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天地遗孤 > 正文 冲天峰顶
    “所谓天骄一说,常人看来虽是光鲜亮丽,可唯有身在其中才能知晓背后总会承受天怒人怨的隐晦之事。天命亦或是人事,终归是要守恒的。反而言之,资质平平倒也不是祸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林泓才反复地抚摩着膝盖,感叹的说道。

    俊贤微微一笑,说道:“是啊,可世人多达不到师傅的境界。庸人,多摆不脱这自扰一说。”

    “呵呵,莫看你行事姿态多是云淡风轻,终归年纪放在这儿,免不了心存几分傲意。我辈修士自诩脱俗,但细细思索之下,这俗气较常人却更是根深蒂固了。你不妨想想,为何今日身处此室的是你等二人,而不是这世间芸芸众生的任意其二呢?更是为这衣钵传承之事苦恼至今呢?为师也不过一介顽固不化的小老头罢了。”林泓才却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名叫俊贤的少年面上满是若有所思之色,倒也不急着答复,眼珠子在眼眶之中滴溜滴溜地转了两圈,这才俯下身子,礼敬得说道:“徒儿谨记师傅教诲。”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俊贤只觉得脖颈上微微一凉,本以为是屋内冰灵力充沛生出的错觉,可身子再扬起两分时,脖颈上却有一股热流溢了出来。

    “滴答滴答”,不知不觉间,少年膝下的白袍便绽开了几朵鲜红欲滴的花来。俊贤微微侧目,这才发现一道锐利的冰刃已然死死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这人是何时醒来的?又是何时出手?是趁我方才出神之际吗?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在俊贤脑中来回碰撞冲击。片刻思索过后,线索虽是无几,愤慨却是溢于脸上了。俊贤原本白皙俊郎的脸已然稍显扭曲,双眉拧作一团,周身 “噼里啪啦”之声响起,鼻尖之上更有焦臭气息传来。

    眼看着俊贤正要有所动作,却不想四肢关节之上浑然一颤,竟是被瞬间擒拿了下来。可短暂的惊讶失神过后,俊贤面颊上浮现吃一抹冷笑,他一身蓄势待发的灵力砰然爆发,只见几道手指粗细的电弧凭空出现,紧紧环绕着他的身躯。

    这电弧正要伤敌建功之时,不想俊贤背脊之上突然吃力,整个身子不自觉地向前扑去,也不知是否是巧合,正好同一旁的林泓才撞了个满怀。

    而那黑袍少年,却是乘此空档夺门而去。俊贤此时强忍四肢酸痛,堪堪直起了身子,却正巧迎上了林泓才望向门外的目光。俊贤面上神情突然古怪,他突然察觉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在师傅眼皮子底下展开,而自己的师傅此时却是连脚步都没挪来半步

    俊贤不敢再细想,只是低下了阴沉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不是我方才出神,他绝无伤我的机会!”说罢, 还伸手将脖间血迹用力抹去。

    林泓才闻言,眉头一挑,却是温和地说道:“你切莫多想,我观其并无伤你之意。此外倒也想看看其身手如何,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本事,不愧是在你师叔门下学艺数年的儿郎呐。”说罢,便不紧不慢地朝着屋外走去。

    “师叔?清景峰上的长座,周毅师叔吗?”俊贤在心中暗道一声,随即便跟着林泓才一齐出了门外。

    两人信步来到院门堂口,只见院门仍旧紧闭,倒是一旁的泥墙之上添了两枚浅暗的脚印。林泓才见此不禁轻笑两声,袖袍一挥,那院门便无风自启,大敞开来。

    引入眼帘的是汉白玉平铺而成了宽大广场,而上一道漆黑身影孤立,他正抬头望天,身上黑袍迎风扬起,显得有些落寞孤寂。两人驻足观望了片刻,便朝着那广场信步而去。

    黑袍少年显然也察觉了二人此番行径,双眸不禁朝着这边轻瞥,无暇的面庞之上透出一份病态的苍白了,正是被林泓才带上山来的贼六。

    此时的他神态异常镇定,眼神之中古井无波丝毫看不出悲喜之情。唯有袖口露出的一截冰刃悄然化作了纯正的灵气,消散于天地之间。待那最后一点光芒逝去,两人也已行至跟前。

    林泓才正要再迈一步,却见贼六眉头微皱似有不喜,那只悬在半空中的脚稍稍一顿,竟是被其收了回来。转而开口说道:“是小老儿我待客不周,还是你仓促了些呢?”

