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天地遗孤 > 正文 焉知非福
    对此,鲁大心中似乎早有预想。可心中猜测如今被周毅证实,一时之间仍旧有些难以扼制激动的情绪。只见他紧握的双拳震得地面嘎嘎作响,情急之中又是磕了两个响头,道:“徒儿代师兄谢过师尊宽恕之恩。”

    周毅却是没好气地回道:“哼,你也不必谢我,马仁自有机缘罢了。再者说,此事还无最终定论,一切待你师弟苏醒再议。”言语之中,似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鲁大闻言,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想必也是猜出了周毅有些不喜,随即话锋一转说道:“禀师傅,那日师伯唤我描述事情原委,我曾言终究事出我清景,他日定亲自上山向两位长座谢罪。”

    周毅搓了搓唇上小须,阴阳怪气地说道:“此乃礼数之说,你做得不错,难不成是遇上了什么难处不成?”

    “闲寂真人那里倒是无碍,此人极通轻重礼数,那日也多是附和形式之举,言语身手都无过分之处,想必也是位极好说话之人。只是另一位”鲁大欲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可说至一半,却被周毅打断。

    “是那周大庚让你犯难了吧,要说此人那日为何大打出手,多半和你那两位师弟这些年来犯下的混事儿脱不了干系。老七不就在门外吗?你派他前去即可,就说是我授意的。”

    鲁大却是苦笑两声,再次开口道:“若只是言语皮肉之苦,倒也罢了。可那日乱斗之中,周大庚一面护体之用的通灵宝盾却被老六失手毁去,那木盾之上平添一个大窟窿,眼看着便是无用了。所以才想请示一番师尊,不知此次要如何补救此物。”

    周毅却是不改阴阳怪气地口吻,继续说道:“你师伯不是替你等挡下那二人了吗?他就不曾有所表示?”

    鲁大苦笑两声,这才不急不慢的说道:“周大庚临行之前欲要提及此事,便是被师伯那句焉知非福挡了回去。可徒儿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句焉知非福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恐是一时搪塞之语罢。”

    周毅稍加思索,这才想起昨日鲁大便提起过此事。要说这焉知非福,确是上一代院长常挂嘴边之语。长久言传身教之下,周毅和林泓才二人言语之时,便也偶有提及。

    时过境迁后,再听得此语便不由得有些感慨,可周毅双眉一抖,却是从中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只见他嘴角一咧,开嗓道:“好一个焉知非福,哼,他师伯是不是还让你将此事禀告于我?”

    鲁大闻言,惊讶地说道:“师尊推衍之术已然入微,徒儿佩服。”

    周毅却是没好气地说道:“那黄尘峰你们便不必去了,待为师修整几日,便亲自走上一遭,至于碧环峰,你自个儿看着办吧。”说罢,便挥了挥衣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此时,离清景峰不远的天边正有一道银芒朝着清景峰上疾驰而去。霎那间,便临近峰顶阁楼之处。院外的虹七本在来回踱步,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所惊,那嘲风剑此刻正要出鞘,可那剑芒初现,大半个剑身还藏在剑鞘之时,那道银芒却已是划破天际,降临在了他的面前。

    正式林泓才携贼六前来,只见林泓才单手正按在虹七拔剑的臂膀之上,正欲出鞘的嘲风剑便被其硬生生按回了剑鞘之中。可在虹七看来,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贼六正好端端的站在林泓才的身旁,一副安然无恙的模样。

    紧接着,虹七又想起昨日的种种,终究是没有对这位自己向来敬重的长者行礼。他甚至有些愤慨,可此时拔剑的手在他面前却显得这般无力,不知不觉间,眼眶竟是红了两分。

    三人这般沉默片刻,却是虹七率先失态。只见虹七松开意图拔剑的手,竟是一拳砸向贼六的胸口,更是犹如一声惊雷般吼道:“你装什么死?”

