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此在与超在 > 正文 第1章 ——此在 在路上
    这是1992年的夏天,吕立文和王一飞被总公司分派到深圳分公司。他们要搭乘火车先从上海到广州,然后从广州再换乘火车到深圳。当时还没有高铁和动车,两人搭乘绿皮车从上海出发,要经过20多个小时才能到达广州。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去深圳,所以不免有些兴奋。吕立文长得很俊俏,高挑的身材显得匀称,只是略微瘦了一点。头发自然地蜷曲着,几乎不用梳理就相当的整齐和美观。眼睛不大,鼻子,眉毛和嘴都显得普通,只是五官搭配在一起,整体效果却不错,让人看了觉得比较舒服。吕立文对自己的容颜是很自信的,这是他的一个资本。他和王一飞已经在火车上度过了一个夜晚。这个夜晚对于他却并不是愉快的。他睡在上铺,本来天花板上有一个可以摇头的风扇,虽然风不大,降温的效果还算好,只是现在他头顶上的这个风扇却不知什么原因罢了工,不转了,上面没有了风。而到了晚上,列车由于行驶速度很快,风很大,所以窗户几乎是关着的,只留出了一条缝。当然从这条缝里吹进来的风也不小,几乎可以让下铺和中铺的人觉得有点冷。可是于风而言,要吹到上铺距离未免远了一些,所以上铺自然得不到它的眷顾,下面的风也没有了,上下都没有风,而气温很高,于是就觉得热。吕立文有一种奇特的感受,感到自己好像是在蒸笼里的一个渐渐熟透的馒头,当然还没有完全熟透。他的汗不断地往外渗,很快就湿透了背心。情绪也越来越烦躁,仿佛什么都不顺心,尤其可恶的是枕头以及床上的脏席子发出了一种难闻的无法形容的至少是不能够忍受的气味。他睡不着了,偶尔会迷糊一阵。但火车却不允许他这样迷糊下去,一个颠簸会让他马上醒转过来。”这简直是折磨,还是快点天亮吧。”他暗暗地祈祷。但是事实总是与愿望相反,这一个夜晚显得分外的长。好几次吕立文以为快天亮了,抬起腕一看表,竟依然还是半夜。”从来没觉得黑夜那么长,也从来没有觉得黎明能如此地吸引我。”他拿出了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

    终于天蒙蒙亮了,虽然不过刚刚是凌晨五点钟,吕立文却已经摸索着从那发出气味的床铺上走了下来。下来的时候,他相当的兴奋与高兴。车厢里很静,只有他一个人在走动。他把窗户稍微往上提了提,迎面吹来了新鲜的空气,他狠狠吸了几口。吸完了空气,精神为之一爽。然后就坐下来开始整理他的湿透的衣服,他的曾经洁白的背心已经泛出了和脏席子一样黄兮兮的颜色。”这个样子实在是狼狈。”想:”所幸其他人还沉浸在梦乡里,没有人看到我这副德行。”他把这条背心脱了下来,随手仍出窗外。

    到了八点多,王一飞才爬了起来。他睡在下铺,所以一点也不感觉到热。”睡得好吗?”吕立文问。

    “很好阿。摇摇摆摆的,就像是睡在摇篮里。”王一飞说。

    “摇篮?难道你不感到热?”吕立文有些奇怪。

    王一飞说:”不热,怎么会热呢?我被风吹得有些冷。怎么,你感到热吗?”