    贼六迎上林泓才大有深意的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林泓才揣摩之际,那贼六竟然径直向后退去。林泓才见状,先是微微一愣,转而却是大笑了起来。可贼六仍旧面色不变,只是脚下乘风,朝着远处遁去。

    见林泓才仍旧是驻足原地,却是一旁的俊贤有些急了,竟是运起灵力加持着开嗓道:“你能跑到哪儿去?我冲天峰可不比你清景峰,若无御空之能,哪来的下山一说,莫不是你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了?”语气之中似有怒意,以至于这嗓音之大,冲得漫天云雾都有些颤抖。可远处的贼六却是无所动摇,转眼间已是下了广场阶梯,直奔边界之处而去

    林泓才仍旧站立在广场中央,看着不断远去的贼六,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一旁的俊贤却是攥紧了双拳,似有不甘的脸上哪还寻得见当时的淡然模样。

    冲天峰顶本就不大,除去一个偌大的广场之外,场地更是所剩不多了。外加那贼六身法本就迅捷,几息过后,便是来到了边界之处。他原本如风的步伐终于停滞,身子前倾向着下方望去。

    俊贤至今都记得初次上山之时也是这般往向山下,可除了满目的云雾之外,便再难看到其余的什么了。那种心悸的感觉让他谨记于心,按师傅的话讲,只有修为到了那御空的境界,才有克服那种恐惧的勇气,这也是冲天峰之人才配拥有的修行动力。

    俊贤出神片刻后,倒是对贼六接下去的举动充满了好奇,这番异动究竟会如何收场呢?思索之中,悬崖边上的贼六已然缓缓转过身来,眼神之中仍旧满是淡然,似乎那崖下的景象并没有对他带来多少影响一般,不知是望向了林泓才还是一旁的俊贤。

    这六目相对之间,却是林泓才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应当也瞧出我同你灵出本源,自是一脉。老朽自傲些,倒也有些手段术法可传授于你。傲绝天地不敢说,纵横东洲倒是垂手而得。我年纪,也不小啦!定当对你视如己出,却不知你,意下如何呢?”林泓才言语间满是规律的停顿,使人听了舒畅无比,予人一种莫名的温文尔雅之感。

    贼六闻言,却是并未有所反应。以至于一旁的俊贤认为此子未能听见师傅方才所言,莫不是个聋子不成?可身旁的林泓才和悬崖边上的贼六却均无动作,唯有俊贤一人在旁揣摩推衍着。

    这次,却是贼六先动了。

    俊贤心中虽有思量,可一对炯眸却是无时无刻都在盯着贼六。突然,视野之内的贼六身子矮了一截,俊贤赶忙定睛望去,这才发现那黑袍少年居然是后仰身子,仍由自己向着崖下坠去。眨眼之间,那黑袍身影便从自己的视野之内消失不见。

    俊贤见此,本能的向前迈步,这才发现,一旁的林泓才仍旧纹丝不动,只是双眼不知何时已然微闭。就在这时,环绕冲天峰上的云雾却是突然收拢,凝作粒粒冰碎,铺天盖地地砸向广场之中。俊贤从林泓才身上感受到了异常磅礴的灵力波动,自然知晓如此景象乃是自己师傅所为,踌躇之间,便将方才不自觉迈出的步子撤了回来,沉默地站在林泓才身后。

    林泓才双掌遥举在半空之中,掌心之中雄厚的冰灵力已然将这方天地的云雾操纵自如。如此翻天灭地的大能之士此刻却没有丝毫逍遥自如之感,反倒是其背影面孔,尽显落寞与无奈。

    俊贤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林泓才这般作态了,他看着自己的师傅任由冰粒砸在自己饱经风霜又满是沟壑的脸上。明明自己就在其身侧,却予人一种形单影只的错觉。他忽然想到方才站在此处的黑袍少年,与此时的林泓才并无二致,却也说不清究竟是谁像谁

