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关东异志-第二卷 > 第 15 章
    ,崩不了的”,胡老三接道。

    “行”,洪屠户首先把pào口的方向调了调,使之对准底下乱战的大部队,接着又调了调高度,待全都弄完,他用脚踩住山pào的支架,把一颗油黑油黑的小pào弹塞进了pào筒。“嗵”,pào筒火光一闪,从pào口喷出一股白烟,我和胡老三赶紧捂着耳朵探身朝底下观瞧,企盼着底下的人堆儿里能像bào竹似地zhà开了花。

    “噗通……”,情况出乎了我们的预料,pào弹没有击向人群,反而朝洋楼后边的海滩去了。小山pào打在水上泛起一朵三尺多高的水花,pào弹沉入了水底。

    “不错,老洪!”,胡老三赞道。

    “打着了?”,洪屠户也捂着耳朵,并不知道山下的情况。

    “没有,稍微打远了点儿。不过你这一pào的方向还行,就是pào口扬得太高了,你给它弄低点儿”,说完胡老三走到洪屠户身边,手摇摇柄,将pào口将了半寸。

    “这回你再试试”

    洪屠户听罢又取了一颗pào弹,按照上一次的办法塞进pào口。片刻之后,第二颗pào弹从pào口蹿出,卷着一缕青烟直奔小楼而去,“轰”,pào弹落地,卷起一股又大又浓的尘烟。

    “中啦”,我和胡老三拥在一起乐得直蹦高高,洪屠户也是喜笑颜开直搓双手大喊过瘾,再看底下的日俄两军,刚杀了红双眼准备换上了刺刀血拼,却不明白为啥挨了一pào,都以为是其他国家的军队又来参战,顿时吓得扔下长qiāng四散奔逃。

    “嗡……嗡……嗡”,环海附近响起了刺耳的钟鸣,大连城内整个开始戒严,胡老三一见不妙赶紧回身说道:“你俩快快把山pào扔掉,随我一起下山,再晚些日本和俄国的巡逻兵就会搜到这里来了”,洪屠户瞅了瞅脚下的小山pào和半箱子pào弹,神情有些不舍,胡老三连拖带拽,强行将他拽下了山。

    上了大道之后,那些参战的日俄军兵已跑得差不多了,只有一群中国难民和几队巡逻队的警察在街上焦急地奔跑着,我们三个也混迹其中,由事发地点跑到了市中心的德租界里。

    比起日俄两国在东北的大肆扩军,德意志在大连的势力甚是微弱,它的大部队全都驻扎在山东半岛,尤其是靠胶州湾附近。即便是这样,他们因为实力雄厚,在众列强当中的威慑力也还是很强的,我们借着与华莱士的那一层关系,很顺利地进了德军的租界里安了身。

    戒严持续了三四天,而且大连的形势越来越紧迫,以至于街上连白天都鲜有人马走动了。我们只能在德租界里面晃dàng,混在德国人的啤酒馆儿里打探外面的消息。德国人对日俄的态度很是放松  起码在这个小小的租界里看不出任何的紧张来。尽管外面剑拔弩张,可酒馆里依然是轻歌曼舞,没有一丝的战争气氛:唱片机里的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德国人悠闲地端着透明的玻璃杯,尽情地品尝着英德啤酒厂酿造的全麦啤酒。

    呆到第五天的时候,酒馆里终于有些异样,不安的躁动显现在每个人的脸上,我隐约觉得事情被闹大了,就和酒馆的中国领班打探起来。

    “打起来了!”,领班见我询问,想都不想就冒了这么一句。

    “怎么回事?”,我问。

    “给你这张晨报你自己看”,领班从柜子底下抻出一张报纸递给我。我把报纸摆正,只见那上面用斗大的黑字写着:“日俄旅顺口开战,拾叁个师,二十万人全体参战”

    “呼……”,我看了这硕大的标题倒吸了一口冷气,向那领班问道:“不是僵持了一些时间么?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呵,谁知道 ……”,领班无奈地耸了耸肩“ 其实日俄积怨颇深,只是一直苦于没有开战的理由才在黄海上互相搞点小动作试探对方。这不在几天之前,日本的森田大队被人火烧了么?在救火的现场,俄国人想趁乱占点儿便宜,就跟日本人就地打了起来,说来也怪,两方正斗得激烈,也不知道是哪国的军队在旁边的矮山上朝人堆儿里放了一pào,打死打残了好几十个军兵。此事发生之后,日俄两国都认为是德意志趁乱揩油,偷偷在旁边干的,不过两国最终在矮山上发现的山pào却是日本的制式装备。折腾了好几天之后,日俄两国谁都说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两方代表愈吵愈烈,始终也没谈出个结果来。昨天傍晚,日本的乃木希典将军率第三军进攻旅顺,两方正式撕破了脸皮开始打仗”

    “哦……”,我假装镇定,喝了一口苦涩的啤酒,心里却紧张得像踹了十只兔子似的。娘的,敢情我们三人的无心之举竟然成了一场大战的导火索,倘若因此一役,日俄两方元气大伤,中国的革命党借此机会实现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宏愿,那我们三人也算是名载史册的红人了。想到这儿,我一口将杯中的啤酒喝尽,用满嘴的酒气掩饰心头的紧张。

    我又给洪胡二人倒了两大杯啤酒,二话不说就给他俩灌了个饱。之后我将报纸取出,把几天前的战果摆给他俩看。胡老三在看完之后,他的脸色先是涨得发红,又是变得惨白,我十分不解,问道:“三叔,您这是怎么了?”

