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缘是求非之红唇点绛 > 第 51 章
    皱鼻子,“我逼问过牛油油,他告诉我,老董问他讨过一剂滑胎yào。还叮嘱不要太猛烈,不能伤身。牛油油苦给我看,说那yào还有不伤身的么?啧,我师父真对自己狠得下手!”

    胡勉一个劲儿摇头:“血气亏成那样,跟吃yào也没差了。”

    “怎么没差?舍自己跟舍孩子,差了去了!”

    听她这样说,胡勉又落一声重重的叹息,唏嘘不已。

    背人的私话,不敢叙太久,两人前后脚还返去里屋。照顾时舜钦进了些粥点,又安慰几句体贴的话,吴是非告辞就走。

    胡勉理所当然送她出来,各自抓紧再落实几件挂碍。

    吴是非关心:“孩子应该”

    胡勉肯定地表示:“无妨,稳着。”

    吴是非却蹙眉:“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对孩子?”

    胡勉讥笑:“他都不惜舍自己了,到了这工夫还能再舍得落下来?你这丫头脑子卡壳了还是糟瘟神附体得疯病了?”

    吴是非啐他:“呸!你才疯了呢!我这不是怕人有三心二意么?”

    “放心,他在意着呢!睡着了手还放肚子上护着,吃yào吃饭都可听话了。”

    吴是非苦笑:“那就烦劳糊糊你多照顾了。他如今这身子,怀孩子忒辛苦!”

    “我知道我知道,疯丫头放心着!”

    这便是一桩。

    另一桩

    “求你办件事儿。老刘yào酒的配方……”

    不等胡勉说完,吴是非就狠狠瞪起眼:“方子是制yào人的根本,你这也太没顾忌,太不要脸了!”

    胡勉亦是为难:“我知道犯忌讳,可小时这身子骨如今居然能把胎坐住,我思来想去,还得是那yào酒立了大功。两年前老刘其实给我匀过一盅,倒是有心斗一斗我尝yào的本事。大抵的yào材我心里都有谱了,唯有关键的一味,我实在拿捏不准。”

    吴是非纳罕:“你一点儿猜不着?”

    胡勉沮丧地摇摇头。

    “有意思,竟有你尝不出来的yào!难不成还是名贵珍品?”

    “恐怕不是珍贵,而是奇,压根儿想不到入yào。或者等闲没人见过,更不好弄。”

    “不好弄就不弄。方子我是不会打听的,不过我想想办法,让牛油油给我泡几坛子现成的酒。好在天气渐渐暖了,寒症发作得少,再说有你在,不怕!”

    胡勉头一次被吴是非正经夸一句,不由得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她人已跑远了。

    及后的日子到底平顺,或因身体见好心境豁然,渐渐地时舜钦也变得开朗起来,素日跟胡勉总爱说笑打诨。隔三差五田婶来帮忙洒扫,同她亦是无拘束的。

    转眼到了六月中,有天吴是非突然神情凝重地跑来,开口就石破天惊:“明日我要带公子和孩子走,让田婶把儿抱过来,再备辆车。”

    胡勉完全蒙了,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时舜钦经得多,闻她言兀自面色一沉,问道:“他果真指了十九做继任?”

    吴是非眼中浮现几许恨意:“昨夜里突然当着公子们说的。”

    胡勉终于从石化的模样中醒过神来,失措到舌头打结:“可、可十九郎不是昨天才、才、才生产、产?怎么跑、跑啊?”

    吴是非冷哼:“就是出其不意才有可能成功!”抚颚踱步,再将初步的计划摆一摆。

    胡勉仍是呆若木鸡,给不出有用的意见。

    倒是时舜钦低眉垂睑思忖了片刻,忽道:“你没有想过,这其中的蹊跷?”

    吴是非挑眉:“想过啊!但我宁信其有,宁作小人,也不能冒险让公子继续留在这里。我失败过两次了,即便这回还是失败,但我要试。试过才有生路!”

    “你们走了,那大家”

    “我不会内疚的。公子不欠他们的,不欠你们的!”

    时舜钦定定地望着少女坚毅不可动摇的面容,须臾,自嘲地笑了。

    “你不来,十九便废了。而你来了,十九活了却仍是要飞走的。也许一开始,就只是注定!注定他要困在那里,看着你们一个个飞出去。”

    吴是非也笑,言辞间隐隐的规劝:“如今你尚能说出这番话来,对自己的心意又岂会看不透?我们走了,你自己的路,也得你自己定。保重!”

    翌日深夜,时舜钦在郊外杂树林依约与吴是非换乘易驾,将她和心上人送往了自由的前方。

    仗义助人太过忘我,送走了吴是非与袁恕,时舜钦一进门就吐了,酸水混血。

    胡勉脉都没号,先跳了脚。

    “便说叫我去,你非逞能。五个多月胎虽成,气未备,胎气未安,这一通颠,如何受得了?”

