两个鬼子出来巡逻,看有没有人混入马厩。老远就看见一个喂马的领这个女人往这边来,已到了马厩近前,一个鬼子把枪一横挡住他们,“什么的干活?”“要饭的干活,要口水喝。”喂马的在打掩护。另一个鬼子用手遮住嘴巴,同问话的鬼子一阵耳语。那鬼子回过头来一阵狞笑,把喂马人扯到一边,自己对陆风妻说了一番,是说要陆风妻陪他过夜,明天就给她带上些吃的送她上路,要不然就诬她是八路太太,送到中队部去。喂马上过来劝解,被鬼子踢了一脚:“关你什么事。”陆风妻当场就畜生豺狼地骂了起来,并又哭又闹的。鬼子过来拉她,她拉过鬼子的手就咬,刚才那个耳语的鬼子又和他耳语几句,被咬的鬼子恶狠狠地说:“好一个八路太太,明天就把你送到中队,先关起来。”说着,两个鬼子连拖带拉地把陆风妻关到了一个小仓库里,等晚上再来对她施以暴行。
那个喂马的急得团团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人家会不会以为我是黑了心肠故意带她来赏给鬼子的,天地良心啊,怎么能说得清楚?坐下沉思了一会,霍地站起来,他要豁上了,要等吃晚饭时把她救出去。一会儿,鬼子和伪军都去吃饭了。他去马棚里挑选了一匹最快的马,又说通了另外那个喂马的和他一块扛开小仓库的门,叫出了陆风妻,两人一块上了马,喂马人让她紧紧掳住他的腰,两腿要夹紧,向西北方向通往八大桩的路拼命地跑起来。两个鬼子惦着美事,匆匆吃了饭就回来了,见小仓库的门敞开着,那女人和喂马的都不见了,就立即带了武器,一人一匹马,飞快地追起来。他们是两人一匹马,自然要慢些,两个鬼子要快得多。她们跑出大约三十里,喂马人依稀记得好像是一个叫“老鸹嘴”的地方,鬼子就追上来了。他们大喊大叫着,并开始打枪了。喂马的在马背上说:“你赶快下马逃命吧,记住往草地里跑,然后再寻找大路。”说着稍微慢了些,把陆风妻推下了马。而自己为了把鬼子引开仍拼命跑着。还没有跑出十里路就追上了,两个鬼子下了马,问他那个女人哪里去了,他破口大骂,什么也不说。鬼子咆哮着“你私通八路”一边向他开了枪。鬼子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是不罢休的,他们料想那女人不会跑掉,分明是骑了一匹马逃出的,可能早下了马,躲在草地里。于是两个鬼子立即返回,沿路一边一个,在草地里搜索着。
陆风妻下了马,蹲在草地里缩成一团。惊吓疲劳和饥饿,使她浑身软绵绵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哪里还能跑?刚才又听到前面有枪声莫不是鬼子追上了他向他开了枪?那才了不得呢,我这不是无故地连累了人家。她寻思着,浑身就哆嗦了起来。鬼子搜了过来,她想趴下,可怎么趴也趴不下,总觉得会被发现。还是跑吧,她咬了咬牙,壮着胆子强撑了起来,刚迈开步跑出没两步就“扑通”地跌倒了。鬼子听到了草的沙沙声和“扑通”的跌倒声,立即搜过来。当发现了他们要捕获的的猎物时,发出了狼嗥一样的奸笑声。这时的她,倒显得胆壮c镇定,大不了是拼一死,一个鬼子过来拉她上马,她坐着拼命的拽,鬼子把她的衣服都撕下了一块,她还是拽,她还是使用了她唯一能使的办法,狠狠地咬鬼子的手,疼得鬼子呲牙裂嘴,嗷嗷直叫。另一个鬼子过来,嘻皮笑脸地劝她回去,被她就势劈面两个耳光。鬼子恼羞成怒,边骂着边拿过枪,把刺刀刺进了她的腹部,又狠狠地一抽。
第二天早晨,老鸹嘴村有位老农民,担着两筐粪往地里送准备春耕的。走到这里发现了一个人躺在路边的草地里。同情和好奇,促使他放下担子跑过来看,一看,惨不忍睹,人已经死了多时,是位年轻的妇女。身子下有一大滩血,把草都染红了。更令人吃惊的是,腹部有一个大口子,肠子都出来了,与乱草粘在一起。身子周围的草都被压倒,是经过了痛苦的挣扎翻滚而死的。情况标明,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是被人杀死的,可那双眼睛却像活人一样大大地睁着。老农民看不下去了,这妇女是惨遭敌手,不是鬼子就是土匪。不管是怎么死的,总不能就躺在这里呀。他把担子扔在了路边,向村里跑去。
不一会儿,老农民就带着几个人来了。老农民腋下夹了一卷苇席,其他人都拿了锨。还有两个大岁的妇女,一人拿了女人穿的旧衣服,一人拿了一卷烧纸,他们选了一块没有草又好辨认的地块,掘了一个坑。把苇席铺开,把女尸搬到了席上,两个妇女又给她舒展了一下身子,理了理遮盖在她脸上的乱发。把两件旧衣服分别盖在了女尸的上下身。然后烧了纸,两个妇女念叨一番。最后卷起苇席,几个人架起来缓缓地放入坑穴里,纷纷盖土。这位离家寻夫的年轻妇女,没有寻到她的丈夫,甚至她的丈夫连她的到来都不知道,就这样惨遭毒手,长眠在这里了。
