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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北断玉手

    离了婆莲地界,凤吾直取官道,一路北行,前往浃水,自是餐风露宿c朝行夜赶,不出几日过了个村头,竟迷入片幽深林子里。

    此林深树木杂乱,甚为诡异。当下时辰尚早,日头方起了东天,光芒软弱,雾障沉沉经久不消,映出树影个个妖形鬼状,叫人看着不由得脊背生寒。这里地面也不平整,忽高忽低,竹马的蹄子踩着很是不稳,凤吾光拉着辔头根本坐不住,几次险摔下来,只好伏下身子抱住马脖子才稍微好些。心想若此时哪个妖怪冲他背后来个一手,自己定是必死无疑了!

    不过,也没哪个妖怪如斯没见地。五足银蟾就坐在马头上岿然不动,其身剧毒,沾之即死,人妖莫免,若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没意思了。不过少年没想到这层,只暗暗佩服它竟能在马头上坐得这么稳当!

    听着树上鸟啼,凤吾胃房饿火中烧,遂想起早上还没吃甚东西。揉了揉肚子四下顾看番,干粮早已吃完,那只好就地取食了。下了马,从乾坤葫芦内取出把弹弓,还是随雅师叔周到,把这好东西装了来。这是他十岁左右的玩物,更小的时候他是用竹箩罩鸟,长到这个年纪便开始拿着弹弓到处射鸟玩,只是往往打中的总是师兄养的鸽子,然后自然各种惩处是跑不了的。

    自小干惯了此类事,到了野外也是驾轻就熟,虽难见鸟影,但可听声辩位,一射便下来只乌啾啾的小燕来。他猥笑着搓着手,捡起小燕很熟练地拔毛放血,用道术招来明火,兀自烧烤起来。

    吃完美味,用泥土将火盖灭,他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皮,嘴上却头头是道:“小燕啊,你再长大些再过几个月便要南飞了,我跟你说啊,这年年南来北往的很累的,如今进了我肚子冬天也暖和和的,就不用这么辛劳了!”见五足银蟾自在周围捕虫子吃,不用分它食物这是再好不过了。

    “哎呦!好酒啊!”突地,远远处,有人大呼,凤吾闻之,打了个寒噤。这种地方遇上的究竟人否,还是趁它未察觉快些离去。先言明,他并非惧这厮,只是只是他不熟此地不想节外生枝而已。收拾欲走,那人又呼:“好酒!谁来和我干一杯!”

    五足银蟾圆眼眯成缝,全是不屑,好似在嘲他怂了。凤吾气结,怎能叫一蛤蟆看低了去。遂拔剑在手,寻那依稀呻吟过去。

    走过去看,矮树丛后有个潦倒醉汉躺倒在地,其人头发干蓬,削脸宽颌,下巴布满刺儿胡茬,脑袋喝得通红,四肢歪七扭八的绕成团,墨绿布衣滚成近土灰色。未及走近,浓浓酒味就刺了来。

    凤吾收了剑,抱拳一礼:“这位好汉?”醉汉喉咙咕噜响动,却是久无动静。心下乃想,此人竟这般肆无忌惮地睡去,胆子忒大了些,林子诡异非常不知有无妖祟出没,任他在此恐有危险,实不好自行离去。便上前推搡了几下,提了提声音喊道:“好汉,快醒醒!去了城中再睡吧!”

    醉汉被吵到,烦躁地一哼,竟兀自翻身再度睡去。少年见喊他不醒,瞥到旁边的酒壶,坏坏一笑,对付酒鬼的办法唯有以酒制他。乃道:“你再不起来,我便喝光你的酒咯?!”

    话说着就拎起酒壶拔下盖头,佯作把壶口送至嘴边状且看他反应。却不想这酒竟香甜的很,偷喝过好几次随己师叔的酒都没遇到过这种上品的。要知随己师叔乃喝酒的行家,一般的可看不过眼,所藏的尽是数一数二的,再与此酒相比,只能算数二数三的了,一时没忍住,倒壶灌下喝了个精光,酒水甘冽,回味无穷。

    喝完咂了咂嘴巴,看着已空空如也的酒壶,凤吾眉头抽搐,倒过来用力晃了晃乃溅出一两滴来。心道这下玩大发了,白喝了人家的酒水当如何是好!寻思来寻思去,无奈道:“白喝了你的酒,多有得罪了,不如我送你入城咱俩就算扯平?”醉汉呼噜天响未有应答,凤吾径自拿起他一臂架在自己肩头,费了好大劲才支起其软瘫的身子,发现他身材适中,并非看上去的那么高大威猛。

    醉汉太重,少年力气不够,好容易把人放上马屁股一个不防自己竟没头脑地跌了出去,待站稳后,喘着粗气嘀咕道:“你忒重了,比看上去重多了!”