    “还好,还好。”吕立文把脸转向了窗外。”这小子倒舒服,让我受罪。”他想:”不过这两张卧铺票是他弄来的,受一些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一飞是财经大学毕业的,虽然和吕立文不是一个学校,却是同一年分配到上海天丰建筑公司的。后来又在一起实习,所以彼此很熟悉。他身材不高,有些瘦弱。说话时总是低着头,像个永远犯错的孩子。稍微一激动,脸就会红。吕立文经常取笑他更像个女孩子。皮肤还算白晰,眼睛大大的,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他是安徽人,是在农村长大的。却没有农村青年那种黝黑的肤色和健康的体魄。性格很内向,平常不大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那儿看书,或者什么事也不做。有时候吕立文根本就不能感到他的存在,好像是他一个人在旅行。他不喜欢王一飞,也不喜欢他的沉默。

    火车快到广东了,明显地感到气温逐渐热了起来。吕立文坐在窗户旁的座位上,侧脸看着两边的景色。一路上,重重叠叠的都是山。有的山上种满了树,而有的则是光秃秃的,裸露出红红的土。土的颜色显然与上海不同。吕立文对这些颇有兴趣,盯着那些山丘看了许久。南方的山很多,却都不高。大多数像是垒起来的土堆。偶尔有几座稍微高一点的,却也远远谈不上雄壮。沿途有不少河流,每当火车通过的时候,就可以闻到一股浓重的但又很清新的水汽味。水是清澈的,泛着微微的波浪。河的旁边一般都有茂密的芦苇。再旁边就种着水稻以及其他的一些农作物。有几个农民赤着脚站在水里正弯着腰忙碌着什么。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也许是因为现在正是农闲季节,所以在农田里干活的农民并不多。有几间农舍离铁轨比较近,吕立文能够看出个大概来。越往南,农舍的质量就越好一点。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比较简陋的。有几个小孩站在铁路旁,一有火车经过就拿手里的东西砸过去,因为他们力气小,往往砸不到火车,不过孩子们似乎倒很开心,也许这成了他们固定的游戏。”真没教养。”吕立文想:”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只有教育才能让他们文明一些,就像王一飞。虽然也是农村来的,却还算斯文。不过虽然斯文,却依然有些呆头呆脑。”他看了一眼王一飞,看见他正在看着一本书。

    “什么书,一飞?”他问。

    王一飞答道:”没看什么书,反正是你不要看的。”

    吕立文说:”你怎么就断定我不要看?我偏要看。”他把书拿了过来,书的名字是《净土十要》。”这是什么东西?”吕立文笑了起来。”你信这个?”

    “有一点。”王一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把书还给我吧?”

    “好好,给你。”他把书扔还给了他,“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送给我也不要看,都是废话。”

    “你不懂。”王一飞涨红了脸。

    “我不懂,你就懂了?”吕立文笑出了声。

    王一飞没有和他争,他一向不喜欢和别人争。吕立文见他不说话了,就又把脸转向了窗外。火车现在正行进在隧道里,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过了这一片隧道区,列车的速度好像加快了。

    “各位旅客,各位旅客,本次列车将延时一小时到达广州。再说一遍,本次列车将延时一小时到达广州。”车厢里的扩音器反反复复地宣布着这个消息。

    “要延时一小时到达广州,那么我们到深圳也要迟一小时了。方建清不是要接不着我们了吗?”王一飞忽然大声叫了起来。

    “不要大声嚷嚷。”吕立文皱了皱眉。”接不到也不要紧,我们打diàn huà给他。”

    王一飞问:”要是他不在公司呢?”

    吕立文说:”那就打拷机给他。”

    “这也对。”王一飞点了点头。方建清和吕立文是同班同学,前两年就到了深圳。他,吕立文还有王一飞实习的时候都在一起。

    “各位旅客,各位旅客,现在列车的餐车已经开放了,要到餐车用餐的旅客请到10号车厢。”扩音器里又传出了播音员的声音。

    “一飞,我们到餐车去吃吧?”吕立文说。

    “不,我不去。”王一飞说:”我上车之前带的饭还没吃光呐。”

    “什么,”吕立文瞪大了眼睛,“都十几个小时过去了,还能吃吗?”

