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醉吟仙·桃华初上 > 第 66 章
    眉道:“既然帝君说了,这玉佩有一对,那我这块也不好意思继续留着了。不如一道赠予小公子罢。”水君亦垂首言谢,她想了想,又玩笑道:“等小公子长大后,有了心仪的女子,他可将玉佩送出去一枚,做定情信物用。”

    话音刚落,看热闹的一众神仙登时嘘了一声,左右互相对视一眼,似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甚么。水君仍旧低着头,只觉得眼前一片清明,明白了明白了,他甚么都明白了。

    帝君他为何不带旁的仙子,偏偏带了没有请帖的桃华来?显然帝君他对桃华有意思;帝君身上的这枚玉佩是他降生于世时带的玉石打磨而成的,不肖说千金不换,万金亦难买到,他将这玉佩给了桃华一块,很明显是做定情的信物来用。由此可见,帝君与桃华早已私定终身了,只是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还不知晓罢了。

    既是如此,多年前帝君手刃桃华保不准也只是一出戏。那时桃华作恶多端,三界怨声载道,只有她死了三界众生的气才能消,帝君为了应付众仙的请愿,只好忍痛割爱,暂别桃华,以期日后众仙的怨声平了再相见。再往下想,桃华重生八成也是帝君一手为之,哪有神仙死了之后还能重生的,只有帝君有这个能耐将天道撕开一道口子,将桃华消散的魂魄从幽冥中揪出来。

    帝君这盘棋下的很大啊。

    西方妙法境的菩提祖师爷曾经说过,仙界这些后辈中,洞察力最强的是四海水君,任何事只要让他看到了端倪,不出半日,他就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个大概。菩提祖师爷没看错,水君的洞察力的确超乎常人。

    有穿堂的风拨动珠玉帘子,清脆的声音入耳回响,无妄摇着扇子立在一众神仙里头,黑衣黑发,邪魅如魔界的魔君,极轻佻的冲着桃华一笑。这个笑终于让桃华的脑子转过弯来,她才想到她这句话说的有多么暧昧,难怪这起子神仙好端端的嘘出声来。她忙抓抓头发,不敢回头去看初微的脸,又加了一句,“当然,他也可以将两枚玉佩都留着,日后没钱用的时候拿去换钱。帝君的这两枚玉佩能值不少钱呢。”

    她补救的这两句话收效甚微,众仙听了她方才的话,哪里还顾得上再去听这句,只有无妄仍立在人堆里头摇扇子,面上促狭的笑意不减分毫。

    桃华懊悔的咬紧嘴唇,再不说话,只低头去逗小季霖。

    当初送请帖往初云天时,水君存了点小心思,这点小心思同他儿子有关。他儿子已出生近一月,按理说应该给他取个名字了,但他想了想,放眼三界,目前还没人能得帝君亲自赐名,若帝君肯为他儿子赐名,那么日后他儿子行走三界腰杆必定挺挺的。

    所以他当即做了两手准备:若帝君不来赴宴,他便自己为他儿子取个名字,翻翻上古典籍,再查一查八卦地支,总能取出一个好名字来;若帝君来赴宴,他便舍个脸,求帝君给他儿子赐个名。

    帝君这些年来很少赴甚么宴,只有前些日子青山老母寿诞之时他去捧了个场,他本以为帝君此番过来的可能xìng不大,没料得帝君不但亲自来了,还买一送一领了桃华过来。

    他抬头看了看初微,唔,帝君今日心情看上去不错,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兴许会应他所求。

    他当即合手弓下身子,对着初微郑重道:“小儿尚在襁褓之中,按理说应该取个名字,然下仙才疏学浅,大字不识几个,一时想不到好的。若翻上古典籍,尚且需要一些时日,若不去翻上古典籍,又怕与已逝世的仙君重名,如此是对仙君的不敬,实在为难得很。”顿一顿,见帝君垂眼看他,又趁热打铁道:“所以下仙斗胆请帝君为小儿赐一名,望帝君应允。”

    帝君的目光落在桃华身上,默了一瞬,似想到了甚么,向前走两步,与她并肩去看襁褓中的婴孩,不假思索道:“季霖,就叫季霖罢。”桃华吃惊的侧目看他。

    四海水君微觉诧异,帝君这么快就想到了?转念一想,又甚是佩服,帝君不愧是帝君,张口便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只是不知这个名字里有甚么含义。他又拱手道:“敢问帝君,这个名字可有何寓意?”又道:“将来幼子问起,下仙好对他解释。”

    众仙亦伸长了脖子等帝君解释。

    长生树郁郁葱葱,绿油油的枝叶间点缀着零星的白色花朵,像木神的袍子,儒雅而清丽。帝君与桃华站在一处,两头黑发垂直堆在脚边,白色的华裳胜雪素洁,恍然如对佳偶壁人。

    放松的眉心微动,眼光从桃华面上一扫而过,帝君对着他清浅一笑道:“没有。”