    扶进屋安置下,再一叩脉,胡勉脸上便跟刷了层蜡似的,僵硬凝重。

    他告诉时舜钦,惊思忧怒,气逆上溢,加之他子房积寒,昔有坠胎,今番亦恐有堕胎之虑,甚或胎死腹中。

    时舜钦听完也是沉着脸,一声不吭。再三盘问,终于承认中途弃车,纵马择他径,还绕去繁露馆附近打探了一番。

    三言两语敷衍而过,胡勉却明白,时舜钦不放心的不是事儿,而是人。

    关于董执,吴是非每回来都必然要带上一两句。言他病着,言他蓄须,言他仿佛老了。时舜钦从来不置一词,可到底是在乎的。便偷偷地回去,偷偷地看,却如何见得到?终究又偷偷地离开。

    没有人知道。

    若非惊了胎,谁都不会知道的。

    不忍苛责,还悉心医他救他,保着他腹中的牵挂,一日一日养足至七个月。依着胡勉自个儿打趣儿的戏言:“现如今便是怀不住我也不怕了。无非早产嘛,我给你接,保你大小平安!”

    想来此时远在他乡的吴是非日后若知晓有这话,定管借个时光倒转的诀,返回当下拍马赶来结实抽胡勉十个大耳刮子,再叫他转着圈呸一地,接着把落地的话全拾起来连泥带沙吞回去。不为别的,单气他乌鸦触霉的一张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当真应谶了。

    中秋前日,田婶特为来给两个厨艺不怎样的大老爷们儿送月饼。自家揉的酥皮,馅儿足,甜口咸口都有。胡勉就贪田婶这手艺。名义上的雇主与佣fù,许多年互相守顾,已近似一家,胡勉是拿田婶当姐姐的。所以才能如此义无反顾地jiāo托信任,一应事都不瞒她。而田婶亦从不曾辜负胡勉,八卦好说的嘴下生就了一颗锁得住真秘密的心,什么能说什么该说什么时候说,她分得一清二楚。

    只今番她的一时口快,则不知乃无心泄露,抑或是有意传递了。

    八月十五,花街群芳会,往年定然会绕城游花车,浩浩dàngdàng四门巡一圈,最后汇到古戏台前的空场上演一番“月夕花朝”,再选定这一年的花魁。男馆女舍共襄盛举,更有同台竞技,当然魁首仍是两处分开各表一朵的。

    不过今年有件事倒比选花魁更惹坊间议论,便是花街占首的繁露馆即将迎来新旧更迭,馆主董执要在群芳会上当众指下任。按说各家馆子换主事尽可以关起门来自行便宜,历来也未见宣得如此声势浩大的,宛如江湖里争夺武林盟主,叫天下的眼睛都做了见证。

    田婶对此是有意见要表一表的:“这世上的事,张扬太过比那包得太紧的还要见不得人,那就是yù盖弥彰。要我说,董郎君这番是要给谁递话呢!不好当面说,索xìng敲锣打鼓讲给所有人都听到,那位正主么必然也就晓得了。阿勉你说是吧?”

    胡勉嘴里塞了半只饼,干巴黏口,嚼不快咽不下,没空讲话。支支吾吾点头又摇头,最后一摆手,抢了茶壶倒水喝。

    一旁的时舜钦则始终缄口不语,默默地吃饼,默默地垂着头,想自己的心事。

    第二天,胡勉起床后头疼得里头仿佛有一把小锤在突突地敲打,顶着太阳穴往外冲。冷水泼面,恍惚忆起前夜晴朗,该是与时舜钦一道饮桂花醇的。他有孕在身不宜饮酒,便只捧起杯桂蜜果茶相陪。两人对着尚有一线缺憾的明月天南海北随意闲聊,不知不觉,胡勉就微醺了,一双眼迷蒙暧昧地笑看方寸的小院,人和景都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现下胡勉则清醒地意识到,昨夜并非酒意熏蒸上了头,而是yàoxìng渗透夺了神志,令他昏沉入眠无知觉。确认了时刻,这会儿已是巳时过半了。

    时舜钦果然不在房中。胡勉倒料想得到他会去往哪里。这个年轻人从未像他自己表现出的那般放得下,总是想念着,无论如何走不开。

    另边厢,古城传了数百年的古戏台,今日迎来了又一年的人声鼎沸。它古朴陈旧,似一位长者安静地矗立在新搭的高台后,宽容地接纳一切的争议和角逐,任凭喧闹将空气都蒸腾,热烈地烘托了声色。

    时舜钦就站在舞戏台蒙尘的登台口下,一动不动地隐蔽在褪色的布帘后头,将那处的人事尽收眼底。

    往年,他必然要提前来将这里的犄角旮旯仔仔细细翻上一遍,剔除可能的隐患,不许留下防卫的死角。他一年年守着董执的平安,每次都是立在那人身后忠实如一缕幽影,可同生,死为先。

    而今日,他却只能掩人耳目匿在这不容鬼祟人埋伏的角落里成为了鬼祟人,隔着人潮遥遥地眺望,一眼摄取,无法转移。

    时舜钦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替身吧!不是董执,不是他心里攒记的熟悉样貌,不是泥淖中深陷却还挣扎向上攀爬的混世人。眼中映现之人连道貌岸然的形容都配不上了。鬓发染了霜,面色晦暗两眼无神,挺拔的背脊不挺拔,锦绣的衣裳难焕发,一撇横生在鼻下的胡须同下唇合伙将唇隙刻直,锋刃般冷冷地分割他的表情,一半疲惫,一半死灰。

    原来吴是非说的,全不是真的!