    “不要紧,”王一飞说:”我在饭盒上盖了条湿毛巾。可以降降温。”

    吕立文说:”那早就干了。”

    “没有,我隔一断时间,就用水把毛巾弄湿。”王一飞说。

    吕立文说:”那也不行!天气那么热,早就馊了。我们还是到餐车吃吧。”

    “没坏,真的。”王一飞笑嘻嘻地拿出了那个盖着湿毛巾的饭盒,把他放在了桌子上,“你看,毛巾还是湿的。”吕立文紧锁住眉头,一把抓起他的饭盒,一甩手扔了出去。”你这是干吗?”王一飞提高了嗓音,气呼呼地问。

    “这东西怎么能吃?你不要太巴结了,今天就算我请客。”吕立文说。

    王一飞气愤地说:”你请客?你请客也不能把我的饭盒扔出去阿。”

    吕立文说:”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嘛。”王一飞坐在床上不理他。”一飞,别耍小孩子脾气。我确实是为了你好,你想想如果你吃坏了,就会生病的。在火车里面你到哪里去看病?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再说,你的饭盒已经给我扔了出去,再生气也没有用了。饭总是要吃的呀。走吧,走吧。”他用手去拉他。

    “我不要你请客。”王一飞依然愤愤不平。

    “那好,我不请客。你自己掏腰包也行。走,走,走。”吕立文把他拉了起来。

    两个人走到了餐车,餐车里已经有了不少人。他们找了两个位子坐了下来。”你看看这个菜单吧。”吕立文对王一飞说。

    “好贵阿。”王一飞讲。

    “那还是我请客吧。”吕立文笑着说。

    “我不要你请客。”王一飞摇了摇头。

    “你喝酒吗?”吕立文问。

    王一飞说:”我不喝。你知道我的酒量很小。每次只能喝一点。连一瓶啤酒也喝不下。只要一喝就要脸红。所以这一次我特意带了一个东西到深圳去。”

    “什么东西?”吕立文好奇地问。

    “是一个盐水瓶的橡皮塞子。因为每次我喝啤酒只能喝半瓶,如果没这个塞子,第二天就不能喝了,就要浪费了。”他兴高采烈地讲:”其他的塞子都不行,只有橡皮才能不透气。”

    吕立文听了大笑了起来,“一飞,你这个人做事怎么都稀奇古怪的。你是怎么想出,带一个橡皮塞子到深圳去的。”他喘了一口气接着说:”你啊,就是小农意识,一辈子也改不了。今天有我在,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用不着把你的塞子拿出来了。”

    王一飞说:”我还是不喝了吧?喝了要脸红,那多难看。”

    吕立文讽刺他:”你的脸本来就红。又何必怕什么脸红呢?”

    “不,不。”王一飞一个劲地摇头。

    吕立文说:”脸红了就脸红,又没有人特意来看你,你又不是在这里找老婆,何必怕羞呢?”

    “我才不怕羞呢。”王一飞争辩着。

    吕立文说:”那喝点酒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个人要了三个菜一个汤和三瓶啤酒。王一飞给自己倒了半杯。吕立文又帮他加满。”不,不,不。不要了。”王一飞想拦却没拦住。

    “你就把这一杯给喝了。余下的我也不勉强你。”吕立文拿着酒瓶讲。王一飞端起了杯子,慢慢喝了几口。吕立文又笑了说:”你这副子到底是在喝啤酒还是在喝茅台酒啊?”

    “你别笑我,我就是这么喝酒的。”王一飞又喝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吕立文早把两瓶多酒喝掉了,王一飞的杯子里却还有一点酒。吕立文停下来笑兮兮地对着他看,王一飞发觉了就问他:”你为什么老看着我?”

    吕立文说:“我在看你这样慢慢地眯,什么时候能眯完?”