    水君:“……”

    ☆、趁夜出游

    满月宴结束后, 各路神仙顶着暮色尽数散去,徒留满厅狼藉,杯盘碗盏歪斜一片。布雨的仙官给足了四海水君面子,傍晚的云霞又红又亮,灼灼如壁炉中的火,映得往来诸仙的脸都是云霞的颜色, 伸手便能拘一捧橙光。

    桃华并未同诸仙一同离开, 各色的祥云浮动远去时, 她蹲在四海水君仙邸最高的倚月楼上, 一壁嗑着瓜子一壁看无妄满面痛苦的扇着扇子腾云而去。她有些于心不忍,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唏嘘着又抓来一捧瓜子, 顶在门牙上磕开。

    无妄一向自诩风流不羁,出现在众仙跟前往往是副能颠倒众生的完美相, 一把玉骨折扇摇的多少女神仙痴迷不已, 找遍三界, 能让他满面痛苦的, 大概只有她们家玉树临风豪放不羁的胖球球鱼丸。

    满月宴结束之时,桃华本打算先回桃花坞,鱼丸还在家中等着她, 她回去晚了,估摸鱼丸又要哼哼唧唧不开心,她家小胖子zhà起毛来很难哄好。

    然没等她喝完最后一口水,帝君已先托了无妄去照看鱼丸, 又同水君道他很喜欢季霖,想在他府上再陪季霖一晚,自然,桃华也要在他府上叨扰一晚。她在水君若有所思的眼神中转念一想,鱼丸挺喜欢和无妄玩儿的,无妄他……应该也挺喜欢和鱼丸玩,他们俩在一起一定会相处的很愉快。所以,就留了下来。

    她晓得初微看出她舍不得季霖,想让她再留下来多陪季霖一晚,她自己开不了口同水君说,是以他先代她说了。白底的茶盏盖住了她半张脸,她有那么一丢丢动容,但并未表露出来,只默不作声的喝着茶。

    入夜,虫鸣啾叽,四海水君仙邸上种的一池睡莲妖娆盛放,月光笼罩下恍若覆有一层轻纱,曼妙的很,亦悦目的很。

    桃华沐浴梳洗完,顶着头湿漉漉的发坐在小榻上喝水,并排摆开四只茶盏,拎茶壶的手一路平稳浇下去,片刻功夫,四只茶盏皆注满了茶水。白日里吃的盐鸡腿有些咸,初吃时没觉得有甚么,吃完了才觉得掏心掏肺的渴。她迫不及待的喝空两只茶盏,打个水嗝,又去取第三只茶盏。

    白日里她已确定,季霖确是投生到了四海水君家无疑,整个三界只有季霖的瞳色是湛蓝的,旁人想作假也作不来。四海水君仙阶高名声好,他的夫人也很好,季霖将养在他们家,她很是放心。

    她了却了一桩心事,只觉得浑身上下无比轻松,扭一扭就能飘到九天上揽月一般,惬意得紧。

    打她重生于世,好像就没怎么舒心过,她顶着那样辉煌,咳咳,不堪的过去,一举一动都要受人诟病,吃只果子狸都要担心世人说她没有怜爱之心。这倒不是最紧要的,她早见过了人情冷暖,对仙界的这起子神仙已不抱任何希望,压得她喘不过气儿的,除了季霖重生的事宜,便是她同帝君的那段过去。

    她也不知她对帝君抱有何种想法,说她放下了罢,她又觉得心里头有帝君的身影,他在她心中泡茶练剑,袅袅茶香从她的心头一直飘到脑海中;要说她没放下,她却又觉得她已经不如从前那般,想到他就心口疼了。

    她曾经问过流封,何为真正放下一个人?财神爷家的公子流封想了片刻,从厚厚的一摞案牍中抬起头同她道:“我也不大清楚,毕竟我心底没进过任何人。但我听父君说过,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满心满脑都是他,他的一举一动你都格外留意,他若伤过你,那就更厉害了,只消你一想到他,心口就会疼的受不了,这种疼同别的疼不一样,比针扎细上几分,比剑刺轻上几分,但还是会疼到想流泪。”数出一十三本有用的案牍,码成一摞,又道:“等到你真正放下他了,怎么去想他都不会感觉到疼,相反的,还会有一丝庆幸,庆幸你醒的早,没继续消沉下去。接下来该吃吃该喝喝,从前是甚么样,就恢复成甚么样,彼此再无jiāo集,偶尔碰面还能相视一笑,不仅放下了,还能得一番大彻大悟。”

    桃华不懂流封他老爹为何同他说这些,当初不懂,现在还不懂,但她起码知晓了何为真正放下一个人。她现在想到帝君胸口不会疼了,虽无庆幸之感,但多了一丝她自个儿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碰到帝君,亦能与他相视一笑,彼时心无杂念。

