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土豪交朋友的正确姿势》 正文 1.江南姑娘 张任很少在中午之前到公司上班。 他是个夜猫子,总要转钟才上床,第二天起来吃吃喝喝,随便打几个电话,时间就过去了。反正每天的工作都差不多,早晚都一样,也就没必要赶慌赶忙。 正因如此,当他打着哈欠出现在会议室里的时候,众人都有些吃惊。 “继续,不必在意我,你们继续。” 张任摆摆手,随便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斜斜歪歪地靠在椅背上,扯开衬衫领口,开始闭目养神。 hr经理早已习惯自家老板的做派,只好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向诸位面试者介绍道:“小张总很随和的,大家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衣着光鲜的一男两女坐在桌子对面,表现都很镇定,显然是有备而来。 瑞信资本的投资规模超过10亿元人民币,旗下团队在业内也小有名气。总裁秘书虽然不属于高管,但能接触到核心管理层,薪资待遇非常可观,应聘者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张任一般不干涉手下做事,但秘书是他的身边人,还得亲自把关才行。 为节省时间,终面以“无领导小组讨论”的形式进行。坐在门边的西装男率先发言,质疑投资方案的假设前提,展现出扎实的学术功底。 戴眼镜的那个女人似乎不太服气,结合财务报表c现金流证明可行性,讲得有理有据。 第三位应聘者最年轻,也长得最漂亮,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说起话来斯文秀气,还带着几分江南口音。 面试采用的试题原本就没有正确答案,无非要以这种方式展现人的应变能力。特别是对总裁秘书的岗位来说,专业素养c沟通技巧缺一不可,必须全面考核。 张任听了几分钟,终于听不下去,翻开求职简历,对照三人的姓名查找一番。 “吴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合上文件夹,他微笑看向江南姑娘,声音很是亲切。 原本激烈的讨论停下来,会议室里骤然寂静,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吴姓女孩顿时面红耳赤,含混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多亏hr经理反应机智,及时插嘴道:“这批应聘者事先都通过了背景考察,和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张任点点头,又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追问:“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吗?” 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高眉深目,手长脚长,富贵家境培养出雍容气度,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风采。 此刻,他那双星眸仿佛会放电,隔着会议室的大长桌,目光炯炯地看向女孩。 这下连hr经理都没辙了,只好任由自家总裁胡闹,当着所有求职者的面公然撩妹。 国内投资界信奉资本为王,在这家经营张氏信托基金的公司里,张任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专业人士却不一定能承受这样的侮辱。 西装男首先沉不住气,深呼吸后直接拍案而起,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张,张总,对不起,这个职位,我不要了!” 博士海归精英,投行从业七年,注会c精算c律师执照拿了个遍——若非看在高额薪资的份上,西装男恐怕不会来参加这场面试。 张任无视挑衅,将他的简历从文件夹里抽出来,递向门边,视线依然紧锁着江南姑娘:“吴小姐,我对美女一向过目难忘,像你这样的容貌绝不可能记错。” 西装男一把夺回自己的简历,愤怒地摔门而去,留下其他人在会议室里继续尴尬。 吴小姐急得快要哭出来:“张总,我真的不认识您。” 投资圈内鱼龙混杂,如果被贴上“以色事人”的标签,小姑娘日后的职业道路就彻底毁了。 戴眼镜的女人用指节轻叩桌面,成功唤回大家的注意力。只见她神情泰然自若,仿佛自己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我们还是继续面试吧?” 吴小姐感激地点点头,连忙低头查阅资料,假装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 搭讪被打断,张任倒也不气不恼,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吴小姐。 少了一位竞争者,讨论气氛愈发融洽,两个女人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列明具体方案,最终结束了面试。 hr经理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向求职者致意:“感谢各位的精彩表现,我们会结合职业履历c性格分析进行筛选,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 张任再次发声:“等等,反正我今天也在这里,直接告诉她们结果就行,何必浪费人家的时间?” 吴小姐僵坐原地,戴眼镜的女人耸耸肩膀,显得很无所谓。 两页简历被翻得刷刷响,张任没用多久就作出了决定。他抬头看向桌子对面,再次确认道:“我们真没见过?” 只见小姑娘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戴眼镜的女人都忍不住翻白眼,hr经理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讪笑道:“这就叫有眼缘,哈哈,有眼缘。” 张任却不以为意,步步紧逼:“吴小姐,赏个光,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 总裁和秘书属于言情小说里的标配,除非放弃唾手可得的高薪职位,这时候似乎已经容不得人说拒绝了。 江南女孩身材娇小,缩进墙角的阴影里,无论张任如何追问,只是红着脸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面试结果摆在眼前,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开始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地离开。与hr经理和工作人员分别握手后,戴眼镜的女人拿起背包,绕过长桌站到张任面前。 一只素净的右手伸出来,态度不卑不亢,就连腰板都挺得笔直:“张总,再见。” 张任终于回过头,却拒绝与对方握手:“再见?再什么见?” 女人扶了扶镜框,眉头微蹙,勉强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很‘荣幸’参加了今天的面试,谢谢您给我机会。” 他试图回忆对方的简历:“周唯怡,30岁,nj大学金融硕士。在国发行任职5年后,参与创建华辰资本,管理的对冲基金年化收益率达30你干得挺不错啊。” “过奖。” “为什么离职?” “理念分歧。” “具体点。” 女人勾了勾唇角,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不做假账。” 张任这才正眼看她,想要看穿镜片后的那双棕色瞳眸,最终发现自己竟无能为力。 女人身材修长,一头黑发绾成发髻,服帖地定在脑后。她五官平淡,胜在皮肤光洁,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只有一双眼睛沉如古井,透露出宠辱不惊的意味。 对视几秒种后,张任大掌一拍:“好吧,就你了!” 封闭的会议室里,突然的掌声引发巨大回音,将众人吓了一跳。就连缩在墙角里的吴小姐也探出头来,急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张总,”hr经理满头大汗,显然被这层出不穷的状况整怕了,“您确定吗?确定要选她吗?” 将文件夹扔回桌上,张任笑眯眯地点头称是:“确定啊,当然确定。” hr经理着急了:“那吴小姐怎么办?” “中午一起吃饭嘛,”张任回答得理直气壮,继而向周唯怡作出第一项指示,“周秘书,麻烦你去楼下西餐厅订个位子。” 吴小姐才是最莫名奇妙,刚刚还在腼腆羞怯,如今忍不住瞪圆了双眼:“张总,你不选我当秘书吗?” 孩子气地眨眨眼睛,张任挑眉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咱俩又这么有眼缘,怎么能暴殄天物呢?我从不对下属潜规则,一定要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会议室里的众人再次震惊,对总裁“盗亦有道”的逻辑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任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打断:“张总,预约好了,您可以直接带吴小姐下去吃饭。” “咳咳,”浮夸的言语呛在喉咙里,被生生咽回去,张任皱眉看向自己的新晋秘书,“你好像连电话都没打吧?” 周唯怡还是一副淡定表情,懒得否定质疑:“我知道今天在这里面试,所以提前订了一张桌子。” 张任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我们去吃饭,把位子占了,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不吃也没关系。” 他避免表现得太强势:“你再去订张桌子就行了啊,没必要让出来的。” 周唯怡的笑容十分僵硬,看起来很不自然:“我不是让,是真的吃不下。” “为什么吃不下?” 看看被逼到墙角的小姑娘,又看看霸道总裁范儿的张任,周唯怡终于说了实话:“恶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以父之名 投资界讲究无信不立。 企业发展需要支持,资金必须及时到位,有时候迟到一天两天,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资金注入企业之后,投资人随即失去控制权,如果对方没有契约精神,只能以头抢地。 张任作为瑞信资本的总裁,再怎么有钱任性,也不至于随便破坏业内规矩。 更何况,他刚刚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选定总裁秘书,不可能立刻反悔——哪怕日后穿小鞋把人挤走,也比自食其言好看得多。 正因如此,周唯怡才敢实话实说,不担心失去已经到手的职位。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却是等着看张任如何发作,就连走廊上都有人探出头来,生怕错过精彩场面。 用手指指周唯怡,男人牵出一抹痞笑,仿佛受讽刺的不是自己:“幽默,周秘书太幽默了。” “哈哈哈哈哈。” hr经理最有眼力劲儿,率先捧场大笑,引发其他人也被传染得前仰后合,一时间,室内充满了硬挤出来的尴尬笑声。 张任整整衣襟,一边搀扶受惊的吴小姐,一边明确指示:“把手续办妥,周秘书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hr经理立刻行动,凭空变出空白的聘用合同,大笔一挥便填上了周唯怡的名字。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已经走到电梯口,留下淡淡的香水味道和十分登对的背影,足以为服装大牌代言。 确定总裁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周唯怡这才收回视线,从hr经理手中接过合同:“我让我的律师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上班时再签字带过来。” 对方不曾想她会如此谨慎,明显愣了愣神:“请便,我们非常期待周小姐能够加入公司。” 周唯怡点点头,将合同妥帖地放进背包里,也很快离开了瑞信投资的办公室。 第二天下午,张任照常来上班,刚进门就感觉不对劲,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挠了挠后脑勺,提醒自己不要多心,这才信步来到窗前。 瑞信资本位于市中心的地标建筑里,拥有上下几层楼的独立产权和大厦冠名权。 总裁办公室占据着大厦东南角,采光良好c风景绝佳,占满整片墙壁的落地窗外,热闹繁华尽收眼底,是整个城市的制高点。 站在这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种意气风发的慷慨勃然,以为振臂一呼就能天下云集。 正当他站立窗前,难得陶醉于财富创造的美好时,门上突然响起不合时宜的叩击声。尽管那节奏很熟悉,还是把人从自我陶醉中惊醒,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回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衣着干练c表情冷淡,几乎令室内空气都凝结成冰。 张任愣在原地,半晌儿叫不出对方姓氏名谁,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方才猛拍脑门,恍然道:“周秘书!” 忽略掉他的失礼,周唯怡低头汇报当日事务,声音平静且不带任何情绪,就像机器人一样例行公事。 明白人知道她是第一天上班,不明白的还以为她已经当了一辈子秘书。 吊儿郎当地坐在大班椅里,张任耐着性子听了几条,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其实这些你都不必跟我讲,抄送给集团总办就行。” 女人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微微挑眉道:“瑞信资本运作信托基金,按照证监会规范,应该是和主营业务严格分离的。” “信托基金姓什么?姓张。我姓什么?姓张。我爸姓什么?还是姓张。” 长腿一翘,张任把双脚搁到办公桌上:“就算公司听我的,我也要听我爸的——你只管接收集团总办的通知,每天下午提醒我记得签字,就万事一k啦。” 周唯怡没再反驳,快手在记事本上涂抹几笔,再次抬头道:“集团总办来过电话,让您上班后就去见董事长。” 张任立刻收腿,跳起来站到地板上,鼓了几下掌以示表扬:“聪明!这么快就明白举一反三的道理,不愧是nj大学的高材生。” 周唯怡没有回应他的调侃,而是礼貌地退了出去,同时将厚重的大门拉开。 如此恭敬的态度让人很是受用,张任拿起外套回到走廊上,临转弯的时候,反手在脑袋后面晃了晃,算是告别。 瑞信集团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器生产商,扎根当地数十年,经过全方位的深入发展,逐渐形成以工业制造为核心,房地产开发c金融投资齐头并进的规模化产业集群。 集团总部位于经济开发区,占地近千亩,员工数万人,覆盖了从上游零部件生产到下游废弃产品回收的全产业链条。 从园区大门出发,驾车十分钟才能抵达位于中心的总部办公楼,而董事长就在顶楼办公。 张任开的是一辆玛莎拉蒂,油耗和加速度均非一般车辆能比,在没有限速的厂区内部,只用了五分钟便来到目的地。 将车钥匙扔给物业经理,他连蹦带跳地进了电梯,直奔董事长办公室而去。 张永安虽已年过六旬,却依然黑发茂密c身材魁梧,气场强大而粗犷,与其子截然不同。他此时正在开会,听到门外传来热闹的声响,下意识地蹙紧眉头,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几位大佬见惯了此种场面,很快便有序离开,只留下瑞信集团的董事长一人。 “叔叔”“伯伯”叫了一圈,张任这才得门而入,笑嘻嘻地冲自己的父亲弯腰作揖:“听说您召见我?” 张永安最看不惯他这幅样子,胸口愈发堵得慌,声音也严厉起来:“站好!” 当儿子的立刻抬头挺胸,骨子里却依旧没个正型,拉长语调道:“站,好,啦。” “听说你又招了个秘书?”深吸两口气,张永安勉强平复情绪,“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张任笑着抵赖:“有必要商量吗?反正迟早都会知道。” 张永安懒得与他争论,转身从柜子里抽出两张纸,用力拍在桌面上:“看看你招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份通用的人事聘用合同,抬头写着“周唯怡”三个字,瑞信资本也盖好了印章,落款时间注明是昨天。 薪资待遇c劳动保障等内容都已经填好,只在受聘人落款处留有空白——周唯怡还没签字。 再仔细看看,会发现这份合同经过仔细审阅,每项条款后头都用铅笔写有批注,大到工作范围的规定,小到争议解决条款,几乎处处存在问题,需要全面修改。 “还没入职就想着谈条件,整份合同就没有一项能接受的,她以为瑞信是菜市场吗?” 张永安越说越气,脸色也涨得通红:“硕士c海归我呸!博士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给老子打工!” 张任没有理会父亲,而是坐下来仔细审阅铅笔写的那些内容,直到通读完毕,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让她滚蛋,”发完脾气,张永安一锤定音,“再把工资上调 30,绝对会有更好的人选。” “我就要她。” 张任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决,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将脊背挺得笔直。 张永安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要她。” 赶在父亲发作前,张任有条不紊地继续道:“集团的人事合同早就应该修改,劳动法的司法解释都出好几拨了,真打起官司来,迟早要吃亏的。她并没有对薪资待遇不满,只是建议完善其中的内容,我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 “放屁!”张永安忍不住骂了脏话,“你以为集团法务都是吃≈屎的吗?需要外人来指点江山?” 张任清清嗓子:“用人单位本来就强势,即便存在不合理的地方,应聘者也很少争辩,法务部向来都不审查劳动合同。” 张永安气得直打哆嗦:“那恰好说明没有这个必要!别人都不争辩,她懂,她能耐,她怎么不上天?!” “她就是懂,就是有能耐,就是能上天。” 眼看父亲开始胡搅蛮缠,张任索性耍赖,反正理性讨论已经无法解决问题。 他气质斯文,即便耍赖也保留着几分风度,眉眼中的更有种孩子气的天真,看起来似曾相识。 雷霆高压不见成效,张永安也没了脾气,颓然靠坐在椅子上,叹息道:“你想过没有,这么有能力的人,在哪里不能谋生?为什么偏偏要来给你当秘书?” 张任眨眨眼睛:“因为我长得帅?刚好又比较有钱?” 面对儿子的这副德性,张永安自知无能为力,只好翻出一叠材料递过去:“你自己看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与虎谋皮 那叠材料很薄,全彩印装订成册,油墨还没散开,一不小心就沾满手。 张任一边看,一边听父亲在耳边苦口婆心:“这种人我见多了,读书厉害,可能还有点小聪明,但做事情完全不行,不能指望。” 照片上,周唯怡抱臂直视着镜头,显得冷漠而孤傲,和一旁的激扬文字形成鲜明对比。 见儿子没有反驳,张永安越发来劲:“ip一嘛,上市圈钱而已,真以为这些投资经理有什么本事?哼,也不看看神州大地,谁主沉浮!” “你主沉浮,你是撑船的,什么时候上岸,别人说了都不算。” 一记爆栗扣在张任头上,用了十足力道,疼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愤然反抗:“你本来就是个撑船的嘛!” 张永安作为农民企业家,最讨厌被翻旧账:“多少年前的事了!” 眼看父亲张牙舞爪,随时准备发作,张任只好把多余的话咽进喉咙里,继续翻看手中的那叠材料。 张永安忍不住骂骂咧咧道:“几页纸的东西,翻来翻去看个屁!” “是你让我看的”张任揉着脑门,满腹委屈。 当爹的双目圆瞪:“我让你看这么久了吗?!” 张任举手投降:“没看完,但也没多大的事儿。” “什么叫‘没多大的事儿’?以下犯上,这叫‘谋逆’!古时候是要杀头的!” 张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清宫戏看多了吧?网上互喷而已,普通人去菜场买菜还会吵架呢,哪有那么严重。” 张永安不服气:“作为项目经理,不仅不帮忙股票上市,还公开质疑公司的财务状况,这就是人品问题!” “兴许她说的是实话呢?” 张永安深深呼吸,挤出最后一点耐心:“你这个姓周的秘书,业务水平可能有一点,但绝对不堪重用。我是不想让你被人当枪使!” “我凭什么被人当枪使?”张任好奇。 “她的名声已经坏了,只有你这种稀泥扶不上墙的,没有半点业内资源,得不到内≈幕消息,才会被一些学历c证书蒙蔽——稍微正经点的投资人都不会要她!” 张任抗议:“我哪里不正经了?” “一天到晚跟小姑娘勾勾搭搭,还敢说自己正经?!” “什么‘勾勾搭搭’?我又不是玩弄感情。” “那就是任人玩弄,也不对。” 张任好气又好笑:“年轻人郎情妾意c你情我愿,根本不存在谁玩弄谁的问题。” 张永安冷哼一声:“没有这亿万身家,看看谁还跟你有情有义?” 某些亲人,比仇人还可怕,只因站得太近,掌握着彼此的全部弱点;某些伤口,即便不再流血,也依然是一道疤,绝对不可以触碰。 这句话刚出口,张永安就后悔了,却是想收回也来不及,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他看着儿子走近自己,双手俯撑c整个人压在办公桌上,面色冷硬至极,一字一顿道:“我,跟你,不一样。” 说完,张任一把扯起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黑色的玛莎拉蒂就像一团鎏金,造型简洁c线条流畅,双涡轮引擎制造澎湃动力,全速前进时会发出令人愉悦的轰鸣。 然而,此刻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却只剩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路面,同时将油门踩到最底。 每次和父亲不欢而散,张任都会急于离开瑞信厂区——尽管这里绿树成荫,却仿佛没有空气可供呼吸;无论厂房间距多么宽阔,依然让人感觉无比压抑。 保安们都认识他的车,不可能上前阻拦,员工们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也会远远躲开。 厂区大门已经近在咫尺,张任果断转向c踩刹车,以标准的甩尾姿势向左漂移,却见眼前出现一抹黑影,直接奔车轮下方而去。 轮胎挤压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安全带勒得胸口几乎喘不过气,车厢内的一切坍塌陷落,就连时间也凝结成冰。 在座位上呆愣了半分钟,张任才有勇气打开车门。 是一只野鸽子,显然也被吓坏了,堪堪缩进挡泥板前方的阴影里。几次站立又几次倒地,却始终顽强扑打着翅膀,努力地试图飞起来。 他双手捧起那精灵,口中模仿着窸窣的哨音,小心翼翼地指理顺羽毛,随即将之抛向天际。 鸟儿的翅膀舒展开来,顺势乘风直起,很快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厂房之间。只有一抹黑影仿佛还留在视野里,就像无名的回忆与现实擦肩而过,可见不可及。 张任重新坐进车厢,打火c挂挡c踩油门,却不再是以那样疯狂的速度前进。 他缓慢绕过岗亭,点头向门卫致意,待栏杆放下来之后,方才融入马路上的滚滚车流。 红灯亮的时候,张任往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刚响三声便被人接起。 “张总,你好。” 女人的声音十分平静,既不失礼又不过分热情。 张任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来电显示。” “哦,”他抓抓后脑勺,言归正传道,“在办公室等着,先别下班。” 周唯怡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确认不需要做准备之后,只说了一声“再见”,便礼貌地静待他这边先挂机。 张任按下终止通话的按钮,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发现四肢正在恢复知觉,整个人也再次充满力量。 重回市中心的瑞信大厦,正是下班高峰期。 他逆着人流冲进电梯,第一次发现楼内竟有这么多的上班族,密密麻麻c摩肩接踵,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到自家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一切依旧井然有序,上至高管c下至员工,各人都留在自己的位置上。 张任抓住前台发问:“你们怎么都还没下班?” 小姑娘面红耳赤,咬着唇说:“iss周说您要回来,怕是有什么事情,特意嘱咐大家多留一会儿。” “没事没事,”张任挥挥手,大步经过走廊,朗声宣布道,“正常下班,没事了哈。” 格子间里的人们面面相觑,直到看清是总裁亲自发话,方才一个接一个地动起身来。 周唯怡依旧是那副干练打扮,早已候在他的办公室门外,手里还抱着笔记本,态度毕恭毕敬:“张总。” 张任很受用地点点头:“让他们下班吧,你跟我进来。” 落地窗外已有华灯初上,城市夜景渐次亮起,星星点点的光缀饰在暗紫色的天幕中,显得既辽阔又壮丽,为人平添几分宽广胸襟。 “说说看,你是怎么离职的?”回到办公桌前,张任一边开电脑,一边头也不抬地发问。 拿着笔和纸,周唯怡有些惊讶:“不好意思,张总,您是说?” “我问你怎么从华辰资本离职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现在问的是具体过程。” 他的电脑是最新配置,刚一开机就已经有了反应,在浏览器里输入微博地址,瞬间就刷出了页面。 见此情形,周唯怡也有了心理准备,坦然道:“我当时是一个项目的负责人,那家公司的上市条件不成熟,却要求强行推进” 张任点开关键字搜索:“是dcg公司吗?” 周唯怡点点头。 在dcg的官博上,至今还挂着一首打油诗:“创业筚路蓝缕,买办渔翁得利;当初估值10亿,如今全是泡影。投行只会演戏,好人蒙在鼓里;振兴民族经济,你我一路同行。” 摇头晃脑地将整首诗念完,张任强忍住笑意:“写得很好嘛,每句话都押韵。” 周唯怡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卖情怀糊弄散户可以理解,做假账欺骗投资人就过分了。” “所以你才断人财路?” 她的语气很无奈:“我要接受尽职调查,报表上就能看出的问题,不能不说。” 张任将手交叠着靠在脑后:“反正我看不出什么问题,你直接跳到结果吧!” “我申请回避,华辰资本不同意,说是跟对方签订了保密协议,项目经理突然离职,会影响到市场的投资信心。” “原来是被自己人暗算的,难怪你说什么‘理念分歧’。” 周唯怡没有否认,自顾自地继续:“不能说实话,又不让人自行求去,只好给他们一个理由开了我。” 张任恍然大悟:“然后你就在网上公开把dcg公司给怼了?” 那场微博大战曾引发市场的强烈关注,就连张任也有些模糊印象,因为对双方都不熟悉,所以只是当成一场热闹,看过便罢。 “我以个人名义提出质疑,并没有违反保密协议。” 张任挑眉:“dcg最终还是上市成功了。” “政府扶持产业,又有华辰资本作出的背书,过段时间再低价私有化,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他轻轻吹了声口哨,幸灾乐祸道:“可惜你自己的职业生涯也毁了。” 周唯怡微微一笑:“与锒铛入狱相比,我觉得没什么可惜的。” 事发后,华辰资本公开辟谣,强调旗下没有名叫“周唯怡”的员工,与dcg的合作也将一如既往。 原本热闹的讨论被强行终止,舆论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平息,就连涉事id也很快被注销,仅仅成为人们口中的一个传说。 只剩那些热心网友的截图c备份,孤零零地存在于网络空间里,证明曾经发生的事情。 周唯怡不再出声,而是看着张任将手抄进裤兜里,勾着身子站起来。他在落地窗前缓缓踱步,动作舒展而优雅,像只伺机而动的猫科动物,由内而外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想不想报仇?要不要做空套利?dcg的现金流这么差,经不住股价的大幅波动,最后只能主动申请退市。” 再回首,男人眼中闪烁嗜血的光芒,与身后的夜幕交相辉映,展现出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周唯怡猛然抬头,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压低声音,他的笑容里不带一丝温度,“既然随随便便地冲进来了,就别怪大鱼吃小鱼。” 恶魔悄悄展开巨大双翼,彻底终结了光明。 那无法逃避的永恒陷阱,正引诱着贪婪的猎物靠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引狼入室 “是问我的个人意见吗?” 沉默片刻后,周唯怡突然开口,目光直视着张任,不闪不避。 男人有些讶异,却还是点点头:“你的个人意见是什么?” “没必要,而且得不偿失。”她扶正眼镜,“操纵股价涉及内≈幕交易,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张任冷哼:“全是自有资金,低买高卖,会有什么问题?” 周唯怡扬眉:“我们要收购dcg吗?” “现金流都不稳定的公司,收购它干什么?” “那就是操纵市场c恶意做空。” 张任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套现!挤断他们的现金流!就算一时熬过去了,等到制作年报,dcg肯定又要做假账。等到那时候,你只管向证监会写封检举信,绝对能报仇雪恨。” 他说的义愤填膺c振振有词,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尽委屈的人,恨不能将对手挫骨扬灰。 周唯怡摇摇头:“我跟dcg没有仇。” “那华辰资本呢?背着你签订保密协议,又在事发后炒你鱿鱼作为dcg的重要股东,这一闹就算不伤经动骨,至少脸面也会比较难看吧?” 周唯怡哽了哽,叹息道:“张总,我跟谁都没有仇,道不同不相为谋,能够尽早离开华辰是好事。” 张任彻底没了脾气:“做不了基金经理,在投资界失去立足之地,这些都不要紧?!” “人生难免起起伏伏,还是看开一点比较好。” 那张淡定的脸上,波澜不兴,一双眼睛藏在玻璃镜片后,没有任何情绪。她就像入了定的僧侣,对一切都不甚在意,也无所畏惧。 张任不死心,继续激将道:“nj大学的金融不好考,念出硕士学位也很不容易这么多年的从业经验,更不该随随便便地放弃。” 周唯怡淡淡一笑,将视线投向窗外:“没关系,我能入职瑞信,在您手下发展,也算因祸得福。” 天已经彻底黑了,灯光从头顶的天花板洒下来,将人照得不甚分明。 但张任很确定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嘲讽的表情。 他深吸两口气,提醒自己千万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只是事情的第一步,如果连手下秘书都搞不定,那真是活该一辈子受气。 等到勉强稳定住情绪,张任换上一副迷死人的笑容,格外亲切地说:“周秘书,我不着急要你作出决定。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先回去考虑考虑。我送你下班吧?你住哪里?” 周唯怡被这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半步,结巴道:“不,不必了,我自己有开车。” “哟,瞧我这记性。” 张任猛拍脑门,假装突然记起:“我的车坏了,要不你送送我吧?” 女人咽咽口水:“打车不行吗?” “我有洁癖,接触了公共用品会过敏。” 周唯怡直冒冷汗:“我去叫辆专车?” “不必了,”张任连连摆手,“公司再能赚钱,也要懂得节约经营成本。” 被逼无奈,她只好生硬接盘:“您住在哪里?” “我住开发区,肯定比你远,还是我先送你回去,明天上班再把车和车钥匙还你。” 如果世间真有给鸡拜年的黄鼠狼,脸上恐怕也不过是这种表情——周唯怡的理智提醒她不要上当,想尽各种理由推辞,最终却敌不过对方的胡搅蛮缠。 直到两人一起下到了车库里,张任还在喋喋不休地套近乎。 这男人身上似乎有种狗皮膏药的精神,无视气氛和环境,把自己当成万人迷,认定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简直不服不行。 周唯怡开的是辆野马gt,大红色c四座双开门,那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和八缸发动机,无不证明着美式车的纯粹血性。 张任中午找车位的时候,就留意过这辆车,只是没想到车主人竟会是自己的秘书。 他吹着口哨绕车一周,舍不得挪开视线:“漂亮,真会玩。” “以前在美国买的,开顺手了,就一直没换。” 周唯怡说完便拉开车门,自顾自地坐进驾驶座里。 “诶,等等。” 张任刚一伸手,便碰到了她的指尖,两人就像触了电一样,各自退开好远。 男人搓搓裤腿,开口解释道:“说好了送你回家,就让我来开吧。” 周唯怡似乎不太乐意,最终还是抿着唇将钥匙递出来,指尖捏在金属圈的顶端,避免发生任何不必要的接触。 接过钥匙,张任偷偷看了她一眼。 女人站在红色的钢铁造物旁边,身上的冷漠气质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神秘的野性,令人不由得心生好奇。 坐进车厢里,全黑内饰干净大气,不像一般私车那样塞满个人物品。 张任一边发动引擎,一边继续套近乎:“你也去美国念过书?” “不,工作。” 周唯怡扣上安全带,目光平视前方,双手紧贴膝盖,牢牢压住西服裙边。 车厢外,传来低沉的排气声;挡风镜前,发动机开始嗡嗡作响。启动后,车身小幅震颤,引发座椅上的人体共鸣,竟连尾椎骨也感受到阵阵酥麻。 张任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猛然转头看向右侧:“这车改装了什么?” “机械增压c外泄阀c尾鼓排气,再就是些灯光和车身强化,没有大动。” 提及自己的座驾,周唯怡才勉强多说几句,却也是点到即止,并无深入交谈的意思。 张任假装很懂行地点点头:“你添的这些配置,够买上一辆新车了吧?” 她耸耸肩,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比国内买整车便宜。” “那倒也是。” 接下来,张任再未主动搭话,而是驾驭着这辆小怪兽爬高下低,在车库里兜了几个圈。熟悉车辆性能后,他直接驾驶野马高转低速,沉醉于发动机的嗡鸣,贴着减速坡飞出门去,心中大呼过瘾。 男人这种动物,血管里流动的不是鲜血,而是汽油。 自从拿到驾照,父亲就可以满足他的一切物质需要,对车辆性能的追求往往通过整车置换来实现,很少考虑添加或改装。 像这样全车都为马力输出服务的改装车,对张任来说是种彻底崭新的体验,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晚高峰时段已过,红色野马氙灯全开c动感十足,在全黑的夜色中如闪电般游走,吸引着无数路人的眼球。 张任沉浸在纯粹的驾驶乐趣中,差点忘了车子还有真正的主人。 “麻烦在前面路口右拐。” 眼看再走就要出城了,周唯怡忍无可忍地开口提醒。她秀气的眉头早已皱成一团,说不出的心疼全都写在脸上。 张任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要先送你回家。右转是吧?” 周唯怡“嗯”了一声,再次将视线转向窗外。 “周秘书,”喧宾夺主的某人感慨,“这辆车真给劲儿,让你卖你肯定舍不得咱俩换着开开吧?给我过个瘾也行。” “恬不知耻”四个字立刻跳进脑海,若非她反复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即便对方是老板,也会被踢下车去。 见周唯怡不答话,张任识趣地笑道:“知道你舍不得,我就这么一说。” “哦。” 女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带任何情绪,却足以让人知难而退。 接下来,除了偶尔指路,车厢内再未发生对话,只有灯光和车影交错,汽油味与引擎声呼应。 张任来回换挡c将油门踩高踩低,反复尝试着各种配置极限,驾驭红色野马一路飞驰,最终来到市中心的一座高层建筑楼下。 干净利落地打了一圈方向盘,按照她的指示将车停好,张任伸出脑袋向上看了看:“你住几楼?我送你上去吧?” 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周唯怡立刻回神:“不用了,有直达电梯,很方便的。” “几楼?” 张任锲而不舍,手指放在中控锁上,却迟迟不肯按下解锁键,竟摆出不让乘客——确切地说是车主人——下车的架势。 她无从确认对方的动机,索性破罐子破摔:“就在五楼,我恐高,只能住低层。” 张任狡黠一笑,流露出奸计得逞的神情,很快又恢复正常:“那好,明早我再来接你。” 入职第一天就和上司同出同进,以后在公司不用做人了。 因此,周唯怡的态度十分坚决:“车,您尽管开回去,明天停到公司就行;我坐地铁上班,也很近,走路几分钟的事情。” 张任没有继续坚持,而是笑眯眯地目送她下车,并独自走进楼道里。 个人简历和聘用合同上,其实都写明了家庭住址,他也知道这座名叫“青城居”的酒店式公寓——坚持把周唯怡送回家,只是为了确认对方真的住在这里。 五楼电梯间的灯亮起,那抹倩影一闪而过,南侧塔楼的房间里有人出入,厨房里生起烟火。 “搞定。” 张任吹着口哨,再次发动引擎,感受到尾椎骨传来的阵阵酥麻,只觉得身心舒畅,就连城市的夜色也充满迷人绚丽。 第二天早上,周唯怡照常起床。 洗漱完毕,又做了一套瑜伽,正好砂锅里的白粥煮沸,蒸蛋器的显示灯也亮了。 简单吃过早点,她迅速换好衣服,坐在镜子前面开始化妆,望见自己的脸,莫名感觉有些陌生。 年过三十重新开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正当她失神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按门铃。 周唯怡看看墙上的挂钟,显示刚过八点,就算是物业或者居委会有事情,也不会挑在这么尴尬的时间。 略带疑惑地走到通话器旁边,却看到屏幕上出现了张任的脸。 他昨晚目送自己回家,假装不在似乎不太说得过去;可这一大早地放人进门,似乎也有些不合情理。 正当周唯怡犹豫不决的时候,邻居出入打开门禁,那人竟然顺着路就摸进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狗皮膏药 这是间精致典雅的单身公寓。 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一室一厅附带大露台,房价和物业费都不便宜;实木地板搭配原色墙壁,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里,显得一切春光正好。 从充满个人风格的装修来看,这应该是属于周唯怡自己的房子。 张任还在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凑,却被女主人坚决地制止了:“张总,您有什么事情?” 她已经收拾完毕,只剩长发没有盘起,垂落的发丝中和了冷淡气质,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于是张任愈发壮了胆子:“周秘书,你家挺漂亮的。” 关你屁事,周唯怡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谢谢,您有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 张任依旧拒绝回答,只是明确接收到女主人不耐烦的信号,踱着步子转了一圈后,老老实实地坐到餐桌旁边。 男人今天换了一件素色衬衫,外搭单排扣风衣,简单的牛仔裤和休闲鞋,衬托出十足帅气。 周唯怡却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自对方强行进门之后,她完全是在依靠惯性维系涵养,屡次都差点发飙,却被太极绵掌化解,一口淤血堵在胸前,吐都吐不出来。 无论如何,拥有“狗皮膏药精神”的张任,永远能假装自己被待见。 公寓厨房是开放式结构,从餐厅里就能闻到甜糯的米香,流理台上还摆放着精巧的便当盒,看起来很是诱人。 “上班还早,不着急。”他抬起头,笑得眼眉弯弯,“反正你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老板都说不用着急了,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周唯怡抱臂坐下,不卑不亢地看向对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张任赞许:“这就对了。” 他抖抖手,从衣兜里掏出两页打印纸,展开来摊在餐桌上,调转方向推到周唯怡面前,轻声道:“这是你的聘用合同,已经按照先前的修改意见重新起草,看看有没有问题。” 周唯怡皱起眉头,将视线转到那两张纸上。 这果然是一份崭新的合同:姓名身份c福利待遇和周期薪资都不再是手写,就连其他格式条款也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落款处,瑞信资本没有作为用人单位盖章,而是改由张任代表法人签名。 那两个字写的很见功底,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和他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周唯怡没时间细细品读,只能在确认合同内容没有问题后,抬起头来,接过对方手中的笔,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对合同条款有信心,即便专人把关,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眼看张任将那两页纸收回去,又小心翼翼地折进衣兜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周唯怡莫名感觉脊背一寒。 她只好保持之前的坐姿,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顶头上司一大清早地登门拜访,绝对不止是为了签订劳动合同。 心里石头落了定,张任果然不再拐弯抹角,而是清清喉咙,直奔主题:“我昨晚的提议,周秘书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周唯怡挑眉不语,他自觉提醒:“就是做空dcg股票,和华辰资本对赌的事情。” “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周唯怡隐约猜出对方的来意,却不愿主动挑明,只等此刻摆出态度:“做空的手段本身没问题,但合并操纵市场就不行,两者之间的界限太模糊,是证监会的严查对象。” 张任显然是有备而来:“有卖空就一定会出现买空,相反,有买空也一定会出现卖空。无论合法还是恶意,都只能由利益动机决定——既然规则没有说不可以,就存在可操作的空间。” 周唯怡冷哼:“动机如何很难界定,真等调查到头上来了,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 “你背后是我c是瑞信,没人敢轻举妄动。” 她的态度愈发坚定:“既然是瑞信出马,那么多投资经理,你随便找谁都行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当秘书。” 张任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 “人贵有自知之明。” “好吧。” 只见他撑着餐桌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像终于拿定了主意一样,用力地点点头。 周唯怡静等两秒,没听出对方有继续下文的意思,正要悄悄松口气,却见张任伸出右手食指,指节上明晃晃地挂着那挂野马车的钥匙。 她刚伸手准备接过来,男人就合拢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将钥匙收了回去。 “你!” 半边身子被对方圈进怀里,周唯怡又惊又怒,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张任身材颀长,轻轻松松就能俯视她,眼眸半阖地睥睨:“你的车在我手里,我也知道你住在哪儿按照刚刚签订的合同,你的离职申请,起码要提前一个月通知。” 停顿片刻,欣赏到冰山脸上的表情崩坏,让心底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 他这才懒洋洋地宣布:“接下来这一个月,要么答应我的提议,要么,我跟你寸步不离。” 周唯怡怀疑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就连自己陷在男人怀里这种事情,都差点忘得一干二净。 张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身体,品评道:“保养的还不错。” 就像被突然踩到了尾巴,周唯怡猛地缩了回来,双手紧紧抱胸,脸色涨得通红,全身的刺都倒竖起来,保持着绝对的防卫姿态。 砸了砸嘴,忽略鼻尖的那抹淡香,张任痞笑:“怎么样?你可以现在就答应我的。” 在投资界浮浮沉沉这些年,各种人为了争取利益不择手段,也见过不少奇葩,但好歹都还要留层脸面——像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真是第一次见识。 周唯怡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试图用逻辑分析摆脱困境。 “张总,你别冲动,这样不能解决问题。” 他恬着脸,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周秘书答应操盘,我这边就没有问题。” “瑞信资本有这么多投资高手,根本不需要” “需要,我说需要就需要。” 周唯怡有点想哭:“张总,你这是要逼我辞职吗?” “乱讲,”张任故作夸张地瞪眼睛,“我明明是对你委以重任。” 如果事情发生在二次元,她还能说句“臣妾做不到啊”作为推脱;当尴尬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就连装傻都装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破罐子破摔:“只要支付足额的违约金,我可以不等一个月的通告期届满,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 男人耸肩:“我知道你赔得起,可瑞信有权要求继续履行,如果双方无法协商一致,就得打场官司c对簿公堂了。” 劳动合同已经被收起来,但那上面的白纸黑字,两个人却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此情形早有预料,男人的表现更加游刃有余:“你刚从华辰离职,又跟瑞信打官司,即便没有dcg那档子事,日后在投资界也难以立足。” 资本圈子就那么大,说白了都是熟人生意,万事好商量。 发生劳动争议,无论谁对谁错,至少劳动者比较“事儿”的事实,就是板上钉钉了。 张任干脆把话挑明:“到时候,别说是投资经理和总裁秘书,就连清洁工都不会用你!” 三十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跨专业求职的难度可想而知——拿着nj大学的金融学位和一份漏洞百出的履历——被迫离开投资界的后果,简直堪称“绝望”。 周唯怡已经确定,对方一开始就设计了圈套,只等猎物钻进去。 他的目的,也绝不仅限于弄垮dcg,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动机,恐怕鬼才知道。 和金钱打交道,每一步都是诱惑,受不了诱惑的人,随时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为了维护职业操守,她不惜破坏行业规矩,在微博上公开叫板,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搬上台面;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经此一役众叛亲离,如果说有什么亲身感悟,那就是不该做的坚决不做。 女人的表情早已恢复平静,就连说话声也冷如坚冰:“张总,我是不会同意的。” 张任无所谓:“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你‘考虑’一个月嘛。” “一个月也好,一年也罢,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他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叉垫在脑后:“无所谓,反正我多的就是时间。” 周唯怡冷笑:“这时间花在别的事情上,成功率肯定比零高。” “没兴趣,就爱找你,就找这事儿。” 隔着透明的镜片,两人用目光在空气中对峙:一方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一方是坚若磐石的信念,胜负未决之前,任谁都不会退让。 张任昨晚想了一夜,确认她就是自己的最佳人选。 具备基金从业资格,能力经验都足够应付,关键的是和公司没有关联,用起来绝对放心;另一方面,周唯怡的籍贯是外地,家庭状态是未婚,在本市无依无靠。 如果这套单身公寓是真实住址,意味着她连个固定的男朋友都没有——凭自己胡搅蛮缠的能力,周唯怡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明白,对于周唯怡这种自视甚高人来说,软硬不吃c油盐不进,想让她改变主意,只能靠非常规手段。 即便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对方依然不肯就范,张任也有的是办法对付。 伟大的瑞信资本总裁张任! 他继承了“烈女怕缠郎”的光荣传统。二十七年来的各种人生经验在这一刻显灵! 他证明了两≈性斗争的绝对真理——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人渣! 人渣的本愿必将实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关门打狗 两人对视的电光火石之间,周唯怡突然笑起来,笑得令人如沐春风不寒而栗。 “张总,”她清清喉咙,“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请您也体谅一下我,理解我的立场。” 张任微挑下巴,用鼻子“哼”了一声,以示回应。 周唯怡叹了口气,显得很无奈:“我从华辰辞职,就是为了避免违规操作。您的想法并非绝对不可行,但需要有充分的准备和万全的考虑。” 看到对方主动服软,他心里的小人开始跳舞,却依然不动声色:“这些都好商量,你只说自己同不同意吧!” 女人歉意地笑笑:“我胆子小,习惯先估算行动风险,再作出下一步的决定。” 张任不耐烦地摆摆手:“休想搞拖延战术,老子不吃这套!跟你再说一遍,要么乖乖答应,要么,就等着被我拖死吧。”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想,拖不死你也能烦死你。 女人瞪大了眼睛,瞳眸里有光芒闪烁,即便隔着一层镜片,也能看到那泫然欲泣的泪水。 虽然预料到会有此情形,却未曾想这么快摆在眼前,张任一时气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唯怡适时放低姿态,吸了吸鼻子,将泪水逼回去:“张总,您怎么想,当秘书的无权干预;可我现在真的无法做出决定,麻烦您让我思考一下,好吗?” 这段话说得合情合理c深情并茂,正常人都无法拒绝。 于是张任也只好借梯子下台:“我没有不让你思考啊,给了你时间的嘛。” 女人频频点头:“谢谢,谢谢,多亏张总体谅。” “应该的,”张任有些绷不住,“只是你也别考虑太久了” “我会尽快。” 男人“嘿嘿”一笑,突然压低音量,刻意提醒道:“其实,我也不想像变态一样天天跟着你。” 这明目张胆的威胁太过恶劣,周唯怡差点就忍不住掀桌,却还是深吸两口气,继续自己接下来的表演。 抿抿嘴唇,她仿佛突然意识到待客之仪:“大清早的就赶过来,您是不是还没吃饭?” 这热情表现得太过突然,把张任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我没有别的意思,”周唯怡来回摆手,证明自己动机单纯,“事情可以回头再商量,饿肚子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意识到对方是在转换话题,张任心下一片了然,估摸着最终胜利只是早晚的事情。 他提醒自己不必着急,目光也开始往厨房里瞟:“没关系我不是太饿。” 周唯怡的态度变得异常坚决:“您肯定没吃饭!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营养来源,长期不吃容易得胆结石。” 只见她绕过餐桌,站在流理台边匆匆准备起来,显得既能干又热情,与之前的冰山脸判若两人。 打量着那忙碌的背影,张任心里的小人又开始跳舞——他怀疑自己之前看走了眼,周唯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冥顽不灵。 不一会儿,主人端着碗筷,再次回到了餐厅里:“张总,我也没什么准备。只有原本要带去公司的午饭便当,您赶紧先垫垫肚子。” 张任的视线落到餐盒上,再次被吓了一跳。 时令鲜香的蔬果,滑嫩q弹的牛肉,还有米饭里埋着的若干杂粮坚果——尽管餐盒看起来精致小巧,远远不能满足男人的饭量,却依然引得他食指大动,几乎流出口水来。 太久没吃过这样的家常饭菜,久到已经忘记人间烟火的味道。 见对方盯着饭盒发呆,周唯怡悄然道:“您先吃着我再去买盒牛奶回来,家里没存货了。” 男人却将大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几分力道,透出一股温润的潮热:“不用,喝水就行。” 周唯怡如同触了电一般,猛地弹起来,连扯带拽地把手收回胸口,心跳强烈得像揣了只兔子。 不仅如此,她还往后倒推两步,一不小心推翻餐椅,整个人也跌坐到地板上去。 见对方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张任挑挑眉,自以为是地说:“奉劝你别动歪脑筋,既然说好的‘寸步不离’,跑了我也能把你追回来。” “张总真的多虑了,”周唯怡一边喘气一边摇头,“我只是去给您拿个杯子。” 餐厅旁边是厨房,厨房里就有壁柜,壁柜的另一侧紧靠大门边。即便某人存心落跑,几米远的空间也不足以拉开差距,甩不掉长手长脚的张任。 暗中考察地理环境c完成敌我分析,男人果断应允:“去吧。” 周唯怡拍拍裤腿站起来,四肢动作僵硬地向门边挪去,时不时地点头致意,生怕张任又抓住自己。 威胁有效果,达到目的就只是时间问题。 张任很满意女人的反应,终于放心地低下头,开始欢畅地大快朵颐。 只听周唯怡步伐轻缓,一扇门一扇门地打开壁柜,口中还念念有词:“咦,我记得是放在这儿的啊” 他心想,这女人真是糊涂,家里表面上光鲜亮丽,却连基本收纳都搞不定。 没过一会儿,门边就传来细微动静:锁鞘脱离锁头,发出清脆声响,金属碰触到门板上,就像撞击在人的心坎上。 同时,一阵冷风倒灌进室内,张任猛然被冻了一个激灵。 “张总,您慢慢吃。” 说完这句话,大门“咣当”一响,周唯怡冷着脸消失在门板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卧擦,张任暗骂,还真敢在如来佛祖手里翻筋斗云?! 他一把推开桌椅,连蹦带跳直奔门厅,双手用力抓住门把,拼命向下摁去,牟足了劲掰扯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 大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开门!”他又气又恼,猛拍门板发出巨大轰鸣。 周唯怡收好钥匙,慢悠悠地说:“我家装的是超b级锁,双面双排子弹槽,还有叶片和曲线防盗,您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周c唯c怡!”张任干脆扯开嗓子,“你敢把我关在屋里试试?!” 她笑:“怎么样?难道您准备炒我鱿鱼?” 威胁的话被哽在喉咙里,刚吃下的东西也差点吐出来,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样整过,他当场大发雷霆:“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哟哟哟,人家好害怕呢。” 张任听到她在楼道里换鞋的声音,大手捏成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咬牙切齿道:“给老子开门!” “做梦!前后左右的邻居都上班去了,你只管老实待着!” 周唯怡站在楼道里,双手叉腰,这才展现出自己真正的脾气:“别傻了吧唧地找人撬锁,锁匠由公≈安统一管理,不见房产证不出工;就算闹到警察局去,我也会告你非法入侵民宅——小偷或者变态,二选一!” 张任在门里气得直哆嗦,一拳又一拳地砸到门板上:“放我出去!” “不放!恶意收购c商战报仇,以为是在拍90年代港剧吗?长点脑子行不行?你且老实待着,不许弄乱东西,否则我主动报警!还是那句话——小偷或者变态,二选一!” 说完一大段指控,胸中积累的怨气发泄完毕,周唯怡终于痛快了。 她最后拍拍门板:“我去上班了,张总就在寒舍好好冷静冷静,别整天想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站住,你给我站住” 伴随高跟鞋踩出的节奏,张任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到最后终于消失,就像她心头的乌云散尽。 走出楼道,看到停车场里的红色野马,周唯怡的第一感觉是惋惜。 她伸手轻抚车身,明白自己坐不进去,只好扭头用力踩下步子,愤然地朝地铁站走去。 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什么叫“落后就要挨打”? 眼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拼了命挤进高峰期的地铁车厢,被迫与陌生人做着“亲密接触”,周唯怡忍不住满腹委屈,再次悲从中来。 因为自己不做假账c合规操作,就要忍受这么多压力和打击;即便放弃职业发展c个人前途,也无法偏安一隅。 究竟还有没有天理! 大不了不玩了! 一拍两散! 啊呸! 这么想着,这么安慰着自己,她终于及时来到瑞信大厦,赶在最后一刻打卡上班。 “周秘书,今天差点迟到了呢。” hr经理捧着肚子站在打卡机旁边,笑眯眯地假装关怀。 老狐狸,周唯怡暗自腹诽,脸上却还要挂起礼貌笑容:“没挤上电梯。” “哦,没关系没关系。”hr经理摆摆手,“反正张总来得晚,你不必着急。” 想到被自己反锁在家里的那个傻逼,她心情由阴转晴,差一点吹响口哨:“呵呵,我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张总今天根本就来不了。 望着hr经理慢慢远去的背影,周唯怡真正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半天时间过得很快,确定张任不会上班,所有文件被直接转发至集团总办。因为她刚刚第二天到任,很多流程还不熟悉,凡事都要再三确认才敢执行。 好在总办那边也已经习以为常,尽量配合着周唯怡的进度,适时调整了计划,将一切安排得有井井有条。 消息一进一出之间,她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去想家里的不速之客,更别提对方那莫名其妙的建议。 然而,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唯怡还是拨通了手机上的快捷号码。 “喂,在不在?江湖救急。” 电话那头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这会儿知道要救急了?前天放我鸽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得远一点?” “闭嘴,”周唯怡轻揉眉心,舒缓阵阵酸胀,“我是真有急事。” 对方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委屈:“遇到麻烦了叫人家‘小甜甜’,问题解决了就一脚蹬开你会遭报应的知道吗?” “第一,我没叫过你‘小甜甜’;第二,中午在楼下西餐厅吃饭;第三,能不能去你现在就做决定。” 沉默半晌,电话中传来弱弱的声音:“如果你主动把欠的那顿补上,人家还是愿意去的。” “行,就这么定。” 不顾那人鬼哭狼嚎的哀鸣,周唯怡果断挂上电话,又在楼下餐厅定好位置,这才松了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阴魂不散 瑞信大厦楼高238米,建筑面积十多万平方米,是座集金融c商务c休闲于一体的大型公共建筑。 所谓“西餐厅”,恰是大厦裙楼的物业之一。 因为新聘请了法国蓝带主厨,这里的料理水准平突飞猛进,最近生意一直很火爆,不提前预约根本订不到。 周唯怡很少跟风,被人在耳边说出了茧子也懒得来凑这个热闹,只是因为前天正好在楼上面试,才下决心提前订座。 结果却被张任意外截胡。 对她个人而言,其实在哪里c吃什么都一样,只要健康美味就行;然而,对于其他期待已久的人来说,就没这么容易看开了。 “契约精神,你懂吗?要有契约精神。” 周唯怡被戳着鼻子骂,倒也不气不恼,而是慢悠悠地反驳道:“我请你吃过饭,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什么叫‘换了个地方’?广场喷泉!三明治!打发叫花子呢?”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的。” “那是苦中作乐!强颜欢笑都看不出来?亏我大人有大量,还不计前嫌地帮你审合同尽是些法律常识错误,破绽百出c逻辑混乱,几乎完全重写了一遍!” 方此时,服务生端着托盘前来送餐,打断了男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这儿原本就位于餐厅角落,外侧又有流苏帘遮挡,服务生并未发觉异样,小心翼翼地放下东西,很快便转身离开。 如果只看那套定制西装和油光光的大背头,坐在周唯怡对面的俨然是位青年才俊——熟悉他的人却知道,外貌具有欺骗性,要透过现象才能触及本质——任何人,哪怕具备一丁点青年才俊的素质,恐怕都不会自称为“小甜甜”。 正因如此,周唯怡对他也毫不客气:“田云飞,你先回答我,合同改过之后还有没有毛病?” “当然没毛病。” 涉及自身专业领域,名叫田云飞的青年显得很有信心。 周唯怡追问:“单方解除条件?通知期限?总不可能毫无漏洞吧?” “拜托,我可是jk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皱眉:“你们律师难道不制造陷阱吗?像程序员后门什么的,为日后留条退路。” “没本事的才瞻前顾后,”田云飞高抬下巴,“像我这种,根本就没有必要。” 最后的希望破灭,周唯怡缓缓趴在桌面上,两眼发直,口中呢喃:“完,蛋,了。” 见此情形,对方反倒来了兴致:“怎么回事?刚报到就讨论劳动合同,难道你又要被炒鱿鱼了?” 面对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周唯怡不得不郁闷地介绍了张任,以及在她看来毫无意义c充满风险的操盘建议。 一番叙述完毕,田云飞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这土豪是什么意思?逼良为娼吗?” “我觉得他不像一般土豪那么简单,”回顾整个下套的过程,周唯怡摇摇头,“dcg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情怕是没完。” 两个老友默契十足地对视片刻,都没说话,直到另一个人也点头承认:“肯定没完!” 同为nj大学的高材生,田云飞对刚刚经办的合同记忆犹新,几乎能说出其中每一项的内容。两人进餐的同时,将条款逐条过滤,得出的结论却与他最初的观点一致。 “你先别慌,”意识到问题严重,年轻律师不再玩笑,“瑞信集团的内≈幕很多,我找人打听打听,兴许能知道这位张公子是什么想法。” 见周唯怡抱拳作揖,他连忙补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熬过一个月——之后管他杀人放火,都跟你没有关系。” “我也想啊,可这不是已经怼上了吗?” 田云飞皱眉:“或者你就别干投融资了,水太深c风险太大,刚解决完华辰,又来一个瑞信。跟我一起当律师吧,先从助理做起,工资不比当总裁秘书少。” 周唯怡苦笑:“我离开美国的时候,确实没想到国内环境这么差,但你要我就此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他叹气:“罢了,担心也没用,实在不行再让我养你。” “别介!”周唯怡假装受到惊吓,“你男朋友那么大块儿,听到这话还不把我给劈了?” 青年律师低下头,笑得像小姑娘一样羞涩。 在她的坚持下,两人没有再就张任的事情进行讨论,而是聊起田云飞和男朋友的相处日常,以及周唯怡搬家后的种种琐事。 生活总是充满苟且与隐忍,如果学不会坚强面对,至少要让自己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jk律师事务所位于瑞信大厦隔壁,他们饭后走出餐厅,不一会儿便来到路口告别。正午阳光下,春≈色正好,路边行道树长出枝丫,嫩绿的叶芽努力挣扎着冒头;繁忙马路上,车来车往,洒水桩喷洒甘露滋润万物,在空气中勾勒出彩虹的印记。 田云飞扣好袖扣,再次确认:“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哥们练过,教训一两个小流氓还是可以的。” 周唯怡大笑道:“我想好啦,他不认错我就不开门,家里就那么点吃的,最后饿也能把他饿服帖。” 律师假装很担心:“这涉嫌非法拘禁罪吧?” “小偷被饿死了,难道还要追究失主的责任?” “啧啧,”田云飞有感而发,“真不愧是最毒妇人心。”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又是一阵肆意欢笑,有风从脸颊边拂过,带来人声c暖意和些许温润的气息。原本烦躁的情绪被安抚,惶恐与无助让位于安定莫名,真实的归属感令人心生愉悦。 尽管嘴上不承认,但周唯怡十分明白,这份友情对于自己,远比她付出的要多。 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情绪,田云飞刻意出声提醒:“记得周末来我家吃饭,我奶奶很惦记你。” 周唯怡点点头,算作应允。 两人最后在路口挥手作别,分别回到相邻的钢筋水泥建筑物里,继续接下来半天的工作。 上班时间已到,电梯里都是些外出归来的白领,神态或兴奋或疲惫,各自沉醉。周唯怡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众人,猜测他们刚才经历的事情,发现心态已经彻底平静。 轿梯清空,其他白领已经回到各自的楼层,电子屏显示的数字还在不断跳跃,带领周唯怡继续向上。 最后,她听见清脆的铃声响起,看着一尘不染的轿门向两侧缓缓拉开,就像舞台上厚重的帷幕,揭示着崭新场景的到来。 格子间里井井有条,人们各自低头忙碌,hr经理没有出现,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周唯怡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次迟到很成功,至少没有被抓现行。 前台小姑娘硬邦邦地站在那里,试图冲她打招呼,嘴唇蠕动一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小姑娘的表情再度僵硬,两只眼睛平视前方,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点。” 周唯怡低声道歉,心虚地低下头来,装模作样地掏出眼镜,单手扶着戴上。 小姑娘依然没有说话,像个牵线木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关节在微微颤抖。 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周唯怡往前走了两步,再度回头,却见整个办公室都像笼罩在低气压里:每个人都忙碌着,却明显丧失了活力,按部就班的动作透露出某种含义,隐隐暗示着不祥的讯息。 她皱起眉头,心思有所迟疑,却依靠惯性驱使自己前进,继续走向最东南角的总裁办公室。 脚印。 模模糊糊的脚印。 踩在暗红色的羊毛地毯上,显得很刺眼睛。 作为一家以资本彰显实力的投资公司,瑞信的办公环境向来干净,处处证明自己卓越的管理水平和经营能力。 出现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脚印,简直像个拙劣的玩笑,散发着说不出的怪异感——随着地毯越来越接近东南角,脚印也越来越清晰,所指方向竟然直通向那扇厚重的大门! 正当她目瞪口呆之际,门背后的铰链松开,令幽暗的阴影逐渐扩张,形成一丝夹角和空间,被无声无息的恐惧占据。 很快,那阴影面积越来越大,就像遮天蔽日的乌云,越来越不可抗拒。 “周秘书,你好呀。” 颀长身影档住全部光亮,张任将手撑在门板上,肩膀微微前倾,制造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拖着步子,指尖掠过墙壁,就像张开双翼的恶魔,带动来自地狱的冷风:“怎么能迟到呢?” 见对方没有回应,男人脚步交替,继续走上前来,模仿着猫科动物狩猎的节奏,始终保持舒缓和镇定,充满了大局在握的信心。 “知不知道我在等你,嗯?” 从后向前握住她肩膀,男人侧首说道,放肆地用唇齿吐纳气息,将那珠玉般的耳垂染得通红。 周唯怡站定原地,身体绷得死紧,用力咬住牙根,却依然忍不住阵阵战栗。 绕着她走了一圈,张任很是得意,他感觉自己胸口升腾出一股热气,沸腾着即将满溢:“你也会怕?你怕什么?你不是很厉害吗?发什么抖啊?” 想到自己艰辛的“越狱”过程,他越来越冒火,终于忍不住推了对方一把:“说呀,有种你说话呀!” 这一推不打紧,推得周唯怡竟坐在地上,拍腿大笑起来。 只见女人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流下眼泪,丝毫形象也不顾,像个东北大婶似的用拳头捶地,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 张任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试图上前捂住她的嘴,依然无法压抑那可怕的笑声——声音已经足够清晰,很快就会引起办公室里其他人的注意——到时候大家都会发现,瑞信总裁竟活活逼疯了他的秘书。 于是只好连拖带拽地将人拉到门板背后,藏在隔音效果良好的总裁办公室里,任由她像个疯子一样笑出眼泪c笑出口水。 尼玛,张任用裤腿擦了擦手,真是恶心。 设计好的恐吓行动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就连始作俑者也无计可施,只能站在原地发呆。 直到周唯怡彻底笑过瘾了,方才指着张任,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快去照照镜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人民战争 张任是爬露台出来的。 他把周唯怡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任何可供撬锁的工具,拿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打电话报警的想法。 不是因为害怕周唯怡的威胁,而是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瑞信集团作为当地的利税大户,各方面关系通通透透——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最后都会传到张永安耳朵里去。 比摆脱困境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张任在房子里转了两圈,发现窗户安装了防盗框,连脑袋都伸不出去;露台上的门倒是没锁,靠墙的苗圃里种着花花草草,正欣欣向荣地迎风招展着。 “哼,还挺有生活情趣的嘛” 憋着一口气,他弯腰把花苗统统扯断,还特意把“尸体”整齐地摆上花盆边沿,颇有几分示威的味道。 拍拍手,张任这才站起身来,扶着栏杆向外探去,估摸楼层高度是否可以逾越。 这里是五楼,往上全是精品公寓,住满了家家户户;往下则是商铺,整租给一家连锁超市。周唯怡的露台没有顶棚,恰好搭在上下两部分的隔断处,占据了一大片开阔的屋顶。 紧邻停车场的公共绿地里,有群老人正在早锻炼,喇叭里传出广场舞的声响,场面十分热闹。 回头看看紧锁的大门和封闭的窗户,张任明白露台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即便他能顺利地从五楼爬下去,还得确保别人看见自己不报警。 不管了,他想,绝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冲回房间,把柜子里能够找到的床单c被套统统翻出来,就连床上铺着的也不放过;用力将布头系紧,反复拉扯确保结实,终于接成了一条长长的逃生绳索。 至此,原本精致典雅的室内布置被彻底摧毁,就像台风过境般,一片狼藉。 看到眼前的这幅场景,张任本能感觉愧疚,想起自己接下来即将采取的行动,马上又变得冷硬如铁。 他撇撇嘴,自言自语道:“报应。” 将床单c被套搓成的逃生绳索搬出去,张任脱掉风衣,活动手脚做好准备,深吸一口气后,用力甩上了露台大门。 巨大的轰鸣声在楼宇间回荡,就连楼下的广场舞音乐也被盖过去。 跳舞的老人们面面相觑,似乎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后便听见五楼住户家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拍门声。 “大哥,你真的误会了,我跟你老婆没有关系!” 清晰的男声中气十足,语气里掺杂着慌乱和紧张,充满了八卦的狗血讯息。 领舞的老太太果断关掉喇叭,和伙伴们不约而同地侧耳倾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玻璃破碎的声音c门框被抵住的声音c手忙脚乱跌倒在地的声音,伴随着欲盖弥彰的反复解释,像肾上腺素刺激血管扩张,让老人们纷纷聚集到南塔楼楼下。 “你别误会,我只是顺路过来送点东西。” “冷静点!听我解释!别锁门啊,让我进去!” “这露台上风好冷,大哥,你放我进去行不行?” 五楼公寓连续传出拍打门板的声音,把楼下围观的人群吓了一跳,老人们随即变得更加兴奋。 偷情c抓奸c被逼跳楼。 任何一个词拉出来,都足够拍一部狗血电视剧了啊! 如此劲爆的绯闻就发生在眼前,就发生在自己身边!退休后习惯平静的老人们,感受到比跳舞强烈得多的热情,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 五楼露台上探出一个脑袋,刚才那个年轻男声再度出现:“爷爷奶奶,你们快让开,我要下去!” 说完,他抛下一大团似绳索c似床单的东西,一端系住栏杆,一端荡到地面上来,挂在大楼墙边,晃晃悠悠地垂落着。 老人们发出一阵惊呼,不约而同地向后散开,围在落地点旁边,形成了一个半圆。 “小伙子,你当心啊。” 看到那人像特种兵一样,将绳索缠在腰间,抵住墙壁开始下滑,领舞的老太太忍不住率先发声。 “没事,马上就好。” 张任一边放绳子下滑,一边强迫自己不要低头看,掌心浸满汗水。 有阵风吹过楼宇间的过道,带动“绳索”左摇右晃,挂在半空中的身体不再稳定,像单摆似的荡来荡去,激起围观者的一片惊呼。 张任养尊处优惯了,虽然定期健身塑性,耐力却十分有限,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 有老爷爷在大声鼓励:“坚持住,别松手,我们这就帮你打119,警察会来救你。” 原本已经模糊的意识突然警醒,他扯着喉咙道:“不用!别报警!大哥他是在气头上,没关系的。” 做贼心虚。 见惯世间风雨的老人们交换视线,默默在心中作出结论。 听不见回音,张任害怕对方当真的报警,继续补充:“我跟他老婆真的只是朋友关系,朋友之间,相互关心而已。” 想要从墙头爬下来,被围观者看见还不报警?除非给他们一个充分的理由,相信当事人是被逼无奈。 只有男女问题,既敏感又劲爆——矛盾足够尖锐,却又不属于公共治安范围——张任刚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 如今,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挂在空中像块腊肉,只恨没从五楼直接跳下去。 听到那欲盖弥彰的解释,围观的老人们愈发皱紧了眉头,纷纷鄙夷地摇头叹息。 “小伙子,有问题说清楚就行,不要拿生命开玩笑啊!”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领舞的老太太于心不忍,再次出声劝解。 已经到三楼了,张任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绳索上,只求对方不报警就行,根本没心思细细解释:“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才怪!”一个生鸡蛋砸过来,险些命中他的后脑勺。 张任吓得回头打量,这才看清是先前说要报警的老爷爷,竟然抄起菜篮子,把他当成目标开始攻击。 老爷爷年轻时被人挖过墙角,想到刚刚还在为这个小伙子提心吊胆,结果对方居然不否认自己男“小三”的身份!老人的感情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围观者都是些有阅历的,不少人体验过类似经历,义愤填膺的情绪迅速传染,激起大规模的“道德圣战”。 “偷人!不要脸!” “厚颜无耻!” “毁人姻缘衰十年!” 每天跳舞之前,老人们都会结伴去逛菜场,今天也是刚刚从早市回来。菜篮子搁在一边,装满了各式蛋禽菜叶,如今统统派上用场。 一时间,鸡蛋伴菜叶起飞,土豆与番茄共舞,天地陡然变了颜色。 飞天鸡蛋渐渐有了准头,准确砸中脑袋和肩膀,溅起稀稀拉拉的残液;大把大把的青菜目标明确,打在身上梆梆作响,疼的张任龇牙咧嘴。 他只想用八卦话题转移注意力,避免老人们把自己当成小偷,打电话报警。 哪晓得刺激了围观者敏感的神经,竟然也能让群演入戏,不需要警察抓小偷,干脆直接采取了私刑。 眼看高度越来越低,张任只能鼓励自己,胜利就在眼前,坚持就是胜利。 与此同时,越接近人群,“攻击”也就更加猛烈:鸡蛋雨从头到脚淋遍,整面外墙都是黏糊糊的蛋清;菜帮子落下又被捡起c捡起后再次砸过来,菜叶全部粘在身上。 一整个广场舞天团的老头老太同仇敌忾,用实际行动维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张任被逼得无法下地,几次转念想爬回五楼去。 幸亏物业保安发现异常,急忙赶过来加以阻止,否则他肯定会被活活打死在半空中。 原本只是为了脱困被逼演出的一场戏,换来伤痕累累和满身狼狈,堂堂张公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偏偏他还无从辩驳,瞪圆一双眼睛,连反击的借口都没有。 这番苦难无疑加深了他对周唯怡的怨念,却又不能立刻讨回公道。环顾四周,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依然怒目圆睁,手中紧握各式来自菜场的“武器”,站在道德制高点鄙视自己。 心中肿胀,涌动着黄莲般的苦涩,张任委屈得无以复加,最终化作一句歇斯底里的嘶号:“自由恋爱万岁!棒打鸳鸯无理!” 不在乎为什么装成登徒子c为什么从五楼吊下来,他只恨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竟敢采用暴力。 现场群众的情绪刚刚得到安抚,正要在保安的引导下散去,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抗议,果然被再次引爆。 “兔崽子,恬不知耻!还敢狡辩?!” “勾引人家老婆,戴绿帽子上瘾!你会遭报应的!” “打!打他个臭不要脸的!” 受害者主动挑衅,老人们没有理由再容忍下去,纷纷将篮子里剩下的肉和鱼朝他这边招呼。 物业保安见此情形,纷纷寻找地方躲避。 蹲在墙角,保安队员问队长:“不去拦一下吗?” “傻啊?你知道排骨多少钱一斤?” 队长见多识广,斗争经验异常丰富:“爷爷奶奶一开始是有情绪,用鸡蛋c青菜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意思一下就行。现在连荤菜都扔出去了!这已经不是阶级内部矛盾,是意识形态问题!” 保安队员顿时吓得脊背一凛。 望着抱头鼠窜的张任,队长幽幽叹了口气:“让这小子自求多福吧。” 幸好停车场就在公共绿地旁边,周唯怡的红色野马车也足够显眼。被老人们用“重武器”追杀,张任一路跌跌撞撞,却始终没有迷失方向。 他手里攥紧车钥匙,猛然提速冲进车厢,扭头落锁c系上安全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迟疑。 然后便看见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成排成行地拦住了马路。 张任胡乱抹开脸上的残液,分不清是汗是泪:他明白自己已经触发了“核武器”开关。 用床单被套制成的“逃生锁”还在迎风飘荡,满墙的蛋清菜叶渐渐沥干,小区保安躲在墙角不敢探头,老人们用血肉之躯,挡住了登徒子的去路。 这是一次身体与机器的对决,更是一场道德与意志的角力。 在张任的驾驭下,红色野马变身小绵羊——确切地说是蜗牛——挂着低档,踩紧离合器,一寸寸地试图在银发人群中突进。 整整一个小时,他前进了甚至不到一米,就连停车位封锁都没能突破。 老人们手持鱼肉,怒目圆瞪,隔着车窗声讨他的懦弱,鄙视他的无耻,用血肉之躯筑成伟大祖国的崭新道德长城。 最终的胜利,来得突然而意外,几乎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隔壁小学传来放课铃声,将老人们从义愤填膺的情绪中唤醒:“哎哟,孙子快放学了。”“还没重新买菜呢!”“先做饭,快去快去!” 刚才还堵在眼前的人群如鸟兽散,张任呆坐车里看着这一切,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保安队长从角落里走出来,敲了敲车子的引擎盖,成功唤回司机的神志。 “你怎么开周小姐的车?” 这辆红色野马的主人刚搬进小区,队长对她记忆犹新。 张任瞥了对方一眼,连车窗都懒得降下,大脚轰响油门,在小区干道上留下一路风尘,直挺挺地绝尘而去。 怎么开她的车?! 老子不止要开她的车,老子还要开她的人! 我们走,皮皮虾! 包着几分报复心态坐在红色野马上,张任故意反复摩擦真皮座椅,恨不能化作钻头c刺进周唯怡的心里,让她体会自己的恨意。 如果之前要求周唯怡操盘,只是权衡利弊c分析形势后的理性选择,现在张任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不想干是吧?老子偏要让你干,不信恶心不死你! 将油门踩到底,他一路风驰电掣抵达瑞信大厦,上午半天早已过去,就连午休时间也即将结束。 想起办公室里附有套间,盥洗室c衣物间也一应俱全,张任胡乱抓掉身上的菜叶,就这么踩着愤怒的步伐,混迹在连连侧目的人群中搭乘电梯,直接冲进了公司的大厅。 抓住她! 恐吓她! 弄死她! 心中沸腾着复仇的,他越来越快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最后就差直接跑起来。尚未凝固的蛋液c血渍滴落在地毯上,形成深深浅浅的脚印。 众人只觉得一阵黑旋风刮过眼前,尚未来得及看清,就听见总裁办公室里传出惊天巨响,如同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 hr经理壮着胆子凑过去,却被门内飞出的一大堆杂物袭击,顶着脑门上的两个包,跳脚回到大厅里,瑟瑟缩缩地再也不敢探头。 张任是出了名的甩手掌柜,从来不为工作上的事情为难下属,谁都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一想到就连背景深厚的hr经理都触了霉头,公司里顿时风声鹤唳,没人再敢随便发出声音。 前台小妹倒是看清了张任的样子:头发丝结成缕,构成抗拒地心引力的造型,满脸血迹,只剩两只眼睛在眨巴眨巴,身上沾着看不出颜色的污垢,似乎还有两片菜叶子。 事实上,她也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是谁。 只是任谁被糟蹋成那个样子,恐怕都会想要毁灭世界。 张任生的漂亮,更是出了名的讲究风度,从不会让自己衣冠不整的出现在人前,每次到公司上班,走过楼道就像走过t台,浑身散发着万众瞩目的光彩。 很难想象,他究竟是有多么愤怒,才会让虚荣被冲动征服,以如此惊悚的造型亮相。 那一天,瑞信资本的众人终于回想起了,曾经一度被他们仰望的张任,还有被散布于总裁办公室外的那份恐惧。 赵唯怡进门的时候,前台小妹正在怀疑人生,看到她也无法作出正常反应。直到听见走廊尽头的疯狂笑声,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提醒iss周,千万别在总裁的自尊心伤口上撒盐。 听到那笑声,她明白,总裁的自尊心怕是被腌了。 冷酷的威胁完毕,却没有收到预想中的效果,张任怀疑周唯怡疯了,根本没有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对方提醒他去照镜子,那如影随形的恶臭c惨不忍睹的外形,才让当事人有了客观意识。 在浴室里拼命搓着肥皂,恨不能从身上撕下一块皮来,张任感受到小说里女性被侵犯后,发自灵魂深处的自我厌恶和嫌弃。 绞着毛巾从浴室出来,看到外间已经放好干净衣物,静静的躺在案台上,就像宣战檄文,再度刺激到他敏感的自尊心。 “张总,您的拖鞋。” 女子弯腰蹲在地上,将鞋正放在门垫中央,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然而,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不稳定的声线,证明她正在努力地憋着笑。 张任一边在心中暗骂,一边大咧咧低头的穿鞋,再抬首,那女人已经退到门外,继续当她的冰山秘书。 看看自己腰上裹着的浴巾,张任心中鄙夷,你还知道避嫌啊?不要脸的事情做尽了,这会儿再立贞洁牌坊,会不会太晚了点? 思及此,他愈发坏心地出声:“周秘书,进来帮忙。” 周唯怡正在捂嘴偷笑,听到这话立刻瞪圆眼睛:纳尼?你一个大男人换衣服,让我帮什么忙? “周,秘,书。” 张任拉长了声调,丝毫不掩饰自己威胁的语气:“在办公室就不听指挥,你是想反了啊?” 按照劳动合同的约定,秘书照顾总裁的生活起居原本就是分内之事。周唯怡明白,如果自己不指挥,张任很可能提前采取诉讼手段,将自己送上法庭。 换个角度想,如果她进门去,看到衣冠不整的张任——是不是也能构成性骚扰的嫌疑?帮助她提前脱身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周唯怡及鼓励自己,就算瞧见什么不该看的,反正也不掉块肉,实在不行大声喊叫,门外还多的是人等着看热闹。 真闹到法庭上了,这可都是人证物证呀! 原本渺茫的希望再次变成小火团,在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墙壁的另一边,张任缓缓揭开起开浴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本钱”,又犹豫着把浴巾盖上。他最终选择了衣衫不整c美人微斜的姿态,半仰在椅子里,坐等猎物上门。 回到花花公子的主场,胜负似乎显而易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跪地求饶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再次推门,缓步走进房间里面。 浴室雾气尚未散尽,顺着通风道溢出来,形成缭绕的白色阴影。湿濡濡的脚印弄脏了地板,一路蔓延到墙角的躺椅边。 张任闭着眼睛,侧首靠在椅子扶手上,发丝垂落下来,遮住饱满的额头。 他裹着浴巾,半边身体露出来,皮肤像丝绸一样光滑,肌肉线条清晰流畅,是长期坚持锻炼的结果。 “帮我把那些衣服丢了。” 长腿踢了踢,脚趾指向浴室门边——那里堆着一团黑乎乎的衣物,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周唯怡应了声“嗯”,便乖乖走过去,用脏衣篮收捡起来。 逆着光,女人身穿合体套裙,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单手支撑着屈膝,脊背勾勒出紧绷的弧度。 以她这样的年龄,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确实难得。 张任眯着眼睛欣赏了几秒钟,等到脏衣篮快装满了,再次懒洋洋地发声道:“还有那边。” 换作另一条腿,朝向完全相反的方向,一双休闲鞋沾满污渍,静静地躺在墙角。 无法确认对方的真实意图,周唯怡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扶住门框站起来,犹犹豫豫地走了回去。 与此同时,男人突然翻身,将造型简单的躺椅挤压变形,发出咿呀作响的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夺门而出,定在原地久久不敢动弹,直到确定没有危险,方才弯腰将鞋子捡拾起来。 “周秘书” 听到张任再次发声,周唯怡猛然一抖,就连手里的鞋子也掉下去,发出两声巨响。 男人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你是不是连男朋友都没有啊?” 果然,周唯怡心想,果然没安好心。 “合同约定的职务范围不包括回答这类私人问题。” 张任假装委屈:“领导关心下属也不行?” “谢谢,不用了。” 说完,她拍拍膝盖,双手环抱脏衣篮,平静地转过身去。 雾气已经散尽,男人半裸着斜靠在椅背子上,四肢舒展,刚洗过热水澡的皮肤隐隐泛红,如初生婴儿般白皙细腻。 周唯怡咬牙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出去了。” 张任眨眨眼睛,从下往上地仰视着她,模仿孩童般的语气:“小姐姐再帮个忙呗?” 原本张牙舞爪的恶霸,突然开始故意卖萌——转变之突然c反差之巨大,其实足以令人警觉——却因为他那张少年式英俊的脸孔,显得勉强可以接受。 周唯怡壮着胆子搭话:“干嘛?” “帮我剃剃胡子吧?”说完,张任抬起下巴,左右转头,试图证明这一需求的真实性。 昨晚为了思考请君入瓮的办法,他兴奋得彻夜未眠,今早换了件衣服就兴冲冲地出发,赶到周唯怡家中堵门;淌过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又被公司下属见证丑态,如今好不容易洗刷干净,轮廓清晰的脸颚上,早已冒出星星点点的胡茬。 她紧紧皱眉:“你自己不能剃?” 张任瘪嘴,将双手伸出来,掌心尽是血痕:“绳子勒的。” 尽管纯棉床单质地柔软,搓成的“绳索”却过于粗大,从五楼一路爬下来,还要躲避频繁的攻击,任是男人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受伤在所难免。 周唯怡感到很奇怪:“哪来的绳子?” “你到底帮不帮忙嘛” 他拖着尾音,显得很是委屈,加上原本孩子气的表情,一半是请求一半是质疑,将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没有意识到话题被转移,周唯怡只是愈发迟疑:“我没干过这事儿,要不让男同事来帮你吧?” 张任双手抱胸,虾米似的蜷成一团:“不要嘛,人家才不要被看光光” “打住!” 周唯怡大声断喝,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剃,我帮你剃还不行吗?” 二十七岁的大男人,强行卖萌还可以,走人妖路线就太过分了——除了田云飞的gay气,她无法忍受任何男性如此恶心。 眼看目的达成,张任笑眯眯地闭上嘴,终于不再发出任何诡异的声音。 他从不加班,更不会留宿公司,盥洗室里只备有最简单的刀片刮胡刀。用肥皂打出泡沫当做剃须膏后,周唯怡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任瞪眼:“来啊。” 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杯子,她将泡沫递出去:“要不,还是你自己” 话音未落,就听见对方捏着嗓子控诉:“骗子!始乱终弃!你就是不愿意对人家负责!” 突然飞来一把泡沫,准去地糊在他嘴上,有些甚至呛进喉咙里,周唯怡嫌恶道:“再敢这样说话,我一刀割断你的喉咙,信不信?!” 品尝着口中的怪味,张任忙不迭地点点头。 既是上司,又是威胁自己的敌人,周唯怡用手抚住对方脸颊,感受彼此肌肤紧贴,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他刚洗过澡,由内向外地散发着热气,强劲跳动的脉搏中,彰显出年轻人特有的生命力。 顺着嘴唇到人中,再到两侧脸颊和下巴,周唯怡屏息用指尖轻轻滑过,确保泡沫分布均匀,这才迅速地抽开了手。 张任不依:“还有这儿呢。” 只见他偏过头,露出从耳垂到颈项的细长曲线,如天鹅般纤细,将整个人的气质展现无疑。 围着一条浴巾c满嘴泡沫的裸男,怎么能和“气质”两个字挂上钩? 周唯怡怀疑自己瞎了,再不然就是老眼昏花。她放慢呼吸,确保血液供氧充足,这才鼓足勇气,再次用手沾满泡沫,一点点涂到张任的脸上去。 