    骑着马儿,继续颠簸着前行,好在日头高升,雾气也消了不少,眼前逐渐开阔,前路隐隐可见了。璇玑门也多雾,却不像这里般地阴森,而是缭绕飘逸的,呆在里面可装神仙戏耍。行不多时,忽地马蹄踩到凸起的毛楞石子,竹做的腿干歪斜下去,身体则是猛地一沉,凤吾紧抱着马脖子倒不至于摔下,只那醉汉滑溜溜地滚了下去,扭在地面直唤着“哎呦”。

    见状,凤吾忙下马将他扶起,问道:“大叔你可有摔着?”醉汉清醒了少许,按着太阳穴,双眼惺忪,微偏头看到一白衣少年,十五六岁年纪,水灵外表,正搀着自己问了什么也听不大清,迷糊道:“你谁人?我怎的在此?”

    “大叔,你你喝多了,醉的紧,在下见你就这么睡着不是办法,想着带你进城呢!”凤吾心虚,决口不提喝光了他酒的事,不然不知多少与他闹的。醉汉道:“我喝多了?我喝了多少?”说着便查看起酒壶来,发现一滴不剩。奇怪起来:“怎生没了?这酒可得来不易啊!”

    惨,当面被抓包实在丢人,少年脸面不觉漾起红晕来。旋即又想,哪个当大侠的不是恩怨分明,敢作敢当,自己连偷喝了人家酒都不敢承认,枉谈好汉,遂道:“大叔,您万勿见怪其实这酒是在下不慎喝了的,不过您放心,有朝一日在下定不多不少赔给您的!”倘要他现在赔却是万不能的,身无分文捕鸟充饥,哪来余钱来赔这么上品的酒。

    醉汉闻,扭过头来,瞪直了双眼盯着凤吾,眼窝下头厚厚眼袋鼓胀,少许后又晃着身子,用力挥了挥手,矢口不信道:“不可不可能的你怎么”他一个趔趄险跌倒,凤吾忙再扶上他的臂膀道:“确实是在下喝了的,实在太好喝了就就不慎喝光了!”

    “哦,我知道了,定是你打翻了我的酒,诓我是喝光的!”那人醉熏熏地,身体摇摆不定,伸出一指朝面前软软戳去。凤吾心想,酒都没了,到底喝光的打翻的有甚区别。那人又道:“这可是王母醉,别说一壶,就你这小幺儿,一滴便可倒了,呵呵!”

    偷喝光了人家的酒,任受责罚自己但认错挨骂便是。可此人却如此瞧不起人,凤吾忿忿争道:“你少看人低,甭说一壶,几壶都给你喝光!”

    开玩笑,当这是什么酒,汉子心内讥笑,果然小儿不识货尽吹牛皮,王母醉就算是硬汉喝了也得倒个三天两夜的,他自己不正是口痒难耐喝了一口,遂倒地不起也不知过了几天。冷冷一哼道:“小幺子说话可得兜着点儿,小心漏嘴喝西北风!”

    于是,二人激吵起来,为的不是酒被喝光一事,而是扯到谁酒量更高一筹的九霄天外去了。江湖中人,啥都可认,唯有几桩死不能认,酒量便是其一。五足银蟾自在旁边捉飞虫吃,也不管他俩。

    吵着吵着,汉子瞅见小幺儿背后的剑,心下大喜,乃问道:“你这柄剑瞧着不凡,定有来头,不如我与你比试一番,你若赢了,此事作罢。”

    凤吾心痒道:“我赢了你就认我酒量高过于你?”汉子已摆上架式,哂笑道:“武力与酒量什么相干!不过你若输了我,酒量定也是不行的!”

