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知军神传》 正文 第1章 偶然相遇 春华秋实,周而复始;天道轮回,莫不如是。经历了几百年兴衰,如今悠悠苍天也到了末路之日。只不过,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并不能得知其因果。即便是有着先知先觉的人们,也没有预见到巨大历史洪流的袭来。这是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对于有着一双慧眼和胆识的人来说;这也是一个充满悲剧的时代,对于无法把握历史洪流的人而言。无论如何,这样的时代必将造就传奇,尽管后人的见解或许会和事实大相径庭。不过立于当世之人,又有谁能左右后世的评说呢? 熹平四年,夏。 故事的开端只是一次意外的邂逅。 洛阳的夏日,从来都不清凉,而今年尤甚。洛水河畔,一群小孩赤裸着上身,手持藤条,追打玩耍,而旁边洗衣服的女人们则看着自己的孩子咯咯笑个不停。河面望去,远处一片绿油油,看来今年收获会不错。河旁的官道,还是那样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人往来不绝,让路旁的茶铺掌柜是喜笑颜开。 任昂穿着青布的长衫,戴着一顶草帽,在人群中非常平庸,毫不起眼。应该是因为赶了太久的路,他漆黑的头发已经腻成了一团,脸上也满是污垢,丝毫看不出原本的面容。长衫上厚厚的尘土,道尽了他一路的艰辛。走到茶铺前,任昂抬头看了看,远处隐隐出现了巨大的黑影,洛阳城已肉眼可见。今天终于可以进城了,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而这时,不远处河边传来的阵阵嬉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想到,这天下竟还有如此情景”任昂看着这群快乐的村民,不由得感慨道。 这个时候,一个柔软的东西撞到了他的脚。任昂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蹴鞠。他拿起蹴鞠,目光一扫,看到不远处另一群小孩子显得很是着急。他笑了笑,脚尖一挑,蹴鞠应声而起,在空中翻滚飞腾,在他的腿脚上来回颠了几下,引得小孩子们一阵惊叹。随后任昂一个大脚,蹴鞠高高地朝小孩子们的方向飞去。 呼啊~~~一阵喧闹响起,小孩们追着蹴鞠一嗡堆地又跑开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孩子一起玩耍了,想到这里,任昂无奈地摇了摇头。 时间已近正午,卸下了赶路的包袱,五脏庙的抗议声就来得过分的明显。这大半个月几乎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今天应该是不会了吧。心想着,任昂走进路边的茶铺,店小二迅速地就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将他引了进去。 这茶铺从外面看虽然看似简陋,但是进来却发现别有一番风味。首先它选址就明显花了心思,小店略高于官道,四周没有墙壁,只是用木头竹条简单的拼凑起了一道不高的篱笆。坐在篱笆边,放眼望去,洛水美景尽收眼底。 其次,茶铺的地面并非是原本的泥土地,而是用大块的青石平铺而成,利用了石头的天然纹路作为装饰,不仅简洁大方,而且看起来还有几分自然原始的美感。 掌柜是一名中年的男性胖子,虽然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一幅表情,但是那一双黑豆大的小眼珠滴溜转,就知道人家可是正儿八经靠头脑吃饭的主。任昂被引入了茶铺中间的一张桌子,店小二斟上茶后,接了菜单便快步离开。 此时堂内早已几近坐满,嘈杂声不绝于耳。入座后,他习惯性地四处扫视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想着此刻已经进入了洛阳城的地界,再有人怎么大胆,也不敢在天子脚下胡来。最危险的路程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他想到这里,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总算是休息了下来。而看着远处的孩童女人,也不由得让他联想到在家的妻女,一时间,他的心神都有些游离了。 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肚子打鼓般的声音才将他拉回了现实。任昂缓了缓神,寻思着怎么饭菜还没到,抬头一扫才发现,刚才还满是宾客的茶铺,此时客人已经几乎都跑光了。剩下的,只有围着他的四桌人,以及最靠外围的一桌。 这四桌人,身上的穿着不尽相同,但在他们蜕去的外衣之下,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在袖子上缝着土黄色的补丁。任昂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为何而来,接下来又会要干什么。自己一路上谨慎行事,已经和这帮人打了数次交道。原本以为在两天前彻底甩掉了他们,却没曾想,他们竟然胆子大到敢在洛阳地界闹事的地步。这下陷入包围,少不得要血战一场了。也许是因为估计到皇城脚下的影响,在人多时候,这十几号人并没有立时攻击。而是做足了伪装。现如今,基本上内堂在他们悄无声息的动作之下算是已经清空,于是他们纷纷站了起来,把任昂围在了中间。 “各位气势汹汹,把在下堵在这里,连饭也不让吃一口,请问有何指教?”虽然明知道形势不利,但是任昂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异常淡定地问道。这举重若轻的态度,倒确实是让眼前的一些人有了些许的迟疑。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他惊到。 只见其中一个青衣男子冷笑了一下,迈前两步,说道,“兄台果然不愧是‘斋’之人,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淡定,佩服佩服。既然兄台如此问,我们不妨开门见山地说吧,哥几个今天在这里,没有其他的事,就是希望兄台把从我们这里偷走的东西交出来。” 任昂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我与诸位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不知这位兄台口中所说的偷窃指的是什么,可不能这样随意栽赃哦。” “嘿!你个臭小子,还敢装!老大问你话就给我老实回答!”旁边一个壮汉突然插口咆哮了起来,引起众人一阵起哄。 青衣男子扬了扬手,制止了众人,然后说道:“我敬阁下是个人才,竟然能在重重包围下从商丘之地毫发无伤地来到这里,所以这才先礼后兵。既然阁下脑子动到了我们的头上,想必多少也知道点东西。若阁下能顺势而为,说不定日后还有交道可打。” “哟,如果真的能得到你们的照顾,那我可是能够在天下横着走了~~~”任昂眨了眨眼,略带惊讶地说道,众人听罢,脸上无不露出一种傲慢的神色。但是他继而挠了挠头,摊开手说道,“可是我真是不知道你们要什么?总不能胡乱抓本书就塞给你吧。看来这么好的机会真是只能浪费了。” 青衣男子听到这里,脸色骤然一沉,冷冷道:“看来你真是冥顽不灵,那便由不得我等手段毒辣了。”说着,只听到铛铛铛铛的一阵乱响,寒光四溢,十几柄刀剑齐出鞘,杀气瞬间布满了堂中。 十几人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任昂,杀气也毫不掩饰地喷发而出。他们仗着人多,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任昂包围于其中,虽说看起杂乱,队形却规整有序,前后层次分明,一看就知道绝不是寻常草莽。 包围圈形成之后,青衣男子冷冷地看着任昂,淡淡地说道:“阁下,刀剑无眼,我等出手你必无生路。念你是个人才,我最后再问一句,真的不愿把东西交还出来?” 任昂浅浅一笑,也不作答,轻轻地拿起桌上的酒杯,还略有点温度。正当他准备一饮而尽之时,只听得一阵大喝传来,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贤弟你这话我可是不爱听!”洪亮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正是来自堂内偏僻处仅剩的一桌人里。一名年轻男子站了起来,情绪明显感觉到有些激动,显然是在和旁人争执着什么。只见他面带愠色,盯着他同桌的另一人大声道,“就愚兄所见,人有强弱之别,命也有贵贱之分。如若照你所言,天下苍生均同等,那如何让士兵立于阵前,不如直接让那些农夫上战场得了。” 由于他是面对着堂内,因此面容一览无余。他身高八尺,体态魁梧,即使穿着宽松长袍,也能见到壮硕的手臂,以及躯干上那若隐若现的曲线。高耸的鼻梁,以及棱角分明的脸庞,浓眉圆眼,即使是任昂身为男人也不否认他的面容非常的英俊帅气。虽然只是一身平民服装,但是这男子的举手投足间,一副贵族气味非常浓厚。加之这里地处京城郊外,对于他的来历,谁也不敢妄下结论。 任昂自是不必说,这群人也不希望事情牵扯到皇城里面的势力。尤其是那青衣男子,眉头微微一皱。原本之前清场的时候,这群人就表现得很不配合。但是碍于他们看起来似乎并非普通百姓,自己又不愿意在动手前将事情闹大,打草惊蛇,因此才纵容了他们留在此处。眼下这局面这几个小子难不成想搞什么事儿?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混进了一丝的不安定的味道。 在众人迟疑时,另一个声音也传了过来。 “兄长你这纯属是偷换概念。士兵与农民,武士与士大夫,官宦与商贾,不同的只是做的事,而相同的是他们都是人,都有生命。人有强弱之分,技却无高低之别,虽然他们地位会有不同,但性命却是等同的,这完全是两回事。”这个声音相较于年轻男子,则显得更为轻柔,甚至于说有些慵懒。但是从声线来说,也可以清晰判断出是一个更为年轻的男子。由于这人是背对众人,所以无法看清他的外貌,能看到的,只有比魁梧青年更加华美的衣服以及稍显瘦削的身材,还有端着酒杯那十分白嫩的手掌而已。 “你这才是强词夺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难不成照你的说法,一个将军的性命和士卒一样,那还打什么仗?!我们还求什么学?!这不是开玩笑吗?!” “将军贵重的是他的技能,是他的阅历,而不是他的命。就命一条来说,谁都是一样,哪一个名震古今的良将,不是从士兵摸爬滚打起来的?照你这逻辑,他们为士兵时就是天授之命?这不是胡说八道?” “为将者,若是不能以己度人,善待部卒,那即便是计算天下,最后也难成大事。退一步说,如果所有士兵都拥有了将军的技能,那这个将军,就并非是不可或缺的了。尤其是对于士兵的亲人来说,将军死上一百个,也抵不过这个士兵死上一次。人的存在价值,不仅仅只有他自己,还有着那无数因为他而产生的联系。兄长若是不能参透这点,于御兵之道就还是欠上了小弟一里地呢。”瘦削男子淡淡地说道,虽然并没有多么激昂的语调,却让魁梧的男子感觉无从下嘴。 “呸呸呸,别每次一讨论就拿这事儿来压我。虽然沙盘推演我一次都没赢过你,但那毕竟只是理论上的,实战当中,人和人不同,战斗能力也会不一样。真到了战场上,良将能够以一敌百,最后谁赢谁输还说不一定呢。否则你怎么不想想,你说得如果这么有道理,为什么同窗当中,没有人信你这套。”魁梧的男子辩才其实不弱,但总是感觉被瘦削的男子处处压着,最后思路上已经跟不上了对方,只得换了另一个话题。 “唉,兄长你这都不懂。正所谓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阿》,《薤露》,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有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引商刻羽,杂以流徵,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而已。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我们的同窗,皆出自贵胄士大夫家族,人人心高气傲,视民众于蝼蚁,谁又能像我一样去理解这些呢?”瘦削的男子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比如说,你看我们在这里喝酒聊天,而那边人家则怒目相视,说不得就要动刀子砍过来。我背对着都感觉到了阵阵寒意,你面朝着却是无动于衷,不就是理解力的问题吗?” 魁梧男子听罢,抬眉扫了堂中一边,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真没看到他们吗?只不过人家有人家事,不惹我即可。要说打架,我公孙伯珪还从未怕过谁。” “兄长有这等勇武,我当然知道,但是你好歹也要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弱者吧。看看德然,连话都快搭不上了。”瘦削男子顺手一指,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居然在一旁的座位上还有一个小男孩。他大约只有十二三岁,爬在桌沿下,只露了半个头,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公孙伯珪苦笑了一声,从桌下把称为德然的小孩拎了出来,放在位子上坐好,敲了一下他的头,没好气的说:“刘德然啊刘德然,你好歹也是一男人,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与万军之中也自岿然不动,怎么遇事就先缩着了?这也太丢你们刘家的脸了吧。” 刘德然埋着头,嘴皮动了动,显然很不服气。他斜眼撇了一下堂中的那些人,然后嘟哝着说道:“我怎么能和二位兄长比,我这一生都未出手打过人,就是一个被欺负的命。既不像大兄长你这般孔武有力,又不似德景兄一样头脑聪慧,每次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不都是倒霉的那个吗?” “德然!你这样说可不对。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该昂首挺胸,一力承担,唯唯诺诺,慢慢吞吞,优柔寡断如何能成大事。”公孙伯珪拍了拍胸口,大声道。 “问题是每次就你跑得最快,最后一力承担的都是我而已”刘德然哪敢顶撞公孙伯珪,只能委屈地低声嘀咕道。刘德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笑着摇了摇头。 这场闹剧的陡然出现,打断了众人的情绪,使得原本杀气满盈的茶铺内一时间气氛有些奇怪。行事先得造势,这是做事的常理。而好不容易造起来的气势,被三个毛头小子一顿莫名其妙的胡扯给破了,领头的青衣男子显然对这三个年轻人的行为非常地不满。他皱了皱眉,略微思考了一下,嘴角撇了撇,一旁的一个小弟心领神会,转身朝三人走去。 我会尽量每天更新,但不保证。毕竟是休闲写作。本文虽是小说,里面也有很多夸张玄幻的情节,不过基本是按照事实的时间线在走。很多人物的刻画完全是基于我自己读了三国各类典籍之后分析的结果,并不是单纯臆想,力求逻辑合理。我个人很讨厌那种无风就起三尺浪,平地直接炸惊雷的脑洞方式,或许这样不算太网络。对于史料没有记载或记载不清的事情也会有很多自己的设计,可以说所有的人物关系基本全部和三国演义打乱不同,但是再匪夷所思也可以找到合理性。读者可以边读边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三国真相,真知二字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头三章可能读起来会比较累,关于一些文言文的问题我也考虑过,但是反复斟酌了一下,依旧觉得真正和历史相关的故事太过大白话,不仅有点l一,而且怎么读都没有感觉。所以还是没有改动。一些重要的讨论可能会引用一些难以理解的文言文,但是故事流程或者战斗上的章节,基本都是白话为主。敬请谅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古怪的陌生人 “啊~~~”眼见那小弟步步近逼,刘德景突然叫了一声,“完蛋了,今天议郎大人叫我买的东西,不知道掉在哪儿了。” “什么东西?”公孙伯珪好奇地问道。 “硫磺和硝石。” “又是那些黄老之术的东西?”公孙伯珪显然对于这类东西非常排斥,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人都各有各的爱好嘛~~”刘德景摇了摇手,笑道,“何况,若不论炼化丹药的话题,就只说黄老之术本身,也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前段时间,我在某书中看到,硫磺和硝石如果加上一些炭,会有意想不到的有趣效果,今天正好看见老板在后厨有一堆炭,所以借了一点来。弄好了之后,原本想回去试试效果,却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唉,真是担心,如果谁不小心踩到了,那可就麻烦了。”刘德景说到这里,摸着额头,似乎一脸紧张的样子。 “那那包东西长什么样?”刘德然好奇地问道。 “油纸包着的,上面画了一个大叉,应该很好认。哎呀呀,如果不赶紧找到,被人不注意踩到可就麻烦了。”刘德景拍着头,懊恼地再次提道。 “喂,贤弟,你说的可是那个!”公孙伯珪突然大吼了一声。刘德景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包东西落在地上,用油纸包着,上面画了大大的一个叉。 “不错不错,喂~~~那位兄台,千万注意别踩上去了,这东西对我很重要呢。”原本过来要驱赶他们的这个小弟,听到刘德景如此说,看了看地上的油纸包,又看了看面露紧张神色的刘德景,贱笑了一声,用力一脚踩了下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粉尘像风暴一样卷起,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几声闷哼,茶铺中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音,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洛阳城外。 三个年轻人的身影急匆匆地出现在城门前。 一口气奔袭了小半个时辰,公孙伯珪和刘德景倒是看起来呼吸均匀,还没多大的影响。但最年幼的刘德然则是大喘粗气,被两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点。两人对视了一眼,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来到护城河边,他们坐在沿岸一条背靠大树的石凳上,看着好不容易赶上来还喘着粗气的刘德然,公孙伯珪笑道:“刘德景啊刘德景,看看德然,你们哪儿像兄弟俩?真没想到你小子的那油纸包这么厉害,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说起来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东西只是我从议郎大人的一本炼丹杂书上看到的,里面只是提及硫磺,硝石用之前需伏火,但不可加炭,必须牢记。后来我尝试过一次,引发了巨响,还毁坏了一些物品,看起来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过在里面再加东西,则是今天才想到的全新尝试。”刘德景笑道,一幅满足的表情,“我在油纸包里放了两层,内层就是硫磺硝石和炭,而外层则用灰粉和石膏粉搅拌在一起,幸好这茶铺老板都有囤货,也没人看管,让我没费什么功夫。结果,比我预期的效果还要好。否则尽管你老哥勇猛,恐怕和那群家伙真过起招来,也讨不了多少好。” “这倒是,若是一对一,我有信心。不过以一对十又手无兵器,多少还是有些吃亏。而且,那领头的家伙确实不是善茬。说起来,干嘛你要去帮那个陌生人?这不明摆着的自己挖坑往里跳吗?”公孙伯珪疑惑道。 “想知道?”刘德景眨了眨眼,问道。 “想。” “但是我不想说。”刘德景吐了吐舌头,笑道。事实上,原本也没有多么高尚的理由。他只是单纯碰巧看到了任昂和小孩子玩的一幕,觉得他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但是公孙伯珪可不接受刘德景这说法,执拗地一直追问。 “是啊,你就赶紧说吧,我也好奇得不耐烦了。”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来。吓得两人立马向前跳起,摆好了架势,突然发现,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店里的任昂。 这一下把刘德景和公孙伯珪吓得不轻,对方不但轻易地跟上了他们,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身后,仅凭这两点,足以证明眼前这人并非一般人,功夫更是在他们之上。虽说刚才他们三人姑且算是帮了这人一把,但是究竟对方是敌是友,刘德景和公孙伯珪并不能确定。 “你,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公孙伯珪虽说对自己的实力有些信心,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更加清楚的感受到眼前这人深不可测的实力,使得一向自傲的他也不禁在慌乱之中微微露怯了几分。 而另一旁,刘德景却是愁眉紧锁,眼睛直直地盯着任昂,没有做声。眼下对方到底作何想法,完全就是一个未知数,随意开口不免容易落入下风,因此他方才决定以静待动。反正有公孙瓒出头,不怕没人搭话。 看他们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任昂嘴角微微挑了挑,坐到长凳上,说道:“别那么紧张,好歹我也受了你们几个小伙子的恩,不是来寻晦气的。” “那你想干嘛?你到底是怎么来的?”公孙伯珪虽然不笨,但是他比起刘德景,遇到事情思考得会更直接,所以这种时候往往都是他先搭话。说实话,任昂的悄然出现的确是有些打击到了他的自尊心,也不过多思考便直接问了出来。 “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真的只是好奇而已。只不过,根据询问到的结果,会决定我接下来该怎么做。”任昂耸了耸肩,笑道,“至于怎么来的嘛,自然是走着来的。当然,也多亏了你们那奇怪的粉末,否则也不会来得这么轻松。” “你都说了不是来寻晦气的,好歹我们也是救你的人,这么恩将仇报可不是君子所为!”公孙伯珪听他这暗中带有威吓的话,皱了皱眉,显然很是不满。他一时间倒是因而忘记了任昂那不可预知的实力,竟然直接怼了回去。 “对君子当然得君子,若是对小人自然也只能做小人,所以我这不是来确认的吗?”任昂眼睛一眯,微微地笑道。 “你说什么!?居然敢说我是小”公孙伯珪被任昂这么一激,顿时青筋暴跳。而这个时候,刘德景伸手拦住了他,面色平静地说道,“这位大哥这话说得便有些是非不分了。” “哦,怎么个是非不分法?”任昂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其实相较于公孙伯珪,他更在意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刘德景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然而言谈举止,眉宇神色间却自然地透露出一种特别的气味。对于行走江湖多年的他来说,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但是像刘德景这样的人却还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奈何刘德景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也只好从公孙伯珪那里打开口子。 隐约中,他本能地感觉到刘德景并非一个普通的人,加上方才在茶铺的表现,更坚定了他的想法。这三个青少年,很明显都是官宦子弟,出身不明,若这次只是偶遇,倒还没什么关系,若不是,那可让任昂有点放心不下。毕竟,自己身肩要务潜入洛阳,事事都需十分小心。所以,虽然有些许调侃他们这些晚辈的心,但是确定目的也的确是事实。 “这还需要多说吗?不管怎么看,刚才我们都算是出手帮了你,而此刻你不但不感谢也就罢了,居然还心存怀疑,语带恐吓,这不是是非不分是什么?” “就如同我刚才所说,若你们动机没有问题,那自然是要感谢的,但是如果动机不纯,那就谈不上感谢了。以你们这般古怪的手段,若是不确认一下,谁又能真的放心得下呢?你说是吧?”任昂看着刘德景,笑着调侃道。 “我就当你是在称赞我们了,但这事与我们所谈之事毫无关系。无论手段如何,也无论动机纯与不纯,至少有些事情是明摆着的。我们一没有和你过多接触,谈不上要刻意接近你;二也没有提出什么其他的要求,对你而言更没任何影响。若是你不出现,我们现在已是路人,谁又认识谁?至于第三点,从结果来说你确实是占了便宜。既然不会有交集,你又平白占了便宜,更无须付出任何东西,何来的动机纯不纯的疑虑?” “嗯,你这么一说倒是也有几分道理。”任昂盯着刘德景看了一会儿,目光不经意地闪了一下,突然笑着说道,“罢了,既然小兄弟如此说,就当是在下的不是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以及感谢之意,今晚请三位一起吃个便饭,如何?” 任昂的态度转变之快,让二人始料未及。尤其是刘德景,原本脑子里还准备了一堆的说词,结果现在愣是一句没用上。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古怪,总感觉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被对方牵着鼻子在走,虽然很无力,但是又感觉没有解决的办法,顺势之下只得点了点头。 两个时辰后,洛阳十二街旁,金市,醉月楼。 醉月楼是洛阳的名店,坐落在洛河旁。小楼虽不算很大,却建筑大气华丽,装饰精美奢华,尤其是其地处位置得天独厚,楼上望去,洛水美景尽收眼底。还能遥望远处宫墙,琼楼玉宇,自不是其他酒楼可比。 在二楼靠窗的厢房中,四个人两两分席而坐,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任昂此时已经换掉了赶路时候的衣装,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浅蓝色的锦绣长袍,头上也换上了全新的头冠。与之前城外的那个风尘仆仆的浪客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这种巨大的反差变化,让公孙伯珪一开始惊讶得差点下巴没掉到地上。 由于是初到洛阳,所以置办这些服装花了不少的时间。公孙伯珪虽然是早已有些不耐烦,但是刘德景兄弟俩却和任昂一起逛得兴致盎然。几乎把金市有名的裁缝铺子都走了一遍,方才来到酒楼。 任昂出手阔绰,气度不凡,言谈中显示出他见识甚广。这和之前刘德景与公孙伯珪所勾勒的那个乡野侠士的形象完全不同。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任昂的武艺的确高强,并且很有钱。如此一个高手,作为普通人来说,是很难,或者说几乎不可能同一个有钱人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三人对于任昂的身份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然而,任昂似乎完全没有提及自己身份的意思,不管是在逛街,还是现在吃饭喝酒,他所谈的无不是各地风土人情,以及音乐歌赋之类的话题。虽然说话题本身也很有趣,但是除了刘德景,其他两人却并不是十分插得上话。 席间,任昂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微微有些发怔。此时已经入夜,河面上不知何时漂起了盏盏河灯。数名孩童在父母的陪伴之下,结扎不少莲花灯置于河中。点点灯光如同繁星粒粒,顺着河水漂流而下,甚是美丽。此时城里也家家点起了烛火,路边的酒肆客栈也挂满了灯笼,上与星辰月色交相辉映,下与河中倒映融为一体,让人迷醉。这番景色也是醉月楼的名胜之一,一言以蔽之,夜景非常的美。 “三位小兄弟怎么看现在的世道?”不经意间,任昂丢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任昂见他们没回答,笑了笑,说道:“我看三位出身应该都不差,而且听口音并非洛阳本地人,显然会聚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巧合。若是经商,那见过的世面应该不少;若是求学,也应该听老师们提过他们的见解。我只是很好奇,现在的年轻人究竟是如何看待如今的天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酒馆夜话 听到任昂如此说,三个人也就放下了心。 “我先说。”公孙伯珪一向是行动力最强的那一个,既然要说,他自然是第一个跳出来的,“我认为现今天下大体安定,但是天灾横行,朝廷虽有作为,却效率不高,导致民怨略有。不过这些都还是小事,朝廷只需要改进做事的效率,任用贤能,想必自然会有改善。但更大的问题,在于眼下群臣玩文弄乐之人太多,尚武之风不够,应战之心不足。使得边外蛮夷不轨之心滋生,屡屡扰我天朝疆土。比如北方乌桓,现在竟然也能长期袭扰我们,攻城略地却无法反制,这让人心中何安?若是能有名将戍关,重新整顿兵马,纪律,边关的秩序,我大汉天下才能够长治久安下去。” 任昂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赞许,随口问道:“说来,还没细问,伯珪你来自何处?” “小弟复姓公孙,单名一个瓒字,字伯珪,家居辽西令支。” “难怪对于边关之事如此明白。若是由你领兵戍边,相信区区乌桓之流,定然不敢妄动。我天朝北境之地,必能无忧。”任昂点了点头,略为赞许地说道。虽说任昂的语气并不激昂,但听到他如此说,公孙瓒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感觉十分高兴。不由得挠了挠头,像个小孩一样。 “那你呢?”任昂转过头,看了看刘德然。 “我?”刘德然显然没想到居然还有他的事,一下愣住了。半晌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一个幼齿小儿,对于天下大事,还是不插嘴得好” “无妨。”任昂也不知是酒意上来了,还是就这习惯,身体一侧,大喇喇地靠着窗台躺下,微笑着说道,“今日我们这里饮酒,就不分什么年长年幼的说法,大家一视同仁。况且你好歹也是求学之人,如果没有自己的思考,那读书还有什么用?只管大胆说。” 听到任昂如此鼓励,刘德然下意识地挺了挺胸,似乎自信心一下上来了。然而他毕竟还是年幼,张着嘴,眼珠子不停地转,憋了半天红着脸只憋出了一句话,“那个世道不好。” “哦,何以见得?” “因为,因为,我爹爹钱赚得少了。说生意难做。”刘德然脸涨得通红,摸着后脑勺尴尬地回答道。 “嗯,从身边小事观察而推天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任昂依然笑着表示出了赞许。随即便看向刘德景。 “任大哥,我就算了吧。”刘德景眨了眨眼,赔笑道。 “为什么?” “你看,我就是一普通少年,尚未成年,也没啥远大的志向。就喜欢听听歌,玩玩狗,骑马打猎啥的。若是叫我聊聊关于吃喝玩乐的话题,倒是能够道出一堆,但是讨论天下,我压根没这想法,这水平差太远了。”刘德景苦笑道。 “人说男儿立于世,都会有其志,难道德景如此年轻就真的没有什么志向吗?”任昂眯着眼,追问道。 “真没有。”刘德景连忙摇了摇双手,一脸无辜相。 “真没有?”任昂并没有放过他,仍然固执地问道。 “真没有。”刘德景嘟着嘴摇了摇头。 两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做声,同时沉默起来。 噗嗤! 看着他俩这段对话,刘德然突然笑出声来,公孙瓒也随之大笑起来。任刘二人闻声又对视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阵笑声过之后,刘德然突然说道,“任大哥,你别听德景哥瞎说,其他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他想的什么。”这话一出,不仅任昂觉得兴致勃勃,连刘德景自己和公孙瓒都很好奇他要说什么。 “哦?说来听听。”任昂连忙说道。 “说起来,或许你们不知道,我们涿县有一个特别的景观,那就是德景兄家后院的大桑树。要说桑树,我们涿县多的是,但是德景兄家的那一棵可是不同寻常,这棵桑树高有五丈多,树冠异常茂盛,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巨大的车盖一样。”刘德然眉飞色舞地说道,“若只说这树,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你们不知道,小时候我们同宗兄弟在德景兄家玩的时候,他就爬到树上一边指天一边给我们大声叫道,‘看着吧,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坐像这样的羽葆盖车’!你们说可乐不可乐?!”刘德然说着,一脚踩在案几之上,将当年刘德景的动作一点不差地学了出来,一副偷笑的模样。 说到树的时候,刘德景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还没等他拦着刘德然。刘德然居然就一下跳到厅中,学着他当年的动作把这番话一口气说完了。说完后,刘德然捂着嘴不停地笑,认为自己说了一件让刘德景很糗的事,十分开心。但是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刘德景脸色有些发白,手中捏着杯盏,微微还有些颤抖。任昂仍旧微笑着眯着眼,没有说一句话。而公孙瓒显然是被这件事给惊住了,一脸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即使如刘德然这样的小孩,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但他此时也明白似乎是捅了一个大篓子,没敢吱声,只得灰溜溜地逃回了座位。 “胸无大志”任昂抬头看了看月亮,怅然道。此刻的月夜,万里无云,皓月当空,星辰闪烁,自是一番美景。但谁也无心去欣赏,各自心怀心事,屋中一片静寂。 最后,还是任昂率先打破了沉默,轻声道,“没想到,我找了半天的答案,竟然在这里。我真好奇,如此如‘鸿毛’般的志向,究竟打算如何实现呢?”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刘德景,与其说在询问,不如说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听到任昂的话,刘德景身体震了一震,没敢抬头,没有作声。 公孙瓒此刻总算是缓过了神来,眼神闪了闪,尴尬地大笑了两声,说道,“德然果然还小,居然吃了两口酒就开始胡说八道了。看来我也是今天状态不好,一不小心贪杯,连他说的什么都没听到。” 虽说是想着给刘德景掩饰,但是公孙瓒此刻的心绪也是乱七八糟,说出来的话连小孩都听得出前言不搭后语。 “不错,我今天确实喝得有些多了。”任昂闻言转过头来,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笑着说道,“刚才伯珪说什么来着?我都没听到。”很明显,任昂也没有打算把这个事情继续下去,顺着公孙瓒的台阶走了下来。 “啊?哎呀,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又不记得了。唉,看来今天大家都喝多了,哈哈,哈哈哈”虽说演技并不高,不过公孙瓒此话一出,刘德景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是啊,看来今天确实也有些疲惫了,既然酒足饭饱,我们也就此作罢吧。三位既然在洛阳呆过一段时间,不妨帮我看看,我准备要去的落脚点,你们可知道?”说着,任昂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缓缓地打开。 而当三人聚到任昂面前,看到纸条上的字时,一下愣住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鸣钟便已响起。露水未干,雾气尚在,偌大的庭院依旧裹着一层薄薄的蝉翼纱,显得神秘而又优雅。宽阔的广场中,并排放着两列大鼎,一列足有七个。几个人影在四周走动,应该是在清扫着院落。大鼎的一头,是一扇巨大的门,此刻尚未开启,而另一头,则是一间大殿。这钟鸣声,正是从大殿之中传来。 大殿大门紧闭,应该还无人出入。在大殿的背后,穿过一个拱门,是一片幽静的庭院。庭院中绿树成荫,各种花卉争相开放,小桥流水巧妙地布置在其中,展示着院主人的品味。而在庭院的一角,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中,任昂正拿着一杯茶,表情严肃地看着对面的人。 “事情大体上就是这样,至于这部书,不知博士对此有何高见?” 被任昂称为博士之人,姓卢名植,字子干,乃是当代一大儒。卢植成名已久,他师从太尉陈球,大儒马融等,不仅对儒学造诣甚深,而且精通兵法,文武兼备。数年前卢植以布衣身份力劝大将军窦武封爵,虽然并未成功,但是他却因此而以刚毅耿直,不畏强权的性格名扬天下。之后,由于九江蛮族叛乱,朝廷任免他做了九江太守。卢植到任后,很快平息了叛乱,立下大功。当大家以为他将平步青云之际,却不知为何,此后不久,卢植便以身体健康为由辞掉了官职。 当人们还在为卢植的身体健康担忧的时候,由蔡邕,李巡等人发起的儒学经典校勘工作的自荐人里面,又看到了他的影子。现在,卢植担任议郎一职,一直处于隐居的状态勘校经典,极少出户。平日里除了校勘工作之外,便是负责洛阳城内的一处学府教学工作。因此,现在朝野中议论纷纷,认为他这种做法是在对当朝某些人表达不满。尽管远离了朝堂,但是卢植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此刻任昂的造访就是证明。 在两人的面前,茶桌上,除了一壶茶,两盏杯之外,还有一个东西。 一堆泛黄的骨片放在茶桌显眼处。骨片虽然大小不一,但是堆叠得非常整齐,每一块骨片都用金线包过边,并且串在了一起,显然是有人精心处理过。最外面的骨片上,横七竖八地画着一些图画,看起来像是某种文字。 卢植此刻正将骨片拿在手中,反复琢磨。他眉头紧锁,仔细地查验着骨片的每一个细节,极致用心。任昂则不发一语,只是手捧茶盏,静静地看着窗外,似是眼前之事和他毫不相关一般。 两人就在这种沉默中相处,也不知过了多久。卢植叹了一口气,将手中骨片小心放下,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我大概能猜出这封面的意思,却无法看明白后面这些东西的内容。仅从第一片的字面看来,这应该是先周的文字。但若只是周文,我也略知一二。可是在这正文的字里行间,大量无法理解的符号穿插其中,恕我学识浅薄,根本无法理解。唯一可以确定的,这的确应该是某种书籍。”说着,卢植轻轻地摸了一下这书的页面,继续道,“但从这成文的材料看来,这‘书籍’至少也有上千年历史,不过包边的处理却是近期才做的。而且”说到这里,卢植眉宇间明显带有一丝不快,“从首块骨牌来看,这书名《太平清领书》,虽然内容我无法解读,但是仅凭这书名,便可知是黄老之邪术的经典,不看也罢。” “话是不错。”任昂将骨片收起,悠悠地说道,“然而此物关系重大,若不彻底根查,恐怕轻则即会危及社稷,重则乃至祸乱苍生。以博士如此聪明,当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眼下洛阳已是燃眉之急,否则,天元斋也不会让我来负责这个事情。” 听到这里,卢植不禁长叹了一口气。的确如任昂所说,任昂贵为天元斋的楼主,亲手接下的案子,又岂会是寻常之事。虽然他好恶分明,但是却也理得清轻重,尽管有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开口给任昂提出了一个人选。那就是当今洛阳的另一个大学士——蔡邕。 “蔡邕?就是那个和博士一起做文书编纂的议郎?他有这本事?”任昂虽然不会怀疑卢植的眼光,但的确也是非常意外。毕竟,他虽然常年不在洛阳,但是这边的分支机构却和他们常有联系,对于京城的人事任命,朝野的形势变化,大体上都有一定的了解。这个蔡邕,和卢植不同,不仅文学修养极高,而且精通音律,书法也极有一套,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全才,但是却从未听说过他对于这种古怪的文字也有所涉猎。尤其是依照方才卢植所说,这部书籍涉及黄老经典,不出意外非黄老之术的专人无以解读。 难道说 卢植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说起来也是一个巧合,虽非我愿,但却是事实。与我不同,蔡伯喈爱好广泛,性格爽快,让人喜好与其交往。但就这点我一直颇为无奈。学术之上我们分歧颇重,但有个最大的交集就是酒。他好酒,但酒量却差我不少,所以曾经酒后失言透露过。你要知道,由于之前的事件,黄老之说,尤其是炼丹术的研究在洛阳已成为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谁也不会主动提及。因此,对于这件事,洛阳所知之人甚少,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我该如何接触这位蔡大人?”任昂玩弄着手中的茶盏,皱着眉头说道。 “说来也巧,你确实认识最好的敲门砖。”卢植说到这里,又一次无奈地笑了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月夜咏叹 傍晚,又是洛阳十二街旁,金市,醉月楼。 坐在相同的房间,坐在相同的位子,任昂还是那样面带微笑地坐在靠窗的坐位上,此刻正和公孙瓒愉快地对饮着。刘家两兄弟则坐在一旁,表情显得十分无奈。刘德然用胳膊肘顶了顶刘德景,说道,“德景哥,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刘德景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也是,这原因哪儿好开口说。 要说原由,刘德景心中可是有一百个不爽。今天原本卢植白天要做典故的勘校工作,一早就被太学的人给叫走了。与朝廷的人一起离开,这可是同学们的亲眼所见。所以原本十分谨慎,每次都安排了盯梢人的刘德景,这次却大意了。 要知道,卢植向来以治学严谨,要求严格著称。平时学生们体会到的都是巨大的学习压力,没有半点放松的可能。要想在他的学堂开小差,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每当卢植出门,都会成为一众学生们难得的放风时间。往往这种时候,刘德景都会组织同窗们一起吟歌作赋,好好闹腾一番。他本就擅长这个,加上这些官宦家的小少爷们也都乐于如此,因此,卢植出门基本都被他们搞得如过节一般热闹。 结果谁知道,卢植这出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居然突然出现在了学堂门口,身边还带着昨日才认识的任昂。刘德景本以为今天可以彻底的放一下风,正在学舍里唱歌奏乐呢,这一下可是被吓得不轻。 音乐,诗歌,辞赋,这些可都是卢植明令禁止的东西,虽然同学们平常也会私底下交流,但是被卢植抓到现行的结果,却是谁都不敢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刘德景便毫无征兆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离了学堂。 原本以为这回铁定要被退学了,刘德景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心中满是懊恼。却没曾想,今天卢植似乎心情很好。虽然免不了被臭骂了一顿,但最终居然只被罚抄了五遍今天所教的课文就算惩罚了。但是,这个轻微的处罚内容当中,有一条让他十分意外的要求,就是十日内要给任昂当跟班,还必须听从他的指挥。至于原因,卢植并没有说明。 当然,交代完这些后,卢植就放他们出来了。而之所以现在又在这里吃饭,只是单纯因为任昂的要求,到底要干什么,他也不知道。只不过,以刘德景的智商,当卢植提出跟着任昂的要求时,他就立时明白了,今天这一切就是一个坑。而自己,则是乖乖地跳了进去而已。 要说这酒菜,倒真是好东西,没人会不喜欢。尤其是这名满洛阳的醉月楼的东西,自然是出类拔萃。而且任昂出手阔绰,很多食物是刘德景长这么大别说吃,连见都没见过的。若是抛开情绪不说,见到这般美食,谁不会乐得来上几口。就如同一旁没心没肺的刘德然一般,满嘴塞了个充实,只差把桌子都啃下去。 但这抛开说起来轻松,却哪儿那么容易?吃饭总归还是要看心情,以刘德景现在这种状态,再好吃的东西也是味同嚼蜡。现在他憋了一肚子火,就等着任昂开口准备发泄呢。 谁知任昂似乎早就猜透了刘德景的想法,自从来到这里,就只顾和公孙瓒饮酒作乐,完全无视了他。公孙瓒虽然很聪明,但是无奈性格豪爽,线条有点粗,压根就没注意到任昂的意图,倒是和他一起玩得够开心尽兴。就这样,刘德景一脸怨念地盯着喝酒的二人,一边无可奈何地拿着筷子东戳戳,西戳戳,无奈地吃着桌上的酒菜。 就这样,过了个把时辰,刘德然吃饱喝足居然直接就睡着了。公孙瓒也是喝得有点二不挂五的,丑态百出,靠着墙角尽说胡话。直到此时任昂方才转过头来,一脸轻松地看着刘德景,微微一笑,道:“气消了?” “我”终于等到任昂搭话了,刘德景原本打算借势发火。结果谁知道,这提高的嗓门刚一叫出来,自己都先泄了气了。也是,任谁在这个地方被连续冷放一个时辰,还能保持一个高亢的情绪,那就不是正常人了。知道自己已经没了发火的情绪,刘德景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桌上,说道,“没了。反正也都这样了,随便你想干嘛就干嘛吧。” “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任昂端着酒杯,提着酒壶,缓步走到他面前,坐下,笑道,“好像我怎么了你一样。” “啧”刘德景不以为然地咋了咋舌,撇了他一个白眼说道,“难道不是吗?” “是吗?” “不是吗?” “若我说不是,你信吗?”任昂眯着眼,笑道。 “不信。”刘备的回答简单而有力。 “那不就得了。”任昂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是或者不是,有那么重要吗?就结果来说,这几天你既可以当做是放风,还是卢博士亲口授意的;又可以跟着我吃喝玩乐,不都是你最喜欢的事吗?” “这么说是没错。”刘德景拿起一根勺,不停地在桌面上转着玩,盯着任昂说道,“只可惜我虽然有点愚钝,但是并不笨,而且这辈子最恨被人坑。这么好的大餐,千方百计砸到我头上,应该不会只是单单运气好而已吧。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是啊我到底想干嘛呢?你不觉得我们俩认识也是一种缘分吗?”任昂漫不经心地看着刘德景的勺子,说道,“我既没有荣贵的出身,也没有坐羽葆盖车的豪气,更没有玄乎得让人难以理解的德行,又能做什么呢?原本来一趟洛阳,还担心人生地不熟,该怎么做事。却不料,你不仅是卢博士的学生,而且恰巧又是我唯一能指望的帮手,要说这不是天意,我都不信。” “!!”任昂这番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刘德景听到之后,一直平静的脸却猛地一下子变得惨白。他颤抖着指着任昂,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 任昂伸出手,挡在他面前,微笑着制止了他,“今天这番话,只有你我知道,就连卢博士我也绝不会提及,大可不必在意。之所以说这些,只是单纯觉得你很有意思,我们也很是有缘。现在天色将变,我不过是匆匆而过的一个路人,注定会消弭于世间。但谁知道你会怎么样呢?我对这一点,十分好奇。” 或许是因为那件让刘德景震惊的话语,又或许是任昂诚恳的态度,总之这番话的确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刘德景反复地打量着他,最后似乎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一般,叹了一口气,脸色也终于恢复了些许正常,无奈地说道,“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那,你要我做什么?” 任昂笑着摇了摇手指头,说道:“其实是件非常不起眼的小事。在说正事之前,可否回答我之前的那个话题?” 刘德景皱了皱眉,说道:“哪个?对于世道的看法?” 任昂笑着微微颔了一下首。 上次含糊地躲了过去,看来任昂并没有忘记。这次都到了这份上,刘德景心知是躲不过了。他也斟满了一杯酒,一举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说道:“罢了,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豁出去了。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很简单,就像德然所说,世道不好。” 任昂静静地看着他,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刘德景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向着远处那雄伟的琼楼玉宇之处远眺了一阵,冷冷地说道:“至于往深了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见解,简而言之无非四个字,汉室将亡。” 汉室将亡。 如果现在公孙瓒没有喝醉,刘德然也不在梦周公,仅凭这四个字估计就会把他们吓傻了。若说这世间有谁敢说出这四个字,估计就连最离经叛道的家伙也不敢贸然去想,更别提说出口。但此时此刻,刘德景口中说出来这四个字,却并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刘德景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专注地看着漆黑的城市。这样的刘德景是任昂第一次见。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觉得很惊讶,而是缓步走到他身边,坐在窗沿的对侧,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脸平静地说道,“愿闻其详。” “内忧外患,积重难返;荒淫无度,民不聊生。若是要概括,这十六个字足以。”刘德景并没有回头,仍旧呆呆地看着远处,说道,“从这窗中向外看,任大哥看到了什么?” 任昂顺着他的话朝窗外看去。 夜已深,巨大的洛阳城此刻已经进入了黑色的世界。当然,十二街算是个例外。顺着大路向两边延伸,整条十二街被无数的灯笼火烛照亮,远远望去,如同繁星落地,反而显得别样美丽。虽然时辰不早,然而街上的人并不少。如果说白天是穷人的世界,那现在这个夜晚却是权贵的乐土。 以醉月楼为中心,向左右望去,身穿锦衣狐裘的公子哥,打扮露骨妖娆的站街女,脑满肥肠的官吏,仗势欺人的贵戚,以及军服尚未换掉的将领,让这个原本还有点诗情美意的街道,顿时变得那么不堪入目。 任昂目光森然,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而此时,刘德景接着说道,“社稷如人身,你我皆是血肉。血肉坏了,身体如何安康?若只是小病小邪,还有治愈的可能。但若是坏死在心处,神仙也无法。在常人眼中,那里或许是荣誉的顶点,然而在我看来,那里不过是腐朽的核心。心若已死,躯壳必散。所不同的,只是什么时候,谁这么做了而已。” “既然如此,你又打算怎样?” “我?我又能怎样?”刘德景无奈地笑了笑,一脸凄然地说道,“我既无钱也无势,又无过人的武艺学识,全身上下空有一个名分,却还得把它藏起来生怕别人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世上如蝼蚁一般多。我即便有打算,又能如何。”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情绪上来了,刘德景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忿。 “没想到,你刘德景原来是如此看贱自己的人啊?” “我当然不想,但事实却就是这样。”刘德景似是在对自己赌气一般,忿忿道。 任昂叹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道:“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名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 刘德景听到任昂这段话,一脸惊讶的表情说道:“任大哥这番话,从未听说过。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听着就觉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厉害感觉。能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吗?” “也难怪你会不知道,自从当年事发之后,这类的书籍早已被定成了禁书。”任昂道,“我且说给你听吧。‘追溯过往的历史,圣人是天地间芸芸众生的主宰。他们能根据阴阳开合的变化来塑造万物,命名万物;他们知道万物生死存亡的关键,洞悉自然万物从生到死的全过程。这不仅限于肌体,更能深达人心。从洞悉人心的变化,而掌握背离死亡趋向生存的道路。’” 说完,任昂转头看了一眼刘德景,继而说道,“你虽然现在一无所有,但你却能以人身来观察社稷,以人心来揣测未来,已是十分难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是圣人之才,不过也不用太过于妄自菲薄,毕竟,钱财,人力,名声,武力,学识,这些能够形象化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问题。” “说得是简单,可是我” 任昂举起了右手,打断了他:“若你能助我完成这次的任务,那么我会赠你全套奖励,从武艺,学识到金钱。至于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去努力,你看如何?” “真的?!任大哥你不是唬我吧?!”刘德景听任昂如此说,身躯一震,震惊之感反而大过了喜悦之情。 “笑话,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又岂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任大哥你为什么会如此厚待我?毕竟我们相识不过两三天而已。” “是啊为什么呢?或许,就和你当初出手相助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一样的理由吧。”任昂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任大哥到底是要我做什么?” 任昂探过头,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刘德景大惊,“蔡大师?!你究竟是什么人?” 任昂笑着看着他,淡淡道:“忧国忧民的天下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酒行琴师 洛阳有三宝,美酒,美人,美乐。其中酒字当先。 虽然酒的历史由来已久,酒的种类也千差万别,但是洛阳却是特别的。在这里,再有矜持和自制力的人,也无法抵御杜康佳酿的魅力。 刘德景手中拎着两坛酒,兴高采烈地走在大街上。他今日的打扮可是不同往常,头束鎏金貂皮冠,身着溢光亮锦袍,腰上挂着玉环坠,脚上踩着祥云鞋,看起来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贵胄公子哥样。这套行头,价格不菲,即便是在皇亲国戚云集的北市区,也算不上寒酸。 刘德景心中此时可是乐得不可开交,都知道他喜欢漂亮华美的衣服,但是奈何家境不足以支持,所以他从未有一套像这样拿得出场面的服饰。而任昂当然知道他的喜好,加上今天要拜访的又是重要的目标,于是随手送了他这套衣服,并且花重金置办了酒礼。这样的出场,自然是让刘德景一路上吸引了足够多的目光,让他小小的虚荣心也好好地满足了一下。带着这种心情,刘德景拎着酒,快步穿过北市大街,来到相对僻静的一处宅邸,轻轻地敲了敲门。 这座宅邸,落于北市区的一处僻静之地。相对于大多数宅邸而言,这里不光有些幽静,而且宅邸的规模也是小了不少。由于位置较偏,因此这里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若不是刘德景熟门熟路,真要慕名找起来,恐怕还不是那么容易。此刻宅邸大门紧闭,里面寂静无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大门上方一块牌匾,上书大大的“蔡府”两个字,则充分地表明了主人的身份。 敲门之后,刘德景并不焦急,静静地候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感觉到有着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只听吱呀一声,大门徐徐打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冷冷地看了一眼刘德景。小女孩面如桃花,肤似凝脂,一双大大眼睛如碧水清潭,毫无半点杂质。虽然她的样貌并谈不上太过惊艳,但那清冷高雅的气质,却如同傲霜寒梅一般,让人不敢心生半分亵渎之情。 “文姬大小姐好,小生刘德景这厢有礼了。”刘德景咧嘴一笑,朝着小女孩深深地鞠了一躬。 名叫文姬的小女孩盯着他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既不搭话,也不关门,而是直接转身走回院子里。刘德景见状连忙跟着蹿了进去,随手便将门关好。 大门之后是一处庭院。 庭院不大,却是非常精致。相比较卢植家里的朴素大方,这座院子更显雅致情趣。亭台水榭,假山绿植,不仅搭配完美,且有着一种独有的风韵。尤其特别的一点,院子四周垂吊着数把古琴,古琴大小不一,色泽不一,甚至于连品质也差别巨大,由此便知庭院主人的喜好。文姬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回头,似乎就当刘德景不存在一般。对此刘德景当然不在意,毕竟他和这小丫头早就熟识,对于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 走不多时,一阵轻轻的琴声传来。刘德景眉头一挑,不由得闭上眼细细聆听。琴声轻缓,悠然,宛如初春之风,轻轻地抚摸面庞,让人听着说不出的舒服。而随着他们进一步接近,琴声则逐渐由缓变急,春风中,挞伐之声渐起。卷起阵阵尘浪,铺天盖地。一时间,刘德景如同置身于战场一般,眼见厮杀阵阵,金戈铁马身影频现,肃杀之气渐盛。而随着他穿过中庭,进入别院,杀戮已结,继而传来的,是一阵凄然悠长的曲调。只是听着,便使人眼眶湿润,陡增感伤。 别院之中,最特别的便是那巨大的池塘。和其他的庭院不同,别院里一个池塘几乎占据了七成的空间。在池塘之中,荷花睡莲纷落,绿叶浮萍交错,枝蔓依依,蜻蜓点点,一片宁静祥和。 池塘中间有四座石台,台上放置着白玉雕像。虽说刘德景并不太明白那些雕像的意义,不过有水从石台之中喷涌而出,顺着雕像滑落,看着倒是让人心生几分玄妙之感。 四座石台,环抱着一座小亭子。小亭子坐落于湖心,仅有一条木制小道与池塘边缘相连。亭子之中,有一人影正抚琴而坐,随着琴声律动其身姿随之起伏,形与音宛若双生之子一般契合,让人叹为观止。 文姬带着刘德景,走到小道之前,随手一指,冷冷地说道:“爹爹就在老地方,你要见便去见。但是有一点,若是又让他喝多了,我饶不了你。”说完,也不待刘德景回答,文姬倩影轻轻一转,踩着莲步自顾自地离开了。 “这小妮子,也太冷傲了。” 看着文姬的背影,刘德景耸了耸肩,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他整理了一下仪容,迈步向着亭子走去。 木制小道长约有数丈,宽不过五尺。小道两侧并无护栏,有时候刘德景甚至觉得不知是谁设计的,这么不走心。这样的小道即便是他,平日里走起来也会颇为小心,更何况亭子里那人。也亏得那人这么久了,居然都没听说过掉下池塘的事情发生。 走完小道,来到亭前,刘德景并没有贸然进入,而是静静立于亭外等候。毕竟别人抚琴之时,莫名闯入打断,不仅仅有损风雅,更失了礼数。好在这曲子刘德景十分熟悉,现在的段落离完结已然不远,无需他等待太久。 一段凄凉哀怨的琴声走完,随之再度变回平静c悠长,仿佛走完轮回,参透了天地一般,一切纷扰尽消,重归于静。刘德景微闭着双目,仔细地品味着琴声之中的韵味,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德景,你觉得今天我这一曲如何?”琴声落下,一个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德景连忙睁开双眼,快步走入亭中,冲着那人一鞠躬,笑道:“议郎大人鼓琴之技,堪称天下一绝,我小小年纪怎好随意评价。” 刘德景的面前,此时坐着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男子大约四十出头,坐在亭中如同一座小土丘。他皮肤嫩白,光泽红润,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圆圆的脑袋上两道小眼,如同木刀在泥胎上面轻微划过一般,若不仔细辨别,或许就会忽略掉。男子面色祥和,一脸平静,长发并未束起,而是任其四散,披肩而下。如果他此时的样貌被外人看到,必定又会引起一番风波。 外貌其实还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男子身上此时所穿的衣服,才是不能见人之物。这是一件宽松的长袍,即便是如男子这般浑圆的体态也能尽收于其中。长袍之上,黑白两色泾渭分明,却又在前胸处相生相融,看起来十分独特。也就只是刘德景,并未因此而有所表示。但凡是换做城中任何一人,看到男子这模样,估计都会被吓个半死。要知道,黄老邪说,在如今的洛阳城中,可算得上是禁语。 男子听了刘德景的话,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故作平淡地说道:“你刘德景啥时候也变得如此恶心了?信不信我撵你出去?” “别别别,大师您高抬贵手,小子只是随口说说。”刘德景一惊,连忙赔笑道。 “那就给我坐下,好好说话。” “是,我知道了。”刘德景闻言连忙坐下,笑道,“大师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难不成又有谁招惹你了?” 男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快说说,刚才问你的话呢?” “我这不是正说着嘛。”刘德景眉头一撅,一副委屈地模样说道,“大师今日这曲,若分品级,也只能堪为下品。杀不果断,悲不断肠,情绪之间暧昧不清,节奏变化拖沓不净,足见鼓琴之人心绪不定。所以我才问您是否又有心事呢。” 男子看了刘德景一眼,片刻之后方才轻叹了一声,无奈道:“真是没想到,我蔡邕奏曲这许多年,从未遇得知音,却恰恰让你这不靠谱的混小子听出了弦外之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胖胖的中年男子,便是当世大儒,蔡邕。 蔡邕,字伯喈。乃是当世奇才,其少年时即博学多闻,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后又师从太傅胡广,不仅文学修养极高,且对天文,术数同样造诣不凡。对于蔡邕的故事,有着众多不同的版本,而在他所有的传言之中,有一个名字最是广为流传,那就是“酒行琴师”。相比其他的本事来说,蔡邕最为擅长,也最为喜欢的,便是音律,尤其以琴为重。 蔡邕的琴技,早已扬名四海。在这洛阳城中,同样有着无比巨大的号召力。平日里,不知多少达官贵人想尽一切办法,都只为求得蔡邕出面鼓琴一曲而不得。尽管心有不甘,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蔡邕之名早已世人皆知,哪怕是当今陛下也会给几分薄面。灵帝爱辞赋,同样好音律,蔡邕这等大才,自然也让他极为重视。有这等天下第一的靠山,谁又会那么不长眼去招惹他呢? 只不过,这种重视,却也让蔡邕本人颇为无奈。他虽然多才多艺,但本质上依旧是一名朝廷命官。作为一介官员,同样胸怀天下,心系社稷,也渴望能够为苍生而动,一展抱负。而灵帝却只知他擅琴,对于他的其他一概不感兴趣。每每蔡邕上书提出政治建议,总是被有意无意给忽视掉,让他很是苦恼。 而今天,正如刘德景所说,他的奏文再一次被驳回,还惹得一些同僚明嘲暗讽,自然心情颇为不快。 刘德景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大师您这样取笑我,可是有失风度了。您自己不是常说,为官之道,一如求学,须勤勉,须忍耐,积累广厚方才能一朝喷发。怎么,今天又上火了?” 蔡邕抬头,瞅了他一眼,哼了一下,摇头叹道:“被你这小子这么一说,我还怎么气得起来?算了,不提这个,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刘德景闻言忙道:“大师您说什么呐?难道没事儿小子我就不会来了吗?” “你?哼~~你以为我认识你多久了?”蔡邕闻言气得一乐,眯着那本就不太看得清的眼睛,淡淡地笑道,“你今儿一身华服,头束金冠,连鞋子都给我换了一双价值不菲的贵品,一副无事不登门的模样。就你这样,要说没事儿,谁信?” “这大师您可就误会我了。”刘德景连忙笑道,“我这不是运气好讨了个好差事嘛?所以才有了点小钱。您是知道我的,我刘德景平日里就没什么喜好,难得有笔小钱进账,自然就去搞了套满意的行头。您看,我这不还给您也带了礼物来吗?”说着,刘德景举起手,一个酒坛在蔡邕面前晃来晃去。 蔡邕原本一副淡然的模样,听到刘德景的辩白也是不以为意,然而当后者举起手中的酒坛时,他两眼一睁,原本脸上只剩的两条缝突然闪过一道精光,舔着嘴唇惊笑道:“这味道妃妃子醉!?” 洛阳有三宝,美酒,美人,美乐,其中酒字当先。 虽然天下皆有酿酒,但只有一种酒,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那就是杜康佳酿。在洛阳城中,经营杜康酒的酒肆很多,来自于康家卫的酒更是不胜枚举。虽说产地相同,工艺差别也并不算多大,但是根据酿造者的本事,这号称的“杜康酒”还是分做了三六九等。其中最低劣的,普遍现于街边小铺,乃是康家卫人随意而造,也有不少是打着康家卫的名头招摇撞骗的,这种酒,对于好酒之人而言,与潲水没什么不同。 稍好一些,则是康家卫人自己酿造,专供各大酒肆商铺,正儿八经属于康家卫招牌的酒品。这类酒,虽不算稀罕,但也足够美味,自然价格已经并非普通人能够承受。它虽然并非杜康所造,但也算是有杜康一分韵味,被普遍称之为小杜康酒。就算是像蔡邕这般身份,平日里也只喝得起这种小杜康酒。 至于最好的那部分,则是由杜康传人亲手酿制。无论是从配方,原料,工艺,还是流程,无一不是根据杜康酒圣所传之法酿制。其味之美,号称能引天仙自贬身,神妖入凡尘,忘却一切愁苦,只享人间欢愉。当然这种口号多有夸张的成分,毕竟天仙c神妖什么的,也没谁真信。但仅凭这一点,便足以知道这“杜康佳酿”的吸引力。 在这“杜康佳酿”之中,品级又分三品。分别为“君子醉”,“妃子醉”,“仙子醉”。酿酒一事,受制于天地四时,人力感知,因此出品的质量并非恒定,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出现一些偏差。这种偏差便是酒分三品的原因。 仙子醉乃是其中品级最高,滋味最美的级别。杜康后人一年恐怕也就只能堪堪酿出十数石,其价格高不可攀,且有价无市,基本成为贡酒被皇家垄断。 君子醉则是其中品级最低者,自然也是数量最为庞大的部分。虽然依旧稀有,但是在城中一些高档的食府以及酒肆,只要出得起钱,便能喝个痛快。好比醉月楼就有着大量的君子醉藏酒,任昂和公孙瓒所喝便是此酒。但若只是这君子醉,蔡邕还不至于如此失态。他何许人也,好歹也是当世大儒,更是一代鼓琴大师,君子醉虽说难得,却也没少喝,更谈不上没喝过。 可眼下不同,刘德景手中那个酒坛,即便泥封仍在,但浓郁的酒香却依旧抑制不住地漏了出来,如同一双倩女玉手,挠得蔡邕心头直痒痒。他蔡邕号称爱酒,自然喝过不少好酒,但能像现在这般饥渴难耐的感觉,还从未有过。这让他压根不需要动脑,就能凭直觉确认,刘德景手中所提着的,必是妃子醉无疑! “大师不愧是大师,这鼻子,堪比神兽了。”刘德景笑吟吟地调侃道,一点也没有长幼尊卑的礼节,“就这样都能让您闻出来,当真是让小子我开了眼界。” “废话,你当老子是谁?”蔡邕闻言一怔,立即强迫自己收回心神,怒骂道。此时他的内心就宛若被一百只猫爪不停地挠着一般,也不怪他情绪会如此失控,“臭小子,几日没见到是长本事了,居然能搞到这妃子醉?!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本本尊低头吗?未免太小看人了。”蔡邕虽然嘴上死鸭子嘴硬,丝毫不松口,但身体却是无比地老实,那口水宛若两条洪流,顺着他嘴角而下,交汇在肥硕的大下巴下,滴答个不停。 “大师您说什么呐?!我刘德景是那种人吗?”刘德景皱着眉,委屈道,“您老号称酒行琴师,于酒界于琴界那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小子我只是单纯的想孝敬您,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刘德景语气诚恳,面色认真,倒真像是一副老实人被误会了的模样。 蔡邕闻言眼睛一亮,似是被刘德景的话给说动了一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蔡邕 刘德景的一番话倒是入情入理,有节有据,即便是蔡邕,也不由得心境一动,差点顺着他的杆子就往上爬了。 但毕竟蔡邕是谁?一位大名鼎鼎的鼓琴大师,心性又岂会差到这般地步?就算那妃子醉一直强烈地刺激c勾引着他,但他却也一直都在尽力地抵抗着这种诱惑,保持着理智。 但什么抵抗,都是有个程度的。 坐在一旁,蔡邕闻着那淡淡的酒香,显然已不够尽兴。他圆圆的大脑袋不自觉地就朝刘德景处伸了过去,一副似要沉醉的模样。也亏得他心智坚定,每每到这时候,都会狠命地掐一把大腿。虽说疼得他龇牙咧嘴,看起来颇为可笑,但也亏得如此,他才一直没有妥协。 “你个臭小子别忽悠我。无事献殷勤,谁知道你那小脑袋里给我挖了什么坑!”蔡邕皱着眉,声音几欲变成了呐喊,“有什么鬼主意赶快给我抖出来!否则我撵人了!!” 这声音,只感觉有着一丝凄凉,看那蔡邕满脸胀得通红,呼吸都几欲停止,看起来就差最后一口气就过去了。 刘德景闻言心中不禁哑然一笑,脸上还是露出一副懊恼惊恐的表情,连忙点头应道:“这样啊唉,原本小子我真的只是打算孝敬您的,报答您对我在音乐方面的提点。但看来好像大师并不喜欢我这样,也是我考虑不周,薄了大师您的面子。我认错,我现在就把酒拿走。”说着,他手一撑地,便欲起身。 “等等!!”蔡邕见状一下急了,连忙伸出双手叫道。 “大师还有何吩咐?” “你你是说,你真没别的意思?”蔡邕此时心理防线基本已经崩溃,面露狂热地看着刘德景,舔着嘴唇问道。 “那当然,我可以发誓,这坛酒就是为了孝敬您的,绝无其他意思!否则天诛地灭吧。”刘德景指着天,一本正经地笑道。 “那好,我信你了,快把酒拿来!”见刘德景竟然当面发下了毒誓,蔡邕心头最后一丝抵抗也荡然无存,再也顾不得形象直接起身扑了过来,从刘德景手中一把抢过酒坛,如获至宝一般抱在怀中,鼻子顶着泥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无比满足幸福的表情。 刘德景见状笑了笑,自然也十分熟练地从一旁取过一个碗,放在了蔡邕面前。不得不说,蔡邕真不愧是一个爱酒之人,就连这看似风雅无比的湖中小亭里,竟然也放着酒碗。刘德景将碗放下,笑道:“大师你不抓紧尝尝?抱着个破坛子闻半天有什么意思?” “你懂个屁!”似是恼怒刘德景打断了意境,蔡邕有些恼怒地骂了一句,“酒是可以随便乱喝的吗?酒乃天地之精华,谷物之神萃,照你小子那想法,纯粹就是暴殄天物!如此美酒,自当先闻其香,以养神;再观其形,以立意;最后品其味,方才能道出酒中至美。小子,学着点吧。”说完,蔡邕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泥封,顿时更为浓郁地香气满溢而出,整座小亭都散发出了一股让人迷醉的感觉。 此时蔡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副几乎想要把所有香气尽数吸入,不漏一丝一毫的模样。在充分地享受了这种幸福之感后,他随即小心翼翼地微斜坛口,一缕微黄色的液体从中缓缓而出,到在碗里。蔡邕再度小心翼翼地抬起碗,控制着有些颤抖的双手,认真地凝视着碗中的琼浆,就像是在观赏什么绝美的艺术品一般。片刻之后,只见他小眼精光一闪,双手高举,头一仰,一碗美酒一饮而尽,那神情,无言以表。 “痛快!!哈哈哈~~~~”一碗美酒下肚,蔡邕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妃子醉!!色c香c味,无可挑剔,酒虽入肚,酒意却游于四肢百骸,让人说不出的舒服快意。难怪让人如此沉迷!!” 蔡邕一边高声品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将坛中的美酒再次倒了出来,一碗又一碗地灌下肚去。 这一坛酒,虽说酒坛看起来不小,但酒本身并不多。也不过堪堪倒了六七碗,酒坛便已见底。见左右倒不出来,蔡邕原本还激动兴奋的圆脸此时也是露出了苦色。这人啊,就是这一点最奇怪。若他蔡邕不曾沾过妃子醉,多少还能有些克制力。但眼下酒喝了一半却没了,让他心中的瘙痒难耐,更甚之前。此时没有办法,他索性举起坛子,仰着头,期待地能再接上一两滴。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谁能想得到,这名誉海内的大儒,居然会因为一坛子酒,露出这副德行。 看到蔡邕的这般举动,刘德景贼贼地笑了笑,连忙说道:“大师您别急,我这还有另外一坛。”说着,他右手一翻,从袖袍之下,又拿出了一个酒坛,俨然比之前那个还大上几分。 “好小子!!怎么不早说!!”蔡邕见状一喜,急忙从刘德景手中接过酒坛,咕嘟咕嘟又喝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之前憋得更厉害,此时他已经等不及用碗,而是直接抱着酒坛就开始灌。 “大师,别急,别急,慢点喝。您不是常说,美酒不能鲲吞,那是鲁夫之所为吗?这般饮法,岂不是把我那孝敬你这坛酒的朋友心意都给糟蹋了。”刘德景故意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皱眉连声叹道。 咕嘟咕嘟 蔡邕此刻心思几乎都在酒上,哪里理会得了那么多。直到他几乎将这一坛酒也消灭一空时,意识微微回过神来,才猛地一惊,愕然地看着刘德景。 “你你刚才说什么?”此时的蔡邕,肚子里的酒虫已算是喂饱了,之前那番饥渴难耐的模样就如同假的一般。正因为如此,他方才想起刘德景那句有些耐人寻味的话,让他不禁反问道。 蔡邕这人,酒量虽不高,但却有个特殊的体质,就是饮酒过度只痛,不醉。他如果喝多了,只会浑身发疼,但不会人事不省。因此刘德景才不担心他会因为喝断片儿而忘记了这事儿,由着他喝了个尽兴。 “我是说,你这酒喝得太霸道了,味道也没认真尝。我那朋友的心意,不全都被糟蹋了吗?”刘德景依旧皱着眉,一脸无奈的表情。 “不不,等会儿,让我捋捋。”蔡邕连忙放下手中的酒坛,伸手制止了刘德景,一脸愁容道,“你是说这坛酒不是你的?” “那当然。”刘备立马点头说道,“您想啊,我什么身份,就算因为讨了个好差事入了点小钱,倾尽所有也不过堪堪给您凑了那一小坛而已。那大的一坛,就算把我卖了也值不了那价,我又怎么拿得出手?您说是吧?” “你!我!”蔡邕这时候,犹如一盆冰水劈头盖脸砸了过来,浇了个透心凉。他咬着嘴唇,指着刘德景,又指了指自己,一时气堵,原本斗大的脑袋像是胀了一圈一般,竟然憋不出话来。 “大师,您缓缓,缓缓。”刘德景见状连忙爬到蔡邕身边,一个劲儿地抚摸着他的背,边顺气边说道,“您干嘛急成这样,不就是一坛酒,至于吗?虽说这酒是我朋友孝敬您的,但人家只是慕名而已,又不求您什么。看把您急得,要是文姬看到您这样,非把我撕了不可。” “我呸~!”蔡邕被刘德景这么一说,情绪倒是舒缓了不少,但那股被算计了的憋屈劲儿可是半点没缓过去,怒骂道,“刘德景啊刘德景,你小子我早知道你小子够鸡贼,却没想到今天居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你这还算我知音?简直就是一个坑货!”蔡邕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骂,哪儿里还有半点儒雅风度。 面对蔡邕的怒火,刘德景是没有半点反驳,微笑着全部受了下来。 蔡邕的这种反应,当然也是他预料之中的。谁中了这种套,要是没点脾气,那就不叫脾气好,而是有些蠢了。再怎么说,蔡邕也是他无比尊重之人,论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也就只比卢植弱上那么一分。但卢植对刘德景而言,那是为师为父,既有尊,更有畏;而蔡邕之于刘德景,可算是忘年之交,亦师亦友,谁对谁也没半点架子;两者性质大为不同。眼下虽说是卢植之命,也是为了帮任昂这个忙,不得已坑了这善良的胖子一下,换来的不过就是挨顿骂,太值了。要是没这顿骂,刘德景还指不定会内疚成什么样。 不过刘德景可算是小看了蔡邕的本事。作为一名大儒,堂堂大学士,读遍百家典籍,他那肚子里的墨水何止斗升。一气之下,蔡邕那张不大的嘴巴是张翕不停,连珠炮似的抖落出一堆话来,还尽不带脏字,不带重复,整整骂了刘德景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喝了酒之后气力不继,恐怕他刘德景光是听骂就够塞饱了。 看着蔡邕气喘吁吁地,一副颓废的样子,刘德景连忙倒了一杯茶,递到蔡邕面前,赔笑道:“大师,您至于吗?不就一坛子酒,看把您气得,只差没把我骂死咯。” 蔡邕没好气地一把抢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即又将茶杯猛地递给刘德景,忿忿道:“骂死?骂死算是便宜你小子了,你就算真死了我也有本事把你再骂活回来!还有!你还好意思提那酒!?再提,你以后也别想再进我这门!” “好好好,不提不提。今天这事儿,都是我不对。这就当是一场噩梦,您没喝,我没带,大家笑笑就算了。”刘德景连忙赔笑道。 “慢着!就算了,什么就算了?”蔡邕一听反而眉头一挑,忙道,“什么叫当做一场噩梦?吃了不认账?!我蔡邕是那种人吗?!喝了就是喝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道理我不懂?!既然我喝了你朋友这酒,我认了,说吧,要我干嘛?我可先说了,伤风败俗,违背道德之事我可不干。你小子要敢给我下这种套子,拼了同归于尽我也和你没完!” “哪儿有您说得那么夸张,谁敢让您干那种事?再说了,我刘德景是那种人吗?”刘德景闻言嘴一撇,一副不乐意地样子说道,“我都说了,我朋友,那就是对您崇拜得紧,又不敢自己来叨扰,因此就托我给您送坛酒,单纯只是孝敬。您也不想想,这皇城之中,想见您的人多了去了。谁不知道蔡议郎秉性高洁,无功不受禄。皇亲国戚尚且如此,他一外地的陌生人,敢随意登门造访吗?” 刘德景一席话,说得蔡邕心中舒坦了不少。虽说人各不同,但谁不爱听好话呢?蔡邕一生重孝重德,人尽皆知,他也十分以此为荣。刘德景的这番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自然是让他无比受用。 此时蔡邕的脸色早已缓和下来,那股火气也消得七七八八,他看了看刘德景,说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那我问你,你这朋友是何来历?别想蒙我,这洛阳之中,能买得起杜康佳酿的人是不少。但是能拿得到妃子醉的人,可没那么多。” “这”刘德景挠了挠头,苦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蔡邕脸色一沉,语带不快地看着刘德景。 “大师,真不是我不想说,而是真不知道。我和这朋友,原本只是萍水相逢,但他与我有恩,因此才得以结识。此人谈吐不凡,且见识卓绝。我与他一见如故,因此才为朋友。但如果只是这样,我断不会帮他这个忙。之所以会有此一出,这事儿,还赖我老师。也只有老师才知道他的来历。” “你是说,你这朋友,还和卢博士相交?”蔡邕此时脸色方才再度舒缓了些。 “是,不止是相交,而且应该关系不浅。至少我老师能为了他坑我,让我给他当十日的免费跟班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刘德景连忙道。 刘德景的一番话,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若只是他的朋友,蔡邕自恃身份,说不定也只会随意回礼,这样的话,任昂的目的就达不到了。只有把卢植搬出来,以蔡邕和卢植的交情和相互认同,方才会真的对任昂另眼相待。反正自己也被卢植坑过,这时候把他丢出来,刘德景可没觉得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刘德景的猜测并没有错,听到了卢植的名字,蔡邕的神情明显认真了不少,沉思片刻之后,方才说道:“既然他与博士相识,想必也不是什么奸佞宵小之辈。这样吧,你回去给他说一声,就说我蔡邕承了他这个情,明日备酒席相谢,至于地点嘛” “醉月楼可好?”刘德景连忙引诱道。 “行,那儿酒菜不错,就醉月楼吧。”蔡邕点头应道。 直到此时,刘德景方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当时他在任昂面前夸下了海口,若是这事儿办砸了,那得多丢份儿啊?关键丢脸不重要,若是任昂一气之下要他把钱都赔了,那他不得去卖身? 还好,蔡邕果然和他所想一般,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这样一来,即便他花费了不少,却也心安理得了。 想到这里,刘德景不禁心生雀跃,这一趟,不光成功完成了任务,还捞到了不少好处,这样划算的买卖,真希望多来几笔。他连忙辞别了蔡邕,一边乐得合不拢嘴,一边小跳着便朝蔡府大门走去。 来到前庭,刘德景突然一下收敛了笑容,表情有些僵硬地朝一侧走廊看去。只见蔡文姬静静地坐在走廊之中,一手缓缓地绕着小辫,冷冷地看着他。这小丫头虽然平日里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但是和她熟识的刘德景此刻十分清楚,这丫头现在是动了真火。 刘德景微微吞了吞口水,连忙快步走到蔡文姬面前,一躬身赔笑道:“文姬怎么那么巧?竟然在这儿遇见你了。”说实话,别看蔡文姬才不过六七岁,但却十分早熟,心思之深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刘德景在她面前,可是比在蔡邕面前要紧张得多。 “德景哥,你忘了我的话吗?”蔡文姬并没有回答刘德景的话,反而是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刘德景后背一阵发凉,连忙笑道:“文姬你的话我什么时候敢忘?但却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 “我曾告诫过你,你与我爹爹喝酒谈琴都无妨,但绝不可将他拖进那些麻烦之中,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 “那你今天所做何事?”蔡文姬看着他,灵动的小眼射出阵阵寒光。 “这你就误会我了!”刘德景连忙摇头辩解道,“我刘德景以性命和名誉发誓,绝没有给大师找麻烦的打算。而且,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定的。你想必也知道了,这事情原本就和我老师有关,我只不过是个办事儿的人罢了。” “真的?” “千真万确。” 蔡文姬盯着刘德景看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那你走吧。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若你下次再犯,不管爹爹和我多么喜欢你,也绝不许你再入我蔡府大门。” “好好,我一定记住!!”刘德景闻言如释重负,连忙转身离开了。 蔡文姬看着刘德景的背影,原本冷冷的眼神逐渐软化,略显温柔的眼神之中又充满了无奈,喃喃道:“明明拥有如此智慧,却为何总是用在这些方面?德景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曹孟德 话说刘德景离开蔡府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前往醉月楼,这里俨然现在已经变成了他的长居之所。还是二楼的那间包房,还是那个熟悉的位子,任昂的身影依旧坐立在窗边,看着下方人潮涌动,目光无比深邃,面色阴沉。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任昂转过头来,看着刘德景,阴沉的脸上也再度露出笑容,淡淡道:“看你这模样,想必是成功了吧?”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是谁啊?”刘德景一屁股坐在一张几前,端起酒杯一仰脖子,擦了擦嘴说道,“议郎大人说了,明日在这醉月楼备酒席给你还礼。该做的我都做了,至于你和他怎么谈,可没我什么事儿了。” “我知道,看把你急的,就算我面会失败也不会找你还钱的。你这样,哪儿像一个贵族之后,真是。”任昂摇了摇头,再度把头转向窗外,说道,“德景,你来洛阳几年了?” “一年吧,怎么了?” “一年这一年中,想必以你的性格和眼光,对洛阳应该了解不少了吧?” “任大哥你可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刘德景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毕竟只是一介布衣,除了市井之言,又哪儿看得到更多的东西。”刘德景笑着摇了摇头,否认道。 “连你家小德然都能看出点东西,你会看不出?别忘了,博士说过,这几日你必须全力助我,不得起奸心,否则那买衣服的钱,还是要还的。” “不,任大哥,你这明摆着欺负人嘛。咱都是成年人了,别动不动就拿钱来压人好吧?”刘德景闻言顿时嘴巴一抿,无可奈何地说道,“这洛阳城能有什么大事儿?也不过就是哪儿抄了家,哪儿开了店,哪个大官又掉了脑袋之内的。你说我一个小孩,哪儿能知道那么多?” “又是大人,又是小孩,你觉得我该怎么面对你?”看到刘德景这副有些无赖的模样,任昂不由得一笑,淡淡道。说来也是奇怪,以他的性格,平日里很少会和人主动搭话,就更别提插科打诨了。但是面对这刘德景,却总是喜欢调侃他几句,尤其是见到他那番无奈无语却又不敢反驳的模样,更是觉得颇有意思。 “我”刘德景也算是第一次遇到了对手,被这么一呛,顿了顿,最后还是只得耷拉着脑袋,闷着气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好了,我也不取笑你了,说点正事儿。这洛阳城,这一两年真的没什么让人觉得特别的地方吗?”任昂看着窗外,轻声道。他的语气有些低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要说特别,也算是有吧。”刘德景伸手抓起一根鸡腿,走到任昂身边,也看着外面,边啃边说道,“我来洛阳时间并不长,况且年纪小,所以再早的事情也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是很明显的,那就是这三四年来,洛阳的青楼酒肆开了不少,而且生意好得不得了。” 说到这里,见任昂侧脸看着他,刘德景脸色一红,忙道,“任大哥你可别胡思乱想,我刘德景可是正儿八经的正派人,别说压根就没心情去那种地方。就算有,也花不起那钱好吧?!” “我又什么都没说,看把你急得。”任昂哑然一笑,乐道,“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是蹊跷,都是大师无意中与我闲聊所知。”刘德景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洛阳城,虽说是天下中心,无论什么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但以前民风还算正常,骄奢淫靡之气并不像现在这般风行。至于我们前晚所见,在以前是想都无法想象的。” “但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过可以确定也就是三四年前,这洛阳城中便突然开了几家青楼酒肆。按说这种地方开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大家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自从那时候开始,这洛阳的类似地方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止不住地冒了出来。关键在于不但数量是越来越多,出入其中的客人也是越来越神秘。”说到这里,刘德景故意露出了一个噤声的表情,轻声道,“坊间还有传言,甚至于连当今圣上都曾经现身于其中,你说这算不算特别?” “这倒是有些意思,不过应该也只是传说而已吧,区区一些青楼酒肆,又怎么能有如此能耐?”任昂淡淡地说道。 刘德景扫了一眼任昂,似笑非笑地说道:“任大哥,在我面前你也就别装了。以你的见识,会看不出其中的蹊跷?在你面前我也不妨直说,这青楼之中,必有古怪。” “哦?为什么?” “你想想,达官贵人自不必说,皇亲国戚,那是什么地位的人?那见识可是我这种毛头小子可比?他们这些人,不说阅女无数,也堪称眼光毒辣了吧?能轻易就被一小小青楼给收拾了?”刘德景哼了一声,冷笑道,“照我看来,他们之所以常去这些地方,要么就是里面真有天下绝色,让人欲罢不能;要么,哼哼,就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打死我也不信,就这短短几年,青楼遍地,居然还无人过问?!” “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任昂笑了笑,说道,“不过无人过问,应该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现在而今眼目下,宦有些人一手遮天,其亲友更是嚣张跋扈,一副老子天下横行,谁敢拦我的模样。虽说是人都看不惯,但真的发生了什么谁又敢拿他们怎么样?这些人,无一不是这些青楼酒肆的熟客,有这等背景,谁敢动它?”刘德景说着说着,情绪也略有些激动,显然对于那些权倾朝野的宦官他的确是十分不满。 任昂静静地看着刘德景,眼中神色闪动。正欲开口安抚几句,只听见一阵骚动自楼下传来,引起了他二人的注意。 醉月楼本就地处金市,平日里便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这人一多,自不免会引起各种矛盾。因此寻常的打闹喝骂,在这金市之中并不少见。行人也好,商贩也罢,对于这类事情,大多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也激不起多大的风波。 但很明显今日不同,远处不知为何引起了一阵骚动,搅得四周的人群是一片混乱。原本还算平静的人流,因为一个地方的崩溃,导致的连带反应使得人潮纷纷崩溃起来。而那股破坏人流的源头,则快速地朝醉月楼的方向冲过来,所过之处行人皆纷纷慌乱地避让,搞得整条街道顿时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一时之间,行人摔倒,摊面垮塌,各种商品也是漫天纷飞,落在地上被踩得一塌糊涂。所见之处一片狼藉,哪里还有半点闹市的模样。 但这一切并没有阻止那股源头停止移动,一直来到醉月楼前的小广场上,直到一名男子被打倒在地,这骚动方才停止了移动。 人群之中,十几人分成了两拨怒目而立,其中一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倒在地上,惨白的脸上满是鲜血,惊恐地看着前方。他那看起来颇为贵重的衣服,此刻也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得破破烂烂,让刘德景是看着直心疼。 华服青年的身边,站着十来个壮汉,从他们统一的着装不难看出,应该是某个大家之中的仆役。这十来个壮汉将华服青年团团围住,面色阴沉,却又不敢吱声。 “你!你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华服青年皮肤白皙,体态修长,身上不仅没有丝毫阳刚之气,反而极尽柔弱的气质,一看便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他此刻虽是怒吼,但却并未有丝毫地霸气,反而声音之中满是恐惧之感。当然也由不得他不恐惧,毕竟刚才那人二话不说,一个嘴巴便抽得他嘴角渗血,更是拳打脚踢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一幕现在还让他十分心悸。 “我管你是谁,在我管辖的地方,谁犯了法,我就打谁!”在阴柔男子对面,另一名青年踏上一步,将手中一根黑木杖重重地杵在地上,厉声道。 这男子身长七尺,即便是在当下,也算得上是短小身材。一双细眼如被秋刀划过,仅是在脸上开了两道口子一般,不但毫无英气,反倒隐隐让人觉得有些猥琐。若不是那一股长髯让人印象深刻,恐怕走在路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两眼。但让人顿觉古怪的,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甚至于看起来还有些“不入流”的瘦小青年,此时杵杖而立,那股与生俱来的英伟气场则毫不掩饰地迸发出来,让人不由得为之一振。 在瘦小男子身边,同样站着七八人,均穿着衙门的制服,手执五色棍。他们个个表情肃然,显然对于眼前这波人也是痛恨之至。 见到这瘦小男子如此强横,华服青年愣了一下,被那木杖杵地的声音吓得身子一颤,差点没撑住又倒了下去。 华服青年身旁的家丁们见状连忙纷纷过去将他扶起,一脸愤怒且嚣张地叫道:“臭小子!你不要太嚣张了!你知道我家公子什么身份?竟然敢当众羞辱他!等我们回去禀报老爷,定要你好看!!” “嘿!认打不认错是吧?居然还敢恐吓我这朝廷命官?!”瘦小男子看起来不算怎么起眼,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暴脾气。听了家丁的话,他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二话不说,高举黑木棍,对着身旁的衙役们叫道,“众衙役何在!?” “属下在!”一旁的衙役齐声喝道,声势颇为吓人。 瘦小男子木棍向前一指,怒喝道:“这帮贼子,滋扰民众犯事在先,恐吓朝廷命官在后,此罪不可恕,按我大汉律例当杖责!给我狠狠地打,有什么事,本尉给你们担着!不过记住,都给我留着一手,别一不小心打死了!” “是!!”这些官宦少爷,私兵家丁,平日里仗着朝中的背景从来不把他们这些差役放在眼里,众衙役本就恨得牙痒痒。眼下有人撑腰,自是一点忧虑没有,纷纷操起五色棍就冲上来一顿乱打。那些家丁见状哪儿敢怠慢,也纷纷执棍迎了上去,顿时两边的人马又打做一团。 而瘦小男子自然也没闲着,只见他咧嘴一笑,高举着黑木棍同样冲了上去,径直便朝华服青年冲去。 “保护我!!!”华服青年眼见瘦小男子径直朝他冲来,顿时吓得魂飞九天,连忙失声叫道。他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就算真是衙门的人,也会碍于他家里的背景给上几分薄面,因此从未遇到过这般景象。要说瘦小男子也并没有什么杀气,只不过就是单纯地释放了些煞气罢了,但就这样却已是让他恐惧得差点大小便失禁。 “怎么今天会遇到这么一个煞星,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华服青年惊吓过度之后,反而脑子清醒了些,急忙思考起来,“难道这家伙不知道我是谁吗?!对,一定是这样!否则他怎么敢动手!?” 在华服青年焦急思考的时候,三名家丁已经应声挡在了他的面前。家丁们同样手执棍棒,一脸惊恐地看着瘦小男子。他们都知道自己家主人有何背景,因此平日里也是狐假虎威,从未遇到过挑战。眼见这瘦小男子如此狂暴,自然让他们未战便已软了三分。若不是华服青年身份不一般,他们恐怕也早就撩蹄子跑路了。现在他们战意基本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希望三个人能将瘦小男子挡上一阵,或许有人会来救场。 瘦小男子见状冷哼了一声,手中长棍卷成一道黑影,如长蛇出洞般直取三人而去。三家丁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左右一挑,纷纷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砰砰直响。 瘦小男子收起长棍,走到华服青年面前,咧嘴冷冷一笑,说道:“你不是要收拾我吗?反正也要被收拾,那我就先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看谁吃亏!”说着,瘦小男子顺势举起黑木棍,便要朝华服青年抽去。 “等等!!你可知我姓曹!?”华服青年方才快速思索,几乎认定瘦小男子绝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才会如此嚣张。因此他也不多说其他无用的话,直接叫道。 啪! 面对华服青年的大叫,瘦小男子置若罔闻,直接一棍子抽在他的身上,顿时疼得华服青年如杀猪一般尖叫起来。这一幕,让一旁围观的群众们心中不禁纷纷叫好,觉得无比痛快。 “姓曹?很牛吗?我也姓曹,照打你不误!”瘦小男子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随即又把棍子再度举了起来。 “别别打了!!我表叔父是曹破石!!!”华服青年见瘦小男子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一边忍着痛楚,一边面庞扭曲歇斯底里地大叫道。 啪!! 又是一记重棍,狠狠抽在华服青年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差一点就背过气去。 “曹破石?!” 一旁有些人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一惊,原本还觉得痛快的人们一下不禁为瘦小男子担忧起来。这曹破石来头不小,虽然不知道这瘦小男子什么来历,但如果没啥背景,说不定真会遭殃。难得有一个不畏强权的官员,民众自是不愿意见他平白遭受打击。 “曹破石?倒是有点耳熟。”瘦小男子收回棍子,眉头一撅,故作思考的模样。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既然想不起来,想必也没什么本事。照打!”说着,那黑木棍又举了起来。 原本华服青年体质就不怎么好,哪儿经得起这般对待。两棍下去,命早已去了一半,只凭着一股气吊着还能保持清醒。但他万万没想到,这瘦小男子竟然如此彪悍,连搬出了他表叔父都没用。惊惧之下,眼见木棍又举了起来,华服青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啧,没用的东西!”眼见华服青年昏厥过去,瘦小男子自然也就收回了木棍,一脸不屑地骂了一句。 原本还和衙役们打斗的家丁见此情景,顿时又惊又怕,纷纷扑了过来,拦在华服青年身前。他们惊的是这瘦小男子竟然如此浑,丝毫不给面子;怕的是一旦被曹破石知道他们护主不力,那后果,完全不敢想象。 其中一个带头的家丁眼珠子快速地一转,大怒道:“你个不要命的小城尉!既然敢对我曹楚公子下手如此狠毒!!竟然连曹破石曹大人的脸也敢打!!反了天了!难道你不知道曹破石大人乃是中常侍曹节大人的亲弟弟吗?!” 家丁的一番怒喝,顿时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时候,哪怕是再没有见识的人,也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这瘦小男子到底捅了多大的一个篓子啊!?曹节是谁?大名鼎鼎的中常侍,众人只能仰望的存在。得罪了这等人物,丢官事小,一不小心恐怕连命都难以保住。 这个时候,不光是普通的老百姓,甚至于连方才动手的衙役们都是脸色骤变。虽说瘦小男子口口声声说帮他们顶着,但是眼下竟然得罪了这等大人物,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城尉能担待得起的?!他们都是动了手的,如果曹节追究下来,恐怕一个都逃不了。想到这里,衙役们不禁面露苦色,纷纷有些后悔之前冲动的行为。 看着众人难看的脸色,家丁也不禁暗自欣喜,如果能靠曹节的身份压住这个瘦小男子,将他擒了回去,虽说他们依旧护主不力,但是好歹性命应该无忧。 然而,瘦小男子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听到那名家丁的话,他不仅不惧,反而不声不响地随手一挥,黑色的木棍卷起一道劲风,狠狠地抽了那名家丁一记,抽得那家丁顿时飞了出去,满地打滚。 瘦小男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又扫了其余等人一下,冷然道:“曹破石怎么样?我曹孟德秉公办案,无愧于心!无愧于陛下!若是要找麻烦,让他尽管来我北部尉府!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敢来动我!!我们走!!”说完,瘦小男子也不管已经看傻了的众人,一声怒喝,带着衙役们转身扬长而去。而那些家丁则一个个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曹操的设定,可能会让一些朋友看起来觉得难以接受。本文对于人物造型并没有刻意浮夸的成分,尽量还原史实。曹操在历史中的确有记载身材矮小,眼睛细小,胡须长。不但不威武,光说长相可能还有些猥琐。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气场,严格来说,曹操算是气质加成型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骚动之后 眼睁睁地看着曹孟德等人离开,原本嘈杂的金市广场突然一下变得鸦雀无声,就算是掉根针估计都能听个清楚。尤其是那曹楚的随从家丁们,更是目光呆滞,傻傻地看着曹孟德等人离开的方向,半晌做不出任何反应。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如此,即便并非曹楚等人,就算是围观的群众,现在也都傻了。 曹节啊!那可是权倾朝野,堪称能一手遮天的中常侍曹节啊!这曹孟德到底什么来历,竟然敢无视这等人物?! 有些人不禁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脸,疼得直咧嘴。 “这不是梦。”他们喃喃道,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震撼。宦官当政,权倾朝野已经多少年了,他们这些久居洛阳的民众已经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种还能不惧强权,秉公执法的官员了?看着曹孟德等人离去的身影,所有人的心中都不禁泛起滔天巨浪,谁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在这片沉寂之中,曹楚的家丁们是最先醒悟过来的。他们对视了一眼,面露苦色,只得赶紧抱起曹楚,趁着大伙儿不注意,灰溜溜地离开了金市。 “怎么样?有点意思吧?”任昂和刘德景站在二楼,透过窗户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全看在了眼里。此时任昂面带微笑,看着刘德景说道,“德景你方才还说没人敢对付那些宦官的亲戚,眼下就给你跳一个出来,脸烧不?心里难受不?” 刘备转头白了他一眼,嘴角一撩,脸一抬,傲然笑道:“脸是有点烧,但心里干嘛难受?洛阳能有这等正义直言,不畏强权的父母官,那是百姓之福,我开心还来不及,难受什么?” “哟,没想到你小子能想这么开,倒是小瞧你了。”任昂笑道,“你可知道方才那瘦小的男子是谁吗?” “刚才他自己不是说了嘛?名字叫曹孟德,就任北部尉府。听那些衙役的口气,或许就是那个才上任不久的北部尉吧。”刘德景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任昂,疑惑道,“怎么?任大哥对他有兴趣?” “兴趣倒是没有,不过我总有种感觉,或许未来几天我们还会和他打交道。提前知晓一些情报,总不是坏事。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走吧。”说到这里,任昂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便走下楼去。刘德景挠了挠头,也只得无奈地跟了上去。 任昂出了门,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先在广场之中溜达了一圈。此时醉月楼前的这个小广场中方才激斗的双方都已离去,围观的人群也已经散开。除了在这里长期设摊的商家之外,就还有些在地上四处摸索,指着捡漏的小孩子了。 虽然人已离去,但是刚才那番骚动的影响却依旧没有完全散去。四处都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有感慨,有惊叹,有震撼,有不安,但无一不是站在曹孟德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的声音。 “方才那曹孟德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啊?竟然敢这般硬怼那恶少?” “你没见他说了吗?北部尉府的。应该就是那新上任的北部尉大人,一看那些五色棒就知道了。” “五色棒?怎么回事?” “没听说吗?据说新上任的北部尉大人,刚到衙门时就制订了一批五色棒,并且高调宣布,五色棒下,专打不法之徒,无论等级身份,一视同仁!” “好,何等霸气!由此看来,这曹孟德大人果然是一正直的官员,今天也活该那曹爽踢到铁板上!” “只是不知道这曹大人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麻烦,那曹破石,可不是一个善茬啊” “是啊不知道他们都姓曹会不会有些关系” “你傻啊,要有关系,能打成那样?演戏也不是这么演的。” 看着众人的神情,听着他们的言语,任昂微微一笑道:“果然无论何时,英雄总是会轻易让人提起同仇敌忾之心。也不知这曹孟德究竟本性如此,还是另有他意,有些意思。” 刘德景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两人在广场中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事情,便顺着商道前行。 这条道路是之前的骚动一路掠过的路径,尽管此时人流已经大不如前,不过满地狼藉依旧可以看出几分当时的热闹场景。虽然还有一些行人在边走边聊,不时地看着两侧的商铺,似乎是想采买些什么。但摊贩们却是一脸苦楚,也没心思招呼客人,只是不声不响地收拾着残局。那些行人激动的情绪,就像和他们没事儿一般,丝毫没有感染过去。 “哼,什么狗屁英雄,什么正义的父母官,不也和那帮畜生一样。仗势欺人的东西。”一位店老板一边收拾着他已被损毁得不成模样的摊子,一边打扫着四周的地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损失,嘟哝道。 他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刻意去听,还真不容易听到。但任昂和刘德景都不是寻常百姓,他们的五官感觉比常人要敏锐得多,这些闲言碎语自不会遗漏。 这样的话语,在这条街道之上,并不少。和逛街的民众不同,商贩们的态度几乎转了一个对向弯,完全是另一种看法。 任昂带着刘德景在路上走了片刻,突然站住,转身看着后者,淡淡地说道:“对于方才的那番骚动,你怎么看?” “我?什么意思?”刘德景挠了挠头,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现在我们听也听过了,见也见过了,对于这件事,你就没有一点想法?”任昂盯着刘德景,眼神中隐隐有着一丝期许之色。 “想法吗也不是没有。”刘德景摸了摸鼻子,思考道,“虽说一开始的确对那曹孟德高看了几分,被他那不畏强权的性格所感染。不过眼下看来,这人嘛或许有些问题。” “或许有些问题你倒是说得挺含蓄。”任昂嘴一撇,摇了摇头道,“你也就不用给我卖关子了,有话直说,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曹孟德本性,或者说理想应该不错,但骨子里却有些东西隐隐让人觉得有点担忧。”刘德景看了一眼四周,说道,“惩奸除恶固然重要,但若是对百姓造成了不必要的伤害,功过也就难评了。也不知他是天性如此,还是只是有些粗线条,总之他行事过于暴戾,有些不顾周遭的影响,让人爱恨难分。至少我相信,在这些商贩的眼中,这曹孟德估计和那曹楚也差不了多少。” “你是说,曹孟德此人或许并不一定是一个如表面这般的正义之士?”任昂双眼一眯,低声道。 刘德景一怔,连忙摇头道:“任大哥你这又给我挖坑,我什么时候说他不是正义之士了?顶多也就是说他做事方法的问题。作为君子那是绝不能在背后诋毁人的,罪过罪过。” “看把你急得,我什么时候给你挖坑了。”任昂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在忽悠你。你要知道,正所谓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揣情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不可不察。” “这”刘德景脑袋一晕,苦笑道,“啥意思?” “意思就是自古以来能纵横天下之人,都会衡量天下各方势力的实力对比,同时要了解各势力领袖的性格特点及内心想法。如果对于人心判断不准,就不会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和意图,自然也无法判断他行为的目的和反应。” 任昂看着刘德景,正声道,“就如同当下的状况,要想知道曹孟德在未来究竟会不会给我们造成麻烦,自然就得先了解这个人。光想是没意义的。而经过刚才的观察,你至少已经得出了一个初步的判断,这样就是一种进步。至于这判断对与不对,那就得进一步去证伪。走吧,前面应该就能找到第一个答案了。” 任昂说完,淡淡地一笑,便率先迈步朝路口走去。刘德景微微愣了一下,抿着嘴摸了摸鼻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街道的尽头,是一个三岔路口,同时还有一个简单的小码头。这是金市里一个主要的商品集散地,由于在城内买卖需要特许,因此城外的小贩只能将商品在这里集中交付给城内有销售资格的商人,这也造就了这个小小的码头无比热闹的氛围。 但是现在,这个一直以来堪称金市最为重要的地方,却同样是一片狼藉,甚至于商贩们早早都消失一空,只留下一些工人和杂役在打扫着残局。 任昂带着刘德景来到码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便径直走到一名中年男子身前,抱拳一笑,道:“这位大哥,这集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如此冷清?” 中年男子看起来是一名杂役头领,此刻正在指挥着其他人工作,听到任昂的声音,他不耐烦地转过头来,见到任昂却是一愣,连忙赔笑道:“老爷这般称呼,小人怎么担待得起。方才这里动静闹得那么大,老爷都不知道?” “我本来是为了进货才来此处,刚到,所以才不知道详情,冒昧地问一下。”说着,任昂淡淡一笑,手中掏出几枚铜钱,递到了中年男子面前。 中年男子见状,原本强装的笑颜顿时真情流露,连忙将钱收起,笑道:“老爷客气了,只管问,有小人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任昂笑了笑,看了看四周,说道:“你就给我说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吧?能把这集市搅合成这样,想必不是什么小事吧?” “咳,这您可就猜错了。”中年男子眉头一皱,一脸苦笑道,“这原本还真没什么大事,但也不知怎的,就变成了这样。” “哦?”任昂眼睛微微一眯,刘德景闻言也是一脸疑惑。 “这么给您说吧。小人在这码头集市做杂役也有二十年了,现在也勉强算是一介管事的人。这二十年里,大大小小的纷争也算见过不少,但像今天这般蹊跷的,真是生平仅见。” 中年男子说着,叹口气道,“今天早上,一切如常,大伙儿都是按照老规矩做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后来,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一群大爷,态度跋扈,行事嚣张,完全不把我们码头集市的规矩放在眼里。他们只要看上眼的东西,就强行压价,稍有不如意便拳打脚踢,闹得人心惶惶。原本还算热闹的集市,一下商贩就跑了小半。” “你们好歹也是在这里干了几十年的人了,对这种事就没点准备?就这样任人欺负?”刘德景皱着眉,问道。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刘德景,虽不如对任昂那般尊敬,却也没有小觑,淡淡地说道:“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个集市,论所属那是朝廷的地盘,平日里谁会不长眼到这里来闹事。但凡有胆子在这里放肆的,又岂是我们惹得起的?对于这种煞星,除了忍耐,盼着他们走,我们还能怎么办?” “这么说,你们并未报官?”刘德景此时眼睛一眯,追问道。 “报官?谁那么不长眼敢这么做?且不说报官之后别人理不理还两说,就算有人来管,也至多就是责骂两句,对他们是不疼不痒。但回过头来,报官的人,好一点,生不如死,倒霉一点,死不足惜。”中年男子淡淡地回答着刘德景,但是眼神中却隐隐看得到一丝怨恨。 “这倒有意思了,那他们后来又怎么会被人打呢?”任昂淡淡一笑,问道。 “这事儿吧,照小人看,那就是天意。”说到这里,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调侃道,“也活该这些小恶棍倒霉。正当他们闹腾得厉害的时候,北街上竟然出现了一只巡逻队。大约有二十多人,为首的是一名瘦小的年轻人,正是这只队伍和他们起了冲突。” 中年男子说到这里,任昂和刘德景目光同时一闪,自然是知道来者是谁。他们并没有插话,任昂点了点头,示意男子继续。中年男子吞了吞口水,说道:“那群人穿着衙门的衣服,手执五色棍,一开始小人也以为是有人报官了,还担心不知道是谁。但听他们后来相聊的口气,似乎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巡逻队,并非是为了那群恶霸专程而来。当时说实话,小人心都凉了。按照往常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况,这巡逻队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就这么略过去。但谁知道,这次那两队人刚一打照面,就一下杠上了。”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表情有些古怪地说道:“当时小人离得远,听不太清他们说什么,但是看得很清楚。那恶霸之中为首的一名身穿华服的年轻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丝毫不给那带队统领面子。两人也只不过是争执了两句,结果看着那统领伸手就是一嘴巴,将那华服青年抽飞,当真是把所有人都吓傻了。那些恶霸哪儿能受这气,顿时便与那帮衙役打了起来。您也看到了,双方乱斗的结果,就是眼前这副模样。” “原来如此”任昂点了点头,“那后来那些衙役没来询问你们情况?” “询问情况?还有这种流程吗?”中年男子反而疑惑地看了看任昂。 “没有,是我说错了。好了老哥,大体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有劳了。”任昂笑着抱拳说道。 “哪里哪里,老爷以后常来,有什么需要的货品,可以提前给我孟六说,价钱不敢说,但担保能让老爷你优先选货。”中年男子咧嘴一笑,躬身行了一礼,便自顾自地忙去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见孟六离开,任昂转头看着刘德景,问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神秘之地 见任昂转过头来,刘德景耸了耸肩,撇嘴道:“没什么收获,反而疑问更多了。” “怎么说?” “原本以为这曹孟德只是单纯的秉公执法,但现在细细想来,却总觉得有些古怪。他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当然也不能排除真是巧合。但那执法的过程,明显不合常理。”刘德景思索着,喃喃道,“这事儿原本没必要闹得这么大。如果那曹孟德真的只是想维持秩序,随意惩戒一下那曹爽也就够了。以双方的战力,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但现在看来很明显,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我还真是想不通,到底为了什么,一定要针对这么一个官宦子弟,而且还和中常侍曹节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宦子弟。” “但我看你这模样,并非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 “那也只是猜测,人生之初,本无善恶之分,还是别一开始就把人往坏处想。”刘德景耸了耸肩,笑着说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曹孟德这种做法,如果不是无知鲁莽之辈,那就必然是心思缜密之人。当然,站在我的角度,更倾向于后者。” “说得不错,虽然依旧没有得出确切的结果,但是好歹我们又向着真相迈进了一步。”任昂点了点头,认同道。 “那任大哥,我们下面要去哪儿?”跟着任昂这番溜达,刘德景渐渐觉得有些兴趣起来,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书中所写的任侠一般,让这个年轻人玩心大盛。 “是啊,这里的确是已经没什么事了。我们也该去准备准备了。” “准备什么?”刘德景连忙问道。 “难道明日见蔡大师,你打算两手空空吗?”任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空手套白狼?你真以为那么容易的么?” “额”刘德景挠了挠头,因为之前的事,他一下反而把正事儿给忘了。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笑道,“这倒是,不过任大哥,大师他脾气有些古怪,这东西可不好送啊。” “世间没有送不出的礼,只有不会送的人。走着看吧,必定不会让你失望。”任昂轻声说完,便带着刘德景离开了码头集市。 接下来的时间,任昂带着刘德景,穿梭在洛阳城中的各处珍宝玩物店铺。上至最为顶尖的秀珍阁,下至最普通地摊市场的路边摊,他们都没有错过。刘德景虽然平日里喜欢到处乱晃,但对于这些珍奇古玩之类的东西是一点都不在行,因此从未涉足过这些地方。这次跟着任昂也算是大开了眼界,兴致盎然。只不过任昂的眼光不仅高,而且十分毒辣,逛了快一天也没看到什么上眼的东西。 这一晃,一天的时间又快过去了。任昂此时的脸色略微有些阴沉,想来是搜宝不顺利,多少还是影响了他的情绪。明日便是蔡邕设宴之日,如果不能在此之前拿到礼物,对于任昂的计划来说,很显然会变得十分不利。 沉思了片刻之后,任昂眉头逐渐舒缓开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德景,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到了之后,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你只等我便好,知道了吗?” 认识这几天来,刘德景还是第一次看见任昂有这般表情,有些愕然,不过依旧乖乖地点了点头。 大约一炷香后,任昂和刘德景来到了一条小巷之前。这小巷居于城南的一座市场旁,看起来十分不起眼。走进小巷,刘德景突然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虽然外面那座市场并不大,但作为一个贸易的集市枢纽,还是有些规模。尽管天色不早,大多数摊贩都已收摊,但人流依旧不少。可就是这样,这座小巷之中却给人一种极为僻静深幽的感觉。 小巷笔直向里,一眼望去深不见底,两侧的青砖石墙布满了青苔,看起来年份十分久远。这石墙看起来并非什么大庄园的外墙,就与一般的民居无异。这也不奇怪,堂堂一洛阳城中,又怎么会有偌大的一个庄园出现?就哪怕是皇亲国戚的官邸,也不至于如此。但就是这样的两堵石墙,绵延数十丈,却没有一门一窗,这在刘德景的认知里面是从未出现过的。这种古怪的情况让他好奇的同时,不禁又有些心中发毛。 “别东张西望的,跟紧我,否则走掉了你也就回不去了。”任昂感觉到刘德景有些游离的目光,沉声道。 自认识以来,这或许是任昂最为认真的一次表现。刘德景闻言愣了一下,连忙收拾心神,老实地跟在他身后。连眼前这个处变不惊的男人都露出如此郑重的态度,也可想事情的严重性了。 在无声之中,刘德景跟在任昂身后,缓步行走于小道之中。小道看似不长,却总觉得怎么也走不完,越走,刘德景的心中越是发毛得厉害。 好在这般行走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又过了片刻,任昂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刘德景站在任昂身后,探出头,越过他的肩膀看去,发现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普通的门面。 这门面看起来十分普通,但是傻子也知道,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东西,又怎么会普通。门面之中,有一扇对开的灰木大门。大门此时紧闭,上面无锁,但任昂却没有丝毫推门而入的意思。大门外侧,放着一张横几,横几之旁还有一口大缸。刘德景好奇地走到缸边,抬头向里看了一眼,却皱了皱眉。因为缸中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一缸白花花的米。当然,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放着这么一缸米,说来也就够奇怪了。 而一旁的横几,则让刘德景心中疑惑更甚。横几十分普通,和寻常百姓家中的款式并无二致。只不过在横几上方,放着一摞木碗。这些木碗也是用普通的木头做成,在市场上随意都能买上一堆,同样谈不上有多么稀奇。但就是这些各种的普通和平凡,此刻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诡异气息。 “德景,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刘德景四处查看的时候,任昂并没有作声,似乎就是故意在让他查探思考一般。等到刘德景把这些东西都看了一遍之后,方才轻声说道。 刘德景闻言连忙走了回来,看着任昂点了点头。此时虽然他是满腹疑虑,但是直觉也好,理智也好,都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听话比较重要。 “一会儿我进去,可能会耽搁片刻。你谨记,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给我保持镇定,呆在这里,方可万事无忧。如果你随意乱跑,即便是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了。”任昂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嘱咐道。很显然,对于这里,他也有些戒备。 看任昂如此表情,刘德景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立马点了点头。 任昂见状微微一颔首,便迈步走到门前。他先是从横几之上取过一个木碗,在旁边的米缸之中舀了平平的一碗米,放置在横几之上。之后又重复了四次同样的动作,不多时,五碗米便被整齐地摆放于横几上。