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正回到太渊阁，也无心看书，躺在一堆书卷当中，两眼望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晚间回到相府，他直奔书房，见东方镜正在里面看书，他双手一拍桌子，大声道：“爹啊！今天我带向兄弟去见秦伯伯了，你猜猜，结果如何？”
东方镜放下手上书卷，抬头道：“哦？去见老秦了？看你这幅德行，还用得着猜？肯定是好事了！”
东方正一拍双手道：“好事归好事，不过啊，今天我可是啥忙都没帮上，向兄弟他自己就把老秦搞定了！”
东方镜骂了句“没大没小”，问道：“若愚自己搞定的？难道老秦又拉着他比武了？”
东方正三两步跃到他爹身旁，在东方镜肩头一拍，夸奖道：“爹你现在也料事如神了！不过有一件事你肯定猜不到！你倒是说说，向兄弟在秦伯伯手下能走过几招？”
东方镜一捋胡须，沉吟道：“他既然有‘向氏第一高手’的名头，身手总不至于太差，老秦也不会全力出手。嗯，二十招总有吧？”
东方正得意的大摇其头道：“不对不对！”
“那是三十招？”
“还是不对！”
“又不对？总不会连十招都没接住吧？”
东方正还是摇了摇头，正色道：“我说了您别不相信，两人在练功场上，打了约五六十合，最后向兄弟把秦伯伯手上的长枪打断了，两人这才停手。前面四十多个回合，两人差不多是平分秋色，几乎分不出高低，直到最后十来招上，秦伯伯使了好大的劲，才把向兄弟压制住。这个结果，您事先能想到么？”
东方镜听罢，一拍桌案站起身道：“你说什么？！若愚能和老秦力拼四十多招不落下风？最后还把老秦手上的长枪震断了？你当真看清了么？他真有那么厉害？”
东方正郑重点点头道：“当时我就在旁边，千真万确。”
东方镜又问道：“那依你看，老秦用了几成功力？”
东方正一手托腮，沉吟道：“嗯……具体多少我还真说不好，不过依我看，前面四十招上，七八成功力总是有的。最后压制的十几招，就算不是全力，只怕也有九成了。”
东方镜听罢，惊得身躯一震，手里的书卷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头皮发麻道：“有七八成之多？！那就是说，向羽一身本领，已经有了老秦七八成的火候了？”
东方正郑重点头道：“不错！而且今天只是切磋，没准他还有什么绝招也说不定，不过秦伯伯使的也不是惯用的白龙沥泉神枪。就算如此，向兄弟的战力也是极为惊人了！以他今天显露出的身手看，满朝文武当中，能胜过他的也数不出几个了。”
东方镜听罢，长出一口气，身子一软，几乎是摊在椅子上，半晌才道：“看来咱们都小看他了！之前你我都以为他限于年岁，最多不过是小一辈里的高手，谁知竟高明到这般程度。如此看来，再不能把向氏当做棋子看待了。”
东方正点点头道：“即便是棋子，那也不是小卒，而是最为得力的车。”
东方镜摇摇头道：“能当车用的，就不是棋子了，起码，也得算是半个盟友。”
东方正一拍脑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对了，还有一事。今天秦伯伯还问起向氏利用菩提树训练青云卫的事，似乎对他们的做法很是赞赏。我听了个大概，基本是利用菩提树练成丹药，然后用菩提木做武器，可以迅速提升人的战力。看来向兄弟的的确确掌握了炼化菩提树的方法。”
东方镜点头道：“嗯，那青云丹我也服了一枚，功效确实非同一般。有了向羽这面大旗，再加上菩提树的神效，只要给了向氏发展的机会，他们的实力只怕还要超过当年向成云在世之时啊。当年，我没有因大闹禁宫之事疏远向鹏坤，反而暗地里帮了他一把，这一注，看来是押对了。”
东方正笑道：“那现在，是不是应该加大筹码呢？”
东方镜沉声道：“不错！自姬武阳身故，林素清崛起，这林白二人勾结一气，狼狈为奸，你秦伯伯又时常在外带兵，朝中就只剩我一人独撑大局。向氏沉寂三十余载，如今又有崛起的迹象，咱们正好借此做局，把向氏推到风口上，看看能不能搅起些风浪来。”
