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下仪容去开门。
门外站着许煜。
“睡到这个点,”许煜鄙夷地看着郝甜,“真是懒得可以。”
郝甜轻咳一声,心里羞惭无比:“其实我早起来了,一直没出门而已。”
许煜才不管她什么时候起来的,他来是想趁着许陆不在取回他电脑的。他捋了捋袖子绕过郝甜往房间里走。
郝甜跟着他,不解:“干什么?”
许煜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我电脑呢?”
郝甜没真想霸占弟弟的电脑,而且那电脑崭新,应该是许超夏这次回来给小儿子带的礼物。她昨天晚上玩了一会就让许陆收起来了,印象里应该就放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茶几上。然而现在桌子上空无一物,郝甜站在旁边,也是一脸茫然。
许煜怒气冲冲:“那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你们好意思拿吗?”
郝甜抓不住重点:“你生日?”你什么时候过了生日?
许煜瞪眼:“你不知道我生日是哪天?”
郝甜尴尬无比,呵呵干笑。
许煜睨着她:“那你怎么……”那你怎么会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礼物?
但是许煜仔细回想了生日那天的情况,许陆和郝甜都没回来,来的只有同城快递,打开里面是一套英语学习资料,涵盖每年高考真题及模拟题,还有听力光碟,一应俱全。后来是许陆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那是他嫂子送他的生日礼物,祝他高考旗开得胜。
他气得差点把东西给撕了,缓了好几天心里才舒坦下来。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但是连他生日都不知道,就更让人生气了。
许煜瞪着郝甜,几乎快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了,最后在郝甜不知所措,一脸懵逼的状态下,高冷地甩袖而去,附赠傲娇冷哼一枚,气得连电脑都不要了。
虽然被甩了脸色,但是郝甜硬是从小叔子生气的表情里找出了那么点委屈的痕迹,她心里内疚惭愧jiāo织,觉得自己这个嫂子实在是太不合格了,居然连小叔子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许家其他人的生日是哪天她倒是清楚,因为许陆会提醒她在那天打个电话回来,而礼物一般是挑好后寄同城快递。许家人没有在生日那天齐聚一堂的习惯,好像是因为许超夏常常不在家,再怎么聚家里人也到不齐,后来索xìng就不聚了,打个电话寄点礼物聊表心意。
而许煜的生日许陆一个字也没跟郝甜提过,她竟然也马虎到完全没想起来问。
匆匆洗漱完,郝甜拎着包下楼,秦悠在客厅看电视,旁边一个中年fù女在和她聊天,俩人表情丰富,像是聊到了兴头上。
“妈……”郝甜在旁边站了一会,终于逮到他们聊天的间隙有点忐忑地喊了一声,又冲那位中年fù女喊了声“阿姨好”。
秦悠轻飘飘看她一眼,淡淡道:“厨房还有粥和油条,让阿姨给你热热。”
郝甜快哭了,心里懊悔不已,觉得果然是昨天太放松,已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地,是何身份,但还是努力冷静道:“好,谢谢妈。”
她转身往厨房走,秦悠看她一眼,又喊住她:“等下要出去?”
郝甜连忙转过身来,态度端正地回答:“对,出去买点东西。”
秦悠点点头:“这边买东西不方便,等下吃完早餐来我这拿车钥匙,会开车吧?”
郝甜感激涕零:“会开。”
秦悠眼神复杂地看一眼她的表情,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她离开。
那中年阿姨在郝甜转身后笑道:“你这媳fù还挺有意思。”
秦悠拖长了音,语气慵懒中又似有些无奈:“是啊,把我当母老虎看呢。”
阿姨笑道:“估计婆媳剧看多了,以为全天下都是恶婆婆。”
郝甜慢吞吞将粥和油条吃完,在餐厅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后才出门去找秦悠。
“妈,我来拿钥匙。”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快起来。
秦悠这次没有看她,只是勾过另一张沙发上的包,将钥匙找出来递给她。
俩人指尖有一瞬间的接触,秦悠收回手后,施施然补了一句:“早点回来。”
郝甜应了,往外走,秦悠指尖的暖意残留在她手上,一直到她上车好像还萦绕不去。
一夜春雨过后,万物复苏,潮湿的马路两旁,色调饱满的青氤氲如雾,舒展的树枝伸了个懒腰,将嫩芽吐露,像呱呱坠地的婴儿,睁着满是童真的眼打量着这个世界,远处的山峰烟色朦胧,寂静之中,终于有了些三月的暖色。
延伸而去的长路,一直通向远方,郝甜放了一首歌,是王菲的《清风徐来》。
“只要热烈都好过温存
几经冷漠也不屑容忍
铭心刻骨就要一意孤行
越是憧憬越要风雨兼程
要走多远才算走进森林
……”
在这缠绵缱绻的歌声里,她慢慢从身到心都放松下来。
给中二期少年挑礼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郝甜开了导航,去了最近的一家百货大楼,逛了三圈,脚都快走断了也不知道买什么。她把电话打给有弟弟的阿修。
阿修告诉她:“买什么礼物,我都是往他游戏账号里打钱。”
郝甜:“……可是他马上要高考了,这样不是变相鼓励他玩游戏吗?”