男人乖乖的,像只被捋顺了毛的猫,就差舒服得呼噜出声。 相对于东方人而言,他算得上毛发旺盛,半张脸布满了又黑又硬的胡茬。浓密整齐的毛囊,外加轮廓分明的脸型,就连络腮胡也能轻松驾驭,反倒是刮干净了有些可惜。 从鬓角到下颚,再到颈侧和锁骨,周唯怡小心翼翼地游弋,柔软的指腹摩挲着皮肤,就像蝴蝶轻轻扑打空气。 经过喉结时,意外的蠕动将她吓了一跳,那小块骨头灵活轻盈,就像有着独立的生命。 张任的声音沙哑些许:“我口渴。” 唇边的泡沫被他吹起来,再次混乱了眼前的视线,周唯怡不耐烦道:“闭嘴!” “这么凶,活该你嫁不出去。”皱皱鼻子,他稍微调整坐姿,闷着声音抱怨。 草率结束涂抹泡沫的过程,女人转身拿起刀片,居高临下地问:“再说一遍试试?” 好汉不吃眼前亏,张任立刻抿紧嘴唇,还不忘用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锋利的金属刮过茂密的胡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封闭的小空间里听起来格外清晰。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只有呼吸依旧此起彼伏,将室温催升得越来越高。 周唯怡从没长过胡子,更不知道该怎么刮,模仿女生处理腿毛的方法,勉强将两颊上的胡须处理干净。 见她拿着剃刀不动,张任自觉抬起下巴,将颈项露出来,示意对方继续。 气管c颈动脉c脊椎c咽喉身体最脆弱的部分集中在一起,形成致命弱点,容不得轻易展示。 一侧是刀片闪烁的寒光,另一侧是皮肤下的新鲜血肉,毫无保留的距离,将人与人陡然拉近。 憋着气,终于将所有白色泡沫刮完,周唯怡发现自己这才第一次看清楚张任。 他是那种很干净的帅气,眉英目朗c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起,长相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让人感觉很容易亲近。 黑色瞳眸透着光,镶嵌在一双桃花眼里,被细密而纤长的睫毛遮挡,愈发衬出眼神清澈明亮。 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帅?很想接受我的提议?”张任勾起嘴角,“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可惜呀,周唯怡回过神来,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开口就成了。 她手握刀片,偏开些许角度,轻轻用力,将对方的下颚割出一道血痕,表情平静,就连语气都懒得假装:“哎呀,刮破了。” 倒吸一口凉气,张任捂着伤处,连连向后退让,眼中噙满委屈的泪水:“你是故意的!” “所以,”周唯怡耸肩,“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后悔。” 说完这话,她将刀片扔进水槽里,拍拍手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盥洗室。 张任跳着脚翻出创可贴,一边对镜贴好,一边咬牙切齿地发誓: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跪地求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悬崖勒马 张任在里间睡着了,一睡就是三个小时,直到太阳下山才睁开眼睛。 醒来时,他脑袋枕着软垫,身上搭着薄绒毯,手边还有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透过薄纱窗帘,残阳如血铺洒一地,恍惚地映在眼底,照亮一片清明。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继续睡觉,张任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身子。 来不及穿鞋,就这样光着脚赶出去,却见整层楼里空空如也,只剩走廊的路灯还亮着。 “操!” 骂了个脏字,张任跑回办公室,翻箱倒柜地寻找衣物,又手忙脚乱地穿戴完毕,再出门时,已是华灯初上。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把野马车的钥匙收在保险柜里,下到停车场,那辆红色小怪兽还乖乖地停在原地。 捏住鼻子拉开车门,又耐着性子擦净座椅,张任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将油门踩到最底,红色野马一路风驰电掣,再次来到周唯怡家楼下。 南塔楼五楼的露台和窗户一片漆黑,那根临时搓成的逃生绳索已经消失,墙壁外立面还没有清理干净,路上的垃圾统统不见踪影。 回想起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左顾右盼半天,确认没有异常,方才悄没声地走下车来。 没关系,张任安慰自己,那女人还没到家,一切都来得及。 拉高外套衣领,他遮着半张脸到超市转了一圈,随随便便填饱肚子,拎起一把冲击钻和锁具就去收银台结账,很快回到小区里。 同一单元的住户很多,楼道也频繁有人出入,张任故技重施,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周唯怡家门口。 深灰色的精钢门板棱角分明,边边角角严丝合缝,看上去的确无懈可击。 张任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超b级锁’是吧?敢让老子出不来,老子就让你进不去!” 垫着脚,拔掉楼道内应急灯的插座,他将刚买的冲击钻接通电源,弯下腰在周唯怡的家门口忙碌起来。 锁具附有安装说明,操作方法非常简单,张任很快完成了任务。 巨大的噪音消失,楼道里尘埃落定,周唯怡家门口立起一部车位锁,紧贴着需要向外打开的门板,不留丝毫缝隙。 扔掉冲击钻,张任将车位锁竖起,又把钥匙收进口袋,用手拍了拍,感觉非常得意。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斜靠在电梯间的角落里,双手抱臂c长腿交立,凹好十足的造型,耐心等待自己的猎物归巢。 万家灯火点燃,楼道里不再有人声喧嚣,凡尘俗世的种种,随夜风一并散去。 用毛巾擦拭长发,周唯怡低头走出电梯,凭着印象朝家门口走,却见一双皮鞋出现在视野里。 “周秘书,你终于回来了?” 男声故意压低,试图营造出阴暗的气氛,却因为那沙哑磁性的嗓音,破坏了整体效果。 她抬头,疲惫地叹了口气:“张总,还没玩够?” 被蚊子咬了一脸的包,张任勉强绷住表情:“我是认真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随便你。” 说完,周唯怡将运动背包甩上肩头,绕过他,继续朝自家走去。 刚从健身房出来,挥汗如雨一个小时,大脑分泌的内啡肽足以让人心情愉悦,她不想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结果却看见那莫名其妙的东西。 “想进门?想回家?想休息?”某个贱兮兮的声音靠近,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鸣,“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好心情顿时消失,只剩下烦躁和焦虑,想到这样的麻烦还要持续一个月,周唯怡强迫自己深呼吸。 “我这个车位锁也不便宜,防撞c防拆,还会报警,就连钥匙都是无线遥控,也没有锁孔,是不是很神奇?” 冲击钻的后坐力太大,震裂了他掌心原有的伤痕,汗水染在血肉里,引发火辣辣的疼痛感。此刻,张任轻揉指尖为自己做着按摩,却依然觉得十分惬意。 将长发撩至耳后,周唯怡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的上司:“你就是要玩,对吧?” 她刚洗过澡,身上有沐浴露的淡淡香气,失去标志性的眼镜遮挡,目光也显得更加清亮。张任愣了愣神,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对啊。” 放下包,周唯怡站在路灯下,清清喉咙道:“我当年高考失利,念了一所很差的学校,所以决心要考上nj大学的研究生,并且从大一开始准备。三个室友一开始只想看热闹,后来发现我是认真的,觉得很不爽,就常常排挤我。” 张任不确定对方的目的,只好乖乖听讲。 “到大二的时候,寝室里已经没人再跟我讲话——最长记录是一个月,我几乎完全不开口,嘴巴都是臭的。”她勾起唇角,淡然道,“到了大三,我还在早出晚归地上自习,室友反而绷不住了。大四那年,全寝室陪着我一起等考试成绩,其他人甚至比我还要紧张。” 顿了顿,周唯怡平静地看着他:“我这人没什么天赋,也不够聪明,但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及该怎样坚持。” 大学女生寝室里的政治游戏,张任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却能够想象个中艰辛。 深吸一口气,他也难得正经颜色:“周秘书,我没你那么多故事,不知道该怎样证明自己——这么说吧,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最后都能达到目的。” “那是因为你家有钱。” “跟钱多钱少没关系。” 周唯怡耸耸肩:“随你怎么说。开门吧,我要回家。” 张任咬牙:“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不走也行,反正没地方给你睡觉。” 掏钥匙打开大门上的锁具,她拉住把手,扭头看向一旁的男人:“麻烦把这玩意儿放下来。” “哦。” 张任条件反射似的按下遥控钮,使精工车位锁缓缓收起,终于腾出空间,方便周唯怡打开家中大门。 公寓里黑漆漆的,只有一股穿堂风迎面而来,吹得人脊背发寒。 大脑中闪现出清晰记忆,张任回想起自己临走时干下的“好事”:包括那室内的一片狼藉c露台上惨遭蹂躏的花花草草,以及一条由床单c被套制成的逃生绳索。 周唯怡若是看到这幅场景,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更别提合作操盘的建议了。 因此,几乎就在女人伸手按开吊灯的同时,一双大掌盖住了她的眼睛。 那掌心柔软而温润,泛着薄薄的潮意,与早晨覆盖在手背上的感觉类似。身体紧贴着身体,无形的电流在彼此间涌动,透过皮肤使两人紧贴致密。 对于刚入职的下属而言,异性上司这样的行为明显是过界了,周唯怡忍不住出声提醒:“张总?” “咳咳,”轻咳两声,张任迅速思考出合适的借口,“我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早已习惯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她并未察觉奇怪,只是语带讽刺道:“您不觉得时间太晚了吗?” “出其不意嘛,要不然怎么叫做‘惊喜’?” 一边死死捂住周唯怡的眼睛,一边转身用手肘按下开关,使房间再度陷入黑暗,男人这才松了口气:“但‘惊喜’不在这里,我再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明天还要上班的。”她不耐烦地提醒。 张任开怀大笑:“没关系,明天不用上班,我说不用就不用。” 周唯怡只想回家睡觉,哪还想看什么“惊喜”?她伸手去拽张任的衣袖,试图除掉眼前的遮挡,却敌不过对方利用身体优势,强行将自己推向电梯。 身后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车位锁也缓缓升起,两人再次站在走廊里。 张任这才放松钳制,由着她退避三舍,双手牢牢抱胸,像看变态一样看着自己。 “开门。” “不开。” 周唯怡跳脚:“我要回家!” 张任不以为意:“明天不上班,没必要回去。” “不上班也要回家!” “走走走,”他开始将人往前推,“我带你去看‘惊喜’。” 伴随着周唯怡的拒绝c挣扎和抗议,张任强行按下按钮,让电梯带着他们下去一楼。 两性的体能存在客观差距,无论周唯怡多么努力,最终还是被塞进自己车里,眼睁睁地看着车门落锁。 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转移注意力。 男人刚从另一侧上车,她便厉声质问:“这车上是什么味儿?你用它装了什么东西?” 张任不想提醒对方,这个味道白天也曾出现在自己身上,强行结束话题:“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 “我哪儿都不想去!” “别着急,别着急” 口中无谓地安抚着,张任旋转钥匙c挂上档位c踩下油门,迅速发动汽车,以最快的速度驶离车位,载着两人驶入无边夜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领导故居 张任下午睡了一觉,越到晚上越精神,周唯怡却早已哈欠连天。 刚来新单位报到,适应工作原本就需要过程,摊上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板,手下人只能跟着他折寿。 最可怕的是,当事人还全无自觉。 只见他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切进换档,长腿有节奏地交替踩压,将红色野马轻松驾驭。 闭上眼睛,周唯怡索性彻底妥协,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沉沉睡去。 座椅靠背来回耸动,将她猛然唤醒,身体紧绷睁大眼睛,记不得今夕何夕,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稍微等一下,老小区,不好停车。” 张任反复牵引,试图将车停进花坛边的狭小空间里——前后道路都已经被占满,各式各样的私家车就差挂到树上去了。 抬头打量四周破旧的筒子楼,周唯怡有些奇怪:“这是哪里?” “我家。” 相较于被上司带回家的莫名,张任的家所在地偏僻c冷清,足以令人震惊。 按照新公布的福布斯富豪榜,张永安已是连续数年榜上有名,而且排位还不低;从瑞信资本的规模看,即便只是挂名老板,张任的薪水也应该与高管持平;作为秘书,理应知道总裁的地址c车牌和各种联系方式,周唯怡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处地名。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她忍不住紧紧皱眉,沉默地跟在后面。 目的地是位于二楼的一间公寓,两室一厅的格局,实木家具和棕色地板,无不体现着上世纪90年代的大众审美。 家里没人,点亮的白炽灯散发出温暖光线,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 家具布置简单大方,充满生活气息;桌椅板凳一尘不染,全都得到了精心维护;窗台上摆放的相框里,系红领巾的男孩与表情温柔的少妇相偎相依。 “我和我妈。” 捕捉到周唯怡的目光,张任坦然介绍:“怎么样,我妈很漂亮吧?” 与他孩子气的俊朗相比,照片上那女人的容貌更加收敛,胜在一股由内而外的气质。放下礼貌和单纯的逢迎,周唯怡平心而论:“伯母确实天生丽质。” 仿佛得到夸奖的是他自己,张任笑靥如花:“那还用说?跟现在流行的蛇精脸不一样,比八十年代的电影明星都不差!” 周唯怡点头称是。 将换好的皮鞋整齐地收入鞋柜,他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我妈不在家,你睡她房间吧!” 身体如过电般抖了一下,周唯怡躲进墙角:“张总,我回家住就好,真没必要留宿!” 张任抬手看表:“刚才开过来花了四十五分钟,再回去就该转钟了。睡眠不足,你明天还上不上班?” “您不是说明天不上班吗?”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话。”他自食其言,依旧脸不变色心不跳,“你刚来报到,第三天就旷工不出,下面人会有意见的。” 身为老板的最大优势,莫过于怎么说都有道理。 周唯怡暗中腹诽,嘴上坚持:“那更得回家去,您留下,我自己开车。” 男人挑眉:“车给你,你回家,天高任鸟飞c海阔凭鱼跃——当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 忽略掉对方用词的粗鄙,她试图讲道理:“洗漱用品都没带,衣服也换不了,真的不方便。” 张任突然凑近,鼻尖来回蹭了蹭,像只大型犬一样粘着人:“你明明洗了澡。” 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有种催眠心智的魔力。伴随着呼吸吐纳,氤氲的雾气迷蒙眼睛,朦胧的丝缕麻痹神经,就连时间,也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家里有一次性的牙刷,咱们明天就去买衣服,直接穿着上班,保证没问题。” 男人用手掌着周唯怡的肩膀,一边引导方向,一边暗暗用力,成功地将人推进房间,安置在床沿坐好。 蹲下≈身,他与她目光平视。 那双黢黑透亮的瞳孔里,有光,有模糊暧昧的阴影,还有听不见的声音,既神秘又新奇,令人无法错开眼睛。 张任最终下定结论:“快点休息,我就在你隔壁。” 周唯怡怀疑自己是真累了——经过一整天的工作操劳,还有大半夜的匆忙奔波——实在懒得再去反驳争执。 她看着男人站起来,长腿舒展,逆着光走出房间,转身时不忘将房门带上。 “张总,”周唯怡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恢复镇定,“我还有一个问题。” 张任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纠结混乱的思绪化作更加实际的困惑,她尽量平静地发问:“你说带我看的,是什么‘惊喜’?” “参观公司领导故居,培养爱岗敬业精神。” 话音未落,赶在拖鞋飞到脸上之前,张任主动关门落锁,迅速离开了房间。 周唯怡被气笑了,倒在柔软而蓬松的床榻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捡回鞋子,又脱下外衣,她将被褥打开铺好,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临熄灯前,她忍不住再次抬头观察四周环境。 房间布置得很整齐,梳妆台和床头柜上摆放着零星的私人物品:几件朴实无华的发饰c没有读完的一本书,看起来很古老的茶杯,以及里面还没喝完的半杯水。 即便只是作为张任的母亲,这里也简陋得令人发指。 最有意思的莫过于,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到任何属于张永安的东西——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即便不是那么显赫的身份,也应该证明存在感才对。 事实却恰好相反,瑞信集团的董事长被忽略,时间仅停留在张任和他母亲之间,没有任何缝隙。 按下开关,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周唯怡强迫自己闭上眼睛c停止思考,临睡前记起田云飞午饭时说的那句话:“你先别慌,瑞信集团的内≈幕很多,我找人打听打听” 好奇心害死猫。 最后,她模模糊糊地想到,内≈幕就该交给内部人士打理,自己还是明哲保身比较重要。 张任打了一晚上电话,快天亮的时候才消停。 被他惊醒的人要么破口大骂,要么哀怨连连,只求与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公子哥划清界限。 “大半夜的,我到哪里去找工人c找材料?!就算重新装修,也要实地勘察之后才能确定方案啊!” “你手下工程队那么多,总会有几个失眠c睡不着觉的人吧。” “没有!”对方拒绝得干净利落,“就算有,材料商不出摊,我们守着工地也干不了活。” 张任强势命令:“材料商我来联系,你先派人过去。” “怎么开锁?怎么联系物业?小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挂上电话,结束另一头的喋喋不休,他迅速翻找手机联系人,拨通其中一个号码。 “喂,我是张任。” 大半夜扰人清梦,虽然没有任何愧疚之情,表面上还要装装样子:“是的,我知道现在正常人都该睡觉了。” 不等对方有所表示,他继续道:“有件事要麻烦你——去把建材城的大门打开,装修公司待会儿过来提货嗯,你没听有错。” 打了一大圈电话,让方方面面的关系搭上线,张任这才彻底放心。 他知道,经过一番折腾,周唯怡入职瑞信的消息,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然而,即便真的引发怀疑,也无法坐实任何事情。 以张任对周唯怡的了解,她绝不可能对外走漏风声——两人明明是前天才认识,如今就敢夸口说什么“了解”,简直要为自己的天真感到惭愧。 然而,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张任又认为自己的感觉没错。 放弃华尔街的高薪回国,证明她有想法c有抱负;不肯与华辰同流合污,证明她有能力c有担当;拒绝答应上司的邀请,证明她有原则c有底线。 如果能与这样的人合作,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窗外泛起淡淡的紫蓝色阴影,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这里不像瑞信大厦的办公室,能够看到那么完美的天际线,只有筒子楼的狭窄走道之间,隐约洒下的光亮。 儿时的记忆再度浮现脑海,伴随着张任渐渐入眠。 青春期后就被嫌小的单人床,像襁褓一样将他包裹,仿佛又回到了依稀年少的时光,感觉十分安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堡垒,寄托着我们的全部信仰与希望。 张任相信,即便有心人真的察觉到什么,也不可能来这里找周唯怡——只要他坚持步步紧逼,胜利就是迟早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衣食住行 周唯怡的生物钟很准。 早晨七点,她睁开眼睛,看见全然陌生的房间,恍惚以为还在做梦。 窗外有虫鸣鸟叫,还有锅碗瓢盆的声音,充满生活气息的社区环境,很快便把人拉回到了现实里。 张任,家。 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放在一起,竟然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他并非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只是后天长歪了而已。 翻身起床,将房间收拾整齐,听到隔壁还没动静,周唯怡只好自己摸去洗手间。 承诺的“一次性牙刷”不见踪影,毛巾更是不敢奢望,用手指蘸了点牙膏,搓搓牙床当做清洁,嘴里顿时弥漫一股独特的草药味道。 低头看看牙膏盒,竟是上世纪的国产著名品牌,据说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 和整间公寓给人的感觉一样,这牙膏看起来怪怪的,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含着满嘴泡沫思考片刻,周唯怡将牙膏放回架子上,继续自欺欺人的洗漱。 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半。 张任的房门依然牢牢紧闭,有轻微的呼噜声传出来,里面的人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绕着客厅转了几圈,看到窗外人们已经在陆陆续续地上班上学,周唯怡担心自己又要迟到。转念一想,跟老板在一起,陪着他发疯也是加班——指不定还能算个工伤。 确定因果关系,心中不再犹豫,按照日常生活的规律,填饱肚子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好在厨房里倒是一应俱全,大到锅瓢碗盏,小到油盐酱醋,老式冰箱被各色食材塞满,看起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周唯怡做了几样趁手的小菜,又打鸡蛋下面条,等到食物上桌的时候,发现张任已经不请自来,坐在桌子对面了。 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发型也凌乱不堪,一直在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 “张总,早上好。” 男人没有回应,却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碗筷,自顾自地盛面条吃了起来。 吃人东西不嘴短,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除了他,周唯怡想不到第二个人有如此厚的脸皮。 她提醒自己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和老板发生正面冲突,这才转身回去厨房,又取了一套餐具。 整个进食过程中,张任都默不作声,像要把脑袋埋进碗里去一样。直到将面汤一滴不剩地喝完,他还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口中残留的余味。 周唯怡自觉厨艺一般,见此情形简直受宠若惊。 她暂时忘掉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清清喉咙,谦虚道:“时间太紧了,下面条比较方便,我” 张任突然推开桌子,直直地起身来,去洗手间里放开龙头,就着冰冷的自来水,胡乱用手抹了把脸。 再抬首,男声沙哑:“收拾好就出发。” 说完,他竟连正眼都不看人一眼。 周唯怡只觉得好吃好喝喂了狗——小狗吃完东西,恐怕也要“汪汪”叫两声,表示感谢——这人竟是连狗都不如。 驾车回城的路上,她憋着气,不肯主动开口;张任则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意识到乘客的异常表现。 随着高峰期的车流涌入市中心,时间早已超过九点,红色野马最终停在一家精品店门外。 “买几件衣服,换了直接上班。”张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来意。 周唯怡暗地里松了口气,庆幸对方不是全无记性:昨晚从健身房出来,她还穿着居家休闲服,被折腾了一大圈,根本来不及换装。张任带自己买了衣服再上班,也算是留点体面,不让公司里的其他人看笑话。 此地离瑞信大厦不远,是一幢位于步行街隔壁的老式洋房,深藏在高楼寰宇之间,连名字都没有。 一个穿着复古衬衫的长发男子站在门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周唯怡,末了竟轻叹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率先进屋,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 听到长发男子的鄙夷,张任倒是自信:“我的品位一直不错,是你的眼神有问题。” 那人挑起门帘,不耐烦地冲周唯怡招呼:“进来吧。” 确认自己是那个被嫌弃的对象,她也很不爽,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刚往后退一步,就被张任掌住双肩,强势推过了门槛。 外观低调的店面,内部竟别有洞天,周唯怡刚刚还憋着一口气,如今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大门左边的隔间里,皮革制品堆叠如山,各式各样的工具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行家手作必备。稀奇古怪的动物整皮挂在墙上,无不经过精心处理,呈现出最养眼的光泽和质感。 右边是一间空旷的大厅,零星摆设着几个半身模特,极具个人风格的男装成套展示,显得有型有款。 墙角那座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和地下室,幽暗的光线和精巧的布置,营造出一股神秘氛围,引诱着人越走越近。 “就在这儿等着,”长发男子命令,“我去挑衣服。” 张任让周唯怡坐到椅子上,自行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慢悠悠地端过来,语气随意道:“阿浩是设计师,你只管听他的。” 周唯怡试图解释:“我有自己的穿衣习惯” “什么习惯?衬衫套裙高跟鞋?”张任扒扒头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越是安全的打扮,越能证明你平庸的本质。” 窗外掩映着茂密竹林,使这幢小楼独成一派,比世外桃源还要清净,根本不像闹市区的商店。 审美是种极为个人的品位,周唯怡不打算说服谁,她只想尽快换装,回到公司上班,不再与张任像这样单独相处下去。 一杯水没喝完,名叫“阿浩”的设计师已经回到大厅,臂弯里搭满崭新的女士衣裙。 流苏c蕾丝c皮革c绸缎,各种材质的衣服放在一起,险些迷乱了人的眼睛——尽是周唯怡不可能选择的款式,就连上身试穿都需要勇气。 拉开墙上隐蔽的暗门,阿浩将她连人带衣服塞进去,拍拍手,就像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样。 张任在一旁看得笑起来:“周秘书,我劝你不要反抗,好好配合,不然阿浩就要亲自冲进去了。” “当我是你吗?什么样的货色都敢吃进嘴里。” “少废话,挑几件衣服送去办公室,我都快没得穿了。” 阿浩冷笑:“对你来说,设计师和快递员有什么区别?” 更衣室里没有镜子,借着幽暗的灯光,周唯怡看不出衣物上身的效果。听到两人在外面斗嘴,愈发没胆量推门出去,被迫穿戴的配饰变成镣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原有的衣服堆在墙角,像一团旧梦般萦绕,是习惯更是铠甲,保护脆弱的自尊心不受伤害。 对她来说,安全与平庸距离太近,已经很难分清彼此,张任的话没有错。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决心放下顾忌——大不了就是被那两人看见,反正关系都已经够呛,无所谓再添一笔。 脚踩10厘米的高跟鞋,身穿轻薄的丝质衬衫和高腰阔腿裤,几乎随时有可能摔倒。一袭金色串珠外套与耳环项链交相呼应,造型夸张却充满激情。精巧的手袋毫无实际作用,仅在指尖装点出一份心思,平衡了整体雍容华贵的设计。 张任目瞪口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歹不是块朽木,稍微拾掇一下,勉强也能看几眼。”阿浩撩起一头长发,扬眉吐气道,“剩下几套不用试了,保证都适合你。” 略显局促地看向老板,周唯怡难得没有自信:“你觉得怎么样?” 骂了句脏话,张任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捂住嘴,任由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阿浩大笑,前仰后合站立不稳,满头长发像瀑布般飘洒,整个人完全疯了。 刚刚还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突然变成一傻一疯,吓得旁观者也不敢多话。面对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周唯怡咽咽口水,退回更衣室,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 试了试剩下的几套衣服,虽然看不出整体效果,但起码大小刚好,上身非常合适。 作为设计师,阿浩的专业让人服气:仅仅只是进门时候那一瞥,就能找到最适合的尺寸,眼光何其毒辣! 正因如此,当张任要求把这些衣服全部打包的时候,周唯怡并未表示反对。 见她低头翻找钱包,阿浩再次笑起来:“给钱也不用给我,老板是你身边那位。” 张任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语带嘲讽:“亏你还记得我是老板。” 阿浩用手指比比额头,勉强算作敬礼,为两人撩开门帘,恭送客人离去。 踩着崭新的时装鞋,拎着大包小包,周唯怡亦步亦趋地跟在张任后面,直到靠近车边,方才发现他已站定原地。 “以后别再戴眼镜了。” 男人头也不回,果断直接地下达命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饮食男女 工作日最后一天的下午。 办公室里,众人都对即将到来的周末充满期待,只有周唯怡无法融入其中。 周一接到通知,周二参加面试,周三到岗上班,周四开始被张任跟踪——从没有哪个礼拜,比刚刚过去的这几天更加刺激。 可惜人年纪大了,只求平安度日。 等到午休时间过去,总裁办公室的大门依旧紧闭,周唯怡却松了口气,继续处理上午的工作。 “叩叩。” 敲了敲她的桌子,hr经理满脸言不由衷的笑意:“iss周,这适应得怎么样啊?” 心知该来的躲不掉,周唯怡只好虚与委蛇:“挺好的,谢谢您关心。” “没事没事,都是应该的。”对方摆摆手,直接切入主题,“今天早上怎么和张总一起?” “他在时装店挑衣服,让我帮忙去拿。” hr经理点点头,假装恍然大悟:“步行街的那家精品店?” 她没有否认,而是指了指墙角的一大堆购物袋:“样式不错,我自己也买了些。” 老狐狸流露出精明的眼神:“那家老板跟张总很熟,可以让他给你打个折。” 周唯怡笑笑,不再主动搭话,随手点击着鼠标c低头查阅文件,表现得忙忙碌碌,很自然地结束了交谈。 hr经理又客套几句,没有过分纠缠,而是捧着肚子,慢悠悠地转出房间。 看着那矮胖的背影,周唯怡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投资公司的主营方向很集中,人事并非核心业务链,像hr经理这样事无巨细c亲力亲为的做法,似乎有些僭越。 扭头看向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她明白自己是在替人操心——天知道那个傻子要睡到什么时候。 张任这次上了闹钟。 他赶在下班前半个小时起床,换好衣服c洗漱完毕,这才踩着点打开大门,冲门外那人灿然一笑:“周秘书,咱们是不是该回家啦?”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周唯怡冷声道:“牺牲休息时间,周末坚持‘加班’,您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会不会,为人民服务。” 听到那欠扁的语气,她差点拍案而起,却因为正值下班高峰期,咬着牙又回到座位上:“我还有些材料没整完,晚点再走。” “我们公司的业务这么繁忙?”张任眨眨眼睛。 “你不知道而已。” 听出这话里的讽刺,他倒也没生气,而是将长腿搁到办公桌上,背靠着椅子,一翘一翘地晃悠起来:“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请那么多人替自己打工,还得凡事亲力亲为,钱岂不是花得太不值了?” 周唯怡哼了一声,话里有话地说:“大事小事都交出去,当心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张任嬉皮笑脸:“我愿意卖啊,你愿不愿意买?” “神经病。” 他换成委屈的语气:“神经病怎么了?身残志坚不行啊?” 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周唯怡干脆板起脸,上下打量着对方,一本正经道:“像你这样的,真的卖不出去。” “凭什么?”张任愈发来劲。 “首先是面试,即便你长得可以,也过不了第二轮。”她顿了顿,语气十分平静,“会有职业测试,身体‘反应’不灵敏,或者太灵敏的都不行。第三轮才是实际操作,技巧c时长很重要,总归是考体力” 张任听到这里,已经下意识地收回长腿,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喜欢逗趣,当然也被言语调戏过,只是没想到对手会变成周唯怡。女人取下眼镜后,不止容貌变得亮眼,就连表情也无比生动,甚至意外地不着调。 “要接受全面体检,不能有性病和犯罪记录,酒驾都不行。” 长篇大论完毕,她简单结论:“别以为年轻就好挣钱,男性从业者和女性不一样,没有职业上升空间,大部分人都坚持不过六个月。” 抹了把脸,张任试图调整情绪,却发现面部肌肉早已僵硬。 他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女人勾唇一笑:“2004年,有家连锁风俗店计划在澳洲上市,因为持续盈利能力不被看好,最终发行失败;2014年,我们把它包装成地产概念股,开盘当天就溢价百分之百。” 看到听众瞠目结舌的表情,周唯怡只觉得扬眉吐气。 她又故作大度地“安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当职业的牛郎不行,就当业余的,最不济还是兴趣爱好嘛。” “滚!” 尊严受到严重侮辱,男人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用力别过头去,拒绝再和她说话。 下班时,其他员工路过办公室门口,只见张任靠坐桌边,似乎在交代事情,周唯怡则忙着敲打键盘,显得很是敬业。 然而,落地窗玻璃的镜像里,却倒影出总裁的大红脸和iss周的窃笑不已。 夕阳西下,办公室沐浴着落日的余晖,远处的城市也披上了金灿灿的外衣;夜幕降临,天空变成淡蓝色的画卷,勾勒出稀疏的星光和模糊的月影。 其他人都走空了,只剩下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他憋着气,她憋着笑,构成了某种近乎奇妙的平衡。 直到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方才打破了这尴尬的势均力敌。 周唯怡挑眉,口气揶揄:“肚子饿了?早点说嘛。” 恼羞成怒,张任索性站起身来抗议:“有完没完?你准备弄到什么时候?” “拿钱替你打工,当然要物有所值。”她轻飘飘地回应,“‘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 被自己刚才说的话怼得哑口无言,男人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头受困的野兽,不停地喘着粗气。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近两日来积累的怨气也发泄完毕,周唯怡这才拍拍裤腿:“走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早上那些衣服都没问价钱,但她清楚不可能便宜——即便对方真是狗大户,也要有所顾忌。 听到这话,张任勉强缓和情绪,也渐渐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瘪着嘴道:“不想在外面吃东西。” “蹬鼻子上脸”周唯怡无可奈何,“买菜去?” 遂了自己的意,他立刻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好啊好啊,我中午饭都没吃,现在能吞下一头牛!” 趁着电脑关机c办公室断电的间隙,张任掰着手指头,开始历数各种想吃的各种东西:“昨天便当盒里的滑牛肉,还有今天早上的那几样小菜主食就面条吧,方便c快,关键是吃不够还能现煮。” 她笑得假惺惺:“是不是该谢谢你为我着想,没点那些麻烦的菜式?” “真没关系,”张任连连摆手,“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臭不要脸。” “脸是什么?多少钱一斤?可以吃吗?” 两人拌着嘴,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将空荡荡的办公室留在身后,只剩下满屋寂静。 错过了下班高峰期,街道也不再拥挤,城市周末的欢愉就像香水,以无形之姿弥散在空气里,浸润并改变着一切,不留任何痕迹。 驱车回到“青城居”,转去超市里购买食材,他们一路争执一路挑选,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最后还是张任一锤定音:“都买!我想吃的和你想吃的都买,反正还有明天后天。” 周唯怡声明:“我讨厌浪费食物——如果吃不完,就掰开你的嘴直接灌进去。” “啧啧,”他装出害怕的样子,“真是暴力血腥。” “承让。” 周末晚上的超市里,人满为患,处处都是推销员c熊孩子和捡便宜的大爷大妈。如此丰富的场景充满生活气息,轻而易举地吸引了周唯怡的注意力。她站在排队结账的队尾,饶有兴致地看来看去。 趁此机会,张任转身走进一旁的角落,拨通了手机上的号码。 “小哥哥,你可算开机了!”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沙哑,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这房子主人到底得罪了谁啊?被糟蹋得根本不能看,全部软装都毁了,现场量尺寸重做,真是要我的老命” 张任耐着性子听完抱怨,只问一句话:“搞定没有?” 对方叹了口气,流露无尽的哀怨委屈:“你下的死命令,谁敢不听?工程队刚刚撤出来,物业那边也交代好了。” 他这才放心,安抚道:“我待会儿就去验收,真做得好,肯定要论功行赏。” “得嘞,赏赐倒没有必要,您别再出这种大难题,我就谢天谢地了。” 来来回回地客气几句,张任这才挂断电话,看到周唯怡已经在收银台结完账,连忙跑过去帮忙拎东西。 见女人吓了一跳,他主动解释:“快来,我要给你看真正的‘惊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请君入瓮 那双大手伸过来的时候,周唯怡被吓了一跳,她差点忘了自己是和张任在一起。 作为被跟踪c被挟持的受害者,理应与施暴者保持距离,用清楚明白的态度让对方放弃企图——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有说有笑c相处融洽,竟然还默契十足地逛起了超市! 难道她也有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恍惚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小区里。 站在五楼走廊的尽头,周唯怡猛然发现家门口整洁一新,地面重新铺设了瓷砖,就连先前那把突兀的车位锁也不见踪影。 一扇崭新的大门嵌在墙上,采用不锈钢材质的门板做工精良,安装了先进的电子密码锁,平滑的缝隙里闪烁着迷人的荧光。 她的心重重往下一沉,萌生出非常不好的预感:“我的房子怎么了?” “‘惊喜’嘛,”张任拎着购物袋,主动打起了预防针,“别紧张,只是软装,没有大动作。” 听到他这么一说,周唯怡下意识地握屏住呼吸,提醒自己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迎接残酷命运。 金c碧c辉c煌。 开灯那一刻,两人都差点被闪瞎,就像进入了阿里巴巴的藏宝山洞,眼前尽是明晃晃的颜色——这简直是一片中式古典风格的灾难现场——流苏宫灯c红木吊顶c羊毛地毯和大理石台面,原本素雅的窗帘被换作厚重帷幔,整洁简单的床品变成大红大绿,与新环境构成了出奇和谐的统一整体。 面对此情此景,即便是罪魁祸首也始料未及。 购物袋被直接扔到地上,张任后背抵着墙壁,一点点往门口挪去,频繁地用目光瞟向周唯怡,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早知如此,还不如保持原状让她看见呢。 对房主来说,如此一番景致足以刺激神经,甚至超出正常理解的范围,形成某种超现实主义的错觉,让人丧失了客观判断的能力:无所谓美丑,分不清真假,只觉得如坠梦境,梦中是最可怕的陷阱。 周唯怡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感觉一阵刺痛,方才确定没有做梦。 再回首,身旁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原本洞开的新大门再度紧闭,门板后面传来“滴滴”的按键声,似乎是在着急上锁。 “我出去一下,周秘书!”张任满头大汗,弯腰站在走廊上,隔着墙十分惶恐地解释,“你别着急” 反正着急也来不及了。 若非大部分家具还保持原样,她几乎不认不出自己的房间,身处其中却能体验到奇妙的陌生感。 听到门外那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唯怡干脆横躺在花花绿绿的大床上,两眼放空看着屋顶,藉由发呆转移注意力。 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即便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难免当机。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却是她开始新生活的,一砖一瓦草一木,全都注入了满满的情感和回忆。如今突然面目全非,还改变的如此彻底,让人感觉连生命都被挖走了一块,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突然之间,手机铃声响起,显示是田云飞来电。 男声依旧温柔如水:“吃了饭没有?” “没有,”她捂住眼睛,“吃不下。” 对方语带笑意:“空空肚子也好,奶奶给你炖了汤,明天中午过来喝。” “我不一定能去。” “为什么?” “被人锁在家里了。” 从昨天下午的办公室,到被堵在家门口的憋屈,再到参观张任“故居”和眼前遭了灾的房间,周唯怡说着说着,竟边哭边笑起来:就像看了一出滑稽剧,只不过剧中的主角是自己。 田云飞严肃地问:“他是故意的吗?” “也许吧,不确定。”周唯怡叹了口气,“反正我是彻底被恶心到了。” 职业律师的态度斩钉截铁:“这是非法入侵民宅!要负刑事责任!” “没有非法入侵,他是被我锁在家里的。” “那就是毁坏他人财物,有权请求经济赔偿。” 从指缝里看向四周,周唯怡无奈道:“我觉得财物没有被毁坏,价值反而还升高了红木吊顶,你能想象吗?他们竟然把红木吊到天花板上去了!” “辞职吧,唯怡,我来帮你打官司。”电话那头劝解,“这种祖宗惹不起,至少还躲得起。” 揉揉眉心,周唯怡扶着床沿坐正:“躲到哪里去?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没关系的,他不就是要玩吗?我奉陪到底。” “可是” “别担心,我待会儿就打电话,一定让他放我出去,实在不行还可以报警。” 田云飞只好又嘱咐几句,这才无奈地挂断电话。 购物袋里的食材正在解冻,周唯怡洗净双手开始处理,一心想着绝不能再糟蹋东西。 原本两个人三天的饭量,从清洗准备到下锅弄熟,花了整整一个钟头,却也让情绪彻底冷静。她甚至很感恩:幸亏那不着调的装修队没做硬装,而厨房里的炊具也都还放在原位。 饭菜上桌,周唯怡拨通张任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周秘书,你别着急” “哦,我不着急。”周唯怡轻飘飘地说,“饭做好了,还回来吃吗?要不要等你?” 对方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啊好啊!呃,我是说不好意思唉,那帮孙子不敢接我电话,我正在想办法找人。” 抬头看看眼前的房间,她皱眉闭上眼睛,声音依然保持平静:“没关系,总有办法解决的。先回来吃饭吧,注意身体。” 张任感动得差点留下泪来,庆幸自己得到原谅,甚至能够洗清冤屈,简直是苍天有眼。 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周末出行的人群三三两两作伴;春风沉醉的夜晚里,有所归属的感觉让灵魂莫名安定。 他挂断电话,猛打方向盘,不顾交通规则,原地掉头就往回冲。 一方面是因为真的饿了,想到能够填饱肚子,就再也顾不上多做考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急于解释,告诉周唯怡前因后果,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 按下预设的密码,再度打开公寓大门,那片明晃晃的景象,却依然是触目惊心。 回忆起昨天初见这间公寓的惊艳,张任也被自己造的孽吓到,略显惶恐地站在走廊里,犹豫着不敢进门。 周唯怡早已守候在门边,甚至主动为他拿了双拖鞋,满脸亲切友善的笑意:“张总,辛苦了,快进来吧。” “周秘书,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背负着对方以德报怨的恩情,张任十分诚恳地表态:“我只说要恢复原状,没有让他们自由发挥,哪晓得会弄成这样” “哦?之前是什么样子?”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单纯好奇。 男人感觉脸颊燥热,却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你走之后,我搞了点‘小破坏’。” 周唯怡摆摆手,表现得十分大度:“换个风格也好,原来那种看腻了,迟早要重新装修。” 明知道这番话纯属客气,还是让心中的愧疚感大大减轻,张任接过拖鞋,换好后乖乖进门,率先走到了餐厅里。 之前在超市里挑选的食材,经过精心烹饪,如今已装盘摆上餐桌,看起来异常丰盛。 张任搓着双手,忍不住食指大动,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当真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吃吧,都是给你准备的。” 背靠着门板,女人笑得如春风般明媚。 如蒙圣恩c如释重负,他彻底卸下防备,用最快的速度洗净双手,刚吃了一口菜,就直接泪流满面:“啊呸,怎么这么咸?!” 周唯怡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了啊,都是给你准备的。” 原来,看似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里,全都加了好几倍的佐料,考虑到那严重超额的分量,直接把张任吓傻了。 女人继续慢悠悠道:“我今天就在这儿守着了,你不吃完,咱俩谁都别想出门。” 他虽然心怀愧疚,却不可能任人宰割:“我不吃,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 周唯怡做饭的过程中就填饱了肚子,如今更是气定神闲:“你从早到晚粒米未尽,至多坚持到后天,真饿急了,就不会这么挑三拣四。” 张任其实早就饿急了,若非菜肴完全无法入口,不管怎样都会吃完。 然而,明白自己被人设计,感动也变成委屈,心中像堵了块大石头,压抑得喘不过气。听到这里,他立刻口不择言的吼道:“你这是虐囚!让开,让我出去!” 见对方爱理不理的样子,张任愈发慌乱,一边抗议,一边推搡着周唯怡,直到看清楚门栓上的那一大把铸铁挂锁。 “想出门?想回家?想休息?” 她模仿他前一晚的语气,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意乱情迷(上) 张任从来不肯吃亏。 眼看对方明摆了要欺负自己,他也懒得再有什么讲究,伸手就去抢那把钥匙。 周唯怡向后连连退步,双手攥成拳头藏在怀里,语气异常笃定:“敢抢?我把钥匙吞了也不给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论身高c论体力,女人都不是男人的对手——即便只拼这一把狠劲儿,张任也自信能把钥匙抢过来。 他原本就长手长脚,饿极之后更是失去控制,干脆直接将周唯怡圈进怀里,试图强行掰正对方的身体。谁知她也憋着气,整个人拧得像石头一样,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头。 张任只好手足并用,一双长腿用力夹紧,单手握住一对皓腕,忙不迭地开始抠掌心。 周唯怡拼命挣扎未果,干脆张嘴撕咬男人的手臂,留下一串血红的牙印。 “你属狗的啊?!” 一阵刺痛袭来,张任本能地松开钳制,看看自己的伤口,又看看对方,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鲜血激发了隐藏的兽性,他干脆撸起袖子,做出最后通牒:“放聪明点,别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 周唯怡没有回应,反倒往地上啐了一口,躲得更远了些,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精光。 两个人都不再轻举妄动,而是像跳舞一样,围着餐桌打起了转。张任向左,她便向右,张任上前,她便退后,让彼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人冷笑:“你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试试看嘛。”周唯怡语带嘲讽。 张任气急:“把钥匙交给我!” “把我家还给我!” 他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不愿轻易低头:“我不是故意的,要怎么解释你才信?” 周唯怡反问:“过失犯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我已经在找人想办法了,保证会把这里恢复原状。” “那就等恢复原状再说吧,”她抬手指指桌上的饭菜,“你先吃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任撑着桌角,飞身越过案台,轻轻松松地落到餐厅的另一边,整个人随即下压过来,遮住了所有光线。 周唯怡吓得张大嘴,还没等发出惊呼,便被他捂住口鼻。 “再敢乱咬,当心老子给你戴嘴套!” 张任恶狠狠地威胁完毕,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捞钥匙,无奈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周唯怡来回扭动身体,像条脱了水的鱼,没有片刻安宁;那小小的金属片也被攥得死紧,她还不忘伸长手臂,试图探向更远的地方。 男人咬着牙,把膝盖顶在那细滑的腰窝里,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双腿同时压向她的下半身,双手紧接着用力。 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终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地面对彼此。 张任一边喘气,一边命令:“松手!” “不!” 在绝对优势的力量对比中,周唯怡堪堪落了下风,身体却始终保持紧绷,随时准备反击。张任不敢懈怠,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对方完全动不了,方才再度发声:“别逼我用强!” 她紧抿嘴唇,不再发出声音,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有无尽的怒火燃烧。 两人倒在餐桌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身体紧贴c四肢纠缠。急促的呼吸伴随着热气侵袭,将距离越拉越近,就连空气也被加热至沸腾,随时有可能蚀骨焚身。 经过一番混乱的打斗,女人的发髻早已散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撒在地,愈发衬出如凝脂般的雪肌。 除去眼镜,那双又大又黑的瞳眸里,闪烁着无尽的水光和勃勃生机,只消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张任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四肢频频麻痹,就连身体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如果说上午换装之后的她令人惊艳,那么此刻的她则是焕发了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着迷。 被压在下面的周唯怡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自己的老板:细碎的额发垂落眉梢,勾勒出脸部的清晰轮廓,轻启的薄唇吐着热气,催使周遭温度持续攀升。 喉间干涩,手腕像要烧着了一样灼热,偏偏还不忍叫停。 张任的头越来越低c越靠越近,试探反复,来回逡巡,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呼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意乱情迷(下) 周唯怡下意识地想要迎合,掌心却被硬物刺疼,突然地唤回了神智。 她猛然将头一偏:“放开我。” 三个字显得有气无力,与其说是抗议,倒不如说是在撒娇。那急促的尾音略带颤抖,出卖了她最实际的情绪:惊讶与慌乱c羞赧与焦虑,各种复杂感受混杂在一起,分不清真真假假。 男人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修长的身体在灯下伫立,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将发丝挽至耳后,周唯怡半撑着跪坐在地,早已满脸通红,不知该作何言语。 最终,她伸出手,摊开掌心,将钥匙递给对方:“你走吧。” “房子” “找人修好就行。” 张任抹了把脸:“大门的密码我不能告诉你” “无所谓。” 他被生生哽住,却坚持补充道:“除非你同意合作。” 周唯怡将手狠狠拍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巨大声响,打断了男人的絮絮叨叨:“你到底走不走?!” 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张任咽了咽口水,不得不从对方手中接过钥匙——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又像通了电一般,战栗不已。 他抖着手卸下挂锁,又抖着手输入密码,好不容易打开大门,回头却见周唯怡还跪坐原地,一动不动。 张任强迫自己迈开脚步,重复相同的步骤反锁密码锁,独自站在光线昏暗的走廊上,这才重重地吁了口气。 “操!” 抓了抓头发,他满脸郁卒地走向电梯,只留下一阵脚步声的回音。 周末夜晚的市中心,街道上充满了喧嚣热闹。晚归的人群尚未散尽,灯红酒绿混杂着纸醉金迷,将星空渐次点亮。 驾驶着野马车一路飞驰,听到引擎的阵阵轰鸣,张任还在为刚才的反应羞愧不已:“废物!没出息!有病!” 每骂一句,他就重重地拍一下方向盘,身体也被反弹到座椅靠背上,紧紧相抵。 速度刺激着肾上腺素急剧分泌,脉搏带动血压不断攀升,脸颊热得几乎快要爆炸,种种生理反应已经超过正常阈值,足以让人感到恐惧。 他反复逼问自己:“那么老的菜帮子,你也吃的下口?!是不是禁欲太久,失去了审美能力?!别是憋废了吧?” 最后这句顺理成章的话,把张任吓了一个激灵。 回过神之后,他连忙观察窗外景物,调转车头开向不远处的酒吧一条街。 “妖姬”是酒吧街最热闹的一家店,巨大雕像构成一张女人的脸,红唇开启处便是入口。这里聚集了全市的夜店动物,定期更换的乐队和五光十色的现场,总能在人群中激发出最强烈的反应。 张任刚把车停在门口,便有殷勤的服务生小跑过来,正要鞠躬致意,就变成满脸惊奇:“张总!您什么时候换车了?” 他懒得理会,扔下钥匙和小费,迈开长腿,径直朝酒吧里走去。 周末狂欢,浓妆艳抹的女人成群进出,吸引着异性的全部目光。她们就像一群蝴蝶,纷纷乱乱地飞过黑夜,直奔向五光十色的巢穴。 脚踩在门槛上,张任几次想要迈过去,却又忍不住收回,心中的恐惧感也越来越重:“操,老子未必真的废了?!” 又有几个女孩子走过身边,其中之一留意到他的异常,频频投来关切的眼神,似乎很想主动凑近。 张任打了个寒颤,果断地退出来,直到呼吸着夜幕下的新鲜空气,方才再次恢复镇定。 服务生停好车,正在数着手中的小费,感觉十分开心,抬头却见客人还在店外徘徊,连忙凑上前去:“张总,您是来找胖哥的吧?他和小姐姐们在唱歌。” 听到熟悉的名字,张任好歹恢复了思考能力,下意识地将拳头握紧:“哪间包房?” “808。” 服务生刚说完,就看见对方像箭一样冲了出去,仿佛还带着隐隐的杀意。尽管弄不清前因后果,年轻人却笃定没有好事——楼上胖哥怕是要怪罪自己了。 “妖姬”不仅占地面积巨大,各项娱乐设施也很丰富。 除了中央舞台以及四周卡座,这里楼上楼下分为三层,透明的玻璃幕墙里可以注入彩色气体,将小房间与大厅分隔开来。顺着工业风格的楼梯爬上去,很快就来到了最大的808包房。 张任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门上,巨大声响立刻打破了房间里的热闹场面。 只见一个个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吹弹可破的单衣,在屏幕前又唱又跳,好不开心。她们是这里的专业陪酒女郎,有着无穷热情和青春肆意,可以仅凭一己之力将场子搅热,哄得客人乖乖掏钱。 沙发中间坐着一个胖子。 只见他像弥勒佛一样,全身上下浑圆一体,只有两只眼睛始终笑眯眯。看清楚来人后,他身上的肥肉抖了抖,随即恢复镇定:“小哥哥,你怎么来了?” 捏着拳头,任由指关节“咔咔”作响,张任狞笑着走近:“我来‘论功行赏’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论功行赏 胖子身上脂肪又多又厚, 拳头打上去“砰砰”作响, 却不会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张任追着对方猛踹几脚, 终于消了气, 一屁股坐到沙发正中的位置,冲围观者撇嘴一笑:“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啊?” 女孩们早就已经吓坏了, 见到他这副模样, 愈发大惊小怪,像群鹌鹑般瑟缩成团,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作为受害者, 胖子斜斜歪歪地坐在地上, 伸出一根同样圆乎乎的手指头, 揭穿道:“什么‘打架’?只有你欺负人,我根本就没有还手!” “哦?”张任撬开瓶盖,仰头喝了口水, “要不咱俩再练练?” 瘫成团的肥肉立刻抖动起来,小心翼翼地躲进角落里,咬紧嘴唇,满脸委屈模样。 包房里谁都不敢讲话, 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依旧荒谬地响个不停。伴随着大厅里折射的光线,现场构成一副诡异的图景,与之前的热闹氛围截然迥异。 眼看张任来者不善,有个胆子大的姑娘被众人推出来,怯生生地坐到他身边。 “任哥别生气,让我们陪您喝酒吧!” 伴随着浓郁的香气,一双素手抚上男人的脊背,轻轻用力以示安抚。 “妖姬”的陪酒女郎都是兼职,不像其他地方的风尘气那么明显。她们除了会闹气氛之外,还特别善于对症下药,总能把客人哄得开开心心。 “喝个屁!” 张任抖抖肩膀,将矿泉水瓶扔回桌面上,下意识地与女人拉开距离,拒绝让对方靠自己太近。 他随即被这番反应吓到,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自暴自弃地说:“让厨房送点吃的上来,老子都快饿死了。” 缩在墙角的胖子率先回过神,连忙大声命令:“都傻站着干嘛?快去给张少订餐啊!” 莺莺燕燕们这才感到如蒙大赦,纷纷排着队溜出包房,逃离眼前的低气压,避免受到迁怒。 少了不相干的人围观,胖子也觍着脸,再度凑近张任身边,殷勤恳切道:“小哥哥饿了早点说嘛,发这么大脾气,多伤身体。” “还不都是因为你?!”张任再度炸毛,指着对方鼻子怒斥。 胖子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我不该半夜起床,不该亲自带队施工,不该日夜连续进度,不该” 如来神掌呼啸而至,猛拍在那圆乎乎的脑门上,打断了他的“告白”:“你他妈还有理了是吧?好端端的房子,装得跟故宫一样,生怕住在里面的人不死?” “那房子哪里好端端的?墙纸都撕破了,地板也被砸出几个大洞——关键是还要在一天之内修完——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张任自知理亏,却咽不下这口气:“没本事你早说啊,修成那幅鬼样子,让我怎么解释?!” 胖子眨眨眼睛:“跟谁解释?” “房子主人。” 胖子的眼珠转了转:“别人家的房子坏了,为什么要你来找人修?” 张任不敢承认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只好避重就轻地说:“她是公司职工,遇到问题找我这个当领导的解决,很正常。” “越说正常越不正常什么样的职工,竟然轮得到总裁亲自费心?” “我秘书。” 胖子长长地“哦”了一声,满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女的吧?” 张任郁闷难当,皱眉看向对方:“三十岁的老处女,你觉得有可能吗?”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胖子笑眯眯地说,“老女人有老女人的好,识情识趣c知书达理,更重要的是风情万种,在床上也比妹妹们放得开” “滚滚滚。” 张任听不下去,打断了对方的淫词浪语,脑海里却浮现出周唯怡躺在自己怀里,四肢被缚c毫无反抗能力的模样。 他感觉脸颊一阵阵发烫,喉咙间也干涩犹如砂纸摩擦,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再次占领身体c知觉和神经。 明知道不对,却忍不住反复沉溺,人类对于自己的,似乎永远都无能为力。 “喂,”五根粗短的手指在眼前晃动,胖子满脸好奇,打断了他的失神,“你没事吧?” 张任推开那五根“肥肠”,没好气地说:“我能有什么事?” “为c情c所c困。” 胖子一字一顿地说完,抱臂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呵呵。” 冷笑两声,张任再度捏响拳头:“我们还是继续‘论功行赏’吧。” 包房里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即便隔着双层玻璃幕墙,依然能在门外清楚听到。小姑娘们端着餐盘不敢靠近,生怕进门后又会引火烧身,你推我我让你,差点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从楼梯上滚下去。 最后,还是酒吧入口的泊车小弟挺身而出,主动推门进去包房。 幸亏他凭借食物保驾护航,勉强弥合了张任的戾气,也顺便救了胖子一命。 警报终于解除,小姑娘们再次围坐在金主身边,反反复复地嘘寒问暖,却对张任退避三舍。眼看众人对自己没了往日那番殷勤,某人只感觉如释重负,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吃饭,狼吞虎咽的模样就像刚刚从饿牢里放出来。 酒足饭饱,张任的情绪也渐渐冷静,看见胖子顶着一双熊猫眼,假装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将外套搭在肩头,颀长的身影逆光而立,显出十足的潇洒肆意。 正在温柔乡里求抱抱的胖子惊讶:“这才几点啊?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累了,”张任懒得解释,却不忘叮嘱,“房子的事你给我上点心,修旧如旧,不许再自由发挥。” 对方明显瑟缩了一下:“我怎么知道那里原来是什么样子” “找物业打听一下原来的装修公司,去他们那边查查设计档案,照原图纸施工。” 胖子哭丧着脸:“设计是装修的灵魂,是核心竞争力,人家不可能白白给我。” “那就买。” “他们也不会卖。” 张任勾唇一笑:“我的意思是,把装修公司买下来。” 这身酷炫狂霸拽的王八之气,不仅展现出霸道总裁文应有的男主形象,也让包房里的听众瞪大了眼睛——作为专业投资公司的老板,任何收购都伴随着产业整合——即便只是搭上顺风车,也能让人赚个盆满钵满。 胖子当然不肯放过机会,以其体型不应具备的矫健身手,从沙发上猛跳起来,紧追着张任离开包房。 大厅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五光十色的舞池里,聚集着众多男男女女。他们或群魔乱舞,或耳鬓厮磨,只想在着放肆而狂热的夜晚,宣泄掉体内的最后一丝能量和激情。 张任没打算等谁,即便听到有人大声叫自己的名字,也只是迈开长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酒吧。 就凭他刚才的表态,胖子绝对会以装修样板间的态度,拼尽全力为周唯怡返工——至于说要不要再收购一家装修公司,资金调度的规模如何,都可以慢慢再谈。 以小博大c愿赌服输,原本就是资本市场的运作惯例。 回到野马车上,张任整个人立刻放松下来,只觉得车厢内的座椅c空气都无比亲切,待引擎发动后,就能与自身融为一体。 手机却在此时响起。 “小哥哥,人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你的车?”胖子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张任松掉手刹,流畅地转动方向盘,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我已经走了。” “这么着急干嘛,我还有事情没告诉你呢!” 他冷笑:“你小子是想套我的话吧?好好干,咱们原则不变,照样‘论功行赏’。” 胖子来不及反驳,直接切入主题:“你爸派人找我了,问昨晚房子装修的事情。” “操!”张任一脚踩下刹车,“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对方很委屈:“你一来就打我,打完就吃饭,吃完饭就走我哪有机会开口?” “他问什么?” “就问房主的情况,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让我干嘛之类的。” “你怎么回答?” 胖子抱怨:“我能怎么回答?连房主叫名字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把地址告诉他啰!” 张任的心重重往下一沉,随即恢复镇定:“行,我知道了。” “还有啊,你刚才说的那事儿” 挂断电话,彻底结束了对方的呱噪,他将油门踩至最底,直感觉野马车身都抖动起来。 很快,红色的钢铁怪兽在人心的驱使下,如同一柄离弦的箭矢般,呼啸着划破了漆黑的长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冤家路窄 张家大宅位于开发区的临湖一线。 张永安是穷苦出身, 发家后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作风, 就连装修房子也采用了古朴的中式风格, 但基本的排场还是少不了。 占地5亩, 建筑面积近千平方米,三进三出的合围式庭院, 廊道c挑檐c水榭构成私家园林——这一切无不证明着主人的身家地位。 已是半夜三更, 居住密度极低的小区道路上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张任一脚油门踩到底,以漂亮的甩尾姿势, 准确地将野马车停进自家车库。不远处的门楣下方, 悬挂着硕大的鎏金牌匾, 在石材地面和纯铜柳钉的衬托中,彰显出隐约的富贵之气。 管家和帮佣都休息了,只有玄关外还留着一盏灯。 单层挑高的客厅里, 厚重的红木家具如幽灵般影影绰绰,三交六碗的菱花格扇窗外,月光透入冷冷的清辉。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几步,刚准备转弯上楼, 就听见书房里那沙哑的咳嗽声。 与其坐以待毙, 不如主动出击。 拿定主意,张任推门进入书房,突然发声道:“怎么还没睡呀?” 张永安被吓了一跳,就着灯光看清是自己的儿子,方才将手头的笔扔过去:“臭小子,就喜欢装神弄鬼!” 动作敏捷地伸手接住笔,张任嬉皮笑脸:“这么晚不睡觉,要成神的是你才对。” 指着他的鼻子点了点,张永安撑住腰站起身,长长地吁了口气:“第一季度的财报出来了,生产计划要做及时调整,必须早点拿定主意。” 张任“哦”了一声,没有表现出任何参与讨论的意图,态度随便地解释:“我那边没衣服穿了,回来拿几件。” 张永安想要开口发问,却又有所顾忌,斟酌半天,方才谨慎道:“那个姓周的秘书,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却依然要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张任眨眨眼睛:“什么‘什么关系’?” “你托关系跟公安局打招呼,又要小胖带人去装修,都是为了她吧?” 张仁继续装傻:“为了谁?” 张永安恨铁不成钢,干脆把话挑明:“周唯怡!她家遭劫,关你什么事儿?犯得着报警破门而入吗?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女人不简单,有家有口还找小三,整个社区人尽皆知。” 想起前天上午的露台脱险,张任干笑两声:“人家明明没结婚” “脚踩两条船,更要不得。” 眼看越描越黑,张任只好选择闭嘴,避免曝光事实真相。 张永安却越说越气,连连拍打桌子:“你将来是要当领导的,做事情不能没有章法!人脉资源也是资源,如今为了手下随便打发掉,等到真正要用的时候,磕头都来不及!” 张任无可奈何:“我不是随便” “你坚持要用她当秘书,爸爸没有反对;刚入职就享受特权,其他人都会有意见。” 听到这里,张任反而松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担心其他人的意见,对吗?” 张永安开始老生常谈:“瑞信从无到有,一步步发展起来,靠的就是同舟共济,当然要有集体意识。” 年轻人满脸不在乎的表情:“可惜你儿子是个败家子,其他人有意见关我屁事。” “阿任,”当父亲的痛心疾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台灯的昏暗光线中,父子俩相向而立,一个苍老佝偻,一个风华正茂。彼此对视的眼神中,却交织着同样无法掩饰的哀伤。 张永安深呼吸,鼓起勇气道:“你妈妈” “不许你提她!”张任厉声打断,双眼瞪得溜圆,气势强硬且毋庸置疑。 年长者连忙抿紧嘴唇,眉头抽搐着,表情扭曲。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紧绷至极的情绪,张任涩声道:“我先上楼了,你也早点休息。” 张永安没有挽留,而是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陷入深深的沉默。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又转过头,继续审阅桌上那叠厚厚的财务资料。 这间大宅刚建起几年,因为住的人少,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张任的卧室采用了现代中式风格,配色清爽简单,造型典雅大方,面积也很是宽敞,几乎占据了整整半层楼。独立的衣帽间c浴室c起居室一应俱全,窗外就能看见宽广的湖面,如同一幅动态的山水画。 他却无心欣赏这番景致,只顾匆匆洗漱完毕,便将身体埋入蓬松的床褥中,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惜,今夜注定无眠。 睡不着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周唯怡把饭菜倒掉,又将家里收拾干净——尽管视野里依然充斥着花花绿绿,但她已经强迫自己免疫,至少能够做到心态平静。 戴上眼镜c打开电脑,她在浏览器的搜索引擎中键入三个词:“瑞信集团”c“张永安”c“张任”。 立刻有数百万个结果跳出来,从生辰八字到经营理念,从小道消息到公开披露,所有能够想象的信息,几乎全都曝光在公众眼前。 早在留意到瑞信资本之初,周唯怡就对其进行过背景调查,也知道张任是张永安的独子,日后必将继承大统。 正因如此,她起初对田云飞所说的“内≈幕”不太关心——权属明确的私营企业再乱,肉总是烂在锅里,无所谓什么“内≈幕”。 然而,从昨晚见到的情形来看,其中似乎有某些细节被忽略了。 事实上,在瑞信集团的官方通稿中,几乎从未出现过张任母亲的名字;考虑到张永安朴实低调,本身的曝光率就很低,其夫人如此神秘似乎不足为怪。 但张任相貌英俊,又正值适婚年龄,得到了媒体的相当关注,各种八卦更是层出不穷,就连出街打扮都能成为话题。 在此前提下,他母亲的“失踪”就显得尤为怪异了。 有限的消息来源显示,张任的妈妈姓任,是名副其实的槽糠之妻。张永安创业艰辛,两人长期分居,直到三十多岁才产下独子,从此再无所出。 回想起在老房子里看到的一切,周唯怡又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这位任阿姨深居简出,与土豪父子撇清关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冥冥之中,她相信张任逼自己操盘dcg的事实背后,隐藏着某种更真实的目的,而且很可能与他的母亲有关。 思及此,周唯怡决定找机会回去那间老房子,单独拜见任阿姨,也让她劝劝自己的儿子,别做些幼稚无聊的游戏。 再次抬头,时针早已经转过零点,她连忙关机熄灯,闭着眼睛躺到床上,逼自己尽快入睡。 新开封的床单被褥弥漫着一股特殊气味,与周唯怡常用的全棉材质截然不同。她虽然睡觉不认床,却很在乎环境氛围,若是无法接受卫生或杂乱,便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翻了个身,试图靠属羊帮自己入眠,却发现眼前闪现的竟是张任那张轮廓清晰的脸。 于是彻底睡不着了。 第二天早上,周唯怡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整个人都是蒙的,甚至分不清身在何处。 “唯怡,你在吗?在不在?” 伴随着门板被大力拍打,田云飞的呼喊从门外传来,流露出十足的焦虑不安。 她连忙踩着拖鞋冲到门后,清清嗓子道:“我在,我在,刚才睡太沉了。” 对方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不是大牛拦着,差点就准备报警。” “唯怡,你还好吧?”另一个人的声音沉稳响起,与田云飞的焦虑形成鲜明对比。 周唯怡冲田云飞的男朋友打招呼:“大牛,不好意思啊,把你也折腾了。” “没关系,小飞一晚上都没睡好,天刚亮就拖着我过来,生怕你有什么事情。” 田云飞抢白:“唯怡,别怕,我们这就找人撬锁。” 推辞c感谢和解释的话语全都被堵在喉咙里,周唯怡只觉得身上暖暖的,眼眶酸涩饱胀,随时有可能落下泪来。 前天晚上走得匆忙,手机没有充电,用了一天一夜后,不知什么时候电量耗尽,躺在床边没有任何反应。她从柜子里翻出电源线插好,又去洗了把脸,冲门外的田云飞解释:“我手机没电了,难怪接不到电话。” “早就让你安一部座机,偏不听。”男人恢复正常后,说话也有些习惯性的娇气,“大牛去楼下接锁匠了,我让他顺便买些早点上来,你想吃什么?” “都行吧。” “最烦你们这种没主见的人。” 田云飞一边抱怨,一边拨通电话:“师傅还没到啊?嗯,不着急多买一份,她也没吃呢。” 周唯怡含笑靠在门板上,刚感觉彻底放松,便听见另一个人阴沉沉的声音:“你是谁?” 田云飞立刻严肃起来:“你又是谁?” 对方的态度颇为倨傲:“我是周唯怡的老板。” “巧了,”田云飞冷笑,“我是周唯怡的老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四人早餐 张任进门的时候, 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昨晚没睡好, 今早又急着匆忙赶过来, 再加上连日的各种操劳, 整个人都憔悴不少,不再有往日那番神采飞扬的气势。 反观田云飞就不一样了。 职场精英c衣品卓尔不群, 一身行头低调而华丽, 就连发型都有专人特别打理,站在那里就是天生的聚光体。 然而,见到房间里的现状, 纵是修养如田律师, 也忍不住张大了嘴:“人干事?!” 周唯怡又有落泪的冲动, 下意识地瞟了张任一眼,却发现他正在皱眉看着自己,态度严厉地发问:“你结婚了?” 田云飞果断上前, 将女人紧紧搂进怀里:“没结婚就可以随便欺负?张总真是逻辑清奇。” 他俩在门外就已经怼上,说起话来互不相让,如今进了门愈发剑拔弩张,眼神里都夹杂着刀枪棍棒。 “没有那个意思, ”张任抱臂而立, 语气颇为冷硬,“周小姐的求职资料上载明了婚姻状况,如果与事实不符,是要承担责任的。” 田云飞嗤笑:“‘责任’?未婚并非秘书岗位的录用前提,谈这个恐怕有用工歧视的嫌疑,当心我起诉你哦。” “公司和劳动者签订合同,纠纷只发生在我们双方之间。”张任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死盯着周唯怡,“就算你是她的丈夫,也无权越厨代庖吧?” “小生不才,jk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田云飞。” 只见对方用双手递出名片,就像两军对垒时下达战帖,语气十足挑衅。 张任接过来瞧了两眼,嘴角微挑:“jk啊?前段时间集团子公司上市,就是你们成天追在我爸屁股后面,哭天抢地地求着拉业务?” “同事们经常跟老张总打交道,”田云飞耸耸肩,“小张总倒是名不见经传。” 眼看两人说话越来越不对劲,周唯怡清清喉咙打断道:“张总,我朋友们都来了,待会儿还有事出去,您看今天是不是就不用‘加班’了?” 她故意没把事情点破,就是想警告张任,自己可以保守秘密,只要他能见好就收。 谁知对方根本不买账:“你先把话说清楚,他到底是你的朋友还是老公?” 田云飞心里跟明镜似的,听到这里也来了脾气:“老公!如假包换,领过证的老公!” “那为什么周小姐的个人资料显示是单身?”张任眯起眼睛。 “不好意思,我和唯怡是在拉斯维加斯领的证。” “赌城啊,”张任拉长语调,“支张台子就能办登记的地方,你确定有法律效力?” 职业水准遭到质疑,律师当即炸毛:“婚姻效力适用缔结地法律,大使馆认证之后和国内的结婚证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没认证,那还是有区别也就是说你们根本不是夫妻关系啰?” 田云飞正准备辩解,却见走廊上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两只手里还拎着热气腾腾的早点,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进门。 “大牛!”周唯怡劝架失败,此时如同看见了救星,高声招呼道,“送走锁匠了?你快进来吧。” 身材高大的男人壮硕如牛,倒和这名字颇为相配。 只见他穿着一身冲锋衣c牛仔裤c登山靴,打扮朴素至极,肤色虽黑却显得很干净,圆寸被剃短至足以露出头皮,衬出五官的硬朗爽利。 那一双手生得特别大,指头修长c骨节分明,与其本人的气质极不相符。 高大的男人进门后,虽然没有言语,却仿佛占据了室内的所有空间,压迫感十足强悍。张任吓得一愣,忍不住将目光再次投向周唯怡,怀疑她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田云飞却主动开口介绍:“大牛,这位是唯怡的老板张任。张总,风行时尚的造型师大牛。” 风行时尚位于瑞信大厦的裙楼,是一家主打高端的造型店,就连张任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无论收费多贵,这所谓的“造型师”,说白了还是个剃头匠,实在很难让人产生兴趣。 张任没有理会大牛伸出的右手,转向周唯怡挑眉道:“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我和别人是什么关系,恐怕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这一串绕口令似的话,周唯怡再没看他,而是从大牛手中接过早点,摊开摆在餐桌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田云飞显然也没准备客气,搬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就着同一只碗喝起了热粥。 幸亏大牛还记得房间里有第四个人,主动撕开半张烙饼,卷在袋子里递过来,声音低沉道:“张总,您也还没吃早饭吧?” 原本还想端架子的张任,刚闻到那股热腾腾的味道,肚子便开始“咕噜噜”地叫,顿时就憋不住了。 一时间,室内气氛变得无比和谐。 众人低头分而食之,不再抬杠或顶嘴,只有互相传递餐点时,会说上一句“谢谢”和“不客气”。 新鲜热腾的早点中,干的稀的c荤的素的,每样都有一些,营养搭配也十分合理。一方面填饱了肚子,一方面也享足了口福,三男一女进餐完毕,纷纷仰躺在椅子上懒得动弹。 吃人嘴短,张任改变自己的偏见,由衷道:“大牛兄弟,你买的这些东西真好吃,跑了不少地方吧?” “还好,”大牛谦虚地摆摆手,“隔壁有条美食街,早点摊子多,竞争也比较激烈,选择余地大。” 周唯怡吁了口气:“我住在这儿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隔壁有什么‘美食街’。” “你就算知道也不回去啊,”田云飞翻翻白眼,“水煮蛋c沙拉c吐司面包,就没见你早上吃过正经东西。” 她有些不好意思:“控制热量摄入嘛” “都瘦成纸片人了,还瞎控制个什么哟。” 听到两人拌嘴,张任再次感觉困惑:他相信周唯怡没有结婚,却无法确定她和田云飞之间的关系——主动的迎合c礼貌的亲昵c客气的热情种种情况混杂交织在一起,似乎充满了矛盾对立。 大牛显然比他更能适应,早已泡好茶端过来,往每人面前放了一杯。 “张总,趁热喝,能解油。” 身材高大的男子如此细致,与其外貌形成鲜明对比,让张任忍不住再次心生好奇:“大牛,你跟周秘书很熟吗?” 对方哽了哽,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我和小飞是朋友,小飞和唯怡是校友。” “nj大学?” 张任记得,周唯怡说过自己的本科学校不好,应该不会和田云飞这种人发生交集。 大牛果然点点头:“小飞的爸爸生前是唯怡的研究生导师,他们俩认识快十年了。” 认识再久的朋友,都不会把结婚当成儿戏——尽管反驳的头头是道,张任心里却很清楚,这两个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领证结婚——即便只是在拉斯维加斯过家家。 抿了口热茶,拌嘴拌得正带劲的田云飞突然一拍脑袋:“糟糕,忘了奶奶还在家等着呢!” 周唯怡连忙跳起来:“我这就换衣服,你快去开车。” 张任刚想开口,却被田云飞指着鼻子命令:“你带大牛跟着,到了地方先在车里坐一下,等我们出来再安排。” “你说什么我就照做,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见周唯怡关上卧室的门,张任也理直气壮地犯起了浑。 田云飞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有些为难地看向另一个人:“大牛” “没关系,”身材高大的男人很平静,“我自己打车走。” “也好,我看完奶奶再去找你。” 张任却清清喉咙:“我没说不带大牛啊,你又瞎安排个什么劲儿?” “你!”田云飞怒目而视。 “我什么我,我就这臭脾气。”他斜睨着眼睛,不耐烦地对田云飞说,“大牛买了这么多好吃的,谢谢他是应该的;你人丑口气大,我不听招呼也是应该的。” 拦住几欲动手的田云飞,大牛站在两人中间:“张总,走吧,我先跟你下楼。” 眼看律师也差点破功,张任心中的成就感爆棚,得意洋洋地推门而出,率先走进了电梯。 大牛也很快赶过来,跟着他一起下楼,又紧跟着坐进车厢里,直到看见另外两人也坐上田云飞的车,方才松了口气。 “大牛,”张任松刹换挡,视线紧盯着前方车辆,仿若不经意地问,“你跟田律师,不是普通的朋友吧?” 对方没有搭话,直到张任准备再次开口时,才听见男声低沉道:“张总,您跟唯怡,也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人言可畏 “她把这车当宝贝, 平时碰都不让我们碰, 居然能让人开着到处跑, 实在难以想象。” 听到大牛的话, 张任感觉像喝了一杯热茶般舒坦,身下驾驭的野马车也更加得心应手, 脚踩油门充满动力。 他一边紧盯着前方车辆, 一边信口开河道:“我的车坏了,需要返回原厂保修,最近上下班都不方便, 所以才‘强行征用’周秘书的车。” 说完, 张任还不忘“嘿嘿”一笑, 表明自己也很无辜。 大牛闷着声音不作回应,既没有表示相信,也没有表示怀疑, 任由尴尬的沉默弥漫在车厢里。 周末上午春光明媚,雾霾已久的天空难得放晴,人们纷纷驾车外出,在交通干道形成连续堵点, 一辆接一辆地等着红灯。 眼看田云飞的车又停了下来, 张任也不得不一脚刹车,摇下车窗假装透气,用余光去瞟副驾驶座上的乘客。 只见对方正襟危坐,目光平视前方,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好吧好吧,”张任挠挠头发,皱着脸承认,“我那辆车没坏,就是开腻了,想换换感觉。” 大牛“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尽管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令人如释重负,就连车厢里的空气也再次流通起来。路口车辆开始缓慢移动,红色的刹车灯连成一片,张任也将注意力集中到开车上,不再左顾右盼。 挡风玻璃前方,田云飞开着一辆白色的雷克萨斯。 这辆车线条流畅清晰,庄重低调且不张扬,符合高级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身份;氙气车灯造型犀利,铝合金轮毂经过抛光处理,整车于细微处见精神,又暗藏了几分个性。 张任瞧不起日系车,却对雷克萨斯情有独钟,欣赏它代表的完美主义与精神追求——若非如此,考虑到前方车辆的驾驶人,他很可能会选择主动追尾。 半小时后,一白一红两辆车终于突出重围,抵达了市郊的大学城。 作为大学城的核心组成,nj大学位就位于主干道旁边,在校门处拐弯,很快就能进入校内的教工生活区。 沿着林荫道一路向前,青年教师的单身公寓渐渐稀少,间距宽敞的教授楼出现在视野中。nj大学的绿化率原本就高,在最后的停车地点停好车,便见四周尽是苍翠的梧桐树,虫鸣鸟叫不绝于耳,竟然恍如人间仙境一般。 年轻律师从车上下来,小跑着为周唯怡开门,两人又从后座拎出不少礼品,相伴走向教授楼的其中一个单元。 从远处看,光鲜的青年才俊和内敛的斯文女子,相携相依的背影交叠在一起,颇有几分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味道,足以羡煞旁人。 张任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们两个要干嘛?” “去看小飞的奶奶——田教授去世后,她一个人和保姆住在这里。” 大牛的声音依旧低沉,只做简单陈述,不带任何情感。 张任将双肘搁在方向盘上,偏过头向车窗外打探,仔细观察这座专供资深教授居住的低层楼房:坐南朝北的地理位置c方方正正的横梁架构,包括规整宽敞的房屋布局,无不证明着居住者在大学里的学术地位。 看着看着,他心中疑惑更甚:“周唯怡和那姓田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牛似乎叹了口气,言语间有丝淡淡的哀怨:“小飞的爸爸名叫田齐奥,是nj大学金融系的学术带头人,在讲台上执教三十年,培育桃李无数。” 张任怔住了:“这个名字我听过,08年” “08年金融危机,沪指下跌73,中国股民人均亏损13万。”那些数字如同烙印,早已深刻在脑海里。 新世纪的第一场股灾,向来是投资者的最好教材,张任也感慨:“政府连发利好,差点带自有资金直接入市,最终还是没能力挽狂澜。” 大牛点点头,继续道:“田教授提前半年发表数十篇文章,提醒投资者防范风险,结果未能引起任何注意。” 张任当时只是一名高中生,对股市缺乏概念,却清楚记得父亲时隔多年,依然会从梦中惊醒,拍着胸脯自我安慰“还好还好”。 瑞信集团历来轻资本重资产,07年刚通过董事会决议,集中建设了多条先进生产线;后来,他们因为现金流紧张,没有把钱投入股市,却因祸得福地躲过一劫。 然而,并非人人都有此幸运。 只听见大牛说:“股市崩盘后,田教授的这些文章被翻出来,作为唱空市场的直接证据。证监会聆训c学术操守调查c网民口诛笔伐雷曼兄弟银行宣布破产的那一天,田教授也从办公楼上跳下来,当场身亡。” 每次股灾,都要有人成为替罪羊——或许涉嫌操纵市场c内≈幕交易,或许只是传播了虚假信息——终归还是因为时运不济。 张任靠坐椅背,小心翼翼地呼吸,没有再说话。 大牛也将视线调转窗外,尽可能地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小飞母亲早年去世,他自己当时在美国留学,田奶奶年事已高,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全靠唯怡,作为田教授的关门弟子,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地为恩师送了终。” “你相信吗?”大牛语带嘲讽,“那么多学生,最后站在灵堂里的,只有周唯怡一个人。” 自杀原本就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特别是遇到股市剧烈动荡c舆论转嫁矛盾的时候——自杀相当于坐实嫌疑,身败名裂地被钉上了学界的耻辱柱。 众人对田齐奥避之不及,纯粹是趋利避害的本能,没什么好指责的。 研究生学制短,按照年龄算,那时候周唯怡应该才刚进入nj大学,在田齐奥门下学习的时间应该不长。 张任想象自己的秘书披麻戴孝c挺直脊梁,送老师走好最后一程——那份孤独与自信,仿佛佐证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小飞没有回国奔丧,而是拼命拿下学位和纽约州的律师执照,好歹算是功成名就吧。”大牛苦笑,“事实上,田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好,虽然雇了专人看护,却也得靠唯怡悉心照顾。” “所以他们就在拉斯维加斯领了证,哄老人开心?”张任猜测。 “没有法律效力的一张纸——唯怡去美国工作过一段时间,恰好小飞也在那边——两个人结伴旅行,心血来潮的事情而已。” “你认为是心血来潮?”张任坏心地试探,“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大牛转过头来冲他一笑:“那是你眼瞎。” 从窗口向下望去,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间,掩映着红色野马的鲜艳轮廓,就像宝石散落在绿色的天鹅绒里,看起来格外显眼。 