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许家屯香港回忆录 > 第 45 章
    不变,我反复说明利害。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他先拍了桌子,我也拍桌子相对,责问他:“还要不要党的原则?要不要照顾统战对象?”两人不欢而散。

    回香港后,包玉刚可能已知道情况了,(他怎样知道的,我不清楚。)请我吃饭也是我们最后一次的会晤,谈了不少带感情的话。一见面,他反劝我说:“我已经将股权让给荣智健了(名义上让给曹光彪,由曹再让给荣)。谢谢你的关心,这事就算了。”谈着谈着,又说:“我平生只做了两件失败的事,一件是投资渣打;一件是港龙!”我能说什么呢,他投资港龙是应我之请,我只好说,真过意不去,向他表示歉意。

    张建华来请示,曹光彪告诉他,包玉刚已经让出股份了,要张把港澳国际的股份也赶快让出。张问:“是否也让给他?”我气愤地说:“曹光彪说了不算,要让,要他们拿国务院的文件来。”隔天,荣智健要求见我,他无事不登门,我明知道他为此事而来,仍然见了,他称我叔叔,道明来意,我也同样告诉他,要港澳国际的港龙股份,需国务院来通知,我会照办。果然,不多天,国务院来了通知。可见,李鹏对他是如何支持、“爱护”。

    四中全会,jiāng zé mín正式当了总书记,要中央办公厅告诉新华分社办公厅,每日报送香港报刊,及内部编刊的有关香港及大陆的反映材料。副社长兼秘书长佘孟孝告诉我,他已照办。总书记关心外界反映,关心香港工作,我同佘孟孝都认为对香港工作来说,是好事。但佘反映,jiāng zé mín在上海当市委书记时,也向新华分社办公厅副主任许某要港澳工委的材料,而许某竟没有请示秘书长,就自己办理了。事实上,工委是主动将香港及外界政治、经济以至文化等方面一些信息和材料,提供给内地部、委及省、市委负责人参阅的。新华分社专门为此编印了各种“参考”。许某是jiāng zé mín在电子工业部任部长时,副部长曹维廉的秘书,后来曹维廉来新华分社任副社长,许仍随同任秘书,曹逝世后,改任办公厅副主任。jiāng zé mín当时通过这样的关系,要工委的材料,我们感到意外,这种做法不符党的组织原则。但事已过去,而且jiāng zé mín又当了总书记,佘孟孝反映之后,我们相视苦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不久,中央办公厅又向新华分社组织部下指示,郑华在工委会上告诉我和几位副社长,jiāng zé mín指名要新华分社提许某为办公厅主任,大家十分诧异,有位副社长感叹:“总书记真是管得太细了,关心到一个办公厅主任!”大家不以为然,也不肯表态,我为了“维护”总书记威信,作了和事佬,对郑华说:“刘林(办公厅主任)正好要辞职,就让许某做吧。”后来周南上任当了工委书记后,就立即指定许某主要负责整理关于我的“材料”。我听到后,感慨不已。

    八九年七月十一日,jiāng zé mín会见基本法香港草委和部分咨委时讲:“井水不犯河水”,在香港社会引起反感。我们在社内同仁中议论:“怎么能这样讲?这会给人认为,他们不了解香港情况。”香港市民百分之九十八以上是中国人,香港已面临回归,怎能将香港人视为外人,称之“井水”,而排斥与“河水”,中国人之外呢?六四中,香港人的爱国活动,不能视为“井水”犯了“河水”,即使有犯,也是极少数,怎能将绝大多数香港通报,置于敌对地位呢?我当时估计,jiāng zé mín可能听了李后、鲁平的汇报后,接受了他们不正确的信息和意见所致。

    不久,又发生jiāng zé mín评论新机场事件。

    港英政府筹建新机场是个庞大的建设计划,却发展成中英政治关系中的一件大事。姬鹏飞曾问过我的看法。我说,七十年代,港英就由在赤角建第二机场代替现有机场的打算,后来因知道我们要收回香港,搁置了计划。八六年,胡应湘、李嘉诚提出比港英更庞大的开发大屿山、香港岛西海域,建第二机场和扩展码头港区的规划,因港英政府不支持而胎死腹中。现在,港英方面为了在撤退前争取人心,撤退后争取有人怀缅,也是在撤退前应英商利益需要,重提所谓“玫瑰园”计划,政治上考虑多于经济上考虑,至少是并重。