此时任昂从横几下方摸出了三根长香,手指一弹,三根长香应声点亮。任昂手执长香,冲着大门与四方各拜了三拜,随后便将长香插于正中的那碗米中,便后退了一步,垂手静待。 香烟袅袅,扶摇直上。顿时这条小巷,便有如云雾缭绕,似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变得虚幻起来。刘德景哪里见过如此景象,惊喜,不安,害怕,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让他浑身不住地微微发抖,却同样也止不住地四处张望。 正在他惊讶之时,面前的那门面突然形态一变,一座气势恢弘的门庭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大门通体乌青,裹着鎏金,古老的外观散发着浓重的庄严之气。大门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但这种不特殊中所透露出来的那种莫名的压力,本身就已经足够特殊了 吱呀一阵声音传来。 巨大的鎏金木门并未有任何人操控,却犹如有着生命一般,自己缓缓地打开。大门之后一片混沌,站在外面压根看不清其中景色。随着大门的打开,一股神秘的气息猛地宣泄出来,让不远处的刘德景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一件又一件古怪离奇的事情发生,即便是他也有些吃不消。刘德景看着这威严的大门,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先进去一会儿,牢记,绝对不要乱动。”任昂再次叮嘱了刘德景一句,便轻身一纵,越过横几,身形消没于大门之中。 又是一阵难听的吱呀声,大门在刘德景的面前再次闭合。与此同时,那股神秘的气息也骤然消失,刘德景顿时觉得全身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感受到屁股上传来的冰冷质感和一阵生疼,刘德景揉了揉屁股,暗暗骂道。他当然不敢大声地说,毕竟这地方神不神,鬼不鬼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尤其是任昂的那阵嘱咐,不说还好,连番叮嘱不仅没让他安心,反倒是更怕了起来。 想到这里,刘德景干脆就坐在了地上,也不起身,思索着反正他自己死也不起来,总不至于瞎跑迷了路。 接下来的时间,虽然不知有多久,但却是让刘德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耳边阴风鬼号不绝,悉悉索索声更是围绕在身体周围,光是听听便让人浑身乏力。每过一段时间,小巷两侧的那一片迷茫混沌之中,便会有一阵阵金铁踏地之声传来,而且还在逐次增强。这声音每一次的出现,隐隐还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更是让他汗毛直立,一丝也轻松不下来。若非刘德景从小便习惯了插科打诨,生活在乡野之间,心性坚韧亦非常人,否则真指不定在这种环境之下是否能够稳守心神。 就在这样煎熬的环境下,也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这绝对是现在最能让刘德景激动的声音了。他连忙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那缓缓打开的大门,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一道人影闪动,任昂落到他面前,看着刘德景那副见了亲人般激动的模样,面色古怪地一皱眉,说道:“你这是干嘛?这眼神,好恶心。” “任大哥!我的亲大哥,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我刘德景长这么大,除了老娘,还从未对谁如此思念过!”刘德景双眼热情如火,说着便张开双臂,作势便要抱上去。 “等等等~!打住!打住!!”任昂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挡住刘德景,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从容。他一把将刘德景推开,一脸惊疑地说道,“怎么片刻不见,你变化这么大?真是见鬼了。” “对!我就是见鬼了!!”听到任昂如此说,刘德景心中一酸,立刻嘟着嘴叫道,“你倒是进去潇洒,却哪儿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我一个人呆在这儿,鬼都能把人吓死了!” “不是吧?有那么夸张吗?”任昂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解道,“这外面我也呆过,不就是一点幻觉而已,哪会把人吓成这样?更何况,用上”说到这里,任昂脸色一凝,拍了拍头,满是歉意地说道,“真是对不住,德景,因为大哥我好久都没带人来了,一下忘了给你用宁神香了。这是做哥哥的不对,见谅啊。” “宁神香?!”刘德景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但是他仅凭这名字,以及刚才任昂的话便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此刻他是欲哭无泪,看着任昂的眼神也从之前的热切变得有些哀怨。 眼见刘德景的这副模样,任昂是又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强装镇定地说道:“你也别这么瞪我,忘了给你宁神香是我不对。但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虽然这过程有些煎熬,结果却是好的。” 两人说话间,弥漫在四周的烟雾也渐渐散去。刘德景眼睛一花,发现他们又回到了之前那条诡异的小巷。身后人声嘈杂,车轮滚滚之声不绝于耳,显然离那市场并不算远。 “这是?”刘德景吃了一惊,连忙转回身去,却发现离市场依旧有数十步之遥。他惊讶地看着远方,一脸茫然。 “很奇怪是吧?为什么离得那么远,声音却感觉如在身旁?”任昂走到他身旁,看着远处,淡淡地笑道。 看到刘德景疑惑的眼神,任昂指了指头,说道:“其实方才你虽然经历过一次煎熬,但对你来说并不全然是坏事。人的感知力,本来是很难锻炼的,但是有些方式,却能起到一定的锤炼效果。幻觉,就是其中一种。当然,并非所有的幻术都能有这种作用,不过你运气不错,这里所独有的幻术便有这种效果。” “幻术?!”刘德景眼睛一亮,方才的那般惊恐早已抛之脑后,“真的有这种神奇的法术?” “法术吗?”任昂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摇头道,“这些就不深聊了,一两句也说不清。总之你今天虽然倒了些霉,倒也有不小的收获,总体而言不算是坏事,你说是吧?” “嗯,这倒也是。”刘德景见任昂不愿细说,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点了点头,“那任大哥,方才那地方又是哪儿?你去干嘛了?” “那是一个比较神秘的组织,知道它的人不多,现在说与你听对你并无好处。至于做什么,自然是去找我要的东西。” “你是说,给大师的礼物?找到了?” “虽然没有拿到,不过知道线索了。天也快黑了,我们抓紧点,走吧。”任昂说完,便带着刘德景快速离开了小巷。而那神秘的小巷,也再度变得宁静。 和《三国演义》等一些古代的小说一样,我个人从来不否定玄幻的成分是一定是虚构的。甚至于在我的正章《真知》系列之中,都对玄幻的客观存在有着自己的解释。但是作为一部主要想表达历史见解的小说,玄幻成分在这里并不是主要的,最多只算是一个引子。成分并不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曹破石 在任昂和刘德景刚离开小巷之后没多久,天色便已经黑了。此时的洛阳,大部分地方都已归于平静。而在这种平静之下,洛阳城的另一处地方 啪!!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掌掴之声,一个人影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巨响。 大堂之中,灯火辉煌,烛影闪动。 十几名家丁跪在在堂中,浑身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堂中一片寂静,就连方才被击飞的那人,尽管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鲜血喷了一地,却仍旧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因为在他们的面前,一座凶神正坐在堂上。他的气息并算不得多么强烈,却足以让这些家丁们魂不附体。 堂中正坐之人,正是曹破石。 作为当朝重臣中常侍曹节的亲弟弟,曹破石自然有着无比巨大的地位背景。尽管他的身份并算不得特别显贵,只不过是堪堪“比两千石”的俸禄,然而整座洛阳城,胆敢冒犯他的人,却数不出几个。今日他的表侄子曹爽当众被打到晕厥,本就已经烧了他的眉头,却没想,在下人搬出了自己的名号之后,对方还依旧那么不长眼,态度极其嚣张蛮狠,这让一向霸道惯了的曹破石如何能够忍受。 按照他的性格,这十几个护主不力的奴才,给他丢了这么大的脸,竟然还胆敢回来,当下就该不由分说推出去斩了。然而也正如之前那名家丁首领所猜测的那般,当他把曹孟德的话搬出来之后,这曹破石果然立刻因此暴怒,倒忘了这件事,等同于饶了他们一命。众家丁虽然此时似乎是没有性命之忧,却依旧战战兢兢,不停地打着哆嗦。没办法,曹破石的名声,就是如此之差。 曹破石,虽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凶名却是流传已广。而且这种凶名,不仅仅是针对于敌人而言,就算是与他相近之人,也是一样。在曹破石的眼中,没有所谓的敌友之分,只有他自己才是唯一。若说有什么能够让他惧怕的,恐怕也就只有兄长曹节了。其他人,就如同那曾经与他称兄道弟,一同入伍征战厮杀的战友一般,不过路人而已。 他与那战友两人一并晋升,本是无比亲近,但却在这位战友荣升伍长,新婚大喜之际,曹破石发现其妻颇为貌美,便色心顿起,直接开口索要。这伍长哪敢反对,只得强忍着怒火默不作声。谁知其妻贞烈,宁死不从,最后直接被曹破石活活逼死。伍长虽然苟且活了下来,却早已因此事变成了失心疯。 这样的故事,在曹破石的生活当中,几乎就成为了一种日常。众人对他是恨意冲天,可碍着曹节的存在,却又无可奈何。曹节的地位权势,随便动一动手指,哪怕是位至九卿,也就是说没就没的事。至于其他人,稍不如意便会祸及九族,这样的后果,有谁能够承担?正因为曹节的滔天权利,因此曹破石才这般横行无忌,何曾吃过如此的大亏。 此时曹破石虽是煞气满溢,但脸色却不阴沉,反而隐隐有些笑意。只不过这张笑脸,对于了解他的人来说,反而比任何厉鬼都更加可怕。 “幕府何在!?”一片沉静之中,曹破石轻声叫了一句。 “大人,卑职在。”一旁幕后,一名白眉老者垂首走上前来。 “这个曹孟德是什么来路,你可知晓?” “是,卑职曾听人提及过。在三个月前,北部尉府突然新上任了一名北部尉,年仅二十,姓曹名操,字孟德。虽未曾见过不敢确认,不过以这些下人之所见,想来十有八九该是此人。”白眉幕府说道。 “这曹操,在朝中可有背景?”曹破石微微颔首,继续问道。他虽暴虐,但并不蠢笨鲁莽,一个小小的北部尉竟然敢如此嚣张,想来绝不会是普通之辈。 “若真是那曹操,倒是有些麻烦。”幕府白眉一抖,缓缓说道,“这曹操之父名叫曹嵩,位列九卿,位高权重,可不同于他人。” “哼,不过区区九卿而已,难道我兄长还怕了他不成?”曹破石听到曹嵩的官位,并没有丝毫在意,反而冷哼了一声,轻蔑道。 “大人,此九卿可非彼九卿,不可不察。”幕府连忙解释道,“这曹嵩可不是普通人,此人才思敏捷,且手段非同寻常。现下他不仅身兼大鸿胪c大司农二职,掌管着我朝财政礼仪之重位,影响甚大。更重要的在于他结交广泛,从未树敌,朝中与其关系良好之人极多。甚至于曹节大人,至少表面上都与他关系很近。” “什么?!”曹破石闻言大喝了一声,双掌重重地拍在扶手之上,坚固的扶手瞬间化作碎末,如尘埃般悄悄落下。一旁的家丁们顿时吓得如魂飞魄散般急忙匍匐在地,生怕曹破石一个不小心迁怒于他们。 曹破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交替变换了数次之后,方才气息渐渐收敛,脸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他坐回原位,沉声道:“左幕府,你说得可是事实?连我大哥也和这曹嵩熟识?!” “这一点不会有错,朝中尽人皆知,而且他们私下据说还以兄弟相称,关系并不寻常。”左幕府轻声道。 “这!怎么会是这样!?”曹破石闻言气得牙关紧咬,恨恨地说道,“这曹~操!难怪如此嚣张,竟然有这等背景!这~!这叫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曹破石说着,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跳,双眼也充满了血丝。被人当众羞辱却无法复仇,这让一贯霸道蛮狠的他如何能不愤怒至极。 左幕府见状双眼微微一眯,笑道:“大人若想报仇,也不是全无办法。” “真的?!”曹破石本就无比愤怒绝望,听到左幕府如此一说,顿时双眼一亮,一把抓住左幕府的右手,焦急地问道,“请先生教我!” “大人不必如此。”左幕府右腕一抖,轻巧地从曹破石手中脱出,淡淡道,“这曹操虽有些智慧武力,却无奈太过年轻,加之其极其渴望树立声名,获取功绩,因此锋芒尽显,不知收敛。这一点,足可为大人所用。” 说到这里,左幕府捋了捋长眉,笑道:“据卑职所知,这曹操刚进北部尉府,便高调声明禁令,严肃法纪,更遣人打造五色大棍十余根,悬于衙门左右。号称违禁令者,无论贵胄贫贱,一概乱棒打死。尤其是前几日,更是重申了夜间禁足的法令,大人听到这件事,作何感想?” “哼,黄毛小儿,太过放肆!”曹破石冷哼了一声,骂道。 “不错,有大人这般想法之人,恐怕数量不会少吧。”左幕府微微一笑,“现今洛阳,谁不知夜晚才是最美。而这曹操竟然在此时严罚了这道禁足令,恐怕会让很多人怒火中烧吧。” “先生,你的意思是”曹破石此时似有所悟,眯着眼嘴角微微一挑,“借刀杀人?” “大人多虑了,卑职最怕血腥,不敢往这方面想。”左幕府连忙摇头,轻声道,“不过卑职倒是知道,有一个人对此尤其不满,曾屡次扬言绝不听一黄毛小子的指示。” “哦,是谁?”曹破石连忙问道。 “蹇图,蹇大人。” “蹇图?蹇硕的废材叔叔?”曹破石念着蹇图的名字,笑着喃喃道,“那老色鬼一日不点香都受不了,但却又胆小得紧,想必这段时间禁足不出,对这曹操已是恨之入骨。嗯~~这倒是有意思了” 而左幕府则依旧垂首而立,似乎曹破石的话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一般。 一夜无话。 清晨的鸡鸣,宣告着新的一天开始。 刘德景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他并非不想睡懒觉,而是一大早便被呼呼地风声吵个不停,压根就睡不着。拖着依旧有些沉重的身躯,刘德景好不容易方才挪到门口。推开门,一缕晨光已现,闪得他两眼一花,连忙转过头,半晌眼前方才再度清晰起来。 任昂一身劲装,此刻沐浴着晨光,手持宝剑正迎风起舞。大汉王朝,尚武成风,但凡是稍微有些抱负的男子,从小都会拜师学艺。小则强身健骨,以一技傍身;大则是为了博取功名,求飞黄腾达。当然,在现下这般不平的世道之中,武艺还有则一层特殊的含义。 刘德景同样习武,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是身手并不算太弱,至少从他能跟得上公孙瓒的步伐而不喘便可知一二。不过这种强弱之分,也仅限于市井这个程度而已。若是真正遇上武艺高强之人,那跟弱鸡也没啥太大的区别。就像是现在的任昂,举手投足之间,只不过是随意而为,却挥洒自如,颇有大家之风,刘德景硬是看完了整套剑术,也没看出个一二三来。 一套剑式演练完毕,任昂收剑直立。微风拂过,衣尾轻甩,发梢随风而动,其身姿英伟宛若苍松傲立,让人看着不由得赞叹。 啪~啪~啪~~ 刘德景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又惊又羡地说道:“之前我只知道任大哥武艺不凡,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强。今天见过这套剑法,方才明白,任大哥的身手,远不是我这种小家伙能揣测的。就算是看着,也硬是一点玄妙都看不出来。” “你能看出这一点,便已是十分了不起了。”面对刘德景的赞誉,任昂淡淡一笑,说道,“两人若是实力相差悬殊,往往弱者会自以为高强,因为他们看不出玄妙差距。真正的强者才会审视自身,得出正确的判断。我这一套剑法,在你看来,应该是粗糙无比,毫无玄妙可言。然而你能得出这种结论,便足以说明资质不错。” 没想到任昂竟然还能抖出这种逻辑,听得刘德景一时心花怒放,还残留的一点睡意顿时全无,摩挲着双手,笑道:“那啥,既然任大哥你都说我资质不错,能不能将这套剑法交给我?” “教你?”任昂哑然一笑,白了他一眼,“口气倒是不小,你可知这套剑法的来历?” 刘德景连忙摇了摇头。 “此剑法名为‘破镜剑法’,其出处已不可考,奥妙无比。连我也只不过堪堪悟得皮毛,教你,你学得会吗?”任昂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德景,说道。 “这”刘德景呆了呆,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说道,“难道就没简单一些的吗?” “简单的”任昂眉头微皱,似是想起了什么,盯着刘德景看了片刻,淡淡道,“也不是没有,可你有学会的决心吗?” “那当然,哪个男儿不想便得更强大,只要任大哥你肯教,我刘德景绝不含糊。”刘德景拍了拍胸脯,义正言辞地说道。 “好!你这话我是记住了。不过眼下时间仓促,剑法是没法教你了,先教你一些简单的剑理吧。你可知什么是剑法?”见刘德景如此回答,任昂显然心情颇好,笑着问道。 “不就是剑的招式吗?”刘德景疑惑道,不明白任昂为什么要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你错了,剑的招式只是剑招,说到底是运用剑法的形式。我所问的,乃是剑法的本意。”见刘德景一脸迷糊的模样,任昂也不再问,继续说道,“刀与剑同为攻杀武器,却有着本质的不同,你知道是什么吗?刀,乃霸道之兵,为百兵之胆;剑乃巧妙之兵,为百兵之君。刀以胆气为力量,以强攻破坏为手段,求的就是一狂暴猛烈,以力破力。而剑乃君子之所求,破万物而不损己身,求的是巧妙极致之道。所谓剑法,就是瓦解袭击破绽之法,专攻敌之弱处,讲究的就是巧妙与精致,专破强敌。若用蛮力使剑,纵使威能吓人,却也发挥不出剑力的十之一二,纯属误入歧途。” 任昂的一番话,听得刘德景目瞪口呆,没想到区区一个剑法,竟然都有如此奥妙。 任昂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你要学剑,还有得路要走。现在别多想了,先洗漱更衣吧,我们吃了早饭,还有事要做。” “是!” 听了任昂这番话,刘德景自然更为高兴,一蹦一跳地向屋内跑去。 幕府一词,和师爷大体是一个意思。这个不重要,所以也没刻意研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左安坊 待刘德景与任昂用过早饭,再出门,已是辰时过半。席间,卢植曾不经意地走过,随口和他二人闲聊了两句,便悠然离开。也正是因为这般耽搁,才使得他们晚出了片刻。 早晨的洛阳,城市已然苏醒。道路之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四处一片热闹景象,满是幸福的笑容。若只是身处其中,当真会觉得天下一片太平,社稷依旧中兴。 看着这些无忧无虑的人,任昂感慨万分,忍不住叹道:“若只是身在此处,当真觉得世间无忧。若是其他地方的人看到眼前这般景象,一定会惊为仙庭吧。” 刘德景闻言,轻声问道:“听任大哥的口气,应该走过很多地方吧?难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已经到达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虽然还不至于立刻崩塌,但也已是病入膏肓,缺的,只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任昂摇了摇头,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言,说道,“走吧,晚上既然要赴蔡大师之宴,自然要把东西备齐。” 说完,两人便立时动身,消失在人流之中。 洛阳城作为天下中心,地域自是广阔无比。二十四街纵横交叉,贯穿东西南北,将整座城市联成了一个整体。各区之间,商铺林立,门楼纵横,各处均是人来人往,散发着蓬勃地生命力。 任昂和刘德景所在之处,便是其中一条主道。 虽说是主道,但二十四街也有中心和偏僻之分。好的位置,自然都被皇城之中那些达官贵人们分刮一空。作为普通的百姓,也只能在他们挑剩下的区域里寻觅自己的生机。 刘德景跟在任昂身后,四处张望着,心中不禁疑窦丛生。照任昂所说,他们此刻出来,本是来寻找晚上送给蔡邕的礼物。蔡邕的眼光何等高,要想让他都动心的礼物,必然不是凡品。既然如此,任昂为何故意舍弃了那些珍宝集中的闹市区,反而跑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来呢?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么一种可能了。 “怎么?看你一脸愁容,想不通为何我们会来此处是吧?”任昂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是。”经过了这两天打交道,刘德景和任昂倒已算是熟识,相互之间也没有之前那般陌生客气,直接回答道。 “这也没什么,只是单纯的我们要找的东西在这里罢了。”任昂同样也是四处张望,像是在找寻什么一样,“人都会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情况,何况城市。不是所有在闹市区的商家都有宝贝,更多的反而是滥竽充数忽悠人的。恰恰在这种地方,捡漏的机会才会更大。” “捡漏?”刘德景闻言不禁笑了笑,“任大哥难不成是靠捡漏发的财?” “你说呢?”任昂淡淡一笑,目光一下亮了起来,“到了。”说着,他也顾不得和刘德景调侃,快速朝一处走去。 这是街边的一间小商铺,没有任何的特色,一句话概括,十分不起眼。如果不是因为任昂带路,刘德景恐怕即便走到此处,也不会有半分上心。 这间商铺门头已是有些年头,破旧的朽木门框年久失修,早已没有什么防盗的功能,所能承载的,也就是只是堪堪挡住外人视线的功能罢了。大门的边缘刺刺拉拉,木刺到处都是。窗框之中,一张泛黄的窗纸堪堪糊在上面。纸张老旧已经磨起了重重毛边,仿佛一口气就会吹破了一般。在这破烂不堪的门头之上,竟赫然还置着一块门匾,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左安坊”。 如果不是挂着这牌匾,刘德景甚至都快觉得这屋子是用来放垃圾的,一间商铺怎么会破烂至此?!但任昂却毫不在意,快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之后,便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从某种角度来时候,刘德景倒是真没猜错,这左安坊,横竖看来都像是一个放垃圾的地方。店铺之内空间并不算大,一张柜台,数个百宝格便是所有的家具了。所有的东西乱七八糟地堆得到处都是,墙角处更是如小山一般高,光是看着便让人没有丝毫选购的心情。 走入店铺,刘德景的心情,立刻从疑惑变成了错愕。这样的地方,找得到给蔡邕的礼物,那才真是见鬼了! 只不过任昂似是丝毫不为所动,进屋之后,便径直来到柜台之前,微微一抱拳,轻声道:“敢问老丈,这里可有曲谱出售?” 听到任昂的话,刘德景方才发现这屋里竟然还有一个人。一名老者坐在柜台之后,斜靠在躺椅上,双目微闭,若不是还能感觉到那些微的气息,恐怕都会以为他已经逝去了。老人的年岁显然已经不小,岁月的沧桑完整地在他的脸上刻画出了道道印记。不过让人颇为惊奇,他却并没有因此而流露出颓朽之感,倒是无形中露出一种无比清净自然的表情。他的须发皆已雪白,尤其是那对浓眉,竟然也变得毫无瑕斑,就如两道霜棱一般,慈祥中还有些英气。若说这商铺之中还有什么能让刘德景稍微在意的,估计也就只有这位不知名的老者了。 似是听到了任昂的话,老者并未睁眼,而是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要什么自己找,左安坊不卖物,只售缘。”说完,他便再度收敛了气息,继续小憩。 “这大爷这生意做得也太自由了吧?!”刘德景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又好气又无奈。天底下哪有这般做生意的人?不卖物,只售缘?合着跑这里来买东西,还是看运气不成?自己找,这个破地方如此杂乱,谁知道要找多久?!刘德景越想越不是滋味。 不过任昂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微微点头之后,便转身朝刘德景走来,严肃地说道:“德景,听到了吧,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在这找一张曲谱,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张琴谱。这琴谱无名无姓,但以你的音乐造诣,我相信只要看到就一定能够认出来。” “琴谱?难怪任大哥会把它当成给蔡大师的见面礼。可是小小一张琴谱,在这里要怎么找啊”刘德景下意识地再度张望了一下四周,愁眉苦脸地喃喃道。随即,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过头盯着任昂,“等等任大哥,你刚才说,我的任务?怎么?你不在这儿一起找??” “看你说的,我还身有要事,而且对琴谱是一窍不通,又怎么能把一天的时间花在这个地方?”任昂微微一笑,拍了拍刘德景的肩膀,说道,“我实在是分身乏术,这件事非同小可,自然就只能拜托你了。回头你找到琴谱,我们就醉月楼见吧。” “我!”刘德景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满肚子委屈却又倒不出来。他到底倒了什么八辈子血霉,竟然会摊上这么个破差事。眼见任昂态度坚决,他也只能耷拉着肩膀,以无声来抗议了。 不过任昂怎么会理会他的这些心思,笑着嘱咐了两句之后,便自行离开了。原本就昏暗静谧的店铺中,此时变得更加冷清。刘德景看向着四周八方一片杂乱,叹了一口气,尽管百般无奈,还是只能依言行事。 不过当刘德景真的开始寻找琴谱之后,方才开始察觉到这左安坊的不普通。虽然这店铺看上去杂乱无比,但却十分干净,不仅没有丝毫的霉灰之气,甚至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也亏得如此,刘德景找东西才不觉得那么痛苦费劲。 不过饶是如此,刘德景却依旧满脑子犯嘀咕,这么混乱的屋子,到底要怎么打扫才能达到如此效果?这老头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勤快人啊,真是有些古怪。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刘德景在这左安坊已然待了有半个时辰,然而却依旧一无所获,这让他不禁对任昂的决定产生了一丝怀疑。对于任昂要找琴谱这事儿,他倒是能够确信。毕竟除此以外,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让蔡邕那般人物感兴趣的。但是找了这么久,也没个线索,自然会让他怀疑任昂是不是故意把他丢在这儿,自己去找琴谱去了。这种疑惑是人之常情,加上一旁那白发老头一直睡得跟死猪一样没反应,也由不得刘德景不产生这种负面的情绪。 这个时候,突然白发老者转了一个身,梦呓一般地说道:“用眼者,等同视若无物;用心者,方能洞悉方寸” 刘德景闻言,朝着柜台的方向瞥了一眼,不待见地摇了摇头。一个觉都睡不醒的老头,说个梦话还神神叨叨的,真是让人有些无语。这个小插曲,刘德景没怎么在意,依旧自顾自地找着。 就这样,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看看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却依旧没什么收获。刘德景心情颇为郁闷,趁着肚子咕咕直叫便暂时离开了左安坊。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也是饿得慌。饿着肚子就更加烦躁,任谁都一样。 左安坊的四周并不算特别热闹,毕竟所逛之人身份不同,因此也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馆子。刘德景随意转了转,便挑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地铺子吃了一碗面。虽说肚子确实很饿,但这顿面依旧让他吃着十分不爽。也不知道任昂跑哪儿去了,丢他一个人在这块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凄凉地吃着面条,心中可不是个滋味。 不过不爽归不爽,事情总还是在那里。刘德景一边吃着,一边思索着左安坊当中的情况。这样扫地板式的寻找已经花费了他不少的时间,但是依旧毫无所获。再这么下去,他也不觉得能有什么收获。如果不想想办法,恐怕真的就只能空手而归了,这样的结果他可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一顿饭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吃完了。刘德景付了钱,走出面馆,满脑子都在想着事,心不在焉地左右晃了一眼,便穿过道路,准备朝左安坊走去。 吱呀呀呀呀~~~ 还没等他迈过两步,却突然听到耳边一阵尖锐地响声传来,几欲撞上他。刘德景转头看去,没曾想还未等他开口,对方便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不长眼的小子!走路也不看路,想死啊!?” 骂着刘德景的,是一名体格精壮,身材普通的中年汉子。汉子穿着开胸的汗褂,一身皮肤黝黑油亮,看起来十分健壮。他推着一辆货车,显然是在赶路。此时货车之上的货物东倒西歪,很明显是因为方才的紧急刹车所致。 刘德景心情本就郁闷,事情刚发生时本想张口骂回去,但一看到对方也不过是个讨生活的穷苦人,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失理在先,连忙一抱拳,满是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大哥,方才我是真没看到,对不住了。” 精壮汉子倒是也不矫情,看到刘德景道歉,也是挥手一摆,一边整理着货物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小兄弟,年纪轻轻,看起来也是挺精明一个人,怎么也会如此恍惚。明明刚才看到你头转了过来,以为你已经看到我了,却谁知道,居然还会犯这种错误。要是如此目中无人,视若无物,那你的未来可是让人堪忧啊” 精壮男子倒是一片好心,不过这话听得让刘德景是颇有些无语,出于礼貌也只得静静听完。突然,他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精壮男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嘟哝道:“说说你未来堪忧,怎么了?” “不是这句,前一句。”刘德景急道。 “说你目中无人,视若无物啊,怎么?不乐意!?还想练练不成?”精壮男子瞪着刘德景,撤了一步,严肃地看着他叫道。 “就是这个!!谢了你大哥!!”刘德景顿时恍然大悟,连忙跳过去抱了一下精壮男子,便头也不回地朝左安坊跑去。 “这小疯子,有毛病吧!”精壮男子表情呆滞地站了片刻,嘴里骂骂咧咧地推着车,再度前行。 话说刘德景飞快地冲回了左安坊,屋中依旧如常,白发老者还是睡在那里,就像是他一生只有睡觉这一个选项一般。刘德景缓步走到他面前,一躬身,满脸堆笑道:“大爷,我知道您没睡着,您也就别装了,指点一下我这个小辈吧。” 白发老者并没有任何反应。 刘德景倒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垂手站在一旁。毕竟这种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想当初,不管是卢植,还是蔡邕,这些有本事有文化的大人物,谁不是一股子傲气还有一肚子烂脾气,不都被他拿下了吗?对其他的或许他不敢说什么,但是相信吃闭门羹这出,应该还不至于发生。 果不其然,又过了片刻,白发老者皱着眉头坐了起来,一脸不悦地看着刘德景,埋怨道:“有你这小辈这么干的吗?像盯着个死人一样,谁还能睡得踏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夜宴之前 见白发老者起身,刘德景连忙满脸堆笑地说道:“大爷,您老可不能这么说。您看您精神如此矍铄,活个一百年都不是个事儿,小辈我哪儿敢那般看您。再者说了,我在这里怎么都会打扰到您,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赶紧离开,您才能好好睡觉,您说是吧?” “年纪不大,这张嘴倒是能说会道,一点不显小。”白发老者哼了一声,说道,“虽然你说得也在理,但我却没法帮你,还是那句话,左安坊只卖缘分不卖货,要找什么都得靠自己。就这一点,我帮不了你。” “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刘德景面露苦色地问道。 “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白发老者捋了捋长须,悠悠道,“天地万物,都有它自己独有的气息。人造之物同样如此。越是精品宝籍,制作时越会蕴含制作者的精气,尤其是那些呕心沥血之作,更是会蕴神于其中。你若是与它有缘,自然能感觉到这种独特的气息。若是无缘,不可强也。”说完,白发老者也不再理会刘德景,自顾自地又躺了下去。 见此情景,刘德景自是知道白发老者不可能再透露什么线索了,只得皱着眉思考着他的话。 “独特的气息?制作者的气息?那是什么?”刘德景拼命地挠了挠头,满肚子疑惑。 “或许这若是琴谱,那便与琴韵有关?”百般无奈之下,他也只得破罐子破摔。索性闭上眼睛,细细地去感知。 而当他真的慢慢将心沉静下来,方才第一次发现了这左安坊的不同寻常。 此时的刘德景,感觉到自己仿佛身处于一片水泽之中。上下无光,左右有界,凭感觉,似乎就和左安坊的格局大小一般。无数的未知的东西,仿佛水流一般,在这片空间之中缓缓流动,拂过他的肌肤,拂过他的毛发,让他感觉很是奇特。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并不明白,但至少知道,和他没什么关系。因为这些东西完全激不起他心中丝毫涟漪。对于这些东西,他自然是不会花上任何心思。 此时他所关注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任昂口中所说的那份古怪琴谱所散发的琴韵而已。有了这种奇妙而特别的的感觉,刘德景也算是了解到了窍门,集中起了所有的精神,开始一点一点地在这虚无的空间中查探起来。 虚无的空间,没有了实物的遮挡,显然查探的速度要高出了许多。随着查探的深入,刘德景慢慢有些理解了,那些不时会碰触他的东西,或许就是老者口中所说的精气,或者气息吧。只不过,这种感觉他也分辨不出来究竟只是自己的想象,还是确有其事。 再次查阅了大半个屋子,在刘德景有些失望的时候,一缕轻音终于若有若无地出现了。这轻音虽不高亢,也不大声,但却俨然有股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让刘德景一时间竟然失了神。 一名中年男子,坐于山巅,平静地看待着世间的一切。他面色从容,眼似繁星,英气逼人。虽然他看起来颇为儒雅,但此时却有着一股决然和淡定,浓浓的杀伐之气不断涌现。只见他长发披肩,双臂高展,气息斗转,一首拂郁慷慨,戈矛纵横的曲子赫然鸣起!长发男子身姿纵狂,情绪跌宕,忽宛转,忽雄奇,听得刘德景顿时陷入了迷思之中。 “纷披灿烂,戈矛纵横犹壮如瑟,悄然止息。此琴谱残篇,名为‘止息’。”此时的刘德景,完全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不剩半点意识,只留下嘴在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一旁的白发老者耳朵突然微微一动,依旧闭眼斜躺,喃喃道:“这小家伙,的确是有点意思。止息出世,难道是天意?”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待到刘德景再度回过神来,却是一脸骇然的模样。他有些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双手,埋头仔细看着,直到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方才渐渐平复下来。此时,他目光一转,快速地掠过房内,停在了一处角落。随即刘德景连忙跑了过去,一阵翻找之后,终于发现了那份足以惊世骇俗的琴谱。 刘德景手捧琴谱,怔怔的发愣。此时他自己也说不清内心是惊涛骇浪,还是无思无想。看着手中的这一卷兽皮,虽然激动万分,却又平静无比,难以言喻。 半晌之后,他方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到柜台前,郑重地朝老者问道:“大爷,这琴谱,怎么卖?” “左安坊之物,随缘得之。你若是有心,便看着给吧。”白眉老者头也不抬,随口说道。 “这”刘德景闻言一愣,随即有些苦恼。任昂走之前就没给他经费,眼下该怎么办?思考片刻之后,他上下摸遍,方才凑出了几两碎银,老实地放到柜台之上,满脸羞愧地说道,“我上下只有这些银两,不过您放心,待我见到我那朋友之后,一定将差价补上。” 白眉老者也不回头,随手挥了挥,似是接受了刘德景的说法。刘德景鞠了一躬,连忙快步从店中离开。 再到醉月楼,已是申时时分。 从左安坊到醉月楼,短短不过数里,却宛若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一般。一边的僻静萧条还让人历历在目,而眼下的热闹繁华却似恍若梦中。 刘德景怀揣着方才到手的神秘琴谱“止息”,神色匆匆地穿行在二十四街之上。他从未有过一次像今天这般紧张,以至于长年养成的那副从容和涵养也再展现不出来。没办法,毕竟他手中的东西,太过珍贵了。 对于不谙音律的人来说,或许这篇“止息”残本不值一文。然而对于任何一位研究音律,尤其是琴艺的人而言,这部琴谱,堪称无价之宝。刘德景很清楚,若是这消息被传了出去,他将会成为多少人的目标。 不过好在,虽然心中忐忑,但是洛阳的治安并没有那么差。走了一个多时辰,他终于来到了金市,而任昂的身影,也是第一时间映入了他的眼帘。 似是感觉到了刘德景“炙热”的目光,任昂远远地便转过头来,展现如一如既往迷人的微笑。他的笑容是那般优雅从容,但此刻却是让刘德景看着牙根直痒。 “怎么了?看你那副丧气的模样,好像谁借了你的谷子还了你的糠一般。”还未等刘德景开口,任昂便抢着说道,“不错,看你这模样,应该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呸!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刘德景见到任昂,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也有心情做起了恶作剧,“我饭也没吃,钱又没带,别说没找到,就算找到了,你叫我怎么拿回来?” 任昂看着刘备,笑了笑,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走,上去吧。” “喂喂!!任大哥,你没听清我说什么吗?我说我没找到”刘德景急忙跟上去,不止不休地坚持道。 虽然才是下午,但醉月楼此时已是人满为患。醉月楼之名,虽不算誉满天下,但却在这司隶之地也算是颇有盛名。大凡是四方宾客,来到这天都洛阳,自不免都会想来见识一番这号称“月下第一楼”的风采。也因此,规模不大的醉月楼,长年都会一位难求。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刘德景一直都对任昂的身份十分好奇。毕竟,能长期窝在醉月楼的人,绝不会普通。 不过今天稍稍有些特殊。 醉月楼中,热闹非凡。但与平日里不同,今天的客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古怪。一个个,既非游客,又非商贾,倒是人人透露着一份文雅风流,谈吐颇为不凡。 这样的人,平日里成群小聚倒也常见,但是此刻刘德景举目所及,竟然都是如此!? 上百名文人雅士齐聚,倒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其中不光有游走天下的知名才子,也有名满京都的文豪官员。众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不断,饮酒作赋不停,倒也让这醉月楼一下文艺气息提升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刘德景看着这幅场景,一脸茫然,这看起来就像是整座醉月楼都被一群人有目的性地包了下来一般。 “还能怎么回事?不都是因为你吗?”任昂看着他,笑道。 刘德景闻言愕然。在他连忙询问店家之后,方才知道了原委,说起来,之所以会出现这般景象,倒还真是和他脱不了干系。因为这些人之所以齐聚与此,不为其他,只是为了一个原因,那就是——蔡邕。 蔡邕醉月楼设宴一事,不知怎的悄然之间就流传开了,这一下在洛阳的文化圈子里可谓是顿时炸开了锅。要知道蔡邕这人,虽然倒算不上神秘,时常都能见到,不过也仅限于工作和喝酒的时候。其他时候,要想见到他,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但之所以这么多人齐聚醉月楼,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见他一面。 人人都渴望见蔡邕,但目的也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听他鼓琴。蔡邕虽然擅琴也好琴,但却轻易不会在人前碰琴,这也使得听他抚琴一曲变得无比稀罕。蔡邕参宴绝不算少,但会鼓琴者极少。因此若只是吃顿饭,倒还不至于引起如此大的动静。 但这次不同,这次蔡邕可并非是客,而是作为主人设宴款待朋友。这样的事情,在以往数年当中也不过堪堪出现过几次,不出一手之数。在这种情况下,蔡邕无一例外都会至少献曲一首。如此难得的机会,又怎能不让人激动?因此不仅是城中权贵,甚至于连周边地界的名流,也是纷纷涌入了洛阳城,聚集在这醉月楼中。 任昂和刘德景此时无比低调,也没有任何主动结交的意愿,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靠着临街的围栏,自顾自地喝茶,看着眼前这群人。这些文人雅士,个个才华横溢,自然也是傲气十足,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因此即便看到这两个年轻人进来,也就只是草草一瞥,谁也没多在意。 不过这样倒是也好,让两人多了一分清闲。 他们悠闲地喝着茶,却不经意地被一旁的闲聊吸引了注意力。 “呀,文兄,你怎么也来了?” “哈哈,苏兄都在此处,小弟又怎敢落后呢?你没看到连礼丞张大人都放下了忘忧轩之邀出现在这里,小弟自是不敢偷跑啊。” “哟,听文兄的口气,似乎被哪位鸾凤给相中了,邀做入幕之宾了?” “苏兄莫取笑我了,鸾凤何等高贵,又怎会相中我这种人。”文姓男子淡然一笑道,“三大名苑,我等能邀一仙子作陪,已是福分,哪儿还敢如此妄想呢?” “那倒也是,若非如此,恐怕即便是蔡大师设宴,你也绝不会来~~” “哈哈,还是苏兄知我。不过,也不知是什么人,有这么大面子,竟然能让蔡大师亲自设宴,当真是让小弟好奇得紧。” “这一点,谁又不是呢?” 明明说的是一些不雅之事,这两位“才子”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一点没将声音压下,倒是让任昂和刘德景听了个仔细。只不过,似乎其他人也早都习以为常,并未对他们口中所说之事有任何地不满,反倒是露出一副颇为认同的表情。 “德景,他们口中所说的三大名苑是什么,你可知道?”任昂转头看着刘德景问道。 刘德景小脸一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红着脸小声说道:“任大哥你才来不久,不知道也并不奇怪。但是作为久居洛阳之人,这三个地方,恐怕是无人不知。三大名苑,说得好听是名苑,说得难听那就是青楼。只不过不同于普通的青楼,这三大青楼无论是名气,还是规模,都堪称洛阳之最。然而还不仅仅与此,三大名苑其中女子素质之高,恐怕一般秀才都难与之相比。也因此,三大名苑对于客人是十分挑剔,能入其中者,都可谓是人中之杰了吧。” “哦?洛阳的青楼还有这种说法?德景可还知道些什么?” “我又没去过,能知道什么?”刘德景没好气地白了任昂一眼,说道,“我只知道,三大名苑分别名为‘游凤阁’,‘忘忧祠’,‘妙欲斋’,三大名苑虽同为之最,但是据说各自却有特色和差别。至于到底是什么,恐怕也就只有去过的人才会知晓。” “就这些吗?”任突然昂眯了眯眼,笑着问道。 “就这些。”刘德景看着他面色古怪,不知道在想什么,急忙问道,“要不你以为我还知道什么?” “是啊,你还知道什么呢?”此时,一个冰冷如霜c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从刘德景身后传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蔡氏夜宴 见白发老者起身,刘德景连忙满脸堆笑地说道:“大爷,您老可不能这么说。您看您精神如此矍铄,活个一百年都不是个事儿,小辈我哪儿敢那般看您。再者说了,我在这里怎么都会打扰到您,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赶紧离开,您才能好好睡觉,您说是吧?” “年纪不大,这张嘴倒是能说会道,一点不显小。”白发老者哼了一声,说道,“虽然你说得也在理,但我却没法帮你,还是那句话,左安坊只卖缘分不卖货,要找什么都得靠自己。就这一点,我帮不了你。” “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刘德景面露苦色地问道。 “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白发老者捋了捋长须,悠悠道,“天地万物,都有它自己独有的气息。人造之物同样如此。越是精品宝籍,制作时越会蕴含制作者的精气,尤其是那些呕心沥血之作,更是会蕴神于其中。你若是与它有缘,自然能感觉到这种独特的气息。若是无缘,不可强也。”说完,白发老者也不再理会刘德景,自顾自地又躺了下去。 见此情景,刘德景自是知道白发老者不可能再透露什么线索了,只得皱着眉思考着他的话。 “独特的气息?制作者的气息?那是什么?”刘德景拼命地挠了挠头,满肚子疑惑。 “或许这若是琴谱,那便与琴韵有关?”百般无奈之下,他也只得破罐子破摔。索性闭上眼睛,细细地去感知。 而当他真的慢慢将心沉静下来,方才第一次发现了这左安坊的不同寻常。 此时的刘德景,感觉到自己仿佛身处于一片水泽之中。上下无光,左右有界,凭感觉,似乎就和左安坊的格局大小一般。无数的未知的东西,仿佛水流一般,在这片空间之中缓缓流动,拂过他的肌肤,拂过他的毛发,让他感觉很是奇特。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并不明白,但至少知道,和他没什么关系。因为这些东西完全激不起他心中丝毫涟漪。对于这些东西,他自然是不会花上任何心思。 此时他所关注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任昂口中所说的那份古怪琴谱所散发的琴韵而已。有了这种奇妙而特别的的感觉,刘德景也算是了解到了窍门,集中起了所有的精神,开始一点一点地在这虚无的空间中查探起来。 虚无的空间,没有了实物的遮挡,显然查探的速度要高出了许多。随着查探的深入,刘德景慢慢有些理解了,那些不时会碰触他的东西,或许就是老者口中所说的精气,或者气息吧。只不过,这种感觉他也分辨不出来究竟只是自己的想象,还是确有其事。 再次查阅了大半个屋子,在刘德景有些失望的时候,一缕轻音终于若有若无地出现了。这轻音虽不高亢,也不大声,但却俨然有股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让刘德景一时间竟然失了神。 一名中年男子,坐于山巅,平静地看待着世间的一切。他面色从容,眼似繁星,英气逼人。虽然他看起来颇为儒雅,但此时却有着一股决然和淡定,浓浓的杀伐之气不断涌现。只见他长发披肩,双臂高展,气息斗转,一首拂郁慷慨,戈矛纵横的曲子赫然鸣起!长发男子身姿纵狂,情绪跌宕,忽宛转,忽雄奇,听得刘德景顿时陷入了迷思之中。 “纷披灿烂,戈矛纵横犹壮如瑟,悄然止息。此琴谱残篇,名为‘止息’。”此时的刘德景,完全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不剩半点意识,只留下嘴在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一旁的白发老者耳朵突然微微一动,依旧闭眼斜躺,喃喃道:“这小家伙,的确是有点意思。止息出世,难道是天意?”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待到刘德景再度回过神来,却是一脸骇然的模样。他有些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双手,埋头仔细看着,直到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方才渐渐平复下来。此时,他目光一转,快速地掠过房内,停在了一处角落。随即刘德景连忙跑了过去,一阵翻找之后,终于发现了那份足以惊世骇俗的琴谱。 刘德景手捧琴谱,怔怔的发愣。此时他自己也说不清内心是惊涛骇浪,还是无思无想。看着手中的这一卷兽皮,虽然激动万分,却又平静无比,难以言喻。 半晌之后,他方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到柜台前,郑重地朝老者问道:“大爷,这琴谱,怎么卖?” “左安坊之物,随缘得之。你若是有心,便看着给吧。”白眉老者头也不抬,随口说道。 “这”刘德景闻言一愣,随即有些苦恼。任昂走之前就没给他经费,眼下该怎么办?思考片刻之后,他上下摸遍,方才凑出了几两碎银,老实地放到柜台之上,满脸羞愧地说道,“我上下只有这些银两,不过您放心,待我见到我那朋友之后,一定将差价补上。” 白眉老者也不回头,随手挥了挥,似是接受了刘德景的说法。刘德景鞠了一躬,连忙快步从店中离开。 再到醉月楼,已是申时时分。 从左安坊到醉月楼,短短不过数里,却宛若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一般。一边的僻静萧条还让人历历在目,而眼下的热闹繁华却似恍若梦中。 刘德景怀揣着方才到手的神秘琴谱“止息”,神色匆匆地穿行在二十四街之上。他从未有过一次像今天这般紧张,以至于长年养成的那副从容和涵养也再展现不出来。没办法,毕竟他手中的东西,太过珍贵了。 对于不谙音律的人来说,或许这篇“止息”残本不值一文。然而对于任何一位研究音律,尤其是琴艺的人而言,这部琴谱,堪称无价之宝。刘德景很清楚,若是这消息被传了出去,他将会成为多少人的目标。 不过好在,虽然心中忐忑,但是洛阳的治安并没有那么差。走了一个多时辰,他终于来到了金市,而任昂的身影,也是第一时间映入了他的眼帘。 似是感觉到了刘德景“炙热”的目光,任昂远远地便转过头来,展现如一如既往迷人的微笑。他的笑容是那般优雅从容,但此刻却是让刘德景看着牙根直痒。 “怎么了?看你那副丧气的模样,好像谁借了你的谷子还了你的糠一般。”还未等刘德景开口,任昂便抢着说道,“不错,看你这模样,应该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呸!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刘德景见到任昂,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也有心情做起了恶作剧,“我饭也没吃,钱又没带,别说没找到,就算找到了,你叫我怎么拿回来?” 任昂看着刘备,笑了笑,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走,上去吧。” “喂喂!!任大哥,你没听清我说什么吗?我说我没找到”刘德景急忙跟上去,不止不休地坚持道。 虽然才是下午,但醉月楼此时已是人满为患。醉月楼之名,虽不算誉满天下,但却在这司隶之地也算是颇有盛名。大凡是四方宾客,来到这天都洛阳,自不免都会想来见识一番这号称“月下第一楼”的风采。也因此,规模不大的醉月楼,长年都会一位难求。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刘德景一直都对任昂的身份十分好奇。毕竟,能长期窝在醉月楼的人,绝不会普通。 不过今天稍稍有些特殊。 醉月楼中,热闹非凡。但与平日里不同,今天的客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古怪。一个个,既非游客,又非商贾,倒是人人透露着一份文雅风流,谈吐颇为不凡。 这样的人,平日里成群小聚倒也常见,但是此刻刘德景举目所及,竟然都是如此!? 上百名文人雅士齐聚,倒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其中不光有游走天下的知名才子,也有名满京都的文豪官员。众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不断,饮酒作赋不停,倒也让这醉月楼一下文艺气息提升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刘德景看着这幅场景,一脸茫然,这看起来就像是整座醉月楼都被一群人有目的性地包了下来一般。 “还能怎么回事?不都是因为你吗?”任昂看着他,笑道。 刘德景闻言愕然。在他连忙询问店家之后,方才知道了原委,说起来,之所以会出现这般景象,倒还真是和他脱不了干系。因为这些人之所以齐聚与此,不为其他,只是为了一个原因,那就是——蔡邕。 蔡邕醉月楼设宴一事,不知怎的悄然之间就流传开了,这一下在洛阳的文化圈子里可谓是顿时炸开了锅。要知道蔡邕这人,虽然倒算不上神秘,时常都能见到,不过也仅限于工作和喝酒的时候。其他时候,要想见到他,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但之所以这么多人齐聚醉月楼,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见他一面。 人人都渴望见蔡邕,但目的也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听他鼓琴。蔡邕虽然擅琴也好琴,但却轻易不会在人前碰琴,这也使得听他抚琴一曲变得无比稀罕。蔡邕参宴绝不算少,但会鼓琴者极少。因此若只是吃顿饭,倒还不至于引起如此大的动静。 但这次不同,这次蔡邕可并非是客,而是作为主人设宴款待朋友。这样的事情,在以往数年当中也不过堪堪出现过几次,不出一手之数。在这种情况下,蔡邕无一例外都会至少献曲一首。如此难得的机会,又怎能不让人激动?因此不仅是城中权贵,甚至于连周边地界的名流,也是纷纷涌入了洛阳城,聚集在这醉月楼中。 任昂和刘德景此时无比低调,也没有任何主动结交的意愿,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靠着临街的围栏,自顾自地喝茶,看着眼前这群人。这些文人雅士,个个才华横溢,自然也是傲气十足,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因此即便看到这两个年轻人进来,也就只是草草一瞥,谁也没多在意。 不过这样倒是也好,让两人多了一分清闲。 他们悠闲地喝着茶,却不经意地被一旁的闲聊吸引了注意力。 “呀,文兄,你怎么也来了?” “哈哈,苏兄都在此处,小弟又怎敢落后呢?你没看到连礼丞张大人都放下了忘忧轩之邀出现在这里,小弟自是不敢偷跑啊。” “哟,听文兄的口气,似乎被哪位鸾凤给相中了,邀做入幕之宾了?” “苏兄莫取笑我了,鸾凤何等高贵,又怎会相中我这种人。”文姓男子淡然一笑道,“三大名苑,我等能邀一仙子作陪,已是福分,哪儿还敢如此妄想呢?” “那倒也是,若非如此,恐怕即便是蔡大师设宴,你也绝不会来~~” “哈哈,还是苏兄知我。不过,也不知是什么人,有这么大面子,竟然能让蔡大师亲自设宴,当真是让小弟好奇得紧。” “这一点,谁又不是呢?” 明明说的是一些不雅之事,这两位“才子”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一点没将声音压下,倒是让任昂和刘德景听了个仔细。只不过,似乎其他人也早都习以为常,并未对他们口中所说之事有任何地不满,反倒是露出一副颇为认同的表情。 “德景,他们口中所说的三大名苑是什么,你可知道?”任昂转头看着刘德景问道。 刘德景小脸一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红着脸小声说道:“任大哥你才来不久,不知道也并不奇怪。但是作为久居洛阳之人,这三个地方,恐怕是无人不知。三大名苑,说得好听是名苑,说得难听那就是青楼。只不过不同于普通的青楼,这三大青楼无论是名气,还是规模,都堪称洛阳之最。然而还不仅仅与此,三大名苑其中女子素质之高,恐怕一般秀才都难与之相比。也因此,三大名苑对于客人是十分挑剔,能入其中者,都可谓是人中之杰了吧。” “哦?洛阳的青楼还有这种说法?德景可还知道些什么?” “我又没去过,能知道什么?”刘德景没好气地白了任昂一眼,说道,“我只知道,三大名苑分别名为‘游凤阁’,‘忘忧祠’,‘妙欲斋’,三大名苑虽同为之最,但是据说各自却有特色和差别。至于到底是什么,恐怕也就只有去过的人才会知晓。” “就这些吗?”任突然昂眯了眯眼,笑着问道。 “就这些。”刘德景看着他面色古怪,不知道在想什么,急忙问道,“要不你以为我还知道什么?” “是啊,你还知道什么呢?”此时,一个冰冷如霜c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从刘德景身后传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止息杀曲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虽然如黄莺般清脆悦耳,但却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冰清玉洁之气。若是旁人听来,或许还不由得觉得有些愉悦,但刘德景此时听在耳朵里,却甭提多纠结了。 刘德景闻声身体顿时一僵,后背立时冷汗直冒。他没敢回头,而是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任昂。见任昂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刘德景心中差点就骂了娘,只得强行控制情绪,一格一格僵硬地转过头,苦笑道:“文姬小姐,其实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蔡文姬俏脸冰冷,不置可否地说道,“三大名苑,好霸气的名头,好大的排场。‘游凤阁’c‘忘忧祠’c‘妙欲斋’,名字倒是不俗,德景哥,你倒是真挺清楚的。只是文姬有一事不明,做入幕之宾可有年龄限制?”蔡文姬语气平淡,冰冷地目光一直死死地钉在刘德景身上。 “这”刘德景顿时冷汗如水般直冒,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脸上满是无奈。 “好了,文姬,你也别欺负德景了。”此时,一个慈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语带调笑地说道,“你看他那样,再逼下去,估计脚下都能养鱼了。” 蔡邕适时的出现,瞬间解了刘德景的围。刘德景满眼感激地看着蔡邕,竟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听到蔡邕发话,蔡文姬冷哼了一声,给了刘德景一个白眼,便轻轻一转身,走回到蔡邕身旁。而蔡邕则朝两人点了点头,迈步朝着醉月楼大门而去。 “这小妮子,对你还真是挺照顾的啊~~”任昂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德景,笑了笑,随即也起身朝门口走去。 刘德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和他并肩过去,忍不住抱怨道:“你明明就看到她了,干嘛还给我挖这个坑?” “嗯?有吗?”任昂又一次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眨了眨眼。 看着他那副模样,刘德景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蔡邕的相貌气质,本就十分特别。就算不是熟识之人,也很难会认错,更何况这些专程守在此地的人。 蔡邕还未到达门口,堂中便有人眼尖者大呼:“蔡大师来了!” 顿时醉月楼中一片骚动,原本还在那里谈天说地,把酒言欢的人们闻声纷纷朝门口挤去,一下堵得醉月楼是水泄不通。尤其是那些和蔡邕相识,至少有着一面之缘的人,心中还期盼者会不会大运撞头,被蔡邕认出同邀入席。每个人心思都不一样,但一样地是他们都面露狂热,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追星族的味道。 任昂和刘德景自然是没可能和这帮人挤热闹,天多热啊,和一帮大老爷们挤个什么劲儿。他们只是静静地待在队伍后方,微笑着看着门前。 不得不说,蔡邕的影响力果然惊人。当他出现在大门之前的刹那,顿时堂内群情激昂,众人纷纷朝他抱拳打招呼,全然不顾身份。深怕稍微迟疑片刻,就会被人掩埋掉一般。 蔡邕自然也是早对这种局面习以为常,一边笑着冲各界雅士还礼,一边带着蔡文姬慢慢地朝堂中走去。虽然众人面带期许之色,迫切的想多在蔡邕面前留个印象,却也不敢阻拦,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让蔡邕与蔡文姬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堂中。 看到两人走来,刘德景连忙带着任昂迎了上去,恭敬地对蔡邕行了一个礼。 蔡邕目光闪烁,眯着眼点了点头,看着任昂问道:“这就你的那位神秘朋友?不知怎么称呼?” “晚辈任昂,今日得见大师,真是三生有幸。”任昂上前一步,施礼道。 蔡邕上下打量了一番任昂,微微一笑,说道:“果然如刘德景所说,的确是青年俊杰,竟然连我都看不出深浅。” 任昂淡淡一笑,摇头道:“大师过誉了,任昂不过只是出来行走江湖较早而已,所以经历比起常人略显复杂了一些罢了。” 蔡邕看着任昂,笑着微微哼了一声,也不多言,便一挥手,带着两人一起向楼上走去。 此时在他们身后,一群人面面相觑,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窃窃私语道:“那就是蔡大师的客人?这么年轻?” “是啊,到底这两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请得动蔡大师?!” “快!快去给我查!!” 场面一下再度混乱起来,所有人都彻底拉开了自己的情报网,拼命地去打探任昂和刘德景的底细。 刘德景陪着任昂,走在蔡邕的身后。蔡文姬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走在蔡邕的身侧,而是正好走在他旁边。虽然蔡文姬嘴上什么都不说,但那股寒气是一阵又一阵地传来,让刘德景面色十分难看。 “小小姐,咱们能不能不要这样,我真的没去过那些地方,也是道听途说而已。”刘德景小声地说道。 蔡文姬白了他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刘德景挠了挠头,脸都皱起了褶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真的没去过?”这个时候,蔡文姬反而冷冷地又问了一句。 “真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刘德景闻言一喜,连忙否认道。 此时,蔡文姬方才转过头来,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看着刘德景,认真道:“我当然知道你没去,但是你说你,有这种时间和心思不知道好好学习,力求上进。反而把心思花在这些乌烟瘴气,毫无用处的东西上,值得吗?!” “这我也只是和朋友闲聊时听说的而已。”虽说对方是个天资聪颖的不世才女,但被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教育,即便是刘德景也觉得很是无奈。 “你还有理了?”蔡文姬小脸再度一冷,吓得刘德景哪儿敢吱声。 “好了,文姬,你也别太为难德景了。”蔡邕此时开口给刘德景圆了下场道,“朋友之间闲谈,难免会涉及一些稀奇古怪之事。况且这消息也是他的朋友所说,德景本身没有这个意思,你也不必咄咄逼人吧。” “哼,爹爹你就知道护着他。照我说,那个给他说这些东西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狐朋狗友,不值得与之相处。”蔡文姬小脸一转,不满地抱怨道。 “这”蔡邕此时脸色有些古怪,胡子也一下不知为何翘了起来。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文姬,在别人背后指责,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再者说了,闲聊而已,人家也许只不过就是说了一件事,权当谈资罢了,怎么会和人品扯上关系。如此随口臆测别人的善恶好坏,你的圣贤书莫是白读了不成?” 蔡文姬被蔡邕这样一说,顿时愣了一下,但是满肚子不忿,自然也不会认错。只是嘟着嘴把脸别开,一副我不想理你的俏皮表情。不得不说,就算是什么天才,毕竟不过是八九岁的小孩,又能成熟到哪儿去。 而一旁,刘德景和任昂对视了一眼,心中暗笑,却又不好表现出来。毕竟,给刘德景说这些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蔡大师。 四人就在一种奇怪的气氛之下走进了一处雅间。这里和任昂平日所定的雅间不同,虽然空间小了一些,但装饰却更加精美。尤其是窗阑之外,正对着洛水转折之处,放眼望去,如同洛水环绕身旁,感觉十分独特。 四人分宾主坐下,虽说一开始因为一些小插曲尴尬了片刻,多少有些谨慎拘束,不过在一段简单的磨合之后,众人也纷纷变得自然了许多。由于蔡邕本性洒脱,也不怎么拘小节,因此后来大家都显得比较自然,席间的氛围也变得十分轻松。 任昂年龄虽然不算很大,不过堪堪接近而立。但其见识正如刘德景所说,远超普通人,甚至于连几近知天命之年的蔡邕也钦佩不已。就算是一向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蔡文姬,也不时微微颔首,面色柔和,显然十分享受和任昂的聊天。 众人谈天说地,话古论今,可谓是无所不涉及。即便是在音乐方面,任昂虽然远不如蔡邕和刘德景在行,但是他游遍天下,也听过不少异族的音乐,说起这些异辛来同样让蔡邕等人感触良多。至少从表面上看来,这顿饭,吃得是非常开心的。 酒至半酣,任昂见时机成熟,笑了笑,说道:“蔡大师,晚辈不才,今日得幸蒙大师设宴款待,受宠若惊,此专程备上薄礼一件,以表谢意,望大师万不要推辞。”说着,任昂便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了蔡邕面前。 对此蔡邕早有准备,自然不会太惊讶。原本他已想好了推脱之词,但当他看到任昂递过来的“礼物”时,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连忙伸过手去,将那物件接了过来。这物件是一卷兽皮,上面仅是被一根褐色的麻绳捆扎而成,看起来已有些年头,正是刘德景从左安坊处所找到的止息琴谱。 蔡邕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表情从未如此凝重过。就连一旁的蔡文姬,也禁不住好奇伸过头来,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一向洒脱的蔡邕也露出这般神色。而当她看到兽皮卷轴之中的记载后,不禁惊叹道:“这竟然竟然是一部琴谱?!” 这不怪蔡文姬如此惊讶。要知道,书文易留世,曲谱难长存。尤其是琴谱,基本是师徒传承,本就无比珍贵,更是罕有流落在外者。 “不错,的确是一部琴谱,而且还是非常了不起的琴谱。”蔡邕不愧为一代鼓琴大师,仅仅只是草草一瞥,便已知晓这部琴谱的不凡,喃喃道。就和其他痴迷于各自领域的达人一样,蔡邕在琴曲方面,同样无比痴狂,有此琴谱在手,顿时便陷入到了一种自我的世界之中。 任昂与刘德景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做声。蔡文姬同样也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蔡邕年少成名,这许多年来,不知接触过了多少典籍琴谱,早已非昔日少年可比。但是此刻,这份看起来似不入流的琴谱,竟然让他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不得不让人好奇,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份琴谱。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蔡邕方才从那种沉静迷思的状态之中回复过来。他双眼微闪,面色凝重,就像是没有看到众人一般,目光快速地扫过房中。 醉月楼早就知道今日主席之人乃是蔡邕,因此他们的包房之中也自然准备好了一部极为珍贵的古琴。蔡邕见到此琴,也不做他想,连忙走了过去,长袖一甩,悠然坐下,双手静扶琴面,沉吟了片刻,手指一动,顿时一阵琴声响起。 今夜齐聚醉月楼之人,无不是为了近处聆听蔡邕鼓琴而来。此时终于等到了琴声响起,使得他们纷纷面露喜色,闭目聆听起来。然而并没有听得太久,一些粗识音律之人便皱起了眉。 今夜蔡邕所奏此曲,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如此怪异? 一种疑惑c好奇c混乱的情绪在他们之中蔓延,随着琴曲的深入,越来越多地人睁开了眼睛。他们纷纷对视,完全都是茫然之色。此时还能够保持镇静的,也只剩下那些所谓的鼓琴大师级别的人物了。但即便是他们,在坚持了不过盏茶的时间之后,也纷纷睁开了双眼,额头满是大汗,神色也是惊魂不定。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蔡大师所奏之曲究竟是什么?难道不是他在演奏?”见这些大师睁眼,连忙就有人前去询问。 那位被称为大师的老者摇了摇头,满脸惊骇地说道:“此曲定然是蔡邕所奏。只不过,此曲太过古怪,竟然能让我等也是如此心神不定,只是听闻片刻便觉得难以承受。这等琴曲,简直是闻所未闻,到底蔡邕演奏的是什么曲目?!”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注意力一时间竟从蔡邕身上转到这古怪琴谱之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太平三绝 说着,任昂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放到蔡邕面前,说道,“这包里的东西,乃是我从一处贼人之手抢夺而来。这伙贼人,不同于普通的盗匪。他们野心很大,且有通天的手段。这东西他们极为重视,相信不同寻常。但我苦于见识浅薄,始终无法参透一二,故想请大师帮忙看一看。” 蔡邕和刘德景闻言好奇地看去,这个布包不大,通体呈灰色。布包本身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但是上面纵横交错的一些铁锁倒是让两人颇为意外。小指般粗细的几道锁链把布包捆了个严实,上面似乎隐隐还有着一些说不清来历的铭纹。这样的包裹绝不普通,不过跟随着任昂的这两日,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多了,刘德景此时也再没以前那般大惊小怪,反而好像一开始就接受了这种设定一般,只是好奇地看着任昂,眼神中仿佛在询问着什么。 蔡邕神色有些凝重,小心翼翼地取过包裹,手中哗啦了几下,竟然轻松地就将包裹打开了。在刘德景惊疑的目光之中,蔡邕快速地打开了包裹,似乎是在介意着什么。而当他将包裹打开,匆匆扫了一眼里面之后,眉头猛地一皱,快速将包裹围上,再度锁起。然后眼神一冷,冲着任昂怒道:“任昂,我蔡邕当你是朋友,你为何如此羞辱于我!” 任昂原本是心中有所期待,因此并没有心理准备,被蔡邕如此一说,一下有些错愕,连忙问道:“大师何出此言?我任昂绝对毫无半分这种想法。” “是啊,大师,任大哥的品性我还是了解的,您也看得出来他绝非那种奸佞小人,怎么会这么说呢?”刘德景也是一急,连忙帮腔道。 “哼!若不是因为子干兄和你,就凭这包裹之中的东西,我早就报官将他拿下了!还用得着这么多废话!”蔡邕并没有因为刘德景的帮言而有所缓和,反而瞪了他一眼,继续冷声问道,“我问你,这东西到底从何而来?!别再给我扯什么贼人之类的借口,这东西,莫说是贼人,就算是传说中的仙人,也未必拿得到手!” “这”刘德景一下愕然,面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着任昂。虽说他已经对任昂拿出来的东西有了诸多的猜测,但是从蔡邕口中听来,他还是太嫩了。 仙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蔡邕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难不成真的有仙人?不,不对,蔡邕或许只是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强调这东西的不同寻常吧。 刘德景心中如此想着,也算是强行给自己找了一个解释。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任昂会怎么回答。 任昂听了蔡邕的质疑,不仅没有被震慑住,反而微微一笑,显得十分高兴地说道,“蔡大师果然见识非凡,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这里恐怕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能否换个地方详说?我任昂可以对天发誓,此事绝无坑害大师的意思,否则叫我天诛地灭,身死道消,再不融于天地之间。” 蔡邕原本脸色异常沉重,但听了任昂的这番誓言,却是稍微柔和了一些,沉吟了片刻,说道:“也罢,今日酒宴就此作罢,你们随我来吧。”说完,便起身带着众人离开,而抱着蔡文姬的任务,就自然落给了刘德景。 时间过去了不久,安顿好了蔡文姬,任昂c刘德景c蔡邕三人再度坐在了一起。他们现在齐聚在蔡邕府邸之中的那处水面凉亭里,四周一片漆黑,风波过池面,激起涟漪阵阵。此时,除了轻声蛙鸣,再无半点声响。 这个地方倒的确是一个聊天的好场所,四面临水,毫无掩蔽躲藏之处,纵然有人想偷听也是不可能。蔡邕琴音微动,四座雕塑燃起微微火光,顿时湖面的气氛变得静谧了许多。 “蔡大师这般身手,让人佩服。”看着蔡邕的举动,任昂轻声叹道。 “雕虫小技,只为修身保命而已,有什么可佩服的。”蔡邕不置可否地回了句,继而说道,“现在没人打扰,你能说了吧?” “是。”任昂也不反对,脸色变得极其严肃地说道,“蔡大师可曾听过‘大贤良师’这个名字?” “大贤良师?没有。”蔡邕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摇头道。 任昂神色冷峻,说道:“大师不知也不奇怪,这大贤良师也是近几年才冒出来的一个人物,但其野心颇大,且机遇不凡,据传手中握有天书几卷。虽然真假尚不得而知,但是其信徒现在遍至大江南北,已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还有这种事?”蔡邕眉头微微一皱,作为一个朝廷命官,他自然素以天下社稷为重,此时第一次从任昂口中得知这种消息,惊讶之余不免也有些不安,“不过你说的这些和那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还不一般。‘大贤良师’实力增进之后,于三年前创立了一神秘的组织,号称‘太平道’,手下更有九名高人,号‘九香散人’,分别管辖九州之地。他们个个武艺不凡,且有法力加身,这三年来这些人以施药看病为幌子,暗中疯狂培养力量,广纳信徒,现在俨然已经让人难以忽视。如果他们真的以善为先,倒也无所谓,但是光鲜背后,这些人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做遍,也因此引起了天下一些势力的注意。而这东西,就是我从一名九香散人手中夺来的。” “原来如此你这番话,倒也合乎情理。这太平道之名,我倒是也略有耳闻,却没想情况已经如此严重。如果这东西真是在他们手中那倒是也不无可能。”蔡邕听完任昂的叙述,微微颔首,喃喃道。 “因此恳请大师为了天下苍生着想,帮晚辈指点迷津,晚辈感激不尽!”任昂说着,连忙俯下了身子。 “任兄弟不必如此。”蔡邕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柔声道,“你有这种胸襟,蔡邕佩服,又怎么会拒绝。想来子干也是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才将你介绍给我。方才那些话,只不过是我这不开窍的老家伙无谓的试探罢了,请勿放在心上。为了百姓社稷,你所求之事,我一定会尽量帮忙。” 说到这里,蔡邕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布包上,沉思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太平三绝’?” “太平三绝?”任昂和刘德景对视了一眼,均摇了摇头。而任昂似是想起了些什么,看着蔡邕疑惑道,“大师,难道说?” 蔡邕点了点头,看着布包说道:“你猜得不错,你所带来的东西,就是那太平三绝之一。相传世间有一部仙书,叫做《太平经》,乃是天神仙人所创,其中蕴含天地大道,解释了万物造化,更有无尽通天彻地的法术。所习之人便是走上修仙之路,再不同于凡俗。而这《太平经》据说就分为三本,分别为《太平清领书》,《太平本源纪》,以及《太平要术》。三本所涉及的方面各有不同,只有三本齐整,才能引动天地造化。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直到今天看到了你拿来的这个玩意儿。” 听到这里,任昂恍然大悟,沉声道:“卢博士曾看过此物,他曾说过,这部书籍的名字,就是《太平清领书》。” 蔡邕摇了摇头,道:“你错了。子干虽然知识渊博,文学修养极高,但是对于这类东西,他等同于一个门外汉。轻易被下了套也不知道,这书上有着一层巧妙的布置,能够掩饰其真容,装作其他的样子。既然子干说它是太平清领书,那就一定不是。” “那这部书是”任昂急忙问道。 “别急,我现在可以帮你看看,但是首先要有些准备。”蔡邕说着,从一旁拿出了一个青铜香炉,往其中丢了一块不知名的东西之后,点燃放在了三人中间。之后,他又陆陆续续从一旁拿出一些古怪的道具,置于四方,然后方才点了点头,坐回原位,准备打开锁链。 刘德景一脸疑惑地看着蔡邕的举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大师,你这是在干嘛?神神秘秘的。” 蔡邕此时注意力全在布包之上,面对着刘德景的疑问,只是心不在焉地说道:“这三部书,本就是一体,相互之间只要距离相近,必然会有感应。我可不想因为一些疏漏而给文姬带来大祸,一些准备当然是必须的。” 蔡邕一边说着,一般快速地再度打开了锁链,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裹。一道荧光射出,顿时让人感觉一丝恍惚。 而此时,在另一处的一间阴暗的房间之中。一本通体发红的书籍浮在空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一道身影则正坐在它面前,似有若无。突然,红色的书籍亮起了淡淡的荧光,而那道身影也猛地睁开了双眼,原本浑浊的瞳孔竟然射出了道道精光:“居然又有人打开了仙书,这感觉,还在洛阳之中,难道不是路过?到底是谁?!”浑浊的瞳孔突然变得幽暗深邃,似乎是在看着什么。 “嗯?竟然有人把气息隐藏起来了?哼,雕虫小技!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竟然敢如此阻挠我的大计。若离。”身影恨恨地说道。 “仙尊,弟子在。”一名女子的身影出现在阴影之中,谦恭地说道。 “去,查一下,是什么人,竟敢染指我教圣经。”身影的声音低沉,充满了杀意。 “是。”女子微微行了一礼,再度消失在无声之中。 此时,那道荧光已散,蔡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感叹道:“还好我有提前准备,这东西果然能够相互感应。以前只是听说过有这种奇妙的异能,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亲眼见识,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大师,你总说互相感应,是什么意思?”刘德景好奇地问道。 “太平经的三部,共为一个整体,相互的持有者可以在一定距离之内感应到其他部分经书的存在,甚至能够察觉到具体的地点。就像刚才的那阵荧光,就是和另外的经书产生了感应才会发生。”蔡邕解释道,“因此我提前布置了一个阵法,将这荧光阻隔了下来,否则恐怕早就被人察觉了我们的位置。” “大师的意思是这洛阳城中,还有一部太平经分卷?”任昂闻言眼睛一眯,问道。 蔡邕微微地摇了摇头,略有些遗憾地说道:“这我不能确定,毕竟我对太平经并不太了解。不过按照传闻来看,可能性很大。算了,先不说这些了,我要开始解读这部经书了。”说完,蔡邕也不等两人的反应,便开始钻研起经书来。 刘德景一脸好奇地看着蔡邕,毕竟这种稀奇的事情难得一见,作为增长见识也是极为难得的机会。而一旁的任昂却是心中有些担忧,毕竟卢植曾经也开过这部经书,不知道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已经过了两天了,并没听说有什么异状发生,想来应该是无事了才对。”任昂思索着,暂时放下了心。 不得不说,解读古文的确是一件十分繁琐的事情,尤其是在这套经书当中,又掺杂着许多特定用意的符号。若非蔡邕擅长此道,否则即便文学水平再高,也是无可奈何,卢植就是明摆着的例子。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蔡邕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这不免让刘德景有些心浮气躁。一旁的任昂倒是显得沉稳许多,就像是这东西和他无关一样。 “呼”又不知过了多久,长长地一道呼吸声响起,顿时吸引了刘德景和任昂的注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太平孽事 蔡邕坐直了身子,使劲儿地伸了个懒腰,一脸疲惫。感受到了两名青年炙热的目光,他两眼一眯,摇着硕大的胖脑袋笑道:“看你们这模样,等得不耐烦了?” “大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刘德景急忙问道。 “你啊,年纪也不小了,都不能稳重一点。”蔡邕瞥了他一眼,面色微微一沉,道,“正如我所料,这部书并非是最重要的《太平清领书》,而是另一本名叫《太平本源纪》的古本。这些经书太过深奥,即便是我也不是很能理解,只能大概说一下。” “太平经三部,各有作用,其中《太平清领书》阐述的是天地大道,对于世间万物皆有涉猎解读,乃三部之根基。而《太平要术》则是方法使用类的典籍,尤其是法术,药术所占篇幅甚重。至于这一本《太平本源纪》则有点像一部通读的密码,其中有着很多对于特定段落与词汇的解读,可以说,没有这本《太平本源纪》,即便你拿到了另外两本,也是毫无作用。” “听着挺奇妙的,但这么说来这部书不就是废书吗?”刘德景挠了挠头,不满地说道。 “你这小子,嘴里就没几句好话。我不是说了?太平经三卷才是一体,你单拿到哪一部,都是废书。”蔡邕说完,将骨书再度封存,交还给任昂,郑重地说道,“任小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太平道如此感兴趣,但是听我这过来人一句劝,这书若是真的,那便事关重大,祸害极深,恐怕不是你一人能够承担得了的。有可能的话,还是尽早把它处理了吧。” “谢大师关心。”任昂感激地笑了笑,摇头道,“男儿自以天下为己任,若不能为苍生请命,我任昂学着一身本事却又是为何?” “说得好,有志气!”蔡邕赞许地点了点头,叹道,“可惜任小哥你年纪太大了,否则还真想招你当个女婿。”说着,蔡邕似若苦恼一般地摇了摇头。 任昂哑然一笑,说道:“蔡大师你也太看得起晚辈了,晚辈早有家室,家中还有一女儿,差不多和文姬同岁。我看文姬,就如同看见自己女儿一般,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倒是德景贤弟不错,大师为何就不考虑他?” 蔡邕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刘德景,冷哼道:“他~~?哼,就他这不求上进二不挂五的模样,我们家有我一个就够了,别想祸害我家宝贝疙瘩。” “我”刘德景顿时心中一堵,反驳道,“大师你这话说得没意思了。为了贬低我,都不惜自黑,有意思吗?哼~~你看不起我,有人看得起我,任大哥不是也有个女儿吗?大不了我找她,看你怎么办?!” “哦?我倒想看看人家任小哥青年才俊,他家女儿必然天生丽质,又会看得上你这个小混混?”蔡邕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 “我!我我很差吗?!我除了长相普通,身材一般,没有功名,到底你还说得出哪一点问题?!” “长相普通,身材一般,没有功名。也亏你说得出口,三条最重要的条件都被你巧妙地避开了,你觉得你哪里还拿得出手。”蔡邕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话连他都已经接不下去了。 任昂笑着看着这两人打着嘴仗,感觉也颇为新鲜。一个是早已成名的大儒c琴师,一个则是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也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缘能让这样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人走到一起,感情还远比普通的朋友更为亲切。这样的状况让他觉得心中一暖,甚至觉得这尘世也不如他所想的那般不堪,依旧有着无数美好的东西。 他笑着拍了拍刘德景的背,安抚道:“人家蔡大师也没说错,你要想找我家闺女,的确还要多努把力,就这样谁都不愿上当哦。” “任大哥怎么你也~~!”刘德景一时苦闷,看着任昂的脸,半响憋不出个话来。最后他实在不想和这两个当爹的人在这种问题上扯下去,便强行转移了话题,随口说道,“不和你们扯这些了,任大哥,我倒是蛮好奇的,像你这样的俊杰,应该出身不低吧,为什么会乔装打扮跑到这洛阳城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这部书吧?” 蔡邕闻言也看向任昂,这也是他好奇的地方。 任昂淡淡一笑,说道:“当然不是。验证这部书,只是顺道而已,毕竟不知道它的价值,很多地方都会很麻烦。我此次来洛阳,的确是有些要事。其实两位多少也应该能猜到一些,所以我也不多隐瞒,开门见山地说吧,那就是我查到了那太平道的一名首领,现在潜藏于洛阳之中。而我此行,就是要将他揪出来。” 虽说刘德景和蔡邕因为《太平本源纪》的原因,多少猜到了任昂此行和那太平道多少有些关系,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主意打到人家头目的身上去了。 “任小哥,你不觉得这做法,太冒险些了吗?”蔡邕眨了眨眼,说道,“如果这太平经真的在他们手上,那可见这首领,绝不会是普通人,肯定懂得一些所谓的仙家秘术,你这样没头没脑地撞上去,说实话,不算明智啊。” 任昂闻言笑了笑,说道:“蔡大师不必担心,我既然敢来找他,自然是有所准备。不过区区太平道而已,现在我还不放在心上。就算是有些危险,以太平道这些年来在其他地方的行径来看,若不早日除去,这洛阳城,恐怕未来难逃一劫。” “有这么严重?”蔡邕面色一沉,忙问道。 任昂此时脸色一下变得无比阴沉,冷声道:“蔡大师曾去过巨鹿?” “多年以前去过一次,是一个民风淳朴,且充满活力的地方,让我印象深刻。” “是啊,以前一个无比美丽的地方,可大师,你可知现在的巨鹿,是什么样子?” 见一向平静的任昂露出如此神态,蔡邕暗暗心惊,连忙道:“任小哥,愿闻其详。” “巨鹿人杰地灵,山川俊秀,土地肥沃,原本应该是不可多得的富裕之所,而以前的巨鹿,也的确称得上是人间仙境。可现在”说到这里,任昂双拳紧握,骨节也因为用力过猛而嘎巴直响,“现在的巨鹿,纵使不是地狱,却也差不太多了。” “这么严重?!可是,我在朝为官,并没有听说过巨鹿有战事或者天灾发生啊?”蔡邕眉头一皱,疑惑道。 “战事?天灾?蔡大师,你认为,什么样的地方,堪称人间地狱?是尸横遍野?还是民不聊生?或许这些都是吧,但是巨鹿之变,比起这些来,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任昂苦笑着摇了摇头,神色无比凄凉。刘德景和蔡邕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上竟然生出发毛的感觉。他们难以相信,还有什么事,能比尸横遍野c民不聊生的状况更加恐怖。 但任昂接下来的一番话,却真正地打破了他们的三观。 任昂淡淡地说着他的见闻,身体却如万年冰川,寒气逼人,就像是一具冰冷的杀神一般。 “那‘大贤良师’打着行医治病,济世救人的幌子,以翼州为,巨鹿为中心,虽无实名,却有实质,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国中之国。而他自己,虽说号称仙人,然而做的却都是丧尽天良之事。太平道以符水咒说用来治病,骗取民众的信任。现在翼州之地,信神魔而不信医生,知玄幻而不知常识,整个社会都变得畸形而狂热。但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不足以为惧。” 任昂说到此处,目光闪烁,寒意逼人,“去年,我曾因为某些缘故去了一趟翼州,也出于好奇游访了一下巨鹿之地,结果让我大为震惊。外表看起来,那片地方人丁兴旺,似一片繁荣兴盛的模样。但实际上,仔细看来,每个人却如同扯线的皮影一般,看似活着,却毫无半点生气。” “我一时好奇,便细细打探了一番,结果结果恐怕足以让世人均为之惊恐!!那太平道,创道需要用人,但这人从何而来?!以为通过吸纳信徒吗?哼,我们都太天真了。那大贤良师早在十数年之前便已潜伏在巨鹿之地,以房中术和浑淫术为基础,大肆鼓吹续后的重要性,并以药物和教理对信徒进行洗脑,最后建立了一个人们只知生育,如同畜生一般生活的社会。那些所谓的信徒们,平日里只知繁育劳作,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一个人所拥有的基本认知。而在此之上,更有甚者,太平道还利用一些奇术,将活人生生炼化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确那片土地虽无战事,也无天灾,但是你们说,这样的世界,若不是地狱,那什么是地狱?!” 任昂的一席话,足以堪称匪夷所思c惊世骇俗,不仅刘德景是目瞪口呆,就连蔡邕也是眉头紧锁,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若不是他们对这任昂多少有了一些了解,加上又有卢植变相作保,试问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相信这种类似于奇谈一般的事情。 三人此时虽是面色各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沉闷的氛围充斥着整个空间,就连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刹那被凝固了一般。 夜色凉如水,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夜里,听着这般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更增添了几分夜晚的寒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德景方才从失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或许对于他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年人来说,即便任昂所说过于夸张,但依旧只是一种假想,更容易接受一些。他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地问道:“那任大哥现在在洛阳还有什么打算?既然你想要抓到那个首领,有线索吗?” 任昂闻言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没有,这几日我已经动用了城内的各条线路,但都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这也不奇怪,这种妖人,若是那么容易找到,反倒是会让人心生疑惑。” “但是看你这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急,一定是有什么想法。”刘德景此时笑了笑,几天处下来,他对任昂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任昂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你小子几天不见,倒是揣摩起我来了。不错,虽然没有线索,但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而且这想法还和你有关。” “我?”刘德景一脸愕然。 “还记得你之前给我说过,这洛阳城近几年出现的怪事吗?” “怪事?”刘德景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随即猛然惊醒了什么,张大嘴说道,“你是说那些青楼?” “青楼?青楼怎么了?”蔡邕听到刘德景的话,好奇地插了句嘴道。两条小眼眯成了一条缝,隐隐透着精光。 任昂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德景之前给我说起的一件事。大师,听说这三四年来,洛阳的青楼多了不少,可是如此?” “不错,的确如此。怎么?任小哥你不会?”蔡邕看着任昂,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蔡大师你想多了,我只不过觉得好奇而已。当年那大贤良师在翼州开宗立派,除了太平道义和符水咒说用来治病这两条方式之外,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手段,那就是房中术。” 任昂眯了眯眼,继续道,“虽然我并不清楚这房中术或浑淫术具体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从其名字,不难猜测应该与男女之事有关。” 蔡邕顿时一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这洛阳的青楼或许和太平道的妖人有染?” “虽然不能确定,但嫌疑很大。太平道创立于四年前,而洛阳的青楼大量出现也是四年前,这样巧合的时间,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任昂说道,“但是我对洛阳的情况也只限于一些情报,具体并不了解,不知大师您可否指点一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青楼轶事 “那倒是不碍事。”蔡邕顿时也觉得事有蹊跷,连忙道,“据我所知,洛阳的青楼集中出现,应该正如任小哥所说,是在四年前。当时同时开了两家青楼,分别叫做‘忘忧祠’,‘妙欲斋’。这两家青楼,刚出现的时候,没人想过它们是这种地方。因为里面不仅绝色众多,更是个个气质高绝,风雅极致,很难让人心生亵渎之感。” “哦~不是听说还有一个‘游凤阁’,难道不是一起开的?”任昂淡淡地说道。 “当然不是,游凤阁应该是在那两处青楼开设半年以后开的。以我之见,应该是有人眼红忘忧祠和妙欲斋的生意及影响,学着做的吧。不过即便只是模仿,游凤阁确实也是三大名苑之一。加之其人数远比另外两家要多,虽说是后来者,但俨然已有压过前两家一头的架势。不过”说起这些青楼,蔡邕倒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说道,“我个人总觉得,三大名苑还是有些不同。至少这游凤阁,和那忘忧祠以及妙欲斋,绝不会是同一路的。” “哦,何以见得?”任昂眼睛一亮,问道。 “很简单,气质不同。游凤阁取名自百鸟朝凤,其中的倌人均以鸟名代替,而她们之首取名鸾凤。好听是好听了,不过凤者,红也。场内尽是红倌人,说到底,游凤阁就是一欢场之地。” 蔡邕侃侃而谈道:“而另外两处则完全不同。虽说同为青楼,但忘忧祠和妙欲斋却是以清倌人为主,只会卖艺,不会卖身。其中女子,不仅色艳群芳,个个如琪花瑶草一般,美妙不可方物。且更是才华横溢,丝毫不弱男子。忘忧祠的女子,均以‘仙子’为名,而妙欲斋则统一叫做‘尘子’。这两处的女子,若是请得谁为入幕之宾,那便如同定下了终身契约一般,绝不会再接待其他人。因此,不管是仙子还是尘子,对于洛阳的各个公子贵人而言,都有着无比巨大的吸引力。” “青楼也会有这种做法?倒是挺让人意外。”刘德景虽说和蔡邕聊过洛阳青楼的事情,但也只限于皮毛。对于青楼真正的情况,他今天也方才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感叹道。 “你这巴掌大点的年纪,知道个啥?!”蔡邕被刘德景一打岔,心中不悦,皱眉骂了一句,“这就叫待价而沽,看似这些女子出尘而不染,反而使得一些人对于她们的渴求更加强烈。男人啊,往往多是这样,越得不到的,反而心越痒。在这种情况下,虽说这些清倌人只卖了一次,看起来似乎对于青楼而言算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但其中真正所获得的利益,却岂止只能用金钱来衡量。唉,说起来,这些女子也确实可怜”蔡邕说着,不禁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听大师的口气,应该是那清雅两苑的熟客了吧?”刘德景被怼了一句,当然嘴上不会认输,笑着调侃道。 蔡邕脸一红,咳嗽了一声,摇着他的大脑袋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大师又岂是那种人?我只不过是不过是被人请去听曲儿看舞而已。你以为我有资格当那地方的入幕之宾?” “连大师都没资格?”这一下倒是让刘德景有些意外。 “所以我才说那两个地方有些特别呢,也不知道他们的选择标准是什么,但的确能够被选中的人并不多。切~~又不是选女婿,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蔡邕说着,啐了一口道。 “看来,这两个地方的确是有去看一看的价值。”任昂点了点头,蔡邕的话让他对这些青楼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虽说并没有给出太过直接的线索,但是起码,让他有了目标。 想到这里,任昂朝蔡邕抱拳说道:“还有一事,敢问大师,去那两苑,可有什么要求?” “要求吗也不是没有。”蔡邕摸了摸他肥硕的下巴,淡淡道,“那就是得有人引见,这是前提。至于入内者,自然钱财和地位的要求是少不了的,毕竟里面说是一掷千金也不为过。” “如此,就得麻烦一次大师了。”任昂笑道。 “我就知道,罢了,既然都帮了你这个忙,我索性就帮到底吧。”蔡邕哈哈一笑,说道,“不知任小哥打算去哪一家?” “这倒是无所谓,没有特别的要求的话,那就先妙欲斋吧。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那地方会管女子叫做尘子。”任昂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 “好,这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说起来,妙欲斋的确是比那忘忧祠更加有韵味一些,值得一探。”蔡邕捋着不算很长的胡须,笑着点了点头。 “等,等等!!任大哥,大师,你们都去了,那我呢?!”刘德景看到两人丝毫没把他算在内,便已做好了决定,急忙叫道。 “你?小屁孩一个,去这些地方还太早了。”蔡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撇嘴道,“你就好好的看家吧,等毛长齐了,再带你去见见世面。” 刘德景连忙看向任昂,后者只是耸了耸肩,目光瞥了一眼蔡邕。 刘德景登时心领神会,神色一转,哼了一声,道:“大师,这种机会,你这样就把我丢一边,太不讲义气了吧?你们又不是去找姑娘寻乐,关年龄什么事儿。反正也不过只是听曲儿看舞,我干嘛不能去?” “少废话,我说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蔡邕眉头一挑,丝毫不退让,强硬地说道。 “是吗?”刘德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叹道,“唉,那看来我倒时候若是无聊,也就只有来找文姬玩了。至于她问起爹爹去哪儿,我刘德景正人君子,可不能说谎,你们说是吧?” “!!”蔡邕闻言,一下胡子倒竖,两条缝顿时睁开,露出两粒黑豆般大小的眼珠瞪着刘德景,“臭小子,你,你敢威胁我?” “没有啊,大师你想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洛阳没什么朋友,难得文姬乐意和我玩,自然有‘空闲’的时候就是应该多和她交流啊,你说是吧?”刘德景贼贼地一笑,故意把空闲两个字给强调了一番,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你!”蔡邕没想到刘德景会在这个地方给他挖坑,两只黑豆小眼死死地瞪着刘德景,说不出一句话来。瞪了片刻之后,他方才叹了一口气,垂着头道,“好吧好吧,你也去。真是,小孩子家家,凑什么热闹。” 刘德景嘿嘿笑了一声,也不理会蔡邕的埋怨,看着任昂,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任昂也只得耸了耸肩,淡淡一笑而过。 就这样,三人粗略地商谈了一下,便定好了时间,相约去探一下妙欲斋。 夜晚虽长,但过得却不慢,众人在睡梦之中,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刘德景终于睡了一个懒觉,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任昂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了。清晨没人练剑,倒变成无鸡打鸣的感觉一般,让刘德景还有些不适应。 说起来,任昂的确是一个挺神秘的人。虽说前一晚知道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但是绝大多数信息也仅是关于任昂此次任务的,而对于他本人的情报,始终没有任何提示。虽说刘德景对于任昂的好奇心,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与日俱增,但是也并没有提起这个心去打探。他只知道,任昂这个人,背后一定有着什么让人惊讶的秘密。 和任昂在一起的这几天,现在这一天算得上是最为清闲的。刘德景早晨摸摸索索了半天,陡然发现没有了任昂,似乎生活一下变得无趣挺多。心中颇有些失落的情况下,他便离开了住处,寻思着出去逛逛,说不定有着什么新的收获呢? 大街之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毕竟是天朝圣都,任何时候,都是人头攒动,一片热闹非凡地模样。刘德景走在大街上,饶有兴致地逛着。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心境的缘故,平常逛街的那份激动,现在是丝毫感觉不到。不管是热闹的人潮,还是精美的商品,都提不起他丝毫兴趣。他的脑子里,塞满了关于任昂所说的太平道的事情,丝毫挤不进任何东西。 “这太平道,到底是什么呢?真的那么神奇吗?”对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来说,太平道不仅仅是一个危险的组织,更是让他充满了浓浓的好奇心,这或许是所有年轻人共有的特质吧。 只不过好奇归好奇,刘德景对于这事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做的,因此他现在是满心痒痒,只想快点天黑,然后跟着任昂和蔡邕去那所谓的妙欲斋见见世面。 想到这里,刘德景不禁笑了笑,心中充满期待。而此时,他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在他前方,迎面走来了一群人,他们身着衙役的衣服,手执着木棍。尤其是领头的那一人,手中拿着一根青色的木棍,很显然就是那最近传得很厉害的五色棍。看到这些人,刘德景不禁心生了一个想法。任昂曾经说过,那曹孟德或许以后会和他们再扯上关系,目前对他的情况完全不了解。既然左右无事,干嘛不去先看看呢? 想到此处,刘德景嘴角一撩,也不做多想,便转身朝着北部尉府走去。 北部尉府,位于洛阳城北市区的中心。这里虽非商业区,但由于这片区域所住之人均非等闲,因此这里也俨然成为了洛阳名流齐聚之所。在北市区中,人流并没有其他的地方那么多,更不可能像金市那种专为贸易而设的区域那般热闹。 但是北市区有着它独有的气质。在这里流连的人们,无不衣着华丽,气质优雅,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高贵劲儿。就算是那些纨绔子弟,浪荡的公子哥们,至少在北市区,还得保持着应有的风度。毕竟,这个地方,权贵太多,论背景,谁也不比谁差。谁也不知道,一个无意之中的举动,会引出多少无法承受的麻烦。而北部尉府,就处于这座特殊的区域之中。 自古京官难当,这是一个常识,自然北部尉也不例外。北部尉府管理着整个北区的治安,原本算不得多么复杂的工作,毕竟北区相对于洛阳所有区域来说,绝对是数得上号的安全。但一切东西都不能只流于表面,在这份相对的安全外衣之下,北部尉府的工作,可是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轻松,否则,也不会这个位置迟迟空缺,无人敢要了。 北市区的居住者,虽不说个个都是位高权重,但仅是品级高过部尉的人,便不下百人之数。因此,寻常的北部尉,要想在这个地方行使权力,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不仅官职保不住,说不定还会因为得罪了哪个权贵,遭受灭顶之灾。 有了前车之鉴,刘德景自然不会认为那曹孟德也会是如此。说起来,他对于曹孟德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彪悍也颇感兴趣。由于他此时依旧身着那套任昂送与他的衣裳,因此即便是以一平民的身份进入北区,也没有引起别人多大的注意。毕竟,这里人也太杂了些,能穿得起华裳贵服的人,谁知道是哪家的潜龙呢。 北部尉府,说到底也是衙门之地,代表着朝廷的威严。因此刘德景尽管对那新任的北部尉曹孟德充满了好奇,也并没有贸然地闯进去。他思索了片刻,一闪身走进了北部尉衙门斜对角的一处酒馆。 酒馆不大,装修倒还算别致,也分了上下两层。堂中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衣着虽算不得十分华贵,不过也算得体就是了。这几人,一边饮酒吃菜,闲聊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向北部尉府,奇怪的举动一下就引起了刘德景的注意。 “看来对这曹孟德有兴趣的人,还不止我一个啊~~”刘德景微微一笑,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位爷,您是喝酒c打尖还是吃饭?”店小二见有客人来,连忙热情地跑上来接待,即便刘德景看起来十分年轻,也绝不敢因此怠慢。 刘德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调侃道:“我说小二啊,你是新入行的吧?现在到早不晚的,哪儿有这个时辰就吃饭的?” 店小二闻言也不恼,反而憨厚地一笑,说道:“这位公子,看来您是不常来这边啊,想是有所不知。其他地方或许不会如此,但是在这个地界,客人什么时候吃饭都不奇怪,所以小人才有此一问。” “哦?那是为何?”刘德景闻言好奇心大盛,连忙问道。 “这也不难理解,您不想想,这是哪儿啊?北部尉府衙门,但凡是来这里的人,不是衙役,就是衙役抓来的犯人,或者是来捞犯人的人,若是没事儿谁会跑这儿来折腾。所以说,这些人,吃饭就没个准谱。”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刘德景点了点头,随口道,“你就给我打二两酒,来两个小菜,我打个尖。” “得咧,您稍等。”店小二点了点头,转身匆匆地离开,这工作态度倒是足够热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再见曹操 此时时辰尚早,酒馆之中也没几个人,因此刘德景的酒菜来得很快。刘德景见酒菜上来,满意地点了点头,丢给了店小二十几文钱,还刻意多给一文。店小二何等人精,立马便笑逐颜开,奉承了几句,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刘德景喝着酒,吃着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北部尉府。要说这北部尉府和其他的官府门庭看起来没什么差别,毕竟都是制式的构造,但是悬吊在府门口的那二十几根木棍却是十分扎眼。北部尉府的大门之前,竖起了两条长长的巨大木架,上面分别悬挂着四色木棍各五支,分别是白c红c青c黄,而在大门的门庭之上,则吊着五支黑色的木棍。这般造型颇为怪异,使得这个官家的衙门看起来多少有些邪气。 这般构造太过独特,即便是刘德景这种人看了之后也不禁心生好奇之心。谁也不知道这曹孟德究竟出于什么想法会定制这种棍子,五彩缤纷的,除了颜色扎眼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难不成他还是一个有着花样心思的青年人?刘德景想到此处不禁有些哑然,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一段时间地观察下来,刘德景倒是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情况,那就是这曹孟德似乎也太忙活了一些。不到半个时辰,他至少看到了六七波人闯入北部尉府中。这些人均是成群结党,杀气腾腾,一副不死不罢休的模样。看起来,这曹孟德当官没多少时日,倒是结仇就结了不少。不过更让他感兴趣的,则是这些人冲进衙门之后,无一例外地灰头土脸地跑了出来,一个个垂头丧气,就像是打了败仗的公鸡一般,毫无半点锐气可言。 虽说看到这样的场景颇为有趣,不过刘德景眉头却是微微地皱了起来。他总觉得这些人里面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但却又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砰!! 直到走了第八波人之后,终于又有一波人被蛮狠地打发了出来。不过和其他人不同,这波人带头的那名青年男子,似乎并未死心,因此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转头走进了刘德景所在的酒馆之中。还未等店小二迎上来,那名青年男子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他娘咧,那混蛋曹操也太不识抬举了!仗着他老子是九卿就了不起了?!居然敢如此轻蔑于我!”青年男子骂骂咧咧地叫道,“小二,死了吗?!没见到有客人来了?!”虽说青年男子在火头上,但是也没随意在酒馆之中撒野。毕竟和其他人一样,能敢在北市区开店的人,无论大小,谁也不愿意没事儿主动去招惹。 “来咯,郭大少爷您别生气,请问要点什么?”店小二显然认识这名发火的青年,不卑不亢地笑问道。 姓郭的少爷一瞥眼看了小儿一下,明显气息有些收敛,但是依旧不耐烦地说道:“好酒好肉给本少尽管端上来,他奶奶的,难道你还怕老子不给钱不成?!” “哪里哪里,郭大少多虑了,您来我小店吃饭,那是多大的面子,蓬荜生辉啊。您郭大少的名声,谁不知道,那绝对是风流儒雅,信誉第一,我们怎么会有这般想法。您稍等,酒菜马上就到。”店小二点头一笑,连忙退了下去。 店小二的态度明显让那郭大少心情好了几分,没了之前那般咄咄逼人,但他依旧是一脸地阴郁,不停地用手指敲着桌面,显得十分不快。一旁其他两桌的人似乎也从店小二的对话之中猜测出了他的身份,自然是不敢多言,连声音都放小声了许多。 “郭少,我们就这么算了?”和郭大少一起进来的,还有四个人,至于其他人,早就被叫走了,很显然他们和这郭少关系不浅。这其中,一名翩翩公子开口问道。 “算?!我郭平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算?!脸不要了?!”郭平浓眉一抽,立刻叫道,“邓骏,你说这话,不是怂了吧?!” “郭平,你这是什么话?!”邓骏细眉一皱,微怒道,“我要是怕,还会和你跑来与那野蛮人讨说法?!你被他怼了把气发在我身上,有意思吗?!” “那你问那话是什么意思?!”郭平本就怒火中烧,此时见邓骏毫不退怯,声音又再度大了一个级别。 “你说什么意思?!还不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邓骏显然来历同样不凡,并没有因为郭平的气势而有所退却,厉声回道。 “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吵了。本来就是一个意思,和自己人吵有意思吗?”此时,另一名看起来略微有些发福的青年调解道,“不过邓骏说得也没错,郭平,你如果咽不下这口气,总好歹有个想法吧?哥几个总不可能为这点事儿天天和你跑衙门,否则传出去,对我们名声都不好。” “赵兄说得有理,郭少,你也消消气。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大伙儿也能出份力啊。”其余两人闻言纷纷应和道。 众人这么一说,即使郭平怒气难平,也只得哼了一声,不再与邓骏争执。脸色微微一变,冷笑道:“哼,要说也简单。你们真的以为,那曹操就真的这么有恃无恐?他所得罪的人,何止眼前看到的这一二,看着吧,没多久就有大人物要收拾他了。到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召集人手,痛打落水狗!” 郭平的一番话,虽然言之凿凿,但是依旧让其余众人心生疑惑,纷纷看着他,问道:“郭少,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谁敢打九卿曹嵩儿子的主意?” “我乱说?哼~~”郭平又冷哼了一声,“我有十足的把握,就这两天,必定会出什么事!” “不会吧?那曹嵩虽然只是九卿,但权势俨然堪比三公,这曹操又是他儿子,谁这么不长眼敢动手?”众人闻言纷纷表示不信。 “呸!你们这帮怂货,本少都给你们说了,还这么不长眼,懒得和你们计较,我自己去找人先。”说完,郭平猛地站起身,手一扬,一小块金子扔给掌柜地,便转身扬长而去。 众人见他这番反应,也是面面相觑,虽说有些不信,却也不作久留,赶紧跟了上去。原本闹腾腾的酒馆,此时又变得清净了许多。 店小二端着酒菜出来,发现此时已经是人走茶凉,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番,又把做好的酒菜收了回去。然后走到那几人坐过的地方,开始打扫起来。 “小二!”刘德景此时叫了一声,店小二闻言,连忙笑着迎了过来。 “这位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刘德景又拿出一枚铜钱,大方地扔给了他,笑道:“问你个事儿。” 店小二连忙将铜钱收好,认真地点头道:“公子有事儿尽管问,小人知无不言。” “那好,刚才那几人是谁?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认识的吧?” “哪几个?您是说,郭大少他们?”店小二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刘德景。 “不错。”刘德景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那群人小人也就只认识郭大少一个,那还是因为他真的在这北市区太有名了。郭大少名叫郭平,据说其父郭刚是现在中常侍郭図的表弟,至于真假,那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这郭平平日里倒是霸道得很,得罪过不少人,相信没点背景也不敢如此。”店小二收了钱,自然是滔滔不绝地说道。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公开的传言,他也不担心说出来被郭平追责。 “原来如此,对了,那你对这个新上任的北部尉可熟悉?”刘德景接着问道。 “这北部尉吧,才上任不久,也没多少人熟悉他。只知道他姓曹名操,字孟德,几个月前才举孝廉任的职。父亲好像是朝中的九卿大官,名叫曹嵩,至于其他的小人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这位大人倒是有些特别,都别说门口那些古怪的棍子,就他每天早上都会亲自带着衙役们做操练功,这一点就和其他人不同。而且遇到来挑衅者,他都是亲自出手将其击败,可以说是够暴力的一个人。” “怎么?身为北部尉,朝廷的命官,还会有人来挑衅??”刘德景闻言不仅笑了笑,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可不是,这也是这位北部尉大人古怪的地方。”店小二耸了耸肩,也是无法理解的表情说道,“这位曹大人,曾经公开申明过,凡是犯法被他抓到的人,无论贵胄平民,一律杖责,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但同时他又立有另外一项规矩,就是门前比试,若是赢了他的人,便可免责。你看,这样一来,自然会少不了挑战。” “看那曹大人不是傻子,敢开这种规矩,想必他应该武艺不凡吧?”刘德景继续问道。 “那可不,反正就小人所见,这曹大人自从开设战局以来,大大小小也打了不下数十场,无一败绩。小人眼拙,看不出武艺高低,但凭此成绩,想来应该还是很厉害了吧。”店小二挠了挠头,笑了笑,随即睁大了眼睛,指着远处说道,“公子你看,说着曹大人,这曹大人就出来了。看这样子,今天又有人要挑战了啊。” 刘德景闻言连忙转过头去,果然看见原本还算平静的北部尉府,此时确实围了一圈人。一群身穿劲装的武士,簇拥着一名素衫青年,正站在北部尉府门口。素衫青年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名男子,这两人身高均约八尺左右,体格强悍,站姿颇有气韵,显然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而他二人上肢健硕,底盘却并不是十分稳固,可见走的是兵道而非武道。 兵道与武道,是习武之人的两条不同出路,这是任昂闲暇之余告诉刘德景的。虽然都是习武的路线,但是两者有着根本的不同。 武者,基本以武功为主,单打独斗极为擅长,不擅群攻,一般来说,一人对上十几二十人便是上限。武者的强大,源自于内修,对于外界的影响很少,因此极少出现在战场之中。相对应的,江湖中,基本都是武者,少有兵者出现。 兵者,则是以战姿为主,单打独斗并不是他们擅长的范畴。这条道路,最好的发挥场所便是战场。行兵道之人,往往气魄更强,于百万军中也能形成一种独特的气势,不仅能够摄人心魄,更重要的是能够激发斗志,对外界的影响之强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的。他们虽然不能说以一敌百,但多人混战厮杀才是他们的特长。 那两名男子,光从气势看来,很明显就应该是后者。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刘德景看到此处,偷偷笑道,随即离开了酒馆,做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跟了过去。 此时北部尉府,曹操已经带着众衙役站了出来。他手执黑色的木棍立于门前,虽然个头算不得高,但那气势倒是一点不差。这般威严,这等豪迈,即便是对面找茬的人,也不禁点了点头称道。 而素衫青年则是一脸冰冷,两眼似如剑般死死地盯着他,就像曹操欠了他几百斤黄金一般。两名男子则不动声色地护在他的左右,表情平静,并没有因为这紧张的气氛而有所动摇。 曹操眯着眼,一脸轻蔑地看着素衫男子,略带讥讽地笑道:“怎么了朱高,今天搞这么大阵仗,应该不是来找本尉探讨人生的吧?” 素衫男子冷哼了一声,冷笑道:“曹操,你别嚣张,你以为仗着你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我告诉你,这天下之大,还轮不到你小小一城尉仗势欺人!今天本少就是要给大伙儿讨一个公道!” “哟呵~~不过几日不见,你倒是口才长了不少。看来之前那顿打没白挨啊,不知道今天你来讨‘公道’,衣裳可曾带够?如果没有的话,我北部尉府倒是可以给你提前多准备两件。”曹操淡淡一笑,丝毫不将这朱高放在眼里。他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了朱高身边的两人身上,不管嘴上怎么说,这两名男子的确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好,好,曹操,你嘴巴够狠。我也不和你争执,今天我就看看,你曹孟德到底有几分斤两,还能笑得出来!!”说着,朱高朝身旁的两名男子一抱拳道,“二位夏侯兄,这就是我与你们说起的那曹操,现在只有请你们出手了!” “朱公子说哪里话,这等仗势欺人,肆意妄为之徒,我兄弟平生最为厌恶!您尽管放心!”其中一名刚毅男子站前一步,冲着曹操一抱拳,正声道,“在下夏侯惇,只是一白衣小子,还请军尉赐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夏侯双杰 衙门,本是朝廷的门面,乃清净之地。平日里如果没有冤情罪责,谁也不愿意接近这里,更别提和衙门中人打上交道。但此刻,身为北市区治安管理者的北部尉府,却被一群劲装之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哪里还有半分衙门的严肃,倒活像是一个普通武馆一般。 刘德景混在围观的人群之中,饶有兴致地看着场地之中的四人,眼神不断闪烁。原本他只是打算就近看看曹操,顺道有可能的话摸摸对方的底细,却没想竟然运气如此好,平白无故看到一场好戏。没有什么比就近观察更能够有效得到情报的方式,眼前发生的事件,对于刘德景而言,可说是求之不得。 素衫青年朱高身旁的那两人,刘德景一开始就十分好奇,毕竟他们的气场过于强烈,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这两人,身高相仿,均是八尺有余。虽然面貌不尽相同,但眉宇之间还是能够看出几分神似。按照朱高的说法,这两人应该是同宗同族的兄弟。 夏侯这个姓,曾经在大汉朝的历史当中留下过浓重的一笔,只不过由于后人自作孽,让一门望族自行消失于权利的中心之外,因此现在并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夏侯世家的荣耀了。 不过刘德景不同。作为一个不爱学习喜欢八卦的人,这种望族落魄的轶事也算是颇为受欢迎的一种闲聊谈资,他自然是不会略过。虽然不知道这夏侯兄弟到底和那开国元勋夏侯婴是否有关系,但是仅凭这不常见的姓,便足以让他浮想联翩了。 这夏侯家的两人,虽为同族兄弟,但是性子上很明显能看出大有不同。夏侯惇性格刚毅直爽,面容俊朗,听了朱高一句话便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邀战曹操。他身后背着一块巨大的黑布,看起来颇为彪悍。而另外一人,虽然同样俊朗,但却更加潇洒帅气,气息内敛,更多了几分睿智。