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看了过去。
在偷偷打量他的是大名公主,年纪最小,个子也最矮,一眼瞧上去,便让人想到长不大的妹妹。大名公主的五官生得并不差,只是太过腼腆了,这才被两个姐姐盖过了风头。
要说她们之中,生得最好看得还是汝宁公主……
咳。
陆长亭觉得自己的打量着实太不礼貌了,于是忙收回了目光。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三人心中,他倒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汝宁扫了一眼跟前的摆设,问道:“在此处用饭?你倒是闲情逸致!”
陆长亭只淡淡一笑,别的并不多说。他本就不适合和公主多加jiāo谈,自然是能用笑糊弄过去的,那便用笑糊弄过去。
只是陆长亭忘记了自己的笑容多么好看,当他笑起来之后,跟前三人都微微红了脸。不是她们把持不住,或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只是身在深宫,少有见外男的时候,这一见偏生就是个模样顶好的少年,自然忍不住脸红。
尤其大名公主,再看他的时候便显得更加偷偷摸摸了。
陆长亭注意到这一点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若是想看,不如大大方方地好好看……但这话他也不能对人家说啊。
汝宁指了指汤锅道:“我能坐下来一同吃吗?”她身后的宫女立马变了脸色,忙一把抓住汝宁的裙摆:“公主……我们该回宫去了……”
公主和男子在亭中用饭,那传出去会是什么样子。
汝宁却是不管不顾,就在陆长亭跟前坐了下来,并且还压低声音道:“那日我听见你管我二哥也叫‘二哥’了,你胆子倒是不小……是我二哥认你为义弟了吗?”
朱倒是不曾如此说过,倒是朱棣对外,从来都是说他乃自己的义弟。这么说来,他也就算是朱的义弟吧。于是陆长亭点了点头。
不过之后他还得再多注意一下称呼,免得传出去了,总归有着影响。
“那也勉强算是我们的亲戚了……”汝宁开口便是如此道。
陆长亭着实被惊了一跳。
开口就是攀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天潢贵胄呢!
陆长亭忙道:“公主说笑了。”
“谁与你说笑了?”汝宁斜睨了他一眼,坐下来便要与陆长亭jiāo谈,其他两人也有样学样,跟着坐了下来。
这人都落座了,宫人们又能如何?总不能将公主们都揪起来啊,于是也只有乖觉地守在后头,听候着主子的吩咐。
汝宁说是要jiāo谈,便当真和陆长亭jiāo谈了起来,陆长亭初时还有些抵触,但到了后头,也就渐渐和对方聊起来了……
怀庆和大名二人,就坐在一边,眼巴巴地瞧着他们,眼底满是好奇。
这时陆长亭才顿悟过来,这哪里是人家对他有意思啊……想也知道他的魅力没这样大,只是他放在人家眼中很稀奇罢了,而且她们也很想从他口中听点儿有趣的事出来。
毕竟,在大婚之前,这便是她们这辈子最后的放纵了。等到嫁了人自然还有更多的束缚加在身上……
大明公主,生活不易啊!陆长亭在心底暗暗感叹了一声。
光自己吃,让公主就这么瞧着也着实不太好,陆长亭便干脆令人再去准备碗筷来。
没一会儿,亭子里的景象便变作了四个人围着一口锅吃得正香。因为有女子在,那温着的酒很快酒被撤走了,倒也省却了陆长亭喝与不喝的纠结。
不知不觉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因为食物是温着的,所以也不担心会冷掉,竟然一吃便吃到了这个时辰。
而这时候朱也来接陆长亭回去了。
汝宁三人依依不舍地瞧了一眼陆长亭的方向,这才也带着宫人归去了。
朱就是典型的护犊子心理,见陆长亭对女色没兴趣的时候,他又担心到了极点,而真等陆长亭和女子走近之后,朱心底又很难接受……
朱在心底低低地叹了口气,若是长亭永远是那个十岁小长亭多好。
两人回到宫中,另一面太子朱标和洪武帝也收到了下面人报上来的消息。
先是说陆长亭用那笔墨纸砚了……先是写信送往北平去了……
朱元璋笑了:“怕是送信回去给家里人吧,倒是跟个孩子似的。”
那太监又禀报说,陆长亭早晨还练字看书了。
朱元璋点点头,更觉对这少年喜爱不已:“果然是个爱读书的。”
太监又说了陆长亭吃汤锅,撞上三位公主的事。
朱元璋皱了皱眉,但到底没说什么,很快便挥退了太监。
大明的公主大都是嫁到了洪武帝的臣子家中,还有些是小有家世的,公主嫁过去后,便是牢牢将这些人家把握在了皇帝的手中……朱元璋不知道他那三个女儿,是否对陆长亭动了心思,但他知道,皇家的公主是不可能嫁给这样的人物。
哪怕这个人再有本事,再如何年轻有为……都不行。
当然,这时候的洪武帝根本不知道,这会儿舍不得女儿,以后赔的就是儿子了。
陆长亭将端本宫剩下的事宜全部jiāo给了钦天监,于是他便在皇宫中过了几日悠闲日子。
冬日越发地冷了,陆长亭也就没再往那花园去了。待到朱料理完手头的事后,便说要带陆长亭回秦王府去住。
□□可要自由多了,陆长亭自然是欣然应允。但是考虑到洪武帝的心情,在走之前,陆长亭还是先到端本宫去晃悠了一圈,确认钦天监的人超常发挥、没有掉链子以后,陆长亭这才放心地踏出了端本宫。
“等等……”
嗯?谁在叫他?刚走到殿门外的陆长亭不得不回了头,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跟前站了个中年男子,着白身打扮。
这人并非钦天监的人,他也是布衣,之前和那被扔出去的青年走在一处的,这人表现得比青年要沉稳多了。只是他这时叫住自己,是什么意思?