阿修道:“那你给他买学习资料。”
可是许煜看起来和他哥不是一个画风,并不像爱学习的三好学生,就算是他哥现在要考试,有人给他送考试资料估计他也会郁闷,而且无形中还施加了压力。学习已经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了,何苦再雪上加霜呢。
挂了电话,郝甜又逛了一圈,最后停在一家鞋店前。
橱柜里有一双鞋,黑色与洋金色的渐变设计,鞋面线条流畅,充满了力量感,就像一头潜伏在森林里蓄势待发的豹子。
回家后,郝甜先找到了秦悠,那中年阿姨已经走了。
秦悠在后院chā花,拈着两枝银牙柳慢慢推进娇嫩的花束之间。
郝甜将钥匙还给她,又附赠了一个购物袋。
秦悠放下手里的活,翻看了一眼,笑道:“还真的出去逛街买东西了?”
郝甜不好意思解释是为了给许煜买礼物,只好默认了。
秦悠道:“我都好多年没戴过帽子了,主要是如今出去的时候不多,戴帽子也不方便。”
郝甜微讶,怪自己考虑不周,轻轻“啊”了一声,道:“我看着还挺好看的,就买了……”
那是一顶黑色软呢帽,花了不少大洋,给婆婆买礼物,郝甜还真不敢随便买。
秦悠将购物袋放好,又坐回去:“没事,就当重温旧时光了。”
郝甜没明白什么意思。
秦悠拿起剪刀,又取过一枝银牙柳,要剪的时候又顿住:“你爸他以前,总喜欢送我帽子,我那个时候也喜欢戴。不过这几年,他比较喜欢送化妆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郝甜无言以对。
秦悠看她一眼,见她表情又开始纠结起来,挥挥手:“行了,给大家都买东西了吧,去给他们看看。”
郝甜如蒙大赦,忙往花房外走,只是走到一半,她突然又觉得应该说一句什么:“妈……”
秦悠抬头看她。
郝甜道:“如果等我人老珠黄的那天,许陆送我化妆品,我也会觉得难过,但绝不会是因为我觉得他嫌我老了,而是因为,一定是我太在乎自己日渐衰老的容颜,在乎到,连他也看不下去了。”她微微一顿,又道,“谁不会老,生老病死都是常事,其实,平常心就好了,更何况……”你老了,他难道还能青春常驻?
她说到后面,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句甚至没能说出口。这样的话,是不是不太适合由她来说,没有到秦悠那个年纪,没有体会到那种心境,她有什么资格置喙?
秦悠倒是没怪她莽撞,摇摇头,又继续chā花。
郝甜拉上花房的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许煜不在家,上学去了。郝甜到他房间门口敲了一会门,遇上许超夏从书房出来才知道。
她趁机将买的按摩枕送给他,还一脸认真地解释了一下作用:“工作累了可以靠着休息。”
许超夏笑问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郝甜张嘴结舌,吞吞吐吐:“就是……想买了。”
许超夏像觉得好玩,朗声笑出来,抱着枕头走了。
还有两只购物袋,里面是给许陆他们兄弟俩的礼物。郝甜回了房间,在床上坐了一会,想起许超夏的笑有些脸红。将购物袋放下后,她拿出手机,又想起昨天晚上好像收到了一封面试邮件,连忙下了邮箱来看。
她大学里学的是应用数学,后来大四下报考了准精算师考试,在许陆筹备婚礼的时候她一边上班一边准备,十月份考完,最后成功拿到了证件,但是没多久就因为结婚蜜月还有当时一些特殊情况辞了职。这倒没什么,本来辞职之前的那个工作就不是精算相关的,但问题是,接下来她应该从事精算行业,为接下来的精算师考试积攒工作资历了,最后却荒废在家,成了家庭主fù。考精算师这一计划已不知哪年哪月能再提上日程了。
那天给单位发简历的时候,她就有预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最后抱着保险的态度,她又给一家招聘会计的单位发了邮件。
最后给她回信的,果然只有这家被她列为退路的单位,她能庆幸自己把会计证也给考了,并且也按时参加继续教育了吗?