    “俊贤呐,为师去清景峰走一趟,半日即回。你且在此等上一等。”林泓才开口之间,仿佛年迈了数十岁之久。俊贤却不敢多言,只是俯首称了句是。

    只见一点寒芒划过天际,引得一道烈风拂过。眨眼间,林泓才便踏着兵刃朝着崖下疾驰而去,空留俊贤一人呆呆地伫立在广场之中。

    此时的清景峰也迎来了全新的一天,这一日的周毅已然披上了虹七取来的崭新衣袍,只是其中一臂被白净的纱布牢牢裹住,似乎是受创不轻的样子。一旁的鲁大再次登门请安,一眼便认出那只手臂乃是昨日自己所伤,一时之间神情复杂,坐立难安。

    周毅却是见不得鲁大这般窝囊模样,没好气地说道:“哼,也不知是幸与不幸,这炼魄之相化出的火焰与蒸汽竟能力克天地灵力,犹如泰山压卵一般。我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破解之法,但其效果却同普通灼伤无二,只是不可借由灵力术法修复。如此神通置于真界之中,当真是独树一帜,标新立异了。”

    鲁大知晓周毅并无大碍后,憨笑着回道:“假以时日,徒儿定能做到收放自如,日后也能成师傅一大助力。昨日我已同老七言明老六之事,他终于明白师傅一番苦心,可碍于颜面,此时却是在屋外徘徊不肯入内。”

    周毅却是眉头一挑,叹了口气道:“无妨,倒是你小师弟,身体各处征兆已然无碍,却是迟迟未醒。莫不是装睡不成?”

    鲁大听了周毅一番戏言,反而是眉头紧锁,一反常态。周毅见此番打趣未成,索性坦然说道:“要我说多少次?莫要藏着掖着,但说无妨。”眉目之间,似有不喜。

    鲁大深深地看了周毅一眼,缓缓开口说道:“日前我询问过小师妹,小师弟此番异象似与山下一名猎户有关。而根据小师妹的描述,那人模样打扮,都像极了那人。那日我奉师尊之命下山迎那二人,小师弟发狂的姿态神情也同那人一般无二。我想此事”

    鲁大语气一顿再顿,终于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我想此事定与二师兄脱不了干系。”

    鲁大双手抱拳,躬下的身子亦是久久未起。周毅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仰天哀叹了一声道:“那么多年了,你都未在我面前提过马仁,怎么今日却展此孤勇?”

    “除师尊之外,蛮儿向来同马师兄最是亲近。这些年来,徒儿自知两位师兄乃是师尊痛楚所在,一向避而不谈。可昨日师尊却是告诫我切忌墨守成规,今日徒儿不仅是要犯师尊忌讳,更要破己魔障!”说罢,便重重跪倒在地。

    这还不够,“砰砰砰”三个响头过后,鲁大方才继续说道:“以徒儿愚见,马师兄当年虽一时糊涂,且最终悬崖勒马之时亦未能力挽狂澜。但二师兄他当年施展禁术,根基尽毁不说,阳寿更是折半。师尊历年来赐下的安魂神焰我都渡以师兄延寿,效果却是微乎其微。以师傅神通,不可能不知此事。我想必是同老六一身旧疾一般,并非师傅不尽人事,只是碍于修为道行罢了。但今日老六或有一线生机,敢问师尊,二师兄呢?”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鲁大此时却将缘由推衍之事缓缓道来,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周毅听罢,蹲下身子将其扶起,说道:“傻蛮儿,你倒是通透。那么多年了,你二师兄该受的罚确实也差不多了。当年我碍于修为未能治他,除此之外碍于院内规章更是不能治他。此番机缘巧合之下,你小师弟同马仁撞见,不知因何缘由更是不自量力替其疗养,这才被马仁身上旧患反噬,落得这灵力过溢,甚至是命悬一线的下场。”

    “至于你方才所言之法,假以时日,倒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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