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南风乱我意 > 第 19 章
    人还没有离去,惠贵妃心疼地替儿子擦着额头细密的汗珠。

    “皇上,这民间的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啊,医术比您宫里的太医也不遑多让,医品更是一流,您的太医也就……”文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陆南风身侧,微笑着说道,明明是跟陈长陵说,但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南风。

    文澈对陆南风的维护任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陈长陵知道刚才院正想拖陆南风下水,让文澈很不爽,立马会意:“院正,你刚才冤枉郡主,朕差点被你蒙蔽。从今日起,贬出太医院,终生不得行医。”

    “皇上,开恩啊,皇上,小的也是一时糊涂……”

    陈长陵挥一挥手,立即有侍卫把大喊大叫的院正拖出宫门外。

    文澈看一眼惠贵妃,惠贵妃如此针对陆南风让他很不爽,但是她毕竟是小殿下的生母,此刻给她为难,怕是不利于小殿下恢复,南风也不会允许吧。

    文澈探究地看了一眼陆南风,陆南风像是听懂他的意思一样,轻轻地摇摇头,文澈浅笑着回应,心中暗想:惠贵妃,只要你不再针对南风,本宫自不会与你计较。

    太康殿

    陈长陵站在宫门外,目视远方,一旁的德海服侍在侧。

    “德海,你说朕的瑞仪真的死了吗?”陈长陵望着天外的晚霞,神色如常。但德海素来了解皇帝,知道此时皇帝已经是心事重重。

    “皇上,人死不能复生,您不要再想了。何况薛神医不是说小殿下还有求吗?”

    “德海,朕总觉得瑞仪没有死,今天见到薛神医,朕忽然就想起了瑞仪,瑞仪若是活着,应该也像他那么大了吧。”

    德海:“……”只当皇上是胡言乱语,德海不敢随便接话。

    “德海,动用所有的暗卫,去查查这个薛神医,尤其是他六岁之前的事。”

    德海领命下去安排。

    此刻陈长陵望着天边的晚霞,自言自语道:“瑞仪,你真的活着吗?父皇真的很想你。”

    当天夜里,一名黑衣夜行侍卫跪倒在陈长陵面前:“皇上,据属下查访,薛神医极有可能就是伏龙域尊上流觞。他是六岁时到了伏龙域的,据说当时他身中剧dú,奄奄一息,是伏龙域的老尊上救了他。但他六岁之前的事情,探查不到。属下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陈长陵摆摆手,示意黑衣人下去。

    陈长陵负手而立,望向殿门外的漫漫黑夜,自言自语:“瑞仪我儿,你是要惩罚为父吗?”

    当晚,一纸拜帖送到了伏龙域,以陈长陵的名义发出。大意是小殿下身中剧dú,求伏龙域的天水盘一用。

    “滴答,滴答”

    颤巍巍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正打在一个巨大的石盘之上。石盘巨大,足足有五尺见方,上面刻着“天水盘”三个字。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凝视着面前的天水盘。旁边的水珠打在天水盘上,激起一连串细小的水滴子。

    只见这年轻人乌发如墨,用一条丝带随意地扎起,倾泻而下,远望如锦。薄薄的唇轻抿,若有所思。

    正是薛神医,他,也是伏龙域尊上,流觞。

    他面前的正宇正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拳头紧握,骨节泛白。

    流觞叹一口气,说道:“正宇,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了解我的脾气。”

    正宇内心纠结,张了张嘴,又忍下了:“尊上,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道。”

    流觞:“我若一定要知道呢?”流觞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正宇,轻轻地扶起了他,“今晚,不要当我是尊上,我们虽是主仆,但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的。”

    “尊上……”正宇眼圈泛红,这么多年来,尊上一直待他不薄,他本不应该瞒着尊上。可是……

    “正宇,我不想再像个复仇的机器一样活着。今天见了小殿下,虽是第一次见,但只觉得跟他很亲近。他被父母疼爱的场景,让我动容。我问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一个六岁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正宇道:“尊上,这都是老尊上定下的规矩。”

    流觞:“只因为皇帝曾经害死了老尊上的孩子?所以就要所有的皇子陪葬?”

    流觞顿一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正宇,我刚到伏龙域的时候,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失掉了之前的记忆,但你是知道的。我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我跟陈长陵什么关系?”