    “好了,我已经好了。”王一飞说:”我们回去吧,我们的行李放在车厢里没人看,总觉得不放心。不要被别人偷去什么东西。”

    吕立文说:”你有什么东西给别人偷?就是你的那个橡皮塞子送给别人也没有要啊。”王一飞没有回答他,吕立文看了他一眼说:“一飞,你的脸好像真的红起来了。”

    “是吗?”王一飞不安地用手摸了摸脸。”红得厉害吗?”他问吕立文。

    “厉害,怎么不厉害。”吕立文笑着说。

    “阿呀,这多难看?”王一飞着急了,“我早说,不能喝的嘛,可你硬要我喝。”

    “哈,哈,哈。”吕立文笑了起来,“红有什么不好?红了说明你血色好嘛。”

    “可我的脸一红就会很难看的。”王一飞感到脸上好像火辣辣的。

    吕立文说:“你本来也不好看,我看脸红了以后比以前反而顺眼一些了。一飞,你先走吧,我来付账。”

    “不,”王一飞说:”一人一半。这是我的一半,我早准备好了。”

    两个人回到了车厢,王一飞又恢复了他的沉默。吕立文坐在窗户旁的座位上往外看。路的两侧出现了一些六,七层的装饰得不错的房子,以及一些看上去满热闹的集镇。”这里的情况好像稍微好了一些。”吕立文想。突然他感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个年纪还算年轻的女人,她说:”小阿弟,我们打牌缺一个搭子,你过来和我们打一会儿牌好吗?”“好。”吕立文正觉得没事可做。就随着这个女人走到了他们的座位。跟这个女人同行的是两个长得怪里怪气的男人,其中一个不断地大幅度地眨着他那小小的眼睛。另一个则是满脸的胡子,偶尔会小声地咳嗽几声。

    “小阿弟,你要找谁作你的搭档?”这个还算年轻的女人问。

    吕立文说:”我无所谓。谁都可以?”

    女人说:”那么就帮我好了,这两个人打得太臭,和他们作搭档要急死人的。”

    眨眼睛的家伙说:”你太夸张了吧,我们好像没打得那么臭。”

    女人说:”我讲你臭,你就臭。嘴巴不要老。你这个人就是嘴巴老。”

    吕立文坐了下来,看了看这个女人,她的脸上抹着重重的彩妆,好像有一些过分。眉毛画得太长了,简直不像是人的眉毛。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应该讲她的外表算得上漂亮,但不知为什么吕立文从她身上一点也觉不出美来。”打什么牌?”他问。

    “打四十分吧。桥牌对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复杂了,他们还没摸到门。”女人讲。

    两个男人的表情虽然很不高兴,却没有表示异议。胡子剌喳的人低头开始整理牌。”你们到哪里去?”吕立文问。

    “我们是出去旅游的。”“女人讲。

    吕立文问:”是到广州吗?”

    “不是,是到香港,新加坡还有泰国兜一圈。”女人回答。

    吕立文问:”价钱贵吗?”

    “还算可以,三个人也就几万块。”那个大幅度眨眼的人插了一句,“对我实在是小意思。我出这些钱是无所谓的,这点小钞票哪里赚不到?”

    那个女人白了他一眼,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死人的。我不要再听你这个瘪三讲话。”眨眼的家伙不说话了,仿佛挺忌惮她。

    吕立文问:”你们为什么不直接乘飞机出去?”

    女人说:”这家旅行社和我们说,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到广州,然后他们再帮我们买到国外的飞机票。”

    吕立文问:”那么你们几万块里面没包括到广州的车费,这好像不大符合规矩。”

    “是的呀。”女人开始抱怨了:”这家旅行社有点大兴。不三不四的。到广州的火车票怎么可以让我们自己买呢?他们赚钱也不是这么赚的。几万块钱不知道用到哪里去了?都是你找出来的。”她忽然把脸对向了眨眼的家伙。

    “我也没办法,外面都是这样的。”他一摊手,

    “谁说都是这样的?你没有认真找而已,你做事就是要出烂污。找一家旅行社嘛是大兴的。叫你买几张到广州的飞机票也买不到。好不容易弄到卧铺票,又只买了两张。我们是三个人你不晓得的?是不是你没有把自己算进去,你就不是人了是不是?夜里只能轮流睡。要不是我有花头,帮列车员关系搞得好,有一个人就要坐到硬座车箱去了。真得有人要去的话,就让你去。让你脑子醒醒,下次做事考虑周到一点。”

