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三生石第一季长恨花 > 正文 第六回 南国佳人轻盈舞,回莲破浪雪萦风
    玄宗自得了梅妃,两年来过的像出家人的日子也终于结束了,每日朝堂一散,只有一个去处,就是东宫梅妃处。

    这梅妃也不光是江东女子的美貌博得玄宗喜爱,琴棋书画也来的样样精通,尤其是写得一手好文章。在家乡时就曾做《箫》c《兰》c《梨园》c《梅花》c《凤笛》c《玻杯》c《剪刀》c《绚窗》八篇文赋,广为流传。

    翠华西阁,一个雪中梅花盛开的日子,一同踏雪赏梅的玄宗对梅妃说:“久闻爱妃才高,入宫前所作八赋,翰林诸臣无不赞叹称绝,爱妃既然酷爱梅花,何不即景作一梅花诗?”

    梅妃此时已和未入宫前大不相同,得男女欢爱后出落的更加俏丽圆润,和后宫其她嫔妃不同的是还带着内敛的知性。

    听玄宗说罢谦和地答道:“臣妾乡野陋质,怎能有大雅之作,如陛下愿听,我就以咏梅花小诗一首,就当为陛下解闷了。”思谋片刻即信口吟出:

    一枝疏影素,独抗严霜冷;

    早晚散幽香,香飘十里长。

    这才情,比起大唐多的不胜枚举文人雅士恐也不遑多让。

    玄宗一代君王,风流倜傥,突然间身边多了一朝夕相处的才女,立时被深深的吸引。二人经常两两相对,或纵古论今,谈诗作赋,或素琴金经,轻歌曼舞,或斗茶弈棋,挥毫泼墨。引得玄宗每每惊叹,如此娇美女子,眼界格调确不落俗套,堪称精灵。后来因梅妃爱梅的原因,玄宗常笑称她梅精。

    其实梅妃在宫中的夺目,不外乎一个奇字。想当时大唐盛世,在开放,包容和繁荣气势下,宫中女子大多受到感染,平日里浓妆艳抹,华服盛饰,出行起居一举一动都透出娇奢殷贵,与大唐气象暗然相合。梅妃不同,入宫后依然和当年是女儿家一样,淡妆雅服,高洁清冷,将冰雪梅香的清新劲儿带到玄宗身边,给他一种新奇的感觉,艳压众美,宠冠后宫也是自然。

    偏梅妃为人甚是低调,虽已占据玄宗的整个心,可并不侍宠骄横,迷恋权势。反而知书达理,品性和善,和后宫一众姐妹走的相当亲近,关系非常融洽。这可并不容易,想那幽怨深宫,众多嫔妃可能有的自嫁入那一天都没见到过玄宗。一日日的苦熬,入宫时的青发已添霜丝,早已心灰意冷或怨怼愤恨,心态扭曲。梅妃和她们能和睦相处,可见处事之通达。

    玄宗下来朝堂,在她东宫偶尔谈及前朝政务时,梅妃并非刻意奉迎。往往针砭时弊,简单几语,就能让整个事儿梳理的脉络清晰,条理分明,很有其父医家风范。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并不攀交前朝大臣,就是与都察院御史其弟江采芹都绝少来往。玄宗几次想封赏提拔江采芹讨梅妃欢心,还都是她亲自劝止的。后来江采芹得了个家乡官缺,回乡任职还远离了长安。更是显得梅妃出尘脱俗,惹人怜爱。

    而后宫毕竟是玄宗在繁忙政务下,休息放松的地方。所以最为让玄宗赞赏的还是梅妃的白玉笛,惊鸿舞。

    梅妃的白玉笛,玉料取自昆仑之巅,莹润光洁。从阴刻花纹看应是汉八刀手法,简单几刀,就着玉自带的红沁处,两朵小梅花跃然笛身,栩栩如生。笛有五孔不同于唐朝盛行的七孔,是一款南派曲笛。乃其父江仲逊行医时救人一命受赠所得。梅妃得后爱不释手,并勤加练习,终有所成。

    玄宗颇精通音律,知道上古时称笛声为‘荡涤之声’,‘涤’多因竹制后来演变为笛。上手容易学成难,尤其玉笛不同于竹笛,在笛子本身的共振上更难把握。可初一听便知,梅妃笛子吹奏的技艺已是大家。声音纯净,风格典雅清丽,绝无气声。音色浑厚柔和,清亮圆润c悠扬委婉。颤音c打音c叠音c赠音等南派技巧纯熟。比北派的吐音c花舌c滑音c剁音等技巧相比,多了份大自然的鸟语花香,高山流水的意境。玄宗每每朝堂上惹来的燥气,一听这笛声很快便气定神闲了。

    梅妃的惊鸿舞,更是叫绝,不知师承哪家。一日酒后,梅妃来了性致,掌起华灯,乐工伴奏下为玄宗初跳。只见:

    则学那竦身躯素袜扬尘,忽腾空好比那鹤翔天迥,

    忽俯地好比那鸥掠波平,忽斜行好比那燕迎风迅,

    忽侧转好比那鹄落云横,浑不是初眠柳临风乍醒,

    浑不是舞柘枝偃地成形,蓦回身便好似圆球立定,

    只余那姑射山花影缤纷。

    惊的玄宗疑为九天仙鹤化为人形,翩翩起舞。一舞跳完,玄宗呆坐多时才缓过神,起身拉着梅妃的手追问:“哪里学得?”梅妃边擦汗边笑称:“闲在家乡梅园观鹤,偶得。”再不多言。

    后世相传,这惊鸿舞是梅妃传世之作,后来在乱世中失传,多有宫廷女子听着前人的描述试着舞蹈,但大都只得形而不得真意。梅妃一句‘家乡梅园观鹤,偶得。’确也是道出了此舞来源,如不是细心观察,耐心揣摩,哪能将鹤飞舞时的高雅,鸥掠海展翅时的轻盈表现的如此传神。艺术来源于生活,从古至今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凭此双绝和过人的才情,玄宗将整个人和心都坠在了梅妃身上,下朝回宫须臾不离。

    有宝贝是要拿出来炫耀的。人都是如此,贵为一朝天子的玄宗也没能例外。宴请自家兄弟和股肱重臣时,梅妃的双绝自然成了玄宗炫耀的资本,每每都是压轴戏。

    一日家宴,玄宗宴请四位兄弟于梅亭。这四王,都来自兴庆坊,五王子府就是玄宗和这四王。几人自幼相伴,与玄宗兄弟情深。继位之初,曾多次让四王酒后留住宫中,五人长枕大被共眠,共同谈诗作赋,议商国事,关系甚是融洽。

    酒过数巡,玄宗喝的兴起,席间请起侍坐一旁的梅妃,梅妃自是不能推脱。

    在乐工的伴奏下,先是吹奏白玉笛一曲,笛音曲折婉转,引人神驰。宁王李成器也善吹笛,歧王李范善弹琵琶,玄宗更是妙解音律,五位兄弟都十分领会梅妃笛声的神韵。笛声刚落,梅妃又翩翩起舞,漫舞轻廻,如惊鸿般轻盈,如落梅般飘逸。罗衣长袖交横,轻盈弱质,飘飘如仙,戛翠鸣珠,鬓发如云。乍回雪色,依依不语,仿佛是越国西施,依稀是汉宫飞燕。几个人又看得如痴如醉,赞不绝口。

    梅妃坐到旁边休息,玄宗高兴的鼓掌大笑,手指梅妃对诸王道:“朕的妃子乃是梅精,吹白玉笛,做《惊鸿舞》,一座光辉。”得意炫耀中倒说的也不过分。

    舞罢,正在兴头上的玄宗,命人取出自己新近定名的美酒“琼花露”。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玄宗也说不上来,只恍惚间觉得在哪喝过。所以这酒一送入宫,便赐名“琼花露”。

    他命梅妃给兄弟们逐一敬酒。

    不成想敬到薛王李业时,这位王爷已醉,恍惚中被来到身前的梅妃仪态迷住,一时神魂颠倒,失了分寸。竟然伸出脚来,在桌下勾住梅妃的玉足凤履纠缠不放。古时玉足就好比女人的私处,梅妃震惊之下竭力保持镇静,不动声色使力争脱,转身躲入屏风后不肯再出来。玄宗唤左右婢女去请,婢女回转时禀报称娘娘跳舞跳得汗湿衣衫,稍倾便回。再去请时,更是回报称娘娘不胜酒力已回了翠华西阁寝殿。

    梅妃不辞而别,两请不回,让玄宗有些不解,颇是有些懊恼。但怎么说这梅妃的白玉笛和惊鸿舞都已献上,也并未深究。

    再说薛王李业第二日早晨酒醒,猛然间想起昨夜宴席上的荒唐行为,又想到梅妃的不辞而别,虽为玄宗兄弟,也不禁心中大为惊恐。

    此事若是玄宗追究下来,再有奸佞小人进些谗言,怕薛王府上下老幼都得因他吃罪。越想越怕,于是早朝前就到了宫中,脱下上衣,袒肉跪行来到勤政务本楼,向玄宗请罪。羞愧地说:“蒙皇上赐宴,臣不胜酒力,误触皇嫂珠履,臣本无心,罪该万死!”