    我讲,从香港经济发展以至大陆经济发展上来考虑,建设新机场,扩大海运码头,还是需要的,从投资可能上估计,我也初步做了估算,问题不大。按港英过往做法,纯由政府投资的可能不大,它可用社会资金,把部分工程经过投标让给商人经营。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英商得益。即使完全由政府投资,八年完成,不按他们宣布的一千亿估计,加一倍,以两千亿计,按港英政府近几年的收支盈余状况,及这几年财政收入平均增长幅度,只要保持继续繁荣,每年平均拿出二百多亿,是可能的。但估计港英政府不会这样做。我告诉姬鹏飞,已不知新华分社政策研究室进行研究,不久将向中央送出研究报告。

    几天之后,jiāng zé mín在接见一批人时,突然对港英新机场建设一事表态,说:“不要你情况,我会钞。”香港社会舆论又引起一阵反感。我想,既然已经有了看法,作了决定,姬鹏飞为何不预先相告呢?当时,我对jiāng zé mín的讲话有意见,我会钞的“我”,是指包括香港中国市民在内的全体中国人,还是仅指大陆的人民或政府?不久前,总书记刚把大陆的“河水”与香港的“井水”刻意分开,现在讲的“我”,使人感觉,仅是大陆人民或中央政府的代义词。

    从社会舆论反映看,基本也是这样。如果这样解释“我”,未来新机场建设超支,怎会是大陆人民或中央政府“会钞”呢?应是增加港人负担。总书记如果以此角度,警告港英政府,可能会获得港人好感。但也需要有待明确一种情况:港英政府将工程全部包下,不采用社会资金,可能出现力不能负,留给特区政府一批债务和烂尾工程。现在,情况未明。“会钞”之说,未免言之过早。显然又是误信了“参谋”之言。

    后来,经济纠纷不断,是我当时未曾估及的。当时我正努力组织港人北访,试图改善中港关系,改善港人对中央新领导班子印象,恢复港人信心。总书记却在香港具体问题上亲自出马,频频发言,又不符合香港实际情况(至少是不完全符合),这种不留余地,使自己形象在港人中恶化的作风,我颇不理解,也甚为痛心。

    六四后,香港中外财团某些中、上层人士,出于对中国共产党、中国政府的不信任,私下酝酿一个所谓一九九七年后,向中国政府“租用香港”十年的设想。这个设想,实际上是中英关于香港问题谈判初期,英国“以主权换治权”的翻版。不同的是香港主权归还中国,如果按香港本地财团的设想,是由港人出面“租用”,仍是“港人治港”,但已不是按基本法规定的“港人治港”,而是出钱“租用”的财团雇佣或他们自己推举的港人“治港”;如按某些外资财团的设想,则为他们出面“雇佣”或推举什么人来“治港”。第二个不同的是,那时是治权“无价”,这次有人“开价”,每年一亿美金,有人开价一亿英镑。

    他们纷纷要求见我,进行试探。港人财团多通过他们的中年代表,自己没有直接出面,至少我的感觉如此。如苏海文夫fù一起来见我,谈关于“租用”问题,他当时已在报刊公开发表了文章,提出用十亿英镑向中国政府“租用”香港十年的意见。他们夫fù向我提出这个“建议”,我猜测可能是苏海文岳父包玉刚的派遣,或得到他同意而来。美、日、法商界某些人士,同样也为此事要求见面,提出相同“建议”。不同的是,他们担心香港华人财团“雇佣”治港的英国人,或英籍人士,我问他们主张“雇佣”什么样人,他们又说不出口,支吾以对。

    不论是中、外人士,我答复他们,第一:我答允将他们的要求,向北京高层反映;第二:告诉他们,这是一个极敏感问题,中国政府接受的可能xìng“甚微”;第三:建议他们不要再扩散,特别不要再通过传媒,在报刊上议论。(我担心北京过度反应,作公开批判,增加这些人的反感。)中共四中全会时,jiāng zé mín当了总书记,找我谈话,我反映了这个情况,我见他听得很有兴趣,反映过后,问他,要不要写一个文字的报告?jiāng zé mín很爽快地答:“可以,你发一个电报来。”我又问:“要不要同时报小平同志?”jiāng zé mín点点头说:“可以。”这样,我回港后给“中央常委并小平同志”发了报。

    四中全会开会期间,我没有去港澳办,没有和他们谈及这一问题。不久,港澳办开会,讨论香港工作。会议未开始前,在姬鹏飞办公室闲谈中,提及这一事件的电报,鲁平声色俱厉地批评:“还是老一套,卖国求荣!”周南同声响应,姬鹏飞沉默不语。散会后,我适与鲁平走在一起,便告诉他,发电报是我口头汇报后,jiāng zé mín同意的。