    “你不知道现在马上就要秋交会了,这个时候到广州的人不要太多。弄了两张卧铺票还算可以了。”眨眼的家伙说。

    “你娘的做不好事情就欢喜推卸责任,我和你说,你什么时候不再推卸责任了,你就算是进了一步,上一点品了。”女人说。

    “我什么时候不上品?”眨眼的家伙反驳。

    女人说:”你娘的要我帮你翻旧账是吗?你出烂污的事情不要太多噢?我就帮你一桩桩讲出来。”她开始述说并埋怨起他来,而且从此就收不住嘴了,唠唠叨叨地不停地指责。她说得很快,又夹杂了许多“娘的”一类的脏话。吕立文轻轻摇了摇头,想:“这样的人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真是一种浪费。”

    她正在埋怨着,不知听到了什么那个胡子剌喳忽然笑了一下,“你笑什么笑?你也不是东西。”她突然转向了胡子剌喳的人,“你做事和那个赤佬也差不多,小苹那里就不管了。”胡子剌喳只瞪大了眼睛却没有说话。她继续陈述着,两个男人也继续默默地忍受着。吕立文听了直想笑。

    他打断了她说:”我们还是打牌吧。”

    女人说:”看在这个小阿弟的面子上,今天就不讲你们了。以后你们给我做事的时候多留点心。”

    打了一会儿,吕立文感到这个女的打得还可以,而两个男人则打得很糟糕。”你打得不错。”他对她讲。

    “是吗?”他感到这个女人的脸上一亮,笑了起来。这份笑容倒满好看的。”我是掏掏浆糊。”她笑着说。吕立文忽然明白为什么刚才不能从她身上感到一丝美感,只是因为她总板着个脸。她打开了饮料递给了他。

    “谢谢。”吕立文接了过来。

    “小阿弟,你这个东西吃吗?”她又殷勤拿出了一些小食品,

    吕立文笑了一下说:”我从来不吃这些东西。”

    眨眼的家伙显然不满意她的殷勤,瞥了她一眼。她却满不在乎,问吕立文“你到哪里去?”

    吕立文答道:”我到深圳。”

    “做生意去?”女人问。

    “不是,我们公司在深圳开了一家分公司。我是去打工的。”吕立文说。

    女人说:”那么钞票一定不少?”

    “没有。我们是国营单位。没什么钱的?”

    “噢,是在国营单位里上班,这有什么意思?”她讲:”你应该和我们一样,去做一点生意赚一点钞票。”吕立文轻轻笑了一下,“小阿弟,不要笑。你以后要我帮什么忙,可以来找我们。这是我的名片。”眨眼的家伙咳嗽了一下,她没有理他。吕立文接过了她的名片。女人问:”小阿弟,你叫什么名字?”

    吕立文说:”我叫吕立文。”

    女人说:”吕立文?这个名字起的挺好的。人长得漂亮,名字也好。不像这两个赤佬,名字难听,人也讨厌。”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吕立文说:”不是很清楚,大概过半年可以回去探亲一次。”

    “半年?”女人说:”那么长。既然你们公司钞票不多,待遇又不好,你想不想到我们这里来做?”

