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路一直在脚下 > 正文 第十八章 全民“公敌”
    回到家,

    黄栎早早的等在院子里,手里拎着一袋豆腐,那是他托人从镇上带的。

    “杏儿,听说你们队的牛丢了?”

    林杏儿侧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绕过黄栎,往屋里走去。

    “黄栎来啦?吃过早饭了吗?”林妈亲切的问。

    “没呢。”

    “吃点吧?”

    “不了,谢谢阿姨。”黄栎走到杏儿跟前,“杏儿,我想认真地跟你谈谈,可以吗?”

    “说吧,我听着呢。”

    黄栎听得出来,杏儿刚哭过,难怪刚才进门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对,“谁欺负你了?”

    杏儿没说话,黄栎再不说话,她就要走了。

    “昨天家里来信了,让我趁着放假,回家看看。”

    “那就去吧。”

    声音没有丝毫挽留,黄栎有些伤心。

    犹豫片刻,

    黄栎有点艰难道:“我想带你一起,回家见见我爸妈。”

    林妈连忙扯了扯老村医的衣角,老村医递给她一个眼色,示意她装作没听见。

    “别说话,让杏儿自己决定。”

    “杏儿能答应才怪!”

    老村医把媳妇拉进屋,不让她偷听,也不让她干扰女儿。

    杏儿看了一眼二老的方向,面无表情道:“我去干吗?”

    “杏儿,看完这个再回答我,好吗?”黄栎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笑容,把信交给她。

    她把纸打开,苍遒有力的文字,书写着情深意切,如流淌着浓情蜜意的涓涓细流。

    看完之后,她眉头微蹙。

    并没有黄栎期待中的表情。

    “黄老师,我有喜欢的人了,请你以后,别来我们家了。”

    这是杏儿第一次称他为黄老师,为了表示正式和尊重。

    黄栎愣住了,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杏儿把信塞给他,默默关上房门。

    “谁谁啊?”迟疑了半天,黄栎才反应过来,他激动拍了拍房门,“杏儿?谁啊?”

    林妈从屋里走出来,劝他道:“村子里的牛刚丢了,大家都心烦着呢,你过几天再来吧?”

    发觉自己有点失态,黄栎把豆腐放到林妈手里,“阿姨,这个是专门给您带的,那我先走了。”

    自从牛丢后,陈煜几乎成了村里的“公敌”。

    也不知道谁教的,他在家的时候,总会有小孩往他家屋顶扔石头。

    这次更过分,

    直接砸在门上,哐当一声巨响,吓得陈煜连忙抬头。

    以为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小远东背着水壶跑出去,“是谁丢我们家门!”

    不远处,几个大孩子拍拍手,显然是他们干的。

    “东子,谁让你阿爸把牛放丢的?略略略略”

    “你们你们都是坏蛋!”小远东追出去,要揍他们。

    那几个孩子都比他大,他哪儿是人家的对手。

    陈煜拉住他,抱在怀里,“别追了,咱们吃饭!”

    “呜呜阿爸,他们欺负我们!”小远东在他怀里哭喊着。

    “阿爸知道,都是阿爸不好,别怪他们了,咱们吃饭吧。”陈煜把门关上,可是依旧有石头砸在门上。

    阿炮叔看到这一幕,怒上心头。

    “你们这些小王八蛋,就不怕砸到认,都别跑!”

    大孩子们看到他,像见了阎王似的,撒开腿,拼命外村外跑。

    最后,

    阿炮叔还是逮着了一个,把那娃按在地上,扬起手,对着屁股就是一顿抽。

    “让你们调皮!还敢不敢了?”

    那孩子哭着求饶,“呜不敢了!”

    “错了没有?”说着,阿炮叔手上却不停,狠狠抽!

    “呜呜错了。”

    那啪啪啪的声音,其他孩子在远处观望着,听着都疼!

    “小小年纪不学好!”阿炮叔这才把他放开。

    并警告站在远处的孩子,“我看你们以后谁还丢,抓不到你们,我找你们阿爸去!”

    阿炮叔脾气暴躁,但是为人公正,又是村里的记分员。

    大家敬畏他的同时,又惧怕他。

    连几岁的孩子都知道,他不能惹。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孩子往陈煜家里丢石子。

    阿炮叔把陈煜家的门推开,叮嘱道:“嘿嘿,吃个饭还关门,见不得光啊?开门吃,他们以后不敢丢了。”

    “叔,谢谢!”