如果最后只能去当会计,那她辛苦考下来的准精算师证还有什么意义?
Chapter 31
给许陆的礼物,郝甜等到晚上去健身房的时候才拿出来。
看到运动鞋的时候许陆很高兴,换上后试了试,又将郝甜抱到鞋柜上亲了口:“怎么想到给我买鞋了?”
许陆没说礼物,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能算是礼物。平时为彼此买东西的时候太多了,这已然成为他们生活中很平常的一部分。但高兴还是难免的。
郝甜抱着他脖颈,笑眯眯道:“因为给大家都买了,落下你一个好像不太好。”
许陆:“……”
郝甜得逞般笑出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跳下来:“走了。”
给许煜的礼物,郝甜送到了他学校。秦悠告诉他许煜在高三某某班,郝甜开车到那的时候却直接在校外就见到了他。
那小孩站在人堆里,叼着根烟,歪着头一脚踹翻一个男生,居然众目睽睽之下就聚众打架。
郝甜吓了一跳,连忙找地方停车。
等她赶到近前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打得热火朝天。许煜不敢和他哥动手,和这些人却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路过的人纷纷绕道,没人敢近前也没人敢劝架。
郝甜围着看了一会,见许煜没怎么受伤,握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报警。
没等她想出个结果,校门口那边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保安来了。”
倒不是吓唬人,穿着制服的保安真地在往这跑来。
一群不良少年瞬间作鸟兽散。
有几个冲向郝甜,瞥了一眼她举在身前的手机,似是想要过来。
郝甜道:“还不快跑,等下警察也来了。”
那几个男生骂了句脏话,狠狠瞪了郝甜一样,顿时跑得更快了。
许煜被一个男生拉着,和另一个跑在前面的男生一起,往郝甜右手方向跑远。
许煜似是看到了她,扫了她这边一眼,脚步一顿,却被拉着他的男生拖走。
郝甜上车,追了上去。
她开着童潇潇的小polo,不紧不慢地缀在那三人后面,也不知道跑出多远,许煜气喘吁吁地停下,挥挥手示意不跑了。
郝甜将车窗摇下来,跟到他们旁边:“弟弟,你们在演校园跑酷吗?”
许煜不高兴道:“你能别yīn阳怪气的吗?”
郝甜笑笑:“那你们在干嘛?”她看眼手表,“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
许煜不耐烦:“体育课。”
郝甜看着他,过了会将车停到路边:“上来。”
三人上车,郝甜让许煜坐到前面,她一直没说话,只盯着许煜看。许煜脸上还有淤青,不知道是新伤还是旧伤。
许煜被她看得不自在:“你怎么来了?”
郝甜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事情问清楚:“为什么当街打架?”
许煜道:“不用你管。”
郝甜道:“你要打架也应该换个地方啊,校门口打架,就算当时没被抓住,你老师会听不到风声?”
许煜没想到她还担心这个,张张嘴还没说话,却听后座一个男生道:“老师最多让我们写检讨,别被保安逮去主任办公室就行了。”
说话的男生郝甜不认识,眉目俊逸,虽还是少年模样,但眼神里却已经能看出戾气,和许煜那种中二病完全不一样。
“你们学校管理这么松?”郝甜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人打架,就算当时没抓到人,后面也会把人揪出来,“这样学校不会越来越乱?”
那男生语气很无所谓地道:“本来就乱。”
缩在一旁的另一个男生,长相更清秀,郝甜有些印象,却想不起来是谁。他瞥一眼郝甜,小声道:“我们都高三了。”
所以反正要毕业了,也懒得管了?
郝甜真是不知道该拿这几个青春期叛逆少年怎么办,一言不发地开动车子。
许煜靠着椅背,枕着双手,十分悠闲地问道:“咱们去哪啊?”
郝甜道:“先带你们吃午饭。”
许煜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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