    “尊上……”正宇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不要再问了,您贵为伏龙域尊上,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足以撼动陈周两国统治的兵力,以及遍布天下的暗卫,您可以坐拥天下的,何必为身份纠结。”

    “正宇,陈长陵是我的父亲,陈威仪是我的亲弟弟,对吗?”流觞试探一问,但面上丝毫不显。

    “尊上,您……怎么知道的?”正宇诧异。

    “果然没错。”流觞霎时大怒,一个手刀,巨大的天水盘直直地飞出去。

    眼看就要落地,流觞飞将出去,堪堪地接住,同时禁不住巨大的冲击力,后退了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正宇起身,扶住了流觞。

    正宇:“尊上,何必呢,天水盘如此巨大,没人能接得住。”

    流觞:“小殿下不能死,天水盘不能裂。”

    正宇:“尊上,您要放弃老尊上的遗愿吗?”

    流觞:“我已经做了太多错事,不能再错下去。我的命是老尊上救的,但当年我中的dú,也是拜老尊上所赐。只因为我是陈长陵的儿子。让我接替尊上的位子,就是让我去报复陈长陵,让他痛不yù生,对吗?可是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正宇一时无言,流觞的痛,他感同身受,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想尽办法瞒着流觞,但终究纸包不住火。

    ☆、大结局1

    夜凉如水,玄月如钩。

    文澈与裴绍谦一前一后站在红枫树下,文澈远远地望着陆南风的卧房,对裴绍谦说道:“师兄,这么晚了,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说?”

    裴绍谦:“阿澈,是很重要的事,关于《戡乱志》,关于前世。”

    文澈:“……”

    文澈直直地看着裴绍谦,眼神中写满了不可置疑。

    裴绍谦完全不理会文澈的震惊,缓缓地说道:“我今天见到了《戡乱志》,忆起了前世。”

    文澈:“那《戡乱志》是?”

    裴绍谦:“陆南风自古南阳国地宫带出来的环形美玉。”

    文澈:“难道她是《戡乱志》主人?”

    裴绍谦:“非也,非也。”裴绍谦轻轻地晃一下食指,说道:“阿澈,你可知你为何执着于找寻《戡乱志》?为何对红枫树情有独钟?”

    文澈轻轻挑眉,给裴绍谦一个我很想知道的眼神。

    裴绍谦:“因为南巽儿,哦,不,应该是陆南风。”

    卧房内的陆南风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梳妆台前的环形美玉隐隐地释放出白光,笼罩着睡梦中的陆南风。

    红枫树下,落寞的南巽儿轻抚红枫树枝干,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一个容貌清癯的小史官经过,一个不小心,拿在手中的《晋书》不经意间滑落,尚未装订成册的竹简散落一地。

    “姑娘如何称呼?”捡完书简,小史官礼貌一问。

    “亡国公主,南巽儿。”姑娘幽幽地说道,无悲无喜的语言,却让萧瑞听出了她的落寞。

    就在南巽儿转瞬的刹那,他看清了史官的面庞,竟跟薛神医有几分相像。

    史官离开后,宁远侯手中提着一壶茶,远道而来。

    “巽儿姑娘,”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堪堪入耳。

    “拜见宁远侯。”南巽儿按照晋国规矩行礼。

    “巽儿姑娘不必客气”宁远侯虚扶南巽儿一把,接着一个“请”的姿势,把南巽儿让到红枫树的石桌旁。

    “巽儿姑娘尝尝我晋国特有的瑶昙花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说完,也不管南巽儿探究的眼神,自顾自地喝起来。

    南巽儿望着杯中金花金蕊的瑶昙花,细细长长的花瓣在茶杯中打着旋儿,随着屡屡升腾的热气有淡淡沁香溢出,想必是什么名茶吧。

    南巽儿这样想着,见宁远侯说得真诚,也随宁远侯喝起来。

    宁远侯用茶杯盖子轻轻拨动茶叶,接着说“此次攻克南阳王宫,巽儿姑娘功不可没,我三弟一向赏罚分明,本侯先行向姑娘道声贺。”

    “功不可没?此话怎讲?” 南巽儿微微凝眉,被宁远侯一席话说得糊涂了。

    “南阳国地宫啊,若不是姑娘提醒,我们哪里找得到地宫出口,就算是找到了出口,怕是也会被地宫里神神鬼鬼的东西吓得半死。迟早要被南阳国君困死在地宫中了。” 宁远侯一边细细品尝香茗,一边很好脾气地解释道。

