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留东外史续集 > 第 30 章
    湘藩,死缠住冯润林,不教动身。无奈冯润林是铁打的心肠,任你如何劝他,说“官场中的差使,不能过于认真,只要船也过得,舵也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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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可将就了事”,冯润林总是摇头,说“这种没天良的勾当,就是拿银子把我埋了,我也不干”!把个足智多谋的海子舆,弄得一筹莫展,还有什么心情见客。章四爷的名片上来,硬回了不见。章四爷气红了脸,对门房发话道:“我没紧要的事,不会多远的跑来亲近公使。好大的架子,昨日回睡了,今日回不见,难道把我当作来抽丰的吗?请你再上去问一声,要是成心和我开玩笑也罢,将来到北京,有和他算帐的日子。快快上去!照我的话晓。”门房不敢开口,只得擎着名片,懒洋洋的上楼去,好大一会,才下楼向章四爷说了句“请”,自摇头掉臂的走开了,也不替章四爷引道。章四爷忍住气,一个人上楼,见海子舆的房门关着,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一个年轻小使开了门,只见海子舆手中执着一本书,躺在一张西洋睡椅上。门一开,即回过脸来,放下书,慢慢立起身,向章四爷似笑非笑的点子点头。章四爷紧走两步,脱帽行了个礼。海子舆让坐说道:“兄弟一晌繁忙,实对不起,没工夫请过来谈话。不知劳步有何事见教?”章四爷见海子舆说话的神情,很带几分不高兴,又不好直提林巨章的话,知道提出来决不讨好,故便作慎重的样子说道:“公使深居简出,学生方面的消息,恐怕有耳目闻见不到之处。我承公使优遇,但有所闻,不敢不告。且请问公使,购买飞机的事,于今怎样了?”海子舆听得,神色惊疑不定了半晌,望着章四爷说道:“没有什么怎样。学生方面消息,是如何的?请说给兄弟听,兄弟好思量对付。”章四爷道:“外面谣传公使受了筑都氏的贿赂,勒逼冯润林签字,不顾国家厉害。许多无知的学生,及无赖的亡命客,倡言要借着这个问题与公使为难。还有很多的言语,说出来太不中听,公使也不用管他,只看这飞机的jiāo涉,实在情形到底怎样?”海子舆吁了一声长气说道:“老哥哪里知道,兄弟正为这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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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两难的地位,心里已是不知有如何的难受。若他们还不见谅,又要来这里寻事生风,兄弟也这只好挂冠而去了。看换了别人来,对他们学生和亡命客,像兄弟这么肯帮忙尽力没有。”章四爷点头道:“像公使这样肯替人维持的,实在没有,只怪他们太不识好歹。不过公使受圣上付托之重,怎好因这一点小事,遽萌退志。从容研究,自有绝妙对付的方法。”海子舆喜道;“老哥的指教,必是不差,有什么方法,请说出来,大家研究。”说完,向旁边立着的年轻小使道:“去请朱参赞来。”小使应是去了。海子舆道:“是一些什么学生?真属可恶!国家一年花几十万,送他们来留学,他们放了书不读,专一无风三个浪的,寻着使馆捣蛋。前任莫公使,被他们闹得呕气下台,兄弟接任,他们又借故在精养轩大闹一次,也不管兄弟这个公使不比前任。兄弟这个是钦使大臣,他们也一例胡来,依兄弟的xìng子,真要重重的办他两个,做个榜样,看他们还敢是这么目无王法么!”章四爷心里虽然好笑,口里却不住的应“是”。

    门开处,朱湘藩进来,对章四爷点子点头,立在海子舆面前,问有什么吩咐?海子舆教他坐下,说道:“这事怎么办呢?

    学生和亡命客,又要来这里闹风潮了。”朱湘藩就座,笑答道:“真要找上门来,有祸也是躲不了的。且看他们来,将怎生个闹法。他们那一点儿伎俩。我也曾领教过,若是横不讲理,那时真不能不给点厉害他们看。但不知公使从何知道他们又要来闹风潮?”海子舆指着章四爷道:“就是他老哥得了这消息,特意来报告的。”朱湘藩便问章四爷道:“阁下如何得了这个消息,是些什么人,将借什么题目来闹?想必都听得明白。”