周唯怡端着碗坐在床头,每喂老人吃一口,就会忧心忡忡向窗外望去,生怕随时会出现问题。 小火慢熬的山药汤粘稠软糯,白色汤底和浓郁芳香无不令人食指大动,就连饭量渐小的田奶奶也放开胃口,独自喝完了一整碗。 眼看女孩拿空勺往自己嘴里送,田奶奶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周,想什么呢?” 周唯怡吓了一跳,连忙道歉:“对不起,奶奶,我没注意” 老人虽然卧病在床,精神头却很好,看向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你今天一直往窗户外面瞅,是有客人要过来吗?” 被猜中心思,周唯怡脸颊通红,支支吾吾地不敢承认,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们刚上来的时候车没停好,唯怡是怕被人蹭了,所以才不停地看,对吧?” 帮保姆阿姨修好电饭煲,田云飞及时赶回老人的房间,撑在周唯怡的肩膀上信口胡诌,竟然也没露出半点破绽。 田奶奶看着两人,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哪还记得刚才问了什么问题。 律师接触面广,承办的案件多种多样,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段子。田云飞有说有笑,把奶奶逗得开心不已,祖孙三人其乐融融,一直聊到午饭时间,方才告一段落。 “为什么不留下来吃饭?”听说他们另有安排,老人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周唯怡心软,差点想要反悔,却被田云飞捏了捏手背,只好坚持道:“公司里的事情多,我刚入职,流程都还没上手,要回去加个班。” 田奶奶只好瞪向自己的孙子:“怪你!赶快多赚钱点养老婆,让唯怡别再这么辛苦!” 阴谋得逞的田云飞连呼“冤枉”,脚步却止不住地向房间外面走去。周唯怡被他拖着同行,只好无奈地频频回头,挥手致意再见。 直到两人并肩出门,还能听见田奶奶在隐约抱怨:“养家生孩子早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故地重游 幽暗的楼梯间里, 感应灯随声而亮, 在两人背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快要下到一楼的时候, 田云飞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瑞信的那个张总, 你准备怎么办?” 周唯怡跟在他后面,差点撞到头, 闻言皱眉道:“拖着呗, 还能怎么办?” “对付无赖要用非常手段。” 年轻律师握紧拳头,说出与身份不相符的话:“不能打官司就打人,至少要让他明白, 你也不是好惹的。” “烦是烦了点, 但还不至于要挨打。”周唯怡耸肩, “富家少爷c孩子脾气,没多久就会腻吧。” 田云飞恨铁不成钢:“我是怕你吃亏!” “吃什么亏?” “孤男寡女,就这么朝夕相处, 传出去不好听——他是男人,有名的花花公子,当然无所谓;你刚从华辰离职,又在新东家闹这么一出, 比打劳动官司还要命。” 周唯怡轻轻咳嗽两声:“你会不会想多了?” “我是为你好!”田云飞气得直跳脚, “因为一时发展不顺,就随便找家下三滥的公司打发自己再过两年整个人都荒废掉了!” “第一,我主动从华辰离职,并非发展不顺;第二,瑞信资本的规模超10亿,不是什么下三滥的公司;第三,我在这里能够学到东西,现在没有c以后也不会‘荒废’自己。” 周唯怡把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坚持梗着脖子,抬起头看向对方。 楼道里的灯熄灭了,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接,谁都不肯先移动视线。 最后还是田云飞“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你够狠,为了别的男人跟我吵架!我看你以后受了委屈找谁说!” 原本尴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周唯怡被笑得不好意思,用手反复锤打他的肩膀,语气也略带娇嗔:“就找你,偏找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两个老友嘻嘻哈哈地从楼道里出来,被头顶的正午太阳照耀着,如同发着光的一对璧人。 如此养眼的一幅画面,在张任看来,却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将画纸撕烂,也难解心头之恨——他将这理解为自己对田云飞的反感。 大牛没打招呼,而是直接走下车去,主动迎向那两人。 幽静的林荫道旁,遮天蔽日的梧桐树洒下片片清凉。三道人影并肩而立,或高大或斯文或优雅,与四周环境完美融合为一体。 他们说说笑笑,偶尔交换视线,意犹未尽地聊了半天,仿佛都忘了野马车的存在,更忘了车上坐着一个不请自来的司机。 最后,还是张任自己忍不住,推开车门斜立在地,大声嚷嚷道:“有完没完?开茶话会呢?” 周唯怡被吓了一跳,另外两个男人则哈哈大笑,轮流拍了拍她的肩膀,结伴走向白色的雷克萨斯,不再理会张任。 她回到车上时,红唇微微嘟起,看似少了几分高冷,多了几分孩子脾气。 “你想干嘛?” 两个人同时发声,将彼此都吓了一跳。 张任清清喉咙,换了种态度解释道:“我是说,你想干嘛?” 这一次,声线被刻意压低,表达出十足诚恳,强调自己只是征求意见,唯恐让对方有所误解——或许是因为刚才听到大牛讲的那番话,让他打心眼里对女人产生了几分敬意。 周唯怡却不识抬举,扬声反问:“你想干嘛?!” 并非询问或征求意见,只是单纯的挑衅,配上那疏离的表情,确保张任不会会错意。 男人好气又好笑:“我不想干嘛” “今天星期六。” “是啊。” 她揉揉眉心:“你没什么事情要干吗?走亲访友?踏春赏花?就不能有点个人生活?” 明白对方是在生气,张任反而有些得意:“放心,这一个月内,你就是我的‘个人生活’。除非” “打住!”周唯怡双臂交叉,比出一个拒绝的手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同意。” 靠坐在椅背上,她两眼望向车顶棚,一副认命的表情:“你爱干嘛干嘛,姐姐我奉陪到底。” 目的达成,张任心中成就感爆棚,一边打火发动引擎,一边好奇道:“你只比我大三岁吧?为什么上学那么早?” 十年前就是nj大学的研究生,意味着周唯怡20岁就大学毕业,比一般人提前了整整两年。 她自知无法摆脱这“狗皮膏药”,只好勉为其难地作答:“我妈妈是小学老师,上课时没办法带孩子,从小把我放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启蒙知识听三遍,再笨的人也能懂,所以我五岁就上学了。” “哦,”张任点点头,轻车熟路地在林荫道间行进,继续追问,“还有一年呢?” 周唯怡意识到对方不是礼节性地发问,而是认真地在听自己讲话,便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那边学制改革比较晚,小学五年制改六年制之前,我就已经上初中了。” “你家在h省?” “嗯,s市。” “小地方。” 她翻了个白眼,心想关你屁事,表面上却还是礼貌回应:“确实不大。” “出美女。” 尽管知道对方油嘴滑舌惯了,本意也并非是要恭维自己,周唯怡还是嘴角微挑:“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男人大笑:“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是吧?也不假装谦虚一下?” “为什么要谦虚?”她板着脸,一本正经道,“难得你说了句大实话。” 轻松愉快的交谈中,红色野马很快穿过nj大学校园,从教工生活区出发,径直抵达了经济学院的院办楼下。 看到窗外熟悉的景致,周唯怡立刻坐直身子,莫名其妙地看向左边驾驶座上的人:“你来这儿干嘛?” 张任掸掸袖子,动作优雅地推开车门:“难得回来母校,你就不想故地重游一番?” 青砖绿瓦的仿古大楼默默伫立,既展现了自身的庄严肃穆,又衬托出地势的沉稳雄浑,是nj大学里的一道风景线。 兴建于三十年前的这栋大楼,作为标志性建筑,甚至被制成院徽,当做经济学院的标志。 经过多年使用,教室虽已年久失修,却依然保持着旧有的风貌;教师办公室靠近山坡,居高临下地拱卫大门;层层楼梯有规律地起伏排列,展现出灵动的建筑之美。 墙角下的花坛里,种植着当季花草,在春风中招展摇曳,被阳光照耀得生机勃勃。 当年田教授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周唯怡记得那一地血泊,也记得貌似完整的尸体,就连老师脚上穿的鞋c身上穿的衣服,都仿佛历历在目。 回忆常常历久弥新,正如生命有多么坚强,就有多么脆弱。 张任留意到女人视线发直,体贴地挡在她面前,柔声提醒:“走吧,我们进去转转。” 周唯怡抿紧嘴唇,盲目跟着他走进大楼,像个幽魂般亦步亦趋,漫无目的地从前到后,又从下到上,整整转了一圈。 最后,他们站定在院办值班室的门口。 星球六负责值班的女老师百无聊赖,正对着电脑玩植物大战僵尸,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差点将鼠标扔在地上。 只见衣冠楚楚的一男一女站在走廊上,既不像老师,也不像学生,一时看不出他们的来意。 “不好意思,打扰了。” 张任礼貌开口,顺手将神志恍惚的周唯怡牵进办公室,非常自然地打招呼:“您是经济学院的老师吧?” 女老师年纪不大,答话时涨红了脸:“是啊你们有什么事吗?” 张任并未着急作答,而是拖出一把椅子,安置周唯怡坐好后,转头解释道:“我朋友是你们的校友,很久没有回来了,情绪有点激动。” “没关系没关系。”对方连连摆手。 “是这样的,”他双手插兜,不够严肃却足够潇洒地说,“我们想向贵校——确切地说是贵院,捐助一笔钱,设立校友基金。” 女老师恍然大悟,却没有特别惊讶:经济学院的校友都跟钱打交道,平日里捐款捐物很常见,以校友名字命名的奖学金就有好几个。 听到对方介绍奖学金的设立流程,张任微笑着摇摇头:“不,您听错了,我说的是校友基金,不是奖学金。” 女教师眨了眨眼睛,尚未明白两者的区别。 周唯怡以为张任又在胡闹,一开始也没有认真听他讲话,思绪还沉浸在淡淡的哀伤中。 “一千万人民币,一次性到位,特设基金确保专款专用,全部用来兴建经济学院的新大楼。”张任长腿交错,俯视着自己的两名听众,成功地吸引到全部注意力。 “唯一的条件,这栋楼要命名为‘齐奥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坐北朝南 女教师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似乎拿不准该以何种态度应对。 她是毕业留校的学生,清楚学院历史上的种种丑闻。对田齐奥教授身败名裂c跳楼殒命的悲剧,自然也略有耳闻。 看看眼前的两位访客——虽然衣着打扮讲究,却是各种不着调——女人神情恍惚,像如梦初醒般怔忡;男人则年轻得过分,近乎随意地谈论千万巨款。 容不得她不心生怀疑。 “这位先生,”女教师清清喉咙,“我只是一个行政老师,周末值班防范紧急事故” 言下之意,是麻烦对方别乱开玩笑,为难在身处学院人事底层的自己。 张任早料到会有此反应,指尖夹着一张名片,不紧不慢地递过去:“我叫张任,你上网查一查。” 瑞信作为当地的龙头企业,对普通民众来说遥不可及;集团继承人的种种八卦,也仅限于茶余饭后,很难与现实产生联系。 正因如此,女教师刚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直到她看清那张薄薄的纸片,以及抬头上烫金的“瑞信”二字,方才恍然大悟,继而觉得呼吸困难。 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消化信息,女教师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用了请您稍等,我这就给院长打电话。” 学院通讯录挂在内墙上,她连跑带跳地凑近前去,抖着手按下院长的电话号码,开始焦虑地等待回音。 与此同时,周唯怡扯动张任的衣角,满脸无法掩饰的不安,用口型发问:“你,要,干,嘛?” 男人没有做声,而是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然后再次将手插&进兜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一会儿,女教师赶回来,激动得面红耳赤,声音也起伏不定:“张,张先生,请您和您的朋友跟我来。先去会议室坐着休息一下,院长他们马上就到。” 张任颔首:“有劳。” nj大学是当地的老牌名校,始于晚清的洋务运动,解放后一直由教育部直属管辖,拥有极强的科研能力和社会影响力。 这所大学不仅历史悠久,占地面积也很惊人,从教工生活区到经济学院的直线距离有四公里,开车一般需要十五分钟。 然而,院长十分钟后就出现在会议室里,进门时还气喘吁吁地指示道:“快,快去做准备,校长和书记马上过来。” 几位随扈立刻听命,开空调c备茶水c擦桌子c扫地板c摆席卡,行动速度之快c办事效率之高,简直令人佩服。 院长挂着满头大汗,负责亲自接待贵宾。 他显然尚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反复说着同样的话,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感谢。 张任早已习惯此种待遇,对各种巴结奉承都来者不拒,言行举止也应对合宜,在陌生的场合里镇定自若,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倒是周唯怡感觉拘谨,不习惯被曾经的老师们奉若上宾。 半个小时后,nj大学的校长和书记果然都到了。 副部级的领导,气度和城府比院长高出一个档次,却也是远远地伸出双手,握住张任一阵猛摇——那情形,就像朱毛大军在井冈山会师一般,洋溢着令人难以招架的热情。 周唯怡恨不能缩进墙角里,但求避开眼前的虚与委蛇。 她原本就不喜欢交际,更何况是面对一群伪君子。 和大多数事业单位类似,nj大学的领导班子严重板结,过去几年都没有发生人员流动。会议室里的这些人,08年的时候也都在位,亲历过田齐奥教授自杀时的风风雨雨。 那时候的他们,可不像如今这般和蔼可亲,一个个生怕受到事件波及,恨不能装作睁眼瞎,对沉甸甸的人命视若无睹。 追悼会上,只有几名远亲到场,整个nj大学甚至没有派代表出席。 周唯怡清楚记得,为了让工会出一份讣告,她跑遍院办校办,在各位领导的办公室门口一等就是半天,受尽白眼和漠视,还是没能替老师争取到最后的尊严。 曾经的学术泰斗,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就受到民众迁怒,作为理所当然的替罪羊,死在舆论的口诛笔伐之下。 如今的纨绔子弟,仅仅用金钱作为诱饵,就轻松征服一切,无视年龄和地位的差距,享受众星捧月的超凡礼遇。 让人如何不唏嘘感慨? 繁冗的客套告一段落,主宾分别入席,依次围坐在宽大的会议桌旁,开始就设立基金的具体细节进行商议。 张任和周唯怡坐北朝南,面对着以校长书记为首的校方代表,阵容稍显单薄。但从金主应有的排场来看,他俩又明显高人一等,并未表现出任何弱势。 特别是张任,虽然也是正襟危坐,嘴角却挑着一丝习惯性的弧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对校方的各项条件均表示认可,包括资金到账时间和划拨方式,都没有任何异议。直到提及大楼命名权,方才调整坐姿,语气慵懒道:“我朋友是贵校经济学院毕业,当年师从田齐奥教授。老先生一辈子仙风鹤骨,不求名利,如今捐赠教学楼,正是为了彰显这种精神。” “因此,”张任停顿片刻,清清楚楚地说到,“我们要求把这栋楼命名为‘齐奥楼’。” 有人倒吸凉气,随即捂住嘴巴,会议室陷入一片尴尬而诡异的沉默,只剩墙角的老空调还在咿咿呀呀地运转。 院长自觉有推进会谈的责任,硬着头皮开口:“张总,田教授是经济学院的没错,但具体情况你有所不知” “我知道。” 男人摆摆手,明确打断了对方的转圜:“正是因为我知道个中情况,所以才提出这样的要求。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田教授的学生希望以此为恩师正名,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要不然,你们以为我在哪里花不掉这一千万?嗯?” 说完,他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叉搁在膝盖上,坐等校方给出答案。 方此时,会议室里的老空调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停止了运转。 凝滞的空气就像这压抑的氛围,沉沉笼罩在众人头顶,如同一团乌云般驱之不散。 如果校领导坚持原则,没有打过这笔钱的主意,或许还能狠心拒绝;已经煮熟的鸭子飞了,比吃不到嘴里更难受,足以让当事人陷入两难境地。 “建筑物是活的历史,会永远存在于nj大学校园内。” 校长不愧是一校之长,刚开口就提升了高度,言谈间充满魄力:“我们不仅要对当下负责,更要对子孙后代负责。选择一个有争议的人物命名教学楼,会引发很多问题,必须全面考量。张总,感谢您捐资办学的热情,具体事项可以等将来慢慢商量嘛。” 听到这里,书记也点点头,暗地里与校长交换眼神,似是达成了一致。 “瑞信资本去年的增值率是32,按照10亿元的初始规模计算,相当于每天赚进87万,每分钟600块。” 周唯怡刚才一直保持沉默,此时却突然开口,思路清晰地报出一长串数字,令所有人惊讶不已。 环顾四周,她脸不变色地继续道:“张总花了两个多小时在这里开会,损失至少十万块——即便不算后期投入的精力和成本,也不可能等你们‘慢慢商量’任何问题。” 与会者被这强硬的表态震慑,都不敢再轻易出声,只有张任嘴角含笑,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睥睨着一干院校领导,漫不经心道:“如果对数额满意,我马上通知财务人员开支票;如果不接受刚才说的条件,就当我们没来过吧。” 面积不大的会议室里,熙熙攘攘地坐了一桌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胆量拍板。 见此情形,张任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拍拍周唯怡的肩膀,冲门外偏了偏脑袋,假装连话都不想多讲,示意对方跟自己一起离开。 女人很快会过意来,也躬身离席,跟随男人向外走去。 眼看二人就要跨过门槛,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突然听见校长猛一拍桌,兀地决断道:“就这么定了!” 生米煮成熟饭,院长作为最大的受益人,终于松了口气;书记思想保守,依然有所犹豫,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校长打断。 “设立管理基金,一次性支付到位,专款专用于修建经济学院新大楼。为尊重捐赠者的意愿,这栋大楼将会被命名为‘齐奥楼’,用以纪念我校教授,田齐奥先生。” 在众人自发的掌声中,一男一女转过身来,无言地相视而笑,目光里充满了默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锅巴肉片 “怎么感觉像买白菜一样?” 签完捐赠协议,婉拒校方的盛情邀请,两人终于从nj大学里出来,周唯怡忍不住有感而发。:3し 张任开着车,注意力集中在路面上,却嘴角微挑:“因为本来就是啊。” “就是什么?” “就是买白菜。” 他难得耐心解释说:“年收入十万,花几百块买件衣服,恐怕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年收入一个亿,几十万也不过毛毛雨;瑞信集团去年利税14个亿,你以为一千万算什么?” 周唯怡抿抿嘴唇,斟酌道:“集团和资本公司之间,财务应该是相互独立的。” 张任猜到对方会有此反应,表情愈发不以为意:“这笔钱不是集团出,也不是瑞信资本出,你放心好了。” 心中的感激转变为困惑,周唯怡扭头看向他:“钱从哪儿来?” “‘齐奥楼’肯定要建,而且会建得很好,你相信我就是了。” 合同是张任签的,他身后是大名鼎鼎的瑞信集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公子脾气再荒唐,也不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周唯怡劝自己不要杞人忧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再做声。 大起大落的半天过去,太阳早已偏离了最高点,四周只剩下融融暖意。道路上行人稀少,春日午后的氛围格外慵懒,悄然弥漫在空气中。 野马车已经驶出大学城,正加速开往市中心的方向。 见对方沉默不语,张任轻松换挡,恢复吊儿郎当的语气:“凭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是该奖励奖励?” 闻言,周唯怡立刻全面戒备:“什么奖励?” 男人无奈:“给别人买束花还会说声谢谢呢,我为你捐了一栋楼,请客吃顿饭也行啊。” 周唯怡冷笑:“刚刚还说不是你出钱,现在倒有脸讨赏?” “得了便宜卖乖可不行啊,周秘书。”他假装正经,“那些数据怎么算的来着?增值率32,乘以10亿的初始规模,相当于每天赚进87万看看我都‘陪’你多少天了?怎么样也要补偿一下吧?” “这好像是我的车吧?被中式田园装修毁掉的,好像也是我家吧?确定是你‘陪’我?不是我‘陪’你?” 张任自知理亏,只好讪笑着实话实说:“好姐姐,我是真饿了,您就发发慈悲,赏口饭吃吧。” 见此情形,周唯怡嘴角噙着笑,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现在时间是三点多,外面餐厅恐怕都已经不再营业去我家吧,把那几样菜重新烧一遍。” “好嘞!” 刻意将语调拉长,张任动作夸张地扭转方向盘,满脸难以掩饰的期待和兴奋。 对方不仅没有拒绝提议,还要求亲自下厨,重做昨晚被当做“惩罚”的那几道菜——这相当于接受公寓被毁的现实,也接受了他的歉意。 持续十几个小时的压抑情绪,自此彻底烟消云散。 张任突然发现天也是蓝的,水也是绿的,就连身下的野马车,也焕发出比以往更加精彩的魅力。 将油门踩到底,充分感受引擎震动造成的共鸣,车身就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而过。 午后的气温渐渐升高,连带身体开始感觉燥热,与肾上腺素交相呼应,催动心如擂鼓般跳动不已。 周唯怡没有出声阻止,而是系上安全带,任由男人带着自己风驰电掣。 尽管她本身也十分热衷车辆的速度与性能,却受限于国内的交通环境,很少放飞自我。从张任开车的技术来看,他不仅驾驶水平高超,还对路况了如指掌,能够让“野马”真正地驰骋起来。 正如她告诉田云飞的一样,这人烦是烦了点,但还不至于要挨打。 将车停在公寓外的停车场里,为尽快解决温饱问题,他们依旧选择去楼下的超市进行采购。 一前一后地走在超市货架之间,两个人少了几分争执,多了几分默契。 张任从来不做饭,对食材也没有任何研究:昨天下午纯粹是受到动物觅食的本能驱使,任何东西看上眼就直接拎走,导致最后结账时的货品严重超标。 凭借这番的经验,周唯怡知道硬碰硬无法解决问题,很明智地改变了斗争策略。 她不再直接表达意见,而是有技巧地加以引导:“做一道凤尾虾吧?不不不,不需要那么多,会糊锅的。嗯,用蛋清c面包糠裹起来家里有土鸡蛋,味道更好。再买点面包糠就行——住手!不是面包!” 因为存在对美味佳肴的想象,张任果然更容易听进去意见,再也没有自作主张地盲目扫货。 事实上,不可一世的张总已经变身人肉购物车,一路肩背手扛c任劳任怨,最后还乖乖地站在收银台前排队。 作为回应,周唯怡刚一到家里,便开始洗手作羹汤。 她在灶台前忙忙碌碌地处理食材c准备炊具,却始终能够感受到那份无比期待的虔诚目光。 看了一会儿,张任干脆侧身跪坐餐椅,弯腰趴在流理台上,一边咽口水一边急切地发问:“能吃吗?这个能吃吗?” “不能吃!” 周唯怡将番茄一把夺过来,垫脚藏进橱柜里:“待会儿要用来打汤的。” 男人立刻垂头丧气,很快便再次伸长脖子,主动请缨:“我来洗荸荠吧。” 结果,他连水龙头都没打开,三下五除二便将白白嫩嫩的果实塞进嘴里,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生吞入腹。周唯怡精心准备c好不容易完削皮的食材,就这样“尸骨无存”。 主厨急得直跳脚:“那是配菜!你生吃光了,让我拿什么下锅?!” 张任打了个饱嗝,恬不知耻道:“反正最后都要进肚子,无所谓先后顺序。” 她随手把刀具砧板一扔:“你来,你来表演生吃肉片,再舔两口调料——‘反正最后都要进肚子,无所谓先后顺序’。” “姐姐,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见对方发飙,男人连忙双手合十,弱弱地哀求,“麻烦您快点做饭,再饿下去真该出人命了。” 周唯怡这才白了他一眼,继续操办面前的“无米之炊”。 好在电饭煲刚好跳闸,餐厅里充满了浓浓的米饭香味。她打了一勺出来,用保鲜膜仔细包好,用力按压形成米饼。借着做凤尾虾的热油,米饼被炸成锅巴,酥脆金黄,看起来就令人垂涎欲滴。 周唯怡这次学聪明了,所有成品c半成品都直接放入橱柜,唯恐又被偷吃。 知道自己被嫌弃,张任只好舔着饭勺,可怜巴巴地望向她,再也不敢随便造次。 将肉片下到锅里翻炒,依次添加各种调料并勾芡,周唯怡半真半假地训斥道:“半天都挨过来了,再等等就能大快朵颐,为什么偏要放纵自己?” “人生得意须尽欢,”他撇撇嘴,“我不想等到快死了,发现回忆里有任何遗憾。” “世间总有遗憾。” “我的世界里就没有。” 盖上锅盖让肉片收汁,灶台上的油烟渐渐散去,周唯怡的脸庞也变得再次清晰:“谁都不是一座孤岛,你总要受到他人影响。” “不,偏不。” 抿抿嘴唇,她试图再次开口,却被对方打断:“只要自己不愿意,就没谁能够影响到你——‘人言可畏’的悲剧,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隔着开放式灶台,两人对视片刻,周唯怡了然道:“田教授的事,果然是大牛告诉你的吧?” 张任耸耸肩,不置可否。 揭开锅盖,高蛋白食物的醇厚香气四处飘溢,成功缓和了此时的尴尬。 周唯怡一边翻炒肉片,一边尽量柔声细语地说:“虽然很感谢你为老师正名,但我对他的敬意,绝不是一千万或是一栋楼能够表达的。” 见对方没有回应,她自嘲地笑笑,继续解释:“死者的人格受到尊重,靠的是他留给大家的回忆,否则就算树立成百上千座纪念碑,恐怕也只是耻辱柱。” “原来你是嫌一栋楼不够,还想要一座纪念碑?”张任故作惊讶。 周唯怡好气又好笑:“擅自曲解我的意思,你还想不想吃饭啊?” 鲜滑软嫩的肉片带汤出锅,迎头浇淋到金黄的锅巴上,发出咝咝啦啦的声响,听起来就格外诱人。 先前弄熟的西芹牛肉c番茄鸡蛋汤c凤尾虾被逐一摆放到餐桌上,周唯怡这才解开围裙,款款地从厨房里走出来。 张任的目光紧盯着食物,头也不抬,声音却十分清晰。 “别说故作清高的话,你是怕为这一千万欠人情吧?说什么不需要纪念,和自欺欺人有区别吗?实话告诉你,不用有压力,瑞信和我都不是慈善家,捐资办学的形式再漂亮,也不过是一种赚钱手段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邪门歪道 周唯怡心中抖了抖,表面上依然宠辱不惊:“此话怎讲?” 张任用筷子夹住肉片,“刺溜”一下吸进去,烫得龇牙咧嘴,表情痛苦道:“吃饱饭,先让人吃饱饭。” 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精力充沛c饭量惊人,铲尽电饭煲里的最后一粒米,依然不够过瘾。 见他眼巴巴地瞧着自己,周唯怡只好将面前的那碗饭推出来:“我没怎么动,如果你不嫌弃” 话音未落,对方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碗,哼哧哼哧地埋头吃起来。 知道的人认得他是瑞信资本的总裁,身家上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从哪个集中营里的难民,活像几年没有吃过饭。 周唯怡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逗得张任哈哈大笑。 他擦擦嘴道:“家有黄金万两,不过一日三餐,家有良田万顷,不过三尺宽床——钱只能让我们在吃穿用度上讲究一点,但本质上都还是普通人。” “啧啧,你这是喂我喝心灵鸡汤吗?” “心灵鸡汤也是鸡汤啊,不然直接说人有高低贵贱?穷人就配一头撞死?” 周唯怡冷哼:“谢谢您了。” 男人拍拍肚子,挑眉道:“不用谢,饿劲总算缓过来了,就当我投桃报李吧。” 夕阳西下,窗外有淡淡的霞光透进来,染红了整个房间。 原本丰盛的一桌子饭菜,如今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杯盘碗盏;散尽油烟的空气中,浸润着油盐酱醋的世俗味道。 公寓里金碧辉煌的装修依旧辣眼睛,却有种“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就不再违和的感觉——无怪乎看待眼前人也没有最初那么强烈的反感了。 酒足饭饱,周唯怡轻轻搁下筷子:“说说吧,为什么捐资办学也是一种赚钱手段?” 张任伸直双臂,半撑起自己的身体,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狡黠:“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真不知道reads;。”她的表情十足认真,像个好学生一样正襟危坐。 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扣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男人思索片刻,方才下定决心:“来,你先告诉我,慈善捐赠的动机有哪些?” “人道主义c社会形象c合理避税。” 张任赞许地点点头:“概括的很准确,无论个人还是企业,终归逃不出这三个理由。” 停顿片刻,他话锋一转:“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国内慈善制度尚未健全,个人慈善行为稀缺的情况下,企业却好像特别乐善好施?难道真的是因为企业家的觉悟比较高吗?” 周唯怡本能地表示怀疑:“商人无利不起早。” “聪明。” 张任靠在餐椅上,毫不讲究地翘起二郎腿:“你是科班出身,从国发行到华辰资本,走得都是正经路子,不懂这些很正常。但对遵守丛林法则的民营企业家来说,所有能够利用的规则漏洞,都是保命和发展的关键。” 周唯怡越听越感兴趣,想法也不再拘泥于为恩师正名,而是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比如说呢?就拿捐赠nj大学的这件事举例。” 两人相处这么久,张任第一次获得应有的尊重,非常愿意放下身段,好为人师一把:“nj大学是部属重点高校,享受政府的配套资金。也就是说,任何社会募集资本都会以1:1或者1:2的比例,得到国家财政的支持。” “你捐一千万,加上政府配套的一千万或者两千万,一栋楼就起来了。”她顺理成章地推测,“所以校方才会乐于接受我们的条件,对他们来说,收益是翻番的。” 男人推开桌上的碗碟,将一根筷子架在桌角,按住不对称的支撑点,使其两边一长一短,十分明显。 “一千万的捐款,只能算是启动资金,后期国家追加投入,对nj大学来说才是重点。”随着他压下筷子的长端,较短的那一边被高高翘起,而且根本没用什么力气。 见此情形,周唯怡恍然大悟:“资金杠杆,用的小额社会捐赠,撬动国家的教育投入。” “没错。”张任扔掉筷子,打了个响指,“捐赠不是负债,不需要支付利息,校方还能以此达到以小博大的效果——这栋楼叫什么,对他们来说又有何所谓?” “好吧,你说的这些我已经懂了,但对企业来说,真金白银的善款捐出去,又该怎么样赚回来呢?” 无形之中,她已经接受捐资办学并非简单的慈善事业的理念,只想弄明白其中隐藏着的利益链条。 张任勾唇一笑:“欢迎来到整个游戏最好玩的部分。” 周唯怡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任何大额捐赠都需要监管,官方慈善机构的丑闻那么多,捐款人要求设置独立基金会,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吧?” 她默默颔首,静待对方的进一步说明。 张任将一只碗放到两人之间,又用碗底压住一根筷子:“捐助撬动杠杆,杠杆另一头的被基金会监管,任何经由这里的款项,都要受到‘影响’。” 他把重音放在最后两个字上,继续解释道:“一般情况下,像这种行政拨款都是官方说了算,民营资本想要有任何动作,几乎难于登天。但作为捐款人,我们的地位就不一样了,怎么用c用到哪,校方和教育主管部门都得尊重基金会的意见reads;。” “可基金会是你的人,所以” 周唯怡捂住嘴,意识到两人讨论的事情已经踩在法律的边线上,与串通投标罪只有一线之隔。 张任点了点她的鼻头,显得过分亲昵——事实上,女方也接受的理所当然,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 “饭可以乱吃,说话不可以乱讲。”他坐正身子,“我刚才说了,基金会是独立的,建设‘齐奥楼’的公司也和瑞信没有关系,这里面不存在利益输送。” “但基金会的人员是你选定的,你也绝对能找到与瑞信无关的建筑公司,邀对方一起共同发财。” 张任耸肩:“可我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让人把这栋瑞信冠名的教学楼修砸。相反,我会想方设法地寻找靠得住的公司,动用私人关系也好,威逼利诱也罢,必然要求他们合理施工,留下名垂千古的建筑物。” 周唯怡皱眉:“一k,我假设你的想法成立,但上哪里去找这种冤大头?” 张任提醒道:“商业社会里,哪有什么‘冤大头’?你刚刚不也说了吗,‘商人无利不起早’。” “那对方为什么愿意赔本赚吆喝?” “首先,社会捐资到位后,财政资金就会配套到位,也就是说,承包商不需要垫资,直接拿钱干活,节省了一大笔资金占用成本;其次,捐赠的教学楼对校方来说就像天上掉馅饼,做大做小都可以,只需要稍微修改图纸,利润就都能节省出来;最后,承接这种毫无风险的项目,有助于中小型建筑企业提升资质,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会有很多人抢破头的。” 说完这一切,他长长地抒了口气:“更何况,这栋楼修在nj大学的校园里。凭借学校本身的行政级别和社会影响力,拿个鲁班奖c优质工程奖,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再编几个好听点的故事,就能打造一家上市公司了,你信不信?” 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周唯怡被对方的逻辑打败。 她只觉得自己先前的那番感激之情,包括有所亏欠的错觉,都该直接拿去喂狗。 张任读不懂她的表情,难免有些心虚,再次放低姿态道:“你别瞧不起。对很多民营建筑企业来说,形成规模以前会很难做,靠硬实力拼不赢国有资本,就只能走‘邪门歪道’。” “不,”周唯怡摆摆手,“这不是邪门歪道,只是挣扎求生的本能而已。” 男人放心地笑起来:“你能这样想很好。顺便说一句,欢迎来到弱肉强食的民营资本世界,这里才是中国经济最真实的切面。” 她抬起头,感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张任——看他年轻俊秀的眉目,看他吊儿郎当的模样——意识到对方既与初见时截然不同,又仿佛从来没有变过。 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张任偏头咳了咳,打岔道:“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能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间吗?” “嗯?”周唯怡回不过神。 “肚子不太舒服。” 男人面露难色,鞋子都没穿,踮着脚逃离了饭桌。 下一秒,洗手间的大门被猛然甩上,发出轰然巨响。 周唯怡大笑:“让你偷吃那么多荸荠,活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香水有毒 有些人就像事故综合体,在他身边永远没有风平浪静。 换了新工作之后,周唯怡在几天内经历种种高低起伏,感觉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很难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田云飞担心的其他问题或许成立, 偏偏荒废掉自己这一点,绝不可能发生的。 毕竟, 伺候过像张任这么麻烦的老板,她自信对谁都能游刃有余。 一旦接受了总裁是个逗逼的设定, 秘书的职责就等同于幼儿园教师, 各方面的容忍度也大大提升。 那天晚上,把客厅和客卫留给某个腹泻患者, 周唯怡独自回到卧室休息。关好门c打开音响, 捧着书本在台灯下翻阅, 任由皎洁的月光洒满一地,就能感受春夜里最美好的宁静。 第二天清晨, 当她伴着小鸟的啼鸣声睁开眼睛, 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也彻底恢复过来。 卧室直通露台, 进出非常方便, 好几天没有锻炼的身体,急切地需要恢复正常的生活习惯。尽管看到了花架上的“陈尸现场”,她还是深深呼吸,提醒自己保持好心情。 沐浴在蓬勃的朝阳中,缓缓舒展身体,自然而然地与环境融为一体,瑜伽动作独特的韵律,再次让人气定神闲。 回到主卫洗完澡c换好衣服,周唯怡这才拉开门,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然而,还没等她抬脚走进客厅,就被某样东西绊到,差点摔跤,所幸有一双大手及时相扶。 那双大手的主人十分哀怨:“报应,谁让你这么狠心” 排掉对方掌在自己肩上的魔爪,周唯怡皱眉将其打量一番,咽咽口水道:“你被鬼上身了?” “什么鬼上身!我这是生病了!”张任双手抱胸,再次蹲到卧室门边,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委屈得无以复加。 只见那精心打理的发型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乱糟糟的杂草,深陷的眼眶证明了睡眠不足的真相。原本白净清透的脸颊又黄又黑,皮肤也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灰。 “我肚子疼,疼了整整一夜。”他用干涸的嘴唇挤出一丝凄惨的微笑,“你却连问都不问一声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开心了?” “是啊。” 周唯怡甚至没有犹豫,干净利落地给出答案,直接让对方演技破功。 刚刚还在装可怜的男人蹦起来,张牙舞爪地指责道:“有你这种秘书吗?!老板重病缠身,直接关上门睡大觉!还一睡睡到天亮!” 她认真点头:“你完全可以解雇我的。” “我不!我偏不!”张任咬牙切齿,“我磨死你,我恶心死你,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听到赤≈裸裸的宣战,周唯怡没有半点意外,相反还松了口气——毕竟,这才是张任的本来面目。 她绕过客厅,自顾自地步入厨房:“早餐想吃点什么?” “不吃!你会下毒!” 在冰箱里翻翻找找,女人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擅自决定道:“煮粥吧,配上咸菜,正好清清肠胃。” 张任咬着嘴唇思考片刻,终于弱弱地开口:“再煎个荷包蛋。” 刚说完这话,他立刻把头埋进膝盖里,只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居然如此轻易地动摇立场,简直毫无操守可言,活该被人看扁。 背对着客厅,周唯怡悄然微笑,语气却依旧一本正经:“双面煎还是单面煎啊?” 身心俱疲,还要面对美食的诱惑,正常人都无法保持操守吧? 张任为自己找足借口,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抬起头:“双面煎,煎老一点我想吃两个。” “只准吃一个。”关上冰箱门,她的决定毋庸置疑。 男人愤然咆哮:“为什么?!” 周唯怡一边淘米,一边用哄孩子的语气说:“你的肠胃还没有恢复,蛋白质吃多了不好消化。这样吧,先吃一个,如果上午半天都没有不舒服,中饭的时候再给你补一个。” 瘪着嘴,张任依然有满腹委屈,却也没再讨价还价,而是扶着墙缓缓站起身,开始一步步地往洗手间挪去。 临到要进门的时候,他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你快点做啊!我先洗个澡,待会儿出来就要吃东西的。” 周唯怡挥挥手,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 一碗粥碟菜颗蛋,清淡的味道和醇香的气息润泽了肠胃,也让人的情绪得以抚平。 虽然刚刚洗净,发梢也滴着水,张任还是将头埋进碗里,确保食物“颗粒归仓”——平心而论,女人的这番厨艺确实值得肯定。 作为领导,他决定对下属进行表扬,顺便问问有没有其他可以吃的东西。刚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画面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唯怡坐在桌子对面,正一边刷手机一边用餐,神情专注而娴静。 她起床后还没来得及戴眼镜,淡淡的五官得以完全呈现,竟衬出几分仙气。一身棉布长裙自然垂落,乌黑秀发也披散脑后,显得既慵懒又随意,让人看着看着便挪不开视线。 白白净净的肌肤保养得宜,尚未留下岁月的痕迹;清清亮亮的目光专注透明,有种独属于成年女性的自信。 于是,张任想起胖子的那句话:“‘老女人有老女人的好,识情识趣c知书达理,更重要的是风情万种,在床上也比妹妹们放得开’” 然后就有了生理反应。 他被自己的身体吓了一跳,连手中的碗也握不住,“咣当”一声摔碎在地,留下一片狼藉。 刚想起身收拾,却见周唯怡抬头问道:“怎么回事?” 张任只好坐回原地,涨红着脸看向窗外,心中匆匆默念日本福岛核污染c刚果大屠杀c金正男遇刺c社会贫富分化以及南海危机 “你以为是在喝摔碗酒吗?”她不明所以,眉头微蹙道,“或者只想说饭菜不合胃口?” 男人抿紧嘴唇,心虚地回答:“不小心的。”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定在原地,指望对方起身收拾残局:周唯怡是想给张任一个机会,用实际行动表达歉意;张任则早已坐如针毡,却根本不敢站起来。 等了整整两分钟,发现罪魁祸首竟比自己还沉得住气,周唯怡摇头叹息:“真没见过像你这样耍大牌的。” 说完,她俯下身子,用手地捡起那一地碎片。 张任刚一低头,就看见女人背部紧绷,棉布衣裙紧贴在身体上,勾勒出轮廓清晰的曲线。若隐若现的裙摆下方,露出一截白净秀气的小腿,恰如夏天里的嫩藕,让人忍不住想象那份香甜。 夭寿啦! 毫无预兆的,某个地方再度肿胀充血,强度比之前更甚,又痛又快的复杂感受,让他的脸都皱成一团。 “让一让,”周唯怡踢踢桌角,不耐烦地说,“还有几片在你脚下。” 深吸一口气,张任勉强劝道:“别忙了,过会儿我来。” 男人的声音沙哑而干涸,听起来很没底气,与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似乎真有什么隐疾。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愈发仔细地看过来,却见他手捂肚子,满脸通红,背弓得像虾米一样。 想到对方昨晚肠胃不适,如今也还在恢复期,周唯怡难免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 张任捂住眼睛,只求不再看到她,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而且还越着急越不得法,肩膀也开始微微抖动起来。 周唯怡刚要伸手试探他的体温,便看到男人侧身躲过自己:“求求你,让我单独待着好吗?” 见他这副模样,周唯怡连忙倒退两步,与其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你随意。” 说完,她又倒退着回到卧室里,轻轻地关上大门,生怕刺激到餐厅里的那个神经病。 原本紧张的空气松弛下来,就连呼吸也顺畅不少,张任默念佛教的六字真言,终于渐渐平静。与此同时,某种陌生的空虚感袭来,仿佛拳头打在胸口,让人再次无法呼吸。 “真他妈见鬼了。” 张任抹了把脸,掏出手机来拨打胖子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那人才晕乎乎地“喂”了一声,旁边似乎还伴有女人娇吟。 张任感觉很糟糕,态度也极其恶劣:“在哪儿呢?” 胖子好歹听出了他的声音,勉强打起精神,报出一个熟悉的酒店名称,顺便求饶:“小哥哥,今天可是国家法定假日啊,你就不能让我有点个人生活吗?” “闭嘴。”张任估摸着距离不远,果断道,“在房间里等着,我马上过来。” 临到挂电话的时候,他又补充:“记得把房间清理干净,老子可不想长针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螳螂捕蝉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周唯怡向后连连退步,双手攥成拳头藏在怀里,语气异常笃定:“敢抢?我把钥匙吞了也不给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论身高c论体力,女人都不是男人的对手——即便只拼这一把狠劲儿,张任也自信能把钥匙抢过来。 他原本就长手长脚,饿极之后更是失去控制,干脆直接将周唯怡圈进怀里,试图强行掰正对方的身体。谁知她也憋着气,整个人拧得像石头一样,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头。 张任只好手足并用,一双长腿用力夹紧,单手握住一对皓腕,忙不迭地开始抠掌心。 周唯怡拼命挣扎未果,干脆张嘴撕咬男人的手臂,留下一串血红的牙印。 “你属狗的啊?!” 一阵刺痛袭来,张任本能地松开钳制,看看自己的伤口,又看看对方,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鲜血激发了隐藏的兽性,他干脆撸起袖子,做出最后通牒:“放聪明点,别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 周唯怡没有回应,反倒往地上啐了一口,躲得更远了些,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精光。 两个人都不再轻举妄动,而是像跳舞一样,围着餐桌打起了转。张任向左,她便向右,张任上前,她便退后,让彼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人冷笑:“你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试试看嘛。”周唯怡语带嘲讽。 张任气急:“把钥匙交给我!” “把我家还给我!” 他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不愿轻易低头:“我不是故意的,要怎么解释你才信?” 周唯怡反问:“过失犯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我已经在找人想办法了,保证会把这里恢复原状。” “那就等恢复原状再说吧,”她抬手指指桌上的饭菜,“你先吃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任撑着桌角,飞身越过案台,轻轻松松地落到餐厅的另一边,整个人随即下压过来,遮住了所有光线。 周唯怡吓得张大嘴,还没等发出惊呼,便被他捂住口鼻。 “再敢乱咬,当心老子给你戴嘴套!” 张任恶狠狠地威胁完毕,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捞钥匙,无奈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周唯怡来回扭动身体,像条脱了水的鱼,没有片刻安宁;那小小的金属片也被攥得死紧,她还不忘伸长手臂,试图探向更远的地方。 男人咬着牙,把膝盖顶在那细滑的腰窝里,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双腿同时压向她的下半身,双手紧接着用力。 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终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地面对彼此。 张任一边喘气,一边命令:“松手!” “不!” 在绝对优势的力量对比中,周唯怡堪堪落了下风,身体却始终保持紧绷,随时准备反击。张任不敢懈怠,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对方完全动不了,方才再度发声:“别逼我用强!” 她紧抿嘴唇,不再发出声音,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有无尽的怒火燃烧。 两人倒在餐桌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身体紧贴c四肢纠缠。急促的呼吸伴随着热气侵袭,将距离越拉越近,就连空气也被加热至沸腾,随时有可能蚀骨焚身。 经过一番混乱的打斗,女人的发髻早已散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撒在地,愈发衬出如凝脂般的雪肌。 除去眼镜,那双又大又黑的瞳眸里,闪烁着无尽的水光和勃勃生机,只消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张任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四肢频频麻痹,就连身体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如果说上午换装之后的她令人惊艳,那么此刻的她则是焕发了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着迷。 被压在下面的周唯怡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自己的老板:细碎的额发垂落眉梢,勾勒出脸部的清晰轮廓,轻启的薄唇吐着热气,催使周遭温度持续攀升。 喉间干涩,手腕像要烧着了一样灼热,偏偏还不忍叫停。 张任的头越来越低c越靠越近,试探反复,来回逡巡,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呼吸。 “叩叩。” 敲了敲她的桌子,hr经理满脸言不由衷的笑意:“iss周,这适应得怎么样啊?” 心知该来的躲不掉,周唯怡只好虚与委蛇:“挺好的,谢谢您关心。” “没事没事,都是应该的。”对方摆摆手,直接切入主题,“今天早上怎么和张总一起?” “他在时装店挑衣服,让我帮忙去拿。” hr经理点点头,假装恍然大悟:“步行街的那家精品店?” 她没有否认,而是指了指墙角的一大堆购物袋:“样式不错,我自己也买了些。” 老狐狸流露出精明的眼神:“那家老板跟张总很熟,可以让他给你打个折。” 周唯怡笑笑,不再主动搭话,随手点击着鼠标c低头查阅文件,表现得忙忙碌碌,很自然地结束了交谈。 hr经理又客套几句,没有过分纠缠,而是捧着肚子,慢悠悠地转出房间。 看着那矮胖的背影,周唯怡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投资公司的主营方向很集中,人事并非核心业务链,像hr经理这样事无巨细c亲力亲为的做法,似乎有些僭越。 扭头看向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她明白自己是在替人操心——天知道那个傻子要睡到什么时候。 张任这次上了闹钟。 他赶在下班前半个小时起床,换好衣服c洗漱完毕,这才踩着点打开大门,冲门外那人灿然一笑:“周秘书,咱们是不是该回家啦?”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周唯怡冷声道:“牺牲休息时间,周末坚持‘加班’,您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会不会,为人民服务。” 听到那欠扁的语气,她差点拍案而起,却因为正值下班高峰期,咬着牙又回到座位上:“我还有些材料没整完,晚点再走。” “我们公司的业务这么繁忙?”张任眨眨眼睛。 “你不知道而已。” 听出这话里的讽刺,他倒也没生气,而是将长腿搁到办公桌上,背靠着椅子,一翘一翘地晃悠起来:“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请那么多人替自己打工,还得凡事亲力亲为,钱岂不是花得太不值了?” 周唯怡哼了一声,话里有话地说:“大事小事都交出去,当心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张任嬉皮笑脸:“我愿意卖啊,你愿不愿意买?” “神经病。” 他换成委屈的语气:“神经病怎么了?身残志坚不行啊?” 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周唯怡干脆板起脸,上下打量着对方,一本正经道:“像你这样的,真的卖不出去。” “凭什么?”张任愈发来劲。 “首先是面试,即便你长得可以,也过不了第二轮。”她顿了顿,语气十分平静,“会有职业测试,身体‘反应’不灵敏,或者太灵敏的都不行。第三轮才是实际操作,技巧c时长很重要,总归是考体力” 张任听到这里,已经下意识地收回长腿,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喜欢逗趣,当然也被言语调戏过,只是没想到对手会变成周唯怡。女人取下眼镜后,不止容貌变得亮眼,就连表情也无比生动,甚至意外地不着调。 “要接受全面体检,不能有性病和犯罪记录,酒驾都不行。” 长篇大论完毕,她简单结论:“别以为年轻就好挣钱,男性从业者和女性不一样,没有职业上升空间,大部分人都坚持不过六个月。” 抹了把脸,张任试图调整情绪,却发现面部肌肉早已僵硬。 他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女人勾唇一笑:“2004年,有家连锁风俗店计划在澳洲上市,因为持续盈利能力不被看好,最终发行失败;2014年,我们把它包装成地产概念股,开盘当天就溢价百分之百。” 看到听众瞠目结舌的表情,周唯怡只觉得扬眉吐气。 她又故作大度地“安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当职业的牛郎不行,就当业余的,最不济还是兴趣爱好嘛。” “滚!” 尊严受到严重侮辱,男人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用力别过头去,拒绝再和她说话。 下班时,其他员工路过办公室门口,只见张任靠坐桌边,似乎在交代事情,周唯怡则忙着敲打键盘,显得很是敬业。 然而,落地窗玻璃的镜像里,却倒影出总裁的大红脸和iss周的窃笑不已。 夕阳西下,办公室沐浴着落日的余晖,远处的城市也披上了金灿灿的外衣;夜幕降临,天空变成淡蓝色的画卷,勾勒出稀疏的星光和模糊的月影。 其他人都走空了,只剩下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他憋着气,她憋着笑,构成了某种近乎奇妙的平衡。 直到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方才打破了这尴尬的势均力敌。 周唯怡挑眉,口气揶揄:“肚子饿了?早点说嘛。” 恼羞成怒,张任索性站起身来抗议:“有完没完?你准备弄到什么时候?” “拿钱替你打工,当然要物有所值。”她轻飘飘地回应,“‘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 被自己刚才说的话怼得哑口无言,男人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头受困的野兽,不停地喘着粗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独具匠心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周唯怡向后连连退步,双手攥成拳头藏在怀里,语气异常笃定:“敢抢?我把钥匙吞了也不给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论身高c论体力,女人都不是男人的对手——即便只拼这一把狠劲儿,张任也自信能把钥匙抢过来。 他原本就长手长脚,饿极之后更是失去控制,干脆直接将周唯怡圈进怀里,试图强行掰正对方的身体。谁知她也憋着气,整个人拧得像石头一样,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头。 张任只好手足并用,一双长腿用力夹紧,单手握住一对皓腕,忙不迭地开始抠掌心。 周唯怡拼命挣扎未果,干脆张嘴撕咬男人的手臂,留下一串血红的牙印。 “你属狗的啊?!” 一阵刺痛袭来,张任本能地松开钳制,看看自己的伤口,又看看对方,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鲜血激发了隐藏的兽性,他干脆撸起袖子,做出最后通牒:“放聪明点,别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 周唯怡没有回应,反倒往地上啐了一口,躲得更远了些,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精光。 两个人都不再轻举妄动,而是像跳舞一样,围着餐桌打起了转。张任向左,她便向右,张任上前,她便退后,让彼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人冷笑:“你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试试看嘛。”周唯怡语带嘲讽。 张任气急:“把钥匙交给我!” “把我家还给我!” 他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不愿轻易低头:“我不是故意的,要怎么解释你才信?” 周唯怡反问:“过失犯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我已经在找人想办法了,保证会把这里恢复原状。” “那就等恢复原状再说吧,”她抬手指指桌上的饭菜,“你先吃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任撑着桌角,飞身越过案台,轻轻松松地落到餐厅的另一边,整个人随即下压过来,遮住了所有光线。 周唯怡吓得张大嘴,还没等发出惊呼,便被他捂住口鼻。 “再敢乱咬,当心老子给你戴嘴套!” 张任恶狠狠地威胁完毕,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捞钥匙,无奈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周唯怡来回扭动身体,像条脱了水的鱼,没有片刻安宁;那小小的金属片也被攥得死紧,她还不忘伸长手臂,试图探向更远的地方。 男人咬着牙,把膝盖顶在那细滑的腰窝里,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双腿同时压向她的下半身,双手紧接着用力。 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终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地面对彼此。 张任一边喘气,一边命令:“松手!” “不!” 在绝对优势的力量对比中,周唯怡堪堪落了下风,身体却始终保持紧绷,随时准备反击。张任不敢懈怠,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对方完全动不了,方才再度发声:“别逼我用强!” 她紧抿嘴唇,不再发出声音,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有无尽的怒火燃烧。 两人倒在餐桌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身体紧贴c四肢纠缠。急促的呼吸伴随着热气侵袭,将距离越拉越近,就连空气也被加热至沸腾,随时有可能蚀骨焚身。 经过一番混乱的打斗,女人的发髻早已散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撒在地,愈发衬出如凝脂般的雪肌。 除去眼镜,那双又大又黑的瞳眸里,闪烁着无尽的水光和勃勃生机,只消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张任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四肢频频麻痹,就连身体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如果说上午换装之后的她令人惊艳,那么此刻的她则是焕发了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着迷。 被压在下面的周唯怡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自己的老板:细碎的额发垂落眉梢,勾勒出脸部的清晰轮廓,轻启的薄唇吐着热气,催使周遭温度持续攀升。 喉间干涩,手腕像要烧着了一样灼热,偏偏还不忍叫停。 张任的头越来越低c越靠越近,试探反复,来回逡巡,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呼吸。 “叩叩。” 敲了敲她的桌子,hr经理满脸言不由衷的笑意:“iss周,这适应得怎么样啊?” 心知该来的躲不掉,周唯怡只好虚与委蛇:“挺好的,谢谢您关心。” “没事没事,都是应该的。”对方摆摆手,直接切入主题,“今天早上怎么和张总一起?” “他在时装店挑衣服,让我帮忙去拿。” hr经理点点头,假装恍然大悟:“步行街的那家精品店?” 她没有否认,而是指了指墙角的一大堆购物袋:“样式不错,我自己也买了些。” 老狐狸流露出精明的眼神:“那家老板跟张总很熟,可以让他给你打个折。” 周唯怡笑笑,不再主动搭话,随手点击着鼠标c低头查阅文件,表现得忙忙碌碌,很自然地结束了交谈。 hr经理又客套几句,没有过分纠缠,而是捧着肚子,慢悠悠地转出房间。 看着那矮胖的背影,周唯怡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投资公司的主营方向很集中,人事并非核心业务链,像hr经理这样事无巨细c亲力亲为的做法,似乎有些僭越。 扭头看向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她明白自己是在替人操心——天知道那个傻子要睡到什么时候。 张任这次上了闹钟。 他赶在下班前半个小时起床,换好衣服c洗漱完毕,这才踩着点打开大门,冲门外那人灿然一笑:“周秘书,咱们是不是该回家啦?”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周唯怡冷声道:“牺牲休息时间,周末坚持‘加班’,您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会不会,为人民服务。” 听到那欠扁的语气,她差点拍案而起,却因为正值下班高峰期,咬着牙又回到座位上:“我还有些材料没整完,晚点再走。” “我们公司的业务这么繁忙?”张任眨眨眼睛。 “你不知道而已。” 听出这话里的讽刺,他倒也没生气,而是将长腿搁到办公桌上,背靠着椅子,一翘一翘地晃悠起来:“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请那么多人替自己打工,还得凡事亲力亲为,钱岂不是花得太不值了?” 周唯怡哼了一声,话里有话地说:“大事小事都交出去,当心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张任嬉皮笑脸:“我愿意卖啊,你愿不愿意买?” “神经病。” 他换成委屈的语气:“神经病怎么了?身残志坚不行啊?” 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周唯怡干脆板起脸,上下打量着对方,一本正经道:“像你这样的,真的卖不出去。” “凭什么?”张任愈发来劲。 “首先是面试,即便你长得可以,也过不了第二轮。”她顿了顿,语气十分平静,“会有职业测试,身体‘反应’不灵敏,或者太灵敏的都不行。第三轮才是实际操作,技巧c时长很重要,总归是考体力” 张任听到这里,已经下意识地收回长腿,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喜欢逗趣,当然也被言语调戏过,只是没想到对手会变成周唯怡。女人取下眼镜后,不止容貌变得亮眼,就连表情也无比生动,甚至意外地不着调。 “要接受全面体检,不能有性病和犯罪记录,酒驾都不行。” 长篇大论完毕,她简单结论:“别以为年轻就好挣钱,男性从业者和女性不一样,没有职业上升空间,大部分人都坚持不过六个月。” 抹了把脸,张任试图调整情绪,却发现面部肌肉早已僵硬。 他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女人勾唇一笑:“2004年,有家连锁风俗店计划在澳洲上市,因为持续盈利能力不被看好,最终发行失败;2014年,我们把它包装成地产概念股,开盘当天就溢价百分之百。” 看到听众瞠目结舌的表情,周唯怡只觉得扬眉吐气。 她又故作大度地“安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当职业的牛郎不行,就当业余的,最不济还是兴趣爱好嘛。” “滚!” 尊严受到严重侮辱,男人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用力别过头去,拒绝再和她说话。 下班时,其他员工路过办公室门口,只见张任靠坐桌边,似乎在交代事情,周唯怡则忙着敲打键盘,显得很是敬业。 然而,落地窗玻璃的镜像里,却倒影出总裁的大红脸和iss周的窃笑不已。 夕阳西下,办公室沐浴着落日的余晖,远处的城市也披上了金灿灿的外衣;夜幕降临,天空变成淡蓝色的画卷,勾勒出稀疏的星光和模糊的月影。 其他人都走空了,只剩下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他憋着气,她憋着笑,构成了某种近乎奇妙的平衡。 直到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方才打破了这尴尬的势均力敌。 周唯怡挑眉,口气揶揄:“肚子饿了?早点说嘛。” 恼羞成怒,张任索性站起身来抗议:“有完没完?你准备弄到什么时候?” “拿钱替你打工,当然要物有所值。”她轻飘飘地回应,“‘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 被自己刚才说的话怼得哑口无言,男人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头受困的野兽,不停地喘着粗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土崩鱼烂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企业发展需要支持,资金必须及时到位,有时候迟到一天两天,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资金注入企业之后,投资人随即失去控制权,如果对方没有契约精神,只能以头抢地。 张任作为瑞信资本的总裁,再怎么有钱任性,也不至于随便破坏业内规矩。 更何况,他刚刚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选定总裁秘书,不可能立刻反悔——哪怕日后穿小鞋把人挤走,也比自食其言好看得多。 正因如此,周唯怡才敢实话实说,不担心失去已经到手的职位。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却是等着看张任如何发作,就连走廊上都有人探出头来,生怕错过精彩场面。 用手指指周唯怡,男人牵出一抹痞笑,仿佛受讽刺的不是自己:“幽默,周秘书太幽默了。” “哈哈哈哈哈。” hr经理最有眼力劲儿,率先捧场大笑,引发其他人也被传染得前仰后合,一时间,室内充满了硬挤出来的尴尬笑声。 张任整整衣襟,一边搀扶受惊的吴小姐,一边明确指示:“把手续办妥,周秘书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hr经理立刻行动,凭空变出空白的聘用合同,大笔一挥便填上了周唯怡的名字。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已经走到电梯口,留下淡淡的香水味道和十分登对的背影,足以为服装大牌代言。 确定总裁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周唯怡这才收回视线,从hr经理手中接过合同:“我让我的律师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上班时再签字带过来。” 对方不曾想她会如此谨慎,明显愣了愣神:“请便,我们非常期待周小姐能够加入公司。” 周唯怡点点头,将合同妥帖地放进背包里,也很快离开了瑞信投资的办公室。 第二天下午,张任照常来上班,刚进门就感觉不对劲,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挠了挠后脑勺,提醒自己不要多心,这才信步来到窗前。 瑞信资本位于市中心的地标建筑里,拥有上下几层楼的独立产权和大厦冠名权。 总裁办公室占据着大厦东南角,采光良好c风景绝佳,占满整片墙壁的落地窗外,热闹繁华尽收眼底,是整个城市的制高点。 站在这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种意气风发的慷慨勃然,以为振臂一呼就能天下云集。 正当他站立窗前,难得陶醉于财富创造的美好时,门上突然响起不合时宜的叩击声。尽管那节奏很熟悉,还是把人从自我陶醉中惊醒,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回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衣着干练c表情冷淡,几乎令室内空气都凝结成冰。 张任愣在原地,半晌儿叫不出对方姓氏名谁,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方才猛拍脑门,恍然道:“周秘书!” 忽略掉他的失礼,周唯怡低头汇报当日事务,声音平静且不带任何情绪,就像机器人一样例行公事。 明白人知道她是第一天上班,不明白的还以为她已经当了一辈子秘书。 吊儿郎当地坐在大班椅里,张任耐着性子听了几条,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其实这些你都不必跟我讲,抄送给集团总办就行。” 女人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微微挑眉道:“瑞信资本运作信托基金,按照证监会规范,应该是和主营业务严格分离的。” “信托基金姓什么?姓张。我姓什么?姓张。我爸姓什么?还是姓张。” 长腿一翘,张任把双脚搁到办公桌上:“就算公司听我的,我也要听我爸的——你只管接收集团总办的通知,每天下午提醒我记得签字,就万事一k啦。” 周唯怡没再反驳,快手在记事本上涂抹几笔,再次抬头道:“集团总办来过电话,让您上班后就去见董事长。” 张任立刻收腿,跳起来站到地板上,鼓了几下掌以示表扬:“聪明!这么快就明白举一反三的道理,不愧是nj大学的高材生。” 周唯怡没有回应他的调侃,而是礼貌地退了出去,同时将厚重的大门拉开。 如此恭敬的态度让人很是受用,张任拿起外套回到走廊上,临转弯的时候,反手在脑袋后面晃了晃,算是告别。 瑞信集团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器生产商,扎根当地数十年,经过全方位的深入发展,逐渐形成以工业制造为核心,房地产开发c金融投资齐头并进的规模化产业集群。 集团总部位于经济开发区,占地近千亩,员工数万人,覆盖了从上游零部件生产到下游废弃产品回收的全产业链条。 从园区大门出发,驾车十分钟才能抵达位于中心的总部办公楼,而董事长就在顶楼办公。 张任开的是一辆玛莎拉蒂,油耗和加速度均非一般车辆能比,在没有限速的厂区内部,只用了五分钟便来到目的地。 将车钥匙扔给物业经理,他连蹦带跳地进了电梯,直奔董事长办公室而去。 张永安虽已年过六旬,却依然黑发茂密c身材魁梧,气场强大而粗犷,与其子截然不同。他此时正在开会,听到门外传来热闹的声响,下意识地蹙紧眉头,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几位大佬见惯了此种场面,很快便有序离开,只留下瑞信集团的董事长一人。 “叔叔”“伯伯”叫了一圈,张任这才得门而入,笑嘻嘻地冲自己的父亲弯腰作揖:“听说您召见我?” 张永安最看不惯他这幅样子,胸口愈发堵得慌,声音也严厉起来:“站好!” 当儿子的立刻抬头挺胸,骨子里却依旧没个正型,拉长语调道:“站,好,啦。” “听说你又招了个秘书?”深吸两口气,张永安勉强平复情绪,“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张任笑着抵赖:“有必要商量吗?反正迟早都会知道。” 张永安懒得与他争论,转身从柜子里抽出两张纸,用力拍在桌面上:“看看你招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份通用的人事聘用合同,抬头写着“周唯怡”三个字,瑞信资本也盖好了印章,落款时间注明是昨天。 薪资待遇c劳动保障等内容都已经填好,只在受聘人落款处留有空白——周唯怡还没签字。 再仔细看看,会发现这份合同经过仔细审阅,每项条款后头都用铅笔写有批注,大到工作范围的规定,小到争议解决条款,几乎处处存在问题,需要全面修改。 “还没入职就想着谈条件,整份合同就没有一项能接受的,她以为瑞信是菜市场吗?” 张永安越说越气,脸色也涨得通红:“硕士c海归我呸!博士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给老子打工!” 张任没有理会父亲,而是坐下来仔细审阅铅笔写的那些内容,直到通读完毕,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让她滚蛋,”发完脾气,张永安一锤定音,“再把工资上调 30,绝对会有更好的人选。” “我就要她。” 张任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决,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将脊背挺得笔直。 张永安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要她。” 赶在父亲发作前,张任有条不紊地继续道:“集团的人事合同早就应该修改,劳动法的司法解释都出好几拨了,真打起官司来,迟早要吃亏的。她并没有对薪资待遇不满,只是建议完善其中的内容,我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 “放屁!”张永安忍不住骂了脏话,“你以为集团法务都是吃≈屎的吗?需要外人来指点江山?” 张任清清嗓子:“用人单位本来就强势,即便存在不合理的地方,应聘者也很少争辩,法务部向来都不审查劳动合同。” 张永安气得直打哆嗦:“那恰好说明没有这个必要!别人都不争辩,她懂,她能耐,她怎么不上天?!” “她就是懂,就是有能耐,就是能上天。” 眼看父亲开始胡搅蛮缠,张任索性耍赖,反正理性讨论已经无法解决问题。 他气质斯文,即便耍赖也保留着几分风度,眉眼中的更有种孩子气的天真,看起来似曾相识。 雷霆高压不见成效,张永安也没了脾气,颓然靠坐在椅子上,叹息道:“你想过没有,这么有能力的人,在哪里不能谋生?为什么偏偏要来给你当秘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惺惺相惜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翻身起床,将房间收拾整齐,听到隔壁还没动静,周唯怡只好自己摸去洗手间。 承诺的“一次性牙刷”不见踪影,毛巾更是不敢奢望,用手指蘸了点牙膏,搓搓牙床当做清洁,嘴里顿时弥漫一股独特的草药味道。 低头看看牙膏盒,竟是上世纪的国产著名品牌,据说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 和整间公寓给人的感觉一样,这牙膏看起来怪怪的,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含着满嘴泡沫思考片刻,周唯怡将牙膏放回架子上,继续自欺欺人的洗漱。 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半。 张任的房门依然牢牢紧闭,有轻微的呼噜声传出来,里面的人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绕着客厅转了几圈,看到窗外人们已经在陆陆续续地上班上学,周唯怡担心自己又要迟到。转念一想,跟老板在一起,陪着他发疯也是加班——指不定还能算个工伤。 确定因果关系,心中不再犹豫,按照日常生活的规律,填饱肚子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好在厨房里倒是一应俱全,大到锅瓢碗盏,小到油盐酱醋,老式冰箱被各色食材塞满,看起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周唯怡做了几样趁手的小菜,又打鸡蛋下面条,等到食物上桌的时候,发现张任已经不请自来,坐在桌子对面了。 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发型也凌乱不堪,一直在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 “张总,早上好。” 男人没有回应,却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碗筷,自顾自地盛面条吃了起来。 吃人东西不嘴短,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除了他,周唯怡想不到第二个人有如此厚的脸皮。 她提醒自己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和老板发生正面冲突,这才转身回去厨房,又取了一套餐具。 整个进食过程中,张任都默不作声,像要把脑袋埋进碗里去一样。直到将面汤一滴不剩地喝完,他还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口中残留的余味。 周唯怡自觉厨艺一般,见此情形简直受宠若惊。 她暂时忘掉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清清喉咙,谦虚道:“时间太紧了,下面条比较方便,我” 张任突然推开桌子,直直地起身来,去洗手间里放开龙头,就着冰冷的自来水,胡乱用手抹了把脸。 再抬首,男声沙哑:“收拾好就出发。” 说完,他竟连正眼都不看人一眼。 周唯怡只觉得好吃好喝喂了狗——小狗吃完东西,恐怕也要“汪汪”叫两声,表示感谢——这人竟是连狗都不如。 驾车回城的路上,她憋着气,不肯主动开口;张任则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意识到乘客的异常表现。 随着高峰期的车流涌入市中心,时间早已超过九点,红色野马最终停在一家精品店门外。 “买几件衣服,换了直接上班。”张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来意。 周唯怡暗地里松了口气,庆幸对方不是全无记性:昨晚从健身房出来,她还穿着居家休闲服,被折腾了一大圈,根本来不及换装。张任带自己买了衣服再上班,也算是留点体面,不让公司里的其他人看笑话。 此地离瑞信大厦不远,是一幢位于步行街隔壁的老式洋房,深藏在高楼寰宇之间,连名字都没有。 一个穿着复古衬衫的长发男子站在门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周唯怡,末了竟轻叹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率先进屋,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 听到长发男子的鄙夷,张任倒是自信:“我的品位一直不错,是你的眼神有问题。” 那人挑起门帘,不耐烦地冲周唯怡招呼:“进来吧。” 确认自己是那个被嫌弃的对象,她也很不爽,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刚往后退一步,就被张任掌住双肩,强势推过了门槛。 外观低调的店面,内部竟别有洞天,周唯怡刚刚还憋着一口气,如今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大门左边的隔间里,皮革制品堆叠如山,各式各样的工具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行家手作必备。稀奇古怪的动物整皮挂在墙上,无不经过精心处理,呈现出最养眼的光泽和质感。 右边是一间空旷的大厅,零星摆设着几个半身模特,极具个人风格的男装成套展示,显得有型有款。 墙角那座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和地下室,幽暗的光线和精巧的布置,营造出一股神秘氛围,引诱着人越走越近。 “就在这儿等着,”长发男子命令,“我去挑衣服。” 张任让周唯怡坐到椅子上,自行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慢悠悠地端过来,语气随意道:“阿浩是设计师,你只管听他的。” 周唯怡试图解释:“我有自己的穿衣习惯” “什么习惯?衬衫套裙高跟鞋?”张任扒扒头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越是安全的打扮,越能证明你平庸的本质。” 窗外掩映着茂密竹林,使这幢小楼独成一派,比世外桃源还要清净,根本不像闹市区的商店。 审美是种极为个人的品位,周唯怡不打算说服谁,她只想尽快换装,回到公司上班,不再与张任像这样单独相处下去。 一杯水没喝完,名叫“阿浩”的设计师已经回到大厅,臂弯里搭满崭新的女士衣裙。 流苏c蕾丝c皮革c绸缎,各种材质的衣服放在一起,险些迷乱了人的眼睛——尽是周唯怡不可能选择的款式,就连上身试穿都需要勇气。 拉开墙上隐蔽的暗门,阿浩将她连人带衣服塞进去,拍拍手,就像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样。 张任在一旁看得笑起来:“周秘书,我劝你不要反抗,好好配合,不然阿浩就要亲自冲进去了。” “当我是你吗?什么样的货色都敢吃进嘴里。” “少废话,挑几件衣服送去办公室,我都快没得穿了。” 阿浩冷笑:“对你来说,设计师和快递员有什么区别?” 更衣室里没有镜子,借着幽暗的灯光,周唯怡看不出衣物上身的效果。听到两人在外面斗嘴,愈发没胆量推门出去,被迫穿戴的配饰变成镣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原有的衣服堆在墙角,像一团旧梦般萦绕,是习惯更是铠甲,保护脆弱的自尊心不受伤害。 对她来说,安全与平庸距离太近,已经很难分清彼此,张任的话没有错。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决心放下顾忌——大不了就是被那两人看见,反正关系都已经够呛,无所谓再添一笔。 脚踩10厘米的高跟鞋,身穿轻薄的丝质衬衫和高腰阔腿裤,几乎随时有可能摔倒。一袭金色串珠外套与耳环项链交相呼应,造型夸张却充满激情。精巧的手袋毫无实际作用,仅在指尖装点出一份心思,平衡了整体雍容华贵的设计。 张任目瞪口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歹不是块朽木,稍微拾掇一下,勉强也能看几眼。”阿浩撩起一头长发,扬眉吐气道,“剩下几套不用试了,保证都适合你。” 略显局促地看向老板,周唯怡难得没有自信:“你觉得怎么样?” 骂了句脏话,张任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捂住嘴,任由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阿浩大笑,前仰后合站立不稳,满头长发像瀑布般飘洒,整个人完全疯了。 刚刚还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突然变成一傻一疯,吓得旁观者也不敢多话。面对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周唯怡咽咽口水,退回更衣室,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 试了试剩下的几套衣服,虽然看不出整体效果,但起码大小刚好,上身非常合适。 作为设计师,阿浩的专业让人服气:仅仅只是进门时候那一瞥,就能找到最适合的尺寸,眼光何其毒辣! 正因如此,当张任要求把这些衣服全部打包的时候,周唯怡并未表示反对。 见她低头翻找钱包,阿浩再次笑起来:“给钱也不用给我,老板是你身边那位。” 张任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语带嘲讽:“亏你还记得我是老板。” 阿浩用手指比比额头,勉强算作敬礼,为两人撩开门帘,恭送客人离去。 踩着崭新的时装鞋,拎着大包小包,周唯怡亦步亦趋地跟在张任后面,直到靠近车边,方才发现他已站定原地。 “以后别再戴眼镜了。” 男人头也不回,果断直接地下达命令。 “是问我的个人意见吗?” 沉默片刻后,周唯怡突然开口,目光直视着张任,不闪不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狭路相逢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那叠材料很薄,全彩印装订成册,油墨还没散开,一不小心就沾满手。 张任一边看,一边听父亲在耳边苦口婆心:“这种人我见多了,读书厉害,可能还有点小聪明,但做事情完全不行,不能指望。” 照片上,周唯怡抱臂直视着镜头,显得冷漠而孤傲,和一旁的激扬文字形成鲜明对比。 见儿子没有反驳,张永安越发来劲:“ip一嘛,上市圈钱而已,真以为这些投资经理有什么本事?哼,也不看看神州大地,谁主沉浮!” “你主沉浮,你是撑船的,什么时候上岸,别人说了都不算。” 一记爆栗扣在张任头上,用了十足力道,疼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愤然反抗:“你本来就是个撑船的嘛!” 张永安作为农民企业家,最讨厌被翻旧账:“多少年前的事了!” 眼看父亲张牙舞爪,随时准备发作,张任只好把多余的话咽进喉咙里,继续翻看手中的那叠材料。 张永安忍不住骂骂咧咧道:“几页纸的东西,翻来翻去看个屁!” “是你让我看的”张任揉着脑门,满腹委屈。 当爹的双目圆瞪:“我让你看这么久了吗?!” 张任举手投降:“没看完,但也没多大的事儿。” “什么叫‘没多大的事儿’?以下犯上,这叫‘谋逆’!古时候是要杀头的!” 张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清宫戏看多了吧?网上互喷而已,普通人去菜场买菜还会吵架呢,哪有那么严重。” 张永安不服气:“作为项目经理,不仅不帮忙股票上市,还公开质疑公司的财务状况,这就是人品问题!” “兴许她说的是实话呢?” 张永安深深呼吸,挤出最后一点耐心:“你这个姓周的秘书,业务水平可能有一点,但绝对不堪重用。我是不想让你被人当枪使!” “我凭什么被人当枪使?”张任好奇。 “她的名声已经坏了,只有你这种稀泥扶不上墙的,没有半点业内资源,得不到内≈幕消息,才会被一些学历c证书蒙蔽——稍微正经点的投资人都不会要她!” 张任抗议:“我哪里不正经了?” “一天到晚跟小姑娘勾勾搭搭,还敢说自己正经?!” “什么‘勾勾搭搭’?我又不是玩弄感情。” “那就是任人玩弄,也不对。” 张任好气又好笑:“年轻人郎情妾意c你情我愿,根本不存在谁玩弄谁的问题。” 张永安冷哼一声:“没有这亿万身家,看看谁还跟你有情有义?” 某些亲人,比仇人还可怕,只因站得太近,掌握着彼此的全部弱点;某些伤口,即便不再流血,也依然是一道疤,绝对不可以触碰。 这句话刚出口,张永安就后悔了,却是想收回也来不及,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他看着儿子走近自己,双手俯撑c整个人压在办公桌上,面色冷硬至极,一字一顿道:“我,跟你,不一样。” 说完,张任一把扯起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黑色的玛莎拉蒂就像一团鎏金,造型简洁c线条流畅,双涡轮引擎制造澎湃动力,全速前进时会发出令人愉悦的轰鸣。 然而,此刻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却只剩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路面,同时将油门踩到最底。 每次和父亲不欢而散,张任都会急于离开瑞信厂区——尽管这里绿树成荫,却仿佛没有空气可供呼吸;无论厂房间距多么宽阔,依然让人感觉无比压抑。 保安们都认识他的车,不可能上前阻拦,员工们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也会远远躲开。 厂区大门已经近在咫尺,张任果断转向c踩刹车,以标准的甩尾姿势向左漂移,却见眼前出现一抹黑影,直接奔车轮下方而去。 轮胎挤压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安全带勒得胸口几乎喘不过气,车厢内的一切坍塌陷落,就连时间也凝结成冰。 在座位上呆愣了半分钟,张任才有勇气打开车门。 是一只野鸽子,显然也被吓坏了,堪堪缩进挡泥板前方的阴影里。几次站立又几次倒地,却始终顽强扑打着翅膀,努力地试图飞起来。 他双手捧起那精灵,口中模仿着窸窣的哨音,小心翼翼地指理顺羽毛,随即将之抛向天际。 鸟儿的翅膀舒展开来,顺势乘风直起,很快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厂房之间。只有一抹黑影仿佛还留在视野里,就像无名的回忆与现实擦肩而过,可见不可及。 张任重新坐进车厢,打火c挂挡c踩油门,却不再是以那样疯狂的速度前进。 他缓慢绕过岗亭,点头向门卫致意,待栏杆放下来之后,方才融入马路上的滚滚车流。 红灯亮的时候,张任往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刚响三声便被人接起。 “张总,你好。” 女人的声音十分平静,既不失礼又不过分热情。 张任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来电显示。” “哦,”他抓抓后脑勺,言归正传道,“在办公室等着,先别下班。” 周唯怡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确认不需要做准备之后,只说了一声“再见”,便礼貌地静待他这边先挂机。 张任按下终止通话的按钮,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发现四肢正在恢复知觉,整个人也再次充满力量。 重回市中心的瑞信大厦,正是下班高峰期。 他逆着人流冲进电梯,第一次发现楼内竟有这么多的上班族,密密麻麻c摩肩接踵,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到自家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一切依旧井然有序,上至高管c下至员工,各人都留在自己的位置上。 张任抓住前台发问:“你们怎么都还没下班?” 小姑娘面红耳赤,咬着唇说:“iss周说您要回来,怕是有什么事情,特意嘱咐大家多留一会儿。” “没事没事,”张任挥挥手,大步经过走廊,朗声宣布道,“正常下班,没事了哈。” 格子间里的人们面面相觑,直到看清是总裁亲自发话,方才一个接一个地动起身来。 周唯怡依旧是那副干练打扮,早已候在他的办公室门外,手里还抱着笔记本,态度毕恭毕敬:“张总。” 张任很受用地点点头:“让他们下班吧,你跟我进来。” 落地窗外已有华灯初上,城市夜景渐次亮起,星星点点的光缀饰在暗紫色的天幕中,显得既辽阔又壮丽,为人平添几分宽广胸襟。 “说说看,你是怎么离职的?”回到办公桌前,张任一边开电脑,一边头也不抬地发问。 拿着笔和纸,周唯怡有些惊讶:“不好意思,张总,您是说?” “我问你怎么从华辰资本离职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现在问的是具体过程。” 他的电脑是最新配置,刚一开机就已经有了反应,在浏览器里输入微博地址,瞬间就刷出了页面。 见此情形,周唯怡也有了心理准备,坦然道:“我当时是一个项目的负责人,那家公司的上市条件不成熟,却要求强行推进” 张任点开关键字搜索:“是dcg公司吗?” 周唯怡点点头。 在dcg的官博上,至今还挂着一首打油诗:“创业筚路蓝缕,买办渔翁得利;当初估值10亿,如今全是泡影。投行只会演戏,好人蒙在鼓里;振兴民族经济,你我一路同行。” 摇头晃脑地将整首诗念完,张任强忍住笑意:“写得很好嘛,每句话都押韵。” 周唯怡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卖情怀糊弄散户可以理解,做假账欺骗投资人就过分了。” “所以你才断人财路?” 她的语气很无奈:“我要接受尽职调查,报表上就能看出的问题,不能不说。” 张任将手交叠着靠在脑后:“反正我看不出什么问题,你直接跳到结果吧!” “我申请回避,华辰资本不同意,说是跟对方签订了保密协议,项目经理突然离职,会影响到市场的投资信心。” “原来是被自己人暗算的,难怪你说什么‘理念分歧’。” 