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美人跃龙门 > 第 4 章
    苦笑道。

    「福大人是卫尉大人,管的是守门卫,让福大人看守庆平阁,未免大材小用。」

    「由此可见大王对荆使节的看重。」事实上,同侪莫不看重荆轲,就盼能利用她分散大王的注意力,让大伙能够喘口气。

    虽然大王有心一统天下是极好,但这一统天下也不是短短几年就办得到的,可偏偏大王不知道心急什么,一方面减税加徵役,调粮又调匠人打造各式辎具,另一方面又着手河水整治、设驿亭,可天晓得眼下才刚接收韩、赵共五十来座城池,这沿路的驿亭和水治让管钱的治粟内史和治水的少府濒临崩溃边缘,罗少府前儿个上吊是被他给抢救下来的。

    大王派了统整关中的内史前往处理韩、赵两国的国库,硬是要把银两给榨出来,才没逼死另一个准备跳河的治粟内史大人。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为了备战,现在连宫中马匹都尽出,昨儿个晚上太仆找他喝酒,哭了一夜,他都跟着鼻酸了,急速外弛内张的结果,就是让一票臣子常常聚在一块喝闷酒却难解愁,可是大王矢志统一天下,他们还能如何?

    眼前,他们只能寄望荆轲了,唯有她!眼前只盼她能迷住大王数月半载的,让大伙休养生息,蓄势再发。

    荆轲被福盛充满祈求的目光给看得发颤。「大人言重了,在下不过是被禁锢于此的燕国使节罢了。」她有点反胃,他要是再这样看着她,她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

    「荆使节客气了,大王自是看重你。」关于那些什么锦衣玉食的废话,他自动略过,好歹荆轲也是在七国间响叮当、叫得出名号的勇士,那些废话只会惹恼不为名利的人,当然,也包括恢复女儿身的她。

    她有张令男人望而痴迷的容颜,一旦展笑,犹如百花簇拥的春神降临,哪怕肃颜倚窗,也如冷冽清凝的月神再世,原本守在庆平阁外的侍卫,竟有人偷偷地膜拜她,甚至为了轮值守门外而大打出手。

    正因为如此,大王才要他来此坐镇,把那票失心疯的侍卫全都遣到后院去。

    想想昨儿个,要不是殿门全开,怕荆轲的玉体雪肤给人瞧见,说不准大王就将荆轲给就地正法了,由此可见大王对之倾心,足以改变大王的行事作风。

    众人之所望,全都系在她的身上了。

    「福大人要是无事,尽管先走。」荆轲抽开视线,闭了闭眼,努力地压抑反胃的冲动。

    太恶心了,那一副有求于她,甚至明白到用眼神祈望她去霸住嬴政……他到底在想什么?她要不要告诉他,他有个眼残的君王,一直以为她是男人,所以她压根帮不上这个忙。

    「荆使节,其实大王宅心仁厚,不啻为贤君,荆使节要是能与大王多相处,必能察觉大王不若凡俗人等的睿智贤德。」

    「韩国国君割地称臣,依旧被踏破城池,死在兵马乱阵之下,如此歹dú之人,何来贤君之名?」荆轲毫不客气地回道。

    福盛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硬着头皮再道:「大王在灭韩之后,广揽才士,更没有屠城滥杀……」

    「没有屠城滥杀,并非宅心仁厚,而是韩国早已开城门投降,滥杀只是再添污名。再者,广揽才士,那是因为他需要不少暗桩墙头草,潜入各国窃取军情。他久攻不下赵国大将军李牧,便让人潜入其中挑拨赵王杀李牧,秦兵再藉机长驱直入,杀了赵王,灭了赵国,仅剩赵公子嘉远避燕国,由此可见,大王确实是个深思熟虑,慎谋能断之辈。若要论断大王,大王确实睿智,但绝非贤德。」

    福盛一整个想死。他是武将啊!明明就不是个长袖善舞、口齿伶俐的人,他没事怎会以为自己可以舌粲莲花地把荆轲给拐了?他没被洗脑就该偷笑了。

    他不要再开口,因为他隐隐察觉,他愈说愈有可能坏事,他还是乖乖闭嘴好了。

    适巧阿蕊把膳食给端来,福盛趁这机会退到门外。

    荆轲用完膳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被北风吹得黄沙密布的天空,有时攒眉有时垂眼,教身后的秦舞阳和阿蕊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美人啊,做什么表情都像一幅画,站在再灰暗的背景里依旧闪闪动人,教人移不开视线。

