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抬头一看,一副上古时代的庞大画卷在其眼前展现。只见一条万丈巨龙隐没于云雾之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从厚厚的云层中探下一爪。云龙探爪!
龙在古代神话传说中都是神秘c高贵与强大的存在,从历代的天子都是以真龙天子自称中,可见一般。云龙探爪的画面实在是太惊骇了,唐越直直地站在原地忘了动弹。巨龙好像也并没有为难唐越的意思,见唐越呆若木鸡,收回巨爪,摆动着巨大的身体慢慢地往前游走了。
巨龙游走后好一会儿,唐越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实在是太震撼了,这世上真的有龙吗?”唐越摇了摇头,换了方向继续往前走,似乎也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危。唐越推断这里肯定是云相宗传道之地,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到属于自己的机缘。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唐越居然又遇到了那只小猪。小猪似乎没有发现唐越,正在云气中玩耍。唐越看着这只小猪玩的开心了居然会不停地变幻成各种形状,一会儿是虎会儿又变成牛,最后又变成一条迷你的小龙在云气中游走。
看到这条迷你小龙,唐越马上就想到刚才的云龙探爪。这真是越看越像,越看越生气,隐隐地唐越感觉到那条万丈巨龙很可能就是这只小猪施展的幻术。要不然怎么它一消失,巨龙就正好出现。而且出现后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趁小猪不备唐越猛地跳了出来,一指朝它点了过去。
云相宗,裂云指。
在小猪惊恐的目光中,唐越的手指准确地点在了它的脑门上。“嘭”地一声,小猪的身体炸了开来,变成了一朵小白云的形状漂浮在空中。唐越伸出手,小白云慢慢地飘到了他的手掌之上。白云到了手掌之后,就开始不停地变幻形状,猪c牛c龙c马等等都惟妙惟肖。唐越很是好奇地打量着手心里的这团白云,而此时云起老道的声音居然从天上传来。
“唐越时机已到,急!”老道的声音隆隆而来,充塞于整个天地。话音刚落,小白云嗖地一下飘向唐越的眉心消失了。同时唐越的脑海里多了篇经文《云笈通玄真经》。
房间里云起老道望着眼前的画卷,此时整个画卷之内的云气都动荡不宁,以唐越为中心变幻出各种各样的形状。老道伸出食指,朝着画里的唐越一指,画卷中漫卷的云雾都疯狂地朝唐越的身体里涌进。顷刻间,整个画卷就剩唐越孤零零地站在中央。唐越正惊讶于雾气怎么都散了,就见到一根如山般巨大的手指从天而降,朝自己点了过来。唐越眼前一黑,下一刻,又回到了蒲团之上。
“当年师尊收我师兄弟三人时,我三师兄弟分各得画卷三分之一的真意。此番收你却耗尽画卷所有真意,此卷轴需再过一甲子时间才能再次使用。我师兄弟三人之道号,皆以所悟云相而命名。贫道悟云之缘起于毫末,故名云起;二师弟悟云之生往而不息,故名云生;三师弟悟云灭虚无,故名云灭。越儿虽然你列云相宗门墙,但是既已悟云气之莫测变幻,就赠你道号云幻。”
“老头”唐越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老道,“我脑海里多出的这篇云笈通玄真经怎么修炼啊,以前听你说什么神魂纯阳,霞举飞升,我什么时候可以练到那个程度。”
“你小子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修道境界讲究须循序渐进,水到渠成。首先得出神,出神之后夜游,神魂壮大后才可日游。日游之后是显形c附体c分神化念,再打破生死关后方可成就鬼仙。一成鬼仙,即是摆脱生死束缚的有道真人,往来天下,自在逍遥。修行乃是顺道而逆行,步步如履薄冰,成就鬼仙已实属不易,更遑论鬼仙之上的阳神。而霞举飞升自诸子圣人之后,已成绝响。”
“那修道怎么个修法呢?顺道又怎么逆行?”