周唯怡没有否认,自顾自地继续:“不能说实话,又不让人自行求去,只好给他们一个理由开了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执行家法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一扇崭新的大门嵌在墙上,采用不锈钢材质的门板做工精良,安装了先进的电子密码锁,平滑的缝隙里闪烁着迷人的荧光。 她的心重重往下一沉,萌生出非常不好的预感:“我的房子怎么了?” “‘惊喜’嘛,”张任拎着购物袋,主动打起了预防针,“别紧张,只是软装,没有大动作。” 听到他这么一说,周唯怡下意识地握屏住呼吸,提醒自己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迎接残酷命运。 金c碧c辉c煌。 开灯那一刻,两人都差点被闪瞎,就像进入了阿里巴巴的藏宝山洞,眼前尽是明晃晃的颜色——这简直是一片中式古典风格的灾难现场——流苏宫灯c红木吊顶c羊毛地毯和大理石台面,原本素雅的窗帘被换作厚重帷幔,整洁简单的床品变成大红大绿,与新环境构成了出奇和谐的统一整体。 面对此情此景,即便是罪魁祸首也始料未及。 购物袋被直接扔到地上,张任后背抵着墙壁,一点点往门口挪去,频繁地用目光瞟向周唯怡,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早知如此,还不如保持原状让她看见呢。 对房主来说,如此一番景致足以刺激神经,甚至超出正常理解的范围,形成某种超现实主义的错觉,让人丧失了客观判断的能力:无所谓美丑,分不清真假,只觉得如坠梦境,梦中是最可怕的陷阱。 周唯怡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感觉一阵刺痛,方才确定没有做梦。 再回首,身旁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原本洞开的新大门再度紧闭,门板后面传来“滴滴”的按键声,似乎是在着急上锁。 “我出去一下,周秘书!”张任满头大汗,弯腰站在走廊上,隔着墙十分惶恐地解释,“你别着急” 反正着急也来不及了。 若非大部分家具还保持原样,她几乎不认不出自己的房间,身处其中却能体验到奇妙的陌生感。 听到门外那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唯怡干脆横躺在花花绿绿的大床上,两眼放空看着屋顶,藉由发呆转移注意力。 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即便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难免当机。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却是她开始新生活的,一砖一瓦草一木,全都注入了满满的情感和回忆。如今突然面目全非,还改变的如此彻底,让人感觉连生命都被挖走了一块,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突然之间,手机铃声响起,显示是田云飞来电。 男声依旧温柔如水:“吃了饭没有?” “没有,”她捂住眼睛,“吃不下。” 对方语带笑意:“空空肚子也好,奶奶给你炖了汤,明天中午过来喝。” “我不一定能去。” “为什么?” “被人锁在家里了。” 从昨天下午的办公室,到被堵在家门口的憋屈,再到参观张任“故居”和眼前遭了灾的房间,周唯怡说着说着,竟边哭边笑起来:就像看了一出滑稽剧,只不过剧中的主角是自己。 田云飞严肃地问:“他是故意的吗?” “也许吧,不确定。”周唯怡叹了口气,“反正我是彻底被恶心到了。” 职业律师的态度斩钉截铁:“这是非法入侵民宅!要负刑事责任!” “没有非法入侵,他是被我锁在家里的。” “那就是毁坏他人财物,有权请求经济赔偿。” 从指缝里看向四周,周唯怡无奈道:“我觉得财物没有被毁坏,价值反而还升高了红木吊顶,你能想象吗?他们竟然把红木吊到天花板上去了!” “辞职吧,唯怡,我来帮你打官司。”电话那头劝解,“这种祖宗惹不起,至少还躲得起。” 揉揉眉心,周唯怡扶着床沿坐正:“躲到哪里去?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没关系的,他不就是要玩吗?我奉陪到底。” “可是” “别担心,我待会儿就打电话,一定让他放我出去,实在不行还可以报警。” 田云飞只好又嘱咐几句,这才无奈地挂断电话。 购物袋里的食材正在解冻,周唯怡洗净双手开始处理,一心想着绝不能再糟蹋东西。 原本两个人三天的饭量,从清洗准备到下锅弄熟,花了整整一个钟头,却也让情绪彻底冷静。她甚至很感恩:幸亏那不着调的装修队没做硬装,而厨房里的炊具也都还放在原位。 饭菜上桌,周唯怡拨通张任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周秘书,你别着急” “哦,我不着急。”周唯怡轻飘飘地说,“饭做好了,还回来吃吗?要不要等你?” 对方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啊好啊!呃,我是说不好意思唉,那帮孙子不敢接我电话,我正在想办法找人。” 抬头看看眼前的房间,她皱眉闭上眼睛,声音依然保持平静:“没关系,总有办法解决的。先回来吃饭吧,注意身体。” 张任感动得差点留下泪来,庆幸自己得到原谅,甚至能够洗清冤屈,简直是苍天有眼。 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周末出行的人群三三两两作伴;春风沉醉的夜晚里,有所归属的感觉让灵魂莫名安定。 他挂断电话,猛打方向盘,不顾交通规则,原地掉头就往回冲。 一方面是因为真的饿了,想到能够填饱肚子,就再也顾不上多做考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急于解释,告诉周唯怡前因后果,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 按下预设的密码,再度打开公寓大门,那片明晃晃的景象,却依然是触目惊心。 回忆起昨天初见这间公寓的惊艳,张任也被自己造的孽吓到,略显惶恐地站在走廊里,犹豫着不敢进门。 周唯怡早已守候在门边,甚至主动为他拿了双拖鞋,满脸亲切友善的笑意:“张总,辛苦了,快进来吧。” “周秘书,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背负着对方以德报怨的恩情,张任十分诚恳地表态:“我只说要恢复原状,没有让他们自由发挥,哪晓得会弄成这样” “哦?之前是什么样子?”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单纯好奇。 男人感觉脸颊燥热,却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你走之后,我搞了点‘小破坏’。” 周唯怡摆摆手,表现得十分大度:“换个风格也好,原来那种看腻了,迟早要重新装修。” 明知道这番话纯属客气,还是让心中的愧疚感大大减轻,张任接过拖鞋,换好后乖乖进门,率先走到了餐厅里。 之前在超市里挑选的食材,经过精心烹饪,如今已装盘摆上餐桌,看起来异常丰盛。 张任搓着双手,忍不住食指大动,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当真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吃吧,都是给你准备的。” 背靠着门板,女人笑得如春风般明媚。 如蒙圣恩c如释重负,他彻底卸下防备,用最快的速度洗净双手,刚吃了一口菜,就直接泪流满面:“啊呸,怎么这么咸?!” 周唯怡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了啊,都是给你准备的。” 原来,看似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里,全都加了好几倍的佐料,考虑到那严重超额的分量,直接把张任吓傻了。 女人继续慢悠悠道:“我今天就在这儿守着了,你不吃完,咱俩谁都别想出门。” 他虽然心怀愧疚,却不可能任人宰割:“我不吃,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 周唯怡做饭的过程中就填饱了肚子,如今更是气定神闲:“你从早到晚粒米未尽,至多坚持到后天,真饿急了,就不会这么挑三拣四。” 张任其实早就饿急了,若非菜肴完全无法入口,不管怎样都会吃完。 然而,明白自己被人设计,感动也变成委屈,心中像堵了块大石头,压抑得喘不过气。听到这里,他立刻口不择言的吼道:“你这是虐囚!让开,让我出去!” 见对方爱理不理的样子,张任愈发慌乱,一边抗议,一边推搡着周唯怡,直到看清楚门栓上的那一大把铸铁挂锁。 “想出门?想回家?想休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投桃报李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她已经收拾完毕,只剩长发没有盘起,垂落的发丝中和了冷淡气质,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于是张任愈发壮了胆子:“周秘书,你家挺漂亮的。” 关你屁事,周唯怡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谢谢,您有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 张任依旧拒绝回答,只是明确接收到女主人不耐烦的信号,踱着步子转了一圈后,老老实实地坐到餐桌旁边。 男人今天换了一件素色衬衫,外搭单排扣风衣,简单的牛仔裤和休闲鞋,衬托出十足帅气。 周唯怡却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自对方强行进门之后,她完全是在依靠惯性维系涵养,屡次都差点发飙,却被太极绵掌化解,一口淤血堵在胸前,吐都吐不出来。 无论如何,拥有“狗皮膏药精神”的张任,永远能假装自己被待见。 公寓厨房是开放式结构,从餐厅里就能闻到甜糯的米香,流理台上还摆放着精巧的便当盒,看起来很是诱人。 “上班还早,不着急。”他抬起头,笑得眼眉弯弯,“反正你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老板都说不用着急了,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周唯怡抱臂坐下,不卑不亢地看向对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张任赞许:“这就对了。” 他抖抖手,从衣兜里掏出两页打印纸,展开来摊在餐桌上,调转方向推到周唯怡面前,轻声道:“这是你的聘用合同,已经按照先前的修改意见重新起草,看看有没有问题。” 周唯怡皱起眉头,将视线转到那两张纸上。 这果然是一份崭新的合同:姓名身份c福利待遇和周期薪资都不再是手写,就连其他格式条款也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落款处,瑞信资本没有作为用人单位盖章,而是改由张任代表法人签名。 那两个字写的很见功底,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和他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周唯怡没时间细细品读,只能在确认合同内容没有问题后,抬起头来,接过对方手中的笔,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对合同条款有信心,即便专人把关,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眼看张任将那两页纸收回去,又小心翼翼地折进衣兜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周唯怡莫名感觉脊背一寒。 她只好保持之前的坐姿,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顶头上司一大清早地登门拜访,绝对不止是为了签订劳动合同。 心里石头落了定,张任果然不再拐弯抹角,而是清清喉咙,直奔主题:“我昨晚的提议,周秘书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周唯怡挑眉不语,他自觉提醒:“就是做空dcg股票,和华辰资本对赌的事情。” “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周唯怡隐约猜出对方的来意,却不愿主动挑明,只等此刻摆出态度:“做空的手段本身没问题,但合并操纵市场就不行,两者之间的界限太模糊,是证监会的严查对象。” 张任显然是有备而来:“有卖空就一定会出现买空,相反,有买空也一定会出现卖空。无论合法还是恶意,都只能由利益动机决定——既然规则没有说不可以,就存在可操作的空间。” 周唯怡冷哼:“动机如何很难界定,真等调查到头上来了,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 “你背后是我c是瑞信,没人敢轻举妄动。” 她的态度愈发坚定:“既然是瑞信出马,那么多投资经理,你随便找谁都行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当秘书。” 张任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 “人贵有自知之明。” “好吧。” 只见他撑着餐桌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像终于拿定了主意一样,用力地点点头。 周唯怡静等两秒,没听出对方有继续下文的意思,正要悄悄松口气,却见张任伸出右手食指,指节上明晃晃地挂着那挂野马车的钥匙。 她刚伸手准备接过来,男人就合拢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将钥匙收了回去。 “你!” 半边身子被对方圈进怀里,周唯怡又惊又怒,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张任身材颀长,轻轻松松就能俯视她,眼眸半阖地睥睨:“你的车在我手里,我也知道你住在哪儿按照刚刚签订的合同,你的离职申请,起码要提前一个月通知。” 停顿片刻,欣赏到冰山脸上的表情崩坏,让心底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 他这才懒洋洋地宣布:“接下来这一个月,要么答应我的提议,要么,我跟你寸步不离。” 周唯怡怀疑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就连自己陷在男人怀里这种事情,都差点忘得一干二净。 张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身体,品评道:“保养的还不错。” 就像被突然踩到了尾巴,周唯怡猛地缩了回来,双手紧紧抱胸,脸色涨得通红,全身的刺都倒竖起来,保持着绝对的防卫姿态。 砸了砸嘴,忽略鼻尖的那抹淡香,张任痞笑:“怎么样?你可以现在就答应我的。” 在投资界浮浮沉沉这些年,各种人为了争取利益不择手段,也见过不少奇葩,但好歹都还要留层脸面——像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真是第一次见识。 周唯怡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试图用逻辑分析摆脱困境。 “张总,你别冲动,这样不能解决问题。” 他恬着脸,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周秘书答应操盘,我这边就没有问题。” “瑞信资本有这么多投资高手,根本不需要” “需要,我说需要就需要。” 周唯怡有点想哭:“张总,你这是要逼我辞职吗?” “乱讲,”张任故作夸张地瞪眼睛,“我明明是对你委以重任。” 如果事情发生在二次元,她还能说句“臣妾做不到啊”作为推脱;当尴尬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就连装傻都装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破罐子破摔:“只要支付足额的违约金,我可以不等一个月的通告期届满,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 男人耸肩:“我知道你赔得起,可瑞信有权要求继续履行,如果双方无法协商一致,就得打场官司c对簿公堂了。” 劳动合同已经被收起来,但那上面的白纸黑字,两个人却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此情形早有预料,男人的表现更加游刃有余:“你刚从华辰离职,又跟瑞信打官司,即便没有dcg那档子事,日后在投资界也难以立足。” 资本圈子就那么大,说白了都是熟人生意,万事好商量。 发生劳动争议,无论谁对谁错,至少劳动者比较“事儿”的事实,就是板上钉钉了。 张任干脆把话挑明:“到时候,别说是投资经理和总裁秘书,就连清洁工都不会用你!” 三十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跨专业求职的难度可想而知——拿着nj大学的金融学位和一份漏洞百出的履历——被迫离开投资界的后果,简直堪称“绝望”。 周唯怡已经确定,对方一开始就设计了圈套,只等猎物钻进去。 他的目的,也绝不仅限于弄垮dcg,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动机,恐怕鬼才知道。 和金钱打交道,每一步都是诱惑,受不了诱惑的人,随时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为了维护职业操守,她不惜破坏行业规矩,在微博上公开叫板,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搬上台面;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经此一役众叛亲离,如果说有什么亲身感悟,那就是不该做的坚决不做。 女人的表情早已恢复平静,就连说话声也冷如坚冰:“张总,我是不会同意的。” 张任无所谓:“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你‘考虑’一个月嘛。” “一个月也好,一年也罢,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他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叉垫在脑后:“无所谓,反正我多的就是时间。” 周唯怡冷笑:“这时间花在别的事情上,成功率肯定比零高。” “没兴趣,就爱找你,就找这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极品御姐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一室一厅附带大露台,房价和物业费都不便宜;实木地板搭配原色墙壁,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里,显得一切春光正好。 从充满个人风格的装修来看,这应该是属于周唯怡自己的房子。 张任还在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凑,却被女主人坚决地制止了:“张总,您有什么事情?” 她已经收拾完毕,只剩长发没有盘起,垂落的发丝中和了冷淡气质,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于是张任愈发壮了胆子:“周秘书,你家挺漂亮的。” 关你屁事,周唯怡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谢谢,您有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 张任依旧拒绝回答,只是明确接收到女主人不耐烦的信号,踱着步子转了一圈后,老老实实地坐到餐桌旁边。 男人今天换了一件素色衬衫,外搭单排扣风衣,简单的牛仔裤和休闲鞋,衬托出十足帅气。 周唯怡却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自对方强行进门之后,她完全是在依靠惯性维系涵养,屡次都差点发飙,却被太极绵掌化解,一口淤血堵在胸前,吐都吐不出来。 无论如何,拥有“狗皮膏药精神”的张任,永远能假装自己被待见。 公寓厨房是开放式结构,从餐厅里就能闻到甜糯的米香,流理台上还摆放着精巧的便当盒,看起来很是诱人。 “上班还早,不着急。”他抬起头,笑得眼眉弯弯,“反正你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老板都说不用着急了,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周唯怡抱臂坐下,不卑不亢地看向对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张任赞许:“这就对了。” 他抖抖手,从衣兜里掏出两页打印纸,展开来摊在餐桌上,调转方向推到周唯怡面前,轻声道:“这是你的聘用合同,已经按照先前的修改意见重新起草,看看有没有问题。” 周唯怡皱起眉头,将视线转到那两张纸上。 这果然是一份崭新的合同:姓名身份c福利待遇和周期薪资都不再是手写,就连其他格式条款也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落款处,瑞信资本没有作为用人单位盖章,而是改由张任代表法人签名。 那两个字写的很见功底,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和他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周唯怡没时间细细品读,只能在确认合同内容没有问题后,抬起头来,接过对方手中的笔,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对合同条款有信心,即便专人把关,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眼看张任将那两页纸收回去,又小心翼翼地折进衣兜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周唯怡莫名感觉脊背一寒。 她只好保持之前的坐姿,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顶头上司一大清早地登门拜访,绝对不止是为了签订劳动合同。 心里石头落了定,张任果然不再拐弯抹角,而是清清喉咙,直奔主题:“我昨晚的提议,周秘书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周唯怡挑眉不语,他自觉提醒:“就是做空dcg股票,和华辰资本对赌的事情。” “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周唯怡隐约猜出对方的来意,却不愿主动挑明,只等此刻摆出态度:“做空的手段本身没问题,但合并操纵市场就不行,两者之间的界限太模糊,是证监会的严查对象。” 张任显然是有备而来:“有卖空就一定会出现买空,相反,有买空也一定会出现卖空。无论合法还是恶意,都只能由利益动机决定——既然规则没有说不可以,就存在可操作的空间。” 周唯怡冷哼:“动机如何很难界定,真等调查到头上来了,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 “你背后是我c是瑞信,没人敢轻举妄动。” 她的态度愈发坚定:“既然是瑞信出马,那么多投资经理,你随便找谁都行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当秘书。” 张任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 “人贵有自知之明。” “好吧。” 只见他撑着餐桌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像终于拿定了主意一样,用力地点点头。 周唯怡静等两秒,没听出对方有继续下文的意思,正要悄悄松口气,却见张任伸出右手食指,指节上明晃晃地挂着那挂野马车的钥匙。 她刚伸手准备接过来,男人就合拢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将钥匙收了回去。 “你!” 半边身子被对方圈进怀里,周唯怡又惊又怒,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张任身材颀长,轻轻松松就能俯视她,眼眸半阖地睥睨:“你的车在我手里,我也知道你住在哪儿按照刚刚签订的合同,你的离职申请,起码要提前一个月通知。” 停顿片刻,欣赏到冰山脸上的表情崩坏,让心底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 他这才懒洋洋地宣布:“接下来这一个月,要么答应我的提议,要么,我跟你寸步不离。” 周唯怡怀疑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就连自己陷在男人怀里这种事情,都差点忘得一干二净。 张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身体,品评道:“保养的还不错。” 就像被突然踩到了尾巴,周唯怡猛地缩了回来,双手紧紧抱胸,脸色涨得通红,全身的刺都倒竖起来,保持着绝对的防卫姿态。 砸了砸嘴,忽略鼻尖的那抹淡香,张任痞笑:“怎么样?你可以现在就答应我的。” 在投资界浮浮沉沉这些年,各种人为了争取利益不择手段,也见过不少奇葩,但好歹都还要留层脸面——像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真是第一次见识。 周唯怡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试图用逻辑分析摆脱困境。 “张总,你别冲动,这样不能解决问题。” 他恬着脸,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周秘书答应操盘,我这边就没有问题。” “瑞信资本有这么多投资高手,根本不需要” “需要,我说需要就需要。” 周唯怡有点想哭:“张总,你这是要逼我辞职吗?” “乱讲,”张任故作夸张地瞪眼睛,“我明明是对你委以重任。” 如果事情发生在二次元,她还能说句“臣妾做不到啊”作为推脱;当尴尬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就连装傻都装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破罐子破摔:“只要支付足额的违约金,我可以不等一个月的通告期届满,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 男人耸肩:“我知道你赔得起,可瑞信有权要求继续履行,如果双方无法协商一致,就得打场官司c对簿公堂了。” 劳动合同已经被收起来,但那上面的白纸黑字,两个人却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此情形早有预料,男人的表现更加游刃有余:“你刚从华辰离职,又跟瑞信打官司,即便没有dcg那档子事,日后在投资界也难以立足。” 资本圈子就那么大,说白了都是熟人生意,万事好商量。 发生劳动争议,无论谁对谁错,至少劳动者比较“事儿”的事实,就是板上钉钉了。 张任干脆把话挑明:“到时候,别说是投资经理和总裁秘书,就连清洁工都不会用你!” 三十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跨专业求职的难度可想而知——拿着nj大学的金融学位和一份漏洞百出的履历——被迫离开投资界的后果,简直堪称“绝望”。 周唯怡已经确定,对方一开始就设计了圈套,只等猎物钻进去。 他的目的,也绝不仅限于弄垮dcg,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动机,恐怕鬼才知道。 和金钱打交道,每一步都是诱惑,受不了诱惑的人,随时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为了维护职业操守,她不惜破坏行业规矩,在微博上公开叫板,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搬上台面;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经此一役众叛亲离,如果说有什么亲身感悟,那就是不该做的坚决不做。 女人的表情早已恢复平静,就连说话声也冷如坚冰:“张总,我是不会同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搬起石头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张任只好手足并用,一双长腿用力夹紧,单手握住一对皓腕,忙不迭地开始抠掌心。 周唯怡拼命挣扎未果,干脆张嘴撕咬男人的手臂,留下一串血红的牙印。 “你属狗的啊?!” 一阵刺痛袭来,张任本能地松开钳制,看看自己的伤口,又看看对方,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鲜血激发了隐藏的兽性,他干脆撸起袖子,做出最后通牒:“放聪明点,别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 周唯怡没有回应,反倒往地上啐了一口,躲得更远了些,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精光。 两个人都不再轻举妄动,而是像跳舞一样,围着餐桌打起了转。张任向左,她便向右,张任上前,她便退后,让彼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人冷笑:“你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试试看嘛。”周唯怡语带嘲讽。 张任气急:“把钥匙交给我!” “把我家还给我!” 他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不愿轻易低头:“我不是故意的,要怎么解释你才信?” 周唯怡反问:“过失犯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我已经在找人想办法了,保证会把这里恢复原状。” “那就等恢复原状再说吧,”她抬手指指桌上的饭菜,“你先吃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任撑着桌角,飞身越过案台,轻轻松松地落到餐厅的另一边,整个人随即下压过来,遮住了所有光线。 周唯怡吓得张大嘴,还没等发出惊呼,便被他捂住口鼻。 “再敢乱咬,当心老子给你戴嘴套!” 张任恶狠狠地威胁完毕,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捞钥匙,无奈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周唯怡来回扭动身体,像条脱了水的鱼,没有片刻安宁;那小小的金属片也被攥得死紧,她还不忘伸长手臂,试图探向更远的地方。 男人咬着牙,把膝盖顶在那细滑的腰窝里,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双腿同时压向她的下半身,双手紧接着用力。 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终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地面对彼此。 张任一边喘气,一边命令:“松手!” “不!” 在绝对优势的力量对比中,周唯怡堪堪落了下风,身体却始终保持紧绷,随时准备反击。张任不敢懈怠,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对方完全动不了,方才再度发声:“别逼我用强!” 她紧抿嘴唇,不再发出声音,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有无尽的怒火燃烧。 两人倒在餐桌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身体紧贴c四肢纠缠。急促的呼吸伴随着热气侵袭,将距离越拉越近,就连空气也被加热至沸腾,随时有可能蚀骨焚身。 经过一番混乱的打斗,女人的发髻早已散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撒在地,愈发衬出如凝脂般的雪肌。 除去眼镜,那双又大又黑的瞳眸里,闪烁着无尽的水光和勃勃生机,只消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张任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四肢频频麻痹,就连身体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如果说上午换装之后的她令人惊艳,那么此刻的她则是焕发了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着迷。 被压在下面的周唯怡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自己的老板:细碎的额发垂落眉梢,勾勒出脸部的清晰轮廓,轻启的薄唇吐着热气,催使周遭温度持续攀升。 喉间干涩,手腕像要烧着了一样灼热,偏偏还不忍叫停。 张任的头越来越低c越靠越近,试探反复,来回逡巡,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呼吸。 醒来时,他脑袋枕着软垫,身上搭着薄绒毯,手边还有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透过薄纱窗帘,残阳如血铺洒一地,恍惚地映在眼底,照亮一片清明。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继续睡觉,张任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身子。 来不及穿鞋,就这样光着脚赶出去,却见整层楼里空空如也,只剩走廊的路灯还亮着。 “操!” 骂了个脏字,张任跑回办公室,翻箱倒柜地寻找衣物,又手忙脚乱地穿戴完毕,再出门时,已是华灯初上。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把野马车的钥匙收在保险柜里,下到停车场,那辆红色小怪兽还乖乖地停在原地。 捏住鼻子拉开车门,又耐着性子擦净座椅,张任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将油门踩到最底,红色野马一路风驰电掣,再次来到周唯怡家楼下。 南塔楼五楼的露台和窗户一片漆黑,那根临时搓成的逃生绳索已经消失,墙壁外立面还没有清理干净,路上的垃圾统统不见踪影。 回想起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左顾右盼半天,确认没有异常,方才悄没声地走下车来。 没关系,张任安慰自己,那女人还没到家,一切都来得及。 拉高外套衣领,他遮着半张脸到超市转了一圈,随随便便填饱肚子,拎起一把冲击钻和锁具就去收银台结账,很快回到小区里。 同一单元的住户很多,楼道也频繁有人出入,张任故技重施,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周唯怡家门口。 深灰色的精钢门板棱角分明,边边角角严丝合缝,看上去的确无懈可击。 张任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超b级锁’是吧?敢让老子出不来,老子就让你进不去!” 垫着脚,拔掉楼道内应急灯的插座,他将刚买的冲击钻接通电源,弯下腰在周唯怡的家门口忙碌起来。 锁具附有安装说明,操作方法非常简单,张任很快完成了任务。 巨大的噪音消失,楼道里尘埃落定,周唯怡家门口立起一部车位锁,紧贴着需要向外打开的门板,不留丝毫缝隙。 扔掉冲击钻,张任将车位锁竖起,又把钥匙收进口袋,用手拍了拍,感觉非常得意。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斜靠在电梯间的角落里,双手抱臂c长腿交立,凹好十足的造型,耐心等待自己的猎物归巢。 万家灯火点燃,楼道里不再有人声喧嚣,凡尘俗世的种种,随夜风一并散去。 用毛巾擦拭长发,周唯怡低头走出电梯,凭着印象朝家门口走,却见一双皮鞋出现在视野里。 “周秘书,你终于回来了?” 男声故意压低,试图营造出阴暗的气氛,却因为那沙哑磁性的嗓音,破坏了整体效果。 她抬头,疲惫地叹了口气:“张总,还没玩够?” 被蚊子咬了一脸的包,张任勉强绷住表情:“我是认真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随便你。” 说完,周唯怡将运动背包甩上肩头,绕过他,继续朝自家走去。 刚从健身房出来,挥汗如雨一个小时,大脑分泌的内啡肽足以让人心情愉悦,她不想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结果却看见那莫名其妙的东西。 “想进门?想回家?想休息?”某个贱兮兮的声音靠近,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鸣,“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好心情顿时消失,只剩下烦躁和焦虑,想到这样的麻烦还要持续一个月,周唯怡强迫自己深呼吸。 “我这个车位锁也不便宜,防撞c防拆,还会报警,就连钥匙都是无线遥控,也没有锁孔,是不是很神奇?” 冲击钻的后坐力太大,震裂了他掌心原有的伤痕,汗水染在血肉里,引发火辣辣的疼痛感。此刻,张任轻揉指尖为自己做着按摩,却依然觉得十分惬意。 将长发撩至耳后,周唯怡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的上司:“你就是要玩,对吧?” 她刚洗过澡,身上有沐浴露的淡淡香气,失去标志性的眼镜遮挡,目光也显得更加清亮。张任愣了愣神,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对啊。” 放下包,周唯怡站在路灯下,清清喉咙道:“我当年高考失利,念了一所很差的学校,所以决心要考上nj大学的研究生,并且从大一开始准备。三个室友一开始只想看热闹,后来发现我是认真的,觉得很不爽,就常常排挤我。” 张任不确定对方的目的,只好乖乖听讲。 “到大二的时候,寝室里已经没人再跟我讲话——最长记录是一个月,我几乎完全不开口,嘴巴都是臭的。”她勾起唇角,淡然道,“到了大三,我还在早出晚归地上自习,室友反而绷不住了。大四那年,全寝室陪着我一起等考试成绩,其他人甚至比我还要紧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中国制造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窗外有虫鸣鸟叫,还有锅碗瓢盆的声音,充满生活气息的社区环境,很快便把人拉回到了现实里。 张任,家。 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放在一起,竟然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他并非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只是后天长歪了而已。 翻身起床,将房间收拾整齐,听到隔壁还没动静,周唯怡只好自己摸去洗手间。 承诺的“一次性牙刷”不见踪影,毛巾更是不敢奢望,用手指蘸了点牙膏,搓搓牙床当做清洁,嘴里顿时弥漫一股独特的草药味道。 低头看看牙膏盒,竟是上世纪的国产著名品牌,据说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 和整间公寓给人的感觉一样,这牙膏看起来怪怪的,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含着满嘴泡沫思考片刻,周唯怡将牙膏放回架子上,继续自欺欺人的洗漱。 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半。 张任的房门依然牢牢紧闭,有轻微的呼噜声传出来,里面的人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绕着客厅转了几圈,看到窗外人们已经在陆陆续续地上班上学,周唯怡担心自己又要迟到。转念一想,跟老板在一起,陪着他发疯也是加班——指不定还能算个工伤。 确定因果关系,心中不再犹豫,按照日常生活的规律,填饱肚子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好在厨房里倒是一应俱全,大到锅瓢碗盏,小到油盐酱醋,老式冰箱被各色食材塞满,看起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周唯怡做了几样趁手的小菜,又打鸡蛋下面条,等到食物上桌的时候,发现张任已经不请自来,坐在桌子对面了。 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发型也凌乱不堪,一直在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reads;。 “张总,早上好。” 男人没有回应,却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碗筷,自顾自地盛面条吃了起来。 吃人东西不嘴短,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除了他,周唯怡想不到第二个人有如此厚的脸皮。 她提醒自己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和老板发生正面冲突,这才转身回去厨房,又取了一套餐具。 整个进食过程中,张任都默不作声,像要把脑袋埋进碗里去一样。直到将面汤一滴不剩地喝完,他还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口中残留的余味。 周唯怡自觉厨艺一般,见此情形简直受宠若惊。 她暂时忘掉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清清喉咙,谦虚道:“时间太紧了,下面条比较方便,我” 张任突然推开桌子,直直地起身来,去洗手间里放开龙头,就着冰冷的自来水,胡乱用手抹了把脸。 再抬首,男声沙哑:“收拾好就出发。” 说完,他竟连正眼都不看人一眼。 周唯怡只觉得好吃好喝喂了狗——小狗吃完东西,恐怕也要“汪汪”叫两声,表示感谢——这人竟是连狗都不如。 驾车回城的路上,她憋着气,不肯主动开口;张任则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意识到乘客的异常表现。 随着高峰期的车流涌入市中心,时间早已超过九点,红色野马最终停在一家精品店门外。 “买几件衣服,换了直接上班。”张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来意。 周唯怡暗地里松了口气,庆幸对方不是全无记性:昨晚从健身房出来,她还穿着居家休闲服,被折腾了一大圈,根本来不及换装。张任带自己买了衣服再上班,也算是留点体面,不让公司里的其他人看笑话。 此地离瑞信大厦不远,是一幢位于步行街隔壁的老式洋房,深藏在高楼寰宇之间,连名字都没有。 一个穿着复古衬衫的长发男子站在门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周唯怡,末了竟轻叹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率先进屋,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 听到长发男子的鄙夷,张任倒是自信:“我的品位一直不错,是你的眼神有问题。” 那人挑起门帘,不耐烦地冲周唯怡招呼:“进来吧。” 确认自己是那个被嫌弃的对象,她也很不爽,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刚往后退一步,就被张任掌住双肩,强势推过了门槛。 外观低调的店面,内部竟别有洞天,周唯怡刚刚还憋着一口气,如今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大门左边的隔间里,皮革制品堆叠如山,各式各样的工具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行家手作必备。稀奇古怪的动物整皮挂在墙上,无不经过精心处理,呈现出最养眼的光泽和质感。 右边是一间空旷的大厅,零星摆设着几个半身模特,极具个人风格的男装成套展示,显得有型有款。 墙角那座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和地下室,幽暗的光线和精巧的布置,营造出一股神秘氛围,引诱着人越走越近。 “就在这儿等着,”长发男子命令,“我去挑衣服。” 张任让周唯怡坐到椅子上,自行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慢悠悠地端过来,语气随意道:“阿浩是设计师,你只管听他的reads;。” 周唯怡试图解释:“我有自己的穿衣习惯” “什么习惯?衬衫套裙高跟鞋?”张任扒扒头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越是安全的打扮,越能证明你平庸的本质。” 窗外掩映着茂密竹林,使这幢小楼独成一派,比世外桃源还要清净,根本不像闹市区的商店。 审美是种极为个人的品位,周唯怡不打算说服谁,她只想尽快换装,回到公司上班,不再与张任像这样单独相处下去。 一杯水没喝完,名叫“阿浩”的设计师已经回到大厅,臂弯里搭满崭新的女士衣裙。 流苏c蕾丝c皮革c绸缎,各种材质的衣服放在一起,险些迷乱了人的眼睛——尽是周唯怡不可能选择的款式,就连上身试穿都需要勇气。 拉开墙上隐蔽的暗门,阿浩将她连人带衣服塞进去,拍拍手,就像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样。 张任在一旁看得笑起来:“周秘书,我劝你不要反抗,好好配合,不然阿浩就要亲自冲进去了。” “当我是你吗?什么样的货色都敢吃进嘴里。” “少废话,挑几件衣服送去办公室,我都快没得穿了。” 阿浩冷笑:“对你来说,设计师和快递员有什么区别?” 更衣室里没有镜子,借着幽暗的灯光,周唯怡看不出衣物上身的效果。听到两人在外面斗嘴,愈发没胆量推门出去,被迫穿戴的配饰变成镣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原有的衣服堆在墙角,像一团旧梦般萦绕,是习惯更是铠甲,保护脆弱的自尊心不受伤害。 对她来说,安全与平庸距离太近,已经很难分清彼此,张任的话没有错。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决心放下顾忌——大不了就是被那两人看见,反正关系都已经够呛,无所谓再添一笔。 脚踩10厘米的高跟鞋,身穿轻薄的丝质衬衫和高腰阔腿裤,几乎随时有可能摔倒。一袭金色串珠外套与耳环项链交相呼应,造型夸张却充满激情。精巧的手袋毫无实际作用,仅在指尖装点出一份心思,平衡了整体雍容华贵的设计。 张任目瞪口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歹不是块朽木,稍微拾掇一下,勉强也能看几眼。”阿浩撩起一头长发,扬眉吐气道,“剩下几套不用试了,保证都适合你。” 略显局促地看向老板,周唯怡难得没有自信:“你觉得怎么样?” 骂了句脏话,张任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捂住嘴,任由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阿浩大笑,前仰后合站立不稳,满头长发像瀑布般飘洒,整个人完全疯了。 刚刚还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突然变成一傻一疯,吓得旁观者也不敢多话。面对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周唯怡咽咽口水,退回更衣室,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 试了试剩下的几套衣服,虽然看不出整体效果,但起码大小刚好,上身非常合适。 作为设计师,阿浩的专业让人服气:仅仅只是进门时候那一瞥,就能找到最适合的尺寸,眼光何其毒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6.伏低做小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窗外有虫鸣鸟叫,还有锅碗瓢盆的声音,充满生活气息的社区环境,很快便把人拉回到了现实里。 张任,家。 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放在一起,竟然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他并非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只是后天长歪了而已。 翻身起床,将房间收拾整齐,听到隔壁还没动静,周唯怡只好自己摸去洗手间。 承诺的“一次性牙刷”不见踪影,毛巾更是不敢奢望,用手指蘸了点牙膏,搓搓牙床当做清洁,嘴里顿时弥漫一股独特的草药味道。 低头看看牙膏盒,竟是上世纪的国产著名品牌,据说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 和整间公寓给人的感觉一样,这牙膏看起来怪怪的,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含着满嘴泡沫思考片刻,周唯怡将牙膏放回架子上,继续自欺欺人的洗漱。 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半。 张任的房门依然牢牢紧闭,有轻微的呼噜声传出来,里面的人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绕着客厅转了几圈,看到窗外人们已经在陆陆续续地上班上学,周唯怡担心自己又要迟到。转念一想,跟老板在一起,陪着他发疯也是加班——指不定还能算个工伤。 确定因果关系,心中不再犹豫,按照日常生活的规律,填饱肚子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好在厨房里倒是一应俱全,大到锅瓢碗盏,小到油盐酱醋,老式冰箱被各色食材塞满,看起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周唯怡做了几样趁手的小菜,又打鸡蛋下面条,等到食物上桌的时候,发现张任已经不请自来,坐在桌子对面了。 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发型也凌乱不堪,一直在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 “张总,早上好。” 男人没有回应,却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碗筷,自顾自地盛面条吃了起来。 吃人东西不嘴短,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除了他,周唯怡想不到第二个人有如此厚的脸皮。 她提醒自己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和老板发生正面冲突,这才转身回去厨房,又取了一套餐具。 整个进食过程中,张任都默不作声,像要把脑袋埋进碗里去一样。直到将面汤一滴不剩地喝完,他还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口中残留的余味。 周唯怡自觉厨艺一般,见此情形简直受宠若惊。 她暂时忘掉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清清喉咙,谦虚道:“时间太紧了,下面条比较方便,我” 张任突然推开桌子,直直地起身来,去洗手间里放开龙头,就着冰冷的自来水,胡乱用手抹了把脸。 再抬首,男声沙哑:“收拾好就出发。” 说完,他竟连正眼都不看人一眼。 周唯怡只觉得好吃好喝喂了狗——小狗吃完东西,恐怕也要“汪汪”叫两声,表示感谢——这人竟是连狗都不如。 驾车回城的路上,她憋着气,不肯主动开口;张任则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意识到乘客的异常表现。 随着高峰期的车流涌入市中心,时间早已超过九点,红色野马最终停在一家精品店门外。 “买几件衣服,换了直接上班。”张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来意。 周唯怡暗地里松了口气,庆幸对方不是全无记性:昨晚从健身房出来,她还穿着居家休闲服,被折腾了一大圈,根本来不及换装。张任带自己买了衣服再上班,也算是留点体面,不让公司里的其他人看笑话。 此地离瑞信大厦不远,是一幢位于步行街隔壁的老式洋房,深藏在高楼寰宇之间,连名字都没有。 一个穿着复古衬衫的长发男子站在门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周唯怡,末了竟轻叹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率先进屋,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 听到长发男子的鄙夷,张任倒是自信:“我的品位一直不错,是你的眼神有问题。” 那人挑起门帘,不耐烦地冲周唯怡招呼:“进来吧。” 确认自己是那个被嫌弃的对象,她也很不爽,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刚往后退一步,就被张任掌住双肩,强势推过了门槛。 外观低调的店面,内部竟别有洞天,周唯怡刚刚还憋着一口气,如今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大门左边的隔间里,皮革制品堆叠如山,各式各样的工具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行家手作必备。稀奇古怪的动物整皮挂在墙上,无不经过精心处理,呈现出最养眼的光泽和质感。 右边是一间空旷的大厅,零星摆设着几个半身模特,极具个人风格的男装成套展示,显得有型有款。 墙角那座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和地下室,幽暗的光线和精巧的布置,营造出一股神秘氛围,引诱着人越走越近。 “就在这儿等着,”长发男子命令,“我去挑衣服。” 张任让周唯怡坐到椅子上,自行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慢悠悠地端过来,语气随意道:“阿浩是设计师,你只管听他的。” 周唯怡试图解释:“我有自己的穿衣习惯” “什么习惯?衬衫套裙高跟鞋?”张任扒扒头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越是安全的打扮,越能证明你平庸的本质。” 窗外掩映着茂密竹林,使这幢小楼独成一派,比世外桃源还要清净,根本不像闹市区的商店。 审美是种极为个人的品位,周唯怡不打算说服谁,她只想尽快换装,回到公司上班,不再与张任像这样单独相处下去。 一杯水没喝完,名叫“阿浩”的设计师已经回到大厅,臂弯里搭满崭新的女士衣裙。 流苏c蕾丝c皮革c绸缎,各种材质的衣服放在一起,险些迷乱了人的眼睛——尽是周唯怡不可能选择的款式,就连上身试穿都需要勇气。 拉开墙上隐蔽的暗门,阿浩将她连人带衣服塞进去,拍拍手,就像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样。 张任在一旁看得笑起来:“周秘书,我劝你不要反抗,好好配合,不然阿浩就要亲自冲进去了。” “当我是你吗?什么样的货色都敢吃进嘴里。” “少废话,挑几件衣服送去办公室,我都快没得穿了。” 阿浩冷笑:“对你来说,设计师和快递员有什么区别?” 更衣室里没有镜子,借着幽暗的灯光,周唯怡看不出衣物上身的效果。听到两人在外面斗嘴,愈发没胆量推门出去,被迫穿戴的配饰变成镣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原有的衣服堆在墙角,像一团旧梦般萦绕,是习惯更是铠甲,保护脆弱的自尊心不受伤害。 对她来说,安全与平庸距离太近,已经很难分清彼此,张任的话没有错。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决心放下顾忌——大不了就是被那两人看见,反正关系都已经够呛,无所谓再添一笔。 脚踩10厘米的高跟鞋,身穿轻薄的丝质衬衫和高腰阔腿裤,几乎随时有可能摔倒。一袭金色串珠外套与耳环项链交相呼应,造型夸张却充满激情。精巧的手袋毫无实际作用,仅在指尖装点出一份心思,平衡了整体雍容华贵的设计。 张任目瞪口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歹不是块朽木,稍微拾掇一下,勉强也能看几眼。”阿浩撩起一头长发,扬眉吐气道,“剩下几套不用试了,保证都适合你。” 略显局促地看向老板,周唯怡难得没有自信:“你觉得怎么样?” 骂了句脏话,张任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捂住嘴,任由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阿浩大笑,前仰后合站立不稳,满头长发像瀑布般飘洒,整个人完全疯了。 刚刚还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突然变成一傻一疯,吓得旁观者也不敢多话。面对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周唯怡咽咽口水,退回更衣室,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 试了试剩下的几套衣服,虽然看不出整体效果,但起码大小刚好,上身非常合适。 作为设计师,阿浩的专业让人服气:仅仅只是进门时候那一瞥,就能找到最适合的尺寸,眼光何其毒辣! 正因如此,当张任要求把这些衣服全部打包的时候,周唯怡并未表示反对。 见她低头翻找钱包,阿浩再次笑起来:“给钱也不用给我,老板是你身边那位。” 张任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语带嘲讽:“亏你还记得我是老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7.事发突然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座椅靠背来回耸动,将她猛然唤醒,身体紧绷睁大眼睛,记不得今夕何夕,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稍微等一下,老小区,不好停车。” 张任反复牵引,试图将车停进花坛边的狭小空间里——前后道路都已经被占满,各式各样的私家车就差挂到树上去了。 抬头打量四周破旧的筒子楼,周唯怡有些奇怪:“这是哪里?” “我家。” 相较于被上司带回家的莫名,张任的家所在地偏僻c冷清,足以令人震惊。 按照新公布的福布斯富豪榜,张永安已是连续数年榜上有名,而且排位还不低;从瑞信资本的规模看,即便只是挂名老板,张任的薪水也应该与高管持平;作为秘书,理应知道总裁的地址c车牌和各种联系方式,周唯怡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处地名。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她忍不住紧紧皱眉,沉默地跟在后面。 目的地是位于二楼的一间公寓,两室一厅的格局,实木家具和棕色地板,无不体现着上世纪90年代的大众审美。 家里没人,点亮的白炽灯散发出温暖光线,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 家具布置简单大方,充满生活气息;桌椅板凳一尘不染,全都得到了精心维护;窗台上摆放的相框里,系红领巾的男孩与表情温柔的少妇相偎相依。 “我和我妈。” 捕捉到周唯怡的目光,张任坦然介绍:“怎么样,我妈很漂亮吧?” 与他孩子气的俊朗相比,照片上那女人的容貌更加收敛,胜在一股由内而外的气质。放下礼貌和单纯的逢迎,周唯怡平心而论:“伯母确实天生丽质。” 仿佛得到夸奖的是他自己,张任笑靥如花:“那还用说?跟现在流行的蛇精脸不一样,比八十年代的电影明星都不差!” 周唯怡点头称是。 将换好的皮鞋整齐地收入鞋柜,他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我妈不在家,你睡她房间吧!” 身体如过电般抖了一下,周唯怡躲进墙角:“张总,我回家住就好,真没必要留宿!” 张任抬手看表:“刚才开过来花了四十五分钟,再回去就该转钟了。睡眠不足,你明天还上不上班?” “您不是说明天不上班吗?”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话。”他自食其言,依旧脸不变色心不跳,“你刚来报到,第三天就旷工不出,下面人会有意见的。” 身为老板的最大优势,莫过于怎么说都有道理。 周唯怡暗中腹诽,嘴上坚持:“那更得回家去,您留下,我自己开车。” 男人挑眉:“车给你,你回家,天高任鸟飞c海阔凭鱼跃——当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 忽略掉对方用词的粗鄙,她试图讲道理:“洗漱用品都没带,衣服也换不了,真的不方便。” 张任突然凑近,鼻尖来回蹭了蹭,像只大型犬一样粘着人:“你明明洗了澡。” 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有种催眠心智的魔力。伴随着呼吸吐纳,氤氲的雾气迷蒙眼睛,朦胧的丝缕麻痹神经,就连时间,也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家里有一次性的牙刷,咱们明天就去买衣服,直接穿着上班,保证没问题。” 男人用手掌着周唯怡的肩膀,一边引导方向,一边暗暗用力,成功地将人推进房间,安置在床沿坐好。 蹲下≈身,他与她目光平视。 那双黢黑透亮的瞳孔里,有光,有模糊暧昧的阴影,还有听不见的声音,既神秘又新奇,令人无法错开眼睛。 张任最终下定结论:“快点休息,我就在你隔壁。” 周唯怡怀疑自己是真累了——经过一整天的工作操劳,还有大半夜的匆忙奔波——实在懒得再去反驳争执。 她看着男人站起来,长腿舒展,逆着光走出房间,转身时不忘将房门带上。 “张总,”周唯怡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恢复镇定,“我还有一个问题。” 张任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纠结混乱的思绪化作更加实际的困惑,她尽量平静地发问:“你说带我看的,是什么‘惊喜’?” “参观公司领导故居,培养爱岗敬业精神。” 话音未落,赶在拖鞋飞到脸上之前,张任主动关门落锁,迅速离开了房间。 周唯怡被气笑了,倒在柔软而蓬松的床榻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捡回鞋子,又脱下外衣,她将被褥打开铺好,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临熄灯前,她忍不住再次抬头观察四周环境。 房间布置得很整齐,梳妆台和床头柜上摆放着零星的私人物品:几件朴实无华的发饰c没有读完的一本书,看起来很古老的茶杯,以及里面还没喝完的半杯水。 即便只是作为张任的母亲,这里也简陋得令人发指。 最有意思的莫过于,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到任何属于张永安的东西——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即便不是那么显赫的身份,也应该证明存在感才对。 事实却恰好相反,瑞信集团的董事长被忽略,时间仅停留在张任和他母亲之间,没有任何缝隙。 按下开关,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周唯怡强迫自己闭上眼睛c停止思考,临睡前记起田云飞午饭时说的那句话:“你先别慌,瑞信集团的内≈幕很多,我找人打听打听” 好奇心害死猫。 最后,她模模糊糊地想到,内≈幕就该交给内部人士打理,自己还是明哲保身比较重要。 张任打了一晚上电话,快天亮的时候才消停。 被他惊醒的人要么破口大骂,要么哀怨连连,只求与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公子哥划清界限。 “大半夜的,我到哪里去找工人c找材料?!就算重新装修,也要实地勘察之后才能确定方案啊!” “你手下工程队那么多,总会有几个失眠c睡不着觉的人吧。” “没有!”对方拒绝得干净利落,“就算有,材料商不出摊,我们守着工地也干不了活。” 张任强势命令:“材料商我来联系,你先派人过去。” “怎么开锁?怎么联系物业?小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挂上电话,结束另一头的喋喋不休,他迅速翻找手机联系人,拨通其中一个号码。 “喂,我是张任。” 大半夜扰人清梦,虽然没有任何愧疚之情,表面上还要装装样子:“是的,我知道现在正常人都该睡觉了。” 不等对方有所表示,他继续道:“有件事要麻烦你——去把建材城的大门打开,装修公司待会儿过来提货嗯,你没听有错。” 打了一大圈电话,让方方面面的关系搭上线,张任这才彻底放心。 他知道,经过一番折腾,周唯怡入职瑞信的消息,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然而,即便真的引发怀疑,也无法坐实任何事情。 以张任对周唯怡的了解,她绝不可能对外走漏风声——两人明明是前天才认识,如今就敢夸口说什么“了解”,简直要为自己的天真感到惭愧。 然而,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张任又认为自己的感觉没错。 放弃华尔街的高薪回国,证明她有想法c有抱负;不肯与华辰同流合污,证明她有能力c有担当;拒绝答应上司的邀请,证明她有原则c有底线。 如果能与这样的人合作,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窗外泛起淡淡的紫蓝色阴影,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这里不像瑞信大厦的办公室,能够看到那么完美的天际线,只有筒子楼的狭窄走道之间,隐约洒下的光亮。 儿时的记忆再度浮现脑海,伴随着张任渐渐入眠。 青春期后就被嫌小的单人床,像襁褓一样将他包裹,仿佛又回到了依稀年少的时光,感觉十分安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堡垒,寄托着我们的全部信仰与希望。 张任相信,即便有心人真的察觉到什么,也不可能来这里找周唯怡——只要他坚持步步紧逼,胜利就是迟早的事情。 “张总,”她清清喉咙,“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请您也体谅一下我,理解我的立场。” 张任微挑下巴,用鼻子“哼”了一声,以示回应。 周唯怡叹了口气,显得很无奈:“我从华辰辞职,就是为了避免违规操作。您的想法并非绝对不可行,但需要有充分的准备和万全的考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8.跑马圈地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浴室雾气尚未散尽,顺着通风道溢出来,形成缭绕的白色阴影。湿濡濡的脚印弄脏了地板,一路蔓延到墙角的躺椅边。 张任闭着眼睛,侧首靠在椅子扶手上,发丝垂落下来,遮住饱满的额头。 他裹着浴巾,半边身体露出来,皮肤像丝绸一样光滑,肌肉线条清晰流畅,是长期坚持锻炼的结果。 “帮我把那些衣服丢了。” 长腿踢了踢,脚趾指向浴室门边——那里堆着一团黑乎乎的衣物,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周唯怡应了声“嗯”,便乖乖走过去,用脏衣篮收捡起来。 逆着光,女人身穿合体套裙,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单手支撑着屈膝,脊背勾勒出紧绷的弧度。 以她这样的年龄,还能保持这样的身材,确实难得。 张任眯着眼睛欣赏了几秒钟,等到脏衣篮快装满了,再次懒洋洋地发声道:“还有那边。” 换作另一条腿,朝向完全相反的方向,一双休闲鞋沾满污渍,静静地躺在墙角。 无法确认对方的真实意图,周唯怡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扶住门框站起来,犹犹豫豫地走了回去。 与此同时,男人突然翻身,将造型简单的躺椅挤压变形,发出咿呀作响的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夺门而出,定在原地久久不敢动弹,直到确定没有危险,方才弯腰将鞋子捡拾起来。 “周秘书” 听到张任再次发声,周唯怡猛然一抖,就连手里的鞋子也掉下去,发出两声巨响。 男人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你是不是连男朋友都没有啊?” 果然,周唯怡心想,果然没安好心。 “合同约定的职务范围不包括回答这类私人问题。” 张任假装委屈:“领导关心下属也不行?” “谢谢,不用了。” 说完,她拍拍膝盖,双手环抱脏衣篮,平静地转过身去。 雾气已经散尽,男人半裸着斜靠在椅背子上,四肢舒展,刚洗过热水澡的皮肤隐隐泛红,如初生婴儿般白皙细腻。 周唯怡咬牙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出去了。” 张任眨眨眼睛,从下往上地仰视着她,模仿孩童般的语气:“小姐姐再帮个忙呗?” 原本张牙舞爪的恶霸,突然开始故意卖萌——转变之突然c反差之巨大,其实足以令人警觉——却因为他那张少年式英俊的脸孔,显得勉强可以接受。 周唯怡壮着胆子搭话:“干嘛?” “帮我剃剃胡子吧?”说完,张任抬起下巴,左右转头,试图证明这一需求的真实性。 昨晚为了思考请君入瓮的办法,他兴奋得彻夜未眠,今早换了件衣服就兴冲冲地出发,赶到周唯怡家中堵门;淌过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又被公司下属见证丑态,如今好不容易洗刷干净,轮廓清晰的脸颚上,早已冒出星星点点的胡茬。 她紧紧皱眉:“你自己不能剃?” 张任瘪嘴,将双手伸出来,掌心尽是血痕:“绳子勒的。” 尽管纯棉床单质地柔软,搓成的“绳索”却过于粗大,从五楼一路爬下来,还要躲避频繁的攻击,任是男人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受伤在所难免。 周唯怡感到很奇怪:“哪来的绳子?” “你到底帮不帮忙嘛” 他拖着尾音,显得很是委屈,加上原本孩子气的表情,一半是请求一半是质疑,将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没有意识到话题被转移,周唯怡只是愈发迟疑:“我没干过这事儿,要不让男同事来帮你吧?” 张任双手抱胸,虾米似的蜷成一团:“不要嘛,人家才不要被看光光” “打住!” 周唯怡大声断喝,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我剃,我帮你剃还不行吗?” 二十七岁的大男人,强行卖萌还可以,走人妖路线就太过分了——除了田云飞的gay气,她无法忍受任何男性如此恶心。 眼看目的达成,张任笑眯眯地闭上嘴,终于不再发出任何诡异的声音。 他从不加班,更不会留宿公司,盥洗室里只备有最简单的刀片刮胡刀。用肥皂打出泡沫当做剃须膏后,周唯怡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任瞪眼:“来啊。” 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杯子,她将泡沫递出去:“要不,还是你自己” 话音未落,就听见对方捏着嗓子控诉:“骗子!始乱终弃!你就是不愿意对人家负责!” 突然飞来一把泡沫,准去地糊在他嘴上,有些甚至呛进喉咙里,周唯怡嫌恶道:“再敢这样说话,我一刀割断你的喉咙,信不信?!” 品尝着口中的怪味,张任忙不迭地点点头。 既是上司,又是威胁自己的敌人,周唯怡用手抚住对方脸颊,感受彼此肌肤紧贴,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他刚洗过澡,由内向外地散发着热气,强劲跳动的脉搏中,彰显出年轻人特有的生命力。 顺着嘴唇到人中,再到两侧脸颊和下巴,周唯怡屏息用指尖轻轻滑过,确保泡沫分布均匀,这才迅速地抽开了手。 张任不依:“还有这儿呢。” 只见他偏过头,露出从耳垂到颈项的细长曲线,如天鹅般纤细,将整个人的气质展现无疑。 围着一条浴巾c满嘴泡沫的裸男,怎么能和“气质”两个字挂上钩? 周唯怡怀疑自己瞎了,再不然就是老眼昏花。她放慢呼吸,确保血液供氧充足,这才鼓足勇气,再次用手沾满泡沫,一点点涂到张任的脸上去。 男人乖乖的,像只被捋顺了毛的猫,就差舒服得呼噜出声。 相对于东方人而言,他算得上毛发旺盛,半张脸布满了又黑又硬的胡茬。浓密整齐的毛囊,外加轮廓分明的脸型,就连络腮胡也能轻松驾驭,反倒是刮干净了有些可惜。 从鬓角到下颚,再到颈侧和锁骨,周唯怡小心翼翼地游弋,柔软的指腹摩挲着皮肤,就像蝴蝶轻轻扑打空气。 经过喉结时,意外的蠕动将她吓了一跳,那小块骨头灵活轻盈,就像有着独立的生命。 张任的声音沙哑些许:“我口渴。” 唇边的泡沫被他吹起来,再次混乱了眼前的视线,周唯怡不耐烦道:“闭嘴!” “这么凶,活该你嫁不出去。”皱皱鼻子,他稍微调整坐姿,闷着声音抱怨。 草率结束涂抹泡沫的过程,女人转身拿起刀片,居高临下地问:“再说一遍试试?” 好汉不吃眼前亏,张任立刻抿紧嘴唇,还不忘用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锋利的金属刮过茂密的胡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封闭的小空间里听起来格外清晰。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只有呼吸依旧此起彼伏,将室温催升得越来越高。 周唯怡从没长过胡子,更不知道该怎么刮,模仿女生处理腿毛的方法,勉强将两颊上的胡须处理干净。 见她拿着剃刀不动,张任自觉抬起下巴,将颈项露出来,示意对方继续。 气管c颈动脉c脊椎c咽喉身体最脆弱的部分集中在一起,形成致命弱点,容不得轻易展示。 一侧是刀片闪烁的寒光,另一侧是皮肤下的新鲜血肉,毫无保留的距离,将人与人陡然拉近。 憋着气,终于将所有白色泡沫刮完,周唯怡发现自己这才第一次看清楚张任。 他是那种很干净的帅气,眉英目朗c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起,长相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让人感觉很容易亲近。 黑色瞳眸透着光,镶嵌在一双桃花眼里,被细密而纤长的睫毛遮挡,愈发衬出眼神清澈明亮。 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帅?很想接受我的提议?”张任勾起嘴角,“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可惜呀,周唯怡回过神来,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开口就成了。 她手握刀片,偏开些许角度,轻轻用力,将对方的下颚割出一道血痕,表情平静,就连语气都懒得假装:“哎呀,刮破了。” 倒吸一口凉气,张任捂着伤处,连连向后退让,眼中噙满委屈的泪水:“你是故意的!” “所以,”周唯怡耸肩,“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后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家族信托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从充满个人风格的装修来看,这应该是属于周唯怡自己的房子。 张任还在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凑,却被女主人坚决地制止了:“张总,您有什么事情?” 她已经收拾完毕,只剩长发没有盘起,垂落的发丝中和了冷淡气质,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于是张任愈发壮了胆子:“周秘书,你家挺漂亮的。” 关你屁事,周唯怡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谢谢,您有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 张任依旧拒绝回答,只是明确接收到女主人不耐烦的信号,踱着步子转了一圈后,老老实实地坐到餐桌旁边。 男人今天换了一件素色衬衫,外搭单排扣风衣,简单的牛仔裤和休闲鞋,衬托出十足帅气。 周唯怡却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自对方强行进门之后,她完全是在依靠惯性维系涵养,屡次都差点发飙,却被太极绵掌化解,一口淤血堵在胸前,吐都吐不出来。 无论如何,拥有“狗皮膏药精神”的张任,永远能假装自己被待见。 公寓厨房是开放式结构,从餐厅里就能闻到甜糯的米香,流理台上还摆放着精巧的便当盒,看起来很是诱人。 “上班还早,不着急。”他抬起头,笑得眼眉弯弯,“反正你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老板都说不用着急了,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周唯怡抱臂坐下,不卑不亢地看向对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张任赞许:“这就对了。” 他抖抖手,从衣兜里掏出两页打印纸,展开来摊在餐桌上,调转方向推到周唯怡面前,轻声道:“这是你的聘用合同,已经按照先前的修改意见重新起草,看看有没有问题。” 周唯怡皱起眉头,将视线转到那两张纸上。 这果然是一份崭新的合同:姓名身份c福利待遇和周期薪资都不再是手写,就连其他格式条款也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落款处,瑞信资本没有作为用人单位盖章,而是改由张任代表法人签名。 那两个字写的很见功底,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和他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周唯怡没时间细细品读,只能在确认合同内容没有问题后,抬起头来,接过对方手中的笔,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reads;。 她对合同条款有信心,即便专人把关,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眼看张任将那两页纸收回去,又小心翼翼地折进衣兜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周唯怡莫名感觉脊背一寒。 她只好保持之前的坐姿,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顶头上司一大清早地登门拜访,绝对不止是为了签订劳动合同。 心里石头落了定,张任果然不再拐弯抹角,而是清清喉咙,直奔主题:“我昨晚的提议,周秘书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周唯怡挑眉不语,他自觉提醒:“就是做空dcg股票,和华辰资本对赌的事情。” “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周唯怡隐约猜出对方的来意,却不愿主动挑明,只等此刻摆出态度:“做空的手段本身没问题,但合并操纵市场就不行,两者之间的界限太模糊,是证监会的严查对象。” 张任显然是有备而来:“有卖空就一定会出现买空,相反,有买空也一定会出现卖空。无论合法还是恶意,都只能由利益动机决定——既然规则没有说不可以,就存在可操作的空间。” 周唯怡冷哼:“动机如何很难界定,真等调查到头上来了,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 “你背后是我c是瑞信,没人敢轻举妄动。” 她的态度愈发坚定:“既然是瑞信出马,那么多投资经理,你随便找谁都行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当秘书。” 张任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 “人贵有自知之明。” “好吧。” 只见他撑着餐桌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像终于拿定了主意一样,用力地点点头。 周唯怡静等两秒,没听出对方有继续下文的意思,正要悄悄松口气,却见张任伸出右手食指,指节上明晃晃地挂着那挂野马车的钥匙。 她刚伸手准备接过来,男人就合拢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将钥匙收了回去。 “你!” 半边身子被对方圈进怀里,周唯怡又惊又怒,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张任身材颀长,轻轻松松就能俯视她,眼眸半阖地睥睨:“你的车在我手里,我也知道你住在哪儿按照刚刚签订的合同,你的离职申请,起码要提前一个月通知。” 停顿片刻,欣赏到冰山脸上的表情崩坏,让心底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 他这才懒洋洋地宣布:“接下来这一个月,要么答应我的提议,要么,我跟你寸步不离。” 周唯怡怀疑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就连自己陷在男人怀里这种事情,都差点忘得一干二净。 张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身体,品评道:“保养的还不错。” 就像被突然踩到了尾巴,周唯怡猛地缩了回来,双手紧紧抱胸,脸色涨得通红,全身的刺都倒竖起来,保持着绝对的防卫姿态reads;。 砸了砸嘴,忽略鼻尖的那抹淡香,张任痞笑:“怎么样?你可以现在就答应我的。” 在投资界浮浮沉沉这些年,各种人为了争取利益不择手段,也见过不少奇葩,但好歹都还要留层脸面——像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真是第一次见识。 周唯怡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试图用逻辑分析摆脱困境。 “张总,你别冲动,这样不能解决问题。” 他恬着脸,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周秘书答应操盘,我这边就没有问题。” “瑞信资本有这么多投资高手,根本不需要” “需要,我说需要就需要。” 周唯怡有点想哭:“张总,你这是要逼我辞职吗?” “乱讲,”张任故作夸张地瞪眼睛,“我明明是对你委以重任。” 如果事情发生在二次元,她还能说句“臣妾做不到啊”作为推脱;当尴尬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就连装傻都装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破罐子破摔:“只要支付足额的违约金,我可以不等一个月的通告期届满,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 男人耸肩:“我知道你赔得起,可瑞信有权要求继续履行,如果双方无法协商一致,就得打场官司c对簿公堂了。” 劳动合同已经被收起来,但那上面的白纸黑字,两个人却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此情形早有预料,男人的表现更加游刃有余:“你刚从华辰离职,又跟瑞信打官司,即便没有dcg那档子事,日后在投资界也难以立足。” 资本圈子就那么大,说白了都是熟人生意,万事好商量。 发生劳动争议,无论谁对谁错,至少劳动者比较“事儿”的事实,就是板上钉钉了。 张任干脆把话挑明:“到时候,别说是投资经理和总裁秘书,就连清洁工都不会用你!” 三十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跨专业求职的难度可想而知——拿着nj大学的金融学位和一份漏洞百出的履历——被迫离开投资界的后果,简直堪称“绝望”。 周唯怡已经确定,对方一开始就设计了圈套,只等猎物钻进去。 他的目的,也绝不仅限于弄垮dcg,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动机,恐怕鬼才知道。 和金钱打交道,每一步都是诱惑,受不了诱惑的人,随时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为了维护职业操守,她不惜破坏行业规矩,在微博上公开叫板,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搬上台面;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经此一役众叛亲离,如果说有什么亲身感悟,那就是不该做的坚决不做。 女人的表情早已恢复平静,就连说话声也冷如坚冰:“张总,我是不会同意的。” 张任无所谓:“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你‘考虑’一个月嘛。” “一个月也好,一年也罢,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他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叉垫在脑后:“无所谓,反正我多的就是时间。” 周唯怡冷笑:“这时间花在别的事情上,成功率肯定比零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洪水滔天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恍惚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小区里。 站在五楼走廊的尽头,周唯怡猛然发现家门口整洁一新,地面重新铺设了瓷砖,就连先前那把突兀的车位锁也不见踪影。 一扇崭新的大门嵌在墙上,采用不锈钢材质的门板做工精良,安装了先进的电子密码锁,平滑的缝隙里闪烁着迷人的荧光。 她的心重重往下一沉,萌生出非常不好的预感:“我的房子怎么了?” “‘惊喜’嘛,”张任拎着购物袋,主动打起了预防针,“别紧张,只是软装,没有大动作。” 听到他这么一说,周唯怡下意识地握屏住呼吸,提醒自己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迎接残酷命运。 金c碧c辉c煌。 开灯那一刻,两人都差点被闪瞎,就像进入了阿里巴巴的藏宝山洞,眼前尽是明晃晃的颜色——这简直是一片中式古典风格的灾难现场——流苏宫灯c红木吊顶c羊毛地毯和大理石台面,原本素雅的窗帘被换作厚重帷幔,整洁简单的床品变成大红大绿,与新环境构成了出奇和谐的统一整体。 面对此情此景,即便是罪魁祸首也始料未及。 购物袋被直接扔到地上,张任后背抵着墙壁,一点点往门口挪去,频繁地用目光瞟向周唯怡,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早知如此,还不如保持原状让她看见呢。 对房主来说,如此一番景致足以刺激神经,甚至超出正常理解的范围,形成某种超现实主义的错觉,让人丧失了客观判断的能力:无所谓美丑,分不清真假,只觉得如坠梦境,梦中是最可怕的陷阱。 周唯怡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感觉一阵刺痛,方才确定没有做梦。 再回首,身旁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原本洞开的新大门再度紧闭,门板后面传来“滴滴”的按键声,似乎是在着急上锁。 “我出去一下,周秘书!”张任满头大汗,弯腰站在走廊上,隔着墙十分惶恐地解释,“你别着急” 反正着急也来不及了。 若非大部分家具还保持原样,她几乎不认不出自己的房间,身处其中却能体验到奇妙的陌生感reads;。 听到门外那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唯怡干脆横躺在花花绿绿的大床上,两眼放空看着屋顶,藉由发呆转移注意力。 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即便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难免当机。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却是她开始新生活的,一砖一瓦草一木,全都注入了满满的情感和回忆。如今突然面目全非,还改变的如此彻底,让人感觉连生命都被挖走了一块,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突然之间,手机铃声响起,显示是田云飞来电。 男声依旧温柔如水:“吃了饭没有?” “没有,”她捂住眼睛,“吃不下。” 对方语带笑意:“空空肚子也好,奶奶给你炖了汤,明天中午过来喝。” “我不一定能去。” “为什么?” “被人锁在家里了。” 从昨天下午的办公室,到被堵在家门口的憋屈,再到参观张任“故居”和眼前遭了灾的房间,周唯怡说着说着,竟边哭边笑起来:就像看了一出滑稽剧,只不过剧中的主角是自己。 田云飞严肃地问:“他是故意的吗?” “也许吧,不确定。”周唯怡叹了口气,“反正我是彻底被恶心到了。” 职业律师的态度斩钉截铁:“这是非法入侵民宅!要负刑事责任!” “没有非法入侵,他是被我锁在家里的。” “那就是毁坏他人财物,有权请求经济赔偿。” 从指缝里看向四周,周唯怡无奈道:“我觉得财物没有被毁坏,价值反而还升高了红木吊顶,你能想象吗?他们竟然把红木吊到天花板上去了!” “辞职吧,唯怡,我来帮你打官司。”电话那头劝解,“这种祖宗惹不起,至少还躲得起。” 揉揉眉心,周唯怡扶着床沿坐正:“躲到哪里去?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没关系的,他不就是要玩吗?我奉陪到底。” “可是” “别担心,我待会儿就打电话,一定让他放我出去,实在不行还可以报警。” 田云飞只好又嘱咐几句,这才无奈地挂断电话。 购物袋里的食材正在解冻,周唯怡洗净双手开始处理,一心想着绝不能再糟蹋东西。 原本两个人三天的饭量,从清洗准备到下锅弄熟,花了整整一个钟头,却也让情绪彻底冷静。她甚至很感恩:幸亏那不着调的装修队没做硬装,而厨房里的炊具也都还放在原位。 饭菜上桌,周唯怡拨通张任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周秘书,你别着急” “哦,我不着急。”周唯怡轻飘飘地说,“饭做好了,还回来吃吗?要不要等你?” 对方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啊好啊!呃,我是说不好意思唉,那帮孙子不敢接我电话,我正在想办法找人。” 抬头看看眼前的房间,她皱眉闭上眼睛,声音依然保持平静:“没关系,总有办法解决的reads;。先回来吃饭吧,注意身体。” 张任感动得差点留下泪来,庆幸自己得到原谅,甚至能够洗清冤屈,简直是苍天有眼。 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周末出行的人群三三两两作伴;春风沉醉的夜晚里,有所归属的感觉让灵魂莫名安定。 他挂断电话,猛打方向盘,不顾交通规则,原地掉头就往回冲。 一方面是因为真的饿了,想到能够填饱肚子,就再也顾不上多做考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急于解释,告诉周唯怡前因后果,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 按下预设的密码,再度打开公寓大门,那片明晃晃的景象,却依然是触目惊心。 