他面色平静,双目泛光,显然绝不是普通的一名武夫那么简单。 看到夏侯惇出面邀战,曹操倒是也不避讳,哈哈大笑了一声,将黑色木棍扛于肩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夏侯惇道:“这位兄弟面生得很,想是来到洛阳也不久,为何要来帮那朱高趟这滩浑水?难道不知冲撞朝廷命官乃是重罪吗?若是因此留下案底,恐怕将来对你的仕途会颇为不利哦。” 夏侯惇冷哼了一声,说道:“不劳军尉费心,我夏侯惇立志报国,扫贼除逆,匡扶社稷,眼中自然不容奸佞,尤其是仗势欺人之辈。如果为了仕途视故意视而不见,悖我本心,那这官,不当也罢!” “说得好!”被夏侯惇如此讥讽,那曹操倒是不怒反笑,大喝道,“如此豪杰之士,倒的确值得我一战,亮兵器吧!”说着,曹操双臂一抖,黑色的木棍横在胸前。木棍微微震颤,竟发出了嗡嗡的轻鸣,可见威能不俗。 夏侯惇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曹操的动作,淡淡地说道:“架势倒是不错,看起来的确有些实力,难怪敢如此嚣张。但就凭这样,不足以让我亮兵器。不用废话,动手吧!”说完,夏侯惇双手成拳,卷起道道拳影,便朝着曹操击去。 “是吗?!口气倒是挺大,我就看看你是否真的有这等本事,仅凭肉身便能胜我!!”面对着夏侯惇的轻蔑之词,曹操罕见地倒是不气不恼,反而颇有些兴奋一般,说着双手一抖,黑色的棍影宛若一条长蛇,便朝拳影卷去。 砰砰砰砰 夏侯惇一出手,便知其不凡。六道拳影快慢有别,高低有差,看起来算不得多么快速迅捷,但却巧妙地形成了一道层次分明的拳幕,将曹操全身上下尽数笼罩。 “前击迅捷如风,而且后劲暗藏,倒的确是深谙兵道。”曹操见状,暗暗叹道,“且看你如何接我这一棍。”言罢,曹操右臂一抖,长棍如鞭,左挑右挡,并没有正面击破夏侯惇的攻击,只是轻巧地将其力道拨开。随即棍影长驱直入,反而后发先至,直取拳影之中的要害处。 曹操的应对十分巧妙而有效,就像是一眼看破了夏侯惇的攻击一般,没有浪费任何力道。他以攻为守,仗着手中长棍的优势,逼迫夏侯惇不得不自救,显示出了无比锐利的霸气。 夏侯惇显然没想到曹操会如此应对,浓眉微皱,迫于无奈之下,拳影顿时尽收,不得已必须采取守势。但夏侯惇生性豪放刚强,又岂会单纯固守?只见他右臂快速地挡在胸前,直直地顶住了黑棍顶端,不等曹操反应,顺势手腕一翻抓住棍身,左手同时便朝黑棍抓来,看起来尽想生生将黑色长棍夺下来。 曹操见状,嘴角一挑,又岂会让他如愿以偿。他双手此时用力地一拧,长棍快速旋转起来,强悍的力道生生将夏侯惇紧握的手掌震开。随即曹操猛地一拳砸在长棍底部,长棍的去势陡然增加。夏侯惇暗自吃了一惊,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双臂合拢,护在胸前。但这仓促的应对,又岂会挡住曹操早已设计好的一击?旋转的棍影撞上夏侯惇的手臂,强烈的力道顿时将他双臂荡开。胸前一片开阔,毫无遮挡之下,夏侯惇的胸膛被长棍重重砸到,震得他生生倒退了几步,方才止住身型。 说起来只不过是眨眼之间,两人便几度攻防,展现出了不俗的战力。此时在场围观的诸人,见到如此精彩的对决,尽皆惊叹。心情还能保持平静的,恐怕也就只有刘德景与夏侯惇的那位族弟了。 “这曹操,果然有些本事。”刘德景点头暗自叹道,“虽说那夏侯惇尚未尽全力,但他深谙战法,且战技不差,即便只是普通的几拳也有着相当大的威胁。而这曹操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破掉夏侯惇的进攻,并且还给予了有效的反击。且在夏侯惇的防御之下层层迫近,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两人在战法的掌握程度上,差距确实大了些。如果夏侯惇使用兵器,应该还可以以力破法,但如果依旧如此托大,倒是胜负已无悬念。” 与刘德景相同,夏侯兄弟的另外一人,也是眉头微皱,显然同样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真使味儿!”甫一交手,夏侯惇大意之下吃了一记大亏,却丝毫没有任何恼怒,反而狂笑着大喝了一声,“我夏侯惇从小到大从未遇过敌手,没想到这趟出门游历,第一次出手就踢到了这么大块铁板!有意思!”他气息浑厚,面色平和,动作依旧很自如,显然方才曹操的攻击对他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对于这一点,曹操也是心知肚明。本身他在力道上就输了对方太多,即便用上了自己最为强势的一击,但经过夏侯惇双臂的卸力,威能上也流失了太多。虽然看起来效果不错,但真正对夏侯惇的损伤可以说微乎其微。不过此时,他倒是并没有太在意这一点,反倒是眉头一挑,好奇地看着夏侯惇,问道:“夏侯惇,听口音,你是沛国人?” “不错!你居然听得出来?”夏侯惇闻言一愣,答道。 “那是自然。不知道你住沛国哪个地区?”曹操连忙问道。 “怎么?!你这小子,难不成输了之后还想报复我家人不成?!”夏侯惇眉头一皱,面色阴沉地说道。 曹操一下哑然,他虽然下意识地问出了口,却已然忘了这夏侯惇可是那朱高找来对付他的打手。现在这种状况下,对方和他可是互为敌手的身份关系,自然免不了误会颇深。一句无心的问话反而导致了这种效果,这倒是让他有些头疼。 见曹操顿时沉默不语,夏侯惇以为自己猜中了对方的心事,反而坐实了对曹操的误会。他此时收敛起笑容,目光冰冷地看着曹操,沉声道:“原本听人说起你的种种劣迹,我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对付你这种奸佞小人,我必不会再放水。你也无需再顾虑什么,就使出全力吧!我夏侯惇要让你清楚地知道,仗势欺人之辈的下场是什么!” 曹操此时闻言,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对于这夏侯惇,他倒是颇有些好感,毕竟此人光明磊落,善恶分明,并不是那些奸恶之辈,让他心生结交的意识。但是这夏侯惇也确实脾气执拗了一些,在认定他是小人的情况下,自己再怎么解释,也等同于狡辩,反而越描越黑。难不成就真的只能这样生死相搏?曹操脑中快速地闪过各种念头,但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什么有效的办法。 就在两人各有心思,不得不全力激斗的时候,夏侯兄弟中的另一名少年却是神色一动,迈过一步,挡在了夏侯惇的面前。 夏侯惇见状一愣,紧接着皱眉问道:“妙才,你这是干什么?” 被夏侯惇称为妙才的少年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元让,接下来还是让我来吧,你应该清楚,这个人你若是不动刀,很难取胜。” “妙才!你是说我不如他?!”夏侯惇浓眉一拧,不快道。 “论战技,他远不如你;但论战法,你差他太多。若是不出刀,你赢不了他。”名叫妙才的少年并没有因为夏侯惇的话而有所退让,正声道,“如果对于自己的优劣都不能正视,无法秉持本心,还谈什么治军报国?难道老师的话你忘了?!” “我”夏侯惇被少年一阵训斥,虽然很是不忿,但依旧还是咬了咬嘴唇,不再做声。显然少年口中的老师,对于夏侯惇来说,还是极有分量。 少年看了他一眼,也没再继续和他多说,而是向前两步走到曹操面前,微微一抱拳,略有歉意地说道:“在下夏侯渊,这厢有礼了,接下来就让我当阁下的对手吧。虽然看起来多少有些以多欺少的嫌疑,不过阁下之前并没有耗费什么气力,应该不会介意吧?” “小事而已,介意他干嘛?”曹快地笑了笑,说道,“你和他同宗同族,难道也是沛国之人?” “不错,我兄弟二人都来自沛国谯县。此番来到京师,乃是跟随家人走商,见见世面。在这里巧遇朱兄,得知一二,所以不得不出面。”夏侯渊淡淡地说道。 夏侯渊的话,十分简洁,看似随意说说,但曹操却是听得双眼微眯,右手一摊,会心一笑道:“既然如此,便请夏侯兄出招吧。” 夏侯渊也不矫作,伸手从旁边的一人手中取过一杆长枪,两手轻轻一抖,枪尖应声微颤,撩起朵朵枪花,转瞬即逝。夏侯渊横枪立马,面色一沉,说道:“枪乃百兵之王,我取此兵器,算是讨了点巧。我自幼修习枪法,最擅长的便是一套‘疾涛枪法’,此枪法轻威能,重军势,速度更是无可比拟,阁下小心了!” 夏侯渊字字铿锵有力,丝毫没有任何隐瞒取巧的意思。只见他话音刚落,身型未动,而手中长枪却是陡然消失。伴着阵阵轻鸣,围观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感觉景色忽然变得有些模糊。忽然间,一阵疾风吹来,枪花朵朵飞舞,渐欲迷人眼。随着枪音渐盛,众人眼睛猛地一凝,在他们面前,那原本看似美丽的朵朵枪花,却如同万马奔腾一般,席卷着天地,罩着那曹操扑去。这等诡异的招式,看不出什么地方是杀招,然而却又觉得处处都是杀招,避无可避。 曹操见状也不紧张,大喝了一声,手中黑色的长棍应声卷起。棍影如万顷烟波,无声无息,仿佛缓慢地上下涌动,看似平静却劲力内藏,形成了一道完整的防御罩。防御罩中,流影频现,隐隐有着奇妙的纹路深藏其中,看起来也同样颇为不凡。 枪花与烟波相遇,顿时便展开了激斗。 论威势,显然夏侯渊要强上许多。漫天花雨裹杂着强烈的枪鸣之声,将曹操整个人都完全笼罩于其中。数不尽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一浪高过一浪,一枪强似一枪。这感觉,用粗人的话来说,就像是捅了一个马蜂窝一般。不过面对着夏侯渊的猛烈攻势,曹操的防守同样密不透风,无论枪花如何攻击,也只能在那流水一般的防御网上激起一点涟漪而已。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说的便是这种状况。 叮叮当当的枪棍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两人便已交手了不下数十次。这等比试,已经不是普通的寻常打斗,足以堪称高手过招。围观的众人,大多都是普通百姓。他们虽说住在北市区,身份普遍不低,但几乎都是一些住在围墙之中的公子哥,平日里哪儿会见到如此激斗的场景。激动混杂着好奇,让他们忍不住欢呼起来。一阵接一阵的尖叫声响起,倒使得这北部尉府真的像是一座斗场一样。 但与这些激动莫名的观众们不同,一旁观战的朱高和夏侯惇却是同时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了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曹操惨败 兵家比试,自是不同武者那般华丽。行兵道者,战技c战法c战意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并非哪一项有足够的优势就能够将其余两项完全碾压。眼下这局面,便是兵者比试的最典型的状况。 论战技威能,夏侯渊虽不如夏侯惇,但比起曹操依旧稍胜一筹,毕竟战技除却技巧本身,身体所能承担的威能极限也是极为重要。硬碰硬,曹操自然不是对手。因为是切磋,并非生死相搏,两者战意相近,也分不出个高低差别。但在战法运用一途上,曹操却依旧远胜夏侯渊,这使得夏侯渊尽管攻势凶猛,一浪高过一浪,却依旧拿曹操看似平淡无奇的防御毫无办法。 曹操的棍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字,但是棍意真切,尤其是搭配铺垫搭配合理。如同一只流水之军,前后相顾,左右逢源,毫无缺陷可言。即使夏侯渊想尽办法,不管是集中突破,还是密集进攻,或者是大范围的袭击,对于这种运转自如,且生生不息的棍阵来说,成不了什么威胁。 两人交手数十次,却依旧分不出个高低,这让一旁观战的朱高脸色十分难看。他虽没什么本事,不过自小官场里长大,对于一些东西同样十分敏感。夏侯渊之前那番话,多少让他有些在意。虽然以他的境界,看不出两人到底各自出了几成力,但是起码有一点作为普通人也是看得出来的,那就是此刻的夏侯渊的确是拿曹操没什么太多的办法。也不知这曹操是只擅长防守,还是故意不攻,总之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继续观望了。 心中一合计,朱高目光一冷,不着痕迹地朝一旁瞟了一眼。人群之中,一人心领神会,只见他手指轻轻一挑,一道几近不可见的寒光射出,直取曹操肩膀而去。 那一边,曹操与夏侯渊激战正酣,两人也十分享受这般决斗。习武之人,练招同样是练意,一招一式之中,都会蕴含其特质。只有形意相生,达到完美的统一,才能实现武技的完美状态。因此这和性格举止不同,伪装不来,而是一种自然本能的反应,因此才有了以武会友一说。对于武者来说,任何语言远不如面对面打上一架来得更有说服力。曹操与夏侯渊正是这样,通过反复的交手,他们也能逐渐感受到对方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这让他们各自心中产生了不同的想法。然而正在这个时候,曹操却肩膀一沉,动作突兀地停滞了片刻。 夏侯渊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反而以为这是曹操卖了一个破绽,目的是引诱他上钩。带着一种好奇的想法,夏侯渊并没有放过这个破绽,而是枪花一闪,直接朝他肩膀刺了过去。 噗! 然而让夏侯渊始料未及的一幕却发生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柄长枪的枪头,狠狠地刺到了曹操的肩膀之上,顿时没入两寸,余劲直接将曹操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原本还一番平静,不温不火的状况,陡然转变,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尤其是夏侯渊,此时只是呆呆地看着远处躺在地上的曹操,满脸惊骇,直接僵在了当地,只剩下嘴巴不由自主地喃喃道:“这这” “大人!!!”一旁观战的众衙役大惊失色,连忙纷纷聚拢过来,将曹操围在当中。众人面色沉重,目光凶狠,齐唰唰地瞪着夏侯渊,显得十分愤怒。其中一名带头的衙役恶狠狠地瞪着夏侯渊,大吼道:“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明目张胆地重创朝廷命官,是想造反吗?!” “我我没有”夏侯渊虽然才智并不差,但毕竟年岁尚小,又没怎么见过世面,眼见曹操如此深受属下爱戴,本就有些疑惑的内心此时更加动摇,被大吼了一声直接就是一惊。这一惊之下他竟然脑子突然断档,连这种简单的对答都一下应付不过来。 “什么叫你没有!?难道所有人眼睛都是瞎的吗?!”带头的衙役怒不可遏,大喝道。 “哼,好大的威风!”一旁的素衫青年朱高见夏侯渊无言以对,心中暗喜,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战局,分明是你家曹大人自己提出的,如今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怎么的?难不成不但要反悔,还想打击报复不成?!” 带头的衙役闻言,脸色顿时胀得通红,却又不敢言语。夏侯渊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一白衣平民罢了,他倒是不怎么畏惧。但是朱高不同,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得罪那鼎鼎大名的朱姓宦官的亲属,即便那只是一个远亲。 “好了,别说了。”曹操此时气息紊乱,脸色苍白,显然受创不轻。他轻声制止了下属,直接略过了朱高,然后看着夏侯渊,微微一笑道,“夏侯兄的这疾涛枪法的确不凡,连我都没反应过来,让人佩服。幸亏如夏侯兄所说,威能上并非很强,否则本尉这肩膀,怕是保不住了。” 曹操的语气平缓,看着重创自己的夏侯渊,不仅没有丝毫地怪罪,反而对他还有表现出了明显的赞许之色。这不仅让包括众衙役在内的所有人有些愕然,纷纷为他的这种举动感到不解。人群之中,只有刘德景眉头一挑,隐约看出了些曹操的用意。 “这曹操,笼络人心的手段倒是不俗。”刘德景眼睛微微一眯,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身为九卿之后,却没仗着他老子的地位往上爬,反而从这小小的部尉做起,还专门挑了北部尉这最难啃的骨头看来比我想象中更加聪明大胆啊。这种人,只要不出什么大岔子,将来必定会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不过话说回来,方才他的举动也太过古怪了一些,难道说”刘德景想到这里,眼神朝人群中仔细一扫,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曹操的态度以及话语让夏侯渊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思考能力也终于恢复了回来。他皱着眉,一脸阴沉,走到曹操面前沉声道:“曹大人,方才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夏侯兄多虑了,此事不用多问。就像那朱高所说,曹某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你把他叫来吧,他的条件,我会答应。”曹操惨然一笑,无可奈何地说道。 夏侯渊摇了摇头,正欲开口说话。忽然听闻身后一阵大笑,朱高满面红光,一副气充志骄的姿态,昂首走了过来,边走边嚣张地大笑道:“曹操啊曹操,你也有今天!?忘了之前你是怎么羞辱本少的了吗?!本少说过,定要你加倍奉还!!” 朱高走到夏侯渊身边,朝后者微微一点头,说道,“夏侯兄果然勇武过人,即便是这嚣张的狂徒也输得如此凄惨,让人佩服。”说着,他再度看向曹操,一脸歹毒地笑道,“曹操,可还记得本少之前所说?当日你当众羞辱与我,本少宽宏大量,现在也就不与你过多计较。眼下你输了赌战,便要愿赌服输。这样吧,你就地自行杖责二十,我们之间恩怨便一笔勾销!别说本少不给你面子。” 朱高的一番话,顿时让众衙役怒火中烧! 他们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廷公职人员,曹操更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且不说他们就代表着这大汉朝的脸面,就算是正常的一个有点血性的男人,谁能忍受这种赤裸裸的侮辱?!虽说是为了养家糊口,但是他们更是抱着一腔热血和抱负,方才干起了衙役这等吃力不讨好,反而经常被羞辱的职业,为的就是保家乡一方太平。然而自己秉公办事,却最后被一个狗仗人势之辈如此欺压,怎能不叫他们怒火中烧?! 但是再怎么生气,又能如何呢?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区区最底层的小人物,连曹操这等背景的人都吃了这等大亏,他们又能怎么样?!深深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让这些衙役们愤恨不已,嘴唇都被咬得浸出了隐隐血渍。 朱高可没闲情去管这些下人,不如说,他们越恨,越不甘心,他的心里反而越爽~!他费尽心思不惜代价找来了这两个帮手,不就是为了图个爽字吗?!看着衙役迟迟没有人回应,朱高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不动手是吧?别以为这样我就收拾不了他。来人啊,帮我给曹大人赏一顿板子!对了,小心点,曹大人现在身体不太好,若是不小心把人打死了,你们也是要偿命的哦~~!” 朱高此刻面容狰狞,那笑容看起来别提有多恶心。随着他的呼喊,他身后的一旁站出了几名劲装男子,个个也是满脸横肉,身材魁梧,显然也非寻常家丁仆役。他们面带狞笑,一步步地朝曹操走去,其中一人还阴阳怪气地叫道:“曹大人对不住了,哥几个也是依命办事而已。曹大人只要不乱反抗,老实一点,性命应该无忧。” 看着这群恶人脚步步步紧逼,衙役们也是顿时压力骤增。他们不是没想过放手一搏,大不了鱼死网破,毕竟都是血性男儿。但是他们谁又不是没有半点牵挂呢?家中辛苦持家的老婆,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年老力衰的父母,都指着他们的工作在养活。若是此时真的和朱高闹了个鱼死网破一想到这里,所有人都退缩了。那种后果,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得了。现实的生活捆住了他们的手脚,他们的内心,让他们不得不屈服。 然而就在这群贼人即将靠近曹操,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他们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拦在了他们身前。 带头的贼人眉头一皱,喝道:“夏侯渊,你想做什么?!为何拦住我?!” 朱高见状也是面色一沉,问道:“夏侯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保那曹操不成?!” 夏侯渊面色平静,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双眼一直看着曹操,淡淡地说道:“我只是还有些事想问问曹大人而已。” 朱高闻言目光一冷,说道:“等我和他算完了帐,你想问什么随便你!请夏侯兄让开!” 夏侯渊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曹操,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朱高所说一般。朱高顿时面色铁青,正准备发怒,却猛然感觉到肩上一沉,让他一句话顿时憋了回去。 “朱兄稍安勿躁,我这兄弟虽然平时看起来和善,但性子执拗更甚于我,让我和他说说看。”夏侯惇一改之前那番狂放的模样,此时反而是平和地微微一笑,但越是这样却越是散发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让朱高不禁吞了吞口水。 对于夏侯渊,朱高可以不在乎,但这夏侯惇,却无法让他不重视。这夏侯惇,虽说也不过就是十八岁,还没到及冠的年纪,严格来说只能算得上一名少年。但他时不时所透露出来的气场,却绝非同龄人可比,让朱高颇为心悸。关于这一点,就连将他们介绍给自己的那名大人也是赞不绝口,言称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级者也不过如此,未来不可限量。那位大人眼光何等毒辣,朱高自不会有任何质疑。 眼下虽然自己占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和主动权,但是夏侯惇对于他的压力着实太大了些。谁也不知道,这夏侯惇发起狠来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他只知道,从认识到现在,常听说夏侯惇擅长使刀,但却从未见他用过。至少从这一点便很清楚,比起夏侯渊,夏侯惇的实力更加高深,眼前的这些人,未必能保他周全。各种算计快速地从朱高心中走了一遍,随即他面色一缓,连忙笑道:“既然夏侯大哥这么说,朱高岂有不从之理?就拜托夏侯大哥了。” 论年纪,朱高还比那夏侯惇虚长了几岁。但此时却是一口一个大哥,让知道底细的人无不暗叹,这小子,脸皮也忒厚了点。 对此,夏侯惇倒是不怎么在意。放开朱高之后,他快步走到夏侯渊身边,一脸调笑般地口吻说道:“妙才,你刚才还好意思骂我,看看你干得好事,把人伤成这样,看回去老师怎么修理你。” 见夏侯渊依旧一脸阴沉,对他同样不理不睬。他也心知事情有些不对劲,便赶紧收起了笑脸,沉声道:“事情发展成这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元让,我只想问他两句话。”夏侯渊闻言,终于轻声说道。 “必须问吗?”夏侯惇眉头一挑,又追问了一句。 “必须问。”夏侯渊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妥协。 “好吧,那你就问吧,不过是两句话而已,当哥的还是能做主。”夏侯惇于是点了点头,故意将音量提了起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朱高一边的人,听到夏侯惇如此一说,脸色纷纷变得很难看,但又碍于夏侯惇的威势,却不敢直接发作,只得咬牙忍了下来。 一旁的刘德景看到这一幕,不禁暗暗赞叹,“这夏侯惇,的确不同凡响,想来在未来,必将是战场上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说完,他眼神一转,又再度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神秘人物 夏侯惇的气势,无比强悍,一番话语虽然没有展现任何力量,但正是那其中自然蕴含着的威势,便足以摄人三分,使得包括围观者在内,无不心惊,竟自然而然地就认可了他的做法。 “谢谢。”夏侯渊轻声地道了句谢,目光一闪,朝曹操又靠近了两步。他嘴唇微微一张,虽说有话想问,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 看着他那为难的模样,曹操微微一笑,轻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有必要吗?胜败早已有定论,我也没有不服气,你就何必纠结于此?” “不一样,这事儿我必须弄个明白。”夏侯渊摇了摇头,并不接受曹操的说法,“君子立于天地之间,必以诚信立身,不失本心,不滋邪念,方能追求真正的强大。你我的比试,光明正大,若是我赢得磊落,倒也无妨。但这一战如此不明不白,只会让我心魔难平,对未来的修炼没有任何好处。就算是为了自己,我也要弄个水落石出。” 夏侯渊说着话,双眼一直看着曹操。他的眼神,正直,刚毅,没有任何一点邪念,如此纯净,如此执着,让曹操看得也不禁抵挡不住移开了视线。 “看来还真是拗不过你啊”第一次在对视之中被人击败,曹操哑然笑了笑,耸肩道,“罢了,看来我怎么说你都是不会退让的,那就给你看看吧。” 说着,他缓缓举起右手,两指并拢成剑状,猛地朝自己受伤的左肩一插。只听见他一声闷哼,手指没入肉中,顿时受伤的肩膀再度鲜血四溅,脸色又变得更加苍白了一些。还没等众人理解他这么做的意义,只见他右手已经再度缓缓地抽了出来,血红色的手指上,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再度受创,曹操的气息变得更加虚浮,似乎连话都不怎么说得出来,只能颤抖地强迫自己把右手举起,递向夏侯渊。夏侯渊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屈膝接过曹操的手掌。当他看到曹操手中之物时,瞳孔猛地一聚! “这这是!?”夏侯渊从曹操手中取过那东西,仔细地打量着,脸色也是越发难看。 一枚长约两寸,粗细堪比马鬃的长针捏在他的手中。长针不知是什么材质,总归不是金属制品,反倒像是某种石材。最重要的是长针通体透明,若不是夏侯渊捏在手中,或许掉在地上都不一定看得明显。这东西从曹操受伤的肩膀处被取出,意味着什么,用不着谁多说,便一目了然。 “曹大人,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夏侯渊手捏着长针,声音有些颤抖地看着曹操问道。 曹操淡淡一笑,摇头道:“无凭无据,说了又有何用?即便你收手了,那朱高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必定还会继续挑战我。以我那般状态,即便只是来一个普通的练家子,可能都打不过,你应该知道朱高身边肯定有这种人。反正横竖都是要输,还不如输给你得了,让我觉得坦然一些。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用你们当幌子,倒是下得血本啊”说到这里,曹操不禁冷笑了一声。 曹操的一席话,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但是夏侯渊并不傻,又怎么会听不出弦外之音!若非曹操和他夏侯渊实力在伯仲之间,无暇分神,又怎么会凭空遭到这种偷袭?说到底,虽然不是他做的,但这样的局面也和他脱离不了干系!曹操的做法,在指明真相的同时,也让夏侯渊心中的某个疑虑彻底粉碎。脸色也变得复杂了许多。 原本一场让他颇为期待的对决,居然最后是以这种结果而结束,让夏侯渊不禁有些发狂。若不是他涵养还在,加之心中有愧,一直强行压抑着情绪,恐怕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这个时候,他好像反而第一次理解了为何当年夏侯惇会那般疯狂做出杀戮之举的原因,对于这位不过大他几个月的兄长又多了几分理解。他充满歉意地朝曹操行了一个礼,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夏侯惇的旁边,将手中的石针递了过去。 “这是”夏侯惇见到此物,同样也是双眼猛地一眯,语气冰冷。兄弟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朱高,夏侯惇语带生硬地问道,“朱兄,你可认识此物?” 朱高见状心中一惊,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故作皱眉状问道:“夏侯大哥,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是什么?” 夏侯惇闻言眉头一挑,平静地说道:“这是一根针,一根用某种岩石制成的针,其质地算不得坚硬,若是用在战场之上,毫无作用。但它有个最大的特点,便是透明。如果在比试之中用来偷袭,倒真不失为一种利器。这样的物品,看似普通,要打造起来却是极其困难。莫说寻常人家,就算是普通的官宦之家,恐怕也是负担不起的。” “多谢夏侯大哥解释,倒是让本少增长了不少见识。但不知夏侯大哥对本少说这些有什么用?”朱高看着夏侯惇,语气略微有些冷。 “也没什么,这东西虽然贵重,但也算不得多么稀罕,我兄弟虽然家境一般,但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这东西出现的地方略有点特殊,因此才对朱兄有此一问。”对于朱高的态度转变,夏侯惇并不以为然,依旧追问道,“朱兄真的不认识此物?” “夏侯惇,你什么意思?!”朱高何曾被如此逼问过,立时便沉不住气了。就算他再怎么控制情绪,但终究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城府本就不深,夏侯惇咄咄逼人的态度更是让他颇为不爽,“看在那位大人的面子上,我敬你几分,但是你也别把我朱高看扁了!我说了这东西和我无关,你还想要怎样!?” “没什么,既然朱兄否认,那就当如此吧。”夏侯惇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夏侯渊,问道,“妙才,人家不承认,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别人不认账,我又没证据,也没什么办法。”夏侯渊看着朱高,冷然道,“不过既然有这种状况发生,我与曹大人的比试便不分胜负,以平手告终。至于朱兄的忙,怕是帮不上了。” “你说什么?!”朱高双目登时一缩,厉声道,“夏侯渊!你忘了你们的承诺不成?!” “我夏侯一家一诺千金,什么时候忘过承诺?!”来言不轻回言重,眼见朱高语气变重,夏侯渊也不甘示弱地怒道,“我兄弟二人早就说过,此番决斗乃是公正对决,自会尽力而为,胜负各安天命。但眼下这算什么?暗中伤人,把我兄弟的脸面置于何处?!” 朱高见夏侯渊丝毫不给面子,自然也就彻底地撕破了脸,怒道:“你的意思是笃定本少偷袭的咯?!” “哼,我兄弟不敢,朱兄多高贵的人,又怎么会指使做出这种鸡鸣狗盗的贼人行径呢?我只想表达一件事,那就是此番决斗无效,至于朱兄和曹大人的事情,与此无关,仅此而已。”夏侯渊虽然气极,但依旧知道分寸,并没有跳进朱高挖的坑里去。 “很好!!”朱高被夏侯渊的话堵得心头发慌,脸上的皮也是一抽一抽地,恶狠狠地说道,“那好,就依你!之前的赌战不算!曹操,我现在挑战你!!”说着,朱高眼睛一瞟,一名身材壮硕的劲装男子站了出来,一脸煞气地看着夏侯兄弟。 他原本就是朱高手下的第一悍将,在京师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这次挑战曹操本是应该由来他进行,却没想到突然之间朱高却依仗了这两个外人,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极大的侮辱,可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此时眼见两人和朱高闹翻,这壮汉心中不禁一喜,同时也想趁机好好羞辱一下夏侯兄弟,一泄心头之恨。 “慢着!!”眼见那壮汉出来,夏侯渊心中不禁对曹操又多了几分佩服,这朱高的举动就和曹操所料分毫不差。他于是连忙大叫了一声,挡在了曹操面前,“你们要挑战他,我没意见。但是现在曹大人因为我而身受重伤,待他痊愈之前,谁也不能碰他!” “妙才,你这是?”夏侯惇第一次见到夏侯渊如此行为,不禁心生好奇。 但还没等夏侯渊回答,那朱高便大声厉喝道:“夏侯渊!!难道你真的铁了心要和我作对不成!?为了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们就想把整个夏侯家族的未来都葬送了吗?!” 谁知这番话一出口,夏侯渊尚且还没反应,原本一脸疑惑的夏侯惇听到,却立刻浓眉倒竖,满脸怒气,转头看着朱高,低喝道:“朱兄,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朱高看到夏侯惇面色骤变,本能地打了个冷战,哪儿敢搭话,心中懊悔不已。夏侯惇最恨的就是仗势欺人之辈,而他朱高一直小心翼翼,掩藏得很好。谁只刚才情绪一激动,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劲儿没过脑子就全蹦了出来。这一下该如何是好? 朱高的沉默,顿时使得场面突然一下平静了下来。但是谁都知道,这种平静,只不过是即将爆发的前兆而已。 看着夏侯兄弟与朱高的双方对峙,围观众人纷纷屏息凝神,深怕发出一丝声音。谁都能感觉到那如火山爆发之前的那般压迫力,让他们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处地方人影微微一晃,却有一个人做出了完全不同的举动。那人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之中退开,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人在关注他,便双手在袖中一兜,快速地朝远处跑去。 但他万万没想到,在人群中却就有一个人,一直在打着他的主意。刘德景苦寻了许久,也没有个结果,此时见那人影快速离开,顿时喜上心头。只见他嘴角一撩,露出一抹邪意的笑容,也顾不得看这边的结果如何,连忙跟了上去。 围观人数不下数十,人群之中气氛又是如此紧张,两人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大家依旧屏息凝神地看着场地中央,谁都知道这种安静并不会太过持久。 也正如所有人所想一样,这样的平静,很快便被打破了。只不过,让人意外的,打破平静的并非是朱高,依旧还是夏侯惇。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谁都想看看朱高是如何回答,但是很显然,夏侯惇并不是那种耐性很好的人。 眼见朱高毫无反应,夏侯惇冷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曹操,问道:“曹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请你解答则个。” 曹操虽然此时气力不济,但依旧淡淡一笑,说道:“夏侯兄有事尽管问,曹某必不会隐瞒。” “很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与朱高兄,究竟是为何起的争执?” 曹操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叫过一旁的一名衙役,轻言了几句。该衙役点了点头,快速地跑回了衙门之中,不多时,便手捧一捆竹简跑了出来。在得到曹操授意之后,衙役快步走到夏侯惇面前,战战兢兢地将手中的竹简递了过去。 夏侯惇好奇地打开竹简,看着里面的记录,表情也是逐渐僵硬了起来。夏侯渊虽说此时心中早有定论,但是当他伸头看过去之后,脸色也是不禁沉凝了许多。夏侯兄弟的表情变化如此之大,让周围的人纷纷心生好奇,不知道这竹简之中到底记录了什么。只有那朱高目光凌冽,表情森然,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对身边的人吩咐着什么。 不多时,夏侯惇举起手中竹简,面对着朱高,冷声道:“朱高,因为那位大人的缘故,我本敬你为友,然而你却拿我当枪使,为此不惜颠倒黑白,当真是好手段!你种种恶迹,在这铁证面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本少向来行事磊落,需要向你这乡野村夫说什么?!”脸皮已然撕破,朱高也再不克制自己的情绪,大声应道,原本恶少的那种嚣张跋扈劲儿顿时显露无疑。若是正常情况下,面对夏侯惇,他自然是不敢如此。但是现在不同,之前夏侯渊的举动已经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隐忧感,因此早早便做了充足的准备,让他有绝对的自信,就算是夏侯惇,也拿他没辙。 “很好。”夏侯惇面对如此挑衅,倒意外地并不恼怒,只是厉声大喝道,“我就让大家看看,你这不要脸的畜生到底有多磊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夏侯神威 面对着夏侯惇的斥骂,朱高相反倒是一反常态的冷静。他双臂抱胸,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夏侯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朱高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夏侯惇神色冷峻,拉开手中长卷,浑厚的嗓音顿时响彻北部尉府庭前广场。 “熹平四年正月初七,于亭桥街调戏妇女,遇阻,后纵容家仆,故意打伤他人,致一人重伤昏迷,七人不同程度轻重伤,其余伤患不计” “熹平四年正月二十一,于金市强买货物未果,遂起口角纷争后聚众打砸,将商家致重伤残疾,失一腿” “熹平四年二月十三,于城南响水村欲当众强暴民女,不从,故纵火烧毁房舍十一间” “熹平四年四月十七,于金市听雨阁吃霸王餐,打砸酒楼,又致一人重伤,北部尉曹操赶到现场,执行大汉律法,当众杖责十记,并责令赔偿。” 读到这里,夏侯惇面色森然,冷笑道:“真是看不出来,朱高你果然是深藏不露啊。今年尚未过半,便犯下了如此累累罪行,还好意思自称磊落?!你的意思是,恶事做得光明磊落是吗?!” 在场围观的众人,基本都是北市区的各个权贵子弟。实际上这些人,平日里谁没做过一点作奸犯科之事,都算不得太干净。但他们毕竟也有个尺度,若只是些普通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多以为然。但朱高所行之事,确实是过了头,让这些官宦子弟听到也是频频摇头。以朱高这等肆意妄为,被惩治也没什么可说的。只不过以前碍于他的背景,没人敢动罢了。但谁不知道那曹操专打权贵子弟,谁都不给面子,也难怪两人会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朱高,听着夏侯惇诵读着他的“英勇事迹”,不仅丝毫没有愧意,而是面露得色,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嗤笑道:“不错,本少敢做就敢认,行得就是一个光明磊落。在场的这些家伙,谁没做点任性之事?只不过一帮缩头乌龟罢了,哪像本少如此坦荡!” “这么说,我还得赞颂你几句咯?”夏侯惇森然道。 “不用,本少做事从不求名。”朱高眉头一挑,竟然恬不知耻地顺着杆子就爬了起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无需多言,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开!念在那位大人的面子上,本少不与你们兄弟一般见识。但这曹操,必须为他所作的事情付出代价!” “哈~!好大的口气!”见朱高这样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夏侯惇豹眼怒睁,大笑着厉喝道,“我倒想看看,你个身尖头细白如面,论秤不过二两深的娘娘腔,凭什么这么猖狂!!” “你!!你!!!”别看夏侯惇看起来狂放豪爽,没想到骂起人来也是极为狠毒。两句话气得朱高面色一阵铁青,颤抖着如白面一般颜色的右手,指着夏侯惇,半晌逼不出个字来。只见他双眼尽泛血丝,尖声叫道,“弓箭手何在!!!” 唰唰唰 随着朱高的一声尖叫,不远处突然应声闪出了十来道身影。他们手执长弓,纷纷立于楼宇之间,此时弓满箭上,随时都能应声射出。 看着这些弓箭手,夏侯惇眉头一挑,冷笑道:“朱高,这就是你的底气?你以为区区二十名强弓手,就能奈我何了?!” “别给我装!!”朱高依旧用着他那尖锐的声线咆哮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这些练武之人,最怕的就是乱箭!纵使你夏侯惇再怎么勇猛无敌,面对这些长弓手,也休想好过!!”朱高边说着,边在身旁护卫们的保护下后退了十几步,显然也是怕卷入战乱之中。 “二十名强弓,确实是有些麻烦。”夏侯惇看着远处的弓箭手,面色平静,似是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一般,随口说道,“妙才,怎么办?” “交给我吧,虽然我曾答应过老师,但面对这等败类,不算违背誓言。”夏侯渊看着远处的弓箭手,淡淡道。 “你,你们万不要逞强!!”曹操见状,心中焦急,连忙强撑着气力叫道。他并不是不知道两人的实力,但是正如朱高所说,一切练武之人,怕的都是强弓乱箭。弓箭不同于其他武器,没有什么花哨的东西,就只有一样,速度与威能极强。 由于弓箭是将所有的力量集中于一点,因此比起任何武器来说,其一点突破性绝对无可匹敌。以曹操为例,那套流水棍法,挡住夏侯渊是十分轻松,但要挡住这二十名强弓手的射杀,便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然,正因为如此,虽然弓箭的力量强大,但同样因为杀伤面积小,正常情况下躲避起来并不困难。可最怕的就是乱箭,毫无章法可循,覆盖面又广得吓人,加上突破力道十足,直可谓是武者杀器。 为什么古往今来从没有习武之人在战场上大放异彩,除开应对的人数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强弓手的存在。眼下二十名强弓手早已就位,蓄势待发。就算夏侯两兄弟再怎么厉害,正面对上也是绝无获胜的可能。因此才会让曹操如此焦急。 “曹兄不必紧张,我兄弟既然敢面对,自然是有数。”夏侯惇淡淡一笑,看着曹操说道,称谓也因为心境的变化而变得亲切了不少。 “哈哈!!!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你们这么想死,本少就成全你们!!”朱高见状,阴阳怪气地大笑了一声,大喝道,“弓箭手听令!!官家之人我们不能动,但那两嚣张的小子不过区区白衣,杀便杀了!!一切后果本少自会承担!!给我杀” 噗通 还未等朱高话音落下,只听见一阵脆响,远处一名强弓手突然身子一歪,没有任何预兆地,便从房上坠下,直接头朝地掉在地上,鲜血四溅。 这一幕顿时让众人傻了眼,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嗖嗖嗖嗖~~只听见又是四道破风声响起,一道接着一道,朝着远处的强弓手们袭去。眨眼之间,又见四人身子接连摇晃起来,随即头朝下掉落屋顶,噗通c噗通地砸在地上,红的c白的东西四溅,看起来甚是恐怖。 这个时候,众人方才反应过来,纷纷朝夏侯兄弟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夏侯惇依旧那般从容地站着,一副蔑视苍生的模样。而另一侧的夏侯渊,则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把长弓,方才那些射落弓箭手的箭矢,很明显便是由夏侯渊所射出。 此时围观的人群早已纷纷退开了一大段,生怕被那远处的乱箭所误伤。但此时看到夏侯渊的模样,也不禁心中暗叫了一声:“这夏侯兄弟,也藏得太深了些吧?!居然两人之中,还有如此一名弓箭高手!” 此时的朱高,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对于夏侯兄弟的错误估计,让他损失巨大。要知道,一名优秀的弓箭手,绝不是那般好培养的。尤其是他身后好说歹说才从家中带出来的这二十人,个个都可以算得上是军中高手,说他们的价值十倍于普通将士也丝毫不为过。家里为了培养他们,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金钱和时间。眨眼之间,便死了五个,这叫他如何承受得了。 然而朱高的噩梦才不过刚刚开始。 在他们还兀自发愣的时候,夏侯渊可是完全没闲着。只见他手指一挑,再度掏出三枚短箭,五指横拉,弓身轻鸣,作势便要再度射出。 “不好!!!”朱高见状方才反应过来,顿时暴跳如雷,急忙大叫道,“给我上!!拦住他!!一定要拦住他!!!” 朱高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宦子弟,平日里仗势欺人擅长,对于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却是和傻子一般无二。见到强弓手被先行射杀,他早已是方寸大乱,什么准备,什么计划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声嘶力竭地尖叫咆哮。 一旁的劲装家丁,本就早已等得不耐烦,此时听到朱高的大喝,顿时凶相尽显,纷纷高举着家伙什,叫喝着便朝夏侯兄弟二人冲去。 而就在此时,又听到一声脆响,嗖嗖嗖~~三道破风声响起,丝毫看不到任何箭影。谁也不知道这箭是什么时候射出去的,便再看到有三人应声落下,顿时引得现场尖叫声一片。 围观的这些少爷们,原本只是打算看个热闹,了不起认为就是打个到死不活便作罢了。但谁曾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竟然在悄无声息之间便已死了八个人,而且还是八个重要的强弓手!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是高墙子弟,从未见过杀人,此时见到这般修罗场景,顿时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忍不住吐了出来。 更多的人则是纷纷哭爹喊娘,面色惨白地叫嚷着逃离了现场。这也不怪他们,毕竟人都是惜命的。以现在这种情况,谁也说不准是否会有流箭飞过,让他们立刻变成如那墙下的烂肉一堆。 又死了三个强弓手,朱高此时面如死灰。就算现在收手,回到家中,他也绝对躲不了严重的责罚。之前他还自信满满,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夏侯惇身上,至于夏侯渊,压根就没怎么在乎过。谁知道,恰恰是这个让他觉得没有多大威胁的人,竟然一瞬间就将他逼进了绝地! 要知道并不是那些强弓手傻,作为人中英杰,经历过无数磨练的他们,又岂会是傻子!?第一个人陨落,可以说他们有些大意,以至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毕竟如同夏侯渊这般本事的人,少之又少,连他们都没把握在这个距离必中,谁又会想到一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有这等能力呢?但是当再有四人被夏侯渊连番挑落之后,他们已经惊醒了,再也没有了任何大意小觑之心。纷纷找掩护,换地点,将夏侯渊当成和他们同样实力的战士一般看待。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却很快发现自己又错了。论枪术,夏侯渊或许只算得上不错,还远谈不上天才。但是论弓术,那绝对是一个奇才!别看他仅仅只有十八岁,但论弓箭的造诣,却远高于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当夏侯渊面对十五名强弓手四散躲避的状况,三箭齐发再度射杀三人之后,别说朱高,就连那些久经沙场的强弓手们,都已经纷纷胆寒了。 这些强弓手,虽然都参与过真正的战争,但是他们无不是在大阵的中后方行动,何曾与别人进行过这般面对面的生死激斗。而夏侯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更是直接扑杀了他们最后一点信心。谁都知道,和这般狠人生死相搏,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他们只不过是被朱高请了过来而已,压根就不是朱高的仆从家臣,谁也没有那份忠心。眼见情势不妙,没有一个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生怕成为夏侯渊的下一个靶子。十二名强弓手,竟然同一时间选择了躲在掩护之后,再不出击。 面对这样的状况,朱高既是又惊又怒,更是无可奈何。原本他认为自己一切准备得足够充分,想以绝对的人数和力量足以碾压夏侯二人。却没想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部分,竟然方才是对方最可怕的地方。这样的局面发展怎能让他不懊悔! 然而面前再度发生的巨变,却将他的心彻底地撕碎,那股懊悔之意还没彻底涌上心头,便被生生地践踏成了绝望。 之前听到了朱高的命令,那十几二十名劲装家丁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纷纷操着家伙取二人而去。尤其是那名身材健硕的家丁头子,原本就对夏侯惇心有芥蒂,此时有令箭在手,自然是杀气极盛,面目狰狞地冲在了最前头。 他们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即便对上其他府邸的家丁,也从未吃过败仗,自然是恃才傲物。就算是听说夏侯惇战力超群,也无不嗤笑以对,丝毫不以为意。眼下有了这等报仇的机会,谁又会轻易放过呢?! 面对着这帮人,夏侯惇冷眼以对。对于这帮家伙,他没有什么恶感,当然更没有什么好感。一直以来,他夏侯惇都是秉持着内心那份信念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从不怀疑。若对方只是比试,他自然不会起杀心。但此刻面对着一群拔刀相向,意图取他性命的暴徒,又岂会有半点怜悯?! 一群家丁们面色狰狞,脸上浮现着残虐的笑容,纷纷咆哮着举刀舞枪朝着夏侯惇冲去。狂躁的杀气直冲云霄,即便远远站在广场边缘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些家丁双目血红,毫无惧意,他们的心中甚至于已经浮现出了眼前这名可憎又可怜的少年尸首分离,乱刀剁成肉泥的模样。在他们眼中,这两人只不过是供他们屠宰的肉鸡罢了。他们根本不相信这夏侯惇究竟有何能耐,竟然能比他们更强?!还能击败他们?!不,绝不可能!! 但只是下一刻,世界便突然宁静了。 作为小说,我个人还是喜欢添加一些武侠的成分在里面,由于是即兴发挥,以后可能平衡度上会略有修改。至于这个小说中的武功划分,之前粗略提了一下,以后会详细说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初识妙欲斋 杀戮,在这个已然动荡的乱世之中,算不得什么稀罕事。每一天,每一刻,杀戮都在进行。只不过生活在温床之中的人们,是感受不到这些的。因此在这些少爷们的眼里,夏侯渊的杀伐果决,惊天箭术,不是举世神技,而是魔煞鬼影。即便这些场景,在战场上算不得什么,但却足以让他们心胆俱裂,哭天抢地了。在他们眼中,夏侯渊就是一尊杀神,狰狞恶煞,绝不会再有任何人比他更可怕。 只不过,他们太天真了。正因为这种天真,让他们的内心之中,深深烙下一个画面,足以成为他们一生的梦魇。 面对着十来人的狂袭,那名狂傲的男子丝毫未动。他双眼冷然,表情淡漠,完全不似之前那般狂放豪气的模样。那表情,像是根本没看到这些冲杀过来的恶霸家丁一般,毫无任何的情感,简直就是在看着一群空气,或者说,死物。 “狂妄的小子!!受死!!”劲装家丁们当然看到了夏侯惇的表情,这极大地刺激到了他们,发狂似地吼叫着冲到了夏侯惇面前。 眼看夏侯惇即将被乱刀看死,血溅当场,所有人都纷纷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只不过,在一秒,这反应却又再度神奇地统一了起来。 人群之中,眼前一花,刀光一闪。 这道刀光,粗陋,质朴,没有任何巧妙可说,没有任何精美可言,或许只是刀法的入门者,就能使出来。这种粗糙的招式,原本应该激不起人们的半点兴趣。但恰恰就是这刀光,却莫名地散发着一种奇妙的魔力,吸引着人们的眼球,让他们无法转移视线。 看着这轮奇异的刀光,远处围观的众人面色愈发难看,纷纷忍受不住视觉的冲击,跪坐在了地上。更有甚者,已是小便失禁,衣衫下摆处,早就湿透了一片。这般窝囊的模样,谁也不会愿意让人看见,但是他们却毫无办法,因为眼前的一切,早就冲破了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 刀光过处,一切尽如蝼蚁。那些身穿劲装之人,在这巨大的威能面前,就仿佛将折朽木,黄纸丝绢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粗暴地被分为了两半。那带头的壮硕家丁,脸上还兀自挂着狰狞可怖的笑容,还似乎沉浸在将对手乱刀砍死的快感之中,直到身体坠落地面,眼中生机尽散,也没有任何改变。他到死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不知道,会让他在鬼门关的时候更加释然吧。 一刀,只是简单的一刀。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劲装家丁,也是所有人中实力的佼佼者,便悄无声息地分成了七八块,血光残肚,各种碎片掉落一地。不过眨眼之间,断肢,内脏,血肉,骨骼四散洒落,如同修罗炼狱一般。一片血色之中,那六块巨大的躯干显得更加突出和刺眼。若是刘德景此时还在这里,必然会明白当日任昂所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此刻的夏侯惇,执刀而立,依旧一副淡漠的样子,就像眼前的景象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一般。他的刀,散发着一阵幽光,刀身漆黑,完全不似一般白铁所铸。更让人惊讶的是,一刀斩杀三人之后,这黑刀竟无半点血色残余留在其上,依旧光亮如新,几乎可以当做镜子。夏侯惇的表情的确淡漠,但被这把凶器所映衬,却又似散发着一股别样的凶煞之气。 看着此时的夏侯惇,曹操不禁感慨道:“难怪方才夏侯渊将他拦住,若是这夏侯惇取出此刀,即便是我,也不是他一合之将。” 与曹操的感慨万千不同,另一边朱高的所有人则是神胆具裂。夏侯惇这如绝世杀神一般的姿态,早已击碎了他们所能保持的最后一分理智!一刀,只是毫无巧妙的一刀,便将三名习武高人瞬间斩杀。即便他们还有十几人,那又如何?还能经得起夏侯惇几刀?!更别说,一旁还有一个毫不逊色于他的恐怖存在,这一远一近的搭配,莫说是他们,就算真的来上一只百十人的军队,能否善了,那都还是两说!! “不,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看着夏侯惇那俾睨天下的身姿,一名家丁终于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在地上向后爬行了几步之后,发疯似地狂叫着逃离了现场。其他人原本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一下被这个举动扯破,在他的激发之下,其余人也同样神色惊恐,连滚带爬地向远处跑去,生怕稍微缓上一缓就会永远留下来一般。而朱高此时早已经傻了,一脸呆滞地被家丁架着逃离,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看着一群丧家之犬逃离,夏侯惇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追杀的意思。只见他手中黑光一闪,一块黑布再度将那柄大刀缠绕起来,重新背回背上。而一旁的夏侯渊则冷眼看着那些强弓手尽皆离开之后,方才将手中长弓拆开,放回到自己的腰兜之中。此时两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了一声,转身走到曹操身边。 看着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眼前这般局面的两人,曹操心中感慨万分,淡淡一笑,讪道:“曹某真是有眼无珠,还妄想和两位切磋,却不知两位兄弟年纪轻轻,已是这般了得,真是让曹某愧叹啊。” “曹大人说的哪里话?!”夏侯渊连忙伸手,制止道,“曹大人高义,夏侯渊深感佩服。若不是顾忌我兄弟,曹大人也不会受此重创,这等过谦之话,休要再说。” “夏侯兄哪里话,以你们的本事,应付这些麻烦绰绰有余,曹某倒是有些多心了。” “哎曹兄休要如此说!”夏侯惇连忙伸手打断道,“你并不知道我兄弟的实力,却能做出如此举动,仅这般义气,便非常人所及。这情,我兄弟领了。而且”说到这里,夏侯惇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竹简递还给了曹操,说道,“曹兄如此年轻,却有这般魄力,敢不惧权贵,秉公执法,仅凭这一点,就让我夏侯惇佩服不已!” “身为朝廷臣子,自当尽力,夏侯兄这话过誉了,曹操愧不敢当啊。” “好了!我们也不用如此矫情,这事大家也休要再提。”夏侯惇挥了挥手,说道,“你这么叫我们也是麻烦,直接叫我元让,叫他妙才吧。我与妙才尚未及冠,此字原本只限于我们兄弟相称。如果你不介意,就以此字称呼吧。” “好!既然如此,我虚长你们两岁,若蒙不弃,我们便兄弟相称吧。”曹操自然也不是矫情的人,立刻笑着应道。随即他看了看两人,问道,“眼下你们有什么打算?得罪了那朱高,以他那般小人心思,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夏侯惇闻言并没有答话,转过头看向夏侯渊。夏侯渊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曹兄,我想暂且暂住你那里,不知是否方便?” “妙才你不用做到如此地步。”曹操眉头一皱,劝道。他当然知道夏侯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这样却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夏侯渊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夏侯渊恩怨分明,曹兄你伤没有愈合之前,我兄弟二人必须护你周全。”说到这里,他突然咧嘴一笑,“你受伤这事儿,想必不出半日便会传遍北市区,到时候如果我兄弟二人不在,恐怕你会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吧?还是不要逞强得好。” 曹操闻言,眉头一挑,看了看夏侯惇,又看了看夏侯渊,只得苦笑着叹了口气,点头应承下来。一场闹剧,最终就在这惊人的结果之中结束了。 不过此时,先行离开的刘德景,却刚刚才开始他的任务。 当夏侯兄弟和朱高对峙之时,一名年轻男子悄然离开了众人,当退出北部尉府广场之后,速度更是突然加快,一看便知道是个练家子。刘德景亏得也不算普通人,因此依旧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男子动作虽然很快,但是很显然,他并不认为会有人盯梢,因此并不算小心。一路上,压根就从未注意过身后。他的身影在北市区中穿梭,而且尽捡小道走。这种道路的选择倒是真给刘德景找了不少的麻烦,使得他不断得翻上一侧的高墙,方才能选择比较好的路线继续跟踪。但饶是如此,也是险象环生,毕竟,这些高墙之中的护院家丁们都不是废物。 就这样,零零散散绕了八九条小道之后,男子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某条街道之中。刘德景见状,身型一闪,掠上了街道之中的某棵槐树之上,潜藏在茂密的枝叶中,仔细地打量着下方。 男子消失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像是某个普通的人家。这里地处北市区的一块略微偏僻的地点,大体上都是一些在该地做着小买卖的人群居之地,倒并没有多少达官贵人。那古怪的男子明显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倒是真让人有些意外。 “洛阳城中,果然藏龙卧虎,这么个破地儿都能有这般高手,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刘德景忍不住暗叹了一声。 不过还没等他抒发完情感,便听见吱呀一声,眼前的大门打开了。一名年纪约到而立,身材修长,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子从门中走了出来。他头束锦绣貂皮冠,身着一袭缟色游云衫,肤如象牙面似白壁,一改之前那普通平民的模样,倒真是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气质。若不是他的身形步态被刘德景方才跟踪之时牢牢地记在了心中,谁会知道刚才那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家伙,改头换面之后竟能一下变得如此潇洒倜傥。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看鞍啊,这其貌不扬的家伙换身行头,倒是和我都差不太远了。不行,回头一定要找任大哥,搞几件好衣服来试试。”看着这男子,刘德景嘴巴一撅,心中立刻合计了起来。 男子出门之后,左右象征性地看了一看,便朝着一处走去。刘德景纵身跃下大树,继续保持着最大限度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还装装逛街的样子,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自然一些。 对于这男子,刘德景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能随手射出那等暗器的家伙,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普通货色。和战将不同,武者本就擅长单打独斗,暗杀偷袭这种事儿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若是他刘德景被人发现了,那估计就算不暴尸当场,也绝好不到哪儿去。 男子的脚步并不快,和之前大有不同。现在的他,真像是在自由悠闲地散着步一般,一边打量着路上的美女,一边漫无目的地看着路旁的小摊,偶尔也会叨扰几声。这样悠闲的举止让刘德景一时之间都怀疑自己是否跟错人了。而在他正有些疑惑的时候,只见男子与他已经在不经意之间来到了一处闹市。 这里人头攒动,摊贩众多,热闹非凡。花枝招展的女子,潇洒倜傥的少爷,富贾,官人,以及家丁,仆役到处都是,让这片地区充满了生气。只不过,在这里的所有人,似乎都隐隐有着某种特别的气息,刘德景很好奇,但又完全形容不出来。 只见那神秘男子来到这里,似乎激动地笑了笑,便朝着一处急奔而去。在一座巨大的门庭之前,他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在门卫面前一晃,便毫无阻拦地走了进去。刘德景跟在他身后,也来到这门庭之前,抬头看见门庭的时候,不禁摸了摸鼻子,古怪地笑了起来。 “怎么这么巧?!” 这里不是别处,巨大的门庭之上,挂着一块华贵精美的黑色牌匾,上面赫然书写着三个金色大字——妙欲斋。 “妙欲斋?!”刘德景摸着鼻子,觉得无比古怪。 虽说天底下巧事本就不少,没巧事哪儿来的巧字,没巧字如何能成巧书,但眼下他所撞见的事情,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今日本就打算和任昂c蔡邕一起夜探妙欲斋,却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莫名其妙的从北部尉府直接给引了过来。。 “难道那曹操,也和这妙欲斋中的什么人有着瓜葛?”刘德景想到这里,顿时心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突然想起不久之前,任昂便曾经说过,这曹操,似乎在之后还会和他们有所交流。现在看起来,倒真不像是一句随口之言。 眼下时候尚早,任昂和蔡邕显然是不可能到达的。他刘德景又没本事直接进入妙欲斋中,自然也只能在外等待。 四处张望了一下,刘德景就近寻了一间茶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外面打发时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妙尘子 妙欲斋,坐落于洛阳北市区三大闹市之一明市的西北侧。作为洛阳远近闻名的三大名苑之一,妙欲斋一直是其中最为神秘,也是最为低调的一个。也正因为如此,虽然游凤阁在势头上隐隐高过其他两苑一筹,但是在口碑和憧憬度上,妙欲斋反而是稳稳的第一把交椅。 妙欲斋有很多让人颇为感兴趣的话题,其中最吸引人的自然便是妙欲尘子。至于妙欲尘子什么样,坊间众说纷纭,但很快就被人证明都是谣言。据说自从妙欲斋开斋四年间,虽说尘子并没有被刻意隐藏,但是真正接触过妙欲尘子的人,也绝不超过两手之数,而这些人的身份也均被隐藏得十分到位,谁也不知道都是谁。而那传闻之中曾有灵帝驾临的地方,便是妙欲斋。不过说到底,这真的只是谣传,还是确有其事,谁也说不清。 正因为一部分人的言之凿凿,又有人不断地拨乱反正,才使得妙欲斋的形象变得越加玄妙起来。各种消息满天飞,却又无从考证。总体来说,能够被所有人认定的“秘密”情报,只有一个,那就是妙欲斋中,同一时刻,只有尘子十二人。十二人,听起来数量不少,但是对于这偌大的妙欲斋来说,可真算得上是少得可怜了。 明市虽然同样贵为三大闹市之一,可原本是没有这么热闹的,毕竟这里一直以来都是以文房墨宝的交易为主。这类物品,毕竟并非普通人会买卖的品类,因此这里的人流,是不足以与繁盛的金市相提并论的。 但自从妙欲斋出现在这个地方之后,俨然风气已经改变。虽说妙欲斋同样有着一股浓厚的文墨之风,但毕竟是风月场所,即便是胸中墨水不多的公子哥,也多有想一探究竟的人。这些人,自然不会是独自出行,呼朋唤友就不说了,只是那些家丁仆役,便足以支撑起了一条产业链,因此现在的明市,不光有了文墨的气氛,也多了一些市井的平易。这种气氛,也就是刘德景之前感觉古怪的地方。 刘德景坐在茶铺之中,看着外面的情景,品味着这独有的气氛,倒也自得其乐。耳畔不断传来各种讨论之声,也让他对这妙欲斋多了几分认识。 妙欲斋,虽然名气很大,但让人意外地,却绝不招摇奢华。它的外型就和它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清新平淡,悠然恬静的感觉。仿佛这尘世间一切的琐事,都与它无关一般。妙欲斋的门庭,小巧而精致,一片青瓦,一墙白砖,一丛碧竹便是全部。若非那门口站着的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加上门庭之上那浮夸得有些庸俗的牌匾,想来谁也不会将其和一座青楼联系在一起。 从茶铺之人的口中得知,这牌匾似乎是朝中某位身处高位的权臣所赐,等同于一道免死金牌,无论是谁,除非灵帝本人驾临,都不敢动它分毫。能得到这样的庇护,本身就说明了妙欲斋的不凡。 妙欲斋前,不时会有人路过,也有好奇份子驻足观望,想要一窥究竟。但是绝大多数人被那门口的两名彪悍的门卫一瞪,便立时吓得两脚发软,夺路而逃。坐了差不多个把时辰,刘德景方才见到三个人成功地走了进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不过这种严格的准入制度还是让他大感意外。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群人出现在明市广场之上,顿时惹得人群纷纷四散躲避,就如同看见了瘟神一般。 刘德景见状顺着骚动的方向看去,却下意识地嘴角一撩,差点没笑出声来。因为居然在这个地方,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群人共有二三十人,其中绝大部分是身体健硕,满脸横肉的劲装家仆。他们与其他仆人一起,恭敬地跟在三人之后,那排场,恐怕和王爷巡游也差不了太多了。 这三人之中,当首之人锦衣玉袍自是无需赘言,让人更为在意的是他所散发的气场。那人看年纪,应该是四十有余,但面色红润,气息浑厚,足见身体不错。尤其是他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倨傲众生的霸道气场,那绝非是普通的官宦子弟所能拥有的。若是放在平常,或许刘德景还不会知道他是谁。但是此刻看到他身边的那人,这人的身份便是呼之欲出的了。 在那中年男子的左手边,曹爽同样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不过这副模样,配上他还有些发青的脸庞,以及尚未消肿的眼睑,不但没让人有半分敬畏,反倒是觉得滑稽无比。和曹爽对应的,在中年男子的右手侧,则是一名白发老者。这老者身型佝偻,白发白眉,看起来似乎连走路都觉得有些吃力,但却又无比轻松地跟上了两名“年轻人”的脚步,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让人看出不凡。 刘德景看到这名老者,眉头一动,似是觉得有些眼熟。但再仔细一看,却又完全陌生,这让他不禁有些困惑。不过这种困惑也不过就是稍纵即逝,毕竟现下他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此。毕竟,能让那曹爽如此恭敬地陪在一旁的,除了那传闻中凶名极盛,霸道至极的曹破石外,还能有第二人吗? “他就是曹破石吗?”刘德景看着曹破石,自言自语了一句,一番思考涌上心头。 曹破石,本来和他没什么关系,或许如果不是因为任昂的出现,不是因为看到了那曹操怒揍曹爽的一幕,他也不会对这么一个名字有任何的印象。但是此刻当他第一次在这个地方见到曹破石,多少却觉得似乎有些古怪,或者说蹊跷。一种没来由的直觉告诉他,今后会免不得要和这么一个狠人打交道,一想到这里不禁让他寒毛直立。倒不是因为怕,而是觉得麻烦。 曹破石走在广场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就连表情也是十分温和亲切,不时还会对一旁的民众以及一些围观的士族打着招呼,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大善人一般。如果不是因为了解他恶迹之人实在太多,恐怕没人会相信这么一个慈眉善目的家伙,竟然会是洛阳当之无愧的狠辣魔人之一。 曹破石带着一行人,显然目的地也是妙欲斋。以他的身份,要进门自然不是什么问题。来到妙欲斋门前,他同样也从怀中掏出了某件物事,之后转头吩咐了几句,便带着那一老一小走进了门。 曹破石的出现,让刘德景原本平静的心一下有些躁动起来,整个人磨皮擦痒,连坐也坐不住了。 “该死的,他们怎么还不来?!这都啥时候,再不来,好戏都过串了。”刘德景口中骂骂咧咧地,眼睛不停地看着妙欲斋,显得很是焦急。 “来,喝口茶,到底怎么了?看把你急的,跟个下了油锅的蚂蚱一样。”身旁一人说着,将茶杯递给了他。 “还不是我要等的那两个混蛋家伙老是不来,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别耽误了正”刘德景本来心神就在那曹破石身上,下意识地接过茶喝了一口,回道。只不过这话还没说完,那根走神的筋一下就拉了回来,他方才僵硬地转过头来,吐了吐舌头,连忙闭上了嘴。 “刘德景,你小子也真是够意思啊?!”蔡邕站在他身后,大胖脑袋上两颗黑豆小眼一眯,没好气地骂道,“合着平日里在背后,没少骂我吧?你说这样我还要带你进去?!” “别,别,别,别,大师,您真的误会我了,我,我这不是急嘛~~这人一急就会发傻,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您的尊敬那可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日月星辰不敢争辉,古往今来”刘德景一急,连忙叽里咕噜地冒了一大堆话出来,听得蔡邕是眉头直皱。 “得得得得得,别说了,我去,每次听你这么一念叨就头疼。说吧,到底干嘛急成这样?”蔡邕连忙打断了他念经,好奇地问道。 “这个进去再说,大师,抓紧带我们进去吧,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刘德景焦急地叫道,边推边顶地硬是把这硕大的身躯给挤出了茶铺。 蔡邕无奈之下,也只得先带他们朝着妙欲斋的大门走去。 “德景,你口中所说的急事,莫不是和方才进去的客人有关?”此时任昂走在刘德景的身边,轻声问道。 “任大哥英明,的确是如此。而且我总有种感觉,今天这里面似乎会发生些什么事儿,所以才要抓紧进去找个好位置。” “原来如此。”任昂点了点头,也不追问。 闲聊之中,蔡邕带着刘德景和任昂来到了妙欲斋的大门前。面对着护卫,蔡邕也同样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放到了护卫面前。刘德景此时方才看清,这是一块不大的竹制小剑。小剑不过寸许,看起来同样有些粗糙,上面还雕刻着一些奇怪的铭纹。但就是这样一件不起眼的东西,当护卫们看到之后,眼神瞬间变得十分恭敬,自然将三人放了进去。 蔡邕收起小剑,冲身后两人得意地一笑,随即袖袍一甩,大踏步地走入了大门。而刘德景也在任昂的陪同之下,第一次进入到这堪称洞天福地的宅院之中。 妙欲斋的内部,是一片巨大的竹林。说来也是奇怪,在一个城市之中竟然会出现如此巨大的竹林,竟然从未有人感到过好奇。至少在外面,是绝对无法察觉到这片竹林的存在的。这片竹林之中,各种竹子种类众多,大小不一,交叉种植在一起,形成一幅特别的画面,微风拂过,竹叶婆娑,看起来颇有些出尘的意境。数条小道蜿蜒其中,一眼望去,又只能看到意境,却无法看透边际,让人不禁对这竹林深处充满了好奇。 远远有一名女子站在竹林之前,看到蔡邕等人进来,随即轻柔地一笑,双手合拢置于胸前,微微虚膝颔首道:“蔡大师大驾光临,妙欲斋蓬荜生辉,妙尘子由于规矩所限,未能远迎,还望见谅。”女子莺声燕语,如明珠落玉盘,字字清脆动听,声声仙音传情,听得三人为之一震,浑身酥软,说不尽的舒服。 “哎呀~~妙女士亲自迎接,这让蔡邕惊喜过望,何来见谅一说!”蔡邕闻声双眼顿时一亮,连忙一边笑着,一边小跳着迎了过去,看那表情,甭提有多兴奋。 任昂和刘德景在一旁见到此景也不禁一怔,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古怪。他们虽是第一次来妙欲斋,但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傻子,妙欲斋中,“尘子”之人何等尊贵,达官贵人哪怕是一掷千金也未必能保证见上一面,然而他们居然有这种面子,让一名尘子出来迎接?!这是不是太蹊跷了些。 但蔡邕显然丝毫不以为意,连忙小跑着凑了过去,满面红光,和那妙尘子说得喜笑颜开,倒像是老友一般。 妙尘子身着一袭玉白色的丝质长袍,仅仅上绣一只碧鸳,并没有太多的装饰。流动着光晕的丝质白袍紧贴身躯,把她高耸的酥胸以及蜂腰圆臀的曲线展露得淋漓尽致,只要是男人看到都会不免心思荡漾。而这堪称妖娆尤物的身体,却又配着妙尘子那浑身散发着的文淑恬静气质,极致的反差对比,让任何男人看到都难免不血脉偾张。刘德景这种血气方刚的小子就别提了,哪怕是一向淡然儒雅的任昂,也不免心神微微一颤。亏得那妙尘子脸上还挂着一面方巾,将绝大部分面容隐了去,否则真不知道光是这模样,就会“祸害”多少男子。 妙尘子素挽长发,双眼若春风剪水,荡漾着波光阵阵。如雪般的眼白之中,似若幽空星辰的瞳孔闪烁着粼粼光彩,只是看上一眼,便足以让人痴了。虽说宽大的方巾挂在脸上,但那轮廓曲线依旧若隐若现,非但没有减少半分美姿,倒更让人多了几分憧憬之感。 妙尘子见众人上来,嘴角轻轻一挑,带动了方巾微抖,轻笑道:“蔡大师哪里话,这京师之中,能让小女敬重之人不多,蔡大师却绝对是其中之一。若是大师亲临,小女还视若不见,便与瞎了这双眼又有何差别?”说着,妙尘子珠眸一转,看向任昂与刘德景笑道,“这二位小哥面生得很,想是第一次来妙欲斋吧,不知该如何称呼?” 按理来说,妙尘子的这般称呼多少有些不敬,对于初次见面的年轻男子,怎么也得称呼一句公子才算是礼数。但这小哥二字,虽是随口说来,却让人平生一股莫名的亲切之感,反而无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便正该如此一般。 任昂微微一笑,双手抱拳,微微作揖说道:“在下任昂,确是初来此地。不过尘子盛名早已是如雷贯耳,今日得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盛名?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吧,任小哥还真会说笑。”妙尘子月目一弯,略带娇嗔地笑道,随即又看向刘德景。 “额啊,我,我叫刘德景,不是什么大人物,尘子姐姐好。”刘德景见妙尘子看了过来,不知为何竟然有着些许紧张,连忙结结巴巴地说道。 妙尘子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采,玉手轻捂着樱桃嘴,微微地笑了笑,轻声道:“这小兄弟还真是有意思,姐姐我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了,像这弟弟这般的倒真是第一次见。”说着,妙尘子走上一步,伸手挽过刘德景的臂弯,朝蔡邕c任昂微微一笑,说道,“诸位,请跟小女来。”说完,便轻移莲步,朝着竹林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妙欲尘心 妙尘子的举动,太过大胆疯狂,完全无视礼法。刘德景虽然也不怎么太过保守,但是与男女之事却又是两说。虽然妙尘子小手套于袖中,两人之间还隔了好几道衣服,但仅是那臂弯之处所传来的质感,以及身旁萦绕着的淡淡幽香,便足以让他有些魂不守舍,难以自抑了。毕竟对于一个不过十五六岁,正值气血旺盛之期的少年而言,这样的刺激,太过强烈。 妙尘子的举动,不仅让刘德景满脸愕然,就算是任昂和蔡邕也是一脸的惊讶。尤其是蔡邕,他可不是第一次来妙欲斋,更不是第一次见妙尘子,自然震撼更甚。这位妙尘子,可不是普通女子,哪怕是在这妙欲斋中,那也是极为重要的人物。平日里,妙尘子总是轻纱覆面,虽然脸上时刻保持着让人忘神的笑容,但却从未对任何一人亲近过半分,总是给人一副远隔天水的感觉。就连灵帝最为宠信的贵人之兄,在她面前也没得到半分特别的待遇。 但就是这样一位难以亲近的人物,竟然对刘德景如此,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哪儿吃错药了,让蔡邕稍稍还有些妒忌。 那些老江湖面对妙尘子都是魂不守舍,年少气盛的刘德景又能好到哪儿去。被妙尘子如此一挽,他整个脑子都如同短路了一般,几乎停止了思考。只是任凭前者拉着他,在竹林小道中前行。 就这样走了片刻,刘德景方才逐渐适应了一些这种感觉,咂了咂嘴,疑惑道:“那个妙妙姐姐,这里真的是妙欲斋?为什么如此宁静清幽,都没见到一个人呢?” 妙尘子淡淡一笑,解释道:“妙欲斋的客人,往往都十分尊贵,由于迎客之人不同,加之安排房间不同,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拿接待一事来说吧,如果有人看见是我前来迎接你们,那其他人会怎么样?估计要闹起来了吧?正是为了规避这些问题,因此主人才布置了这一方阵法,用以引导客人。之所以各自不曾相见,便是这阵法奇妙的地方。” “阵法?!”刘德景惊呼道,“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尽管刘德景跟着任昂这几日已是增长了不少见识,也开过了眼界,绝非之前那平凡小人物了,但此刻听到阵法这个名字,依旧淡定不下来。 要知道,阵法,那绝不是普通的东西。相传阵法一途,最早是由天皇伏羲所创,其纳天地之规则,引万物之灵气,玄妙无比,更是力可通天。伏羲太过遥远,谁也说不清真假。但在战国时期,就传言有位名曰鬼谷子的不世高人,就曾经以授以军事天才孙膑以一名为“腾蛇绝意阵”的阵法。而那孙膑正是运用这套阵法,在马陵之战中打败同窗庞涓,最终奠定了齐国霸业。阵法威力,由此可见一斑。但即便如此,后世也不乏人说那只不过是讹传。毕竟这种玄奥的东西,凡俗之中,谁都没见过,自不免产生怀疑。 而此时,当刘德景听闻这片竹林之中含有阵法,顿时眼睛一亮,那对妙尘子还有些尴尬的情绪一下被兴奋劲儿给直接活生生挤了出去,好奇地四下打望着。 “别看了,你这样瞎看都能看出门道来,那我家主人,岂不是白费功夫。”妙尘子白了一眼刘德景,调侃道,“真是,别人要姐姐作陪,千斤金,万缎锦随意奉上,眨都不眨一眼,姐姐我还懒得搭理他们。今天给你这小家伙莫大的好处,居然还有心思看其他地方。这反应,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嘿嘿~~”刘德景被妙尘子一顿娇斥,不由得吐着舌头,摸了摸鼻子,笑道,“姐姐莫调侃我了,姐姐这般人物,是个男人都巴不得把眼睛钉在你身上,我这小子算什么?你就当我没长大,玩心重,不懂风情就是了。” “罢了,看你嘴巴那么甜,就饶过你了。”妙尘子柳眉一挑,说道,“这竹林之中的阵法,名为‘曲意游竹阵’,乃是我家主人随意而为,也算不得多么精妙,唯一的用处便是引导客人。而且这阵法必须以莫大的人力辅助,还得依靠这里所有品类的竹子方才能够实现。首先那些品种的竹子你便无法集齐,所以别说你不可能看得懂,即便是看懂学了去,也是一点用处没有。” 听到妙尘子如此一说,刘德景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毕竟难得有机会见识到一次传说中的阵法,却不能看个清楚。这感觉就犹如饿汉看到了一只烤熟了的肥鸡却无从下嘴一般,让人颇为无奈。 “好了,走吧。”看着刘德景怅然若失的表情,妙尘子无奈地笑了笑,右手微微一用力,刘德景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跟着她离去。 四人没花多少时间,便穿过了这片竹林。 竹林之后,是一间雅致的小竹楼。说起来,妙欲斋中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是由竹子制成,也不知道是这里主人的喜好,还是有什么说法。妙尘子将三人引进竹楼之中,便安排坐在堂厅之中,十分熟练地摆上了茶具。 三人席地坐在桌旁,刘德景和任昂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只有蔡邕似熟门熟路一般,眼神全在妙尘子身上。 这小竹楼装修十分简单,但处处却显出用心。竹楼四面通透,共有两间偏厅,除了妙尘子身后是一个开阔的门框之外,其余三面皆用竹席遮挡。竹楼中,琴棋书画皆全,文房墨宝齐备,虽然物品很多,却不是杂乱地凑在了一起,而是很巧妙地将之当成了装饰,使得屋中文艺气息很浓,却又不显得矫情。 妙尘子端过一个茶盘,将茶具纷纷置于桌上,茶具质朴,毫无半分奢华之气,但沸水入杯,天然一股淡香四溢,可见绝非凡品。妙尘子动作如同舞蹈一般,轻巧地将茶具清洗一道,一边泡着茶,一边说道:“妙欲斋中,自有规矩。先品茶听曲儿,后饮酒看舞,诸位有才艺皆可展示,诗词歌赋俱不禁,若是各位谁人能打动今日的各位尘子,便有望做入幕之宾。”说到这里,妙尘子故意瞟了一眼刘德景,后者大汗,一口将滚烫的茶倒进嘴里,一下疼得直咧嘴。 任昂看着刘德景这狼狈样,淡淡一笑,随即看着妙尘子问道:“请问妙姑娘,这等房间共有多少?尘子都在吗?” 这问题虽然有些唐突,但毕竟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妙尘子倒是也不隐瞒,笑道:“妙欲斋中,会见阁楼共有九座,四座妙阁,四座欲楼,仅一座称之‘妙欲’。与阁楼相当,同一日列席的尘子共有九人,分属各阁楼。只不过,是否能够得到尘子的招待,那就得看客人的本事了。” “哦,不这阁楼名字不同,又是否有何说法?”任昂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妙尘子俏目看了他一眼,一边伸出纤纤玉手继续给刘德景倒茶,一边缓缓说道:“这当然是有讲究的,妙阁主风流,欲楼主欢乐。妙阁尘子,喜欢风华雪月,琴棋书画,自然能陪客人谈天说地,唱歌颂赋;欲阁尘子喜欢玩乐,把酒言欢,打情骂俏倒也玩得尽兴。不过这两阁均不接客,所以只可观而不可玩。至于妙欲阁嘛~~~想来我不说你们也该猜到是什么意思。”妙尘子字字珠音,说得轻描淡写,但却毫无情绪,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一般。 “那,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尘子的招待呢?”刘德景此时好奇地问道。他本人对这倒不是太在意,只不过听妙尘子越说越玄乎,倒真是提起了不少的兴趣。 “怎么?弟弟你有姐姐招待,还觉得不满足吗?难道还想换人?”妙尘子柳眉故意一蹙,佯装不悦道。 “不不不,姐姐说哪里话,我哪儿敢有什么不满,纯粹只是好奇而已。”刘德景被她这么一看,急忙解释道。 “是了,看你也不敢这样。”妙尘子随即嘴角一挑,妩媚地笑了笑,说道,“尘子在各阁都有出题,能对应题意,给出答案,方能得到尘子的招待。否则,便只有侍女相迎。我等尘子,虽为青楼之妓,却也有各自的理想,‘身入风尘不得已,尚有一念去尘心’,若是想与尘子们同处一室,自然就得拿出不寻常的东西。” “虽入风尘,但却依旧在固守本心尘子虽入风尘,却能出尘,这名字,倒也的确不俗。”任昂不知为何,眼露流光,感慨道。 妙尘子明眸一闪,看了一眼任昂,淡淡地笑了笑,似有一丝苦楚,说道:“出尘吗?任小哥也把我们看得太重了。说到底,我等女子,在这纷乱世道之中,几如一粒尘埃,与其说出尘,不如说为尘,有何不俗之有。”妙尘子声音淡然,无喜无悲,一时间反倒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怅然。 “原来如此”刘德景沉吟着点了点头,随即眼睛一亮,就像是要打破这种怅然的气氛一般,连忙笑道,“那我们现在已经有姐姐你招待了,是不是就不用做题了?” “美得你~~”妙尘子葱指一戳,点了一下刘德景的额头,笑道,“你姐姐我只是破例出去相迎,将你们带入这妙音阁中,但规矩还是得遵守的,若是你没法答题成功,姐姐该走还是得走,那可没得说的。” “啊~~~这样啊。”妙尘子平易近人的态度,显然让刘德景已是轻松了不少,都有心情和她调笑了。他眨巴眨巴眼,看着妙尘子说道,“姐姐可千万高抬贵手,莫出什么难题,毕竟我还小,是吧?” “贫嘴~~”妙尘子伸手敲了敲他的头,佯嗔道,“你虽然小,但你身边可是有两位大师,我出题浅了,那不是让他们捡了便宜,这一点,想都别想。” “额没想到也有被他们坑的一天。”刘德景闻言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任昂和蔡邕,一耸肩,无奈地说道。 “嘿~~你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倒是调侃起长辈们来了啊。”蔡邕小眼一瞪,怼了刘德景一句,随即笑着看向妙尘子,说道,“妙欲斋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请妙女士出题吧。” “如此,那便请各位听好了。妙音阁,阁如其名,专司美妙之音。古籍有记载,妙音出,则余音绕梁,久而不绝。我妙音阁的题目,便是请各位奏曲一首,或高歌一曲,音色绕梁三根,视为合格。请诸位跟我来。”说罢,妙尘子站起身来,便巧移莲步,朝着身后的大门走去。众人连忙起身,也纷纷跟在了她身后。 大门之外,是一片庭院。说是庭院,却也和普通的庭院多有不同。庭院之中,有着一片空地,看似舞台,又像武场。空地四周高山流水皆有,草木花朵尽现,虽然是在斋内,但却像是真正处于山中一般,连空气都蕴含着阵阵土香。妙欲斋中,俨然便是一处独有的世界,让人捉摸不定。 庭院四周,围着九座特别的小竹楼,每一座竹楼都是用不同材质的竹子制成,风格迥异,气质也大有不同。尤其是远处居中的一间主楼,碧光之中,似有红芒闪动,看起来颇为梦幻。这些竹楼之中,隐有人声传来,显然还有其他客人在各房之中。庭院四周的竹林之中,也不时看见人影攒动,听到轻歌笑语,虽然不像普通青楼那般热闹,倒也并不冷清。可见虽然入门条件苛刻,但这妙欲斋倒真是不缺客人。 妙尘子扫了一眼四周,手臂一抬,九根巨柱应声出现在各小楼之前。巨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通体深绿色,也没怎么打磨处理过,直接就是原本的模样。只不过这些巨柱身上有着一些奇怪的小孔,密密麻麻,倒是让人有些好奇。 指着这些巨柱,妙尘子淡淡一笑,说道:“虽说我们的题目是要各位余音绕梁,但毕竟那有可能只是传说,若是就这么让你们试题就显得我妙欲斋有些欺负人了。这九根巨柱称之为流音柱,虽然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它们经过了特别的处理,对于声音有着独特的反应。若是音色达到了某种程度,便足以引起流音柱的反应。想来以几位的本事,这事儿不难。” 说着,妙尘子逐个看了三人一眼,继续道,“正如小女所说,这流音柱三根就算过关,当然,若是音色绕过的柱子越多,自然会有越多的好处,至于怎么选择,就看各位自己的决定了。” 三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好奇地看向这几根“普通”的木柱。 “妙欲斋,果真是大手笔啊。”蔡邕首先叹道,“虽然我之前也来过几次,但还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余音绕梁,这等题目倒是让我有些技痒起来。”说着,他目光闪烁,摩拳擦掌,想来是想尽力而为,去拼一拼那最大的“好处”。 “确实,有着这等神奇作用的物件,哪怕看起来毫不起眼,流到市面上也绝非普通宝物可比。我倒是对这里的主人多了几分好奇,拥有这种手段,那绝非普通人物。”任昂也点了点头,应道。 反倒是刘德景,原本也是十分感慨地看着巨柱,想表达些什么。但是一晃眼,一个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让他浑身不自觉地一震,眼睛也亮了起来。他眼珠子一转,连忙笑着朝妙尘子问道:“姐姐,这题目只需要一个人完成便可以了吧?” “不错。”妙尘子点头应道。 “那大师解题的时候,估计有些无聊,我能四处走走看吗?”刘德景接着问道。 妙尘子眼角瞥了他一下,也不知是否看出了他的心思,嫣然一笑,说道:“大体上,妙欲斋不会限制客人的自由,这内庭之中也不会有护卫看守。但妙欲斋毕竟要保护客人隐私,因此你所能自由活动的地方,仅限于妙音阁的范围以及自由空间。若是去到其他楼阁所属的地方被人撞到,少不得会被带离,这一点可要记住了。” 妙尘子的一席话,看似警告,仔细一听却又像是提示。刘德景聪慧过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感激地朝妙尘子点了点头,又冲任昂使了一个古怪的眼色,便急忙从竹楼之中离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震惊的消息 话说刘德景离开妙音阁后,也不做停留,便立刻朝一个方向跑了过去,很快便离开了妙音阁的范围。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出外游玩,自然也没什么耽搁,生怕动作再慢上一点,就把那人影给丢了。 九座竹楼虽然自成区域,几乎覆盖了庭院所有的空间,但是区域之间还是留有不少的自由地。这些自由地连成了数条小道,显然是供客人行走之用。没有特别的必要,刘德景自然是不会贸然跑到别人的领地上去,万一一不小心被逮个正着,那可就不好玩儿了。他顺着小道快速奔跑,但也尽量控制着脚步声,毕竟若是被目标察觉警惕,那可不好。 没多时,他眼睛一亮,那被他盯上的身影果然再度出现在了眼前。 一个身影,身着缟色游云衫,此时与一女子相伴,信步在竹林之中。两人不时调笑,言语轻佻,不用想也知道在干嘛。虽然侍女严格来说也算得上是世间美色了,但相比于妙尘子来说,那名女子姿色身段本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尤其是那气质,更是天渊之别。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直到看到这普通的侍女,刘德景方才明白,为什么妙欲尘子会如此让人魂牵梦萦。 这缟服男子显然不是什么地位颇高之人,即便不知道他是凭什么资格进入的这妙欲斋,但也就仅限于和侍女搭搭话了。不过很显然,纵使这样,缟服男子也是十分满意,激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看到他们这样,刘德景不禁有些挠头。这缟服男子明摆着就是来寻欢作乐的,眼下他看起来正玩在兴头上。若是这一晚上这家伙都在这里和侍女鬼混,那他跟下去不是太无语了些? 不过好在,这种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刘德景便发现缟服男子和那侍女笑着分了手,然后转头前往另一处地方。见此情景,刘德景心中大喜,也赶忙跟了上去。 不多时,缟服男子来到了一处竹楼区域前,朝里通禀了一声,便被一名侍女迎了进去。刘德景抬头看了看这座竹楼,这小楼与他们所处的妙音阁不同,这里的环境更加活泼生动。一种殷红却并不算高大的红色竹子是这里的特征,几乎布满了所有的地方。轻风拂过,红叶摇动,妍影婆娑,倒确实有几分妖娆之色。 这片竹林的入口处,有一块普通的门牌,上面刻着“寻欲楼”三个字,显然便是此楼的名字。从妙尘子口中刘德景早已得知,妙阁四座文雅,欲楼四座欢乐,看来这寻欲楼中的客人,也是一个喜好寻欢作乐之人。不过这样也好,想来这种人物,应该不会太过在意外界的状况。想到这里,刘德景咬了咬牙,纵身钻了进去。 此时缟服男子已经进入寻欲楼区域一段时间了,因此刘德景已经丢失了他的身影。不过这倒并不让他担心,毕竟缟服男子专程跑来此处,必然是为了拜访此地的客人,那么只需要靠近寻欲楼便什么都知道了。 寻欲楼的区域,比起妙音阁来说,要小上一些,但是植被更为繁盛。虽然路难走了一些,但是这样的条件倒是给刘德景的隐蔽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保障。正如妙尘子所言,妙欲斋中并没有护卫,因此寻欲楼里除开侍女客人,也并没有人驻守,刘德景大摇大摆地走在这里,自然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快,他便来到了寻欲楼前。四处打量了一下,最后他还是决定一猫腰,蹿进了竹楼的下方。 妙欲斋的竹楼,尽皆是由竹子制成,自然不像土房那般扎实。而且为了防止地面的湿气反渗,每座小楼均离地抬高了两尺有余。虽说这点距离让刘德景爬进去还是有些辛苦,但好歹还是能够挤一下。刘德景把衣服捋起,看着衣服上的泥点,心疼得直咧嘴。他半跪半爬地在竹楼下方贴着地面拼命蹭,直到清晰地听到竹楼里的声音后,方才停了下来。 此时寻欲楼中杯盏轻鸣,觥筹交错,和着人声笑谈,倒是好不热闹。刘德景仔细地听着屋中之声,能够勉强分辨出此时楼里应该有六个人。这六个声音,其中一个刘德景倒是有些印象,而恰恰就是这个印象,顿时让他明白了楼中所坐的乃是何人。 六人之中,四男两女,想来两名女子应该是妙欲斋的人。毕竟谁吃饱了没事儿干,会自带酒水逛酒楼的?另外四名男子,有三个声音刘德景并不熟悉,而仅有的那个声音,自然便是他之前上了心的阔少——曹爽。虽说曹爽和刘德景并无交集,但是毕竟前两日他是在最近的地方看了一出好戏,曹爽自然也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次听到这声音,一下就挑起了他记忆中的那根神经。 曹爽既然在席,想来其余几人分别就是曹破石,那名老者,以及方才进来的缟服男子了。这三个声音,一个轻柔,一个苍老,一个霸气十足,想也不用想,便能轻松分辨出谁是谁。 四人推杯至盏,言语之中颇为热络,倒像是老友一般,让刘德景对于他们的身份倒是好奇了起来。 这酒没再喝几杯,便听到杯盏落桌的声音,曹破石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寻尘子,过意不去,可否让我四人独处片刻?”看来即便是曹破石,面对这妙欲斋的尘子,倒也是姿态颇低。 “既然诸位大人有事相商,贱妾倒是不便叨扰,曹大人若有事便摇铃召唤我等便是。”一个妖娆妩媚的声音传了过来,光是听着便让人觉得骨头都如要酥掉一般。话音落下,只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两名女子离开了竹楼。 见两人离开,原本还春情荡漾的寻欲楼中,气氛顿时严肃了不少。曹破石一改之前那般和善亲近的表情,语气冷冷地说道:“卓君,事情办得如何?” 一个轻柔的男声响起,平静地回答道:“将军吩咐我做的,我都做了。但是,恐怕结果并不理想。”这轻柔的男声,很显然应该就是那名缟服男子。 “什么意思?”曹破石追问道。 “这两日,我已照大人所说,安排了数人去刺探那曹操的虚实,但可惜均无功而返,就算是今日那朱高,恐怕最后也得落个两手空空吧。”卓君回道。 “什么?”曹破石有些诧异地问道,“那曹操,竟如此厉害?!” “那倒不是,论武力,那曹操或许算得上是不错,但还不至于如此棘手。主要在于他的心智绝非常人,且准备充分,让人难以寻得破绽,一不小心还会被倒打一耙。今日我最后迫不得己方才亲自出手,致那曹操重创,但也只能让他暂时无法全力出手而已。现在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经由侯爷推荐的那两名少年豪杰,恐怕此刻也已经变成了曹操的同行者了。” “你是说那夏侯兄弟?连他们都失败了?竟然还敢叛变了?!”曹破石声音低沉,既有不解,也有杀意,“那两人连兄长都大赞其天赋绝伦,要我趁其涉世未深,最好想尽办法招揽。本将本打算让他俩借这个机会和曹操交恶,断了那曹嵩招揽之路,却没想到竟然反倒给人做了嫁衣,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卓君摇了摇头,叹道:“将军和侯爷都太小看了那曹操。依我之见,这年轻人虽然年岁不大,但心机之深,心思之细腻,丝毫不弱于朝中名士。夏侯兄弟太过年轻,且又有朱高这蠢货在一旁推波助澜,想不被收买都难。” “区区一个弱冠小子而已,有这么厉害?!左先生,您怎么看?”曹破石眉头紧皱,转头向另一侧看去,语气显得十分诚恳。 老者闻言,淡淡地说道:“这曹操老朽尚未见过,也下不得许多判断。不过有一件轶事,老朽倒是听说过一二。据传那曹操年幼时,放荡不羁,常以任侠自居,且好勇斗狠,不爱学习,不受管教。其叔父看不下去,曾向其父曹嵩告状,让他怀恨在心。然而后来这曹操当着其叔父的面装疯,待叔父将其父叫来之后却又是一副无事的样子。使得其父曹嵩因此对其叔父心存疑虑,亲近感大跌,再不信其言。虽不知此事是否真实,不过由此可见一斑。” “如此看来,这曹操还真是有些不凡。左先生,那我究竟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将军所做的,倒并不算全错。在动手之前,以一些残卒试试那曹操的虚实,本无可厚非。不过还是大意了一些,以至于有此失算。不过这等小挫,算不得什么,应对得当,那两名豪侠少年,说不定还会成为将军的好棋子。” “破石驽钝,还请先生明示。”面对这名姓左的老者,曹破石明显态度低调了太多。 “将军英才,谈何驽钝一说?”左姓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将军之前的举动,只是尝试而已,正戏尚未开始。且此事侯爷已然介入,就已非小贤侄的那种琐事了。原本老夫所想,只不过是借人教训那曹操一番。毕竟这曹操才思敏捷,要想引他入瓮,并不容易。但是现下曹操重伤,无法出手,想必以后的纠纷便是由那夏侯兄弟出面。这倒是给了我们一个绝好的机会,想必那曹嵩大人,也会头疼不已吧。” 左姓老者停了片刻,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卓君还是该干嘛干嘛,将军也要和那蹇图多交流交流。老夫料定,那曹操这两日必定修养不会外出,将军可放出一些谣言,说曹操受重创,夜间再无人巡查,把那潭已死的水再搅起来。这两日,北市区必然躁动。而以曹操的伤势,恐怕三四日便会大有改观。面对混乱的北市区他必定会强抓法纪,到时候,便是我们出手之时。” 说到这里,曹破石眼睛眨了几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左先生果然才智绝人,破石佩服。有先生相助,此事何愁不成?!可笑那曹嵩蠢货,还自恃地位,敢于我兄平辈相称。恐怕他到死也想不到,这朝中姓曹的掌权者,有我兄曹候足以!”说完,曹破石又是一杯酒下肚,哈哈大笑起来。 刘德景听到此处,心中不免有些骇然。他原本只是打算偷听一下缟服男子和曹操究竟有什么瓜葛,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看那曹破石的口气,仿佛不仅仅只是为了给曹爽报仇那么简单,而是直指曹操父亲曹嵩去的。现在连刘德景都知道,那曹嵩官至九卿,这几人竟然密谋要动一个九卿大员这这莫不是一下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吧? 想到此处,刘德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再也听不下去,赶紧偷偷摸摸地爬了出去,急忙朝妙音阁跑去。 而刘德景走后不久,那姓左的老者便借口走了出来。看向刘德景所离去的方向,诡异地笑了一笑。只见他一伸手,手掌抹过脸庞,苍老的容颜陡然一变,竟然变成了一副年轻秀气的青年模样。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会相信,那白眉老者,竟然和这俊美青年会是同一个人。 俊美青年右手一抖,一把折扇握在手中,折扇摇摇,他迈开步子便朝刘德景的方向走去。 话说刘德景此时快步走在小道之上,心乱如麻。他真是巴不得赶紧跑回妙音阁,生怕路上突然遇到一个什么家伙,叫嚣着要灭他的口,便把他葬在这诡异的竹林庭院之中。 也怪不得他会如此紧张,都知道现在朝廷权贵之争非常厉害,几乎每日都有高管落马,大员抄家。但是怎么说,这都得有个限度。最近一次公卿级别的大案,也是三年前的渤海王刘悝的案子。而那曹节,正是因为这个案子权倾天下,使得曹氏一族权利遍布六州,从公卿到县郡皆有要职,隐隐成为大汉一大重臣家族。 而现在曹节又要拿曹嵩开刀了,如果真的成功,那这朝廷会变成什么样?天下又会变成什么样?刘德景不是傻子,不如说他的视野远比绝大多数的同龄人来得更宽阔,否则也说不出那种汉室将亡的话语。正因为这样,当他将这事儿越往深处想,就越会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使得他的心情难以平复,憋在心头无比痛苦,只想找个人一吐为快。 而这个人,很显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任昂。 也不知为什么这种要紧的时候他反而会第一时间想到任昂,而不是他的老师卢植,这也让刘德景有些感慨。眼见妙音阁已近在眼前,刘德景再度加快了步伐,连蹦带跑地冲了回去。 此时妙音阁中,三人已再度坐回了原位。蔡邕满头是汗,显然方才解题累得不轻,让他本来就不怎么耐操的身体有些发虚。而任昂则坐在他的一侧,微笑着品着茶。妙尘子此时依旧春风满面,只不过那块让人讨厌的方巾已经取下,真容尽显,让整座清新淡雅的竹楼春意盎然,任谁来到此处都必定不愿离开。 蔡邕两眼泛着精光,一点不收敛地盯着妙尘子。这倒是也没什么可耻的,毕竟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但凡是个正常男人,谁能不动心。即便没有色心,但是那爱美之心却也是控制不住的。 倒是任昂相对来说要平淡许多,虽说他也没怎么正眼看妙尘子,但依旧十分从容,和这天生的尤物相聊也算欢畅。三人虽然心境不同,但气氛总体而言还算融洽。 哗啦! 一阵猛烈地冲击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那种和谐平静,三人闻声看去,只见刘德景一身邋遢,头发也有些混乱地出现在门口,不断地喘着粗气,看起来颇为狼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左慈 看到刘德景这般姿态,还没等其他人说话,只见妙尘子眉头一皱,连忙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刘德景的手,便朝偏厅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埋怨着:“你这小家伙难道是去挖树了吗?怎么搞得这么脏。过来,姐姐给你把衣服换了。” “别,别!”刘德景万没想到妙尘子居然会做出这种决定,顿时面颊一片绯红,连忙挣扎着叫道。 “我妙音阁可是不接受这么脏的客人。要么换,要么滚,你自己选吧。”妙尘子一改之前的温婉,反倒是语气异常严厉,丝毫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 “这这没其他选择了吗?”刘德景又羞又臊,早把之前的急事儿给忘了,不敢直视妙尘子,嘀咕道。 “没有。”妙尘子也不待他作答,直接将他拽进了偏厅。 “不要”不多时,刘德景的声音,凄惨地从偏厅之中传了出来。 任昂和蔡邕苦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来他们都隐隐有些羡慕刘德景吧。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在想着能和妙尘子亲近,想尽了办法也是徒劳。却不知道这毛头小子撞了什么大运,偏偏什么都不做,却被妙尘子如此对待,当真是羡煞了旁人。 不消片刻,刘德景便在妙尘子的带领下再次出现在了大厅中。此时刘德景身着一套蔚蓝色的长袍,依旧是满面桃花阵阵红,羞得不敢抬头。那长袍虽不算十分华美,却是做工精细,质地讲究,倒也算是不错的佳品。也不知道妙尘子为何会有男子的服饰,不过众人也并未过多去思考这个问题。 刘德景满脸通红,连脖子根都被臊得跟烤肠一样。反倒是身为女子的妙尘子一脸平静轻松,淡淡笑意浮现在脸上,显得十分开心。任昂见状哑然一笑,说道:“德景啊,这是多少人想要的艳福,你小子占了大便宜不说,居然还这副表情。怎么?难不成你觉得妙姑娘如此行为,你倒还吃亏了不成?” “任大哥,你说什么呐?!”被任昂一阵调侃,刘德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佯怒道,“我刘德景是那种人吗?!只不过只不过唉,算了,不说也罢。”他嘟着嘴,悻悻地走到桌旁一屁股坐下,也不多言,拿着一杯茶就咕咚喝了下去。 妙尘子抿着嘴看着刘德景这副模样,不禁莞尔一笑,双眼柔情似水,缓步走到他身边,将茶倒满,问道:“小弟弟,给姐姐说说,你到底干嘛去了?怎么弄得全身脏兮兮的,跟在地上打了滚一样。” “啊!?”刘德景此时方才回过神来,看着任昂,一脸郑重地说道,“任大哥,有件事很重要,我” “清风伴夜摇竹响,忽闻此阁妙琴声,不知贵客远到,失敬之至,不知可否容在下相见?”正当刘德景欲开口之时,却听见门外一阵清爽惬意的声音传了进来。 妙尘子原本还一脸轻松惬意的模样,听到这声音却是猛然一惊,顿时变得有些拘谨,起身朝三人说道:“三位,外面之人乃是我妙欲斋之主,可否让小女引他进来。” “什么?!”三人闻言顿时失声道。 妙欲斋主,一直是一个极为神秘之人,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据说就连这里的贵客,也不是人人都见过。这样一位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由得让三人心生警惕。毕竟,他们三人此行,虽说装成了客人,但最重要的还是查探妙欲斋的虚实,以及和那太平道的关系。若是在准备不足之下被人看破了底细,那事情就麻烦了。 刘德景和蔡邕眉头一皱,同时看向了任昂。只见任昂眼神快速闪烁几下,笑着说道,“不知是妙欲斋主前来,当真让我等受宠若惊,请妙姑娘快将斋主请进来与我等一叙。” 妙尘子笑着微微一欠身,便连忙走了出去,片刻功夫,她的身影便再度回到厅中,只是身旁多了一名男子。 这男子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张俊俏的脸庞无需任何动作便自带微微笑意。眉如宝剑斜入鬓,眼似繁星自生情。一头黑似墨,亮如锦的长发挽于脑后,一顶碧玉双龙冠束在头顶,两道飘翎织金带缓缓而落,看起来精炼之余又多了几分洒脱飘逸之感。 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素袍,气质淡雅出尘,如果不是妙尘子所说,倒真难让人将他和这名满京师的名苑妙欲斋联系在一起。三人初见男子时,均不由得愣住了,尤其是任昂,脸色罕见地微微一变,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年轻男子的目光在厅中微微扫过,嘴角一挑,露出一抹浅笑,朝众人一抱拳,轻声道:“在下左慈,诸位有礼了。今日不知蔡大师携友人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蔡邕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还礼道:“左斋主客气了,我们说到底只是客人,身份又算不得多么高贵,哪敢劳动斋主大驾,真是折煞我等。”虽然这左慈看起来比蔡邕年纪小了很多,但毕竟身份放在那里,即便是蔡邕也不敢随口说话,言语间十分客气。 左慈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大师说哪里话,妙欲斋只看缘分不看背景,哪怕是当今圣上驾临,若是与我妙欲斋无缘,也是无用。大师之名誉满天下,左慈佩服得紧,休要这般自贬。大家相聚于此已不是外人,这里也不是什么庙堂之地,繁文缛节大可省去,我们且坐下说话吧。” 左慈只是随口而言,却听得三人同时一怔,不由得有些不太自在。这左慈究竟是什么人物,竟敢如此大胆,毫不在乎天子权威,要知道,在场可是有着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在啊。蔡邕眨了眨眼,也不便捅破,依言坐了下来。而左慈则缓步走到刘德景身边,也同样席地而坐,妙尘子则伴坐于一旁。 左慈坐下,再度看了一眼众人,朝着蔡邕笑道:“各位来我妙欲斋,可还觉得满意?若有招待不周,务必要告诉我。”左慈的语气十分和善,平静如水,就像是什么东西都无法让他心生波澜一般。 蔡邕连忙回答道:“左斋主太客气了,妙欲斋何等地方,哪儿还会有招待不周之理?我们能蒙妙女士相待已是受宠若惊,又哪里还会抱怨什么。” “如此便好。”左慈点头笑道,“若是招待不周,怕是妙尘头魁之名,下次就得易主了。” 说到这里,妙尘子冲着蔡邕嫣然笑道:“如此说来,小女子还得多谢蔡大师了。” “咳咳妙女士言重,言重了。”蔡邕尴尬地擦了擦脸,忙道。不知为何,他在这左慈面前,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因此也不敢多言。 左慈并没有太在意蔡邕的态度,他的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地停留在刘德景身上。刘德景感觉十分敏锐,自然也是早有察觉。面对着这种奇怪的注视,他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左斋主,不知对在下有何指教?” 左慈闻言淡淡一笑,摇头道:“指教什么的,谈不上,只是略微有些好奇。这件衣服,妙尘竟然会舍得拿来给你穿上。” “斋主!”妙尘子听到这话,顿时急得轻呼了一声。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面对妙尘子有些幽怨的目光,左慈爽朗地一笑,对几人说道,“各位都非凡俗,见识过人,不知对我妙欲斋可有什么建议?尽管说,虽然在下不过只是一个管事,但是还是本着尽善尽美的心思去打理此处的。” “左斋主言重了,此妙欲斋的奇妙之处,我都无法理解,怎么敢妄自开口建议。”蔡邕笑了笑,婉言推脱道。 “妙欲斋乃京师三大名苑之首,布局精美,极尽雅致,且无论人还是物都清尘脱俗,我们区区凡人,又如何能够建议什么。”任昂此时淡淡一笑,突然开口道。刘德景则是闻言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何会说这一堆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左慈眨了眨眼,也不在此事上多言,反而和众人聊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虽说只能算是闲扯,不过这样的交流倒是比众人所想要轻松平易许多,自然席间的气氛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夜色已浓,酒菜早已上好,悠悠小曲从庭院之中传来,让人心情大悦。 左慈虽然看起来比任昂还要年轻许多,但这青年谈吐不凡,见识更是异过常人,对于天下之事可谓是无所不通,甚至于连炼丹这等秘辛都能侃侃道来,让蔡邕不禁大为赞叹,感慨道:“以左斋主这般能耐,必是国之栋梁之才,以蔡邕愚见,怕是比那太公c子房都不遑多让,为何从不曾听闻左斋主进士?未免太过屈才了。” 左慈闻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大师乃是做学问之人,却不是行走江湖之士,很多东西看不到,也不奇怪。庙堂虽高,却不是我左慈心仪之所。否则照大师如此一说,任兄同样才高八斗,又不屈才了?” “说得也是啊~~~”蔡邕似乎是酒劲上了头,红着脸,打了一个嗝,看着任昂说道,“任小哥为何也不曾入仕?需要蔡某举荐吗?” 任昂嘴角轻轻一动,摇头道:“谢大师厚爱了,任昂暂无此意。” “大丈夫立于世,不就是求个名垂青史吗?那些平庸无能之人尚且能够高升,何况你这般人才?难道不觉得羡慕吗?”蔡邕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但任昂依旧只是笑着沉默不语。 “算了,任兄面浅,就让我来给大师解惑吧。”左慈眉头一挑,悠悠道,“大师可知现在天下是何状况?”见蔡邕眉头一皱,左慈也不待他作答,继续道,“朝廷腐败,外夷入侵,盗匪四起。四处战乱连连,白骨遍野,民不聊生。国运式微,足见一般。而值此衰运之际,高官者危,财多者死,又有何人能独善其身?身前荣华富贵,死后委沟填壑,实在是不值得羡慕。” “这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正因为眼下朝廷问题众多,所以才需要有志之士扶持改正。否则大汉江山一亡,烽火再起,倒霉的还是百姓啊。”蔡邕虽然也知道左慈所言不虚,但是依旧舌头打结地坚持道。虽说他还没醉,但是很显然,酒精上脑,倒是有些思考缓慢了。 “病入膏肓,积重难返,凡人纵有妙手回春之力,也无起死回生之能。何况,社稷这种东西,只要人民尚在,至于帝王嘛,就无所谓谁或者谁了。天下之大,比这更麻烦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左慈喝了一口酒,淡淡道,“好了,各位既是来此寻乐的,何必多想这些烦恼的事情?妙欲斋最引以为傲的,就在‘妙欲’二字。不管你有什么喜好,本斋都能满足你,让你感受到完全不一样的奇妙之感。为何大师不试上一试?”说着,左慈左手轻敲了一下杯沿,妙尘子顿时领会,唤过一名侍女,将脑子有些短路的蔡邕请进了偏厅之中。而她自己,也知趣地告退,离开了房厅。 原本十分热闹的房中,此时只剩下了三人,而气氛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左慈看了一眼任昂,转而又看了一眼刘德景,笑道,“德景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一言不发,和我所听说的形象差得有些远啊,不知为什么一直这么盯着我?我很奇怪吗?” 刘德景被左慈这么直截了当的一问,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赔笑道:“不是那个左斋主,我只是有些事情比较好奇,能问问你吗?” “但问无妨。” “首先我想问下,你到底多大?”这事儿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刘德景却一直耿耿于怀。毕竟左慈看起来年纪并不太大,比他也大不了几岁。但是对方的谈吐见识,简直和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怎能让他不好奇。 “几岁吗按这次来说,应该是刚及冠之年吧。”左慈抬头想了想,回答道。 “及冠?!二十岁?!”刘德景震惊地叫了一声,像看怪物一般看向他,追问道,“那门口那个竹林法阵也是你做的?!”对于这件事,刘德景同样一直都很在意。难得现在有这个机会,自然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错,随意而为的东西,不值一提。”左慈随口回答道,那模样,就像是真正不在乎那法阵一般。 刘德景一下张着大嘴,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神中竟隐隐还有些崇拜的神色。这倒也怪不得他,对于这些年轻人而言,如同左慈这般年纪轻轻便身怀如此绝技之人,又怎么能让他们不产生莫名的感觉。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任昂不知为何,突然目光一闪,冷声道:“左兄,这妙欲斋,是你建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左慈定计 任昂的问题突然,却十分尖锐。语气也没有任何宛转,同样十分直接。这样生硬的口气,连刘德景听着都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得想打一个圆场。但是一想起任昂平日里的性格,再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硬是强忍着头皮发麻,一句话没说。不过此刻,有一个古怪的念头从他心头升起。 “左兄?听这口气,任大哥和这左慈认识?!” 面对任昂冰冷的态度,左慈并不以为意,调笑道:“若我说是呢?”看到任昂的脸色闻声变得更加难看,他连忙捂嘴一笑,身体忍不住乱颤,说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激动。你还是老样子,太过一本正经了。” “那也得分什么事。我这些天一直遍寻你的踪迹而不得,还以为你到底干嘛去了,居然你就是如此游戏人间,所以才让尊主迟迟无法认同。”任昂冷哼了一声,微斥道,“原本以你的才华和心性,足以成为第一名入脉成员,却总是如此唉”说着,任昂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说下去。 “你看看你,每次一见面就是一堆道理。”左慈微微一摇头,嘴一撅,不乐道,“我自有我人生,何必在乎那些名分。受恩于尊父,我定然会竭力完成使命,至于做法,那他老人家就管不着了。” “开一个青楼,就是你的做法?!”任昂俊眼一盯,怒道。 “啧啧~~你这思想,真顽固。”左慈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都说了,这地方,只是代人看管,我左慈何许人也?还会长期困在这破地方?暂时委身于此,只不过是和人有约,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能让你有所求的”任昂闻言收起了怒意,反倒是暗暗沉吟起来,“难不成,这妙欲斋主,也是一位方士?” 啪啪啪~~ 左慈连拍了三掌,笑道:“虽说任兄并未传到尊父衣钵,不过这分析能力,果然是一脉相传,厉害。” “别给我戴高帽!虽然你本事不小,但毕竟这行道和你没任何关系,就算是你,运作起来也很困难吧?他既然会让你来负责打理,想来也是传了你什么东西。”任昂双眼一眯,试探性地问道。 “嘛,那是自然。对你我也无须隐瞒。这个生意,乃是我一道友所设,至于传授的东西嘛~~给你说了也没用,你又用不着。”左慈说到这里,狡猾地笑了笑说道,“都有了那么漂亮的媳妇和女儿了,还会对房中术有兴趣吗?” 说到这里,任昂和刘德景同时眉头一皱。 “怎么了?”左慈察觉到了两人的变化,疑惑道。 任昂与刘德景再次对视了一眼,严肃地问道:“左兄,我想问你一件事,这妙欲斋可是和忘忧祠同属一人?” “不错。” “那这人是谁?” 问到这里,左慈眼睛一眯,大致上也明白任昂所指的是什么事了。他摇了摇头,说道:“任兄见谅,关于此人的身份,我不便透露。” “为什么?!” “没什么,你应该知道,我之求道,就在不韪本心。既然此时与他是合作关系,那就不能背后把人卖了。”看着任昂一脸怒意,正欲开口,左慈直接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或许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但是那与我并没多大关系。况且在我看来,有些做法虽然激进了些,但是从大的角度上来说,并不见得就是坏事。反正此刻到处都在死人,至于怎么死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任昂被左慈这副闲雅的态度一下气得直咬牙,堵得说不出话来。这副模样,恐怕是刘德景认识任昂之后,第一次出现,由此也不难看出,左慈对他来说,具有多大的分量。 只见任昂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后,方才稍微地平静了些。他也知道左慈的性格执拗,别看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骨子里却和谁都不同。他的脑子里,只有着自己的想法。什么常识道德,社会礼仪,都是个屁。只要不韪天意,不悖人伦,不逆本心,什么事他都能接受,什么事他都能做得出来。要想说通他,几乎没有可能。 若是之前毫无线索倒是也罢了,但此刻明明答案近在眼前,却被左慈一口掐死,这憋屈劲儿,别提多难受。任昂一下有些气短,思绪也有点混乱,迟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而倒是这个时候,刘德景眼珠子一转,好奇地开口问道:“左大哥,我倒是有件事想问你,你说这妙欲斋主和你是道友,难道你们都修道?” “小子,刚才难道你没听到,那家伙是方士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见刘德景茫然地摇了摇头,左慈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道,“真亏得你还能在任兄身边做事,还能抽到那部奇书,居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简单告诉你吧,方士便是修道者,只不过所涉类别不同,特长不同罢了。” “听说修道之人,都会研习经书,难不成你们都有经书?” “那是自然,否则怎么修?自己悟吗?”左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那左大哥修炼的不知道是什么经书啊?”刘德景顿时两眼放光地问道。 “怎么,你也有兴趣?”左慈一下面露喜色,连忙问道。 一旁的任昂听到这两人聊天的内容,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也懒得打岔。 “兴趣嘛当然是有些的,毕竟蔡大师也略有涉猎,我也看过一些他的书籍,倒是挺有兴趣的。”刘德景倒是不避讳,点头应道。 “嗯~~小子不错,有见识。”左慈拍了拍刘德景的肩膀,一脸不屑地笑道,“蔡大师看的那些,都是垃圾。真正的宝经又岂止于此~!我所炼的,乃是一门秘卷,称为《无上秘要》,虽不说天地至强,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一本奇经了。” “是吗?左大哥你不会是自吹自擂吧?刚才听你和任大哥所说,似乎还有位什么尊主更厉害,难道他比你练的还差?”刘德景一脸天真无邪地疑惑道。 “咳,这个怎么能比。”左慈脸色微微一红,连忙摇头道,“尊主那是何许人?天地至尊之位,哪会和我这般小角色比。我说的是在正常范畴内,《无上秘要》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是吗?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些不靠谱呢?那你所学此经和你道友所学的相比,谁更强些?” “切~~那怎么能比。”左慈拍了拍胸脯,傲然道,“我所学经书,乃是孤本,而且完整无缺,自然比他那本残篇强了不止一点。” “残篇?”刘德景眉头微微一皱,摸了摸鼻子,问道,“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难道残篇也能修炼吗?” “其他的或许不行,不过他的那本倒是有些特别。虽说是残篇,但也是一部完整的经书。只不过那经书原册被一分为三,所以即便拿到了一部也没任何意义。”说到这里,左慈叹了口气,遗憾道,“坦白说,那经书还是颇有些巧妙,但是奈何并不完整,我也十分好奇,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话题说到这里,任昂猛地抬起头,一脸又惊又气地看着刘德景,眼中露出奇异的神色。而刘德景也感受到了任昂的目光,狡黠地吐了吐舌头。 “元放,你见过那人的经书?叫什么?”任昂此时振作了精神,盯着左慈问道。 “怎么?这小混蛋刚坑了我一把,你还想继续套我话?”左慈目光一闪,不快道。 “怎么可能,你我什么关系,我怎么会坏你道心?我只是对那经书感兴趣。”任昂摇了摇头,说道,“况且你告诉我绝对对你有好处,至于好处是什么,回头我自会让你知道。” 左慈瞥了他一眼,思索了片刻,点头道:“也罢,这个问题不算坏我道心,倒是可以给你一说。那本经书名叫《太平要术》,蕴含天地威严,我也没见过原本。” “果然如此!!”听到了这个消息,任昂顿时心花怒放,但他依旧压抑着情绪,追问道,“你可知道这经书所在何处?”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家伙把这经书当成宝贝一般,外人谁能知晓?只不过不出意外,必然是在忘忧祠就是了。毕竟那是他的老宅。”说到这里,左慈狡猾地笑了笑,说道,“看你这模样,应该是想打这经书的主意吧?我劝你放弃吧。虽然那家伙仙法之术不如我,但术数之法却是极为了得。那忘忧祠即便不是龙潭虎穴,却也可以说固若金汤,以你们这本事,有去无回。” “有这么厉害?”任昂眼睛一眯,疑惑道,“连你都如此评价,难道一点办法都没?” “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就看你的决心了。”左慈看着任昂,狡猾地一笑。 任昂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灰色布包,丢到桌上。 左慈见状目光一动,顿时收起了那副悠然洒脱的模样,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这气息”他目光猛地一闪,抬头看向任昂,沉声道,“任兄,你到底是如此得到这东西的?!” “谁能有它,自是从谁手上抢的。当真是在青楼呆久了,这种傻问题你也问。”任昂故意没好气地讥讽道。 左慈闻言倒是也不生气,毕竟此时他的心全被吸引到了这布包之上。只见他眼神闪烁,许久之后,方才下定决心说道:“既然有这东西,倒是值得一搏,我有一计,可以助你们一把。” “你这家伙,果然还是这副德行。得了,不会少了你的好处,说来听听吧。”任昂虽然口中骂骂咧咧地,但是身体倒是很诚实,眼中充满询问之色。 左慈眉头一挑,笑道:“忘忧祠,不同于这妙欲斋,乃是一方凶地。你们可知为什么?”见两人疑惑地摇了摇头,他目光一动,意味深长地说道,“大凡求道之法,无论正邪善恶,讲究的都是‘融合’二字。阴阳之道,正邪之分,善恶之别,对立而相融,方才能成大道。我虽然不知道那人究竟在图什么,但有一点是明白的,那就是忘忧祠与妙欲斋,两者相生相融,相对相克,共为一体,缺一不可。” “你的意思是从妙欲斋下手?!”任昂眉头一皱,有些意外地说道。 “怎么可能”左慈干笑了一声,说道,“妙欲斋好歹也是我的心血,其中尘子大多都是我带出来的,哪儿会让你们祸害了。我只能说,当事发的时候,我可以从妙欲斋中动点不易察觉的小手段,虽不足以破坏法阵,倒也能帮你们一把。” “但你这样做,并不能解决我的问题。”任昂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左慈的建议很有帮助,但并未触及核心。 “别急,我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左慈摆了摆手,接着道,“忘忧祠地处绝命黄泉煞位,入夜之后阴气聚盛,使得其中阵法威能大增,有着众多妙用。仙术之阵与术数之阵大有不同,即便是我也无法窥破其真容,只能靠你们从内部破坏。而其中的要诀,便是推演。” “术数之阵,讲究因果推进。前因出后果,后果再成前因。环环相扣,源源不绝。一般而言,其初始威能越强,启动时间越久,阵法的威力便会越大。因此,我们要破阵,自然只能从这两者寻找机会。”左慈说到这里,右手一挥,一旁流水闪动,随着他的手指在桌上画了一道图,说道,“绝命黄泉位,有一条主河,八方煞位组合而成” 左慈指着桌面,侃侃而谈,将忘忧祠中绝命黄泉阵的演变要理尽量说与了任昂和刘德景。两人虽然对于术数推演一窍不通,但是由左慈深入浅出的讲解,多少算是明白了应该怎么做。对于他们而言,剩下的只是熟悉的问题,毕竟,一旦深入绝命黄泉阵,就意味着和时间赛跑。片刻耽误不得。 而时间,便在左慈的讲解之中,快速地流逝着。而此时,他们谁也没想到,一场陡然的变故正在酝酿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突发事变 就在左慈绞尽脑汁给任昂c刘德景讲解阵图的时候,洛阳城内,一处石室之中。 石室依旧十分空旷,除了那部红色的书籍以及那个模糊的身影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奇异的氛围弥漫在空间之中,数不尽不知来路的光点漂浮闪动,看起来无比凄白。一阵阵空怨游鸣之声似有若无地响起,萦绕在石室之中,使得整片区域看起来极其可怖阴森,或许即便是那传说中的邪魔炼狱也不过如此。 呜~~~~ 空气一阵颤动,随之一个窈窕妖艳的身影出现在石室之中。 “你来了,怎么样?”模糊的身影面色平静,淡淡道。 “是,属下查探到了些许仙籍残留的波动,请仙尊指示。”女子跪伏在地上,恭敬地说道。 “无须我多说,你知道怎么办。只是牢记,我们现在处于关键时期,绝不能露出破绽,手脚干净些。” “是,属下告退。”女子身影微微一晃,身影又莫名地凭空消失掉了。 与此同时,妙欲斋中。 花费了不少时间,左慈的讲解课程终于算是结束了。虽然他已经足够深入浅出地解释了许多东西,但是对于这两名对阵法推演毫无概念的人而言,依旧听得头昏脑胀。不过好在这两人才智均非普通,虽说理解不能,但是硬靠死记硬背还是生生把流程记了下来。 只不过,这样一来,也只是堪堪解决了破阵的一个问题,另一方面却要怎么办?那绝命黄泉煞位的威能,可不是他们这种门外汉能解决的。左慈听了两人的疑惑,也没立时回答,而是露出了一阵莫名的笑容。 看着左慈那番笑容,刘德景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动了什么坏主意。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以及左慈和任昂的对话,让刘德景已经对眼前这名男子多少有了些认识。在那人畜无害,甚至于还可以说有些吸引人的外表之下,左慈的确是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存在。不管是非善恶,礼仪道德,你很难从什么角度能够去判断他的思路和行为。这样的人,太过难以捉摸,不免让人心生畏惧之感。 左慈并不知道刘德景此时所想,不过就算知道,他肯定也只是一笑了之罢了。毕竟,此刻他的所有心思,都在怎么破阵,以及那部经书之上了。 看着两人询问的表情,左慈笑道:“你们运气很好,知道两日之后是什么日子吗?今日七月十三,再有两日便是一年一度的中元大祭。中元大祭,对于修道之人,有着特殊的意义。因此每到中元大祭,忘忧祠中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据说这次规模更甚以往。虽说忘忧祠对外的形象是青楼,但其本质倒的确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祠堂。既然身为祠堂,自然也会有类似的活动。虽然我并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会如此设计,但经过这几年的铺垫,中元大祭俨然已经成为洛阳的一个既有影响力的民俗了。” “总之,中元大祭,原本应该是阴气极盛,冥府之门敞开之日。但恰恰忘忧祠却因此聚集了大量的‘活人’,加之祭祀诵经,反而使得那里在那一晚阳气会到达一个相当的高点。而阳气越盛,绝命黄泉煞位的威能就会被压制得越小,到时候若是开启阵法,也会从一个极低的阶段开始,能给你们足够多的破阵时间。” “明知这件事对他们极为不利,为什么那忘忧祠还会搞出这种事?该不会是陷阱吧?”任昂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问道。 “阳泉涓涌,阴极而至。你不参悟此道自然是不明白,所谓阴盛至极的地方,需要以一阳眼为引,方才能够达到平稳极致的效果。那家伙又不是什么善人,岂会做这种无用之事?这场祭拜,说好听点是祈福祭祀,说难听点嘛~~那就是以此为名,收些祭品罢了。” 说到这里,左慈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若是真的有这意思,便可以乔装混入参加祭祀的人群之中,伺机而动。这场祭祀对忘忧祠意义重大,所有的仙子均会出席。至于具体怎么做,那就看你们自己了,我也给不了什么意见。毕竟那地方,连我也未曾深入过。” “左兄,关于那忘忧祠,你可还知道些什么?”任昂点了点头,最后问了一句。 “嘛~~关于忘忧祠的一些简单的结构以及注意点之类的,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再说说。”左慈右手一挥,一张画卷出现在了桌上。左慈指着画卷,又开始给两人讲解起来。 这一讲,又去了大半个时辰。 当蔡邕志得意满,还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偏厅中走出来的时候,左慈等三人也基本定好了计划。于是任昂等人便起身向左慈道别,准备离开妙欲斋。由于左慈亲自相送,妙尘子并未僭越出场,只是待在静处,远远地看着三人离开。 临行前,左慈将刘德景拉到一盘,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兄弟天资聪颖,且对音乐颇有研究,回去当好好准备一番。说不得这次的事情,最后任兄还得靠你拉上一把。” 刘德景闻言一愣,正想追问什么,只见左慈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言,三人竟然有些身不由己地走出了妙欲斋。 妙欲斋外,夜色凉如水,星空似斗盘。尽管夜已深沉,但是这广场之中,竟然还有不少人逗留驻足,让任昂和蔡邕还颇为意外。 虽说只不过是在妙欲斋中匆匆呆了几个时辰,但此刻三人再度回到斋外,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蔡邕还是第一次接受妙欲斋这般规格的待遇,自是满心欢喜。而另一旁,任昂和刘德景却因为从左慈那里得到的消息和计划而心事重重。三人带着完全不同的心态,看着周遭的一切,心中也是各自思绪万千。 “兰秋夜色凉如水,万里晨星似斗盘这朗朗乾坤,确是让人迷醉~~”蔡邕看着天,神色有些迷离地喃喃道。 刘德景和任昂对视了一眼,淡淡一笑,正打算打趣两句,却听得一旁有人说道:“怎么搞的,中元大祭还未开始,谁就点起火烛来了,也不怕引鬼入家吗?真是”与此同时,广场中几乎所有人都面朝了同一边,脸上尽是好奇之色。 三人闻言转过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远处的天空,一片火红,赤霞飞升。满天星斗在这庞大的红色巨兽威逼之下,都战战兢兢地藏匿了身影。夜色之中,火光漫天,显得分外清晰。那光芒里,不断地闪烁着黑影,总透露着一种激烈c让人心神不宁的感觉。 别人看着这红色的天幕,或许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然而刘德景和任昂却均是脸色猛地一变。尤其是任昂,那震惊的眼神之中同时杀机尽显。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担忧压在他们心头,迟迟无法释怀,此时看到那火光的方向,那一直被紧绷的神经瞬间拉扯到了极致。 “大师,事出突然,我们先告辞了!!请大师速速回家,一切小心为是!!”任昂和刘德景也不多言,连忙转头和蔡邕道别之后,便一溜烟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蔡邕。 此时的洛阳,夜已深沉,除了几个特定的区域之外,皆早进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洛阳城中,朝廷有着严格的禁制,晚上都有禁足令。若非那些位高权重的达官贵人,谁敢不要命公然违反朝廷的律例。因此,离开了青楼云集的闹市,其余各处尽皆无人,即便有谁感觉到了外界的那份紧张的气息,却也不敢声张什么。 刘德景和任昂此时飞奔在道路之中,脸上尽显焦急。身边的建筑飞也似地像着身后掠去,但那火光却总是感觉依旧那么遥远。那火光就像是催命符一般,深深地压在刘德景的身上,连气都隐隐觉得有些喘不过来。虽说他的心中还保有着一丝丝的幻想,可理智却一直在摧毁他的期望,毕竟那个方位,除了文成太学,再无其他大型建筑。 文成太学,乃是京师众多太学之一,一直以来有博士卢植管理,也是刘德景的求学之地。按理来说,太学的掌管者都是博士仆射,但文成太学却是一个例外。因为从声望到学识,卢植虽为博士,但却远高于众博士仆射。这样的状况使得他所在的文成太学之中无人敢坐于他之上,倒使得太学变成了一个独特的风景线。由于卢植广受尊敬,因此朝廷也就默许了这种状况,并没有增加管理者。 对于刘德景来说,无论是于公于私,他对于文成太学,或者说卢植,都有着极深的感情。眼下这等变故陡生,怎么能不让他心急如焚。不过越是心急,刘德景的心绪却越是一反常态地冷静,他的脑海中快速地思索了片刻之后,抬头叫道:“任大哥,你不用管我!先走吧!” 任昂闻言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确定?” “是,虽然很不甘心,但我的确赶不上你的速度。太学,还有博士,就拜托你了,我会尽快赶过去的!”刘德景咬着牙,沉声道。 “好,放心!”任昂也不多言,白色的身影一闪,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刘德景的眼前。 “好快!”刘德景见状心中猛地一惊。虽然他和任昂相处已有一些时日了,也早就知道了这人身手不凡。但是此刻真正看到他全力施展身法的样子,依旧忍不住感慨道。这般神速,早已超出了他所理解的范畴,“真正的高手便是这样的吗?”焦急的心中,一种本不该有的兴奋之感,却不知为何隐隐冒了出来。 任昂的本事自然不需要过多地担忧,虽不知道太学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以他的本事,应该可以控制住局面,不至于太糟。现在刘德景最为担心的,就是在他们没有赶到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会否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他的师长,他的好友,他的亲人,都在太学之中。一想到这里,刘德景心中恨意丛生,到底是谁!竟然公然将他所珍视的东西意图毁于一旦! 刘德景的速度虽然及不上任昂,但也绝对不慢。这样又赶了一刻钟的路后,火光之中的太学府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看着被卷入了滚滚火舌之中的家园,刘德景心痛得鲜血直淌,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个时候,一阵打斗声传了过来,让他顿时止住了身型。 右侧不远处,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还混杂着叫嚷喝骂之声,显然有人在奋力厮杀。这个时候,这种环境之下,什么人会激斗在一起,就算是用膝盖也想得出来。虽然他对太学之中的变故十分在意,但眼下见到了同窗受难,又怎么能够坐视不管!?刘德景立时拿起家传的唯一宝物——“白明宝剑”,也不多想,转身便朝着激斗之处掠去。 离他不过百步距离,一群人激斗正酣。说是激斗,其实也算不上,因为这打斗的双方,很明显实力并不在一个层面上。 十来人分做两群,有七八人被另外八九人围在当间。虽然从人数上来说,内圈的人并不占特别明显的劣势,但从状态却能很明显地看出,他们此刻处于绝对的下风。 那八九人,身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一身肌肉线条十分明显,举止动作更是一眼便可看出,绝非普通人。而内圈的七八人则身穿着统一的制服,赫然便是太学子弟。只见他们此刻满身是血,衣衫褴褛,已是十分狼狈。更有两人坐在地上,鲜血四溢,显然受创不轻。 三名看起来还算有些功夫的少年,此刻仗剑执刀,将同窗们围在当中,竭力地抵抗着黑衣人的进攻。尤其是一名高大少年一边挥刀,猛不可挡,几乎拦下了近一半的进攻,一边大喝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袭击我朝廷太学!难道想造反吗?!” “嘿嘿~~造反?!怎么会,杀几个小娃娃就算造反,那这天底下造反之人,恐怕整条洛水河都装不下了~~!”一名黑衣人冷冷一笑,语气中极尽轻蔑嘲讽之意。 “你!!”高大少年感受到了来自于黑衣人强烈而毫不遮掩的恶意,胀红了脸庞,怒吼一声,带着最后一份侥幸大叫道,“你们居然想杀我们?!你可知我们都是谁!?杀了我们管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哟呵~~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另一名黑衣人伸手便是一刀,便砍过去边调笑道,“不就是些诸曹尉吏之子,这么嚣张?老子手下更大的官都杀过,也没见谁口气比你还大的~~!来来来,给爷试试,到底是嘴上了得,还是真有把子力气!”说完,刀光一晃,作势便朝高大少年劈去。 高大少年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顶上了一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刘德景的实力 咣! 一片黑暗之中,仅有微微火光照耀。 铛! 未等前招之声落下,紧接着又是一阵强烈的金铁激碰,溅起火花四溅,在黑夜之中尤为打眼。高大少年身手不弱,事实上比起这帮黑衣人看起来也并没有吃多大的亏。但是无奈此刻双拳难敌四手,加上对面这八九人四散分立,均虎视眈眈,使得高大少年的动作受到了极大地限制,完全不敢发力。虽然身旁还有两名身手不弱的同窗,但人数上的劣势是显而易见的。 两相硬碰之后,黑衣人奸笑了一声,轻巧地向后一纵身,化解了力道的冲击。而高大少年则只能强行承受下来,体内气血一阵翻腾,脸色又白了一分。 “怎么?!话叫得倒是厉害,就这点本事?!”看着高大少年吃了一记闷亏,黑衣人再度狞笑道,叫嚣着挥起手中阔刀,又是一刀砍了下来。 眼见这一刀气势更猛,高大少年面露苦色,眼神充满了无奈。一对一,甚至于对上四四人,他都丝毫不惧。然而此时强敌环绕,身后还有数名同窗被死死地盯着,他稍微一个大意或许就会让他们惨遭毒手,因此压根无法发力。以至于落到眼前这般局面,他即便是想自保都颇为困难。更何况他此时还想着保住他们的性命,谈何容易。情势如此危急,他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仰天叹道:“没想到我陈到本想来这京师之地学习深造,以求报效国家,今日却会莫名死于这帮贼人之手。死也罢了,却连累同窗一并受难,真是愧不甘心啊!” 众人闻言,无不潸然,心中对他既是感激,却又充满了愧意。即便他们不习武,也很清楚,若不是他们被扣为人质,又怎会让陈到此刻如此被动。那身上的伤,也都是因为他们而受。 眼见着那刀光劈头而来,陈到双眼顿时血红,思索着反正都是一死,怎么也得给同伴们打出一条血路来,于是大喝了一声,再也不顾及任何后路,手中大刀迎着便要挥舞过去。而一旁环伺的黑衣人见状,纷纷面露狰狞笑容,偷偷举起刀来。 砰!!!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之时,突然他们身旁的河水猛地出现了一阵巨大的爆炸,无数的水珠被那巨大的冲击力震离河面,形成了一阵离奇的雨点。这样离奇的事件,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管敌我两方,同时都被这诡异的事件给吸引,纷纷转过头去。哪怕是那执刀相向的黑衣人和陈到也都不由自主地身体微微一颤,暂时止住身型,惊讶地朝河中看去。 在所有人扭头之时,凭空而生的雨滴之中,一道如冰日一般冷艳而凄美的白色光芒快速闪过。白光过处,一个人,瞬间身首分离;一个人,喉咙处悄然出现一条深深的血痕,两眼再无生机;直到那白光掠过第四人时,方才被对方警觉,仓促之间持刀正面迎了上去。只见白光轻巧地一闪,如白龙戏水,滑过阔刀表面,再度毫无阻拦地插入了黑衣人的胸口。 “你”那黑衣人瞳孔紧缩,看着没入胸口的那柄利剑,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只吐了一字,便目光暗淡,失去了生机。 原本还在因为河水离奇的状况而好奇地看向河中的众人,此时也察觉到了这陡然的变故,纷纷应声转过了头来。而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都呆了。 不管是黑衣人,还是太学子弟,都傻了。 两道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而那仅有的一具还站立着的身影,却同样察觉不到任何生机。一道白芒穿过他的胸膛,直透后背,在这夜晚之中,显得是那么地阴森,还有恐怖。那白芒之中,透着一股恶寒,仿佛九幽深渊之中散发出的幽冥之气,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在所有人的目光凝视中,白芒缓缓抽出,在消失掉的同时,原本还倔强地坚持着直立的身影,顿时失去了支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与那身体倒下同时出现的,则是一名手持白芒寒剑,身高不过七尺,身型略有些瘦弱,眉清目秀的少年。 此时的刘德景,身着碧蓝色长袍,手中白明剑鲜血滴答,满脸杀气地瞪着其余的黑衣人。眼前的一幕,由不得他不怒火中烧。对于文成太学,他看得如家一般;这帮同窗,虽然来自天南地北,却也似手足兄弟一样。平日里虽然大家也多有摩擦,争执不断,但此刻眼见他们被羞辱追杀至此,个个满身鲜血,狼狈不堪,命悬一线。这样的状况怎能不让刘德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而这群黑衣人,眼见瞬间死了四名同伴,本是惊恐不已,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转过头却发现只不过是一个小毛孩子,这一下变故不禁让他们惊怒连连。联想到之前河中的蹊跷,更是让他们血气冲脑,顿时失去了理智,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小畜生,竟然杀我同胞!!” “杀你同胞!?”刘德景眼中厉光一闪,冷冷地说道,“你们对我兄弟动手,便已然犯了死罪,杀便杀了,又待如何!?” “你!!好个嚣张的臭小子!!”一名黑衣人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顿时说不出话来。直到顺了片刻之后,方才扭头大喝道,“兄弟们,给我杀了这小畜生,给老二c老六c老七报仇!!” “对!!杀了他!!让他知道我邙山九怪的厉害!!”其余五人也叫嚣着纷纷亮起了武器,见势便要将刘德景围在当中。 刘德景目光冷峻,此刻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现在虽然无比愤怒,但也没有失去理智。这邙山九怪虽然实力感觉并不怎么强,但毕竟是行走江湖之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手中还有什么招数。更何况这样的家伙长年生活在一起,必然有些特别的合击招数。这等生死相搏,一个误判就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刘德景没有这个资本去大意。 “德景兄!!”这个时候,一个豪爽的声音传了过来,陈到一脸兴奋地跑到他身边,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没想到竟然是你来了,当真是天不欺我!如果你再晚来片刻,恐怕兄弟们就只能先下去等你了。” “陈到对不起,我”看着直率的陈到,刘德景心中有些愧疚,原本冷厉的状态也软了半分,轻声道。 “哎”陈到拍了拍他的肩膀,肃然道,“我不知道你到底道什么歉,我只知道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七人恐怕最终只有死路一条。救命之恩不言谢,先把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收拾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看着陈到那虽然依旧稚嫩,却豪气干云的脸庞,刘德景心中一暖,也不矫情,目光转冷,看着剩下的黑衣人,说道:“你说得对,剩下这六人,怎么分?” “一人四个吧,这帮鸟匪,平日里只懂得欺负良民,鱼肉百姓。我今天就要叫他们知道,恶贯满盈的下场是什么!”陈到声色俱厉,看着那群黑衣人大喝道。 “说得好!博士平日里总叫我们熟读论语,修身养性。但孔圣人说过,‘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帮畜生既然想取我等性命,就该杀”刘德景话音未落,纵身便跳了出去,陈到见状也随之跟上。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朝着黑衣人杀去。 “好大的胆子!!”六名黑衣人,原本还想着怎么围攻绞杀刘德景,却没曾想这两名乳臭未乾的少年竟然敢直面反攻了过来,顿时是又惊又怒。 他们虽然只是普通的盗匪,但也算是横行乡里数年,手中人命无数,平日里寻常百姓见到他们如见鬼神一般,哪里受过这等轻蔑?若对方是武艺高强的达人倒也罢了,但明明眼前只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这无异于极大地刺激了他们的自尊心。 怒气攻心之下,使得他们也再不顾及其他,一个个叫嚣着便朝二人迎了上去。两方力量,眨眼便激烈碰撞上了。 陈到虽然不过年仅十三四岁,但身型异于常人,比之刘德景还要高出半头。而且他一身豪气,战斗方式更是勇猛豪爽无比,一把普通的阔刀,在他手中耍得虎虎生风,一招一式绝不取巧,正气凛然。这种看似质朴的刀法,实际上与刘德景之前所见那夏侯惇的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平凡之中威势尽显,让人难以正面悍其锋芒。可以说,陈到的刀法,虽然还显得十分稚嫩,但早已踏上了真正的刀道一途。 同样都是使刀之人,迎上陈到的四名黑衣人相比之下顿时高低立判。陈到大刀,包含无穷威势,刀锋未及已是破胆四分。相比之下,那燕山九怪的刀威可就暗淡了太多。只是平淡的一刀之下,当头的一名黑衣人手中钢刀顿时一劈两段,身上留下一刀长长的血痕。那人虽然还在苟延残喘,却早被这一刀砍得形神俱裂,面如死灰,再无半点斗志。 在他身旁的两人见状,面色一变,随即同时挥舞钢刀,刀身微颤,两道厉光同时左右夹击而至。而陈到似早有准备,接着顺势横刀架于肩上,身型猛地如蛟龙翻滚,手中刀光一闪,直面硬撼,再度将四人劈飞了出去。 两刀,只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两刀,竟然便已取得了如此压倒性的优势。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样的家伙之前居然会被逼到生死一线的境地。看到陈到的表现,其余太学子弟面面相觑,无不露出了尴尬的苦笑。他们当然清楚,若不是为了保护他们,陈到又怎么可能沦落到被这帮宵小贼人羞辱的地步。要知道,即便是在十八太学之中,陈到也是明里响当当的第一战将。若非崇拜卢植,他又怎么会舍武求文,来这文成太学?要知道,当时他这举动几乎让京师卫队都闹翻了天。 陈到的优势是决定性的,谁也不会怀疑。相反,看到了陈到的这般表现,众人反而好奇刘德景那边的情况了。刘德景,他们同样再熟悉不过,但也仅限于这家伙平日里的插科打诨的印象。没有人见过他出手,至少明面上没有。此时众人尽皆好奇,能够与陈到这样的天才瓜分同样数量的敌人,那刘德景到底又有何资本? 当然,不看不要紧,当他们真的看到时,尽皆傻了眼。 与陈到那边气吞山河般的战斗方式截然不同,刘德景这边,轻巧灵动,光彩绚烂,若不是其中浓烈的杀气让人几乎窒息,恐怕都会有人恍然间觉得如同在看着一出精美的舞蹈一般。 四把大刀,血光闪烁,如猛兽利牙一般,凶残暴虐无比。狠辣的刀光连番挥动,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划出一道道猛烈的光痕,罗织出一片血色刀网,将刘德景笼罩于其中。仅凭这一点,便可知刘德景所面对的对手,比陈到的还要强上几分。 然而在这血色光网之中,一条白光上下跳跃,轻盈地舞动,既俏皮,又灵巧,自如而洒脱,如同精灵一般充满了灵性。白光所过之处,血网尽皆消散,连点渣都没有留下。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正因为不知道,更加深了他们的惊疑。 这所有人中,最为震惊的,恐怕就是作为刘德景对手的四人了。 一开始,他们丝毫没把这名略有些瘦弱的少年当成一回事,即便他已经杀了己方四个人,但那也只是归咎到了被河水转移注意力之后的偷袭上去。因此,他们的初攻是直接而简单,毫无巧妙可言的。然而一交手,他们便知道错了。刘德景的剑,太过诡异,诡异到他们完全无从揣度。无论他们使出了什么样的攻击,那柄似有生命的白光却总能轻巧地贴着他们手中的阔刀穿行而过,朝着身体直扑而来。 这种突然的变化让他们措手不及,没想到四人打一人,却被逼迫得只能拼命防守。屈辱,苦恼,愤怒,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占据着他们的内心,但此时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刘德景的剑,就像是有一种莫名的魔力一般,让他们无法停止,无法逃脱,只能拼了命地抵抗。一种稍有放松便会身首异处的感觉始终笼罩着他们,简直比搏命的厮杀让他们感觉来得还要痛苦。 而刘德景,目光凌厉,面色却沉静如水,毫无半分波澜。他的剑游走在血色光幕之中,看似凶险万分,却又如履平地。 只过了片刻时间,在陈到压倒性的优势之下,四名黑衣人便如摧枯拉朽一般被砍做了数段,谁也不认得谁了。陈到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向刘德景这边,眉头也是微微一皱,目光闪烁起来。 “这剑法”他看着这剑法,也不由得心中有所触动。 又过了片刻,一直和四人缠斗的刘德景,终于目光一闪,淡淡地说道:“任大哥说得没错,剑法之途果然奇妙无穷。虽说你们罪无可恕,但能陪我演练至此,也算是辛苦了。作为报酬,我会让你们去得没有痛苦,来生做个好人吧。”说完,刘德景手腕一抖,白芒诡异地一闪,映在四人的眼中。 那白色的剑光,如此迷人,如此凄美,让人不禁沉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进入太学府 看似激烈的缠斗,在下一瞬间,便了无生息地结束了。所有的太学子弟目瞪口呆,睁大了眼盯着傲然直立的刘德景,半晌吐不出半个字来。按理来说他们此刻应该兴奋才是,毕竟刘德景和陈到力斩黑衣人,让原本已经绝望的他们再度重获生机。但是不知为何,这种情感却被另外一种更为强烈的情感深深地压抑住了。这份压抑,卡着他们的嗓子,控制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竟然无法动弹。那种情感,就叫——恐惧。 刘德景此时站在屋顶,白明剑自然地斜垂在他身侧,整个人感觉既洒脱飘逸又气若寒冰。然而他一双明亮的双眸异常冰冷,如同万年寒川一般,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四人。 他们三个此时早已断了气,每个人的身上只有一道清晰的剑痕。剑痕精短,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损伤,就连血都没有溅出半分,只在此刻顺着伤口缓缓地向外流淌。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痛楚,并不狰狞。有的只是一种震撼,这副表情成为了这四人留在世上最后的印象。难以想象,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却是很明白的,那就是刘德景的剑,的确没有让他们感觉到痛苦。 还活着的所有人中,只有陈到还算正常,但也是不停地摇头惊叹着。他四步并两步地飞奔过来,看了看地上的四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慨道:“没想到不过几天没见,你的剑法竟然已变得如此厉害了,真是让人又惊又羞。” “你这是什么话?”刘德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这只不过是恰逢机缘,取巧罢了。论真正的实力,我或许还不如你,你也别把我捧得太高。” “哎~~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陈到眉头一挑,说道,“强就是强,弱就是弱,哪有真正不真正的说法。老实说,你方才那一剑,我自问都没法正面抵挡,恐怕也只能狼狈退避。值此一剑,便足以骄傲了,何必这般自谦。不过,我虽然没有什么,但你今晚的表现太过惊艳,恐怕”说着,陈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斜瞟了一眼旁边的那些太学子弟。 刘德景淡淡地一笑,并没有回答,他何尝不知这样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这些太学生,几乎都是官家的少爷和一些读书人。虽然大家平日里嬉笑打骂成趣,并没有什么芥蒂,但归根到底,他们也只是一些襁褓中的少年。对于战火,对于杀戮,没有任何了解,哪像他刘德景这般早早便体会过世态炎凉。眼下即便是刘德景救了他们,但在他们的眼中,这“救命恩人”恐怕丝毫不比那些杀手来得和善。今日之后,就算大家口中什么也不说,但对于刘德景,必然会留下相当深的精神创伤,再不可能恢复之前的状态。 见刘德景不做声,陈到也识趣地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微微地叹了叹气。 “陈到,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何会被人围攻,太学又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陈到苦涩地一笑,看着那漫天火光,叹道,“大概一炷香之前,我们还在做晚修,却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了一伙黑衣贼人,不由分说,见人便抓,稍有不从者,举刀便砍。博士和一些武艺高强的护院将他们拦住,厮杀在了一起,而我和其余几人则被安排疏散其他人。原本还算顺利,哪知这外面还有如此多的埋伏。之后的,你都看到了。说起来,你到底去哪儿了?这几日都没见到,而且剑法还提升得如此离谱。” “一句话说不清。”刘德景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的太学,问道,“你知道那些黑衣人在什么地方吗?” 陈到挠了挠头,说道:“应该是在大殿附近吧,他们并没有追杀我们,感觉像是在寻找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的模样。怎么?你要去?” “你说呢?”刘德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肃然道,“太学如同我家,博士更是待我如子侄,眼下太学大难,我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不管那黑衣人什么来路,我刘德景绝不善罢甘休!” 似是被刘德景的情绪所感染,陈到也觉得一阵血气激涌,豪气干云,正声道:“你说得对,我等求学,本就为保江山社稷,心系天下苍生。眼下贼寇竟然杀上门了,哪儿有退缩的道理。我也和你一起去!” “你?!”刘德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一闪,随即摇了摇头,“算了,你走了,这些人怎么办?” “没关系,他们已是疏散的最后一批,现在我们诛杀了这伙贼人,想来也没有什么危险了。”陈到看了其他人一眼,说道,“现在比较让人担心的还是博士。我总觉得,这次的袭击,没那么简单。即便是以博士的身手,恐怕也讨不了好。” “行,既然如此,失态紧急,我也就不和你争了。我们走吧,顺道再给我说说目前里面的情况。”刘德景说完,纵身一跃,跳下屋顶,快速朝着太学掠去。陈到也负刀在背,紧紧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狂奔,虽说陈到口中再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但是仅有的资料却是听得刘德景眉头不禁紧紧皱在了一起。 这伙黑衣人,突然而至,不仅数量众多,而且行动有序,很显然绝非普通盗匪,必定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加上任昂和卢植的关系,以及前后发生的种种,尤其是任昂之前那难看的脸色各种信息在刘德景的脑中串联在一起,很难不让他联想出这伙人的身份——必是太平道无疑。 这太平贼众,行事神秘,且能人众多,说不定还会出现一些类似于左慈那般具有特殊手段的家伙,绝非是普通人可以应付的。不知道卢植到底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刘德景心中不免紧张起来,脚步也变得有些凌乱。 看着刘德景的样子,陈到也暗叹了一声,没有说话。两人便在沉默中快速掠行,转眼便穿过了河道,进入了文成太学的范围之内。 太学府,虽然是一朝廷的教育机构,但严格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一个生活集群区。太学府周边,有着许多的居民,这些人,基本都是以太学为核心讨生活的普通百姓。在众多民居之中,一片宽大的建筑群落,那便是文成太学的宅地——太学府。 跨过河道,便进入了这太学府域,外观上看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虽然府域正中火光漫天,但是普通的百姓一是碍于夜晚的禁足令,另一方面又哪儿敢趟什么浑水,因此纷纷闭门不出,权当不知不觉。虽然这样看起来冷漠窝囊了一些,但是在这个时代,生存已是不易,谁又会在乎那许多东西? 刘德景和陈到在民居之间快速穿梭,一面迅速地接近太学府,一面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照陈到所说,这群太平贼众行事十分小心严密,从内到外总共设置了两层包围网,加上最里层突击的那部分人,整个形成了四道力量。这四道力量一层层递进,两两相互呼应,随时可以救援。之前陈到等人护送同窗逃离便和中坚部分的敌人打过数次交道,不过由于都是零星的局部冲突,对方也并未铁了心要将他们留下,因此互相之间都并没有产生激烈地打斗。虽然不知其力量的大小强弱,但光是这种支援放在那里,本身便是一种无比巨大的心理影响。从这布局安排看来,太平贼众当中,必有精通兵法之人。 听了陈到的描述,刘德景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看似不过区区贼逆,却会有如此计算。这种部署,中坚层处于一个极为敏感的位置,不仅联系着内外,承担着支援联络的任务;同时也变相地承担着一个指挥调度的功能。这个部位极为敏感,若是他们在此遭遇了阻拦,产生大的动静,很有可能根本无法接近内圈。 虽然局面十分不利,情势也十分紧张,但刘德景的脑子此时却是无比冷静。别看他们俩轻松地消灭了方才的那群黑衣人,那群人,在整个黑衣人群体当中无疑是最底层的存在,只不过是堪堪用来打扫战场,清理漏网之鱼的垃圾罢了。 “看来,我们要想进去,必须尽可能小心行事,切忌不能轻易和敌人大规模地冲突。毕竟我们的目标,是赶回太学,支援博士。”各种信息快速地从刘德景脑海中闪过,随即他轻声对陈到吩咐道。 陈到闻言点了点头,对于刘德景那有些命令的口气没有丝毫不满。正如他的武力在十八太学之中享有盛名一样,刘德景的战略天赋同样在太学之中声名远播。虽然沙盘推演只不过是学生之间的一种娱乐而已,从未成为什么考试科目,但是刘德景无论是在文成太学内部还是在太学之间的交流战中从未遭遇过失败。这样靠力量堆积出来的实绩,早已深入人心。若是他的话,陈到绝不会质疑。 在刘德景的指挥下,两人轻身前行,压根就没有选择房顶的路线,而是快速迂回穿梭于居民区的各条小道之中。 看起来,这是一个非常耗费时间的选择,但事实上,却是目前最佳的选择。月光皎洁,火色漫天,周围的居民区虽不如白昼,却也照得清晰可见。若是抄近路从屋顶上穿行,可以预见,跑不出几步路必然会遭遇太平贼人的围攻。而小道虽然曲折了许多,可刘德景与陈到毕竟是太学里的学子,对于这里的小巷近道早是一清二楚,速度上也绝非外人可比。 虽说他们早已打定主意,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与中坚层的太平贼逆过多的接触。然而随着向里推进,眼前所见的景象却不停地冲击着他们的内心。越接近太学府,四周的景象便越发瘆人。血迹开始逐渐地多了起来,到处都是刀剑相斗留下的痕迹。原本干净的街道,此时早已被各种杂物堆满,看起来一片狼藉。很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动静不小的骚乱。 再往里走,终于,第一具尸体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这是一个普通的平民,身上还穿着粗布制成的睡衣。即便已经死去了许久,但他仍旧满脸惊恐,身上累累的伤痕也很容易让人想象到,当他从睡梦之中被惊醒之后,遇到了什么样的灾难。刘德景和陈到看到这句尸体,心神也不由得微微一凛,但却没有停住脚步。这里都是如此,谁知道里面还会怎么样?!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接连出现在他们眼前,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肢体残破,更有的,一看去便知道曾经遭受过非人的虐待。这样惨无人道的做法,即便是如刘德景和陈到这般超越常人坚韧的内心,也止不住翻滚不止,对于那太平道,除了无尽的憎恶,再无其他。一种沉闷的氛围萦绕在两人之间,只需要一个契机,或许就会直接爆发出来。 也许是这片区域已经被扫荡过,因此两人穿行于其中,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就这样,他们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快速地接近了太学府。 太学府,原本是无数人心中的圣地,年轻人们求学的最高殿堂。但现在,这座雄伟庞大的学府,却已经深陷火海之中。 远远便可闻到那火烧木头发出的阵阵焦味,浓烈的血腥之气弥漫在空中,四周一片破烂,各种东西散乱了一地,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赤焰丹霞吞天地,红星狂躁乱乌烟! 此时的太学府,哪里还像一座学府,简直就是炼狱!四处地面碎裂,鲜血横流,就连大殿广场之前的那八口大鼎,也早被轰得四散而飞,七零八落,左一个,右一个,一片狼藉。 刘德景和陈到站在广场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呆了。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即便他们脑洞再大,又怎么能够想到之前还一片祥和宁静,庄严肃穆,满溢着学子理想与憧憬的圣地,此时却沦落成如今的一副模样! 虽然心中震撼,然而这种情绪也仅仅只是让他们愣了片刻。毕竟相比起眼下的景象来说,更重要还是卢植的安危。此时学府之中一片静谧,除了木头被火舌咬得噼啪作响的声音之外,听不到一点声响。原本想象中的大战并没有出现,相反倒是安静得太过异常。 难道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个想法同时从两人心头涌现,他们对视了一眼,均发现对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刘德景和陈到四目相对,同时点了点头,便快速地向着两个方向散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学府现状 时间紧迫之下,刘德景和陈到心有灵犀,同时选择了最有效率的做法。他们约定好了碰头时间之后,便分朝学府两个方向散开。偌大的学府,现在也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与其两人一起行动耽误时间,不如分头行事,更容易找到线索。 陈到走的是学堂的一侧,而刘德景自然就选择了厢房的方向。这两个地方,平日是学生最为集中之处,即便是在晚上袭击之前,自习的也是大有人在。一般来说,卢植晚上都会呆在自己的居室之中研究经典,但毕竟太平贼逆此番来袭,首先就拿学生开了刀,以卢植的性格,绝无可能坐视不见,因此他的居住处,反而最没可能有人存在。得出这种判断只不过是瞬息之间,足可见卢植在学生之中的形象如何鲜明。 刘德景快速地穿过学府中的小道,朝住宿区奔去。一路上,一个疑惑不停地困扰着他。按理来说,以任昂的本事,他肯定已经早到了,但为何一点也看不到他的踪迹呢?任昂对于太平道的憎恶根深蒂固,几乎可以说源自灵魂的,因此他绝无可能放任太平道这些贼逆不管。但是此刻,一片寂静,乍一看之下,除了战斗已经结束之外,很难得出其他的结论。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气氛,却让刘德景汗毛直立。很明显,事情还没完。 强烈的疑惑困扰着刘德景,纵使他绞尽脑汁也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眼见离住宿区越来越近,他只得强行将这份疑虑压下,重新抖擞精神,以待未知的危险。 穿过最后一道门,刘德景终于闯进了住宿区。 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影气息,毕竟此刻这里安静得太过离谱。若是悄然行动,反而说不定会成为隐藏起来的友人们的目标。这种情况下,若是太过鬼祟而被误会,谁也不知道是否能靠一张嘴说得清楚。尽管这样做,也有一定的风险会被偷袭,但是刘德景思量片刻之后,认为那群太平贼逆既然敢明目张胆地袭击太学,显然这只突击的队伍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极度的自信,应该不至于做出暗箭伤人这种谨慎的行为。 此时的住宿区中,同样是一片寂静,或许这里算得上是整座太学唯一没有受到烈焰侵袭的地方了。赤红色的光芒在他的身后闪烁,照得刘德景的身影在住宿区的庭院中不断摇晃,看起来十分诡异。 刘德景手持着白明剑,谨慎地踏入庭院之中。白明剑尚未出鞘,但那股肃杀戾气却已是无法被剑鞘完全遮挡,在庭院之中弥散开来。这里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意外的竟然连物品都没有多少损毁,仅仅只是有些物件倒在了地上。若只是看着这里,很难让人联想到学府中所遭遇的一切。 原本没有损失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此刻的刘德景却一点都放松不起来。正所谓事出无常必有妖,一片肃杀火光之中,却有这般平和安静的区域,如果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那就一定是见鬼了。 庭院之中,有着许多他们平日里处于玩乐的心态所制造出来的陷阱,此刻看来,并没有被激发。这些陷阱有一大半都是他平日里根据一些杂学书籍中的记载所做,至于威能谈不上什么,但是作为警示使用,还是有着一些价值。由于卢植十分讨厌这种无聊又取巧的东西,称之为“怯物”,因此学生们都十分有默契地从未将这些东西告知过他。以至于出现紧急状况的现在,这些东西竟然还可能排上了一定的用场。 刘德景小心地走在庭院之中,仔细地规避着每一个陷阱的触发点,使得他并没有遭到任何攻击。就这样,轻松地越过了最外层的警戒圈,走进了庭院深处。当他快步走进内庭,来到那一排学生居住的房屋之前,突然一阵警觉在心中生起,同一时刻,一道轻微的机括之声响过,紧接着便是一道破风声悄然传来。破风之声微不可察,若不是刘德景此时注意力十分集中,且对这些机关早有准备,恐怕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刘德景从容地剑鞘一拨,将飞来的弩箭弹开,冷喝道:“谁?!” 黑暗之中,一片沉默。 刘德景见状眉头一皱,虽说是同伴的可能性更大,但他也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敌是友,在这种紧张的状况之下,哪怕是一丝的大意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局面。因此他目光一冷,又再度厉声叫道:“我再说一遍,再不出来,便休怪我无情了!”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那黑暗之中方才颤颤巍巍地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德德景哥?” 刘德景闻声面色一变,一股热流顿时涌上心头,难以置信地叫道:“德然!?德然!真的是你吗?!” 在刘德景激动的声音呼唤之下,一阵悉索声传来,刘德然颤抖着从屋中走了出来,跟着他的,还有几名年纪较小的学子。他们此刻面色惨白,显然都吓得不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陈到那样,年纪轻轻地就能逞豪侠之勇了。 “你们怎么会还在这里?!不是说人都疏散完了吗?!”看到这帮少年无恙,刘德景片刻惊喜之后,又满是焦虑地问道。 刘德然眼眶含泪,嘟着嘴委屈地说道:“我们是被伯珪大哥藏在这里的。” “什么?!兄长做的?!等,等等,你别哭。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刘德景心中一动,连忙问道。 刘德然微微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静了情绪,方才向刘德景叙说起发生的一切。 原来,今日晚课之后,这群年幼的小学子们并没有跟随其他年长者出去玩乐,而是一起回了宿舍。原本他们是打算趁刘德景不在的这几天偷些他的神秘道具出来玩,毕竟刘德景平日里总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玩意儿,让这些少年十分眼馋。谁知他们才来不久,还没开启刘德景的“藏宝箱”,便听到不远处一阵嘈杂之声响起,随即便是一声又一声的爆响。说到这里,刘德然还专门看了一眼刘德景,告诉他这声音与后者之前在小酒馆搞出的那声音十分相似。 对此刘德景并不意外,毕竟如果对方是太平道的人,手握天书,又怎么可能做不出炸药来呢? 刘德然见刘德景并不意外,也没多停顿,继续讲了下去。 爆炸响声之后不久,公孙瓒就带着几名年长且战力不俗的学子跑了回来。原本他们打算护送这些小孩子离开学府,但谁知前脚刚到,后脚便有一群不明来历的黑衣人出现在庭院之外。 公孙瓒当时立刻大骂了一声:“妈的,早知道没人老子就先跑了,又怎么会被人追上!”随即佯装发怒地踢翻了庭院之中一些物件,便领着其余几人和黑衣人斗在了一起,边打边退,朝府外跑了去。 估计是由于公孙瓒这话的原因,加上公孙瓒的战力惊人,因此黑衣人也并未费心思跑进来查探,而是一群人直接追了过去。就这样,这片庭院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他们也得以能隐藏在此。而其他人,则不知道去了何处。 “你们可知道兄长去了哪个方向?”刘德景眉头一皱,连忙问道。 刘德然摇了摇头,毕竟他们当时都在房中,也没法看到外面的状况。刘德景见状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公孙瓒虽然战力不俗,但是毕竟这次对手无论是实力还是数量都不容小觑,谁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出什么意外。一想到这里,刘德景一时竟有些心乱。 “那那个德景大哥,我可能知道他们去哪儿了。”此时,一名矮小的少年藏在刘德然身后,战战兢兢地说道。 “真的?!太好了,快告诉我!”刘德景闻言大喜,连忙伸过手去想抓住他。谁知矮小少年顿时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刘德景见状,顿时傻了眼,这小子的胆子,竟然比刘德然还小,一下让他有些无措。 刘德然此时倒像是一名稳重的兄长一般,拍了拍矮小少年的后背,柔声道:“佑真,别怕,我兄长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胆地说,哥哥我罩着你。” 听了刘德然的话,名叫佑真的矮小少年方才缓缓地抬起缩着的头,一脸可怜兮兮地模样,说道:“我耳朵比较敏感,所以听出了他们离开的方向他他们应该是往藏经楼的方向去了。” “藏经楼?!”刘德景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暗叫不好。 但凡太学,都会设立一处专门摆放贵重典籍的地方,那里并不在太学所处之地,而是另辟出的一块空间,称之为藏经楼。平日里,藏经楼虽说谈不上重兵把守,但由于里面摆放的都是朝廷极为贵重的典籍,因此也算是防卫森严。那伙人既然敢将战火烧到藏经楼去,可见嚣张到了何种地步!但另一个侧面也表示,他们究竟是如何地自信。 而且最大的问题还不止于此,作为太学的管理者,卢植对于藏经楼有着监护之责。不管最终结果是什么,如果藏经楼出现任何意外,那卢植必定会遭受巨大的牵连。这一点,是刘德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现在刘德景总算是可以理解为何这里斗得如此激烈,现在却空无一人的原因了。感情战场早已转移,而且目的指向又是如此明确。刘德景此时再不敢停留,随意吩咐刘德然等人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住宿区,再度回到广场之中。 片刻之后,陈到也跑了回来。从他的表情看来,学堂一边,应该是并没有什么收获。两人见面,相互交换一下情报,陈到也被刘德景的话吓了一跳。 “公然袭击朝廷设施,还妄图染指朝廷珍藏的典籍,这群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难不成真打算造反不成?!”陈到愤怒地高举右手,重重地打在身边的一尊铜鼎上,发出一阵沉闷地响声,大骂道。 “现在抱怨也是无用,我此刻别无选择,只有追上去。”刘德景沉吟了片刻,说道,“陈到,这趟必定凶险无比,你真没必要趟这摊浑水。我劝你还是留下来吧。” “那你呢?”陈到闻言,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刘德景。 “此事和我多少有些关系,身为当事人,我责无旁贷。”刘德景的声音并不高亢,但是言语中充满了决意。 “可是你这一去,恐怕同样凶多吉少。”陈到面色平静地看着藏书楼的方向,沉声道。 “那又如何?”刘德景转头看了他一眼,原本焦虑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坚定的笑容,“胸中誓如海,忠义捍昆仑。别人若不负我,我也绝不负人。博士待我,有如亲出,现在大难当头,自当全力相挺,纵一死,又何妨?!” 陈到闻言,身体微微一抖。 他转过头来,就像是从不认识一般死死地盯着刘德景,片刻之后,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叹道:“虽然你平常总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但却总给我一副莫名高深的感觉,让人难以理解。现在看来,你倒真是藏得挺深。若不是因为博士危险,恐怕你还不会露出这真性情吧。” 刘德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罢了!我陈到此生最为敬重忠义之士,就凭你这句话,纵是鬼门关,我也陪你闯上一闯!” “陈到,你”刘德景眼睛一眨,依旧想说着什么。 “好了!休要矫情!”陈到大手一举,喝止道,“弟子事师,敬同于父!博士对于我来说,一点也不比你轻,这件事,我管定了!” 刘德景看着陈到,目光连番闪烁,片刻之后,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叫道:“说得好!就凭你这句话,这兄弟我认定了!等此间事了,我们好生庆祝一下!”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说不尽的豪情万丈,动身便朝着藏书楼掠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忍不了 藏经阁,位于文成太学西北侧,是一栋四层楼的独立高阁。楼阁顶端,长明灯经年不灭,尤其是在夜里,十分耀眼。朝廷放置这灯的用意十分直白,先贤经典,就如同混沌黑暗中的长明灯光一般,给世人指引着方向。 而此刻,长明灯依旧明亮,但刘德景和陈到远远看去,却总是觉得笼罩着一份阴霾。。 刚离开学府不久,他们便遭遇到了一队太平贼逆。这伙人四五成群,手中凶器寒光闪闪,在这夜里十分醒目。一群土匪妖人,竟然在这朗朗乾坤之中大摇大摆地手持凶器行走,可见嚣张到了何种地步。刘德景和陈到本不愿多和他们接触,毕竟他们的目的地是在藏经楼,途中多生事端只会平添麻烦。 然而当他们看到那几人的样子时,顿时面色一冷。 这伙太平贼逆,总共有四个人,看得出来均身型健硕,本事不俗,至少绝非之前刘德景和陈到斩杀的那所谓邙山九怪可比。但和他们的外型相比,更吸引人眼球的,却是他们手中的“东西”。 一颗人头拎在一人手中,上面还有着鲜血滴答。另外一名女子则被拽着头发,身上衣衫破烂,伤痕累累,就这样被拖在地上行走,却没有一丝挣扎。还有一人,肩上扛着一名少女,从体型看来,不过十三四岁,正值妙龄。少女肌肤嫩白,虽然身上有些淤青,却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很显然,这是才被袭击过的一家人。 少女此刻面色惨白,虽然并未晕厥,但已是两眼发直,毫无半点光泽,整个人趴在黑衣人的背上,一动不动。想来天降横祸,已是让这名年轻的姑娘内心遭受到了巨大地刺激和伤害,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刘德景和陈到藏在暗处,看着这伙人,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他们自幼熟读圣贤书,更兼有卢植这等儒宗大学士言传身教,自是对天下百姓有着特殊的责任感。此时见到无辜平民被如此欺凌杀戮,又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怎么办?忍吗?”陈到贴着刘德景的耳朵,轻声问道。他虽然此时按捺不住怒火,却也知道对方几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关键在于他俩的行踪不能暴露,因此反倒是不敢轻易出手。言语中,他倒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刘德景身上。 刘德景看着那一行四人,目光之中寒芒尽露。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问道:“忍?你能忍吗?” “我不,忍不了。”陈到看向那群人,本相说什么,最终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 “那便是了,忍不了,便杀。” “可是,那群人身手不凡,恐怕还要强于你我,该怎么办?若是引起他人的注意,我们可就麻烦了。” 刘德景闻言眉头一皱,沉吟了片刻,随即在陈到耳旁嘱咐了几句。陈到听罢,眼睛猛地一亮,点了点头,便快速地离开,朝那四人前方掠去。 话说这四名太平贼匪,一边大摇大摆地走着,一边四处打量着,就如同鬣狗一般。他们的眼中满是贪婪而凶残的光芒,哪里有着半分太平道人口中的“仙性”? 突然,一个身影在他们面前晃了一下,陡然站住,惊恐地看着他们。四人顿时眼睛一亮,就像发现了猎物一般,舔着嘴唇,露出了狰狞而兴奋的笑容。 “嘿~~没想到哥几个今天运气不错,不仅寻到了一个不错的雏儿,而且居然到这个时候还能撞到一个码子!当真是想不得赏都不成啊~!”其中一人奸笑了两声,说道,顿时引起其他四人的附和。而那双眼如死灰一般的少女,虽然早已生无可恋,但听到这声音依旧转过头来,朝前方看去,空洞的眼神中竟然隐隐流露出一份担忧。 陈到气息不稳,头发也有些散乱,看起来十分狼狈。尤其是他的右肩处一块红斑若隐若现,手中阔刀也是毫无力气地垂在身旁。一眼看去,显然就是才经历过一番大战,好不容易逃离的学府子弟。 陈到看着眼前的四人,面色凝重,却强撑着身子,故作语气强硬地叫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袭击我朝廷太学,还残害无辜百姓,难道想造反不成?!” 四人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带头的那人抱着肚子,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笑道:“造反?造哪门子的反?这天下迟早都是我等仙尊之物,我们想干嘛便可干嘛,谁能奈我何!?” “你!大言不惭!!”陈到面色通红,怒斥道,“我大汉百姓岂容你这宵小如此残害!终有一天,我必将杀尽你们!!” “不用终有一天了,你已经活不过今天了~~~!”黑衣人们满脸轻蔑,像看着什么玩物一般戏谑道,“你的头,还是值几个钱的,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大爷们还能让你好受一些。” “呸!放你娘的屁!小爷宁可死,也绝对不会屈服于你们这群贼逆!”陈到丝毫不在意黑衣人的讥讽,再度骂道。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他突然眉头一皱,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肩。 “哼!不识抬举的臭小子!”扛着少女的黑衣人鼻子一哼,说道,“老四,去,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记住,手脚可以不要,命还是要留着。一会儿上交大人还有用。” “是~~”唯一空着手的那名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抽出钢刀,舔着嘴唇便朝陈到走去。 陈到手执阔刀,神色凝重。尤其是看着那黑衣人步步逼近,脸皮也不禁跳了跳。黑衣人见状,哈哈笑了一声,说道:“小子,刚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身体倒是老实得很啊。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还握把刀,知道怎么杀人吗?!算你小子运气好,乖乖跪下求饶吧,这样爷爷我会下手轻点留你条命。若是碰到我那几个兄弟,恐怕你会觉得死都是一种解脱。” 其余四人闻言,均笑得合不拢嘴。 “你个畜生!休要再逞口舌之利!有胆便过来!”陈到颤抖着身体,将刀举在身前,大喝道。他语气倒是强硬,但那微动的刀身,却已是暴露了真相。 “哈哈,老四!人家压根就看不起你啊!!”其余四人见状,纷纷大笑了起来,调侃道。 那被叫做老四的黑衣人面色一沉,怒喝道:“不要命的小畜生,老子给你脸你不要脸,等一下定要你跪着求我!!”说完,他快步迈进,手中钢刀顺势便砍了下来。 “不要!”一声尖叫响起。那原本万念俱灰的少女,见到这一抹刀光,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大声尖叫了起来,听着无比凄凉。 就在这尖叫声中,黑衣人的钢刀已到陈到面前。他这一刀,虽势大力沉,但显然未尽全力。毕竟在他看来,一个受了伤的少年,再强又能如何?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刀锋,陈到吓得脚底一打滑,向后一个趔趄。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身体前倾,再也没有多想便追杀了过去。其余四人均是一脸戏谑的表情,只等着看好戏。 眼见那刀光即将劈中陈到,只见他嘴角微微一挑,脸上露出一副得意地笑容。黑衣老四心中顿时生疑,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股火辣辣地感觉便铺面而来,如同贴到了通红的铁炉一般,烧得他的脸颊生疼。 一道刀光,迅猛凶悍,夹裹着浑厚的杀气,迎着黑衣老四的铁刀便砍了过来。刀锋未至,那狂暴的刀意便压迫着空气,直抵黑衣老四的身体,让他浑身顿时寒毛直立。 黑衣老四本就不同于之前那些所谓的燕山九怪,战斗经验本是无比丰富,一身本事也凶悍无比。然而此刻他大意追杀陈到,力道已经使尽。加之心中轻敌万分,匆忙的踏步追杀,下盘不稳,力量早如无根之水,也没了半点后招。纵然心中大叫不好,也只得硬着头皮强行顶着陈到的刀光。 但这样的抵抗,就是徒劳。陈到的刀,本就彪悍异常,两人即便正面相撞都未必会落下风。何况现在,一个是力竭而至,另一个却是力可滔天,两相一接触,高下立判。陈到的刀,重重地砍在黑衣老四的刀上,紧接着以摧枯拉朽之势狠狠地砸在后者的胸膛。黑衣老四瞬间一口血雾喷了出来,强烈的刀劲将他的身体猛烈地甩了起来,直朝后面四人砸去。 “老四!”四人眼见如此突变,那是又惊又怒,大喝了一声。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一只受伤的弱鸡,谁知道居然是在扮猪吃老虎。四人恼羞成怒,正准备围攻上去,忽见陈到两边竖起几道布幡,不知还有多少人。 四人见状,顿时惊疑不定。就是这片刻的迟疑之间,黑衣老四的身体便飞了过来。他们手忙脚乱之下,只得下意识地伸手赶紧去接住。而就在他们伸手的刹那,一道银蛇悄然游走,轻灵,诡谲,看似来去无痕,却又极具韵味,让人不由得有些恍惚。 短暂的恍惚之后,手提人头的黑衣男子首先觉得喉头一甜,脸上惊骇的表情尚未散去,便已是瞳孔发散,生机尽消。而当这银蛇再次袭向另一人时,另外两人则顿时惊觉,连忙持刀朝那它迎了上去。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刀剑相交,金铁激撞,激起火光闪闪。在大刀威猛地抵抗之下,那道诡异的银蛇,竟被生生地拦了下来。 “什么人!?”两名黑衣人一脸阴沉,大喝道。虽然被偷袭了,但是他们经验何等老道,长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使得他们在面对危机的时候自是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冷静。两人目光冷峻,同时盯着银蛇停留之处。那里站着一名蓝衫少年,手持一柄白色的寒光宝剑,正静静地盯着他们。 “只杀得一人果然这帮匪徒,本事并不一般。”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刘德景暗自叹道,心中也颇为有些无奈。原本按照他的预估,应该能够杀掉两人,这样他们便能具备明显的优势。而眼下,虽然有一人受了伤,但是依旧是四对二,局面倒是显得麻烦了些。 “去死!!” 正当四人对视,各自震动的时候,一声大喝从天而降。陈到高举大刀,如山岳崩塌一般,阔刀带着沉重的威压由上而下向抱着少女的黑衣人砍去。那黑衣人吃了一惊,也顾不得同胞情义,将那受伤的黑衣老四举过头顶,迎着陈到抛了出去。 嘶啦! 刀光过处,黑衣老四身体瞬间分为两截,丝毫没有半点抵抗。而那凶悍的刀光,划过黑衣老四的身体,继续朝黑衣男子袭来。黑衣男子冷笑了一声,右手举起钢刀便迎了上去。通过几番交锋,他已看出陈到刀威虽猛,但无奈毕竟只是一名少年,力量有限,尚不足以压制他。经过黑衣老四的身体消耗,刀光威能已消耗不少,单是一只手,便足以应付。 铛!!! 果不其然,两柄大刀在空中激烈碰撞,溅起火花阵阵,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尽管陈到用尽了全力,依旧无法迫近半分。而一旁的另一名黑衣男子,将手中不知死活的妇人丢下,右手顺势一转,扬起一片刀光,就欲取陈到而去。 刘德景见状,剑身连忙微抖,再度挑起一条银蛇,急取黑衣人背心而去。 “好胆!”黑衣人原本打算偷袭陈到,却没想到刘德景居然眼见实力有差距,还敢主动攻击,顿时大喝了一声,刀光一转,迎了上去。 刀重威势,只见黑衣人刀锋一斩,瞬间劈断刘德景的银蛇剑光,直取他面门而来。刘德景面色一变,手腕不停反转,一阵阵银练转动,生生缠绕在那刀光之上,将其锋刃带离了些许。自己则纵身向后一跃,一脸凝重地看着黑衣人。黑衣人一击占尽优势,冷笑了一声,舞动手中大刀便追杀而去。 刘德景眼中寒芒尽闪,一副竭力抵抗的模样。他瞥了一眼陈到,手中宝剑上下飞舞,搅起白芒阵阵,一边抵抗着刀光迫近,一边且战且退,将黑衣人其拉开了大约十来步的距离之后,便与后者缠斗起来。 此时,四人分做两块,瞬间变成了两个战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第三十四话 复仇之战 陈到见刘德景带着那名黑衣人离开,心中一下也放松了不少。虽说他们两人独自面对这黑衣人,并不会占多大劣势,但是毕竟对手实力上稍胜一筹,若是伺机偷袭,却是让人防不胜防。眼下四人两两距离拉开,陈到再无顾忌,刀光一变,威猛的刀光瞬间散发着绚丽的色彩,如同一条幕布,整个朝黑衣男子罩了下来。 同为使刀之人,黑衣男子自然深谙刀道。此前他虽然惊讶于陈到年纪轻轻,却有此等威能,但那也仅限于此。论力量,论经验,论威能,论对刀的理解,他均在陈到之上,因此自始至终都没将陈到放在眼里。 然而陈到的这一刀,却让他眉头紧皱。 这一刀,太诡异了。 原本平淡无奇的刀光,此时竟然化作了四色波涛,如蛟龙翻滚,声势滔天,一层叠上一层,一浪壮过一浪。刀势也不如寻常那般直来直往,反倒是如有了灵性一般,竟然隐隐有些飘忽不定。 “这一刀,为何如此诡异?”黑衣男子看着陈到的刀光,心中疑惑丛生。这样的刀法,他从未见过,甚至于他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而惊讶的,又何至于他。就连陈到自己,也被这异常诡异的刀法给惊住了。事实上,方才两次简短的交锋,他便已知道自己的实力绝不如对方,因此一开始就没有丝毫留手的打算。但即便是如此,他的实力依旧无法对黑衣男子造成什么实质的威胁。无奈之下,一个念头方才在他的心中产生,那就是刘德景之前秒杀那四名黑衣人时的身影。 刘德景的招式,太过震慑人心,使得他有了一丝莫名的感悟。虽然说不清这感悟是什么,但是那份激动却不断地在他心中回荡,不停地与他自己的招数相互印证,最终自然而然产生的,便是此刻的刀法。这四色洪流产生得蹊跷,但他却有种感觉,这刀法,比他之前所学习的任何刀法更加强势。 刀之道,本就重威势,强威能。而刀之波涛,更是随着攻击威势不减,威能更在递增。虽说只是一个粗略的形态,但是不同的刀意,却能让陈到的攻击增色许多。 陈到丝毫没有任何保留,任凭着身体随着刀意而动,波光之下,竟然隐隐能够和黑衣男子单手战成了平手。黑衣男子虽然有些惊疑,但并未因此落于下风,一种高手的自尊让他始终没有将肩上的少女放下,依旧单手应对着。而处于激斗圈中的少女,或许早已惊吓过度,此时也竟然毫无惧色,只是茫然地看着两人激斗,没有丝毫反应。 夜色之中,火光映射下,本是实力毫不相当的两人,竟然此刻离奇地缠斗了起来。 只不过,这种缠斗,却让一旁的刘德景眉头皱在了一起。他们的实力,原本就低于对手一筹,虽说依靠偷袭成功地击杀了两人。但是由于误判,使得最强的两个人依旧能够全力迎战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他即便赢了,也会出现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一方面,那名黑衣男子若是想通了,将少女放下,全力一战,恐怕转瞬之间,陈到便会落败。而另一方面,若是那男子发现情况不妙,不战而逃,他们俩在这种情况下,可真是没有把握能将他留下来。不管是哪种情况,到了那种程度,都会是极大的麻烦。 “怎么办?”刘德景一边拖延着黑衣人,一边思考着解困之法。 “哈哈哈!!臭小子,现在还敢分心吗!?”眼前的黑衣人见刘德景一副苦恼的模样,轻蔑地大笑了一声,骂道:“你个小畜生竟然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杀了我两个同伴,老子定会一刀一刀将你片剐至死!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放屁!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们杀得人还少了?!”刘德景闻言骂了一句,“只许你们杀人,却不许别人报仇?!你这贼匪,也太嚣张了!眼里还有王法吗!?” “老子就是嚣张,你又能奈我何?!”黑衣人闻言狂笑不止,一边挥舞着大刀一边叫嚣着,“这乱世之中,实力就是王法,就是正义!!老子实力够强,想杀谁就杀谁,谁也管不着!!就像那小丫头,一家都被我杀了,又能奈我何!?她纵然想报仇,但不过一个臭丫头,又能如何?!我即便在这杀了你,谁又能如何!?王法,那是强者才能拥有的东西!!” 黑衣人的大声叫嚣,在这黑夜之中显得十分刺耳,即便是在另外一旁的陈到等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陈到此时心急如焚,但却碍于实力,光生气也是无可奈何。一旁的少女听到这番言论,身体微微一震,却也没有更多的反应。 可这一切,被敏感的刘德景看在了眼中,使得他原本的计划微微做了些修改。 面对着黑衣人的嚣张气焰,刘德景振声大喝道:“你个没有人性的畜生!!当面杀人父母,可还知道羞耻二字!?杀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纵使身灭,也总会有人找你们报仇!!否则必定死不瞑目!!我二人绝不会让你们逍遥法外!!” 刘德景的声音,浑厚有力,义正辞严,听得人心中不禁一荡。女子似被这记猛捶敲中了新房,身体又是微微一震,眼中也隐隐有些灵光凝聚。 “哈哈,说得好!!”陈到听到刘德景的话,大喝道,“无良匪徒,人人得而诛之!我陈到即便拼上这副肉躯,也必将取尔等狗命!以慰之前那被你们残害之人的在天之灵!!”说着,唰唰唰,又是四刀劈出,激起火光四射。 少女闻言,顿时抬起头来,看着身前的陈到,空洞的瞳孔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气,眼中也是雾气弥漫,嘴唇几若咬出血来。 见此情景,刘德景目光一闪,大喝了一声:“陈到!拼了!!” 虽然不知道刘德景为何如此,但陈到也不作他想,同样大喝了一声,所有的力量聚集于一处,手中大刀猛地挥舞,四色波涛更为壮阔,奔涌着再度袭来,这威能,竟比之前还强上几分。 黑衣男子见状冷哼了一声,经过刚才的交手,他对陈到的这种诡异的刀法有了些许了解,此时应付起来自然也更加自如。虽说陈到的刀势又增加了一些,但仍不足为惧。只见他右手轻松地舞动,手中大刀迎面而上,刀光闪动,竟然生生将陈到的凶猛浪涛挡住了。两道强大的力量相互碰撞,炸出阵阵烈响。星光四溅,若是平常天,倒觉得美丽无比。然后这样强烈的光芒闪耀在面目狰狞的两人脸上,却是异常惨烈可怕。 显然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陈到并没有因此退缩,反而又大喝了一声,催动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拼命地重压在刀光之中。 呜~! 四色刀光之中,竟然有两道光芒在这剧烈的挤压之中,隐隐有了重合的迹象。两人四目均是顿时猛地一聚,都同时被这变化震慑了心神。 “给我破!!!”陈到的吼声同样一浪高过一浪,漫天斗志化作无穷的力量,尽数传递到刀光之中,四色光芒更甚,竟然隐隐有着四色归一的感觉。 “无知小儿!休要猖狂!”黑衣男子同样大喝了一声,手中力道尽发,携夹着少女的左手也是微微放松,准备随时全力以赴。毕竟,对于他而言,丢脸总比丢命强。现在的陈到,的确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危机感。 然而此刻,剧变陡生。 黑衣男子突然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原本专注的意识也因此猛地被拽散。他转眼看去,原本肩上那名“生无可恋”的少女,此刻竟然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少女双眼通红,脸上如恶兽一般充满了污秽不堪的杀意。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感情,或许痛苦,屈辱,悲伤,愤怒种种情感纠缠相交,相互吞噬,方才能够产生出这等恶毒的意念。但这意念,却是少女对于这些太平妖人最直接c最根本的执念。 少女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在这股强烈执念的支持之下,依旧咬得黑衣男子脖颈鲜血直流。黑衣男人恼羞成怒,左手猛地一使劲,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少女痛苦地向后一仰,显然腰上受到了剧烈的痛楚,使得她不得不松开了嘴。 少女的身躯如何娇嫩,又怎能承受这样的力道。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少女危在旦夕,陈到再顾不得其他,紧咬着牙关,渗出了丝丝鲜血。而那四色刀光,趁着黑衣男子分神的这一刹那,终于成功地聚拢在了一起! 一道强烈而炫丽的刀芒,蕴含着无尽的威能,瞬间冲破了黑衣男子的防御,直朝他的左肩处砍去。这一刀,不仅狂暴,而是迅猛,犹如雷鸣电闪一般,还未待得及黑衣男子反应,刀光便划过他的肩膀,一条手臂应声飞起,少女的身躯也顺势抛入空中。 陈到凌空飞起一脚,趁势重重地踢在黑衣男子胸口。只见后者噗地一声,扬起漫天血雾,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不远处的墙上,再也动弹不得。 陈到此时长臂一展,连忙将空中那少女揽入怀中,看着她满脸惨白的面容,一下也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辛苦了,你为你的家人报了仇,了不起!” 少女原本面目狰狞,色入死灰。此时听到了陈到的这番话,那僵硬的小脸竟然慢慢变得“扭曲”起来。片刻之后,只听得哇地一声,仿佛要宣泄掉一切痛苦与情感一般,少女抓着陈到的胸口,肆无忌惮地大哭了起来。 听着这凄凉的哭声,陈到森然地看着这些黑衣人,心中思绪翻腾,久久无法平静。 而此刻,刘德景这边,缠斗中的两人见到这突变的状况,心中也同时产生了巨大的波澜。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唯一还活着的黑衣人并不蠢,他当然明白这一切的变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看起来似乎陈到和那少女离奇的动作使得局面陡转,但事实上,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他眼前的这名少年。 若非他言语自己,再加上那些充满了煽动性的话语。一正一反之下连番刺激,那已经失去了生气的少女又怎么会再度爆发出这等强烈的意志!?不光是一个“将死之人”,甚至于连他这个敌人都被尽皆拿来当做了道具。 这少年,那人畜无害,甚至于还有些柔弱的面孔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竟然能将人心利用至此! 想到这里,黑衣人不禁浑身冒起恶寒,顿时战意尽消,一心想着怎么逃离这战局。他很清楚,若是陈到乘胜加入进来,那他将再无半点机会。 刘德景感觉何等敏锐,在黑衣人态度转变的当时,便已发现了他心中的破绽。只见他冷笑了一声,漠然道:“我做了什么?哼,你自己最清楚。像尔等这般畜生不如,恶贯满盈的家伙,天命诛之!”刘德景口中说着,手中却一直没有停滞,无数道银蛇编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使得黑衣人压根无法轻易脱离战圈。 “胡说!胡说!!”若是平常,刘德景这般挑衅,定然没有半点作用。然而此时却是不同,原本的四人,一下死了四个,本就重挫了黑衣人的信心。而他此刻对刘德景又有着本不该存在的恐惧感,使得他的心神越发脆弱,一时间竟然出现了慌乱的情绪,连刀法也变得混乱不堪。 “胡说?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这种家伙,本就获罪天下,即便我们不杀你,也有无数死在你们手上的冤魂找你们索命。即便他们杀不了你,你的那帮首领也必定不会留下你这种废物,你说,天下之大,哪里还有你这恶犬的容身之处!?” “不!不!!你胡说,你胡说!!他们不会抛弃我的!他们不会抛弃我的!!”黑衣人被刘德景一席话,说得胆裂魂飞,发了疯似地挥舞着手中大刀,再也没有了半分从容。 见此情景,刘德景眼芒一闪,剑光突然加速。一道凌厉,凄然,毫无杂质的银光,带着阵阵轻鸣,破空而过。银光过后,一颗头颅同时飞起,而那身体,却还立在当地。直到头颅远远落下,身体方才失去了力气,软软地躺在了地上。黑衣人直到最后,脸上都显露着惊恐的表情,仿佛和死相比,还有什么东西让他更加不安一般。 唰唰唰 冷冷地看着那死去的黑衣人,刘德景手腕一抖,白光一阵闪烁,再度收回剑鞘。 “丧尽天良,死不足惜!希望你在地府好好受难,洗掉你的罪孽,来世当个好人吧。”刘德景喃喃了几句,再不看他,转身朝陈到二人走去。 此时的陈到,一脸错愕地坐在地上,那名少女虽然已经止住了嚎啕大哭,但依旧依偎在他怀中啜泣,始终不肯离开。见此情景,陈到也是万般无奈,求救一般地看着刘德景。 刘德景见状哑然一笑,像是看懂了什么一般,伸手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也不多言,在陈到有些“怨毒”的目光之下,快步朝那名断肩的黑衣男子走去。 哗啦! 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黑衣男子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尖叫了一声。 “闭嘴!”刘德景森然地看着他,语气中没有半点情感。 “你!你要做什么!?”黑衣男子此刻肩膀剧痛,瞬间将他从浑噩之中拉回到现实里。也正是如此,才让他的心神一下受到重挫,惊叫起来。 “我叫你闭嘴,没听到吗?!”刘德景脸色一沉,举起手中宝剑,剑鞘结实地抽在了黑衣男子的左肩伤口之上,沉声道,“你再敢吐半个字,我就割掉你的舌头!相信我,凭你们做的那些事,我不会有任何的仁慈。” “唔!”肩上剧烈的疼痛差点让黑衣男子再度晕厥过去,然而他却强忍着不敢吭出半声。长年刀口舔血的经验让他瞬间明白,眼前这个年轻瘦弱的少年,绝不是一只高墙院塔之中的肉鸡。他说到的,一定也会做到。想到此处,他面色惨白,连忙闭嘴点了点头。 “很好,我有些事要问你,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藏经楼 虽然刘德景的脸庞看起来稚气未脱,但是那股森然的杀意却是毫无虚假。加上一旁躺着的四具尸体,即便黑衣男子再蠢,也不会把刘德景的话当做耳边风。但当他看着刘德景的时候,却依旧不免心神一寒。 时值乱世,大地之上烽烟四起,十岁少年参军者都不在少数。以刘德景这个年纪,杀几个人并算不得多么稀奇。但是黑衣男子在他的眼中,却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这绝非是简单的杀戮所能造成的寒意。这寒意甚至于连他这种刀口舔血之人,都能感受到恐惧。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他再也提不起任何反抗之意。 “公少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人定当知无不言。”黑衣男子好歹也曾是一方悍匪,也曾经让人闻名而失色,谁知道今日竟然对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如此低声下气,若是让人看见,怕也是不胜唏嘘。但他此刻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想尽可能在刘德景的手下留得性命,面子什么的,只要命还在,迟早找得回来。 面对着黑衣男子如此谦恭的态度,刘德景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依旧冷冷地说道:“我问你,你们可是太平道的人?” “太?”黑衣男子猛地一惊,像见了鬼一般地看了刘德景一眼,随即连忙堆笑道,“少侠你误会了,太平道是什么,小人完全就没听说过。” “是吗?”刘德景不置可否地喃喃了一句,手中剑鞘微微地动了动。白芒一闪,黑衣男子惨叫了一声,右手腕处一道血痕惊现。 看着那道伤口,刘德景淡淡地说道:“你我均是习武之人,想来应该清楚,若是这一剑再深半分,会是什么结果。想来已经失去了左臂的你,应该不会不介意吧?顺道再说一句,仙尊这个名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说的,你应该懂。” “别!别!少侠我说,我说!”听了刘德景的话,黑衣男子脸色骤变,再没有半点笑意,只剩下了惊恐,连忙叫道,生怕刘德景一个不乐意真的补上一刀,那他这辈子就算完了,“我们的确不是太平道的人,我们只算是太平道的预备人员。” “预备人员?说清楚点。”刘德景眉头不经意地一挑,说道。 “是,是,小人这就说。”黑衣男子吞了下口水,连忙说道,“太平道虽然号称教众十万,但那只是一个说法。一般太平道的信徒只是外围弟子,只有得到了仙尊良师赐福,濯洗身心污垢,获得新生之人,才会被真正成为太平道弟子。所以我们这些人,没有经过洗涤之人,只能称之为信众,绝不敢以太平道自居。” “原来如此,那你们此番从何而来?难道是忘忧祠?” 黑衣男子的脸色又是一变,像看怪物一般盯着刘德景,不知道为何对方竟然对他们的底细如此清楚。要知道,整个洛阳城,除了他们太平道自己,恐怕只有区区一手之数的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眼见身份被戳穿,黑衣男子也不敢隐瞒,连忙回答道:“少侠果然见识不凡,我们的确是从忘忧祠来。” 刘德景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费尽心思袭击我太学,到底所谓何事?” “这小人的确是不知。”黑衣男子面露苦色,生怕刘德景听了这话又给他补上一剑,“小人们只是奉命而来,得到的任务就是袭击并且活捉太学弟子,至于是为何,我们这个层面的人没有资格知道。” “果然”虽然刘德景早就有所猜测,但是真的听到这个回答,还是不免有些遗憾。不过他的这种情绪丝毫没有表露在脸上,而是依旧阴沉着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这次带队的是谁?十香散人吗?” 对于刘德景再次说出一个秘密,黑衣男子此时也早没那般惊讶了。他也不傻,既然刘德景能说出之前的那些话,很显然和他们太平道有着不小的联系,既然如此,知道十香散人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带队的乃是幻” 谁知黑衣男子话未说完,突然一下面容变得无比狰狞,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一般,发不出半个字来。只听他喉咙干咔了几声,脸色胀得酱紫,随即舌头一伸,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突然的变化让刘德景有些措手不及,连反应都还没来得及做,便看着这唯一的线索就此中断。他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头,最重要的那个带队者的名字刚听了一个字,就这样断了,让他真有些抓狂。若是能知道对方的身份,说不定还能提前想些应对之法。 但是事已至此,懊恼也是无用。刘德景看了一眼最后惨死的黑衣男子,叹了一口气,再度转身回到了陈到的身边。 此时那名少女,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虽然脸颊之上还有泪痕,却并没有再哭泣。她此时静静地坐在陈到身边,似乎怕他跑了一般,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膀。少女身上披着陈到的外袍,楚楚可怜地看着走来的刘德景,眼神中满是感激之色。 “怎么样?”刘德景略有些戏谑地看了陈到一眼,问道。在这种局面之下,能有如此一幕画面,也是十分难得。 陈到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是没好气地反问道:“那家伙怎么死了?” 少女闻言一怔,连忙依言看去,脸上神色既有种解脱,又有着无尽的悲伤。 “不知道,应该是某种异术吧。”刘德景摇了摇头,对于这一点,他也不是很理解。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继续动身?”陈到见刘德景没有主动提及,憋不住,紧接着问道。 谁知少女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立马收回目光,手抱得更紧了。 刘德景见状,微微一笑,说道:“好了,姑娘,我不会抢你家公子的,别那么紧张。”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眼陈到,耸了耸肩,“你就好人做到底吧,至于后面的事,交给我。” “那怎么行!?”陈到一听急了,连忙大叫道,“我陈到是那种” 陈到话还没说完,刘德景便制止了他,说道:“别说了,我当你是兄弟,自然也不会见外。你应该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下,孰轻孰重。救人容易救心难,你真的就忍心?” “我”陈到虽然心中也是万般纠结,却的确无法脱口而出,话中也有些阻塞。 “那就是了。等你这边事了,我们再聚吧。”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时间紧迫,我先走了,妻管严。”说完,也不待陈到回话,刘德景笑着调侃了一句,转身一跃,身影消失在小巷之中。 陈到看着他远去消失的身影,眼神中光芒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 刘德景告别了陈到,快速地穿越在民居小巷之中。经过方才的战斗,又耽误了不少的时间。虽说也是迫不得己,但依旧让他内心更为紧张和焦虑。 一路上,刘德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细地关注着四周的状况。方才那一战,虽说耽误了些时间,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让他对未来需要面对的敌人有些粗浅的认识。全力以赴之下,方才的那些黑衣人,虽不是不可战胜,但也需要费一番手段。而听那黑衣男子口中所说,他们仅仅不过算是外围的信徒罢了,便已有如此本事,若是真正的太平道之人想到这里,那黑衣男子的蹊跷死相再度浮现在刘德景的脑海之中,让他不禁眉头紧皱,或许,他对于这太平道,还是太过轻视了一些。 一路上,不断有着一些巡逻的黑衣人。他们虽然人数并不多,但相互之间距离把握得很好,几乎没有巡查的死角。这些人显然的确是训练有素,而且领导之人也是颇有些本事。若不是刘德景对于这一带的地形太过熟悉,知道许多捷径,否则根本难以靠近这里。 一个人的情况下,明显比两个人要自如了许多。没有了陈到的跟随,刘德景的动作更加敏捷轻盈,神不知鬼不觉地穿梭于居民区中,有如鬼魅一般。 和太学府周边一样,这里的民宅许多已经被洗劫过。眼前的狼藉之状,刘德景看多了几乎可以说已经有些麻木。就连不时出现的尸体,也再没有动摇到他几分心神。人或许就是这样,适应性太强了吧 不消片刻时间,终于来到了藏经楼前。 藏经楼,太学之中最重要的地区,也是莘莘学子的明灯,此刻正被一片阴霾所笼罩。 藏经楼共有四层,顶端的长明灯依旧明亮,只不过此时却有一层朦胧之意,显得不是那么纯净。一股隐晦的氛围笼罩在整座楼宇之上,即便是站在外侧的刘德景,也能够很清晰地察觉到。 藏经楼并不像太学府,没有那么宽大的区域,只有一栋高楼,以及旁边四栋小平楼。高楼四面并没有高墙,算是一种特别的构造,只有七十二棵翠柏环绕其中,形成了一堵自然的围墙,更显肃穆庄严。平日里,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接近,谁没事也不会想到这禁地一般的地方来玩耍。但此时,却有些不同。 刘德景藏身在暗处,睁大了双眼朝楼前看去。比他预想要好的是这里并没有火灾,原本看起来似乎状况没那么糟糕,但是楼前那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却更让他有些心惊。这些黑衣人大约有四五十人,每一个的感觉都不弱于之前刘德景他们所斩杀的那几人。 “果然都集中在了这里。”看到这等状况,刘德景眉头紧皱,暗忖道。 四五十人,可已经算不得普通了,俨然已经算是一只小型的部队。而且加上外围的人数,明显比眼前所看的还要多出许多。真没想到这太平道,为了这经书还真是舍得下血本,要知道,在京师之地派出这等规模的队伍,足以认定为聚众造反了。 现在离太学府火灾发生已经过了一炷香还多的时间,而且整片太学区域也已经变得如人间惨剧。闹成了这样竟然还没有卫兵过来查看,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足见太平道在京师之中插足有多深。加上这只神秘的队伍想到这里,刘德景神色冷峻,心中的那股厌恶感顿时又增加了不少。 此时那四五十名黑衣人,站成了一个方阵一般的队形,集中在藏经楼正面,并没有包围这里。想来他们的带头人也清楚,卢植并不可能逃跑,因此没有包围的必要。在这群黑衣人的前方,有四个人明显感觉不同。 他们身穿着不同颜色的服装,有华美的,有质朴的,也有干练的,看起来很不协调。但是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每个人的衣服之上,都有一块土黄色的“补丁”。看到这补丁,刘德景双眼微微一眯,顿时让他联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几日前,在洛阳城外追杀任昂的那群人,也是这样的打扮。 “果然是这群家伙!”刘德景看见这群人,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虽说太平道攻击太学和他严格来说并没有多大关系,但这样的再度相遇却让刘德景总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似乎像是有一条什么线一样,一直牵动着他,把他带往某个方向,而他对此,竟丝毫没有任何察觉。 此时,那四人站在一群黑衣人之前,神色平静,看着面前不远处的藏经楼,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 “卢植,不要再做无意义的抵抗了,投降吧。老夫说了,我们此行不求财,也不想害命,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要面子的人,何必闹成这样?只要你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此离去。”四人之中,一名老者高声喝道。他的声音虽然有些苍老,但依旧浑厚洪亮,一点也看不出年衰的感觉。光凭这声音之中内蕴的力量,便可让人知其不凡。 老者话音落下,四周顿时一片宁静。这莫名的安静让刘德景一时有些紧张,难道卢植已经出了意外?为什么到现在还看不到任昂的身影?各种不好的念头突然跳了出来,让他心跳也不免加速。 还好,这样的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听得那藏经楼中响起一阵怒喝:“放你的狗屁!”这声音浑厚有力,势若苍松,充满了凛然浩荡的正气,让人闻之不免心神一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乱斗开始 黑夜之中,本就宁静;而卢植的嗓门,又是出了名的大,一道怒吼,犹如虎啸龙吟,霸道无比。 “你这老家伙,年轻时不讲孝悌伦理,勾引兄嫂;年老了竟然更是助纣为虐,滥杀无辜!正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你这等禽兽不如的畜生!我卢子干可降圣人,可降君子,甚至可降小人,但绝不降畜生!” 卢植虽是海内闻名的大儒,但却刚烈彪悍,丝毫没有那些文人的弱气。面对着老者的劝降,自是毫不示弱。他虽未露面,但是这一通大骂倒是气镇山河,听得刘德景心潮澎湃,说不出的痛快。 “哈哈哈哈~~~”四人之中,一名壮硕中年男子大笑了一阵,讥笑道,“谷老头,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你和这卢植乃是旧交,你出面定有斩获吗?怎么,原来是这般斩获啊~~” 谷姓老头被卢植一阵痛骂,本就羞怒无比,此时再被这中年男子一阵讥讽,一张老脸更是青白互现,沟堑纵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但即便是如此羞怒,谷老头却也不敢怎么发难,顶着一张臭脸大喝道:“卢植!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夫是为了你好才给你提出这种建议,你应该知道你今日面对之人何等强大,难道你甘愿看着自己的弟子都死在这里吗?!” “哈哈~~~”一阵狂笑从藏经楼中传了出来,“宁当忠义鬼,不做苟且贼!我卢子干此生凭良心做事,弟子更是个个英雄,可是你这种贼匪所能理解的?!要上就上,何必那么多废话!”言语之中,豪情万丈,一点也不似落入被动绝境之人。刘德景听着卢植的话,不禁心潮澎湃,这样的非凡人物,才能称作老师! 谷老头此时长髯倒竖,任凭他脸皮再厚,面对卢植接二连四地羞辱,也是坐不住了。他黑着脸,转头对其余四人说道:“各位,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卢植脑子僵直,顽固不化,没有劝降的可能,我们怎么办?要向幻香大人禀告吗?” “呸~!谷老头你也太怂蛋了吧?这样就被唬住了?!还要禀告幻香大人,丢不丢脸啊?!”壮硕中年啐了口口水,一脸不屑地轻蔑道,“不就是区区几个书生,冲进去杀了便是,用得着那么叽歪?!” “严政!你不要太过分!”谷老头满脸怒气地喝道,“难道你忘了幻香大人是怎么说的了?!这卢植学富五车,文武全才,乃是不可多得的大才,别说仙尊想招揽他,就算是你要强攻,也绝不可以大意!要因为你的疏忽导致任务失败,这结果,你承担得起吗?!” “呸!你个老秃头,休要拿幻香大人来压我!文武全才,还不是你们这些垃圾吹的,我就不信,一个臭书虫,能有多大本事!”那壮硕中年严政满脸轻挑,根本不把谷老头放在眼里。 “严政!!”谷老头气得浑身发颤,却又无可奈何。论实力,这严政的确强他一筹,此刻极尽奚落他纵然心有不甘,却也无法。 “好了,都闭嘴。”此时,站在他们中间的一名年轻华服男子开口说道,“我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听你们说书的。幻香大人说过,至多只能给我们四刻钟的时间,现在我们已然浪费了两刻钟,难不成你们真想失败回去?!” 年轻男子虽然年纪在四人当中算是小的,但是显然却是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他一开口,方才还像是在说相声的两人顿时吧唧了下嘴,不再言语。 等两人静下来,年轻男子方才淡淡说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但是任何时候,任务都是最优先的。严政说得没错,这么点小事,如果我们都解决不了,还劳动幻香大人,有何面目去见贤师大人?!” 说到这里,年轻男子目光微动,看了一眼藏经楼,喝道:“卢植大人,在下褚燕,此番而来不为其他,只为讨要我教派经典。圣人昔年,闻盗泉尚且渴而不饮,今日博士若是私自占用他人之物,如何敢说学尽圣贤典籍?” 年轻男子褚燕的一席话,并没有多么强势的语气,但反而引得对面一阵沉默。过了半响,卢植方才说道:“这位小兄弟说得话方才有几分道理,但是我卢植已经说了,你们教派的典籍不在我这里,你们非但不听,反而苦苦相逼,倒是怪我咯?” “我相信卢博士并非妄言之人,但是我们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那东西曾经放置在这太学府不短的时间,博士总不至于说不知晓吧?既然那物不在了,可否请博士指明一下去向?这要求,不过分吧?”比起谷老头来,褚燕显然更加稳重,字字强调一个理字,让卢植无从辩解。 果然,卢植不知是被堵住了嘴,还是在思考什么,又是片刻的沉默,方才大声道:“我说过了,你说的东西不在我手上。我卢植坐得端行得正,不说戏言。至于你要问它的去向,我只能说拥有那东西的人早已不在太学府!别人的行踪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们!?就凭这一点,你们就烧我太学,滥杀无辜,未免太过残忍了一些。” 听到卢植如此一说,褚燕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下苍生,皆为尘土。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此乃天地大道,何来残忍一说?博士这番言论,恕我难以苟同。” “哼,果然又是这一派胡言。黄老邪说,祸害万民,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唉,看来是没法交流了。”褚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莫怪我们用强了。” 说完,褚燕右手一举,约有十五名黑衣人手持钢刀,纷纷站上前来。褚燕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之前已经确认过,楼中人数不过十数人,基本都是太学的学生。有能力一战者不过四五人,以你等战力强攻,已是绰绰有余。唯独只有那卢植,声名在外,可能会造成一些麻烦,务必小心行事。谁能活捉卢植,必是大功一件,我褚燕以良师信誉担保,必不会占他半分功劳。尔等皆可尽力而为!” 褚燕的一番话,没有任何水分,虽然并不算陈词激昂,却让这十几人眼睛一亮。在他们身后之人,更是纷纷露出羡慕之色。要知道,在太平道中,立了大功者,方才能够晋入本教。那是所有教众梦寐以求的。褚燕居然敢发此重誓,自然是真不会抢功。在如此悬殊的力量之下,拿下卢植还不是手到擒来? 十五名黑衣教众,满怀着激动的心情,快步向着藏经楼中走去。 藏经楼,四方板正,只有一个入口。每一层都是经典摆放之所,上下也只有一条楼梯。正所谓羊肠小道易于守,康庄大路更适攻。一般来说,这种格局之下,如果不是有着明显的优势,除非把楼拆了,否则很难能够有效地攻击。 但一切的考量,都必须基于实力来定。进入藏经楼的这十五名黑衣人,每一人都不比刘德景之前所袭击的那伙人弱多少,整体素质极高。而相对应的,正如褚燕所说,太学一方,只有卢植和公孙瓒等几人真正具有战力。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突破了重重防卫躲进了藏经楼,但很显然,正常思考之下,仅凭这些人手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想法,只是心情不同罢了。四名太平教众,和刘德景一样,目送着这十五人步入其中,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而刘德景则是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即便他现在现身出去,除了被人乱刀砍成肉泥之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结果。都不说这众多的黑衣人,光是那四名太平教众,光是看着就足以给他莫大的压力了。 只不过,这种状况并未出现太久。 那十五人进去之后,犹如泥牛入海,便悄然没了动静。宏伟的藏经楼,依旧是那般庄重,然而此时在月光沐浴之下,却隐隐多了一些危险的感觉。 “褚头领,怎么没反应?难不成,里面有陷阱?”看着没有半点动静的藏经楼,谷老头白眉一皱,疑惑道。 “陷阱是一定会有的,但为何没有丝毫动静”褚燕眉头紧锁,沉吟道。他派出那十五人,事实上本就是作为弃子使用,其目的就是为了打探一下藏经楼的虚实。 本来照他的想法,以卢植的才能,这藏经楼中必定布置了陷阱。若是人数太少,起不到刺探的效果;若是人数太多,又恐损失过大,不利于之后的总攻。因此选择了四倍于对方实力,且占本方不足四分之一的人数组队,是他精心计算的一个结果。这样的实力差之下,即便卢植有什么陷阱,也足够破除,或者说激发一大部分。再不济,这些人搏命之下,也能够测试一下对方的力量。 然而现在,居然什么都没发生?这十五人就像是被这座楼宇吞噬了一般,连点动响都没有,便悄然消失了。 各种算计在脑中快速地过了一遍,褚燕沉吟了片刻,目光凌厉地看着那藏经楼,沉声道:“谷老,严政,看来这楼中的古怪,只能靠我们自己来解决了。若我没有猜错,这楼中定有高人相助,仅凭这些教众是无力应付的。” “褚头领,你的意思是”谷老头毕竟年岁放在了那里,脑子自然转得比严政要快了许多。 “不错,你们各自把法器备好,不出意外,极有可能会用上。”褚燕看着面色微变的两人,笑道,“你们大可放心,这次任务重大,若是完成你们还怕没有更好的奖赏?别说法器,就算是二度濯礼,我都会尽力帮你们争取一下。” 谷老头和严政顿时眼睛一亮,对视了一眼,均点了点头。他们也明白,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又怎么会派遣这么一位教内骨干前来支援。既然他都如此说,想来这次的任务,的确有些什么重要的意义。 两句话达成共识之后,经过了简单的商议。褚燕将队伍分做了两队,除了外面留下两人以及最后一名太平教众之外,其余四十二人分有十人跟着谷老头从外侧攀爬而上,而他自己则和严政带着剩余的二十二人进入了藏经楼中。 在人数具有决定性差距的时候,任何巧妙的计谋,都远不如利用人数优势碾压来得有效。而且褚燕并非单一的强攻,更是兼且内外夹击,尽量将楼内原本就极其不足的力量再度分化,不得不说,这褚燕的确是有几分本事。这战术看起来十分简单,但对于目前的状况来说却是极为有效。想来,这群太平贼匪的指挥者,便是这名叫褚燕之人了。 由于楼阁之外一片空旷,视野极好,因此谷老头很容易便能分辨是否有陷阱,速度上升得极快。不消片刻,便已经来到了第二层。 而与此同时,第一层中,终于爆发出了阵阵声响,显然激斗终于展开。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是隔着那窗花棱阑中不断闪烁的光华,便足以知道战斗之激烈。 光芒频闪,金铁之声不绝于耳,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缓步向上移动,很显然,楼中守备的力量此时占了绝对的下风。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之下,即便卢植再有什么妙计安排,也难以抵挡太平教众的步步进逼。 而与室内缓慢推进截然不同的,则是外墙之上,谷老头等人迅速的攀爬速度。很显然,他的目的是最高层,企图采取偷袭后方的办法,从顶层向下突击。如果他的目的达到,那作为守备一方的卢植便真的回天乏力了。 看到这里,刘德景不禁焦急万分,脑细胞也是全力调动起来,尽可能去思考对策。这个时候,那些平日里无聊看过的书籍,一部一部地快速掠过脑海,尤其是那些所谓的兵家大法,更是毫无疏漏地过了一遍,但依旧对于现状无可奈何。 书到用时方恨少,刘德景此时不由得直骂自己。若是平日里多读些书,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地束手无策。 眼见楼中激斗已经踏上二层,里面火花四溅,炸响连连。而外面的谷老头则带着十名黑衣人已经快要登顶,步入长明灯台。刘德景咬了咬牙,焦急地盯着战场,完全没有了思考的余地。此刻他心中血性上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局面真的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步,哪怕是豁出去,也要闯进去拼死一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陷阱 藏经楼中,借着金火之光,隐约可见人影起伏,刀光剑影不断。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情况如何,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只是那紧张激烈的气氛。而外面,十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黑夜之中快速攀爬着外墙,眨眼之间便已越过四层,往最高处而去 眼看着谷老头已经来到四层长明灯台的下方,刘德景紧握着白明宝剑,身体蜷成了一团,几乎紧绷到达了极限。虽然焦急万分,但他并没有在此时贸然冲出去。因为以他对卢植的了解,绝不相信后者会放着外围这么大的一个漏洞不管。 卢植不仅是享誉海内外的大儒,同时也是一名极其出色的兵法大师,用兵布阵同样是他极为擅长之事。平日里,卢植曾不止一次的给刘德景说过:“战之一道,事莫大于必克,用莫大于玄默,动莫神于不意,谋莫善于不识。夫先胜者,先见弱于敌而后战者也,故事半而功倍焉。” 这番话虽然有些拗口,但却是兵法的要理,加上卢植经常反复地说,因此刘德景即便没有刻意用心却也牢记在心。 战争,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称耀之事,尽管王朝更迭之中,历史演变之下,战争从未断过。但从先贤传下来的文字之中却可以看出,大凡是战圣军神,对于战斗本身,永远保有着一种敬畏。因此他们的军事理论,往往都是以最小的伤亡获取最大价值为前提的。这一点,卢植自然也是一样。 那几句话,简单翻译过来,便是:“战斗的目的之中没有什么能比胜利更重要,兵法的使用方式之中没有什么比暗中谋划更加重要,行动方式之中没有什么比出其不意更加神妙,至于谋略则没有任何一点比不被人识破更加重要。所以常胜的将领,往往在战前会先向敌人示弱,再趁势作战,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作为将这些话放在嘴边的卢植,自然是不会不知道详尽谋划的意义,即便事出突然,布阵仓促,他也绝不可能放任这么大的一个破绽不管。正因为有着这样的信心,因此刘德景虽然心急如焚,但依旧还能抱有一些清醒。对于他而言,最大的底线便是谷老头踏上长明灯台,若是真没有任何变数,那便是他强行突破之时。 而终于,谷老头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登上了藏经楼第四层之上的围栏。 谷老头显然也是深知卢植为人,因此登上四层之后,并没有敢贸然行动,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其他人跟上来。他的实力明显高过其他黑衣人一截,当他到达四层的时候,最快速的黑衣人也不过堪堪到达四层。这个时间,他倒是有了一个空闲仔细地打量着眼前。 长明灯台就在他的面前,台中有一道窄梯,能够下到楼内。此时窄梯被一块木板盖着,倒是有些让人在意。乍一看,这灯台四周毫无任何危险,甚至于可以说干净得一尘不染。但越是这样,却越是让谷老头疑心不已。毕竟以他这般品德,能平安活到现在,说白了,靠的就是小心二字。 就这样,又过了片刻,其余的黑衣人也纷纷来到了四层。此时二层房中的激斗还在继续,但不知为何却陷入了僵持,那火花声响丝毫没有继续向上的态势。 谷老头眉头一挑,手上一挥,黑衣人纷纷跳入了长明灯台之中,不过让所有人都有些惊疑的,便是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黑衣人们本身也有些疑惑,因此一举一动十分谨慎,直到小心地反复试了试,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终于冲谷老头点了点头。直到此时,谷老头方才安心下来,纵身跳入长明灯台。 “不好!”见此情景,刘德景心中大汗,暗叫了一声。他怎么也无法理解,以卢植的能耐,为何会真的对这后门如此不设防,难道真的是时间太过仓促了吗? 谷老头四下里打探了一番,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他看来,如果这里都毫无问题,那余下的便只剩瓮中捉鳖了。任凭卢植再有何手段,腹背受敌之下,又安能有善终?看来这次的首功多半是他的了,一想到之后的奖赏,谷老头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你,去把盖子打开。小心点,以防有诈。”即便到了此刻,谷老头依旧没有彻底放松警惕,小心地叫过一名黑衣人,吩咐道。 黑衣人闻言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用刀将木板挑了起来。木板揭开的刹那,一股热浪从里面吹了出来,吓得他浑身一紧,连忙摆好架势以备不测。然而这热浪过后,也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黑衣人满腹狐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来到窄梯口,伸过头去看了一眼,片刻之后,终于朝谷老头点了点头。 谷老头此刻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他走到窄梯口处,向下看了一眼。窄梯之下,是藏经楼的第四层,这里烛光摇动,一片静谧,看起来并无人看守。谷老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球,手一扬,顺着窄梯扔了下去。尽管已经没什么顾忌了,但是长久的习惯依旧让他处处保持着小心。这种小心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未经过大脑,而是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 那小球扔进窄梯口,顺势落了下去,一路到底,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只有一股热流再次喷涌了出来。至此,谷老头方才点了点头,手一挥,轻叱了一声:“下!” 一个个黑衣人在他的招呼下纷纷聚到窄梯口旁,准备挨个下去。而在此时,又是一股热流再度从梯口中喷出。由于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众人已经知道这股热流或许是楼阁内外温差所致,并没有什么危险,因此也没在意。然而正在这个时候,他们的上方却陡然出现变故。 一滴滴黑色的“雨水”悄然落下,还没等众人察觉,便已如瀑布一般倾泻而至。地面之上,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掉入了这黑色的泥潭之中。 “不好!”谷老头毕竟是老人精,自然是第一个反应出状况来的。他见状连忙纵身向后一跃,本想赶紧离开。哪知道这黑色的物质异常粘稠,而且韧性超乎寻常,硬是生生地拽住了他的身影,最后只是堪堪退后了四五步远。至于其他的黑衣人,则远没有这般反应,尽皆掉入了这片黑色泥沼的中心。 黑色的雨滴,落到地面,压根不像正常的水珠一般流动,而是快速凝结成了极其粘稠的状态。与此同时,那窄梯口内部,竟然啪地一声,又一块木板顶了上来,直接关上了。黑色物质迅速覆盖了整座长明灯台的地面,连带着那梯口一并封上,再无半点破绽。而那十名黑衣人,则尽皆被黑色物质没过了脚踝,缠得死死的,完全无法动弹。 谷老头见此情景,心中一阵苦闷,自己千小心万小心,每一步都谨慎到了极致,却没想还是掉进了陷阱之中。这陷阱虽说看起来并不具备多大的杀伤力,但是很明显,要想挣脱也不是那么容易。此时还不知道褚燕他们怎么样,如果被那两人抢了头功想到这里,谷老头猛地拍了拍自己已经有些秃了的脑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此时,还没等他完全懊恼完,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一道寒芒划过夜空,从他身侧直从头顶劈了下来。 谷老头大惊之下,连忙取出看家的兵器,就势迎了上去。 乒乓两声脆响,那寒芒与谷老头手中兵器猛地碰撞,顿时火光四溅,远处看去,竟像是这藏经楼顶放起了烟花一般。 虽说只是匆忙的相互试探,然而谷老头和那人所处的境遇不同,最后竟也是堪堪打了个平手。那寒芒的主人见一击未中,便纵身向后一跃,手执钢刀,冷冷地看着谷老头。他身形魁梧,浓眉俊眼,相貌英伟,不是那公孙瓒又是何人?! 刘德景见此情景,心中又惊又喜,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公孙瓒俊目圆睁,闪出两道厉芒,大喝道:“果然如博士所言,尔等小贼,必不会正面相战,定会采取这种鸡鸣狗盗之策。有我公孙伯珪在此,尔等小贼休想进藏经楼!!” 公孙瓒面容俊朗,正气凛然,此时穿着一身灰布劲装,浑身肌肉线条清晰分明,看起来颇有英姿。但他口中的话,却是没有半点客气,听得谷老头是白髯乱颤。按年纪,谷老头当他公孙伯珪的爷爷都绰绰有余了。眼见一个小辈一口一个小贼地骂他,任他涵养再高,也是受不了,怒斥道:“你个无知小辈,竟然如此对待尊长,礼义廉耻全忘了吗?!” “哼~~”公孙瓒冷哼了一句,斥道,“勾引兄嫂的畜生,还敢和我说礼义廉耻。博士说得没错,老而不死果然成贼,说的就是你!与你多说都是脏了我的嘴,看刀!”公孙瓒倒是和其他人都不同,连话也懒得说上两句,作势手臂一挥,一道厉芒再度朝谷老头劈去。 谷老头的手中,此时握着一柄奇特的银色“短棍”。这短棍一头宽一头窄,看起来和筷子有几分相似,棍上雕刻着一些奇特的纹路,谁也不知道究竟有何用处。见到公孙瓒来势汹汹,他倒是一点不急,手中银光闪闪,每一次都是直接迎了上去,丝毫没有半分退让。 铛铛铛铛铛 两人就这样在长明灯台之上激斗了起来,也成为了这次战斗之中第一对显露身型的组合。 看到公孙瓒的出现,刘德景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站在他的角度,无法得知上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那群黑衣人莫名其妙地止住了身形,谷老头蹊跷地向后一跃,以及公孙瓒的突然出现主动袭击,都证明了一点,那就是长明灯台之上,必然是卢植一方占据了优势,而且优势还不小才对。 不动则已,一击必中,这就是卢植的战斗哲学。 不得不说,谷老头的确是实力强悍。即便是身型被限制,力量被限制,整个人无比憋屈,但依旧能和全力以赴的公孙瓒打得难解难分。原本武者单挑能力远胜同级别的兵家战将,其核心就在于速度和身法。但此刻双脚被封,实力却大打折扣,面对着公孙瓒威势强悍的进攻,纵使他技巧精妙,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他苦闷的。当他目光无意中一瞥,心中顿时叫苦不迭。不远处,也不知是哪儿冒出来了几名身穿着学士服装的年轻人,人手一把强弩,正快步朝着那群黑衣人前方走去。 那群黑衣人,看到这般阵势,不禁纷纷面露苦色。要知道,所有的武者,最怕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弓弩。为什么武艺大师罕有在沙场上扬名立万者,不是他们实力不济,也不是所谓的兵武差别。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战场之上有着一种让他们闻风丧胆的武器,那就是弓弩。 大凡武术高人,即便打不过,好歹保命逃生问题不大。但弓弩却不是这样,弓弩力量集中,且速度惊人,对武者有着巨大的威胁。尤其是那些需要莫大的力量才能击发的强弓劲弩,更会对武者造成致命威胁。若是一对一单挑,武者还能够凭借着对于对手动作以及武器指向的方式来预判轨道。但是在战场之上,千万人齐发,谁知道谁是针对谁的,因此长年来,死在弓弩之下的武术达人不计其数。 虽说面对强弓劲弩,兵家战将同样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方法,但是由于体格的问题,两者能够穿戴的防具不可同日而语,因此战将在弓弩之下的死亡率远低于武者。 由此不难知道,为何这群黑衣人看到这几把强弩之后,会露出如此表情了。 这几名太学弟子,虽然个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他们却是神情坚毅,丝毫没有恐惧。想来在卢植长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即便是读书人,也能具备强大的胸襟和战意。 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这几人站在离黑衣人群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外,纷纷架起了强弩。 嘣嘣嘣嘣 一连串清脆的机括撞击之声响起,弩箭破风而出,朝着那十名动弹不得的黑衣人径直袭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幻香散人 一阵急促的破风声传来,让黑衣人们脸色骤变。他们纷纷拔出手中武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不断挥舞,力图将那弩箭挡下。 这群人虽然不及那四名太平道众,但也是一些成名的高手,绝非泛泛之辈。一阵乒乓之声响过,大多数的弩箭竟然真被他们应声击落。说起来能有这番的成果,也是托了这些学生攻击目标固定的福。既然知道对方一定会击杀自己,黑衣人们自然也能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这方面,防御的效果可是比普通时候高出了几个档次。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一根弩箭成了漏网之鱼,插入了其中一人的肩膀之中。 一旁的太学子弟见状,或许是已经提前得到了吩咐,因此并没有特别惊讶。他们依旧平静地快速将箭矢装好,再度对准了黑衣人。又是一阵清脆的弓鸣之声响起,数枚弩箭再度袭去。 黑衣人们见状,已是叫苦不迭。状况变成这样,简直就和杀了他们没有什么分别。 即便能够挡下一次,两次,四次然而人的气力终有尽时,对面的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只要弹药不绝,总会将他们击杀。他们这些人,平日里杀孽无数,强者也斩过不少,光是名字便足以让小儿止哭。谁知道今天竟然落到这般田地,竟会死在一群他们平日里连眼角都不会留意的弱者手上,这让他们不禁对所谓的兵法大师们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卢植,到底是何等妖孽,竟将我等玩弄于鼓掌之中!?”众黑衣人心中纷纷咆哮着,却也无济于事。 第二波的弩箭,又被击落了大半,然而又有两枚漏网之鱼,射中了其中的一名黑衣人。 第四波弩箭,同样如此。 第四波 第五波 当第六波弩箭射出之后,终于第一名死者出现了。最先受伤的那人,由于血流过多,兼之用力太猛,早已疲惫不堪,在面对第六波弩箭的袭来早已是没有任何对抗的力量。一枚弩箭,带着强烈的破风之音,生生穿透了他的头颅,咚地一声,插入了他身后的房柱之中。 原本还略微有些僵持的局面,顿时打破。 杀人,对于这些学生而言,也是平生第一次,自然谈不上心如止水。那击杀黑衣人的少年,双手不停颤抖,显然看见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他手中逝去,震撼巨大。但让人意料之外的,他的眼神之中,却依旧坚定无比。 这或许就是道义使然。 同样是击杀敌人,同样是第一次手刃生命。有的人,为了一己私欲,或许在当时并未有什么感触,但事后却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幻影,让他们寝食难安;而有的人,则是为了大义,不得已而出手。他们的手中,同样染上了鲜血,但是在大义的护持之下,却能够长年保持着心神的安宁。自古伐兵出战,为帅者总要讲究一个“名”字,说白了,就是道义。 显然,这些涉世未深的少年们,当他们见过太平贼逆的逞凶肆淫掳掠之后,对于击杀他们,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为苍生除孽,乃是所有有良知的正义之士的责任,他们作为卢植的弟子,自不会舍身事外。 当然,这样的心理准备,对于那些已经疲惫不堪的黑衣人来说,绝不是好消息。 第一个死者出现,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四个 没有片刻功夫,原本的十人已经不足一半。至于剩下的,本就实力远高于其他人一筹,但此刻也已是气喘吁吁,须发乱舞,看起来狼狈不堪。 见到这一幕,谷老头已是彻底失去了信心。原本他还指望着自己能够拖住公孙瓒,让那群黑衣人自救。但眼下,那群人被尽数绞杀只是时间问题,而他如果不早做决定,下场也绝好不到哪儿去。 正在他思考间,又是一阵哀鸣。剩下的强者之中,终于有人陨落。谷老头看到此处,自知再也由不得他犹豫,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刀。公孙瓒见状,心中顿时生疑,立马向后跳了一步。