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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金黄的枝丫，在半山腰上，便能远远看见它独立于山间摇曳生姿，随风而来的飘飞蝴蝶叶，璀璨绚丽。</p>
耀眼的金黄，与风和日丽的骄阳下，更显挺拔，也让徒步上山的人看了觉得心灵空远。</p>
老夫人喘了几口气，半个身子倚在淡粉色少女的身上，让少女在这略带些寒意的清晨，出了一身的汗。</p>
“祖母，您可还能坚持？”莫茹萱脚步有些虚浮，咬牙挺着。谁让老夫人为了虔诚，竟拉着她从山脚下三步一跪，硬生生跪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山腰处的三步亭，老夫人才站了起来。</p>
连带的莫茹萱肿着膝盖和额头，还要支撑莫老夫人的身躯，整个人已经有些摇摇晃晃，好似风中飘零，随时都能倒下去。</p>
而老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表达出自己的虔诚，她的每一记头都是磕实了的，那发丝凌乱遮挡下的额头，早已紫青，若非毅力支撑，想必早已昏迷不醒了。</p>
坐在梧桐树杈上的灵尘见她们祖孙的狼狈模样，不得不说老夫人的心狠与决绝。</p>
昨夜让小和尚去传了句话，这老婆子竟然狠下心拉着孙女从子时开始三步一叩上了他的小荒山，果真不负当年的“毒娘子”之名！</p>
小和尚眨巴着眼睛，势要将困意眨出去。不大不小的哈欠打着，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坐了半夜树杈的老和尚。</p>
“太师父，您不冷吗？”</p>
这半山腰的夜间足够结冰的，结果他这样坐了一夜，不会已经冻僵了吧？这么一想，小和尚赶忙跑到院墙边，从杂草堆里抽出一根竹竿，吃力地竖起。</p>
“太师父，你抓着竿子，我把您顺下来！”</p>
灵尘嘴角微微一抽，对于那还没有他腰高的小和尚，真是在心中感谢了他的好意。这么长的竹竿，也难为他能够竖起来，看来这小子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肯定没少破戒。</p>
右手挥了挥，将竹竿带人一块儿扇到了一旁，看着他在地上打转，坏心眼地调戏道：“小和尚，如果我再收个徒弟，你觉得如何？”</p>
小和尚摇头晃脑地，没听清他的话，只顺着他道：“收徒好啊~这样就小和尚就有人疼了！这个好！这个好！”小家伙晃了晃脑袋，慢慢反应过来，立马跳脚道，“不好！不好！小和尚不要有人来管我！不要！”</p>
他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太师父也是个不管事的，他还能狐假虎威，日子不要太潇洒哦~可要是太师父受了徒弟，那他就有人管了！这个不好，很不好。</p>
“太师父，你始乱终弃！你你见异思迁”小和尚咬着牙，泪水哗啦啦地流下来，那红彤彤的小脸，别提有多可怜了。</p>
灵尘倒是不为所动，修长的指节微微一屈，给他的小脑袋来了个重击，“咚——”</p>
小和尚不敢置信地看着灵尘，这师叔还没来老和尚就不宠他了，要是来了，他还有什么活路啊！越想越委屈伤心的小和尚“哇啊~”一声，大有水漫金山的势头。</p>
莫茹萱同老夫人站在院门外，听到里面哇啦啦的哭声，一脸莫名其妙。莫不是灵尘大师出了何事？要不然这小和尚为何哭得如此伤心？</p>
这般一想，两人直接合力推开了那扇破败不堪的大门。</p>
灵尘蹲在地上，扯着小和尚的僧袍，一脸尴尬地看着推门而入的祖孙俩，小和尚也被突然推门而入的两人吓到，停了哭声。</p>
四rén iàn面相觑，一阵秋风打起几片梧桐落叶，颇有些凄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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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禅院，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布局，被小和尚拉着来逛禅院的莫茹萱只觉得在这样的秋风下。</p>
这座有着至少三十年历史的禅院，它的屋角c房檐都沾满了尘土，若非院中的金黄梧桐树顶着，说是鬼屋都有人信，着实阴森了些。</p>
之前她在这儿疗伤，心中有所牵挂，且是晚间，自然没注意到这里的布局，如今想来自己竟然在这儿睡了大半天，着实佩服自己的胆大。</p>
那摇摇欲坠的禅房，莫茹萱不无担心里面的老夫人被压垮，看着那一阵风带起一阵尘土的模样，渗人得慌。</p>