东方正点头道：“嗯，让向氏打头阵，咱们只在暗中扶持他们。如果向氏胜出，咱们自然是受益者。如果败了，对咱们也没有直接的影响，最次也能削减林白的党羽。林白的实力弱一分，咱们的机会就大一分。不过我倒是没料到，向羽凭着一身本领，再加上之前接纳了姬氏兄弟，一见面就把秦伯伯拉拢了过来，倒是替咱们省了不少事啊。”
东方镜笑道：“你以为老秦傻么？他打的主意，大概和你我一样，都是看上了向氏的实力而已。姬烈既已身故，他的子孙便如同弃子，老秦打出他们的旗号，不过增加点感情分罢了。”
东方正点头道：“原来如此，还是爹爹看的通透。不过向兄弟也是员福将，怎么就那么巧，别人都不去救，偏偏救下了姬武阳的子孙。”
东方镜哈哈笑道：“向羽虽然年轻，可你别忘了，他背后可还有个向鹏坤呐！”
东方正一拍脑袋，懊恼地道：“失败，失败！怎么把他给忘了！”
东方镜道：“向鹏坤跟随我多年，这谋局度势的本事，未必在你我之下。有他的智计，再加上向羽的武力，向氏才有了崛起的可能。不然你以为单凭一个向羽，就能翻的过天来么？”
东方正点了点头，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问道：“既然我们和秦伯伯心照不宣，都已决定要扶持向氏，那这灵核之事，就必须要设法解决了。林素清那一关，爹爹有什么打算？”
东方镜抬起头，捋着胡须道：“其实这一节，向鹏坤只怕也想到了。向氏有了向羽，实力大大增强，要进一步发展必须有高层的支持。而我等和林白二人的对抗，已是处在下风，此时也急需够实力的盟友加入，这一局才能继续玩下去。此次白凌芳寿辰，正是关键所在。若是被林白二人借着这个机会大出风头，我和老秦失了人心，后面可就不好玩下去了。向鹏坤派向羽在这个时候进京，本身就有试探我等的意思。这灵核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是拿来做个幌子，看看我们的反应罢了。”
东方正叹道：“看来，我不单小看了向羽，更低估了这向鹏坤啊！”
东方镜道：“你毕竟和他不熟，不了解他也属正常。向羽此行，就好比投石问路，我们如果接下这件事，那就等于是答应了向氏的请求，从此互相照应，同进同退。若是办不成，他们大可龟缩在逸州不出，凭着临海的优势，即便不能进取，自保总是不成问题的。”
东方正道：“看来，即便知道自己身为棋子，也要奋力一搏，起码也要争取当个棋手，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东方镜叹道：“世事如棋局局新，只要身在局中，谁又能幸免？这林素清么，我也想好了，朝廷里既然对付不了他，就从朝廷之外想办法吧。”
东方正奇道：“朝廷之外？”
东方镜点头道：“林素清虽当上了国师，但毕竟还是玄门中人。我这就修书一封，你亲自上九清山一趟，当面交到木道人手中，和他说明原委。当年向成云崛起，天极宗暗中出了不少力气。如今向羽出世，更胜他爹当年，九清山难道不能再拉上一把么？”
此言一出，东方正心悦诚服，佩服地道：“爹爹果然目光如炬！九清山若出手，就算林素清再不愿意，只怕也是无可奈何了。”
东方镜叹道：“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方天地，何时才能迎来真正的安宁清静啊！”
谁能料到，白日里向羽和秦元一番比斗，竟然引发了滔天巨浪，影响之深，谁都无法估计。就因为向羽表现出的高明手段，东方父子对向氏的态度完全改观，二人连夜商议，制定出了下一步的行动策略。而整个九州大地，也将随着这一计划的实施，发生巨大的变化。
不过，东方父子都不知道，向羽最后凭橙色灵气加速的状态，是无法持久的。毕竟东方正不通武事，虽然凭着经验和眼光，看大势看的极准，但于这些精微之处，还是看走了眼。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走眼，才引发了如此的局面。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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