回忆起昨天初见这间公寓的惊艳,张任也被自己造的孽吓到,略显惶恐地站在走廊里,犹豫着不敢进门。 周唯怡早已守候在门边,甚至主动为他拿了双拖鞋,满脸亲切友善的笑意:“张总,辛苦了,快进来吧。” “周秘书,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背负着对方以德报怨的恩情,张任十分诚恳地表态:“我只说要恢复原状,没有让他们自由发挥,哪晓得会弄成这样” “哦?之前是什么样子?”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单纯好奇。 男人感觉脸颊燥热,却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你走之后,我搞了点‘小破坏’。” 周唯怡摆摆手,表现得十分大度:“换个风格也好,原来那种看腻了,迟早要重新装修。” 明知道这番话纯属客气,还是让心中的愧疚感大大减轻,张任接过拖鞋,换好后乖乖进门,率先走到了餐厅里。 之前在超市里挑选的食材,经过精心烹饪,如今已装盘摆上餐桌,看起来异常丰盛。 张任搓着双手,忍不住食指大动,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当真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吃吧,都是给你准备的。” 背靠着门板,女人笑得如春风般明媚。 如蒙圣恩c如释重负,他彻底卸下防备,用最快的速度洗净双手,刚吃了一口菜,就直接泪流满面:“啊呸,怎么这么咸?!” 周唯怡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了啊,都是给你准备的。” 原来,看似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里,全都加了好几倍的佐料,考虑到那严重超额的分量,直接把张任吓傻了。 女人继续慢悠悠道:“我今天就在这儿守着了,你不吃完,咱俩谁都别想出门。” 他虽然心怀愧疚,却不可能任人宰割:“我不吃,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 周唯怡做饭的过程中就填饱了肚子,如今更是气定神闲:“你从早到晚粒米未尽,至多坚持到后天,真饿急了,就不会这么挑三拣四。” 张任其实早就饿急了,若非菜肴完全无法入口,不管怎样都会吃完。 然而,明白自己被人设计,感动也变成委屈,心中像堵了块大石头,压抑得喘不过气。听到这里,他立刻口不择言的吼道:“你这是虐囚!让开,让我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精神分裂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结果却被张任意外截胡。 对她个人而言,其实在哪里c吃什么都一样,只要健康美味就行;然而,对于其他期待已久的人来说,就没这么容易看开了。 “契约精神,你懂吗?要有契约精神。” 周唯怡被戳着鼻子骂,倒也不气不恼,而是慢悠悠地反驳道:“我请你吃过饭,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什么叫‘换了个地方’?广场喷泉!三明治!打发叫花子呢?”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的。” “那是苦中作乐!强颜欢笑都看不出来?亏我大人有大量,还不计前嫌地帮你审合同尽是些法律常识错误,破绽百出c逻辑混乱,几乎完全重写了一遍!” 方此时,服务生端着托盘前来送餐,打断了男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这儿原本就位于餐厅角落,外侧又有流苏帘遮挡,服务生并未发觉异样,小心翼翼地放下东西,很快便转身离开。 如果只看那套定制西装和油光光的大背头,坐在周唯怡对面的俨然是位青年才俊——熟悉他的人却知道,外貌具有欺骗性,要透过现象才能触及本质——任何人,哪怕具备一丁点青年才俊的素质,恐怕都不会自称为“小甜甜”。 正因如此,周唯怡对他也毫不客气:“田云飞,你先回答我,合同改过之后还有没有毛病?” “当然没毛病。” 涉及自身专业领域,名叫田云飞的青年显得很有信心。 周唯怡追问:“单方解除条件?通知期限?总不可能毫无漏洞吧?” “拜托,我可是jk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皱眉:“你们律师难道不制造陷阱吗?像程序员后门什么的,为日后留条退路。” “没本事的才瞻前顾后,”田云飞高抬下巴,“像我这种,根本就没有必要。” 最后的希望破灭,周唯怡缓缓趴在桌面上,两眼发直,口中呢喃:“完,蛋,了。” 见此情形,对方反倒来了兴致:“怎么回事?刚报到就讨论劳动合同,难道你又要被炒鱿鱼了?” 面对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周唯怡不得不郁闷地介绍了张任,以及在她看来毫无意义c充满风险的操盘建议reads;。 一番叙述完毕,田云飞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这土豪是什么意思?逼良为娼吗?” “我觉得他不像一般土豪那么简单,”回顾整个下套的过程,周唯怡摇摇头,“dcg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情怕是没完。” 两个老友默契十足地对视片刻,都没说话,直到另一个人也点头承认:“肯定没完!” 同为nj大学的高材生,田云飞对刚刚经办的合同记忆犹新,几乎能说出其中每一项的内容。两人进餐的同时,将条款逐条过滤,得出的结论却与他最初的观点一致。 “你先别慌,”意识到问题严重,年轻律师不再玩笑,“瑞信集团的内&幕很多,我找人打听打听,兴许能知道这位张公子是什么想法。” 见周唯怡抱拳作揖,他连忙补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熬过一个月——之后管他杀人放火,都跟你没有关系。” “我也想啊,可这不是已经怼上了吗?” 田云飞皱眉:“或者你就别干投融资了,水太深c风险太大,刚解决完华辰,又来一个瑞信。跟我一起当律师吧,先从助理做起,工资不比当总裁秘书少。” 周唯怡苦笑:“我离开美国的时候,确实没想到国内环境这么差,但你要我就此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他叹气:“罢了,担心也没用,实在不行再让我养你。” “别介!”周唯怡假装受到惊吓,“你男朋友那么大块儿,听到这话还不把我给劈了?” 青年律师低下头,笑得像小姑娘一样羞涩。 在她的坚持下,两人没有再就张任的事情进行讨论,而是聊起田云飞和男朋友的相处日常,以及周唯怡搬家后的种种琐事。 生活总是充满苟且与隐忍,如果学不会坚强面对,至少要让自己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jk律师事务所位于瑞信大厦隔壁,他们饭后走出餐厅,不一会儿便来到路口告别。正午阳光下,春&色正好,路边行道树长出枝丫,嫩绿的叶芽努力挣扎着冒头;繁忙马路上,车来车往,洒水桩喷洒甘露滋润万物,在空气中勾勒出彩虹的印记。 田云飞扣好袖扣,再次确认:“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哥们练过,教训一两个小流氓还是可以的。” 周唯怡大笑道:“我想好啦,他不认错我就不开门,家里就那么点吃的,最后饿也能把他饿服帖。” 律师假装很担心:“这涉嫌非法拘禁罪吧?” “小偷被饿死了,难道还要追究失主的责任?” “啧啧,”田云飞有感而发,“真不愧是最毒妇人心。”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又是一阵肆意欢笑,有风从脸颊边拂过,带来人声c暖意和些许温润的气息。原本烦躁的情绪被安抚,惶恐与无助让位于安定莫名,真实的归属感令人心生愉悦。 尽管嘴上不承认,但周唯怡十分明白,这份友情对于自己,远比她付出的要多。 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情绪,田云飞刻意出声提醒:“记得周末来我家吃饭,我奶奶很惦记你reads;。” 周唯怡点点头,算作应允。 两人最后在路口挥手作别,分别回到相邻的钢筋水泥建筑物里,继续接下来半天的工作。 上班时间已到,电梯里都是些外出归来的白领,神态或兴奋或疲惫,各自沉醉。周唯怡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众人,猜测他们刚才经历的事情,发现心态已经彻底平静。 轿梯清空,其他白领已经回到各自的楼层,电子屏显示的数字还在不断跳跃,带领周唯怡继续向上。 最后,她听见清脆的铃声响起,看着一尘不染的轿门向两侧缓缓拉开,就像舞台上厚重的帷幕,揭示着崭新场景的到来。 格子间里井井有条,人们各自低头忙碌,hr经理没有出现,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周唯怡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次迟到很成功,至少没有被抓现行。 前台小姑娘硬邦邦地站在那里,试图冲她打招呼,嘴唇蠕动一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小姑娘的表情再度僵硬,两只眼睛平视前方,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点。” 周唯怡低声道歉,心虚地低下头来,装模作样地掏出眼镜,单手扶着戴上。 小姑娘依然没有说话,像个牵线木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关节在微微颤抖。 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周唯怡往前走了两步,再度回头,却见整个办公室都像笼罩在低气压里:每个人都忙碌着,却明显丧失了活力,按部就班的动作透露出某种含义,隐隐暗示着不祥的讯息。 她皱起眉头,心思有所迟疑,却依靠惯性驱使自己前进,继续走向最东南角的总裁办公室。 脚印。 模模糊糊的脚印。 踩在暗红色的羊毛地毯上,显得很刺眼睛。 作为一家以资本彰显实力的投资公司,瑞信的办公环境向来干净,处处证明自己卓越的管理水平和经营能力。 出现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脚印,简直像个拙劣的玩笑,散发着说不出的怪异感——随着地毯越来越接近东南角,脚印也越来越清晰,所指方向竟然直通向那扇厚重的大门! 正当她目瞪口呆之际,门背后的铰链松开,令幽暗的阴影逐渐扩张,形成一丝夹角和空间,被无声无息的恐惧占据。 很快,那阴影面积越来越大,就像遮天蔽日的乌云,越来越不可抗拒。 “周秘书,你好呀。” 颀长身影档住全部光亮,张任将手撑在门板上,肩膀微微前倾,制造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拖着步子,指尖掠过墙壁,就像张开双翼的恶魔,带动来自地狱的冷风:“怎么能迟到呢?” 见对方没有回应,男人脚步交替,继续走上前来,模仿着猫科动物狩猎的节奏,始终保持舒缓和镇定,充满了大局在握的信心。 “知不知道我在等你,嗯?” 从后向前握住她肩膀,男人侧首说道,放肆地用唇齿吐纳气息,将那珠玉般的耳垂染得通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纨绔子弟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见儿子没有反驳,张永安越发来劲:“ip一嘛,上市圈钱而已,真以为这些投资经理有什么本事?哼,也不看看神州大地,谁主沉浮!” “你主沉浮,你是撑船的,什么时候上岸,别人说了都不算。” 一记爆栗扣在张任头上,用了十足力道,疼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愤然反抗:“你本来就是个撑船的嘛!” 张永安作为农民企业家,最讨厌被翻旧账:“多少年前的事了!” 眼看父亲张牙舞爪,随时准备发作,张任只好把多余的话咽进喉咙里,继续翻看手中的那叠材料。 张永安忍不住骂骂咧咧道:“几页纸的东西,翻来翻去看个屁!” “是你让我看的”张任揉着脑门,满腹委屈。 当爹的双目圆瞪:“我让你看这么久了吗?!” 张任举手投降:“没看完,但也没多大的事儿。” “什么叫‘没多大的事儿’?以下犯上,这叫‘谋逆’!古时候是要杀头的!” 张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清宫戏看多了吧?网上互喷而已,普通人去菜场买菜还会吵架呢,哪有那么严重。” 张永安不服气:“作为项目经理,不仅不帮忙股票上市,还公开质疑公司的财务状况,这就是人品问题!” “兴许她说的是实话呢?” 张永安深深呼吸,挤出最后一点耐心:“你这个姓周的秘书,业务水平可能有一点,但绝对不堪重用。我是不想让你被人当枪使!” “我凭什么被人当枪使?”张任好奇。 “她的名声已经坏了,只有你这种稀泥扶不上墙的,没有半点业内资源,得不到内&幕消息,才会被一些学历c证书蒙蔽——稍微正经点的投资人都不会要她!” 张任抗议:“我哪里不正经了?” “一天到晚跟小姑娘勾勾搭搭,还敢说自己正经?!” “什么‘勾勾搭搭’?我又不是玩弄感情。” “那就是任人玩弄,也不对reads;。” 张任好气又好笑:“年轻人郎情妾意c你情我愿,根本不存在谁玩弄谁的问题。” 张永安冷哼一声:“没有这亿万身家,看看谁还跟你有情有义?” 某些亲人,比仇人还可怕,只因站得太近,掌握着彼此的全部弱点;某些伤口,即便不再流血,也依然是一道疤,绝对不可以触碰。 这句话刚出口,张永安就后悔了,却是想收回也来不及,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他看着儿子走近自己,双手俯撑c整个人压在办公桌上,面色冷硬至极,一字一顿道:“我,跟你,不一样。” 说完,张任一把扯起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黑色的玛莎拉蒂就像一团鎏金,造型简洁c线条流畅,双涡轮引擎制造澎湃动力,全速前进时会发出令人愉悦的轰鸣。 然而,此刻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却只剩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路面,同时将油门踩到最底。 每次和父亲不欢而散,张任都会急于离开瑞信厂区——尽管这里绿树成荫,却仿佛没有空气可供呼吸;无论厂房间距多么宽阔,依然让人感觉无比压抑。 保安们都认识他的车,不可能上前阻拦,员工们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也会远远躲开。 厂区大门已经近在咫尺,张任果断转向c踩刹车,以标准的甩尾姿势向左漂移,却见眼前出现一抹黑影,直接奔车轮下方而去。 轮胎挤压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安全带勒得胸口几乎喘不过气,车厢内的一切坍塌陷落,就连时间也凝结成冰。 在座位上呆愣了半分钟,张任才有勇气打开车门。 是一只野鸽子,显然也被吓坏了,堪堪缩进挡泥板前方的阴影里。几次站立又几次倒地,却始终顽强扑打着翅膀,努力地试图飞起来。 他双手捧起那精灵,口中模仿着窸窣的哨音,小心翼翼地指理顺羽毛,随即将之抛向天际。 鸟儿的翅膀舒展开来,顺势乘风直起,很快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厂房之间。只有一抹黑影仿佛还留在视野里,就像无名的回忆与现实擦肩而过,可见不可及。 张任重新坐进车厢,打火c挂挡c踩油门,却不再是以那样疯狂的速度前进。 他缓慢绕过岗亭,点头向门卫致意,待栏杆放下来之后,方才融入马路上的滚滚车流。 红灯亮的时候,张任往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刚响三声便被人接起。 “张总,你好。” 女人的声音十分平静,既不失礼又不过分热情。 张任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来电显示。” “哦,”他抓抓后脑勺,言归正传道,“在办公室等着,先别下班。” 周唯怡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确认不需要做准备之后,只说了一声“再见”,便礼貌地静待他这边先挂机。 张任按下终止通话的按钮,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发现四肢正在恢复知觉,整个人也再次充满力量。 重回市中心的瑞信大厦,正是下班高峰期。 他逆着人流冲进电梯,第一次发现楼内竟有这么多的上班族,密密麻麻c摩肩接踵,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ads;。 回到自家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一切依旧井然有序,上至高管c下至员工,各人都留在自己的位置上。 张任抓住前台发问:“你们怎么都还没下班?” 小姑娘面红耳赤,咬着唇说:“iss周说您要回来,怕是有什么事情,特意嘱咐大家多留一会儿。” “没事没事,”张任挥挥手,大步经过走廊,朗声宣布道,“正常下班,没事了哈。” 格子间里的人们面面相觑,直到看清是总裁亲自发话,方才一个接一个地动起身来。 周唯怡依旧是那副干练打扮,早已候在他的办公室门外,手里还抱着笔记本,态度毕恭毕敬:“张总。” 张任很受用地点点头:“让他们下班吧,你跟我进来。” 落地窗外已有华灯初上,城市夜景渐次亮起,星星点点的光缀饰在暗紫色的天幕中,显得既辽阔又壮丽,为人平添几分宽广胸襟。 “说说看,你是怎么离职的?”回到办公桌前,张任一边开电脑,一边头也不抬地发问。 拿着笔和纸,周唯怡有些惊讶:“不好意思,张总,您是说?” “我问你怎么从华辰资本离职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现在问的是具体过程。” 他的电脑是最新配置,刚一开机就已经有了反应,在浏览器里输入微博地址,瞬间就刷出了页面。 见此情形,周唯怡也有了心理准备,坦然道:“我当时是一个项目的负责人,那家公司的上市条件不成熟,却要求强行推进” 张任点开关键字搜索:“是dcg公司吗?” 周唯怡点点头。 在dcg的官博上,至今还挂着一首打油诗:“创业筚路蓝缕,买办渔翁得利;当初估值10亿,如今全是泡影。投行只会演戏,好人蒙在鼓里;振兴民族经济,你我一路同行。” 摇头晃脑地将整首诗念完,张任强忍住笑意:“写得很好嘛,每句话都押韵。” 周唯怡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卖情怀糊弄散户可以理解,做假账欺骗投资人就过分了。” “所以你才断人财路?” 她的语气很无奈:“我要接受尽职调查,报表上就能看出的问题,不能不说。” 张任将手交叠着靠在脑后:“反正我看不出什么问题,你直接跳到结果吧!” “我申请回避,华辰资本不同意,说是跟对方签订了保密协议,项目经理突然离职,会影响到市场的投资信心。” “原来是被自己人暗算的,难怪你说什么‘理念分歧’。” 周唯怡没有否认,自顾自地继续:“不能说实话,又不让人自行求去,只好给他们一个理由开了我。” 张任恍然大悟:“然后你就在网上公开把dcg公司给怼了?” 那场微博大战曾引发市场的强烈关注,就连张任也有些模糊印象,因为对双方都不熟悉,所以只是当成一场热闹,看过便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3.我陪着你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所谓“西餐厅”, 恰是大厦裙楼的物业之一。。。 因为新聘请了法国蓝带主厨, 这里的料理水准平突飞猛进,最近生意一直很火爆,不提前预约根本订不到。 周唯怡很少跟风, 被人在耳边说出了茧子也懒得来凑这个热闹, 只是因为前天正好在楼上面试, 才下决心提前订座。 结果却被张任意外截胡。 对她个人而言,其实在哪里c吃什么都一样,只要健康美味就行;然而,对于其他期待已久的人来说,就没这么容易看开了。 “契约精神,你懂吗?要有契约精神。” 周唯怡被戳着鼻子骂, 倒也不气不恼,而是慢悠悠地反驳道:“我请你吃过饭,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什么叫‘换了个地方’?广场喷泉!三明治!打发叫花子呢?”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的。” “那是苦中作乐!强颜欢笑都看不出来?亏我大人有大量,还不计前嫌地帮你审合同尽是些法律常识错误,破绽百出c逻辑混乱, 几乎完全重写了一遍!” 方此时,服务生端着托盘前来送餐,打断了男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这儿原本就位于餐厅角落,外侧又有流苏帘遮挡,服务生并未发觉异样,小心翼翼地放下东西,很快便转身离开。 如果只看那套定制西装和油光光的大背头,坐在周唯怡对面的俨然是位青年才俊——熟悉他的人却知道,外貌具有欺骗性,要透过现象才能触及本质——任何人,哪怕具备一丁点青年才俊的素质,恐怕都不会自称为“小甜甜”。 正因如此,周唯怡对他也毫不客气:“田云飞,你先回答我,合同改过之后还有没有毛病?” “当然没毛病。” 涉及自身专业领域,名叫田云飞的青年显得很有信心。 周唯怡追问:“单方解除条件?通知期限?总不可能毫无漏洞吧?” “拜托,我可是jk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皱眉:“你们律师难道不制造陷阱吗?像程序员后门什么的,为日后留条退路。” “没本事的才瞻前顾后,”田云飞高抬下巴,“像我这种,根本就没有必要。” 最后的希望破灭,周唯怡缓缓趴在桌面上,两眼发直,口中呢喃:“完,蛋,了。” 见此情形,对方反倒来了兴致:“怎么回事?刚报到就讨论劳动合同,难道你又要被炒鱿鱼了?” 面对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周唯怡不得不郁闷地介绍了张任,以及在她看来毫无意义c充满风险的操盘建议。 一番叙述完毕,田云飞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这土豪是什么意思?逼良为娼吗?” “我觉得他不像一般土豪那么简单,”回顾整个下套的过程,周唯怡摇摇头,“dcg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情怕是没完。” 两个老友默契十足地对视片刻,都没说话,直到另一个人也点头承认:“肯定没完!” 同为nj大学的高材生,田云飞对刚刚经办的合同记忆犹新,几乎能说出其中每一项的内容。两人进餐的同时,将条款逐条过滤,得出的结论却与他最初的观点一致。 “你先别慌,”意识到问题严重,年轻律师不再玩笑,“瑞信集团的内幕很多,我找人打听打听,兴许能知道这位张公子是什么想法。” 见周唯怡抱拳作揖,他连忙补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熬过一个月——之后管他杀人放火,都跟你没有关系。” “我也想啊,可这不是已经怼上了吗?” 田云飞皱眉:“或者你就别干投融资了,水太深c风险太大,刚解决完华辰,又来一个瑞信。跟我一起当律师吧,先从助理做起,工资不比当总裁秘书少。” 周唯怡苦笑:“我离开美国的时候,确实没想到国内环境这么差,但你要我就此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他叹气:“罢了,担心也没用,实在不行再让我养你。” “别介!”周唯怡假装受到惊吓,“你男朋友那么大块儿,听到这话还不把我给劈了?” 青年律师低下头,笑得像小姑娘一样羞涩。 在她的坚持下,两人没有再就张任的事情进行讨论,而是聊起田云飞和男朋友的相处日常,以及周唯怡搬家后的种种琐事。 生活总是充满苟且与隐忍,如果学不会坚强面对,至少要让自己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jk律师事务所位于瑞信大厦隔壁,他们饭后走出餐厅,不一会儿便来到路口告别。正午阳光下,春色正好,路边行道树长出枝丫,嫩绿的叶芽努力挣扎着冒头;繁忙马路上,车来车往,洒水桩喷洒甘露滋润万物,在空气中勾勒出彩虹的印记。 田云飞扣好袖扣,再次确认:“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哥们练过,教训一两个小流氓还是可以的。” 周唯怡大笑道:“我想好啦,他不认错我就不开门,家里就那么点吃的,最后饿也能把他饿服帖。” 律师假装很担心:“这涉嫌非法拘禁罪吧?” “小偷被饿死了,难道还要追究失主的责任?” “啧啧,”田云飞有感而发,“真不愧是最毒妇人心。”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又是一阵肆意欢笑,有风从脸颊边拂过,带来人声c暖意和些许温润的气息。原本烦躁的情绪被安抚,惶恐与无助让位于安定莫名,真实的归属感令人心生愉悦。 尽管嘴上不承认,但周唯怡十分明白,这份友情对于自己,远比她付出的要多。 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情绪,田云飞刻意出声提醒:“记得周末来我家吃饭,我奶奶很惦记你。” 周唯怡点点头,算作应允。 两人最后在路口挥手作别,分别回到相邻的钢筋水泥建筑物里,继续接下来半天的工作。 上班时间已到,电梯里都是些外出归来的白领,神态或兴奋或疲惫,各自沉醉。周唯怡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众人,猜测他们刚才经历的事情,发现心态已经彻底平静。 轿梯清空,其他白领已经回到各自的楼层,电子屏显示的数字还在不断跳跃,带领周唯怡继续向上。 最后,她听见清脆的铃声响起,看着一尘不染的轿门向两侧缓缓拉开,就像舞台上厚重的帷幕,揭示着崭新场景的到来。 格子间里井井有条,人们各自低头忙碌,hr经理没有出现,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周唯怡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次迟到很成功,至少没有被抓现行。 前台小姑娘硬邦邦地站在那里,试图冲她打招呼,嘴唇蠕动一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小姑娘的表情再度僵硬,两只眼睛平视前方,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点。” 周唯怡低声道歉,心虚地低下头来,装模作样地掏出眼镜,单手扶着戴上。 小姑娘依然没有说话,像个牵线木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关节在微微颤抖。 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周唯怡往前走了两步,再度回头,却见整个办公室都像笼罩在低气压里:每个人都忙碌着,却明显丧失了活力,按部就班的动作透露出某种含义,隐隐暗示着不祥的讯息。 她皱起眉头,心思有所迟疑,却依靠惯性驱使自己前进,继续走向最东南角的总裁办公室。 脚印。 模模糊糊的脚印。 踩在暗红色的羊毛地毯上,显得很刺眼睛。 作为一家以资本彰显实力的投资公司,瑞信的办公环境向来干净,处处证明自己卓越的管理水平和经营能力。 出现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脚印,简直像个拙劣的玩笑,散发着说不出的怪异感——随着地毯越来越接近东南角,脚印也越来越清晰,所指方向竟然直通向那扇厚重的大门! 正当她目瞪口呆之际,门背后的铰链松开,令幽暗的阴影逐渐扩张,形成一丝夹角和空间,被无声无息的恐惧占据。 很快,那阴影面积越来越大,就像遮天蔽日的乌云,越来越不可抗拒。 “周秘书,你好呀。” 颀长身影档住全部光亮,张任将手撑在门板上,肩膀微微前倾,制造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4.反客为主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办公室里,众人都对即将到来的周末充满期待, 只有周唯怡无法融入其中。 周一接到通知,周二参加面试, 周三到岗上班, 周四开始被张任跟踪——从没有哪个礼拜,比刚刚过去的这几天更加刺激。 可惜人年纪大了,只求平安度日。 等到午休时间过去,总裁办公室的大门依旧紧闭,周唯怡却松了口气, 继续处理上午的工作。 “叩叩。” 敲了敲她的桌子, hr经理满脸言不由衷的笑意:“iss周,这适应得怎么样啊?” 心知该来的躲不掉,周唯怡只好虚与委蛇:“挺好的,谢谢您关心。” “没事没事, 都是应该的。”对方摆摆手, 直接切入主题,“今天早上怎么和张总一起?” “他在时装店挑衣服, 让我帮忙去拿。” hr经理点点头,假装恍然大悟:“步行街的那家精品店?” 她没有否认,而是指了指墙角的一大堆购物袋:“样式不错,我自己也买了些。” 老狐狸流露出精明的眼神:“那家老板跟张总很熟,可以让他给你打个折。” 周唯怡笑笑,不再主动搭话,随手点击着鼠标c低头查阅文件,表现得忙忙碌碌,很自然地结束了交谈。 hr经理又客套几句,没有过分纠缠,而是捧着肚子,慢悠悠地转出房间。 看着那矮胖的背影,周唯怡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投资公司的主营方向很集中,人事并非核心业务链,像hr经理这样事无巨细c亲力亲为的做法,似乎有些僭越。 扭头看向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她明白自己是在替人操心——天知道那个傻子要睡到什么时候。 张任这次上了闹钟。 他赶在下班前半个小时起床,换好衣服c洗漱完毕,这才踩着点打开大门,冲门外那人灿然一笑:“周秘书,咱们是不是该回家啦?”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周唯怡冷声道:“牺牲休息时间,周末坚持‘加班’,您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会不会,为人民服务。” 听到那欠扁的语气,她差点拍案而起,却因为正值下班高峰期,咬着牙又回到座位上:“我还有些材料没整完,晚点再走。” “我们公司的业务这么繁忙?”张任眨眨眼睛。 “你不知道而已。” 听出这话里的讽刺,他倒也没生气,而是将长腿搁到办公桌上,背靠着椅子,一翘一翘地晃悠起来:“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请那么多人替自己打工,还得凡事亲力亲为,钱岂不是花得太不值了?” 周唯怡哼了一声,话里有话地说:“大事小事都交出去,当心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张任嬉皮笑脸:“我愿意卖啊,你愿不愿意买?” “神经病。” 他换成委屈的语气:“神经病怎么了?身残志坚不行啊?” 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周唯怡干脆板起脸,上下打量着对方,一本正经道:“像你这样的,真的卖不出去。” “凭什么?”张任愈发来劲。 “首先是面试,即便你长得可以,也过不了第二轮。”她顿了顿,语气十分平静,“会有职业测试,身体‘反应’不灵敏,或者太灵敏的都不行。第三轮才是实际操作,技巧c时长很重要,总归是考体力” 张任听到这里,已经下意识地收回长腿,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喜欢逗趣,当然也被言语调戏过,只是没想到对手会变成周唯怡。女人取下眼镜后,不止容貌变得亮眼,就连表情也无比生动,甚至意外地不着调。 “要接受全面体检,不能有性病和犯罪记录,酒驾都不行。” 长篇大论完毕,她简单结论:“别以为年轻就好挣钱,男性从业者和女性不一样,没有职业上升空间,大部分人都坚持不过六个月。” 抹了把脸,张任试图调整情绪,却发现面部肌肉早已僵硬。 他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女人勾唇一笑:“2004年,有家连锁风俗店计划在澳洲上市,因为持续盈利能力不被看好,最终发行失败;2014年,我们把它包装成地产概念股,开盘当天就溢价百分之百。” 看到听众瞠目结舌的表情,周唯怡只觉得扬眉吐气。 她又故作大度地“安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当职业的牛郎不行,就当业余的,最不济还是兴趣爱好嘛。” “滚!” 尊严受到严重侮辱,男人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用力别过头去,拒绝再和她说话。 下班时,其他员工路过办公室门口,只见张任靠坐桌边,似乎在交代事情,周唯怡则忙着敲打键盘,显得很是敬业。 然而,落地窗玻璃的镜像里,却倒影出总裁的大红脸和iss周的窃笑不已。 夕阳西下,办公室沐浴着落日的余晖,远处的城市也披上了金灿灿的外衣;夜幕降临,天空变成淡蓝色的画卷,勾勒出稀疏的星光和模糊的月影。 其他人都走空了,只剩下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他憋着气,她憋着笑,构成了某种近乎奇妙的平衡。 直到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方才打破了这尴尬的势均力敌。 周唯怡挑眉,口气揶揄:“肚子饿了?早点说嘛。” 恼羞成怒,张任索性站起身来抗议:“有完没完?你准备弄到什么时候?” “拿钱替你打工,当然要物有所值。”她轻飘飘地回应,“‘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 被自己刚才说的话怼得哑口无言,男人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头受困的野兽,不停地喘着粗气。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近两日来积累的怨气也发泄完毕,周唯怡这才拍拍裤腿:“走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早上那些衣服都没问价钱,但她清楚不可能便宜——即便对方真是狗大户,也要有所顾忌。 听到这话,张任勉强缓和情绪,也渐渐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瘪着嘴道:“不想在外面吃东西。” “蹬鼻子上脸”周唯怡无可奈何,“买菜去?” 遂了自己的意,他立刻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好啊好啊,我中午饭都没吃,现在能吞下一头牛!” 趁着电脑关机c办公室断电的间隙,张任掰着手指头,开始历数各种想吃的各种东西:“昨天便当盒里的滑牛肉,还有今天早上的那几样小菜主食就面条吧,方便c快,关键是吃不够还能现煮。” 她笑得假惺惺:“是不是该谢谢你为我着想,没点那些麻烦的菜式?” “真没关系,”张任连连摆手,“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臭不要脸。” “脸是什么?多少钱一斤?可以吃吗?” 两人拌着嘴,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将空荡荡的办公室留在身后,只剩下满屋寂静。 错过了下班高峰期,街道也不再拥挤,城市周末的欢愉就像香水,以无形之姿弥散在空气里,浸润并改变着一切,不留任何痕迹。 驱车回到“青城居”,转去超市里购买食材,他们一路争执一路挑选,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最后还是张任一锤定音:“都买!我想吃的和你想吃的都买,反正还有明天后天。” 周唯怡声明:“我讨厌浪费食物——如果吃不完,就掰开你的嘴直接灌进去。” “啧啧,”他装出害怕的样子,“真是暴力血腥。” “承让。” 周末晚上的超市里,人满为患,处处都是推销员c熊孩子和捡便宜的大爷大妈。如此丰富的场景充满生活气息,轻而易举地吸引了周唯怡的注意力。她站在排队结账的队尾,饶有兴致地看来看去。 趁此机会,张任转身走进一旁的角落,拨通了手机上的号码。 “小哥哥,你可算开机了!”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沙哑,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这房子主人到底得罪了谁啊?被糟蹋得根本不能看,全部软装都毁了,现场量尺寸重做,真是要我的老命” 张任耐着性子听完抱怨,只问一句话:“搞定没有?” 对方叹了口气,流露无尽的哀怨委屈:“你下的死命令,谁敢不听?工程队刚刚撤出来,物业那边也交代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5.二十分钟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论身高c论体力,女人都不是男人的对手——即便只拼这一把狠劲儿,张任也自信能把钥匙抢过来。 他原本就长手长脚, 饿极之后更是失去控制, 干脆直接将周唯怡圈进怀里,试图强行掰正对方的身体。谁知她也憋着气,整个人拧得像石头一样,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头。 张任只好手足并用,一双长腿用力夹紧,单手握住一对皓腕,忙不迭地开始抠掌心。 周唯怡拼命挣扎未果, 干脆张嘴撕咬男人的手臂, 留下一串血红的牙印。 “你属狗的啊?!” 一阵刺痛袭来,张任本能地松开钳制,看看自己的伤口,又看看对方,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鲜血激发了隐藏的兽性,他干脆撸起袖子,做出最后通牒:“放聪明点,别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 周唯怡没有回应,反倒往地上啐了一口,躲得更远了些,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精光。 两个人都不再轻举妄动,而是像跳舞一样,围着餐桌打起了转。张任向左,她便向右,张任上前,她便退后,让彼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人冷笑:“你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试试看嘛。”周唯怡语带嘲讽。 张任气急:“把钥匙交给我!” “把我家还给我!” 他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不愿轻易低头:“我不是故意的,要怎么解释你才信?” 周唯怡反问:“过失犯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我已经在找人想办法了,保证会把这里恢复原状。” “那就等恢复原状再说吧,”她抬手指指桌上的饭菜,“你先吃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任撑着桌角,飞身越过案台,轻轻松松地落到餐厅的另一边,整个人随即下压过来,遮住了所有光线。 周唯怡吓得张大嘴,还没等发出惊呼,便被他捂住口鼻。 “再敢乱咬,当心老子给你戴嘴套!” 张任恶狠狠地威胁完毕,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捞钥匙,无奈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周唯怡来回扭动身体,像条脱了水的鱼,没有片刻安宁;那小小的金属片也被攥得死紧,她还不忘伸长手臂,试图探向更远的地方。 男人咬着牙,把膝盖顶在那细滑的腰窝里,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双腿同时压向她的下半身,双手紧接着用力。 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终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地面对彼此。 张任一边喘气,一边命令:“松手!” “不!” 在绝对优势的力量对比中,周唯怡堪堪落了下风,身体却始终保持紧绷,随时准备反击。张任不敢懈怠,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对方完全动不了,方才再度发声:“别逼我用强!” 她紧抿嘴唇,不再发出声音,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有无尽的怒火燃烧。 两人倒在餐桌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身体紧贴c四肢纠缠。急促的呼吸伴随着热气侵袭,将距离越拉越近,就连空气也被加热至沸腾,随时有可能蚀骨焚身。 经过一番混乱的打斗,女人的发髻早已散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撒在地,愈发衬出如凝脂般的雪肌。 除去眼镜,那双又大又黑的瞳眸里,闪烁着无尽的水光和勃勃生机,只消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张任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四肢频频麻痹,就连身体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如果说上午换装之后的她令人惊艳,那么此刻的她则是焕发了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着迷。 被压在下面的周唯怡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自己的老板:细碎的额发垂落眉梢,勾勒出脸部的清晰轮廓,轻启的薄唇吐着热气,催使周遭温度持续攀升。 喉间干涩,手腕像要烧着了一样灼热,偏偏还不忍叫停。 张任的头越来越低c越靠越近,试探反复,来回逡巡,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呼吸。 一记爆栗扣在张任头上,用了十足力道,疼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愤然反抗:“你本来就是个撑船的嘛!” 张永安作为农民企业家,最讨厌被翻旧账:“多少年前的事了!” 眼看父亲张牙舞爪,随时准备发作,张任只好把多余的话咽进喉咙里,继续翻看手中的那叠材料。 张永安忍不住骂骂咧咧道:“几页纸的东西,翻来翻去看个屁!” “是你让我看的”张任揉着脑门,满腹委屈。 当爹的双目圆瞪:“我让你看这么久了吗?!” 张任举手投降:“没看完,但也没多大的事儿。” “什么叫‘没多大的事儿’?以下犯上,这叫‘谋逆’!古时候是要杀头的!” 张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清宫戏看多了吧?网上互喷而已,普通人去菜场买菜还会吵架呢,哪有那么严重。” 张永安不服气:“作为项目经理,不仅不帮忙股票上市,还公开质疑公司的财务状况,这就是人品问题!” “兴许她说的是实话呢?” 张永安深深呼吸,挤出最后一点耐心:“你这个姓周的秘书,业务水平可能有一点,但绝对不堪重用。我是不想让你被人当枪使!” “我凭什么被人当枪使?”张任好奇。 “她的名声已经坏了,只有你这种稀泥扶不上墙的,没有半点业内资源,得不到内≈幕消息,才会被一些学历c证书蒙蔽——稍微正经点的投资人都不会要她!” 张任抗议:“我哪里不正经了?” “一天到晚跟小姑娘勾勾搭搭,还敢说自己正经?!” “什么‘勾勾搭搭’?我又不是玩弄感情。” “那就是任人玩弄,也不对。” 张任好气又好笑:“年轻人郎情妾意c你情我愿,根本不存在谁玩弄谁的问题。” 张永安冷哼一声:“没有这亿万身家,看看谁还跟你有情有义?” 某些亲人,比仇人还可怕,只因站得太近,掌握着彼此的全部弱点;某些伤口,即便不再流血,也依然是一道疤,绝对不可以触碰。 这句话刚出口,张永安就后悔了,却是想收回也来不及,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他看着儿子走近自己,双手俯撑c整个人压在办公桌上,面色冷硬至极,一字一顿道:“我,跟你,不一样。” 说完,张任一把扯起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黑色的玛莎拉蒂就像一团鎏金,造型简洁c线条流畅,双涡轮引擎制造澎湃动力,全速前进时会发出令人愉悦的轰鸣。 然而,此刻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却只剩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路面,同时将油门踩到最底。 每次和父亲不欢而散,张任都会急于离开瑞信厂区——尽管这里绿树成荫,却仿佛没有空气可供呼吸;无论厂房间距多么宽阔,依然让人感觉无比压抑。 保安们都认识他的车,不可能上前阻拦,员工们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也会远远躲开。 厂区大门已经近在咫尺,张任果断转向c踩刹车,以标准的甩尾姿势向左漂移,却见眼前出现一抹黑影,直接奔车轮下方而去。 轮胎挤压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安全带勒得胸口几乎喘不过气,车厢内的一切坍塌陷落,就连时间也凝结成冰。 在座位上呆愣了半分钟,张任才有勇气打开车门。 是一只野鸽子,显然也被吓坏了,堪堪缩进挡泥板前方的阴影里。几次站立又几次倒地,却始终顽强扑打着翅膀,努力地试图飞起来。 他双手捧起那精灵,口中模仿着窸窣的哨音,小心翼翼地指理顺羽毛,随即将之抛向天际。 鸟儿的翅膀舒展开来,顺势乘风直起,很快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厂房之间。只有一抹黑影仿佛还留在视野里,就像无名的回忆与现实擦肩而过,可见不可及。 张任重新坐进车厢,打火c挂挡c踩油门,却不再是以那样疯狂的速度前进。 他缓慢绕过岗亭,点头向门卫致意,待栏杆放下来之后,方才融入马路上的滚滚车流。 红灯亮的时候,张任往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刚响三声便被人接起。 “张总,你好。” 女人的声音十分平静,既不失礼又不过分热情。 张任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6.背信弃义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翻身起床,将房间收拾整齐, 听到隔壁还没动静,周唯怡只好自己摸去洗手间。 承诺的“一次性牙刷”不见踪影,毛巾更是不敢奢望, 用手指蘸了点牙膏, 搓搓牙床当做清洁, 嘴里顿时弥漫一股独特的草药味道。 低头看看牙膏盒, 竟是上世纪的国产著名品牌, 据说因经营不善被收购, 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 和整间公寓给人的感觉一样, 这牙膏看起来怪怪的, 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含着满嘴泡沫思考片刻, 周唯怡将牙膏放回架子上, 继续自欺欺人的洗漱。 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半。 张任的房门依然牢牢紧闭, 有轻微的呼噜声传出来, 里面的人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绕着客厅转了几圈,看到窗外人们已经在陆陆续续地上班上学, 周唯怡担心自己又要迟到。转念一想,跟老板在一起,陪着他发疯也是加班——指不定还能算个工伤。 确定因果关系,心中不再犹豫,按照日常生活的规律,填饱肚子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好在厨房里倒是一应俱全,大到锅瓢碗盏,小到油盐酱醋,老式冰箱被各色食材塞满,看起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周唯怡做了几样趁手的小菜,又打鸡蛋下面条,等到食物上桌的时候,发现张任已经不请自来,坐在桌子对面了。 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发型也凌乱不堪,一直在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 “张总,早上好。” 男人没有回应,却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碗筷,自顾自地盛面条吃了起来。 吃人东西不嘴短,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除了他,周唯怡想不到第二个人有如此厚的脸皮。 她提醒自己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和老板发生正面冲突,这才转身回去厨房,又取了一套餐具。 整个进食过程中,张任都默不作声,像要把脑袋埋进碗里去一样。直到将面汤一滴不剩地喝完,他还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口中残留的余味。 周唯怡自觉厨艺一般,见此情形简直受宠若惊。 她暂时忘掉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清清喉咙,谦虚道:“时间太紧了,下面条比较方便,我” 张任突然推开桌子,直直地起身来,去洗手间里放开龙头,就着冰冷的自来水,胡乱用手抹了把脸。 再抬首,男声沙哑:“收拾好就出发。” 说完,他竟连正眼都不看人一眼。 周唯怡只觉得好吃好喝喂了狗——小狗吃完东西,恐怕也要“汪汪”叫两声,表示感谢——这人竟是连狗都不如。 驾车回城的路上,她憋着气,不肯主动开口;张任则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意识到乘客的异常表现。 随着高峰期的车流涌入市中心,时间早已超过九点,红色野马最终停在一家精品店门外。 “买几件衣服,换了直接上班。”张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来意。 周唯怡暗地里松了口气,庆幸对方不是全无记性:昨晚从健身房出来,她还穿着居家休闲服,被折腾了一大圈,根本来不及换装。张任带自己买了衣服再上班,也算是留点体面,不让公司里的其他人看笑话。 此地离瑞信大厦不远,是一幢位于步行街隔壁的老式洋房,深藏在高楼寰宇之间,连名字都没有。 一个穿着复古衬衫的长发男子站在门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周唯怡,末了竟轻叹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率先进屋,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 听到长发男子的鄙夷,张任倒是自信:“我的品位一直不错,是你的眼神有问题。” 那人挑起门帘,不耐烦地冲周唯怡招呼:“进来吧。” 确认自己是那个被嫌弃的对象,她也很不爽,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刚往后退一步,就被张任掌住双肩,强势推过了门槛。 外观低调的店面,内部竟别有洞天,周唯怡刚刚还憋着一口气,如今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大门左边的隔间里,皮革制品堆叠如山,各式各样的工具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行家手作必备。稀奇古怪的动物整皮挂在墙上,无不经过精心处理,呈现出最养眼的光泽和质感。 右边是一间空旷的大厅,零星摆设着几个半身模特,极具个人风格的男装成套展示,显得有型有款。 墙角那座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和地下室,幽暗的光线和精巧的布置,营造出一股神秘氛围,引诱着人越走越近。 “就在这儿等着,”长发男子命令,“我去挑衣服。” 张任让周唯怡坐到椅子上,自行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慢悠悠地端过来,语气随意道:“阿浩是设计师,你只管听他的。” 周唯怡试图解释:“我有自己的穿衣习惯” “什么习惯?衬衫套裙高跟鞋?”张任扒扒头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越是安全的打扮,越能证明你平庸的本质。” 窗外掩映着茂密竹林,使这幢小楼独成一派,比世外桃源还要清净,根本不像闹市区的商店。 审美是种极为个人的品位,周唯怡不打算说服谁,她只想尽快换装,回到公司上班,不再与张任像这样单独相处下去。 一杯水没喝完,名叫“阿浩”的设计师已经回到大厅,臂弯里搭满崭新的女士衣裙。 流苏c蕾丝c皮革c绸缎,各种材质的衣服放在一起,险些迷乱了人的眼睛——尽是周唯怡不可能选择的款式,就连上身试穿都需要勇气。 拉开墙上隐蔽的暗门,阿浩将她连人带衣服塞进去,拍拍手,就像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样。 张任在一旁看得笑起来:“周秘书,我劝你不要反抗,好好配合,不然阿浩就要亲自冲进去了。” “当我是你吗?什么样的货色都敢吃进嘴里。” “少废话,挑几件衣服送去办公室,我都快没得穿了。” 阿浩冷笑:“对你来说,设计师和快递员有什么区别?” 更衣室里没有镜子,借着幽暗的灯光,周唯怡看不出衣物上身的效果。听到两人在外面斗嘴,愈发没胆量推门出去,被迫穿戴的配饰变成镣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原有的衣服堆在墙角,像一团旧梦般萦绕,是习惯更是铠甲,保护脆弱的自尊心不受伤害。 对她来说,安全与平庸距离太近,已经很难分清彼此,张任的话没有错。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决心放下顾忌——大不了就是被那两人看见,反正关系都已经够呛,无所谓再添一笔。 脚踩10厘米的高跟鞋,身穿轻薄的丝质衬衫和高腰阔腿裤,几乎随时有可能摔倒。一袭金色串珠外套与耳环项链交相呼应,造型夸张却充满激情。精巧的手袋毫无实际作用,仅在指尖装点出一份心思,平衡了整体雍容华贵的设计。 张任目瞪口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歹不是块朽木,稍微拾掇一下,勉强也能看几眼。”阿浩撩起一头长发,扬眉吐气道,“剩下几套不用试了,保证都适合你。” 略显局促地看向老板,周唯怡难得没有自信:“你觉得怎么样?” 骂了句脏话,张任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捂住嘴,任由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阿浩大笑,前仰后合站立不稳,满头长发像瀑布般飘洒,整个人完全疯了。 刚刚还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突然变成一傻一疯,吓得旁观者也不敢多话。面对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周唯怡咽咽口水,退回更衣室,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 试了试剩下的几套衣服,虽然看不出整体效果,但起码大小刚好,上身非常合适。 作为设计师,阿浩的专业让人服气:仅仅只是进门时候那一瞥,就能找到最适合的尺寸,眼光何其毒辣! 正因如此,当张任要求把这些衣服全部打包的时候,周唯怡并未表示反对。 见她低头翻找钱包,阿浩再次笑起来:“给钱也不用给我,老板是你身边那位。” 张任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语带嘲讽:“亏你还记得我是老板。” 阿浩用手指比比额头,勉强算作敬礼,为两人撩开门帘,恭送客人离去。 踩着崭新的时装鞋,拎着大包小包,周唯怡亦步亦趋地跟在张任后面,直到靠近车边,方才发现他已站定原地。 “以后别再戴眼镜了。” 男人头也不回,果断直接地下达命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7.釜底抽薪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早晨七点,她睁开眼睛, 看见全然陌生的房间,恍惚以为还在做梦。 窗外有虫鸣鸟叫,还有锅碗瓢盆的声音, 充满生活气息的社区环境, 很快便把人拉回到了现实里。 张任, 家。 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放在一起, 竟然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他并非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 只是后天长歪了而已。 翻身起床, 将房间收拾整齐, 听到隔壁还没动静, 周唯怡只好自己摸去洗手间。 承诺的“一次性牙刷”不见踪影, 毛巾更是不敢奢望, 用手指蘸了点牙膏, 搓搓牙床当做清洁, 嘴里顿时弥漫一股独特的草药味道。 低头看看牙膏盒,竟是上世纪的国产著名品牌, 据说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 和整间公寓给人的感觉一样,这牙膏看起来怪怪的,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含着满嘴泡沫思考片刻,周唯怡将牙膏放回架子上,继续自欺欺人的洗漱。 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半。 张任的房门依然牢牢紧闭,有轻微的呼噜声传出来,里面的人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绕着客厅转了几圈,看到窗外人们已经在陆陆续续地上班上学,周唯怡担心自己又要迟到。转念一想,跟老板在一起,陪着他发疯也是加班——指不定还能算个工伤。 确定因果关系,心中不再犹豫,按照日常生活的规律,填饱肚子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好在厨房里倒是一应俱全,大到锅瓢碗盏,小到油盐酱醋,老式冰箱被各色食材塞满,看起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周唯怡做了几样趁手的小菜,又打鸡蛋下面条,等到食物上桌的时候,发现张任已经不请自来,坐在桌子对面了。 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发型也凌乱不堪,一直在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 “张总,早上好。” 男人没有回应,却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碗筷,自顾自地盛面条吃了起来。 吃人东西不嘴短,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除了他,周唯怡想不到第二个人有如此厚的脸皮。 她提醒自己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和老板发生正面冲突,这才转身回去厨房,又取了一套餐具。 整个进食过程中,张任都默不作声,像要把脑袋埋进碗里去一样。直到将面汤一滴不剩地喝完,他还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口中残留的余味。 周唯怡自觉厨艺一般,见此情形简直受宠若惊。 她暂时忘掉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清清喉咙,谦虚道:“时间太紧了,下面条比较方便,我” 张任突然推开桌子,直直地起身来,去洗手间里放开龙头,就着冰冷的自来水,胡乱用手抹了把脸。 再抬首,男声沙哑:“收拾好就出发。” 说完,他竟连正眼都不看人一眼。 周唯怡只觉得好吃好喝喂了狗——小狗吃完东西,恐怕也要“汪汪”叫两声,表示感谢——这人竟是连狗都不如。 驾车回城的路上,她憋着气,不肯主动开口;张任则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意识到乘客的异常表现。 随着高峰期的车流涌入市中心,时间早已超过九点,红色野马最终停在一家精品店门外。 “买几件衣服,换了直接上班。”张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来意。 周唯怡暗地里松了口气,庆幸对方不是全无记性:昨晚从健身房出来,她还穿着居家休闲服,被折腾了一大圈,根本来不及换装。张任带自己买了衣服再上班,也算是留点体面,不让公司里的其他人看笑话。 此地离瑞信大厦不远,是一幢位于步行街隔壁的老式洋房,深藏在高楼寰宇之间,连名字都没有。 一个穿着复古衬衫的长发男子站在门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周唯怡,末了竟轻叹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率先进屋,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 听到长发男子的鄙夷,张任倒是自信:“我的品位一直不错,是你的眼神有问题。” 那人挑起门帘,不耐烦地冲周唯怡招呼:“进来吧。” 确认自己是那个被嫌弃的对象,她也很不爽,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刚往后退一步,就被张任掌住双肩,强势推过了门槛。 外观低调的店面,内部竟别有洞天,周唯怡刚刚还憋着一口气,如今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大门左边的隔间里,皮革制品堆叠如山,各式各样的工具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行家手作必备。稀奇古怪的动物整皮挂在墙上,无不经过精心处理,呈现出最养眼的光泽和质感。 右边是一间空旷的大厅,零星摆设着几个半身模特,极具个人风格的男装成套展示,显得有型有款。 墙角那座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和地下室,幽暗的光线和精巧的布置,营造出一股神秘氛围,引诱着人越走越近。 “就在这儿等着,”长发男子命令,“我去挑衣服。” 张任让周唯怡坐到椅子上,自行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慢悠悠地端过来,语气随意道:“阿浩是设计师,你只管听他的。” 周唯怡试图解释:“我有自己的穿衣习惯” “什么习惯?衬衫套裙高跟鞋?”张任扒扒头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越是安全的打扮,越能证明你平庸的本质。” 窗外掩映着茂密竹林,使这幢小楼独成一派,比世外桃源还要清净,根本不像闹市区的商店。 审美是种极为个人的品位,周唯怡不打算说服谁,她只想尽快换装,回到公司上班,不再与张任像这样单独相处下去。 一杯水没喝完,名叫“阿浩”的设计师已经回到大厅,臂弯里搭满崭新的女士衣裙。 流苏c蕾丝c皮革c绸缎,各种材质的衣服放在一起,险些迷乱了人的眼睛——尽是周唯怡不可能选择的款式,就连上身试穿都需要勇气。 拉开墙上隐蔽的暗门,阿浩将她连人带衣服塞进去,拍拍手,就像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样。 张任在一旁看得笑起来:“周秘书,我劝你不要反抗,好好配合,不然阿浩就要亲自冲进去了。” “当我是你吗?什么样的货色都敢吃进嘴里。” “少废话,挑几件衣服送去办公室,我都快没得穿了。” 阿浩冷笑:“对你来说,设计师和快递员有什么区别?” 更衣室里没有镜子,借着幽暗的灯光,周唯怡看不出衣物上身的效果。听到两人在外面斗嘴,愈发没胆量推门出去,被迫穿戴的配饰变成镣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原有的衣服堆在墙角,像一团旧梦般萦绕,是习惯更是铠甲,保护脆弱的自尊心不受伤害。 对她来说,安全与平庸距离太近,已经很难分清彼此,张任的话没有错。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决心放下顾忌——大不了就是被那两人看见,反正关系都已经够呛,无所谓再添一笔。 脚踩10厘米的高跟鞋,身穿轻薄的丝质衬衫和高腰阔腿裤,几乎随时有可能摔倒。一袭金色串珠外套与耳环项链交相呼应,造型夸张却充满激情。精巧的手袋毫无实际作用,仅在指尖装点出一份心思,平衡了整体雍容华贵的设计。 张任目瞪口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歹不是块朽木,稍微拾掇一下,勉强也能看几眼。”阿浩撩起一头长发,扬眉吐气道,“剩下几套不用试了,保证都适合你。” 略显局促地看向老板,周唯怡难得没有自信:“你觉得怎么样?” 骂了句脏话,张任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捂住嘴,任由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阿浩大笑,前仰后合站立不稳,满头长发像瀑布般飘洒,整个人完全疯了。 刚刚还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突然变成一傻一疯,吓得旁观者也不敢多话。面对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周唯怡咽咽口水,退回更衣室,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 试了试剩下的几套衣服,虽然看不出整体效果,但起码大小刚好,上身非常合适。 作为设计师,阿浩的专业让人服气:仅仅只是进门时候那一瞥,就能找到最适合的尺寸,眼光何其毒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8.酒肉朋友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张任摆摆手, 随便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斜斜歪歪地靠在椅背上, 扯开衬衫领口, 开始闭目养神。 hr经理早已习惯自家老板的做派, 只好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向诸位面试者介绍道:“小张总很随和的, 大家不要紧张, 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衣着光鲜的一男两女坐在桌子对面, 表现都很镇定,显然是有备而来。 瑞信资本的投资规模超过10亿元人民币, 旗下团队在业内也小有名气。总裁秘书虽然不属于高管,但能接触到核心管理层,薪资待遇非常可观,应聘者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张任一般不干涉手下做事, 但秘书是他的身边人,还得亲自把关才行。 为节省时间,终面以“无领导小组讨论”的形式进行。坐在门边的西装男率先发言,质疑投资方案的假设前提,展现出扎实的学术功底。 戴眼镜的那个女人似乎不太服气,结合财务报表c现金流证明可行性,讲得有理有据。 第三位应聘者最年轻,也长得最漂亮,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说起话来斯文秀气,还带着几分江南口音。 面试采用的试题原本就没有正确答案,无非要以这种方式展现人的应变能力。特别是对总裁秘书的岗位来说,专业素养c沟通技巧缺一不可,必须全面考核。 张任听了几分钟,终于听不下去,翻开求职简历,对照三人的姓名查找一番。 “吴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合上文件夹,他微笑看向江南姑娘,声音很是亲切。 原本激烈的讨论停下来,会议室里骤然寂静,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吴姓女孩顿时面红耳赤,含混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多亏hr经理反应机智,及时插嘴道:“这批应聘者事先都通过了背景考察,和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张任点点头,又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追问:“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吗?” 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高眉深目,手长脚长,富贵家境培养出雍容气度,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风采。 此刻,他那双星眸仿佛会放电,隔着会议室的大长桌,目光炯炯地看向女孩。 这下连hr经理都没辙了,只好任由自家总裁胡闹,当着所有求职者的面公然撩妹。 国内投资界信奉资本为王,在这家经营张氏信托基金的公司里,张任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专业人士却不一定能承受这样的侮辱。 西装男首先沉不住气,深呼吸后直接拍案而起,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张,张总,对不起,这个职位,我不要了!” 博士海归精英,投行从业七年,注会c精算c律师执照拿了个遍——若非看在高额薪资的份上,西装男恐怕不会来参加这场面试。 张任无视挑衅,将他的简历从文件夹里抽出来,递向门边,视线依然紧锁着江南姑娘:“吴小姐,我对美女一向过目难忘,像你这样的容貌绝不可能记错。” 西装男一把夺回自己的简历,愤怒地摔门而去,留下其他人在会议室里继续尴尬。 吴小姐急得快要哭出来:“张总,我真的不认识您。” 投资圈内鱼龙混杂,如果被贴上“以色事人”的标签,小姑娘日后的职业道路就彻底毁了。 戴眼镜的女人用指节轻叩桌面,成功唤回大家的注意力。只见她神情泰然自若,仿佛自己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我们还是继续面试吧?” 吴小姐感激地点点头,连忙低头查阅资料,假装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 搭讪被打断,张任倒也不气不恼,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吴小姐。 少了一位竞争者,讨论气氛愈发融洽,两个女人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列明具体方案,最终结束了面试。 hr经理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向求职者致意:“感谢各位的精彩表现,我们会结合职业履历c性格分析进行筛选,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 张任再次发声:“等等,反正我今天也在这里,直接告诉她们结果就行,何必浪费人家的时间?” 吴小姐僵坐原地,戴眼镜的女人耸耸肩膀,显得很无所谓。 两页简历被翻得刷刷响,张任没用多久就作出了决定。他抬头看向桌子对面,再次确认道:“我们真没见过?” 只见小姑娘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戴眼镜的女人都忍不住翻白眼,hr经理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讪笑道:“这就叫有眼缘,哈哈,有眼缘。” 张任却不以为意,步步紧逼:“吴小姐,赏个光,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 总裁和秘书属于言情小说里的标配,除非放弃唾手可得的高薪职位,这时候似乎已经容不得人说拒绝了。 江南女孩身材娇小,缩进墙角的阴影里,无论张任如何追问,只是红着脸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面试结果摆在眼前,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开始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地离开。与hr经理和工作人员分别握手后,戴眼镜的女人拿起背包,绕过长桌站到张任面前。 一只素净的右手伸出来,态度不卑不亢,就连腰板都挺得笔直:“张总,再见。” 张任终于回过头,却拒绝与对方握手:“再见?再什么见?” 女人扶了扶镜框,眉头微蹙,勉强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很‘荣幸’参加了今天的面试,谢谢您给我机会。” 他试图回忆对方的简历:“周唯怡,30岁,nj大学金融硕士。在国发行任职5年后,参与创建华辰资本,管理的对冲基金年化收益率达30你干得挺不错啊。” “过奖。” “为什么离职?” “理念分歧。” “具体点。” 女人勾了勾唇角,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不做假账。” 张任这才正眼看她,想要看穿镜片后的那双棕色瞳眸,最终发现自己竟无能为力。 女人身材修长,一头黑发绾成发髻,服帖地定在脑后。她五官平淡,胜在皮肤光洁,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只有一双眼睛沉如古井,透露出宠辱不惊的意味。 对视几秒种后,张任大掌一拍:“好吧,就你了!” 封闭的会议室里,突然的掌声引发巨大回音,将众人吓了一跳。就连缩在墙角里的吴小姐也探出头来,急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张总,”hr经理满头大汗,显然被这层出不穷的状况整怕了,“您确定吗?确定要选她吗?” 将文件夹扔回桌上,张任笑眯眯地点头称是:“确定啊,当然确定。” hr经理着急了:“那吴小姐怎么办?” “中午一起吃饭嘛,”张任回答得理直气壮,继而向周唯怡作出第一项指示,“周秘书,麻烦你去楼下西餐厅订个位子。” 吴小姐才是最莫名奇妙,刚刚还在腼腆羞怯,如今忍不住瞪圆了双眼:“张总,你不选我当秘书吗?” 孩子气地眨眨眼睛,张任挑眉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咱俩又这么有眼缘,怎么能暴殄天物呢?我从不对下属潜规则,一定要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会议室里的众人再次震惊,对总裁“盗亦有道”的逻辑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任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打断:“张总,预约好了,您可以直接带吴小姐下去吃饭。” “咳咳,”浮夸的言语呛在喉咙里,被生生咽回去,张任皱眉看向自己的新晋秘书,“你好像连电话都没打吧?” 周唯怡还是一副淡定表情,懒得否定质疑:“我知道今天在这里面试,所以提前订了一张桌子。” 张任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我们去吃饭,把位子占了,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不吃也没关系。” 他避免表现得太强势:“你再去订张桌子就行了啊,没必要让出来的。” 周唯怡的笑容十分僵硬,看起来很不自然:“我不是让,是真的吃不下。” “为什么吃不下?” 看看被逼到墙角的小姑娘,又看看霸道总裁范儿的张任,周唯怡终于说了实话:“恶心。” 所谓“西餐厅”,恰是大厦裙楼的物业之一。 因为新聘请了法国蓝带主厨,这里的料理水准平突飞猛进,最近生意一直很火爆,不提前预约根本订不到。 周唯怡很少跟风,被人在耳边说出了茧子也懒得来凑这个热闹,只是因为前天正好在楼上面试,才下决心提前订座。 结果却被张任意外截胡。 对她个人而言,其实在哪里c吃什么都一样,只要健康美味就行;然而,对于其他期待已久的人来说,就没这么容易看开了。 “契约精神,你懂吗?要有契约精神。” 周唯怡被戳着鼻子骂,倒也不气不恼,而是慢悠悠地反驳道:“我请你吃过饭,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9.贤者时间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叩叩。” 敲了敲她的桌子, hr经理满脸言不由衷的笑意:“iss周, 这适应得怎么样啊?” 心知该来的躲不掉,周唯怡只好虚与委蛇:“挺好的,谢谢您关心。” “没事没事, 都是应该的。”对方摆摆手,直接切入主题,“今天早上怎么和张总一起?” “他在时装店挑衣服,让我帮忙去拿。” hr经理点点头,假装恍然大悟:“步行街的那家精品店?” 她没有否认, 而是指了指墙角的一大堆购物袋:“样式不错, 我自己也买了些。” 老狐狸流露出精明的眼神:“那家老板跟张总很熟, 可以让他给你打个折。” 周唯怡笑笑,不再主动搭话, 随手点击着鼠标c低头查阅文件,表现得忙忙碌碌, 很自然地结束了交谈。 hr经理又客套几句, 没有过分纠缠, 而是捧着肚子,慢悠悠地转出房间。 看着那矮胖的背影,周唯怡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投资公司的主营方向很集中,人事并非核心业务链,像hr经理这样事无巨细c亲力亲为的做法,似乎有些僭越。 扭头看向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她明白自己是在替人操心——天知道那个傻子要睡到什么时候。 张任这次上了闹钟。 他赶在下班前半个小时起床,换好衣服c洗漱完毕,这才踩着点打开大门,冲门外那人灿然一笑:“周秘书,咱们是不是该回家啦?”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周唯怡冷声道:“牺牲休息时间,周末坚持‘加班’,您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会不会,为人民服务。” 听到那欠扁的语气,她差点拍案而起,却因为正值下班高峰期,咬着牙又回到座位上:“我还有些材料没整完,晚点再走。” “我们公司的业务这么繁忙?”张任眨眨眼睛。 “你不知道而已。” 听出这话里的讽刺,他倒也没生气,而是将长腿搁到办公桌上,背靠着椅子,一翘一翘地晃悠起来:“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请那么多人替自己打工,还得凡事亲力亲为,钱岂不是花得太不值了?” 周唯怡哼了一声,话里有话地说:“大事小事都交出去,当心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张任嬉皮笑脸:“我愿意卖啊,你愿不愿意买?” “神经病。” 他换成委屈的语气:“神经病怎么了?身残志坚不行啊?” 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周唯怡干脆板起脸,上下打量着对方,一本正经道:“像你这样的,真的卖不出去。” “凭什么?”张任愈发来劲。 “首先是面试,即便你长得可以,也过不了第二轮。”她顿了顿,语气十分平静,“会有职业测试,身体‘反应’不灵敏,或者太灵敏的都不行。第三轮才是实际操作,技巧c时长很重要,总归是考体力” 张任听到这里,已经下意识地收回长腿,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喜欢逗趣,当然也被言语调戏过,只是没想到对手会变成周唯怡。女人取下眼镜后,不止容貌变得亮眼,就连表情也无比生动,甚至意外地不着调。 “要接受全面体检,不能有性病和犯罪记录,酒驾都不行。” 长篇大论完毕,她简单结论:“别以为年轻就好挣钱,男性从业者和女性不一样,没有职业上升空间,大部分人都坚持不过六个月。” 抹了把脸,张任试图调整情绪,却发现面部肌肉早已僵硬。 他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女人勾唇一笑:“2004年,有家连锁风俗店计划在澳洲上市,因为持续盈利能力不被看好,最终发行失败;2014年,我们把它包装成地产概念股,开盘当天就溢价百分之百。” 看到听众瞠目结舌的表情,周唯怡只觉得扬眉吐气。 她又故作大度地“安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当职业的牛郎不行,就当业余的,最不济还是兴趣爱好嘛。” “滚!” 尊严受到严重侮辱,男人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用力别过头去,拒绝再和她说话。 下班时,其他员工路过办公室门口,只见张任靠坐桌边,似乎在交代事情,周唯怡则忙着敲打键盘,显得很是敬业。 然而,落地窗玻璃的镜像里,却倒影出总裁的大红脸和iss周的窃笑不已。 夕阳西下,办公室沐浴着落日的余晖,远处的城市也披上了金灿灿的外衣;夜幕降临,天空变成淡蓝色的画卷,勾勒出稀疏的星光和模糊的月影。 其他人都走空了,只剩下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他憋着气,她憋着笑,构成了某种近乎奇妙的平衡。 直到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方才打破了这尴尬的势均力敌。 周唯怡挑眉,口气揶揄:“肚子饿了?早点说嘛。” 恼羞成怒,张任索性站起身来抗议:“有完没完?你准备弄到什么时候?” “拿钱替你打工,当然要物有所值。”她轻飘飘地回应,“‘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 被自己刚才说的话怼得哑口无言,男人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头受困的野兽,不停地喘着粗气。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近两日来积累的怨气也发泄完毕,周唯怡这才拍拍裤腿:“走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早上那些衣服都没问价钱,但她清楚不可能便宜——即便对方真是狗大户,也要有所顾忌。 听到这话,张任勉强缓和情绪,也渐渐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瘪着嘴道:“不想在外面吃东西。” “蹬鼻子上脸”周唯怡无可奈何,“买菜去?” 遂了自己的意,他立刻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好啊好啊,我中午饭都没吃,现在能吞下一头牛!” 趁着电脑关机c办公室断电的间隙,张任掰着手指头,开始历数各种想吃的各种东西:“昨天便当盒里的滑牛肉,还有今天早上的那几样小菜主食就面条吧,方便c快,关键是吃不够还能现煮。” 她笑得假惺惺:“是不是该谢谢你为我着想,没点那些麻烦的菜式?” “真没关系,”张任连连摆手,“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臭不要脸。” “脸是什么?多少钱一斤?可以吃吗?” 两人拌着嘴,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将空荡荡的办公室留在身后,只剩下满屋寂静。 错过了下班高峰期,街道也不再拥挤,城市周末的欢愉就像香水,以无形之姿弥散在空气里,浸润并改变着一切,不留任何痕迹。 驱车回到“青城居”,转去超市里购买食材,他们一路争执一路挑选,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最后还是张任一锤定音:“都买!我想吃的和你想吃的都买,反正还有明天后天。” 周唯怡声明:“我讨厌浪费食物——如果吃不完,就掰开你的嘴直接灌进去。” “啧啧,”他装出害怕的样子,“真是暴力血腥。” “承让。” 周末晚上的超市里,人满为患,处处都是推销员c熊孩子和捡便宜的大爷大妈。如此丰富的场景充满生活气息,轻而易举地吸引了周唯怡的注意力。她站在排队结账的队尾,饶有兴致地看来看去。 趁此机会,张任转身走进一旁的角落,拨通了手机上的号码。 “小哥哥,你可算开机了!”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沙哑,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这房子主人到底得罪了谁啊?被糟蹋得根本不能看,全部软装都毁了,现场量尺寸重做,真是要我的老命” 张任耐着性子听完抱怨,只问一句话:“搞定没有?” 对方叹了口气,流露无尽的哀怨委屈:“你下的死命令,谁敢不听?工程队刚刚撤出来,物业那边也交代好了。” 他这才放心,安抚道:“我待会儿就去验收,真做得好,肯定要论功行赏。” “得嘞,赏赐倒没有必要,您别再出这种大难题,我就谢天谢地了。” 来来回回地客气几句,张任这才挂断电话,看到周唯怡已经在收银台结完账,连忙跑过去帮忙拎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0.小人得志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周唯怡很少跟风,被人在耳边说出了茧子也懒得来凑这个热闹, 只是因为前天正好在楼上面试, 才下决心提前订座。 结果却被张任意外截胡。 对她个人而言, 其实在哪里c吃什么都一样, 只要健康美味就行;然而, 对于其他期待已久的人来说,就没这么容易看开了。 “契约精神, 你懂吗?要有契约精神。” 周唯怡被戳着鼻子骂, 倒也不气不恼,而是慢悠悠地反驳道:“我请你吃过饭, 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什么叫‘换了个地方’?广场喷泉!三明治!打发叫花子呢?”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的。” “那是苦中作乐!强颜欢笑都看不出来?亏我大人有大量,还不计前嫌地帮你审合同尽是些法律常识错误, 破绽百出c逻辑混乱,几乎完全重写了一遍!” 方此时,服务生端着托盘前来送餐, 打断了男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这儿原本就位于餐厅角落, 外侧又有流苏帘遮挡, 服务生并未发觉异样,小心翼翼地放下东西, 很快便转身离开。 如果只看那套定制西装和油光光的大背头, 坐在周唯怡对面的俨然是位青年才俊——熟悉他的人却知道, 外貌具有欺骗性, 要透过现象才能触及本质——任何人,哪怕具备一丁点青年才俊的素质,恐怕都不会自称为“小甜甜”。 正因如此,周唯怡对他也毫不客气:“田云飞,你先回答我,合同改过之后还有没有毛病?” “当然没毛病。” 涉及自身专业领域,名叫田云飞的青年显得很有信心。 周唯怡追问:“单方解除条件?通知期限?总不可能毫无漏洞吧?” “拜托,我可是jk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皱眉:“你们律师难道不制造陷阱吗?像程序员后门什么的,为日后留条退路。” “没本事的才瞻前顾后,”田云飞高抬下巴,“像我这种,根本就没有必要。” 最后的希望破灭,周唯怡缓缓趴在桌面上,两眼发直,口中呢喃:“完,蛋,了。” 见此情形,对方反倒来了兴致:“怎么回事?刚报到就讨论劳动合同,难道你又要被炒鱿鱼了?” 面对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周唯怡不得不郁闷地介绍了张任,以及在她看来毫无意义c充满风险的操盘建议。 一番叙述完毕,田云飞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这土豪是什么意思?逼良为娼吗?” “我觉得他不像一般土豪那么简单,”回顾整个下套的过程,周唯怡摇摇头,“dcg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情怕是没完。” 两个老友默契十足地对视片刻,都没说话,直到另一个人也点头承认:“肯定没完!” 同为nj大学的高材生,田云飞对刚刚经办的合同记忆犹新,几乎能说出其中每一项的内容。两人进餐的同时,将条款逐条过滤,得出的结论却与他最初的观点一致。 “你先别慌,”意识到问题严重,年轻律师不再玩笑,“瑞信集团的内≈幕很多,我找人打听打听,兴许能知道这位张公子是什么想法。” 见周唯怡抱拳作揖,他连忙补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熬过一个月——之后管他杀人放火,都跟你没有关系。” “我也想啊,可这不是已经怼上了吗?” 田云飞皱眉:“或者你就别干投融资了,水太深c风险太大,刚解决完华辰,又来一个瑞信。跟我一起当律师吧,先从助理做起,工资不比当总裁秘书少。” 周唯怡苦笑:“我离开美国的时候,确实没想到国内环境这么差,但你要我就此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他叹气:“罢了,担心也没用,实在不行再让我养你。” “别介!”周唯怡假装受到惊吓,“你男朋友那么大块儿,听到这话还不把我给劈了?” 青年律师低下头,笑得像小姑娘一样羞涩。 在她的坚持下,两人没有再就张任的事情进行讨论,而是聊起田云飞和男朋友的相处日常,以及周唯怡搬家后的种种琐事。 生活总是充满苟且与隐忍,如果学不会坚强面对,至少要让自己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jk律师事务所位于瑞信大厦隔壁,他们饭后走出餐厅,不一会儿便来到路口告别。正午阳光下,春≈色正好,路边行道树长出枝丫,嫩绿的叶芽努力挣扎着冒头;繁忙马路上,车来车往,洒水桩喷洒甘露滋润万物,在空气中勾勒出彩虹的印记。 田云飞扣好袖扣,再次确认:“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哥们练过,教训一两个小流氓还是可以的。” 周唯怡大笑道:“我想好啦,他不认错我就不开门,家里就那么点吃的,最后饿也能把他饿服帖。” 律师假装很担心:“这涉嫌非法拘禁罪吧?” “小偷被饿死了,难道还要追究失主的责任?” “啧啧,”田云飞有感而发,“真不愧是最毒妇人心。”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又是一阵肆意欢笑,有风从脸颊边拂过,带来人声c暖意和些许温润的气息。原本烦躁的情绪被安抚,惶恐与无助让位于安定莫名,真实的归属感令人心生愉悦。 尽管嘴上不承认,但周唯怡十分明白,这份友情对于自己,远比她付出的要多。 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情绪,田云飞刻意出声提醒:“记得周末来我家吃饭,我奶奶很惦记你。” 周唯怡点点头,算作应允。 两人最后在路口挥手作别,分别回到相邻的钢筋水泥建筑物里,继续接下来半天的工作。 上班时间已到,电梯里都是些外出归来的白领,神态或兴奋或疲惫,各自沉醉。周唯怡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众人,猜测他们刚才经历的事情,发现心态已经彻底平静。 轿梯清空,其他白领已经回到各自的楼层,电子屏显示的数字还在不断跳跃,带领周唯怡继续向上。 最后,她听见清脆的铃声响起,看着一尘不染的轿门向两侧缓缓拉开,就像舞台上厚重的帷幕,揭示着崭新场景的到来。 格子间里井井有条,人们各自低头忙碌,hr经理没有出现,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周唯怡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次迟到很成功,至少没有被抓现行。 前台小姑娘硬邦邦地站在那里,试图冲她打招呼,嘴唇蠕动一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小姑娘的表情再度僵硬,两只眼睛平视前方,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点。” 周唯怡低声道歉,心虚地低下头来,装模作样地掏出眼镜,单手扶着戴上。 小姑娘依然没有说话,像个牵线木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关节在微微颤抖。 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周唯怡往前走了两步,再度回头,却见整个办公室都像笼罩在低气压里:每个人都忙碌着,却明显丧失了活力,按部就班的动作透露出某种含义,隐隐暗示着不祥的讯息。 她皱起眉头,心思有所迟疑,却依靠惯性驱使自己前进,继续走向最东南角的总裁办公室。 脚印。 模模糊糊的脚印。 踩在暗红色的羊毛地毯上,显得很刺眼睛。 作为一家以资本彰显实力的投资公司,瑞信的办公环境向来干净,处处证明自己卓越的管理水平和经营能力。 