小和尚欢快地在前面跑着，全没有莫茹萱的担心。“大姐姐快过来！这里还有一只大金龟呢！它可好玩了，小和尚最喜欢它了！”</p>
莫茹萱收回担忧，对着面前这个六七岁的小和尚，无奈苦笑道：“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这几日一直小和尚小和尚地叫着，还没问过他的法号。</p>
小和尚眨巴着他的大眼睛，疑惑中带着好奇，“大姐姐你都叫我小和尚了，为何还问我法号啊？我就叫小和尚啊~大姐姐真笨！”</p>
小家伙白眼一翻，倒有几分宁姐儿的风范，让莫茹萱的手痒了痒。</p>
莫茹萱面色一僵，掐了掐掌心才忍下掐他肥脸的打算，扶额问道：“你的法号就叫小和尚？谁给你起的？”这么简洁明了，委实是个人才。</p>
小和尚骄傲地挺挺胸，朗声道：“是南安王爷取的！他说了，小和尚还小，这样才会有好心的施主给小和尚好吃的！小和尚可听话了呢。”</p>
莫茹萱差点没忍住，咬咬牙，对于那个已经前往南疆的男人真是无言以对。这样欺骗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他也好意思？</p>
绕过小和尚法号这个话题，小小的人精力十足，拉着莫茹萱一股气跑到禅院的最角落处，打开那扇移门，整个荒山尽收眼底。</p>
庙廓绿树环抱，不知名的青白花草簇拥，杏黄院墙，青灰殿脊，配以参天古木，沐浴在已然转变为金huáng sè的朝霞之中。</p>
四五座被烟雾缭绕的山峦，像仙境一般，和缓的秋风一吹，使人如坐云端，遨游于天地之间，顿觉世间之渺小，人之渺小。</p>
“怎么样？怎么样？这里不错吧？”小和尚一脸讨奖赏的模样，莫茹萱从贴身荷包中掏出一颗糖递到他面前。</p>
宁姐儿到了要换牙的时候，但嗜甜的她对糖还是无法戒掉，故而莫茹萱总会贴身藏一两颗糖，偷偷给她解解馋。</p>
这下正好有了用武之地。</p>
小和尚那双大眼睛在看到糖的时候，顿时闪现光亮，然后一口吞下。</p>
甜！真甜！小和尚含着糖，享受地躲在一旁回味这份甜，至于莫茹萱，他早就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p>
莫茹萱好笑地将荷包的另一颗糖放到他手里，然后坐在断崖石上，放松自身，给跪得有些发肿的膝盖àn 一，免得待会儿连路都走不了。</p>
灵尘站在远处，身侧是已经缓过来的老夫人，两人苍老的面容上都带着一丝笑意。</p>
“如此，老身这不成器的孙女儿就交由大师管教了。”说是这般说，可对于自家孙女竟然入了灵尘大师的眼，老夫人还是极为欢喜的。</p>
至少有了这么一位名师教导，日后萱姐儿的前途必定是不可限量的！这一刻，老夫人对于自己的慧眼识珠甚为自得。</p>
灵尘淡笑回应道：“如今莫姑娘的眉宇间已然少了那份死意，否极泰来，贫僧也希望能借助莫姑娘的这份福气，再看看世间轮转。”</p>
或许是莫茹萱想通了什么，至少她的面容已经能定下来了，不再那般漂移不定。只是那份戾气依旧藏在眉宇中，想要彻底消除，怕是极为不易。</p>
再者说了，现在南安王已经确定了心意，他自然要帮上一把，否则等人回来，心上人成了自己嫂子，南安王非得拆了他这灵安寺不可！</p>
就这样，三两句话，莫茹萱吃斋念佛的三年岁月便定了下来。</p>
当朝阳变成焦阳，老夫人这才从禅房中走出来，看着坐在梧桐树下的孙女儿，只觉得岁月静好，世事安稳。</p>
莫茹萱眼尖，看见老夫人踏出房门，丢下小和尚就凑上来。“祖母。”</p>
老夫人欣慰地拍拍她的嫩白素手，感慨道：“祖母之前教导你的，切莫忘了。今后你就跟在灵尘大师身边，好生学佛，去一去晦气。”</p>
老夫人说得委婉，但莫茹萱知道，她是希望自己将身上的不祥之气去掉，免得拖累莫家。</p>
之前灵尘大师的批命，她们祖孙心知肚明。故而莫茹萱并未反对，只柔柔应了下来。</p>
如今济北王到，老夫人又是见过南安王如何对待萱姐儿的，自然不敢放她同济北王相处，就怕王爷真的看上萱姐儿，到时候就好看了。</p>
灵尘听她答应，这才松了口气，从里面出来，淡笑打了个禅。“阿弥陀佛，莫姑娘日后便每隔三日上来一趟，若有不懂的，贫僧自当为你解惑。”</p>
宽大的僧袍下，灵尘从中掏出三本佛经，但看厚度就不是佛道文章。莫茹萱心中一动，叩谢后恭敬地双手接过。</p>
“徒儿叩见师父！”</p>
这一声师父，便是将灵尘认为父亲般的存在了，从今后她的一言一行，也可认为是灵尘的意思。</p>
灵尘看着她那双灵动狡黠的大眼波动，心中一叹。这丫头认下这段缘分就好，这样自己才能好生约束她，免得浪费了她的天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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