陆长亭微微挑眉:“阁下有何事?”
中年男子神色淡漠,没有敌视的味道,却也没有套近乎的意思,他只是用很平淡的口吻问:“见公子本事高强,便想问一问,公子师承何门何派?”
这风水也是讲究一个门派的!不同的门派,看风水的路子便不同……陆长亭知道这个规矩,因为这个规矩哪怕是到了几百年后也依旧存在。
只是他还当真无门无派……
于是陆长亭随口道了一句:“无名。”
“无名门下?”那男子竟然还当真了,还低头细细思索了起来,瞧上去应当是在搜寻记忆,寻找关于这无名门派的信息。
陆长亭嘴角抽了抽。
瞧上去这样严肃沉稳的一个人,怎么这样容易被忽悠呢?
陆长亭道:“我还有事便先行离去了,阁下请便。”
男子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待陆长亭转身大步向外走的时候,他还隐约能听见那男子低声嘀咕:“从前着实没有听过啊……”
无名,无名,你上哪儿听去啊!
燕王府
朱棣转头,很是认真地问程二:“今日也没有收到长亭的信吗?”
程二犹豫道:“许是……还在路上吧……”
朱棣皱眉,沉吟半晌:“收拾东西。”
“啊?”
“回应天。”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以后,洪武帝的肠子都悔青了……
_(:з∠)_
和机油拼文到现在,困困哒,大家晚安。
第113章
藩王要回京师,自然非同小可,程二虽是快快收拾好了东西,但却还要先传信回应天方可启程回京师。
这厢陆长亭跟着朱回到了秦王府,只是过上几日,方才进宫一瞧,隐隐站在了为钦天监把关的位置上,地位着实有些超然得过了头。若是放在之前,钦天监定然难以容忍这样的局面出现,然而钦天监的人也终于聪明了一回,知道眼下正是陆长亭深受圣宠的时候,他们若是再不识趣,岂不是反倒惹得皇上发作他们?
钦天监的人个个都乖觉了起来,虽然面对陆长亭时仍旧冷冷淡淡,但好歹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陆长亭也觉得省心不少,这“监工”做起来倒也风生水起。
只是应天终究不比北平,他在北平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出门都自由得很,今日有这个相邀,明日有那个相邀,偶尔再同朱棣去一趟军营,两人再联手坑个人……如今再回想起来,竟是觉得那样才叫过日子。
如今在应天府,虽说因着圣宠,谁也不敢怠慢了他,但终归是差了太多……
陆长亭实在有些想念北平了……
一转眼,陆长亭在应天也停留满一个月了。
他打着呵欠从被窝里爬出来,想着朱棣呵斥他的模样,换了衣衫,洗漱干净,便出门去练功夫了。
这会儿回想起北平生活,陆长亭觉得营地里那群王八蛋都挺惹人怀念的。
陆长亭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朱从背后走上前来,道:“今日随我进宫。”
陆长亭想着也该去端本宫瞧瞧了,便顺着点了头。
如今陆长亭在宫中也大小算是个名人了,待他和朱踏入之后,便有太监迎上前来,先是笑问:“秦王殿下可是要去见皇上?”
朱点了点头。
“陆公子可是要去端本宫?”