    章四爷笑道:“若问他们借的题目,对不住,连参赞在内也,就是为购买飞机的事。他们都说是参赞出的主意,逼勒冯润林签字,合同也是参赞受了筑都氏的贿,才是那么订下来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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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说,如能将合同废了便罢,不然,这几十万块钱,要公使同参赞赔偿。他们电呈圣上,求圣上不承认颁发这宗款子。”朱湘藩越听脸上越改变了颜色,到末了几句,竟成了一张白纸,勉强笑了笑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怎的是这么信口开河的,全不问事实上有无根据。阁下知道他们为首的是谁?既是如此,倒不能不先事准备。”海子舆道:“你不用忙,他老哥刚才已对我说了,自有绝妙的对付方法。我们终日坐在这里面,外面的风声一些儿不知道;不如他老哥情形熟悉,研究出对付方法来,必能面面俱到。请他老哥说出来,我们照着办理就是。”

    章四爷道:“这事须要正本清源。朱参赞问为首的是谁,这话确为见地。凡是闹风潮,必有几个为首的从中鼓动,或是想利用,图自己出头,或是图报复,推翻人家出气,决没为乌合之众,无端生事,能闹出风潮的。我若没得着确实的消息,并已想好了对付的方法,也不敢冒昧跑来报告。为这飞机的问题,倡议反对的,第一是四川的民党和四川的学生,因他们有切身的利害;次之是云南,也是利害相关。别省人过问的很少。

    当冯润林还没到的时候,这两省就开了几次会议,议妥两个办法。一个是探得公使于正月八日在精养轩宴会参陆部,运动通过飞机案,趁那时派人来精养轩捣乱。一个是派遣刺客,侦探冯润林到埠的时节,一qiāng将冯润林刺杀。第一个已实行了,第二个因侦探报告的时间错了,初八误作初十(十八),迟了两日,冯润林已安全进了使署。他们见第二个最紧要的没有办到,就专一侦探这事情的经过,好实行第二步的阻碍。我在民党的资格老,虽已投诚,仍不断的有民党中人来往,因此消息最为灵确。”

    朱湘藩连说:“不错!是四川人闹得最凶。早有人对我说,一个姓林的,在四川当过旅长,便是他一个人倡议妨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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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也是在他家中。不知阁下所闻的,是不是这个人?”章四爷点头道:“一些儿不错}就是这个姓林的,叫林巨章。他在民党中的资格,不但在四川人中首屈一指,便在老同盟会中,也是有数的人物。手下能做事的,在日本也有一百以上。若如在内地,只论长江流域,多的不说,三五万人可一呼即至。他那人还有一件长处,普通人不可及的,最不爱出风头,只知道实心任事,成可功归别人,败则过归自己。因此在民党中十余年,不知立多少事功,打了多少胜战,全不见有他的名字发一个通电,表扬他个人的功绩。就只元年,四川军政府成立,他有一个电报。直到二年宋案发生,才发第二个通电,此后便不见有他的名字了。其实民党中所做危险事业,从场得回数最多的,除开他,没第二个。孙中山、黄克强都极契重他,但他极不以二人为然,会面的日子很少。这回会议,是他一个人发起的。”

    海子舆笑道:“就是林巨章么?这人我也早闻他的名,是个经济道德都有可观的,怎的从来不见人说他有什么举动,会忽然由他一个人发起,与我们为难起来?”章四爷道:“他去年住在长崎,本也不大问事,搬到东京来不多的日子。这次有人对我说,他因见民党的人多半投诚了,再没人肯出来做事,看了不过意,才发愤出来的。”海子舆道:“既是这么,老哥又有什么方法对付呢?”章四爷笑道:“若论林巨章的为人,真是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想要他改头换面,出来投诚,无论有如何的高官厚禄,也不能动他的心。但人一有长处,便有短处。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铁铮铮男子,就只怕他新娶的那个姨太太。姨太太要什么,就是什么。姨太太要说炭是白的,他决不说炭是黑的。这事我早想定了办法,已托人先从他姨太太运动下手,啖以重利,务必使他姨太太朝夕缠着他,劝他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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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公使再屈尊去看他一次,离间他的同党。他在民党方面一失了信用,便失了他活动的地盘。他姨太太是个欣慕势利的人,决不肯由他是这么不图活动,一定逼着他的心,向投诚这条路上走。那时有我和他一说,不过条件优渥一点,今上怀柔反侧,礼遇本极隆厚,他没有不倾心服帖的。此刻的民党,只要再把他这个抽出来了,就丝毫也没有死灰复燃的希望。莫说这一时的风潮,自然平息。这不是个绝妙的对付方法吗?”

