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以前是……北郊的区长？”
陈风有些讶异，虽说区长不是什么大官，但至少在北郊一带也算个话事人了，能有什么大事逼得他引咎辞职？
“这，文老，这北郊……发生过什么吗？”
抛出这个问题，陈风明显注意到文清老院长的瞳孔收缩了几分，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
没有犹豫，陈风立刻开启了魔眼，读取了文清此刻的回忆。
一连串的记忆画面涌入他的脑海，像是一张张幻灯片高速闪过，从七时前文清起床吃早饭，再到中午和夜老等人下棋，一直到此刻陈风抛出那个提问，然后文清下意识地回忆起了曾经的画面和心中积压的情绪。
“唉，告诉你也无妨，只是这事儿，实在邪乎。”
像是浸入了一汪冰水，文清的语速明显慢了下来，出神地凝视前方，仿佛回忆在此刻定格。
“十八年前，我还很年轻，刚升任北部郊区区长，志得意满呐，那时候正是国家加入世贸前后，当时瀛洲市决定在北郊专门划出一块荒地，搞一个工业园项目。就是现在北边的梨山一带，山谷中间那一片荒原，就是当初定下的开发地，我呢，是那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出资、招标、土地规划都是我在负责。”
“那片荒地除了一个早已破败的山村，就只剩一片乱葬岗了。我当时是把大部分村民安置好了，就剩几个死活不肯搬走的老头子老太，那些人当时说是，梨山葬着他们祖宗，谁都不许动，否则老祖宗会化成怨鬼出来报复的。”
听到这儿，陈风饮下一口茶，笑道：“太没道理了，地球上曾经存在过两千亿人，如果所有死过人的地方都不能碰，那地球上就没有可以正常行走的土地了。”
“是啊，我也是个唯物论者，哪信这些？说起来当初我也是急躁冲动，被那些人气到了，主要是工期拖下去不行，项目得赶紧变现，所以我就让拆迁队带着当地一帮混混，进去威胁恐吓，反正他们吓唬我，我也吓唬他们嘛。”
“嗨，你这么做就不地道了。”陈风说。
“是不地道，但你知道十几年前那风气就这样，我那时候也才三十多岁，懂啥？还不是只知道莽，结果啊……”
文清顿了顿，语气中陷入了深深的悔意。有魔眼的加持，陈风已经知道了文清记忆中那段故事的原委，不过他没有打断，而是继续坐在原位，静静地听文清把故事讲下去。
“那些老头老太，几乎全部自杀了，只有一个活口。那个活着的，抽干了尸体全部的血，用血在村子里画下了一个几十米宽的法阵，说是用血祭请出老祖宗的鬼魂，报复我们。”
“然后就是最邪乎的事儿了。施工队进入那一带之后，经常有人汇报称撞见有幽灵，还有人说晚上那一片会传出很怨毒的哭声，还有惨叫，反正怎么邪乎怎么传。我们这些负责人自然是全都不信，严令不许造谣生事。但之后的怪事越来越多，工地莫名其妙坍塌，越来越多的工人受伤，甚至有投资商说收到了恐吓信，他们还拿了一张给我看，现在还放在公安的档案室里面当证物呢。”
文清提到的恐吓信陈风也知道，刚才他读取记忆时就读到了这部分片段，那些信件无一例外是一张张纯红色的纸片，纸张手感像是传统的草纸，纸片上画满了黑色的眼睛，眼睛大全都一样，但排列杂乱，仔细看可以看出中间部分的眼睛排成了一个“死”字。
“那些纸片上没有指纹，他们自己也说不出这些东西是哪来的，警察没法查，最后也只能作罢。当时很多投资商都嚷着要撤资，也有不少人劝我换地迁址。可那怎么行呢？已经在梨山那边投了钱了，要是因为一点灵异事件，我就换地方了，以后大家会怎么看我？我还有信誉可言吗？我当时就心想，我要是退缩了，我的政治生涯恐怕就止步于此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不能一把火都还没放，就让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吓趴下。所以我就硬着头皮，硬是不让迁址，结果出事了。”
说到这里，文清深深看了陈风一眼。
陈风没说话，虽然刚才使用魔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全部了，但听文清这个当事人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种别样的感受。