谁知谷老头并没有对他攻击,而是凄然地一笑,手中白光一闪,他硬生生地将自己双脚粘连在黑色粘液之上的一块血肉割落,随即忍痛一咬牙,纵身跃下了楼台。 谷老头一世名声并不好,仇家众多。然而比起绝大多数人,他不仅活得久,而且活得也很好。这一是得益于他的小心谨慎,二来就是他够狠。这狠,不仅是对别人,对自己也是如此。局面尚未进入死局,他却已经能够狠下心来立时切割,光是这份胆魄,也却是够让人敬佩就是了。 谷老头的举动,让公孙瓒立时怔在了原地。不光他,就连一旁的太学子弟,以及仅存的黑衣人们也是目瞪口呆。那鲜血淋漓的一对血脚印还在地上,谁能让到竟然有人对自己能狠心决然到如此地步。 不过谷老头的举动,同时也刺激到了剩下的四名黑衣人。他们只是略微地沉吟了片刻,便纷纷挥刀砍向了自己的双足。和谷老头不同,他们脚踝以下尽皆埋入了“黑泥”之中,除了自断双脚再无他法。虽然这样会终身残疾,但比起殒命当场,该怎么选择没有人会犹豫。 眨眼之后,又有四道身影从长明灯台上落下。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地推进,更没想到,最后竟会这样结束。公孙瓒昂首站立在长明灯台之上,手中大刀寒光直现,照得下方仅存的黑衣人心神不宁。而刘德景则是一脸激动,虽然不清楚过程如何,但是这一幕已经说明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从外围包抄的太平贼匪们全灭! 看着公孙瓒那追视过来的目光,身体还在空中的谷老头也是万分感慨。论实力,他本是完全的碾压,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到这般需得自残保命的地步。 “不过只是区区一个陷阱而已,竟然会让我失态至此,这卢植,竟然如此可怕。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的人,到底又会遇到什么?”谷老头喃喃道,目光也不自然地转向了藏经楼中。 此时的藏经楼,战斗竟然已经悄然来到了四楼。从进程来看,应该算得上是颇为顺利。但已然吃了大亏的谷老头,却绝不相信卢植会就此认输。相反,这样的局面让他更有一种莫名的隐忧,却又无从谈起。 谷老头的身体,犹如短线的风筝,并没有垂直落下,而是微微飘动,顺着风向轻轻游弋,最终落到了仅剩的那名太平道众身边不远处,同时,也是离刘德景不远的地方。他的双脚,由于遭受重创,显然无法触地。只能脚趾略点了一下地面,身体微微一晃,随即立刻坐下。 这样的细微动作自然不会躲过刘德景的眼睛,一种大胆的想法顿时掠过他的脑海,目光也变得冷厉起来。 谷老头盘坐在地上,强忍者剧烈的痛楚,故作一副淡然的模样朝着身边不远处的那人说道:“遥尘仙子,你还打算只作壁上观吗?老夫都已失败,若是你不动手,恐怕他们进去的人,也是凶多吉少。” 谷老头的话语中,语带讥讽,但那人却没有半点反应。似乎谷老头对于她而言,就是不存在般。刘德景此时,也顺着谷老头的目光看了过去,对于那人也有着几分好奇。 自始至终,这人从未说过半个字,若不是他的打扮,以及谷老头等人的态度,很难让人想象他的地位。这人身材不高,和略微有些佝偻的谷老头差不多。从谷老头的言语之中,不难听出,应该是一名女子。既然太平道在洛阳城的据点是忘忧祠和妙欲斋,就算有一些厉害的女人也不奇怪。 “难道这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幻香散人?”这个念头方才冒出,刘德景便立时否定了它。如果这女子真的是幻香散人,那就不会这么静静地看着了。而且方才听那几人的话,幻香散人明显没有在这里。不过不管这女子的身份如何,仅凭那褚燕没敢直接命令她,便知其绝对不凡。 “有这么一个人在附近,要杀这谷老头,倒是有些麻烦。”刘德景此时挠了挠头,一下犯了难。 对于太平道,他可是没有半分好感,不如说憎恶感更甚。尤其是后天还要硬闯忘忧祠,这谷老头如此厉害一个人物,即便受了伤,也是一大障碍。现在如果能乘其新伤,能结果了他,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结果。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处的藏经楼传来了巨变! 原本一直昏暗无比的藏经楼,四层之中陡然亮起了无数火光,照得一片通明。尤其是上下楼层皆昏暗之中,那一层通明火光,显得无比妖艳,无比鬼魅,无比地危险。 果然,还没等众人看明白,便只听见一声接一声的悲鸣传来,其中还掺杂着鬼哭狼嚎,听得人是头皮直发麻。这声音只响过片刻,便听见一声巨响,不知里面引动了什么东西,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击毁了藏经楼的厚实窗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只见一个人影猛地冲了出来,身后紧接着又是一个人影紧追不止。两人在空中频繁交手,银光白练犹如龙翔凤飞,在月空之中反复交错;金鸣之声阵阵,若不是那杀气浩盛,席卷全场,这画面定然会让人沉醉,无法自拔。 然而和围观者不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褚燕,一脸惊恐,身形狼狈,战意早已失去了大半。在身体已受创伤之下,能和对方拼个相当已是极限。更遑论那楼宇之中,隐隐还有着让他更加畏惧的存在。 褚燕之后,又接二连四有着人影从火光之中冲出,有黑衣人,也有太学子弟。他们的状况尽皆相同,黑衣人明显遭受到了巨大的创伤,正被太学子弟追杀。尤其是那严政,直接被两人扶着,躺在了地上,一身伤痕累累,看上去便觉得十分凄惨。 只见褚燕舞动手中九环灵宝刀,一边抵挡着对方的攻击,一边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叫道:“遥尘仙子,我等受了暗算,力所不及,请仙子莫再静观,出手一助!” 褚燕的地位并非谷老头可比,对于他的话,遥尘仙子也不敢视而不见。她微微地抬起头,轻启朱唇,淡淡道:“褚燕,来之前我便对幻香说过,此番出战,动手与否,由我自行决定。你们大意轻敌以致中计,还妄想我替你擦屁股,这算盘,倒是打得挺好。” 这是遥尘仙子第一次说话,但只是这短短几句,便已如天音,醉了苍生。然而一旁的刘德景却顿时心中波涛翻腾,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怎么怎么会是她?!” 听到遥尘仙子这番犹如讥讽,明着拒绝的话,褚燕脸色一变,但局势紧迫却由不得他对她发难。在对方咄咄逼人的攻势紧逼之下,他目光闪烁几此之后,一咬牙,从手中掏出一根白色的短棍,丢在空中,一刀下去,短棍应声碎裂,一道不算明亮但璀璨无比的七彩光华凭空出现,如同一颗明星一般,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时所有的太平教众纷纷抬起头,一脸狂热地看着那七彩光华,空中不停地念叨着:“仙迹仙迹出现了!仙人要降临了!” 不光是黑衣人和太学子弟,就连谷老头和遥尘仙子均抬起头,看着那七彩光华,说不出半个字。 刘德景的目光,也同样被吸引了过去,一种奇妙的韵味从那光华之中传递出来,暂时迷了他的心神。似有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轻裹七彩纱,在那光芒之中飘然起舞。那舞姿,曼妙婀娜,衣决飘飘,让人流连,使人迷醉,刘德景一时间觉得自己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永远看下去。 叮~~~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清鸣,如一股甘泉,在他的心中响起。已然浑浊的心境,被这清泉滋润,一下变得纯净,清明了起来。 刘德景猛然一惊,连忙收回心神,不由得心悸。方才那到底是什么?!只不过是匆匆一瞥,却立时毫无知觉地进入了一个美梦环境之中,若不是有那清灵之音的提醒,自己恐怕早已着了道。 清灵之音刘德景想到这里,神色复杂地朝那遥尘仙子看去。她此时依旧静静地看着空中的七彩光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但是刘德景知道,若不是她出手相救,恐怕自己早不能平安地站在这里了。 虽然心中有着许多疑问,但刘德景知道此时不是寻找答案的时机。他快速地将心神收回,迅速地扫了一眼场内。顿时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此时那谷老头也正一脸迷醉地看着那七彩光华,毫无知觉。这种机会,哪里还能找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尽管十分危险,但刘德景依旧深吸了一口气,白明剑紧握在手,身形陡然飞出,白蛇游动,直取谷老头首级而去。 可惜那谷老头,千算万算,算过了一切危难,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局面之下被一个无名小卒击杀。 刘德景身形掠过,谷老头顿时身首异处。他心知此时危险万分,哪敢多做停留,身形提到了最高,便朝着藏经楼飞奔而去。 就在此时,一阵凌冽的寒意凭空出现,径直朝着刘德景的后背袭来。这股寒意无比可怕,无比凌冽,如黄泉之气,未到身体,便已刺痛肌肤,让刘德景顿时感觉如同置身万年冰窖,被黄泉冥府的厉鬼盯上了一般。 这样恐怖的感觉,他从未遇到过。此时他的脑海中,自然出现了一个名字,一个他绝对不想在现在就碰上的名字,那就是 幻香散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任昂现身 凌冽的寒意从背后疯狂地袭来,速度之快,哪儿是刘德景这等凡身可以比拟。他压根就没敢转头向后看,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夺命狂奔之上,哪儿还有这个时间。但饶是如此,那藏经楼的大门却依旧是那么遥不可及,就像拼命的狂奔丝毫没有缩短距离一般。 “看来是逃不了了。”刘德景感受到一前一后的差距,暗叹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而在他准备回身面对那股寒意之时,却猛然惊觉身后的另一侧又是一道寒光袭来,而且更快! 两相比较之下,显然后来的这道寒光更为迅捷,刘德景下意识之中根本无从选择,执剑便转身迎了上去。 铛铛铛~~ 眨眼间,两柄长剑便迅速相交几次,那寒光之人纵身一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落在刘德景与那道寒意之间。 原本一直紧追刘德景不放的那股寒意被如此一挡,只得强行停了下来,随即一道阴冷且不悦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遥尘子,你想做什么?” 这声音,美则美矣,但却让人不寒而栗。若是非要用出谷黄莺,脆鸣银铃这般的形容词去描述倒也贴切,但却没人能往到那边去想。因为这声音不仅仅是好听,更兼煞气无限,寒意逼人,光是听着便觉得心口有如被刀割剑划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面对着阴冷女声的呵斥,遥尘子俏目一挑,看着不远处的妖娆女子,轻声道:“幻香散人,这小子是我的猎物,请不要插手。”她依旧一张轻纱遮面,但那熟悉的面孔却让刘德景瞳孔一缩。 不远处的妖娆女子,同样面带纱巾,身穿一条黛紫色的长裙。长裙虽宽,却架不住她穿着不整,反而几不遮体。酥胸峰谷若隐若现,雪白的玉腿颀长水润,如秋藕倒笋,不用做什么,便能摄人心魂。此等尤物,在这京师之中,除了那忘忧祠外,还有何处可寻? “嚄噢”幻香散人明眸微眯,冷声道,“你应该知道,这小子,杀了我一个殿座。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遥尘子微微一笑,轻声道:“这就不劳散人操心了,遥尘子自然全力。而且当下对散人最重要的,应该不是这小子吧?若是因小失大,恐怕即便是良师仙尊,也不会那么好说话吧?” “哼”幻香散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也不再和遥尘子多言,而是将目光围着场上绕了一圈。见到褚燕之后,柳眉轻挑,纤指一样,一道幽影鬼魅地飞出,直取交战之中的两人而去。 与褚燕交战之人见状顿时一惊,再顾不得与他激斗,身形猛地后退,拉开了数十步的距离,一脸凝重地看着幻香散人。 “多谢幻香大人相助。”褚燕此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跑到幻香散人身边,说道。 “褚燕,你这样还算是良师的门徒吗?”幻香散人并未理会他的感激,冷声道,“我给了你如此重兵,让你放手而为,你却连这等小事都办不好,还折损了我一名殿座,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燕闻言后脊梁顿时一阵颤,恶寒陡生。虽说他和幻香散人归属不同,理论上幻香散人并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但是这女人性格古怪,喜怒无常更是早就名声在外。谁也不知道她真的会做出什么,而且虽然他褚燕在良师面前还是有几分脸面,但要真的拿着和十香散人比价值,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褚燕此时态度十分恭谦,一弯腰,毕恭毕敬地说道:“幻香大人,此次失策,褚燕难辞其责,然而却也是有心无力。这藏经楼中,埋伏了一个高人,真不是我区区一个凡胎所能应付的。” “是吗?什么样的高人,竟然能让你这个经过完整濯礼的‘高手’也无法应付?”幻香散人的语调轻挑,然而却让人听不出半分地酥媚,只让褚燕冷汗直冒。 “幻香大人,真不是褚燕故意瞎说,请大人明鉴。”褚燕连忙辩解道。 幻香散人看了他片刻,目光旋即一转,落到了远处曾经和褚燕拼斗的那人身上,冷然道:“你说的是他?”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随处可见毫不起眼的上了年纪的大叔。男子一身素衫短袍,有些发灰的头发之中还隐隐有着银丝。一根类像棍又像剑一样的武器握在手上,身材虽然不算高大,但依旧十分俊朗。此时他正昂首而立,郑重地看着幻香散人,但眼神之中却没有半分畏惧。 “不,不是他。”褚燕连忙说道,“他只是那人的手下,论实力也就和我相当。我说的那人还在楼中。”说着,褚燕大喝了一声,叫道,“小子!有种的就出来,畏畏缩缩地算什么好汉!?我家大人来了,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这般无耻地躲下去不成?!” “论天下无耻妄为之辈,就数你太平道为最。今天居然还讽刺起人来了,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对应着褚燕的喝骂声,一阵清爽的男子声音从楼中传了出来。这声音,洒脱,豪迈,却又不失雅致,让人听了无比惬意舒心。而正是这声大喝,如同醍醐灌顶,顿时让还陷入迷糊当中的太学子弟们打了一个激灵,方才回过神来。刘德景则更是闻声之后,面带笑意,终于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尽管他此时背对着藏经楼,但仅凭这熟悉的声音,自然知晓 任昂,终于出现了。 任昂手提一柄七星御真剑,身穿一袭雪织登龙衫,看起来那是相当洒脱帅气。飒爽的英姿,再加上他本就挺拔英伟的外表,更是惊为天人。一块半阴半阳的奇怪面具之下,如星河一般深邃的双目此时精光连连,静静地看着幻香散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眼神,同样充满了杀意。而当他的目光掠过不远处的刘德景时,瞬间软了片刻,显然刘德景此时出现在这里,让他颇为欣慰。 幻香散人看着任昂,美眸之中惊异之色不断,也不知是被他的气质外貌所吸引,还是被他的的骄狂大胆给惊到,抑或是,被那一声便破除她迷阵的实力给震撼住了。 “便是你,妨碍我属下的行动?”幻香散人目光闪烁,嘴角一挑,淡淡地笑道。 “不错。”任昂倒不隐晦,大方地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想必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还敢这么做,真的打算与我教全面为敌不成?”幻香散人说着,突然神色一转,看了看四周,妖媚地一笑,说道,“不过你以这区区战力,却能把这帮蠢货逼成这样,倒不失为一个人才。若你能弃暗投明,妾身可以保证将你推荐给上尊。以你的能耐,地位必不会亚于我。” 幻香散人这话一出,顿时让其余太平道人大惊失色。十香散人何等地位,在太平道中已是至高的存在,平日里那些上尊们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不知道谁是谁。日常的管理运作几乎便是由十香散人自主决定,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才是这个庞大组织真正的管理者。然而此时幻香散人竟然会说任昂能得到不亚于她的地位,这不禁让包括褚燕在内的其他人不由得一惊,这雪衫男子,当真这么厉害? “你倒真是看得起我。”任昂闻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十香散人,名扬江湖,想必权利地位并不小吧,对一个外人许下这般承诺,真的好吗?”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家上尊求贤若渴,对于你这样的人物,自然看得甚重。若你愿意加入,说不定任何条件都可以提,任何东西都可以索取~~”幻香散人说到这里,狐媚的双眼挑起一抹弧度,吃吃地一笑,“就算是要妾身相陪,也是可以的哦~~” “如此说来,太平道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面对着幻香散人的,任昂面色平静,淡然地说道,“不过还是算了。且不说家有贤妻,无意沾花惹草。就算有心,面对姑娘这等不知是人是怪的身体,在下还真是提不起半点欲望。” 任昂此言一出,原本还妖媚无比,笑容满面的幻香散人顿时神色骤变。她的脸上,露出了一幅复杂的表情,既难以置信,又恶毒狰狞,冷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是如何得知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铲除你们的就够了。” “放肆!”此时的幻香散人,再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沉着平静。她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跳,面容极其扭曲,这哪里还是一名艳女,纯粹就是一个嗜血的罗刹。平日里谁敢触她的眉头,见面都是唯唯诺诺,至于这副发怒的模样,更是从未见过,不禁让人对她的形象大打了一个折扣。 “牙尖嘴利,待本座将你拿下,自有办法撬动你的那张臭嘴!”既然撕破了脸,幻香散人也就没有了半分顾忌,那份优雅艳美就如同假的一般,尽皆消散于无,取而代之,则是一副噬血厉鬼的模样。只见她一声嘶鸣,纤细的双臂齐展,两道魅影闪着点点幽光,直取任昂而去。 任昂见状,冷笑了一声,手中七星宝剑同样厉芒频现,身形一掠,杀入了战圈。 真正的高手战斗,又岂是咸鱼所能领会的。 两人的身形,几乎未动,而武器冲撞的声音却是片刻未停。幻香散人的武器,不知是何物,像长鞭,又像绳子,如蛇如蛟,灵动霸道。而任昂则是藏巧于拙,一招一式看似粗糙普通,但每一剑却又恰到好处地对上了幻香散人的攻击。一人巧妙到了极致,而一人则是大巧不工,单论意境来说,足以成为围观众人的一场大机缘。 但机缘,是得靠实力去获取的。 在场的众人之中,恐怕除了褚燕,遥尘子,刘德景四人之外,再无人能够体会其中奥妙了。而刘德景之所以能看懂一二,完全是因为曾经数次看过任昂练剑,并且得到过他的点拨而已。论境界,别说和遥尘子等人相比,真说起来,他也就至多和那些黑衣人差不多的水平。 两人的战斗,并不如众人想象中那般激烈,却巧妙华丽无比,同样看得人激动不已。强大的斗气弥漫在整座不大的藏经楼广场之中,震慑了所有人的心神。 不过这样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许是刺探结束,也或许仅仅只是不耐烦,幻香散人眉头一挑,率先发难。两道魅影相互交织,魅影之间的幽光互相碰撞,激起一阵悦耳清脆,如梦似幻般的铃声。随着魅影如蛇蛟,快速纵绕全场,这轻灵,空幽的诡异声音,虽然感觉并不洪亮,然而却充满了莫名的力量,整个广场瞬间被音波覆盖,仿佛进入到了一个奇幻的世界之中。 而一旁,看到幻香散人画风突变,遥尘子明眸一亮,噌地一声,拔出一把细羽剑,看着紧盯着任昂的刘德景,轻声道:“剑名柳翎,迅捷无比,刺物细无声,小弟弟,小心了。” “等等我们”刘德景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斗气,顿时一惊,连忙叫道。 “废话少说,接招吧!”遥尘子轻叱一声,再不废话,剑身一抖,遥指刘德景飞刺而去。 这一剑,看似平缓,但却在一次眨眼之后,便陡然跳到眼前。刘德景见状大骇,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身体本能地使剑一拨,手中白明宝剑堪堪碰到了细羽剑身,使得后者微微一荡,剑尖在刘德景脖颈之前稍微偏了些方向,方才堪堪避过了这恐怖的一击。 “这一剑是真打算杀了我啊?!”感受到脖颈之侧传来的凉意,刘德景顿时一惊。 “反应倒是不错,但无论剑法,还是心法,都太嫩了。”遥尘子微微摇了摇头,手腕一抖,细羽剑在空中轻巧地转了个身,再度如极隼一般的速度飞刺而来。 刘德景见状,再不敢有任何分神,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全在这轻灵迅捷的剑影之上,心中纵使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按下。 与此同时,或许是受到了两人的影响,原本僵直的人也纷纷回过神来,广场四处竟然也再度展开了激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曲阵与剑吟 广场不大,但也足以容纳数百人,平日里看起来还颇为宽阔,原本就算有十几人斗做一团也算不得什么。然而此刻,这偌大的广场却显得无比拥挤。 说到底,还是任昂和幻香散人所占的比重着实大了些。 这两人,斗气四散,万灵皆寂。以他们为中心,方圆数丈之内无人敢靠近,即便有不长眼的萤虫飞入,也会瞬间化为齑粉。而与他们对应的,另外两处,褚燕和那平凡的中年男子,刘德景与遥尘子同样斗做一团。这四块场地,一大两小,虽然威势不同,但都绝不是普通人愿意涉入其中的。 十香散人,名声在外。这名字,除了是一种标签,也是一种暗示。至少不熟悉他们的人,大多都会认为他们是一群擅长使用香气,或者说和使用香气相关的人。这种看法,对于十香散人之中的大部分人而言,并不算错。但是对于一些人而言,那就有些偏颇,甚至于根本就是误解。 幻香散人就是那被偏颇理解的一类。 幻香散人固然擅长用香,或者说用药,但真正最为擅长的,乃是奏音。只不过这一点,不管是世俗之下的强者,还是江湖之中的高人都没有几人知晓。原因很简单,但凡见识过她音技的人,不是碍于各种原因不想说,就是已经永远说不出了。 此刻幻香散人目光空灵,宛若看着另一个世界,说不出虚实。她的气息与身形也是若即若离,加之仙音靡靡,让人有一种瑶华仙子临世一般的感触。那几乎肉眼可见的音波水纹飘曳游动,乍一看是玄美无比,多瞟上两眼则会产生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眩晕。 身处这诡异音阵之中,普通人若是不瞪着那些音纹看,倒也察觉不到什么不妥。此时公孙瓒与几个来历不明的强者,正和一些黑衣人杀得正激烈。铃声律动之中,杀生喊天,金鸣不断,听起来颇为怪异。 面对着幻香散人的举动,任昂一脸凝重。到达了同样的境界,对手的举手投足有何等威胁,根本不需要用言语去表示。任昂剑法精妙,却丝毫不懂乐理。幻香散人所筑音之世界,虽算不得完美无缺,但是对于他而言,却不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去破除。只得不停催动七星宝剑的威能,不断去击打那些“薄弱之处”,试图以力破法。 看着任昂胡乱的进攻,幻香散人眉头轻挑,戏谑道:“没用的~~本座的黄灵清鸣曲阵,即便此刻只能发挥部分威能,但又岂是你这等俗人能破?”幻香散人言语之中,有着极度的自信。这也难怪,毕竟这等阵法本就过于稀罕,若要破阵,武艺,音律,阵法知识缺一不可,这般人物,放诸天下都极为罕见,更何况这洛阳城中。 任昂眉头微蹙,毫不在意幻香散人的嘲讽,手上依旧片刻不停。无数的剑光四散飞舞,却尽皆刺破音壁,冲九霄而去。任凭强悍抑或灵巧的攻击,都无法对这音色构成的阵法有任何影响。简单的尝试之后,他便打消了破阵的想法,手中剑光流转,一心只针对阵眼的幻香散人而去。 在黄灵清鸣曲的影响下,战场的局面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之前没有人会想到幻香散人擅长奏音,因此均未曾猜测过她到底具有什么样的实力,方才足以列位于十香散人之列。直到此刻,黄灵清鸣曲一响,答案才终于浮现在众人眼前。 靡靡之音环伺全场,如梦似幻,宛若幻香散人的软语轻唤,让人浑身酥麻,感觉气血狂涌,直冲脑海,连思考都似乎迟滞了片刻。更重要的,是在着澎湃血气的冲击之下,任昂一方的诸人竟然隐隐有了一些错觉。他们面前的对手,在不知不觉之间,竟似悄然增加了一般。一个,两个,四个与本体几乎相当的同样大小的人形凭空出现,看上去竟然分不出真假。而与之相对应的,黑衣人这边,则是人人双眼通红,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战斗瞬间提升了不少。 战斗的双方,实力差距本就不大。大家各凭本事,本来局面相对来说还算平衡。但是随着黄灵清鸣曲的奏响,这脆弱的平衡立时便出现了倾斜。 其中受影响最大的便莫过于以公孙瓒等人为首,拦住黑衣人的这一个群体了。原本他们从实力上本就要差上一些,只是凭借着些许的体力以及心神上的优势方才能堪堪稳住局面。然而当这曲阵出现之后,他们的身形,技法都受到了一定的抑制,尤其是幻影的出现,直接打破了人数上的一个平衡,使得一些人不得不分神去对付那根本不存在的敌人,局面自然立时改变。 幻香散人的幻字,来的果然名不虚传。 而和其他人一样,任昂和幻香散人的前番交手,局面也皆在伯仲之间。然而此刻黄灵清鸣曲一起,此消彼长之下,任昂却已隐隐落于下风。幻香散人面容妖媚,轻笑之声不断,面对着任昂壮如波涛,疾如暴岚的集中攻击,举重若轻,洒脱自如。两人之间的天平,很显然同样渐渐发生了倾斜。 这样的局面,尽管旁人紧张,却也无可奈何。幻香散人和任昂,作为双方的核心所在,虽然旁人无法插手,但牵扯却是极大。两人之中,无论谁真的败下一阵,想来其他人也就不用打了。 只不过这样的心思,刘德景压根没有余地去思考。同样最让人惊奇的,也是他们的这一队组合。此时刘德景气喘吁吁,能够还保持着站立的状况,已是堪称奇迹了。但奇怪的是,任凭那曲阵如何演绎,竟然对他都没有构成半分影响。 遥尘子的剑,没有多少威力,却巧妙无比。这种巧妙,旁观之人很难体会,但作为对手的刘德景却是感触良深。 一柄细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更像是枚长针。“长针”在她手上,纵横上下,灵动跳跃,或轻柔,或激昂,或幽沉,或洒脱。针影绵密,高低错落,虽然看起来颇为繁琐,却又错落有致,让人感觉浑然一体。最主要的,是这“长针”的轨迹,着实让人难测。每一刺,一挑,一扫,一拨,都从刘德景完全预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再一眨眼,便到面前。 刘德景不管怎么使劲,始终抓不到她的剑招,让他无比苦恼。几乎是逼出了浑身的潜力,方才堪堪保持着不败。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等激斗,刘德景虽然是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但却总是在最后关头碰到遥尘子的剑锋,以至于剑锋偏转,堪堪避过其锋芒,躲过一劫。两剑相交,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倒像是编钟鸣器一般。虽说他的战斗险象环生,如同在钢丝上跳舞,但总体来说依旧算是有惊无险,短时间内并没有出现败像。 这种局面的形成,除了遥尘子有所留手之外,很难去找到其他的解释。对于这一点,不仅刘德景有所猜测,那幻香散人也是余光扫过,眉头微微一皱。 在这不断地过招之中,度过最开始那段焦急,紧张的阶段之后,刘德景隐隐竟然有了新的感受。遥尘子的剑,看似古怪无比,但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甚至于有些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说陌生,那是来自于遥尘子的剑招。她的剑,一招一式,与刘德景所知道,所见识过的剑招差别都过于巨大,以至于根本无从借鉴。而说熟悉,则是那剑法的感觉,让他莫名地亲切。尤其是遥尘子每一次剑招演变之时,那看似突兀的变转,在他看来却是那么地自然,让他觉得有些古怪。而顺着这股古怪的剑招结构再去看遥尘子的剑,竟然一下觉得透彻了许多。 又过了数招,刘德景虽然依旧在挫败边缘徘徊,但明显自如了不少。这个时候,遥尘子突然剑锋一挑,迅疾的震动带着剑身轻鸣,原本绵弱潺溪的剑影,陡然威势大增,状若利箭直刺,骇得刘德景面色急变,方才稍微放松一些的神经再度绷紧到了极致,白明剑光大振,径直迎了上去。 一道剑光,细弱兰芷,一道剑光,宽如白练,然而这种看似极为不对等的交锋之下。那势若江河的白练,却毫无任何用处。细小得如同水滴一般的剑光,在汹涌波涛之中,反复纵跃翻腾,进退自如,毫无阻滞。而刘德景那看似浩大的威能,却如同没了牙的洪荒猛兽,完全就是有力使不上。一个粗浅的交错之后,细小的剑光一阵翻腾,轻巧地掠过刘德景的白练,直指他的咽喉而来。 “这是!”见此状况,刘德景瞳孔猛地一缩,巨大的冲击强烈地震动着他的心灵。脑海之中,一个画面快速地与眼前情景重叠,终于捅破了他心中最后的那层窗户纸。 遥尘子的剑光,为何与他当初在杀曲意境当中所使的笛音之形如此相似?! 一个古怪的想法自然地出现在他脑中,几乎是凭借着直觉,刘德景手腕一转,白练顿时尽收,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轻盈,毫无任何巧妙的剑光亮起。这剑光,论威势,论形态,比起之前的白练不知差了多少个级别,但恰恰是这道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剑光,竟然鬼使神差地与遥尘子的水滴剑光互相“吸引”,明明不是向着一处,却最终“铛”地一声,于一处碰在了一起。 清鸣响动,两柄白剑各自弹开,刘德景也受力冲击,倒退了数步之远,反倒是遥尘子眼神有些复杂,却是一步未动。 见到这一幕,傻子都知道两人实力高低差别。但是却让黑衣人们大惑不解的是,明明看起来刘德景剑法并非多么高明,怎么竟然和遥尘子拼了个旗鼓相当?至少在这号称遥尘子的剑下,他们没有一个能走过一招。这个时候,没有人怀疑,遥尘子必然放水了。 不过似乎是在响应众人的猜测一般,眼前画风突变。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遥尘子嘴角微微一挑,勾起了一个无比娇艳的弧度。然后见她身形微蜷,右手中指与拇指轻巧地夹着剑柄,以一种极为古怪的方式摆开了架势。熟知此招的人们,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遥尘子,年岁不大,但已有了些自己的名气。江湖之中,有诗赞曰:“流光似水绝音响,万物作灰鸟虫藏。” 剑过不留痕,音过神灭寂,斩绝一切尘世烦恼,便是遥尘子之名。 而让她得到如此赞誉的,便是一招奇异的剑法——摇尘流音剑。 这招来得离奇,走得古怪,绝得蹊跷,仅起手式便与寻常剑招绝对不同。若是别人,两指持剑,纯粹就是搞笑。然而随着遥尘子威名渐盛,这离奇的起手式就成为了她独有的招牌,让人见之色变。二指遥尘剑招之下,罕有生者,大多数人的区别只在于痛快的即死,或者痛苦折磨至死。 看到这架势,黑衣人们纷纷对刘德景报以了同情的目光。尽管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现在也属于敌对的双方。然而任谁见到一个“行走的尸体”时,都难免生出这样的想法。幻香散人余光一瞥,也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她也明白,此招一出,足以证明遥尘子开始全力以赴了。 没有任何预兆,遥尘子手中柳翎剑缓缓探出。 与那离奇的起手式不同,这出招也未免太过普通,普通到都差点让刘德景觉得这一招是在忽悠他玩的。若不是柳翎剑上透出的那一股浓郁到让刘德景汗毛倒立的感觉,可能他还真就大意了。 缓慢刺出的柳翎剑,剑身微动,一阵蜂鸣之声逐渐响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道说不出道不明,只觉得很平淡的白光闪过。 叮~! 一声脆响,犹如钟罄之声。两柄剑再度激撞在一起,刘德景直接倒飞了出去,直到在地上连续翻滚了数次之后,方才堪堪稳住身体。一身蓝色长衫,因此破了好几个洞,看得刘德景是一阵心疼。而遥尘子替代了他原本的位置,持剑而立,淡淡地看着他,眼神之中也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挡下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面对着遥尘子的绝世剑法,刘德景不仅成功地活了下来,甚至还正面硬撼了一剑,以至于并未受到多大的创伤。这对于观看这一剑的所有人来说,刺激太大了。要知道,摇尘流音剑,莫说挡,绝大多数人连看都未必看得明白。人常言最可怕的乃是未知,最恐惧的乃是看不见。但他们都错了,作为武者相斗而言,最可怕的不是看不见的攻击,而是明明看得见,却无处可看的攻击。 明明有见,却如未见,这就是摇尘流音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杀音破阵曲 摇尘流音剑,凶名与美名同盛,乃是江湖一大奇招。不仅因为它快,它狠,更是由于它的美。剑形与剑意相融,流音阵阵似凤鸣,剑吟连连若宫声,被那些幸存的高手们吹得跟天音仙技一般。之后随着好事之人数度传转,一个比一个吹得更离谱,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然而纵使对于此剑招的描述或许会有些夸张,但实绩却是客观的,因此没有人会怀疑这一剑招的威力。 正因为如此,虽说有些狼狈,但刘德景此时依旧毫发无伤地站在那里,便足以让所有人震惊了。别说那些完全是不明就里的黑衣人,就连一旁的幻香散人都是目光闪烁,惊疑不定。恐怕全场唯独能够自然接受这种结果的,也就只有任昂了。 在这些人的炙热目光之下,刘德景反倒是表情古怪,神色异乎寻常。既没有那些黑衣人的震骇不安,也没有幻香散人那般惊疑不定,当然更不至于露出什么趾高气昂的姿态。 他有的,只是疑惑。 遥尘子的剑,快,毫无疑问的快,他压根看不明白;巧,无可挑剔的巧,他更是完全无法理解。就算抛开其他要素不说,仅这两点,便足以灭杀他无数次了。 然而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那剑中之意,剑的灵魂,却让刘德景感悟至深,乃至于不由自主地激发了共鸣。看着这见到却又如同见不到的剑光,刘德景的身体完全是自发性地做出了反应。手中白明宝剑任性地一抬,就像是搁置在那里一般,柳翎剑不偏不倚地正好撞了上去。这等拆招的方式,在外人看来自然是精妙,甚至于玄妙无比。然而,这等应对的内涵,除了他二人之外,无人能够明白。 “这感觉果然是止息?”刘德景眉头一挑,一脸狐疑地看着遥尘子。那既陌生又熟悉的窈窕身姿,以及那两颗灿若明珠一般的双眸,此时让他真是一头的雾水。 止息,乃是他从那古怪的杂货铺左安坊处搜出来的琴谱残本。这种东西本就极其罕有,若说天底下还有第二部,虽不是不可能,但刘德景打死也不相信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城市里,即便这里是京师洛阳。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证明两种可能,要么遥尘子所使的剑意并非止息,要么就是这琴谱她曾经拥有过。 想到这里,刘德景脑洞猛地一开,眼睛微微一眯,喃喃道:“‘左’安坊妙音阁‘左’慈任大哥,你别给我说这就是一个套啊”想到这里,刘德景苦笑了一声,顿时觉得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但又变得更加糊涂了。 然而并没有多少时间让他有所感慨,遥尘子眼中神采飞扬,冷艳之中更有一丝兴奋。她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一剑,便已胜万语千言。眼见剑光袭来,刘德景此时重振心神,也不再去理会那奇怪的想法,心中默念止息曲谱,剑光一抖,直接迎了上去。 叮~~~ 虚空之中,两剑再度交锋,激起火光一闪。轻鸣声起,犹如松风寒语,傲,却不矫情。火光闪过,轻音过去,黑空再度平静。这一合,刘德景并未再被弹飞,而是向后滑行了几步后,双脚一蹬,接着又冲了上去。 铛~~~ 又在另一个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又是另一道击玉之声响起。火光虽然小了许多,但声音却更加浑厚。眨眼间,光消影散,黑夜又一次平静。而这一次,刘德景甚至连后滑都没有,只见他站在原地,微微一笑,手中白光再度亮起。 叮当~~~ 下一次的撞击,已经没有人再去猜测落点了,因为毫无意义。刘德景和遥尘子的剑他们竟无一人能懂。两人几乎没有停顿分毫,身形接连催动,在空中频繁交锋起来。 刘德景和遥尘子每一次的交汇之处,都完全超出了其他人的理解和预测。尽管两人的身影并非消失不见,能够看得清楚。但看清楚有意义吗?摇尘流音剑不就是见若不见,难以明白吗? 此刻幻香散人手中虽未停下,但关注点也始终没从两人身上挪开。一股深深的疑虑萦绕在她心头。遥尘子就算并未拼命一搏,但也已经使出了全力,这是毫无疑问的。这一点,以她的眼光,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然而刘德景,明明只是一个庸才,自己随手便能捏死的蝼蚁,竟然也莫名其妙地使出了这等玄妙奇奥的怪招。虽然刘德景出招仍旧生涩无比,感觉只是在勉强跟随着遥尘子的节奏。但论招式精妙,他却丝毫不弱于后者,这让她如何能够理解。论实力,遥尘子明明在他之上,但由于这巧妙的应对却始终苦无速杀之法,本就让她有些恼怒。更何况这招招击玉敲金之声,虽然旁人听起来不甚明显,对她而言却是声声震撼心头,让她颇为难受。 “明明只是一个无用的杂碎,却为何如此烦人!?”幻香散人柳眉紧蹙,心中越发烦躁,眼中寒光频现,竟开始思索着如何击杀刘德景。在她看来,虽然那小子本就如蝼蚁一般无足轻重,但此刻却隐隐成为了对她影响最大的人。 到了这个层级,谁不是人精? 在幻香散人心思陡转的时候,任昂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顿时手中寒芒更甚,处处采取一种舍身互搏的斗法,让幻香散人压力大增,根本无暇再去顾忌刘德景。 “你!不要太嚣张了!”幻香散人眉头紧皱,娇喝了一声。手中魅影闪动,金光粼粼,宛若两条金色明蛟,再度和任昂纠缠在了一起。两人的斗争级别,一下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高手过招,单论招式高低,并无意义,更多的则是心智和特点的比拼。傻子即便有通天之能,始终是傻子,说不得凡俗的一句话便能致他于死地。因此,能走到这个级别的怪物,均是一等一的人精。在这个级别的战斗之中,万物皆可为器,只是看你怎么用而已。境界格局不同,结果自然不同。 很显然,此刻立于众人巅峰的幻香散人和任昂都已经察觉到,这战局的要点,居然就在刘德景身上。 当然,这等心思,若非到了他们这个层级,其他人又怎能察觉。虽不知遥尘子和褚燕等人是否明白,但至少黑衣人们不懂,太学子弟们也不懂。至于刘德景呢?他自然同样不懂。 不过不懂归不懂,有一点刘德景是懂的,而且只有他和遥尘子明白。那就是两人数度交锋之后,一种奇妙的感觉萦绕在他心头。原本对于止息杀曲的懵懂理解,似乎在这不断的交锋之中,逐渐改变c进化着。这种状况不禁让刘德景又惊又喜。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种情况,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状况。 古之曲谱,尤其是琴曲之谱,记载方式十分特殊,若是被不识音律之人看到,多半会误认为是什么玄妙的剑法。因此世间不少武修的世家豪门,都会在不经意间收集诸多琴谱。也有不少人,将其当做至宝而日日参悟却不得其法,说到底,一开始就入错了坑。虽然琴谱与剑谱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然而却必须以琴入门,方才能够参悟其中道理。 刘德景自小便偏爱音乐,本就以琴最为擅长,加之他又是大琴师蔡邕的忘年之交,对于琴谱,自然不会认错。自从蔡邕拒绝收下止息琴谱之后,任昂就自然而然地将其交给了刘德景。对于这种馈赠,刘德景倒是也不矫情。不知道为啥,对于任昂的任何赠与,他都难得“厚脸皮”的从不拒绝,倒是和他一贯作风颇为不同。收下琴谱之后,爱琴的他自然也少不了揣摩领悟。无奈这琴谱本就是残篇,虽然他有着一些先天优势,但依旧进展不大。 可眼下,这原本应该紧张激烈的生死决斗,却莫名变成了他领悟琴谱的捷径。 刘德景手中的止息残篇,重攻伐,善杀戮,煞气无限,怒意不绝。因此即便是蔡邕这般鼓琴大师,也难以驾驭其琴意。此刻激战之下,刘德景使用起来,倒是颇为合贴,就是心神压力大了些。一把白明剑,在这止息杀法之下,隐隐裹着血光,变得狰狞了许多,就连刘德景的面孔,也凶悍了不少。 然而每当他的剑与遥尘子手中柳翎剑相交之后,总会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意境随剑锋传递过来。一时如昵昵儿女语,一时又划然变昂轩,与原本的止息杀意逐渐结合,竟生生地开始消退其戾气。几种截然不同的意境逐渐与止息杀意重合,交汇,数度交错之后,竟生出了完全不同的东西。感受到了这种奇妙的变化,刘德景此刻心神一动,眼前画面骤变。 这哪里还是血怨冲天,嗜杀残虐的炼狱,分明就是浩然慷慨,戈矛纵横的战场。一名长发青年执剑立于庙堂之上,眼前死士成群,他却昂首挺立,直面生死,无惧无悔。只是随手一挥,剑鸣交响冲九霄,引动风声一片。 刘德景看着那青年的背影,眼中豪情万丈,顿时感到一种浮云柳絮无根蒂,天高地远任飞扬,哪管杀声起,与君诉衷肠的壮阔气魄。 “原来,这才是止息曲的真正境界”看着那男子的身影,刘德景情不自禁地喃喃叹道。 一念起,刘德景手中白明剑轻轻一收,身形蹊跷地一转,顿时退开十步外。虽然只是一次简单的后退,但这是两人交锋以来刘德景第一次做出的主动行为。 遥尘子身形同样骤停,并未主动追击,璀璨的美眸光华流转,也不知是惊讶多些,还是惊喜多些。 刘德景看着遥尘子那隐匿在纱巾之下的面容,微微一笑,说道:“尘子姐姐,难得的机会,本想继续下去。但我的朋友们估计撑不了太久了,下面弟弟我该全力而为了。” 遥尘子嫣然一笑,虽然隔着面纱看不出什么来,但那美眸闪动的弧度,却让刘德景能直接在脑海之中浮现出那美得能让所有男人窒息的面孔。 正如刘德景所说,在黄灵清鸣曲的影响之下,不管是太学子弟,还是那神秘的银发青年,抑或是任昂,都已经承受了太大的压力。若是再不想点什么办法,局面便很可能会不可挽回。 似是看懂了遥尘子的目光,刘德景身形微欠,右手平举过肩,三指轻巧地夹起了剑柄。 此招一出,尽皆凝目。 “这这是摇尘流音剑?!”有人不禁失声叫道。 “不,不对,起手式并不同。” 这样的画面,对于他们而言,的确刺激大了一些。这等怪异的起手式,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而刘德景,很明显之前并不懂得这种剑法,怎么会突然一下就无师自通了?! 事实上,他们哪里会知道,刘德景的举动,纯粹就是自然而为的结果。所谓的摇尘流音剑,不过只是止息曲的剑技展现而已。而这起手式,也只不过是鼓琴的手势罢了。曲到深时自成意,刘德景想施展止息剑技,必然需以剑代琴,自然就会出现这样的起手式。 遥尘子微微一笑,同样再度二指捏柄,两人对视了一眼,眨眼后,身型同出,剑光交错,再度激斗在一起。 敲金击玉之声频响,或清澈,或沉着,乍一听分至错乱,细细听来又似乎绝妙无比。剑声相交,轻音起,毫无肃杀之气,反而平淡深远,让人顿觉无味。两道身影,也同样缓慢静弱,丝毫不见多少妙绝之处。黑衣人们纷纷疑惑对视,褚燕也是心中疑窦丛生,这原本应该是厉害无比的摇尘流音剑,怎会变得如此平庸?只有幻香散人目光凝重,隐隐有些不安。 剑舞十招之后,声响渐盛,错落逐现,多少让人愉悦了些,但依旧如同平静之中的随想,恬淡深邃有余,变化不足,算不得多么高明。 又十招,节奏陡然一转,音韵剧变。 几轻撩,几拨刺,圆转无休,威势惊人。声声厉厉盈漫天,金戈竟频出,杀意终现。 随着两人此时每一次的交锋,巨大的剑鸣都会激起一阵肉眼不可视的音波巨荡,向四周狂躁地扩散。此时万般豪情喷涌而出,震慑人心魄。无论是黑衣人,还是太学子弟,但凡心神稍微不坚者,均在这震撼性的声音冲击之下,纷纷怔住了。他们尽皆停下了动作,两眼空洞,充满狂热地看向虚空。 那里似乎有一道身影,面对金戈铁马,笑傲生死浮华,这等豪情,这等气魄,纵千万人吾往矣! 噼 一道细不可闻,或许本就不存在的碎裂之声隐隐作响。 幻香散人和任昂瞳孔均是猛地一缩! “不好!” 幻香散人心中暗叫,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之所以隐隐有着不安,便是这双剑击鸣之声太过古怪,古怪得让她觉得似乎有着某种威胁。由于一开始那声音太过平庸,让她没有什么感悟,因此才未心生警惕。但此时声响大作,或婉转,或雄奇,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如此豪壮的神来之音,与她的黄灵清鸣曲可谓是天生八字不合。在止息战曲的强烈冲击之下,原本浑然一体的黄灵清鸣曲阵,竟然出现了裂痕。 噼啪噼啪噼啪 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丝毫不受曲阵的束缚,翱荡与天地间。止息战曲轩昂豪气,自由洒脱,又岂会受这黄灵清鸣曲的靡靡之音所束缚?!一阵音轨交锋之后,曲阵终于不堪重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太平道败退 “这这是”十几人抬着头,看着那一无所有的虚空,惊愕得喃喃道。 天空无云,星辰漫天,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然而那种就似棉被一般压在身上的沉重感却陡然消失,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任昂,公孙瓒等人的确是有了一股笼中之鸟重回苍天的感觉。 自由,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而与之相对应的,太平道一伙儿却失去了最大的依仗,顿时一种无力虚脱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们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其实原本来说,双方的实力伯仲之间,甚至于隐隐太平道还是强过一线。但是这种顿时改变的环境氛围,却对人体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影响。 此消彼长之下,太学一边如获重释,顿时宛若新生,倒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强的战力。而太平道一边,则力极变衰,虽然实力上其实并没有决定性的颠覆,但战意上两者却差了太多。原本优劣明显的局面,顿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转调了方向。 而所有人当中,最先遭受重创的,竟然不是别人,正是幻香散人。 原本在黄灵清鸣曲阵之中,任昂就已经被迫武力全开,无奈碍于曲阵的影响,威能大减,只能堪堪和幻香散人拼了一个平手。此时曲阵崩散,任昂的剑速顿时提升,还没等幻香散人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长虹飞掠,瞬间将一道魅影搅碎,碎片四散飞出,她的肩膀上眨眼便被贯穿出了一个血洞。 “呀啊~~~” 幻香散人一声尖锐的叫声,听得人心惊肉跳,毛发悚然。她的身体倒退了数步,捂着右肩,两颗黑瞳变得猩红,死死地瞪着任昂。那血洞之中,浓郁的红褐色液体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顿时四散,让人闻之不禁眉头一皱,颇为恶心。 任昂无比厌恶地看着她,冷声道:“污物果然是污物,你这模样,还妄想为祸世间,当真是天理不容。” “可可恶!!!”幻香散人双眼猩红,面目狰狞,滔天的恨意好不掩饰地喷涌而出。 她恨啊,身为太平道十香散人之一,地位何其尊贵,实力何其高强,本是桀骜无比。即便是在太平道中,那也是众星捧月,地位极尽显赫。然而谁知道这回难得露次面,不仅没像想象中一般得到摧枯拉朽的战果,就连自己最自以为傲的黄灵清鸣曲阵,也居然会这样被一个蝼蚁般的废物给不明不白地破掉。想到此时,她心中如业火焚烧,怒不可遏,突然身形一转,全然不顾任昂的攻击,仅剩的一道魅影一闪,直取刘德景而去。 见幻香散人突然袭来,刘德景顿时大骇,脸色骤变。幻香散人何等人物,又岂是他能对付的。他的实力,莫说这幻香散人,就连遥尘子都差上了好大一截。之所以能够创造现在的这般战局,纯粹是各种运气使然。要真遇到不讲理的蛮狠攻击,只需要一个回合便连渣都不剩。眼下连跑都跑不及,刘德景脸上都皱起了褶子,求救似地看向另一侧。 果然,那阴阳面具并没有让他失望。 幻香散人方才动身,任昂便已蹿到了她前方,拦住了去路。以任昂的智慧,又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滚开!!”见任昂又再度阻拦她,幻香散人怒极而狂,也管不得什么招式应对,强行催动魅影攻击,直扑任昂而去。 “哼!”任昂冷眉一挺,手中七星剑光划出一道星河,瞬间将魅影摧毁,威能爆发,直接将幻香散人远远地击飞,直至数丈之外。 眼见大事不妙,一旁的褚燕眼珠子一转,顿时大喝一声,以命搏命一般硬是震退了中年人半步,随即快速冲回到幻香散人身旁,一脸阴沉地说道:“幻香大人,现在我们局势不妙,还是退吧。” “退!?”幻香散人红眼一瞪,怒斥道,“你是要本座像老鼠一样溜走吗?!” “大人!!”面对着幻香散人的浓烈杀意,褚燕竟然毫无畏惧,双手一抱拳,正声劝道,“今日我等落入下风,纯属运气不好。君子报仇,十年尚且不晚。以大人之能,若要报仇,又何须十年?现在局面不利,大人还有要务在身,如果在这里阴沟里翻了船,那仙尊那里该如何是好?” 褚燕的话,入情入理,而且句句在为幻香散人着想,倒是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然而她怒目直视,依旧心中不甘,恨声道:“你说的不无几分道理,但是我不甘心!!若要让他们一点代价都不付就这样退走,我还不如拼个死活!” 听幻香散人如此一说,褚燕心中那个气啊,不由得暗骂道:“女人就是女人,即便已不是凡胎也还是如此,竟依旧这般感情行事,不识大体!”然而这话也只能心中说说,他也知道,若是不能让幻香散人解恨,要想劝走她,谈何容易。他的小眼睛快速地转了转,眉头猛然一挑,说道,“既然大人心中不甘,我倒有一个办法让他们苦不堪言。” “哦?!快说!”幻香散人眼睛一亮,忙道。 “大人可知那破阵的小子乃太学子弟,想来和文成太学的博士卢植关系匪浅。而且这古怪的黑白面具人也是从那藏经楼出来的,必然也是卢植的亲友,就算不是,至少是关系之人。既然如此,若是这藏经楼出了什么岔子”说到这里,褚燕嘴角一撩,露出一个狡猾歹毒的弧度,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静静地看着幻香散人。 幻香散人双眼一眯,冷笑了一声,道:“褚燕啊褚燕,难怪良师如此器重你,这些东西,你倒是看得透彻。罢了,这一次,本座就记你这个情。” 说完,幻香散人收定心神,看着任昂冷笑着大喝道:“黑白面具的家伙,今日算你命大,若不是那小子,本座必定收你小命!今日之耻,本座认栽了。但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太平道一定会查出你的身份,让你要为这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哼,口气倒是不小,既然如此有底气,那就别走啊。”任昂看着幻香散人,冷哼道。 “本座因为身兼重任,今日本就不能全力而为,你休要猖狂。你等着吧,会有那么一天的,而且绝不会远。”幻香散人自是不会受任昂这种低劣的挑衅,阴险地笑了一声,看着远处发呆的刘德景,说道,“至于你,小子,破了本座的曲阵,很得意是吧?那就让姐姐我给你上上一课,什么叫乐极生悲。至于你”说着,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遥尘子一眼,冷然道,“我们回去再好好聊聊。” 说完,幻香散人玉手一扬,一道金光诡异地飞出,并没有朝着任何人袭去,而是高高掠起,直冲长明灯! “遭了!!”看到这一幕,刘德景不禁惊叫了一声,他自然是知道幻香散人此举的用意。然而知道归知道,看着那金光掠去,他却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眼睁睁望着金光碰到长明灯,一阵爆响,顿时火光四溅。 长明灯台之上,原本就布满了黑色的粘稠物质,那是一种极为容易引火的东西。被溅下的火花所接触,顿时燃起丈余高的熊熊烈火,瞬间将整座长明灯台吞噬。巨大的藏经楼第四层,就在几个呼吸之间,变成火海一片。 看着太学子弟们惊恐万分,又愤怒不已的面孔,幻香散人颇为得意,哈哈地大笑着,带着一众太平贼匪消失在夜色之中。前一秒还杀声阵阵的藏经楼广场,此时除了木头被燃烧所发出的噼啪之声,再无任何声音。 和其他太学的弟子一样,刘德景看着那燃烧的藏经楼,一下傻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示。 藏经楼,太学最重要的核心重地,出现了这种事故,无论是谁引起,作为太学的管理者,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经典的损失,更是难以估计其价值,说不得,卢植会被这事追责,运气好发配边疆,运气不好,若是被一些对头给借势做局,那 这个时候,任昂快步走到呆滞的刘德景身旁,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好了,事情已经发生,就别发傻了。赶紧想想怎么帮博士吧,那一楼的经典,靠他一个人可是搬不出来的。” “对!对啊!”刘德景被任昂这么一点,顿时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之前战斗时的半分豪情,此时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娃儿一般,连忙焦急地朝藏经楼跑去。 另一旁的公孙瓒等人见到他的动作,也放才回过神来,纷纷追着跑了进去。 此时,那和褚燕一直交手的中年男子走到任昂身边,谦恭地站在一旁,平静地说道:“那便是楼主口中的小子吗?倒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要你都看得出来,那就算不得特别了。”任昂淡淡一笑,和中年人一起消失在了藏经楼前。 若说之前的战斗只是小范围的决定,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那藏经楼失火,即便是在这洛阳城中,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之前太学失火,也不知是因为太平道原因,还是什么原因,并未有人关注。但藏经楼失火后不久,便有军队到达。然而即便如此,望着那滔天的巨炎,已非人力所能控制。无数人只得傻乎乎地站在藏经楼前,看着那在火光之中悲鸣的高阁付之一炬,没有任何办法。 一夜,就在人们的各种猜测和不安中过去了。 翌日,太阳还未升起多少时候,文成太学的事情便已不胫而走。尽管官府想方设法隐瞒消息,但也止不住这新闻在民众的口中相传。 十八太学之一,也是唯一一个由博士管理的太学,竟然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而那号称是圣贤明灯的藏经楼,更是在滔天烈焰之中毁于一旦。这等震撼的消息,任谁第一时间听到,都会觉得如同天方夜谭一般,难以相信。因此,早早的,便有不少四面八方而来的人们,已聚集于此,只为求一个真相。 然而当他们真的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无不震撼,与此同时,更是惊恐万分。漆黑的残骸,就像是死亡的信物,静静地躺在那里。虽然没有人知道,那黑色的残骸之下,是否还有冤魂。但至少,这一地的鲜血,乱斗的痕迹,已足以说明,这不平静的夜中,发生了多少血腥之事。 尤其是当之后,太学民居被洗劫虐杀的事情爆出,更是激起了极大的民愤与不安。一时间,人心惶惶,各种猜测不断。有说悍匪入侵,有说妖鬼盛行,而更多的,则是指向了对朝廷不满的反叛人士身上。 “混账!!” 咣的一声巨响,一把绿釉水盈杯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粉碎。杯中水酒洒落一地,顿时芬芳扑鼻,几若酒仙降临。一旁的侍从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地的酒渍,身边的碎片,一阵肉疼。心中不禁犯嘀咕,这玩意儿,说砸就砸了,换个瓦片不也是一样的砸吗?还不如给了他,他也就不用再去做这伺候人的下等活路了。 “之前是怎么给我保证的?现在居然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一个阴柔尖锐的声音咆哮道。他气息不稳,喘息不止,显然情绪十分激动。 “大人息怒,想是其中有了些什么变故。”一旁的一名中年人连忙安慰道。 “变故?哼,他们能有什么变故?”那阴柔尖锐的声音冷哼了一声,不悦道,“以他们的兵力,怕是动用羽林军都未可奈何,谁敢让他们怎么样?去,把那姓于的老头给我叫来!我要当面问问他,到底葫芦里给我卖的什么药!!” “喏。”中年人应承着,退了出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激战之后 随着太阳高升,时间越推越久,文成太学之变再也瞒不住,成为了当日洛阳城中一颗巨大的震撼弹,让所有人都感觉身在梦中一般。 洛阳城,天朝帝师,千年王都,何等至高的存在? 即便外界战火纷飞,边塞戈矛不停,但洛阳却是一如既往地安和平宁。洛阳的百姓,打心底里深深地相信,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比这里更加安全和美丽。若是洛阳都会出什么乱子,那即便不是天道崩溃,便也是江山碎裂,天下再无宁日的征兆了。因此当听说文成太学遭袭之后,他们的反应才会变得如此极端。 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有说盗匪入侵的,有说大意失火的,有说叛逆偷袭的结论千奇百怪,莫衷一是。每个人都把理由说得有鼻子有眼,但谁也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自然谁也说服不了谁。毕竟从天亮开始,羽林军就已派遣了重兵将文成太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闲杂人等别说入内,连靠近都不行。如此严密的防备之下,谁又能看得到什么呢? 日过巳时,三道有些特别的身影出现在了太学府域前。这三道身影,一矮两高,皆是气宇非凡。只不过那矮小的家伙,此刻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步态虚浮,显然气血不足,不正是曹操又是谁。 曹操此时身形仍有些不算自如,若不是夏侯兄弟在他身边,还真是不敢随意出来。此时他身后并未带着卫兵,仅有夏侯惇与夏侯渊随身护卫。尽管只得二人,但却足以以一敌百,反而让人安心了不少。 原本羽林军士都是傲悍之兵,平日里就这些普通的京师官员就不怎么放在眼里,更别提一个小小的北部尉。但是曹操本就是军中人士,武艺不凡,加之威名在外,其后台也算得上是家喻户晓了,因此军中伍长也不敢过多刁难,嘱咐了几句之后便放三人进入了太学府域。 “曹兄,你身体尚未痊愈,为何还要跑到这南城之地来?虽说这里乃南北交界之地,但也不是你的管辖区域吧?”看着曹操一脸辛苦的模样,夏侯渊好奇地问道。 “发生了这种大事,又岂能只听传言?”曹操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京师之中无小事,更何况如此重大的事故。若是不亲眼看看,我实在难以安心。” “妙才,你就别想劝他了。怎么说曹兄也算是朝廷命官,自是有着一份责任感。他想看,就让他看个够吧。”一旁夏侯惇说道。 夏侯渊看了看夏侯惇,又看了看曹操,只得无奈道:“好吧,总之你不要太过操劳,身体要紧。” 三人于是边走边聊,朝着藏经楼处走去。 现在的太学府域,已经被完全清理过了一遍。原本散落于四处的尸体和杂物,此时几乎都被收走,仅剩了一些琐碎的小物件还在地上。但是四处打斗的痕迹,火烧的痕迹,以及血迹,却并不是能够轻易处理掉的。或许在普通人眼中,只会觉得不安,然而看在这三人眼里,却是眉头紧锁。尤其是当他们来到藏经楼前后,脸色更是沉重了许多。 藏经楼的广场,此时一片空旷。百余名羽林军站在翠柏屏障之前,执戈而立,肃杀之气极盛。他们表情严肃,警惕地看着四周,显然得到了命令要严守此处,绝不允许无关的外人靠近。曹操身穿军服,加之又有伍长所给的令符在身,因此方才并未受到他们的阻拦,来到了藏经楼广场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军士守备在此?”夏侯渊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不由得疑惑道。 “不知道,起码有一点是明白的,那就是这里必定有什么朝廷不敢,至少是不愿公开的东西。”曹操淡然一笑,说道,“我们就到处看看吧。” 于是,三人便各自分开,查看起四周来。 而在这些无关之人各种查探的时候,真正知晓内情真相的人们,则早已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洛阳,金市,醉月楼。 醉月楼这一日依旧照常开张,从外看起来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楼中的人们都知道,今天确实有些反常。不仅仅是因为一大早,这大堂之中便坐了十来个年轻的客人,更是因为那顶楼最大的包间之中,竟然早早就被定走,而且有人正在其中。 醉月楼并不大,但在洛阳城中享有盛名,乃是洛阳四大名楼“亭c台c楼c阁”之一。醉月楼是其中占地最小,但却是最高的一座。楼体共有四层,一层比一层更窄小,整体造型和塔有些类似。 最高的一层,仅有一间包房,称之为“首阳”。平日里,这间包房长期处于空置状态,并不接待普通人物的预定,只作为接待某些极为特殊的客人所用。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首阳包房之中,装饰之物极尽奢华,各种奇珍异物也是琳琅满目,普通人光是置身于其中便会觉得坐立不安,这或许就是这些物件所散发出来的气场所致。 包厢之中,只有寥寥数人。 任昂端坐在首席。他依旧一身白色亮锦袍,清雅洒脱。不同的是此时他脸上已没有了那块阴阳交汇的面具,俊朗的脸庞面带微笑,看着在座的众人。 任昂的右手侧,卢植,蔡邕,还有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在座;而他的左手侧,则是之前那位与褚燕相斗的银丝黑发年轻男子,以及一男一女两人。不过最为有趣的一点,则是刘德景同样被搬了一个小几,陪坐在任昂对面,房间正中,众人的下手处。 按照汉制礼仪,就没这样的坐法。眼看着在座的都是一些名人,起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自己一介小学生,又坐在这么尴尬的地方,刘德景甭提有多难受了。他一脸无奈,不停地挑动着眉头,冲任昂屡屡抛着媚眼,眼神中的含义自是无需多言。 任昂则一脸平静,权当没看见的模样,拱手朝在座之人行了个礼,淡淡笑道:“今日任昂唐突,情非得已算是强求各位一聚,能得到诸位的回应,着实感动不已,在此谢过了。” 众人闻言纷纷抱手回礼,却没有说任何客套话。毕竟大家对于今日相聚所为何事,心知肚明,也不需要走这种过场。 对此,任昂也是不在意,说道:“既然诸位都到齐了,有些朋友是第一次相见,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卢植,蔡邕,大家都认识,自然是跳过了这个流程。而蔡邕下首坐着的那名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朝众人微微一抱拳,说道:“在下永巷令李巡,见过各位。” “永巷令?!”对面三人立时目光一聚,疑惑道。 “各位稍安勿躁,别激动。”卢植见状,连声道,“李大人虽是宦官,但并非王甫c曹节之流。李大人为人清廉正直,素有大义,这一点,我和伯喈皆可作保。” 卢植的名望,自然有着万金价值。见他如此说话,三人也逐渐面色缓和,其中的那名银发年轻人抱拳说道:“既然博士都如此说,我等自不会多疑。在下高顺,现为醉月楼管事,隶属于任楼主,见过各位。这二位,男子名叫付晓,女子称作齐悦,均是我的部下。” 高顺介绍着,那一男一女也纷纷向众人行礼。虽然三人看起来年岁都不大,尤其是齐悦,似乎也就和刘德景年纪相当。但他们身上透露出的那份气质,却绝非是寻常年轻人所能拥有的。看来他们身上,也都有着不少的故事。看着这三人,卢植一旁的三名中年大叔纷纷感慨着点了点头。 两旁人互相介绍完毕,目光均是一转,尽皆落在了刘德景身上。 刘德景见势一愣,挠了挠头,苦笑道:“各位叔叔伯伯,大侠大姐,我刘德景就是一小孩,就不用这么郑重其事地介绍了吧。” “小孩?”卢植最先哼了一声,“太平妖人,总共方才死了四十二人,你一个就杀了六人,还有一名殿座,你这小孩,还真是小得让人无言以对啊。” “这博士,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那不是运气好吗?就像那老头,如果不是重伤落在我身边,我又哪儿有这个本事呢?你说是吧,任大哥?你应该最清楚不过的了。”刘德景说着,求救似地看向任昂。他脸皮并不算薄,有时候甚至于像城墙拐角一样让人无语,但真在这种场合里,多少还是有些局促。 “是啊”任昂依言点了点头,笑道,“的确如此,德景的运气确实不俗。就连中了幻香散人的幻吟之声,竟然也能在我发出净坛音之前恰巧提前醒来,收了那谷老者的性命。还能巧合地破了黄灵清鸣曲阵,让我等局势逆转,这等运气,确实有些逆天。” 任昂的言语之声不大,但是这话说出来,却是让刘德景冷汗直流直摇头。虽说这番事迹听起来确实是让他颇有些自豪,不过在这一众长辈和陌生人面前,这般吹擂,当真是脸上臊得慌。 “这算,算了,不说了。你们一群人挤在这里,总不至于就是为了拿我涮着玩吧?”刘德景白了任昂一眼,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嘟哝道。 看刘德景这般模样,原本还有些严肃的众人突然互视了一眼,顿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房中的气氛也变得松缓了许多。 任昂对于刘德景,虽说喜欢调侃几句,但总是谑而不虐。眼见堂中气氛缓和,李巡与高顺等人也是面色顺善,自然也不再多调侃他,而是表情一收,转头看向卢植,略有些歉意地说道:“博士,此番虽然让太平道损失巨大,但怪在下考虑不周,竟然使得百年藏经楼毁于一旦。事后想必朝廷定会怪罪下来,不知博士作何打算?” 卢植闻言,看了李巡一眼,随即淡然地回道:“区区虚衔,任侠士不用多虑。这次太平道敢蜂拥而出,又岂是他们一家所为。李大人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此次事件背后,有某些中常侍参与其中。若是他们把卢某往死里整,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的确如此。”李巡接着说道,“不过据我出来之前得到的消息,卢博士很可能不会追究责任,而是会被许以他衔,戴罪立功。那些人的目的,只是要将卢博士赶出京师,毕竟博士乃是当世知名大儒,也不至于为难他。以目前天下局势判断,四方盗贼群起,朝中人手不足,所以多半会借这个机会让卢博士外出剿匪吧。” “剿匪?那博士的功业怎么办?!”刘德景闻言不禁惊道。他深知卢植一心想将多部残缺典籍重修成册,如果真的被朝廷派出剿匪,那他这心愿还怎么能完成? “小子见识!”卢植低喝了一声,说道,“大丈夫立于世,当以国为重,散人情怀,如何能比?” “可”刘德景对卢植的脾气可谓熟得透彻,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后者怒目一瞪,顿时把后面的话生生地吞了回去,一脸不甘地看着地板,不再言语。 “如此,我们便不再多言了。”任昂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在于太平道一事。想来在座的诸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里,但目的均是相同的,那就是势必要将太平道赶出洛阳城。否则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恐怕现在的巨鹿,便是洛阳的未来。” 任昂的一席话,顿时让在场的诸人沉默了下来。他们已经通过各自的渠道确认了巨鹿的现状,因此对任昂的这番话,并没有任何质疑。 事实上,巨鹿一事本就算不得什么秘密,当地官员早有报禀,但却被中常侍之中不知谁人给强行按了下来。蔡邕之所以之前全然不知,完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李巡因为职务的关系,却对此十分了解。但他自知无力抵抗这股力量,因此也并未和人提及。若不是这次太学府遭袭,又见到了任昂等人的战力,再有卢植出面相邀,否则以他的性格,恐怕也不会来趟这趟浑水。 眼见众人沉默不语,任昂突然目光一闪,肃然道:“有一件事,我必须给诸位透个底,那就是明日中元大祭,洛阳城中恐将有大难发生。” 此言一出,尽皆愕然。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定计中元祭(上) 任昂的话,来得太过突兀,顿时让众人尽皆错愕,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着他。只有刘德景,眨巴了下眼,似是想起了什么,耸了耸肩,没有吱声。 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任昂表情肃然,一改往日写意的风格,正声道:“不瞒各位,想来忘忧祠乃太平道在洛阳的驻地一事,大家都应该很清楚了。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为何太平道会潜伏在洛阳这许多年,不曾有过大动作,反而十分老实地在做生意吗?” 卢植眉头一皱,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他并没有太多的线索,因此也从未深思过。 任昂顿了顿,继续说道:“太平妖孽作恶多端,罄竹难书。然而他们修习妖法,却有着共通之处。必以先天气脉为源,万灵生气作引。至于为什么他们需要这样做,我们目前不得而知。但以其他被他们佔据的地方看来,倒也可以管中窥豹,推断一番。高顺。” 高顺闻言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我等追踪太平道已有数年,从各方收起来的情报看来,他们每隔四年便会在据点所在之处举行一次巨大的活动。虽然活动的内容不明,目的不明,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在这个活动完结之后,必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天灾。” 说着,高顺朝付晓看了一眼,后者从怀中掏出一捆锦帛,高举摊开于众人面前。高顺看着锦帛,接着说道:“这些记录乃是我等花费了数年时间,所收录下来的一些证据。其中包括了六州二十三郡县的记录,大家不妨查阅一下,便会知道我所言不假。”众人闻言纷纷看去。 虽说高顺拿出了证据,但这番言论太过匪夷所思,纵使他们观阅之后也依旧心有疑虑。毕竟人力之所为会引发天灾,这也太过离奇了一些。 看着众人疑惑的神情,任昂淡淡一笑,说道:“我知道这等奇玄幻奥的事情让人难以接受,但是事实上的确是如此。太平道之所以称之为妖,并非单纯因为他们行事诡异,法度难测,更主要在于他们的确掌握着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任昂说着,从身边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到台几之上。众人伸头看去,只见这是一个青木所做的八角小盒,造型与平日里所看的道具多有不同。小盒四周雕刻着一些狰狞的异兽,尤其是盒顶竟赫然还是一直角鳞甲怪物压盖,看起来既阴森又悚然。这样的造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里面会装盛之物,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任昂此时表情冷峻,看着眼前的小盒子,说道:“这玩意儿是我从一名十香散人手中夺取而来,原本也不知道是何物,只不过最近通过一个朋友,得悉了其中巧妙,现在便让诸位看看。” 说完,任昂看了一眼高顺,后者从一旁拿出了一个玉石所作的笼子一般的东西,放到他面前。任昂的左手提着笼子,右手在盒子上一阵鼓捣,很快,盒子上的纹路开始奇怪地“游动”,那压顶的角鳞怪物竟然像是活了一般,慢慢收回四肢,蜷缩在一起。 啪~! 一阵脆响传来,盒子打开了一条缝。 任昂小心地将盒盖取下,手指轻轻一挑,八角盒壁同样纷纷向外倒下,露出了盒子当中的东西。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被这东西所吸引,然而当他们看到它的时候,无不深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刘德景,眉头紧锁,表情阴沉,显得无比厌恶。 盒子虽然不大,但是里面的东西更小。这玩意儿,就像是一点残肢,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就像是某种生物的指头。这根指头,通体棕黑,干枯细小,不过有毛有鳞有尖凸的指甲,乍一眼看起来如同某种野兽的断指一般。 而仔细打量,这根指头的毛发之下,鳞表之上,竟然还隐隐有着奇怪的纹路。纹路并非雕刻而成,更像是天然形成。最重要的,是那萦绕在断指周围的强烈气息,让人不禁平生一股强烈地厌恶之感,一看便知道必是某种不详之物。 这种气息,对于感知力比较强的人,刺激会显得更为明显一些。继刘德景之后,先是蔡邕,任昂,继而卢植,高顺,李巡等人也是纷纷面色沉重,显得十分不舒服。这种感觉直到任昂将左手那个笼子直接罩在上面,这股恶感方才消失。 蔡邕喘着粗气,依旧未从那沉重的气息之中缓过神来,面色有些发白地问道:“任任小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说实话,我也不知。”任昂耸了耸肩,有些遗憾地说道,“这世上还有太多的东西,并非我们所能理解的。至少,这太平道就掌握着其中的一些。而且,还不尽于此。” 任昂话音刚落,只见他又取出一个小小的木板,放置于台几之上,并把那已经打开了的铁盒,连笼子一起移了上去。之后,他手指一弹,一滴鲜血飞出,穿过笼子的缝隙,掉落在那断指之上。 血滴落下,那根断指犹如久旱之地恰逢甘霖,眨眼间将之吸收,干瘪的样子略微圆润了一丝。片刻地沉静之后,一股黑气陡然喷出,瞬间将断指覆盖。黑气虽然并不多,但是无比狂躁汹涌,不断冲击着那由玉石制成的囚笼,发出了阵阵沉闷的响声。 这声响并算不得大,然而敲在众人心中,却是阵阵摄魄荡魂,心如抖筛子一般乱颤,难以平静。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盯着那不详的黑气,已经从一开始的疑惑,惊讶,变成了现在的震骇。虽然没有人知道这黑气是什么,但是傻子也明白,它绝不是普通的祸害能够描述的。 这个时候,任昂从一旁的盘子里,拿起一根香蕉,从笼子的缝隙之中塞了进去。谁知这香蕉方才接触到那黑气,便瞬间被其笼罩。任昂连忙将它抽了出来,结果众人只看到一条细长,已经几乎被侵蚀殆尽的残骸。黑色的粉尘就如同香灰一般轻盈地滑落,看起来轻巧飘然,然而在这些人的眼里,却变成了最为可怕的画面。 刘德景看到这一幕,惊讶之余也不禁暗暗骂娘。香蕉啊,南国罕有的贡果,何其珍贵?就被他拿来当实验道具了?!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里,也就他会做这般想法了。 “这这黑烟到底是什么?!”永巷令李巡是第一个忍受不了这诡异场景,失声叫道的人。这也难怪,在场的所有人里,恐怕也就数他世面见得最少了。虽然李巡为人清廉正直,然而毕竟数十年来从未出过司隶地域,从未见过真正的灾难,因此眼前的画面对他的刺激自然是最严重的。 任昂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又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将其中的粉末撒入笼中。待抑制住了黑气,他快速将盒子再度装好封上之后,方才擦了下额头的汗珠,叹了口气,微微一笑,道:“还是那句话,我也不知道,毕竟这东西已经超越了我们的常识。不过我知道一点,那就是这样的东西,以生物的精血魂魄为食,足以引发巨大的灾难,各位觉得呢?” “不错,若是这不祥之物,确实有这种可能。”卢植沉吟道,“任侠士的意思是,明天的中元大祭,太平道也会使用此类东西?” 任昂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敢确信,但可能极大。这东西是我从一名十香散人手上夺取而来,既然那人拥有此物,就不能排除其余十香散人也会拥有,而这次太学遭袭,就有一名叫做幻香散人的十香散人领导,这一点,博士应该最为清楚不过。” “不错。”卢植点了点头,眉头一动,又说道,“十香散人,四年,中元大祭,阴煞之物这种种线索缠绕在一起,看来真是想不推出某个结论都不行了。” 卢植不光名望远播,而且文武双全,战略能力同样享誉海内,因此他的这番结论一出,在场众人皆纷纷点头,没有谁再有质疑。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是至少到了现在,所有人的认知终于达成了统一,剩下的,只是应该如何解决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相对而言处理起来就要容易了许多。任昂和李巡,一个是神秘机构天元斋的楼主,一个是大内宦官群体中的要人,随着他们把一条条线索说了出来,众人方才发现,表面上看似祥和平静无比的洛阳城,背地里竟然还有着如此众多见不得光的东西。而最让他们感慨的,则是不过短短四年时间,太平道竟然在洛阳之中已经植入了如此之深的根基。 普通官员就不说了,上到中常侍,三公九卿,下到京师统管官员,外到一些宠臣的外戚,忘忧祠和妙欲斋竟然无孔不入。而且那中元大祭的祭祀活动,竟然还有着曹节,张让,赵忠等人的暗中支持。这让众人不禁对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实力之强,产生了巨大的压力。 战力,成为了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难题。 由于朝中重臣的巨大压力,显然卢植,李巡,蔡邕等人是不能明着动手的。就算要动手,也必须有个足够合适而且不被戳穿的借口,这一点倒是不难找。卢植很简单便自告奋勇献了一计,由他在外堂闹事,尽可能把事儿闹大一些,给深入内堂的人创造条件。用他的话说,既然太学被袭击,藏经楼被烧,他自是逃不了干系。苦闷不堪之下借酒撒泼,闹闹事,想来就算有人想怪责,也罪不致死。 “若是如此行事,子干你的英伟形象,怕是要大打折扣了,不知会伤了多少人的心啊~~”蔡邕听了卢植的话后,小眼一眯,调笑道。 “为了社稷百姓,死都不怕,形象算个屁。”卢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骂道。 “这虽是一个好主意,可人手有着落吗?”任昂点了点头,问道,“据我所知,在忘忧祠外堂之中,且不说守卫众多。至少明面上就有三名江湖中的高手,而且应该还有一名太平道殿座级别的高人。若是人手不够,恐怕很难掀起太大的浪来。” “高手的话,陈到和公孙瓒算是我门下武艺最强之人,单打独斗虽说占不了什么优势,但乱战之中想来普通的江湖高手也难在他们手上占上几分便宜。至于太平道殿座级别的高人,我虽无法战胜,但是应该可保不败。就是还差一人倒是有些麻烦。”卢植皱着眉,沉吟道。 “我这边虽然可以派人相助,但是江湖人士一旦和博士扯上关系,终归还是有些不妥。”任昂眉头微皱,说道,“若非必要,最好还是能由各位自行找到助手比较合适。”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卢植和蔡邕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面露难色。 此时李巡额间一皱,说道:“如果真的缺人,我或许可以推荐一个。” “哦~?李大人快说。”卢植连忙问道。 “此人姓朱名儁,字公伟,会稽上虞县人。为人好义轻财,重孝守礼,尤其正直不阿,嫉恶如仇,一身武艺更是勇不可当,乃是一难得的忠勇正义之士。想来若由我去和他好好说说,十有八九能说动他相帮。” 听到李巡评价如此高,蔡邕眉头一皱,疑惑道:“这种人物,为何我们从未听说过?” “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这朱儁现在不过才是会稽郡一小小的主簿而已,又能有多大名气。此番入京,乃是其郡守尹端兵败,被州刺史借机陷害,或许会入斩刑。因此他方才携重金前来帮其主打通关系,我见他为人不错,合我口味,便正好留住在家中。” “李大人,纵然情有可原,但是用公家的财务去减刑,这种人也谈不上正直吧?”蔡邕目光一闪,追问道。 李巡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朱儁的钱,全是自己的,为了救尹端,可以说是几乎散尽了家财。你可知他背后还有何人作保?八厨之一的度尚。有这等金主尚且未用人家半分钱财,你说这种人物,能不叫正直豁达吗?” “不错,有这般胸襟义气之士,倒是让人敬佩。”卢植摸了摸胡子,点头赞道。 “这样一来,外围的问题就解决了。四名主力对上对方四名高手,其余的护卫我可以从军中找些伙伴来应付,想来应该问题不大。”卢植接着说道,“但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内庭。照任侠士的说法,内庭之处,更是凶险万分,你又打算怎么办?” “这一点,就要先问德景小兄弟了。”任昂眉头一挑,看着刘德景似笑非笑地说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定计中元祭(下) “我?!” 刘德景原本还滋滋有味地听着这群大人物聊天,毕竟这种堪称秘密大作战会议的事情对于年轻男孩来说还是颇为兴奋的。结果没想到猝不及防间,便有锅从天降,砸得他一阵茫然。见到数道目光纷纷杀了过来,顿时后背冷汗一冒,骇然道,“任大哥你没说错吧,这种事情,哪儿有我说话的份?”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任昂淡淡一笑,道,“我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一来你这位‘高人’可算得上是十八太学沙盘推演第一人,必然有独到的见识;二来你身上可是有了太多的小秘密,不好好用用,又怎么能打一个漂亮仗呢?” 任昂的眼神总是那么纯净无暇,若是不熟悉的他的人,必定会觉得这翩翩公子,绝对是世上最为善良纯洁之人。只有像刘德景这般和他相处久了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白面俊郎最腹黑。 任昂没有明说,但刘德景当然知道他暗指的是什么。这两日,行程太过仓促,以至于刘德景有很多东西都没有给任昂细说。以任昂的智慧,自是不会略过这些东西。 看着他那眼中含笑的模样,刘德景摸了摸前额,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是是,我服了,该说我都说。” “首先第一点,我对这次行动的目的有一点不同的看法,那就是我们此次目的并非是铲除太平道。” “你说什么?!”刘德景话音刚落,一旁的高顺大喝了一声,怒斥道,“你知道我们这些人在这里都是为了什么?!竟然敢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亏得楼主还如此器重你!” 刘德景看了一眼高顺,满不在乎地说道:“正是因为要对同伴负责,所以我才不会提出任何无法达到的目标。想和可以,听起来倒是差别不大,但完全就是两回事。” “你想说我们还不如太平道那帮妖匪?!”高顺也不知为何,整个人跟吃了一把茱萸籽一样,火气十足地大喝道。 “怎么又是一个血气上脑的笨蛋”刘德景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语地喃喃道。 他生性洒脱,本就不喜欢和人做口舌之争。若是大家好言好话讲道理,倒也喜欢辩论几句,但这种类似于泼妇骂街不讲理的行径,可算是刘德景最为不待见的。但现下碍于这局面,他也只得叹了口气,正声反问道:“那你觉得太平道的实力如何?” “十香散人受到重创,殿座一死一重伤,加上核心的徒众死了不少,现在还能有什么战力?”高顺哼了一声,不屑道,“以我们的力量,足以剿灭他们。” “天呐如果你真的抱着这种想法,我想我们估计可以全灭了。”刘德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己不知彼,每战必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太平道与我们实力差别巨大,若是以铲除为目的,恐怕我们即便再追加一倍的人手也无用。” “你凭什么这么说?!”高顺被刘德景一阵呛,脸色微变,但依旧嘴上不服输。 “原因有四。第一个,太平道的完整力量,必定远超我们想象。不过是讨伐一个区区的‘太学’,你觉得他们便会倾巢而出吗?若我是其首领,至多只会派遣三至四成的人手。就算再怎么志在必得,也绝不会超过五成。也就是说,太学府一役,太平道所展现出来的力量,至少翻一翻,才会是我们需要去面对的。当然你可以说,他太平道就是倾巢而出了,问题是,你敢赌吗?!” “这”高顺张了张嘴,本能地还想辩驳两句,却发现根本毫无还嘴的余地,只得悻悻地闭上嘴。 刘德景白了他一眼,也不再纠结,继续道:“第二点,地理优势。那幻香散人和任大哥交手时曾经说过,她那日并未全力而为。虽然不知道她因为什么原因有留手,但是合理的推断,若是在忘忧祠动手,就不会那么好过了。为将者,自当筹划谋略尽量不疏漏,由此来说,我们可以这么考虑,同样的敌人,在忘忧祠交手的话,战力将会提升两成左右。这一点,任大哥应该是最清楚的。” “你说得不错,不过两成,不会多了一些吗?”任昂虽然点了点头,但同样眯着眼反问道。 “宁可多算,不可少算。多考虑一些困难,总比措手不及来得要好。若是到时候状况比我想象的要好,对于提前有所准备的大家而言,不是更轻松吗?” “说得也是,你继续吧,第三点又是什么?”任昂再次点了点头。 “至于这第三点,就有些玄妙了。”刘德景撇了撇嘴,说道,“就是我不认为那幻香散人受了重创,甚至于我觉得我们必须做好之前受伤的那些人又会生龙活虎出现的准备。” “哼,胡说八道。当日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楼主之剑直接洞穿了那妖妇的身体,怎么,你觉得楼主也是在演戏不成?”高顺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轻蔑道。 刘德景干脆懒得理他,眼神朝众人扫了一眼,沉声道:“大家方才已经见识过了任大哥拿出来的东西,难不成还觉得我们这次的对手还可以用常理推断吗?” 刘德景此言一出,倒是让众人眉头微微一皱。毕竟方才那东西的印象太过深刻,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都依旧挥之不去。此刻再度被刘德景挑动起来,也确实给他们增加了一些压力。 看着众人表情一变,刘德景继续说道:“太平道到底有什么本事,我是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却是让我印象深刻,那就是幻香散人重伤之后,体内流出的并非我们常人所拥有的血液,而是一股刺鼻难闻的东西。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样的身体,在短时间内恢复巅峰,应该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想必关于这一点,任大哥应该能说得更明白吧?”说完,刘德景目光一闪,众人依言看向了任昂。 “你这小子,最后居然还把锅丢给了我。”任昂哑然一笑,调侃了一句,继而说道,“不错。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些了解,但也仅限于皮毛。太平道中,有着一类人,他们通过某种手段,将身体改造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确不可以常理度之。太平道人自己将这种状态称之为‘濯清凡胎’,至于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也不得而知。” “总之,就是那句话。对于太平道这伙妖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因此我才说,基于以上三点,要想真的铲除他们。坦白说,并不太现实。”刘德景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而是转眼看了一下众人。经过了这番讨论,大家脸上也是神色各异。 半晌之后,卢植方才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德景说得没错,或许我们真的把这伙人看得太简单了。我卢子干一向以人为对手,却无形中犯了这等先入为主的错误。就像德景所言,面对于未知的敌人,谨慎些总是好的。” “博士所言甚是,不知德景小友究竟作何打算?”李巡显然也认可卢植的看法,对刘德景的态度也发生了些略微的变化。 “以晚辈的愚见,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铲除太平道,而是保洛阳一方安平。”刘德景点头,也不多做纠结,直接说道。 “这二者,有区别吗?”蔡邕小眼一眯,疑惑道。 “当然有。”刘德景侃侃道,“目标是铲除的话,那就得将其扑灭赶尽,彻底拔除。但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做不到。而如果目标只是要保洛阳一方安平,我们的行动只需破坏其根基,让灾害消散于无形即可。至于后面如何拔除毒瘤,那就得仰赖各位大人了。” “这个好说,但问题是,如果真照你所说,太平道的实力远比想象中更强,那就算我们只是打算破坏其根基,也很难成事吧。德景,你到底还有什么想法?”卢植和其他人不同,深谙兵演推算之道。因此当他接受了刘德景的看法之后,立时脑子里便走过了一遍流程,方才发现困难竟然远比他之前预想的更多。 “这个嘛我们就必须借用一些外力了。”刘德景狡猾地笑了一笑,开始朝众人叙述他的想法。 一群人,原本对这名年轻人并没有太多的期待。尽管卢植和蔡邕都与刘德景熟识,但是直到今天,方才发现这小子的能耐,比他们所知的更加难以揣度。尤其是卢植,不停地追问一些细节,但都被刘德景完美地解决了,最终也不得不承认,刘德景的设计,虽然古怪了一些,但的确无懈可击。 “难怪在十八太学之中,兵演无人能及,你这小子,脑子倒的确有些古怪。”当所有细节落定之后,卢植叹了声,虽说是在调侃,但仍能感受到欣慰开心的情绪。 既然众人将计划议定,便再没有留下来,而是纷纷告辞,准备去了。高顺则在离开之前,还不忘白了刘德景一眼。相反倒是他的两个属下,对刘德景是十分敬佩,恭敬地行了个礼后,连忙跟着高顺走了出去。 刘德景看着众人离开,本也想准备起身,却察觉到了一旁任昂那让他浑身不自在的目光,转头不悦道:“任大哥,你今天已经坑人的了。现在还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任昂的态度不温不火,嘴角一撇,笑道,“顺路帮我给左慈说一声,叫他莫忘了承诺。” 刘德景愣了一下,随即脸一红,低着头应了一声,连忙夺门而出。 等他慌不择路地逃下楼来,只觉得面前一黑,立马和人撞了一个满怀。本就有些做贼心虚的他,被这一撞顿觉脑子里一阵发晕,一脸不快地抬头一看,却看到了陈到那张豪爽灿烂的大脸。 “你你干嘛?!”陈到的笑容太过灿烂夸张,看得刘德景顿时后背一阵发毛,颤声道。 “别紧张,别紧张~~”陈到一咧嘴,笑着拍了拍他后背,说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今天开会的结果怎么样?毕竟我们这批人里,就你在席。我看那些老爷子们一个个脸色不善,难不成有什么状况?” “什么状况?你不去问博士,却跑来问我?”刘德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不是证明我们哥俩关系好嘛~~”陈到一点不恼,挑了挑眉,拍着胸脯说道,“你有大恩与我,我陈到为兄弟两肋插刀,眉头都不不带皱一下的。有什么事儿,尽管说!” “大恩?”刘德景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姑娘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差人送到老家去了,反正离这儿也不远。”陈到憨憨地笑了一笑,“别扯开话题,快说,否则我心里痒痒得受不了。” “可是我还真是没什么事儿叫你做”刘德景苦恼地摸了摸鼻子,突然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看着陈到,笑道,“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去做,虽然不一定真的需要你出面,但多一重保险总是好的。” “啥事儿?”陈到一听,开心地搓了搓手,问道。 刘德景于是凑到了他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听完了刘德景的吩咐,陈到的脸色有些苦恼,皱着眉问道:“真要这么干?袭击朝廷的队伍,这这种作奸犯科的事儿,我做不出来啊。” “你傻啊,又没叫你真的要伤人。都说了,你这叫诱敌。”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肩膀,恳切地说道,“你要这么想,你不是妨碍公务,而是作为一个匿名高手给他们指明道路。又没干坏事,怕什么?只不过这事儿多少有些凶险,就我说的那两人,你要小心应付。否则说不定就留在那儿了,你明白吗?!” 显然是被刘德景说动了,陈到的表情也没之前那般难看,迟疑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好,抓紧去准备吧。”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背,于是和陈到互相告别,匆匆离开了醉月楼。 至于他为什么这般急躁,当然是因为一个原因,他要去一个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妙欲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中元大祭至 妙欲斋,这是刘德景第二次来到这里。作为洛阳城名声在外,让万千少年憧憬不已的圣地,这地方依旧是那般清幽宁静,似乎外界的俗世烦恼都与它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广场之上,人流依旧众多。斋前,那两名粗犷护卫还是那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只不过不同的是,此时的刘德景并非第一次到来的那个小毛头了,面对着两人怒目圆瞪,刘德景从怀中掏出了那柄竹制小剑的信物,便在外界无数人羡煞的目光之下,快步走进斋中。 斋中的气氛依旧还是那般,如同隔世之地,不见半点俗气。四周的环境也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便是前来引路之人,并非之前的妙尘子,而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侍女。 侍女再普通,毕竟也是妙欲斋的所有物,自然体态容貌俱佳,气质脱俗文雅。只不过由于刘德景早已见过更加美艳的女子,自然现在眼界陡然变高,早已对这等水平的有了不小的免疫力。在侍女的引领之下,两人穿过层层竹林,最终来到了一栋小竹楼前。 此时时辰尚早,还不属于妙欲斋开门迎客的高峰期,因此斋中并没有什么人。清幽的小楼还是那样静静卧躺在一片翠竹之中,显得慵懒又洒脱。 刘德景站在小楼前,谢退了引路侍女,静静而立,心中思绪万般,却迟迟不知该如何做。他脑子里本有着一大堆的疑惑和不解,想从这里获取一个答案,但当他真的即将面对这一切事,却又怕了起来。 “没想到我刘德景,自以为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一切,今日却又乱了心。”看着那小竹楼,刘德景不禁自嘲地苦笑了一声。 这个时候,小楼之中,悠然传来一阵琴声。琴音清澈透明,曲调优美流畅。旋律灵动,活泼地跳跃者反复出现,给人带来了一股喜悦,却又有着些许紧张的感觉。这样的琴声,瞬间如清露过心,洗净了繁杂尘土,让刘德景浑身轻松自在了不少。他嘴角微微一挑,终于迈步向小楼之中走去。 妙音阁中,还是一如既往干净,清幽,一尘不染。也不知是侍女们恪尽职守,还是这屋子的主人太过勤快了些。 那一扇开阔门框之中,一道倩影端坐,云水环鬓落九天,随风轻摇,摩挲着白玉蜂腰,让人无尽遐想。妙尘子身穿霜色薄纱,内里嫣红小衣若隐若现,琼臂玉颈肤如霜,看得人心神直荡漾。只见她纤纤素手上下轻拨,灵动洒脱,高洁庄重的音乐此起彼伏,环绕在小楼里,让人听之无不动容。 刘德景虽然算不上什么文人雅客,但也是好琴爱乐之人,自然是懂得听曲儿不打岔的道理。他端坐在妙尘子身后,看着那窈窕风韵的身影,整个人都不禁痴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段清幽曲音慢慢落下,竹楼之中才重归于平静。妙尘子娇躯微动,轻轻地抬起头,似在向往天空,久久不动。倩影与碧竹相映,余音袅袅回响,自成一道风景。 看着妙尘子,刘德景觉得眼前一花,就像是有缤纷花瓣洒落,优雅之下多了几分感伤。 “清风邀柳碧波荡,缤纷落尘望青天;此曲天上有,今生何所见。没想到,天下竟真有这般美妙的琴声。” 望着那缤纷花雨,刘德景不禁感慨道。 听到了刘德景的话,妙尘子娇躯一动,声音传来,如百鸟齐鸣,“没想到方才一日不见,小弟弟竟变得文艺了许多。当真是士别一日,如隔四秋啊。” 说着,她缓缓站起身来,如白脂润玉一般的右臂轻轻一挽,挑过脚边落地长纱,随即脚步轻移,若点水莲花,出尘而不染。明明没有任何的搔首弄姿,只是简单的平步轻移,反而步步风韵频生,美艳得不可方物。 在刘德景异彩闪动的目光之下,妙尘子轻身坐在他身旁,端过桌上茶壶,一边倒着水,一边柔声道:“小弟弟,今天这么早便来找姐姐,莫不是方才过了一晚,就长大了?” 被妙尘子如此一调侃,刘德景连忙收起了目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挠头苦笑道:“姐姐这般惊天容颜,我若是毫无反应,那也算是一种亵渎,就莫调笑我了。” 妙尘子淡淡一笑,也不与他多说笑,将茶沏好。便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做声。 在妙尘子的注视下,刘德景第一次觉得这茶喝起来竟然也有困难的时候。他端起茶杯,目光不断闪动,最后一咬牙,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正欲开口,却见妙尘子目光转冷,淡淡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有很多东西不是该你这个年纪去染指的。” “姐姐”刘德景闻言一紧张,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却看见妙尘子那眼神,顿时心中一软,脑袋也耷了下来。 两人均无言,清雅小楼之中一片沉默,唯有煮茶的声音阵阵。 也不知过了多久,妙尘子轻叹了一口气,从腰带之中取出了一块玉牌,悠悠地递到刘德景手上,轻声道:“你此行万般艰难,姐姐我也无法相助。这块玉牌,乃是我的随身辟邪之物,对你应该会有些帮助。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刘德景抿着嘴,接过妙尘子手中的玉牌,沉吟了片刻。最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转头看向妙尘子,轻声问道:“姐姐,我知道其他的事情不能多问,那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是左先生的人吗?” 妙尘子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惊异之色,思考片刻之后,随即点了点头。 “那就够了!”刘德景猛拍了一下大腿,立时站了起来,大踏步地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咧嘴一笑,说道,“对了,姐姐,任大哥托我给左先生说一句话,劳你转达了,那就是叫他莫忘了承诺。”说完,也不等妙尘子回答,便径自走了出去。 看着刘德景远去的背影,妙尘子眼眶微微一红,低语骂了句“傻孩子”,便转过身。那静谧的翠碧小楼,再度了无生息。 走出妙欲斋,刘德景抬头看着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虽说这一趟并未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至少能够证明一点,就是不至于和妙尘子为敌,那便够了。至于妙尘子也好,还是左慈也好,和那太平道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也懒得去知道,反正这些事情自有任昂去苦恼。 想到这里,刘德景回头看了一眼妙欲斋的大门,他总有感觉,似乎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奇妙的地方了。再度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洛阳城中,暗潮涌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准备。 曹破石处,人头攒动,各色人种往来不绝,肃杀之气正盛。而他正与一名矮胖中年人谈笑甚欢,眼神之中异色频闪 北部尉府,曹操看着面前桌上的一些东西,神色凝重。而一旁夏侯兄弟,也同样面色沉重,隐隐有杀气涌出 李巡家中,一名面容俊朗的青年正捧书朗读,听得身旁李巡一番言语,顿时怒气冲天 蔡邕带着蔡文姬,在明市之中闲逛,似在给她购买书籍墨宝,然而蔡文姬那聪慧的双眼之中,却暗暗透露着不安 卢植则不断地进出着各个府邸,谁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时间,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之中一晃而过,不管次日会发生什么,也不管人们意愿如何,都无法阻止这一天的到来。 中元大祭。 这并不是一个节日,也不能算是一种习俗,或许勉强算来,只能称作是一种习惯。 六官之说由来已久,《周礼》之中便有明显的阐述,天下之事,分属六官管之,定名为天c地c春c夏c秋c冬。六官并非官职,而是职务,掌管着世间各事。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些道家子弟便将天地二官摘出,与水官并列,称之为“四元”。分别以正月十五c七月十五c十月十五为诞辰祭,称之为上元祭c中元祭c下元祭。 每到这个时候,南方的天师道,亦称五斗米教,北方的太平道等等信奉黄老之道的团体,便会烧香祭祀,摆道场,以求祈福免灾。而由于黄老现在渐成邪说,深受朝廷打压,因此这类的祭祀活动就变得越发隐晦,并且借用了各种外衣,逐渐传播开来。 而中元大祭,则是对地官的供奉。 地官,又称中元赦罪地官。传称每年七月十五便会降临大地,校戒罪福,为人赦罪。同时冥府之门将会打开,亿万游魂将会重临大地,接受后人的祭拜供养。而那些孤魂野鬼,不管是基于何种原因,也会在这一日得到短暂的自由。因此,天下百姓,为了祭祀先祖,安抚野魂,家家户户也会焚香燃纸。这一夜,点点荧火缀大地,阵阵孤烟绕宅门,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无尽哀思。 而人在悲伤痛楚的时候,往往就是最脆弱的时候。普通人知道这一点,玩弄人心的人更清楚。因此作为天下第一大教,太平道每到这时,都会大肆祭典,广做法事。看起来是应了万民呼声,私底下,谁又知道他们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天刚亮,刘德景便早早起了床。 这一日任昂同样并没有练剑,按理说少了这个自动报时机,他应该睡得很好。但是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加上大战即临的一种说不出是激动还是紧张的情绪,使得他一觉醒来,再无困意,索性走到外面去看看风景。 太学此时已被封锁,原本的子弟也大多都被遣散回家。其实即便不这么做,这些人基本也不会选择留下来。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太学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学习的地点而已,像刘德景这般拥有强烈归属感的学生,并不是大多数。而留下来的那少部分人,则被任昂安排到了北区与南区交界的一座院落之中。 一开门,便看到陈到和公孙瓒坐在院子里,两人赤裸着上身,面对面地坐在一条长凳之上,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这两人,平日里脾气相投,就爱争强斗势,就连喝个水都能想着法子赛输赢。对于这种画面,刘德景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以为意。正当他准备无视两人离开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极不甘心的大喝,公孙瓒率先趴在了长凳上,气喘吁吁。而对面的陈到虽然也是气息不稳,但依旧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笑呵呵地转头看向了刘德景。 “你们到底是在干嘛?”看着他们两个大老爷们这猥琐的模样,刘德景没好气地问道。 “我和伯珪大哥刚才小赛了一场,五分无形凳。”陈到哈哈一笑,看着公孙瓒说道,“伯珪大哥小输了一局,愿赌服输,切莫忘了约定啊。” 看着公孙瓒一脸丧气的样子,刘德景不禁有些好笑,追问道:“看兄长失落成这样,你们到底赌了啥?” “没什么,就是谁先帮对人磨刀而已。”陈到手一指,指向不远处桌上的两把钢刀,说道,“今天晚上若是要大干一场,自然得把武器准备妥当了。我与伯珪大哥都拿了自己的趁手兵器,许久不用,自是需要打磨一下。只不过我们一直分不了先后顺序,所以就小赌了一场。”说到这里,陈到颇为得意地挺了挺胸。 “哈~?就为这事儿?!反正都要打磨,谁先不一样吗?这也能争,真是服了你们。” “不一样!!”还未等陈到说话,公孙瓒突然跳了起来,大喝道,“男子汉大丈夫,万事皆要力争第一,这才是男人气概!就算是小小磨刀的顺序也是如此!先磨再帮人磨,这叫豁达;先帮人再求人那叫落魄,能一样吗?!” “嘛,差不多就是这样。”看着公孙瓒的样子,陈到笑着点了点头道。 刘德景没好气地白了公孙瓒一眼,说道:“那照你这么说,你现在可是落魄到了极致了,这样开心了?” 公孙瓒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一黄,一脸苦楚地又耷拉着脑袋坐了下去,显得很没生气。看着他这模样,刘德景也是无语又无奈,只得冲陈到一抱拳,离开了住处。 日上四竿,时候已然不早。路上自然也就是车水马龙,人潮涌动。虽然只是属于较为偏僻的地方,但毕竟是二十三街之一,刘德景他们所住的地区依旧算得上人气颇旺。 比起平常日子,这一天街上最大的不同便是多了许多卖纸钱烛火的商贩,各种色彩斑斓的祭火用品琳琅满目,倒是让街道之中增色了不少。只不过,相对于其他的日子而言,这样的日子多少气氛之中显得有些严肃。 刘德景随意走了一阵,心中想起什么,便朝金市走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入忘忧祠 过了片刻,北市区的一条偏僻小道之中,一栋不大的宅邸前。刘德景驻足在那里,手中提着一个油纸包,面色有些沉重地抬头看着那牌匾。 偌大的“蔡府”两字,虽然看起来时间已经久远,字迹都有些斑驳了。但那笔力,意境,却依旧从字中透出,显示出这家主人的性格。 刘德景站在门口,心中始终犹豫不决,最终他仅是敲了敲门,便将油纸包放在了门槛上,随即转身快步离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他总是有种预感,今天一过,或许洛阳城中,便再无他栖身之地。不管是他挂念的,还是有恩于他的人,在一切来临之前,都应该做一个了断。这或许便是他有些自私的性格吧。 在他的身影离开之后,蔡府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捧起包裹,明亮的双眸之中,充满了不安。 时间虽然长,过得却不慢。 刘德景原本还想着把曾经熟悉的人都拜访一遍,却没想到只不过走了一小部分,便已是日暮西山。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从小就是奔波命,自打记事起,就没在一个地方呆过太久的时间,没想到,这大了也是如此。或许这就是命吧,想到这里,他倒也一下释然了不少,朝着暂住地走去。 此时,陈到c公孙瓒等七八名太学子弟均已准备完毕,他们已经脱去了原本太学的服装,换上了各色劲装,一条长袍套在外面,看起来倒是和普通官家子弟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些人,一来都是习武之人,本就热血好斗,否则也不会专程到卢植手下求学了;二来这些人本就出身不俗,而且习武成性,平日里都是让别人吃瘪的主。这次突然之下吃了太平道这般大亏,还把卢植坑了这么一出,心中自是愤怒不已,早就憋了满腔的恶气。听得卢植要报仇,又有大义在身,自然个个争先,谁愿意落到后面。 正所谓习武要尚文,尚文需习武,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若是有书无力,那是酸人;但若只是有力而无书,则至多算是莽夫。正因为卢植文武全才,才使得他毫无争议地成为了当世诸多少年们的“偶像”。 一群人走出住处,便朝着醉月楼而去,卢植等人此时已然等候在那里。 任昂c卢植c蔡邕等人均已到场,在座的还有近百人。这些人此时均是换成了便装,根本看不出谁来自何方,只有站位方才能够稍稍看出一些来路归属的端倪。 这群人中,最大的一部分是来自于一些军营的兵士。这些人,或仰慕卢植名望,或对腐败的社会风气本就不满,或本就嫉恶如仇,算得上是有着充分的战斗理由,因此纷纷响应卢植号召而来。 至于另一个重要的部分,则是任昂的手下。这波人虽然数量并不多,但很明显看得出是江湖中人,身手均颇为不凡。以小见大,倒也能看出任昂背后势力的实力如何。 至于第四波,则是由一个面容硬朗,不怒自威的汉子所率领。人数同样不多,只有十来人。但这汉子站在那里,便一副正气凛然,不惧奸佞的气质,不用想,应该便是李巡口中所说的强援,朱儁了。李巡由于身份特殊,因此并不会直接参与这次的行动。 至于其他还有一些散兵游勇,也不知道是何来历,只不过此时能够出现在这里,应该都有着各自的理由。 这些人,来路不同,本来是难以统筹到一起。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调度问题以及摩擦,因此队伍便自然分为了两部分。 第一部分由卢植率领,囊括了所有官家人员,以及散兵游勇们。由于卢植名声在外,获得这些人的认同并不困难。这部分人,在之后便是负责搅动外围,说白了,就是制造事端所用。一听说是干这种事,这些粗鲁的汉子倒是个个摩拳擦掌,眼中满是精光。毕竟搞破坏,谁不乐意,更别提他们这些人了。陈到和公孙瓒等太学子弟,自然都被分到了这一组。 第二部分则是由任昂所带领,大约四十多人,则是借着外面局势大乱之后突入忘忧祠内堂。这部分人,个个都算得上是任昂的死士,听着分配任务的时候,眼中均是杀气沸腾。看着他们,刘德景不禁隐隐有着一些心惊。看这些人的模样,想来若不是天生如此,便是和太平道有着滔天大恨的人。看他们的模样,必是下定决心要和太平道闹个不死不休。而刘德景,自然是很无奈地被分到了这一组。 队伍分配完毕,交代了一些细节之后,众人便再度分开。为了防止太平道起疑,因此他们采取了化整为零,混迹于民众之中的方式进入忘忧祠。每一小队分别为五人左右,潜藏于百姓之间,到时候一切皆看卢植的行为而行事。 待众人纷纷往外走,刘德景一把拉过陈到,耳语了几句。陈到点了点头,便独自朝一个方向离开。 终于,天色终于渐渐开始变暗。 洛阳城中,忘忧祠。 本就热闹不已的地方,由于有了个由头,因此比平日里聚集了更多的人气,此时更是人声鼎沸,蔚为壮观。 与妙欲斋不同,忘忧祠无论是风格还是格局,都显得入世了许多。尤其是那富丽堂皇,华丽至极的装饰,更是让人叹为观止。然而在这般奢华之中,却又没有游凤阁那般金碧辉煌,满满的金钱骚臭味。反倒是明珠宝玉成点缀,雕梁画栋做主流,华美藏于文雅之中,更显出了一份高贵。 忘忧祠中,房栋共五处,除了正面深处的一栋四层六角高阁之外,四周还有四栋二层半环小楼。五座建筑,色彩各不相同,同样的是它们均用缤纷的粉彩在外墙上画出了各种美丽的图案。其中龙凤竞舞,百鸟呈翔,更有流云万千,描得整座祠堂一片幻妙奇炫。置身于祠堂之中,不需要任何渲染便能让人自然感觉到一种意境,一种如步天庭,忘却凡忧的意境。 刘德景与任昂并肩而立,站在忘忧祠门前,看着这人潮涌动,感受着眼前那庄重气派的建筑,不禁感慨万千:“区区一座青楼,便能有这般影响力,也难怪那群家伙能如此肆无忌惮了。” 忘忧祠的大门,不同于其他,乃是一种造型门。两只仙鹤傲立于两侧,横框之上一只金凤展翅横翔,虽不知这门有什么说法,但是第一眼看上去倒是颇为独特。门上镶嵌着各种宝石美玉,悄然隐于造型之中,既一下提高了整体的气质,却又没有流露出一点铜臭之味,就算用巧夺天工来描述也毫不为过。 大门外,二十名侍女分列两边。她们一改往日那般身着霓裳薄蝉衣的撩人打扮,纷纷穿戴齐整,深罗衣,简曲裾,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妩媚撩人,却是典雅素静,别有一种风情。几名盛装男女站在门口,均是衣冠华美,满脸灿烂,见着各路宾客更是如数家珍一般,尽皆招呼不停还不带错的。不得不让人佩服,这忘忧祠的服务,还真是下足了功夫。 此时,任昂肩膀不经意地碰了碰刘德景,后者心神领会,故作随意地看向一边,发现卢植正和蔡邕相伴,快步向大门。 卢植一如既往身着棉麻制成的青罗长衫,不苟言笑,隐隐还有着几分不悦,和一旁那眯着眼洒脱悠然的蔡邕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他们身后,四名太学子弟紧紧跟随,气势汹汹,显然来者不善。 见到卢植等人,那几名迎宾男女面色不着痕迹地一变,显然对于他们有着浓浓的警惕。但很快,其中一名看似领头的锦袍中年人便笑着迎了上去。 “哎呀呀,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眼一睹传说中卢博士的风采,真是让在下感动不已,不知卢博士今日怎么有空前来我忘忧祠啊?”锦袍中年人满面春风,若是不知道底细,当真是看这笑容便会舒畅愉悦几分。 “怎么?我来不得?”对于他,卢植显然没有任何客气,直接白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嗤道。 “来得,来得~~忘忧祠大门敞开,自是恭迎八方贵客。今日贵客众多,没想到居然还有博士赏脸,小人自是喜不自禁,多言了两句,博士勿怪,请进!”锦袍中年人见状倒也不恼,说着,只见他侧身一举手,便吩咐人将卢植等人迎了进去。 卢植袖袍一甩,丝毫不给这中年人面子,带着众人扬长而去。见他们进门之后,便有一女子快步来到这锦袍中年人身边,低语了几句之后,也匆匆跟了进去。 “看来,虽然在我们面前并未显露出来,但是太学此番遭袭,可真是让博士动了真火啊。”刘德景看着卢植的背影,笑道。 “这不是挺好,否则以博士的脾气,要演戏的话恐怕很容易露怯了。好了,我们进去吧。”任昂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刘德景一起,同样步入了门中。 天色还未尽黑,但忘忧祠中此时已是人山人海,宾客如云。由于今日特殊,又有众多达官贵人齐聚与此,因此这片区域被朝廷特许无需遵守禁足令。 刘德景随着任昂步入祠中,放眼望去,那可真是热闹非凡,怕不下千人之数。华衣锦服在这里都算不得什么了,珠光宝气也可以说庸俗了许多,只要略微仔细一打量,便可看见那些地位崇高的人们,身上无不是一些稀罕物件。天山雪貂皮,苦山藻玉,昆仑珑琅玕只是略微一晃眼,便瞬间闪瞎了刘德景的那一双氪金狗眼。 “我去,这这也太夸张了吧。这种级别的炫富不,这种级别还能叫炫富吗?普通人连认都不认识的稀罕宝贝,竟然到处都是。”刘德景不由得低声叹道,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心情了。 “富怎么炫,取决于谁炫,炫给谁看。你说的那种,纯属不入流的做法。”任昂不置可否地淡笑道,“那些前往六角楼的人,最低品也是俸禄千石以上的重臣。虽说俸禄本身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个世道里,到了这个级别,能够获得的东西,可比朝廷赐予的高了多。这些人私底下的相互攀比斗富,又岂是你一个小小平头白衣能理解的?” “是是是,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平和了不少。话说任大哥,我看你倒是背景不俗,不去和他们斗上一斗?”刘德景眼中微光闪动,道。 “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不过你放心,如果有这个必要,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任昂依旧是那副平静淡然的笑容,此时反倒是让刘德景觉得无趣了许多。 就在两人说话间,迎宾之人不断地在唱着名。 九卿之中各级掌事自不必说,就连执金吾,将作大臣,廷尉这些人都纷纷前来捧场,其阵容之豪华,大大出乎了刘德景的预料。让他不禁觉得压力颇大。尽管之前众人计议妥当,但看到这般场面,谁也不敢保证是否还会有着什么变数。 这个时候,迎宾的一句话引起了刘德景的注意。 “大鸿胪c大司农曹公到!”随着一句话响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即便正朝着六角高阁而去的诸位大人也停下了脚步。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名矮小精干的中年男子在簇拥之下缓步走了进来。他笑容可掬,面色祥和,看起来就是一副十足的好老人模样。但是没有人会相信这样一个矮小男子会是一个善类。毕竟高官者危,四公之下即九卿,而能在如今的世道之中混成九卿第一人的人,又岂会是善类? 曹嵩一路走,一路笑眯眯地朝诸人拱手答礼,和那些原本就欲进入六角阁的高官们寒暄了几句,便一同朝着祠中深处走去。 “曹操的老爹竟然也来了”刘德景看了一眼任昂,调笑道,“看来任大哥果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这老子都出现了,那儿子想必还真是不会缺席这出大戏了。” 任昂闻言淡淡一笑,并未作答。 随着宾客越来越多,天色也已彻底的黑了。作为地主,忘忧祠自然准备了足够多,足够让人兴奋的节目。随着一阵金鸣之声响起,顿时钟鼓齐鸣,弦管皆动,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让原本还嘈杂不堪的场地一下安静了下来。音乐之美,能沁人心脾,动人精魂,既有洗涤心灵,心旷神怡的功效,也有万般其他妙用。 由于是在忘忧祠,想着那幻香散人瘆人的模样,刘德景可是完全没心思去静下心感受这美妙旋律。但其他人,可就没有这等顾虑,纷纷进入到了聆听的状态。一阵舒缓悠扬的曲段过后,节奏陡然一转,便有数十名美艳的女子,不断从四侧的楼阁之中走出,在中央广场之上忙碌起来。她们跳舞欢唱,同时推动着一座祭祀高台,缓慢移到广场之中。看起来,一切的祭祀准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作当中。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刘德景心中不禁想着,不知道此时陈到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开始找茬 当刘德景等人在忘忧祠中静待好戏的同时,陈到却在城中另一处潜伏。他身上有着刘德景亲口嘱咐的一道任务,虽说不一定需要执行,但却也是一种保险。 此时天色已黑,禁足令早已开始。 果然如左慈所料,不过两日之后,曹操便拖着受伤的身体,迫不及待地率领属下们开始了严格的清扫任务。 在曹操受伤休息的这段时间里,曹破石依照左慈的建议放出话去,说曹操重伤在床难愈,很有可能会辞官回家。虽说只是谣言,但架不住传讹的人众多,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使得原本就躁动不安的人们,竟一下就信了。通过一晚观望之后,不少早就逼疯了的人,再无顾忌,纷纷跑了出来。 一行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之中,气氛肃然紧张。尤其是曹操,更是眉头紧锁,一脸严肃的表情。不过只是堪堪受伤休息了两日而已,这原本才被严整得稍微看得过去一些的纪律,竟然这么快就被堂而皇之地毁成了这样,这叫他这管事者脸上如何挂得住?加上前一日的太学遇袭事件,因此即便夏侯渊在一旁相劝,他依旧牛脾气一出,谁也拉不住。 一群人浩浩荡荡,在漆黑宁静的夜里,声势颇大。那些原本出来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们,见到这般阵势,纷纷吓了一跳,匆忙躲避却也来不及,五色棒起,打的四处哀声一片。 陈到按照刘德景的吩咐,远远跟在队伍旁。看着曹操这般丝毫不留情面的执法,不禁暗暗咋舌。这粗暴的北部尉,他也曾有过耳闻,今天这一见,却比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不知德景兄说的那人到底是谁?若是已经被揍得不成人形了,那这任务到底是做还是不做?”看着曹操一行人,陈到暗忖道。 刘德景之前悄悄给他安排的任务,便是跟随曹操一行人,言明必有人会和他起冲突。之后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把这冲突引向忘忧祠即可。四大名苑相隔本就不远,且同属北市区,如果机会合适,做法得当,到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但眼见目标人物迟迟不出现,陈到也是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而这个时候,一群人的出现,让他不禁眼睛一亮。 不远处,出现了一群人,看规模,大约有二四十人,仅凭这人数便可知这群人背景不俗。毕竟要想在北市区横着走,没点资本,谁敢呢?这二四十人,和普通侍从不同,均是体格精壮的劲装家丁。一个胖硕的华服中年男子在人群簇拥之中,脸上傲气十足。小眼睛之中淫光频现,只看一眼便知他脑子里尽是些什么龌龊的玩意儿。 蹇图的目的地,自然是游凤楼。他色心虽大,但胆子却是极小。虽说贵为中常侍蹇硕的叔父,但这几日却依旧被曹操吓得是压根不敢出门。若不是曹破石一再怂恿,左慈又有详尽安排,即便他再怎么饥渴难耐也还是不会这么着急的跑出来。 自打得到消息曹操带队离开北部尉府后,为了让蹇图出来,曹破石可谓是下足了功夫,不仅亲自上门游说,而且还将自己的近卫队高手派遣在一旁护随,为的就是给他壮胆。在各种诱惑壮胆之下,蹇图也终于下定决心跑了出来。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见鬼了,他才走了一半路,还没来得及寻开心,便迎面被曹操一队人马给撞上了。 见到曹操的队伍,蹇图瞬间脸色惨白。还未动手便已是两腿不停地哆嗦,头几欲埋进胸口,话也说不出一句。他身旁的一名精瘦男子见状,阴险的一笑,故作惊讶地说道:“大人,我们这方才出门不久便被这曹操撞上,看来对方是有意而为啊。” “这,这我该如何是好?”听了精瘦男子的话,蹇图本就惨白的脸上顿时虚汗尽出,四伏天里竟也隐隐看到丝丝白烟,一副哭腔道。 “大人放心,正是为了这个原因,小的方才被侯爷派来伴随左右。”