    “事倒是好事,可旅顺口的老百姓却遭了殃”,胡老三咂了咂嘴,又摇了摇头。

    “对啊”,我也敲了敲自己的头,刚才光顾着高兴日俄开战了,却没想到在他们统治之下老百姓的疾苦。两个国家在中国为了抢夺中国的资源而开战,一个中国人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经胡老三这么一说,我的心情突然由高峰滑落进低谷,嘴里的啤酒也变得异常苦涩起来。

    “看来咱们是不能再在大连呆了”,胡老三考虑良久终于发话,“一来旅顺口距离大连太近,两方真的兵戈相见,咱们恐难以全身而退。二来,咱不要忘了这一行出来是为了什么,四哥托付咱们的事儿还没办完呢,咱下一步应该赶快返回吉林抚松,进大鸦山先去营救四哥出来”

    “没错!”,我点头称道,“朝廷都萎靡到不想自救的程度了,咱一没人手,二没qiāng杆,空有一颗报国之心又能如何?还是先将四爷救出来再从长计议吧”

    其实说这番话,我一方面是因为想救四爷心切,要早与家人和静玉团聚;另一方面,这一路来我没短了研究那本在大鸦山鼠洞中发现的《龙兴风水图志》,再加上在吴三桂寝陵的密室中挖掘出来的一本《前清龙脉图谱》,我基本可以断定,大鸦山内必定就是清朝龙脉的所在地。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哪个大丈夫不希望借着乱世这个大染缸脱颖而出成为治国平天下的明君?古来刘玄德有之,曹孟德有之,孙仲谋亦有之,我本身虽有此宏愿,但也苦于缺少天时地利的因素。经过这一年的外出历险,我的心智已然成熟,胆识和武艺都有大幅度的提升,从森田一役来看,梦蓉还在我的腹中种下了金蚕的种子,使我能够于险境之中自保其命,全身而退,这些都是上天赐予我的优势。如今中原诸国混战,天下急需各股民间势力揭竿而起,此为天时;而龙脉的所在地传言有金银满仓,无数的财宝可为起义所用,此为地利;龙脉里面除了有无尽的财宝之外,还是一个国家的命气所在,倘若我掌握其中的奥妙,又能够赢得人心,此为人和。天时地利人和占尽,我刘知焉也将会是这乱世中的一条豪杰,能够永垂青史之上了。所以关东一定要回,鼠洞还要再探,这或许关系到我,乃至全中国百姓的命运。

    注:○1娘们儿吧唧,东北土话,意为办事不果断,拖拖拉拉,犹犹豫豫。

    第二十六章 - 龙脉(一)

    出了德租界之后,我三人从辽西大连出发直赶往吉林的抚松县。不得不说,这一路的见闻委实是太触目惊心了:山东到现在已经是连旱三年,闯关东的灾民顾不得其他,挤破脑袋冲开了山海关的隘口,像是大坝决堤一般鱼贯而出,他们抛弃了引以为傲的关内生活,去苍凉空旷的关外寻找生计。

    关外在山东人的眼中是美好的。提到关东,许多人会说关东人天生热情、仗义,其实这话并不全对。关东人论来源,大多是山东、河北、天津等地的原住民。俗话说:三岁定终身,那人该是啥样,不该是啥样,该有个什么德行,不该是什么德行早在娘胎里就已经定xìng了,容不得后天的改变。关东人之所以处事豁达、不计小节,那是因为关东的日子太不好混,容不得你跟别人斤斤计较。在关内,别人求你帮忙之时,你首先要考虑自己的利益受不受损,手头的活计会不会因此给耽搁;而在关东,你是绝对不能推辞的。为何?你今天推辞了别人的一个请求,明天就会落下一个不仗义的名声,后天你家麦子收割了需要人手时,肯来没人来撑你面子帮你干活。所以在关东若想安身立命,最重要的美德就是仁义;最普遍的xìng格就是豁达。