    林泓才有些愕然,他向来深居简出,自然对这两位后辈鲜有了解,知之不深。可下一秒,虹七却是双眼一横,将目光投向了林泓才。只见那对丹凤眼中满是恨意,随后更是怒不可遏地说道:“别以为你身上有些小毛病便能这般任性,不辞而别?如此不知礼数之事,你也干的出来?”

    其中指桑骂槐之意早已毕露无遗,林泓才又哪能不知道虹七抱怨的并非贼六,而是身为师伯的自己。可他却并未出言反驳,而贼六也在此时,被虹七拽向了身旁。

    尴尬正要蔓延之际,却是周毅从屋内走出,开口说道:“不得无礼!”紧接着又面朝林泓才说道:“师兄亲至,师弟有失远迎,还望师兄恕罪。”

    虹七似有些不满,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周毅打断道:“你们三个,还不速速退下!”说罢,便被鲁大架起了身子,不情愿地朝着山下行去。反观一旁的贼六,步子却是极缓,行至远处,更是时不时朝着林泓才这边望来,嘴唇轻启不知说了些什么。

    林泓才看在眼里,忙向身旁周毅问道:“他说了什么?”

    周毅却是不答,只是干笑两声将其引入了屋内。

    林泓才看着眼前的茶几,却并无饮用的打算。单手摩挲着杯沿处,开口说道:“你明知我来了,却没有即刻现身。是否是同那小七一般对我心怀恨意?莫不是也要像那年轻人一般过一番嘴瘾不成?”

    话音刚落,二人对视片刻,继而却是相视一笑。玩笑过后,林泓才嘴角却是泛起肉眼可见的苦涩。周毅见此,却是轻笑着说道:“爱之深情之切,看来师兄对老六尚是满意呐。”

    林泓才皱了皱眉,疑惑地说道:“照你这话,你本就有将此子过继于我的打算。既然如此,当年何不将其直接引至我冲天峰来?若是这般,也就不会有今日这番尴尬了。”

    周毅却是饮了一口茶水,沉吟片刻,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事出有因呐”

    “方才我一时失言,你也莫要在意。师兄并无责怪之意,你所虑之事,这一日探查过后我也有些眉目。无论如何,此事让师弟你有心了。”自知理亏的林泓才赶忙委婉的请了句罪。

    “唉,师兄说的哪里的话,师弟我也不是那般年轻气盛了。你我本师出同门,这衣钵传承之事哪能让你一力承担。却是不知老六那一身旧疾,师兄你如何看待?”周毅摆了摆说道。

    “呵呵,岁月不饶人啊,师弟竟也在这年岁之中趋于沉稳,可叹,可叹呐。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六那一身旧疾虽是根深蒂固,驱除不易。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啊,至少保其性命无忧也并非难事。是师弟之才,也不会一筹莫展。想必是还有其余弊处,师弟但说不妨。”林泓才悠悠说道。

    周毅微微颔首,说道:“是啊,当年我轻视此疾,错以为单凭一己之力便能助其痊愈。却万万没有想到,其根之深,蒂之固,世间罕有啊!这些年来,我也只得堪堪保其性命。痊愈之说,却是不得寸进。除此之外,此疾已然伤及心神,平日之中老六他更是口不能言,以至于难尽人事。如此之人,实在难以置于院长之位。几番纠结权衡之下,我便自行收入门内,以待日后机缘。”

    林泓才面色随着周毅所言变之又变,最后空叹一声道:“天意难违啊!”言罢,一对杏目已然紧闭,悲情已然溢于言表。

    周毅正欲饮茶,听得此言,双臂却是悬于空中,启唇道:“师兄可还记得焉知非福一说?师傅曾言,行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未尽致,莫要多言。时至今日,我方才知晓其中深意啊!”说罢,便深饮一口杯中茶水。

    林泓才自然听出周毅言语之中定有深意,忙开口问道:“喔?师弟若有良方,还请不吝赐教!”