    玄宗昨夜宴罢,并未在东宫歇息。早晨一起来看到薛王如此情形,又听他如此自责,心中对昨晚梅妃不辞而别的事已是知了大概。便抬手请薛王起身宽容道:“皇弟既是无心,朕也就不予追究,穿上衣服快回府歇息去吧。”

    玄宗上朝处理完政务回后宫,自然问起此事。梅妃情知薛王是酒后失态,所以压根也没想让玄宗知道,一来担心影响他兄弟之情,二来她深知帝王的无情,此事如自己纠缠不放,伤不伤得了薛王李业她不知道,但有一点能确定,就是对自己绝没益处。

    梅妃入宫后问起过玄宗,为何将西南角高楼起名为花萼相辉楼,玄宗一席话才让她知道,玄宗心中四王的分量很重,自己一个妃子,即使此时受宠,今后真若与他们发生龃龉,也还是不要碰这风头为好。

    原来,玄宗的兄长宁王李成器是家中长子,按说这个皇位应该是人家李成器的。可睿宗是个开明的皇帝,他要将大唐交到最有才华,思想最开阔,能带领大唐帝国稳步前进的儿子手中,而当时的五王中只有玄宗具备这样的品质。宁王成器也算是贤达,拱手让位,毫无怨言,后来在朝中还辅助玄宗挫败了一场外戚篡夺皇权的宫廷政变。老大这样,其他三位兄弟更没有敢做非分之想的,共同辅佐玄宗,处理朝政大事,四王中没有一个跳出来给玄宗捣乱的,如何不令玄宗感到欣慰。

    诗经小雅《常棣》中有诗云: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況有永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肥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瑟。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自从兴庆宫这天下第一高楼盖好,玄宗感慨这兄弟情深,借了诗中‘常棣之华,鄂不韡韡’之意,才将此楼命名为花萼相辉楼。好个玄宗,真令人费解,兄弟情如此之深,对自己的儿子为何能痛下杀手,好不留情?

    今天回来玄宗提及此事,梅妃并不知道玄宗是如何知道的,便竭力否认道:“陛下哪里听来的这等闲话,真是羞杀臣妾了,薛王与您兄弟情深,怎会大庭广众下当着您的面调戏本宫,谁也不能这么胆大吧?”

    玄宗见她否认此事,只当她是从自己的角度着想,顾虑皇家骨肉之情,大度地息事宁人。再就是觉得就是真有这事,薛王当时可能确实是酒醉误触,片刻之间的事,梅妃已不愿追究呢?对她不由得又产生了一种既爱且敬的心意。

    尤其梅妃在处理其父江仲逊失踪一事上,更让玄宗觉得失了家的梅妃是那么的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江仲逊自女儿一别,情知这辈子想要再见,难上加难。先不说路途遥远的问题,只是他太不想女儿嫁入皇家。女儿的出类拔萃曾让他引以为傲,可自从花鸟使那日不请自到闯入家门那一天,他就已知女儿不在属于他了。本想把事做绝,毁了女儿容貌,可花鸟使登记造册后,一家老小几十口人性命都系于小女一身,他不可能不顾虑。

    一入侯门深似海更别说踏入皇家,他本是江湖一医者,于宫廷毫无根基,女儿入宫后今后能走到什么地步,他是丝毫无法掌控。秀才出身的他对宫廷的残酷和无情知道的太多,女儿江采萍将来是个什么结局,他心知肚明。为什么呢?江采萍本性和善,像梅花一样高冷孤傲,绝不仰面奉上。在民间尚能为人称道,可在宫闱角斗中,如何能保全自身。即便深知女儿秉性的江仲逊临行前再三嘱托,无奈江山易改,这脾气秉性哪能说改就改得了。女儿离去,江仲逊收拾行囊,踏入江湖,从此了无踪迹,非是不惦记这个女儿,他是心如死灰,再不想听到女儿的半点音讯。

    加封其父江仲逊金紫光禄大夫,前去宣封的官员一回来,梅妃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焦虑了好久,痛苦了好久,但梅妃知道,以父亲的为人,这个虚职断不会接受的。既然他老人家选择了这么个不辞而别的方式,她也只能暗中祷告上苍,保佑他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过他想过的日子,别无他求。玄宗后来知道也派人出去寻找,开始去的都无功而返,后来要去都被知道的梅妃阻止。

    后来江仲逊到过长安,也知道女儿正被当朝天子宠爱,都到了跟前的江仲逊依然没有踏入皇宫半步。传说中他在高大的宫墙外,听到女儿白玉笛的吹奏,感慨万千,洒泪西行。但那是传说,深宫中的笛声又如何能传到宫墙外呢?

    好在一晃数年过去,玄宗对梅妃的宠爱丝毫没因岁月流逝而淡薄,这让梅妃多少还觉得是个安慰。梅妃也以自己的品性和贤德影响着玄宗,并没有使玄宗迷恋后宫懒政惰朝。正所谓家和万事兴,玄宗以德治国,使得本朝渐渐攀上开元盛世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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