陆长亭也点了点头,心说这太监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
“既如此,那便请秦王殿下和陆公子,都随小的前往端本宫便是了。皇上、太子都在端本宫中。”这太监一边说,还一边灿烂地笑。
朱微微惊讶,没想到这时候父皇都还抽时间往端本宫去,但是想到这次事件非比寻常,父皇重视些倒也是有可能的……
朱点点头,便让那太监在前头领路了。
他们走了没一会儿便到了端本宫外,令陆长亭诧异的是,他又看见上次和他作对反被扔的青年了。瞧这模样,是摔伤好了?陆长亭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走了上前。
那青年原本是和之前拦住陆长亭的中年男子正在说话,中年男子说着说着,便突然住了嘴。
青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出声问:“怎么了?”
“陆公子来了。”中年称呼陆长亭的时候倒很是客气。
“陆公子?什么陆……”青年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他是猛地想了起来,这位陆公子,究竟是谁。青年迅速转过头来,便正好对上陆长亭那张淡漠的脸。
陆长亭还以为这青年要说什么话了,谁知道青年突然跳脚,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朝着后面退了过去。
众人都是一愣,全然没想到青年在见到陆长亭后,会这样敏感地落荒而逃。
朱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果真小人也!”
青年闻言,顿时面上一片红一片白,显然是羞耻到了极点。
“走吧。”陆长亭催促了一声,示意朱不必在这般人身上浪费时间。
朱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和陆长亭跨入到了殿中。
一踏进去,陆长亭便听见太监高声道:“秦王殿下同陆公子来了!”
里头的人便走了出来,当先的正是太子朱标,朱标笑道:“可算来了。”
朱笑了笑,同陆长亭一起走在了朱标身后,一行人跟着进了里面的屋子,待走进去一瞧,果然,朱元璋已经端坐在里面了。
朱元璋抬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笑道:“都来了?长亭过来,瞧一瞧他们做得如何?”
毕竟是太子寝宫,就算是jiāo给钦天监,朱元璋也并不能完全放下心。
此时钦天监的人都不知道,若是此时陆长亭看过后,说一句不妥,那么朱元璋对待钦天监也就不再会有半点手软了。
钦天监的人虽说不如陆长亭的精通,但他们的本事也并不差,得到陆长亭点拨之后,他们便知道该如何了,何况钦天监的人并不少,所谓集思广益,这么多人来做这么一件事,若是还做不好,那他们也不可能吃钦天监这碗饭了。
陆长亭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布置,低声道:“好了,他们做得很快,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好了。只是太子不能急着搬回来,调理风水至少得等上六十天。”
“为什么是六十天?这也有何讲究吗?”朱标出声问道。
“由天干地支相配而来,我们常言六十一甲子,正是一个循环。六十年是不可能了,但六十天却是可以做到的。一个循环,将污浊煞气都排走。”
“原来有如此讲究!”朱标叹道:“家宅风水之中也多有学问啊!长亭年纪轻轻,却能怀有如此才华,实在叫人忍不住赞赏万分!”
听着朱标这番话,陆长亭的面色微微有些怪异。
从前也瞧不出来啊,这朱标竟然有着这样率xìng的一面,夸起人来都是不打半点折扣的。这实在是出了陆长亭的意料。陆长亭自从认识了朱棣以后的,他的立场便是坚定在朱棣这边,因而他因为偏心,多少有些先入为主,本能地对这太子没什么印象。
但此时见了,陆长亭却觉得,若是朱标没有早早病逝,他做皇帝或许也不错……
毕竟朱标不死,朱元璋便不会悲伤过度,一心想着提携孙儿上位,而孙儿年幼,力量尚且微弱,便只有拿几个叔叔给他壮声势,要叔叔们为他鞍前马后,一面还要削了叔叔的权利……矛盾自然就此引发。朱家几个年长的兄弟,如朱、朱棣等人,与朱标还是有几分兄弟情谊的,朱标乃是嫡长,是大哥,他们可以对朱标信服,而朱标也不需要踩着弟弟们树立威信……
但这些事,大哥可以,若是侄子就不行了。
一个rǔ臭未干的小子,便要指望他们鞍前马后地卖命了?叔叔们光是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陆长亭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标虽好,但比起朱标的温良谦恭,他更喜欢朱棣的铁血xìng子,他更喜欢那个说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永乐大帝!
“长亭,长亭……”朱的声音突然将他唤醒了过来。
陆长亭一抬头,才发现众人都瞧着自己呢,看来他这个神走得有点远了……
朱元璋并不生气,反倒还笑了笑,指着陆长亭说:“果然是年纪小,在想家呢吧?”
有朱元璋的话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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