老道士捻须沉吟一会才道:“所谓顺行成人,逆行成仙。普通人的寿命就在甲子左右,若顺天顺行,甲子之后即为黄土。而修道追求的乃是长生久视,自不可顺天顺行。世间万物只有道本身方能顺其自然而长生。顺道本身乃是逆着生命终结的趋势而行,逆流而上,却是顺道而行。因为只有道可以长生,所以我们得把自身往道上靠,一步一步返回道的境界。”
“若夫修道,先观其心。内观之道,静神定心。心为神主,动静从心。无心无动,有动从心。古之为道者,莫不由自然。观诸次为道,存神于想思。”停了一会,似乎在等唐越消化和理解,老道士接着说:“修道第一步是先静心,心静之下才能内观。内观之后,方可出神。所谓出神,就是将神魂由七窍而遁出。道经云:其心离身,反观其面,去住自由。自此才算入门矣。”
“动静从心,静心内观。似乎和儒家说的‘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有点类似。”唐越问道。
“嗯,你能想到这点着实不错。儒家创教圣人在诸子圣人之中也是实力非常恐怖的,只是他重道不重术,以教化世人为理想,因此被称为大成至圣先师。读书养性,体悟自然,教化人道亦是壮养神魂之法,所谓养浩然之气是也。据说当年儒家圣人弟子也有开创修行门派,只是到如今似乎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你可先回长安练习打坐静心的基础,待到可以斩去脑海中的杂念,再来这里练习观想和出神。”说完老道就往门外走。
“老头”后面传来唐越的声音,老道转身,见唐越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老道也不停留,抚须长笑而行“难c难c难,道最玄,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唐越在云起老道传下道法后,便回长安城了。唐越临行前,老道反复叮嘱如果想要尝试观想出神,一定要回山上。第一次出神,非常凶险,稍有不慎就有魂消魄散的可能。
其时,大周皇族对于皇族子弟的教育非常看重。满六岁便集中在百孙院中由朝廷大儒开课讲学,称为幼学。待到年龄满十三岁,便要到弘文馆接受更高一级的教育。教育的内容涵盖经c史c书法等,教书的先生不是朝廷饱学的大儒就是战阵厮杀的猛将。唐越作为颖王世子,自然也被要求进弘文馆学习。弘文馆每天授课的时间只有半天,半天是留给自己消化巩固的。每十天的时间放一天假,称为旬假。就这样唐越开启了自己长安城三年的生活。上午在弘文馆上学,下午习武。到了晚上,便凝神内观。
刚开始,唐越盘腿而坐,凝神内观。只觉得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脑中充满各种念头,四散而飞,像是一杯浑浊的水。
一个月后,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头,却能依稀地感觉自己念头的生起和寂灭,像是一个旁观者。
再一个月,唐越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像是一杯茶,念头如茶叶在茶杯中上下沉浮。
再一个月后,已是深秋,长安城的夜晚卷起肃杀的秋风,如刀似剑。唐越依然盘坐内观,脑海中的茶杯不再浑浊,茶叶悠然地在茶杯中上下浮沉。忽然,自虚无中出现一片新的茶叶。
唐越知道自己又起了一分杂念,可能是因为几个月都没法做到控制心念,又有几分急躁了吧。
唐越脑子里的想法又开始漫无边际地生起,想起白云山上的白云和蓝天,想起脑子里莫名的神魂,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本源逆生咒。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像是一锅煮沸的沸水,唐越有种自己脑袋要炸掉的感觉。
想起老道的叮嘱,所幸不管自己的念头,让其自然生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茶杯中的水又变得清澈了。
突然,唐越眼珠急速地跳动了一下,茶杯中似是亮起一线剑光,一片茶叶竟然凭空消失了。紧接着一片又一片的茶叶被剑光斩灭。
当整个茶杯中的茶叶都消失时,唐越浑身一震,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幽暗的湖水之上,自己的双脚就站在水面上。
四周本是黑暗的,只是空中漂浮着一颗颗青色的光点,给这个世界带来些许光明。熟悉了四周的光线之后,唐越发现三丈之外有团较强的青光,于是顺着青光,往前走去。随着每一步踏下,湖面便荡起一片涟漪。此处万籁寂静,每一次踏步都能清晰地听到脚接触到湖面发出的声音。
走到近处才发现青光似乎组成了一个盘腿而坐的人的形状,不,应该是一个盘腿而坐的人被青光包围。似乎也在打坐观想,只是此处是我自己的心湖难道这就是我自己?唐越不由自主地想到。
但如果他是我自己,那我又是谁?
本源逆生咒?难道是他?唐越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猛地一挥拳头打向了青光。青光中的人形忽地睁开了眼,唐越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天明,而唐越还保持盘腿的姿势坐在床上。
“看来要立刻上山一趟了。”唐越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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