“是啊，这个梨山连环谋杀案，到今天也是瀛洲的一大都市传说，当时工人们在工地吃饭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突然下起了暴雨，然后暴雨里不停传来工人的惨叫，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雨停的时候，整个工地有九人死亡，二十二人受伤，死去的九个人全身血液被抽干，受伤那些人也说当时他们看到一个披着麻衣的怪人在雨里面到处杀人，都说是鬼魂作祟。”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蓄意报复，借着厉鬼的由头杀人？”
“谁知道？你说有人蓄意报复，可是又有什么理由呢？除了自杀那几个，村子里的人都得到了妥善安置的啊，我自认也没有仇人，就算有，也没必要针对那些工人啊。更何况，工人聚在工地吃饭的时候刚好下雨，而后凶手也刚好在场，哪有这么巧的事？凶手边杀人边抽血，这哪是普通人办得到的？难道凶手会呼风唤雨、有超能力不成？”
确实，假如事实真如文清所言，那厉鬼杀人听上去反倒比人为更真实。
不过陈风也没有多惊讶，他连恶魔都见过了，世界上有鬼怪这种事于他也不再是不能接受的了。
“唉，其实不管凶手是人是鬼，毕竟死了这么多人啊……如果不是我坚持不肯迁址，你说他们、他们怎么会……”
“有什么难过的。”陈风随口道，“不过是九个人而已，全世界每天都在死人，人命从来就不值钱。”
“嗯？”文清诡异地看了陈风一眼。
“有问题吗？”陈风有些莫名，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居然轻描淡写就说出九条人命不值钱这种话！
陈风暗暗觉得惊悚，他怎么会这么说？
其实陈风早就有所察觉了，自从和恶魔缔结了契约之后，自己的精神疑似发生了某种潜移默化的改变，他暗自怀疑这极有可能和恶魔契约需要缔约者支付的“代价”有关。
他支付的代价是什么？良心？慈悲？
不然还能怎么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变化？
“我这么善良、热枕、富有同情心的人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一定是恶魔契约的错。”
心里这么想着，陈风讪笑着说道：
“噢，我只是想安慰您下，措辞激烈了些，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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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和文清又聊了一会儿，陈风便告辞了。回到公司，他把和北郊养老院合作举办节目的事告诉了他们总监，总监表示他会上报公司，只是陈风提出的这个提议于公司可能比较勉强，因为公司财政当下并不富余，在商界也没有多大影响力，可能宣传力最多只能局限于北郊一带的乡镇，不过他会帮忙建议公司想办法请到瀛洲地方电视台的人来宣传推广，甚至直播、录制节目，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况。
只是在给总监汇报的时候，陈风总觉得他的眼神像是在说“你陈风居然也想得到这种主意”。
毕竟他是万年垫底。
等到下班，心情大好的陈风没有再拘泥于工作，而是直接去了图书馆，决定先看他十本书犒劳犒劳勤劳的自己。
晚上陈风买了点菜，准备回家做个火锅开心开心，反正恶魔看样子挺喜欢吃辣的。
“我回来了。”
陈风本来没有电视剧里那样打开家门的同时扯着嗓子宣告自己回家了的习惯，但当下家里既然多了个成员，喊一嗓子就有了种宣誓主权的意味，像是在说“我才是主人”。
只是没人回应。
“依依呢？”
大步踏入屋内，陈风看见沙发上恶魔安静地平躺着，怀中抱着两张纸和一个自带密码锁的盒子。陈风拿起其中一张纸，上面有用签字笔写着潦草狂狷的字样：
“解谜时间，限时五分钟，从你看到这张纸开始。”
下一秒，纸张便自动燃烧起来，速度很慢，陈风猜它五分钟后烧完。
“喂，搞什么呢？”
陈风摇了摇恶魔，她的身体异常柔软，像是失去了意识。
心头一动，陈风抬手扒开她的眼皮，强行对她开启了魔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