    荆轲微微回头,蹙眉看着两人,就见阿蕊羞红了脸,而秦舞阳更是一副痴样,她忍不住叹气了。

    算了,懒得计较了。

    她再次看向窗外,在心底一再推演有什么腹案可行,但眼前能做的,只有等待嬴政再次召见。

    然,接下来的日子,嬴政像是把荆轲给忘了,不但没再召见她,就连伙食也日渐变差。

    「有没有搞错,豆荚汤?这豆荚里根本没有豆子,分明是将要丢掉的豆荚随意煮成汤的!」当丰盛的六菜一汤逐日减少,最后只剩两菜一汤,菜中不见荤味,遑论鲜味,更过分的是那菜就像是拣了不要的菜梗、菜茎随意翻炒,连点盐酱都不肯下,娇生惯养的秦舞阳当然bào发了。

    「没规没矩,坐下。」坐在他对面的荆轲低斥道。

    他张了张口,忍着气坐下,没多久又迁怒到正在布菜的阿蕊身上。「我问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不关奴婢的事。」

    「你口吃了,分明就是心虚!」

    「奴婢……」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我告诉你,爷儿没冤枉你,打从你来了之后,菜色愈来愈差,而且你每次到御膳房取菜,不花半个时辰还拿不回来,你说,是不是你把咱们的饭菜给吃了,拿你自个儿那份滥竽充数?!」秦舞阳骂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荆轲盯着,他早就踹人了。

    他早就看穿这个阿蕊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大块头,长着身体没长脑,奴xìng又特别强,嗓门一大,她就自动滚到角落,大大的满足他许多没威风过的少爷气概。

    「不是、不……奴、奴婢……」

    「你不是什么,你根本就是 」

    啪的一声,有件锐物从秦舞阳的耳边飞过,然后chā进了他身后的墙,他眨了眨眼,缓缓回头,就见一枝筷子chā在墙上,那速度快得他根本什么都没瞧见。

    「让不让人用膳?」荆轲淡淡问道。

    他二话不说地把只有豆荚的汤给一口饮尽,完全吃不出是什么滋味,反正肚子饿了,吃什么都一样,骗得饱肚子就好。

    阿蕊感激不尽地瞅了荆轲一眼。

    荆轲没当回事,只是嫌吵,等安静下来后,她继续慢条斯理地品饭菜。

    然,当晚膳减少为一菜一饭时,秦舞阳再次发飙了。

    「这是什么?这是黄豆!还是半生不熟的,还有这一根一根的是啥啊?」秦舞阳发誓,他从没见过这种长得一丝丝条状的菜,吃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熟,横竖没个咸味还涩了满口。

    他以往在府里可是一天三餐外加宵夜,来到秦国后减少为两餐就算了,量还那么少,到底知不知道他正在长大,怎能如此狠心扼杀幼苗!

    阿蕊不知所措地垂下眼,不住地绞着十指。

    「阿蕊,这是豆藤吧?」荆轲问,张口吃下。

    「是。」阿蕊心头一沉。

    「豆藤是什么?」秦舞阳不解的问,压根没听过这个菜名。

    在荆轲的冷视之下,他乖乖的闭上嘴,吃豆配豆藤,顺便配了点眼泪……嘿,他真是天才,这下不就有了咸味了。

    荆轲懒得理他,迳自对着阿蕊道:「把手伸出来。」

    阿蕊以为她要责罚自己,怯怯地摊开掌心等着领罚,岂料她却轻托着她的手,在满是伤口的指尖上上yào,教她错愕不已。

    「近日的饭菜都是你绞尽脑汁备来的?」荆轲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并拿出帕子替她手。

    进墨家之前,她也曾穷得像是路边乞丐,饿到受不了时,就到野外打野味,要不就找些野菜豆类果腹,再多喝点水也就饱了,所以当近日吃食愈来愈能勾动她往日记忆时,她就不得不正视这位不该与她有任何瓜葛的阿蕊。

    「奴婢……」

    「御膳房那边不肯给?」这事都是好猜的,想一下就找得到答案。「怎么不找福大人说去?」

    「不是厨子不给,是……」阿蕊yù言又止,最终只能选择沉默。

    荆轲这下子知道答案了,能让阿蕊不敢开口就怕得罪的,不敢跟福盛求救添乱的,许是后宫几个想当家的女人吧。

    说穿了,国与国之间的尔虞我诈和嬴政的后宫争夺没什么两样,只是相较之下,关起门来的争斗显得小家子气多了。

    荆轲细细地看过阿蕊的手,闲话家常般地聊道:「阿蕊,你是个练家子呢。」

    「奴、奴婢刚进宫时,是和其他侍卫一起cāo练的。」

    秦舞阳闻言,立刻偷偷躲到角落。糟了,要是阿蕊存心报复,他得要死几次才够?

    「既是如此,该是没人敢动你才是。」荆轲拉高她的衣袖,就见她手腕到手肘满是瘀青,不难想像衣衫底下还有多少旧伤,教她不禁再掏出一盒yào替她推拿。

    「奴婢天生力大……怕伤人。」阿蕊羞涩又自卑地道。

    「人家都不怕伤你了,你还顾忌这么多。」推拿完毕,荆轲语重心长地道:「阿蕊,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你必须学会反击,天底下没人合该被欺负。」

    「可是……」

    「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荆轲弹了弹指,指向秦舞阳。「想想他都是用什么嘴脸骂你的,你就用什么嘴脸对他。」

    突然成了受指责的对象,秦舞阳吓得瞠目结舌。他都已经躲到角落了还不放过他?!