    眨眼的家伙加大了眨眼的力度,盯着吕立文看。吕立文被他看得难受极了。他说:”谢谢你了,现在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女人说:”你什么时候想来了,就打一个diàn huà给我。”

    吕立文没有回答,因为那个眨眼睛的家伙正在不停地对着他眨眼。

    “快到广州了。”胡子剌喳的人咳嗽了一声讲。

    “那我要回去整理一下东西。”吕立文赶忙站了起来,

    那个女人说:”小阿弟,你不别忘了,到上海的时候按名片上的diàn huà来找我。”

    吕立文说了声:”好的。”就走了,走了不远,忽然听见那个眨眼睛的家伙说:”好啦,不要看了!已经看不见了。”“干什么,干什么。”女人说:”你现在本事大了是吗?来管我的事情。你自己管管好就蛮好了。老实讲,吃醋也轮不到你。”

    吕立文有些不舒服,不过不舒服当中又搀杂了一丝高兴。因为能有机会显示自己的吸引力总是好的。火车进了广州站,吕立文和王一飞都站了起来,“一飞,我们下了火车以后,不出火车站了。直接在月台乘到深圳的火车。这样好快一点,说不定方建清正在深圳火车站等我们呢。”

    “好。”王一飞点了点头。火车停了下来,两个人走到了月台上。王一飞提着一个大大的xiāng zi,另外一个手还拎着两个小包,所以走得极慢。

    “你哪来那么多东西?”吕立文讲:”你看看你这个xiāng zi,人家出国也没有带这么大的xiāng zi。里面肯定又有不少怪东西。”王一飞没有反驳他,只是使劲地拽xiāng zi。月台上正停着一辆火车,吕立文看了一眼它的标记,正是广州到深圳的班次。”一飞,你快点,就是这辆车。”

    “从广州开往深圳的11次列车就要出发了,请还没有上车的旅客赶快上车。”

    “一飞,快点,再慢就来不及了。”吕立文着急了,

    “我没法快。”王一飞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忽然这辆列车“嘁”的一声往外排汽,好像就要开了。吕立文说了一句:”一飞,你快点。”就提着他的行李,撒开腿往列车的方向跑去。”等等我,别把我扔下。”王一飞在背后叫他,他只当没听见毫不减速地往前跑。王一飞只能用劲力气跟着他跑,但xiāng zi太重,一个不留心,摔在了地上。他习惯性地用手去挡,因为两个手都拿满了东西,手腾不出来,只好用手臂撑了一下。“唉呦。”他觉得手臂一阵疼痛,抬起来一看,已经肿起了一个血块。不过这个时候赶时间更重要一些,顾不得疼了,赶忙爬起来找吕立文,看见吕立文正往一节车厢里走,他三步两步地赶了上去。

    火车并没有马上就开,两个人在车厢里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什么动静。”各位旅客,本次列车是开往深圳。没有特区通行证的旅客请不要上车。”一个乘务员用广东话反反复复地讲。吕立文和王一飞都不懂广东话,不过听得多了也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王一飞开始翻他的口袋,“干什么你?”吕立文问。

    “我看看我的通行证和还在吗。”王一飞说。

    “你真是麻烦。”吕立文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发觉周围的景致正在慢慢往后移动。”火车开了。”他回过头来对王一飞说。

    这趟火车开得极慢,“不好,我们乘的是慢车。”吕立文讲。

    “那可糟了,方建清肯定等不及了。”王一飞说:”其实我们应该问问清楚再上车。”

    吕立文不快地说:”那时候那么急,哪有时间问?你那么聪明你为什么不问?再说碰不到方建清也没关系。如果到了深圳再找不到地方那也太废物了。有我在,你又担心什么?”

    “我不是担心。”王一飞想反驳。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吕立文皱着眉头转过头去。

    火车是逢站必停,吕立文也开始急躁起来。”倒霉。”他想:”这一路好像并不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预兆的,不知道这些究竟预示着什么?”

    “大概快到了。”王一飞讲:”周围已经有点城市的样子了。”吕立文往外看了看,确实外面比刚才要热闹得多。车厢也有人开始整理行囊了。”肯定到了。”王一飞叫了一声,

    “别一惊一咋的。”吕立文反感地说。

    “这座建筑物很漂亮。”王一飞指了指火车站旁的香格里拉酒店。

    “你真是少见多怪,这个样子太一般了。”吕立文说,不过王一飞不受影响,兴致依然很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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