    董执岂是病了难过了?他分明是朽了枯了一夕猝死,躯壳在人世间行走,灵魂于心牢中浴火,每天将灰烬与碎片在生命的余韵中抛洒,人为地造出了回光返照。

    时舜钦的手在抖,肩在晃,心在动摇,理智同情感的冲动作殊死一搏,牵着他的步子前前又后后,跨不出去,收不回来。

    高台上群芳林立,众馆齐贺,都在向那一位新的掌门人道喜。

    不出所料,繁露馆继任馆主便是十三郎,荀晚华。

    骤来的攻击,快得血珠溅上了脸颊,人还在笑着。

    宋今天不持棍,横剑向前迎着一拥而上的疯狂补刺,杀一人杀两人,杀不退这yīn谋诡计里的步步盘算杀机连环,独木难支。

    董执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正统的武学他未习得,但杀人他会,逃命也会。夺来的钢刀硬生生劈开退路,他护着全无战力的荀晚华竭力突围。

    古戏台的上空飘扬着恐怖的尖叫并哭喊,人流毫无章法地四散奔逃,彼此推搡踩踏,死伤无数,惨绝人寰。

    时舜钦无法记清自己是如何一路跋涉到董执身边的。他手中有鞭,斗篷带血,覆面的幕篱下呵气如喘,神经质地碎喃:“让开,让开,让开……”

    终于接近,共济,抵背并肩。

    荀晚华已与董执分散,不远处,宋正护着他左冲右突。

    董执收回分心顾盼的目光,再觑一眼身旁的人,眼中有疑惑,却只字不问。两人熟悉也陌生地彼此支援,且打且走。

    倏来横冲直撞的人流,失了智的无辜者们蛮不讲理地打击逃命路上的一切“障碍”,对着心怀顾虑手下留情的时舜钦张牙舞爪。他下意识护着腹侧滑步退避,足下失衡,直向后倒跌。

    董执及时托了他一把,紧接着看似亲热地将他拥住,抱住他原地旋了半圈。

    尚未立稳,时舜钦的鞭子已自董执胁下滑出甩向他身后,凌厉地打掉了偷袭者手中的武器,再补一脚重伤他腰腹。耳畔同时响起裂帛破ròu的闷响,是董执掷刀扎穿了三步外刺客的胸膛。

    默契的舍身掩护,原来你早知我是谁,我亦懂了你的识破,彼此为对方拼了命。

    “你不该来!”董执再度牵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却怕得战栗失了方寸,凶恶万状地往外闯,“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来?”

    时舜钦跑不动了,腹内遽然的发作令他无法正常地呼吸,膝头一软,栽进董执怀里。

    金戈灭顶落下,来不及还击与回避,全都砍在了董执的背上。

    “呀啊”

    凄然怒吼,时舜钦拼劲一身气力,按住董执的肩头翻身而起,双腿连环踢出,落地抡鞭划虹弧,割出连横的血雾,顷刻间毙杀众贼。他则力竭跪跌在董执身前,抚襟呕血。

    董执硬撑着爬起,抬手打落他头戴的幕篱,眸色哀恸。

    时舜钦也依依地回望他,颤巍巍伸过手去,眉眼口鼻,脸上的每一寸都想触碰,却不知该让指尖最先落在哪一处。

    旋即猛烈地拥抱,用轻微的撞击确认ròu体的真实存在,不需呼唤,言语都苍白。他们尽情享受拥有彼此的愉悦,全不在乎还有多少危险在靠近。哪怕下一刻就死,见到了,在一起,不会,不想再分开!

    或许天犹怜惜,驰援正于此刻赶到,急促的马蹄携着希望停在近旁。汇合过来的宋和荀晚华帮着十七郎吕昂,将董执和时舜钦都送进了车里,他们自己却不肯上来。

    荀晚华同样用力地与吕昂相拥,嘱托他:“拜托了,昂弟,一定要将恩伯平安送回去!”

    吕昂目热泪涌,不愿放手。

    “我答应你,一定跟七哥活着回去!走啊,昂弟,为了恩伯,为了我们所有人,走!”

    吕昂深吻作别,转身一跃上了车头,悍然立在轿厢前,持缰扬鞭一夫当关,斥马催蹄疾驰而去。

    落下的扬尘里,宋护着荀晚华,另上别车。

    最后一次的分头,求生,盼生。

    车架或碾上了碎石,车速又快,于是剧烈地跳了起来,将车内人狠狠抛甩重重跌落。

    董执失血虚弱,本是恹恹歪靠着,乍然颠簸,竟下意识合身扑向对面的时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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