    从关里到关外,难!但若是有幸跨过雄关,从辽西冲进吉林甚至伊犁,那生活就变得豁亮透亮了:关东本为黄土,盖因几千年来群雄逐鹿中原,使得关东逐渐沦为囚犯的放逐地的代名词,继而人迹寥寥,养得水美地肥。清兵入关以来,努尔哈赤又因风水的讲究严守关外,防止外人惊扰龙脉,使得关外更加荒凉。这一系列的措施把关外的土地成全了:出了山海关,你随便开垦一片荒地,从脚踩之处开始往下挖,三五尺内,除了清一色的黑土之外,绝对见不得一丝杂色,翻出来的土块儿松松的,夹着一股腐草的沉香,让人闻过为之深深沉迷。 首发土质好,种出来的庄稼更是一棵赛着一棵地俊俏挺拔,只要你一副规矩的庄稼把式,再稍稍在地里撒些汗水,一年辛苦劳作三四个月份,喂饱肚子是绝没问题的。

    于是在生的诱惑之下,山东人纷纷从关里逃出来了。而去往关东的路并不是那么好走的,闯关东说到底就是一场赌博,一场无可奈何而又无法拒绝的赌博。赌赢了,一家人有了生计,活命的事情就解决了。关东地大物博,只要跨过山海关再前行个三四百里,随便开垦一片新土,拿一捆粗树枝chā在地上一拦,方圆五里八里都是你的地盘;倘若赌输了,那没得说,除了给众多的新坟添加一掊新土之外,没人会记得你叫张三还是李四。所以但凡能在山东勉强过活的,一般都不会冒险选择闯关东,除非你不走就要饿死。

    闯关东的难题除了‘行’之外,还有一个‘居’的问题。关外不比关里,虽然地广人稀不假,但自然条件太过恶劣,从吉林往东,直至哈尔滨的漠河和黑河县,往东五百里、往北三百里范围之内,一年大约五六个月份都是在寒风与白雪的斗争里渡过的。天气刚杀冷时,皮衣和皮袄要马上换上,迟一点儿就要被冻出内伤来,赶上过年那几个冷月则更要多加三四个小心,一缸淡水放在外面超过一个时辰就要成冰砣子,若是家里有个男孩儿,则一定要吩咐他在屋里尿尿,为啥?怕尿在半空凝成了冰碴扎坏了话儿。

    鉴于闯关东行的规模和结果,它已不单纯是家族迁徙了,它更是国运之变迁。纵观始皇嬴政之后,虽天灾人祸绵绵不绝,可却从未有一次迁徙能够像闯关东这样恢弘浩瀚,这壮阔的背后反映的是中国政局的尴尬和悲凉,当权者的无能和畏缩。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在大清外jiāo饱受欺凌的同时,朝廷的内患亦是危机重重:三年的大旱天气又让山东的麦田里彻底绝收,就连老鼠都饿得往外省逃了。许多在先前还犹豫不决的山东人终为形势所迫,舍弃了家中的几亩薄田,踏上了这条生死未卜的不归路,把xìng命完全jiāo在老天爷的手掌心儿。当时有一首歌谣唱得好:“关东好,遍地宝,一路走来家人少;关东神,遍地坟,三人出来没两人”,其中措辞虽有夸大之嫌,但因为闯关东而闹得家破人亡的也确实大有人在。

    时值光绪卅年,日俄开战在即,山东半岛在德国人的统治之下已然到达了民不聊生、满目疮痍的境地,随着形势的危急,闯关东的灾民日渐增多,我与洪胡二人恰逢重返关东之际,也有幸见参与到这莽莽的壮举之中。一路的行路见闻除了让我体味到百姓生活之苦外,我更多想到的,是我以及这个国家的命运。提到自己,其实早在一年之前,我的理想还是相当简单肤浅的: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快挖参暴富,然后携着家小静玉风风光光地返回京城去过公子哥的生活。但这一年的见闻让我成熟许多,也明白许多,现在的大清国势已是苟延残喘,个人纵然富有黄金万两,可在外国人面前仍是一条戚戚的丧家之犬,没脸抬起头来。正所谓是,国之不存,家何谈焉!

    提起政局,平心而论,这一年的远游里,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当属隐居滇中勐马小镇的孙文先生了,在未见到他之前,我觉得自己尚数标新立异之人,思想上虽未敢说走在前列,但也决不迟钝僵化。可自从与他jiāo谈的第一句话开始,他身上那股优雅的王者之气就无声地从每根汗毛里渗透出来,将我包裹得严丝合缝,让我紧张得我喘不过气来。他的眼神犀利而又平和,谈吐不快但句句有力,丰厚的学识和广阔胸襟让我还没等开比就矮了半截,那是一种俯瞰众生的姿态,一股隐忍不发的锐利,谦逊而又自信过人。我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或许超不过孙黄二人的力度,但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小富即安。

    可思考良久之后,硕大的疑问又陡然而生:想做大事固然是好,但我有什么资本呢?我没有孙文的学识、没有黄兴的尚武、更没有方家的财力和势力,我只有两本奇书、一身风水学技艺以及一段常人无法经历的玄奇之旅。曹cāo能够得势,是源于家族倾力相助;刘备异军突起,也是有关张二人力挺,我这个凡夫俗子一没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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