    突然想起几天前,在茶楼里,南巽儿偶然间跟晋天启透露的有关地宫记号的事“我的画眉鸟右爪是朱红色的,容易混淆的东西总会有特殊的记号。就像走迷宫,迷宫迷宫,总会有神神鬼鬼的东西,引得人找不着方向。修建的人也怕自己迷路,总会在真正的出路上留下不易察觉的记号。”宁远侯没有说错,这南阳国地宫之事,的的确确是自己透露的。而且就连这么应对神鬼也都无意间透露了。

    “此次攻打南阳国,我们兄弟二人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谁都知道南阳国地宫有去无回。”宁远侯故意顿了顿,接着说:“直到我三弟遇到巽儿姑娘才有了转机。”

    “宁远侯此话怎讲?”南巽儿强自压下心中的恨意,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

    “难道三弟还没有告诉巽儿姑娘吗?”宁远侯惊讶地问道,仿佛听了什么吃惊的消息。

    随即宁远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是,这种事情,三弟不太好说,所以派我这个当哥哥的来给姑娘解疑答惑,有些事情,姑娘还是想开些比较好。”

    南巽儿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沉默不语,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南巽儿其实内心也是有几分揣测的,但是……南巽儿总觉得她的“可好”公子,是无心的,他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南阳国公主,这才办了件糊涂事……

    一个连陌生人都愿意尽力帮助,言而有信的人,怎么会做出这般残酷的事情呢?

    那根本不是她的“可好”公子!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就在南巽儿深思之时,宁远侯不失时机地开口道:“巽儿姑娘毕竟是南阳国公主,也是唯一有可能透露地宫秘密的人。”

    宁远侯看着南巽儿,故意不再往下说。

    仿佛接下去的话,南巽儿应该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南巽儿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甘心地问道。

    南巽儿心中有隐隐的痛楚,但……自己应该是猜错了……

    “哈哈,姑娘不觉得好笑吗?我们既然要攻打南阳国,自然要做好筹谋,像公主这样重要的人物,我们岂会不知?”笑归笑,宁远侯还是耐心地替南巽儿解释了。

    宁远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南巽儿,心中仿佛在说:“姑娘,你还能再傻点吗?”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真相!

    容不得南巽儿自欺欺人。

    其实自看到她的“可好”公子那滴血的长剑,她就猜到了一切……

    只是不愿意相信。

    她喜欢的人,怎么会……

    现在宁远侯再清楚不过地说明了一切,南巽儿,一个亡国公主,还有什么理由自欺欺人!

    宁远侯还说了什么,南巽儿已经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

    没有注意宁远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南巽儿就一直枯坐在红枫树旁的石桌前,看红枫树叶一片片簌簌而落。

    这是她出生的当天,父王亲自为她种下的红枫树。

    簌簌而落的红枫叶子,是不是也为自己的任xìng行为默默伤心?

    南巽儿这样想着,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爬上眼角。

    南巽儿不断地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南巽儿,你这个傻瓜,你简直蠢到家了。是你葬送了南阳国,父兄的xìng命,整个南阳国王室,都是被你害死的!

    这一切都是那个怒马鲜衣的英俊男子所布的局,而自己就沦陷在这个局当中,心中还傻傻地期盼着他。

    南阳城街头的偶遇,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晋天启设计的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纵马惊画眉,只是骗局的开始。成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赠名剑,无非是个幌子,因为他知道这么重的宝剑,我是不会要的,他自然不怕因宝剑而泄露身份。

    赠玉环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我应该早就看透的,初次相见,怎么会赠那么名贵的玉环,他只是借此博得我的信任。

    还画眉鸟时,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南阳国地宫的方向上引,是因为他想知道如何走出地宫。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所在。

    一直好奇,他说今天有要紧的事情,要晚些时候相见。

    从来没有想过他口中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现在看来是要血洗南阳王宫啊,而我就是他最得力的帮凶。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偶遇,所谓的偶遇,只不过是一场披着一见钟情的外衣的算计。

    南巽儿静静地想着,一瞬之间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真相如此残忍,所有的美好终究是一场空。

    那个走进了她的心的美好男子,亲手毁灭了她所拥有的一切,连累父兄与整个王族都搭上xìng命。

    这一切都太可怕了!南巽儿不由自主地抱住自己的头,心痛得已经没有知觉。

    不知何时,石桌前坐了另外一个人。

    “巽儿,天凉了,早点回宫吧。”熟悉的声音,南巽儿不愿抬头看他的脸。

    “宁远侯是你派来的?”仍抱有一线希望,南巽儿在心里默默希望刚才的话是宁远侯骗她的。

    “是。”晋天启毫不犹豫,干脆的回答。

    什么都不用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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