出现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脚印,简直像个拙劣的玩笑,散发着说不出的怪异感——随着地毯越来越接近东南角,脚印也越来越清晰,所指方向竟然直通向那扇厚重的大门! 正当她目瞪口呆之际,门背后的铰链松开,令幽暗的阴影逐渐扩张,形成一丝夹角和空间,被无声无息的恐惧占据。 很快,那阴影面积越来越大,就像遮天蔽日的乌云,越来越不可抗拒。 “周秘书,你好呀。” 颀长身影档住全部光亮,张任将手撑在门板上,肩膀微微前倾,制造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拖着步子,指尖掠过墙壁,就像张开双翼的恶魔,带动来自地狱的冷风:“怎么能迟到呢?” 见对方没有回应,男人脚步交替,继续走上前来,模仿着猫科动物狩猎的节奏,始终保持舒缓和镇定,充满了大局在握的信心。 “知不知道我在等你,嗯?” 从后向前握住她肩膀,男人侧首说道,放肆地用唇齿吐纳气息,将那珠玉般的耳垂染得通红。 周唯怡站定原地,身体绷得死紧,用力咬住牙根,却依然忍不住阵阵战栗。 绕着她走了一圈,张任很是得意,他感觉自己胸口升腾出一股热气,沸腾着即将满溢:“你也会怕?你怕什么?你不是很厉害吗?发什么抖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1.投其所好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醒来时,他脑袋枕着软垫, 身上搭着薄绒毯, 手边还有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透过薄纱窗帘, 残阳如血铺洒一地, 恍惚地映在眼底, 照亮一片清明。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继续睡觉, 张任突然想到什么, 猛地坐起身子。 来不及穿鞋,就这样光着脚赶出去, 却见整层楼里空空如也,只剩走廊的路灯还亮着。 “操!” 骂了个脏字, 张任跑回办公室,翻箱倒柜地寻找衣物,又手忙脚乱地穿戴完毕, 再出门时, 已是华灯初上。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 提前把野马车的钥匙收在保险柜里,下到停车场, 那辆红色小怪兽还乖乖地停在原地。 捏住鼻子拉开车门, 又耐着性子擦净座椅, 张任深刻地体会到,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将油门踩到最底,红色野马一路风驰电掣,再次来到周唯怡家楼下。 南塔楼五楼的露台和窗户一片漆黑,那根临时搓成的逃生绳索已经消失,墙壁外立面还没有清理干净,路上的垃圾统统不见踪影。 回想起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左顾右盼半天,确认没有异常,方才悄没声地走下车来。 没关系,张任安慰自己,那女人还没到家,一切都来得及。 拉高外套衣领,他遮着半张脸到超市转了一圈,随随便便填饱肚子,拎起一把冲击钻和锁具就去收银台结账,很快回到小区里。 同一单元的住户很多,楼道也频繁有人出入,张任故技重施,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周唯怡家门口。 深灰色的精钢门板棱角分明,边边角角严丝合缝,看上去的确无懈可击。 张任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超b级锁’是吧?敢让老子出不来,老子就让你进不去!” 垫着脚,拔掉楼道内应急灯的插座,他将刚买的冲击钻接通电源,弯下腰在周唯怡的家门口忙碌起来。 锁具附有安装说明,操作方法非常简单,张任很快完成了任务。 巨大的噪音消失,楼道里尘埃落定,周唯怡家门口立起一部车位锁,紧贴着需要向外打开的门板,不留丝毫缝隙。 扔掉冲击钻,张任将车位锁竖起,又把钥匙收进口袋,用手拍了拍,感觉非常得意。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斜靠在电梯间的角落里,双手抱臂c长腿交立,凹好十足的造型,耐心等待自己的猎物归巢。 万家灯火点燃,楼道里不再有人声喧嚣,凡尘俗世的种种,随夜风一并散去。 用毛巾擦拭长发,周唯怡低头走出电梯,凭着印象朝家门口走,却见一双皮鞋出现在视野里。 “周秘书,你终于回来了?” 男声故意压低,试图营造出阴暗的气氛,却因为那沙哑磁性的嗓音,破坏了整体效果。 她抬头,疲惫地叹了口气:“张总,还没玩够?” 被蚊子咬了一脸的包,张任勉强绷住表情:“我是认真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随便你。” 说完,周唯怡将运动背包甩上肩头,绕过他,继续朝自家走去。 刚从健身房出来,挥汗如雨一个小时,大脑分泌的内啡肽足以让人心情愉悦,她不想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结果却看见那莫名其妙的东西。 “想进门?想回家?想休息?”某个贱兮兮的声音靠近,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鸣,“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好心情顿时消失,只剩下烦躁和焦虑,想到这样的麻烦还要持续一个月,周唯怡强迫自己深呼吸。 “我这个车位锁也不便宜,防撞c防拆,还会报警,就连钥匙都是无线遥控,也没有锁孔,是不是很神奇?” 冲击钻的后坐力太大,震裂了他掌心原有的伤痕,汗水染在血肉里,引发火辣辣的疼痛感。此刻,张任轻揉指尖为自己做着按摩,却依然觉得十分惬意。 将长发撩至耳后,周唯怡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的上司:“你就是要玩,对吧?” 她刚洗过澡,身上有沐浴露的淡淡香气,失去标志性的眼镜遮挡,目光也显得更加清亮。张任愣了愣神,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对啊。” 放下包,周唯怡站在路灯下,清清喉咙道:“我当年高考失利,念了一所很差的学校,所以决心要考上nj大学的研究生,并且从大一开始准备。三个室友一开始只想看热闹,后来发现我是认真的,觉得很不爽,就常常排挤我。” 张任不确定对方的目的,只好乖乖听讲。 “到大二的时候,寝室里已经没人再跟我讲话——最长记录是一个月,我几乎完全不开口,嘴巴都是臭的。”她勾起唇角,淡然道,“到了大三,我还在早出晚归地上自习,室友反而绷不住了。大四那年,全寝室陪着我一起等考试成绩,其他人甚至比我还要紧张。” 顿了顿,周唯怡平静地看着他:“我这人没什么天赋,也不够聪明,但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及该怎样坚持。” 大学女生寝室里的政治游戏,张任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却能够想象个中艰辛。 深吸一口气,他也难得正经颜色:“周秘书,我没你那么多故事,不知道该怎样证明自己——这么说吧,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最后都能达到目的。” “那是因为你家有钱。” “跟钱多钱少没关系。” 周唯怡耸耸肩:“随你怎么说。开门吧,我要回家。” 张任咬牙:“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不走也行,反正没地方给你睡觉。” 掏钥匙打开大门上的锁具,她拉住把手,扭头看向一旁的男人:“麻烦把这玩意儿放下来。” “哦。” 张任条件反射似的按下遥控钮,使精工车位锁缓缓收起,终于腾出空间,方便周唯怡打开家中大门。 公寓里黑漆漆的,只有一股穿堂风迎面而来,吹得人脊背发寒。 大脑中闪现出清晰记忆,张任回想起自己临走时干下的“好事”:包括那室内的一片狼藉c露台上惨遭蹂躏的花花草草,以及一条由床单c被套制成的逃生绳索。 周唯怡若是看到这幅场景,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更别提合作操盘的建议了。 因此,几乎就在女人伸手按开吊灯的同时,一双大掌盖住了她的眼睛。 那掌心柔软而温润,泛着薄薄的潮意,与早晨覆盖在手背上的感觉类似。身体紧贴着身体,无形的电流在彼此间涌动,透过皮肤使两人紧贴致密。 对于刚入职的下属而言,异性上司这样的行为明显是过界了,周唯怡忍不住出声提醒:“张总?” “咳咳,”轻咳两声,张任迅速思考出合适的借口,“我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早已习惯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她并未察觉奇怪,只是语带讽刺道:“您不觉得时间太晚了吗?” “出其不意嘛,要不然怎么叫做‘惊喜’?” 一边死死捂住周唯怡的眼睛,一边转身用手肘按下开关,使房间再度陷入黑暗,男人这才松了口气:“但‘惊喜’不在这里,我再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明天还要上班的。”她不耐烦地提醒。 张任开怀大笑:“没关系,明天不用上班,我说不用就不用。” 周唯怡只想回家睡觉,哪还想看什么“惊喜”?她伸手去拽张任的衣袖,试图除掉眼前的遮挡,却敌不过对方利用身体优势,强行将自己推向电梯。 身后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车位锁也缓缓升起,两人再次站在走廊里。 张任这才放松钳制,由着她退避三舍,双手牢牢抱胸,像看变态一样看着自己。 “开门。” “不开。” 周唯怡跳脚:“我要回家!” 张任不以为意:“明天不上班,没必要回去。” “不上班也要回家!” “走走走,”他开始将人往前推,“我带你去看‘惊喜’。” 伴随着周唯怡的拒绝c挣扎和抗议,张任强行按下按钮,让电梯带着他们下去一楼。 两性的体能存在客观差距,无论周唯怡多么努力,最终还是被塞进自己车里,眼睁睁地看着车门落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2.秋后算账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所谓“西餐厅”,恰是大厦裙楼的物业之一。 因为新聘请了法国蓝带主厨,这里的料理水准平突飞猛进, 最近生意一直很火爆, 不提前预约根本订不到。 周唯怡很少跟风, 被人在耳边说出了茧子也懒得来凑这个热闹,只是因为前天正好在楼上面试,才下决心提前订座。 结果却被张任意外截胡。 对她个人而言, 其实在哪里c吃什么都一样, 只要健康美味就行;然而,对于其他期待已久的人来说,就没这么容易看开了。 “契约精神,你懂吗?要有契约精神。” 周唯怡被戳着鼻子骂,倒也不气不恼,而是慢悠悠地反驳道:“我请你吃过饭, 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什么叫‘换了个地方’?广场喷泉!三明治!打发叫花子呢?”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的。” “那是苦中作乐!强颜欢笑都看不出来?亏我大人有大量,还不计前嫌地帮你审合同尽是些法律常识错误, 破绽百出c逻辑混乱, 几乎完全重写了一遍!” 方此时, 服务生端着托盘前来送餐, 打断了男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这儿原本就位于餐厅角落, 外侧又有流苏帘遮挡, 服务生并未发觉异样, 小心翼翼地放下东西,很快便转身离开。 如果只看那套定制西装和油光光的大背头,坐在周唯怡对面的俨然是位青年才俊——熟悉他的人却知道,外貌具有欺骗性,要透过现象才能触及本质——任何人,哪怕具备一丁点青年才俊的素质,恐怕都不会自称为“小甜甜”。 正因如此,周唯怡对他也毫不客气:“田云飞,你先回答我,合同改过之后还有没有毛病?” “当然没毛病。” 涉及自身专业领域,名叫田云飞的青年显得很有信心。 周唯怡追问:“单方解除条件?通知期限?总不可能毫无漏洞吧?” “拜托,我可是jk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皱眉:“你们律师难道不制造陷阱吗?像程序员后门什么的,为日后留条退路。” “没本事的才瞻前顾后,”田云飞高抬下巴,“像我这种,根本就没有必要。” 最后的希望破灭,周唯怡缓缓趴在桌面上,两眼发直,口中呢喃:“完,蛋,了。” 见此情形,对方反倒来了兴致:“怎么回事?刚报到就讨论劳动合同,难道你又要被炒鱿鱼了?” 面对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周唯怡不得不郁闷地介绍了张任,以及在她看来毫无意义c充满风险的操盘建议。 一番叙述完毕,田云飞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这土豪是什么意思?逼良为娼吗?” “我觉得他不像一般土豪那么简单,”回顾整个下套的过程,周唯怡摇摇头,“dcg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情怕是没完。” 两个老友默契十足地对视片刻,都没说话,直到另一个人也点头承认:“肯定没完!” 同为nj大学的高材生,田云飞对刚刚经办的合同记忆犹新,几乎能说出其中每一项的内容。两人进餐的同时,将条款逐条过滤,得出的结论却与他最初的观点一致。 “你先别慌,”意识到问题严重,年轻律师不再玩笑,“瑞信集团的内≈幕很多,我找人打听打听,兴许能知道这位张公子是什么想法。” 见周唯怡抱拳作揖,他连忙补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熬过一个月——之后管他杀人放火,都跟你没有关系。” “我也想啊,可这不是已经怼上了吗?” 田云飞皱眉:“或者你就别干投融资了,水太深c风险太大,刚解决完华辰,又来一个瑞信。跟我一起当律师吧,先从助理做起,工资不比当总裁秘书少。” 周唯怡苦笑:“我离开美国的时候,确实没想到国内环境这么差,但你要我就此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他叹气:“罢了,担心也没用,实在不行再让我养你。” “别介!”周唯怡假装受到惊吓,“你男朋友那么大块儿,听到这话还不把我给劈了?” 青年律师低下头,笑得像小姑娘一样羞涩。 在她的坚持下,两人没有再就张任的事情进行讨论,而是聊起田云飞和男朋友的相处日常,以及周唯怡搬家后的种种琐事。 生活总是充满苟且与隐忍,如果学不会坚强面对,至少要让自己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jk律师事务所位于瑞信大厦隔壁,他们饭后走出餐厅,不一会儿便来到路口告别。正午阳光下,春≈色正好,路边行道树长出枝丫,嫩绿的叶芽努力挣扎着冒头;繁忙马路上,车来车往,洒水桩喷洒甘露滋润万物,在空气中勾勒出彩虹的印记。 田云飞扣好袖扣,再次确认:“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哥们练过,教训一两个小流氓还是可以的。” 周唯怡大笑道:“我想好啦,他不认错我就不开门,家里就那么点吃的,最后饿也能把他饿服帖。” 律师假装很担心:“这涉嫌非法拘禁罪吧?” “小偷被饿死了,难道还要追究失主的责任?” “啧啧,”田云飞有感而发,“真不愧是最毒妇人心。”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又是一阵肆意欢笑,有风从脸颊边拂过,带来人声c暖意和些许温润的气息。原本烦躁的情绪被安抚,惶恐与无助让位于安定莫名,真实的归属感令人心生愉悦。 尽管嘴上不承认,但周唯怡十分明白,这份友情对于自己,远比她付出的要多。 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情绪,田云飞刻意出声提醒:“记得周末来我家吃饭,我奶奶很惦记你。” 周唯怡点点头,算作应允。 两人最后在路口挥手作别,分别回到相邻的钢筋水泥建筑物里,继续接下来半天的工作。 上班时间已到,电梯里都是些外出归来的白领,神态或兴奋或疲惫,各自沉醉。周唯怡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众人,猜测他们刚才经历的事情,发现心态已经彻底平静。 轿梯清空,其他白领已经回到各自的楼层,电子屏显示的数字还在不断跳跃,带领周唯怡继续向上。 最后,她听见清脆的铃声响起,看着一尘不染的轿门向两侧缓缓拉开,就像舞台上厚重的帷幕,揭示着崭新场景的到来。 格子间里井井有条,人们各自低头忙碌,hr经理没有出现,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周唯怡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次迟到很成功,至少没有被抓现行。 前台小姑娘硬邦邦地站在那里,试图冲她打招呼,嘴唇蠕动一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小姑娘的表情再度僵硬,两只眼睛平视前方,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点。” 周唯怡低声道歉,心虚地低下头来,装模作样地掏出眼镜,单手扶着戴上。 小姑娘依然没有说话,像个牵线木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关节在微微颤抖。 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周唯怡往前走了两步,再度回头,却见整个办公室都像笼罩在低气压里:每个人都忙碌着,却明显丧失了活力,按部就班的动作透露出某种含义,隐隐暗示着不祥的讯息。 她皱起眉头,心思有所迟疑,却依靠惯性驱使自己前进,继续走向最东南角的总裁办公室。 脚印。 模模糊糊的脚印。 踩在暗红色的羊毛地毯上,显得很刺眼睛。 作为一家以资本彰显实力的投资公司,瑞信的办公环境向来干净,处处证明自己卓越的管理水平和经营能力。 出现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脚印,简直像个拙劣的玩笑,散发着说不出的怪异感——随着地毯越来越接近东南角,脚印也越来越清晰,所指方向竟然直通向那扇厚重的大门! 正当她目瞪口呆之际,门背后的铰链松开,令幽暗的阴影逐渐扩张,形成一丝夹角和空间,被无声无息的恐惧占据。 很快,那阴影面积越来越大,就像遮天蔽日的乌云,越来越不可抗拒。 “周秘书,你好呀。” 颀长身影档住全部光亮,张任将手撑在门板上,肩膀微微前倾,制造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拖着步子,指尖掠过墙壁,就像张开双翼的恶魔,带动来自地狱的冷风:“怎么能迟到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3.我要的爱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男人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从地上爬起来,修长的身体在灯下伫立, 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将发丝挽至耳后,周唯怡半撑着跪坐在地, 早已满脸通红,不知该作何言语。 最终, 她伸出手, 摊开掌心,将钥匙递给对方:“你走吧。” “房子” “找人修好就行。” 张任抹了把脸:“大门的密码我不能告诉你” “无所谓。” 他被生生哽住,却坚持补充道:“除非你同意合作。” 周唯怡将手狠狠拍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巨大声响,打断了男人的絮絮叨叨:“你到底走不走?!” 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 张任咽了咽口水,不得不从对方手中接过钥匙——肌肤相触的瞬间, 两人又像通了电一般,战栗不已。 他抖着手卸下挂锁, 又抖着手输入密码,好不容易打开大门, 回头却见周唯怡还跪坐原地, 一动不动。 张任强迫自己迈开脚步, 重复相同的步骤反锁密码锁, 独自站在光线昏暗的走廊上,这才重重地吁了口气。 “操!” 抓了抓头发,他满脸郁卒地走向电梯,只留下一阵脚步声的回音。 周末夜晚的市中心,街道上充满了喧嚣热闹。晚归的人群尚未散尽,灯红酒绿混杂着纸醉金迷,将星空渐次点亮。 驾驶着野马车一路飞驰,听到引擎的阵阵轰鸣,张任还在为刚才的反应羞愧不已:“废物!没出息!有病!” 每骂一句,他就重重地拍一下方向盘,身体也被反弹到座椅靠背上,紧紧相抵。 速度刺激着肾上腺素急剧分泌,脉搏带动血压不断攀升,脸颊热得几乎快要爆炸,种种生理反应已经超过正常阈值,足以让人感到恐惧。 他反复逼问自己:“那么老的菜帮子,你也吃的下口?!是不是禁欲太久,失去了审美能力?!别是憋废了吧?” 最后这句顺理成章的话,把张任吓了一个激灵。 回过神之后,他连忙观察窗外景物,调转车头开向不远处的酒吧一条街。 “妖姬”是酒吧街最热闹的一家店,巨大雕像构成一张女人的脸,红唇开启处便是入口。这里聚集了全市的夜店动物,定期更换的乐队和五光十色的现场,总能在人群中激发出最强烈的反应。 张任刚把车停在门口,便有殷勤的服务生小跑过来,正要鞠躬致意,就变成满脸惊奇:“张总!您什么时候换车了?” 他懒得理会,扔下钥匙和小费,迈开长腿,径直朝酒吧里走去。 周末狂欢,浓妆艳抹的女人成群进出,吸引着异性的全部目光。她们就像一群蝴蝶,纷纷乱乱地飞过黑夜,直奔向五光十色的巢穴。 脚踩在门槛上,张任几次想要迈过去,却又忍不住收回,心中的恐惧感也越来越重:“操,老子未必真的废了?!” 又有几个女孩子走过身边,其中之一留意到他的异常,频频投来关切的眼神,似乎很想主动凑近。 张任打了个寒颤,果断地退出来,直到呼吸着夜幕下的新鲜空气,方才再次恢复镇定。 服务生停好车,正在数着手中的小费,感觉十分开心,抬头却见客人还在店外徘徊,连忙凑上前去:“张总,您是来找胖哥的吧?他和小姐姐们在唱歌。” 听到熟悉的名字,张任好歹恢复了思考能力,下意识地将拳头握紧:“哪间包房?” “808。” 服务生刚说完,就看见对方像箭一样冲了出去,仿佛还带着隐隐的杀意。尽管弄不清前因后果,年轻人却笃定没有好事——楼上胖哥怕是要怪罪自己了。 “妖姬”不仅占地面积巨大,各项娱乐设施也很丰富。 除了中央舞台以及四周卡座,这里楼上楼下分为三层,透明的玻璃幕墙里可以注入彩色气体,将小房间与大厅分隔开来。顺着工业风格的楼梯爬上去,很快就来到了最大的808包房。 张任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门上,巨大声响立刻打破了房间里的热闹场面。 只见一个个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吹弹可破的单衣,在屏幕前又唱又跳,好不开心。她们是这里的专业陪酒女郎,有着无穷热情和青春肆意,可以仅凭一己之力将场子搅热,哄得客人乖乖掏钱。 沙发中间坐着一个胖子。 只见他像弥勒佛一样,全身上下浑圆一体,只有两只眼睛始终笑眯眯。看清楚来人后,他身上的肥肉抖了抖,随即恢复镇定:“小哥哥,你怎么来了?” 捏着拳头,任由指关节“咔咔”作响,张任狞笑着走近:“我来‘论功行赏’啊。”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继续睡觉,张任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身子。 来不及穿鞋,就这样光着脚赶出去,却见整层楼里空空如也,只剩走廊的路灯还亮着。 “操!” 骂了个脏字,张任跑回办公室,翻箱倒柜地寻找衣物,又手忙脚乱地穿戴完毕,再出门时,已是华灯初上。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把野马车的钥匙收在保险柜里,下到停车场,那辆红色小怪兽还乖乖地停在原地。 捏住鼻子拉开车门,又耐着性子擦净座椅,张任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将油门踩到最底,红色野马一路风驰电掣,再次来到周唯怡家楼下。 南塔楼五楼的露台和窗户一片漆黑,那根临时搓成的逃生绳索已经消失,墙壁外立面还没有清理干净,路上的垃圾统统不见踪影。 回想起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左顾右盼半天,确认没有异常,方才悄没声地走下车来。 没关系,张任安慰自己,那女人还没到家,一切都来得及。 拉高外套衣领,他遮着半张脸到超市转了一圈,随随便便填饱肚子,拎起一把冲击钻和锁具就去收银台结账,很快回到小区里。 同一单元的住户很多,楼道也频繁有人出入,张任故技重施,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周唯怡家门口。 深灰色的精钢门板棱角分明,边边角角严丝合缝,看上去的确无懈可击。 张任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超b级锁’是吧?敢让老子出不来,老子就让你进不去!” 垫着脚,拔掉楼道内应急灯的插座,他将刚买的冲击钻接通电源,弯下腰在周唯怡的家门口忙碌起来。 锁具附有安装说明,操作方法非常简单,张任很快完成了任务。 巨大的噪音消失,楼道里尘埃落定,周唯怡家门口立起一部车位锁,紧贴着需要向外打开的门板,不留丝毫缝隙。 扔掉冲击钻,张任将车位锁竖起,又把钥匙收进口袋,用手拍了拍,感觉非常得意。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斜靠在电梯间的角落里,双手抱臂c长腿交立,凹好十足的造型,耐心等待自己的猎物归巢。 万家灯火点燃,楼道里不再有人声喧嚣,凡尘俗世的种种,随夜风一并散去。 用毛巾擦拭长发,周唯怡低头走出电梯,凭着印象朝家门口走,却见一双皮鞋出现在视野里。 “周秘书,你终于回来了?” 男声故意压低,试图营造出阴暗的气氛,却因为那沙哑磁性的嗓音,破坏了整体效果。 她抬头,疲惫地叹了口气:“张总,还没玩够?” 被蚊子咬了一脸的包,张任勉强绷住表情:“我是认真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随便你。” 说完,周唯怡将运动背包甩上肩头,绕过他,继续朝自家走去。 刚从健身房出来,挥汗如雨一个小时,大脑分泌的内啡肽足以让人心情愉悦,她不想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结果却看见那莫名其妙的东西。 “想进门?想回家?想休息?”某个贱兮兮的声音靠近,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鸣,“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好心情顿时消失,只剩下烦躁和焦虑,想到这样的麻烦还要持续一个月,周唯怡强迫自己深呼吸。 “我这个车位锁也不便宜,防撞c防拆,还会报警,就连钥匙都是无线遥控,也没有锁孔,是不是很神奇?” 冲击钻的后坐力太大,震裂了他掌心原有的伤痕,汗水染在血肉里,引发火辣辣的疼痛感。此刻,张任轻揉指尖为自己做着按摩,却依然觉得十分惬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4.锲而不舍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投资界讲究无信不立。 企业发展需要支持, 资金必须及时到位,有时候迟到一天两天, 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资金注入企业之后, 投资人随即失去控制权,如果对方没有契约精神,只能以头抢地。 张任作为瑞信资本的总裁,再怎么有钱任性, 也不至于随便破坏业内规矩。 更何况, 他刚刚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选定总裁秘书, 不可能立刻反悔——哪怕日后穿小鞋把人挤走,也比自食其言好看得多。 正因如此,周唯怡才敢实话实说,不担心失去已经到手的职位。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却是等着看张任如何发作, 就连走廊上都有人探出头来,生怕错过精彩场面。 用手指指周唯怡,男人牵出一抹痞笑,仿佛受讽刺的不是自己:“幽默, 周秘书太幽默了。” “哈哈哈哈哈。” hr经理最有眼力劲儿, 率先捧场大笑, 引发其他人也被传染得前仰后合, 一时间,室内充满了硬挤出来的尴尬笑声。 张任整整衣襟,一边搀扶受惊的吴小姐,一边明确指示:“把手续办妥,周秘书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hr经理立刻行动,凭空变出空白的聘用合同,大笔一挥便填上了周唯怡的名字。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已经走到电梯口,留下淡淡的香水味道和十分登对的背影,足以为服装大牌代言。 确定总裁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周唯怡这才收回视线,从hr经理手中接过合同:“我让我的律师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上班时再签字带过来。” 对方不曾想她会如此谨慎,明显愣了愣神:“请便,我们非常期待周小姐能够加入公司。” 周唯怡点点头,将合同妥帖地放进背包里,也很快离开了瑞信投资的办公室。 第二天下午,张任照常来上班,刚进门就感觉不对劲,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挠了挠后脑勺,提醒自己不要多心,这才信步来到窗前。 瑞信资本位于市中心的地标建筑里,拥有上下几层楼的独立产权和大厦冠名权。 总裁办公室占据着大厦东南角,采光良好c风景绝佳,占满整片墙壁的落地窗外,热闹繁华尽收眼底,是整个城市的制高点。 站在这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种意气风发的慷慨勃然,以为振臂一呼就能天下云集。 正当他站立窗前,难得陶醉于财富创造的美好时,门上突然响起不合时宜的叩击声。尽管那节奏很熟悉,还是把人从自我陶醉中惊醒,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回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衣着干练c表情冷淡,几乎令室内空气都凝结成冰。 张任愣在原地,半晌儿叫不出对方姓氏名谁,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方才猛拍脑门,恍然道:“周秘书!” 忽略掉他的失礼,周唯怡低头汇报当日事务,声音平静且不带任何情绪,就像机器人一样例行公事。 明白人知道她是第一天上班,不明白的还以为她已经当了一辈子秘书。 吊儿郎当地坐在大班椅里,张任耐着性子听了几条,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其实这些你都不必跟我讲,抄送给集团总办就行。” 女人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微微挑眉道:“瑞信资本运作信托基金,按照证监会规范,应该是和主营业务严格分离的。” “信托基金姓什么?姓张。我姓什么?姓张。我爸姓什么?还是姓张。” 长腿一翘,张任把双脚搁到办公桌上:“就算公司听我的,我也要听我爸的——你只管接收集团总办的通知,每天下午提醒我记得签字,就万事一k啦。” 周唯怡没再反驳,快手在记事本上涂抹几笔,再次抬头道:“集团总办来过电话,让您上班后就去见董事长。” 张任立刻收腿,跳起来站到地板上,鼓了几下掌以示表扬:“聪明!这么快就明白举一反三的道理,不愧是nj大学的高材生。” 周唯怡没有回应他的调侃,而是礼貌地退了出去,同时将厚重的大门拉开。 如此恭敬的态度让人很是受用,张任拿起外套回到走廊上,临转弯的时候,反手在脑袋后面晃了晃,算是告别。 瑞信集团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器生产商,扎根当地数十年,经过全方位的深入发展,逐渐形成以工业制造为核心,房地产开发c金融投资齐头并进的规模化产业集群。 集团总部位于经济开发区,占地近千亩,员工数万人,覆盖了从上游零部件生产到下游废弃产品回收的全产业链条。 从园区大门出发,驾车十分钟才能抵达位于中心的总部办公楼,而董事长就在顶楼办公。 张任开的是一辆玛莎拉蒂,油耗和加速度均非一般车辆能比,在没有限速的厂区内部,只用了五分钟便来到目的地。 将车钥匙扔给物业经理,他连蹦带跳地进了电梯,直奔董事长办公室而去。 张永安虽已年过六旬,却依然黑发茂密c身材魁梧,气场强大而粗犷,与其子截然不同。他此时正在开会,听到门外传来热闹的声响,下意识地蹙紧眉头,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几位大佬见惯了此种场面,很快便有序离开,只留下瑞信集团的董事长一人。 “叔叔”“伯伯”叫了一圈,张任这才得门而入,笑嘻嘻地冲自己的父亲弯腰作揖:“听说您召见我?” 张永安最看不惯他这幅样子,胸口愈发堵得慌,声音也严厉起来:“站好!” 当儿子的立刻抬头挺胸,骨子里却依旧没个正型,拉长语调道:“站,好,啦。” “听说你又招了个秘书?”深吸两口气,张永安勉强平复情绪,“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张任笑着抵赖:“有必要商量吗?反正迟早都会知道。” 张永安懒得与他争论,转身从柜子里抽出两张纸,用力拍在桌面上:“看看你招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份通用的人事聘用合同,抬头写着“周唯怡”三个字,瑞信资本也盖好了印章,落款时间注明是昨天。 薪资待遇c劳动保障等内容都已经填好,只在受聘人落款处留有空白——周唯怡还没签字。 再仔细看看,会发现这份合同经过仔细审阅,每项条款后头都用铅笔写有批注,大到工作范围的规定,小到争议解决条款,几乎处处存在问题,需要全面修改。 “还没入职就想着谈条件,整份合同就没有一项能接受的,她以为瑞信是菜市场吗?” 张永安越说越气,脸色也涨得通红:“硕士c海归我呸!博士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给老子打工!” 张任没有理会父亲,而是坐下来仔细审阅铅笔写的那些内容,直到通读完毕,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让她滚蛋,”发完脾气,张永安一锤定音,“再把工资上调 30,绝对会有更好的人选。” “我就要她。” 张任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决,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将脊背挺得笔直。 张永安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要她。” 赶在父亲发作前,张任有条不紊地继续道:“集团的人事合同早就应该修改,劳动法的司法解释都出好几拨了,真打起官司来,迟早要吃亏的。她并没有对薪资待遇不满,只是建议完善其中的内容,我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 “放屁!”张永安忍不住骂了脏话,“你以为集团法务都是吃≈屎的吗?需要外人来指点江山?” 张任清清嗓子:“用人单位本来就强势,即便存在不合理的地方,应聘者也很少争辩,法务部向来都不审查劳动合同。” 张永安气得直打哆嗦:“那恰好说明没有这个必要!别人都不争辩,她懂,她能耐,她怎么不上天?!” “她就是懂,就是有能耐,就是能上天。” 眼看父亲开始胡搅蛮缠,张任索性耍赖,反正理性讨论已经无法解决问题。 他气质斯文,即便耍赖也保留着几分风度,眉眼中的更有种孩子气的天真,看起来似曾相识。 雷霆高压不见成效,张永安也没了脾气,颓然靠坐在椅子上,叹息道:“你想过没有,这么有能力的人,在哪里不能谋生?为什么偏偏要来给你当秘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5.翻云覆雨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论身高c论体力, 女人都不是男人的对手——即便只拼这一把狠劲儿, 张任也自信能把钥匙抢过来。 他原本就长手长脚,饿极之后更是失去控制,干脆直接将周唯怡圈进怀里,试图强行掰正对方的身体。谁知她也憋着气,整个人拧得像石头一样, 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头。 张任只好手足并用,一双长腿用力夹紧, 单手握住一对皓腕,忙不迭地开始抠掌心。 周唯怡拼命挣扎未果,干脆张嘴撕咬男人的手臂, 留下一串血红的牙印。 “你属狗的啊?!” 一阵刺痛袭来, 张任本能地松开钳制,看看自己的伤口, 又看看对方, 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鲜血激发了隐藏的兽性, 他干脆撸起袖子,做出最后通牒:“放聪明点, 别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 周唯怡没有回应, 反倒往地上啐了一口, 躲得更远了些, 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精光。 两个人都不再轻举妄动,而是像跳舞一样,围着餐桌打起了转。张任向左,她便向右,张任上前,她便退后,让彼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人冷笑:“你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试试看嘛。”周唯怡语带嘲讽。 张任气急:“把钥匙交给我!” “把我家还给我!” 他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不愿轻易低头:“我不是故意的,要怎么解释你才信?” 周唯怡反问:“过失犯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我已经在找人想办法了,保证会把这里恢复原状。” “那就等恢复原状再说吧,”她抬手指指桌上的饭菜,“你先吃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任撑着桌角,飞身越过案台,轻轻松松地落到餐厅的另一边,整个人随即下压过来,遮住了所有光线。 周唯怡吓得张大嘴,还没等发出惊呼,便被他捂住口鼻。 “再敢乱咬,当心老子给你戴嘴套!” 张任恶狠狠地威胁完毕,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捞钥匙,无奈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周唯怡来回扭动身体,像条脱了水的鱼,没有片刻安宁;那小小的金属片也被攥得死紧,她还不忘伸长手臂,试图探向更远的地方。 男人咬着牙,把膝盖顶在那细滑的腰窝里,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双腿同时压向她的下半身,双手紧接着用力。 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终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地面对彼此。 张任一边喘气,一边命令:“松手!” “不!” 在绝对优势的力量对比中,周唯怡堪堪落了下风,身体却始终保持紧绷,随时准备反击。张任不敢懈怠,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对方完全动不了,方才再度发声:“别逼我用强!” 她紧抿嘴唇,不再发出声音,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有无尽的怒火燃烧。 两人倒在餐桌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身体紧贴c四肢纠缠。急促的呼吸伴随着热气侵袭,将距离越拉越近,就连空气也被加热至沸腾,随时有可能蚀骨焚身。 经过一番混乱的打斗,女人的发髻早已散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撒在地,愈发衬出如凝脂般的雪肌。 除去眼镜,那双又大又黑的瞳眸里,闪烁着无尽的水光和勃勃生机,只消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张任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四肢频频麻痹,就连身体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如果说上午换装之后的她令人惊艳,那么此刻的她则是焕发了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着迷。 被压在下面的周唯怡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自己的老板:细碎的额发垂落眉梢,勾勒出脸部的清晰轮廓,轻启的薄唇吐着热气,催使周遭温度持续攀升。 喉间干涩,手腕像要烧着了一样灼热,偏偏还不忍叫停。 张任的头越来越低c越靠越近,试探反复,来回逡巡,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呼吸。 刚来新单位报到,适应工作原本就需要过程,摊上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板,手下人只能跟着他折寿。 最可怕的是,当事人还全无自觉。 只见他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切进换档,长腿有节奏地交替踩压,将红色野马轻松驾驭。 闭上眼睛,周唯怡索性彻底妥协,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沉沉睡去。 座椅靠背来回耸动,将她猛然唤醒,身体紧绷睁大眼睛,记不得今夕何夕,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稍微等一下,老小区,不好停车。” 张任反复牵引,试图将车停进花坛边的狭小空间里——前后道路都已经被占满,各式各样的私家车就差挂到树上去了。 抬头打量四周破旧的筒子楼,周唯怡有些奇怪:“这是哪里?” “我家。” 相较于被上司带回家的莫名,张任的家所在地偏僻c冷清,足以令人震惊。 按照新公布的福布斯富豪榜,张永安已是连续数年榜上有名,而且排位还不低;从瑞信资本的规模看,即便只是挂名老板,张任的薪水也应该与高管持平;作为秘书,理应知道总裁的地址c车牌和各种联系方式,周唯怡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处地名。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她忍不住紧紧皱眉,沉默地跟在后面。 目的地是位于二楼的一间公寓,两室一厅的格局,实木家具和棕色地板,无不体现着上世纪90年代的大众审美。 家里没人,点亮的白炽灯散发出温暖光线,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 家具布置简单大方,充满生活气息;桌椅板凳一尘不染,全都得到了精心维护;窗台上摆放的相框里,系红领巾的男孩与表情温柔的少妇相偎相依。 “我和我妈。” 捕捉到周唯怡的目光,张任坦然介绍:“怎么样,我妈很漂亮吧?” 与他孩子气的俊朗相比,照片上那女人的容貌更加收敛,胜在一股由内而外的气质。放下礼貌和单纯的逢迎,周唯怡平心而论:“伯母确实天生丽质。” 仿佛得到夸奖的是他自己,张任笑靥如花:“那还用说?跟现在流行的蛇精脸不一样,比八十年代的电影明星都不差!” 周唯怡点头称是。 将换好的皮鞋整齐地收入鞋柜,他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我妈不在家,你睡她房间吧!” 身体如过电般抖了一下,周唯怡躲进墙角:“张总,我回家住就好,真没必要留宿!” 张任抬手看表:“刚才开过来花了四十五分钟,再回去就该转钟了。睡眠不足,你明天还上不上班?” “您不是说明天不上班吗?”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话。”他自食其言,依旧脸不变色心不跳,“你刚来报到,第三天就旷工不出,下面人会有意见的。” 身为老板的最大优势,莫过于怎么说都有道理。 周唯怡暗中腹诽,嘴上坚持:“那更得回家去,您留下,我自己开车。” 男人挑眉:“车给你,你回家,天高任鸟飞c海阔凭鱼跃——当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 忽略掉对方用词的粗鄙,她试图讲道理:“洗漱用品都没带,衣服也换不了,真的不方便。” 张任突然凑近,鼻尖来回蹭了蹭,像只大型犬一样粘着人:“你明明洗了澡。” 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有种催眠心智的魔力。伴随着呼吸吐纳,氤氲的雾气迷蒙眼睛,朦胧的丝缕麻痹神经,就连时间,也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家里有一次性的牙刷,咱们明天就去买衣服,直接穿着上班,保证没问题。” 男人用手掌着周唯怡的肩膀,一边引导方向,一边暗暗用力,成功地将人推进房间,安置在床沿坐好。 蹲下≈身,他与她目光平视。 那双黢黑透亮的瞳孔里,有光,有模糊暧昧的阴影,还有听不见的声音,既神秘又新奇,令人无法错开眼睛。 张任最终下定结论:“快点休息,我就在你隔壁。” 周唯怡怀疑自己是真累了——经过一整天的工作操劳,还有大半夜的匆忙奔波——实在懒得再去反驳争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6.推杯换盏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叩叩。” 敲了敲她的桌子,hr经理满脸言不由衷的笑意:“iss周,这适应得怎么样啊?” 心知该来的躲不掉, 周唯怡只好虚与委蛇:“挺好的, 谢谢您关心。” “没事没事, 都是应该的。”对方摆摆手,直接切入主题, “今天早上怎么和张总一起?” “他在时装店挑衣服, 让我帮忙去拿。” hr经理点点头,假装恍然大悟:“步行街的那家精品店?” 她没有否认, 而是指了指墙角的一大堆购物袋:“样式不错,我自己也买了些。” 老狐狸流露出精明的眼神:“那家老板跟张总很熟,可以让他给你打个折。” 周唯怡笑笑, 不再主动搭话,随手点击着鼠标c低头查阅文件,表现得忙忙碌碌, 很自然地结束了交谈。 hr经理又客套几句, 没有过分纠缠,而是捧着肚子, 慢悠悠地转出房间。 看着那矮胖的背影, 周唯怡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投资公司的主营方向很集中, 人事并非核心业务链, 像hr经理这样事无巨细c亲力亲为的做法, 似乎有些僭越。 扭头看向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她明白自己是在替人操心——天知道那个傻子要睡到什么时候。 张任这次上了闹钟。 他赶在下班前半个小时起床,换好衣服c洗漱完毕,这才踩着点打开大门,冲门外那人灿然一笑:“周秘书,咱们是不是该回家啦?”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周唯怡冷声道:“牺牲休息时间,周末坚持‘加班’,您会不会太辛苦了?” “不会不会,为人民服务。” 听到那欠扁的语气,她差点拍案而起,却因为正值下班高峰期,咬着牙又回到座位上:“我还有些材料没整完,晚点再走。” “我们公司的业务这么繁忙?”张任眨眨眼睛。 “你不知道而已。” 听出这话里的讽刺,他倒也没生气,而是将长腿搁到办公桌上,背靠着椅子,一翘一翘地晃悠起来:“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请那么多人替自己打工,还得凡事亲力亲为,钱岂不是花得太不值了?” 周唯怡哼了一声,话里有话地说:“大事小事都交出去,当心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张任嬉皮笑脸:“我愿意卖啊,你愿不愿意买?” “神经病。” 他换成委屈的语气:“神经病怎么了?身残志坚不行啊?” 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周唯怡干脆板起脸,上下打量着对方,一本正经道:“像你这样的,真的卖不出去。” “凭什么?”张任愈发来劲。 “首先是面试,即便你长得可以,也过不了第二轮。”她顿了顿,语气十分平静,“会有职业测试,身体‘反应’不灵敏,或者太灵敏的都不行。第三轮才是实际操作,技巧c时长很重要,总归是考体力” 张任听到这里,已经下意识地收回长腿,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喜欢逗趣,当然也被言语调戏过,只是没想到对手会变成周唯怡。女人取下眼镜后,不止容貌变得亮眼,就连表情也无比生动,甚至意外地不着调。 “要接受全面体检,不能有性病和犯罪记录,酒驾都不行。” 长篇大论完毕,她简单结论:“别以为年轻就好挣钱,男性从业者和女性不一样,没有职业上升空间,大部分人都坚持不过六个月。” 抹了把脸,张任试图调整情绪,却发现面部肌肉早已僵硬。 他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女人勾唇一笑:“2004年,有家连锁风俗店计划在澳洲上市,因为持续盈利能力不被看好,最终发行失败;2014年,我们把它包装成地产概念股,开盘当天就溢价百分之百。” 看到听众瞠目结舌的表情,周唯怡只觉得扬眉吐气。 她又故作大度地“安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当职业的牛郎不行,就当业余的,最不济还是兴趣爱好嘛。” “滚!” 尊严受到严重侮辱,男人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用力别过头去,拒绝再和她说话。 下班时,其他员工路过办公室门口,只见张任靠坐桌边,似乎在交代事情,周唯怡则忙着敲打键盘,显得很是敬业。 然而,落地窗玻璃的镜像里,却倒影出总裁的大红脸和iss周的窃笑不已。 夕阳西下,办公室沐浴着落日的余晖,远处的城市也披上了金灿灿的外衣;夜幕降临,天空变成淡蓝色的画卷,勾勒出稀疏的星光和模糊的月影。 其他人都走空了,只剩下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他憋着气,她憋着笑,构成了某种近乎奇妙的平衡。 直到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方才打破了这尴尬的势均力敌。 周唯怡挑眉,口气揶揄:“肚子饿了?早点说嘛。” 恼羞成怒,张任索性站起身来抗议:“有完没完?你准备弄到什么时候?” “拿钱替你打工,当然要物有所值。”她轻飘飘地回应,“‘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做专业事嘛。’” 被自己刚才说的话怼得哑口无言,男人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头受困的野兽,不停地喘着粗气。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近两日来积累的怨气也发泄完毕,周唯怡这才拍拍裤腿:“走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早上那些衣服都没问价钱,但她清楚不可能便宜——即便对方真是狗大户,也要有所顾忌。 听到这话,张任勉强缓和情绪,也渐渐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瘪着嘴道:“不想在外面吃东西。” “蹬鼻子上脸”周唯怡无可奈何,“买菜去?” 遂了自己的意,他立刻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好啊好啊,我中午饭都没吃,现在能吞下一头牛!” 趁着电脑关机c办公室断电的间隙,张任掰着手指头,开始历数各种想吃的各种东西:“昨天便当盒里的滑牛肉,还有今天早上的那几样小菜主食就面条吧,方便c快,关键是吃不够还能现煮。” 她笑得假惺惺:“是不是该谢谢你为我着想,没点那些麻烦的菜式?” “真没关系,”张任连连摆手,“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臭不要脸。” “脸是什么?多少钱一斤?可以吃吗?” 两人拌着嘴,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将空荡荡的办公室留在身后,只剩下满屋寂静。 错过了下班高峰期,街道也不再拥挤,城市周末的欢愉就像香水,以无形之姿弥散在空气里,浸润并改变着一切,不留任何痕迹。 驱车回到“青城居”,转去超市里购买食材,他们一路争执一路挑选,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最后还是张任一锤定音:“都买!我想吃的和你想吃的都买,反正还有明天后天。” 周唯怡声明:“我讨厌浪费食物——如果吃不完,就掰开你的嘴直接灌进去。” “啧啧,”他装出害怕的样子,“真是暴力血腥。” “承让。” 周末晚上的超市里,人满为患,处处都是推销员c熊孩子和捡便宜的大爷大妈。如此丰富的场景充满生活气息,轻而易举地吸引了周唯怡的注意力。她站在排队结账的队尾,饶有兴致地看来看去。 趁此机会,张任转身走进一旁的角落,拨通了手机上的号码。 “小哥哥,你可算开机了!”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沙哑,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这房子主人到底得罪了谁啊?被糟蹋得根本不能看,全部软装都毁了,现场量尺寸重做,真是要我的老命” 张任耐着性子听完抱怨,只问一句话:“搞定没有?” 对方叹了口气,流露无尽的哀怨委屈:“你下的死命令,谁敢不听?工程队刚刚撤出来,物业那边也交代好了。” 他这才放心,安抚道:“我待会儿就去验收,真做得好,肯定要论功行赏。” “得嘞,赏赐倒没有必要,您别再出这种大难题,我就谢天谢地了。” 来来回回地客气几句,张任这才挂断电话,看到周唯怡已经在收银台结完账,连忙跑过去帮忙拎东西。 见女人吓了一跳,他主动解释:“快来,我要给你看真正的‘惊喜’。” 沉默片刻后,周唯怡突然开口,目光直视着张任,不闪不避。 男人有些讶异,却还是点点头:“你的个人意见是什么?” “没必要,而且得不偿失。”她扶正眼镜,“操纵股价涉及内≈幕交易,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张任冷哼:“全是自有资金,低买高卖,会有什么问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7.不速之客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你主沉浮,你是撑船的,什么时候上岸, 别人说了都不算。” 一记爆栗扣在张任头上, 用了十足力道, 疼得他龇牙咧嘴,忍不住愤然反抗:“你本来就是个撑船的嘛!” 张永安作为农民企业家, 最讨厌被翻旧账:“多少年前的事了!” 眼看父亲张牙舞爪, 随时准备发作,张任只好把多余的话咽进喉咙里, 继续翻看手中的那叠材料。 张永安忍不住骂骂咧咧道:“几页纸的东西,翻来翻去看个屁!” “是你让我看的”张任揉着脑门,满腹委屈。 当爹的双目圆瞪:“我让你看这么久了吗?!” 张任举手投降:“没看完, 但也没多大的事儿。” “什么叫‘没多大的事儿’?以下犯上,这叫‘谋逆’!古时候是要杀头的!” 张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清宫戏看多了吧?网上互喷而已,普通人去菜场买菜还会吵架呢, 哪有那么严重。” 张永安不服气:“作为项目经理, 不仅不帮忙股票上市,还公开质疑公司的财务状况, 这就是人品问题!” “兴许她说的是实话呢?” 张永安深深呼吸, 挤出最后一点耐心:“你这个姓周的秘书, 业务水平可能有一点, 但绝对不堪重用。我是不想让你被人当枪使!” “我凭什么被人当枪使?”张任好奇。 “她的名声已经坏了, 只有你这种稀泥扶不上墙的,没有半点业内资源,得不到内≈幕消息,才会被一些学历c证书蒙蔽——稍微正经点的投资人都不会要她!” 张任抗议:“我哪里不正经了?” “一天到晚跟小姑娘勾勾搭搭,还敢说自己正经?!” “什么‘勾勾搭搭’?我又不是玩弄感情。” “那就是任人玩弄,也不对。” 张任好气又好笑:“年轻人郎情妾意c你情我愿,根本不存在谁玩弄谁的问题。” 张永安冷哼一声:“没有这亿万身家,看看谁还跟你有情有义?” 某些亲人,比仇人还可怕,只因站得太近,掌握着彼此的全部弱点;某些伤口,即便不再流血,也依然是一道疤,绝对不可以触碰。 这句话刚出口,张永安就后悔了,却是想收回也来不及,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他看着儿子走近自己,双手俯撑c整个人压在办公桌上,面色冷硬至极,一字一顿道:“我,跟你,不一样。” 说完,张任一把扯起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黑色的玛莎拉蒂就像一团鎏金,造型简洁c线条流畅,双涡轮引擎制造澎湃动力,全速前进时会发出令人愉悦的轰鸣。 然而,此刻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却只剩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路面,同时将油门踩到最底。 每次和父亲不欢而散,张任都会急于离开瑞信厂区——尽管这里绿树成荫,却仿佛没有空气可供呼吸;无论厂房间距多么宽阔,依然让人感觉无比压抑。 保安们都认识他的车,不可能上前阻拦,员工们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也会远远躲开。 厂区大门已经近在咫尺,张任果断转向c踩刹车,以标准的甩尾姿势向左漂移,却见眼前出现一抹黑影,直接奔车轮下方而去。 轮胎挤压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安全带勒得胸口几乎喘不过气,车厢内的一切坍塌陷落,就连时间也凝结成冰。 在座位上呆愣了半分钟,张任才有勇气打开车门。 是一只野鸽子,显然也被吓坏了,堪堪缩进挡泥板前方的阴影里。几次站立又几次倒地,却始终顽强扑打着翅膀,努力地试图飞起来。 他双手捧起那精灵,口中模仿着窸窣的哨音,小心翼翼地指理顺羽毛,随即将之抛向天际。 鸟儿的翅膀舒展开来,顺势乘风直起,很快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厂房之间。只有一抹黑影仿佛还留在视野里,就像无名的回忆与现实擦肩而过,可见不可及。 张任重新坐进车厢,打火c挂挡c踩油门,却不再是以那样疯狂的速度前进。 他缓慢绕过岗亭,点头向门卫致意,待栏杆放下来之后,方才融入马路上的滚滚车流。 红灯亮的时候,张任往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刚响三声便被人接起。 “张总,你好。” 女人的声音十分平静,既不失礼又不过分热情。 张任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来电显示。” “哦,”他抓抓后脑勺,言归正传道,“在办公室等着,先别下班。” 周唯怡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确认不需要做准备之后,只说了一声“再见”,便礼貌地静待他这边先挂机。 张任按下终止通话的按钮,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发现四肢正在恢复知觉,整个人也再次充满力量。 重回市中心的瑞信大厦,正是下班高峰期。 他逆着人流冲进电梯,第一次发现楼内竟有这么多的上班族,密密麻麻c摩肩接踵,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到自家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一切依旧井然有序,上至高管c下至员工,各人都留在自己的位置上。 张任抓住前台发问:“你们怎么都还没下班?” 小姑娘面红耳赤,咬着唇说:“iss周说您要回来,怕是有什么事情,特意嘱咐大家多留一会儿。” “没事没事,”张任挥挥手,大步经过走廊,朗声宣布道,“正常下班,没事了哈。” 格子间里的人们面面相觑,直到看清是总裁亲自发话,方才一个接一个地动起身来。 周唯怡依旧是那副干练打扮,早已候在他的办公室门外,手里还抱着笔记本,态度毕恭毕敬:“张总。” 张任很受用地点点头:“让他们下班吧,你跟我进来。” 落地窗外已有华灯初上,城市夜景渐次亮起,星星点点的光缀饰在暗紫色的天幕中,显得既辽阔又壮丽,为人平添几分宽广胸襟。 “说说看,你是怎么离职的?”回到办公桌前,张任一边开电脑,一边头也不抬地发问。 拿着笔和纸,周唯怡有些惊讶:“不好意思,张总,您是说?” “我问你怎么从华辰资本离职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现在问的是具体过程。” 他的电脑是最新配置,刚一开机就已经有了反应,在浏览器里输入微博地址,瞬间就刷出了页面。 见此情形,周唯怡也有了心理准备,坦然道:“我当时是一个项目的负责人,那家公司的上市条件不成熟,却要求强行推进” 张任点开关键字搜索:“是dcg公司吗?” 周唯怡点点头。 在dcg的官博上,至今还挂着一首打油诗:“创业筚路蓝缕,买办渔翁得利;当初估值10亿,如今全是泡影。投行只会演戏,好人蒙在鼓里;振兴民族经济,你我一路同行。” 摇头晃脑地将整首诗念完,张任强忍住笑意:“写得很好嘛,每句话都押韵。” 周唯怡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卖情怀糊弄散户可以理解,做假账欺骗投资人就过分了。” “所以你才断人财路?” 她的语气很无奈:“我要接受尽职调查,报表上就能看出的问题,不能不说。” 张任将手交叠着靠在脑后:“反正我看不出什么问题,你直接跳到结果吧!” “我申请回避,华辰资本不同意,说是跟对方签订了保密协议,项目经理突然离职,会影响到市场的投资信心。” “原来是被自己人暗算的,难怪你说什么‘理念分歧’。” 周唯怡没有否认,自顾自地继续:“不能说实话,又不让人自行求去,只好给他们一个理由开了我。” 张任恍然大悟:“然后你就在网上公开把dcg公司给怼了?” 那场微博大战曾引发市场的强烈关注,就连张任也有些模糊印象,因为对双方都不熟悉,所以只是当成一场热闹,看过便罢。 “我以个人名义提出质疑,并没有违反保密协议。” 张任挑眉:“dcg最终还是上市成功了。” “政府扶持产业,又有华辰资本作出的背书,过段时间再低价私有化,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8.败家娘们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他原本就长手长脚,饿极之后更是失去控制,干脆直接将周唯怡圈进怀里,试图强行掰正对方的身体。谁知她也憋着气, 整个人拧得像石头一样, 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头。 张任只好手足并用,一双长腿用力夹紧,单手握住一对皓腕,忙不迭地开始抠掌心。 周唯怡拼命挣扎未果,干脆张嘴撕咬男人的手臂,留下一串血红的牙印。 “你属狗的啊?!” 一阵刺痛袭来,张任本能地松开钳制,看看自己的伤口,又看看对方,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鲜血激发了隐藏的兽性,他干脆撸起袖子, 做出最后通牒:“放聪明点, 别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 周唯怡没有回应, 反倒往地上啐了一口,躲得更远了些, 剩下一双眼睛, 在黑暗里闪着精光。 两个人都不再轻举妄动, 而是像跳舞一样,围着餐桌打起了转。张任向左,她便向右,张任上前,她便退后,让彼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人冷笑:“你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试试看嘛。”周唯怡语带嘲讽。 张任气急:“把钥匙交给我!” “把我家还给我!” 他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不愿轻易低头:“我不是故意的,要怎么解释你才信?” 周唯怡反问:“过失犯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我已经在找人想办法了,保证会把这里恢复原状。” “那就等恢复原状再说吧,”她抬手指指桌上的饭菜,“你先吃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任撑着桌角,飞身越过案台,轻轻松松地落到餐厅的另一边,整个人随即下压过来,遮住了所有光线。 周唯怡吓得张大嘴,还没等发出惊呼,便被他捂住口鼻。 “再敢乱咬,当心老子给你戴嘴套!” 张任恶狠狠地威胁完毕,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捞钥匙,无奈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周唯怡来回扭动身体,像条脱了水的鱼,没有片刻安宁;那小小的金属片也被攥得死紧,她还不忘伸长手臂,试图探向更远的地方。 男人咬着牙,把膝盖顶在那细滑的腰窝里,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双腿同时压向她的下半身,双手紧接着用力。 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终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地面对彼此。 张任一边喘气,一边命令:“松手!” “不!” 在绝对优势的力量对比中,周唯怡堪堪落了下风,身体却始终保持紧绷,随时准备反击。张任不敢懈怠,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对方完全动不了,方才再度发声:“别逼我用强!” 她紧抿嘴唇,不再发出声音,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有无尽的怒火燃烧。 两人倒在餐桌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身体紧贴c四肢纠缠。急促的呼吸伴随着热气侵袭,将距离越拉越近,就连空气也被加热至沸腾,随时有可能蚀骨焚身。 经过一番混乱的打斗,女人的发髻早已散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撒在地,愈发衬出如凝脂般的雪肌。 除去眼镜,那双又大又黑的瞳眸里,闪烁着无尽的水光和勃勃生机,只消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张任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四肢频频麻痹,就连身体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如果说上午换装之后的她令人惊艳,那么此刻的她则是焕发了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着迷。 被压在下面的周唯怡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自己的老板:细碎的额发垂落眉梢,勾勒出脸部的清晰轮廓,轻启的薄唇吐着热气,催使周遭温度持续攀升。 喉间干涩,手腕像要烧着了一样灼热,偏偏还不忍叫停。 张任的头越来越低c越靠越近,试探反复,来回逡巡,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呼吸。 于是张任愈发壮了胆子:“周秘书,你家挺漂亮的。” 关你屁事,周唯怡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谢谢,您有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 张任依旧拒绝回答,只是明确接收到女主人不耐烦的信号,踱着步子转了一圈后,老老实实地坐到餐桌旁边。 男人今天换了一件素色衬衫,外搭单排扣风衣,简单的牛仔裤和休闲鞋,衬托出十足帅气。 周唯怡却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自对方强行进门之后,她完全是在依靠惯性维系涵养,屡次都差点发飙,却被太极绵掌化解,一口淤血堵在胸前,吐都吐不出来。 无论如何,拥有“狗皮膏药精神”的张任,永远能假装自己被待见。 公寓厨房是开放式结构,从餐厅里就能闻到甜糯的米香,流理台上还摆放着精巧的便当盒,看起来很是诱人。 “上班还早,不着急。”他抬起头,笑得眼眉弯弯,“反正你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老板都说不用着急了,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周唯怡抱臂坐下,不卑不亢地看向对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张任赞许:“这就对了。” 他抖抖手,从衣兜里掏出两页打印纸,展开来摊在餐桌上,调转方向推到周唯怡面前,轻声道:“这是你的聘用合同,已经按照先前的修改意见重新起草,看看有没有问题。” 周唯怡皱起眉头,将视线转到那两张纸上。 这果然是一份崭新的合同:姓名身份c福利待遇和周期薪资都不再是手写,就连其他格式条款也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落款处,瑞信资本没有作为用人单位盖章,而是改由张任代表法人签名。 那两个字写的很见功底,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和他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周唯怡没时间细细品读,只能在确认合同内容没有问题后,抬起头来,接过对方手中的笔,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对合同条款有信心,即便专人把关,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眼看张任将那两页纸收回去,又小心翼翼地折进衣兜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周唯怡莫名感觉脊背一寒。 她只好保持之前的坐姿,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顶头上司一大清早地登门拜访,绝对不止是为了签订劳动合同。 心里石头落了定,张任果然不再拐弯抹角,而是清清喉咙,直奔主题:“我昨晚的提议,周秘书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周唯怡挑眉不语,他自觉提醒:“就是做空dcg股票,和华辰资本对赌的事情。” “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周唯怡隐约猜出对方的来意,却不愿主动挑明,只等此刻摆出态度:“做空的手段本身没问题,但合并操纵市场就不行,两者之间的界限太模糊,是证监会的严查对象。” 张任显然是有备而来:“有卖空就一定会出现买空,相反,有买空也一定会出现卖空。无论合法还是恶意,都只能由利益动机决定——既然规则没有说不可以,就存在可操作的空间。” 周唯怡冷哼:“动机如何很难界定,真等调查到头上来了,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 “你背后是我c是瑞信,没人敢轻举妄动。” 她的态度愈发坚定:“既然是瑞信出马,那么多投资经理,你随便找谁都行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当秘书。” 张任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 “人贵有自知之明。” “好吧。” 只见他撑着餐桌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像终于拿定了主意一样,用力地点点头。 周唯怡静等两秒,没听出对方有继续下文的意思,正要悄悄松口气,却见张任伸出右手食指,指节上明晃晃地挂着那挂野马车的钥匙。 她刚伸手准备接过来,男人就合拢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将钥匙收了回去。 “你!” 半边身子被对方圈进怀里,周唯怡又惊又怒,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张任身材颀长,轻轻松松就能俯视她,眼眸半阖地睥睨:“你的车在我手里,我也知道你住在哪儿按照刚刚签订的合同,你的离职申请,起码要提前一个月通知。” 停顿片刻,欣赏到冰山脸上的表情崩坏,让心底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9.开诚布公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论身高c论体力, 女人都不是男人的对手——即便只拼这一把狠劲儿, 张任也自信能把钥匙抢过来。 他原本就长手长脚, 饿极之后更是失去控制,干脆直接将周唯怡圈进怀里,试图强行掰正对方的身体。谁知她也憋着气, 整个人拧得像石头一样, 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头。 张任只好手足并用,一双长腿用力夹紧,单手握住一对皓腕,忙不迭地开始抠掌心。 周唯怡拼命挣扎未果,干脆张嘴撕咬男人的手臂,留下一串血红的牙印。 “你属狗的啊?!” 一阵刺痛袭来,张任本能地松开钳制, 看看自己的伤口,又看看对方,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鲜血激发了隐藏的兽性, 他干脆撸起袖子, 做出最后通牒:“放聪明点, 别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 周唯怡没有回应, 反倒往地上啐了一口, 躲得更远了些, 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精光。 两个人都不再轻举妄动,而是像跳舞一样,围着餐桌打起了转。张任向左,她便向右,张任上前,她便退后,让彼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人冷笑:“你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试试看嘛。”周唯怡语带嘲讽。 张任气急:“把钥匙交给我!” “把我家还给我!” 他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不愿轻易低头:“我不是故意的,要怎么解释你才信?” 周唯怡反问:“过失犯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我已经在找人想办法了,保证会把这里恢复原状。” “那就等恢复原状再说吧,”她抬手指指桌上的饭菜,“你先吃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任撑着桌角,飞身越过案台,轻轻松松地落到餐厅的另一边,整个人随即下压过来,遮住了所有光线。 周唯怡吓得张大嘴,还没等发出惊呼,便被他捂住口鼻。 “再敢乱咬,当心老子给你戴嘴套!” 张任恶狠狠地威胁完毕,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捞钥匙,无奈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周唯怡来回扭动身体,像条脱了水的鱼,没有片刻安宁;那小小的金属片也被攥得死紧,她还不忘伸长手臂,试图探向更远的地方。 男人咬着牙,把膝盖顶在那细滑的腰窝里,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双腿同时压向她的下半身,双手紧接着用力。 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终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地面对彼此。 张任一边喘气,一边命令:“松手!” “不!” 在绝对优势的力量对比中,周唯怡堪堪落了下风,身体却始终保持紧绷,随时准备反击。张任不敢懈怠,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对方完全动不了,方才再度发声:“别逼我用强!” 她紧抿嘴唇,不再发出声音,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有无尽的怒火燃烧。 两人倒在餐桌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身体紧贴c四肢纠缠。急促的呼吸伴随着热气侵袭,将距离越拉越近,就连空气也被加热至沸腾,随时有可能蚀骨焚身。 经过一番混乱的打斗,女人的发髻早已散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撒在地,愈发衬出如凝脂般的雪肌。 除去眼镜,那双又大又黑的瞳眸里,闪烁着无尽的水光和勃勃生机,只消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张任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四肢频频麻痹,就连身体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如果说上午换装之后的她令人惊艳,那么此刻的她则是焕发了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着迷。 被压在下面的周唯怡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自己的老板:细碎的额发垂落眉梢,勾勒出脸部的清晰轮廓,轻启的薄唇吐着热气,催使周遭温度持续攀升。 喉间干涩,手腕像要烧着了一样灼热,偏偏还不忍叫停。 张任的头越来越低c越靠越近,试探反复,来回逡巡,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呼吸。 他原本就长手长脚,饿极之后更是失去控制,干脆直接将周唯怡圈进怀里,试图强行掰正对方的身体。谁知她也憋着气,整个人拧得像石头一样,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头。 张任只好手足并用,一双长腿用力夹紧,单手握住一对皓腕,忙不迭地开始抠掌心。 周唯怡拼命挣扎未果,干脆张嘴撕咬男人的手臂,留下一串血红的牙印。 “你属狗的啊?!” 一阵刺痛袭来,张任本能地松开钳制,看看自己的伤口,又看看对方,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鲜血激发了隐藏的兽性,他干脆撸起袖子,做出最后通牒:“放聪明点,别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 周唯怡没有回应,反倒往地上啐了一口,躲得更远了些,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精光。 两个人都不再轻举妄动,而是像跳舞一样,围着餐桌打起了转。张任向左,她便向右,张任上前,她便退后,让彼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人冷笑:“你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试试看嘛。”周唯怡语带嘲讽。 张任气急:“把钥匙交给我!” “把我家还给我!” 他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不愿轻易低头:“我不是故意的,要怎么解释你才信?” 周唯怡反问:“过失犯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我已经在找人想办法了,保证会把这里恢复原状。” “那就等恢复原状再说吧,”她抬手指指桌上的饭菜,“你先吃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任撑着桌角,飞身越过案台,轻轻松松地落到餐厅的另一边,整个人随即下压过来,遮住了所有光线。 周唯怡吓得张大嘴,还没等发出惊呼,便被他捂住口鼻。 “再敢乱咬,当心老子给你戴嘴套!” 张任恶狠狠地威胁完毕,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捞钥匙,无奈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周唯怡来回扭动身体,像条脱了水的鱼,没有片刻安宁;那小小的金属片也被攥得死紧,她还不忘伸长手臂,试图探向更远的地方。 男人咬着牙,把膝盖顶在那细滑的腰窝里,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双腿同时压向她的下半身,双手紧接着用力。 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终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地面对彼此。 张任一边喘气,一边命令:“松手!” “不!” 在绝对优势的力量对比中,周唯怡堪堪落了下风,身体却始终保持紧绷,随时准备反击。张任不敢懈怠,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对方完全动不了,方才再度发声:“别逼我用强!” 她紧抿嘴唇,不再发出声音,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有无尽的怒火燃烧。 两人倒在餐桌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身体紧贴c四肢纠缠。急促的呼吸伴随着热气侵袭,将距离越拉越近,就连空气也被加热至沸腾,随时有可能蚀骨焚身。 经过一番混乱的打斗,女人的发髻早已散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撒在地,愈发衬出如凝脂般的雪肌。 除去眼镜,那双又大又黑的瞳眸里,闪烁着无尽的水光和勃勃生机,只消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张任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四肢频频麻痹,就连身体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如果说上午换装之后的她令人惊艳,那么此刻的她则是焕发了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着迷。 被压在下面的周唯怡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自己的老板:细碎的额发垂落眉梢,勾勒出脸部的清晰轮廓,轻启的薄唇吐着热气,催使周遭温度持续攀升。 喉间干涩,手腕像要烧着了一样灼热,偏偏还不忍叫停。 张任的头越来越低c越靠越近,试探反复,来回逡巡,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呼吸。 浴室雾气尚未散尽,顺着通风道溢出来,形成缭绕的白色阴影。湿濡濡的脚印弄脏了地板,一路蔓延到墙角的躺椅边。 张任闭着眼睛,侧首靠在椅子扶手上,发丝垂落下来,遮住饱满的额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0.豺狼虎豹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作为被跟踪c被挟持的受害者, 理应与施暴者保持距离, 用清楚明白的态度让对方放弃企图——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有说有笑c相处融洽,竟然还默契十足地逛起了超市! 难道她也有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恍惚间,两人已经回到了小区里。 站在五楼走廊的尽头, 周唯怡猛然发现家门口整洁一新, 地面重新铺设了瓷砖,就连先前那把突兀的车位锁也不见踪影。 一扇崭新的大门嵌在墙上,采用不锈钢材质的门板做工精良,安装了先进的电子密码锁,平滑的缝隙里闪烁着迷人的荧光。 她的心重重往下一沉,萌生出非常不好的预感:“我的房子怎么了?” “‘惊喜’嘛,”张任拎着购物袋,主动打起了预防针, “别紧张,只是软装,没有大动作。” 听到他这么一说, 周唯怡下意识地握屏住呼吸, 提醒自己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 迎接残酷命运。 金c碧c辉c煌。 开灯那一刻, 两人都差点被闪瞎, 就像进入了阿里巴巴的藏宝山洞, 眼前尽是明晃晃的颜色——这简直是一片中式古典风格的灾难现场——流苏宫灯c红木吊顶c羊毛地毯和大理石台面,原本素雅的窗帘被换作厚重帷幔,整洁简单的床品变成大红大绿,与新环境构成了出奇和谐的统一整体。 面对此情此景,即便是罪魁祸首也始料未及。 购物袋被直接扔到地上,张任后背抵着墙壁,一点点往门口挪去,频繁地用目光瞟向周唯怡,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早知如此,还不如保持原状让她看见呢。 对房主来说,如此一番景致足以刺激神经,甚至超出正常理解的范围,形成某种超现实主义的错觉,让人丧失了客观判断的能力:无所谓美丑,分不清真假,只觉得如坠梦境,梦中是最可怕的陷阱。 周唯怡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感觉一阵刺痛,方才确定没有做梦。 再回首,身旁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原本洞开的新大门再度紧闭,门板后面传来“滴滴”的按键声,似乎是在着急上锁。 “我出去一下,周秘书!”张任满头大汗,弯腰站在走廊上,隔着墙十分惶恐地解释,“你别着急” 反正着急也来不及了。 若非大部分家具还保持原样,她几乎不认不出自己的房间,身处其中却能体验到奇妙的陌生感。 听到门外那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唯怡干脆横躺在花花绿绿的大床上,两眼放空看着屋顶,藉由发呆转移注意力。 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即便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难免当机。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却是她开始新生活的,一砖一瓦草一木,全都注入了满满的情感和回忆。如今突然面目全非,还改变的如此彻底,让人感觉连生命都被挖走了一块,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突然之间,手机铃声响起,显示是田云飞来电。 男声依旧温柔如水:“吃了饭没有?” “没有,”她捂住眼睛,“吃不下。” 对方语带笑意:“空空肚子也好,奶奶给你炖了汤,明天中午过来喝。” “我不一定能去。” “为什么?” “被人锁在家里了。” 从昨天下午的办公室,到被堵在家门口的憋屈,再到参观张任“故居”和眼前遭了灾的房间,周唯怡说着说着,竟边哭边笑起来:就像看了一出滑稽剧,只不过剧中的主角是自己。 田云飞严肃地问:“他是故意的吗?” “也许吧,不确定。”周唯怡叹了口气,“反正我是彻底被恶心到了。” 职业律师的态度斩钉截铁:“这是非法入侵民宅!要负刑事责任!” “没有非法入侵,他是被我锁在家里的。” “那就是毁坏他人财物,有权请求经济赔偿。” 从指缝里看向四周,周唯怡无奈道:“我觉得财物没有被毁坏,价值反而还升高了红木吊顶,你能想象吗?他们竟然把红木吊到天花板上去了!” “辞职吧,唯怡,我来帮你打官司。”电话那头劝解,“这种祖宗惹不起,至少还躲得起。” 揉揉眉心,周唯怡扶着床沿坐正:“躲到哪里去?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没关系的,他不就是要玩吗?我奉陪到底。” “可是” “别担心,我待会儿就打电话,一定让他放我出去,实在不行还可以报警。” 田云飞只好又嘱咐几句,这才无奈地挂断电话。 购物袋里的食材正在解冻,周唯怡洗净双手开始处理,一心想着绝不能再糟蹋东西。 原本两个人三天的饭量,从清洗准备到下锅弄熟,花了整整一个钟头,却也让情绪彻底冷静。她甚至很感恩:幸亏那不着调的装修队没做硬装,而厨房里的炊具也都还放在原位。 饭菜上桌,周唯怡拨通张任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周秘书,你别着急” “哦,我不着急。”周唯怡轻飘飘地说,“饭做好了,还回来吃吗?要不要等你?” 对方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啊好啊!呃,我是说不好意思唉,那帮孙子不敢接我电话,我正在想办法找人。” 抬头看看眼前的房间,她皱眉闭上眼睛,声音依然保持平静:“没关系,总有办法解决的。先回来吃饭吧,注意身体。” 张任感动得差点留下泪来,庆幸自己得到原谅,甚至能够洗清冤屈,简直是苍天有眼。 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周末出行的人群三三两两作伴;春风沉醉的夜晚里,有所归属的感觉让灵魂莫名安定。 他挂断电话,猛打方向盘,不顾交通规则,原地掉头就往回冲。 一方面是因为真的饿了,想到能够填饱肚子,就再也顾不上多做考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急于解释,告诉周唯怡前因后果,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 按下预设的密码,再度打开公寓大门,那片明晃晃的景象,却依然是触目惊心。 回忆起昨天初见这间公寓的惊艳,张任也被自己造的孽吓到,略显惶恐地站在走廊里,犹豫着不敢进门。 周唯怡早已守候在门边,甚至主动为他拿了双拖鞋,满脸亲切友善的笑意:“张总,辛苦了,快进来吧。” “周秘书,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背负着对方以德报怨的恩情,张任十分诚恳地表态:“我只说要恢复原状,没有让他们自由发挥,哪晓得会弄成这样” “哦?之前是什么样子?”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单纯好奇。 男人感觉脸颊燥热,却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你走之后,我搞了点‘小破坏’。” 周唯怡摆摆手,表现得十分大度:“换个风格也好,原来那种看腻了,迟早要重新装修。” 明知道这番话纯属客气,还是让心中的愧疚感大大减轻,张任接过拖鞋,换好后乖乖进门,率先走到了餐厅里。 之前在超市里挑选的食材,经过精心烹饪,如今已装盘摆上餐桌,看起来异常丰盛。 张任搓着双手,忍不住食指大动,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当真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吃吧,都是给你准备的。” 背靠着门板,女人笑得如春风般明媚。 如蒙圣恩c如释重负,他彻底卸下防备,用最快的速度洗净双手,刚吃了一口菜,就直接泪流满面:“啊呸,怎么这么咸?!” 周唯怡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了啊,都是给你准备的。” 原来,看似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里,全都加了好几倍的佐料,考虑到那严重超额的分量,直接把张任吓傻了。 女人继续慢悠悠道:“我今天就在这儿守着了,你不吃完,咱俩谁都别想出门。” 他虽然心怀愧疚,却不可能任人宰割:“我不吃,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 周唯怡做饭的过程中就填饱了肚子,如今更是气定神闲:“你从早到晚粒米未尽,至多坚持到后天,真饿急了,就不会这么挑三拣四。” 张任其实早就饿急了,若非菜肴完全无法入口,不管怎样都会吃完。 然而,明白自己被人设计,感动也变成委屈,心中像堵了块大石头,压抑得喘不过气。听到这里,他立刻口不择言的吼道:“你这是虐囚!