精瘦男子见状淡淡一笑,说道,“大人尽可大胆与他争论,我们这里的人均非普通高手,而是侯爷精心培养的死士,那曹操若真敢动手,只管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精瘦男子如此一说,蹇图目光微微变了变,明显感觉情绪平复了不少。那惨白的脸颊也有了一丝血色。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帮凶神恶煞的死士,吞了口口水,终于硬撑着胆子将头仰了起来。 陈到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但见那蹇图态度的变化,嘴角一撩,看来果然如刘德景所说,这里少不了一场好戏要开演了。 而另一边,忘忧祠中。 早期的表演早已结束,此时中心广场之中已经立起了一座巨大的祭台,黄纸金符七彩幡装点其上,伴着玄音阵阵,数名身着黄袍长褂之人,手执各种法器陆续出现。在他们身后,又有十几名身影接连出现,顿时吸引住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袅袅亭亭春柳动,娇娇滴滴芙蓉开,月貌玉颜何曾见,竟是仙子入凡来。 女子们的出现,顿生仙霞光晕,一片春意满盈,风景无限好。此时的众人,即便是心中再有怒意,也不禁被吸引去了目光,直觉得心情变好了几分。 除了刘德景他们之外,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是冲着这些女子而来。虽然有着中元祭的噱头,但是谁都心知肚明,今天最大的焦点便是所有仙子皆会现身。这些平日里光是一睹容颜就必须花费重金的女子齐聚一堂,争芳斗艳,光是想想就让他们心痒难耐。 因此,当女子们出现之后,立马便有人颤抖着失声叫道:“忘忘忧十三仙子出来了!!”立时引起欢声雷动。这场面,直追明星巨擘的出演,若不是身在青楼,还以为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呢。 这些女子如踏水而行,步步脚下百花生,扭动着曼妙的身姿,各是风情万种。且不说那撩人心魂的容姿,只是双双明眸均似秋水含情,游动在众人身上,只是轻轻一掠,便引得一片哀鸣。 刘德景早已见识过妙尘子的绝色,虽然眼前的女子们也算得上是惊艳角色了,不过比起妙尘子还差了一大个级别。再加上她们身上多了几分“妖”气,倒不如妙尘子那般灵动空灵,因此他看在眼里,心中倒是毫无半点波澜。反而此时身边的任昂左手微微一紧,他好奇地转过头去,只见前者目光如炬,强行控制者气势,但那双凝视的双眼明显是看到了什么。 顺着任昂的眼神看去,刘德景同样心中一凛,眉头微微一皱。 忘忧十三仙子,就如同妙欲斋的十二尘子一般,拥有着无比的盛名。其中仙子每三名归属于一栋环楼,而最重要的那一座六角楼,则只有一人主持。这一位,在众莺莺燕燕的环绕之中,缓步出现在现场。那妖娆的身姿,熟悉的举动,甚至于骚到了骨子里的柔媚风情,即便是化成了灰刘德景也忘不了,不正是幻香散人又是谁!?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幻香散人缓步走到倒台之上,秀目点水一般扫过了全场。当她看到刘德景时不着痕迹地顿了一顿,面色却是没有丝毫波动,狐眼一弯,银铃之声响起:“今日乃我忘忧祠中元大祭,承蒙各位捧场,若离不胜感激。今日宾客众多,难免有些纷争,愿各位开心的,不开心的,寻开心的,找不开心的,都多多克制几分,嘴上更要管严一些,否则,即便若离柔弱,也无法视而不见哦~~” 说到这里,幻香散人若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瞟了一眼刘德景,眼神中警告意味甚浓。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场内群情激奋,呼喊声不停,倒真让人不由得觉得如果要找茬,或许真会被群起而攻之。 “看来昨日一战,你真是被她深深地记恨在心了啊。”任昂看着幻香散人若离,面色不改地微微调侃道。 刘德景微微一摊手,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明明那女子最大的敌人就在他身边,却未认出来,一言一语地和他这个小毛孩子较个什么劲呢? 一片叫喝声中,幻香散人若离满意地微微一笑,继续道:“既如此,中元大祭马上开始。若离还有要务,就无法陪伴各位了,索性众姐妹们还会留在此处,定不会让大家失望。若是诸位有缘能去‘六合堂’,若离必会亲迎相叙。”说完,幻香散人若离蛇妖一扭,身形就在众目睽睽之中轻盈离去,留下一片不舍的叹息。 “任大哥,这幻香散人是在给你宣战啊。”刘德景眼睛眨巴了一下,调笑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话怎么都是在冲你说的呢?”任昂淡淡一笑,“不过也正如她所说,我们此间事了,总会和她碰上,到时候你就自求多福吧。藏经楼一役之后,我想你已经是她必杀名单里的第一位了。”刘德景想到这里,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幻香散人若离离开之后,十二名仙子便纷纷排开,围着祭台而坐。在她们入座之后,一旁的乐师立刻奏起了音乐,穿着奇装异服的角色也纷纷入台,整座祭祀庆典由此展开。 忘忧祠的中元大祭,和平常百姓家中有很大的不同。光是流程便分为邀舞c赞天地,焚火c诵经以及最后的安万灵五个部分。其中邀舞便是一些人穿着奇怪的服装,类似于跳大神一般在广场之中窜来窜去,这个阶段据说是为了表示对仙神的敬意。第二部分赞天地,则是一些文人所写的称赞天地的诗词歌赋,至于意义和跳大神估计也差不多。第三项和普通百姓家中其实并无二致,都是烧纸钱,焚七彩幡等等。仪式进行到焚火之前,虽说算不上无聊,但是对于各有心思的人而言,倒的确是有些难熬。 而当焚火流程开始了不久,忘忧祠大门处人影一闪,刘德景和任昂转头看去,嘴角顿时露出一丝笑容。 “看来,好戏终于该上演了。”看见陈到笑着高举右手的模样,刘德景咧嘴一笑。 焚火与诵经,本就是几乎同时进行。当巨大的火鼎立在台上,燃起熊熊烈焰之时,十几名身着黄色长袍,头戴间条飘翎冠的男子走到台上,手中均持符仗着木剑,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一阵阵玄音响起,使得气氛微妙地一变。 当其他人为了这奇妙的画面而惊讶的时候,突然听着一阵大喝之声响起:“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尔等公然行黄老邪说祭典,到底是何意?!” 这一声大喝,气息浑厚,义正辞严,仅闻其声便顿觉一股英雄气概,让人不禁叹服。众人依言看去,只见一人,身穿青罗长衫,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刚毅,天生豪杰英雄之气,不正是卢植。 当场的一名管事眼睛一眯,早对卢植有所警惕,第一时间走过去,笑道:“卢博士你这话太重,吓到小人了。黄老之词乃是朝中禁忌,我们忘忧祠不过只是区区一介商家,哪儿敢干出这种事?” “不敢?哼,那你说说,他们念的是什么?!”卢植浓眉一挺,质问道。 “只不过是先秦诸子百家的一些祭祀文而已,不知来路,更不足一提。”管事随口说道。 “好个诸子百家的祭祀文。”卢植冷笑了一声,随即口中郎朗高颂,所说之言竟然与那些含糊不清的黄袍人分毫不差,顿时让其他人好奇起来。 “管事的,我刚才念的,可对?”卢植颂完一段,冷目瞪着管事人问道。 “这这个恕小人耳拙。” “好个耳拙!尔等明明瞒着众人吟诵的乃是黄老邪经之一的‘下欲淡心经’,虽然的确传世不算普遍,但尔等之人几可倒背如流,却竟然敢说不知来路?!黄袍八卦服,间纹飘翎冠,好个‘精巧’的搭配,好一段隐晦的经文。尔等当真是觉得天下人都是傻子,专供尔等耍弄之用吗?如果我现在没有站出来,在场所有人均会落个参与黄老邪会的罪名,尔等倒是好算计!!” 卢植一声厉喝,顿时听得在场诸人无不心惊。 道家学说,虽然曾经成为朝中第一学说,然而时过境迁,在现在的朝堂之中,黄老之说已经成为了禁语。前几年渤海王刘悝叛逆一案,其由头就是刘悝在家中私藏黄老书籍,并且供奉黄老圣人,欲复辟前汉制度。虽然人人都知道这是欲加之罪,但是朝中对此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在场诸人非富即贵,九cd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时听说这场集会会被强行冠上黄老邪会的名头,原本的还轻松愉悦的心情顿时如一块巨石碾压,沉重不已。若是其他人这么说,或许他们还有一丝侥幸心理。但是卢植学识渊博,早是世人皆知,他口中说出这话,自有者别人无可辩驳的分量。 管事之人被卢植这一顿训斥,脸上是一阵色变。他们之前做了许多预案,却没想到卢植竟然会从经文上发难。“下欲淡心经”本就是道家一偏门的经典,传世不广。就连太平道中也仅有少部分人知道,更别提诵读了。而卢植不但知道此经,更背诵了出来,一下将这顶邪会的帽子扣了下来,纵使是他也觉得无处反驳,只得一咬牙,反喝道: “卢植,你休要血口喷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卢植的怒火 面对着管事的呵斥,卢植冷笑了一声,说道:“血口喷人?!尔等以祭祀先祖,安抚亡灵之名,诱骗近乎上前民众参与黄老邪会,敢行这等卑劣畜生之事,还敢说自己是人?” “哼,你别以为随口胡诌几句便能抹黑我忘忧祠!你说这是黄老经典,那你又为何能倒背如流?!难道你这举世大儒也是一个研究黄老学说的学士?!”管事之人脑子转得很快,既然无法反驳,便立刻反咬一口,将卢植拉到了一条船上。此时他只指望卢植碍于自己的名声和下场,知难而退,这样即便引起了一些风波,却也不足以成为什么致命的问题。 然而,他错估了卢植的性格。这男人,虽注重名声,却从不沽名钓誉,更不会洁身自怜。看着管事之人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卢植冷然大笑了一声,喝道:“我卢植自修儒家经典,从不违心背德做事!为了铲除尔等祸害,查证尔等罪证,纵使读了黄老邪书又有何妨!?此间事了,我自会亲自向陛下请罪!无需你这小人操心!” “卢植!!你难道真要闹个鱼死网破不成!?”见卢植这般反应,管事之人大骇,立马喝道。他见过不要命的,却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身为把名声清誉看得比生命更重的大儒,竟然不惜自贬也要和他们相搏,这种态度又怎能让人不头疼。若是平时倒也罢了,但今日何等重要,又岂能让他继续放肆。 “鱼死网破?!”卢植右脚一跺,怒斥道,“当尔等宵小袭击我文成太学,虐杀无辜之时,早便是鱼死网破的局面了!” 这两人的对话,东跳西蹿,听得众人云里雾里。只有少数精明之人眉头一皱,似乎从中听出了些什么苗头。 卢植直接捅破了窗户纸,管事之人此刻也是一脸愤怒。眼下的局面已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脸色数遍之后,他转头看下祭台之中。只见一名仙子面色冷然,点了点头后,他随即冷喝道:“卢植,我敬你是天下闻名的大儒,因此处处相让,但你也未免太过狂妄,口无遮拦,竟这般给我忘忧祠抹黑!既如此,休怪我不留情面!?来人!” “在!!”数名护卫站了出来,齐喝道。 “我忘忧祠只迎贵客,请卢博士离开!” “请博士离开!”数名护卫齐声高喝,欲震慑人心,声势颇为震撼。 然而卢植是一般人吗?不是。面对着数人威慑,只见他浓眉一竖,如利剑直穿云霄,踏前一步,声如雷鸣c气似霹雳,大喝一声:“怎么?无良妖人,敢做不敢当吗?!我卢子干就站在这里,看谁动我?!” 卢植气吞山河的一吼,让在座之人无不动容。世人皆知卢植性格刚烈,耿直不阿,没想到竟然狂傲至此。事态发展到如此局面,本就是来寻乐子的诸人纷纷极有默契地不再出声,乐见这闹剧继续发展下去。 广场之中奇异的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管事之人面色铁青,大喝道:“我忘忧祠有金牌护祠,别说你只是区区一个博士,纵使官阶再高,也由不得你在此撒野!来人,送客!” “是!请博士离开!”众护卫此时面露寒光,纷纷站上前来,其中一人伸出手去便欲抓住卢植的胳膊。只见卢植冷哼一声,手臂随性一摆,一股劲风生生将这人抛出,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半天爬不起来。 “卢植,你竟敢出手伤人?!众侍卫,给我拿下!” 侍卫们一发喊,纷纷冲上前来将卢植围住。这些人,均是身材健硕,步伐扎实,显然都是练家子。他们不曾听说过卢植之名,但看了刚才卢植小露的一手,自也不敢大意,纷纷出招郑重相迎,手里没有丝毫放水。管事之人并非寻常莽夫,自然是知道卢植文武双全的传言。但即便是如此,他对于这些侍卫仍旧很有信心。毕竟再怎么文武双全,书生能有几两肉? 然而下一秒,他方才第一次知道了,所谓的“文武全才”是什么意思。 面对着数人的拳脚相加,卢植毫不畏惧,双手成掌相迎。两臂高下游动,左右散飞,掌影如织,就像一幅挥毫而作的墨帖一般,刚劲洒脱,又不失文雅从容。掌影过处,数名侍卫纷纷应声而飞,摔在地上,扑通之声不绝于耳,看起来颇为狼狈。 卢植冷眼不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几人,冷喝道:“还有吗?” 这些侍卫虽然算不得特别强,但放在寻常人中也是个个豪杰,不可一世,可竟然连一个照面都没撑过便纷纷落败。这不由得让人大跌眼镜,对卢植的态度也从以前的敬佩更增加了一些敬畏的感觉。 管事之人见状脸色无比难看,感受到身后那不悦的目光更是觉得毛骨悚然,叫道:“护道队何在!?给我把这厮扔出去,至于是怎么扔的,随你们高兴!” 随着管事之人的叫嚣,又有数个身影出现在广场之中。这些人,看起来体型十分普通,远不如刚才那波侍卫孔武有力。一个个看起来全无生气,却杀气凌厉,宛如人偶一般紧盯着卢植。卢植和他们的目光稍一接触,也是面色微微一沉,因为他也感觉到了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气息。 “看来,太平道的力量,要逐渐显露出来了。”任昂也不知是不是在给刘德景说话,喃喃道。 “谁敢动我老师?!”这个时候,又是一阵大喝,公孙瓒一下蹿了起来,手执大刀而立,怒目圆睁看着护道队的几人。 “黄老妖人,竟敢如此嚣张!老子也看不下去了!”另一头,朱儁也站起身来,霸气尽显。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突然冒出声援卢植的两人,管事之人脸上阴晴不定,小眼睛快速地提溜转了一圈,之后恶狠狠地看着卢植说道,“好你个阴险狡诈的卢子干,竟然一开始就这般算计我忘忧祠!你以为三人就能奈我何吗?我就让你们知道,在这块地盘之上,还由不得你们撒野!上!!” 管事之人一语落下,护道队的几人便立时分做三股,直朝三人扑将过去。不得不说,与那些侍卫相比,这些看似人偶一般的家伙确实要厉害许多。只是方一接触,公孙瓒和朱儁便立时落於下风。虽然两人勇猛难挡,一对一还占据着优势。然而此时面对着一对三的局面,自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反倒是卢植,不愧为海内名手,一双玉掌闪着铮铮亮光,竟似武器一般凶悍无比,以一敌四也毫不落下风,只是要想获胜却也有些困难。 看到这个局面,管事之人冷笑了一声,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若是从常理推断,倒也确实没错。毕竟公孙瓒和朱儁,均已落于下风,失败几乎已成定局。只要他们一败,那仅剩的卢植,也算不上什么威胁。 “哼,无知的家伙,定要让你知道忤逆我太平道的后果!”管事之人心中暗喜,大笑着骂道。 然而这个时候,他却是脸色猛地一变。因为他看到,卢植身边一道道人影再次出现,赫然便是那四名太学子弟。 这四人虽然不如公孙瓒,朱儁等人那般厉害,却也算得上是颇有些本事。想前一日,这几人能和那群黑衣人相持却不败,就可知一斑。他们两两分开,立刻加入了公孙瓒和朱儁的队伍之中,使得三个战团力量变得平衡起来,一时之间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样的局面,使得管事之人脸色无比难看。这种打斗,拖得越久,对他来说越发地不利。毕竟祠中有大事要做,外部的准备也是必须有序地进行。要是再不能快速解决麻烦,恐怕他的脑袋,也就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管事之人一声大喝,四周又纷纷冒出了更多的人影,又是一群侍卫,俨然有近百人之多。这些人,虽然实力不济,但如此数量之下,即便是顶尖高手也不免有些挠头。此时他冷笑了一声,嚣叫道,“卢植!此番并非比试,就别怪我仗着人多势众了,上!” 绝对的数量压制,让在座的诸人眉头一皱。他们虽然也觉得管事之人所做不妥,均不愿意卷入这滩浑水之中,除了不待见,却也无法提供更多的帮助。 “哈哈,说得好。本就不是决斗,谁也别怪手段如何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哪个地方,陈到的笑声突然响起。 紧接着,四年八方突c突c突c突地接连有人倒下,随之而出现的则又是一些身着平民服饰的陌生面孔,原本看来起众多的侍卫,顿时人数便少了一半。 “这!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事态演变至此,就连管事之人也坚持不住尖叫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和你们想的一样而已。”卢植冷然地看着他,“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我卢子干全给你接着!”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对,不应该是这样。关上门~!杀了他们~!杀!!!”管事之人说来也算不得笨了,然而这一次处处掣肘,让他无比苦闷,整个人的情绪也变得有些失控地叫道。 然而即便他再怎么咆哮,场面却不会如他的意愿有所变化。双方力量的全力碰撞,即便是在忘忧祠占据地利的环境下,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军营的士兵,本不擅长一对一的战斗。可这种集团式的打斗,对他们而言却是如鱼得水。而一旁的侍卫们,尽管在个人的战斗力上比这些士兵要高出一些,但一来不习惯这种战斗方式,二来又担心着误伤其他人,反而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两相比较之下,反而卢植一方,本没有地利却莫名其妙地占尽了地利,在人数不利的状况下隐隐还有了一些优势。 陈到扛着未出鞘的大刀,三步两步地跳到卢植身边不远处,笑道:“老师,看你打得挺辛苦,要帮忙吗?”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卢植面色平静,全然不惧四人围攻,仍有余力地说道,“不过你留下手也好,若这帮妖人实力只限于此,也不至于让我们这般警惕了。对了,援军怎么样了?” “该来的时候,他们自会出现。”陈到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笑道。 “那就好,那小混蛋,果然没让我看走眼。”卢植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两人说话间,场上的局势也在发生巨变。激斗一起,使得广场之中一片混乱,虽说在场的诸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不会像那些小屁孩一般吓作一团,但也纷纷集中到了外围,避免被误伤。场地之中,也由此强行被空出了更大的一片。这近两百人的乱斗,就在场中展开。 乱斗之中,虽然有三团战斗最为明显,但是最激烈的,却是那些士兵们所在之处。军士上阵,均是全力搏杀,哪儿会学习什么叫点到为止。因此手中即便没有刀剑,但他们的打法却依旧是以命相搏。尤其是当这二三十人形成小队之后,相互之间战法战技相辅相成,攻防接应无需引导便能浑成一体,这般战力,又岂是普通人能够比拟?! 因此,虽然看似局面平衡,但由于这些士兵配合出了超乎寻常的战斗力,竟隐约间生生将场面的天平拉向卢植一边倾斜。看到这里,卢植不禁淡淡一笑。为将者,若不能熟战士的力量,又怎么指挥?虽说他只是带了区区二三十人,但这批士兵,若是对上寻常武人,即便对方三倍于他们,也毫不落下风。 然而和他的胸有成竹不同,另一边的管事之人却既抓狂,又惊恐。眼看着局面无法收拾,他只得连滚带爬地来到祭台之上,诸仙子面前,诚惶诚恐地匍匐在地,说道:“敌人势大,且准备太过充分,恕小人真的力不可支,请仙子相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曹操军团乱入 听到管事之人的求助,十二位仙子均是面色冷然,目若寒芒一般看着他,没有谁说半句话。这异样的沉闷让管事之人后背拔凉,浑身鸡皮疙瘩都欲掉落一地。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在额头上渗出,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还好,这样沉重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了你如此多的资源,最后却连这等小事儿都做不好,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跑来向我等求援?”一名仙子淡淡地说道,她的语气平缓,毫无波澜,然而那平淡无波的表面之下,浑厚的怒意却如压抑着的万钧雷霆,让人汗毛直立。 而管事之人则跪伏在地上,头也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哪儿反驳半句。 “算了,姐姐也莫气了。眼下这般局面,即便祭了他,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局面吧。”另一名仙子软软地轻笑道,但言语中同样完全不把管事之人当成一回事儿。 这简单的两句话,便知道忘忧祠之中,究竟地位如何分配的了。在外人看来,这十二名女子不过只是青楼名妓,无非是摆上了货架的货物而已。然而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忘忧祠里,谁说了算。 听到软语女子说话,那怒意深敛的仙子又说道:“欲妹妹说得也有些道理,我们也没必要纠结于此。再过不久,大祭就将开始,无论如何,都必须守住这里的稳定。管事儿的,本仙子就再许你护道队二十人,这也是我们姐妹能给你的最后支援。如果还是解决不了,那你,也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是!谢仙子隆恩!!”管事之人闻言,如获重释,立马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爬着倒退出了祭台。 这一切,都被远处的刘德景和任昂看在了眼里。 “任大哥,看来,太平道要出狠招了。” “是啊,也不知你小子准备的增援怎么样了。”任昂看着那十二名可人儿,不紧不慢地说道。 “时机应该正好。”刘德景吐了吐舌头,也不多搭话。任昂的话中,很明显已经察觉到了刘德景私下的准备。既然双方都不想去刻意捅破,自然也都是心照不宣地不再多言。 在他们说话间,管事之人已是再度回到广场,只见他手中拿了一根玉色的器具,放在嘴中一声清鸣响起,又有数道身影从一旁的环楼之中蹿出,落在了广场之中,赫然又是二十名如同人偶一般的斗士。 看到这些人,卢植一边不由得瞳孔一缩,一股紧张感顿时涌上心头。交手多时,他们对这些人偶斗士已算得十分了解。这些人,不仅战斗力远强于普通侍卫,更重要的是他们丝毫没有恐惧畏怯之心,而且配合十分默契,绝非普通斗士可比。因此别看只是区区二十人,在现场近一百多人的阵仗之中算不得特别醒目,但他们却是一股极其强悍的战力。 果不其然,当这些人加入战斗之中,顿时战况出现了颠覆性的逆转。 所谓战斗,本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方能有奇策万般,妙计千条。但在这种局限之下,若是没有充分的外力可用,怎么最大限度地使用兵力,便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点。因此,看起来似乎双方也就是单纯的不停在增援兵力,但是其中兵力使用的差距,却已是显露无疑。 卢植一边,始终压榨着既有兵力的潜力,以后发而制先发,因此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拿到了一个优势的局面,本就十分难得。但无论什么妙计,都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力量在一个浮动的区间。眼下这二十名护道队的加入,使得双方的战力产生了决定性的逆转,即便卢植再有什么调动兵力之能,却也无回天之力。 很快,士兵们在护道队的强势进攻之下,便已有了不少伤者。由于双方此刻依旧克制,因此并未使用杀伤性极强的刀剑等兵器,取而代之的是将一些钝器做为武器使用。 眼见情势危机,饶是以刘德景的心性,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连忙焦急地问道:“任大哥,我们就这么看着?再这样下去,恐怕博士就撑不住了。” “不行!”任昂立刻制止了他,严肃地说道,“德景,你要牢记,为将之人,必须能忍。博士费尽心机方才给我们创造出了这个好局面,若是你轻易出手坏了大局,那等于浪费了博士的心血。以他的性格,能饶过你吗?!” “我”刘德景看着任昂,心中苦闷难当。站在理智的角度上,任昂的话绝对是正确的,若是事不关己,他也会说出这种结论。然而眼下看着公孙瓒等人险象环生,卢植也是渐落下风,年轻气盛的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忍得住? 正所谓关心则乱,情动则昏。以刘德景的脑子,实际上此刻完全没必要如此。但是对于卢植等人的关切,使得他几乎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当他准备不顾一切冲进广场之时,突然一阵巨响传来,震动了所有人。 忘忧祠的大门,此刻被巨大的力量轰至成渣。一道黑影高高飞起,掠过所有人的脑袋,坠落在广场之中,引起一阵爆动。巨大的灰尘四散击飞,宛若淡雾一片。之后,便又有数道身影纷纷追了过去,冲入那淡雾之中。 由于有着那三十名护道队的存在,战斗并未因为这个插曲而停止。但是围观之人的目光却都纷纷被吸引了过去。 不多时,尘土散尽,只见两个身影跪坐在地上。一名胖子满脸是血,看着眼前的众人,惊恐万分地叫道:“曹操!你,你竟敢!!” 话音未落,只见他面色骤然一变,顿时吐出一片血雾,随即瞳孔一散,再无生机。胖子身边的精瘦男子阴险地嘴角一撩,连忙纵身朝后跃起,高叫道:“曹操!你竟然敢杀蹇图大人,我家主人必定与你不死不休!!”说完,他身形一转,快速地朝这六合堂的方向掠去。 听到精瘦男子的话,曹操面色一沉,冷声道:“没想到我堂堂曹孟德竟然被设了这么一个套!?我倒是要瞧瞧,究竟是谁如此大胆!?元让,妙才,请务必助我擒拿此贼!” “既然说了要帮你,自然会帮到底。放心吧,这等奸险宵小之辈,正适合给我试刀。”夏侯惇冷冷地看着精瘦男子掠去的方向,说道。 “曹兄你千万别过于冲动,那家伙,我和元让必定生擒他。”一旁夏侯渊依旧有些担心的说道。 “好,我们走!”曹操点了点头,正欲起身。却猛然察觉到后背一股杀气而至,连忙挥动手中黑色的武水棍,挑起一道黑光,将这杀招巧妙地卸了过去。 “糟了。”祭台之上的仙子们,看到这一幕,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竹白灵魁遇血成灾,这场面怕是要失控,姐姐,怎么办?”一名仙子眉头一皱,看向之前充满怒意的那名仙子。 那怒仙子冷眼看了一下场中,悠悠起身道,“各位妹妹暂且先留守此地,切莫卷入纷争。待我去问问大姐。若真的局面难测,可让那几位出来控制局面。”说完,怒仙子轻盈地一转身,如在天空飞舞一般,竟然就这样悄然向着六合堂飘了过去。 而台下,当两人身形站定,曹操等人方才发现,偷袭他的正是那和卢植一伙打得不可开交的护道队。只不过此时这名古怪的家伙,双眼血红,气势完全和其他人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他微微站稳身形,也不多做调整,诡异地叫了一声,便再度朝着曹操冲了过来,一副同归于尽c不死不休的模样。 这护道队之人,攻击的威力虽然不大,但是招式却极为古怪,也可以算得上是巧妙。因此对于身上有伤的曹操来说,倒还算不上是一个特别麻烦的对手。然而唯一一点,就是这家伙不怕疼,不惧死,对于擅长用棍的他而言,倒是有几分相克。 见护道队人再度冲来,曹操眉头一皱,仗棍再度准备迎上去。然而还未等他动手,只觉得身前一闪,夏侯渊直接挺枪便接了过去。 一旁早已是因为各种突然状况脑子一片混乱的管事之人,到现在也还没弄明白曹操等人的身份。然而当他看到曹操身旁那些身穿军装的士兵,以及和护道队莫名其妙打作一团的夏侯渊,也再没余力思考,顿时便将他们也当成了卢植等人一伙,叫嚣着便指挥着其余护道队也纷纷朝曹操等人袭击而去。 原本就很混乱的场面,此时更是变得如同一团乱麻一般,谁也分不清究竟是谁了。 由于沾上了血气,因此和夏侯渊相搏的护道队员和其他人完全不同,招招都是杀招。虽然卢植与忘忧祠双方激斗已久,但一直是处于一种“文斗”的状况,至多不过受些轻伤,虽然险象环生,却不会危及生命,倒也谈不上凶险。可夏侯渊不过初来乍到,却碰上了这么一个不要命的主,竟然成为了当场第一个受到生命威胁的人。 眼见夏侯渊心中有所顾忌,反而处处受制。曹操立时便做下决定,大喝道:“妙才,既然对方不死不休,那就无需收手,这锅,我曹某人接下了,杀!” 夏侯渊闻言一惊,转头看去,却见曹操面色沉静,态度坚若磐石,并非胡乱之言。于是他也不再多想,枪花瞬间成浪,席卷而去。那护道队员顿时身上被洞穿数个小洞,鲜血四溅,重重地飞了出去,再无动静。 第一个死者出现了! 碧潭落石子,平地炸惊雷。 这陡然的变故,就如同一记闷响,猛然炸在了所有人的胸口。原本就紧张不已的广场之中,终于被一个突发的事件打破了平静。 铛铛铛铛铛 激斗正酣,本就神经紧绷的双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吓了一跳,不分缘由地顿时纷纷抽出武器。刹那间,银光四散,寒气逼人,金属响击之声此起彼伏,肃杀之气顿时弥漫在整座广场之中。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既然已经进入了生死搏杀的局面,谁也不会轻易动手。 但有一类人是例外。 再度受到死掉的那名护道队员的影响,又有几人瞳孔发红,瞬间发狂起来。他们肆无忌惮,不分敌我,疯狂地攻击着身边的一切活物,不仅卢植一方的士兵们顿时大感吃不消,就连忘忧祠的侍卫们也是一下变成了搏死的对象,疑惑又惊恐。 看到这一幕,一名仙子柳眉微蹙,不悦道:“怎么事情发展成这样?二姐不在,谁能做主?三姐,怎么办?” 一名面带楚楚哀思之色的仙子,抬眼没兴致地看了一下场中,淡淡道:“平日里我从未决定过什么,又哪儿有这般本事。既然诸位妹妹都没有办法,那就请殿座大人们来处理吧。” “如此倒也只能如此了。”诸位仙子相互看了看,点头道。 在场中,最为困惑的,恐怕就属曹操这一队人马了。原本他们只不过是为了追蹇图才跑到这忘忧祠附近,却没想到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一场大乱斗之中。现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聚众斗殴,持械行凶,而且还有些不明来路的古怪生物任何一项放在他这北部尉眼中,都可算得上是死罪了。然而这些东西却在他眼皮子底下齐聚一堂,若非这忘忧祠地位有些特殊,恐怕他早就整顿军马将这里给清整一遍了。 但生气归生气,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摸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在那几个发狂的怪人离他们比较远,并未将他们当做敌人。此时他目光微微一转,顿时一亮,看到场中有一个穿着华贵,明显不同于普通仆役的人正坐在地上。于是他快步向那人走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三少战殿座 原本呆坐在地上,看着局面朝不可控发展而脑子一片空白的管事之人,此时顿觉一股危险而古怪的感觉逼近,转头看去,只见曹操带着夏侯兄弟正朝他快步走来。管事之人吓了一跳,连忙连滚带爬地准备逃跑,却被夏侯渊一个箭步冲到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领,拎了起来。 看到夏侯渊,管事之人是一脸惶恐。他方才也将夏侯渊杀护道队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深知这伙人可和卢植等人大不相同,不仅手段狠辣,更主要是真的百无禁忌敢下手。眼见被他们抓在手里,管事之人立马浑身如筛糠一般,哆哆嗦嗦地求饶道:“将将军饶命!小小人只是一介管事,手无缚鸡之力,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曹操目光微微一动,笑道:“管事的你别紧张,我们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又怎么会随意草菅人命?如果你老实回答,不影响我办案,自然就会放了你。” “是是是,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军尽管问。”管事之人连忙点头道。 “好,我问你,这里不是忘忧祠中元大祭吗?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回禀将军,这全是因为那博士卢植带人闹事所致,和我忘忧祠全然无关啊!”管事之人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 “卢植?”曹操闻言,眉头微微一蹙,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卢植正和几名护道队纠缠在一起。联想起之前他在藏经楼所获取的线索,一个答案显而易见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我问你,方才进入后面那栋楼的精瘦男子你可认识?” “不,不认识。”管事之人连忙摇头道。 “罢了,本尉现在要进去捉拿要犯,你可愿意引路?”曹操最后看了一眼管事之人,问道。 “这”管事之人一阵迟疑,而当他察觉到曹操那略带杀意的目光之后,顿时一哆嗦,连忙点了点头。 于是夏侯渊依言将他放下,管事之人一脸无奈地走在众人前方,朝着六合堂的方向走去。 而这一切,都被刘德景和任昂看在了眼里。 “这曹操,年纪不大,手段倒的确是不简单。不仅杀伐果断,而且对局面的把握应变也极为迅速,短短的时间便找到了最好的突破口。若是以后成长起来,怕会是一个惊世之才。只可惜”看着曹操一行人的行动,任昂不由得叹道。 “可惜什么?”刘德景本是点头认同着,突然眉头一挑,追问道。 “没什么,只是可惜他如此才华,却不堪大用而已。罢了,先不说这个。我们也要准备动身了。”任昂看了看四下的局势,平静地说道,“事态演变至此,想来太平道安排在暗处的力量也不得不出现了,否则不需我们动手,他们今年的大祭自己就得玩儿完。你的这支奇兵,倒真是帮了大忙。” 刘德景笑着耸了耸肩,并未做声。 于是两人带着其余高手,开始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动起来。 而此时,果然如任昂所说,场上的形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在曹操等人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人,拦住了去路。 这四人,气息浑厚,步态凝实,显然并非之前场中那些人可比,也隐隐只有卢植等极少数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这四人现身之时,不仅曹操顿时感觉到极大的压力,甚至于连夏侯惇都神情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捏了捏身后的刀把。 他们均穿着普通的武者服饰,比较特别的是在他们的衣服之上,绣着一块土黄色的补丁。中间的两人,均是补丁绣在胸口,而旁边的两人则是臂膀之上,这种不同的位置,显然也代表着地位的差别。而其中一人,竟赫然是刘德景的熟人,名叫严政的壮汉。 “遭了。”看到这一幕,任昂眉头一皱,暗道,“怎么会在这里会有四名殿座出现?还有两名甲字而且那严政,果然复原了。若是他们加入战局” 想到这里,任昂低声说道,“高顺,你且不与我进去,先行留在这里。如果这太平道殿座和曹操等人动手也就罢了,如果他们只和卢博士那边交手,你务必留住一个人。记住,此事事关全局,不可大意。” “是!”高顺闻言,虽然很明显看得出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他对于任昂的忠心倒真是无比坚定,立刻领命离开。 “看来,这太平道的准备,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充分许多啊。”刘德景看着高顺离开的身影,舔了舔嘴唇,说道。虽然他早知道一切不会那么顺利按部就班地进行,但是各种出乎意料的发展还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看你的样子,倒是一点不紧张,还乐在其中一般。”任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两人又继续朝广场边缘移动。 而此刻,面对着曹操一行人,那四人当中的一个鹤发老者率先开口,淡笑道:“各位贵客此行是要去何处?” “你是何人?凭什么拦住本尉的去路?”曹操此时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状态,冷声道。 “将军请勿见怪,后面乃是忘忧祠重地,非请勿入。”鹤发老者说道,“鲁管事,你连这等规矩都忘了,看来这管事一职,也就做到此了吧。” 鲁管事闻言大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如捣蒜一般叫道:“合大人,这可不是小人的错啊,小人也是被迫无奈,所以” 姓合的老者眉头一皱,手指轻扬,也不知做了什么,只见那鲁管事一脸惊恐,就这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聒噪的畜生,污了老夫的耳朵。若不是你这肉壳对仙尊仍有用,还会留尔小命?”合姓老者浓眉一皱,不悦地骂了一声,随即淡然地看着曹操说道,“将军并非今日宾客,若是就此离开,我等也绝不阻拦。看将军聪慧过顶,想来也该明白,有些浑水,趟不得。” 合姓老者语气虽然看似低调平淡,但那威慑之味甚浓。曹操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因为这等低劣的恐吓便退缩。更何况,此时他必须得把那精瘦男子逮住,否则光是想想之后的麻烦事一堆,便是让他觉得头疼不已。 “合老见谅。本尉虽非客人,但也是有公务在身。眼下有一重犯藏身于那楼中,无论如何,本尉也得将他捉拿归案,请合老行个方便。”曹操虽然傲气,但毕竟忘忧祠还是有些让他顾忌的地方,因此也不便直接撕破脸,而是尽量放低了姿态,好声相谈道。 合姓老者睁着精光小眼,看了曹操片刻,最后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一个俊才,就此陨落。不过与我大计而言,倒也不坏。”说着,他浓眉一挑,大喝道,“严政,你去拦住卢植,将护道队解放出来。金树,金花,封锁祠门,绝不可放一人离开。记住,只要不伤及性命,随便你们怎么做。” “是!” 三人领命之后纷纷离开,留下合姓老者淡淡说道,“老夫合博力,复姓合博,单名一个力字,切莫记错了。虽然汝等小辈天赋惊人,杀之可惜。但无奈汝等一心寻死,便让老夫送你们一程吧。”合博力话音一落,一股强烈的气势奔涌而出,凭空生出一阵劲风,吹得曹操等人衣襟噼啪作响。 “小心,这老头,实力很强。”夏侯惇见状,低喝了一声,向前猛踏一步,手中黑光一闪,狰狞的黑刀一阵怒啸,生生将这气浪劈开,挡在了众人身前。 看着夏侯惇这般动作,合博力点了点头,轻赞道:“的确是少年英杰,老夫在你这年龄时还没这本事,不过过慧易夭,年纪轻轻却出尽风头的天才,死得可不少。”话音刚落,合博力双腿一蹬,笔直地便朝夏侯惇冲去。 夏侯敦见状一声大喝,腿带腰,腰带臂,扭转蛟龙亮身姿,一道凶猛暴厉的刀光猛地闪起,朝着合博力扫了过去。 合博力见状也不躲闪,右手一抖,同样是一道黑影闪动,与那刀光两相交错。只听见一声古怪的沉闷之声响起,黑光冲天而起,丝毫没有伤到合博力半分。 一次交锋,夏侯惇与合博力各自退了三步。看起来两人不分胜负,实力似乎伯仲之间,然而夏侯惇却是面色凝重,与之相对应的,合博力则一脸轻松,丝毫不以为意。合博力的手中,握着一柄奇怪的武器,如老者拐杖一般,看不出什么玄妙。 夏侯惇此时双眼通红,嘴角竟然还有些许笑意,或许是强者的出现极大地刺激了他的斗志,没有多余的话语。手中刀光频闪,如凶兽利牙一般,卷起道道黑光,朝着合博力席卷而去。 两人再度缠斗在一起。 虽然看似场面不分秋色,然而曹操和夏侯渊却一直黑着脸。他们看得出来,夏侯惇除了搏命之招外,几乎已是倾尽了全力,然而那合博力则依旧游刃有余,两人未入战圈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巨大的压力。见此情景,两人皆是眉头紧锁,苦寻脱身之局。 尤其是曹操,压根就没想过忘忧祠一个区区的青楼,竟会有这般高手,眼下被一个老头把三人拖在了这里,何等憋屈?想到此处,曹操的目光四处扫视了一遍,瞬间将局面牢牢印在脑海之中。 广场之中,此时乱作一团。虽然局面混乱,但大体上依旧能够分出两股势力。这两股势力均非某种统一的力量,而是由多种成分杂陈在了一起,因此使得广场之中的局面也是乱七八糟,难以快速做出判断。 这些混乱之中,先是有三处战局特别显眼。公孙瓒与朱儁,均搭配着几个太学子弟,分别牵制住了四名护道队员。虽然局面上隐隐有些弱势,但是一时之间也难分出胜负。加上这些护道队员并非那些狂暴分子,因此倒还算稳定。 而卢植则由于严政的乱入,使得战斗局面顿时改变。严政作为殿座之一,还是甲字级别,实力自是不同凡响。两人之前在藏经楼便有过交手,当时卢植占着地利和先手,曾经将严政重创。因此此番严政再度来袭,两眼血红,杀气汹涌,恨不得将卢植生吞活剥了去,以泄心头之恨。而眼见严政攻来,卢植也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迎了上去。虽然两人恶斗十分激烈,但是总体上,依旧是半斤八两,短时间内难分伯仲。 而除了这三个明显的战团之外,广场之中便可说是混战一片。只是在这混战之中,也有主次之分。在其中的一片区域,交战的其中一方本是攻防有序,战力不俗,完全压制住了对面的那些护卫。但是由于面对着三名发了狂的护道队员,以及加入了从卢植那边增援过来的护道队员,使得这里的局面顿时便了一个大逆转。卢植所辖的战士们,竟然只有拼命抵抗的份儿了。 看到这里,曹操心中飞速转过数个念头,立时定下心来,大喝道:“北军何在!?” “在!”他身后的十几名军士,闻言大喝了一声。 “忘忧祠欲袭杀我朝廷命官大儒博士卢植,且又妨碍我北军执行军务,依大汉律例该当如何?!”曹操一声怒喝,响彻了整座广场,让四周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杀!!” 士兵们的回答更是简洁有力,磅礴的战意直冲云霄,听得四周围观之人无不动容。尤其是听到这十几人的来历之后,更是脸色无比精彩。 “好!!众将士听令!!尔等速去支援友军,以狼行战阵迎敌!若有阻碍者,杀无赦!!” 曹操一声大喝,士兵们顿时一发喊,便朝着那被压制的士兵队伍涌去。看着离去的士兵们,曹操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自负聪明,从小只有算计别人的份儿。但今天这一趟,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着一种被别人算计的浓浓味道。而这算计之中,矛盾之处却又很多,完全察觉不出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将他拖进了这趟浑水。 原本北军只是他白天查勘了藏经楼之后,谨慎起见方才从军营之中调拨出来的,却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这一下,且不说杀死蹇图的污名不知道洗得掉不,再加上这袭击忘忧祠,指挥军队攻击民居等等事情,光是想着就让他觉得头大。但头大归头大,如此被人算计,若不把那精瘦男子抓出来问个明白,好好收拾一下幕后主使之人,那他就不叫曹操! 与此同时,那原本和夏侯惇耍斗的合博力见北军前往了其他战线,顿时一惊,连忙大喝一声,逼退夏侯惇,身形快速掠过了后者的拦截,朝北军将士冲了过去。 他千算万算,怎么会算到这曹操如此年轻,竟然眼光如此毒辣,一眼便看中了现在场上的要害所在。原本他指挥严政去激战卢植,本就是为了释放护道队尽快绞杀那些士兵。虽说严政实力更强,但是在混战之中歼敌的效率显然远不如护道队有效。然而曹操也同时看破了这一点,北军若是加入,很可能会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这如何能忍? “妙才!!” 眼见合博力即将脱离,夏侯惇大喝了一声。 嗖! 一阵破风声悄然响起。 那合博力将夏侯惇甩在身后,正准备加速冲刺,却陡然感到一阵劲风袭来,且威势极盛。他心中大骇,连忙用手中木拐迎上去一挑,一阵闷响,箭矢猛地弹出,插入了地面。而未等他重整身形,又一阵劲风袭来,角度更为刁钻。合博力前力已竭,后力不继,面对这种攻击再也无法防御,只得强行止住身形,躲了过去。 而正是这一躲,让他身形骤停,随之一阵凉意传来,他浑身四周便被一道道水帘层层笼罩,如同置身于牢笼一般。面对这等进攻,合博力冷哼了一声,正欲破局。又感觉到身后一阵如火如幽的恶感袭来,夏侯惇同样拍马赶到,一口森黑大刀,毫不讲理地迎头劈下。 三个人,三种进攻,虽不是同时而起,却是同时而至,即便是合博力这般高人,仓促之下也顿时觉得压力陡增,双手黑影乱动,大喝道:“尔等无耻小儿,三个年轻人,竟然以众欺寡,对付我一个老人家,还要脸吗!?” 曹操闻言,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乃是战场生死相搏,又不是比武切磋,休要给我说什么廉耻!我曹操宁可无耻于天下,以保同伴性命,也绝不会让你这小人无耻偷袭,杀我子弟!既然你这老不死的杀心已起,就休怪我等无情!元让!妙才!不用顾忌,杀!!” 夏侯惇c夏侯渊闻言目光如炬,尽皆开始全力搏杀。 而合博力面对这三人的围攻,也没有了半分从容,同样是竭力而为。四人两边,顿时被浓烈的杀气覆盖,再无暇顾忌其他。 “机会到了,我们走!”此时,潜伏在暗处的任昂低喝了一声,率先移动了身型。刘德景则看了曹操三人一眼,目光闪烁了几次,也快速跟了过去。在悄无声息之下,任昂一行人终于突破了忘忧祠的广场,朝着六合堂而去。 第一阶段的计划,至此总算是顺利完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六合堂前 听着身后杀声渐远,刘德景眉头微皱,不时地还会转过头去。虽说过程有了些许的不同,但是一切皆如计划进行,本该是一件让人庆幸的事情。但是此刻他听着那厮杀之声逐渐消失,却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不安和躁动。 “觉得放心不下是吧?”此时,任昂在他身边轻声道。 刘德景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不奇怪,我第一次和同伴执行任务分开的时候,也是一样。” 任昂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一下说起了他的往事,“那时候的伙伴们,都有着各自的任务,不得已必须四散分开行动。任务危险至极,谁都知道必定有人会回不来。那般心境,应该就与你现在一样。对于此,我没什么可说的,只有一个建议,那就是牢记你的职责。你现在所做的,不仅仅代表着你自己,更是承担着他们的期许和决意。或许有人会遭遇不测,但是你必须知道,他们都是有着自己的觉悟和骄傲的,所以别露出那般表情侮辱了他们。” 任昂的话,并没有多么大的道理,也没有多么夸张的语气,但是那蕴含在普通言语之中的情感,却感染着在场的众人。不仅是刘德景,就连一旁的付晓与齐悦,也是眼中露出闪烁的光芒,不仅有着敬畏,更充满了崇拜的狂热。 一群人,就在这种热切而沉默的氛围之中,悄然掠过了祭台,快速朝着六合堂而去。 而在祭台之上,诸位仙子却没有一人发现他们的踪迹。这也不怪她们,虽然贵为忘忧祠的仙子,这些女人本就并不擅长战斗。加之她们此刻目光被下方一处牢牢地吸引着,又怎么会顾忌得到一旁悄无声息的行动呢? “竟然连合博老头都无可奈何,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看着广场之中的乱斗,一名仙子失声道,言语之中感觉得到她的情绪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二姐二姐再不回来,我们该怎么办?”这些仙子们,平常高高在上,但对于战斗之事全都是外行,此时面对这瞬息万变的局面,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除了焦急也没有一点办法。她们口中不安地喃喃着,尽皆把希望放到了离席而去的怒仙子身上。 可是这个时候,焦急的又何止是她们。 战团之中,合博力的脸色越发地难看。原本兵家武者各擅其场,本就有着先天的优劣。作为一个武者达人,合博力即便对上同级别的兵家战将,一力敌三也是不落下风。正因为有此底气,因此才敢如此托大对付曹操三人。然而此时,面对着三个在实力上本就逊色于自己的小年轻,却是有力使不出,让他无比苦闷。 这三人之中,原本只有夏侯惇让他微微在意了半分,但也就是在意而已。至于受伤的曹操,不算特别擅长近战的夏侯渊,一开始就没被他看在眼里。但此刻三人合攻,方才让他大呼上当。 夏侯惇与夏侯渊,本就实力相差不大,只是主攻方向不同,即便被合博力看走眼也不奇怪。可就算这两人全力而为,对于他来说也算不得多大的麻烦。但唯独那曹操,却是他的一大失误。正因为这巨大的误判,使得他现在进退不得,苦闷不已。 曹操原本有伤在身,实力本就大打折扣,作为战力而言,确是不值一提。然而合博力虽然算是老江湖,却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从未和战法高手交手过,因此根本不了解兵道的精髓之处。这就是他误判的根本原因。 夏侯兄弟,夏侯惇刚烈霸道,夏侯渊稳定疾巧,更兼远近搭配,两人的合战本就十分默契。然而在曹操的调度之下,这契合的战力却再度升华了一个级别。只见曹操流水棍意挥洒自如,从不与合博力正面相敌,一下辅着夏侯惇迅猛无敌的刀光上前,封住合博力的身形;一下又引导着夏侯渊的疾枪,从夏侯惇的破绽之处杀出,让合博力无从反击 刀光做强攻,枪花补破绽,加上曹操本身行云流水一般的棍法防守,时不时还有夏侯渊恰到好处冷不丁射出的一箭,让合博力完全无法回击。在曹操的调度之下,三人各项能力融合使用几乎堪称完美,无懈可击。虽说原本纸面上双方实力差距的确很大,但实战中却硬生生被拉到了一个水平线上,空有一身武力却完全无法发挥,又怎么能不让合博力恼怒不已。 眼看自己久战不胜,合博力下意识地朝一边看去,更是心里又凉了半截。只见那北军军士,加入卢植的军士队伍之中后,顿时引得战力陡升,原本处于崩溃边缘的战况,竟然一下平衡了起来。 这画面看似诡异,仔细一想却又是情理之中。原本北军就是汉军之中的精英部队,其士兵实力比之其他军队本就要高出一大筹。而曹操所带出来的这十几人,长年驻扎在京师,和其他部队也多有交流,并不存在隔阂陌生之说。 原本配合默契,攻防一体的队伍之中,再度加入了生力军,那就完全不是单纯的增加人数那么简单。就如曹操所言,十几二十人算不得什么,但是当队伍的人数达到一屯之数,即五十人的时候,简单的军队战法便能够使用出来。 一只军队,有战法和没战法,能够同日而语吗?不能! 卢植手下的士兵,来自于京师附近多个军队,有羽林军,有南军,也有缇骑,虽然水平参差不一,但作为军人,基本的基础素质还是一样的。此时这只队伍之中有了北军这只主心骨,更是攻防威能成倍数增加,即便面对着近二十名护道队以及超过四十名侍卫的围攻,也是丝毫部落下风。随着默契程度的进一步增加,竟隐隐还有逐渐占优的趋势。 眼见形势紧迫,合博力再也不敢托大,大喝道:“金树,金花,一起出手,别再给他们机会了!!” 一旁牢守大门的金树c金花二人,闻言点了点头,纵身跃入战圈,直取公孙瓒和朱儁而去。 一旁的陈到,见到这场景,自然也是再坐不住,抽出刀来正欲向上前拦阻。只听得远处一阵骚动,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看见合博力面色一变,大叫道,“不好!!中计了!!” 说完,合博力突然满脸通红,一咬牙,一阵前所未有的强烈罡风猛然刮起,巨大的能量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强行将曹操三人击飞。随即只见他身形一闪,猛地朝六合堂的方向冲去。 “这家伙,居然还有这等能力,果然武者达人,深不可测啊。”看着合博力远去的身影,夏侯渊神色微微一变,感叹道。 “虽说这威力的确可怕,但看起来并非是毫无负担的招数,对他伤害应该不小。想来若不是那远处发生了什么骤变,他也不至于惊慌拼命至此。”曹操看着合博力的身影,冷冷地说道,“赶紧收拾了这里的残局,我们也追上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混蛋居然敢把我们三人当枪使!!” 说完,三人快速散开,夏侯惇与夏侯渊直接分别接上了金树和金花。而曹操则快速冲到军队之旁,大喝了一声之后,调动起军队作战起来。虽然这帮临时拼凑的士兵一开始并没搞明白状况,但眼见北军都十分顺从地在听从曹操的号令,也就自然抱着一试的态度。不过几次队伍变换之后,他们便惊喜地发现,曹操的指挥能力远超他们想象,自然再无顾忌。 有没有指挥官,军队的实力是截然不同的。在曹操的调动之下,很快,忘忧祠的队伍就被击溃,那些让人有些悚然的护道队也迅速地死伤了一片。 见到这情景,陈到眉头一挑,也不再在这里多做停留,而是快速收刀之后,纵身跟着其他人的脚步朝着六合堂追了过去。 不过片刻,大局已定。 曹操看了一眼场面的局势,尽管战斗仍未完全结束,但基本上已经再无任何变数。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护道队几乎被剿灭干净,普通的侍卫在军队面前,也是不堪一击。虽然严政c金树c金花三人依旧生龙活虎,但此时也被卢植c公孙瓒c朱儁等人拖住,再无翻盘的可能。见此情景,曹操也不再拖延,再度召集起人马,同样朝着六合堂奔袭而去。 这一切,都被祭台之上的众仙子们看在眼里,却又是无可奈何。焦急c不安的情绪浮现在她们面前,使得她们越发坐立不安。人人脸上忧心忡忡,却又不敢擅离职守。因为忘忧祠的主人,给了她们重要的任务,不管再怎么样,也必须留在这里。幸亏那些战斗之人,纷纷都把她们当成了空气,因此虽然她们离战场最近,却一直没有被卷入战斗之中。 转过头来,当广场之中战局趋稳之时,刘德景和任昂等人已经来到了六合堂前。之前的那阵骚动,正是他们破除途中禁制陷阱所致。 不得不说,这忘忧祠的主人倒是的确够小心,不过区区数十步的距离,就安置了不少陷阱,其中还有着一些左慈口中的术数法阵。真不知道若是平时,会不会有客人倒霉地触发这些东西而再也走不出来。 当然,这些准备,在面对着刘德景和任昂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术数法阵,虽然玄妙,但是都有着基本的规律。尽管刘德景和任昂对于术数推演并不在行,但这种布置在路上的简单法阵,对于死记硬背了一番的两人而言,倒算不得什么问题。 解决陷阱之余,他们还顺道收拾了几个小毛贼。虽说途中多少浪费了些时间,但是最终众人还是没有多少阻碍地来到了神秘的六合堂。 说是神秘,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地处忘忧祠的深处,平日里只有一些高官或者贵胄才有资格进入。更是因为关于这里的一切,就算是这些高官们自己,也是三缄其口,从未有人公开说明过内中的玄奥。因此,外界只知道六合堂是一处极为奇妙的温柔乡,却不知道这温柔乡中究竟有什么。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状态,更让人对它好奇心大增。 而当众人站在六合堂前之后,抬头望着这座四层高阁之前,对于这神秘却又多了一重理解。谁也不知道里面有着什么,但是这座古怪甚至于堪称诡异的楼阁,却凭空便有一种怪谲的气氛。天空,似乎在它的映衬之下都变得虚浮了许多。 “第一步计划,虽说也算是我们布置的结果,但终归来说,是讨了巧。而这第二步,则只有靠我们自身的实力了。”任昂看着六合堂,严肃地说道,“按照姓左的那混蛋的说法,六合堂既然会取其名,里面必定会有相应的设置。我们一旦进去,很有可能会被分散,各自破阵。虽不知会遇到什么,但是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不可以大意,知道吗?!” “是!”任昂的手下们纷纷正声道,脸上充满了无畏的神色。 刘德景看了一眼众人,点了点头,说道:“我先给你们说几个要点,一定要记明白了。六合之数,有多种说法。但无非几大类,第一,上下左右前后,六方是为六合;第二,春秋,夏冬相互对应的月份为六合;第三,十二地支六合,即子丑合土c寅亥合木c卯戌合火c辰酉合金c巳申合水c午未合土六种。虽然记起来是麻烦了一些,但是必定会与破阵有所关联,你们务必记牢。” 众人尽皆点了点头。虽然刘德景比他们都小了不少,但是一来任昂十分看重他,二来广场之战刘德景的安排确实也让众人服帖了不少,因此并未有人有所质疑。 “好了,进去吧。”眼见一切安排妥当,任昂轻喝了一声,众人便迈步向着六合堂走去。 六合堂主体呈六角形,这本就是一种奇怪的造型。其外墙均是用坚硬的白色玉石所制,上面雕刻着虫兽百种,风云流动,不仅美观大方,同时也有些特别的作用。在白墙之后,大门前,有着两只奇兽的雕塑。大门为纯木所制,上面有金色铜环两把,没有上锁,然而刘德景和任昂并没有直接进去。他们看着两只奇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两只奇兽口中分别缓缓张开了嘴。其中一只奇兽口中掉下一块锦帛,上书几个黑字,“六合堂中孕六合。”而另一只奇兽则空着嘴,露出了一个大洞。 刘德景看了一眼任昂,走到奇兽前,对着大洞吼道:“八景宫外生八景。” 在其他人一阵疑惑之中,两只异兽缓缓闭上了嘴。大门微微一颤,左侧之门悄然打开。两人对视一眼,带着队伍走了进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乱斗六合堂 六合堂中,什么都是未知。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如何,即便是曾经数次步入过其中的人,也是纷纷对此三缄其口,从不透露。因此对于外人而言,六合堂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秘密。 与妙欲斋的超然玄妙不同,忘忧祠的六合堂只是单纯的神秘。当然,这种神秘还有着一种诡谲的意思,毕竟六合堂的拥趸极多,而且很是“忠诚”,使得它充满了话题性。 一行人的身影没入大门之后,吱呀一阵声响,大门再度重新关上。 大门之后,是一间并不算特别宽大的厅室,装修古朴,虽然装饰品倒也算得上贵重,但也仅限于此。和外面那多少有些诡异的气氛相比,这里面倒是正常了许多。只是唯一有些让人在意的,便是这房间的格局与常规的屋子着些许不同,大门并非处于墙壁的正中,而是偏向了右侧不少。只不过这点不同也只是让人好奇了片刻,并没有过多去思考。 因为,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们过多思考。 厅堂之中,此时人来人往,十分繁忙。这些人,虽然穿着不同的服装,然而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均没有太多生气。他们繁忙地工作着,操弄着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运送着不知内容的货物,虽然忙碌,但两眼却如死鱼一般丝毫没有光泽。就连刘德景一行人的出现,也没有引起他们的半分反应。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刘德景不禁有些愕然,原本准备好的战斗心情,现在究竟是要怎么办啊? 不过还好,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局面很快便结束了。在这群漠然的人群之中,突然蹿出了数人,指着他们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胆敢闯我八景宫!?” 任昂见到这些人,倒也并不急着发难,而是面不改色,一脸平静地淡淡说道:“什么叫乱闯?我们乃是八景宫的客人,否则如何能自己进来?你们这般态度,如此怠慢于我等,就不怕之后仙尊责罚吗?” 任昂的言辞并不激烈,然而却是威势内敛,那份淡定从容更是让那数人一下惊疑不定,纷纷面色一变,凑在一起商议起来。 “怎么办?” “我从未听说过八景宫会有客人,这群人太可疑了,不能信。” “但是他们的态度很从容啊,而且并非是强行闯入的,证明的确是有暗号。万一要真是客人,事后仙尊怪罪下来” 说到这里,众人面色一沉,想起可能会遭受的责罚,顿时冷汗连连。 这些细微的变动,任昂都看在了眼中,声音微微一沉,说道:“怎么?把我们晾在这里,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罢了,既然被尔等下人如此欺侮,这面不见也罢,我们走!”说完,任昂与刘德景便转过身去,作势便要离开。 见此情景,这数人吓了一跳,哪儿敢再去思考什么,连忙赔笑着追了过来,忙道:“大大人,就像您说的,我们都是下人,哪儿敢质疑什么。您看,我们这不是商议着怎么招待各位吗?若有不周,万请恕罪!各位,这边请。”说着,其中一名看似领队的人连忙哈腰一伸手,招呼着众人朝里走去。 任昂冷哼了一声,倒也不多言,昂首挺胸到背着双手便走在了前头。 刘德景看了一眼任昂,笑着耸了耸肩。老江湖果然就是老江湖,这等说谎不变色的功力,他可真是差远了。 在领班的引导下,一行人穿过了忙碌的人群,朝厅堂深处走去。而这群忙碌之人,至始至终也没有抬头看过他们一眼。 不多时,领班将他们带离了这道房厅,在另一个奢华舒适的房间中休息下来。领班连忙叫人奉上了茶水,一脸谄媚地问道:“不知大人您是哪位大人邀请的?小的好去通禀一声。” “若离在就叫她来,如果不在,就叫褚燕那小子过来。粗青之味喧宾夺主,这是什么?”任昂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抓过一张白绢,抹了抹嘴,不悦道。 “是是是,小人立马就去通报。”领班听了这话,看了这举动,顿时脸色骤变,大骂道,“还有你,谁叫你上这茶水的!?赶紧去给我拿今年新出的茶来,要最好的!” 刘德景见状,疑惑地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只觉得口中清爽醇厚无比,唇齿之间芳香四溢,明显是茶里上品。作为他而言,喝到这种品类的茶就已经很是不易了,没想到任昂居然还能挑出毛病来 被喝骂的下人听到这番话,同样也是神色巨变,以为得罪了什么重要人物,连滚带爬地狼狈跑了出去。 “各位大人,小人现在就去通禀,请稍安勿躁,若有任何吩咐,只管说。”说完,领班点头哈腰地便退了出去。 见那领班离开,刘德景顽皮地笑着凑了过去,说道:“任大哥,你这大人可是装得真到位,小弟佩服。但是现在他去禀告去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吩咐众人,准备动手。”任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抬头朝一旁的仆从说道,“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那仆从早就看到领班诚惶诚恐的模样,心中更是惊恐万分,半点不敢犹豫,连忙回道:“大人有事尽管问,小人知无不言。” “那好,我问你,平日里来的客人,都是在何处?” “不在这边,至于是何处,小人也是不知。” “这上下楼梯都通向哪里?我们要找若离该怎么走?” “上面乃是本宫诸位大人的寝处,还有一些机要设施,不可轻易闯动。至于楼下,乃是本宫禁地,所有人不得靠近,违者杀无赦。喜仙子大人平日里不在此处,小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找。”仆从不知任昂为何要问这些,但是那巨大的恐惧心使他生不起半点质疑之心,本能地回答道。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有几名殿座在此,十香散人呢?还有谁?”任昂双眼一眯,问出了他最担心的一个问题。 “殿座大人共有六名,至于十香散人,小的不知道是什么。” “好了,没事了,你去吧。”任昂说完手一挥,那仆从连忙感激涕零一般地退了下去。 等到仆从离开,任昂严肃地看了一眼众人,说道:“一会儿我们有两种选择,好的一种是有人给我们开条道,坏的一种是我们得自己去开道。不管哪一种,你们都得做好准备,至多半盏茶时间,便动手。”说着,他逐个点名,将人员各自安排妥当,开始等待着行动的开始。 此时,六合堂外,陈到站在大门前,一脸愁容。虽说他第一个赶在刘德景等人之后出发了,也的确和那正在与合博力交手的高顺口中得知了他们的确来到了这里。但是现在怎么进去,却成了他的一个大问题。毕竟,傻子也知道六合堂不同于其他地方,而他这样大喇喇的进去,不和找死一个意思吗? 陈到挠了挠头,正苦无办法时,忽然听到身后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他眉头一挑,连忙跑到一旁找了个暗处躲了起来。 与此同时,六合堂中,第三层的一间屋子里。褚燕听到领班的禀告,一脸疑惑,但更多的却是警惕。忘忧祠从建立开始,就没听说过招待客人进入八景宫的习惯。更何况,今天乃是中元大祭之日,何等重要,又岂会招外人进入? 虽说这种种的不可能让他满腹疑惑,但是领班之人言之凿凿那些人是通过正确的口诀进来的,又让他不由得不在意。八景宫口诀,若非太平道重要人物是不可能知道的,这又变相地说明了他们的确是有一定的来历。 左右思索也判断不出什么答案,褚燕只得对领班之人说道:“你去准备人手,以防不测,至于那些人,便由本座去看” 嘣!! 嘣!!!! 嘣!!!!!! 三声巨响传来,且一声高过一声,震得整栋楼都不由自主地震动了起来。尤其是最后一声,震响无比巨大,而且还有破碎之音掺杂其中。褚燕闻声面色大变,叫道:“不好!有敌袭!!赶紧给我传令下去,集中人手到六合大堂集合!!吩咐诸殿座赶紧归位!!” “是!!”领班同样知道大事不好,连忙跑了下去。 “到底是谁?!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袭击我太平道,当真是不要命了?!”褚燕看向大门的方向,怒喝道。 突如其来的骚动,顿时传遍了全楼,使得原本还有些平静的楼宇之中,顿时躁动起来。 面对着这般局面,任昂与刘德景对视而笑,大喝了一声:“动手!”于是二十几人便迅速地分做了几股,消失在了楼中各处。 与楼内一片混乱不同,楼外的陈到此时倒是满脸笑意,只差就没笑出声来。 原来在他身后赶到的,竟然便是曹操一伙儿。这曹操,陈到也从刘德景那里听说过一些,多少有些粗浅认识。他陈到虽然没什么能耐,不敢大摇大摆地深入六合堂,但这曹操恐怕就不是脾气那么好的主。 果不其然,曹操一行人到达之后,只不过粗略地查看了一下大门以及其他部分,便一脸不耐烦地强行砸门来。不得不说,夏侯惇力气果然不小,仅仅三下,那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大门便被砸得碎末四溅横飞,完全不成样子。 见大门被突破,曹操也不多等候,立时便带着众军士奔入门中。 “站住!” 他们前脚刚迈进去,后脚便听得前方一声怒喝。 曹操等人抬头一看,两名身穿青衣,身上绣着一块土黄色补丁的人正对着他们怒目而视。其中一人补丁绣在肩膀之上。乃是一名中年男子,而另一名男子则是补丁绣于胸口,且年纪要小上许多,正是褚燕。 面对着眼前的二十多人,褚燕也是眉头紧锁,大喝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强闯我六合堂?!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曹操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了和对方寒暄商量的打算,冷冷地说道,“忘忧祠坑杀朝廷命官,兼之窝藏要犯,本尉就是执行大汉律例而来!天子脚下,皆是王土,怎么?难道你敢挡我造反不成?!” 褚燕闻言,面色一黑,冷声道:“看来你小子是诚心来砸场子的了。” “废话少说,杀!”曹操再也懒得与他多话,指挥着北军士兵直接冲了上去。而夏侯兄弟,则同样抽出身上武器,冲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找死!兄弟们,杀了他们!!”褚燕目光冷厉,同样抽出手中的九环灵宝刀,率领着众守卫迎了上去。 顿时,六合堂的大堂之中,便杀声震耳欲聋,血腥之气扑鼻,变成了混战之地。 陈到站在门口,探了半个头出去,见一群人杀得正酣,他贼贼地一笑,四下里张望了一番,准备趁机摸过去。然而当他看到左侧地面的时候,眉头却是微微一皱,似是发现了什么。 六合大堂的乱战,此时已经传遍了整栋楼。这消息,对于本在楼中的所有人而言,都是震惊不已的。 “什么!?”怒仙子闻言大喝了一声,手中杯盏顿时捏得粉碎,“你再给我说一遍!” “是,小人是说,有人从六合大厅杀了进来,此时正和褚殿座与守卫们激战着。”那传令的仆人一脸惶恐,战战兢兢地说道,深怕自己一个用词不当,激怒了眼前这名美人儿,瞬间落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无用的蠢材!”怒仙子一怒之下袖纱横扫,将那仆人击飞,重重地砸在墙上,转头问道,“大姐,该怎么办?” 一脸淡定的幻香散人此时盘膝坐在一榻之上,身边青烟缭绕,芳香四溢。她面色红润,神情恬静,若就此时看去,倒真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这张脸,不知迷倒了多少人。 听到了怒仙子的问话,幻香散人摇了摇头,轻声道:“那群人,不必在意,掀不起多大的浪来,我们要等的,是更重要的敌人。吩咐下去,开启六合离锁阵,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六合离锁阵?真的需要做到这一步吗?”怒仙子不解道。 “我开启这阵法,可不单单是为了杀掉那群草莽凡俗,而是另有他用。等此间事了,这楼也没什么用了,何必在意那么多?走吧,既然战事一起,我们也该去自己的地方候着了。我相信,不久之后,那幕后主使就会自己送上门来。”说完,幻香散人双目一扫,似乎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转身消失在暗门之后。 怒仙子虽然一头雾水,但并没有任何质疑的情绪,也一扭腰身,跟了进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六合离锁阵 在幻香散人与怒仙子离去,六合大厅之中乱战一通的时候,刘德景则正在八景宫中穿梭着。 他们整支队伍总共分成了三个小组,任昂c刘德景c付晓三人各领一军,分别登上了四c三c二楼。而那向下的楼梯,由于那名仆人所说,让众人多少有些起疑,因此并未主动前去查探。这些安排本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唯一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女性,齐悦,竟然被分到了和他一队。 “任大哥也真是的,干嘛送一个小丫头给我。”对于这种安排,刘德景也的确是有些不满,暗暗嘀咕道。 他个人对于男女地位一事倒并不算保守,毕竟经历所限,加之这些年相处得最多的女人除了老娘之外,也就只有那个整天冷着脸的蔡文姬。所以这种不满并非是因为齐悦的性别,非要说的话,他是面对女孩子总有些局促,这才是原因。 女孩子天性本就敏锐,似乎是察觉到了刘德景的心情,齐悦柳眉微微一蹙,淡淡地说道:“放心,我不用你操心,当然,你要死前,我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听到齐悦这么一说,刘德景顿时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哪儿敢回话。 他们的任务是在第三层寻找前往绝命黄泉煞阵阵眼所在的线索。按照左慈的说法,绝命黄泉煞阵既然身为上古九大煞阵之一,能引动天灾地劫,其威能不仅非同小可,同时准备也是极其复杂的。 这么浩大的一个工程,绝不可能轻易完成,说不定,整座忘忧祠都可能是其中一部分。但不管什么样的阵法,也不管原理如何,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必须以阵眼为核心进行架构。而这种上古煞阵的阵眼架构之物,绝非一般,极有可能就是《太平要术》这本经书。 但说是简单,做起来又谈何容易。且不说对于这大阵他们完全没个概念,就算知道其形态,要找一个被人隐藏得极好的通道,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一般。因此没有丝毫线索,一行人也只得一间房一间房地找。 但这样的找法显然十分没有效率。 几乎快找遍了所有的房间,甚至于连褚燕之前所处的房间都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任何线索。幸亏此时楼中注意力几乎都被曹操那边吸引了过去,因此路上即便是遇到一些盘问的人,也被他们轻松地给处理掉了,行踪还算不上暴露。 正在刘德景烦躁不已的时候,突然脚下感觉到一阵奇异的震动。一群人顿时立足不稳,纷纷摔在地上。而刘德景和齐悦虽没有那么狼狈,却也同样脚底无根,踉跄了几下之后跪趴在了地面上。 咣! 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一声巨响突兀地传来,一堵钢铁之墙凭空落下,砸在地面上,顿时激起木屑四溅,灰尘四处飞扬。 咣!咣!咣! 众人惊疑不定之时,这钢铁之墙却是没有丝毫停歇。一次又一次地从天花板上凭空落下,压根不管地面上有人没人。数百斤的大铁板劈头砸下来,谁能不变色,处于下方的人们迫于无奈只得四下里翻滚,狼狈地躲避着这铁墙之灾。 这种情况下,刘德景当然也没那么好运。第五块铁墙正好从他头上落下,大吃一惊之下,刘德景也哪儿去管那么多,顺势就地一滚,滚到了一侧,直到撞到一团软物方才停下,堪堪躲开了铁墙拍头的灾难。 一时间,咣咣之声不绝于耳,众人都是神情紧张地盯着天花板,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拍成了肉泥。直到数个呼吸之后,这样的混乱方才停止。直到半响再无半分动静之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将注意力收了回来。而此时,当他们看到四周之后,顿时惊呆了。 原本规整的结构,此时已是面目全非,数扇巨大的铁墙生生重组了整栋楼阁,变成了刘德景完全陌生的环境。然而最糟糕的还不在于此,这铁墙来得蹊跷,又过于猛烈,使得众人根本无暇顾忌其他,强行被切割重组成了数个单位。刘德景举目所及,只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人。 “娘的,怎么会这样?!”刘德景看着四周,骂了一句。这趟任务本就凶险,此时竟然还变得只剩一人,谁知道之后还会遇到什么,让他不禁有些懊恼,撑着地的手也不由自主地使了使劲儿。 “唔”一阵轻微的呻吟声突然传来,刘德景心中一喜,顺着声音低头看去,瞬间石化了。 齐悦躺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他的手,竟然好巧不巧地摁在她身上。此时他的脑子如同惊雷炸裂一般,顿时焦成了一团糊,思维是彻底断了。看着齐悦那模样,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两人又沉默了片刻。 “摸够了没?”最终还是齐悦受不了目前这种状况,冷冷地说道。 “啊!对不起!!”刘德景此时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跳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如同蟑螂一般贴着地面快速地朝后方爬开。直到再度撞上铁墙之后,方才稍微平静了些,思绪也逐渐地恢复了过来。 齐悦坐起身来,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脸冰冷地看着他,说道:“好了,站起来,婆婆妈妈的,像个男人吗?真是,怎么和楼主说的完全不一样,不就是根废柴吗?” “啊~是!!”刘德景此时态度十分顺从,也不知怎么的就像变成了齐悦的奴仆一般,立刻跳了起来,挺直了身子叫道。 “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弄得清吗?”齐悦四下里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有些担忧地问道。 刘德景闻言,方才想起正事儿,心神也因此平静了下来,四处张望了片刻,沉声道:“我们现在应该陷入到了这栋楼的某种机关陷阱之中。传闻春秋公输般一手技艺巧夺天工,制作了无数机关秘术。没想到今日居然有幸得见,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好了,别感慨了。眼下我们深陷其中,你可有应对之法?”齐悦问道。 “我只会一些小机关的制作,这种大物件别说见,听都没听说过,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好办法?”刘德景苦笑了一声,摇头道,“不过机关制作之法虽然大有不同,但基础逻辑应该是相通的。机关百变不离其宗,必有核为动力,节点做运行支持。只不过这机关一旦启用,便成了死物,要破解是不可能了。” 说着,刘德景顺着一头看去,肃然道:“这机关陷阱看起来并非是要直接将我们斩尽杀绝,否则何必如此麻烦,只需要用铁墙直接封死路线即可。看这样子,似乎是重新为我们建立了一条通道,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但想来若是要破阵,只有顺着这道路走下去了,跟着我。” 说完,刘德景下意识地将齐悦朝身后一揽,率先朝走廊深处走去。齐悦目光微微一闪,也不做声,静静地跟在了他身后。 正如刘德景所说,似乎这六合离锁阵并没有什么特别巨大的攻击,或者说灭绝的功能,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将他们各自分开了而已。他和齐悦因为最近,因此方才凑在了一起,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刘德景不由得也是叹了口气。虽然之前就想到此行绝不会一帆风顺,但也没想过这么简单便会处于这般不利的局面。 就这样,他们在这无尽的长廊之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长廊中一片寂静,只有鞋子与地面不断的摩擦声。这般环境之下,的确让人有些苦恼。若不是因为身边还有一个活人,刘德景估计都快觉得要闷疯了。但即便是如此,他们走了许久却也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前方的走廊依旧如同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等等。”又不知走了多久,刘德景突然伸手拦住了齐悦,说道。 “怎么了?”漫无目的的行走,本就让齐悦有些不耐烦,此刻见刘德景如此,她脸色更是有些不满地问道。 “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刘德景皱着眉,看着四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走了这么久,既没上也没下,甚至于连弯都没转过,却一直迟迟无法走到尽头,就算这楼再怎么宽,也不至于这样吧?” 听刘德景如此说,齐悦神色也是微微舒缓了一些,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但又怎么样?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岔道,除了继续走下去,根本无可选择。” “问题就在这里。”刘德景沉吟道,“事实上不该存在的东西,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眼前,意味着什么?只能说明我们或许一开始就想错了,破解这局面的方法并不是这样。眼下的状况,倒是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的感觉?”齐悦眼睛一亮,忙问道。 “不错。”刘德景点了点头,仔细打量起四周来。这种感觉,在当初任昂带他去那神秘的小巷时,也曾有过。当时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飘渺之音响起,就曾经让他看到过一阵桃源仙境一般的幻想,差点就失控走了过去。之后方才从任昂口中得知,那是一种幻术,现在偶尔回想起来,都还有些让人后怕。而此时,曾经有过类似经验的他,自然会把现状和过去联系起来思考。 “幻术?”齐悦听完刘德景的解释,眉头微蹙,走到一旁,敲了敲铁墙,疑惑道,“但是我们并没有感觉到幻觉的成分啊?这些走廊十分结实,并不像是虚假的东西。” “这一点,我也不太理解。”刘德景摇了摇头,道,“我对这种东西接触不多,也没法做出更多的判断。但是除此以外,我真是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这到也是”齐悦看了一眼四周,淡淡道。她冰雪聪明,自然是知道现在他们所处的状况并不好,若是不能成功破阵,那就等同于永久陷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阵法之中。因此即便对之前对刘德景颇有些失望,但她依旧还是再度开口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虽然谈不上想法,不过倒是有些线索。”刘德景朝通道的一头看去,说道,“任大哥曾经说过,幻术这种东西,乃是通过对人的感官施加某种影响产生错觉所导致的一种幻觉,简而言之无非就是眼c耳c口c鼻的诱导。这里面,有两点我觉得可能性最大,那就是听觉与嗅觉。”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我们的对手是太平道,而太平道在这里最厉害的人,应该就是十香散人之一的幻香散人吧。她以幻为名,想来对于此道应该十分精通。而我知道她最为擅长的便是香味和音色,因此才有这个判断。当然,这个也只是猜测而已,如果并未成功,就只有看其他的办法了。只不过对于音色我还好,但是香气,我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刘德景下意识地挠了挠鼻尖,无奈道。 “没关系,这一点我可以帮忙。”齐悦说完,闭上眼,片刻之后便再度睁开,淡淡道,“这条通道里,没有其他味道。” 刘德景眼睛一亮,眨巴眨巴看了她一眼,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结果见齐悦根本不理他,明摆着一副不会作答的表情,只得耸了耸肩,叹道,“好吧,好吧,既然不是味道的问题,那就是声音了。正好,我心里也有个地方有些在意,我们走吧。” 说完,他收敛起神情,再度朝长廊深处走去,两人便再度在这条长廊之中穿行起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毫无征兆之下,刘德景突然一下停住了。齐悦一个不留意,差点撞在了他身上。只见刘德景眉头紧锁,看着地面,脚底不停地踩来踩去,像是在试探着什么。微不可闻的嚓嚓之声不绝于耳,若是不仔细去注意,还真是容易忽略过去。 “就是这儿了!”刘德景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兴奋地叫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破阵战人傀 刘德景的话,来得突兀,齐悦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在她眼里,这里和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的不同。即便有些地面的嚓嚓声,也察觉不出任何问题。但为什么刘德景会表现得如此兴奋?她不解地看向他,却发现刘德景此时已经迈开脚步,朝着前方走去。 “跟好我的脚步,别走错了。”刘德景语气十分严肃,甚至于有些严厉地说道。 齐悦吃了一惊,赶紧跟了上去。 这次的前行,和之前并不相同。刘德景的速度不快,但是行走的路线却是十分奇怪,就如同喝醉了酒的老汉一般。 只见他左晃右晃,明明感觉走不到几步路就会撞上墙,但却总是会意外地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地面上的嚓嚓之声响个不停,却意外的音色高低轻重多变,竟似某种曲调一般。就这样,在这种古怪的曲调之下,又在撞墙和不撞墙之间走了数十步后,一种畅快轻松的感觉竟然突然涌现,齐悦同时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前方多了一道楼梯。 “离开了?!”即便如齐悦这般冷冷的性格,此时也不禁微微有些惊喜地叫道。她完全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解决的,竟然一下就摆脱了这凶险的陷阱。 就像是察觉到了齐悦疑惑一般,刘德景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也不复杂,之前的那些声音正是对我们产生了干扰的东西。在整个走廊之中,都没有声音,只是那里有些让我不快的感觉。没想到检查一下,竟然真的有所发现。想来那走廊之中,其余地方都是实景,只有那里才会产生幻觉,这种将实体和幻觉揉合成一体的想法,到真是让人惊叹。” 说到这里,刘德景的目光转向了眼前的那段楼梯,严肃地说道:“只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眼下我们要面对的,恐怕才是真正的麻烦。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楼梯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在等待着我们。” “管它呢。”齐悦点了点头,神色反而轻快了许多,右手在腰间一摸,冷冷地说道,“不管遇上什么敌人,都比之前无计可施的状态好得多了,上吧。” 看着齐悦那副潇洒的模样,刘德景倒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谨慎了,他淡淡地笑了笑,便跟着齐悦一起朝楼梯走去。 楼梯之上,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说是普通,是因为它既没有什么特殊的构造,也没有什么太过古怪的装饰,除了那分立于两旁的六个武士陶俑之外。武士陶俑这种东西在许多地方也会作为装饰陈列,因此虽然在青楼之中出现多少有些让人意外,但也并非完全无法接受。 房间之中,除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之外,四周皆是无窗的墙壁。墙壁之上,无数钢铁制成的栅栏嵌于其中,只有一面墙上有着一扇大门。大门前,有一人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傲然而立。若不是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或许都没人会把他和贼匪放在一起联想。 “果然有人来了。”看到刘德景与齐悦出现,那人沉声道。他的声音很是奇怪,低沉,浑厚,但竟然天生带着一种回音,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若离说过,这次的敌人之中,有些人是需要特别留意的,想来,你们应该就算是其中之一吧。”那人的语气,没有丝毫情感,就像是没有任何情绪可言,“我叫仁乃阳,是这座傀炼屋的主人。你们既然来了这里,若是没点本事,便逃不过炼成傀儡的命运。让我先试试你们的斤两吧,看看是否又会成为新的人傀!” 仁乃阳自顾自地说了一通,丝毫不在乎刘德景与齐悦的反应。只见他话音一落,顿时身形一闪,黑影在房中快速掠过,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眨眼之间便来到两人面前,一记势大力沉的拳头重重地砸了下来。 “不好!”刘德景见状大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连忙就地一躲,堪堪避开了他的拳头,但依旧被那夹带着电流的劲猛拳风压得胸口喘不过气来,浑身更是微微一麻。但即便如此,刘德景却不是那种光挨打不还手的家伙。 铛! 在他到飞的过程中,一阵清鸣之声响起。眨眼间,只见白蛇如灵,流光似水,一道剑光巧妙地划过拳风,便朝着仁乃阳疾刺而去。 刺,乃剑法基础八式之一,是一种突袭的方式。不仅迅捷无比,而且变化无穷,后手颇多,既可化攻连绵不绝,又能瞬间转为防守,因此很适合作为试探以及袭杀之用。此时的刘德景,当然没有袭杀对方的想法,这一刺,速度达到了最大,但是威能却收敛了太多。以快求变,试探对方的应对,才是他的首要目的。 但饶是如此,这一剑,也没有达到任何预期的目的。 面对着这一剑,仁乃阳轻蔑地瞥了一眼,甚至于连躲都懒得躲,右手随意的一迎,只听得咣当一声脆响,直接靠着手臂便将剑锋弹开。刘德景见状一惊,连忙接着剑力跳过一旁,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好硬!”刘德景看着仁乃阳,沉声道。 “小子,我乃人傀之祖,这种把戏没有丝毫用处。休要再玩这等花活,全力上吧,否则恐怕你便再无机会了。”仁乃阳依旧那般平淡不惊的态度,既无轻蔑也无赞许,如同只是在叙述着一件普通的事情一般。 “如你所愿。”感受着眼前这人巨大的压力,刘德景并没有泄气,反而双目如炬,身形一转,一道道剑光如雨滴般凭空出现,快速汇流成河,最后竟似高山流水一般,强势猛烈却又不失优雅灵动地朝着仁乃阳疾冲而去。 这一剑蕴含了诸多巧妙,乃是刘德景全力而为,再无任何保留。除了止息剑法之外,这一剑绝对可以算作刘德景最强的剑法了。对于这一剑,仁乃阳也是微微一点头,示以赞赏。 但也仅限于此。 只见他单手起伏不断,手臂如一条游鱼,画出道道看不明摸不透的玄妙轨迹,无论刘德景怎么狂攻,也无法撼动分毫。然而这游鱼之招虽然古怪,却似乎并不是攻击之招,一攻一守之下,这傀炼屋中,竟然缠斗了起来。。 与此同时,六合堂的另一处要地。 一群人,齐唰唰地平躺在床上,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他们面色苍白,看起来气息不稳,似乎动不动就会过了气一般。淡淡的生气如白线一般从他们体内缓缓析出,生气也因此在悄悄消散,明眼人一看便会觉得不妥。然而正是在这一张张鬼魅的脸庞之上,却是诡异地洋溢着无比欢畅,无比幸福,飘飘欲仙的表情。 这是一间十分宽大的房间,光三人环抱的立柱便有十六根。数张大床置于其中,每一张上面都躺着一个人。不过与这些床上之人相比,更多的人则躺在了地上,同样陷入了沉睡之中。房间里烟雾缭绕,虽不算十分浓密,却也是肉眼可见。一缕缕青烟恰似薄雾,如同流云一般,缓慢地在房间之中环绕行走,看起来颇为梦幻。 流云过处,一眼看去,尽是之前来到六合堂的那些贵客,曹操的父亲曹嵩竟也赫然在列。这些人,看起来几乎已快行将就木,然而却依旧不断地抽吸着这空中弥漫的烟气,丝毫不见收敛。而随着流云将目光转移到另一侧,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身上,不仅大量北军军士在那里,就连六合堂的侍卫们竟也是纷纷在列。几十号人,不分敌我地躺做一团,若不是身上穿着的衣服表示了他们的身份,恐怕谁也不会想到不久之前这群人还在生死相搏呢。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在这些横七竖八的人影里,有三具十分醒目,竟然是曹操与夏侯兄弟。很显然,他们此刻都同样陷入了那种沉睡的状态,但是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房门之外,几名太平道众坐在一旁,看守着这个唯一的出口。他们面色不定,显然也被今天这么多怪事吓得不轻。这几人,基本上都挂了彩,就算是受伤最轻的,肩膀上也包了一块布,隐隐还有血色浸出。 “真他娘的见鬼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厉害?!”其中一个人双手狠狠地重击了一下,骂道。 “看他们的架势和行动方式,应该是京师的军队,而且水准还是极高的那种。尤其是那三个年轻人,简直太可怕了。” “是啊,三个年轻人,竟然能和燕大人斗个不相上下。那可是一等殿座啊,仅次于散人的实力者,而且听说还是殿座之中最强的兵法家,竟然占不到一点便宜,这大汉朝,能人也太多了些,我们真的有胜算吗?”一个人面露苦相,叹道。 “嘘!噤声!你想死吗?!竟然敢说这种话!!”一旁的同伴立刻吼住了他。 “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让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拾了?再厉害的天才,死了也就是白骨一堆,怕个毛。” “我说头,你说这话靠谱吗?他们就不会醒过来?” 那被称为头儿的男子眉头一挑,自信满满地说道:“别人不知道,反正自打我加入太平道八年以来,这迷阵还从没见过有人主动醒来的。据说要破除这迷阵,除非有着极为强悍坚韧的心念和自信方才可以,稍微有一些瑕疵都绝无可能。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传说中的十香散人,似乎能够依靠自己脱离的也不过堪堪两三人而已。” “原来如此。”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来。” 而当这群人闲聊之时,躺在房中的曹操,眉头却是不经意地动了动。 叮当!砰! 一道道缤纷绚烂的剑光闪过,紧接着被一团劲风强行突破砸碎。劲风之中,刘德景的身形飘忽不定,虽没有受什么伤,却也是狼狈不堪。两者的实力差距太大,就如同一个小孩与一位武学大师比划一样。到现在为止,他别说伤到对方,就连对方身体周围两米的有效攻击距离都进不去。这种压倒性到令人绝望的力量差距感,甚至于在面对幻香散人时都是没有过的。 “你,不错。但还是太弱了。”仁乃阳平静地看着四处躲闪的刘德景,摇了摇头,道,“这等实力,没有离开傀炼屋的资格,就老实地留下来吧。” “留下来?干嘛?等死吗?”虽说仁乃阳的话的确有些刺骨,不过一番激斗下来,他却对眼前这男子没那么敌视了。这男子,虽然此刻与他是敌非友,但却从不曾占他便宜。就连攻防也是大开大阖,毫无狡诈可言,这等战斗方式,都让他怀疑是不是在和太平道人决斗。尤其是这仁乃阳功夫如此之高,却并非什么散人,也没有那让人厌恶的黄色补丁,很难让人不怀疑他的身份。 “傀炼屋不会做无意义的杀生。以你这般心性和潜质,若你愿意留下来,加入我们,今后成长起来,成就绝对无可限量。”仁乃阳语气虽然依旧平淡如水,但明显感觉得到内容有了很大的不同。 “多谢你的抬爱了。”刘德景略有些灿烂地笑了笑道,“但自从我见过太平道在太学府域做的那些丧尽天良之事后,便绝无可能再加入这么一个残虐无耻的队伍了。” “你还是太小了,世间的事情,又怎么可能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眼光应该放大一些。”面对着刘德景的拒绝,仁乃阳不知为何,尽管言语依旧平淡,但很明显感觉得到是在争取。 “我的确只是小孩,所以只看得见眼前的是非对错。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现在的我,不接受。”面对着仁乃阳的招揽,刘德景摇了摇头,抬起剑道,“仁大叔,废话不说了,继续吧。” 仁乃阳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第一次露出了些许遗憾的神情,叹了口气道:“罢了,今次看来我们也是无缘。杀了你,有些可惜。但是规矩不能破,这样吧,若你能伤到我,便算你过关。叫上你的那小女朋友一起也可以。” “这样啊,那就莫怪我取巧了!”刘德景笑道,话音声中身形再起,又和仁乃阳斗做一团。 短短数息之间只见,两人便又再度交手了十数次。这等与高手的激斗,对于刘德景来说,完全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虽然之前与绝尘子一战,也算得上是惊心动魄,但是事实上回想起来,摇尘子那一战,比起比试,更多的是引导和教育。虽然也有危险,但是压根谈不上凶险。 但是仁乃阳不同,或许是为了更加透彻地甄别刘德景的力量,也或许只是想单纯地把他留下来。尽管有放水,却是丝毫没有留手,招招凶狠无比,刘德景只要一个疏忽,都有可能立时败北。 刘德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浑身解数尽数施展,除了止息剑谱之外,再无任何保留。他之所以刻意的留手,并非是为了刻意藏拙,只是单纯的绝招用在致命处,这不过是战斗,或者说兵法的常识罢了。 两人再度交手,又过了数个呼吸,双方之间身影不断闪烁,已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回合。虽然依旧没有分出胜负,但这般激斗,却是让刘德景慢慢察觉到了胜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剧变生、阵眼现(上) 铛! 又是一声脆响,刘德景用力一击之后,再度拉开了身形。这么激烈的战斗,确实让他的身体有些疲态了。但此刻他却是双目精光连连,充满了战意。 “怎么?还不放弃?”仁乃阳看着刘德景,平静地说道。 “若是接下来一剑,还没有任何办法,或许我真就会放弃了。”刘德景看着他,咧嘴一笑。 “看来你对自己还很有信心,心性倒是不错,那就上吧。” 仁乃阳话音未落,刘德景便再度朝他冲了过去。眼见两人即将对上,刘德景身体陡然一转,似乎是在蓄力出击。仁乃阳见状微微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失望。已经斗了这么久,刘德景始终还是犟着一根筋,虽然也可以说是执着,但这般愚钝无知的脑子,也太让人失望了。 只不过,这种心思转瞬即逝。 刘德景的身体,扭转到极致,理论上应该到了出击的时候。仁乃阳右手随意的一挥,本打算再度挡下,此时却是瞳孔猛地一缩,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刘德景的身形,竟似就那般在空中停滞住了。一个古怪的扭曲动作突兀地僵直在那里,却没有任何下招,就像是时间顿时停滞住了一般,看起来极不协调。 而当仁乃阳略微愣神的瞬间,一道剑光突然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出,毫无征兆,毫无逻辑。仁乃阳面前刘德景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回过神来竟发现只是一个错觉,他来不及思索,下意识地伸出手臂,迎着那道剑光顶了上去。 这一击,虽是随意而为,但依旧大巧不工,面对奇袭纯粹是以力破法,不得不说仁乃阳果然是经验丰富,仅凭直觉便做出了最有效的应对。 然而只见那剑光,却像是有了灵性和生命一般,突然宛转,顺着仁乃阳的手臂走势逆流而上,丝毫不受阻碍,便指着他的脸庞刺去。 “名剑——顺物。” 随着刘德景一声轻叱,那剑光陡然猛地一闪,似灵蛇破水,迅捷无比。千钧威能置于一点,洞穿层层劲风,已然突闪到了仁乃阳的面前。 “好剑法!”仁乃阳见此剑法,也不由得轻喝一声,精神全数集中到其之上。避无可避之下,他一仰头,竟然直接朝白明剑撞了过去。 砰!! 一阵剧烈的气浪顿时四散喷发,震得刘德景身上衣服不停地啪啪作响。刘德景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仁乃阳竟然生生地靠着额头顶住了他的剑锋!?只见对方额头漆黑油亮,仿佛玉石一般,太阳穴旁青筋暴跳,像蚕虫蠕动一样,这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模样?所谓人傀,肉体竟然如此可怕?! “好剑法,但光是这样,还不够!”仁乃阳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笑意,大喝道。 刘德景眉头一挑,讪笑道:“哼!的确如你所说,仅凭我一人,实力的确不够。但是你莫非真的忘了?本来我就不是一个人!” 话音未落,只见仁乃阳侧后方景色微微一模糊,一道幽光悄无声息地刺出,朝着他的脖颈刺去。这幽光,论体积,论威能,与刘德景的剑光差距还有些大,但是那其中的危险肃杀之气,却不知道强悍了多少。感受到了这股凌冽的杀气,仁乃阳眉头一皱,来不及做其他应对,只得急忙将手臂抬起挡在幽光之前。 噗! 一阵细小的沉闷之声响起,原本在刘德景眼中坚硬无比的肌肤,竟然此刻直接被幽光洞穿,继续向着仁乃阳的脖子刺去。但由于受到了手臂的阻拦,速度一下慢了许多,使得仁乃阳有足够的时间再度伸出手掌挡在了幽光之前。两重防御之下,即便是这刁钻的刺杀,也没有达到致命的效果。 见一击不中,齐悦眉头一皱,连忙跳转离开,手中一柄漆黑细长的兵刃闪烁着幽光,看起来便是十分危险。刘德景此时也同样退开了数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仁乃阳。 “你输了。” 仁乃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和手臂,又摸了摸额头,面色有些奇怪,但并不是那种输了恼羞成怒的反应。他的手臂和手掌之中,此时均有着一个细小的深孔,竟然洞穿了他千锤百炼硬如钢铁一般的肉体。 “竟然能想到这般古怪的兵器,这想法,倒是有些意思。小丫头,这武器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见齐悦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不做声,仁乃阳也不恼怒,转头看向刘德景道:“罢了,我有言在先,伤及我,便算你们通关。何况你们还逼我使了双手,算是做得不错。这小丫头,我之前太过轻视,倒是输得活该。至于你那剑法,虽说的确奇妙,但你用得太过粗糙浅鄙,而且反噬极大,劝你少使为妙。希望下次我们再见,你的想法能有所改变。” 说完,仁乃阳也不再多言,走回最初所立之处,闭上了双眼,竟一下俨然变得与四周的那六具陶俑一般。 看到这一幕,刘德景和齐悦同时脸色发白。一个荒诞而可怕的想法在他们心中升起,难不成这六具陶俑,也和这仁乃阳一样,并不是装饰品?!如果他们一起行动起来,那那他们还有什么获胜的希望?! 想到这里,一股无力感顿时涌上刘德景的心头。不过还算好的一点,那便是仁乃阳似乎并非有心和他们为敌,眼下之计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里,他们便不敢再做耽搁,生怕仁乃阳一会儿是否会心情一变,又把他们留在这里,急忙从他身后的大门走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骤变突然而至。 轰!! 一声巨大的响声从脚下传来,震得整座楼地动山摇。这震动,比之前铁墙砸落的动静还要大上许多。这六角大楼本就是纯木所制,虽说结构十分牢固,因此承受得住那诸多铁墙的冲击。但是此刻在这巨大冲击之下,木屑横飞,竟隐隐感觉有崩塌之势。 刘德景和齐悦对视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恐,顿时两人心领神会,一路狂奔而去。现在虽说他们已是慌不择路,但好在这走廊之中一片通途,压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随着他们跑得越远,那震动却是越发地强烈,就像是有什么人正在强拆这楼一样。 “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也不怕把人全埋了嘛?!”刘德景一边跑着,一边忍不住骂道。 他哪里知道,这骚动的始作俑者,就真的是想把所有人都给埋了。 刘德景脚下,三层以下的地方,此时正爆发着巨大的骚动。 一个红色的牌子挂在墙上,上书“迷梦间”。若光是看着牌子,或许还会觉得这是一个潇洒快活之处,然而此时木牌之下的大门,已经被轰成了碎末,四处一片狼藉,血渍四溅,看起来方才经历过一番血战的模样。 迷梦间中,此时已是空无一人,各种家具早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十数张床榻更是被砸飞得东倒西歪,但却无一张破损,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顺着血迹一路向前,终于看到前方厮杀惨烈,吼叫之声不绝于耳。浓郁的血腥之气弥漫在这地底空间之中,让人难以忍受。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该死!!殿座大人呢?!怎么还不来?!”一名侍卫统领满身是血,挥舞着手中的铁剑,扯着已经有些嘶哑的嗓子大叫着。他的眼中满是惊恐,显然已经被这杀戮震慑住了心神。 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黑色的刀光肆无忌惮地横飞,朵朵银色的枪花如同漫天花雨一般无处不在,不管是人还是物,一概绞杀殆尽。更可怕的是,在这巨大的攻击之侧,还有着数十名悍不畏死,狂热的战士,他们一路冲击,一路几乎像是强拆队一般,就连四周的建筑都没有放过。 曹操此刻双目通红,面色阴沉,就连发冠都有些散乱了,他一边指挥着队伍前进,一边满脸煞气地盯着远方,哪里还有着半分以前那种傲气洒脱的形象?! 这也不怪他,当他从迷梦之中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以及所有人竟然被困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尤其是他父亲,竟已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面色憔悴无比。 虽然曹操和曹嵩的关系谈不上多么亲密,但毕竟血浓于水,更何况曹嵩一人便承载着他们曹家的一切。一旦曹嵩有个什么闪失,那对于曹氏一族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这等状况之下,这忘忧祠竟然把曹嵩困在了这么个地方,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他弄得如此虚弱,这怎能不让他怒发冲冠?! “尔等宵小,不仅祸害百姓,还竟敢欺负到我曹氏一族的头上!不杀绝尔等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此时的曹操,早已没有了任何顾忌,一心只想着剿灭眼前这群让他愤怒无比的祸害,简直可以说是嗜杀成魔。虽然夏侯兄弟并没有他这般心思,然而他们同样看到了那群高官被软禁的模样,同样也知道失态的严重,联想到现世当中的那些混乱,那些惨不忍睹的人间惨剧,对于这种贼人,自然也没有任何心软。 至于北军将士们,本就是靠战争杀人吃饭,则更没有任何顾忌。更别说这队伍之中,竟然还有任昂的部分手下。这些人,本就和太平道不共戴天。虽是理由不同,但目的却是完全一样,竟凭空生出了一种奇妙的默契。一群人潮势如破竹,人当杀人,鬼挡诛鬼,径直朝着向上的楼梯吞噬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一个青年男子的叫声传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褚燕与另外一名殿座男子出现在出口处,一脸震惊地看着这血腥暴虐的一幕。 “大,大人!!是迷梦间!迷梦间的人都醒过来了!!”侍卫统领哭喊着,如同看到救星一般,鼻涕眼泪顿时横飞,嘶叫道。 “该死!!所有人回去,赶紧把地下通道关上,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放出来!!!”褚燕见状况无法控制,顿时下了决定。 “大人,可下面还有我们的人啊!”侍卫统领闻言大吃一惊,忙叫道。 “为仙尊牺牲,是他们的荣幸!!快!!”说完,褚燕再不言语,冲身边的男子叫了一声,两人便欲转身逃跑。然而还没等到他们转身,嗖嗖嗖,几声破风之音传来,顿时吓得他们连忙躲闪,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褚燕感受着从身边呼啸而过的箭矢,一脸惊恐。这压根就不是流弹,分明就是取他二人之命而来。 原来,当褚燕的表情刚有所变化时,曹操立马便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大喝了一声:“妙才!!北军将士听令,弩手上膛!!给我射杀那二人!!” 众人得令自然迅速取出各自弓弩,尽皆朝褚燕二人射去。当那二人正欲逃跑的时候,箭矢已到。面对同样的局面,却出现了重大的偏转,仅凭这一点,褚燕与曹操的占据把握能力,便已输了一筹! 弓弩手的进攻,并没有因为这一波而结束,趁着褚燕两人没有回过神来,夏侯渊与其他几人再度张弓搭弩,又射出了第二轮箭矢。虽然这一次两人已经有所准备,没有那么慌乱,但依旧还是身形不稳,显得十分狼狈。 这两拨攻击,虽然并未真正伤到褚燕二人,但却是把他们弄得够狼狈,看得一旁的侍卫们也是纷纷脸色一变,斗志顿时消失了大半。 “元让,不管旁人,照那两人直接杀过去!!”曹操见状,大喝一声,“北军将士听令!!跟随元让,两人成列,组烈枪阵!!杀!!” “杀!!” 北军不愧是汉朝第一精锐之兵,虽然只有区区不到二十人,压根完全组建不起一个像样的阵型。然而在曹操临时的调度指挥之下,也竟然能够对统帅的意图心领神会,顿时组建起了一个有些奇葩的阵容。然而仅是这样的阵容,对于目前的战局而言,却已足够强悍了。 当然,也不得不说一句,这样的状况,这样的局面,这种临时起意的变化,不仅需要天赋异禀的将帅调度,同样需要精锐至极的士兵才能完成,两者哪怕缺一,都无法达到这般神兵一般的效果。 夏侯惇大刀一挥,如入无人之境。原本战将以势见长,在战场厮杀之中更能借势生威,震慑人心。更兼他本就勇猛难当,虽不至于万夫莫敌,却也是举世罕见的武勇。眼下在血杀之气的增益之下,兼有身后北军士兵的战意激发,更是让他如杀神一般,在敌人眼中,连身型都像隐隐增大了一圈一样。 这,就是气势! 在夏侯惇的带领之下,曹操一方如同烈枪暴刺,直接插入了本就几乎溃散的太平道侍卫队伍之中,眨眼便来到褚燕二人面前。途中所遇之人,尽皆被这声威震得四散而飞,已然溃不成军。 夏侯惇看见褚燕,二话不说,举起手中黑光大刀,照着他的脑门就砍了下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剧变生、阵眼现(下) “不好!!” 看到那道黑光扑面而来,褚燕面色大变,大喝了一声,掏出手中宝剑便迎了上去。原本两人实力还有着一段的差距,然而处于现在这般状况之下,气势与战局的影响却在一进一退之间,将两人拉得无限接近。只见噗通一下,褚燕竟然不堪夏侯惇的下劈之力,生生单膝跪在了地上。 “杂碎!!给我滚!!” 身为太平道殿座顶尖之人,褚燕何曾受过这般屈辱,顿时恼羞成怒,从手中掏出一颗药丸,随即吃了下去。刹那间,只见他面色通红,双目也猩红如蛮兽一般,暴喝了一声,竟生生将夏侯惇弹了回去。 “尔等蝼蚁之族,竟敢以下犯上,我必杀之!”褚燕一声大喝,煞气如海,瞪着曹操,满眼都是杀意。 “那就看谁杀谁!!众军听令,甲镰阵!!”曹操也不多言,再度大喝,旗下士兵再度变换队形,一股磅礴的战意顿时涌现,夏侯惇依旧作为箭头之人再与褚燕厮杀在了一起。 原本就混乱不堪的画面,顿时变成了纯粹的绞肉场。 而在下方一通乱战之时,楼上的刘德景却带着齐悦在飞奔。楼阁的动摇越来越厉害,许多地方早已出现裂痕,摇摇欲坠。尤其是那些被巨大铁壁所压迫的地方,竟已开始出现了坍塌。 “这到底特么的是哪个不要命的,连自己也要一起埋吗?!”刘德景一边跑,一边不依不挠地大叫道。他们已经跑了不短的距离了,然而长廊竟似毫无尽头一般,还没见到终点。这并非是因为他们又中了什么幻想,而是单纯的这条蜿蜒长廊实在是太~~长了!! 看着刘德景那模样,齐悦同样眉头微蹙,摇了摇头。虽然经过方才一战,她对这少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轻视的态度。但依旧对他高看不起来,这么吊儿郎当,轻浮不稳的家伙,凭什么让任昂如此高看? 眼见地面也逐渐出现裂痕,终于,一扇大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刘德景兴奋异常,也不管门后到底有什么,便带着齐悦连忙冲了进去。 结果,只听见一声惨叫从门后传来。 原来,门后面并非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通道。 说是通道,却又和平常的通道略有不同。这是一个类似于天井一般的空间,向下一片漆黑,看不见底。向上则是星辰漫天,看起来倒是颇为漂亮。 天井呈四方形,一条台阶靠着墙壁蜿蜒攀升,向上可达井口,向下则入深渊。连接门口的平台不过堪堪两步之宽。刘德景仓促之下,完全没想过六合堂中还有这种构造,结果自己一脚踏空,就此掉了下去。 看着他尖叫着落下去的样子,齐悦脸色数遍,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只得全力顺着楼梯冲下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尽力保刘德景周全,这是任昂临行前给她指派的任务。虽然她一直小心,却没想到刘德景居然会在这种逗逼问题上出了岔子,让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有没有。 “这废柴,要就这么死了,我还有什么脸去见楼主?!该死的!”此时,即便是一向性格沉稳的齐悦,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而此时,在黑暗之中,一片空地上。一个有些高大的身影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一把镂花雕云刀闪烁着青金色的寒芒,在黑暗中仅凭着一点火折之光,却也熠熠生辉。 “弄啥呢?这到底是啥地方?!”高大身影挠了挠头,又转头向后看了一眼,疑惑道,“这一路上又么岔道,咋变成死路啦?” 正当他疑惑之时,却突然听到头上传来一阵哀鸣。抬头一看,高大身影顿时一乐,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头掉了下来。他快步走了两步,双臂一伸,便朝着那身影接了过去。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刘德景看着越来越远的天空,苦笑着大叫道,“我刘德景一世英名,还未来得及闻名天下,便这般夭折,真是太丢” 话还没说完,他只觉得身下一软,竟然没啥痛感,这最后的话也硬生生咽了回去。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柔软质感,刘德景好奇地一抬头,只见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方脸笑呵呵地看着他,那表情,别提有多恶心了。 此时刘德景方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陈到横抱在怀中,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身板一挺,蹿了起来,大喝道:“你!!你给我走远点!!” 见刘德景这般剧烈的反应,陈到没好气地恨了他一眼,说道:“我说德景兄,你这也未免太伤人了吧?好歹我也救了你一把,居然这样对我,这还是兄弟吗?”说着,陈到不怀好意地朝他又迈了两步。 “别!别过来!!再过来我叫人了啊!!!”刘德景顿时叫道。 “叫啊,我看谁来救”见刘德景如此反应,陈到也是玩心一起,贼贼地笑了一声,又抬起了脚。然而还未等他脚步落下,便觉得身边一阵寒气逼来,顿时一种致命的危险感涌上心头,让他不由得汗毛一立,立时抽刀挡了过去。 铛! 一阵脆响,激起火花四溅。这攻击虽然犀利,威力却并不算大,并未撼动陈到分毫。齐悦见一击未中,脸色惊疑不定,接着啧了一声,旋即跳开,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莫名其妙挨了一记杀招,陈到自然也是一肚子不爽,顿时双手举刀便要砍去。虽然同为一个阵营之人,不过他们俩却是从未见过,因此难免起了误会。眼见两人又将动手,刘德景急忙叫了一声:“别打了,自己人!” “自己人?”陈到和齐悦同时转过头去看向刘德景,那表情,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啊,是。这是我兄弟,陈到。”刘德景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冲齐悦笑了笑,介绍了一声。随即又看着陈到说道,“这美女叫齐悦,是我任大哥的部下。说起来都是自己人,就没必要这样像仇人一样了吧?” “像仇人一样还不是你害的!”陈到和齐悦齐声骂了句,两人也是顿觉无语。 两方见礼之后,刘德景好奇地看着陈到,问道:“你不是陪博士在广场那边吗?这么会出现在这里?” “咳,别提了”陈到撇了撇嘴,把之前曹操三人的事迹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本来从六合堂中走了进来,却发现地面有些奇怪,最后找到了一个暗门。刚进去不久,就听到一阵巨大的响动,通向二楼的楼梯就关上了。后来便是一阵混乱,一楼竟然闪出了一道暗门,我顺着路一直走,途中解决了些小毛贼,就走到了这里。正觉得没路可去的时候,你不就掉下来了。” 陈到说着轻松,但是刘德景和齐悦看到他身上的斑斑血迹,却很清楚,他的这段路,必然也是遇到了诸多的危险和麻烦,绝不可能如此轻松。眼下三人情报交换已完,也同样思考起下面该怎么办了。毕竟,陈到和刘德景分别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来到了这个天井之中,若说这里没什么秘密,他们三人谁也不相信。但是此刻放眼望去,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这个时候,之前那巨大的震动又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近,就连他们所站的地面都开始出现了极为明显的震动,如同有着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一般。 “不好!快上去!”刘德景心中一阵浓浓的危机感冒了出来,急忙叫道。 三人于是匆忙顺着墙上的楼梯爬了上去。直到此时,陈到方才看见,原来在墙壁的周围,竟然还隐藏着有楼梯。只不过由于视线,光影,纹路,以及设计的缘故,这楼梯不仔细看竟像是和墙壁浑然一体一般,从下面草草地扫上一眼,完全无法察觉。 他们前脚刚踏上一个小平台,后脚便听得下方轰隆隆地响起一阵石头摩擦的巨响,随之喷涌而出的,是一阵足可撼天的厮杀之声。 褚燕与另一名殿座的身影首先出现在眼前,浑身血污,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一出来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陈到过来的大门奔了过去。紧接着夏侯惇c夏侯渊以及曹操带领着北军将士同样钻了出来,疯狂地随后追杀。紧接着,各种各样的人纷纷从地洞之中冒了出来,没有一人发现了墙上的楼梯,均追着那扇大门跑了出去。 一时间,厮杀之声震耳欲聋,血腥之气浓郁刺鼻,使得处于上方的刘德景三人只觉得头脑一晕,直犯恶心。 “我去!这下面到底干嘛了?咋这么臭?”陈到眉头一皱,一脸不舒服地说道。他不是没杀过人,但是绝没有参与过这种在地下室那种封闭环境中的大厮杀,一时间自然有些忍受不了。 “想来刚才下面必定经过了一场激战,而且死伤不小。你们没看见吗?方才逃命的一个人,就是袭击我太学的殿座头头,而后面追杀他们的,便是那曹操和他的手下。若不是之前听你说过那三人的本事,我还真难想象,他们居然能把殿座给逼到这份上。”看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刘德景感慨万分道,“只是不知道为何曹操和太平道仇怨这么大,就像杀了亲爹一样,不应该啊?” “刚才他们队伍之中,有曹操的爹。”齐悦此时淡淡地接过了话题。 “曹操的爹?九卿第一的曹嵩?!怎么可能?”刘德景惊讶道。虽然他知道曹嵩来了忘忧祠,但也不会想到竟然会被卷入了这场混战之中。 “不仅有曹操的爹,还有几位大官,执金吾,将作大臣等人都在其中。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受了不少苦。”齐悦轻声道,“我之前奉楼主之命,去调查过京师的一些官员,不会认错。” “难怪那曹嵩也算是位高权重的人,且不说是他的亲爹,就算只是普通的长辈,这等人物被忘忧祠算计,对于曹家来说与灭族无异,也不怪曹操要和他太平道拼命了。”刘德景想到这里,不禁突然贼贼地笑了笑,“原本我只想说找一个援军,却没想到是如此强援,倒真是误打误撞帮了大忙。” “别美了。虽然他们离开了,但是我们依旧还没找到要找的地方。你就没点想法吗?”齐悦听着刘德景如此说,不满道。 “唉,我还真是没什么特别的感”刘德景说着,胳膊肘顶了一下陈到,说道,“你小子干嘛闷不吭声的,吃屎了?” “不是,你们没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吗?”陈到此时一脸凝重,压根不在乎刘德景的打趣。 “啥” 还没等刘德景回答,只见那不断剧烈的震动突然一下变得无比猛烈,四周的墙壁也纷纷落下碎石,而之前曹操等人出来的地面,顿时坍塌,露出了一个大洞。三人毫无准备之下,楼梯轰然崩塌,直接掉了下去。 “我去!!又来!?”刘德景一脸苦相,咆哮道。这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啥事儿没敢净跳楼了!! 抱怨声里,三人直接坠入了漆黑的深渊之中。 不过还好,这次掉落的高度并没有上一次那么夸张。只不过呼吸之间,三人便再度坠落到地面。抬头看了看又远离了半分的天空,刘德景是一脸的无奈,骂道:“娘的,今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连掉了五层楼,这是想直接让小爷肉身下地府的节奏吗?!” “看来你前世必定做了不少孽,才会遭天谴。可惜啊,我们这些好男好女的,都被你祸害了。”陈到同样没好气地看了天空一眼,抱怨道。 “呸!小爷才不信那些秃头转世轮回的说法,我是正儿八经的良民好吧!?你说是吧,齐悦?齐悦?”刘德景转过头去,只见那冷漠女子此时认真地看着一侧,表情冷峻无比。 “怎么了?有发现?”刘德景凑到她身边,闻到一阵淡淡的体香,不禁吐了吐舌头,问道。 “你们两个,难道眼睛瞎了?!”齐悦此时面色苍白,紧紧地盯着一处,连解释都懒得多说一句,直接骂道。 “有话好好说嘛,难得长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老是板着,也不怕没人敢”刘德景噘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顿时张大了嘴巴,傻在了那里,最后的话也直接卡在了肚子中。 “我说,你们两个在演什么戏啊”陈到看着这两人僵直的模样,同样有些鄙夷地调侃了一句,顺着他们的目光转过头去,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在他们眼前,是一幅完全不曾想象过的画面,除了震撼只有震撼。 原本以他们的见识,恐怕也不知道所在的这块地方到底是何处。但是不远处那两个人影,那两个让刘德景绝不可能看错的人影,却明显地道出了答案。 这里,必是绝命黄泉煞阵的阵眼无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移灵秘术 天顶崩塌,引得月光星耀倾泻而下,照得四处一片透亮。虽然此处深处于地底,然而托了这天井之福,上下一片通透,毫无遮掩,视野自是丝毫不受影响。 月色星光之中,两道人影傲然而立,各自风韵不同,自是各成画面。唯一能让人觉得相通的地方,那便是男的俊俏潇洒,映着白月无暇,皎如玉树临风前;女的绝美妖娆,伴着星辰如纱,千娇百媚平生艳;都是人中龙凤之姿。 俊男美女,任何时候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更何况此时如画的两人对视而立。若不是那聚集在他们之间的浓烈杀气,恐怕谁都会不禁为这画面而沉迷。 任昂一脸平静,身如苍松,手握宝剑尚未出鞘,只是这般随意地拿在手里。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妖娆女子,不作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等待什么,还是在顾忌什么。 而在他对面,幻香散人则坐在一座石台之上,俏目半阖,神色慵懒,修长圆润的玉腿微微翘起,靠在石台的凸起之处,显得十分随意,却充满了莫名的诱惑力。若是普通男子,稍微意志薄弱一些。