    “有啥谢的,我走了。”

    吃过饭,

    陈煜端着脸盆,到溪边洗衣服,老女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似乎都避讳着他,不愿意和他说话。

    他也不会理,低头默默洗自己的衣服。

    日复一日,每天都是这样。

    日子过得真快,

    天气渐渐转凉,入眼一片茫茫的金色,秋风拂过,麦浪如波浪般此起披伏。

    要秋收了,

    生产队集体下地劳作,女人们割稻子,男人负责把割好的稻子扛到田埂上,打出来的稻谷,再挑到晒场上晒。

    “四美哥,这个给你。”杏儿给他一副袖套,是用旧衣服做的,上头还有补丁。

    稻叶上有细细的毛刺,割在人身上,又痒又疼,加上的阳光,非常难受。

    割稻子如果没有袖套,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谢谢!”

    愿意和他说话的人不多,杏儿就是其中一个。

    陈煜第一次割稻子,不怎么会,站在一旁看着杏儿。

    随后,学着她的样子割起来。

    “四美哥,手再往上拿一点,这样割出来的稻杆短,他们挑起来轻。”

    “嗯!”

    陈煜发现,自己都快割到稻根的位置了。

    而杏儿,每次都只拿中间的位置。

    原来,这也有讲究。

    不过这样容易伤到手,要小心一些。

    阿炮叔和四福在田埂边踩打谷机,没有电,只能靠人踩动滚筒。

    非常老旧,还是木头做的,陈煜只在教科书里见过这种机器。

    老村医和度村哥把稻谷挑到晒场,来回搬运都是靠人力。

    汗流如水!

    陈煜由衷感慨,一粒稻谷从田里,到嘴里的米饭,真是太不容易了。

    秋天不是雨季,天气很好,每天太阳高照。

    谷子只晒了几天,轻轻抓起一把,掉到地上,像流沙般清脆作响。

    晒到这种程度,已经干透了,可以到社里交公粮。

    但这却难住了大家,以前都是用牛拉,现在牛没了。

    进镇子的路,坡有不少,车也有半吨重。

    咋去?

    老村医把大伙集中在村头,扫了一眼,“谁去?”

    “谁把牛弄丢了谁去,反正我不去!”陈四福瞥了眼陈煜,怨气不小。

    陈红斌抱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也不去。”

    “队长,我去吧。”陈煜站出来一步。

    眼看,其他人都不愿意站出来,陈度村举起手,“算我一个!”

    阿炮叔瞪圆了眼睛,看着陈四福两人。

    说话间,烟不断从他嘴里冒出来,“不去也得去!”

    先不说,陈煜能不能把车拉到社里,就算到了,社里早就关门了。

    陈四福两人很忌惮他。

    手里捏着公分,某种意义上说,阿炮叔说的话,比老村医更有分量。

    “叔,您最公正,不能每次都偏袒他吧?就是他把牛弄丢了,要不然我们能这样!”

    “丢了还不如咱们自己炖了呢!”

    “丢都丢了,说那么多,还有什么用?”老村医劝道:“都别犟了,运不到社里,大家都没公分。”

    四福和红斌相互对视一眼,全靠这点粮食换。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骂骂咧咧的把稻谷搬上车。

    陈煜和陈度村拉着车头,陈红斌两人在后头推,阿炮叔扶着车身。

    车子在五个大男人的推拉下,比想象中轻松。

    走到一半,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忽然变天了,五人连忙在老乡家躲躲雨。

    “晦气!”陈四福撇撇嘴道。

    “天要下雨,你拦一个试试?”阿炮叔卷了根烟,淡淡道。

    陈度村摸摸稻子,幸好进来得早,没淋湿,不然这趟要白跑。

    湿的稻子容易发芽,屯不了多长时间,公社不收。

    陈煜看了天气,云层很薄,风也大,只是阵雨而已。

    果然,

    阿炮叔一根烟的功夫,雨就停了,五人连忙推着粮车,把落下的脚程赶回来。

    下过雨后,

    地上全是和了水的泥巴,比面还稠,轮子陷在泥里,很难走。

    陈四福两人自然没少抱怨,都是陈煜害的,要是牛还在,他们哪儿会这样!

    “加把劲儿,就到了!”

    陈煜和陈度村两人拉着车把手,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阿炮叔护着粮食,唯恐掉到泥坑里。

    到镇上时,

    五人都累趴了,在公社门口坐了十几分钟,才把稻谷扛进去。

    接下来只要称重就好,没他们什么事儿。

    陈煜快步走到肉铺那儿,看看有没有新出的布告。

    “小伙子,又来啦?”肉铺老板娘朝他一笑。

    “婶儿,怎么没出新的呀?”

    “没出就是没有呗,买肉不?”

    陈煜摆摆手。

    墙上贴着的布告还是上次的,只是布更白了。

    他摇摇头,去包子铺买了六个馒头,带回公社,发给大家。

    陈四福接了过去,抱怨:“推了这么远的路过来,你才买了一个馒头!”

    “有能耐你也去买一份发给大家,四美把他的给我,我吃!”阿炮叔脾气说来就来。

    “谁说我不吃了?”陈四福连忙把馒头塞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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