曹大菊这几天坐卧不安,她在为儿子儿媳揪心。媳妇临走时,她是说好了的,到了那边找到了陆风,一定要捎个信来报个平安,省得我们牵挂。看看过去了一个月,多远的路也该到了,怎么就没有半个字的信呢?是没有找到正在返回的路上还是,她害怕了,兵荒马乱的,什么蹊跷事都会出,如果真有点意外那才不得了呢,早知这样让她好好待在家里岂不是好得多吗,出这么远的门干什么呀,连个陪伴都没有。她在埋怨着自己,悔恨自己错打了主意。她要让人立即写信,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她急急地出了门。
陆风这些天实在太忙了,一直在河东县北部一带同日伪周旋。这天中午他从连队刚回到营部,通信员就把一封信交给了他。信是娘托人写的,说是他媳妇到广北找他,离家个月有余没有任何回音,见信后立即行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陆风连着急带疑惑,他弄不清这战事频繁的年月,妻子为什么要来,娘就不拦住她吗?或者是娘让她来的?路途这么远一个人来能来得了吗?或者是来了没找到人又回去了?广北那地方是个很乱的地方,有鬼子的据点,日伪军经常出来清剿抢劫,地形复杂遍地野草,生人到这里是没法辨路的。也怪自己疏忽,应该早把转移的事告诉家里。难道是迷了路,出了事?想到这里,他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瞬间就目瞪口呆。他突然想到了二十多天前,曾去二区配合区里搞减租减息,无意中听到过老鸹嘴村一位老农民早晨往地里送粪,在路边草地里发现女尸,他不敢想下去了。去营部说了说,叫了一个战士,牵了两匹马,二人飞身上马,直奔老鸹嘴去了。
老农民把事情的经过全说给了陆风。接着他若有所思地又说,就在那天的晚上,听说了这样一件事。向西北十里的辛庄子,一伙人在上午也埋了一个人,是男的,他是给鬼子喂马的,是为了帮助一个女人逃跑,被鬼子追上打死在辛庄子南边的。可是那女人却不知去向。原来,那个帮陆风妻逃的喂马人被鬼子打死,那匹马就跑掉了,等鬼子走了之后,它才又回到了喂马人的身边,站在那里这看看那嗅嗅,不断哼哧着鼻子,随后按原路一溜烟地跑回。另一个喂马人见它回来却不见骑它出去的人,很着急,就拴好马等着。但是那马却一口草也不吃,只是昂头张望,还是不断哼哧着鼻子。看看一夜不见人回,天刚放亮,这个喂马的就骑上那匹马,任由它跑起来。马不跑了,他下了马,在草地上找到了喂马人。他卧在那里,胸膛被打烂,溅了一脸的血,他知道这是鬼子追上后将他打死的,可是却不见了那女人,也许已经逃远了吧。于是他就去辛庄子村央求了几个人,说明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再次央求::这可是个好人那,是为了救人而死的,把他埋了吧”。这些人把他草草地掩埋了。
不用再听了,陆风什么都清楚了。他请求老农民引路,带他到坟地去看看,老农民在前他们俩牵了马随后。大约五六里,老农民停住脚步,指着一个光秃秃的坟说“那就是”。又指了指脚下的草地,“她就是躺在这里的”。陆风看了看周围,在被踩踏的茅草丛里,有一块蓝地白花的小粗布布条,他过去拾起来看,这分明是撕裂下来的,这是妻子常穿的那件衣服上的,没错。他攥着那布条,不顾一切的跑到坟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抽泣起来。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站起来,边抹着泪边迈着慢慢的步子,围着坟转,边自言自语“又是陆家的一座坟,竟然埋在这里,我娘的坟还在关东那片黑土地上呢”!直到同来的战士喊他时,他才把那块小布条狠狠地一攥,回身告别了老农民。
一九四三年四月,陆风升任了独立营营长,他来到了河西县。这时抗战形势越来越严峻,鬼子在不断扩充据点,修筑工事,日伪勾结,狼狈为奸,更加疯狂地搜刮清剿。又逢连番地自然灾害,老百姓衣食无着流离失所,部队供给也困难重重。陆风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除行军作战外,还要配合抗日民主政府,经常往返于几个区,减租减息,反奸除霸,武装斗争,发展生产。这几个区,是河西县的北部,是日伪特别加强统治的地区,鬼子的炮楼c碉堡随处可见,刺人鼻翼的硝烟味随时袭来。这里又是汉奸土匪出没作乱的地方,,他们经常装扮成鬼子,做些狐假虎威的勾当。陆风自来到这里,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有时刚开始吃就扔下饭碗匆匆走了。上级已明确指示,鬼子蓄谋已久,要在冬初进行大扫荡。所以,从各方面做好反扫荡的准备,已刻不容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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