    互报了名姓,乃知汉子名叫福宁,昆北人氏。各自再言语两三后,两人就选了个较为空旷的地方较量起来。赤手空拳的打,你来我往,掌掌相擦,腿扫雾散,臂过叶抖,嚯嚯哈哈一顿叫嚷。于身法上来说,凤吾更为灵活,只是那福宁颇为老练,一时间难克制住他。汉子砂掌打来,凤吾也以掌对之,力力相撞,二人皆往后跌退了几步。

    凤吾见对方退的比自己远,暗喜:“原来他内力并不如我!”福宁踉跄着站好,不服道:“赤手空拳打算什么本事,你拿起剑再与我打来!”这人甚怪,赤手空拳都打不过了,还要对方拿武器与自己一战,这般就能赢了?

    “你没有武器,我用剑与你打岂不占你便宜了?”凤吾扫了福宁周身,一身肮脏衣服挂着个酒壶,竟无寸铁在身。比试对弈,点到即止,空手对空手,武器对武器,万不得仗武器之利斗无刃之兵,胜之不武,输了更不光彩。福宁却不甚在意,一扬手道:“婆婆妈妈,我都叫你用剑打来了,就只管放马过来便是!”

    “不打了不打了,你喝醉了,赢了你也没意思。”凤吾料想此人喝得大醉,应是在耍酒疯了,好没意思,收了架势整理起仪容来。福宁哪肯就过,依依不饶道:“你若不打,现下就把你打泼的酒还来!”凤吾立时结了舌,揪到点子上了,支吾道:“酒我日后定会还你,只是先声明,酒是我喝光的,不是打泼的!”后面一句说的理直气壮些。

    福宁道:“我可不等日后,今日就要你还我!除非你用剑和我打过!”凤吾硬是想不通,这人为甚非要他用剑,明明刚刚他空手都略胜一筹了。但此人不依不饶,他也只好作个样子拔出剑来,道:“那我就先与你拆个几回合便是,输了可不能撒泼昂!”

    “但管打来!”福宁豪迈一喝,神情却是与之前迥异,见凤吾起招便知他只是略涉习了些皮毛剑法而已,心里得意:“这下你可输定了”。待剑刺来,他右手旋出重影一下便夹住了剑尖,左指运力一弹,凤吾立马撤回剑去。

    句黔剑“空隆”鸣响,是前所未见过的现象,这把千年神剑竟惧畏起面前人。而福宁讶异也不少几分,他知此剑非凡,刚使那招时运了双倍法力没想到也无见效,乃激得更为兴奋了,朝少年呼喊道:“再来过!”

    凤吾细审,此人敢一人闯荡,方才又无论如何也要他使剑,定然身怀能制他剑的奇技,自己得小心点了。喝声“再来”使出一招“游龙走壁”,剑尖迎其面而上却是不攻,原是虚招,接着又假攻其左。福宁老江湖又怎瞧不出此招“二虚一实”,只是这招本妙在其灵活变化,乱人心神,攻人不防,可少年使来很是生涩,且一板一眼毫无变通。遂不接其前两个虚招,待第三招实实打来时,法力聚汇于双食指,食指于两侧戳上其剑。

    句黔受此一招,竟不顾凤吾意愿自行闪了开来。奇也怪哉!此人必是如书中那样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凤吾兴头大起,安抚下句黔剑道:“句黔啊句黔你莫怕他,我们再试试他这招。”

    福宁脸色略微难堪,心道:“今日是怎的了,两下也是不行,难道今日自己‘断玉手’的名头不保?”

    两人又打了第三回合,只是句黔剑不知怎的变得愈发的重,凤吾使它也变得迟钝起来,福宁趁此口中念决:“龙式柔,虎式刚,断来!”于是手起手落,少年质白之剑断成了两截。

    五足银蟾也不捉虫了,场面忽然凝滞住了。

    看着现下愕然无措的少年,福宁长吁一气,略神气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纵内力强过于我,我却也有奇法对你,少年,你始终还是太嫩,对世间之事知之甚少啊!”

    说罢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留凤吾在那地风中凌乱。

    昆北断玉手福宁,练就一手化玉神功,毋论仙器妖具通通先杀其灵后断其器,算上句黔剑,如今毁掉的法器拢共二千零一十八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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