让开,让我出去!” 见对方爱理不理的样子,张任愈发慌乱,一边抗议,一边推搡着周唯怡,直到看清楚门栓上的那一大把铸铁挂锁。 “想出门?想回家?想休息?” 她模仿他前一晚的语气,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放在一起,竟然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他并非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只是后天长歪了而已。 翻身起床,将房间收拾整齐,听到隔壁还没动静,周唯怡只好自己摸去洗手间。 承诺的“一次性牙刷”不见踪影,毛巾更是不敢奢望,用手指蘸了点牙膏,搓搓牙床当做清洁,嘴里顿时弥漫一股独特的草药味道。 低头看看牙膏盒,竟是上世纪的国产著名品牌,据说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 和整间公寓给人的感觉一样,这牙膏看起来怪怪的,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含着满嘴泡沫思考片刻,周唯怡将牙膏放回架子上,继续自欺欺人的洗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1.腹背受敌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于是张任愈发壮了胆子:“周秘书,你家挺漂亮的。” 关你屁事, 周唯怡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谢谢, 您有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 张任依旧拒绝回答,只是明确接收到女主人不耐烦的信号, 踱着步子转了一圈后,老老实实地坐到餐桌旁边。 男人今天换了一件素色衬衫, 外搭单排扣风衣, 简单的牛仔裤和休闲鞋, 衬托出十足帅气。 周唯怡却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自对方强行进门之后,她完全是在依靠惯性维系涵养, 屡次都差点发飙,却被太极绵掌化解,一口淤血堵在胸前, 吐都吐不出来。 无论如何, 拥有“狗皮膏药精神”的张任, 永远能假装自己被待见。 公寓厨房是开放式结构,从餐厅里就能闻到甜糯的米香, 流理台上还摆放着精巧的便当盒,看起来很是诱人。 “上班还早, 不着急。”他抬起头, 笑得眼眉弯弯, “反正你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老板都说不用着急了,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周唯怡抱臂坐下,不卑不亢地看向对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张任赞许:“这就对了。” 他抖抖手,从衣兜里掏出两页打印纸,展开来摊在餐桌上,调转方向推到周唯怡面前,轻声道:“这是你的聘用合同,已经按照先前的修改意见重新起草,看看有没有问题。” 周唯怡皱起眉头,将视线转到那两张纸上。 这果然是一份崭新的合同:姓名身份c福利待遇和周期薪资都不再是手写,就连其他格式条款也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落款处,瑞信资本没有作为用人单位盖章,而是改由张任代表法人签名。 那两个字写的很见功底,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和他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周唯怡没时间细细品读,只能在确认合同内容没有问题后,抬起头来,接过对方手中的笔,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对合同条款有信心,即便专人把关,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眼看张任将那两页纸收回去,又小心翼翼地折进衣兜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周唯怡莫名感觉脊背一寒。 她只好保持之前的坐姿,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顶头上司一大清早地登门拜访,绝对不止是为了签订劳动合同。 心里石头落了定,张任果然不再拐弯抹角,而是清清喉咙,直奔主题:“我昨晚的提议,周秘书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周唯怡挑眉不语,他自觉提醒:“就是做空dcg股票,和华辰资本对赌的事情。” “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周唯怡隐约猜出对方的来意,却不愿主动挑明,只等此刻摆出态度:“做空的手段本身没问题,但合并操纵市场就不行,两者之间的界限太模糊,是证监会的严查对象。” 张任显然是有备而来:“有卖空就一定会出现买空,相反,有买空也一定会出现卖空。无论合法还是恶意,都只能由利益动机决定——既然规则没有说不可以,就存在可操作的空间。” 周唯怡冷哼:“动机如何很难界定,真等调查到头上来了,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 “你背后是我c是瑞信,没人敢轻举妄动。” 她的态度愈发坚定:“既然是瑞信出马,那么多投资经理,你随便找谁都行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当秘书。” 张任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 “人贵有自知之明。” “好吧。” 只见他撑着餐桌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像终于拿定了主意一样,用力地点点头。 周唯怡静等两秒,没听出对方有继续下文的意思,正要悄悄松口气,却见张任伸出右手食指,指节上明晃晃地挂着那挂野马车的钥匙。 她刚伸手准备接过来,男人就合拢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将钥匙收了回去。 “你!” 半边身子被对方圈进怀里,周唯怡又惊又怒,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张任身材颀长,轻轻松松就能俯视她,眼眸半阖地睥睨:“你的车在我手里,我也知道你住在哪儿按照刚刚签订的合同,你的离职申请,起码要提前一个月通知。” 停顿片刻,欣赏到冰山脸上的表情崩坏,让心底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 他这才懒洋洋地宣布:“接下来这一个月,要么答应我的提议,要么,我跟你寸步不离。” 周唯怡怀疑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就连自己陷在男人怀里这种事情,都差点忘得一干二净。 张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身体,品评道:“保养的还不错。” 就像被突然踩到了尾巴,周唯怡猛地缩了回来,双手紧紧抱胸,脸色涨得通红,全身的刺都倒竖起来,保持着绝对的防卫姿态。 砸了砸嘴,忽略鼻尖的那抹淡香,张任痞笑:“怎么样?你可以现在就答应我的。” 在投资界浮浮沉沉这些年,各种人为了争取利益不择手段,也见过不少奇葩,但好歹都还要留层脸面——像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真是第一次见识。 周唯怡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试图用逻辑分析摆脱困境。 “张总,你别冲动,这样不能解决问题。” 他恬着脸,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周秘书答应操盘,我这边就没有问题。” “瑞信资本有这么多投资高手,根本不需要” “需要,我说需要就需要。” 周唯怡有点想哭:“张总,你这是要逼我辞职吗?” “乱讲,”张任故作夸张地瞪眼睛,“我明明是对你委以重任。” 如果事情发生在二次元,她还能说句“臣妾做不到啊”作为推脱;当尴尬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就连装傻都装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破罐子破摔:“只要支付足额的违约金,我可以不等一个月的通告期届满,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 男人耸肩:“我知道你赔得起,可瑞信有权要求继续履行,如果双方无法协商一致,就得打场官司c对簿公堂了。” 劳动合同已经被收起来,但那上面的白纸黑字,两个人却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此情形早有预料,男人的表现更加游刃有余:“你刚从华辰离职,又跟瑞信打官司,即便没有dcg那档子事,日后在投资界也难以立足。” 资本圈子就那么大,说白了都是熟人生意,万事好商量。 发生劳动争议,无论谁对谁错,至少劳动者比较“事儿”的事实,就是板上钉钉了。 张任干脆把话挑明:“到时候,别说是投资经理和总裁秘书,就连清洁工都不会用你!” 三十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跨专业求职的难度可想而知——拿着nj大学的金融学位和一份漏洞百出的履历——被迫离开投资界的后果,简直堪称“绝望”。 周唯怡已经确定,对方一开始就设计了圈套,只等猎物钻进去。 他的目的,也绝不仅限于弄垮dcg,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动机,恐怕鬼才知道。 和金钱打交道,每一步都是诱惑,受不了诱惑的人,随时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为了维护职业操守,她不惜破坏行业规矩,在微博上公开叫板,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搬上台面;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经此一役众叛亲离,如果说有什么亲身感悟,那就是不该做的坚决不做。 女人的表情早已恢复平静,就连说话声也冷如坚冰:“张总,我是不会同意的。” 张任无所谓:“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你‘考虑’一个月嘛。” “一个月也好,一年也罢,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他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叉垫在脑后:“无所谓,反正我多的就是时间。” 周唯怡冷笑:“这时间花在别的事情上,成功率肯定比零高。” “没兴趣,就爱找你,就找这事儿。” 隔着透明的镜片,两人用目光在空气中对峙:一方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一方是坚若磐石的信念,胜负未决之前,任谁都不会退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2.巧取豪夺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更何况,他刚刚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选定总裁秘书,不可能立刻反悔——哪怕日后穿小鞋把人挤走, 也比自食其言好看得多。 正因如此,周唯怡才敢实话实说,不担心失去已经到手的职位。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却是等着看张任如何发作,就连走廊上都有人探出头来, 生怕错过精彩场面。 用手指指周唯怡, 男人牵出一抹痞笑, 仿佛受讽刺的不是自己:“幽默,周秘书太幽默了。” “哈哈哈哈哈。” hr经理最有眼力劲儿,率先捧场大笑, 引发其他人也被传染得前仰后合,一时间, 室内充满了硬挤出来的尴尬笑声。 张任整整衣襟,一边搀扶受惊的吴小姐,一边明确指示:“把手续办妥,周秘书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hr经理立刻行动,凭空变出空白的聘用合同, 大笔一挥便填上了周唯怡的名字。 与此同时, 一男一女已经走到电梯口, 留下淡淡的香水味道和十分登对的背影,足以为服装大牌代言。 确定总裁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周唯怡这才收回视线,从hr经理手中接过合同:“我让我的律师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上班时再签字带过来。” 对方不曾想她会如此谨慎,明显愣了愣神:“请便,我们非常期待周小姐能够加入公司。” 周唯怡点点头,将合同妥帖地放进背包里,也很快离开了瑞信投资的办公室。 第二天下午,张任照常来上班,刚进门就感觉不对劲,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挠了挠后脑勺,提醒自己不要多心,这才信步来到窗前。 瑞信资本位于市中心的地标建筑里,拥有上下几层楼的独立产权和大厦冠名权。 总裁办公室占据着大厦东南角,采光良好c风景绝佳,占满整片墙壁的落地窗外,热闹繁华尽收眼底,是整个城市的制高点。 站在这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种意气风发的慷慨勃然,以为振臂一呼就能天下云集。 正当他站立窗前,难得陶醉于财富创造的美好时,门上突然响起不合时宜的叩击声。尽管那节奏很熟悉,还是把人从自我陶醉中惊醒,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回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衣着干练c表情冷淡,几乎令室内空气都凝结成冰。 张任愣在原地,半晌儿叫不出对方姓氏名谁,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方才猛拍脑门,恍然道:“周秘书!” 忽略掉他的失礼,周唯怡低头汇报当日事务,声音平静且不带任何情绪,就像机器人一样例行公事。 明白人知道她是第一天上班,不明白的还以为她已经当了一辈子秘书。 吊儿郎当地坐在大班椅里,张任耐着性子听了几条,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其实这些你都不必跟我讲,抄送给集团总办就行。” 女人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微微挑眉道:“瑞信资本运作信托基金,按照证监会规范,应该是和主营业务严格分离的。” “信托基金姓什么?姓张。我姓什么?姓张。我爸姓什么?还是姓张。” 长腿一翘,张任把双脚搁到办公桌上:“就算公司听我的,我也要听我爸的——你只管接收集团总办的通知,每天下午提醒我记得签字,就万事一k啦。” 周唯怡没再反驳,快手在记事本上涂抹几笔,再次抬头道:“集团总办来过电话,让您上班后就去见董事长。” 张任立刻收腿,跳起来站到地板上,鼓了几下掌以示表扬:“聪明!这么快就明白举一反三的道理,不愧是nj大学的高材生。” 周唯怡没有回应他的调侃,而是礼貌地退了出去,同时将厚重的大门拉开。 如此恭敬的态度让人很是受用,张任拿起外套回到走廊上,临转弯的时候,反手在脑袋后面晃了晃,算是告别。 瑞信集团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器生产商,扎根当地数十年,经过全方位的深入发展,逐渐形成以工业制造为核心,房地产开发c金融投资齐头并进的规模化产业集群。 集团总部位于经济开发区,占地近千亩,员工数万人,覆盖了从上游零部件生产到下游废弃产品回收的全产业链条。 从园区大门出发,驾车十分钟才能抵达位于中心的总部办公楼,而董事长就在顶楼办公。 张任开的是一辆玛莎拉蒂,油耗和加速度均非一般车辆能比,在没有限速的厂区内部,只用了五分钟便来到目的地。 将车钥匙扔给物业经理,他连蹦带跳地进了电梯,直奔董事长办公室而去。 张永安虽已年过六旬,却依然黑发茂密c身材魁梧,气场强大而粗犷,与其子截然不同。他此时正在开会,听到门外传来热闹的声响,下意识地蹙紧眉头,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几位大佬见惯了此种场面,很快便有序离开,只留下瑞信集团的董事长一人。 “叔叔”“伯伯”叫了一圈,张任这才得门而入,笑嘻嘻地冲自己的父亲弯腰作揖:“听说您召见我?” 张永安最看不惯他这幅样子,胸口愈发堵得慌,声音也严厉起来:“站好!” 当儿子的立刻抬头挺胸,骨子里却依旧没个正型,拉长语调道:“站,好,啦。” “听说你又招了个秘书?”深吸两口气,张永安勉强平复情绪,“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张任笑着抵赖:“有必要商量吗?反正迟早都会知道。” 张永安懒得与他争论,转身从柜子里抽出两张纸,用力拍在桌面上:“看看你招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份通用的人事聘用合同,抬头写着“周唯怡”三个字,瑞信资本也盖好了印章,落款时间注明是昨天。 薪资待遇c劳动保障等内容都已经填好,只在受聘人落款处留有空白——周唯怡还没签字。 再仔细看看,会发现这份合同经过仔细审阅,每项条款后头都用铅笔写有批注,大到工作范围的规定,小到争议解决条款,几乎处处存在问题,需要全面修改。 “还没入职就想着谈条件,整份合同就没有一项能接受的,她以为瑞信是菜市场吗?” 张永安越说越气,脸色也涨得通红:“硕士c海归我呸!博士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给老子打工!” 张任没有理会父亲,而是坐下来仔细审阅铅笔写的那些内容,直到通读完毕,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让她滚蛋,”发完脾气,张永安一锤定音,“再把工资上调 30,绝对会有更好的人选。” “我就要她。” 张任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决,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将脊背挺得笔直。 张永安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要她。” 赶在父亲发作前,张任有条不紊地继续道:“集团的人事合同早就应该修改,劳动法的司法解释都出好几拨了,真打起官司来,迟早要吃亏的。她并没有对薪资待遇不满,只是建议完善其中的内容,我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 “放屁!”张永安忍不住骂了脏话,“你以为集团法务都是吃≈屎的吗?需要外人来指点江山?” 张任清清嗓子:“用人单位本来就强势,即便存在不合理的地方,应聘者也很少争辩,法务部向来都不审查劳动合同。” 张永安气得直打哆嗦:“那恰好说明没有这个必要!别人都不争辩,她懂,她能耐,她怎么不上天?!” “她就是懂,就是有能耐,就是能上天。” 眼看父亲开始胡搅蛮缠,张任索性耍赖,反正理性讨论已经无法解决问题。 他气质斯文,即便耍赖也保留着几分风度,眉眼中的更有种孩子气的天真,看起来似曾相识。 雷霆高压不见成效,张永安也没了脾气,颓然靠坐在椅子上,叹息道:“你想过没有,这么有能力的人,在哪里不能谋生?为什么偏偏要来给你当秘书?” 张任眨眨眼睛:“因为我长得帅?刚好又比较有钱?” 面对儿子的这副德性,张永安自知无能为力,只好翻出一叠材料递过去:“你自己看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3.我喜欢你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是问我的个人意见吗?” 沉默片刻后,周唯怡突然开口,目光直视着张任,不闪不避。 男人有些讶异, 却还是点点头:“你的个人意见是什么?” “没必要, 而且得不偿失。”她扶正眼镜, “操纵股价涉及内≈幕交易, 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张任冷哼:“全是自有资金,低买高卖, 会有什么问题?” 周唯怡扬眉:“我们要收购dcg吗?” “现金流都不稳定的公司,收购它干什么?” “那就是操纵市场c恶意做空。” 张任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套现!挤断他们的现金流!就算一时熬过去了,等到制作年报,dcg肯定又要做假账。等到那时候, 你只管向证监会写封检举信, 绝对能报仇雪恨。” 他说的义愤填膺c振振有词, 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尽委屈的人,恨不能将对手挫骨扬灰。 周唯怡摇摇头:“我跟dcg没有仇。” “那华辰资本呢?背着你签订保密协议, 又在事发后炒你鱿鱼作为dcg的重要股东, 这一闹就算不伤经动骨, 至少脸面也会比较难看吧?” 周唯怡哽了哽, 叹息道:“张总, 我跟谁都没有仇, 道不同不相为谋, 能够尽早离开华辰是好事。” 张任彻底没了脾气:“做不了基金经理,在投资界失去立足之地,这些都不要紧?!” “人生难免起起伏伏,还是看开一点比较好。” 那张淡定的脸上,波澜不兴,一双眼睛藏在玻璃镜片后,没有任何情绪。她就像入了定的僧侣,对一切都不甚在意,也无所畏惧。 张任不死心,继续激将道:“nj大学的金融不好考,念出硕士学位也很不容易这么多年的从业经验,更不该随随便便地放弃。” 周唯怡淡淡一笑,将视线投向窗外:“没关系,我能入职瑞信,在您手下发展,也算因祸得福。” 天已经彻底黑了,灯光从头顶的天花板洒下来,将人照得不甚分明。 但张任很确定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嘲讽的表情。 他深吸两口气,提醒自己千万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只是事情的第一步,如果连手下秘书都搞不定,那真是活该一辈子受气。 等到勉强稳定住情绪,张任换上一副迷死人的笑容,格外亲切地说:“周秘书,我不着急要你作出决定。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先回去考虑考虑。我送你下班吧?你住哪里?” 周唯怡被这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半步,结巴道:“不,不必了,我自己有开车。” “哟,瞧我这记性。” 张任猛拍脑门,假装突然记起:“我的车坏了,要不你送送我吧?” 女人咽咽口水:“打车不行吗?” “我有洁癖,接触了公共用品会过敏。” 周唯怡直冒冷汗:“我去叫辆专车?” “不必了,”张任连连摆手,“公司再能赚钱,也要懂得节约经营成本。” 被逼无奈,她只好生硬接盘:“您住在哪里?” “我住开发区,肯定比你远,还是我先送你回去,明天上班再把车和车钥匙还你。” 如果世间真有给鸡拜年的黄鼠狼,脸上恐怕也不过是这种表情——周唯怡的理智提醒她不要上当,想尽各种理由推辞,最终却敌不过对方的胡搅蛮缠。 直到两人一起下到了车库里,张任还在喋喋不休地套近乎。 这男人身上似乎有种狗皮膏药的精神,无视气氛和环境,把自己当成万人迷,认定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简直不服不行。 周唯怡开的是辆野马gt,大红色c四座双开门,那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和八缸发动机,无不证明着美式车的纯粹血性。 张任中午找车位的时候,就留意过这辆车,只是没想到车主人竟会是自己的秘书。 他吹着口哨绕车一周,舍不得挪开视线:“漂亮,真会玩。” “以前在美国买的,开顺手了,就一直没换。” 周唯怡说完便拉开车门,自顾自地坐进驾驶座里。 “诶,等等。” 张任刚一伸手,便碰到了她的指尖,两人就像触了电一样,各自退开好远。 男人搓搓裤腿,开口解释道:“说好了送你回家,就让我来开吧。” 周唯怡似乎不太乐意,最终还是抿着唇将钥匙递出来,指尖捏在金属圈的顶端,避免发生任何不必要的接触。 接过钥匙,张任偷偷看了她一眼。 女人站在红色的钢铁造物旁边,身上的冷漠气质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神秘的野性,令人不由得心生好奇。 坐进车厢里,全黑内饰干净大气,不像一般私车那样塞满个人物品。 张任一边发动引擎,一边继续套近乎:“你也去美国念过书?” “不,工作。” 周唯怡扣上安全带,目光平视前方,双手紧贴膝盖,牢牢压住西服裙边。 车厢外,传来低沉的排气声;挡风镜前,发动机开始嗡嗡作响。启动后,车身小幅震颤,引发座椅上的人体共鸣,竟连尾椎骨也感受到阵阵酥麻。 张任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猛然转头看向右侧:“这车改装了什么?” “机械增压c外泄阀c尾鼓排气,再就是些灯光和车身强化,没有大动。” 提及自己的座驾,周唯怡才勉强多说几句,却也是点到即止,并无深入交谈的意思。 张任假装很懂行地点点头:“你添的这些配置,够买上一辆新车了吧?” 她耸耸肩,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比国内买整车便宜。” “那倒也是。” 接下来,张任再未主动搭话,而是驾驭着这辆小怪兽爬高下低,在车库里兜了几个圈。熟悉车辆性能后,他直接驾驶野马高转低速,沉醉于发动机的嗡鸣,贴着减速坡飞出门去,心中大呼过瘾。 男人这种动物,血管里流动的不是鲜血,而是汽油。 自从拿到驾照,父亲就可以满足他的一切物质需要,对车辆性能的追求往往通过整车置换来实现,很少考虑添加或改装。 像这样全车都为马力输出服务的改装车,对张任来说是种彻底崭新的体验,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晚高峰时段已过,红色野马氙灯全开c动感十足,在全黑的夜色中如闪电般游走,吸引着无数路人的眼球。 张任沉浸在纯粹的驾驶乐趣中,差点忘了车子还有真正的主人。 “麻烦在前面路口右拐。” 眼看再走就要出城了,周唯怡忍无可忍地开口提醒。她秀气的眉头早已皱成一团,说不出的心疼全都写在脸上。 张任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要先送你回家。右转是吧?” 周唯怡“嗯”了一声,再次将视线转向窗外。 “周秘书,”喧宾夺主的某人感慨,“这辆车真给劲儿,让你卖你肯定舍不得咱俩换着开开吧?给我过个瘾也行。” “恬不知耻”四个字立刻跳进脑海,若非她反复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即便对方是老板,也会被踢下车去。 见周唯怡不答话,张任识趣地笑道:“知道你舍不得,我就这么一说。” “哦。” 女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带任何情绪,却足以让人知难而退。 接下来,除了偶尔指路,车厢内再未发生对话,只有灯光和车影交错,汽油味与引擎声呼应。 张任来回换挡c将油门踩高踩低,反复尝试着各种配置极限,驾驭红色野马一路飞驰,最终来到市中心的一座高层建筑楼下。 干净利落地打了一圈方向盘,按照她的指示将车停好,张任伸出脑袋向上看了看:“你住几楼?我送你上去吧?” 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周唯怡立刻回神:“不用了,有直达电梯,很方便的。” “几楼?” 张任锲而不舍,手指放在中控锁上,却迟迟不肯按下解锁键,竟摆出不让乘客——确切地说是车主人——下车的架势。 她无从确认对方的动机,索性破罐子破摔:“就在五楼,我恐高,只能住低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4.约法三章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张任,家。 这两个毫不相干的词放在一起,竟然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他并非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只是后天长歪了而已。 翻身起床,将房间收拾整齐, 听到隔壁还没动静, 周唯怡只好自己摸去洗手间。 承诺的“一次性牙刷”不见踪影, 毛巾更是不敢奢望,用手指蘸了点牙膏,搓搓牙床当做清洁,嘴里顿时弥漫一股独特的草药味道。 低头看看牙膏盒, 竟是上世纪的国产著名品牌, 据说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 和整间公寓给人的感觉一样, 这牙膏看起来怪怪的,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含着满嘴泡沫思考片刻, 周唯怡将牙膏放回架子上,继续自欺欺人的洗漱。 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半。 张任的房门依然牢牢紧闭,有轻微的呼噜声传出来,里面的人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绕着客厅转了几圈,看到窗外人们已经在陆陆续续地上班上学, 周唯怡担心自己又要迟到。转念一想, 跟老板在一起, 陪着他发疯也是加班——指不定还能算个工伤。 确定因果关系,心中不再犹豫,按照日常生活的规律,填饱肚子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好在厨房里倒是一应俱全,大到锅瓢碗盏,小到油盐酱醋,老式冰箱被各色食材塞满,看起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周唯怡做了几样趁手的小菜,又打鸡蛋下面条,等到食物上桌的时候,发现张任已经不请自来,坐在桌子对面了。 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发型也凌乱不堪,一直在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 “张总,早上好。” 男人没有回应,却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碗筷,自顾自地盛面条吃了起来。 吃人东西不嘴短,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除了他,周唯怡想不到第二个人有如此厚的脸皮。 她提醒自己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和老板发生正面冲突,这才转身回去厨房,又取了一套餐具。 整个进食过程中,张任都默不作声,像要把脑袋埋进碗里去一样。直到将面汤一滴不剩地喝完,他还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口中残留的余味。 周唯怡自觉厨艺一般,见此情形简直受宠若惊。 她暂时忘掉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清清喉咙,谦虚道:“时间太紧了,下面条比较方便,我” 张任突然推开桌子,直直地起身来,去洗手间里放开龙头,就着冰冷的自来水,胡乱用手抹了把脸。 再抬首,男声沙哑:“收拾好就出发。” 说完,他竟连正眼都不看人一眼。 周唯怡只觉得好吃好喝喂了狗——小狗吃完东西,恐怕也要“汪汪”叫两声,表示感谢——这人竟是连狗都不如。 驾车回城的路上,她憋着气,不肯主动开口;张任则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意识到乘客的异常表现。 随着高峰期的车流涌入市中心,时间早已超过九点,红色野马最终停在一家精品店门外。 “买几件衣服,换了直接上班。”张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来意。 周唯怡暗地里松了口气,庆幸对方不是全无记性:昨晚从健身房出来,她还穿着居家休闲服,被折腾了一大圈,根本来不及换装。张任带自己买了衣服再上班,也算是留点体面,不让公司里的其他人看笑话。 此地离瑞信大厦不远,是一幢位于步行街隔壁的老式洋房,深藏在高楼寰宇之间,连名字都没有。 一个穿着复古衬衫的长发男子站在门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周唯怡,末了竟轻叹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率先进屋,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 听到长发男子的鄙夷,张任倒是自信:“我的品位一直不错,是你的眼神有问题。” 那人挑起门帘,不耐烦地冲周唯怡招呼:“进来吧。” 确认自己是那个被嫌弃的对象,她也很不爽,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刚往后退一步,就被张任掌住双肩,强势推过了门槛。 外观低调的店面,内部竟别有洞天,周唯怡刚刚还憋着一口气,如今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大门左边的隔间里,皮革制品堆叠如山,各式各样的工具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行家手作必备。稀奇古怪的动物整皮挂在墙上,无不经过精心处理,呈现出最养眼的光泽和质感。 右边是一间空旷的大厅,零星摆设着几个半身模特,极具个人风格的男装成套展示,显得有型有款。 墙角那座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和地下室,幽暗的光线和精巧的布置,营造出一股神秘氛围,引诱着人越走越近。 “就在这儿等着,”长发男子命令,“我去挑衣服。” 张任让周唯怡坐到椅子上,自行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慢悠悠地端过来,语气随意道:“阿浩是设计师,你只管听他的。” 周唯怡试图解释:“我有自己的穿衣习惯” “什么习惯?衬衫套裙高跟鞋?”张任扒扒头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越是安全的打扮,越能证明你平庸的本质。” 窗外掩映着茂密竹林,使这幢小楼独成一派,比世外桃源还要清净,根本不像闹市区的商店。 审美是种极为个人的品位,周唯怡不打算说服谁,她只想尽快换装,回到公司上班,不再与张任像这样单独相处下去。 一杯水没喝完,名叫“阿浩”的设计师已经回到大厅,臂弯里搭满崭新的女士衣裙。 流苏c蕾丝c皮革c绸缎,各种材质的衣服放在一起,险些迷乱了人的眼睛——尽是周唯怡不可能选择的款式,就连上身试穿都需要勇气。 拉开墙上隐蔽的暗门,阿浩将她连人带衣服塞进去,拍拍手,就像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样。 张任在一旁看得笑起来:“周秘书,我劝你不要反抗,好好配合,不然阿浩就要亲自冲进去了。” “当我是你吗?什么样的货色都敢吃进嘴里。” “少废话,挑几件衣服送去办公室,我都快没得穿了。” 阿浩冷笑:“对你来说,设计师和快递员有什么区别?” 更衣室里没有镜子,借着幽暗的灯光,周唯怡看不出衣物上身的效果。听到两人在外面斗嘴,愈发没胆量推门出去,被迫穿戴的配饰变成镣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原有的衣服堆在墙角,像一团旧梦般萦绕,是习惯更是铠甲,保护脆弱的自尊心不受伤害。 对她来说,安全与平庸距离太近,已经很难分清彼此,张任的话没有错。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决心放下顾忌——大不了就是被那两人看见,反正关系都已经够呛,无所谓再添一笔。 脚踩10厘米的高跟鞋,身穿轻薄的丝质衬衫和高腰阔腿裤,几乎随时有可能摔倒。一袭金色串珠外套与耳环项链交相呼应,造型夸张却充满激情。精巧的手袋毫无实际作用,仅在指尖装点出一份心思,平衡了整体雍容华贵的设计。 张任目瞪口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歹不是块朽木,稍微拾掇一下,勉强也能看几眼。”阿浩撩起一头长发,扬眉吐气道,“剩下几套不用试了,保证都适合你。” 略显局促地看向老板,周唯怡难得没有自信:“你觉得怎么样?” 骂了句脏话,张任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捂住嘴,任由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阿浩大笑,前仰后合站立不稳,满头长发像瀑布般飘洒,整个人完全疯了。 刚刚还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突然变成一傻一疯,吓得旁观者也不敢多话。面对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周唯怡咽咽口水,退回更衣室,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 试了试剩下的几套衣服,虽然看不出整体效果,但起码大小刚好,上身非常合适。 作为设计师,阿浩的专业让人服气:仅仅只是进门时候那一瞥,就能找到最适合的尺寸,眼光何其毒辣! 正因如此,当张任要求把这些衣服全部打包的时候,周唯怡并未表示反对。 见她低头翻找钱包,阿浩再次笑起来:“给钱也不用给我,老板是你身边那位。” 张任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语带嘲讽:“亏你还记得我是老板。” 阿浩用手指比比额头,勉强算作敬礼,为两人撩开门帘,恭送客人离去。 踩着崭新的时装鞋,拎着大包小包,周唯怡亦步亦趋地跟在张任后面,直到靠近车边,方才发现他已站定原地。 “以后别再戴眼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5.三人同行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张任摆摆手,随便拖了一把椅子坐下, 斜斜歪歪地靠在椅背上,扯开衬衫领口, 开始闭目养神。 hr经理早已习惯自家老板的做派,只好无可奈何地转过头, 向诸位面试者介绍道:“小张总很随和的, 大家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衣着光鲜的一男两女坐在桌子对面,表现都很镇定, 显然是有备而来。 瑞信资本的投资规模超过10亿元人民币,旗下团队在业内也小有名气。总裁秘书虽然不属于高管,但能接触到核心管理层, 薪资待遇非常可观,应聘者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张任一般不干涉手下做事, 但秘书是他的身边人, 还得亲自把关才行。 为节省时间, 终面以“无领导小组讨论”的形式进行。坐在门边的西装男率先发言, 质疑投资方案的假设前提,展现出扎实的学术功底。 戴眼镜的那个女人似乎不太服气,结合财务报表c现金流证明可行性, 讲得有理有据。 第三位应聘者最年轻, 也长得最漂亮, 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说起话来斯文秀气,还带着几分江南口音。 面试采用的试题原本就没有正确答案,无非要以这种方式展现人的应变能力。特别是对总裁秘书的岗位来说,专业素养c沟通技巧缺一不可,必须全面考核。 张任听了几分钟,终于听不下去,翻开求职简历,对照三人的姓名查找一番。 “吴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合上文件夹,他微笑看向江南姑娘,声音很是亲切。 原本激烈的讨论停下来,会议室里骤然寂静,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吴姓女孩顿时面红耳赤,含混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多亏hr经理反应机智,及时插嘴道:“这批应聘者事先都通过了背景考察,和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张任点点头,又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追问:“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吗?” 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高眉深目,手长脚长,富贵家境培养出雍容气度,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风采。 此刻,他那双星眸仿佛会放电,隔着会议室的大长桌,目光炯炯地看向女孩。 这下连hr经理都没辙了,只好任由自家总裁胡闹,当着所有求职者的面公然撩妹。 国内投资界信奉资本为王,在这家经营张氏信托基金的公司里,张任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专业人士却不一定能承受这样的侮辱。 西装男首先沉不住气,深呼吸后直接拍案而起,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张,张总,对不起,这个职位,我不要了!” 博士海归精英,投行从业七年,注会c精算c律师执照拿了个遍——若非看在高额薪资的份上,西装男恐怕不会来参加这场面试。 张任无视挑衅,将他的简历从文件夹里抽出来,递向门边,视线依然紧锁着江南姑娘:“吴小姐,我对美女一向过目难忘,像你这样的容貌绝不可能记错。” 西装男一把夺回自己的简历,愤怒地摔门而去,留下其他人在会议室里继续尴尬。 吴小姐急得快要哭出来:“张总,我真的不认识您。” 投资圈内鱼龙混杂,如果被贴上“以色事人”的标签,小姑娘日后的职业道路就彻底毁了。 戴眼镜的女人用指节轻叩桌面,成功唤回大家的注意力。只见她神情泰然自若,仿佛自己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我们还是继续面试吧?” 吴小姐感激地点点头,连忙低头查阅资料,假装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 搭讪被打断,张任倒也不气不恼,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吴小姐。 少了一位竞争者,讨论气氛愈发融洽,两个女人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列明具体方案,最终结束了面试。 hr经理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向求职者致意:“感谢各位的精彩表现,我们会结合职业履历c性格分析进行筛选,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 张任再次发声:“等等,反正我今天也在这里,直接告诉她们结果就行,何必浪费人家的时间?” 吴小姐僵坐原地,戴眼镜的女人耸耸肩膀,显得很无所谓。 两页简历被翻得刷刷响,张任没用多久就作出了决定。他抬头看向桌子对面,再次确认道:“我们真没见过?” 只见小姑娘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戴眼镜的女人都忍不住翻白眼,hr经理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讪笑道:“这就叫有眼缘,哈哈,有眼缘。” 张任却不以为意,步步紧逼:“吴小姐,赏个光,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 总裁和秘书属于言情小说里的标配,除非放弃唾手可得的高薪职位,这时候似乎已经容不得人说拒绝了。 江南女孩身材娇小,缩进墙角的阴影里,无论张任如何追问,只是红着脸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面试结果摆在眼前,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开始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地离开。与hr经理和工作人员分别握手后,戴眼镜的女人拿起背包,绕过长桌站到张任面前。 一只素净的右手伸出来,态度不卑不亢,就连腰板都挺得笔直:“张总,再见。” 张任终于回过头,却拒绝与对方握手:“再见?再什么见?” 女人扶了扶镜框,眉头微蹙,勉强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很‘荣幸’参加了今天的面试,谢谢您给我机会。” 他试图回忆对方的简历:“周唯怡,30岁,nj大学金融硕士。在国发行任职5年后,参与创建华辰资本,管理的对冲基金年化收益率达30你干得挺不错啊。” “过奖。” “为什么离职?” “理念分歧。” “具体点。” 女人勾了勾唇角,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不做假账。” 张任这才正眼看她,想要看穿镜片后的那双棕色瞳眸,最终发现自己竟无能为力。 女人身材修长,一头黑发绾成发髻,服帖地定在脑后。她五官平淡,胜在皮肤光洁,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只有一双眼睛沉如古井,透露出宠辱不惊的意味。 对视几秒种后,张任大掌一拍:“好吧,就你了!” 封闭的会议室里,突然的掌声引发巨大回音,将众人吓了一跳。就连缩在墙角里的吴小姐也探出头来,急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张总,”hr经理满头大汗,显然被这层出不穷的状况整怕了,“您确定吗?确定要选她吗?” 将文件夹扔回桌上,张任笑眯眯地点头称是:“确定啊,当然确定。” hr经理着急了:“那吴小姐怎么办?” “中午一起吃饭嘛,”张任回答得理直气壮,继而向周唯怡作出第一项指示,“周秘书,麻烦你去楼下西餐厅订个位子。” 吴小姐才是最莫名奇妙,刚刚还在腼腆羞怯,如今忍不住瞪圆了双眼:“张总,你不选我当秘书吗?” 孩子气地眨眨眼睛,张任挑眉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咱俩又这么有眼缘,怎么能暴殄天物呢?我从不对下属潜规则,一定要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会议室里的众人再次震惊,对总裁“盗亦有道”的逻辑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任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打断:“张总,预约好了,您可以直接带吴小姐下去吃饭。” “咳咳,”浮夸的言语呛在喉咙里,被生生咽回去,张任皱眉看向自己的新晋秘书,“你好像连电话都没打吧?” 周唯怡还是一副淡定表情,懒得否定质疑:“我知道今天在这里面试,所以提前订了一张桌子。” 张任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我们去吃饭,把位子占了,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不吃也没关系。” 他避免表现得太强势:“你再去订张桌子就行了啊,没必要让出来的。” 周唯怡的笑容十分僵硬,看起来很不自然:“我不是让,是真的吃不下。” “为什么吃不下?” 看看被逼到墙角的小姑娘,又看看霸道总裁范儿的张任,周唯怡终于说了实话:“恶心。” 办公室里,众人都对即将到来的周末充满期待,只有周唯怡无法融入其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6.妇联主席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张任还在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凑, 却被女主人坚决地制止了:“张总, 您有什么事情?” 她已经收拾完毕, 只剩长发没有盘起,垂落的发丝中和了冷淡气质,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于是张任愈发壮了胆子:“周秘书, 你家挺漂亮的。” 关你屁事,周唯怡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谢谢, 您有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 张任依旧拒绝回答, 只是明确接收到女主人不耐烦的信号, 踱着步子转了一圈后, 老老实实地坐到餐桌旁边。 男人今天换了一件素色衬衫,外搭单排扣风衣, 简单的牛仔裤和休闲鞋,衬托出十足帅气。 周唯怡却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自对方强行进门之后,她完全是在依靠惯性维系涵养,屡次都差点发飙,却被太极绵掌化解,一口淤血堵在胸前,吐都吐不出来。 无论如何, 拥有“狗皮膏药精神”的张任, 永远能假装自己被待见。 公寓厨房是开放式结构, 从餐厅里就能闻到甜糯的米香,流理台上还摆放着精巧的便当盒,看起来很是诱人。 “上班还早,不着急。”他抬起头,笑得眼眉弯弯,“反正你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老板都说不用着急了,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周唯怡抱臂坐下,不卑不亢地看向对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张任赞许:“这就对了。” 他抖抖手,从衣兜里掏出两页打印纸,展开来摊在餐桌上,调转方向推到周唯怡面前,轻声道:“这是你的聘用合同,已经按照先前的修改意见重新起草,看看有没有问题。” 周唯怡皱起眉头,将视线转到那两张纸上。 这果然是一份崭新的合同:姓名身份c福利待遇和周期薪资都不再是手写,就连其他格式条款也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落款处,瑞信资本没有作为用人单位盖章,而是改由张任代表法人签名。 那两个字写的很见功底,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和他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周唯怡没时间细细品读,只能在确认合同内容没有问题后,抬起头来,接过对方手中的笔,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对合同条款有信心,即便专人把关,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眼看张任将那两页纸收回去,又小心翼翼地折进衣兜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周唯怡莫名感觉脊背一寒。 她只好保持之前的坐姿,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顶头上司一大清早地登门拜访,绝对不止是为了签订劳动合同。 心里石头落了定,张任果然不再拐弯抹角,而是清清喉咙,直奔主题:“我昨晚的提议,周秘书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周唯怡挑眉不语,他自觉提醒:“就是做空dcg股票,和华辰资本对赌的事情。” “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周唯怡隐约猜出对方的来意,却不愿主动挑明,只等此刻摆出态度:“做空的手段本身没问题,但合并操纵市场就不行,两者之间的界限太模糊,是证监会的严查对象。” 张任显然是有备而来:“有卖空就一定会出现买空,相反,有买空也一定会出现卖空。无论合法还是恶意,都只能由利益动机决定——既然规则没有说不可以,就存在可操作的空间。” 周唯怡冷哼:“动机如何很难界定,真等调查到头上来了,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 “你背后是我c是瑞信,没人敢轻举妄动。” 她的态度愈发坚定:“既然是瑞信出马,那么多投资经理,你随便找谁都行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当秘书。” 张任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 “人贵有自知之明。” “好吧。” 只见他撑着餐桌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像终于拿定了主意一样,用力地点点头。 周唯怡静等两秒,没听出对方有继续下文的意思,正要悄悄松口气,却见张任伸出右手食指,指节上明晃晃地挂着那挂野马车的钥匙。 她刚伸手准备接过来,男人就合拢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将钥匙收了回去。 “你!” 半边身子被对方圈进怀里,周唯怡又惊又怒,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张任身材颀长,轻轻松松就能俯视她,眼眸半阖地睥睨:“你的车在我手里,我也知道你住在哪儿按照刚刚签订的合同,你的离职申请,起码要提前一个月通知。” 停顿片刻,欣赏到冰山脸上的表情崩坏,让心底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 他这才懒洋洋地宣布:“接下来这一个月,要么答应我的提议,要么,我跟你寸步不离。” 周唯怡怀疑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就连自己陷在男人怀里这种事情,都差点忘得一干二净。 张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身体,品评道:“保养的还不错。” 就像被突然踩到了尾巴,周唯怡猛地缩了回来,双手紧紧抱胸,脸色涨得通红,全身的刺都倒竖起来,保持着绝对的防卫姿态。 砸了砸嘴,忽略鼻尖的那抹淡香,张任痞笑:“怎么样?你可以现在就答应我的。” 在投资界浮浮沉沉这些年,各种人为了争取利益不择手段,也见过不少奇葩,但好歹都还要留层脸面——像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真是第一次见识。 周唯怡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试图用逻辑分析摆脱困境。 “张总,你别冲动,这样不能解决问题。” 他恬着脸,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周秘书答应操盘,我这边就没有问题。” “瑞信资本有这么多投资高手,根本不需要” “需要,我说需要就需要。” 周唯怡有点想哭:“张总,你这是要逼我辞职吗?” “乱讲,”张任故作夸张地瞪眼睛,“我明明是对你委以重任。” 如果事情发生在二次元,她还能说句“臣妾做不到啊”作为推脱;当尴尬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就连装傻都装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破罐子破摔:“只要支付足额的违约金,我可以不等一个月的通告期届满,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 男人耸肩:“我知道你赔得起,可瑞信有权要求继续履行,如果双方无法协商一致,就得打场官司c对簿公堂了。” 劳动合同已经被收起来,但那上面的白纸黑字,两个人却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此情形早有预料,男人的表现更加游刃有余:“你刚从华辰离职,又跟瑞信打官司,即便没有dcg那档子事,日后在投资界也难以立足。” 资本圈子就那么大,说白了都是熟人生意,万事好商量。 发生劳动争议,无论谁对谁错,至少劳动者比较“事儿”的事实,就是板上钉钉了。 张任干脆把话挑明:“到时候,别说是投资经理和总裁秘书,就连清洁工都不会用你!” 三十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跨专业求职的难度可想而知——拿着nj大学的金融学位和一份漏洞百出的履历——被迫离开投资界的后果,简直堪称“绝望”。 周唯怡已经确定,对方一开始就设计了圈套,只等猎物钻进去。 他的目的,也绝不仅限于弄垮dcg,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动机,恐怕鬼才知道。 和金钱打交道,每一步都是诱惑,受不了诱惑的人,随时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为了维护职业操守,她不惜破坏行业规矩,在微博上公开叫板,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搬上台面;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经此一役众叛亲离,如果说有什么亲身感悟,那就是不该做的坚决不做。 女人的表情早已恢复平静,就连说话声也冷如坚冰:“张总,我是不会同意的。” 张任无所谓:“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你‘考虑’一个月嘛。” “一个月也好,一年也罢,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他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叉垫在脑后:“无所谓,反正我多的就是时间。” 周唯怡冷笑:“这时间花在别的事情上,成功率肯定比零高。” “没兴趣,就爱找你,就找这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7.群体事件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最可怕的是, 当事人还全无自觉。 只见他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扶着方向盘, 一手切进换档, 长腿有节奏地交替踩压,将红色野马轻松驾驭。 闭上眼睛, 周唯怡索性彻底妥协,在引擎的轰鸣声中, 沉沉睡去。 座椅靠背来回耸动,将她猛然唤醒,身体紧绷睁大眼睛,记不得今夕何夕, 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稍微等一下, 老小区,不好停车。” 张任反复牵引,试图将车停进花坛边的狭小空间里——前后道路都已经被占满,各式各样的私家车就差挂到树上去了。 抬头打量四周破旧的筒子楼,周唯怡有些奇怪:“这是哪里?” “我家。” 相较于被上司带回家的莫名, 张任的家所在地偏僻c冷清, 足以令人震惊。 按照新公布的福布斯富豪榜, 张永安已是连续数年榜上有名, 而且排位还不低;从瑞信资本的规模看, 即便只是挂名老板, 张任的薪水也应该与高管持平;作为秘书,理应知道总裁的地址c车牌和各种联系方式,周唯怡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处地名。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她忍不住紧紧皱眉,沉默地跟在后面。 目的地是位于二楼的一间公寓,两室一厅的格局,实木家具和棕色地板,无不体现着上世纪90年代的大众审美。 家里没人,点亮的白炽灯散发出温暖光线,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 家具布置简单大方,充满生活气息;桌椅板凳一尘不染,全都得到了精心维护;窗台上摆放的相框里,系红领巾的男孩与表情温柔的少妇相偎相依。 “我和我妈。” 捕捉到周唯怡的目光,张任坦然介绍:“怎么样,我妈很漂亮吧?” 与他孩子气的俊朗相比,照片上那女人的容貌更加收敛,胜在一股由内而外的气质。放下礼貌和单纯的逢迎,周唯怡平心而论:“伯母确实天生丽质。” 仿佛得到夸奖的是他自己,张任笑靥如花:“那还用说?跟现在流行的蛇精脸不一样,比八十年代的电影明星都不差!” 周唯怡点头称是。 将换好的皮鞋整齐地收入鞋柜,他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我妈不在家,你睡她房间吧!” 身体如过电般抖了一下,周唯怡躲进墙角:“张总,我回家住就好,真没必要留宿!” 张任抬手看表:“刚才开过来花了四十五分钟,再回去就该转钟了。睡眠不足,你明天还上不上班?” “您不是说明天不上班吗?”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话。”他自食其言,依旧脸不变色心不跳,“你刚来报到,第三天就旷工不出,下面人会有意见的。” 身为老板的最大优势,莫过于怎么说都有道理。 周唯怡暗中腹诽,嘴上坚持:“那更得回家去,您留下,我自己开车。” 男人挑眉:“车给你,你回家,天高任鸟飞c海阔凭鱼跃——当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 忽略掉对方用词的粗鄙,她试图讲道理:“洗漱用品都没带,衣服也换不了,真的不方便。” 张任突然凑近,鼻尖来回蹭了蹭,像只大型犬一样粘着人:“你明明洗了澡。” 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有种催眠心智的魔力。伴随着呼吸吐纳,氤氲的雾气迷蒙眼睛,朦胧的丝缕麻痹神经,就连时间,也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家里有一次性的牙刷,咱们明天就去买衣服,直接穿着上班,保证没问题。” 男人用手掌着周唯怡的肩膀,一边引导方向,一边暗暗用力,成功地将人推进房间,安置在床沿坐好。 蹲下≈身,他与她目光平视。 那双黢黑透亮的瞳孔里,有光,有模糊暧昧的阴影,还有听不见的声音,既神秘又新奇,令人无法错开眼睛。 张任最终下定结论:“快点休息,我就在你隔壁。” 周唯怡怀疑自己是真累了——经过一整天的工作操劳,还有大半夜的匆忙奔波——实在懒得再去反驳争执。 她看着男人站起来,长腿舒展,逆着光走出房间,转身时不忘将房门带上。 “张总,”周唯怡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恢复镇定,“我还有一个问题。” 张任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纠结混乱的思绪化作更加实际的困惑,她尽量平静地发问:“你说带我看的,是什么‘惊喜’?” “参观公司领导故居,培养爱岗敬业精神。” 话音未落,赶在拖鞋飞到脸上之前,张任主动关门落锁,迅速离开了房间。 周唯怡被气笑了,倒在柔软而蓬松的床榻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捡回鞋子,又脱下外衣,她将被褥打开铺好,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临熄灯前,她忍不住再次抬头观察四周环境。 房间布置得很整齐,梳妆台和床头柜上摆放着零星的私人物品:几件朴实无华的发饰c没有读完的一本书,看起来很古老的茶杯,以及里面还没喝完的半杯水。 即便只是作为张任的母亲,这里也简陋得令人发指。 最有意思的莫过于,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到任何属于张永安的东西——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即便不是那么显赫的身份,也应该证明存在感才对。 事实却恰好相反,瑞信集团的董事长被忽略,时间仅停留在张任和他母亲之间,没有任何缝隙。 按下开关,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周唯怡强迫自己闭上眼睛c停止思考,临睡前记起田云飞午饭时说的那句话:“你先别慌,瑞信集团的内≈幕很多,我找人打听打听” 好奇心害死猫。 最后,她模模糊糊地想到,内≈幕就该交给内部人士打理,自己还是明哲保身比较重要。 张任打了一晚上电话,快天亮的时候才消停。 被他惊醒的人要么破口大骂,要么哀怨连连,只求与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公子哥划清界限。 “大半夜的,我到哪里去找工人c找材料?!就算重新装修,也要实地勘察之后才能确定方案啊!” “你手下工程队那么多,总会有几个失眠c睡不着觉的人吧。” “没有!”对方拒绝得干净利落,“就算有,材料商不出摊,我们守着工地也干不了活。” 张任强势命令:“材料商我来联系,你先派人过去。” “怎么开锁?怎么联系物业?小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挂上电话,结束另一头的喋喋不休,他迅速翻找手机联系人,拨通其中一个号码。 “喂,我是张任。” 大半夜扰人清梦,虽然没有任何愧疚之情,表面上还要装装样子:“是的,我知道现在正常人都该睡觉了。” 不等对方有所表示,他继续道:“有件事要麻烦你——去把建材城的大门打开,装修公司待会儿过来提货嗯,你没听有错。” 打了一大圈电话,让方方面面的关系搭上线,张任这才彻底放心。 他知道,经过一番折腾,周唯怡入职瑞信的消息,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然而,即便真的引发怀疑,也无法坐实任何事情。 以张任对周唯怡的了解,她绝不可能对外走漏风声——两人明明是前天才认识,如今就敢夸口说什么“了解”,简直要为自己的天真感到惭愧。 然而,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张任又认为自己的感觉没错。 放弃华尔街的高薪回国,证明她有想法c有抱负;不肯与华辰同流合污,证明她有能力c有担当;拒绝答应上司的邀请,证明她有原则c有底线。 如果能与这样的人合作,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窗外泛起淡淡的紫蓝色阴影,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这里不像瑞信大厦的办公室,能够看到那么完美的天际线,只有筒子楼的狭窄走道之间,隐约洒下的光亮。 儿时的记忆再度浮现脑海,伴随着张任渐渐入眠。 青春期后就被嫌小的单人床,像襁褓一样将他包裹,仿佛又回到了依稀年少的时光,感觉十分安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堡垒,寄托着我们的全部信仰与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8.他乡故知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翻身起床, 将房间收拾整齐,听到隔壁还没动静,周唯怡只好自己摸去洗手间。 承诺的“一次性牙刷”不见踪影,毛巾更是不敢奢望, 用手指蘸了点牙膏, 搓搓牙床当做清洁,嘴里顿时弥漫一股独特的草药味道。 低头看看牙膏盒,竟是上世纪的国产著名品牌, 据说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 和整间公寓给人的感觉一样,这牙膏看起来怪怪的, 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含着满嘴泡沫思考片刻,周唯怡将牙膏放回架子上, 继续自欺欺人的洗漱。 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半。 张任的房门依然牢牢紧闭, 有轻微的呼噜声传出来, 里面的人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绕着客厅转了几圈, 看到窗外人们已经在陆陆续续地上班上学,周唯怡担心自己又要迟到。转念一想, 跟老板在一起, 陪着他发疯也是加班——指不定还能算个工伤。 确定因果关系, 心中不再犹豫, 按照日常生活的规律, 填饱肚子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好在厨房里倒是一应俱全,大到锅瓢碗盏,小到油盐酱醋,老式冰箱被各色食材塞满,看起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周唯怡做了几样趁手的小菜,又打鸡蛋下面条,等到食物上桌的时候,发现张任已经不请自来,坐在桌子对面了。 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发型也凌乱不堪,一直在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 “张总,早上好。” 男人没有回应,却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碗筷,自顾自地盛面条吃了起来。 吃人东西不嘴短,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除了他,周唯怡想不到第二个人有如此厚的脸皮。 她提醒自己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和老板发生正面冲突,这才转身回去厨房,又取了一套餐具。 整个进食过程中,张任都默不作声,像要把脑袋埋进碗里去一样。直到将面汤一滴不剩地喝完,他还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口中残留的余味。 周唯怡自觉厨艺一般,见此情形简直受宠若惊。 她暂时忘掉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清清喉咙,谦虚道:“时间太紧了,下面条比较方便,我” 张任突然推开桌子,直直地起身来,去洗手间里放开龙头,就着冰冷的自来水,胡乱用手抹了把脸。 再抬首,男声沙哑:“收拾好就出发。” 说完,他竟连正眼都不看人一眼。 周唯怡只觉得好吃好喝喂了狗——小狗吃完东西,恐怕也要“汪汪”叫两声,表示感谢——这人竟是连狗都不如。 驾车回城的路上,她憋着气,不肯主动开口;张任则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意识到乘客的异常表现。 随着高峰期的车流涌入市中心,时间早已超过九点,红色野马最终停在一家精品店门外。 “买几件衣服,换了直接上班。”张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来意。 周唯怡暗地里松了口气,庆幸对方不是全无记性:昨晚从健身房出来,她还穿着居家休闲服,被折腾了一大圈,根本来不及换装。张任带自己买了衣服再上班,也算是留点体面,不让公司里的其他人看笑话。 此地离瑞信大厦不远,是一幢位于步行街隔壁的老式洋房,深藏在高楼寰宇之间,连名字都没有。 一个穿着复古衬衫的长发男子站在门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周唯怡,末了竟轻叹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率先进屋,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 听到长发男子的鄙夷,张任倒是自信:“我的品位一直不错,是你的眼神有问题。” 那人挑起门帘,不耐烦地冲周唯怡招呼:“进来吧。” 确认自己是那个被嫌弃的对象,她也很不爽,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刚往后退一步,就被张任掌住双肩,强势推过了门槛。 外观低调的店面,内部竟别有洞天,周唯怡刚刚还憋着一口气,如今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大门左边的隔间里,皮革制品堆叠如山,各式各样的工具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行家手作必备。稀奇古怪的动物整皮挂在墙上,无不经过精心处理,呈现出最养眼的光泽和质感。 右边是一间空旷的大厅,零星摆设着几个半身模特,极具个人风格的男装成套展示,显得有型有款。 墙角那座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和地下室,幽暗的光线和精巧的布置,营造出一股神秘氛围,引诱着人越走越近。 “就在这儿等着,”长发男子命令,“我去挑衣服。” 张任让周唯怡坐到椅子上,自行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慢悠悠地端过来,语气随意道:“阿浩是设计师,你只管听他的。” 周唯怡试图解释:“我有自己的穿衣习惯” “什么习惯?衬衫套裙高跟鞋?”张任扒扒头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越是安全的打扮,越能证明你平庸的本质。” 窗外掩映着茂密竹林,使这幢小楼独成一派,比世外桃源还要清净,根本不像闹市区的商店。 审美是种极为个人的品位,周唯怡不打算说服谁,她只想尽快换装,回到公司上班,不再与张任像这样单独相处下去。 一杯水没喝完,名叫“阿浩”的设计师已经回到大厅,臂弯里搭满崭新的女士衣裙。 流苏c蕾丝c皮革c绸缎,各种材质的衣服放在一起,险些迷乱了人的眼睛——尽是周唯怡不可能选择的款式,就连上身试穿都需要勇气。 拉开墙上隐蔽的暗门,阿浩将她连人带衣服塞进去,拍拍手,就像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样。 张任在一旁看得笑起来:“周秘书,我劝你不要反抗,好好配合,不然阿浩就要亲自冲进去了。” “当我是你吗?什么样的货色都敢吃进嘴里。” “少废话,挑几件衣服送去办公室,我都快没得穿了。” 阿浩冷笑:“对你来说,设计师和快递员有什么区别?” 更衣室里没有镜子,借着幽暗的灯光,周唯怡看不出衣物上身的效果。听到两人在外面斗嘴,愈发没胆量推门出去,被迫穿戴的配饰变成镣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原有的衣服堆在墙角,像一团旧梦般萦绕,是习惯更是铠甲,保护脆弱的自尊心不受伤害。 对她来说,安全与平庸距离太近,已经很难分清彼此,张任的话没有错。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决心放下顾忌——大不了就是被那两人看见,反正关系都已经够呛,无所谓再添一笔。 脚踩10厘米的高跟鞋,身穿轻薄的丝质衬衫和高腰阔腿裤,几乎随时有可能摔倒。一袭金色串珠外套与耳环项链交相呼应,造型夸张却充满激情。精巧的手袋毫无实际作用,仅在指尖装点出一份心思,平衡了整体雍容华贵的设计。 张任目瞪口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歹不是块朽木,稍微拾掇一下,勉强也能看几眼。”阿浩撩起一头长发,扬眉吐气道,“剩下几套不用试了,保证都适合你。” 略显局促地看向老板,周唯怡难得没有自信:“你觉得怎么样?” 骂了句脏话,张任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捂住嘴,任由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阿浩大笑,前仰后合站立不稳,满头长发像瀑布般飘洒,整个人完全疯了。 刚刚还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突然变成一傻一疯,吓得旁观者也不敢多话。面对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周唯怡咽咽口水,退回更衣室,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 试了试剩下的几套衣服,虽然看不出整体效果,但起码大小刚好,上身非常合适。 作为设计师,阿浩的专业让人服气:仅仅只是进门时候那一瞥,就能找到最适合的尺寸,眼光何其毒辣! 正因如此,当张任要求把这些衣服全部打包的时候,周唯怡并未表示反对。 见她低头翻找钱包,阿浩再次笑起来:“给钱也不用给我,老板是你身边那位。” 张任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语带嘲讽:“亏你还记得我是老板。” 阿浩用手指比比额头,勉强算作敬礼,为两人撩开门帘,恭送客人离去。 踩着崭新的时装鞋,拎着大包小包,周唯怡亦步亦趋地跟在张任后面,直到靠近车边,方才发现他已站定原地。 “以后别再戴眼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9.强买强卖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正因如此, 周唯怡才敢实话实说,不担心失去已经到手的职位。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却是等着看张任如何发作,就连走廊上都有人探出头来,生怕错过精彩场面。 用手指指周唯怡,男人牵出一抹痞笑, 仿佛受讽刺的不是自己:“幽默, 周秘书太幽默了。” “哈哈哈哈哈。” hr经理最有眼力劲儿,率先捧场大笑, 引发其他人也被传染得前仰后合, 一时间, 室内充满了硬挤出来的尴尬笑声。 张任整整衣襟, 一边搀扶受惊的吴小姐, 一边明确指示:“把手续办妥, 周秘书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hr经理立刻行动,凭空变出空白的聘用合同,大笔一挥便填上了周唯怡的名字。 与此同时, 一男一女已经走到电梯口,留下淡淡的香水味道和十分登对的背影, 足以为服装大牌代言。 确定总裁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 周唯怡这才收回视线, 从hr经理手中接过合同:“我让我的律师看一下, 没有问题的话,上班时再签字带过来。” 对方不曾想她会如此谨慎,明显愣了愣神:“请便,我们非常期待周小姐能够加入公司。” 周唯怡点点头,将合同妥帖地放进背包里,也很快离开了瑞信投资的办公室。 第二天下午,张任照常来上班,刚进门就感觉不对劲,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挠了挠后脑勺,提醒自己不要多心,这才信步来到窗前。 瑞信资本位于市中心的地标建筑里,拥有上下几层楼的独立产权和大厦冠名权。 总裁办公室占据着大厦东南角,采光良好c风景绝佳,占满整片墙壁的落地窗外,热闹繁华尽收眼底,是整个城市的制高点。 站在这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种意气风发的慷慨勃然,以为振臂一呼就能天下云集。 正当他站立窗前,难得陶醉于财富创造的美好时,门上突然响起不合时宜的叩击声。尽管那节奏很熟悉,还是把人从自我陶醉中惊醒,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回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衣着干练c表情冷淡,几乎令室内空气都凝结成冰。 张任愣在原地,半晌儿叫不出对方姓氏名谁,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方才猛拍脑门,恍然道:“周秘书!” 忽略掉他的失礼,周唯怡低头汇报当日事务,声音平静且不带任何情绪,就像机器人一样例行公事。 明白人知道她是第一天上班,不明白的还以为她已经当了一辈子秘书。 吊儿郎当地坐在大班椅里,张任耐着性子听了几条,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其实这些你都不必跟我讲,抄送给集团总办就行。” 女人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微微挑眉道:“瑞信资本运作信托基金,按照证监会规范,应该是和主营业务严格分离的。” “信托基金姓什么?姓张。我姓什么?姓张。我爸姓什么?还是姓张。” 长腿一翘,张任把双脚搁到办公桌上:“就算公司听我的,我也要听我爸的——你只管接收集团总办的通知,每天下午提醒我记得签字,就万事一k啦。” 周唯怡没再反驳,快手在记事本上涂抹几笔,再次抬头道:“集团总办来过电话,让您上班后就去见董事长。” 张任立刻收腿,跳起来站到地板上,鼓了几下掌以示表扬:“聪明!这么快就明白举一反三的道理,不愧是nj大学的高材生。” 周唯怡没有回应他的调侃,而是礼貌地退了出去,同时将厚重的大门拉开。 如此恭敬的态度让人很是受用,张任拿起外套回到走廊上,临转弯的时候,反手在脑袋后面晃了晃,算是告别。 瑞信集团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器生产商,扎根当地数十年,经过全方位的深入发展,逐渐形成以工业制造为核心,房地产开发c金融投资齐头并进的规模化产业集群。 集团总部位于经济开发区,占地近千亩,员工数万人,覆盖了从上游零部件生产到下游废弃产品回收的全产业链条。 从园区大门出发,驾车十分钟才能抵达位于中心的总部办公楼,而董事长就在顶楼办公。 张任开的是一辆玛莎拉蒂,油耗和加速度均非一般车辆能比,在没有限速的厂区内部,只用了五分钟便来到目的地。 将车钥匙扔给物业经理,他连蹦带跳地进了电梯,直奔董事长办公室而去。 张永安虽已年过六旬,却依然黑发茂密c身材魁梧,气场强大而粗犷,与其子截然不同。他此时正在开会,听到门外传来热闹的声响,下意识地蹙紧眉头,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几位大佬见惯了此种场面,很快便有序离开,只留下瑞信集团的董事长一人。 “叔叔”“伯伯”叫了一圈,张任这才得门而入,笑嘻嘻地冲自己的父亲弯腰作揖:“听说您召见我?” 张永安最看不惯他这幅样子,胸口愈发堵得慌,声音也严厉起来:“站好!” 当儿子的立刻抬头挺胸,骨子里却依旧没个正型,拉长语调道:“站,好,啦。” “听说你又招了个秘书?”深吸两口气,张永安勉强平复情绪,“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张任笑着抵赖:“有必要商量吗?反正迟早都会知道。” 张永安懒得与他争论,转身从柜子里抽出两张纸,用力拍在桌面上:“看看你招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份通用的人事聘用合同,抬头写着“周唯怡”三个字,瑞信资本也盖好了印章,落款时间注明是昨天。 薪资待遇c劳动保障等内容都已经填好,只在受聘人落款处留有空白——周唯怡还没签字。 再仔细看看,会发现这份合同经过仔细审阅,每项条款后头都用铅笔写有批注,大到工作范围的规定,小到争议解决条款,几乎处处存在问题,需要全面修改。 “还没入职就想着谈条件,整份合同就没有一项能接受的,她以为瑞信是菜市场吗?” 张永安越说越气,脸色也涨得通红:“硕士c海归我呸!博士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给老子打工!” 张任没有理会父亲,而是坐下来仔细审阅铅笔写的那些内容,直到通读完毕,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让她滚蛋,”发完脾气,张永安一锤定音,“再把工资上调 30,绝对会有更好的人选。” “我就要她。” 张任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决,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将脊背挺得笔直。 张永安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要她。” 赶在父亲发作前,张任有条不紊地继续道:“集团的人事合同早就应该修改,劳动法的司法解释都出好几拨了,真打起官司来,迟早要吃亏的。她并没有对薪资待遇不满,只是建议完善其中的内容,我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 “放屁!”张永安忍不住骂了脏话,“你以为集团法务都是吃≈屎的吗?需要外人来指点江山?” 张任清清嗓子:“用人单位本来就强势,即便存在不合理的地方,应聘者也很少争辩,法务部向来都不审查劳动合同。” 张永安气得直打哆嗦:“那恰好说明没有这个必要!别人都不争辩,她懂,她能耐,她怎么不上天?!” “她就是懂,就是有能耐,就是能上天。” 眼看父亲开始胡搅蛮缠,张任索性耍赖,反正理性讨论已经无法解决问题。 他气质斯文,即便耍赖也保留着几分风度,眉眼中的更有种孩子气的天真,看起来似曾相识。 雷霆高压不见成效,张永安也没了脾气,颓然靠坐在椅子上,叹息道:“你想过没有,这么有能力的人,在哪里不能谋生?为什么偏偏要来给你当秘书?” 张任眨眨眼睛:“因为我长得帅?刚好又比较有钱?” 面对儿子的这副德性,张永安自知无能为力,只好翻出一叠材料递过去:“你自己看看吧。” 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一室一厅附带大露台,房价和物业费都不便宜;实木地板搭配原色墙壁,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里,显得一切春光正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0.唱空城计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正因如此, 当他打着哈欠出现在会议室里的时候, 众人都有些吃惊。 “继续,不必在意我, 你们继续。” 张任摆摆手,随便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斜斜歪歪地靠在椅背上,扯开衬衫领口,开始闭目养神。 hr经理早已习惯自家老板的做派, 只好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向诸位面试者介绍道:“小张总很随和的,大家不要紧张, 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衣着光鲜的一男两女坐在桌子对面, 表现都很镇定, 显然是有备而来。 瑞信资本的投资规模超过10亿元人民币,旗下团队在业内也小有名气。总裁秘书虽然不属于高管,但能接触到核心管理层,薪资待遇非常可观, 应聘者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 张任一般不干涉手下做事,但秘书是他的身边人,还得亲自把关才行。 为节省时间, 终面以“无领导小组讨论”的形式进行。坐在门边的西装男率先发言, 质疑投资方案的假设前提, 展现出扎实的学术功底。 戴眼镜的那个女人似乎不太服气,结合财务报表c现金流证明可行性,讲得有理有据。 第三位应聘者最年轻,也长得最漂亮,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说起话来斯文秀气,还带着几分江南口音。 面试采用的试题原本就没有正确答案,无非要以这种方式展现人的应变能力。特别是对总裁秘书的岗位来说,专业素养c沟通技巧缺一不可,必须全面考核。 张任听了几分钟,终于听不下去,翻开求职简历,对照三人的姓名查找一番。 “吴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合上文件夹,他微笑看向江南姑娘,声音很是亲切。 原本激烈的讨论停下来,会议室里骤然寂静,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吴姓女孩顿时面红耳赤,含混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多亏hr经理反应机智,及时插嘴道:“这批应聘者事先都通过了背景考察,和我们公司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张任点点头,又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追问:“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吗?” 男人天生一副好皮囊,高眉深目,手长脚长,富贵家境培养出雍容气度,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风采。 此刻,他那双星眸仿佛会放电,隔着会议室的大长桌,目光炯炯地看向女孩。 这下连hr经理都没辙了,只好任由自家总裁胡闹,当着所有求职者的面公然撩妹。 国内投资界信奉资本为王,在这家经营张氏信托基金的公司里,张任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专业人士却不一定能承受这样的侮辱。 西装男首先沉不住气,深呼吸后直接拍案而起,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张,张总,对不起,这个职位,我不要了!” 博士海归精英,投行从业七年,注会c精算c律师执照拿了个遍——若非看在高额薪资的份上,西装男恐怕不会来参加这场面试。 张任无视挑衅,将他的简历从文件夹里抽出来,递向门边,视线依然紧锁着江南姑娘:“吴小姐,我对美女一向过目难忘,像你这样的容貌绝不可能记错。” 西装男一把夺回自己的简历,愤怒地摔门而去,留下其他人在会议室里继续尴尬。 吴小姐急得快要哭出来:“张总,我真的不认识您。” 投资圈内鱼龙混杂,如果被贴上“以色事人”的标签,小姑娘日后的职业道路就彻底毁了。 戴眼镜的女人用指节轻叩桌面,成功唤回大家的注意力。只见她神情泰然自若,仿佛自己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我们还是继续面试吧?” 吴小姐感激地点点头,连忙低头查阅资料,假装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 搭讪被打断,张任倒也不气不恼,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吴小姐。 少了一位竞争者,讨论气氛愈发融洽,两个女人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列明具体方案,最终结束了面试。 hr经理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向求职者致意:“感谢各位的精彩表现,我们会结合职业履历c性格分析进行筛选,有了结果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 张任再次发声:“等等,反正我今天也在这里,直接告诉她们结果就行,何必浪费人家的时间?” 吴小姐僵坐原地,戴眼镜的女人耸耸肩膀,显得很无所谓。 两页简历被翻得刷刷响,张任没用多久就作出了决定。他抬头看向桌子对面,再次确认道:“我们真没见过?” 只见小姑娘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戴眼镜的女人都忍不住翻白眼,hr经理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讪笑道:“这就叫有眼缘,哈哈,有眼缘。” 张任却不以为意,步步紧逼:“吴小姐,赏个光,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 总裁和秘书属于言情小说里的标配,除非放弃唾手可得的高薪职位,这时候似乎已经容不得人说拒绝了。 江南女孩身材娇小,缩进墙角的阴影里,无论张任如何追问,只是红着脸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面试结果摆在眼前,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开始收拾东西,陆陆续续地离开。与hr经理和工作人员分别握手后,戴眼镜的女人拿起背包,绕过长桌站到张任面前。 一只素净的右手伸出来,态度不卑不亢,就连腰板都挺得笔直:“张总,再见。” 张任终于回过头,却拒绝与对方握手:“再见?再什么见?” 女人扶了扶镜框,眉头微蹙,勉强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很‘荣幸’参加了今天的面试,谢谢您给我机会。” 他试图回忆对方的简历:“周唯怡,30岁,nj大学金融硕士。在国发行任职5年后,参与创建华辰资本,管理的对冲基金年化收益率达30你干得挺不错啊。” “过奖。” “为什么离职?” “理念分歧。” “具体点。” 女人勾了勾唇角,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不做假账。” 张任这才正眼看她,想要看穿镜片后的那双棕色瞳眸,最终发现自己竟无能为力。 