    朱湘藩、海子舆同说道:“照说是很有条理,只怕事实上做不到。从何处去找这运动他姨太太的人呢?”章四爷笑道:“一些儿不难,并已托人实行运动去了。我没几分把握,怎的无端献策,能说不能行?”海子舆喜道:“老哥这么肯替兄弟帮忙,感谢之至。不过兄弟去看他的话,不是兄弟不肯,就是地位上的关系,恐外间又发生误会。他如有意投诚,兄弟请朱参赞代劳,去代达兄弟这番意思。想他是个达人,必不见罪。”章四爷道:“朱参赞去代表,原没什么不可。我说须公使亲去,其用意并不在看林巨章,是使民党的人见他和公使往来,疑心他已实行投诚了,与他脱离关系。他那时便有一百张嘴,也辩白不清。朱参赞去也使得,但须乘公使的汽车。多带仆从,这是一种作用,不妨招摇过市。”海子舆道:“这计画很好,一定照办。”朱湘藩道:“更不宜迟了,等到风潮已经发生,再去看他,教他也无力挽回了。”章四爷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迟了不好。我今日回去,探听那运动姨太太的到了什么程度,或亲来,或由电话报告,公使照着报告的情形办理便了。

    届时我必在那方面布置停当,参赞去的时候,他才不觉得突如其来。”海子舆笑道:“老哥将这事办妥了,劳迹不小,这届保案,一定首叙老哥。”

    章四爷忙起身道谢。随即兴辞出来,心中高兴:这次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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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舆却被我套上了。若不这么将他一恐吓,他已受了冯润林的气,门房又将我发作的话告诉了他,正在一肚皮的牢骚,他不趁这事给个大钉子我碰吗?事情办不成,没什么要紧,但教我对林巨章面子上如何过得去?他本无意投诚,是我在他家极力怂恿,也无非想多引进一个人,多一分劳迹,以后做事多一个帮手。如果办不好,弄得他两头不着,那我才真个没趣呢。且去送个信给他,也教他欢喜欢喜!章四爷回到中涩谷,将经过情形对林巨章说了,林巨章自是感谢不尽,商议回电话给海子舆。

    大抵天下的事,只要有这种思想,便十居八九有这种事实发现。

    章四爷正在使馆,信口开河的说出那些风潮资料来,看官们是知道系绝无根据,不过借以见重一时的。谁知真有一部分亡命客及学生,按着章四爷的话,一丝不错的,结成团体,闹到公使馆,和海子舆jiāo涉。暂且不表。

    且说海子舆送章四爷去后,正和朱湘藩研究林巨章投诚的事,忽门房进来报说:“筑都氏来了。”海子舆听了,脸上立时布满了愁容,翻起双眼,望着朱湘藩。朱湘藩也苦着脸,用那失意的眼光,回望着海子舆,开口不得。二人面面相觑的半晌,海子舆对门房挥手说道:“请到下面客厅里坐着,说我就出来。”门房应“是”去了,海子舆道:“冯呆子抵死不听劝,于今这里就来了,你看怎好去答应他?”朱湘藩道:“只好和筑都商量,情愿加他点价,看他能否更换一半飞得起的。材料上就有点毛病,也没要紧,只要飞得起,能当着这呆子试演,便不怕他再吹毛求疵了。等到试演的时候,我还有个办法:那日多请几个来宾,大家看着筑都试演,飞行如意,这呆子再要说不好,大家都可证明他是有意挑剔。径将这几次的情形,电奏皇上,请撤他的差,另委员来。一面将他缠住在这里,等新委员到了,方放他走,看他还能是这么强项么?”海子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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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航空学校成绩最好的,皇上特选派了来。我们都是没研究的,皇上未必便信了我们的话。这事还得从容计议。”朱湘藩笑道:“他成绩最好是不错,但他为人怎样,初次出来当差,皇上必不知道。并且皇上方在倚重公使的时候,说他怎样,还怕皇上不信,许他有分辩的余地吗?他既全不给我们的面子,我们就说不得要先下手了。于今且和筑都jiāo涉更换的话,再尽情将就了他这一回。若真不识抬举,那如何由得公使再做好人呢?”

    海子舆点了点头.更换衣服,同朱湘藩下楼,会着筑都氏。

    海子舆为昨日试演的事先道了会歉。筑都氏道:“十架机都已装好了箱,特来请示起运的时日。”海子舆笑道:“不用忙,还有jiāo涉。”遂将更换五架的话说了。筑都氏道:“这事办不到。若在当日jiāo涉的时候,是这么订的合同,我自然要负试演的责任。此刻已装好了箱,怎能说到更换的话上面去?”朱湘藩道:“又不白更换你的,一般增加你的价目,有什么办不到?”筑都氏摇头道:“我知道你增加我的价目。你就再重新订过合同,另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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