    过了几个月,jiāng zé mín在一次会见某些香港人士的讲话中,又公开出面,表示反对此议。我很诧异,为何久未答复,香港关于此议已见淡化,总书记为何又公开答复,后来知道,鲁平向中央告了状,诬告我说过,因jiāng zé mín同意了这个建议,我才发报的。jiāng zé mín才有此公开澄清。

    同意发电报变成同意建议本身,jiāng zé mín不经查证,即轻信鲁平片面之词,我甚失望。

    五中全会jiāng zé mín做了政治报告,李鹏也做了所谓重要讲话。他们举起“治理、整顿”大旗,阻止改革开放。jiāng zé mín的政治报告中,对改革开放中出现的新事务个体户“开刀”,提出要使所谓非法致富者“倾家dàng产”;乡镇企业要大加紧缩……在中顾委会的小组会上,多数表态“拥护”新总书记和总理的报告,也有人不正面表态,强调要尊重价值规律。小组长要我发言,我也只反映香港情况,没有正面表态。但对个体户的“新政策”,我表示,改革开放以来,只有政策规定,没有立法,如何区别合法、非法,建议加快立法。私下,与会者议论不少,不少人认为江、李主张的一套,不合当前实际,难以实施,有人问我的看法,我回答:“估计行不通,地方上会有抵制,群众也会有抵制。会给地方工作带来不小的困难,但过一段是会恢复的。”

    jiāng zé mín、李鹏这一系列的言论和做法,使我陷入难以表达的失望之中。我为香港担忧,为中国共产党担忧!

    陪同邓小平会见港澳人士,右第一人为作者。

    左起许家屯、máo zé dōng、许世友(南京军区司令),一九六四年摄于南京。

    参观画展。右起第二人为邓小平长女邓琳,右四为霍英东,右三为徐展堂。左一为费彝民。

    香港各界人士合影于香港瑞君酒楼。前排左起蒋丽云、梁凤仪、许家屯、黄廷芳、谭云、乔宗淮。后排左起陈虹、黄智超、X振英、胡经昌、周安桥、吴光正、黄宜弘、刘永龄、黄志祥、X震寰。

    (录入者注:有二个字未见于扫描件中,故以X字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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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iāng zé mín、李鹏在香港事务处理上,只听李后、鲁平的汇报和见解,又不肯见我,听我进言,和我距离越来越大。我估计,我和他们已不仅是“六四”上的分歧了。要改变这种局面,已很困难,甚至不可能了。要我在香港工作下去,不从香港的实际出发,唯唯诺诺,听从北京那几个人的“瞎指挥”,我做不到。五中全会jiāng zé mín的政治报告,更使我失望,我决心退休,看能否争取到“安全降落”。乘宋平参加中顾委分组会休息之际,我向他正式提出退休要求。宋平很诧异地问,“为什么?中央没有考虑你的退休问题。”我回答说:“我已七十出头,年岁太大了,事情太忙,精神已感不足。常感疲劳,还请中央批准。”这也是实情,但主要的理由,我想还是不提为好。同时,我提出要求:退休后拟在深圳定居,做点力所能及的调查研究工作。宋平一面表示,“现在不是你退休的时候,不要考虑这件事”,一面又说,“中央一时也找不到接你班的适当人选”。我便介绍,“叶选平可以,他是广东人,对香港情况也比较熟悉,和港澳人事jiāo往也比较多。”宋平说:“这个想法不错,好处可能多些。”

    隔了几天,仍是五中全会期间,宋平又要中央组织部分管港澳干部的副部长告诉我,不要考虑退休问题,中央确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又说,如果将来退休,几点要求不成问题。

    期间,见到杨尚昆,我请他向中央转达,我退休的要求,杨尚昆很干脆地回答:“现在不考虑,工作一段再说。”我坚持请他转达,他摇摇头,不以为然。为了促成北京让我退休,我决心利用公开场合,制造气氛,也可以让港人有心理准备。一九八九年十二月十一日,我应邀出席巨商郑裕彤的皇朝会俱乐部开幕仪式剪彩,在记者采访时,我主动讲,已经向中央提出要求退休问题。消息传到北京,首先接到杨尚昆秘书打来的电话,说杨尚昆有些不满意,转告我,“不要再提退休的事了。”接着,北京又有人告诉我,中南海对新华分社人事有新决定,周南将来港接替我的工作。我很高兴,但知此消息的同仁都埋怨我,不该公开主动讲退休这件事,“给他们机会”。

    十二月二十三日,中共中央来电,要我立即去北京,我知道此行与我退休事有关。次日到京,当晚李鹏、宋平、还有中组部部长,在中南海召见,他们开门见山,刚坐下就宣布:“中央决定你退休,由周南接任,有什么意见?”他们不讲是我主动要求退休,而说,“中央决定”,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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