    「奴、奴婢不敢……」阿蕊吓得手心都渗出薄汗来。

    「你不是不敢,是不会,来,瞧我怎么做,你就跟着怎么做。」荆轲懒懒地望去,突地敛眉肃容,目光如火炬,杀气瞬时如刀刃疾shè,将秦舞阳定在角落不敢动弹。

    阿蕊见状,努力地学荆轲寒鸷飞腾的凶狠,学荆轲锐不可当的杀气,却学得荆轲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那笑容灿若桃李,让阿蕊看了都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不是这样,是要如此。」荆轲面容变幻迅速,须臾间又是杀气腾腾。「你得要想着他凭什么欺你,同样是人生父母养,谁都不能往你头上踩,敢踩你,你就踩回去,敢打你,你就打回去!」

    秦舞阳像是被数把利刃定在墙上的青蛙,暗暗垂泪。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不然他道歉好不好?

    训练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阿蕊的脸已经彻底僵化,不过原本怯懦的生涩感消除了不少。

    荆轲虽不满意,但还算差强人意,她潇洒起身道:「走吧。」该是时候到外头试炼了。

    「大人这是要去哪儿?」阿蕊赶忙跟上,忙不迭的道:「大王有令,大人不得踏出庆平阁一步,况且福大人就守在外头呢。」

    「放心。」荆轲摆了摆手,走到门外,就见福盛随即回过身,不偏不倚地挡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意,态度却十分强硬,她瞅着他,徐徐地勾弯唇角,刻意展现风情。「福大人,在下吃得饱极,想在这园子里走走逛逛,成不?」

    福盛直瞅着她艳若桃李的笑意,彷佛日光自叶间筛落一地光辉,刺眼得教他睁不开眼,就在瞬间,她快手斩向他的后颈,就见他白眼一翻,当场厥了过去。

    「好,可以走了。」荆轲向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动也不动的阿蕊。「阿蕊,动作得快,他顶多两刻钟就会醒来,咱们快去快回,别给人家添乱。」

    「大人……变脸的速度好快。」

    「好说好说。」只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快走吧,我可不知道后宫在哪儿,你得给我带路。」

    「大人要去后宫?」阿蕊难掩惊愕。

    「不然呢?」不去后宫上哪儿讨公道?没让她吃饱,那些人总得付出一点代价。

    阿蕊望着那笑得几分无辜无害又艳绝人寰的面容,在晚风袭来衣袂飘飞间,又窥见了玉面底下潜藏的狂暴凶残,忍不住的,她崇拜了。

    第三章

    「大人,还是别……」

    就在阿蕊畏怯拉扯间,方巧有几名宫女从穿廊转折走来,一见阿蕊,带头的宫女便率先发难

    「郑夫人不都发话了,不让你这贱婢踏进后宫范围,怎么你就这般蠢笨听不懂人话?」

    荆轲凉凉一哂。「哪来的母猪也会说话?阿蕊,这后宫难不成养的不是人而是猪?难怪我的膳食都短缺了,原来全都拿来喂猪了。」

    「你说什么,你 」带头的宫女正要追问她是谁的宫人,赫见她一席素衣,长发未绾,随即骂道:「你是迷惑大王的狐狸精!」

    「再说一次。」荆轲敛笑道。

    巨大的压迫感教一干宫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还是带头的那人率先反应过来。「你给我等着!」她可是郑夫人身旁的大宫女,怎能教人如此看低?她马上领着一票宫女回头搬救兵。

    荆轲笑了笑,不管阿蕊又哭又求,跟着宫女们的脚步前进,反正跟着母猪就会找到窝的嘛。

    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座小殿,前室里几个华衣锦服的女子正围坐成一圈,面前矮几上摆着各种吃食,又是酒又是饼,矮几上摆放不下,还搁了一地。

    有的只吃了一、两口便弃置,有的甚至动也没动,教荆轲的眸色更深了些。

    「唷,哪来的狐狸精,连点规矩都不懂,见到人不会请安。」听大宫女说明原由,郑夫人神色一凛,直瞅着笑得几分娇艳风流、教人不敢逼视的荆轲。

    一时间席上几位夫人全都jiāo头接耳了起来,唯有一名安静地继续在一旁用膳。

    「夫人可听过狐狸精会跟猪请安的?」荆轲笑意不减地问。

    「你说本宫是猪?!」郑夫人气得站起身,一脚踹翻矮几,杯盘滚落一地。

    荆轲垂眼瞅着倾倒的美酒佳肴,怒火愈盛,笑意愈浓。「夫人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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