恐怕仅是见到这般模样,心神便早已是荡漾不停了,就比如说陈到。 当然见识过幻香散人真面目的刘德景可是不会有这般失态,毕竟那狰狞可怖的形象太过刻骨铭心,堪称是他自打出生至今所见过的十大恐怖场景之一了。虽然此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幻想散人的真容,但却丝毫没有动摇。 眼见陈到微微失神,刘德景顺手就抽了他后脑勺一下,皱眉低喝道:“没用的家伙,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吗?看个漂亮点的女人就成这样,你忘了自己家里还有谁了吗?!” “额罪过罪过!德景兄,别打了,我错了!”陈到被刘德景一巴掌抽回过神来,不禁小脸一红,连忙咳嗽了几声,道歉道。 一旁的齐悦见到刘德景这番模样,一向冷峻的面容倒是柔和了不少,想来对于刘德景此时的表现,多少还是有些赞许。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齐悦轻声问道。 眼下这里局面奇怪,他们三个闯入者的位置更是尴尬无比,让她有些难以决断。 “这里的关键可不是在我们身上,怎么办,得看他们。”刘德景耸了耸肩,看了一眼任昂和幻香散人,撇嘴道。一边说着,他目光又转向了另一处,眼神也变得有些凝重。 幻香散人身旁的不远处,有一个半透明,类似于鼎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它的体积太过巨大,整整能够装进一个人,因此出现在这里看起来特别突兀。这鼎通体呈玉白色,处于这地底空间的核心处,透过明亮的月光隐隐能够看清里面的人影。 怒仙子赤裸着身体,坐在鼎中,双目微闭,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怎么样。六道血红色的细流覆盖在它之上,将鼎身平分成了六块,细流与地面连成一体,向外延伸,纵横交错之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诡异画符。 画符之中,这些纹路并非是用颜料所填充的静止铭文,而是能明显感觉到有东西流动在其中,散发着一种令人悚然而且极其让人厌恶的气息。 “这是什么?”陈到好奇地弯下腰,伸手朝那血色画符的线条处摸去。还没等刘德景制止,只见他脸色一变,猛地跳了起来,一边抓着手臂,一边大叫道,“妈呀!这什么怪东西?会咬人!钻钻进来了!” “这血色细流里面应该有血衣虫,是一种专门啃食活物血肉的东西。”齐悦走到陈到身边,手中利刃一挑,顿时挑出一小条血柱。血柱鲜红,里面却有着一点暗红色。见血液变得纯净之后,齐悦将他的手丢开,淡淡道,“小心点,若是衣物接触倒是无所谓,但是肉体接触就会很麻烦了。” 陈到此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向后跳开,巴不得离这血色纹路越远越好。 听了齐悦的话,又看了看四周,刘德景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他虽然没有某些知识,但是有脑子,看着眼前这奇异的状况,怎么想也不难得出结论。这个地方,如此诡异,又有幻想散人压阵,很显然便是他们之前一直寻找的绝命黄泉煞阵的阵眼所在。 “按照左大哥的说法,破阵一途,只有两种方式,一是直接摧毁根基,也就是阵眼,二是破坏阵法规则。我们对于术数之阵完全不了解,除了直接捣毁阵眼,别无他法。”刘德景朝齐悦点了点头,也不再去纠结那血衣虫的问题,沉声道。 “就不能把脚下这鬼画符给破坏吗?这样不就叫破坏阵法规则了嘛?”陈到听得一头雾水,挠了挠头,疑惑道。想来他对那血衣虫还有些怨念,恨不得恩将仇报一把。 “你可以试试。”刘德景又耸了耸肩,也没多解释。 陈到闻言举起手中宝刀,一刀便朝地面血色符文之处砍去,只听见一声闷响,大刀被猛地弹开。陈到虎口直发麻,惊讶地看着地面,那画符竟然一点损伤都没有。 “以力破法,你觉得那么容易的么?”刘德景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要是阵法真的这么简单就能破除,那这玩意儿也不会流传千年成为传说一般的存在了。” “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傻等着?”陈到吐了吐舌头,无奈道。 “我们还真没什么办法,只有看他们了。” 刘德景说完,抬头看向任昂。 月色之下,任昂静静地看着幻香散人,一语不发。 反倒是幻香散人看到刘德景三人离奇地出现在现场,俏目微睁,调笑道:“俊哥哥,你都在这儿站了快一炷香时间了,不累吗?眼下你的小伙伴们都到齐了,要战要和总得给个说法吧?就这么盯着人家看,白占便宜可是不对的哦。” “喜仙子若离,或许该叫幻香散人,是吧?”任昂看着幻香散人,双目冷若寒冰,肃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只是我没想到,你们手段竟然如此狠毒,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为了取得天下,就真的需要这么无耻吗?” “哈~~?哈哈哈~~~~”幻香散人像看傻子一般盯着任昂,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花枝乱颤,仰天大笑起来。 “小哥哥,看你也算是一个有学识之人,为何却是如此愚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苍生尽皆平等,弱者死,强者生,弱者为饵,强者捕食,哪儿来的狠毒一说?万灵由道生,死而归大道,又哪儿来的狠毒一说?那些迂腐忘本的儒子百家说这种胡话倒也罢了,而我看你身上,明明有寻道之气,想来与我等也是同道中人,现在却也说出这般话来,当真是羞了你师祖的脸。” 幻香散人的一番话,本是讥讽任昂,然而刘德景却是听了浑身一震,惊讶不已。 “一派胡言,休要把我和你等妖人混为一谈!”任昂冷喝道,“寻道之人,本就该生以万物,怎么可能做你这般”任昂也不知道为何,竟然与幻香散人争执了起来。 “任大哥怎么和这妖妇坐而论道起来了?”看着他们这古怪的举动,刘德景不禁挠了挠头,有些着急起来。虽然他知道以任昂的性格,不至于做出什么不靠谱的决定,但眼下他的举动却真是让刘德景有些看不透,想不通。 时间,就在两人的不断争执之中快速地流逝着。刘德景三人不仅是听得一头雾水,更是焦躁不安。明明眼下的局面就很紧张,脑袋上的巨响不断传来,然而作为核心的两人却偏偏打着嘴仗,真是让人无语。但是他们三人谁都没有留意到,正是这段时间,外界的环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月亮不知为何,竟从傍晚时的玉白色,逐渐被染红,此刻已是血色一片。血月之象,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更别说在现在这个时候,更为太平道的举动增添了一股神秘的味道。 与月色变化相对应的,下方怒仙子所在的玉质容器,也产生了奇异的变化。乳白色的玉璧,此刻也被浸上了一层淡红色,由于分布不均,看起来很像是一幅图画。 三人同时察觉到了这奇怪的变化,正好奇地关注着,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微风拂动,有人来到身边。 他们惊讶地转过头去,只见任昂站在他们身边,严肃地看着那玉罐子,说道:“血月示中,黄泉阵起。一会儿我会全力拖住幻香散人,德景,你们一定要想办法破坏掉那玉鼎。纵然破坏不掉,也一定要把其中阵眼之人击杀!” “这阵法,如此厉害,我们做得到吗?”刘德景皱了皱眉,看着任昂,疑惑道。来这之前,他确实还有一些信心,然而随着四周气氛的变化,让他越发感觉到了力量的不足,也越来越没底气。 “放心,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任昂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血月示中,黄泉洞开。到时候阴阳相冲,必会有短暂的相互制约。那段时间虽然不长,但阵法威能会低到足以能被你们破坏的程度。那玉鼎不过只是一件器物而已,破坏起来不难。只不过,我知道这一点,幻香散人自然也知道,到时候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说着,任昂目光朝幻香散人瞥了一眼,后者也好不躲闪地瞪了回来,眼神中满是玩味之意。 “我们倒还好,可是任大哥,你搞的定她吗?别忘了,上次她的那黄灵清鸣曲阵,不是连你都吃不消吗?这次在她主场,恐怕只会更强。” “你都搞得定的东西,我会搞不定?”任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般,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那般自信从容,“没点真功夫,我敢来捣她老窝?!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是成是败,就看你们的了。”说完,任昂衣袖一振,整个人无比洒脱地走上前去。 见任昂再度走出,幻香散人也再没托大地坐在那里,而是同样扭转身体,走上前来。她笑吟吟地看着任昂,伸出舌头舔了舔鲜血一般颜色的嘴唇,调笑道:“终于安排完后事了?看来,也该是我们告别的时候了。” 铛!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一声清鸣响起,任昂终于抽出了他手中宝剑,霞光四射,遥遥一指幻香散人,淡淡地说道,“这把七星御真剑,剑名‘处孽’,专斩妖孽之徒,出招吧!” 看着任昂手中的宝剑,幻香散人双眼微微一眯,尽管脸上依旧充满笑意,但感觉却是冰冷凶恶了太多。她伸手抹了抹嘴唇,轻笑着,一字一字地说道:“就是这剑,伤了本座完美的身体。虽然你确实挺俊美,挺合本座的口味,但敢于反抗本座者,必死。” 任昂也不搭话,直接大喝了一声,手中宝剑光芒骤亮。 “杀!!!” 刹那间,巨大的斗气声浪四散喷涌而开,强大的威能激撞,震得四周岩壁碎石纷纷滑落。 任昂与幻香散人,两人均已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普通高手范畴,他们的一举一动,不仅深含武学的真谛,更有着一种奇奥玄妙的味道。这等人物,即便放诸四海之内,那也绝对是极为罕有的存在。平日里就算见得一人,都可谓是稀罕事。更别说这般高阶的战斗,对于刘德景三人而言,只能用视觉盛宴来形容。 可是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欣赏这种生死决斗,因为在两人出手的刹那,场地里果然出现了巨大的变化。那白玉鼎此刻已经散发出了浓郁的血色,血红之色分布在玉鼎表面,形成了一幅宫墙的图案。四周地面上的红色画符不知何时开始躁动不已,在玉鼎之下,更是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色圆环。 圆环之中,不断有血色向内凝聚,气息似乎越来越强。不久后,一道细微的红光冲天而起,引得天空之中阵阵红色的迷雾顺着这红光纷纷而下,竟在玉鼎之中围绕着怒仙子慢慢聚集起来。在这红色迷雾的笼罩之下,怒仙子的肌肤也快速地便红,像是处于炉灶之中一般。 紧接着,玉鼎之下,像是受到了那血气的吸引一般,血色圆环之中突然冒出股股如蛟似蛇的黑色煞气,无比阴暗寒冷。黑色煞气环绕着玉鼎,尽力地想要冲进鼎中,却被那红色迷雾给死死顶住。 脚下黑气源源不绝,头上红雾生生不息,两股力量同时相互碰撞,竟真的展开了剧烈的冲击,谁都想吞噬对方,却谁也奈何不了谁。两股力量冲突之处,威能顿时大减。 “就是这个!!”见此情景,刘德景也顾不得其他,冲着身旁两人,大喝道,“照刚才说的,上!” 话音未落,三人瞬间分成三个方向,快速地朝着玉鼎冲去。 “愚蠢的孩子。”一旁和任昂激斗的幻香散人见状,冷笑了一声,长袖一甩,抛出了一个银铃。铃声响动,一阵脆鸣之声传遍全场,在三人惊讶之中,这原本空旷的阵中,石板纷纷移开,竟然凭空从下面爬起了许多人来。 这些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因为从他们身上,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生气。与之前刘德景所遇到的人傀不同,这些家伙,不仅没有思想,更没有意识,若是躺在那里,简直和尸体没有任何不同。 这些东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很快便站稳了身形,看起来和常人无异。若不是那空洞干涸的双眼,以及皮肤龟裂,肌肉裸露的肢干,恐怕没有人会把它们和死人联系在一起。 一群死人组成的队伍?一念至此,刘德景不禁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 现在所遇到的,恐怕是刘德景一生之中遇到过最为恐怖和诡异的事情了。虽说太平道人会妖术,这事儿早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然而妖术是什么?又能做什么?他从来就没有任何想象。说白了,贫乏的想象力和受制于世俗的观念,压根就无法让他去深入思考这些问题。 但眼下,即便心中震撼到无法行动,但他也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平复心情,收敛心神,否则再这么动摇下去,恐怕不等到被这煞阵弄死,直接就会变成这群怪物手下的亡魂了。 而且受到震撼的,又何止是刘德景一人?其余二人同样年纪不大,见识不多,照样落得个呆立当场的结果。不过说实话,以正常人的见识,谁又真正会去联想到眼前的一幕呢?他们俩第一时间也同样被吓呆在了原地,眼睛直直地盯着这群死人,半晌做不出任何反应。 见此情景,任昂瞳孔猛地一聚,怒喝道。那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可遏制的杀意。 “你们!竟然会移灵秘术!?” 关于本文的一些“玄学”桥段,还是那句话,并不是主体。只不过既然作为小说,在不影响整体结构的情况下,使用了一些“神秘”的东西,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摆故事更有点趣味性。在《三国演义》当中也有类似的桥段,个人觉得历史题材偶尔补上一些无伤大雅。不过这部小说说到底是历史类的,因此不会太多探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灭尸·破阵 “哈哈~~~想不到吧?俊哥哥,看来让你吃了一惊啊。”幻香散人吃吃笑道,手中的动作可是丝毫不停。 “这等万恶的禁术你们竟然也敢使用!!难道你们和他们勾搭上了!?”任昂此时再也没了往日的优雅,反而一脸狰狞,咬牙切齿地喝道。 “哎呀,你说什么,奴家可是不懂啊。”幻香散人故意装傻般地笑了笑,并不愿回答任昂的问题。 “尽管装傻吧,我自会去找答案!杀了你,一切便就结束了!”任昂不再多言,目光一冷,手中宝剑顿时又再度加速,如闪电霹雳一般,化作道道流光,朝着幻香散人袭去。 “哎哟~~就不能温柔点吗?”面对着任昂的攻击,幻香散人毫不在意,双袖不断舞动,尽数卸过了任昂的剑光,轻飘飘地移到另一旁,调笑道,“好歹人家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这般凶狠哪儿还有半点风度?” “哼!”任昂丝毫不理会幻香散人的讥讽,转头大喝道,“德景,你们听好!!这些人本就是死尸,乃是被施了移灵秘术,所以才能行动!这移灵秘术本是上古的赶尸之法,需要两人方能完成。眼下只有这幻想散人一人,想必一定用了替代之法!在他们体内必有一肉体灵核,只有摧毁了那东西才能让他们停止动作。记得绝不可以强行攻击!这些家伙身上有尸气,沾上就麻烦了!!” “什么?!”刘德景原本还想直接攻击,被任昂这一吼,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跳开。看着那一群如土偶一般的尸体,他眉头一皱,冲着任昂大喝道,“这些家伙长得都差不多,又不能碰,要怎么找啊!?” 任昂全力应付幻香散人,本就没有多少余力,只得喝道,“死人就是死人,肉体灵核可算是活物!!自己想办法!!” “我去!自己想办法!?”刘德景看了一眼任昂,也知道他提不出什么建议,只得看着眼前的这些尸人,思索起来。 在另一侧,陈到和齐悦同样听到了刘德景和任昂的对话,也纷纷皱起了眉。明明那玉鼎就近在眼前,却被这些怪东西拦在了天边,简直让人无比抓狂。 三人就这么傻乎乎地看着眼前的尸人群,各自思考着对策。 眼前的尸人大约有二十多具,有男有女,尽皆干枯腐败。一种似有若无的黑色雾气不断从他们的身体之中散出,却又不断地吸回,就像是缠绕在他们身上一般,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些尸人,全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只有一种简单的指令或者说逻辑在支配着他们。若是刘德景等人不介入到某个范围之内,不会触发他们的进攻。从这一点来说,这些尸体傀儡倒是比人傀要“友善”一些。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必须穿过这尸傀之阵才行。 玉鼎之处,处在这些尸傀阵营的核心,不管选择什么样的道路,都必须至少穿越三个尸傀所在的范畴。 “三个尸傀啊也不知道躲得过去不” 刘德景喃喃着,试着丢过一块石头,只见那尸傀开始并无反应,但石头进入攻击范围之后,只觉得眼前一花,那石头立马被极其迅速的攻击给粉碎了!看着那飘散的石粉,刘德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这样的速度,即便他能躲过一个,也绝无可能躲过第二个。 地上显然是不行的,他又想过是否能从空中过去。但是看到幻香散人那两条如长蛇一般的武器,他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即便真的从天上进去了,那出来咋办?难不成一辈子耗在这尸人堆里?那可比死还难受。 “这下倒麻烦了”虽说一下想了好几个办法,但是很快却又被自己给否定掉。无奈之下,刘德景挠着头,一下子没了主意。 “德景兄,你还没想出来嘛??”此时陈到也丝毫不会看空气一般大叫了一声。陈到虽不至于说是莽夫,但是眼前这种事情无疑是他最为挠心的类型。空有一身力气和本事,却无从施展,只得苦着脸大叫道。 刘德景恨了他一眼,心中一顿骂,想说这又不是吃饭拉屎,哪儿会这么轻松?!虽说他也理解陈到的焦急心情,但这种事情又不是急得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傻子也懂的道理。 “等等吃?”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刘德景眼睛顿时一亮,伸手拔出白明剑,用力朝那血色符纹刺了过去。 幻香散人虽在和任昂激斗,但也同样关注着其余三人,眼见刘德景这般举动,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俊哥哥,看来你的期待落空了啊,你家那傻小子无计可施,居然还想破坏阵纹,看来你们今天想不死都不可能了啊!” 面对着幻香散人的讥讽,任昂依旧没有任何回答,只是余光紧紧地盯着刘德景。他和幻香散人虽说全力以赴,但还没拼命,两人都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相互寻找着致命的战机。他们都知道,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只要一招失策,带来的结果便是致命性的。 因此,两人的注意力自然都放到了刘德景身上。说白了,刘德景是否能破解眼前的局面,将会直接成为战局变动的契机。 而就在这样的注视之下,刘德景的剑,终于刺进了血色符纹之中。 铛!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 果然,刘德景的剑也和陈到的刀一样,并没有撼动那符纹分毫,甚至于周边连一丝白痕都没有。剑尖只是微微地没入了血色液体少许,不过指甲壳大小。 “哈哈!不自量力!!真以为这大阵是你这种竹白凡胎所能撼动的吗?!”见此情景,幻香散人再也抑制不住心情,狂笑起来。 面对着幻香散人的奚落,刘德景根本不为所动,只见他手指手腕微微一抖,剑尖轻颤,挑起一抹血光,便朝着一名尸人飞去。 “什么!?”幻香散人见状,瞳孔猛地一缩,方才突然醒悟过来刘德景这举动的目的,顿时尖叫了一声。 而任昂同样瞬间明白了刘德景的想法,目光中也充满了赞许的情绪。 刘德景的想法,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细细想来,却又十分自然。尸人本无血肉,肉体早已干枯僵化,只剩下腐朽犹如枯木一般的身躯。那血色光芒撒在尸人身上,星星点点的暗红色物质顿时散开,看起来颇为绚丽。而只有知道它威力的陈到看到这个画面,却是不由自主地浑身一个激灵,嘶地吸了一口冷气。 血衣虫,本就以活物血肉为食,对于这已然如朽木一般的躯体,没有丝毫兴趣。只见它们快速地在尸人身上穿梭,尽管有些红点因为尸气的缘故暗淡了下来,但是更多的红点最终还是聚集在了尸傀右胸的一个地方。肉体灵核乃是活物,虽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却激发着血衣虫的本能,使得它们蜂拥而至。一个诡异的状况就这样出现了,灰黑的干尸之上,竟然有着一团猩红闪闪发亮,配合着四周的环境,简直犹如真的到了黄泉幽冥之中一般。 干尸的躯体太过僵硬,即便血衣虫齐聚,也没能奈何那肉体灵核半分。见此情景,刘德景也不做多想,操起手中白明剑便是一刺。那尸人近距离感受到了活物的气息,顿时像是有了意识一般,伸手便朝刘德景抓来。然而刘德景经过之前的试探,对于这种攻击早就有所准备。他全力之下,其剑速之快,又岂是这种粗糙的方式所能应对的?未等那尸傀彻底抬起手,只见白光一闪,便穿透了那一团猩红。 噗通! 无数的红色碎片顿时炸裂,尸傀也在同一时间失去了支撑,晃悠两下之后,重重摔在地上。 “成了!!陈到,齐悦,血衣虫!!!”刘德景见状,大喝了一声。 “得咧!!” 刘德景的动作,陈到和齐悦皆看在了眼中,两人自然也是二话不说,同样效仿起来。 转眼间,大阵之中血色不断飞舞,而那原本让人难以应对的尸傀之阵,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被处理掉了。 “不!!不!!又是你!!又是你这个臭小子坏我大事!!”幻香散人此时的表情无比精彩,也说不出究竟是不甘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这尸傀大阵本是她最为得意的依仗之一,尸气护阵之下,虽然攻击力近乎为零,但从防守方面来看,可以说是一切活物的噩梦。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尸气只能缠绕在尸人身上,无法挥散。但即便如此,除非是同样懂得移灵秘术的人,否则破解起来必定极其困难。 谁知道,刘德景竟然用了一个简直叫做下三滥的办法,竟然不可思议地解决了这一大难题。前一秒她还在极尽讽刺这个瘦弱的少年,谁知道下一秒就会变成这般局面。 心神慌乱之下,原本和任昂的战斗也顿时出现了破绽。任昂眼神一凝,剑若闪电,顿时百光凝做一束,再度朝幻香散人肩膀处刺去。就算是亲眼所见,他也绝不相信幻香散人竟会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后便真的能够痊愈。这一剑,不光是要重创她,更要验证一些东西。 噗。 谁知道眼前的结果和他所想相差甚远,这一剑下去,不仅没有伤到幻香散人,竟像是插入了一种不知名的东西之中,既柔软无比,卸掉了所有的劲力,却又坚韧无比,无法刺入分毫。 “哈哈!俊哥哥,你还真是傻啊!真以为本座堂堂十香散人,会放着弱点不管吗?”幻香散人见状哈哈大笑了一声,借着这个空档,手中魅影飞舞,逼得任昂不得不连番后退,疲于防守。而幻香散人则再度重振态势,那被刘德景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机会,便就这样浪费掉了。 “别笑得太早,尽管这一击没有取你性命,但尸傀之阵已破,你们的失败已经是注定的了。”看着她那般得意的样子,任昂眉头微微一皱,冷声道。 “是吗?本座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赢我?”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有资本,幻香散人再度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看着她的样子,虽然并没有任何证据线索,但任昂却依旧产生了一丝不安。 而此时,刘德景三人已经突破了重重的尸傀阵,来到了那玉鼎之前。此刻玉鼎之中,已是血色一片,那绝美的怒仙子,已是通体发红,就如同太阳一般。而玉鼎周围,幽黑煞气重重环绕,一阴一阳相互争夺,相互吞噬,已然进入了白热化。 看着玉鼎内一片春光,陈到愣了一下,随即脸颊通红,连忙捂着双眼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罪过,罪过。”说着,手指还下意识地露出了一条缝。 啪! 这一次,还没等刘德景说话,齐悦学着他就冲着陈到后脑勺抽了一巴掌。由于陈到个子较高,齐悦还必须跳起来方才能够完成这套动作。随即她也不言语,瞪了满脸诧异的陈到一眼,便走到刘德景身旁,皱眉道:“刘德景,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毁了它!”刘德景二话不说,舞动手中白明剑,大喝了一声,“绝剑——长虹!” 话音中,一道陈到与齐悦均从未见过的极强剑光洞穿幽冥杀气,重重地刺到了玉鼎之上。 咣!! 巨大的声音响起,刘德景被反震之力重重地推飞出去,倒退了足有七八步之远。然而齐悦看去,却是柳眉一蹙,脸色无比难看。那玉鼎之上,被刘德景攻击之处,竟然毫发无伤?! 刘德景这一剑,齐悦自问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如果他都不行,那她自然就算进攻也是徒劳。随即她目光一转,看向了陈到。三人之中,恐怕也就只有陈到的攻击威能是最大的了,虽不知道和刘德景相比如何,但如果他都没有什么办法,这就真的麻烦了。 陈到见刘德景那猛烈的一击都没有任何效果,先是惊讶了片刻,之后自然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站到了刘德景之前的位置上。只见他长刀扛于肩上,身体猛地一缩,之后骤然翻转,霸道的刀光裹夹着无比厚重的气势重重朝玉鼎劈了过去。 “霸烈断嶽刀!一式!”在陈到的大喝之中,那刀光竟似陡然长大了许多,三色刀芒瞬间劈散了幽冥煞气,重重地劈在了玉鼎之上。 咣!! 又是一阵巨大的声音响起,俨然比刘德景那一次还要强上许多。然而让他们期待的结果并没有发生,陈到同样由于反冲之力倒退了数步。只不过,相对于刘德景那般倒飞出去而言,倒是要好上一些。一旁的齐悦放眼看去,心都顿时凉了半截,因为玉鼎还是一样,没有丝毫伤痕。 待两人再度走回鼎前,看着那玉鼎,刘德景皱着眉道:“这幽冥煞气,还真是麻烦。” “是啊,我的刀击至少被卸掉了一半的威能,否则凭刚才的手感,若是全力砍上去,我有把握,定能碎了那破鼎。”陈到看着这幽冥煞气,同样点头应道。 “你有把握?”刘德景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有!”陈到拍了拍胸脯,说道。 “好,那就靠你了。区区幽冥煞气,我来给你扫开!”刘德景点了点头,毅然道。 “刘德景,我要做什么?”眼见两小子自己又决定要冲击一把,齐悦不快地嘴角一撇,忙问道。 “你”刘德景挠了挠头,刚才一下都把这丫头忘了。他看了一眼陈到,笑道,“那你就随时准备着,如果这小子不靠谱,记得补上一刀。” 陈到闻言白了他一眼,下嘴唇一翻,倒也没说什么。 “好。”齐悦点了点头,目光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三人议定,便分别站位。刘德景在前,陈到居后,至于齐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随意地站在了两人身侧。 刘德景站定在玉鼎之前,看着那滚滚的黑水黑气,深吸了一口气。只见他身形未动,却隐隐有着气息在体内凝聚。随着时间推移,这气息越发地强烈,而他的四周空间,竟也平生阵阵气流扰动。 “聚气成象?!”见此情景,齐悦失声惊呼道。 “聚气成象?那是啥?”陈到疑惑地看着齐悦,询问道。 “那是一种十分深奥的炼气修行之法,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只有像楼主那般的人物才有可能达到这个境界,这小子究竟”齐悦一边解释着,一边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德景,随即她眼睛一亮,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要这般年纪便能聚气成象,那才是真正的妖人了。” “难怪啥?你话别说一半啊?”陈到听着齐悦的话,心里就跟猴挠挠一样,难以忍受,叫道。 “急什么?你马上就会知道答案了。”齐悦看起来心情颇好,俏目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撩,淡淡一笑道。 “哈啊?”这话让陈到更是一头雾水。 “陈到!准备!我上了!!”这个时候,刘德景突然一声大喝,身体在地上巧妙地移动了几步,手中白明剑毫无规律的在空中乱点,生出道道剑光。此刻白明剑在他手中剧烈地颤动着,几乎连剑影都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了,一阵阵气浪从剑上溢出,如涟漪一般荡漾而开。 这看起来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行为,却顿时激起了阵阵剑鸣之声,凭空似有一种剑光幻象出现。 而随着剑鸣之声越来越多,相互共鸣之下,更是生出一种浩瀚的声威,浓厚的能量在这虚无幻象之中积攒,不久之后,能量骤然爆发,气息之风应声而起。 刘德景此时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跳,身体也几乎僵直到无法控制,大喝了一声,手中宝剑直指黑水黑气,顿时一道无形气浪夹杂着数道凌厉地剑气喷涌而去,正面撞上了那浑厚的幽冥煞气。 “止息杀曲,战剑技——气冲霄汉!” 竹白是我小说当中的一个特殊的术语,这里只是随意引用一下。没有特殊的意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绝命黄泉煞阵 血光月色之中,刘德景瘦弱的身躯并不显眼,然而此时,却很难不让人为之动容。 磅礴的剑气形成了一道气海,夹杂着数道剑光喷涌而出,气势汹汹地撞在了幽冥煞气之上。要说这幽冥煞气,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来自于玄冥地府,但绝对是天地造化之物,虽不至于通灵,却也有些原始的应激反应。在感受到了刘德景那异乎寻常的攻击刺激之后,顿时纷纷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厚实的防御壁。 两道无比强大的力量,相互冲击,相互蚕食,谁也不让谁,剧烈的蜂鸣之声响起,一时间竟像是陷入了僵持一般。 只不过,这种僵持只是短暂性的。 原本幽冥煞气就与玉鼎之中的炽阳热气相互制衡,方才出现了这削弱平衡的局面。此刻被刘德景这股外力一番冲击,两相受敌之下,也只是短短地坚持了一两个呼吸,便轰然瓦解。 其实,以刘德景自身的状态,根本就无法支撑太久。毕竟他剑气未出,整个身体便已经呈现出了超负荷的状态。正因为这招气冲霄汉对于他来说负担太大,因此他才选择了这种毕其功于一役,不留退路的做法。否则一旦其他方法行不通,再想如此搏命也是不可能了。 所幸,这赌博,是正确的。 眼见幽冥煞气之墙生生地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无形的剑气四散驱逐阻挡着幽冥煞气的再度聚拢,刘德景脸色胀得有些发紫,强行提起了一口气,大喝道:“陈到!!” 一声怒吼,响彻洞窟之中,一道三色刀芒应声而起,从他身后奔袭而出。三色刀芒,正是陈到的绝技——霸烈断嶽刀。只不过,这三色刀芒比起之前,更加的凝实,真的有一种似能劈山斩海的气势。三色刀芒,猛烈地朝玉鼎劈去,竟在奔袭途中隐隐聚成了一线。 咣!!! 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之声,顿时响起,在这空旷的地下洞窟之中造成了强烈的回鸣,震得人耳膜直发颤。仅凭这声响,便足以知道这次的冲击威力究竟到达了何种地步。这一刀,即便是精钢所制的巨鼎,也休想能够毫发无伤。 成功了吗?这个念头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有不安,也有期待。 然而在这剧烈的冲击之下,陈到的攻击却并没有停止!他双臂紧握着刀把,皮肤表面同样是青筋暴跳,虎口竟已渗出血来。那猛烈的刀光劈在玉鼎之上,虽然产生了些微的破痕,但很显然,并未到达碎裂的地步。镂花雕云刀与玉鼎相互僵持着,虽然刀气的确伤到了鼎身,出现了不少裂纹,但玉鼎内部却不断有灼热之气弥补着表面的破痕,一时之间双方竟然不分上下。 这样的局面无疑让两人傻了眼。 陈到的判断没有错,他那一刀下去,的确瞬间劈裂了玉鼎,要破坏它,易如反掌。然而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正如刘德景所面对的幽冥煞气一般,在那玉鼎之中,还有一股力量在保护着它,便是那股不知名的燥热之气。正因为这股燥热之气的存在,才使得幽冥煞气无法侵入。此刻当面对陈到攻击之时,这燥热之气同样再度产生了明显的抵御作用。 陈到的刀光,能够将玉鼎表面劈开,然而却无法拓开更大的空间,那热气填充在裂隙之中,竟然比玉鼎本身更加难缠,根本无法更进一步! 千算万算,谁都没有想到,竟然最后还有这么大一个漏洞! 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两人心中同时产生了这个念头,一种极其不甘心的心情涌上他们心头。但此时除了坚持,他们再也做不到什么。浓浓的无力感萦绕在心头,让他们的眉头都紧紧皱在了一起。 “两个大男人,做事一点霸气韧性都没有,像什么样?!”一阵轻叱在他们耳旁响起。 刘德景和陈到闻声心头一震,还未等他们多想,只听见嗖嗖几记细微的破风声又同时响起。 咄咄咄 几记闷响,从玉鼎之上传来。虽不知道齐悦做了什么,但是很明显,在那白里透红的玉璧之上,陈到的刀锋之旁,应声出现了六个小黑点。这黑点并不明显,但由于颜色的反差却是十分醒目。六个小黑点呈一个六角形的模样,以陈到的刀光为中心围了一圈。 还没等陈到明白过来这是啥意思,只见那被刀光劈开的裂痕,接触到这些小黑点后,竟然陡然增加了碎裂的速度!虽然那炙热之气依旧在努力的填补,却远远及不上破坏的速度。在三人的眼前,玉璧之上,一块小小的碎片终于应声落下。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尺楼宇毁于一缺。 当那一块细小的碎片再也经不起冲击,掉落地面之后,任凭炙热之气再怎么努力弥补,也已是徒劳。玉鼎表面的裂痕快速地扩散,最终终于在陈到猛烈的攻击之下,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成功了!!” 眼见玉鼎被破开,刘德景与陈到欣喜若狂,同时欢呼起来。 虽然不知道齐悦到底怎么做到的,但是此刻已经不重要了。破坏了绝命黄泉煞阵,就意味着破坏了太平道在洛阳城中苦心经营的根基,也破坏了天灾的源头,对于他们这次作战而言,那是决定性的胜利! 想到这里,刘德景与陈到心中一松懈,顿时整个身体便似被掏空一般,扑通扑通地力竭摔坐在地上。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你这家伙那刀威,太夸张了!想来即便是普通将尉,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刘德景看着陈到,尽管满脸疲惫,但依旧兴奋地称赞道。 “废话,你也不看看小爷是谁!?”陈到哈哈大笑着,同样兴奋地回道,“倒是你,又一次让我大开了眼界啊!那叫啥战剑法?从来就没听说过,剑法也能做出这般气势,当真是闻所未闻!” “本来就是取巧的方式,不值一提,你不看我现在,连站着都已经很困难了。”刘德景眼中光彩闪烁,虽然嘴上谦虚着,但明显很是自得。 “你们俩,还真是好意思,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这个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冷不丁地冒了一句,顿时浇了他们一头冷水。 刘德景闻言自然不会生气,反而是笑着转头说道:“今天能有这种结果,全仰仗悦大小姐了,大小姐当记首功!” “对,悦大小姐首功!”陈到也大声附和道。 齐悦顿时愣了一下,万没想到两人竟然这么干脆地就话锋一转,说出这番话来,顿时脸颊微微一热,扭转头去,看着那玉鼎之处,懒得理会他们。 看到这般场景,一旁激战中的任昂微微一笑,松了一口气,一剑逼退幻香散人后,看着她道:“自古邪不压正,你们输了。” “是吗?”幻香散人媚眼一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不在意。 而任昂看着她这样,心中的那股不安不禁没有消失,反而更甚了。为什么,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这幻香散人还是如此镇定?难道还有什么后招吗? 而此时,一旁的三名年轻人那里。陈到大喇喇地躺在地上,四肢充分地伸展开,组成了一个大字,看着天空,感叹道:“话说德景兄,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些离奇古怪的事情?” 刘德景坐在地上,也同样看着那一轮依旧妖娆的明月,也同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所知道的,也就比你多不了多少。硬要说的话,我都是前几日和任大哥认识以后才卷进来的。” “不是吧?我看你一直都是核心人物啊,怎么会说被卷进来?”陈到好奇地问道,“你说的任大哥,就是那边的那位很厉害的大侠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起来你都不信,几日前,他在洛阳郊外十里处被人围攻,我只不过是路见不平帮了下忙而已,然后就莫名其妙被他缠上了。”刘德景笑着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帮他?”陈到吧唧了下嘴,摇头道,“我不信,他这种人,这么厉害的本事,谁吃饱了没事敢找他的麻烦?” “平常想来当然没人敢,但是架不住任大哥拿了人家的宝贝经”刘德景看着陈到笑着解释着,但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像是被雷劈到面前那般猛地一惊,面部顿时僵硬无比,整个人都傻住了。 “怎么了?”陈到和齐悦同时察觉到了刘德景的状况,齐声问道。 原本已是有些虚脱的刘德景猛地爬了起来,朝前冲了几步,几乎快靠近了那幽冥煞气的边缘,睁大了眼睛朝里看去,也不知道他在观察什么。 片刻之后,只见他面色苍白,转过头来,朝着任昂大叫道:“任大哥!不对!这不是绝命黄泉煞阵的阵眼!!” “什么?!”任昂闻言顿时面色一边,喝道。 “左先生曾经说过,绝命黄泉煞阵必须得有天地造化之物做架构阵眼,但是这里没有这种东西,更没有那《太平要术》!”刘德景焦急万分,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直到此时,任昂方才醒悟过来,为什么幻香散人会如此的镇定! “哈哈~~~”看着他们一脸震惊的模样,幻香散人一阵狂笑,身影也同时逐渐朝一个方向远去。 而在她的笑声之中,那玉鼎中也陡然出现了巨变。一直似若沉睡的怒仙子猛地剧烈抖动起来,下一秒,一道撕心裂肺的悲鸣之声猛然惊起,瞬间响彻云霄!与此同时,一股猩红色的气柱和着这悲鸣猛地冲向天空,直指血月而去。 刹那间,从洞窟向上看去,原本漆黑的天际,竟也已被一层浓厚的血红色雾气所覆盖,而洞窟之中,更是凶光极盛,璀璨的阵纹映着周围的石壁都染成了一片血红,整个空间变得无比诡异。 “这!太平道,你们果然是一群天地不容的畜生!竟然拿自己人当活祭!?”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饶是像任昂这般沉着之人也不禁牙关紧咬,渗出了鲜血,怒喝道。 “活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这一幕,年轻的三人都傻了,是的,彻底傻了。 巨大的冲击震慑住了他们的心神,在超乎想象的状况之下,他们的心理就如同剧烈过载的电容一样,直接爆了。 看着那道可怕至极的血色气柱,感受着头顶那般剧烈的绝望气息,他们作为生物的本能,只能感觉到自己如同蝼蚁一样,无论再怎么挣扎,也无法对抗这如天威一般的状况。 而此时,在忘忧祠外,在一群龙楼凤池之中,一名苍老的身影立于屋顶,看着那道血色气柱,露出了一阵得意的笑意。 “终于,大阵开启了” 感受到这巨变的,可不只是刘德景他们而已。城中无数的居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纷纷看着那漫天的红光,惊恐不已。 而此时,所有身处在忘忧祠中的人们,也同样见到了这番离奇的景象,脸上无不惊恐万分。这些人,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而且个个算得上久经了世态沧桑,心性同样坚韧无比。然而就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之中的许多人却和刘德景他们一般,傻在了当地,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大人物们会纷纷露出这般表情? 很简单。 因为在他们的面前,同样发生了让人完全无法想象,无法接受的恐怖场景,已经冲破了他们所能承载的极限。 广场之中,巨大的祭台之上,原本静静坐着十一名仙子。这些仙子们,个个国色天香,艳绝群芳,乃是忘忧祠最美的风景。然而此时,同样的祭台之上,却成为了所有人眼中最恐怖的地方。十一根血色气柱同样冲天而起,散发着让人绝望的气息。而她们身下的祭坛也同样散发出了阵阵光芒,将它们环绕于其中,还隐隐有着聚合而拢的趋势。 同样声嘶力竭的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十一个人的悲哭怨鸣,比起那怒仙子来说,更像是一部足可怨杀凡人的地狱厉鬼之声,光是听着便觉得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直立,如同尖锐的指甲在钢板上拼命划拉那般难受。 原本那十一名可人儿,此刻均直立在祭台之中,衣衫什么的,早就没了,但谁也不会因为这原本让所有人想入非非的躯体出现而再起什么异心。不是他们变得道貌岸然了,纯粹就是不敢!不敢什么?不敢直视! 十一具躯体,就像是被强行拔起一般,身体拉得笔直。她们表面的肌肤处处都是龟裂,不少地方已经化成了血水,皮下的肌肉更是清晰可辨。 这样的残虐,这样的痛楚,即便比之那十八地狱,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若是常人,在这种痛楚之下,恐怕早已晕厥过去。然而一种力量却一直在强撑着她们的意识,让她们根本无法从这极尽折磨的痛楚之中解脱。 痛苦,悲怨,诅咒,愤怒一切人们可以想到的负面情绪,都在她们的哀嚎之中,听得常人几若发狂。 忘忧祠,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 原本唯美精致的龙凤花纹,清幽淡雅的流云水光,此时尽皆散发着刺眼的红光。谁能想到,这一切的装饰,竟然都是大阵的一部分?! 混乱的人群之中,尚且还能保留着一丝清明的那部分,见此情况早就纷纷夺路而逃,向着大门口奔去。然而他们却近乎崩溃地发现,这唯一的求生之门,竟然也被这道恐怖的血雾给阻拦住了。稍微碰触一点,便如烈火灼烧一般奇痛无比,甚至于出现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要想顶着这血色雾气逃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卢植与蔡邕c公孙瓒c朱儁等人,此刻聚在一起,冷冷地看着这些近乎疯狂的人们,但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他们与那些人不同,他们早就知道了这座上古煞阵的存在,自然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虽说眼前所见的一切,太过超乎了人类的常识,使得他们也依旧心惊不已。但毕竟有准备在先,自然是没有那般失态。但这种相对的平静,却并不能改变他们所处的局面。 看着那诡异的血色气柱,卢植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仙邪之说竟然真的存在于这世间,叫我如何心安?事已至此,已不是我等能够插手之中的事了。任昂c德景,这一众生命的希望,就只能交到你们手上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追踪幻香散人 绝命黄泉煞阵的启动,出乎了幻香散人之外所有人的意料。不仅仅是任昂与刘德景他们,就连那一直自以为尊贵的忘忧祠仙子,侍卫们,都尽皆蒙在了鼓里。 不得不说,这一手,玩得够狠,也玩得够“漂亮”。 谁也不会想到,这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绝色女子们,竟然才是这座上古煞阵启动的引子。 怒仙子旁,黄泉阵中,三名少年人已经完全傻在了那里。任凭狂暴的能量刮起劲风击打着他们,也没有半分反应和抵抗。 事情发展到现在,不管是进程,还是结果,都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承受的范畴。动摇的心神,不断地被这充满了怨毒气息的哀嚎所侵蚀,早已污秽不堪,连他们的眼睛都快变得通红凶煞无比。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阵熟悉的清音,响过了刘德景的脑海。在这凶残肆虐的狂暴海洋之中,这道清音是如此的让人渴求。那一份清宁,那一份淡然,那一份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几乎成为了刘德景此刻唯一的救赎。 清音闪过,如寒川浇体,一阵透心凉。那份侵蚀着身躯的凶残煞气,也逐渐退却,刘德景再度睁开了眼睛。 “姐姐,又欠了你一份情。”感受到意识逐渐清醒,刘德景眼神闪烁了几下,轻轻地摸了摸腰间,那里放着妙尘子送给他的玉坠。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唤醒他的声音,必是从其中传来的。 虽说心中感慨万分,但刘德景并没有太过沉溺于这种情感之中。毕竟,现在的局面容不得他有这般闲暇。且不说绝命黄泉煞阵开启之后会带来的一系列灾难性后果,仅是身边这两个感觉几乎快要坠入邪道的伙伴,就必须得靠他拉回来。 此时的陈到和齐悦,和之前的刘德景一样,双眼通红,身体也是红得发烫。如果没有人帮手,他们的结果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然而见这两人现在的状态,即便是刘德景醒悟过来,却也苦无办法。 正苦恼间,一道劲风从身后传来,任昂快步走到了他身旁,低头看了一下两人之后,赞许道:“能在这种环境中依旧保持着自我,这两小家伙,心性之坚韧的确让人惊叹。” 见到任昂的身影,刘德景喜出望外,忙道:“任大哥你跑哪儿去了?怎么样,救得了他们吗?” “煞气攻心,淤积太重而已,小问题。”任昂说着,伸手在两人背后经络处一阵抚动,随即低喝一声,手掌一拍,只见陈到与齐悦皆口吐一口污血,脸色和眼色都恢复了正常。 见此状况,任昂微微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刘德景说道:“方才幻香散人趁乱逃离了此处,想来即便是她,困在这绝命黄泉煞阵之中,也绝不好过。我怕失掉她的踪迹,因此追寻了片刻,晚了救援你们,还望勿怪。” “你何必道歉?”刘德景摇了摇头道,“说到底,落到这般田地,也是我们自己太弱而已,怪不得别人。那你追踪的结果怎么样?” “在这洞窟之中,的确还有一处暗道,想来便是她逃脱之所。”任昂说到这里,面色变得无比严肃,“左慈说过,绝命黄泉煞阵一旦开启,威能便会逐步攀升,想来此刻或许只是一个最弱的阶段。虽然我不知道那家伙到底会帮我们做些什么,也或许他已经动手了,但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不现实。趁这个时间,我必须追上去。我怀中的经书隐隐有所感应,幻香散人所逃往的地方,极有可能便是这上古煞阵的阵眼所在。眼下,必须做出决定了。” 说到这里,任昂并没有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刘德景。 “有什么好决定的,不是早就定下的事了嘛?我们走!”此时的刘德景,经过了之前的那番变故之后,心境也早已调整回了最好的状态。即便身体依旧有些疲惫,但这不是逃避的理由。因此他面对着任昂那沉重的疑问,反而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陈到和齐悦,说道:“陈到c悦大小姐,博士他们就只好麻烦你们了。尤其是陈到,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此间事了,我很担心会有人不利于大师他们,而蔡府有些事我始终放心不下。若是我回不来,你懂的。” “德景兄!你说什么呐?!”陈到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大喝了一声,“到了这种关头,你又要抛下我?!我陈到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吗?!” “你才说什么呐?!我刘德景是那种人吗?我当你是自家兄弟,方才托付于你!连这都不明白?”刘德景脸色一沉,说道。 “不明白!这事儿让悦大小姐一个人去做就足够了吧!?凭什么又要丢下我?!我不服!”陈到丝毫不退让,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你不服又怎么样!?这煞阵中心,不出意外会是一个极为强悍的术数之阵,又不是靠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术数啊!术数!要脑子的!你懂吗?!”见陈到这模样,刘德景也不知为何,情绪一下变得很激动,大吼道。 “我我我不懂!你懂!去c去c去!不要命的你就自己去!死了老子也不管你!”陈到听刘德景这么一说,顿时脸胀得通红,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跺脚,骂骂咧咧地转身就朝广场边缘走去。 看着陈到的背影,刘德景也不多言,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齐悦。齐悦瞟了他一下,淡淡道:“别看我,你没资格命令我,我只听楼主之命。” “悦儿,他的话便如我的话,去吧。路上遇到高顺,顺道告诉他,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卢博士和蔡大师的安全。我有预感,你们即便在那边,状况也是无比凶险,绝不可大意。”看着齐悦,任昂平静地说道,但语气之坚定却不容任何质疑。 “喏。”齐悦不甘愿地应道,随即瞪了刘德景一眼,转身便跟着陈到而去。 “处理完了,我们便走吧。”看着两人的背影,任昂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你们这架还真是吵得没头没脑的,好好的告别弄成这样,这样好吗?” “陈到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我的意思。只不过站在他的角度,就算是知道,就算是力竭,也绝不可能容许自己就这样退让了。”刘德景无奈地一笑,说道,“对于我们而言,这样的分开,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唉,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任昂叹了一口气,道,“若是一个人能够解决,我真不想把你也拖下水。说起来,我们不过认识几天而已,却让你必须面对这般生死之局,即便身为前辈,也于心难安啊” “任大哥怎么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刘德景笑着挥了挥手,制止道,“生死自有天命,运是天给的,而路却是我自己选的,于他人何干?只要你别忘了,当初对我的承诺便是。现在,我对你当初说的全套奖励,可是有着无比浓厚的兴趣了。” “好小子,这份气魄倒是没让我任昂看走眼!”任昂见状大笑了一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说道,“放心,说不定你未来可以得到的奖励,远比我说的还要丰厚得多!” “既然如此,还说什么呢?走吧。” “走!” 任昂也不多言,身形一闪,便朝着洞窟一角掠去。而刘德景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洞窟一角掠去。洞窟的一角,乱石之中,居然悄然隐藏着一条通道。若不是任昂跟着幻香散人追踪过来,恐怕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两人来到洞口,对视了一下,钻了进去。 而此刻,陈到和齐悦已经穿过洞窟原本的道路,回到了地面上。 洞窟的正道,也是一条在岩室之中挖掘出来的通道。漆黑的通道没有一点亮光,原本两侧的火把此时也尽皆熄灭了。若不是齐悦随身携带着火折子,陈到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到一边走,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四周,时不时还会帮齐悦踢飞一些路上的碎石。看着他这副模样,齐悦倒是有些好奇,问道:“看你这模样,似乎并不是真的在生气啊?” “生气?生什么气?”陈到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你,刚才你不是和刘德景吵了一架吗?怎么,就忘了?”齐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 “啊,你说那事儿啊。吵什么架?只是我们哥俩告个别而已。”陈到摇了摇手,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抬头看了一眼,说道,“我们到了。” 在他们前方,已经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头顶上一块四尺见方的地方光滑无比,显然是一处出口。出口之下,有一铁环,陈到动手拉一下,只听见上方深处轰隆之声作响,紧接着又是一阵吱嘎之声传来,缕光线应声落下,同时还有一股粘稠的血色煞气随着那开启的出口涌了进来。 两人见状,均是一皱眉。虽然早知道外面情况不妙,却没想到光是这气氛便已是如此夸张,谁知道现在外面已经变成了什么样。 “走吧。”陈到眉头一皱,率先爬了出去。齐悦则紧跟在他身后,也来到了通道之外。 来到外面,陈到回头看了看,不由得一愣。通道的出口,竟然便在六合堂正门前。原本右侧的一座石狮子移动了方位,这出口竟就在它下方。 “这出口位置这么古怪,你们楼主是怎么找到那里的?”看着这出口,陈到眉头一皱,转头看了齐悦一眼,疑惑道。 “这种绝密之地,又何止一个出入地?他必然是从其他地方进出的。我们找到的这个出口,看这样子应该是紧急脱离所用,不是平日里使用的通道。”齐悦淡淡地回道。 “也是。”陈到头一歪,也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随即转头看向广场的方向,心情一下沉重了不少,“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我们抓紧吧。” “嗯。”齐悦倒是难得没有任何反对地点了点头。 两人便快速朝着广场跑去。 途中,两人撞上了满身血渍的高顺。此刻后者正靠在路旁的树下休息,四处飞溅的血迹,以及破烂不堪,一片狼藉的环境,可见他之前同样经历了一场恶战。 简单询问之后,两人方才知道,原来任昂早在出发之前便给他下过指示。高顺依照任昂的吩咐,在途中将匆忙奔回六合堂的合博力拦下,两人奋力搏杀了数百回合,直到这绝命黄泉煞阵启动之后,方才分出了胜负。 “听你这口气,你赢了?!”陈到听完,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高顺,问道。他是亲眼见识过合博力实力的人,即便他知道高顺实力同样不凡,但不觉得后者能够真的赢过合博力。 “没留下他的命,算不得赢。”高顺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远处,那里一条残留的手臂血淋淋地落在地上,看来便是合博力所留。“那合博老头太强了,即便实力大减,我也依旧拿他没有办法。山外有山楼外楼,让人不甘心啊” 说到这里,高顺突然眉头一挑,看着他俩疑惑道:“对了,你们怎么来了,楼主呢?” 陈到和齐悦对视了一眼,便将任昂和刘德景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谁知高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就欲跳起来追去,被齐悦好说歹说方才拉住。看着他那懊恼的模样,陈到颇为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番讨论之后,三人方才再度朝广场走去。 等到了广场之后,三人顿时傻了眼。这里的状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多了。 此时的忘忧祠广场之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那巨大的祭台之上,十一名仙子所形成的气流早已消失,但这并不意味着状况好转。相反,那诡异的祭台此时血光闪烁,一股股浓郁的血煞之气不断涌出,使得广场之中的气氛显得极其浓郁血腥。 在这种血气侵蚀之下,一些意识薄弱之人,此时早已是气血攻心,乱了神智。他们双眼通红,面色狂热,疯狂地攻击着身边的所有人。就算是那些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读书人们,也是一个个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的文人修养。 这些人,虽然绝大多数并没有什么打斗的本事,或者说武艺的功底,然而什么事都敌不过不要命。在他们的疯狂进攻之下,其余尚能够保持着一丝清醒的人们,也是纷纷聚拢,形成了一个个的小集团,画地为界,以求自保。 这些相对安全的区域当中,实力最为明显,最强劲的,有两个,一个是卢植c蔡邕c公孙瓒等人所围拢而成的区域;另一个则便是由曹操等人占领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相隔不远,但并未合流,显然互相还有一些顾忌。但是相互之间却也因为这诡异的气氛而有所照应,毕竟处于同样不利的情况下,谁都希望有多一份的力量支持。 然而即便如此,身为领军者,身为将帅之才,无论是卢植还是曹操,都很清楚,如果这状况的核心并没有解决,那最终的结果,也绝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眼下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单纯地撑得更久而已。希望外界有人发现了这个异状,能早些前来救援。 但谁也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会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龙脉阵眼 “博士,怎么样?”陈到和齐悦c高顺等人自然是第一时间跑进了卢植的阵营之中,连忙问道。 他们光是接近这里,就费了不少气力。 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却又悍不畏死的人,可是比对付那些凶暴的恶徒更让人头疼多了。稍微重手一点,就可能让对方伤筋动骨,然而如果下手轻了,却又根本无法制止他们疯狂的攻击行为。毕竟这帮人,主观上并没有过错,可以说都是受害者,因此从内心而言他们也不愿意枉伤无辜,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来到了卢植身边。 看到陈到的身影,卢植欣慰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但眼神一转,也又变得有些担忧。陈到知道他是为了刘德景的事情而担心,也无法安慰什么,只得说道:“博士放心,我都能平安回来,更何况那鬼精灵的家伙呢?眼下这里状况如何?” “不容乐观。”听了陈到的话,卢植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些,随即看向外面,又严肃地说道,“现在这状况恐怕便是任楼主和德景之前所说的那上古煞阵的影响,虽然我们这里还没出现什么问题,但是其他人,你们也都看到了,却绝不是一句话说得清的。眼下变得疯狂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所幸任楼主的部下还有数人加入了我们,因此短时间内,这里应当无忧。” 说到这里,卢植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面色十分难看。眼下的局面,对于深钻儒家学典,立志匡扶社稷,济世救人的他来说,自然是无比难受。 看着卢植的模样,陈到也是心中一酸。卢植在他们太学子弟的心目当中,自然是无比崇敬的一位人物。平日里博士卢植虽为文士,却性格豪爽刚毅,哪里露出过这般无奈的表情。他走到卢植身边,难得乖巧地问道:“博士,现在可有我们能做的?” 卢植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现在最大的危机,便是人力不足。想来过不了多久,这里的状况只会更糟。眼下蔡大师正在钻研能否有急救应对的办法,你们就好生保护他周全吧。” “是。”陈到也不多言,鞠了一躬之后连忙转身离去。 卢植看着这眼前的乱象,不由得感慨道:“任昂c刘德景,现在这里已经无计可施了。这种非普通人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只有靠你们了啊。” 这个时候,洛阳城中的另一处,一片清净幽然的竹林之中,一男数女,一群人正席地而坐。他们轻松地吃着小食喝着小酒,相谈甚欢。远处那片诡异的血色天空,就像是不存在一般,没有引起他们大多数人的注意。 左慈手捧琉璃盏,抬头看了一下那血色天空,玩味地笑了笑,又转头看向身旁,说道:“妙尘,你今天话不多啊,怎么还露出这样一副面孔。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妙尘不敢。”妙尘子面色平静,与身边那些女人们欢笑的模样倒是对比鲜明。 “是不会,还是不敢?”任昂眼睛一眯,追问道。 妙尘子依旧正坐在那里,看着那血红的天空,一语不发。绝美的脸颊上没有任何感情,但不时闪烁着的目中光彩却能让人依稀察觉到她心中的不安。 左慈冷着脸,盯着她看了片刻,最终只得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真是没法。但凡是能学到你弟弟遥辰子的一星半点,都不是现在这成就。” “弟弟天赋异禀,又岂是我能相比的?”妙尘子淡淡回道,依旧不笑不怒。 “好了好了,我也就不逗你了。”左慈自讨没趣,只得又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就是担心那小家伙的安危,怨我承诺在先却什么都不做吗?说你傻还真是傻。你真以为我左慈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家伙吗?” 妙尘子闻言,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反而是一语不发。 左慈被她这么一看,干笑了两声,说道:“好吧,我承受有时候我是不太在意这种事了。但你莫忘了,这次任昂兄可是有大机缘给我,以我左慈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之所以还未动手,那是没到时候。你不信我,总得信他们吧?就凭他们俩,哪怕没我的帮忙,也足以把那老家伙逼急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放心吧,该出手时,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真是这样,那妙尘便先谢过尊上了。”听到这里,妙尘子终于淡淡一笑,朝左慈点了点头。 “你啊”左慈没好气地看了一下天空,喃喃道,“我为你们做了那么多,竟然还赶不上一小家伙卖个萌,这叫什么事儿啊?!” 妙尘子同样也是看着那红色天幕的方向,却丝毫不去理会左慈的抱怨。 而在外面每个人都在纷纷有着各自心绪的时候,数丈的地底之下,两道身影正在飞快地穿梭着。 刘德景的表情,此时很难用文字或者语言去形容。他自认为到现在为止,让他近乎疯狂c毁三观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但是现在面对着眼前的局面,都依旧让他难以平静。 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原本他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洞窟隧道而已。然而却没想到,在那简易的洞口之后,竟然别有洞天。 这通道,高低足有三丈,左右更是有六七丈之宽,绝非是一个普通的小隧道那般简单。说句不好听的话,即便是一只军队通过,怕也不难。通道两边灯火通明,每隔十几步便有一支火把,或者油灯以供照明,仅凭这长明不灭的灯火,便足以知道这个地方,依旧在经常使用。 两人每跑过一小段路程,都能看到一堆物资,虽然他们没有时间停下来细细查看,但仅是显露在外面的部分,便能看到刀枪铠胄,粮米肉干这些充足的补给。如果说,真的有人想要叛乱,这部分物资和这条通道,便足以形成一股决定性的力量。 “难道太平道不止是想影响朝局,而是要”想到这里,刘德景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虽说他也明白汉室将亡,但是真的直面这种现实的状况之后,或许是那一份作为刘氏子孙的血脉感作祟,竟依旧让他觉得有些悲哀。 当然,这份感情的触动并不足以让他改变想法,但起码让他对于这次破坏太平道的行动,更加坚定了。即便刘氏天下真的留不住,也绝不能落在这等妖孽手中! 任昂和刘德景不同,对于江山姓谁本就没所谓,因此这些东西并不足以激起他什么共鸣。只不过,对于太平道强烈的恨意几乎占据了他的内心,因此一路上也一直一语不发。他自己,此时便如同一把打磨至极的宝剑一般,浑身散发着无形的杀气。 这也是刘德景表情古怪的一个原因。 他们一路上,不是没有遇到过阻碍,至少已经有四五波埋伏了,其中还有两次都有殿座带队。毕竟太平道内部等级森严,这一点不难判断。然而任昂却和以往不同,面对这些人,既没有怜悯,也没有言语,一见面便是直接扑杀。即便是强如殿座,也是一个照面直接灭掉,丝毫不留活口。至于刘德景,更是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自从认识以来,任昂一直都很淡定,既儒雅又风趣,而且处变不惊,让刘德景十分敬佩。然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几乎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如同厉鬼降临,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不知道任昂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但刘德景也不会不识趣地贸然询问。好在这样的状况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至少,他们追击幻香散人的过程倒是变得十分简单了。 “站住!尔等鼠辈!竟然闯我太平道禁地!纳命来!” 又不知走了多远,一阵大喝从前方传了过来,刘德景闻声不禁叹了一口气。面对现在的任昂,这样的举动无异于又是多添了几具尸骸罢了。 随着脚步迫近,一名大汉拦在了他们前方。大汉身高足有丈余,体格极其魁梧,光是体型看起来就很是吓人。他手执一把巨大的金瓜,站在通道正中,胸前绣着一块黄色的补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光凭这气势,倒也是他们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强之人。 然而正如刘德景所料的,面对这样的强敌,任昂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告诉地朝他突进着。还未等那壮汉怒吼,只见他手一举,刘德景只觉得眼睛一花,那身形顿时如同消失了一般。 一道璀璨流光闪动,如闪电雷鸣,瞬间刺穿了壮汉的心脏。待得任昂的身影再度清晰出现在刘德景眼前,已是在那壮汉身后。而那壮汉,胸口的黄色补丁早已被一团焦黑所替代,人也早没有了生气。 似乎这壮汉便是最后的守关之人,自从突破他之后,两人便再没有受到任何袭击。就这样又跑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出口隐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一扇巨大的红漆木门,光从外观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真要说的话,就是木门之上的图案有些不同。就像是一种画符一般,刘德景自然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任昂走到门前,也没多言语,手中七星宝剑只是随意地一划,大门便应声打开了。 跟随着任昂步入门内,一阵强光刺眼而来,让刘德景忍不住眼睛猛地闭上。等到他再度睁开双眼,顿时呆住了。 这是一间无比巨大的房间,大到超乎了他的预料。 任昂带着刘德景,缓步走入房间之中,四处张望着。四周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十六根四人方能环抱的方形巨柱均匀地立于其中,光是看着便觉得气势非凡。四条丈宽的红色大毯分列两边铺在地上,留出了中间一条宽阔的青石长道。他们最后,来到这长道之中,看着这四周的景色,一脸茫然。 这样的规格,这样的格局,让刘德景顿时心中一惊,后脊梁直冒冷汗。 怎么会?!怎么会这通道的出口竟是在这个地方?! 啪。啪。啪。 刘德景正疑惑间,突然听到身旁不远处传来了三声清脆的鼓掌之声。他闻言连忙看去,发现竟有一名老者站在他们面前,笑吟吟地打量着他们。 这老者看起来年岁已经不小了,须发不仅皆白,而且额头眼角也是皱纹颇深。然而仔细看去,却发现他脸色红润极有光泽,双目更是清澈透亮,又根本不似一个老头。这样矛盾的外貌,让人难以猜测他的真实年纪。 还未等老者说话,任昂一脸阴沉,冰冷地说道:“你便是太平道的首领?” 刘德景一听,心中顿时一惊。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那表情简直无比慈祥和蔼,似能包容天地一般。他和善地看着任昂,微笑地轻声道:“太平道首领乃是‘大贤良师’,与老朽无关。老朽于吉,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寻道之人。” “哼,好个普通的寻道之人。”任昂的声音越发冰冷,“你身上大罪孽加身,作恶多端,竟敢说是普通的寻道之人,倒真是恬不知耻。” 老者于吉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任昂的话为意,说道:“道生万物,本就一切如常,何来善恶美丑之分?你说我是恶,无非是因为你对自己的行为一开始便有了善的定义罢了。” “诡辩!”任昂闻言,立刻忍不住呵斥了一声,随即手中银光一闪,直取于吉项上人头而去。 面对着任昂的进攻,于吉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躲闪。然而让任昂大吃一惊的是,他的剑竟然直接透过了于吉的身体,并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这一下,不禁任昂眉头紧锁,刘德景更是一脸震惊。这,这难道是不死身?怎么可能?! “唉,年轻人,何必火气那么大?”于吉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就算要动手,也好歹听我老人家把话说完,才是礼仪对吧?否则即便你杀了我,又能拿绝命黄泉煞阵怎么办呢?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任昂此时收起了手中七星剑,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什么,和你们两个年轻人探讨一下这个世界。反正你们也想知道绝命黄泉煞阵的阵眼所在何处不是吗?跟我走一趟,对你们而言总不会有坏处。否则老头子我若是早走了,你们又能奈我何?”说完,于吉悠悠地一转身,手指轻轻一点,在他面前,陡然出现了一个向下的楼梯。 “二位,随我来。”于吉说完,头也不回地率先走了下去。任昂与刘德景对视了一眼,也谨慎地跟了下去。 通道之中,楼梯平缓,但却是蜿蜒冗长,很难判断到底向下走了多深。通道呈现四方形,与忘忧祠中一样,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天井。不过不同的是,这天井之中,却有着一股浑厚莫名,充满天地威严的气息缓缓流淌,让人身在其中便会感觉到自身无比渺小。 于吉一路走,一路说着一些寻道阐义的话题。这些话,听起来莫名高深,然而不管是任昂还是刘德景,却都听不进半个字。任昂在想着什么,没人知道。但刘德景想的却十分简单,这老头,主动给他们带路,到底是想干嘛?! “于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在于吉无趣的阐义之中,任昂终于开口问道。 “西宫。”于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甩出两个字。然而正是这两个字,在刘德景的头中顿时炸开了。 他们怎么会在西宫?!怎么会在这个皇家之地?!难道 在刘德景陷入思考混乱的时候,三个人终于走完了楼梯,来到了地面上。 这里是一片方形的普通空旷地面,却有这肉眼可见极其浓郁的黄色雾气。看着眼前的景象,任昂神情极其冷峻,冷笑道:“真是好大的手笔,做了那么多孽畜之事,原来你的目的竟然是‘龙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阵中六艺阵 面对着任昂的呵斥,于吉依旧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笑道:“不错,你倒是有些见识,看来左慈并没有白教你们。” “你知道我们和左慈的关系,又知道我们的目的,还敢放我们进来,倒真是自负得很啊。”任昂看着于吉,冷笑道。 “自负?那是什么?”于吉眼角微微一挑,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等寻道求真之人,顺应天地意志而为,只求结果,不问手段。心中既然无惧无忧,又何来的自负自大一说” “我不和你扯这些了,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任昂不耐烦的强行打断了他,厉声道。 “真是个急躁的年轻人,也罢,我带你们到这里来,只不过是想和你们玩一个游戏。”于吉淡淡地笑道。 “游戏?!”任昂眼神一凝,怒道,“你是在耍我们?!” “那当然不是,听我说完,若离。”于吉摆了摆手,轻声叫道。 幻香散人不知之前躲在什么地方,此刻听到于吉的呼唤之后悄然出现在三人面前。此时她一脸的卑微,丝毫没有之前那丁点的狂傲模样,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毕恭毕敬地走到于吉身边。 托盘之中有一块红色的石头,石头非常普通,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倒是和这诡异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 于吉拿过这个石头,宝贝一般地轻轻摩挲着,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一阵轰隆之声突然响起,地面石块突起,纷纷向一旁滑落。在石块散落的中心之处,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石屋。 石屋周身布满了各式奇怪的铭文,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在于吉的调动之下,铭文不断闪烁,引得四周气息剧烈波动,一时间龙鸣之声四起,那股威严,凡人光是听到便会忍不住想要伏首磕拜。 于吉看着那石屋,淡淡地说道:“绝命黄泉阵乃上古九阵之一,必须以先天气脉为源,万灵生气做引,方才能够启动。你们不是一直在找绝命黄泉阵的阵眼核心吗?喏,就在那里。” “利用龙脉之气做源,于吉,你这是要绝了刘氏皇家血脉啊!”任昂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照顾刘德景的情绪,声音并没有说得很大。但刘德景依旧听得十分清楚,浑身猛地一颤。 “小哥你说得太过了,我所用的不过是区区洛阳一地的龙脉而已。刘氏血脉,长安不依旧在吗?”于吉淡淡一笑,说道。 “于吉,你也不用给我打哑谜了,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做?”任昂斜瞟了刘德景一眼,说道。 “很简单,我只是想和你们玩一个赌局。”于吉摸了摸手中的红色石头,说道,“这是一颗血炼石,乃是绝命黄泉煞阵的核心秘匙。现在忘忧祠的大阵启动也有一段时间了,想来准备得也差不多了,现在我需要一个人带着这个石头走到阵眼之中去启动阵法的核心。当然,这也是你们能够接触到绝命黄泉阵核心的唯一机会。”说到这里,于吉故意停了停,转头看向了任昂,目光闪了闪。 “哼,你倒是好算计啊!”任昂冷笑了一声,“这种送死的任务,想要我们帮忙?不是梦没做醒吧?!” “你们不愿也无所谓。”于吉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说道,“我并不是没有人选,只是单纯因为有了更好的人选,希望追求更好的结果,所以才和你们商议一下而已。” “你的意思是” “不错。”于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刘德景,问道,“小子,你可愿意试一试?” 刘德景看着面容和蔼的于吉,心中说不出的厌恶。太平道之前所作的一切恶行,本就已经惹恼了他,然而他打死也没想到,比起现在于吉要做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太平道眼下盯上了光武龙脉,这件事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影响真不可谓不大。虽然刘德景对于这些东西的了解并不多,但也粗略听家中长辈说过,王朝龙脉一绝,几乎可以说天下大道,立刻便会迎来崩溃。 虽然他对现在的朝廷并没有几分好感,但是如果以这种方式走向灭亡,即便是他也是难以接受的。刘家的江山,宁可失与百姓,也绝不可以失与奸人,更何况还是以这样一种罪恶的方式窝囊地丢掉。至少从这一点上,他与世祖光武帝的想法如出一辙。 “我去。”刘德景看着于吉,满脸怒意,但依旧冷冷地回答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找我?” “也没什么,龙脉自然只能龙血引,而且越纯越好。”于吉淡淡一笑,点到即止。 “德景,你”听了刘德景的话,任昂眉头微皱。虽然他也知道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却也不希望刘德景进入这死局。 “任大哥,你无需多说了。”刘德景看了任昂一眼,强作笑颜道,“虽说也不知道隔了多少代,但这本就是我刘家自己的事情,由我来承担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这妖士想灭我族群,也要问我答应不答应!看着吧,我定会让他哭丧着脸,后悔现在做出的决定!你嘛,就好好准备我的奖励吧。” “既如此,我也不拦你了。这东西你拿着,到时候如果真有机会,你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说着,任昂脚步一移,用身体挡住了于吉与幻想散人的视线。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灰色的小布包,塞到了刘德景手中。 看到这灰布包,刘德景眼神骤然变得无比严峻。他抬头看了任昂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拿过于吉手中的血炼石,大步朝着石屋走去。 而那石屋,也像是在附和着刘德景的脚步一般,铭文有节奏地律动,石门也因此轰隆隆地缓缓打开。在三人的注视之下,刘德景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那石屋之中。 “德景,就看你的了。没想到,这一趟所有的责任,最后竟然会落在你这小子肩上。当真是造化弄人,躲也躲不过啊”看着刘德景消失的身影,任昂暗暗叹息了一声。 而当石室大门再度关上的刹那,整座石屋立时猛地亮起了刺眼的精光,四周的龙气也与之相对应地汹涌激荡起来。 “好!果然不愧是纯正的龙血,的确是比之前的那个杂血小子要强太多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于吉也抑制不住狂喜地大喝起来。 “可是仙尊,万一那小子真的破了那‘六艺地支阵’,我们又该怎么办?”看着于吉这激动的模样,幻香散人却没那么轻松。虽然她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但看着刘德景的身影消失在门中,却总有一种难以解释的不安感。 “破阵?”于吉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可知这阵法有多难?须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六艺,擅长推演,古往今来除了上古天皇谁能做到?别说那小子,就连本尊,除了术数地支一系之外,其余也都束手无策。他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子,绝无可能有这等本事。更何况还有古阵干扰,难不成还能以力破法?!杞人忧天!” “是,是属下多虑了。”幻香散人虽然依旧疑虑重重,但于吉说得并没有错。这种阵法,听起来并不多么吓人,但绝对是堪称绝阵之一。要想破掉,别说刘德景,就算是任昂加上左慈,都是毫无办法。这阵中之阵,本就是一层绝对安全的保险。之前于吉所说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让刘德景自愿入阵的说词而已。 想到这里,她看着那散发着耀眼精光的石屋,心中也略微放松了些。 然而此时,石屋之中的刘德景,看到的却又是另外一幅光景。 刘德景此刻站在原地,警惕而又好奇地看着四周。 就在一秒钟之前,他还看到自己正站在一间石屋之中,那石屋的中心处,分明就有一本散发着不详之气的血红色书籍漂浮在那里。虽然刘德景并看不清那书本的模样,但仅凭它出现在那里,仅凭它那浑身邪恶的气息便能猜到,它必是绝命黄泉煞阵的架构之物——《太平要术》无疑。 然而这种状况只是持续了眨眼的时间,那血色的《太平要术》突然发出一阵刺眼的强光,便什么也看不见了。等到他再度恢复视线,便发现自己存在于一个奇怪的世界之中。 一片圆形的空旷大地之上,均等地被分成了六块。每一块区域之中,都有着一座石台。石台之上,似乎有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而他则站在这片圆形大地的中央,不管看向哪一方,景色都是一样。尽管那些石台背后,无尽的虚空之中,各有不同的阴影,但是看起来,对于他现在而言,并不会构成什么影响。 “这六个台子,应该就是那死老头说的六艺了吧,不知道会是些什么玩意儿。”刘德景转头看了一圈,喃喃道。有了前几日的经验,此时即便再遇上这等所谓的幻境,已对他构不成什么实质的影响了。 可还没等他思考好要怎么做时,突然天空轰隆隆一阵巨响翻腾,一片又一片的乌云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气团。气团之中,雷声鸣动,电光闪烁,一颗璀璨的星辰猛地从天而降,重重地朝他砸了过来。 “我去!玩真的啊!?”刘德景见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这是于吉搞的阴谋,连忙向一旁跳开。 咚!!! 一声巨响,那星辰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重重的气浪直接将他掀得就地翻了好几个滚。尘土之中,一枚重鼎赫然出现,鼎身通体漆黑,双耳三足,雕刻着极为玄奥的铭文。刘德景忍痛爬了起来,伸过头去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鼎中,密密麻麻地雕刻着无数的文字符号,也不知来自于何时,刘德景基本都不认识。但是在这些文字之中,却有三个极其显眼的大字,他是在古代文献中看过的。因为他的故乡便在那里,因此即便不知道这文字该如何书写,却是知其含义,那便是——幽州鼎。 幽州鼎,在中国的历史当中,可是有着极为重要显赫的地位。 单说此一鼎,或许并不能够引起许多人心中的那根神经,然而若说到九州鼎呢?恐怕举世之人无不变色。九州鼎曾是古代帝王的传国宝器,直到秦朝大一统时流失,至今下落不明。为何这种重要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刘德景越想越不明白。 当然,这大鼎也没给他想明白的时间。 毕竟刘德景此时处在一个凶杀大阵之中,又怎么可能一直平安无事呢?当他还在纠结这鼎的问题时。突然,一道无明火从幽州鼎中喷涌而出,刘德景在猝不及防之下便直接变成了一个火人。 当火焰落在他身上时,手中血炼石便发出一阵颤动,一股灼烧感立时遍布全身,明显能够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这古怪的石头缓慢地汲取着。只不过这感觉虽然难受,却并不算十分强烈,对于刘德景而言还算能够忍受。 在无明火焰落在刘德景身上之后,就像是经过了染色一般,紧接着又有六道色彩各异的火光从他的身上飞出,掠向了四周的六座石台。随着石台之上绚丽火焰的出现,整个空间顿时一片炙热,空气也如同被火焰点燃了一般,气氛一下躁动了起来。 刘德景见状双眼一眯,冷笑道:“我就知道那死老妖没有这么好心,果然这破阵是有时限的。好啊,那就试试,看谁怕谁?!” 刘德景大喝着,便朝着一个石台冲了过去。 而当石屋之内变成火海一片时,石屋之外,那本身的璀璨光芒之中猛地亮起了绚丽的光华,尤其以浓郁的红光最盛。四周的龙脉之气也同时变得狂暴无比,疯狂地以石屋为中心激烈地运动冲击起来,搞得大地都似在颤抖一般。 “开始了!!终于开始了!!调动了龙脉的黄泉阵,到底会给我带来怎样的一幅景象啊!!”看着眼前的状况,于吉脸颊通红,激动地大叫道。 而那狂暴的气流,就像是被他所感染了一般,猛地朝上方飞去,重重地撞在了那天花板上,发出了深沉的嘶吼之声。 “若离,去把龙道打开!引生灵血气进来!”看到这里,于吉大喝了一声。 “喏!”幻香散人闻言顿时消失在地底。 与其他人激动忙碌不同,原本身为主角的任昂此时反而只能作壁上观,看着那龙气狂涌,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而另一边,在刘德景启动了绝命黄泉煞阵龙脉阵眼的同时,忘忧祠的局面终于发生了巨变。 一道璀璨而刺眼的血光从祭台之上陡然爆发出来,与之相对应的,那六合堂也亮起了无比绚丽的光芒。若是平常,说不定大家还会觉得美丽无比。但此时此刻,这突然而至的光芒,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只能感觉到不安和深深的恐惧。 在光芒的映照之下,原本就已经疯狂了的人们,此刻纷纷浑身喷出血来,一个个如同行走的鲜血喷泉一般,无比恐怖。虽然这喷血速度并不快,但是血液离体之后,便顿时化作一圈血雾,快速地被祭台所吸收。 而那些原本还能够承受血色蛊惑的人,本就在理智与疯狂之间苦苦坚守的人,在这巨大的力量压迫之下,也终于撑不住最后的界限,纷纷心智崩溃,加入到了狂者的行列之中。 血雾,更浓了。 看着这突变,卢植不由得焦急万分,转头朝蔡邕叫道:“伯喈!大事不好了,你还没好吗?!” “还差一点了!!”蔡邕此刻也是焦急万分,因为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所承受的蛊惑压力越来越大。肥硕的大脑袋此时早已如同水浇,映着红光闪烁,骂骂咧咧道,“真他奶奶的见鬼了,老子是琴师,又不是法师,怎么今天会沦落至此!!” 虽然骂着,但是蔡邕的手却一直没有停下,他也知道,现在这里能拖多久的指望,就全看他一个人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姗姗来迟的救援 忘忧祠中的血光,极其浓烈,瞬间冲破了天际,终于引起了洛阳城中那些达官贵人们的注意。众人议论纷纷,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查看那光芒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私底下的动作,谁又知道呢? 这样的动静太过巨大,即便是在北宫深处的那人,也同样感受到了这天地异象,连忙走出殿外,一脸惊疑地看着血光的方向。 “张让!张让!!张让在哪儿!?” “臣在!”一名中年宦官快步走了过来,跪在地上应道。 “那血光如此不详,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事发突然,臣也是方才知道,还无法确定。” “去!快给我查!!查证之后速来回我!!” “喏!”张让眉头一皱,躬身退了下去。他走到广场上,看着那血色光芒,一脸阴沉地骂道,“于吉你个混蛋,居然又敢骗我!本官定要拿你是问!” 外面的人,疑惑重重;里面的人,却是心惊胆战。 血色光芒越来越盛,对于大阵之中人的影响也是越发地强烈。即便是在卢植的阵营之中,也有不少强者出现了神情迷糊,思维混乱的情况,状况十分不妙。 面对这般危机,卢植倒是处理得够果断。一方面下令将所有处于迷糊状况的士兵纷纷击晕,另一方面,迫不得已下了命令,对于那些已经失心疯了的人,不必再在乎下手轻重,一律击晕,只求不死即可。这样一来,尽管他们的人数下降了不少,但依旧还算挺得住。 这个时候,一名俊雅的少年突然穿破了重重阻碍,来到了卢植面前。少年浓眉俊面,器宇不凡,正是曹操身边的夏侯渊。 夏侯渊见到卢植,尊敬地一抱拳,然后道明了来意。原来曹操也发觉了事态不对,他的队伍也同样出现了类似的状况,更糟糕的是那些原本就状态不好的大官们,此时情况更加恶劣。曹操苦无解决的办法,因此才来向卢植求教。 虽说平时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毕竟大家同在一条船上,因此卢植也让夏侯渊回禀,让曹操将队伍带了过来与他们合流。若是蔡邕准备妥当,即便再接纳几十人,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夏侯渊感激地行礼之后便再度匆匆离开了。 就这样,场地之中两只最强的队伍,终于汇聚到了一处。 此时广场之中,早已变得恐怖异常。一个又一个行走的血色喷雾,早已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只是本能地在等待能量的流逝,生命的终结。 而那些还能够保持着人形的人们,却一个个也如同犯了失心疯一般,相互疯狂扭打撕咬,同样搞得遍体鳞伤,鲜血四溅。即便是生灵涂炭的战场,血色惨厉的地狱,恐怕也不过就是这般场景吧。 看着眼前的一切,还留有意识的人们均是眉头紧锁,脸色无比难看。就算是他们,面对着这如同炼狱一般的景象,也难以保持着镇定。即便知道这是迫于无奈,但此刻外面那些人们所展示出来的极其浓烈的恶意邪气,却是让他们内心也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或者说,深深的震撼。 “撕去了虚假的外袍,看来所谓的人性,也不过就是这样”曹操冷冷地看着那些发狂的人们,目光闪烁,低声喃喃道。 “伯喈!还没好吗?!”似是忍受不了这血腥野蛮的画面,卢植再度大喝了一声。 “只差一点了!!”蔡邕的声音气喘吁吁地传了过来,“但是,我不知道面对现在的状况,这样的做法究竟还有多少用处?” 他并没有故意露怯,而是眼下绝命黄泉煞阵所展现出来的威力,已经大大地超出了他所能应付的范畴。 “就算一点用也没有,我们也只能一试!难道就这么等死?!”卢植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也只能继续保持着高亢的声音,给身边的人鼓劲。 “行!那我就试试!”听了他的话,蔡邕咬了咬牙,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曹操等人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这些要人,即便心中不信鬼神,却也不免暗暗祈祷起来。 当众人准备冒险一搏时,突然骤变出现,一阵柔和的光晕从祭台之上散发开来,连同着远处的六合堂,都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怎么了?!众人顿时一惊,他们此时再也无法承受新的打击了,惊慌之下,一种绝望之感快速地弥漫开来。 “这到底又怎么了?!”见此情形,卢植绝望的大叫道,一直强撑着的气势也瞬间萎靡了许多。 那祭台就如同一座梦魇,每一次的变化都会带来新的恐怖,而这一次次的冲击早已让在场的人们绝望不已。即便他卢植再怎么努力,也绝对无法和这绝地所产生的沉重气氛相抗衡。 看着那朦胧的建筑,他顿时觉得浑身无力,不禁仰天长叹道,“难道还不够吗?!难道连唯一的路也不留给我们吗?!为何苍天非要将我们这些忠臣良将赶尽杀绝啊!?” 卢植的声音浑厚粗犷,平日里充满了战斗意志和威严,然而此时的叹息,却更加让人伤感。诸多将士们闻声纷纷不禁落下了泪水,领军之人尚且如此,又何况他们? “怎么样?怕吗?”陈到看着卢植那模样,又看着那朦胧的祭台,心中也是无比酸楚,凄然地笑了笑,问道。 “不。”齐悦站在他身边,脸色虽然有些发白,但是依旧表现得十分从容。 “为什么?你还真就不怕死?”陈到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一脸敬佩地说道,“老实说,我现在腿都有些软了。” “我又不是怪物,怎么会不怕死?!”齐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怼道,“只不过我相信,楼主不会失败的!” “你还真是脑残粉啊!不过,只是相信你们楼主吗?”陈到听她这么一说,脸色也轻松了不少,眨了眨眼,笑嘻嘻地问道。 “那当然!不然还有谁?!”齐悦伸脚重重地踢了他小腿一下,瞪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哎呦,姑奶奶,轻点!”陈到一吃痛,咧嘴叫了一声,嘟着嘴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道,“这么野蛮,以后咋嫁人啊?好好好,不说了,我不说了。不过就像你说的,虽然我也知道不可能,但为啥总有种感觉,我们好像死不了呢?那家伙,不会就这么认输的。”陈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太学的方向,再度笑着喃喃道。 齐悦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只是耳朵微微一动,并没有言语。 这个时候,一声厉喝叫了起来。 “我说你们!干嘛一个个都露出一副要死的样子?!丧气!”蔡邕喘着粗气,脸上容光焕发,笑着大骂道。 “事已至此,回天无力,纵然心气再高,又能怎么样?”卢植转过头来看着他,心中虽然有所一动,但很快却又摇了摇头。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他也不认为还有什么破局的办法。 “放屁!”蔡邕直接不给面子地怼了回去,骂道,“老子费了半天劲儿才准备好的东西,还没用呢,就说死?你再说老子跟你没完!!”现在的蔡邕,显然是火气大到不行,三句不离脏字,哪儿还有半分大文豪的儒雅之气。 “刚才你便没有多少把握,现在局面更加困难,即便你用了,又能如何?”卢植摇了摇头,回道。都生死关头了,谁还在乎被不被骂呢? “谁说现在更加困难的?!你小子凭什么这么说?!”蔡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等着看!现在老子就启动大阵,吓你小子一跳,你就等着给我赔礼吧!” 蔡邕说完,胖胖的双手一扬,顿时以他为中心,四周方圆十丈之内竖起了一道阵法。浅浅的水蓝色荧光流转,在这血红的世界之中,显得极为刺眼。那温和滋润的气息,更如同烈阳之地的绿洲,让人光是看着便觉得舒心了不少。 蔡邕此时长袍一甩,竟然让人觉得无比潇洒地坐在地上,十指起,阵阵清音迅速传开,如泥沼之中的清泉涟漪一般,激荡开来,瞬间滋润了周围人的心神。 “如忆冰心曲,今天老子就叫你们知道,什么叫天下第一大琴师!” 有了琴的蔡邕,就像是有了武器的战将一般,顿时豪情万丈,大喝了一声。手中十指飞弹,阵阵琴音如冰泉露雨,让原本还焦躁不安的众人心神一下平静了不少。 “这这是”水蓝色大阵之中的人们,都惊呆了,不仅是惊呆,更是惊喜。他们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当中的那股血煞之气正被抑制,现在的脑子更是得到了这段时间以来最难得的清明。 “伯喈!你这阵法,竟然如此神奇?!”卢植见状,顿时差点破涕为笑,惊喜地叫道。 “屁,我有几两本事我自己清楚。这并非是我的功劳,而是有高人相助,把这血色大阵的威能压制到了一个相当夸张的程度!”蔡邕这样的重礼重节之人,自然不可能私吞功劳。但他这话一出,倒是一下让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难道这洛阳城中还有高人,帮了我们一把?” 一个古怪的念头,同时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而就在此时,在忘忧祠北,不远处的一片竹林之中。 左慈拍了拍手,转头看着身后那名美艳女子,笑道:“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我所能做的,也只能尽于此了,最终会怎么样,得看那小家伙自己了。进了六艺地支阵,只能靠自己,谁也帮不了他。” “我知道。”美艳女子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便朝竹林深处走去。 左慈看着她的背影,又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而当外界乱作一团的时候,在那石屋之中的刘德景,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石屋之中的温度也在不断上升。身体之中的那团烈火也同时愈发明显,带来了更加强烈的灼烧感,痛苦指数也是在呈几何倍数地增加。 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石屋的四周不断有血红色的气流涌了进来,与那些火焰融合在一起,变得更加猛烈,甚至于对他的精神也开始有了侵蚀的作用。这种状况只是一个苗头,但刘德景却知道,如果自己不尽快破阵而出,必然会被这侵蚀吞掉,在劫难逃。 各种坏消息之中,自然也有好的消息,那就是他起码对如何破阵有了一些了解。 听到六艺地支阵的时候,他便有所猜测,现在看来虽然并未完全猜对,但也算是八九不离十吧。 六艺,乃上古流传下来的六种技艺的简称,共有礼c乐c射c御c书c数六大类。而地支则是一种玄学称谓,既有术数之理,又有玄学内涵。两个名字搭配在一起,破阵需要干嘛,自然不言而喻。 刘德景所学甚杂,六艺倒是均有涉猎,对于眼下的局面,意外地还不算是两眼一抹黑。至于地支六合的算法,他早在之前左慈处便已记下,六合堂中又再次用过,现在也算得上是比较熟悉了。加上左慈曾经告诉过他,于吉擅长术数,所设阵法乃是术数之阵。因此都不消想,便知道突破点在什么地方。 五行配六合,再以六艺为主,以子丑合土起,五行相推演,至午未合土终,就可破局! 有了这番决定,刘德景迅速地展开了破局的行动。 第一个石台,刘德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乐”。这是他六艺当中极为擅长的项目之一,为了测试攻略的内容和难度,自然用来打了头阵。果不其然,虽然考验的难度并不低,但是对于本就擅长音乐,而且已然熟知止息名曲的刘德景来说,这点困难算不得什么。 当他通关第一个题目之后,那石台的火焰顿时再度变为了无形,整块区域也露出了原本石屋的材质样貌。 第二个石台,刘德景直接选择了“书”,作为太学子弟,书法也好,诗词歌赋也罢,都算得上拿得出手。尤其是作赋上,他也算得上是精通,因此也同样没有太大的困难。 自然,第二个石台的火焰也同样化于无形,石屋之貌再现一块。 一切看起来十分顺利,然而在第三座石台之上,刘德景却在“数”这一项上陷入了困境当中。 术数本就是一门深奥且复杂的学问,贵族子弟能够掌握的尚且不多,又何况他这样的小老百姓。若不是左慈之前强行逼着他背了一些,还学习了一些关于绝命黄泉煞阵的推演道理,恐怕他连挑战的资格都没有。但即便如此,只会死记硬背的他,又怎么可能轻松破解这术数的题目呢? 时间,在他反复的错误之中快速流逝,然而他却始终不得要领。更要命的是,在这时间流逝之下,这世界之中的温度却是在急速爬升,尤其是体内的邪火不停增强,已经快到了他难以忍受的地步。这种状况之下,他连集中精神都无比困难,还哪儿有余力做计算推演? 眼下的状况,就是于吉之所以敢放他刘德景进来的底气。 本就困难重重,却还被这般干扰。刘德景忍受着体内那钻心的疼痛,死咬着嘴唇,不禁苦叹了一声,难道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不成?! 不过救援来得正是要命的时候,近乎绝望之中,天空中一阵柔和的白光,在意识濒临崩溃之前将他拉了回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阵中奇人 西宫佑央殿下,地底深处,狂暴的龙脉之气反复激荡轰鸣,听得人头皮发麻。巨大的能量波动更是震得四周墙壁碎石如粉尘一般不断滑落。这种天地之间的神奇力量,绝非是人力可以比拟抵御的。 在这气浪的深处,地底平台上,三个身形分开而立,看着平台中央的那座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石屋,各有各的心思,面色也不尽相同。 刘德景已经进去了不少时间了,按理来说里面的状况也应该已经变得十分恶劣。即便是外面的人什么也不做,他能活下来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更何况,源源不绝的血色生灵之气顺着地脉快速地涌了进来,从四面八方的岩壁缝隙之中出现,融入到这龙脉之气中,更加速了这种演化的进程。 这本就是于吉的计划,看到这一切,他也不禁捋了捋长须,面带浓浓的笑意,眼神中似已看到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成果。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龙脉洞窟之中一阵剧烈的震动,连空间也整个颤抖了起来。 于吉的瞳孔猛地一缩,警惕地看着四周的骤变。 洞窟空间之中,虽然气息狂暴,但原本的空间感觉却是平衡稳定的。但此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三人心头,就像是要晕车一般,眩晕恶心之感顿现,让人无比难受。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岩缝里,猛地暴涌出大量气体。气体本应该是无色透明的,然而这些气体却浓郁到能用肉眼分辨出它们白色的浓稠感。 这些浓郁的白色气体虽然并不狂暴,但却感觉能量更为强大。它们的出现,迅速挤压着其他的气体,使得空间之中的气氛变得沉稳了许多。 “这是!”于吉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难看,咬牙道,“好你个左慈,居然敢坏了我大阵的平衡!” “仙仙尊!这到底是?”幻香散人显然对这类事情也所知甚少,紧张道。 “没什么,一个跳梁小丑,坏了大阵阴阳平衡,以至于抽出了过多的龙脉之气,冲淡了绝命黄泉阵的力量而已。” “那这不是很糟糕?!”幻香散人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左慈与于吉的斗争,那都是超出了她这个层面所能理解的,自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慌什么?!”于吉不屑地喝了一声,“上古九阵是那么容易破的?姓左的小子不过就是耍耍小聪明罢了,至多也就只是拖延一些时间而已。大阵一起,威能无上限,除非破阵,否则绝不会被阻碍。我倒是要看看,那臭小子不惜和我翻脸也要动手,底气何在?!哼!” 于吉面色一冷,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盯着石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他们的话,丝毫没有掩饰,一旁的任昂也是听得很清楚。到此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左慈并没有把他们给卖了。想来,以他对左慈的了解,以左慈的本事,应该不仅仅只是延缓时间那么简单吧。 而正是左慈的悄然出手,改变着忘忧祠,以及这地底的局面。 柔和的白光,从天而降,洒在刘德景身上,如同清泉沐浴一般,透彻了身心,在这闷热的环境下,说不出的舒服。而这白光,除了这功效之外,还隐隐有着一种奇妙的感觉,让刘德景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这白光竟然便是龙脉之气。身为刘氏皇家血脉,他本就具备与龙脉相呼应的可能。但谁也不会想到,刘德景竟然与这龙脉有着如此高的契合度,使得他竟然隐隐还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幻觉,似乎看到了什么似的。 不过此时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感慨,既然头脑已经清醒了不少,身体也没有之前那般难以控制,当务之急自然是赶紧将这奇妙的阵法给破掉,否则拖久了,对结果也依旧不会有任何影响。 之前刘德景卡在了术数之上,一直丝毫未有进展。但是在这白气的刺激之下,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左慈曾经说过的一件事。那就是于吉所设术数之阵,乃是因果相循相引,互为前提与结果,说到底是一种循环。那他直接从其中一点倒推,说不定便有所突破。关于这流程,即便刘德景不是很懂,但好歹是背过的。结果按照这个逻辑,还真的让他一下碰对了。 术数这一关,可谓是刘德景最为困难的一部分。可以说,现在擅长六艺之人本就不多,能精通者更少。碰巧闯过了这一关后,刘德景信心大增,接连突破了“礼”与“射”两道关卡。 最终,六大区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那就是“御”之阵。 御,在前朝久远的时候,是一种驾驶马车的技巧。但由于后来胡服骑射推广之后,马车在战场上的作用已经削弱得太过厉害,因此现在反而很少还会有人擅长于此道。 这也是为什么于吉会说,六艺地支阵难以破解的根源。六艺本身就是六种截然不同的技术,一个人由于生活的关系,或许会精通一两种,三四种,但除非有着极其特殊的原因,否则是不可能六种皆通。 刘德景恰恰是这么一个异类,他从小不爱读书,却喜欢诗词歌赋,喜欢音乐华服,喜欢犬马狩猎。按现在流行的逻辑来说,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说白了,与曹操倒真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因此六艺之中,他没刻意去学,倒反而掌握了其中一些技能,这反而就是他身为一个杂学者的优势所在吧。 至于术数,纯粹是运气使然,有时候你真不得不去信这玩意儿。至于现在已近绝迹的御车之术看到这个项目时,刘德景不禁露出了一阵莫可名状的苦涩笑容。 “没想到,这种东西,居然会在这儿用上” 无奈归无奈,刘德景仍旧走到了石台之前,取下了石台上仅剩的那枚车辇小玩偶。原本石台之上共有六枚玩偶,随着刘德景逐个破解了谜题,此时便只剩了这一座。 取下玩偶,整个世界一如既往的改变了环境,他的脚下,一架四马战车悄然出现。刘德景扯了扯缰绳,满意地点了点头。 战车,是一个在当时社会几乎绝迹的武具,由于骑兵的成熟,战车笨拙的特质已经不足以适应当时战斗的需要了。但刘德景却是无奈之下被迫学会了这种技巧,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它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以至于从未放下过训练,这是后话。 正因为如此,御车考验对于刘德景而言,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战车考验的环境有些特别。 寻常的战车驾驭考验,无非就是“稳”c“直”c“俊”c“动静有度”以及“固定方向的射击”。如果只是如此,刘德景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然而当他放眼望去之后,却是眼睛猛地一睁,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身处在一个战场之上。 战场之中,兵不下万人,分成了红黑两色军团。刘德景站在黑军之中,俨然处于将帅之位,而对面的红军之中,同样有着一人一车。那人煞气冲天,浑身散发着一股血杀死亡的气息,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两军对垒,气势如虹,自不是小打小闹可比。 只见那红色将领帅字大旗一挥,顿时红色大军声势浩大,便如潮水一般缓缓碾压而来。 “这!”刘德景见状,一下被这战场的气势给震慑住了,连忙就欲举旗回击。这时候,什么战术,什么思考,都没了。初涉战场,使得他情绪紧张激动之下,平日里的兵演本事半分都使不出来。 “别急。”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似有一双手,压住了他的手臂,淡淡道。 刘德景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看去,只见一名俊面长髯男子站在他身后,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猛烈的攻击,轻声道,“为将者,须天崩地裂不为其乱,审时度势不受其扰。不过只是区区万人之兵,何须紧张成这样?” 他的言语温和,循循善诱的模样像是长辈在教导晚辈一般,让刘德景不禁一脸愕然。 刘德景看着这个既陌生却又隐隐有些亲切的人,好奇地问道:“前辈,晚辈刘德景,请问您是?” “我?”长髯男子摇了摇头,笑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自己也不清楚。只不过,你倒是让我有一种很怀念的味道。”说着,他抬头看向远方,悠悠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现在的状况,我之所以会出现,应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些事情吧。” “事情?”刘德景何等聪明,虽说刚才一时间因为过于震撼稍稍发了傻,但是此刻却因为长髯男子而平静了许多,思考能力自然也找了回来,“前辈莫不是要教我怎么带兵作战?” “非也。”长髯男子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战场风云,瞬息万变,又岂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明白的?更何况人不同,性格观念不同,玩法也不一样,我的方法,放在你身上,也未必有用。” “这说得也是。”刘德景挠了挠头,显然有些失望。这长髯男子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很明显,能拥有这般气魄之人,绝不普通。如果自己能从他口中学到一星半点,说不定会大有裨益。然而对方已经摆明了不会说,自然让他十分遗憾。 “怎么?看你这么失落的样子,很不满啊?”长髯男子没好气地一笑,说道,“我虽然并不会教你怎么打仗,但要告诉你的东西,可比战法重要多了。” “是吗?!”刘德景眼睛顿时一亮,满脸阴云尽消,连忙躬身笑道,“请前辈赐教!” “你这小家伙,倒是现实得很。”长髯男子瞅了他一眼,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罢了,我倒也不讨厌你这样的人。想我当年,也是如此。我所要传你的东西,说起来很简单,只有一个字,‘忍’。” “忍?”刘德景眉头一皱,不解地看着长髯男子。 “你见识不凡,思维敏捷独特,且履历也远比其他人更‘丰富’,坦白说,我当年在你这年纪,可没这本事。”长髯男子颇为赞许地看着刘德景,说道,“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你心中戾气太重,锐气有余而韧性不足。缺乏‘忍’的要旨,战略思考则流于虚浮,遇到弱于你的对手,或许还看不出什么来。但不久的将来,你若有争天下之心,就必定会遇到无数强悍的对手。试问,虚浮无实,轻松便可撬动的人,又如何堪称军略大家?” 长髯男子的一席话,让刘德景有些愣神。一直以来,其他方面暂且不说,但在军略一途上,他自认为颇有些天赋,常以此为傲。然而突然一下却被一个莫名的男子批得跟小奶狗似的,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不服?”长髯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本来这‘御’的试炼就是为了让你明白这个道理的,说的不如做得有效。你就试试,如何破解这面前的困局。先说好,再怎么说,这毕竟是测试,你有三次机会。若是一次都没有战胜对方,那六艺攻略即算失败,你也就别指望离开这六艺地支阵了。” “啊?!”刘德景闻言不由得叫了一声。 “怎么?怕了?这样还怎么带军打仗?为将者不身先士卒,反而畏畏缩缩,如何能成大事?!”长髯男子瞥了他一眼,奚落道。 “谁,谁怕了?!试就试!”刘德景被长髯男子如此一激,立马不忿地叫了一声,站上了一步。 此时,对面红色的军队已经靠得很近了。但是对方却一直只是慢慢地迫近,并未作出其他的动作。感受着这一步步增加的巨大压力,刘德景面色凝重。虽说是赌气站了出来,但是第一次面对着千军万马,他依旧不免有些怯场。看着对方一步步迫近,他很快便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无形压力,手里猛地一握,令旗一挥,军马顿时呼啸着向前冲去。 “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小瞧我,看我破给你看!”刘德景心中大喝一声,手中令旗连番挥动。 在两军相交之际,前方的长枪重装步兵突然高举盾牌,持矛平举,站做了一排,看模样是打算利用装备的优势抵住红军的攻击线。与此同时,一只重装骑兵队则在长矛重装步兵身后集结,另有两只轻骑则开始迂回到两翼,准备随时游击进攻。整个部队的调度十分迅速有章法,看得长髯男子也不禁赞叹,小小年纪,有此本事,当真算是不凡。 刘德景手中令旗频动,看起来十分得意。照他的计划,只要前方步兵顶住片刻时间,后方弓弩手一起,重装骑兵迅速穿过长枪重装步兵阵冲杀进去,轻骑两侧包抄,全军突袭,此战必赢无疑。 然而却没想到的是,这如意算盘刚打了个头,便遭当头棒喝。那第一线的防守阵,别说抵御片刻了,甚至于连抵抗都没有,甫一接触便遭摧枯拉朽之势溃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兵道的传承 “这这是”刘德景眉头紧锁,一脸茫然,看着突然溃散的队伍,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下意识地喃喃道。 在他的面前,黑色的军队此时已然崩溃。失去了防御阵型,红军如潮水一般扑涌过来,所到之处,黑军尽皆被屠杀殆尽。即便只是幻想,但那漫天的虐杀惨叫之声,浓郁的血腥焦土之气,依旧让刘德景心神翻涌,差点没吐出来。 “这这就是战争?”刘德景捂着嘴,脸色苍白,骇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满是惊恐。 对于战争,他有过无数次的幻想,也自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更多的却是豪情万丈的想象。然而,当他真正地面对战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地天真。 杀,听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字,然而那个举动,那个画面,那个结果对一个人所能带来的刺激,却远不是文字所能形容得出的。刘德景不是没杀过人,他的手中同样沾满了血腥。但那种恩仇一般的小打小闹,和眼前这宛若屠宰场一般的画面比起来,又怎么可能同日而语? 看着自己的部队被无情虐杀,看到那些士兵看着自己那不甘和怨恨的眼神,刘德景只觉得一阵眩晕,他的心理防线都快崩溃了。 他此时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点,精神也有些恍惚。士兵们的怨念犹如鬼语咒言,困扰着他的心,让他始终无法平静。 看着刘德景这般痛苦的模样,长髯男子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笑不怒,淡淡地喃喃道:“为将帅者,要想不败,必先败之。只有知道失败的恐怖,感受失败的恐怖,战胜失败的恐怖之后,站起来的人,才有资格踏上军神之路。小家伙,若想成前人不世之功,就得先经历前人未尝之苦,这便是‘忍’字的要义之一,加油吧。” 杀虐,还在继续。 万人的屠杀,又岂是那么容易结束的。每死一个人,来自那名士兵的情绪都会在刘德景的脑海之中走上一遍。 这些士兵,人人都有家庭,人人都有挂念,人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梦想。虽说这些羁绊或大或小,但都代表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对于这个世界的爱恋。而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些强烈的情感,才使得他们在死亡之后变得无比愤怒哀怨,对刘德景错误的指示充满了指责。 直到此刻,刘德景方才第一次真正明白了,到底什么是一军之帅。 而即便他明白了,却也无力去承受这样庞大的一股压迫之力,使得他痛苦不堪,几乎快放弃了。 “不要放弃,站起来。”这个时候,一个清爽柔弱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刘德景几乎是一种本能,一脸颓然地抬头应声看了过去,只见一白面书生的幻影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你是谁?”刘德景此时已经无力再去思考什么,只能下意识地询问道。 “我是谁?我不过只是区区一蛟蛇幻影而已,不足挂齿。而你却是真龙之命,又岂能输在这种地方?” 白面书生笑着摇头道,“现在我看到你,就如同见到了当年的他一般。若是再给我一世,我亦想再辅佐一人,使其威德加于四海。现在的你,所经历的不过只是区区一场虚无的败仗而已,算不得什么,又怎能被它击倒?” “可是,我那些人”白面书生一席话,让刘德景微微回过了一些神来,但是当他看向那些死尸时,却又一下哽噎,说不出话来。 “男儿立于世,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为了保家,所以卫国,所以领兵者必须遵循天道大义。有大义护身,又怎么会怕人埋怨于你?” 白面书生摇了摇头,说道,“面对死亡,不甘与怨恨,谁都会有。正因为小人物只能如此宣泄情绪,所以为将帅者,那些真的将天下扛于肩上的人,就必须肩负起这样的情绪。否则江山社稷,万民苍生,又怎么会如此之重?” 白面书生的话,字字如金玉一般沉重,砸在刘德景的心中,激起滔天巨浪,将那原本如若顽石的阴霾一击而碎,也让他原本快若死水的心灵终于重新恢复了生气。 “先生,谢先生教我!”刘德景看着白面书生,感激地跪在地上,连声道。 白面书生微微一侧身,并没有受这礼,淡淡一笑道:“孺子可教,因此我才多言了两句。去吧,我们已是过去之人,而你还有着广阔的天地。我真想看看,现在的真龙之子,究竟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是!”刘德景也不多言,冲白面书生行了一个礼之后,再度回到了阵前。 见此情景,白面书生点了点头,转身来到长髯男子身旁,抱拳鞠了一躬。 “没想到你这个矫情的家伙竟然还会主动招呼小辈,倒是让人相当意外。”长髯男子淡淡一笑,说道。 “未经雕琢的璞玉,任谁见了都会心动,何况还是已经光华初显的呢?”白面书生同样微微一笑,回道。 “那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你呢?” 两人的谈话点到即止,相视一眼,随即同时大笑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刘德景硬撑着站回了原位,眼睁睁地看着万人被屠戮殆尽,再没有移开眼神,也再没有退缩。他就是要将这一幕死死地印在心中,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本能的感觉到,这段经历,必会成为他一生重要的财富。 为将帅者,只有将兵士性命担于一肩,知生命之重,方才能尽数发挥士兵之力。以往的刘德景,只懂得以死物做推演,却从不曾接触,或者思考过兵士本身。这一场虚无的败仗,让他从根本上明白了,战争的根本,打的不是战术,不是谋略,也不是补给后勤,而是“人”! 当最后一名黑军兵士死去,所有的兵士再度归位,又形成了遥河相望的两边。那让刘德景痛苦不堪的怨念此时方才尽皆消散,总算重获了清明。 看着对方再度推进而来,刘德景这一次,心神稳定了不少。他默默地摇动着令旗,并没有像第一次那般贸然出击,而是先彻底安排好了一切准备。当他认为准备就绪之后,部队再度袭杀而出。 看着刘德景的指挥,白面书生点头笑道:“这小家伙,论实力,远比当年同龄的你更强。你们这一脉如此霸道,对御战之道天赋如此高,真是让人又嫉妒又恨啊。” “话虽不错,但他还是太嫩了些。虽说他也算是初谙兵法之道,但依旧未能明白‘谋定而后动’的要义。看吧,尽管大有改观,但依旧免不了再吃败仗。”长髯男子淡淡说道。 “话虽不错,但你花了三十年方才明白的道理,要一个不过区区十五岁的少年领悟,是不是太苛刻了一些?就不给点点拨?”白面书生不满道。 “嗯,你这么说倒也不错。”长髯男子略微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向着刘德景走去。 此时的刘德景,果然又输了一阵。正如长髯男子所说,他这一次局面大为改观,但依旧感觉处处受制于人,最终还是不得已战败,又落得个士兵皆遭屠戮的下场。又是一次精神上的摧残,他的头跟要炸了一样。不过有过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他依旧强撑着顶了过来。 红黑两军再度重整队伍,遥河相望。 两次的失败,尽管第二次状况有了明显改观,但刘德景却依旧眉头紧锁,因为他找不到任何获胜的办法。挑战权只有三次,已经输了两阵。再有一次机会,若是输了,他就得永远留在这里了。这样的紧迫感使得他的表情也不禁变得严肃了许多。 “心情放轻松些。”此时,长髯男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刘德景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行礼。 和白面书生不同,对于刘德景的大礼,长髯男子倒是受得坦然。他看着刘德景,轻声道:“小家伙,你已经连输了两场,可曾有什么收获?” 刘德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回道:“方才那位前辈所言令晚辈茅塞顿开,获益良多。