女人身材修长,一头黑发绾成发髻,服帖地定在脑后。她五官平淡,胜在皮肤光洁,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只有一双眼睛沉如古井,透露出宠辱不惊的意味。 对视几秒种后,张任大掌一拍:“好吧,就你了!” 封闭的会议室里,突然的掌声引发巨大回音,将众人吓了一跳。就连缩在墙角里的吴小姐也探出头来,急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张总,”hr经理满头大汗,显然被这层出不穷的状况整怕了,“您确定吗?确定要选她吗?” 将文件夹扔回桌上,张任笑眯眯地点头称是:“确定啊,当然确定。” hr经理着急了:“那吴小姐怎么办?” “中午一起吃饭嘛,”张任回答得理直气壮,继而向周唯怡作出第一项指示,“周秘书,麻烦你去楼下西餐厅订个位子。” 吴小姐才是最莫名奇妙,刚刚还在腼腆羞怯,如今忍不住瞪圆了双眼:“张总,你不选我当秘书吗?” 孩子气地眨眨眼睛,张任挑眉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咱俩又这么有眼缘,怎么能暴殄天物呢?我从不对下属潜规则,一定要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会议室里的众人再次震惊,对总裁“盗亦有道”的逻辑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任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打断:“张总,预约好了,您可以直接带吴小姐下去吃饭。” “咳咳,”浮夸的言语呛在喉咙里,被生生咽回去,张任皱眉看向自己的新晋秘书,“你好像连电话都没打吧?” 周唯怡还是一副淡定表情,懒得否定质疑:“我知道今天在这里面试,所以提前订了一张桌子。” 张任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我们去吃饭,把位子占了,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不吃也没关系。” 他避免表现得太强势:“你再去订张桌子就行了啊,没必要让出来的。” 周唯怡的笑容十分僵硬,看起来很不自然:“我不是让,是真的吃不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1.先撩者贱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张任在里间睡着了,一睡就是三个小时,直到太阳下山才睁开眼睛。 醒来时, 他脑袋枕着软垫,身上搭着薄绒毯,手边还有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透过薄纱窗帘, 残阳如血铺洒一地,恍惚地映在眼底,照亮一片清明。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正准备继续睡觉, 张任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身子。 来不及穿鞋,就这样光着脚赶出去, 却见整层楼里空空如也,只剩走廊的路灯还亮着。 “操!” 骂了个脏字, 张任跑回办公室,翻箱倒柜地寻找衣物,又手忙脚乱地穿戴完毕,再出门时, 已是华灯初上。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 提前把野马车的钥匙收在保险柜里, 下到停车场, 那辆红色小怪兽还乖乖地停在原地。 捏住鼻子拉开车门, 又耐着性子擦净座椅,张任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将油门踩到最底,红色野马一路风驰电掣,再次来到周唯怡家楼下。 南塔楼五楼的露台和窗户一片漆黑,那根临时搓成的逃生绳索已经消失,墙壁外立面还没有清理干净,路上的垃圾统统不见踪影。 回想起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左顾右盼半天,确认没有异常,方才悄没声地走下车来。 没关系,张任安慰自己,那女人还没到家,一切都来得及。 拉高外套衣领,他遮着半张脸到超市转了一圈,随随便便填饱肚子,拎起一把冲击钻和锁具就去收银台结账,很快回到小区里。 同一单元的住户很多,楼道也频繁有人出入,张任故技重施,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周唯怡家门口。 深灰色的精钢门板棱角分明,边边角角严丝合缝,看上去的确无懈可击。 张任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超b级锁’是吧?敢让老子出不来,老子就让你进不去!” 垫着脚,拔掉楼道内应急灯的插座,他将刚买的冲击钻接通电源,弯下腰在周唯怡的家门口忙碌起来。 锁具附有安装说明,操作方法非常简单,张任很快完成了任务。 巨大的噪音消失,楼道里尘埃落定,周唯怡家门口立起一部车位锁,紧贴着需要向外打开的门板,不留丝毫缝隙。 扔掉冲击钻,张任将车位锁竖起,又把钥匙收进口袋,用手拍了拍,感觉非常得意。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斜靠在电梯间的角落里,双手抱臂c长腿交立,凹好十足的造型,耐心等待自己的猎物归巢。 万家灯火点燃,楼道里不再有人声喧嚣,凡尘俗世的种种,随夜风一并散去。 用毛巾擦拭长发,周唯怡低头走出电梯,凭着印象朝家门口走,却见一双皮鞋出现在视野里。 “周秘书,你终于回来了?” 男声故意压低,试图营造出阴暗的气氛,却因为那沙哑磁性的嗓音,破坏了整体效果。 她抬头,疲惫地叹了口气:“张总,还没玩够?” 被蚊子咬了一脸的包,张任勉强绷住表情:“我是认真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随便你。” 说完,周唯怡将运动背包甩上肩头,绕过他,继续朝自家走去。 刚从健身房出来,挥汗如雨一个小时,大脑分泌的内啡肽足以让人心情愉悦,她不想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结果却看见那莫名其妙的东西。 “想进门?想回家?想休息?”某个贱兮兮的声音靠近,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嗡鸣,“你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好心情顿时消失,只剩下烦躁和焦虑,想到这样的麻烦还要持续一个月,周唯怡强迫自己深呼吸。 “我这个车位锁也不便宜,防撞c防拆,还会报警,就连钥匙都是无线遥控,也没有锁孔,是不是很神奇?” 冲击钻的后坐力太大,震裂了他掌心原有的伤痕,汗水染在血肉里,引发火辣辣的疼痛感。此刻,张任轻揉指尖为自己做着按摩,却依然觉得十分惬意。 将长发撩至耳后,周唯怡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的上司:“你就是要玩,对吧?” 她刚洗过澡,身上有沐浴露的淡淡香气,失去标志性的眼镜遮挡,目光也显得更加清亮。张任愣了愣神,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对啊。” 放下包,周唯怡站在路灯下,清清喉咙道:“我当年高考失利,念了一所很差的学校,所以决心要考上nj大学的研究生,并且从大一开始准备。三个室友一开始只想看热闹,后来发现我是认真的,觉得很不爽,就常常排挤我。” 张任不确定对方的目的,只好乖乖听讲。 “到大二的时候,寝室里已经没人再跟我讲话——最长记录是一个月,我几乎完全不开口,嘴巴都是臭的。”她勾起唇角,淡然道,“到了大三,我还在早出晚归地上自习,室友反而绷不住了。大四那年,全寝室陪着我一起等考试成绩,其他人甚至比我还要紧张。” 顿了顿,周唯怡平静地看着他:“我这人没什么天赋,也不够聪明,但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及该怎样坚持。” 大学女生寝室里的政治游戏,张任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却能够想象个中艰辛。 深吸一口气,他也难得正经颜色:“周秘书,我没你那么多故事,不知道该怎样证明自己——这么说吧,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最后都能达到目的。” “那是因为你家有钱。” “跟钱多钱少没关系。” 周唯怡耸耸肩:“随你怎么说。开门吧,我要回家。” 张任咬牙:“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不走也行,反正没地方给你睡觉。” 掏钥匙打开大门上的锁具,她拉住把手,扭头看向一旁的男人:“麻烦把这玩意儿放下来。” “哦。” 张任条件反射似的按下遥控钮,使精工车位锁缓缓收起,终于腾出空间,方便周唯怡打开家中大门。 公寓里黑漆漆的,只有一股穿堂风迎面而来,吹得人脊背发寒。 大脑中闪现出清晰记忆,张任回想起自己临走时干下的“好事”:包括那室内的一片狼藉c露台上惨遭蹂躏的花花草草,以及一条由床单c被套制成的逃生绳索。 周唯怡若是看到这幅场景,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更别提合作操盘的建议了。 因此,几乎就在女人伸手按开吊灯的同时,一双大掌盖住了她的眼睛。 那掌心柔软而温润,泛着薄薄的潮意,与早晨覆盖在手背上的感觉类似。身体紧贴着身体,无形的电流在彼此间涌动,透过皮肤使两人紧贴致密。 对于刚入职的下属而言,异性上司这样的行为明显是过界了,周唯怡忍不住出声提醒:“张总?” “咳咳,”轻咳两声,张任迅速思考出合适的借口,“我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早已习惯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她并未察觉奇怪,只是语带讽刺道:“您不觉得时间太晚了吗?” “出其不意嘛,要不然怎么叫做‘惊喜’?” 一边死死捂住周唯怡的眼睛,一边转身用手肘按下开关,使房间再度陷入黑暗,男人这才松了口气:“但‘惊喜’不在这里,我再带你去个别的地方。”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明天还要上班的。”她不耐烦地提醒。 张任开怀大笑:“没关系,明天不用上班,我说不用就不用。” 周唯怡只想回家睡觉,哪还想看什么“惊喜”?她伸手去拽张任的衣袖,试图除掉眼前的遮挡,却敌不过对方利用身体优势,强行将自己推向电梯。 身后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车位锁也缓缓升起,两人再次站在走廊里。 张任这才放松钳制,由着她退避三舍,双手牢牢抱胸,像看变态一样看着自己。 “开门。” “不开。” 周唯怡跳脚:“我要回家!” 张任不以为意:“明天不上班,没必要回去。” “不上班也要回家!” “走走走,”他开始将人往前推,“我带你去看‘惊喜’。” 伴随着周唯怡的拒绝c挣扎和抗议,张任强行按下按钮,让电梯带着他们下去一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仗势欺人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不是因为害怕周唯怡的威胁, 而是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瑞信集团作为当地的利税大户,各方面关系通通透透——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最后都会传到张永安耳朵里去。 比摆脱困境更重要的, 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张任在房子里转了两圈,发现窗户安装了防盗框,连脑袋都伸不出去;露台上的门倒是没锁,靠墙的苗圃里种着花花草草,正欣欣向荣地迎风招展着。 “哼, 还挺有生活情趣的嘛” 憋着一口气, 他弯腰把花苗统统扯断, 还特意把“尸体”整齐地摆上花盆边沿, 颇有几分示威的味道。 拍拍手,张任这才站起身来,扶着栏杆向外探去, 估摸楼层高度是否可以逾越。 这里是五楼, 往上全是精品公寓,住满了家家户户;往下则是商铺, 整租给一家连锁超市。周唯怡的露台没有顶棚,恰好搭在上下两部分的隔断处, 占据了一大片开阔的屋顶。 紧邻停车场的公共绿地里, 有群老人正在早锻炼, 喇叭里传出广场舞的声响, 场面十分热闹。 回头看看紧锁的大门和封闭的窗户,张任明白露台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即便他能顺利地从五楼爬下去,还得确保别人看见自己不报警。 不管了,他想,绝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冲回房间,把柜子里能够找到的床单c被套统统翻出来,就连床上铺着的也不放过;用力将布头系紧,反复拉扯确保结实,终于接成了一条长长的逃生绳索。 至此,原本精致典雅的室内布置被彻底摧毁,就像台风过境般,一片狼藉。 看到眼前的这幅场景,张任本能感觉愧疚,想起自己接下来即将采取的行动,马上又变得冷硬如铁。 他撇撇嘴,自言自语道:“报应。” 将床单c被套搓成的逃生绳索搬出去,张任脱掉风衣,活动手脚做好准备,深吸一口气后,用力甩上了露台大门。 巨大的轰鸣声在楼宇间回荡,就连楼下的广场舞音乐也被盖过去。 跳舞的老人们面面相觑,似乎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后便听见五楼住户家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拍门声。 “大哥,你真的误会了,我跟你老婆没有关系!” 清晰的男声中气十足,语气里掺杂着慌乱和紧张,充满了八卦的狗血讯息。 领舞的老太太果断关掉喇叭,和伙伴们不约而同地侧耳倾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玻璃破碎的声音c门框被抵住的声音c手忙脚乱跌倒在地的声音,伴随着欲盖弥彰的反复解释,像肾上腺素刺激血管扩张,让老人们纷纷聚集到南塔楼楼下。 “你别误会,我只是顺路过来送点东西。” “冷静点!听我解释!别锁门啊,让我进去!” “这露台上风好冷,大哥,你放我进去行不行?” 五楼公寓连续传出拍打门板的声音,把楼下围观的人群吓了一跳,老人们随即变得更加兴奋。 偷情c抓奸c被逼跳楼。 任何一个词拉出来,都足够拍一部狗血电视剧了啊! 如此劲爆的绯闻就发生在眼前,就发生在自己身边!退休后习惯平静的老人们,感受到比跳舞强烈得多的热情,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 五楼露台上探出一个脑袋,刚才那个年轻男声再度出现:“爷爷奶奶,你们快让开,我要下去!” 说完,他抛下一大团似绳索c似床单的东西,一端系住栏杆,一端荡到地面上来,挂在大楼墙边,晃晃悠悠地垂落着。 老人们发出一阵惊呼,不约而同地向后散开,围在落地点旁边,形成了一个半圆。 “小伙子,你当心啊。” 看到那人像特种兵一样,将绳索缠在腰间,抵住墙壁开始下滑,领舞的老太太忍不住率先发声。 “没事,马上就好。” 张任一边放绳子下滑,一边强迫自己不要低头看,掌心浸满汗水。 有阵风吹过楼宇间的过道,带动“绳索”左摇右晃,挂在半空中的身体不再稳定,像单摆似的荡来荡去,激起围观者的一片惊呼。 张任养尊处优惯了,虽然定期健身塑性,耐力却十分有限,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 有老爷爷在大声鼓励:“坚持住,别松手,我们这就帮你打119,警察会来救你。” 原本已经模糊的意识突然警醒,他扯着喉咙道:“不用!别报警!大哥他是在气头上,没关系的。” 做贼心虚。 见惯世间风雨的老人们交换视线,默默在心中作出结论。 听不见回音,张任害怕对方当真的报警,继续补充:“我跟他老婆真的只是朋友关系,朋友之间,相互关心而已。” 想要从墙头爬下来,被围观者看见还不报警?除非给他们一个充分的理由,相信当事人是被逼无奈。 只有男女问题,既敏感又劲爆——矛盾足够尖锐,却又不属于公共治安范围——张任刚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 如今,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挂在空中像块腊肉,只恨没从五楼直接跳下去。 听到那欲盖弥彰的解释,围观的老人们愈发皱紧了眉头,纷纷鄙夷地摇头叹息。 “小伙子,有问题说清楚就行,不要拿生命开玩笑啊!”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领舞的老太太于心不忍,再次出声劝解。 已经到三楼了,张任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绳索上,只求对方不报警就行,根本没心思细细解释:“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才怪!”一个生鸡蛋砸过来,险些命中他的后脑勺。 张任吓得回头打量,这才看清是先前说要报警的老爷爷,竟然抄起菜篮子,把他当成目标开始攻击。 老爷爷年轻时被人挖过墙角,想到刚刚还在为这个小伙子提心吊胆,结果对方居然不否认自己男“小三”的身份!老人的感情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围观者都是些有阅历的,不少人体验过类似经历,义愤填膺的情绪迅速传染,激起大规模的“道德圣战”。 “偷人!不要脸!” “厚颜无耻!” “毁人姻缘衰十年!” 每天跳舞之前,老人们都会结伴去逛菜场,今天也是刚刚从早市回来。菜篮子搁在一边,装满了各式蛋禽菜叶,如今统统派上用场。 一时间,鸡蛋伴菜叶起飞,土豆与番茄共舞,天地陡然变了颜色。 飞天鸡蛋渐渐有了准头,准确砸中脑袋和肩膀,溅起稀稀拉拉的残液;大把大把的青菜目标明确,打在身上梆梆作响,疼的张任龇牙咧嘴。 他只想用八卦话题转移注意力,避免老人们把自己当成小偷,打电话报警。 哪晓得刺激了围观者敏感的神经,竟然也能让群演入戏,不需要警察抓小偷,干脆直接采取了私刑。 眼看高度越来越低,张任只能鼓励自己,胜利就在眼前,坚持就是胜利。 与此同时,越接近人群,“攻击”也就更加猛烈:鸡蛋雨从头到脚淋遍,整面外墙都是黏糊糊的蛋清;菜帮子落下又被捡起c捡起后再次砸过来,菜叶全部粘在身上。 一整个广场舞天团的老头老太同仇敌忾,用实际行动维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张任被逼得无法下地,几次转念想爬回五楼去。 幸亏物业保安发现异常,急忙赶过来加以阻止,否则他肯定会被活活打死在半空中。 原本只是为了脱困被逼演出的一场戏,换来伤痕累累和满身狼狈,堂堂张公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偏偏他还无从辩驳,瞪圆一双眼睛,连反击的借口都没有。 这番苦难无疑加深了他对周唯怡的怨念,却又不能立刻讨回公道。环顾四周,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依然怒目圆睁,手中紧握各式来自菜场的“武器”,站在道德制高点鄙视自己。 心中肿胀,涌动着黄莲般的苦涩,张任委屈得无以复加,最终化作一句歇斯底里的嘶号:“自由恋爱万岁!棒打鸳鸯无理!” 不在乎为什么装成登徒子c为什么从五楼吊下来,他只恨这群人不分青红皂白,竟敢采用暴力。 现场群众的情绪刚刚得到安抚,正要在保安的引导下散去,听到这句“大逆不道”的抗议,果然被再次引爆。 “兔崽子,恬不知耻!还敢狡辩?!” “勾引人家老婆,戴绿帽子上瘾!你会遭报应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霸道总裁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周唯怡很少跟风, 被人在耳边说出了茧子也懒得来凑这个热闹,只是因为前天正好在楼上面试, 才下决心提前订座。 结果却被张任意外截胡。 对她个人而言,其实在哪里c吃什么都一样,只要健康美味就行;然而, 对于其他期待已久的人来说, 就没这么容易看开了。 “契约精神,你懂吗?要有契约精神。” 周唯怡被戳着鼻子骂, 倒也不气不恼,而是慢悠悠地反驳道:“我请你吃过饭, 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什么叫‘换了个地方’?广场喷泉!三明治!打发叫花子呢?”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的。” “那是苦中作乐!强颜欢笑都看不出来?亏我大人有大量,还不计前嫌地帮你审合同尽是些法律常识错误,破绽百出c逻辑混乱,几乎完全重写了一遍!” 方此时,服务生端着托盘前来送餐, 打断了男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这儿原本就位于餐厅角落,外侧又有流苏帘遮挡, 服务生并未发觉异样, 小心翼翼地放下东西, 很快便转身离开。 如果只看那套定制西装和油光光的大背头, 坐在周唯怡对面的俨然是位青年才俊——熟悉他的人却知道, 外貌具有欺骗性, 要透过现象才能触及本质——任何人,哪怕具备一丁点青年才俊的素质,恐怕都不会自称为“小甜甜”。 正因如此,周唯怡对他也毫不客气:“田云飞,你先回答我,合同改过之后还有没有毛病?” “当然没毛病。” 涉及自身专业领域,名叫田云飞的青年显得很有信心。 周唯怡追问:“单方解除条件?通知期限?总不可能毫无漏洞吧?” “拜托,我可是jk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皱眉:“你们律师难道不制造陷阱吗?像程序员后门什么的,为日后留条退路。” “没本事的才瞻前顾后,”田云飞高抬下巴,“像我这种,根本就没有必要。” 最后的希望破灭,周唯怡缓缓趴在桌面上,两眼发直,口中呢喃:“完,蛋,了。” 见此情形,对方反倒来了兴致:“怎么回事?刚报到就讨论劳动合同,难道你又要被炒鱿鱼了?” 面对那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周唯怡不得不郁闷地介绍了张任,以及在她看来毫无意义c充满风险的操盘建议。 一番叙述完毕,田云飞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这土豪是什么意思?逼良为娼吗?” “我觉得他不像一般土豪那么简单,”回顾整个下套的过程,周唯怡摇摇头,“dcg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情怕是没完。” 两个老友默契十足地对视片刻,都没说话,直到另一个人也点头承认:“肯定没完!” 同为nj大学的高材生,田云飞对刚刚经办的合同记忆犹新,几乎能说出其中每一项的内容。两人进餐的同时,将条款逐条过滤,得出的结论却与他最初的观点一致。 “你先别慌,”意识到问题严重,年轻律师不再玩笑,“瑞信集团的内≈幕很多,我找人打听打听,兴许能知道这位张公子是什么想法。” 见周唯怡抱拳作揖,他连忙补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熬过一个月——之后管他杀人放火,都跟你没有关系。” “我也想啊,可这不是已经怼上了吗?” 田云飞皱眉:“或者你就别干投融资了,水太深c风险太大,刚解决完华辰,又来一个瑞信。跟我一起当律师吧,先从助理做起,工资不比当总裁秘书少。” 周唯怡苦笑:“我离开美国的时候,确实没想到国内环境这么差,但你要我就此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他叹气:“罢了,担心也没用,实在不行再让我养你。” “别介!”周唯怡假装受到惊吓,“你男朋友那么大块儿,听到这话还不把我给劈了?” 青年律师低下头,笑得像小姑娘一样羞涩。 在她的坚持下,两人没有再就张任的事情进行讨论,而是聊起田云飞和男朋友的相处日常,以及周唯怡搬家后的种种琐事。 生活总是充满苟且与隐忍,如果学不会坚强面对,至少要让自己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jk律师事务所位于瑞信大厦隔壁,他们饭后走出餐厅,不一会儿便来到路口告别。正午阳光下,春≈色正好,路边行道树长出枝丫,嫩绿的叶芽努力挣扎着冒头;繁忙马路上,车来车往,洒水桩喷洒甘露滋润万物,在空气中勾勒出彩虹的印记。 田云飞扣好袖扣,再次确认:“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哥们练过,教训一两个小流氓还是可以的。” 周唯怡大笑道:“我想好啦,他不认错我就不开门,家里就那么点吃的,最后饿也能把他饿服帖。” 律师假装很担心:“这涉嫌非法拘禁罪吧?” “小偷被饿死了,难道还要追究失主的责任?” “啧啧,”田云飞有感而发,“真不愧是最毒妇人心。” 又是一阵嘻嘻哈哈,又是一阵肆意欢笑,有风从脸颊边拂过,带来人声c暖意和些许温润的气息。原本烦躁的情绪被安抚,惶恐与无助让位于安定莫名,真实的归属感令人心生愉悦。 尽管嘴上不承认,但周唯怡十分明白,这份友情对于自己,远比她付出的要多。 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情绪,田云飞刻意出声提醒:“记得周末来我家吃饭,我奶奶很惦记你。” 周唯怡点点头,算作应允。 两人最后在路口挥手作别,分别回到相邻的钢筋水泥建筑物里,继续接下来半天的工作。 上班时间已到,电梯里都是些外出归来的白领,神态或兴奋或疲惫,各自沉醉。周唯怡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众人,猜测他们刚才经历的事情,发现心态已经彻底平静。 轿梯清空,其他白领已经回到各自的楼层,电子屏显示的数字还在不断跳跃,带领周唯怡继续向上。 最后,她听见清脆的铃声响起,看着一尘不染的轿门向两侧缓缓拉开,就像舞台上厚重的帷幕,揭示着崭新场景的到来。 格子间里井井有条,人们各自低头忙碌,hr经理没有出现,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周唯怡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这次迟到很成功,至少没有被抓现行。 前台小姑娘硬邦邦地站在那里,试图冲她打招呼,嘴唇蠕动一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很快,小姑娘的表情再度僵硬,两只眼睛平视前方,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点。” 周唯怡低声道歉,心虚地低下头来,装模作样地掏出眼镜,单手扶着戴上。 小姑娘依然没有说话,像个牵线木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关节在微微颤抖。 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周唯怡往前走了两步,再度回头,却见整个办公室都像笼罩在低气压里:每个人都忙碌着,却明显丧失了活力,按部就班的动作透露出某种含义,隐隐暗示着不祥的讯息。 她皱起眉头,心思有所迟疑,却依靠惯性驱使自己前进,继续走向最东南角的总裁办公室。 脚印。 模模糊糊的脚印。 踩在暗红色的羊毛地毯上,显得很刺眼睛。 作为一家以资本彰显实力的投资公司,瑞信的办公环境向来干净,处处证明自己卓越的管理水平和经营能力。 出现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脚印,简直像个拙劣的玩笑,散发着说不出的怪异感——随着地毯越来越接近东南角,脚印也越来越清晰,所指方向竟然直通向那扇厚重的大门! 正当她目瞪口呆之际,门背后的铰链松开,令幽暗的阴影逐渐扩张,形成一丝夹角和空间,被无声无息的恐惧占据。 很快,那阴影面积越来越大,就像遮天蔽日的乌云,越来越不可抗拒。 “周秘书,你好呀。” 颀长身影档住全部光亮,张任将手撑在门板上,肩膀微微前倾,制造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拖着步子,指尖掠过墙壁,就像张开双翼的恶魔,带动来自地狱的冷风:“怎么能迟到呢?” 见对方没有回应,男人脚步交替,继续走上前来,模仿着猫科动物狩猎的节奏,始终保持舒缓和镇定,充满了大局在握的信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木星上行 看到这段话,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恍惚间, 两人已经回到了小区里。 站在五楼走廊的尽头, 周唯怡猛然发现家门口整洁一新,地面重新铺设了瓷砖,就连先前那把突兀的车位锁也不见踪影。 一扇崭新的大门嵌在墙上, 采用不锈钢材质的门板做工精良, 安装了先进的电子密码锁, 平滑的缝隙里闪烁着迷人的荧光。 她的心重重往下一沉,萌生出非常不好的预感:“我的房子怎么了?” “‘惊喜’嘛,”张任拎着购物袋, 主动打起了预防针, “别紧张,只是软装, 没有大动作。” 听到他这么一说, 周唯怡下意识地握屏住呼吸, 提醒自己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迎接残酷命运。 金c碧c辉c煌。 开灯那一刻, 两人都差点被闪瞎,就像进入了阿里巴巴的藏宝山洞,眼前尽是明晃晃的颜色——这简直是一片中式古典风格的灾难现场——流苏宫灯c红木吊顶c羊毛地毯和大理石台面,原本素雅的窗帘被换作厚重帷幔, 整洁简单的床品变成大红大绿, 与新环境构成了出奇和谐的统一整体。 面对此情此景, 即便是罪魁祸首也始料未及。 购物袋被直接扔到地上,张任后背抵着墙壁,一点点往门口挪去,频繁地用目光瞟向周唯怡,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早知如此,还不如保持原状让她看见呢。 对房主来说,如此一番景致足以刺激神经,甚至超出正常理解的范围,形成某种超现实主义的错觉,让人丧失了客观判断的能力:无所谓美丑,分不清真假,只觉得如坠梦境,梦中是最可怕的陷阱。 周唯怡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感觉一阵刺痛,方才确定没有做梦。 再回首,身旁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原本洞开的新大门再度紧闭,门板后面传来“滴滴”的按键声,似乎是在着急上锁。 “我出去一下,周秘书!”张任满头大汗,弯腰站在走廊上,隔着墙十分惶恐地解释,“你别着急” 反正着急也来不及了。 若非大部分家具还保持原样,她几乎不认不出自己的房间,身处其中却能体验到奇妙的陌生感。 听到门外那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唯怡干脆横躺在花花绿绿的大床上,两眼放空看着屋顶,藉由发呆转移注意力。 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即便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难免当机。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却是她开始新生活的,一砖一瓦草一木,全都注入了满满的情感和回忆。如今突然面目全非,还改变的如此彻底,让人感觉连生命都被挖走了一块,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突然之间,手机铃声响起,显示是田云飞来电。 男声依旧温柔如水:“吃了饭没有?” “没有,”她捂住眼睛,“吃不下。” 对方语带笑意:“空空肚子也好,奶奶给你炖了汤,明天中午过来喝。” “我不一定能去。” “为什么?” “被人锁在家里了。” 从昨天下午的办公室,到被堵在家门口的憋屈,再到参观张任“故居”和眼前遭了灾的房间,周唯怡说着说着,竟边哭边笑起来:就像看了一出滑稽剧,只不过剧中的主角是自己。 田云飞严肃地问:“他是故意的吗?” “也许吧,不确定。”周唯怡叹了口气,“反正我是彻底被恶心到了。” 职业律师的态度斩钉截铁:“这是非法入侵民宅!要负刑事责任!” “没有非法入侵,他是被我锁在家里的。” “那就是毁坏他人财物,有权请求经济赔偿。” 从指缝里看向四周,周唯怡无奈道:“我觉得财物没有被毁坏,价值反而还升高了红木吊顶,你能想象吗?他们竟然把红木吊到天花板上去了!” “辞职吧,唯怡,我来帮你打官司。”电话那头劝解,“这种祖宗惹不起,至少还躲得起。” 揉揉眉心,周唯怡扶着床沿坐正:“躲到哪里去?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没关系的,他不就是要玩吗?我奉陪到底。” “可是” “别担心,我待会儿就打电话,一定让他放我出去,实在不行还可以报警。” 田云飞只好又嘱咐几句,这才无奈地挂断电话。 购物袋里的食材正在解冻,周唯怡洗净双手开始处理,一心想着绝不能再糟蹋东西。 原本两个人三天的饭量,从清洗准备到下锅弄熟,花了整整一个钟头,却也让情绪彻底冷静。她甚至很感恩:幸亏那不着调的装修队没做硬装,而厨房里的炊具也都还放在原位。 饭菜上桌,周唯怡拨通张任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周秘书,你别着急” “哦,我不着急。”周唯怡轻飘飘地说,“饭做好了,还回来吃吗?要不要等你?” 对方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啊好啊!呃,我是说不好意思唉,那帮孙子不敢接我电话,我正在想办法找人。” 抬头看看眼前的房间,她皱眉闭上眼睛,声音依然保持平静:“没关系,总有办法解决的。先回来吃饭吧,注意身体。” 张任感动得差点留下泪来,庆幸自己得到原谅,甚至能够洗清冤屈,简直是苍天有眼。 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周末出行的人群三三两两作伴;春风沉醉的夜晚里,有所归属的感觉让灵魂莫名安定。 他挂断电话,猛打方向盘,不顾交通规则,原地掉头就往回冲。 一方面是因为真的饿了,想到能够填饱肚子,就再也顾不上多做考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急于解释,告诉周唯怡前因后果,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 按下预设的密码,再度打开公寓大门,那片明晃晃的景象,却依然是触目惊心。 回忆起昨天初见这间公寓的惊艳,张任也被自己造的孽吓到,略显惶恐地站在走廊里,犹豫着不敢进门。 周唯怡早已守候在门边,甚至主动为他拿了双拖鞋,满脸亲切友善的笑意:“张总,辛苦了,快进来吧。” “周秘书,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背负着对方以德报怨的恩情,张任十分诚恳地表态:“我只说要恢复原状,没有让他们自由发挥,哪晓得会弄成这样” “哦?之前是什么样子?”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单纯好奇。 男人感觉脸颊燥热,却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你走之后,我搞了点‘小破坏’。” 周唯怡摆摆手,表现得十分大度:“换个风格也好,原来那种看腻了,迟早要重新装修。” 明知道这番话纯属客气,还是让心中的愧疚感大大减轻,张任接过拖鞋,换好后乖乖进门,率先走到了餐厅里。 之前在超市里挑选的食材,经过精心烹饪,如今已装盘摆上餐桌,看起来异常丰盛。 张任搓着双手,忍不住食指大动,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当真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吃吧,都是给你准备的。” 背靠着门板,女人笑得如春风般明媚。 如蒙圣恩c如释重负,他彻底卸下防备,用最快的速度洗净双手,刚吃了一口菜,就直接泪流满面:“啊呸,怎么这么咸?!” 周唯怡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了啊,都是给你准备的。” 原来,看似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里,全都加了好几倍的佐料,考虑到那严重超额的分量,直接把张任吓傻了。 女人继续慢悠悠道:“我今天就在这儿守着了,你不吃完,咱俩谁都别想出门。” 他虽然心怀愧疚,却不可能任人宰割:“我不吃,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 周唯怡做饭的过程中就填饱了肚子,如今更是气定神闲:“你从早到晚粒米未尽,至多坚持到后天,真饿急了,就不会这么挑三拣四。” 张任其实早就饿急了,若非菜肴完全无法入口,不管怎样都会吃完。 然而,明白自己被人设计,感动也变成委屈,心中像堵了块大石头,压抑得喘不过气。听到这里,他立刻口不择言的吼道:“你这是虐囚!让开,让我出去!” 见对方爱理不理的样子,张任愈发慌乱,一边抗议,一边推搡着周唯怡,直到看清楚门栓上的那一大把铸铁挂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终成眷属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看到对方主动服软, 他心里的小人开始跳舞, 却依然不动声色:“这些都好商量, 你只说自己同不同意吧!” 女人歉意地笑笑:“我胆子小,习惯先估算行动风险,再作出下一步的决定。” 张任不耐烦地摆摆手:“休想搞拖延战术, 老子不吃这套!跟你再说一遍,要么乖乖答应,要么, 就等着被我拖死吧。”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想,拖不死你也能烦死你。 女人瞪大了眼睛,瞳眸里有光芒闪烁, 即便隔着一层镜片,也能看到那泫然欲泣的泪水。 虽然预料到会有此情形, 却未曾想这么快摆在眼前, 张任一时气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唯怡适时放低姿态, 吸了吸鼻子,将泪水逼回去:“张总, 您怎么想, 当秘书的无权干预;可我现在真的无法做出决定, 麻烦您让我思考一下, 好吗?” 这段话说得合情合理c深情并茂,正常人都无法拒绝。 于是张任也只好借梯子下台:“我没有不让你思考啊,给了你时间的嘛。” 女人频频点头:“谢谢,谢谢,多亏张总体谅。” “应该的,”张任有些绷不住,“只是你也别考虑太久了” “我会尽快。” 男人“嘿嘿”一笑,突然压低音量,刻意提醒道:“其实,我也不想像变态一样天天跟着你。” 这明目张胆的威胁太过恶劣,周唯怡差点就忍不住掀桌,却还是深吸两口气,继续自己接下来的表演。 抿抿嘴唇,她仿佛突然意识到待客之仪:“大清早的就赶过来,您是不是还没吃饭?” 这热情表现得太过突然,把张任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我没有别的意思,”周唯怡来回摆手,证明自己动机单纯,“事情可以回头再商量,饿肚子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意识到对方是在转换话题,张任心下一片了然,估摸着最终胜利只是早晚的事情。 他提醒自己不必着急,目光也开始往厨房里瞟:“没关系我不是太饿。” 周唯怡的态度变得异常坚决:“您肯定没吃饭!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营养来源,长期不吃容易得胆结石。” 只见她绕过餐桌,站在流理台边匆匆准备起来,显得既能干又热情,与之前的冰山脸判若两人。 打量着那忙碌的背影,张任心里的小人又开始跳舞——他怀疑自己之前看走了眼,周唯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冥顽不灵。 不一会儿,主人端着碗筷,再次回到了餐厅里:“张总,我也没什么准备。只有原本要带去公司的午饭便当,您赶紧先垫垫肚子。” 张任的视线落到餐盒上,再次被吓了一跳。 时令鲜香的蔬果,滑嫩q弹的牛肉,还有米饭里埋着的若干杂粮坚果——尽管餐盒看起来精致小巧,远远不能满足男人的饭量,却依然引得他食指大动,几乎流出口水来。 太久没吃过这样的家常饭菜,久到已经忘记人间烟火的味道。 见对方盯着饭盒发呆,周唯怡悄然道:“您先吃着我再去买盒牛奶回来,家里没存货了。” 男人却将大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几分力道,透出一股温润的潮热:“不用,喝水就行。” 周唯怡如同触了电一般,猛地弹起来,连扯带拽地把手收回胸口,心跳强烈得像揣了只兔子。 不仅如此,她还往后倒推两步,一不小心推翻餐椅,整个人也跌坐到地板上去。 见对方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张任挑挑眉,自以为是地说:“奉劝你别动歪脑筋,既然说好的‘寸步不离’,跑了我也能把你追回来。” “张总真的多虑了,”周唯怡一边喘气一边摇头,“我只是去给您拿个杯子。” 餐厅旁边是厨房,厨房里就有壁柜,壁柜的另一侧紧靠大门边。即便某人存心落跑,几米远的空间也不足以拉开差距,甩不掉长手长脚的张任。 暗中考察地理环境c完成敌我分析,男人果断应允:“去吧。” 周唯怡拍拍裤腿站起来,四肢动作僵硬地向门边挪去,时不时地点头致意,生怕张任又抓住自己。 威胁有效果,达到目的就只是时间问题。 张任很满意女人的反应,终于放心地低下头,开始欢畅地大快朵颐。 只听周唯怡步伐轻缓,一扇门一扇门地打开壁柜,口中还念念有词:“咦,我记得是放在这儿的啊” 他心想,这女人真是糊涂,家里表面上光鲜亮丽,却连基本收纳都搞不定。 没过一会儿,门边就传来细微动静:锁鞘脱离锁头,发出清脆声响,金属碰触到门板上,就像撞击在人的心坎上。 同时,一阵冷风倒灌进室内,张任猛然被冻了一个激灵。 “张总,您慢慢吃。” 说完这句话,大门“咣当”一响,周唯怡冷着脸消失在门板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卧擦,张任暗骂,还真敢在如来佛祖手里翻筋斗云?! 他一把推开桌椅,连蹦带跳直奔门厅,双手用力抓住门把,拼命向下摁去,牟足了劲掰扯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 大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开门!”他又气又恼,猛拍门板发出巨大轰鸣。 周唯怡收好钥匙,慢悠悠地说:“我家装的是超b级锁,双面双排子弹槽,还有叶片和曲线防盗,您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周c唯c怡!”张任干脆扯开嗓子,“你敢把我关在屋里试试?!” 她笑:“怎么样?难道您准备炒我鱿鱼?” 威胁的话被哽在喉咙里,刚吃下的东西也差点吐出来,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样整过,他当场大发雷霆:“警告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哟哟哟,人家好害怕呢。” 张任听到她在楼道里换鞋的声音,大手捏成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咬牙切齿道:“给老子开门!” “做梦!前后左右的邻居都上班去了,你只管老实待着!” 周唯怡站在楼道里,双手叉腰,这才展现出自己真正的脾气:“别傻了吧唧地找人撬锁,锁匠由公≈安统一管理,不见房产证不出工;就算闹到警察局去,我也会告你非法入侵民宅——小偷或者变态,二选一!” 张任在门里气得直哆嗦,一拳又一拳地砸到门板上:“放我出去!” “不放!恶意收购c商战报仇,以为是在拍90年代港剧吗?长点脑子行不行?你且老实待着,不许弄乱东西,否则我主动报警!还是那句话——小偷或者变态,二选一!” 说完一大段指控,胸中积累的怨气发泄完毕,周唯怡终于痛快了。 她最后拍拍门板:“我去上班了,张总就在寒舍好好冷静冷静,别整天想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站住,你给我站住” 伴随高跟鞋踩出的节奏,张任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小到最后终于消失,就像她心头的乌云散尽。 走出楼道,看到停车场里的红色野马,周唯怡的第一感觉是惋惜。 她伸手轻抚车身,明白自己坐不进去,只好扭头用力踩下步子,愤然地朝地铁站走去。 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什么叫“落后就要挨打”? 眼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拼了命挤进高峰期的地铁车厢,被迫与陌生人做着“亲密接触”,周唯怡忍不住满腹委屈,再次悲从中来。 因为自己不做假账c合规操作,就要忍受这么多压力和打击;即便放弃职业发展c个人前途,也无法偏安一隅。 究竟还有没有天理! 大不了不玩了! 一拍两散! 啊呸! 这么想着,这么安慰着自己,她终于及时来到瑞信大厦,赶在最后一刻打卡上班。 “周秘书,今天差点迟到了呢。” hr经理捧着肚子站在打卡机旁边,笑眯眯地假装关怀。 老狐狸,周唯怡暗自腹诽,脸上却还要挂起礼貌笑容:“没挤上电梯。” “哦,没关系没关系。”hr经理摆摆手,“反正张总来得晚,你不必着急。” 想到被自己反锁在家里的那个傻逼,她心情由阴转晴,差一点吹响口哨:“呵呵,我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张总今天根本就来不了。 望着hr经理慢慢远去的背影,周唯怡真正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半天时间过得很快,确定张任不会上班,所有文件被直接转发至集团总办。因为她刚刚第二天到任,很多流程还不熟悉,凡事都要再三确认才敢执行。 好在总办那边也已经习以为常,尽量配合着周唯怡的进度,适时调整了计划,将一切安排得有井井有条。 消息一进一出之间,她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去想家里的不速之客,更别提对方那莫名其妙的建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恍如隔世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 务必留言给我:) 翻身起床, 将房间收拾整齐, 听到隔壁还没动静, 周唯怡只好自己摸去洗手间。 承诺的“一次性牙刷”不见踪影,毛巾更是不敢奢望, 用手指蘸了点牙膏,搓搓牙床当做清洁,嘴里顿时弥漫一股独特的草药味道。 低头看看牙膏盒, 竟是上世纪的国产著名品牌, 据说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市场上已经很难见到。 和整间公寓给人的感觉一样, 这牙膏看起来怪怪的, 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含着满嘴泡沫思考片刻, 周唯怡将牙膏放回架子上, 继续自欺欺人的洗漱。 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半。 张任的房门依然牢牢紧闭, 有轻微的呼噜声传出来,里面的人似乎睡得十分香甜。 绕着客厅转了几圈, 看到窗外人们已经在陆陆续续地上班上学,周唯怡担心自己又要迟到。转念一想,跟老板在一起, 陪着他发疯也是加班——指不定还能算个工伤。 确定因果关系, 心中不再犹豫, 按照日常生活的规律, 填饱肚子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好在厨房里倒是一应俱全,大到锅瓢碗盏,小到油盐酱醋,老式冰箱被各色食材塞满,看起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 周唯怡做了几样趁手的小菜,又打鸡蛋下面条,等到食物上桌的时候,发现张任已经不请自来,坐在桌子对面了。 他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发型也凌乱不堪,一直在揉眼睛,似乎还没睡醒。 “张总,早上好。” 男人没有回应,却打了个哈欠,伸手接过碗筷,自顾自地盛面条吃了起来。 吃人东西不嘴短,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除了他,周唯怡想不到第二个人有如此厚的脸皮。 她提醒自己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和老板发生正面冲突,这才转身回去厨房,又取了一套餐具。 整个进食过程中,张任都默不作声,像要把脑袋埋进碗里去一样。直到将面汤一滴不剩地喝完,他还闭着眼睛,细细品味口中残留的余味。 周唯怡自觉厨艺一般,见此情形简直受宠若惊。 她暂时忘掉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清清喉咙,谦虚道:“时间太紧了,下面条比较方便,我” 张任突然推开桌子,直直地起身来,去洗手间里放开龙头,就着冰冷的自来水,胡乱用手抹了把脸。 再抬首,男声沙哑:“收拾好就出发。” 说完,他竟连正眼都不看人一眼。 周唯怡只觉得好吃好喝喂了狗——小狗吃完东西,恐怕也要“汪汪”叫两声,表示感谢——这人竟是连狗都不如。 驾车回城的路上,她憋着气,不肯主动开口;张任则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意识到乘客的异常表现。 随着高峰期的车流涌入市中心,时间早已超过九点,红色野马最终停在一家精品店门外。 “买几件衣服,换了直接上班。”张任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来意。 周唯怡暗地里松了口气,庆幸对方不是全无记性:昨晚从健身房出来,她还穿着居家休闲服,被折腾了一大圈,根本来不及换装。张任带自己买了衣服再上班,也算是留点体面,不让公司里的其他人看笑话。 此地离瑞信大厦不远,是一幢位于步行街隔壁的老式洋房,深藏在高楼寰宇之间,连名字都没有。 一个穿着复古衬衫的长发男子站在门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周唯怡,末了竟轻叹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率先进屋,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 听到长发男子的鄙夷,张任倒是自信:“我的品位一直不错,是你的眼神有问题。” 那人挑起门帘,不耐烦地冲周唯怡招呼:“进来吧。” 确认自己是那个被嫌弃的对象,她也很不爽,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刚往后退一步,就被张任掌住双肩,强势推过了门槛。 外观低调的店面,内部竟别有洞天,周唯怡刚刚还憋着一口气,如今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大门左边的隔间里,皮革制品堆叠如山,各式各样的工具密密麻麻,一看就是行家手作必备。稀奇古怪的动物整皮挂在墙上,无不经过精心处理,呈现出最养眼的光泽和质感。 右边是一间空旷的大厅,零星摆设着几个半身模特,极具个人风格的男装成套展示,显得有型有款。 墙角那座旋转楼梯,通往二楼和地下室,幽暗的光线和精巧的布置,营造出一股神秘氛围,引诱着人越走越近。 “就在这儿等着,”长发男子命令,“我去挑衣服。” 张任让周唯怡坐到椅子上,自行从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慢悠悠地端过来,语气随意道:“阿浩是设计师,你只管听他的。” 周唯怡试图解释:“我有自己的穿衣习惯” “什么习惯?衬衫套裙高跟鞋?”张任扒扒头发,毫不留情地揭穿道,“越是安全的打扮,越能证明你平庸的本质。” 窗外掩映着茂密竹林,使这幢小楼独成一派,比世外桃源还要清净,根本不像闹市区的商店。 审美是种极为个人的品位,周唯怡不打算说服谁,她只想尽快换装,回到公司上班,不再与张任像这样单独相处下去。 一杯水没喝完,名叫“阿浩”的设计师已经回到大厅,臂弯里搭满崭新的女士衣裙。 流苏c蕾丝c皮革c绸缎,各种材质的衣服放在一起,险些迷乱了人的眼睛——尽是周唯怡不可能选择的款式,就连上身试穿都需要勇气。 拉开墙上隐蔽的暗门,阿浩将她连人带衣服塞进去,拍拍手,就像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一样。 张任在一旁看得笑起来:“周秘书,我劝你不要反抗,好好配合,不然阿浩就要亲自冲进去了。” “当我是你吗?什么样的货色都敢吃进嘴里。” “少废话,挑几件衣服送去办公室,我都快没得穿了。” 阿浩冷笑:“对你来说,设计师和快递员有什么区别?” 更衣室里没有镜子,借着幽暗的灯光,周唯怡看不出衣物上身的效果。听到两人在外面斗嘴,愈发没胆量推门出去,被迫穿戴的配饰变成镣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原有的衣服堆在墙角,像一团旧梦般萦绕,是习惯更是铠甲,保护脆弱的自尊心不受伤害。 对她来说,安全与平庸距离太近,已经很难分清彼此,张任的话没有错。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决心放下顾忌——大不了就是被那两人看见,反正关系都已经够呛,无所谓再添一笔。 脚踩10厘米的高跟鞋,身穿轻薄的丝质衬衫和高腰阔腿裤,几乎随时有可能摔倒。一袭金色串珠外套与耳环项链交相呼应,造型夸张却充满激情。精巧的手袋毫无实际作用,仅在指尖装点出一份心思,平衡了整体雍容华贵的设计。 张任目瞪口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歹不是块朽木,稍微拾掇一下,勉强也能看几眼。”阿浩撩起一头长发,扬眉吐气道,“剩下几套不用试了,保证都适合你。” 略显局促地看向老板,周唯怡难得没有自信:“你觉得怎么样?” 骂了句脏话,张任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手捂住嘴,任由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就像被胶水粘住一样。 阿浩大笑,前仰后合站立不稳,满头长发像瀑布般飘洒,整个人完全疯了。 刚刚还唇枪舌剑的两个男人,突然变成一傻一疯,吓得旁观者也不敢多话。面对这幅超现实的画面,周唯怡咽咽口水,退回更衣室,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 试了试剩下的几套衣服,虽然看不出整体效果,但起码大小刚好,上身非常合适。 作为设计师,阿浩的专业让人服气:仅仅只是进门时候那一瞥,就能找到最适合的尺寸,眼光何其毒辣! 正因如此,当张任要求把这些衣服全部打包的时候,周唯怡并未表示反对。 见她低头翻找钱包,阿浩再次笑起来:“给钱也不用给我,老板是你身边那位。” 张任此时已经恢复正常,语带嘲讽:“亏你还记得我是老板。” 阿浩用手指比比额头,勉强算作敬礼,为两人撩开门帘,恭送客人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兴师问罪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张任下午睡了一觉, 越到晚上越精神, 周唯怡却早已哈欠连天。 刚来新单位报到, 适应工作原本就需要过程,摊上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板, 手下人只能跟着他折寿。 最可怕的是,当事人还全无自觉。 只见他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切进换档,长腿有节奏地交替踩压,将红色野马轻松驾驭。 闭上眼睛,周唯怡索性彻底妥协,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沉沉睡去。 座椅靠背来回耸动, 将她猛然唤醒,身体紧绷睁大眼睛,记不得今夕何夕,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稍微等一下,老小区,不好停车。” 张任反复牵引, 试图将车停进花坛边的狭小空间里——前后道路都已经被占满, 各式各样的私家车就差挂到树上去了。 抬头打量四周破旧的筒子楼, 周唯怡有些奇怪:“这是哪里?” “我家。” 相较于被上司带回家的莫名, 张任的家所在地偏僻c冷清,足以令人震惊。 按照新公布的福布斯富豪榜,张永安已是连续数年榜上有名,而且排位还不低;从瑞信资本的规模看,即便只是挂名老板,张任的薪水也应该与高管持平;作为秘书,理应知道总裁的地址c车牌和各种联系方式,周唯怡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处地名。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她忍不住紧紧皱眉,沉默地跟在后面。 目的地是位于二楼的一间公寓,两室一厅的格局,实木家具和棕色地板,无不体现着上世纪90年代的大众审美。 家里没人,点亮的白炽灯散发出温暖光线,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 家具布置简单大方,充满生活气息;桌椅板凳一尘不染,全都得到了精心维护;窗台上摆放的相框里,系红领巾的男孩与表情温柔的少妇相偎相依。 “我和我妈。” 捕捉到周唯怡的目光,张任坦然介绍:“怎么样,我妈很漂亮吧?” 与他孩子气的俊朗相比,照片上那女人的容貌更加收敛,胜在一股由内而外的气质。放下礼貌和单纯的逢迎,周唯怡平心而论:“伯母确实天生丽质。” 仿佛得到夸奖的是他自己,张任笑靥如花:“那还用说?跟现在流行的蛇精脸不一样,比八十年代的电影明星都不差!” 周唯怡点头称是。 将换好的皮鞋整齐地收入鞋柜,他推开其中一间房门:“我妈不在家,你睡她房间吧!” 身体如过电般抖了一下,周唯怡躲进墙角:“张总,我回家住就好,真没必要留宿!” 张任抬手看表:“刚才开过来花了四十五分钟,再回去就该转钟了。睡眠不足,你明天还上不上班?” “您不是说明天不上班吗?”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话。”他自食其言,依旧脸不变色心不跳,“你刚来报到,第三天就旷工不出,下面人会有意见的。” 身为老板的最大优势,莫过于怎么说都有道理。 周唯怡暗中腹诽,嘴上坚持:“那更得回家去,您留下,我自己开车。” 男人挑眉:“车给你,你回家,天高任鸟飞c海阔凭鱼跃——当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 忽略掉对方用词的粗鄙,她试图讲道理:“洗漱用品都没带,衣服也换不了,真的不方便。” 张任突然凑近,鼻尖来回蹭了蹭,像只大型犬一样粘着人:“你明明洗了澡。” 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有种催眠心智的魔力。伴随着呼吸吐纳,氤氲的雾气迷蒙眼睛,朦胧的丝缕麻痹神经,就连时间,也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家里有一次性的牙刷,咱们明天就去买衣服,直接穿着上班,保证没问题。” 男人用手掌着周唯怡的肩膀,一边引导方向,一边暗暗用力,成功地将人推进房间,安置在床沿坐好。 蹲下≈身,他与她目光平视。 那双黢黑透亮的瞳孔里,有光,有模糊暧昧的阴影,还有听不见的声音,既神秘又新奇,令人无法错开眼睛。 张任最终下定结论:“快点休息,我就在你隔壁。” 周唯怡怀疑自己是真累了——经过一整天的工作操劳,还有大半夜的匆忙奔波——实在懒得再去反驳争执。 她看着男人站起来,长腿舒展,逆着光走出房间,转身时不忘将房门带上。 “张总,”周唯怡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恢复镇定,“我还有一个问题。” 张任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纠结混乱的思绪化作更加实际的困惑,她尽量平静地发问:“你说带我看的,是什么‘惊喜’?” “参观公司领导故居,培养爱岗敬业精神。” 话音未落,赶在拖鞋飞到脸上之前,张任主动关门落锁,迅速离开了房间。 周唯怡被气笑了,倒在柔软而蓬松的床榻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捡回鞋子,又脱下外衣,她将被褥打开铺好,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临熄灯前,她忍不住再次抬头观察四周环境。 房间布置得很整齐,梳妆台和床头柜上摆放着零星的私人物品:几件朴实无华的发饰c没有读完的一本书,看起来很古老的茶杯,以及里面还没喝完的半杯水。 即便只是作为张任的母亲,这里也简陋得令人发指。 最有意思的莫过于,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到任何属于张永安的东西——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即便不是那么显赫的身份,也应该证明存在感才对。 事实却恰好相反,瑞信集团的董事长被忽略,时间仅停留在张任和他母亲之间,没有任何缝隙。 按下开关,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周唯怡强迫自己闭上眼睛c停止思考,临睡前记起田云飞午饭时说的那句话:“你先别慌,瑞信集团的内≈幕很多,我找人打听打听” 好奇心害死猫。 最后,她模模糊糊地想到,内≈幕就该交给内部人士打理,自己还是明哲保身比较重要。 张任打了一晚上电话,快天亮的时候才消停。 被他惊醒的人要么破口大骂,要么哀怨连连,只求与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公子哥划清界限。 “大半夜的,我到哪里去找工人c找材料?!就算重新装修,也要实地勘察之后才能确定方案啊!” “你手下工程队那么多,总会有几个失眠c睡不着觉的人吧。” “没有!”对方拒绝得干净利落,“就算有,材料商不出摊,我们守着工地也干不了活。” 张任强势命令:“材料商我来联系,你先派人过去。” “怎么开锁?怎么联系物业?小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挂上电话,结束另一头的喋喋不休,他迅速翻找手机联系人,拨通其中一个号码。 “喂,我是张任。” 大半夜扰人清梦,虽然没有任何愧疚之情,表面上还要装装样子:“是的,我知道现在正常人都该睡觉了。” 不等对方有所表示,他继续道:“有件事要麻烦你——去把建材城的大门打开,装修公司待会儿过来提货嗯,你没听有错。” 打了一大圈电话,让方方面面的关系搭上线,张任这才彻底放心。 他知道,经过一番折腾,周唯怡入职瑞信的消息,肯定会闹得人尽皆知。然而,即便真的引发怀疑,也无法坐实任何事情。 以张任对周唯怡的了解,她绝不可能对外走漏风声——两人明明是前天才认识,如今就敢夸口说什么“了解”,简直要为自己的天真感到惭愧。 然而,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张任又认为自己的感觉没错。 放弃华尔街的高薪回国,证明她有想法c有抱负;不肯与华辰同流合污,证明她有能力c有担当;拒绝答应上司的邀请,证明她有原则c有底线。 如果能与这样的人合作,事情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窗外泛起淡淡的紫蓝色阴影,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这里不像瑞信大厦的办公室,能够看到那么完美的天际线,只有筒子楼的狭窄走道之间,隐约洒下的光亮。 儿时的记忆再度浮现脑海,伴随着张任渐渐入眠。 青春期后就被嫌小的单人床,像襁褓一样将他包裹,仿佛又回到了依稀年少的时光,感觉十分安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堡垒,寄托着我们的全部信仰与希望。 张任相信,即便有心人真的察觉到什么,也不可能来这里找周唯怡——只要他坚持步步紧逼,胜利就是迟早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资本机器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张任作为瑞信资本的总裁,再怎么有钱任性, 也不至于随便破坏业内规矩。 更何况, 他刚刚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 选定总裁秘书,不可能立刻反悔——哪怕日后穿小鞋把人挤走,也比自食其言好看得多。 正因如此, 周唯怡才敢实话实说, 不担心失去已经到手的职位。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却是等着看张任如何发作,就连走廊上都有人探出头来, 生怕错过精彩场面。 用手指指周唯怡,男人牵出一抹痞笑, 仿佛受讽刺的不是自己:“幽默, 周秘书太幽默了。” “哈哈哈哈哈。” hr经理最有眼力劲儿,率先捧场大笑,引发其他人也被传染得前仰后合,一时间,室内充满了硬挤出来的尴尬笑声。 张任整整衣襟,一边搀扶受惊的吴小姐, 一边明确指示:“把手续办妥, 周秘书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hr经理立刻行动, 凭空变出空白的聘用合同, 大笔一挥便填上了周唯怡的名字。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已经走到电梯口,留下淡淡的香水味道和十分登对的背影,足以为服装大牌代言。 确定总裁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周唯怡这才收回视线,从hr经理手中接过合同:“我让我的律师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上班时再签字带过来。” 对方不曾想她会如此谨慎,明显愣了愣神:“请便,我们非常期待周小姐能够加入公司。” 周唯怡点点头,将合同妥帖地放进背包里,也很快离开了瑞信投资的办公室。 第二天下午,张任照常来上班,刚进门就感觉不对劲,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他挠了挠后脑勺,提醒自己不要多心,这才信步来到窗前。 瑞信资本位于市中心的地标建筑里,拥有上下几层楼的独立产权和大厦冠名权。 总裁办公室占据着大厦东南角,采光良好c风景绝佳,占满整片墙壁的落地窗外,热闹繁华尽收眼底,是整个城市的制高点。 站在这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种意气风发的慷慨勃然,以为振臂一呼就能天下云集。 正当他站立窗前,难得陶醉于财富创造的美好时,门上突然响起不合时宜的叩击声。尽管那节奏很熟悉,还是把人从自我陶醉中惊醒,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回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衣着干练c表情冷淡,几乎令室内空气都凝结成冰。 张任愣在原地,半晌儿叫不出对方姓氏名谁,皱着眉头回忆了好一会儿,方才猛拍脑门,恍然道:“周秘书!” 忽略掉他的失礼,周唯怡低头汇报当日事务,声音平静且不带任何情绪,就像机器人一样例行公事。 明白人知道她是第一天上班,不明白的还以为她已经当了一辈子秘书。 吊儿郎当地坐在大班椅里,张任耐着性子听了几条,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其实这些你都不必跟我讲,抄送给集团总办就行。” 女人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微微挑眉道:“瑞信资本运作信托基金,按照证监会规范,应该是和主营业务严格分离的。” “信托基金姓什么?姓张。我姓什么?姓张。我爸姓什么?还是姓张。” 长腿一翘,张任把双脚搁到办公桌上:“就算公司听我的,我也要听我爸的——你只管接收集团总办的通知,每天下午提醒我记得签字,就万事一k啦。” 周唯怡没再反驳,快手在记事本上涂抹几笔,再次抬头道:“集团总办来过电话,让您上班后就去见董事长。” 张任立刻收腿,跳起来站到地板上,鼓了几下掌以示表扬:“聪明!这么快就明白举一反三的道理,不愧是nj大学的高材生。” 周唯怡没有回应他的调侃,而是礼貌地退了出去,同时将厚重的大门拉开。 如此恭敬的态度让人很是受用,张任拿起外套回到走廊上,临转弯的时候,反手在脑袋后面晃了晃,算是告别。 瑞信集团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器生产商,扎根当地数十年,经过全方位的深入发展,逐渐形成以工业制造为核心,房地产开发c金融投资齐头并进的规模化产业集群。 集团总部位于经济开发区,占地近千亩,员工数万人,覆盖了从上游零部件生产到下游废弃产品回收的全产业链条。 从园区大门出发,驾车十分钟才能抵达位于中心的总部办公楼,而董事长就在顶楼办公。 张任开的是一辆玛莎拉蒂,油耗和加速度均非一般车辆能比,在没有限速的厂区内部,只用了五分钟便来到目的地。 将车钥匙扔给物业经理,他连蹦带跳地进了电梯,直奔董事长办公室而去。 张永安虽已年过六旬,却依然黑发茂密c身材魁梧,气场强大而粗犷,与其子截然不同。他此时正在开会,听到门外传来热闹的声响,下意识地蹙紧眉头,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几位大佬见惯了此种场面,很快便有序离开,只留下瑞信集团的董事长一人。 “叔叔”“伯伯”叫了一圈,张任这才得门而入,笑嘻嘻地冲自己的父亲弯腰作揖:“听说您召见我?” 张永安最看不惯他这幅样子,胸口愈发堵得慌,声音也严厉起来:“站好!” 当儿子的立刻抬头挺胸,骨子里却依旧没个正型,拉长语调道:“站,好,啦。” “听说你又招了个秘书?”深吸两口气,张永安勉强平复情绪,“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张任笑着抵赖:“有必要商量吗?反正迟早都会知道。” 张永安懒得与他争论,转身从柜子里抽出两张纸,用力拍在桌面上:“看看你招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份通用的人事聘用合同,抬头写着“周唯怡”三个字,瑞信资本也盖好了印章,落款时间注明是昨天。 薪资待遇c劳动保障等内容都已经填好,只在受聘人落款处留有空白——周唯怡还没签字。 再仔细看看,会发现这份合同经过仔细审阅,每项条款后头都用铅笔写有批注,大到工作范围的规定,小到争议解决条款,几乎处处存在问题,需要全面修改。 “还没入职就想着谈条件,整份合同就没有一项能接受的,她以为瑞信是菜市场吗?” 张永安越说越气,脸色也涨得通红:“硕士c海归我呸!博士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给老子打工!” 张任没有理会父亲,而是坐下来仔细审阅铅笔写的那些内容,直到通读完毕,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让她滚蛋,”发完脾气,张永安一锤定音,“再把工资上调 30,绝对会有更好的人选。” “我就要她。” 张任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决,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将脊背挺得笔直。 张永安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要她。” 赶在父亲发作前,张任有条不紊地继续道:“集团的人事合同早就应该修改,劳动法的司法解释都出好几拨了,真打起官司来,迟早要吃亏的。她并没有对薪资待遇不满,只是建议完善其中的内容,我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 “放屁!”张永安忍不住骂了脏话,“你以为集团法务都是吃≈屎的吗?需要外人来指点江山?” 张任清清嗓子:“用人单位本来就强势,即便存在不合理的地方,应聘者也很少争辩,法务部向来都不审查劳动合同。” 张永安气得直打哆嗦:“那恰好说明没有这个必要!别人都不争辩,她懂,她能耐,她怎么不上天?!” “她就是懂,就是有能耐,就是能上天。” 眼看父亲开始胡搅蛮缠,张任索性耍赖,反正理性讨论已经无法解决问题。 他气质斯文,即便耍赖也保留着几分风度,眉眼中的更有种孩子气的天真,看起来似曾相识。 雷霆高压不见成效,张永安也没了脾气,颓然靠坐在椅子上,叹息道:“你想过没有,这么有能力的人,在哪里不能谋生?为什么偏偏要来给你当秘书?” 张任眨眨眼睛:“因为我长得帅?刚好又比较有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内&幕消息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周唯怡向后连连退步,双手攥成拳头藏在怀里, 语气异常笃定:“敢抢?我把钥匙吞了也不给你, 大不了鱼死网破!” 论身高c论体力,女人都不是男人的对手——即便只拼这一把狠劲儿, 张任也自信能把钥匙抢过来。 他原本就长手长脚, 饿极之后更是失去控制,干脆直接将周唯怡圈进怀里,试图强行掰正对方的身体。谁知她也憋着气, 整个人拧得像石头一样,呼哧呼哧地喘息着,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头。 张任只好手足并用,一双长腿用力夹紧,单手握住一对皓腕,忙不迭地开始抠掌心。 周唯怡拼命挣扎未果,干脆张嘴撕咬男人的手臂, 留下一串血红的牙印。 “你属狗的啊?!” 一阵刺痛袭来, 张任本能地松开钳制,看看自己的伤口, 又看看对方, 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鲜血激发了隐藏的兽性, 他干脆撸起袖子, 做出最后通牒:“放聪明点, 别以为我不敢对女人动手!” 周唯怡没有回应,反倒往地上啐了一口,躲得更远了些,剩下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精光。 两个人都不再轻举妄动,而是像跳舞一样,围着餐桌打起了转。张任向左,她便向右,张任上前,她便退后,让彼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男人冷笑:“你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试试看嘛。”周唯怡语带嘲讽。 张任气急:“把钥匙交给我!” “把我家还给我!” 他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情绪,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却不愿轻易低头:“我不是故意的,要怎么解释你才信?” 周唯怡反问:“过失犯就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吗?” “我已经在找人想办法了,保证会把这里恢复原状。” “那就等恢复原状再说吧,”她抬手指指桌上的饭菜,“你先吃完。”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张任撑着桌角,飞身越过案台,轻轻松松地落到餐厅的另一边,整个人随即下压过来,遮住了所有光线。 周唯怡吓得张大嘴,还没等发出惊呼,便被他捂住口鼻。 “再敢乱咬,当心老子给你戴嘴套!” 张任恶狠狠地威胁完毕,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捞钥匙,无奈却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周唯怡来回扭动身体,像条脱了水的鱼,没有片刻安宁;那小小的金属片也被攥得死紧,她还不忘伸长手臂,试图探向更远的地方。 男人咬着牙,把膝盖顶在那细滑的腰窝里,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双腿同时压向她的下半身,双手紧接着用力。 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两人终于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大眼瞪小眼地面对彼此。 张任一边喘气,一边命令:“松手!” “不!” 在绝对优势的力量对比中,周唯怡堪堪落了下风,身体却始终保持紧绷,随时准备反击。张任不敢懈怠,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对方完全动不了,方才再度发声:“别逼我用强!” 她紧抿嘴唇,不再发出声音,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有无尽的怒火燃烧。 两人倒在餐桌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身体紧贴c四肢纠缠。急促的呼吸伴随着热气侵袭,将距离越拉越近,就连空气也被加热至沸腾,随时有可能蚀骨焚身。 经过一番混乱的打斗,女人的发髻早已散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撒在地,愈发衬出如凝脂般的雪肌。 除去眼镜,那双又大又黑的瞳眸里,闪烁着无尽的水光和勃勃生机,只消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张任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四肢频频麻痹,就连身体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 如果说上午换装之后的她令人惊艳,那么此刻的她则是焕发了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着迷。 被压在下面的周唯怡也好不到哪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自己的老板:细碎的额发垂落眉梢,勾勒出脸部的清晰轮廓,轻启的薄唇吐着热气,催使周遭温度持续攀升。 喉间干涩,手腕像要烧着了一样灼热,偏偏还不忍叫停。 张任的头越来越低c越靠越近,试探反复,来回逡巡,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呼吸。 将发丝挽至耳后,周唯怡半撑着跪坐在地,早已满脸通红,不知该作何言语。 最终,她伸出手,摊开掌心,将钥匙递给对方:“你走吧。” “房子” “找人修好就行。” 张任抹了把脸:“大门的密码我不能告诉你” “无所谓。” 他被生生哽住,却坚持补充道:“除非你同意合作。” 周唯怡将手狠狠拍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巨大声响,打断了男人的絮絮叨叨:“你到底走不走?!” 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张任咽了咽口水,不得不从对方手中接过钥匙——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又像通了电一般,战栗不已。 他抖着手卸下挂锁,又抖着手输入密码,好不容易打开大门,回头却见周唯怡还跪坐原地,一动不动。 张任强迫自己迈开脚步,重复相同的步骤反锁密码锁,独自站在光线昏暗的走廊上,这才重重地吁了口气。 “操!” 抓了抓头发,他满脸郁卒地走向电梯,只留下一阵脚步声的回音。 周末夜晚的市中心,街道上充满了喧嚣热闹。晚归的人群尚未散尽,灯红酒绿混杂着纸醉金迷,将星空渐次点亮。 驾驶着野马车一路飞驰,听到引擎的阵阵轰鸣,张任还在为刚才的反应羞愧不已:“废物!没出息!有病!” 每骂一句,他就重重地拍一下方向盘,身体也被反弹到座椅靠背上,紧紧相抵。 速度刺激着肾上腺素急剧分泌,脉搏带动血压不断攀升,脸颊热得几乎快要爆炸,种种生理反应已经超过正常阈值,足以让人感到恐惧。 他反复逼问自己:“那么老的菜帮子,你也吃的下口?!是不是禁欲太久,失去了审美能力?!别是憋废了吧?” 最后这句顺理成章的话,把张任吓了一个激灵。 回过神之后,他连忙观察窗外景物,调转车头开向不远处的酒吧一条街。 “妖姬”是酒吧街最热闹的一家店,巨大雕像构成一张女人的脸,红唇开启处便是入口。这里聚集了全市的夜店动物,定期更换的乐队和五光十色的现场,总能在人群中激发出最强烈的反应。 张任刚把车停在门口,便有殷勤的服务生小跑过来,正要鞠躬致意,就变成满脸惊奇:“张总!您什么时候换车了?” 他懒得理会,扔下钥匙和小费,迈开长腿,径直朝酒吧里走去。 周末狂欢,浓妆艳抹的女人成群进出,吸引着异性的全部目光。她们就像一群蝴蝶,纷纷乱乱地飞过黑夜,直奔向五光十色的巢穴。 脚踩在门槛上,张任几次想要迈过去,却又忍不住收回,心中的恐惧感也越来越重:“操,老子未必真的废了?!” 又有几个女孩子走过身边,其中之一留意到他的异常,频频投来关切的眼神,似乎很想主动凑近。 张任打了个寒颤,果断地退出来,直到呼吸着夜幕下的新鲜空气,方才再次恢复镇定。 服务生停好车,正在数着手中的小费,感觉十分开心,抬头却见客人还在店外徘徊,连忙凑上前去:“张总,您是来找胖哥的吧?他和小姐姐们在唱歌。” 听到熟悉的名字,张任好歹恢复了思考能力,下意识地将拳头握紧:“哪间包房?” “808。” 服务生刚说完,就看见对方像箭一样冲了出去,仿佛还带着隐隐的杀意。尽管弄不清前因后果,年轻人却笃定没有好事——楼上胖哥怕是要怪罪自己了。 “妖姬”不仅占地面积巨大,各项娱乐设施也很丰富。 除了中央舞台以及四周卡座,这里楼上楼下分为三层,透明的玻璃幕墙里可以注入彩色气体,将小房间与大厅分隔开来。顺着工业风格的楼梯爬上去,很快就来到了最大的808包房。 张任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门上,巨大声响立刻打破了房间里的热闹场面。 只见一个个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吹弹可破的单衣,在屏幕前又唱又跳,好不开心。她们是这里的专业陪酒女郎,有着无穷热情和青春肆意,可以仅凭一己之力将场子搅热,哄得客人乖乖掏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番外 看到这段话, 建议亲爱的全订本书~一旦有误伤,务必留言给我:)  从充满个人风格的装修来看,这应该是属于周唯怡自己的房子。 张任还在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凑,却被女主人坚决地制止了:“张总,您有什么事情?” 她已经收拾完毕, 只剩长发没有盘起,垂落的发丝中和了冷淡气质,看起来似乎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于是张任愈发壮了胆子:“周秘书, 你家挺漂亮的。” 关你屁事, 周唯怡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表面上依旧保持冷静:“谢谢, 您有什么事情?”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问同样的问题。 张任依旧拒绝回答,只是明确接收到女主人不耐烦的信号,踱着步子转了一圈后, 老老实实地坐到餐桌旁边。 男人今天换了一件素色衬衫, 外搭单排扣风衣,简单的牛仔裤和休闲鞋,衬托出十足帅气。 周唯怡却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自对方强行进门之后,她完全是在依靠惯性维系涵养, 屡次都差点发飙,却被太极绵掌化解, 一口淤血堵在胸前, 吐都吐不出来。 无论如何, 拥有“狗皮膏药精神”的张任, 永远能假装自己被待见。 公寓厨房是开放式结构,从餐厅里就能闻到甜糯的米香,流理台上还摆放着精巧的便当盒,看起来很是诱人。 “上班还早,不着急。”他抬起头,笑得眼眉弯弯,“反正你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老板都说不用着急了,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周唯怡抱臂坐下,不卑不亢地看向对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张任赞许:“这就对了。” 他抖抖手,从衣兜里掏出两页打印纸,展开来摊在餐桌上,调转方向推到周唯怡面前,轻声道:“这是你的聘用合同,已经按照先前的修改意见重新起草,看看有没有问题。” 周唯怡皱起眉头,将视线转到那两张纸上。 这果然是一份崭新的合同:姓名身份c福利待遇和周期薪资都不再是手写,就连其他格式条款也采纳了自己的意见。 落款处,瑞信资本没有作为用人单位盖章,而是改由张任代表法人签名。 那两个字写的很见功底,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和他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 周唯怡没时间细细品读,只能在确认合同内容没有问题后,抬起头来,接过对方手中的笔,快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对合同条款有信心,即便专人把关,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眼看张任将那两页纸收回去,又小心翼翼地折进衣兜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周唯怡莫名感觉脊背一寒。 她只好保持之前的坐姿,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顶头上司一大清早地登门拜访,绝对不止是为了签订劳动合同。 心里石头落了定,张任果然不再拐弯抹角,而是清清喉咙,直奔主题:“我昨晚的提议,周秘书考虑的怎么样了?” 见周唯怡挑眉不语,他自觉提醒:“就是做空dcg股票,和华辰资本对赌的事情。” “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周唯怡隐约猜出对方的来意,却不愿主动挑明,只等此刻摆出态度:“做空的手段本身没问题,但合并操纵市场就不行,两者之间的界限太模糊,是证监会的严查对象。” 张任显然是有备而来:“有卖空就一定会出现买空,相反,有买空也一定会出现卖空。无论合法还是恶意,都只能由利益动机决定——既然规则没有说不可以,就存在可操作的空间。” 周唯怡冷哼:“动机如何很难界定,真等调查到头上来了,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 “你背后是我c是瑞信,没人敢轻举妄动。” 她的态度愈发坚定:“既然是瑞信出马,那么多投资经理,你随便找谁都行我想,我还是比较适合当秘书。” 张任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 “人贵有自知之明。” “好吧。” 只见他撑着餐桌站起来,双手抄进裤兜里,像终于拿定了主意一样,用力地点点头。 周唯怡静等两秒,没听出对方有继续下文的意思,正要悄悄松口气,却见张任伸出右手食指,指节上明晃晃地挂着那挂野马车的钥匙。 她刚伸手准备接过来,男人就合拢掌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将钥匙收了回去。 “你!” 半边身子被对方圈进怀里,周唯怡又惊又怒,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满脸不可置信。 张任身材颀长,轻轻松松就能俯视她,眼眸半阖地睥睨:“你的车在我手里,我也知道你住在哪儿按照刚刚签订的合同,你的离职申请,起码要提前一个月通知。” 停顿片刻,欣赏到冰山脸上的表情崩坏,让心底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 他这才懒洋洋地宣布:“接下来这一个月,要么答应我的提议,要么,我跟你寸步不离。” 周唯怡怀疑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回过神来,就连自己陷在男人怀里这种事情,都差点忘得一干二净。 张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身体,品评道:“保养的还不错。” 就像被突然踩到了尾巴,周唯怡猛地缩了回来,双手紧紧抱胸,脸色涨得通红,全身的刺都倒竖起来,保持着绝对的防卫姿态。 砸了砸嘴,忽略鼻尖的那抹淡香,张任痞笑:“怎么样?你可以现在就答应我的。” 在投资界浮浮沉沉这些年,各种人为了争取利益不择手段,也见过不少奇葩,但好歹都还要留层脸面——像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真是第一次见识。 周唯怡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试图用逻辑分析摆脱困境。 “张总,你别冲动,这样不能解决问题。” 他恬着脸,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周秘书答应操盘,我这边就没有问题。” “瑞信资本有这么多投资高手,根本不需要” “需要,我说需要就需要。” 周唯怡有点想哭:“张总,你这是要逼我辞职吗?” “乱讲,”张任故作夸张地瞪眼睛,“我明明是对你委以重任。” 如果事情发生在二次元,她还能说句“臣妾做不到啊”作为推脱;当尴尬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就连装傻都装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周唯怡破罐子破摔:“只要支付足额的违约金,我可以不等一个月的通告期届满,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 男人耸肩:“我知道你赔得起,可瑞信有权要求继续履行,如果双方无法协商一致,就得打场官司c对簿公堂了。” 劳动合同已经被收起来,但那上面的白纸黑字,两个人却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此情形早有预料,男人的表现更加游刃有余:“你刚从华辰离职,又跟瑞信打官司,即便没有dcg那档子事,日后在投资界也难以立足。” 资本圈子就那么大,说白了都是熟人生意,万事好商量。 发生劳动争议,无论谁对谁错,至少劳动者比较“事儿”的事实,就是板上钉钉了。 张任干脆把话挑明:“到时候,别说是投资经理和总裁秘书,就连清洁工都不会用你!” 三十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跨专业求职的难度可想而知——拿着nj大学的金融学位和一份漏洞百出的履历——被迫离开投资界的后果,简直堪称“绝望”。 周唯怡已经确定,对方一开始就设计了圈套,只等猎物钻进去。 他的目的,也绝不仅限于弄垮dcg,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动机,恐怕鬼才知道。 和金钱打交道,每一步都是诱惑,受不了诱惑的人,随时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为了维护职业操守,她不惜破坏行业规矩,在微博上公开叫板,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搬上台面;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经此一役众叛亲离,如果说有什么亲身感悟,那就是不该做的坚决不做。 女人的表情早已恢复平静,就连说话声也冷如坚冰:“张总,我是不会同意的。” 张任无所谓:“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你‘考虑’一个月嘛。” “一个月也好,一年也罢,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他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叉垫在脑后:“无所谓,反正我多的就是时间。” 周唯怡冷笑:“这时间花在别的事情上,成功率肯定比零高。” “没兴趣,就爱找你,就找这事儿。” 隔着透明的镜片,两人用目光在空气中对峙:一方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一方是坚若磐石的信念,胜负未决之前,任谁都不会退让。 张任昨晚想了一夜,确认她就是自己的最佳人选。 具备基金从业资格,能力经验都足够应付,关键的是和公司没有关联,用起来绝对放心;另一方面,周唯怡的籍贯是外地,家庭状态是未婚,在本市无依无靠。 如果这套单身公寓是真实住址,意味着她连个固定的男朋友都没有——凭自己胡搅蛮缠的能力,周唯怡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明白,对于周唯怡这种自视甚高人来说,软硬不吃c油盐不进,想让她改变主意,只能靠非常规手段。 即便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对方依然不肯就范,张任也有的是办法对付。 伟大的瑞信资本总裁张任! 他继承了“烈女怕缠郎”的光荣传统。二十七年来的各种人生经验在这一刻显灵! 他证明了两≈性斗争的绝对真理——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人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