    周毅神色一正,说道:“还请师兄以平常心对待,此疾之烈,你我自当心知肚明。即便我有良方,也只一线生机而已。近日我确得一法,但成效如何却不敢过早定论。”

    林泓才本以为周毅此话尚有下文,却又迟迟不见他再开口,这才恍惚之间哑然失笑道:“师兄我数十年来都是心无波澜,可到了真需入定之时,却是这般浮躁。献丑,献丑了啊。以师弟之才自有思虑,此事我便不再过问了,全凭师弟权衡。”

    周毅却是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泓才,一脸正色地继续说道:“还请师兄恕罪,此番我是真恐师兄你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啊!既然师兄待老六这般上心,有一言我便不得不说了。老六天资之高,实属我生平仅见,单论同某种灵力的契合程度,甚至在我那逆徒之上。可如此天分,已然超脱天成之说,恐有人为啊”

    周毅见林泓才迟迟不肯接过话去,便继续说道:“此疾之所以难解,全因其乃天谴呐!若是届时只是竹篮打水,我等又该作何收场呢?”

    林泓才终是哀叹一声,接话道:“也罢,我等便顺势而为,自尽人事吧。我同此子亦是颇为投缘,若是日后当真有那么一天,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事与愿违,也不妨我将其视若己出,毕竟再不济我也是他师伯啊。”

    周毅见其终于放宽心来,面上渐露喜色,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师弟自当竭尽全力,无愧老六,亦让师兄无憾。”

    林泓才单手搭在周毅肩上,肯定得说道:“此事便有劳师弟了。”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经置于桌上。补充道:“师弟虽通晓经书道理,但手中恐也鲜有冰灵力相关书卷术法,我观小六身手亦是多以蛮横之法,少有巧妙之技。此术便留于你处,日后定能助其一二。”

    周毅见此,也不推脱,想必是同那林泓才所言一般无二。周毅单手将那书经收入怀中,却被林泓才看到了另一臂上缠满的纱布。

    “咦?师弟你这手怎么了?”林泓才一脸惊异的问道。要知道这尖峰山脉之中,便属这二人实力问鼎,因此周毅被伤之事便显得异常蹊跷起来。

    周毅干笑两声,有些尴尬地说道:“嗨,前两日替我那小徒弟疗伤耗去了大半灵力。未待修养便于昨日试了试蛮儿身手,这几年我本以为他境界受困,却不想我一个不留神竟也吃了一记暗亏。”说着说着,脸上却是建生笑意。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自古名师出高徒,我前日观那三位师侄,无一不是世间凤毛麟角的奇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这十数年来我本以为你仍旧因当年之事墨守成规,却不想是在苦心栽培几位师侄,倒是我小看了你啊!既然如此,何不顺从天意,让其自展身手呢?”林泓才感叹道。

    “不瞒师兄,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日后院内之人再将我清景之徒同你冲天之辈相提并论,还请师兄莫要介意啊!”周毅毫不客气的说道。

    林泓才闻言,却是眉头一挑,回道:“哦?我也不拿那几位成名之徒欺负于你,便是我那小徒儿雷俊贤,较那几位师侄亦是不逞多让的!”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摆手饮茶。又闲侃了片刻,林泓才便起身欲走,周毅见此,忙起身相送。

    院门之外,林泓才正欲踏剑而去,身后却是传来周毅的话语:“师兄方才问我老六和你说了什么,依我之见,分明是在同你道谢。他虽心神受损,但谁待其好,他心中却是最为清楚了。”

    “此书经先放在我这儿,但我毕竟不具冰灵力慧根,此子由你来教导才最为合适。”周毅再次补充道。

    林泓才此时心中早已暗喜不已,可却迟迟没有回过身去。片刻后,沉声说道:“哼,你若真欲偷懒,便将其带至冲天峰来吧!”

    话音刚落,便化作一道银芒朝着天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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