    唔,大概,她真的放下了。不爱。也不怨。

    月影微斜,她打个哈欠爬上床榻,身上穿的衣服缀有圆玉,颗颗饱满,硌的骨头疼。眼下睡在水君的仙邸,应当不会有登徒子行不轨之事,况且亦没人敢对她行不轨之事,她想了想,为了睡得舒坦些,动手去解外袍的扣子。

    月白盘扣已经解了一半,圆润的肩膀露出半截,她正打算把另外一边也扒拉下来,一道白色的人影蓦地从窗户跳进她的房间,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稳稳当当停在床榻前,只差分毫便能撞上她的鼻尖,淡淡的青草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桃华来不及反应,解扣子的手猛然停住,桃华惊的连气也忘记喘了。这个场景有那么一丢丢熟悉,似乎曾经出现过一般,但现在她应该计较的不是这桩事是否曾经出现过,她更应该计较帝君为何大半夜的闯进她的房间。

    “啊!”她失声惊叫,慌忙扯过一旁的锦被,转眼已在身上裹了两圈,只露出个脑袋,气急道:“大半夜的,你是要做甚么,没想到帝君你是这样轻浮的登徒子,这可是在水君的仙邸,我喊出声来对你影响不好,你以后还怎么做威震四方的帝君!”

    青年仍穿着一袭白裳,于月光下愈发显得清冷,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淡扫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喊出声也无妨,大不了我抵死不承认,你能耐我如何?”

    桃华老脸微微一红,背过身轻声道了句,“无耻。”

    青年不置可否,不知是否听着了,走到屏风前,转身扔了件披风给她,唇角微弯道:“外头冷,你把这件披风穿了,裹得严实一些,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怎么,要出去么?她伸手去抓盖在头上的披风,将它抖落开,扫一眼披风上绣的鸳鸯戏水图,随口道:“去看甚么?”

    施术熄灭摇曳的烛火,初微走回床榻边,故作神秘的冲她笑了笑,“到了就知道了。”磁石一般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脸上,渐渐顺着她的脖子滑到前胸,停在露出一半的肚兜上头,喉结动了动,他摸着腮若有所思道:“你真不打算把扣子扣好,抑或说,你喜欢这样同我说话?”

    桃华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入目是她桃红色的肚兜,明晃晃的甚是刺眼。她赶紧将披风捂在胸前,望进初微笑意满满的眸子里,恼羞成怒道:“无耻无耻无耻!!”

    亏她一直以为帝君是个正人君子,原来在他正义凛然的面目之下,掩藏的是一颗猥琐至极的心。遗憾的是,只有她发现了这个事实,三界众生仍被他的外表迷惑着。

    脸上的温度不减,幸好月光清冷,照在她的面上,硬生生将红意削减了几分。她麻利的穿好衣衫,又将披风系上,跟在初微身后走出四海水君仙邸。

    踏出房门的那一瞬,她猛然想到帝君说的好东西是甚么。

    今夜的月亮格外圆,格外亮,将四海水君的仙邸照的恍若白昼,数盆昙花在月光下乍现又凋零,从如火如荼到声息寂灭不过片刻,一场华景无人欣赏。然,眼下最美的景致不是昙花,若想看昙花盛放日日能看,只消换一盆花就是,这世间昙花多的是,但笼罩昙花的明月只有一轮。帝君要带她看的好东西,就是这轮当空明月。

    寂静的夜空一丝黑云也无,偶有凉风吹面,也被毛绒的披风挡了大半,桃华抬头看皎洁的明月,无声的笑了笑,道:“死过一次,我忘了许多事,譬如三界离月神宫殿最近的地方是四海水君驻守的烟华海,每逢月圆,烟华海波浪翻腾,枕着月光,一壁听着浪击飞石,一壁看圆月当空,再惬意不过了。”

    帝君迈步跳到一条曲径上,转过身来扶她,嘱咐道:“小心。”桃华稳稳随他跳下来,他方才松开扶着她的手,顺着曲径继续往前走,话音轻快道:“你总说想来烟华海看月亮,我亦曾应允过你,待月亮圆了,就带你过来。”转面看桃华兜在披风下的脸,“等了这么多年,我如约带你来了。”

    桃华略有些失神。其实若帝君不提,她也不会想起许多年前她曾说过这样的话,他提了,她才猛然想起来。那时她偶然听瓷颜说起,三界最适合看月亮的地方是四海水君驻守的烟华海,海本就有种清冷的美,若再和清冷的月光凑在一处,简直美得让人说不出话。她听了之后向往的很,连夜跑到帝君宫殿前去扣门,央求他带她去烟华海看月亮。

    帝君掐指算了算日子,告诉她,今儿烟华海的月亮不好看,待到了十六,月圆如盘,他再领着她去看,那时的景致是最美的。她信了他的话,美滋滋的回房歇着去了。过几日,到了月圆之时,帝君领着她去崔雪山收一只丑不拉几的魔物,那魔物难缠的很,皮糙ròu厚叫声大,她从傍晚擦好凉月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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