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天了，一直都来帝景听她的琴，只是不知为何，竟不敢让她看见自己，弃了往常一直用着的位置，隐到角落里，仍是点一杯咖啡，静静地陪她一夜。
却不料，竟会看见封子夏与她。
何正言深吸口烟，吸得猛了，又是剧烈咳嗽起来，他拉开天窗，车里的烟雾渐渐散去，喉咙深处有着撕裂般针扎的疼，他突然就想起她手心里的那颗薄荷糖，小小凉凉的。
——
第二天上班时，有些精神不济，吩咐桑青冲了杯咖啡，再翻开桌面上的档案夹。
里面全是工地的情况，何正言虽然不再跟着，却极注意，每一点儿的细微变化都在他眼里，工地周围的安全，特别是那间小小却单薄的板房，他更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让人靠近了它，也不许人再无端生事。
不为别的，就只是担心又有上回那样的事出现，再伤了她，他会心疼。
正胡乱想着，却听到叩门声，桑青端着咖啡推门而入。
纯正的黑咖啡入口，苦涩却甘醇，何正言轻叹口气，觉得麻痹的神经这才有所绷紧，却听桑青道：“何总，楼下接待处那里有一件莫小姐要见您。”
何正言只觉得太阳穴处微跳，心里有根弦也跟着绷起来。
他骤然抬脸，眸光微亮，像是凝着千百种色彩一般，“莫小姐？”
“是，但不是莫景然小姐。”桑青点头应着。
何正言微愣，却很快又点头，自然不能是她，若是她来，前台的小妹哪个不认识她呢，哪里用得着通报给桑青，早便自己上来了。
只是，若不是莫景然，那便是……
“何先生，您看？”桑青仍尽职地立在一边等着他的回答。
“请她上来，冲杯咖啡，多加奶，少放糖。”何正言揉着眉心，站起身来，仍是走到窗外，望向外面的高尔夫球场。
身后传来轻微的叩门声，再来是细碎的谈话。
即使压低了嗓子，他仍能听出她的声音，仍是低缓的，略带着点儿沙哑，温柔体贴，质感十足，“谢谢桑小姐。麻烦你了。”
何正言仍望着窗外，却突然就笑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彬彬有礼。
而后是轻轻的关门声，而后便是一室寂静。
莫景娴站在门边，望着那个曾经熟悉进骨髓中的背影，曾经的倔强少年如今早已经成长起来，瘦俏的身影越发英挺，笔直健壮而且高大。他只是这样背对着她，立在那儿，她便觉得温暖，又觉得心疼，他们此刻早已经处于同一间房间里，却又像是隔着千万丈的鸿沟。
“正言。”莫景娴终是耐不住这寂静，颤着声开了口。
她清楚地看到何正言的身影微晃，只是他掩饰得极好，只一瞬而已，便又站直了身子。
“正言。”他仍是背对着她，莫景娴竟觉得有些急了，忍不住上前一小步，再次开口，喉口像是堵住了块什么似的，哽得她心疼，疼得要落下泪来，可终还是忍住，只是垂在身边的手握成了拳，指甲掐进肉里，有轻微的疼，“正言，我回来了。”
终于，她看见那男人回过脸来，阳光从他背后照进，他的脸隐在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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