但并非是战术层面上的东西,无法解我燃眉之急。眼下晚辈面对那红衣首领的进攻,总感觉处处受制于人,无论什么样的布阵都会被轻易洞穿,而晚辈却又不知道原因出在何处。” “你可知道兵法中的‘兵行六义’?” “知道,乃是‘风’‘林’‘火’‘山’‘阴’‘雷’。” “那你可知六义的核心在何处?”长髯男子又问道。 “这六义有核心吗?”刘德景挠了挠头,这说法他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有,否则你以为仅凭这二十四个字,为何会如此重要?” 刘德景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连忙跪在地上,无比诚恳地说道:“晚辈愚钝,请前辈指教!” “有些东西,是不能明言的。若是不能自己去悟透,即便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我只能告诉你,这六义之中,唯有一条,乃是六义的基础,也是其他五项所必须经历的枢纽。言尽于此,至于结果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说完,长髯男子也不管刘德景那一脸茫然的表情,转身走了回去。 “你这人,也太矫情了。这种提示,不就等于没有吗?万一他真死在这里了,看你不哭?”看着他走过来,白面书生表情不悦,埋怨道。 “既是军神之才,就不会死在这里。既然会死在这里,那我有什么可难过的?”长髯男子淡淡地说道,丝毫不以为意。 “唉,你啊,一向都是如此。”白面书生心知说也是无用,只得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着刘德景。 此时的刘德景,压根就没有余力去注意他们两个拌嘴,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了长髯男子方才的那番话中。 兵行六义来自于《孙子军争篇》,其原文为:“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只要是略知兵法的人,都知道这六句短语的意思。但是若说这其中还有一个句眼,也就是核心,当真是刘德景打出娘胎以来听到的第一回。 莫说他,恐怕就连卢植那等大人物,也不曾听过。若不是这长髯男子看起来的确是非凡人物,刘德景都只差怀疑他是不是一江湖骗子了。 按照寻常的理解来说,这二十四个字的意思,普遍理解为,“部队迅速的行动如风一般急掠,部队缓慢行动的时候要像森林一样徐徐展开,侵略攻城之时要像烈火一般猛烈,驻守防御之时要像山峦一样岿然,隐蔽时要像乌云蔽日一般,而出动时则像雷霆万钧一样。” 刘德景长久以来所接受的解释是如此,他虽然有时候会有所疑惑,但也从未认真想过这种解释的正确与否,毕竟兵家大师们都是这么说的,他一个小屁孩质疑什么? 但此刻,长髯男子的一番话,却让他曾经有过的疑惑再度涌上心头。在这六句话中,一直有一句让他十分难以理解,此刻被如此点拨之后,他一边默念着,一边下意识地看着双方的部队。 这个时候,只见红将大旗一挥,红军再度开始移动。之前刘德景并没注意过他们的动作,而此时,或许是受到了提点,当他再度看向这群军士时,方才目光一闪,心中似有了某种感触。红色的士兵,纷纷轻持戈,缓落步,节奏自然而柔和,看起来似乎软弱不堪,但正是这样的行动,给他带来了莫名的巨大压力。 “古法有云,谋为阴,行为阳,阴阳交合,方能不败。而这六义之中,动为阳,不动为阴,如果是这样的话风,火,雷,都是阳的要义,而山与阴则是阴的诠释,可这林为何如此古怪。” 想到这里,刘德景再度看向那红军大阵,突然,一些画面连番出现在他脑中。 这些画面不是其他,正是他之前两度失败的片段。因为挫折感太过强烈,以至于他之前都未曾真正正视过它们。然而此时在他的专注之下,画面再度慢慢浮现出来,让他心中不由得一震。 第一次的溃败,虽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阴影,但是真的复盘起来看,失败只是一瞬间的事。 那一次,他本是信心十足,却莫名其妙地被秒杀。现在想起来,其实就只是单纯的被克制了而已。当他刚建立好重甲枪兵阵,谁知道红军那边很快涌出了大量的轻装阔刀部队,重甲枪兵面对这种军队,丝毫没有任何抵抗能力,防线瞬间便被撕裂。成为了失败的直接原因。 若说这一次只是巧合,那后面呢?第二次他绞尽了脑汁,也用尽了办法,但是每一次的举动,都被克制得死死的,对方就像是所有战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无论他怎么蹦跶也跳不出去。 “等等量身定做?”刘德景想到此处,突然目光一凝,“为何我会被量身定做?被看破了战术?有可能,但是即便如此,两军交战,瞬息万变,这种临时的应变可能吗?!” 如果放在之前,刘德景压根不信会有这种做法。但是此刻,见识过红军战斗的方式,又被长髯男子点拨之后,他突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其徐如林’,不是缓慢行动的意思!而是要让队伍保持着一种自然安稳,可以万变的姿态!动能迅速化风雷,变烈火;静能立时稳如山峦;隐能声息不显,战能势若滔天。六义的所用行为,都能在‘林’这个状态之下迅速切换。如果能做到这一步,那便可以以不变应万变,以后发而先制于人,前辈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想到此处,刘德景茅塞顿开,连忙站直了身子,脸上再度涌现出了久违的自信。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有所顿悟了。”白面书生笑道。 “那就看他能悟到什么程度了。”长髯男子虽然口中淡漠,但双眼却是精光闪现,显然同样十分期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破阵与诛仙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刘德景再度站到阵前。虽然他面孔之上依旧稚气未脱,但那份气度与从容,却和之前判若两人。 磨练最是能使人成长的,尽管刘德景只是经历了短短的瞬息时间,可这段经历的内容之多,却远胜他过去数年的获得。虽然不能说他已在一夜之间就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心境和气度之上的成长,却已经足以浮现于外表之上。 刘德景紧握着令旗,看着远处缓缓逼近的敌军,脸色平静如水。 心念起,他尽量在脑中想象着自己理想之下的军势状态,目光如炬。眼前这些兵,本就不是真实的士兵,而是掌旗者感情和想象的具现,因此即便没有任何训练,也能快速将主帅理想的状态展示出来。过了片刻,随着刘德景令旗终于挥动,在他的指挥下,黑军第一次展现出了不一样的气势。 他们的神情严肃而不僵硬,气势强盛却不狂躁,即便面对着巨大的压力,但看起来有着些微的紧张却不惊慌。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却隐隐有着无尽的力量在积攒。这样的状态,所产生的巨大军势让刘德景都颇为惊讶。 “这小家伙,倒确实有些天赋,这等军势,怕是比你那幽骑军,也差不到哪儿去了吧?”白面书生点了点头,笑着调侃道。 “还差得远。”长髯男子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只不过是样子不错罢了,输赢还得看结果。” 白面男子嘴角一挑,戏谑地看了长髯男子一眼,摇了摇头,不再做声。 在他们二人打趣的同时,刘德景的内心也依旧在继续地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是他第一次有类似的感触,当士兵们充满了自信,达成了统一之后,竟然隐隐会给他这个主帅带来一种无比自信和稳定的情绪反馈。 想着第一次面对着红军的滔天阵势,刘德景连反应都没有,直接就被吓趴下了。而此刻,竟然能够如此平静,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面对着同样的敌人,面对着同样的压力,他却能够做到不惊不乱,心中平淡如水。万名黑军士兵,就像是他最为坚定的靠山一般,让他感觉到无比踏实。 咚咚 红军的脚步一点一点的在逼近,黑军的士兵们也逐渐有些紧张起来。刘德景令旗一挥,黑军将士也纷纷举步而起,也迈着和红军一样的步伐,缓缓接近。在这接近的过程中,他睁大了双眼,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很显然,他也能感觉到远处那通红的双瞳,与他做着同样的打算。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他不是不愿意先攻,而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先攻。经过了两次失败,他这回打定了主意,一旦出手,必须要让对方没有时间反应。而在这足够变阵应对的距离范围之中,谁先出手,便意味着立时处于了下风。 所以,他在等,他们都在等。 咚咚咚 两军的脚步同样稳定而扎实,节奏都没有任何变化,但给刘德景带来的压力却是越发地强大。刘德景手中将令旗攥得紧紧的,面对着这巨大的压力,虽然他心中同样有些忐忑,可依旧在坚持着。 双方主将,心中都有一个底线,至于是哪里,谁也不清楚。而在目前的状况下,眼看着两军互相迫近,双方比拼的,不仅仅是军队的指挥能力,更是一种定力,一种忍耐力。谁都知道,这等局面之下,先动手的人,立时便会陷入被动之中。 直到此刻,刘德景方才明白了,为什么那奇异男子口中诸事都不说,唯独提了一个忍字,为什么自己的老师卢植也曾经说过,忍字如心头剜刀。的确是如此,他此刻强迫着自己忍耐,真就如一刀刀切在心口一般,异常难受。但他不得不忍,这一仗关乎着他的性命,除了尽量逼迫潜力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就在刘德景感觉到承受不住压力,即将到达极限,几乎就要摇动令旗的时候,红军统帅终于动了!终于率先的动了! 红军先头部队突然分成两边,一条骑兵长龙直冲过来,强弓劲弩响动,箭矢铺天而飞,声势看起来颇为浩大。然而刘德景对这一切早有准备,手中令旗一动,军中大盾频现,而长矛兵与刀盾兵快速变换了阵型,纷纷执矛站于前排。骑兵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撞上了长矛之墙。 顿时人仰马翻,杀声起! 这是刘德景交战以来第一次掌握到了主动。接下来的战斗,就如同上一战的翻版一般,所不同的只是主导的队伍换了个个。无论红军统帅如何变阵,都被刘德景有效的应对压得死死的。直到杀局过半,刘德景奠定了绝对的优势之后,方才变应对为主动出击,快速将红军绞杀殆尽,花费的时间甚至于和第一次他被虐杀差不了多少。 “赢了!”眼看大局已定,白面书生笑着拍了拍手,说道,“看来这小子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不仅明白了统军的要义,还立刻懂得了时局的把握~~可惜啊,可惜~~可惜我早生了百年,否则还是他比较吸引人。” “呸!嘴巴管牢点,别祸害了年轻人。”长髯男子眉头微皱,骂了一句,但眼神中同样神采飞扬。 看着那红军之帅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于无形,刘德景一脸激动,连忙转过身地朝他们跑了过来,还未近身便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激动万分地朝两人行了一个大礼。白面书生悄悄后退了一步,站到了长髯男子之后,满面笑容地看着他。 “谢二位前辈的传道之恩!!”刘德景眼中雾气朦胧,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原本他只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破这黄泉煞阵,却没想到莫名其妙在这里得到了如此一场大机缘,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你不用谢我们,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我们只不过是心情好随便说了两句罢了。”长髯男子一脸平静,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况且你知道的不过只是皮毛而已,以后路还长,怎么走全看你自己。只是牢记一点,若想成别人所不能成,必要忍万人所不能忍。想我当年,若不是忍中求进,便早就客死他乡,又怎会取得后来的成就。” “是,晚辈谨遵教诲。”刘德景感激地又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此刻长髯男子方才表情变得缓和了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道:“你我此地相见,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夙愿。去吧,想来你还有要事要做。最后老人家多言一语,汉室江山,能救则救,不能救,就让它去吧。我当年也并非为了先祖社稷而起兵,一统天下只不过是顺手而为。若你有一日,踏上与我相同的道路,或许便会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也不待刘德景再回答,长髯男子转身喃喃了一句:“走吧,仲华,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白面书生笑着朝刘德景点了点头,追上了那长髯男子的脚步,笑着低声道:“现在心事放下了吧?” “谁知道呢?”长髯男子面露微笑,继而两人对视无语,一起消失于无形之中。 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刘德景迟迟说不出话来,心情始终无法平静。这两人,他已隐隐猜出了他们的身份。但神鬼之说太过于虚幻,就算他想相信,也很难真的接受。唯一的解释,或许只是他自己凭空产生了幻觉?但这种说法也根本站不住脚。尤其是长髯男子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禁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不过尽管他心有所想,世界却不会因此而停顿。 当两人身影消失之时,也就意味着“御”之艺破解成功,宏大的战场顿时土崩瓦解,而最后一块六艺地支阵的拼图也轰然崩塌,四周再度回归到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凄音幽幽,哀声欲绝,谁也说不得是不是眼花,但刘德景总是觉得这空旷的屋子里有着什么不干净的存在。 这是一间空旷的石室,四周密闭,毫无一丝裂隙。按理说这样的屋子里应该伸手不见五指才对,但却恰恰又勉强能够视物,因为这里有着一个光源。 石室的正中心,有一团妖艳的红光。红光并不是很亮,但那猩红惨血的颜色,却是让人看得心头发慌。在那团红光之中,有着一道影子上下漂浮,看起来十分奇异。刘德景见到那影子,顿时瞳孔一凝,千辛万苦做了那么多,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东西吗? 猩红色的《太平要术》,散发着阵阵让人不安的气息,赫然出现在了那里。 刘德景压抑着心中激动的心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迈开了最后的步伐。 这个时候,一阵奇幻之声猛然响起。《太平要术》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嘶鸣声,红色光芒猛地炸开,照得整座石屋通红一片,犹如血炼地狱,让人无比心悸。 与此同时,这突变同样反映在了石屋的外侧。猩红之光陡然亮起,照得地窟之中同样是一片血色。连那精白的龙气都被这红光渲染,看起来似一片桃红水粉一般。 “这是什么?”任昂和幻香散人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心生疑惑。 “糟了!!”只有于吉脸色顿时一变,大叫了一声,便朝石屋冲去。 他的这个举动,瞬间让另外两人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均是玲珑心思,念头快速在脑海之中闪过,同时动了。 任昂的反应极快,几乎是在于吉动身的刹那,也立刻抽出七星御真剑“处孽”,身形一闪,追了过去。手中银光亮起,如电闪雷鸣,直取于吉后背。 然而这个时候,同样是两道妖魅之影闪动,从一旁杀将过来,硬生生地将他的长剑缠住,丝毫动弹不得。任昂面色一动,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左手一扬,一道流星飞过,直接砸向了石屋。随即他目光冷厉,转过头来看向幻香散人。 这是两人的第三次交手,他们都知道,这也必然会是两人这一次的最后交锋。眼下这局面,必然不死不休。尽管四周能量混乱激荡,吹得他们衣襟乱颤,然而他们双方,却是无比地冷静。再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一块碎石飞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而另一边,于吉却是如同发了狂一般地站在石屋外面约十步的地方,不断地抓着头,嚎叫着。 方士虽然是一种传说之中的职业,但根据选择的道路不同,却是有着千差万别。 于吉虽然擅长术数,炼丹,医术;却压根不擅长战斗,法术,破阵这类破坏性的技能。这并不是说他不想学,而是寻道一途,本就是顺应造化,不是想求什么便能求什么的。 若是最后大成,或许他也能夺天地之能,掌握巨大的力量。但眼下,却是拿这石屋之上的防御一点办法也没有。 任昂丢出的,是某种法器。既然是法器,自然就蕴含着天地法则,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破除。能做出这种东西的人,别说他于吉,就连左慈那种怪才也不行。眼见破法无望,于吉只得不甘心地大叫了一声,随即双掌平推,对着那石屋,口中念念有词。 外面的人,没有闲暇,也不会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里面的刘德景,可就完全不同了。 在于吉的嘴巴默念不停之下,那阵中的《太平要术》顿时红光大盛,一阵又一阵焦热狂躁之气扑涌而来,烧得刘德景肌肤立时变了颜色。 “好家伙,一本破书也敢这么嚣张?!”刘德景当然感觉到了那种对他极为排斥的感觉,顿时少年血性一起,从怀中掏出任昂交给他的灰布包,扯开锁链,直接挡在了身前。 灰布一遇到血色洪流,顿时化为灰飞,灰烬之中,一串白色的骨片出现在刘德景手里。这骨片一见天日,便察觉到了血光的存在,立刻闪烁着荧光,将刘德景与它裹在了一起。这荧光虽不算浓郁,却似乎对这血光极为有效,让刘德景身上的压力骤减。察觉到这种变化,只见他微微一笑,终于迈开步子,朝《太平要术》走去。 而那《太平要术》,同样感受到了刘德景手中之物的威胁,血色光芒竟然不规则地抖动了起来! 这段时间为了赶在明天把第一卷写完,确实是写得有点累。和那些动辄十更的人来说,差距不是一两点。毕竟所有字都是我个人在码。也没去“截取”过任何一个人的桥段和作品,全是烧脑子在想。昨天一个朋友的评论算是沙发,也确实让我对一件事情有感。觉得有些话想说一下,我自认为算不上一个特别会说故事的人,而且也没有经验。严格说起来,最多只算是想法有些特殊的人。对于历史小说,我不否定别人架空开脑洞的写法。但是我自己并不喜欢架空流,硬要说的话,我更喜欢像金庸,黄易那样,把故事主角带入到一个真实的历史环境,再重新去解读历史这么一个逻辑。尊重历史,是我写小说的一个基本逻辑。我自己很清楚,这种不带金手指,不带装b,不带系统,甚至于不带穿越等“流行元素”的写法,并不讨好,也不符合现在市场的偏好和风格。至于未来签约赚钱什么的,从来就没指望过。我相信也不会有哪个编辑看得上。硬要说的话,写小说,只算是自我满足,然后把我脑子里面一些自认为有点意思而且绝对和现在绝大多数人理解不同的世界,包括世界观说给一些朋友听。现在有朋友在看,本身就让我很欣喜了。欢迎带史实证据和逻辑的拍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西宫变——车轮始动(本卷完) 《太平经》,作为一部神秘的典籍,传说本就很多。有人说它是仙人所授,有人说是古来有之,当然也有人就认为只是当世的一个杜撰之品。世人对于这部经书,好奇绝对多于了解。 当然,那只是对不知情的人而言。 对于《太平经》的来历,谁也说不清。最有发言权的便是于吉,毕竟是他将这部经书带到了世间。至于这名北海人是否真在琅琊山上得到了提点,传授了天书,谁又知道呢? 现在对于这部经书,人们只能确认其中一点,那就是书分三部,且不可相见。 至于为什么不可相见,刘德景现在知道了答案。 骨书《太平本源纪》一出,顿时荧光阵阵,所有的骨片噼里啪啦直响,显然对于眼前的血色书籍极为敌视。而与之相对应的,那血红色的《太平要术》同样鲜红之火更甚,而且越发狂躁地蹿动,明显是在回应这骨片的挑衅。 不过只是两个死物,此刻却像是仇敌一般,这倒是让刘德景大为意外。如果它们俩长了腿脚长了牙,恐怕现在早已顾不得其他撕咬扭打在了一起了吧。 “这两本怪书,莫不是还有仇不成?”刘德景摸了摸鼻子,也觉得眼下的局面有些无语。 不过骨书有这样的情绪,对他而言并非坏事。既然它想打,那刘德景自是乐得顺水推舟让它痛快地打上一通。就像是故意响应骨片的意念一样,刘德景高举着手中的“圣经”,抵御着那血书的攻击,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后者走去。 眼见刘德景步步逼近,血色怪书的反应更加激烈了。就像是发怒了的熊孩子一般,那红光扭动摇曳得更加厉害,空气也更加沉闷,室内的温度再度提升了一个级别。 这一下子,即便刘德景有着荧光护体,也绝不好过。 “好家伙,还挺倔,那就试试,你刘家爷爷也不是温床里泡出来的!”刘德景感受到了血色怪书的敌意,冷笑了一声,大喝道,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血色怪书也不知是听到了刘德景的挑衅,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它的动静更大了,光是看那红光摇动的频率,以及混乱的燥热气息,几乎会让人感觉到是在面对着一个拼死相搏的凶兽一般。 “怎怎么会?!不可能!!!为什么那东西会在他手上!?”石屋外面的于吉,同样感受到了《太平要术》的异动,自然也察觉到了《太平本源纪》的存在,脸色惨白,不敢相信地大吼道。 “该死!难道之前那抢走骨书,并且带到洛阳来的,就是这两人吗?!”此时的于吉,心中悔恨莫及,要早知道刘德景有这杀手锏,别说血脉优秀,就算他刘德景是光武重生,也绝不可能放他进去。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可眼下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万般无奈之下,他连忙念动口诀,尽力在催发《太平要术》的力量,以求压制后者。 作为《太平经》唯一的持有者,于吉自然最为清楚当那两本异书无限制地接触之后会出现什么结果,因此他此时唯一的目的,便是利用两书对决的力量压垮持有者刘德景!这是他唯一的胜机。 果然石屋之内的状况一如他所预料。 随着两本奇书的气势越盛,刘德景作为一个普通的肉体凡胎,自然是不可能承受得住这种压力的。尤其是当于吉调动起血色怪书的力量之后,骨片也同样爆发出了对等的力量。这两股力量的相互冲撞挤压,使得刘德景的衣服都已经承受不住压力,纷纷撕裂而开。 而刘德景同样也在这两股力量的挤压之下,痛苦不堪。他的身体几乎已经濒临极限,肌肤之下都已经渗出了血来。 血液一开始渗得并不多,只是像粒粒红色的小点一般,出现在他毛孔处,挂在他的身上。然而随着压力的持续上升,血液也渗出得越来越快,几乎形成了一道道如发丝一般的细流。 刘德景自然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咬着牙,拼了命地向前迈着步子。 每一步,都极其困难;每一步,都可能放不下去;每一步,都被血液浸透,在地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印记。 在这种极限的状态之下,普通人甚至于连动一下身体都会痛得咧嘴,意志稍微薄弱一些的人,甚至于会产生一种放弃,干脆就这样死去的心态。 然而刘德景此时,却依旧在坚持。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能坚持着前进的姿态?!其实很简单,因为他早就经历过这种痛苦与折磨,更别说之前才在经历过无尽的失望和痛苦之后,终于才拿到了一点点希望,绝不愿意就此失去! “欲要成别人所不能成,必要忍万人所不能忍!这倒好,现过现的先让我考一回试是吧?哼!就这点痛苦,本少爷还不放在眼里!” 就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刘德景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强忍着那几欲撕裂身体的痛楚一步步向前,而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之上,则终于开始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猩红脚印。 压力,在继续;痛苦,在爬升;意识,也在反复升级的折磨之中不断便得模糊。 到了这个时候,刘德景的思考几乎已经停滞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走到了这血色怪书的面前,所剩的,仅仅只是一步而已。 此时,他的血就像是要流干了一般,身体再也使不起半点力气。两只眼皮同时耷拉了半截,视线都已经有些发黑了,仅剩下那猩红的光芒,还隐隐有所感觉。 “我我要破坏它”此时的刘德景,由于大脑的缺血,疲劳的叠加,精神力也在快速地流逝,几近干涸。他的思考能力也已经几乎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一种单纯的意念。现在的他,只是不算地默默重复着这句话,就像是最终的遗言一般。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努力,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东西一样,丝毫不停使唤。尽管还算保存着的意识拼命地想挣扎,却也无能为力。 生命,似乎就要在这了无生息之中消失了一般。 噼啪铛! 此时,一阵清脆地玉石碎裂之声响起,一股不知名的暖流缓缓涌入刘德景的身体之中。这暖流,虽然没有什么力量,无法减少刘德景的压力,也无法补充他的体力血液,但却充满了一种温暖的感觉,让刘德景几若干涸的精神,重新得到了些许滋润。而他的思考能力,也因此再度取回了一些。 “我这是要死了吗?”刘德景再度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那血红的《太平要术》,喃喃道,“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就这样失败了,好不甘心但身体动不了了” 他拼命地想抬起脚,却发现双腿如灌上了千斤重铅一般,丝毫不能动。就算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堪堪动得了一只手臂而已。 察觉到这一切,刘德景苦笑了一声,看着那书,绝望地自言自语道:“我如果死了,这任务应该就失败了吧洛阳城中的人们会怎么样呢?陈到博士大师不还有文姬或许妙姐姐也不,不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刘德景越想,心中越是焦急,此时就连死亡在他眼中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一想到自己熟悉,甚至于重视的人们,都会因为这可恶的绝命黄泉煞阵而死去,一想到他们那绝望的面孔,刘德景就觉得心如刀割,一股对成功的执念突然而起,充斥着他仍旧稚嫩的心灵。 即便要死,也必须成功!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执念。 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之下,他的大脑再度飞快地思考起来。所有的可能都在他的脑海中快速掠过,但都被否定了。直到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刘德景眼睛方才猛地一亮。 只见他嘴角微微地挑起了一个潇洒的弧度,傻笑道:“对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我一下就忘了呢?” 说着,他鼓起了全身的力气,右手拿着骨书高举过头顶,看着那如血一般猩红的《太平要术》,微微向前一倾,整个人便慢慢地向前倒了下去。 “妈,谢谢你,生得我不算太矮。想来若是那曹操,此刻恐怕便只能含恨而”感受到身体滑落,刘德景喃喃地调侃着,双眼再也撑不住,再度闭上。 哐当! 此时此刻,北区一个僻静的小院中,一把洁白如玉,清雅脱俗的茶杯摔在地上,顿时碎做一片。 蔡文姬紧捂着小嘴,紧张地看着地面,喃喃道:“这杯子,是他送给我的难难道” 噼啪噼啪噼啪 闪耀着璀璨光芒的石屋,此时突然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一股股凶煞躁怒之气从那不断出现的裂隙之中挤了出来,顿时将本就狂乱的地底洞窟搅得一团糟。各种狂躁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终于受不了这狭小的环境,疯狂地朝天上奔涌而去。 咣! 一阵巨响出现,厚实的天花板,瞬间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龙气,煞气,斗气,怨气各种气息混杂在一起,冲破了地板,又冲破了宫顶,直向云霄而去。 一根硕大无比,威严无比的气之巨龙,就这样陡然出现在洛阳城中,引起了一阵强烈的骚动。 无数的居民纷纷惊恐的走出家门,也顾不得什么禁足令,看着那巨龙升天,眼中满是震骇之色。 而四方军营之中,上至将军,下至军士,同样尽皆注视着那多彩的巨龙,谁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就连那忘忧祠中,随着这巨龙出现,绝命黄泉煞阵应声破灭,那血色雾气也同样在眨眼之间归于虚无。原本应该劫后余生而兴奋不已的人们,一抬头,看到那狰狞的巨龙,同样呆住了。 曹操看着那龙形之气,目光沉静,但却光彩闪烁,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陈到却是没有紧皱,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便不顾一切地朝着巨龙所在之处狂奔而去。齐悦并没有拦着他,同样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此时,这夜幕下的洛阳城中,又不知道多了多少神秘的身影。 “不!!!” 看着这一幕,于吉整个人都快疯了。他本是信心无比,甚至于还一度因为得到了刘德景这个极佳的祭品而兴奋不已。谁知道,这个他从一开始就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小子,竟然真的破坏了他的大计。而且他所损失的,不仅仅是四年的准备,庞大的积淀,更重要的 想到这里,于吉下意识地朝石屋处看去。在那混乱的气流之中,血色的《太平要术》与荧骨的《太平本源纪》正相互撕咬吞噬,已是燃起了熊熊烈火,欲同归于尽。 那可是天书啊是天地至尊之物啊!竟然就这样被毁掉了!!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巨大的刺激之下,即便以于吉这般的心境,竟然也一下傻了,呆在了原地,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幻香散人见状大吃一惊,连忙催动体内所有力量,强行激发,吐了一口血,逼退了任昂一步,随即掠到于吉身旁,叫道:“仙尊!大势已去,我们速速离开吧!” 可于吉面对着幻香散人的叫喊,却毫无反应。 眼见于吉如此,幻香散人知道多说也是无益。便将他一把揽入怀中,手中魅影一闪,银铃骤响,化作万种光华,在这洞窟之中造出了一个璀璨梦境。 “白脸的小子!今日之仇我太平道记下了,他日我们必将加倍要回来!你必定会因为今日的举动而后悔终身!”幻香散人怒斥了一声,纵身便欲朝着高处掠去。 “哼,也得你走得掉再说!等的就是你这招!”任昂闻言冷哼一声,眼里精光一聚,手中七星御真剑化作一道道寒光,快速在这空间之中凝聚成型。 “平沙落雁秋风荡,寒练影鸣百幻生!幻香散人!这就是我送给你的饯别之礼!”任昂大喝一声,剑身遥指。 任昂的大喝声中,幻香散人竟然刹那间看到了一个剑的世界!?无数银光组成的剑形凭空出现,将她牢牢地锁定在了其中。眨眼之后,百剑齐至,几乎封锁了他们所有的出路。 “该死!!白脸小子!你够狠!!”幻香散人本就以幻见长,眼见这些剑光袭来,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毫发无伤了。各种念头快速在她脑海之中闪过,最终只见她猛地一咬牙,集中所有力量攻向一处,杀出了一道出口。 紧接着,一阵惨叫之声响起,在洞窟之中反复回荡。 月色之下,一道身影穿过重重气浪,逃了出去,而一个细小的黑影则从空中落下,啪地一声重重地砸在任昂身边。 “竟如此果断地选择断尾求生,这家伙,还真是够果决。”看着那一根断臂,任昂喃喃道。随即深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刘德景的所在之处。 片刻之后,一阵强烈的火光自气柱之中喷涌而出,散发出浓烈的死亡气息。而整座巨大的西宫,瞬间陷入了一片火海。无数的巨柱裹着熊熊烈火,发出了沉重的哀鸣,纷纷坠落地面。原本气势磅礴,富丽堂皇的皇家宫殿,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洛阳城中,不管是普通的百姓,还是位极人臣的三公九卿,亦或是游历至此的四方游子,甚至于那深宫之中最为尊贵之人,都忘记了什么狗屁的禁足令,纷纷来到了街上。 他们看着那冲天的火焰,心中波涛汹涌,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些什么。他们只知道,今晚之后,这天下,必将引起一阵巨震。 而看到这滔天的火光,百丈的火海,好不容易赶到的陈到顿时傻了。他眼眶一片通红,双腿也如同失去了气力一般,再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重重的跪坐在了地上。 他的眼中,热泪盈眶,竟然连视线都已经模糊,并未看见两道黑影跃入那火海之中。 与此同时,西宫之外。 一栋高楼之上,数道身影静静地看着这火焰巨兽,脸色各异。 “可惜那漂亮雄伟的佑央殿,我还挺喜欢的呢,就这么烧了。” “天书已毁,龙脉已伤,这大汉的天下,虽说还能保几年无恙。但久静不前的时代,终于开始动了。” “那不是很好吗?天乱了,也就是我们的时代来到了。” “是啊,我等潜伏了多少年?终于又等到机会了!” “车轮,开始动了。” 发疯一样的写了一个月,今天终于告一个段落了。平常觉得看书很轻松,写了以后才发觉,这工作强度,堪比我正式工作了,久了身体吃不消。今天写这个小结,主要想说一件事。那就是作为三国的小说,本身而言,应该从黄巾起义开始写算是能够最快进入主线。但是由于我需要重新介绍的人物关系图鉴实在太多,自己没那本事在黄巾起义之后再穿插无痕的介绍。不得已必须写一个类似于前传一样的东西。对于历史类小说,我受黄易和金庸的影响确实比较大,所以主角不会是逆天类的,而最大的包袱,也会是在最后才抖。三国的故事,太过深入人心,因此在之后的章节里面,必定会有人对于某些人物的设定产生不适,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说,大家各有不同的看法吧。毕竟,我写这小说的初衷,就是为了给主角正名的。当然,本小说从第一卷开始,就表明了,并非是一个完全“凡俗”的故事,作为一个大系列故事的外传,这个只是借用一些名词而已。今天开始,只有一更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被贬北境 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先周一统八百年,终得周末群雄并起,诸侯割据;然后七国纷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归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起义,一统天下,后来新莽篡汉,光武中兴;又两百年后传至献帝,最终分为三国。 如果推导其混乱的原因,不得不追述到桓,灵两个皇帝。自桓帝开始,宠信宦官,疏远士族;到灵帝时,虽然有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藩一起辅佐,但是宦官实力已然做大。 窦武c陈藩计划削除宦官的权利,不仅计划未成,反而被中常侍曹节纠结一众宦官谋害。自此,朝堂大权已然旁落,宦官之势鼎盛至极。曹节之后,张让等人取而代之,架空灵帝,权柄朝野。此时天下尽知十常侍干政,却无人敢于谈论。 当然,这些话,只是《演义》上说的。至于真相如何,后世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看法,并非我们所想评说的东西。 转眼之间,已是光和元年。 熹平四年洛阳事,世间更无几人知。 不管能不能接受,日子总还要继续。自洛阳西宫大火,两年的光阴,在众人不同的心思中,就这样一晃过去了。富贵的北市区,狭长的僻静小道,那座优雅宁静的府邸,斑驳的门墙,一切如常。 所不同的,只是时不时多了一些提着礼物而来的华服贵人。 自建宁年起,天下再不太平,时有天灾横行,疫病遍野,盗贼并起,民不聊生。 而至熹平五年二月,洛阳地震,房屋损坏无数,数千人伤亡。同年海水泛滥,沿海居民大量被巨浪卷入海中,不知所踪。至熹平六年,异状更甚,先有雌鸡化雄,后有六月朔(上旬),洛阳西城之处突发黑气十余丈,飞入温德殿中,惹动一阵恐慌。时间再到七月初秋,又有天外飞虹现于玉堂,传来五原山脉天灾暴行,山体尽皆崩塌。 各种不祥之兆,此起彼伏,从未间断。灵帝听说了这种情况,心中甚为不安,忙下诏问及群臣出现这些灾异的缘故。议郎蔡邕借此由头乃密奏上书,说道雌雄异化,天地巨变,皆乃因为妇人宦官干政所致。其文中密言七事,言辞恳切,字字丹心,直戳时弊要害。 灵帝看后,久叹不息。 趁着灵帝心思忧虑,步出殿外的时候,宦官曹节偷看了奏书,之后联系奏书中提到的其余几人。转眼又过了一年,新年刚过,这几人终于将蔡邕以黄老邪徒之名定罪,罪至弃市。而灵帝感其忠诚,免了死罪,将他逐出京城,流放朔方。 但他们没曾想,曹节这让蔡邕这一获罪,却无意中将密言七事由宦官自己抖出,反而引起了天下的躁动,加速了社会变革的进程。自此以后,张让,段珪,蹇硕等十人狼狈为奸,世人称之“十常侍”,百姓对之无不咬牙切齿。再往后,灵帝对于张让的宠信日益加深,称呼“阿父”。“十常侍”权倾朝野,盛极一时,也因此,加速了整个历史车轮的滚动。 话说蔡邕被贬出城,中常侍程璜女婿,将作大匠阳球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在得到了程璜的同意之后,蔡邕在流放之路上没有大队士卒随护,只有四个普通军士负责押解。 蔡邕为官清廉,没有多少财务,侍从仆人散尽之后,也只需要小车两辆。坐在车上,回头看着那恢宏巍峨的京城,让人无尽感慨。 车没行几步,来到二里外的凉风亭前,车队突然停住了。 一个俊朗身影出现在车前,大喝道:“匆匆忙忙不辞而别,蔡伯喈,你这老小子太不讲人情了吧?!” 蔡邕闻言苦笑了一声,下车一抱拳,说道:“子干你说哪里话,我这是被贬流放,又不是举家游方,哪儿有面子四处招呼,偷偷摸摸地走掉便是最好了。难得你老兄弟有心,我蔡邕在此拜谢了。” “哼,你这老家伙,还能说出这种话,倒也让人放心了不少。”卢植哼了一声,正色道,“你为了百姓社稷仗义执言,却遭宦官构陷,现在天下皆知,民间无不敬佩称赞,哪儿来的没有脸面一说?这趟去了五原也好,好生休息一下,我卢植都能咸鱼翻身,我敢保证,过不了多久,自会有人请你出山。” 蔡邕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和你不一样,你文武全才,朝廷无比器重。现在天下烽火四起,你大有用武之地。我不过一区区琴师而已,何况那件事得罪了‘贵人’,即便读得一点书,又能怎么样?罢了,不说这些,文姬,过来拜见卢叔父。” 说完,蔡邕手一招,叫了一声。蔡文姬闻言,方才从车上走了下来,来到蔡邕身旁,朝着卢植行了一个礼。 “两年不见,文姬又长大了。难怪之前就听说你蔡府虽然门可罗雀,但提亲之人却是络绎不绝。想来若是我要年轻二十岁,恐怕也会厚着脸皮掺和一脚吧~~” “若是有叔父这般人才,文姬自是开心得很。”蔡文姬浅浅一笑,回应道。 蔡文姬此时已满十三岁,已从三年前的女童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蔡文姬的长相,虽然算不得国色天香,但也是容貌姣好,唇红齿白,面似桃花。更加上冰洁才女之名早已是洛阳人尽皆知,有了这个属性加持,使得蔡文姬多了一分冰玉才气冷美人的名头。按照汉代的习俗,女子十三岁之后便进入了婚嫁年龄,所以才会有如此多的公子哥上门提亲,只不过蔡文姬连眼光都未曾瞥上过一眼。 蔡邕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宝贝女儿,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现在看起来她似乎比以前和善了许多,但是只有他才知道,这丫头的心此刻依旧没从三年前那件事中走出来。 西宫一场大火,烧去了人世间许多东西,同样也烧掉了蔡文姬的纯真。由于那件事影响甚大,因此朝廷上下所有人都缄口不言,妄论者直接会被处以极刑。而蔡邕因为熬不过蔡文姬的反复询问,不得已透露了一些内情,谁知蔡文姬自从听说西宫大火之下,还有一人没有出来。便一下沉默不语,既无哭泣,也无悲鸣。只是从那一天之后,她性情大变,看似平和温柔了许多,但蔡邕却能明显感觉到,这丫头的心,离人越来越疏远了。 对于这件事,卢植也是知道的。毕竟蔡邕苦恼之余,两人经常喝酒谈天,总避不开这些烦恼。看到蔡文姬这样的表现,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微微摇了摇头,从一旁取过酒水,与蔡邕共饮之后,看着车队远去的身影,也是感慨万分。 “陈到,你兄弟托付你的事,就拜托你了。” “是,老师就此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请多保重。”一个身影向他行了一个礼,便追着车队而去。 “刘德景啊,刘德景,你小子知道自己留下了多少孽债吗?没死的话,还不赶紧滚出来!” 出了洛阳,蔡邕举家顺着官道北上。虽然是流放他乡,尽管心有不甘,但是离开这是非之地,蔡邕却也长舒了一口气。蔡文姬深知父亲天性洒脱,便每日和他抚琴唱歌,畅谈一路所见所闻,时候久了,倒也缓解了不少感伤之情。 就这样平淡地过了数日,羁押的车队毫无阻碍地离开了司隶地界。一路向北,准备穿过并州,取道雁门关。这样的走法虽说绕了些远路,但无疑是最为安全的。这些年,朔方周边,纷争不断。前有盗匪四起,后有五原天灾,真可算得上是危险重重。不管是差解的官兵,还是蔡氏家人,商议之后均决定走一个平安道,更好过冒险。 并州乃汉朝十三州部之一,辖下七郡。虽说单讲面积算不得最大,单讲经济实力也算不得最好。但是这里由于北接匈奴之地,战事频繁,因此民风彪悍,更是武勇之风极重,其战力之强绝非寻常州郡可比。因此甫一进入并州地界,一行人都能感受到与京师之地截然不同的风情。 车队一路北上,没过多少日子,便来到了并州境内的太原郡。 并州之地以雁门关为界,大体分为两大部分。关内富裕稳定,关外征战不止。太原郡乃是并州七郡之首,同时也是关内统御重镇,也可以说是并州的政治钱粮中心。由于与匈奴接壤,长年战事不停,因此并州境内,少有安稳繁荣之处。因此由上党郡北上,直至太原,倒还并不觉得与司隶有着多大的差别。 太原郡周边,一马平川,土地富饶,尤其适合蓄养马匹牛羊等牲畜。一眼望去,总能看到一群又一群的马匹飞奔,这画面倒是让一直以来生活在中原内地的父女二人很是新鲜。 太原郡,乃是他们这一趟北行的第一个重镇,也是极其重要的一个中继点。蔡邕由京师发配过来,需在太原办理一些进入并州的备案。行程上在这里需要耽搁上一两天。 进入太原,在馆驿安置下来,蔡邕便带着蔡文姬上了街。按理来说戴罪之人是不会享受这样的特权的,但是也不知是押解军士们对他们太过宽容,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两人外出并没有受到什么约束。 走在太原郡的街道上,感受着异乡的风情,蔡邕父女一直以来总有些忧虑的心情也多少舒缓了一些。他们本就是文人,心中自然有着一份对于生活的追求。即便蔡邕在朝入仕为官,实则也是屡次征兆之后的无奈之举。但终归而言,心中那份文豪的内质是不会变的。因此父女俩眼见这不同的风土人情,自然是诗兴大发,一路走,一路对诗作赋,评点不停,倒是忘却了一些烦恼。 然而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出门在外,即便你不遇事,但事却会找你。更何况有些人,天生就是招事的体质。 之前已经说过,并州地界,民风彪悍。这彪悍,体现在男人身上,自然是勇武善战,刚直猛烈。但体现在女人身上,那可就是直爽洒脱,行事果敢。那一套繁文缛节的东西,在这里,不吃香。也正因为如此,越接近北境之地,女孩子的性格就越加外向傲气,悍比男儿。 像蔡文姬这般知书识体,温文尔雅的女子,在这个地方,那绝对比稀有动物还要珍稀。 蔡文姬与蔡邕走在路上,仪容端正,巧步生莲,即便开心也是笑不露齿,如同融雪的桃花一般,只带出点点的暖意。她在京师洛阳,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冰玉才女,更何况来到这武风远胜文风之地,更是如同万紫千红之中的一缕白莲,充满了一种异样的诱惑力,让路人纷纷忍不住驻足欣赏。 对于这样的状况,蔡文姬倒是见怪不怪了,也不当做一回事。只不过她却忘了,洛阳城中大家知道你是谁,互相也都有个约束。但来到这偏外之地,可就是完全不是这样了。 果不其然,两人不过才堪堪游览了半个多时辰,便在一处闹市区被人拦了下来。 大约有那么一二十人,挡在了他们前方。看打扮,应该是这太原境内的一处富贵人家子弟。而一旁的群众看到了这架势,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很快就围了上来。 一名看起来约有二十出头的白面小子,一脸贱笑,两只苍蝇眼闪着猥琐的光芒,上下不停地打量着蔡文姬,调笑道:“哟,哪里来的俏美小娘子,竟这般与众不同,这是要去哪儿啊?” 蔡文姬冷冷地看着他,既不笑亦不怒,当然更不可能回答。她的目光平淡如水,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像看着一个极其可悲的生物一般,丝毫没有任何情绪。 相反倒是蔡邕眉头一皱,喝道:“你们是谁?为何拦我父女的去路?” 我习惯手上攒个三十回左右的空余,主要的目的是在于写完以后可能会反复修改,所以没法快速更新。这一回由于很多是铺垫过度,而且引用了一些《三国演义》的文字,就暂且和第一卷的结尾一起发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闹市中的闹剧(七十回) 听到了蔡邕的呵斥,那白面小子不仅不恼,反而是嘴角一撅,笑眯眯地说道:“哟,原来这就是我孟通未来的岳父大人啊?本公子有礼了。” 白面小子孟通显然并不知道蔡邕父女的身份,居然直接当面占起了便宜。不过也不奇怪,以蔡邕父女二人现在的粗服淡粉状态,任谁也不会把他们往着当世名流身上去靠。 蔡邕平日里脾气很好,也不爱多做争执,但仅有一条,就是对他这宝贝女儿特别溺爱。眼见对方言语轻佻,句句都在占蔡文姬的便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我管你是孟通还是乱通,不准再信口胡说,坏我女儿名声,赶紧让开!” 蔡邕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周围一团哄笑。 这孟通原本还一脸奸笑,此时听到蔡邕这般讥讽,又听到四周的嘲笑声,同样也是脸色猛地一变。 他好歹也算是这太原郡的一个人物,平日里纵横乡里,谁见了不得给些面子。若是对方地位高贵倒也罢了,突然被两个一看就是平头老百姓的家伙取笑讥讽,这脸往哪儿搁。 只见他脸色唰地一红,也不顾忌什么礼节大小,怒骂道:“老小子,给脸不要脸,还给小爷喘上了。我告诉你,别说坏什么破名声,小爷今天就拿你女儿圆房,看你又能怎么样!” 听了孟通这番不要脸的话,蔡邕顿时胡子倒竖,脸色通红,大喝道:“你~!朗朗乾坤,你个不知礼仪羞耻的小子竟敢强抢民女?还知道朝廷法度吗?!” “法度?嘿~~法度就是谁拳头大谁赢,谁有权有势谁定,你这老小子是读书读傻了吧?这种酸话也好意思挂在嘴边?”孟通一阵讥讽,脸上一副轻蔑地表情看着蔡邕。他身旁的下人们也是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同样也是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蔡邕。 “你!”蔡邕气不打一处来,还打算说些什么,只觉得衣袖一紧,转头看去,只见蔡文姬冲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天下之大,祸害蛀虫本就不少,朝中已是如此,又何况这些偏僻之地,父亲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着,她俏目冷眉瞥了一下孟通,又冷冷地说道:“无知c无识c无良c无德,六畜不如的家伙,有什么可骄傲的?”说完,根本懒得理会这无赖小子,只见她腰肢一转,便欲拉着蔡邕离去。 虽然蔡文姬并未点名,但孟通又不是傻子,在场所有人但凡只要是脑子没问题的,都知道她在骂谁。听到围观群众之中讥笑之声再起,孟通顿时可算是怒发冲冠,大喝了一声: “站住!” 对于他的叫喝,蔡文姬充耳不闻,依旧拉着蔡邕向前走。这等气魄,即便是围观的众人,也是纷纷赞叹不已。没想到这娇弱欲滴的女子,竟然也有如此孤高傲气c不畏权势的一面。在并州百姓眼中,这般品德气质,足以被人尊敬。 孟通见状,顿时怒不可遏,嚣叫道:“你!臭娘们儿,竟敢这样羞辱我!来人啊!给我拿下!我要让这小女表子知道,在太原惹了我孟通是个什么下场!” “谁敢!”眼见自己父女二人被这群下人们团团围住,蔡文姬娇喝了一声,“我二人乃朝廷订立在册的钦犯,你们这般动作,可是想劫囚!?” 蔡文姬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这哗然之声来得又快,又大,将所有人那番震惊诧异之情展现得淋漓尽致。是啊,若是亲身在场,谁又会不惊讶呢?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冰清玉洁,蕙质兰心的优雅女子,竟会是朝廷订立在册的钦犯?这强烈的对比让人顿时觉得有些恍惚。 而所有人之中,刺激最大的,恐怕当属那孟通了。 是,他孟通的确是太原一霸,仗着家世背景,在这方圆百里之内都可以算得上是作威作福,横行霸道,从不会忌惮什么。除了忻县那一家豪门之外,可以说整个并州,他都是能够横着走的。 但这种霸道,那也是有程度分别的。他孟通虽不学无术,但是不傻,更不是没有见识。傻子也知道劫了钦犯是什么罪名,那可是抄家灭门,罪及九族的大罪。就算是给他孟通一百个胆子两百条命,也不敢这么干啊。 此时蔡文姬的一喝,不仅孟通傻了,围住蔡邕父女的下人们也都傻了。大家的脑子一时半会儿还转不过来,多热闹的地方,竟一下陷入了一阵古怪的沉默之中。 蔡文姬冷眼扫了一圈,也懒得多说,继续拉着蔡邕往外走。那些下人们哪儿敢拦阻,不仅仅是因为钦犯的身份,更是被蔡文姬那副冷傲的气质给震慑住了,纷纷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道。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蔡文姬拉着蔡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这小娘子,不简单啊” 这是人们回过神来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而就在这感慨的人群之中,一个身影微微一笑,说道:“公子看上的女人,倒的确是有些不同之处。”说完,人群微微一动,这身影便消失在了人海中。 随着蔡文姬的离开,人群也逐渐散去。每一个人,离去之前,目光都不免向同一个地方扫了一眼,露出轻蔑鄙夷的眼神。 孟通站在原地,依旧呆若木鸡。要说是真的被吓傻了,那也不是。一开始或许是被蔡文姬那一句话震住了,但不至于傻成这样。至于之后呢?纯粹是因为怒火攻心,又苦无发泄之处,使得他脑子里一阵晕,迟迟回不过神来。但即便如此,那些轻蔑嘲讽的视线,他可是察觉得到的,这更让他怒火中烧。 “特么的,哪里来的小娘皮!竟然敢如此羞辱我!我发誓,若不把你玩弄羞辱至死,我特么就不叫混世小霸王!”终于,孟通大骂了一通,拼命地在地上跺了几脚,带着家丁们忿忿而去。 这闹市之中,依旧熙熙攘攘,但气氛又再度归于平静。 由于有了这一场闹剧,蔡邕与蔡文姬顿时游玩的兴味索然,再没去那些所谓的名胜之地,而是找了一间坐落于汾河之滨的小餐馆,品尝起了当地小菜来。 由于之前遭遇过一次麻烦,因此蔡文姬也同样取了一块白绢戴在了脸上。想到自己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花容月貌的女子,竟然也得这样,蔡文姬就不免苦笑了一声。 看着女儿这副新奇的打扮,蔡邕倒是饶有兴致,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上下打量个不停。 “看什么?”虽说是父女,但是被蔡邕这样看着,蔡文姬也同样觉得浑身不自在,嗔道。 “没什么~”蔡邕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笑眯眯地回道,“没想到我家文姬果然是越来越有魅力了,不知道最后哪个臭小子会有这般福气,当真是让老爹我嫉妒得很啊~~” “爹爹,如果你再这么取笑于我的话,即便是你,我也不会放过的哦。”蔡文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不多说,而是转头看着那一江春水,心思似乎飞到了天外去了。 蔡邕嘟着嘴,自然也不敢再多言,而是耸了耸肩,自顾自地喝酒吃菜,两人倒是难得地享受了一番清净。 但是这样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便被一旁桌上的几人给打破了。他们看起来像是赶路的行脚商人,风尘仆仆的模样,方才坐下叫了酒菜之后便大大咧咧地聊起天来。 一般来说,这等人物的聊天,并不会引起蔡家父女的兴趣,但是此刻,又由不得他们不介意。毕竟,聊天的内容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 “听说孟家那不可一世的小霸王今天吃了个瘪,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而且让他吃瘪的,还是一个看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娘子。” “不是吧?!那孟通何等霸道,姑娘也不知道抢过多少了,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给制住了?该不是兄弟你胡扯的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我可是亲眼所见,那小娘子气魄不凡,冰冷高贵,怎么看都不是寻常女子,光是瞪上一眼都觉得寒气逼人。更何况,她自己亲口说了,她可是朝廷在册的钦犯,孟通那小子胆子再肥,敢劫囚?怕是不要命了。” “这么说来,倒也是。不过这么小年纪,就是钦犯,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历啊?” “谁知道呢,不过据说有人看见他们是从司隶地区过来的。这两年京师出了不少事,保不齐以前是哪个大官之家吧。” “高官者危啊,这话倒真是不假。可是,以那孟通的脾气,吃了这么大一瘪,就忍了??” “忍?哼,你们想得倒是简单,你们觉得孟通他会忍吗?”这个时候,其中一名男子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哥们儿就在孟府当管事,据他说,这两天孟府召集了不少人,而且不乏江湖高手,恐怕来者不善。手边有着这么些高人,孟通怕是要找一两个打手,不难吧?做得干净一点,谁知道是谁干的?” “这倒是,唉,可惜了那小娘子,冰清玉洁的,看来这世间又要多枉死一条冤魂咯~~” “人家自有人家的祸福,你感慨个屁啊,喝酒,喝酒。” 几人说着,咕咚咕咚几碗酒下肚,话题又转到了其他方向去了。 而一旁的蔡邕和蔡文姬,此时也是面色沉重。没想到这趟北上之旅,还没走多远,就惹上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押解的军士,不过也只是士兵而已,如果真的遇上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自身都难保,又哪有本事保住他们?想到这里,两人此时顿觉味同嚼蜡,付了钱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饭馆,回到了驿站之中。 当晚,等那四名押解军士回来,他们也曾旁敲侧击地提过风险。但那四人倒是一副自信的模样,丝毫不以为意。见此情景,蔡邕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得祈祷这一切都是多心吧。 太原郡的办事效率,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原本以为这地方政府,吃c卡c拿c要之风盛行,不给钱的情况下,办事效率极低。但仅仅只过了一天,蔡邕等人的入籍记册就已经完成,可以直接通关北上了。 若是平时,他倒还觉得挺开心的,毕竟谁也不愿意在路途上多耽搁时日。但是眼下,在没想好对策的情况下,面对这种状况,他还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就这样,在蔡文姬的安慰之下,一行人离开了太原郡,再度驱车前行,朝着雁门郡而去。 此时已是三月早春之季,虽然温度微微已有些转暖,但是毕竟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越发接近北境,春天来得总是要迟些。一路上,既有新芽初冒,绿色点点,也有银装素裹,大雪纷飞,这矛盾的画面倒是很贴合两人的心情,使得他们看到之后都颇为感慨。 蔡邕等人离开太原之后,便再度顺着官道北上。太原再往北,便是渐渐离开安宁繁盛的地区,进入战乱祸端不止的地域。基本而言,以途中一个小镇忻县为界,便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的分割线。因此,这一段路程之中,忻县是一个重要的中继点。 忻县县辖属太原郡,离太原约一百五十里,正好大致位于太原郡与雁门郡之间,再北出两百里便是雁门郡。雁门郡出去再往西,翻过雁门山,跨过雁门关,便是朔方。从路程看来,到达雁门郡时,路程便已走过大半,而他们完全安稳的行程也就算是到了头。因此,雁门郡便是他们最后的整顿之所。 朔方之地,在这三月天中,依旧属于凛冬季节。由于近些年五原异变频出,山脉崩塌,河水倒灌,以至于越是往北,就越是几乎很难看到人烟。就连途中的驿馆里,也仅剩稀稀拉拉的几人。 军士们虽然也对蔡邕正义凛然的行为表示钦佩,但是毕竟落到自己身上的差事并不轻松。嘴上不说,但谁都感觉得到他们心中已是满肚子怨气。 自从离开太原郡的地界没两天,温度便突然骤降,时不时还会零星飘起一点小雪。虽然众人都备着大量的衣物,但是不知怎么,这三月的倒春寒反倒是特别的冷,即使裹了好几层,蔡文姬也止不住地哆嗦。而在这样的天气里,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就这样,几个人的车队在冰天雪地里显得十分打眼。 士兵们看到这番情景,也渐渐止不住情绪,一路骂骂咧咧,心情很是不快。虽然并没有指名道姓,蔡邕却也知道他们在骂什么。但除了沉默又能怎么办呢? 现在可不同于刚出发,此时远离京城,兼之荒郊野外,虽说丢失钦犯的确是祸及九族的死罪,但在这纷乱的时局之下,对于孤家寡人的士兵而言,却没什么实际的约束力。谁也保不齐谁的心在一个时间点上就变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身边仅有的两个男丁也都是弱书生,若是路上生了变数,也毫无办法。 此刻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安全到达目的地。就这样揪着心,赶了四天的路,他们还算幸运,一路上没有什么波折。直到第五天,眼看着再穿过一条林中大道,便是忻县城了。 不知道读本文的有没有河南的朋友,因为接下来的故事想加点河南话方言进去,感觉会比较有画面感。我一般更新以后会花20分钟左右重新修正润色一下,所以有些内容会有变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密林中的劫道(七十一回) 忻县不过是一个小城,地处并州东域的中央心脏之地,北通雁门,南达太原,虽然城不大,但却是这片地域交通的一个重要节点。 按理来说,靠近这样的地方,行脚客商,游方人士,该是络绎不绝。但是或许是因为天灾不断,也或许是担心盗匪横行,因此路上的行人也只是零星可见,更别说还有多少外地人。 在太原前往忻县的官道之上,最后会经过一处宽阔的树林,这林子天然烟笼雾锁,静怨深幽,一眼看去,竟似看不过二十步的距离。虽说在这寒霜天气之中,有些水气并不奇怪,但放眼这么望去,可是平生几分凶恶,让人不由得忧虑。 说起来,这林子本来没有什么名字,却因为这些年出了不少事,死了不少人,因此到得了一个新鲜的外号“收债林”。之所以称为收债,那便是因为这片林子,自从盗匪横行之后,常被作为买命的场所。也不知道有多少杀手刺客,甚至于是官家公人,收下了买命钱之后,在这里取走了“欠债”。 远远看着这片诡异的林子,蔡邕父女便觉得心神不宁。人啊,在面对着一些生死时机的时候,经常会隐隐生出一些感应,更何况是这敏锐聪明的父女俩呢? 然而不管到底前方会发生什么,他们却依旧不得不前行。这片树林,宽不见边界,且只有眼下的一条道路可走,即便想反悔,也是不行了。于是一行人,依旧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收债林中,阴气逼人。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身处密林之间,却是阵阵寒风呼啸,刮得人生疼。即便是坐在车里,蔡文姬也禁不住这凛冽的风刃侵袭,瑟瑟发抖,整个身体团得如同小猫一般。那原本似冰肌雪肤一般的外表,此刻倒真的快便得如冰雪一般了。 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蔡邕也是心中既心疼又痛苦。 想到这孩子出生时便没了母亲,现在又陪着自己颠沛流离,胸中无尽地苦楚,却又无人可以倾诉。恍惚之中,蔡邕甚至开始隐隐埋怨起了那个早已失踪三年的家伙。 若不能给予她幸福,又何必带走她的心。若要带走她的心,又为何不能好好活下去?他蔡邕,到底还要受尽多少磨难,才能脱离着茫茫苦海,不至于连累这可怜的孩子?各种思绪纷至沓来,让他逐渐陷入到了一种烦闷的情绪之中。 而在蔡邕思绪翻腾的时候,突然一阵晃动,车子停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立刻让蔡邕心生警觉,连忙拉开车帘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们车前,此刻围了一群人。这群人大约有十来个,一个个身穿着兽皮袄,手持直背亮刃刀,此刻正是一脸奸笑地看着他们。其中,三人拦住了车头,其余各人则分散围在了车厢两旁,阻断了所有去处。显然,这些人对于这种事,早已是轻车熟路。 看着这些面容凶恶的男子,四名军士立刻吓得双腿发软,坐在了地上。他们本就只是预备军,从未上过战场,因此才会被叫来做这些押解工作。现在看着眼前这群悍匪,自然是个个神情惊恐,哪儿还想得起来反抗。 蔡邕看着这群人,心知他们是指望不上了。谁曾想,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没发生,倒是换了一种状况出现在自己眼前,也真是哭笑不得。 但盗匪们已然堵上了路,想跑是跑不掉了,蔡邕也只得沉静了些许心神,抱拳说道:“各位壮士,我们乃是发配到朔方的钦犯,身上着实没有多少钱财,可否通融一下?放我们过去?” “壮士?”挡在车前的三名恶汉其中一人闻言表情古怪地一变,随即大笑起来,“我吴贵横行并幽两界,打劫了十多年,走哪儿都被人骂,今儿竟然一变成壮士了,倒是新鲜得很啊!” “哈哈,老二,就你那熊样,还壮士,你难不成忘了自己装死过好多次了不成?!”恶汉吴贵身边,一名魁梧的中年汉子大笑了一声,调侃道。 虽说被讽刺得厉害,但吴贵却也不恼,摸着下巴笑道:“大哥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干咱们这行的,最重要一个本事,就是得活得久。装死又怎么的?装死我活到了现在,这就是本事啊。之前的那些哥们儿不是被官府剿杀,就是碰上了硬点子,活到现在的,一个没有。我装死活下来了有啥好委屈的?这叫啥,这就叫道儿~~” “看看,看看,你小子,怂就怂吧,还喘上了。”魁梧大汉嗤笑了一声,一点也不认同地回到。 “二位兄长,玩笑话就回去说吧,眼下还有正事儿要办呢。”正当两人相互调侃的时候,另一名看起来有些瘦弱的青年出声道。和其他两人不同,他的视线至始至终就没离开过马车,紧紧地盯着他们。蔡邕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只毒蛇盯上了一般,不但浑身不自在,甚至于感觉想迈出一步都很困难。 “老三说得也是,笑话回头再喝,干完这一票,够我们兄弟吃上几年的了。”魁梧大汉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看向蔡邕。 见到这贪婪残忍的目光,蔡邕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忙道:“各各位壮士,大侠,在下这一行真的只是戴罪之身,没有什么钱财。若是各位想要,我可以尽数奉上,千万别做激进的事情啊。” “还想唬我?”壮硕大汉轻蔑地笑道,“我来问你,你可是叫蔡邕?” 蔡邕闻言心中一惊,但也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正是在下。” “那就是了。”这大汉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蔡邕,说道,“看你一身油膘,也不见得多厉害,竟能这么值钱,倒是让人很意外。看你也算是一命苦之人,为了免得你变作孤魂野鬼,大爷也发发善心,让你死个明白。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不,不知道。” “这林子本无名字,但是现在有个响亮的号外,各位,叫什么?”壮硕大汉叫道。 “收债林!”一旁的众人们闻言纷纷大喝起来,显得十分兴奋。 “对咯!”魁梧大汉看着蔡邕笑道,“这林子名叫收债,胖子,你可知道收的什么债?” 眼见蔡邕冷汗直流,脸色发白,他也不等对方作答,自顾自地说道,“这林子,只收人命债。我兄弟一伙儿,收了他人的重金,势必要在这里结果了你。像你这般软弱肥硕的家伙,活在世上,不过是多费粮食罢了。天下饥荒四起,吃不了饭的人多了去了,与其浪费粮食祸害他人,不如发挥点余热,造福我兄弟,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蔡邕还没回话,只听得车中顿时一阵娇喝响起:“一派胡言!” 蔡文姬掀开车帘,一脸煞白地来到蔡邕身边,看着那拦车的三人,大骂道:“尔等獐头鼠目之辈,空有一身本事,却不知道保家卫国,安邦护民;却只懂打家劫舍,欺负弱小。这般畜生之流,怎么配与我父亲忧国忧民的大义相比!这番言论,简直是恬不知耻,羞及祖宗。若我是你们,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了算了!” 蔡文姬年纪虽小,但是诗书才赋又岂是普通人能比?更兼她心思敏捷,口齿流利,关键说话还特别刻薄,顿时骂得那壮硕大汉脸上一阵青白交替,说不出地胸堵。 蔡邕转头看向自己这令他无比骄傲的女儿,心中说不出地痛苦悲伤。蔡文姬明明冷得小手已经有些发紫,双腿不断颤抖,却依旧硬撑着昂首傲立,绝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任何示弱的表情。 “哈哈~~好个火爆脾气的小娘子!我吴贵喜欢!”一旁的吴贵大笑了一声,叫道,“果然和那些大人们所说的一样,这秀美的小娘子脾气火爆,要是压在床上,那滋味~~~啧啧啧~~光是想想就让人受不了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舔着嘴唇,那满眼的邪淫之光闪烁不止,看起来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蔡文姬冷眼一扫,不屑地讽刺道:“王八之流也敢多言?” 吴贵本就心胸狭窄,更何况他这名字从小就各种被人调侃,因此沸点极低。此时被蔡文姬讽刺,顿时怒不可遏,大骂道:“你个小臭婊子!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看老子一会儿把你带回去,让你给兄弟们当肉妓!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哼,会打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打。欺软怕硬,只会吠吠不停的家伙,真以为谁都怕了你?”面对着吴贵的恐吓,蔡文姬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怯意,反而越发硬气了起来。 “啊!!!气煞我也!!!熊大大哥,让我去将那小妮子拿下!我定要在她面前将那胖子凌迟刮死,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吴贵此时几乎已是气得七窍生烟,咆哮道。 “行!你去拿下那丫头,一会儿老子操刀!”壮硕大汉熊大浓眉一皱,点头应道。 “谢大哥!”吴贵接到命令,随即转过头来,眼露凶光,看着蔡文姬恶狠狠地说道,“臭娘们儿,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知道,看扁了男人是个什么结果!” “男人?你也配!?”蔡文姬依旧冷冷地看着他,“在我蔡文姬眼里,能叫男人的不多,你~?给他们做马凳都不够资格。” 看着那吴贵叫嚣着冲了过来,蔡文姬不仅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面色一缓,转头看向蔡邕,脸上充满了歉意,轻声道:“爹爹,我们早知这趟凶多吉少,却没想到这日子来得这么快。眼下求生无路,我宁死也不愿意看到爹爹被这种小人侮辱,故而激动了些。事已至此,与其落入贼手被羞辱,文姬宁可留得青白下阴间。请恕女儿不孝,先走一步了。” 蔡邕闻言一愣,顿时心中无比苦楚。原本看着蔡文姬如此凛然,还以为她这样做有什么想法。却没想到她只是单纯的知道求生无路,却不愿自己平白受辱,因此才说了这番话。想着自己面对这一切,还不如一个十三岁的小孩看得透彻,蔡邕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儿。 “文姬,不要这般自责。我蔡邕有女如此,倍感骄傲。只可惜这乱世天下,无我等良民忠臣的位置。”听着蔡文姬如此说,蔡邕也是眼眶泛红,无奈地笑道,“我现在倒真希望如那些浮屠教者所说,若有来世,希望你能生在一个和平安定的年代,再不必像跟着我这样受这世间百苦” “爹爹乃旷世逸才,能生为你的女儿,足以让我自豪。今生不能侍奉爹爹,只有来世报答养育之恩了。”说完,蔡文姬再不多言,转头看向那凶狠扑来的吴贵,小手一翻,一道寒芒悄然出现在她掌心。感受着掌心之中传来的寒意,蔡文姬的脸色竟微微红了些,喃喃道,“幸好,之前在汾河边上留下了我们的痕迹,想来若是他没死,必定会给我报仇吧” 说完这句话,只见她目光再度一寒,瞪着吴贵大喝了一声:“尔等败类枉自为人,我蔡文姬即便死,也绝不会陷于尔等宵小之手!!”说完,手臂一抬,顺势就将匕首朝着自己脖颈之处抹去。 “不好!小娘皮,你敢!!!”吴贵一下傻了眼,万没想到这看似柔弱年幼的小娘子竟然如此刚烈,手足无措之下顿时口不择言只能乱骂,却是毫无办法。而蔡邕此时则是转过了头,闭上了双眼,也不忍看到这让他心碎的一幕。 然而为什么?为什么过了片刻,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带着一份疑惑,蔡邕缓缓转过头来,却意外地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人。少年一手抓着蔡文姬的手臂,面带着赞赏的微笑,身后背着一把六尺长刀,看起来无比洒脱。 这是谁?!一种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惊恐的感觉瞬间布满了蔡邕全身,让他不由得浑身颤抖,上下地打量着他。 这少年身姿挺拔,约有七尺多高,虽说算不上特别地健硕,但明显感觉得到活力十足。蔡邕看着这人,觉得有些面熟,但一下却又想不起究竟是谁。目光之中惊疑不定,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是你?!”蔡文姬看着他,眼中也是神色几变之后,方才惊讶道。 眼看着少年将自杀的蔡文姬拦下,吴贵惊喜不已,连忙朝蔡文姬伸出手去,狂笑着大吼道:“好小子!!干得漂亮!!把那小妮子交给爷,爷保管让你享不尽” 噗! 吴贵话还没说完,眼前黑影一闪,只觉得脸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便什么也看不见,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生生砸在了他面门之上,身体直接倒飞了出去。 “不要命的玩意儿,我兄长看上的女人是你这种家伙能碰的?!”那少年蛮不讲理的一脚踹在吴贵面门之上,直接踢飞后,看着他如布片一般的身影,不快地说道。 这一脚,不讲理,的确是不讲理。不讲什么礼节,更不说什么废话,把所谓的礼仪规矩全然不当一回事儿,只一个照面,便直接将在场所有人都踢蒙了。他的行为,当真是应了那句话,能动手的事,就绝不会动嘴。 这一脚,不仅踢出了少年的性格,更踢出了他的气质。 眼见少年如此神勇,蔡文姬眼中同样是神色不定,又惊又怒地说道:“放手!你就是那个经常出现在我家附近的小贼!?你究竟是谁?!” “啊!”少年此时惊讶地叫了一声,连忙松开紧抓着蔡文姬的手,一脸尴尬地抱拳行了一个礼,说道,“嫂子莫怪,小弟乃是奉了我兄长之命暗中保护你的,不是什么坏人。” “小弟陈到,见过嫂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再见陈到(七十二回) 听了陈到的话,蔡文姬脑子顿时嗡地一声炸开了锅,一时之间都不知该怎么反应。饶是聪慧无比的她,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转变,也是一下呆若木鸡,定在了那里。 “陈到?你是陈到?!”反倒是蔡邕顿时心中惊喜连连,此刻大声叫道,“难怪我说你怎么那么眼熟,你就是卢子干门下的那个十八太学第一武士陈到吧!?” “大师,这种虚名,就别再提了。眼下我早已不是太学之人,说起来太让人惭愧了。”陈到尴尬地哑然一笑,连忙摇手道。 “是不是那可不是你说了算,这小子,几年不见,又长高了,而且还结实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蔡邕确定了陈到的身份之后,自然是喜出望外。虽然具体的程度并不清楚,但是陈到的名声他是了解的,而且卢植不止一次赞赏过他的为人以及武艺,言必说,“陈到忠勇果敢,大义凛然,文武双全,以后必是济世之才。” 卢植一向以严格著称,能说出这般评价,可知其对陈到的器重。眼下这一名少年出现在了这里,即便只是一人,但是对于他而言,却无疑如同黑暗之中终现的一缕曙光一般,让他再度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尤其是想到蔡文姬,不用再遭受那般折磨,自是兴奋不已。 想到这里,蔡邕转头看去,却惊讶地发现蔡文姬此时竟然面颊之上一抹飞红,手指也奇异地扭在了一起,显然是在害羞。这丫头,一向心若止水,怎么见了陈到之后,便变成了这样,难道?蔡邕这老头也真是心大,在这样的险恶环境之中,竟然眉头一挑,嘴也咧开笑了起来。 只不过,这当爹的可是真的想岔了。 蔡文姬是什么样的人?虽不说真的是心如止水,但却绝非是普通的少女心思,又怎么可能因为陈到这草草的一出“英雄救美”而春心萌动呢?她之所以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纯粹因为太过聪明的缘故。 原本见到陈到之后,她只是惊疑,对于陈到的话更是一头雾水,因此才傻了。但是猛一听了蔡邕的话,卢植的门生,十八太学的第一武士?!这样的人口口声声叫的兄长虽然毫无根据,但是一种久违的暖意和萌动瞬间在她心中迸发出来,以至于有了这般失态。 只不过,这种小小的变化,除了当爹的蔡邕之外,谁都发现不了。 面对蔡邕的疑惑,陈到爽朗地一笑,说道:“当年兄长在忘忧祠一役时,便让我事后暗中保护二位两年周全。没曾想,果然如他所料,那些败类真没过两年便朝博士和您下了手。” 说着,陈到看向前方那些贼匪,冷然道:“大师你们出京师之前,博士不对,现在应该叫议郎大人就给我说了,那混蛋阳球必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在路上下手。却没想到,方才过了太原,他就忍不住了。不过派了这种无胆匪类前来,好像有些太瞧不起人了吧!” “阳球果然是他!”听了陈到的解释,即便如蔡邕这般修养,也忍不住咬牙切齿。 “那阳球本就小气无比,更何况落下这么一大个把柄在大师您手上,又岂会善罢甘休?不过您放心,有我陈到在这里,这帮小贼休想动你们一根汗毛。” “好大的口气!”魁梧大汉熊大闻言大喝了一声,一步踏前,带起一阵巨响。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跳,皮袄褪去,露出一身如钢似铁的横练身躯,手执一把大槊,叫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如此小看我!滚下来!看爷爷的撼山槊不把你砸成肉泥!!” 陈到看着他这彪悍的模样,不置可否地眉头一挑,转头看向另外一名有些瘦弱的青年,笑道:“怎么,你不上吗?” 瘦弱青年咳嗽了一声,像是有病在身一般,摇着头,淡淡地说道:“我身子骨弱,这等战斗之事不适合我。阁下若有兴趣,尽可和我大哥一战,在下绝不参合。” “是吗?”陈到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也不再多言,纵身跃下马车,环视了一眼,目光一闪,说道,“你们老大既然要和我单挑,我自然没有避战的道理。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人想趁机偷袭,行不轨之事,那么”说着,陈到手臂一扬,顿时一道刀光闪过,一旁碗口大的杉树应声拦腰折断,看得众匪倒吸了一口凉气。 瘦弱青年目光微变,立刻沉声道:“熊老大,不可大意,这小子有些古怪。” “哈!?有什么好古怪的,不就是刀气强了一些吗?这种程度的家伙,没什么大不了的,看我直接一槊碾压!”对于瘦弱青年的提醒,熊大压根不以为然,大喝了一声,顿时举起大槊便朝着陈到砸了过去。 “蠢货!”瘦弱青年见状眉头一皱,低声暗骂了一句,“自以为是的蠢材,非坏了大事不可!” 熊大身高九尺,体型魁梧,的确是有着所谓的千斤之力。一柄六七十斤的大槊,在他手中真可算是舞得虎虎生风。 槊本就是重型武器,按理来说就不适合短兵相接之用。但这熊大看起来彪悍无脑,但实际上却是够精明。他本是天赋不足,空有一身蛮力,毫无习武的根基,但他却硬是凭着这股子倔强劲儿生生开辟出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 重槊在他先天蛮力的舞动之下,卷着气压都隐隐有些变形,生生在他周围创造出了一片绝对压制的空间。普通的武者,除非擅长暗器,否则即便身形再如何敏捷,也无法突破这层绝对空间,这就是熊大的底气。 熊大高举着重槊,看着不远处的陈到,大笑道:“怎么了,臭小子!你不是很嚣张吗?老子这槊风乱舞岂是那枯柴可比的?!怎么,傻啦!?你既然不过来,就看我砸碎你!”说着,熊大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陈到走去。 要说熊大的这种战法,倒的确是充分发挥了他的力量优势,槊风乱舞之下,攻防一体,尤其是身法的效果被限制极大。槊的重量,加上熊大的力量,倒是足以将槊风所及之处碾压至粉。而那熊大,之所以会称霸一方,丝毫不惧江湖中人,靠的便是这绝对的力量。当然,那也是他聪明从不招惹顶尖高手的缘故。 而眼前这少年,明显和他一样走的是兵道,即便不是,这小小年纪武学修为又能有多高?以熊大的经验判断,根本不值一提。 只不过,他哪里会想到,点子背,喝水也能噎死,陈到就是这么一个有些不用的人。 看着熊大的进攻,陈到点了点头,赞了一声:“倒是有些本事,至少比之前那乌龟强多了。不过也就这样吧。” 说着,他转身朝一旁坐在地上的军士一笑,说道:“这位小哥,借你手中的刀一用。放心,我这人恩怨分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会迁怒或者占人财物不还。” 那军士被他这么看着,顿时脸色一变,连忙将刀递了过去。 “谢啦!”陈到接过刀,随意掂了掂,嘴一撇,便朝着熊大走去。 “好小子!倒是有些胆子,竟然自己过来!看来你是想死想疯了吧!?”熊大见陈到走来,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倒是怒极而笑,大喝道,“放心,在老子的槊风乱舞之下,你连点渣滓都不会剩下!根本不会有任何痛苦!” “是吗?那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你这家伙的力量,能有多大?”陈到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随即突然一笑。熊大心中刚升起一点不好的感觉,只见他手臂古怪地一转,顺势劈出一道刀光。 这刀光,直白,暴虐,却莫名地绚烂。 在场之人,无不是刀口舔血的暴徒,自然也是习武练功的练家子。虽然见识算不得多广,但有些常识是天下皆知的,他们也不例外。刀功霸道,重威势,重威能,因此简洁沉练,这是常识。纯色的刀光并不少见,只不过是走的路数不同罢了。但是如陈到这般,像是七彩招魂幡一样的光芒,太过妖异了一些,看得他们头皮一阵发麻。 熊大自然也是一样,见到这奇绝妖异的刀光,他第一次心生警兆,再不敢掉以轻心,大喝了一声,直接猛地一槊砸了过去。这一槊,可说是熊大本事尽显,不仅势大力沉,而且取的角度十分刁钻。若陈到的刀避而不战,那这重槊便会直接砸到他头上。若陈到不避,就算那刀光再怎么妖异,他也有绝对的信心以力破法,砸他个稀巴烂。 铛! 两人的交手只是一瞬间的事,所有人只是觉得一阵恍惚,像是看到了什么鬼魅一般,战斗便在一声脆响之中戛然而止,结束了。 一团黑影远远飞了出去,卷着一道劲风,砸在一旁的树林之中,顿时轰隆之声不绝,眼看着数棵碗口大的杉树应声倒下,可见这冲击之力有多大。 陈到此时缓缓转过身子,随手抖了抖手中钢刀,轻轻一扬,只见刀光闪过,直直没入那傻坐着的军士前方两尺之处的土中,刀身正好没入一尺,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而一旁的熊西,此刻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他的双眼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几乎快变成了斗鸡眼。手中的重槊,早已面目全非,剩下的只不过是一根秃杆罢了。杆头之处,断口光滑如镜,谁能想到,这样的切口竟是一柄普通的朴刀所致? 直到现在,熊西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在最后的一刻看到了一抹妖异的光芒,如同鬼魅幻影一般,微微颤了颤,这槊头,便应声飞了出去。而他的身上,顺着鼻子向下,有一条长长的血线,想来若不是陈到手下留情,恐怕他现在早就一刀两断,变成了人干。 “鬼鬼你不是人你是鬼鬼啊!!!!” 想到这里,熊西的胆都破了。他口中吼叫之声不断,先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随即两手拼了命地划拉,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着朝远处跑去。看这模样,恐怕他这一生,都再也无法战斗了。 这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得四周的手下们是一阵头皮发麻,也同样纷纷慌不择路地向外逃窜。毕竟这些贼人,都只是打家劫舍的小盗匪,谁会真的那么无惧无畏呢。 可没等他们迈出几步路,只听见一阵破风之声响起,寒光四散,包括那熊大在内,所有的贼匪同时脑门之上闪出一个血洞,毫无生息之间,七八人尽皆倒地,一下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一场屠杀突如其来,让蔡邕等人完全措手不及。 “你这家伙,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陈到见状眉头一皱,十分不快地说道。 “这些人,手中本就血债累累,杀了他们,也算是替天行道,有何绝不绝的说法?倒是你,明明实力强出一截,却放着他们不管,任凭这些人之后去祸害乡里,不觉得伪善了些吗?”瘦弱青年面对陈到的指责,淡淡地说道,言语之中丝毫不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上。 “我可不是什么善人,但也绝不是像你这般滥杀嗜杀之人。杀生多,人性灭,我杀人只求正义。像你这般随性而为,视生命如草芥,还和我谈什么伪善?”陈到看着瘦弱青年,虽然嘴角带笑,却是目光冰冷。虽然这人气息并不是很强烈,但是他感觉得到那股森然的死气,让他也不由得心惊。 “罢了,和你们这样的人,永远无法交流。”瘦弱青年摇了摇头,策马转身缓缓走去,竟似不打算再争斗。 “怎么?不打了?”陈到看着他,冷笑道。 “你的确很强,但还太嫩,远不是我的对手。这一点,你自己应当很清楚。就如你所说,我只是一个看客,并不是非杀了那两人不可。既然看了一出好戏,也就够了。小子,世界大得很,别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若是下次遇见,无人再干扰,我定会取你性命。”瘦弱青年一边说着,一边骑着他的那匹瘦马,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本是紧张无比的局面,终于在那瘦弱青年的身影消失之后,再度松弛了下来。 没事了?!这是除了陈到之外所有人的第一个念头。他们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感受到了那活着的火辣辣的证明之后,不禁激动得眼眶红润,直接叫出了声来。 蔡文姬因为心中的那股劲儿放松之后,顿时感觉不支,直接向着地面瘫倒而去。 “文姬!”蔡邕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抱住她,却发现她额头火热,四肢却是冰凉无比,顿时心中一惊。这天寒地冻的,蔡文姬方才有强行逞强,此时风邪入侵,深入心脉,不赶紧治疗就麻烦了。 看到了蔡邕焦急的表情,陈到自是知道事情不太妙,于是急忙催促着士兵抓紧收拾,一行人加速朝着忻县城而去。 对于本卷的主要地点,朔方,这里想要提示一下。朔方在公元178年前后的时候,还是属于汉朝的土地,是由丁原(也就是吕布的第一个干爹)派兵驻守,隶属于并州。因此才有蔡邕北贬的事情发生。而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董卓之乱,丁原回洛阳,朔方之地趁机被羌胡占据,而最后曹操也没有拿回这片土地。蔡文姬也是换回来的。因此统一北方,并不是指的统一了汉朝原有的北方,只是统一了没被外族占领的北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狼孟的杀意(七十三回) 忻县城并不大,虽然是交通枢纽之地,但规模却与它的地位并不相符。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贸易交通繁忙的时候,忻县城也曾一度繁华无比,人口繁盛。 而现在的世道里,盗匪四起,战乱不断,天灾横行,使得来往于并州东西c南北之人越发地少了。没有了人流,就意味着没有了商机,没有了生气,没有了忻县城的根基。因此,现在的忻县城,已经完全开看不到往日的风光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蔡邕一行人出现在城门口时,顿时便引起了诸多的目光。对于他们而言,到底有多少时日,没有见到外来的车队了?即便偶尔有外地人来,也不过是些背包客,谈不上多么吸引人。 马车,本能地让他们把蔡邕等人和商队联系在了一起。顿时便有许多人涌了上来,完全将那四名押解的士兵给无视掉了。毕竟当人民连生存都出现危机的时候,皇权算个屁?朝廷又算个屁? 这狂热的一幕,让蔡邕和陈到直呼受不了。迫于无奈之下,只由陈到大喝一声,震住了全场之后,道出车中有人病重,急需就医的理由,他们方才得以脱身。但即便如此,这忻县的“特色”,却已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由于天气寒冷,进得城中,军士们便立刻带着蔡家一行人,径直来到驿馆之中安顿。 小城之中自然不会有多么好的设施,这里的驿馆不同于大郡府,只是由几间土坯草房随便搭建而成。虽然看起来倒也算是有着四面墙,还有茅草顶,然而住进去之后才知道,透风不保暖,这就是这种房子最直观的注释。 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即使是点着炉子烧上了炕,又垫上了厚厚的干草,睡在炕上却依旧不觉得有多么暖和。 陈到专程从外面找多了几张棉被,连忙烧起了炕,给蔡文姬铺上。蔡文姬则蜷成了一团,裹着被子躺在炕上仍旧不停地发抖。看着她这样子,陈到眉头紧锁,急忙吩咐驿丞去找大夫。若是打打杀杀,他陈到倒是擅长,但可这治病救人之事,却是毫无办法。 不过还好,不幸中的万幸,蔡邕喜好黄老之术,平日里也会炼些寻常丹药带在身上。这些药丸,对于强身健体,滋补身子有着不少妙用。虽然不至于让蔡文姬药到病除,但也足以让她气血和缓,稍稍恢复一些气力。 蔡邕取出几粒药丸,从陈到手中接过温水,半塞半顺地让蔡文姬将药吃了下去。蔡文姬服下药丸之后,明显脸色红润了一些,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瑟瑟发抖,逐渐陷进入了睡梦之中。 看着床榻之上进入了沉睡的女儿,蔡邕的面色也是变了又变,不免生出无限感慨。 想他蔡邕,从小才华横溢,名传四方;一生做事不羁,率性而为,却未曾想仗义执言竟会落得如此下场。自己受点苦倒是不要紧,然而女儿不过仅仅十二三岁,却也受此牵连,遭这颠沛流离之罪,实在是为人父母最大的不应该。都说朝中凶险猛于虎蛇,自己年轻时尚且不信。眼下看着宝贝女儿变成如此模样,也不由得心生退隐的想法。 见蔡邕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陈到也不便打扰他,只是坐在火炉旁,一边添着柴,一边静静地守护着。既然他已经现身,自是没有必要再躲躲藏藏,而是大方的等待着医生的到来。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想到,在离忻县城七十里地的地方,阳曲县外,一处大庄园中,此时正有一个巨大的危机在朝着他们袭来。 这座庄园占地很广,即便是以当世的观念来看,也算得上是规模庞大了。虽说现在入夜已深,但庄园之中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影攒动,丝毫不见沉静的模样。数千盏各式吊灯将这座庄园装点得分外艳丽,白墙青瓦在灯光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看起来如同天宫一般。 当然,这不可能是天宫,也不可能是皇宫,更说白了一点,连王宫都谈不上。但是有句俗话,山高皇帝远,有权霸一方。在这远离了权利中心控制的地域里,一方豪强确实可以极尽奢华。虽说太原郡不是没有太守,然而这并州却是一个特例,关于这一点,后面自然会知道。 这巨大的府邸大门,其雄伟程度堪比城门。当然,庄园四周的围墙也是如此。仅仅护院而已,却能竖起五丈高墙,想来也不是正常人能想的。 大门通体乃青铜所铸,沉重而霸气,上方的巨大牌匾金光灿烂,两个大字霸气十足,让人叹为观止。这两个字,在太原郡绝对是一个令人畏惧之词,甚至于对于这里的绝大多数民众来说,比皇帝更加令人恐惧,更加具有无尽的压迫感。 这两个字,就是——“狼孟”。 狼孟乃是一个古地名,相传数百年前的赵国便已存在。但岁月流逝,原本《史记》之中所记载的狼孟到底是否还存在,早已不可考。 然而后来一名奇人,发迹于阳曲县,只用了短短十几年时间便借势成为了并州顶尖的大豪,仅次于木耳村的任家。由于其手段狠辣,且狡猾残忍无比,加上他本姓孟,所以被太原百姓私下冠以了“狼孟”之名。 这样的一名野心家,自是不会甘于如此。发迹之后,他为了增加名气地位,便在阳曲县城北二十里处,从无到有,硬是生生建造出了一个巨大的庄园。虽说“狼孟”算是百姓对他的蔑称,然而这孟姓强者倒是颇为自得,从此便以此名做匾,挂在了门前。 自此以后,太原城北,阳曲之外,便多了一个法外之地。 经过了数年的经营,狼孟已不仅仅是一个庄园那么简单。这里有府衙,有私兵,有数以千万计的人口,俨然已是一座小城。尤其是在这“城中”,人们只知狼主,却不知皇帝,这一片特殊的地区早已成为了国中之国。 这个时候,在狼孟的中堂之中,十数人列席而坐,一名精干的中年男子高居正位之上,目光炯炯,气势凛然,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感觉竟似仙神一般。 他个子不高,身材也不觉得十分健硕,然而那股豪杰霸气,却比在场任何一人都要强烈得多,这样的人物,又岂会是平庸之人? 而在他的右后方,那孟通竟赫然在座,一脸敬畏地看着眼前之人。 此时,这中年男子双眼微眯,看不出喜怒,盯着台下的一名瘦弱青年,淡淡地说道:“于毒,你说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回狼主,却是如此。”瘦弱青年于毒点了点头,气定神闲地说道。 “你亲自出手,也失败了?”狼主追问道。 “不,在下并未出手。”于毒摇了摇头。 “大胆于毒,你竟私自放走任务目标,竟还敢有脸回来!”孟通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 “大少爷这说的哪里话?我何曾故意私放目标,只不过是打不过他们留不下而已。”于毒平静地看着狼主,至于孟通,自始至终就没注意过。 “你”孟通脸色一变,正欲开口,只听得狼主低喝了一声,“通儿,闭嘴。” 孟通虽然平日里嚣张跋扈,但那是因为有这个老子压阵的缘故。面对着狼主,他哪儿敢多说半个字,连忙缩着脑袋坐了回去。 狼主看着于毒,平静地说道:“是打不过,还是不想打?” “打不过。”于毒笑了笑,也不多言。 “我明白了。”狼主微微一颔首,抬头说道,“传令下去,迅速调集二百军士持牙弩二十具,加派十名高手随军,由岳老带队,连夜赶往忻县。动作务必要干净,迅速,绝不可让木耳家的人发现!”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于毒,说道,“这样的安排你觉得可以吗?” “以之前的状况判断,可以。”于毒点了点头。 “那就劳烦于先生再跑一趟了。” “不烦,举手之劳而已。”于毒笑着微微一抱拳,转身缓步离开了中堂。 看着于毒如此洒脱地离开,堂中其他人纷纷面露异色,一名秃发短髯老者皱着已经溜光的眉骨,说道:“狼主,为了两个犯人而已,需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飞燕贤侄前年传信与我,言说京师出了大事,天下不久之后必乱。既然如此,我们更需要抓紧扩大力量,既然现在京师有大人物有求于我们,报酬又谈好了,当然要好好利用一番。两个文人钦犯,换来一场和京师挂上钩的机缘,划得来!” 狼主微微一笑,机智狡诈的双眼精光闪烁,显然有一场大盘算已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不久之后。 待其他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内堂之中。 “父亲!那于毒太嚣张了!为何您还如此放纵他?就连京师的人也不惜得罪吗?”憋了一肚子的火,总算是回到内堂之后,孟通脸色通红,激动地问道。 “你懂个屁。”狼主虽然骂了一句,但语气却并非很重,反而语重心长地说道,“通儿,你记住,现在这世道之下,能用的力量要尽数捏在手里,面子,那是你获得一切之后自然会收回的东西。你知道那于毒是什么人?紫府的人,是我们现在可以随便得罪的吗?!” “紫紫府?那于毒竟然是紫府的人?!”孟通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于毒的底细,声音都变得有些发颤了。 “所以平日里叫你多多读书,好好结交天下豪杰,你给老子都当耳边风了!”狼主恨铁不成钢地责备道,“这于毒在紫府之中算是个什么角色尚且未知,但紫府之人一贯与世无争,个个性格古怪,且神秘无比,宁可不用也绝不可得罪。他若愿意出手,是我们的运气,不愿意,我狼孟也从未把他计算在内。” 狼主说着,双眼微微一眯:“现在我们身处太原境内,自不敢惹紫府,但总有一天,老子会把这群自以为是的臭虫们给铲除干净。而你,要给我好好读书习武,否则将来如何继承大位?!” “孩儿明白了。”孟通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说道,“那,父亲,那小妮子” “放心,既然答应你的,自会给你完整地带回来。但你也莫忘了与我的约定!” “是!”孟通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心中暗爽,“臭丫头,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钦犯?钦犯算个屁!看你这次怎么逃出我的手心!” 不多时,狼孟庄园之外,火光摇动,一群黑影在夜幕之下,顶着风雪疾驰而去。 这个时候,七十里外的忻县城中,蔡文姬行针吃药了之后,已再度沉睡了过去。微微的鼾声响起,气息匀净有序,让蔡邕与陈到顿时放心了不少。 盖好了被子,蔡邕便走下床来,与陈到同坐于炉边,看着那火苗蹿动,他也是感慨颇深,感激地说道:“今日多亏小兄弟了,不仅救我父女于危难,更是瞻前顾后地忙活了这么久。若不是你亲自走一趟,恐怕这大半夜的,即便找上医生也不会来得这么快。这伤寒虽不是大病,却来得很快,若是拖上一晚,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大师您就别客气了。”陈到摇了摇头道,“且不说您与博士不,议郎大人本就是熟识,作为晚辈做这些就是本分。何况兄长将你们托付于我,再怎么样我也得恪尽职守,否则我陈到不成了无信无义之人了。” “而且我可没那么神通广大,能让一个名医这么积极地大半夜来看病。想来应该是医者仁心,那医师心中有大义吧,所以您也别把我捧得太高了。” “好好好,既然大家都不矫情,你我也算忘年之交,就无需那么见外的用敬语了。我很好奇,你口口声声说的兄长,难不成是刘德景?”说着,蔡邕目光一转,看着陈到问道。 “不错。”陈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擅自这么叫的,兄长他不知道就是了。” “有你这样的兄弟,想来即便德景泉下有知,也应该欣慰了。”蔡邕闻言,脸上有些落寞,却又勉强挤出一些笑容,说道。 “大师你可千万别把话说得太早了,我是深信他没死的。”陈到朝炉中丢了一块木柴,微笑道。 “怎么会?!西宫那场大火,方圆百丈之内尽皆成了一片废墟,根本不可能有人活下来。而且如果刘德景还活着,为什么迟迟不出现”说道这里,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了炕上熟睡的蔡文姬一眼,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没什么证据,只是感觉而已。而且兄长的尸体根本就未找到,谁又能认定他已经死了呢?”陈到耸了耸肩,显然并不认同蔡邕的看法。 蔡邕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陈到的肩膀,心中有些发酸。在他看来,陈到这是典型的忧思过度,不肯接受现实罢了。不过也没必要非要在这个问题上争个输赢,他从一旁取过酒壶,暖在炉上,轻声问道:“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先陪你们安全到达五原县吧。我想那阳球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了的,途中必然还有麻烦。至于之后,就四处游历看看,增长一些见识和实力吧。如果我当初不那么无能,或许结果会变得稍微有些不同。” 说着,陈到的目光也变得有些黯然,想来两年前的那一幕,此时依旧让他无法释然。 蔡邕看着陈到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只得叹了一口气,一边喝着酒,一边静静地看着炉火。两人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关于陈到叫蔡文姬嫂子这事儿,自然在汉朝是不可能的,之所以这么写单纯就是为了符合现在的阅读习惯。基本上我还是力求语言风俗还原汉朝的现状,毕竟是非架空类的历史小说。不过也难免会有疏漏之处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雪夜中的袭击(七十四回) 一夜无话。 当初春的阳光再度洒下的时候,虽然四处依旧冰雪连绵,但依旧让人多了几分生气。 经过一整晚的休整,众人的身心都得到了不少恢复。虽说同样是在驿馆,但是官道之中的那些简易木房,可是和任何舒适一类的词语完全搭不上边,至多只能算是多了个阻挡风雪的地方而已,而且还不实在。 因此,即便城中的驿馆依旧简陋,但是好歹还是有热炕和四面墙,足够让人踏实地睡上一觉了。 有句话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换言之,没有对比也就感受不到幸福,蔡邕等人此时的感受恐怕就是如此。 这一日,天放晴了。 尽管依旧还是倒春寒的天,但好歹有了些阳光,也让长久处于阴霾之中的人们多了些生气。忻县城中,路上的行人和货商也多了不少。不过对于蔡邕一行人而言,这一日的心情,还真不如天气这么明朗。 福无双至这话,还是有道理的。一天下来,好消息和坏消息各半,让人是开心不是,郁闷也不是。 经过了一晚的休息,以及一整天的调理之后,蔡文姬的身体大为改观,虽然人还是有些虚弱。但是气色恢复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些。这可以算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至于坏消息,最大的莫过于今日军士们去了趟县衙,却听说北方雁门郡此时正在战乱,因此忻县县令此时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处理他们的申请,只得多留住两日。虽说他们并不着急赶路,但是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不禁让人心头一沉。 但毕竟流程就是流程,没有县令的印章,即便他们到了雁门,也无法继续前行,因此必须呆着。一天闲完之后,也只能再度回到驿馆之中,期待第二天能有所进展。 但是第二天,这样的状况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连续两天前往县衙,即便拿着朝廷的令书,却也没有见到县令一面,不禁让人又怒又疑。如果不是天气还不错,加上想一想蔡文姬还有病在身,恐怕谁也不会心情好到哪儿去。给蔡文姬看病的医生,在当地也算是很有名气,没想到他跑得倒是勤快,比蔡邕c陈到等人还更积极。两日下来,虽然病体并未痊愈,但状况是好了很多。 转眼间,第二日又这么耗完了。 随着入夜,气温又开始急剧下降。蔡文姬依旧老实地喝了药之后,便躺到了床上。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不少血色,让蔡邕放心了不少。 陈到这一晚,并没有留在房中。用他的话说,蔡文姬既然已经恢复了不少,他便不方便留在这里。毕竟大家都是年轻男女,又不是一家人,即便有蔡邕在场,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一番,对蔡文姬也十分不利。于是他便选择了馆驿之中的另一处厢房住了下来,离他们约有二三十步远。 陈到走后,这间小屋终于又变得安静了下来。这两日,虽说时间短暂,但是似乎他蔡邕已经习惯了三人同室的状况。听着蔡文姬在一旁的呼吸之声,蔡邕叹了一口气,从一旁的行礼之中取出一部琴谱,开始慢慢翻看起来。 许久没有研读过琴谱,蔡邕很快便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就连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丝毫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冷战将蔡邕从沉迷之中带了回来。 此时夜已至深,想起之前研究琴乐时的感触,再联想起此前所遭遇的种种,蔡邕看着眼前的火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叹气并非是什么好习惯,但自从被贬出京以来,好像他就患上了这种顽疾一般,尽管蔡文姬时常都在提醒他,但似乎也没什么用。 此时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柴火轻轻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蔡邕站起身来,正准备上床歇息,突然,一种不安的感觉陡然升起,让他不禁停下了脚步。他四下里瞅了瞅,却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难道是我想多了?”蔡邕摸了摸脑袋,疑惑地喃喃道。 或许是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神经过敏过了头,他自嘲一般地耸了耸肩,再度朝床边走去。然而当他的目光无意瞟过窗阑的时候,却是瞳孔猛地一缩,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 他转过身,连忙朝着门口走去,然而却没走两步便停住了。他一脸惊恐地看着那扇并不牢实的大门,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却怎么也不敢伸过去。 屋外依旧风声不止,听得到树枝摇摆晃动的声音。但是这屋里却在不经意之中暖和了许多,就连门缝处的漏风竟然也停了,松松垮垮的木门连一丝摇动都没有,竟也静悄悄的稳若磐石一般。 蔡邕虽非习武之人,但是精于琴道,感觉细腻远比常人要强许多。这不同寻常的变化,自然不可能躲过他的眼睛。万事反常必有妖,这样的状况往往带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的发展。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猛地蹿了出来,让他不禁再度打了一个冷战。难道自己终逃不过这一劫吗?!念及此处,蔡邕一下万念俱灰,无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重重地坐到了床沿上。 “父亲,怎么了?”被蔡邕那不同寻常的动作惊醒,蔡文姬连忙坐起身来,关切地问道。 看着蔡文姬,蔡邕更是百感交集,一下无法抑制心中的激愤,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他的眼眶此时已是通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眼泪竟顺着老脸不自主地淌了下来。堂堂一名男子竟会绝望至此,也不禁让人唏嘘。 蔡文姬年纪虽小,但却是何等聪慧的女孩。经历过这么多事,仅仅只是看着父亲的表情,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任何人面对死亡,都不会淡定,更何况年纪小小的她。然而恐惧归恐惧,但一种超越了这恐惧的力量,却支持着她,让她紧紧握住蔡邕的手,眼神无比坚定,丝毫没有怯懦之意。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蔡文姬轻轻地抚摸着蔡邕已然有些花白的头发,淡淡一笑道,“文姬虽为女儿身,却也知道圣人宁为气节而不屈于人的故事。对于父亲的决定,没有丝毫怨言。倒不如说,父亲若是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文姬虽然得以苟活,却也无颜再见母亲以及天下人了。” 听到了蔡文姬的话,感受到来自于她的抚摸,蔡邕先是一楞,继而抬起头看着她,竟像是从她身上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一般,身体也不抖了,最后居然也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气魄倒是让为父汗颜啊”蔡邕伸手揩了一下眼眶,笑道,“说得对,虽然生命短暂,但没有愧对祖先,也算是不虚此行了。文姬你尚且看得如此开,为父又怎能再这般懦弱?” “对了,陈到呢?”蔡文姬问道。 “今日他说你病愈,不便再留下来,于是另选了一间厢房住下你是说?”蔡邕顿时一惊,看着蔡文姬问道。 “那倒不是,如果他真的是叛徒,便不至于在那树林之中救我们了。除非”蔡文姬眉头微皱,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除非什么?”蔡邕哪儿禁得起她这么吊胃口,急忙追问道。 “除非他另有原因,不能让我们死在那里。” “这”蔡邕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关于这一层,他一直没有想过。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蔡文姬如此一分析,倒是真的让他心中不断起疑。加上这一晚的事情也太凑巧了,使得他不得不相信那种不愿去接受的可能性。 “那小子!藏得也太深了,把我们骗得好苦!!”想到这里,蔡邕不禁咬牙切齿地说道。 “爹爹,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更何况,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我们也不用直接就这么认定了。”蔡文姬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毕竟,不管真相如何,看来我们也躲不过这一劫了。” “那倒是罢了。就算真是那样,或许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往开了想,能让我们多活上两日,最后还感受了一下这三月春意,没有客死路边,也算是一种收获。”说着,蔡邕也不再多言,而是紧紧地握着蔡文姬的手。 父女两人,就这样坐在火炕之上,静静地看着大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就在这静静的等待之中,室内越发地热了。一阵阵的灼热气浪顺着墙缝钻了进来,快速地推高了室内的温度。墙外噼啪之声同样隐隐地传了进来,这样的状况,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红色的妖异光芒从窗阑之外隐隐透了进来,上下蹿动,照得室内黑影摇烁,竟像是鬼魅地域一般。 虽说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面对着死亡之时,又有谁真的是坦然而又放松的呢?蔡邕和蔡文姬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甲几乎嵌进了肉中。此刻,除了接受命运的捉弄,他们可能也只有默默祈祷,有什么奇迹出现了吧。 与此同时,在驿站之外,一处角落之中。 “该死!这些家伙怎么会出现?!”一个声音低骂了一声,随即朝身后的黑影处低声道,“你赶快传话回去,事情有变,狼孟的家伙来了!我会尽量把人带往七岩山,一定要快!” “是”一阵轻幻的声音传来,随即黑暗中又归于了平静。 “真是,没想到竟然这么麻烦,倒真是给我找了一个好差事。”这声音的主人骂了一句,随即又看向了一处厢房,无奈道,“虽说不是本意,但现在人手不足,反而得指望这个不中用的家伙了。” 画面一转,驿馆之中。 此时的驿馆,早已变得不同寻常。一处厢房四周被重重火光围住,十几人围做一团,警惕地看着四周。看他们的样子,注意力对外比对内更多。而其余各处的厢房,则清一色都被杂草盖得严严实实,尤其是门窗,尽皆被堵上,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状况。显然做这些事情的人,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在这样的准备之下,也难怪蔡文姬的住处火光四射,而陈到却是一点反应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凭空黑光一闪,悄然无声,在无人注意之下直接没入了陈到窗前的草垛之中。 “恁达那个蛋!!!”黑夜之中,一声大喝突然炸起,直接房门轰地一声炸开,陈到一脸黑气地从门中走了出来,大骂道,“哪个龟孙儿大半夜的” 话还未说完,感受到驿馆一侧异样的气氛,陈到身体突然一僵,猛地转过头去。看着那火墙之中不断嘶鸣的房子,他脸色骤然大变,大叫了一声:“弄啥嘞!!!” 吼着便朝蔡文姬的房子冲了过去。 此时的蔡文姬与蔡邕,正静静地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然而此时,一阵大喝却吓了他们一跳。 “弄啥嘞!!!!” 陈到的大喝之声从窗外远处传了过来,即便隔着厚厚的草垛也是听得十分清楚。虽说两人之前曾经猜疑过他的身份和动机,但此时听到这浑厚却充满了力量的叫声,心中却依旧自然生起了一种亲切感。至少,相比起那些不知名的杀手而言,不管陈到身份如何,总是和他们有着关联之人。 随着一声大吼之后,紧接着传来的便是一阵激烈地刀剑击鸣之声。两人虽然不懂武学,但仅凭这剧烈的金属相击之声便可知道房屋之外斗得多么激烈。 听着那激烈的厮杀之声,感受着四周这燥热之气,蔡邕和蔡文姬的脸色也一下变得十分奇怪。一方面,他们因为陈到的救援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另一方面,却又不知到底外面怎么样而惊疑不定,正犹豫不决之间,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两人转头看去,屋内一侧无窗的墙壁悄然破了一个洞。 这墙本就是土块堆砌而成,谈不上有多牢实,但此刻却像是豆腐一般被轻描淡写地划开,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在两人惊疑之间,只见一个高挑苗条的身影走了进来。看这火辣妖娆,前凸后翘的身材,必是一个女人无疑。只不过,这女子的个子也的确是高了些,看起来隐隐竟有七尺上下。女子浑身穿着黑色的精练外套,头上也蒙上了一层黑布,整个人都宛若笼罩在黑夜之中一般,只有那双晶亮如鹰一般的双瞳,能够让人感觉到她的确是一个活人。 “你是谁?”看着黑衣女子进来,蔡文姬眉头一皱,低声喝道。 昨天满意外的有个朋友给我投了推荐票,然后突然想起要对他以及那些收藏了本文的朋友这里都要说一声谢谢。本身这个小说写出来,读起来如何,我个人是完全没有概念的,毕竟是第一次动笔写长篇的东西,所以真的只能当做练笔在写,目的只是为了以后写真知正本练手。节奏也好,文笔也好这些东西,自己都在学习该怎么把握。当然说是练笔并不是说这部小说我是随便想着就写着玩的,不写小白文和逻辑混乱的小说,不写尴尬症的桥段,是我个人的底限。对于生活细节我尽可能找资料还原当时的情况,就是不想让读者误解历史。之所以选择这个题材,只是因为自己对三国太熟了。写作困难相对比较低。我写小说,动笔的时候,结局就已经做好了,所以不存在烂尾的可能,自己担心的只是过程会不会无聊,当然,也就不会为了注水写一些没营养的章节,至于会否啰嗦,这个我也只能慢慢改进。对于阅读本文的朋友们的支持,起码让我觉得这小说写来有人认可,也算是一种鞭策。今天突然灵光一现把蔡文姬的个人结局想完了,而且特别满意,所以心情大好,废话就多了些,大家见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老头和黑衣女(七十五回) 蔡文姬的声音并不大,只有屋内之人能够听得清楚。很显然,这样的问话并不打算让外面的人知道,表示至少蔡文姬的第一判断是认为对方应该对自己有利才对。 听到这一声询问,黑衣女子眼中隐隐闪过一道诧异的光芒,想来是对眼前这名小姑娘的应对颇有些意外。 “没想到除了那丫头以外,还有如此聪慧的小姑娘,难怪会让他这么上心。”黑衣女子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轻声说道,“别紧张,我是奉命来保护你们的。至于我的身份,说了你们也不知道。现在情势紧张,赶紧穿上衣服,跟我走!” 虽说她的语气急切,但并没让这对父女立刻认可。 “你连身份都不表明,我们怎么能信你?”蔡文姬虽然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但依旧不愿轻易将自己交到对方手上。 “果然和传闻一样,真是挺犟的,喏。听说见了这个东西之后,你们应该会相信我的身份。”说完,黑衣女子手中一扬,一道阴影便朝父女俩飞了过去,轻巧地掉在蔡文姬的手中。 蔡文姬好奇地低头一看,顿时身体猛地一震,强行忍住了激动的心情,连忙催促蔡邕穿上衣服,便随着黑衣女子从那洞口悄悄地逃了出去。 就在三人离开后没多久,只见一道猛烈而妖异的刀光一闪,瞬间掀掉了整整一面墙。陈到浑身是血地冲进了屋子,紧张地四下一看,却一个人都没见到。 外面有七八人倒在地上,显然已是被他斩杀。而其余的人,则已不知了去向。焦急万分之下,他的目光终于定在了对面那堵墙中的洞上。很显然,有人在趁着他们激斗的时候,把人给带走了。 看到这般景象,陈到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整个脸都快拧在了一起。只见他重重地将手中的六尺长刀插在地上,愤怒地仰天大喝道:“外日特嘚,是哪个龟孙!!!滚出来~~!!!” 这一声呐喊,无比的愤怒,无比的懊恼,无比的悔恨,和着那浑厚的声音,激荡在忻县的夜空之中,穿破了层层风阻,远远地传了出去。 听到了陈到的吼声,黑衣女子嘿嘿地笑了一声,说道:“这小子,还真有些意思。如果回头见上,倒是一定要好好捉弄一番。” 蔡文姬闻声却是眉头微微一皱,对于陈到,她其实感激是远多过猜疑的,只是那种局面之下由不得她不多想。现在听到那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大叫,眼下想到自己悄然离开,想来陈到此刻必定紧张无比,如果他真的是那人的兄弟,这 所谓的关心则乱,让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而蔡邕则完全没有这番心思,因为路上的景象让他暗暗有些心惊,没有了这种余裕。 他们一路走来,并非没有人埋伏,之所以畅通无阻,纯粹是这些人都已经变成了雕像。 大约有七八人,看模样应该是某个势力的兵士,一个个都呆站在那里,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一动不动,身上也丝毫没有生气,显然都已经死去。黑衣女子一路走来,丝毫没有在意这一点,就如同他们这些死尸不存在一般。这样的态度自然让蔡邕有些紧张。 “这些人,都是之前要杀你们的。”想来是察觉到了蔡邕的情绪,黑衣女子淡淡说道,“既然要动手杀人,自然就得做好被杀的准备,自寻死路,怪不得谁。” 虽说黑衣女子的态度让他有些心惊,但是这话却是在理,蔡邕听后也是点了点头,心情也略微放松了些。 就在这个时候,黑衣女子突然一下停下了脚步,同时伸手拦住了身后两人。两人正疑惑间,突然听到一阵阵破风之声传来,突然有着七八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阁下请留步。”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三人,目光最后落在了黑衣女子身上,冷声道,“不知阁下是哪条道上的,为何阻扰我们的事情。” “我一个小女子,无门无派,无道无路,只不过是路过而已。看不惯你们一群人欺负两个读书人,所以路见不平,怎么了?”黑衣女子向右侧随意地迈了一步,将蔡家父女引到身后。随即俏皮地转过头,看着那头发花白的老者,冷笑着回道。 黑衣女子的话一点也不客气,那头发花白的老者双眼一眯,沉声道,“小丫头,老夫看你身手不凡,见识也不俗,想来出身不差。但是作为前辈,听老夫劝上一句,这江湖之中,有些事儿,还是该避则避;有些人,该丢就丢,别以为有点靠山就可以横着走了。否则即便你有天大的背景,也未必能护你个周全。” “哟,还真是肺腑之言啊。”黑衣女子微微一笑,弯腰拍了拍右腿,调侃道,“看来这位不知名的老爷子,这一辈子干过不少抛友弃伴的勾当吧,要不怎么这么有心得??” “牙尖嘴利,不识好歹的丫头!”头发花白的老者大喝了一声,踏前一步,顿时激起一股气浪,夹带着凌冽地寒风,朝三人压了过来。黑衣女子目光一冷,右手平举,只见她掌中微光频闪,这气浪竟立时分为了两半,纷纷砸在了一旁的墙上。 顿时一声闷响,震得飞石四溅。 感受到了气浪造成的破坏,黑衣女子眉头轻轻一挑,淡淡地说道:“不愧是老古董级别的人物,这无形气,能练到这份儿上,也算是有些功底了,想来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才对。” “小丫头懂得倒是不少。为了让你搞清楚状态,知难而退,也不妨告诉你,老夫就是当年纵横太行无敌手的通山掌,岳行山!”头发花白的老者大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自得之色。 “岳行山?很有名吗?”黑衣女子不置可否地摊手耸了耸肩,身子微微向左一侧,退了半步,又带着蔡邕两人挪了半步,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故作深思道, “不过我倒是听人说起过这么一件事,那就是八年前,似乎有一名还算有些名头的拳师,自己作奸犯科败露之后,居然去挑战木耳家的年轻家主,结果被一击而败,顿时羞愧难当,从此退隐江湖,再无音信。不知道岳行山前辈可曾听说过这件轶事?” “你!小丫头,你从哪儿听来的!?”岳行山顿时老脸一红,急忙喝止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我倒是挺好奇的。据说那年轻家主后来到处找这拳师,但是却遍寻不得。前辈,你说说,如果他知道这人出现在了自己的地界,会是什么反应啊?”黑衣女子看着岳行山,眼神俏皮地问道。 “你你是木耳家的人?!”岳行山此时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一闪,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其余诸人闻言均是吃了一惊,纷纷看向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又摊着手耸了耸肩,既不承认,也不反对,这番举动倒是让众人更加疑惑起来。 “小姑娘,老头子我再说最后一遍,即便好汉也不吃眼前之亏,你又何必趟这浑水。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边准备充分。不妨告诉你,你所看到的,远远不是我们全部力量。老夫可以保证的说,就算你是木耳家的人,死在这里也绝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干的。知道好歹的话,该退就退了吧。” 很显然,木耳家对于这些人,有着莫名的压力。黑衣女子的动作越是洒脱自信,他们越是狐疑。 毕竟这忻县地界,可是木耳家的地盘,若真是把动静闹得太大,将那只力量惹了出来。别说他们,连同那两百人的部队,也讨不了好。因此岳行山方才强忍着怒火,好言相劝,只希望黑衣女子知难而退,别把他们逼得太狠。 “很不幸,我就是一女人,不是什么好汉,懂不起你们的大道理。而且话别说那么大,我虽然打不过你们,但要走,你们也拦不住我。”黑衣女子慵懒地伸了伸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将身体的曲线充分地展示了一下,柔声道。但那姿态,却是极为自信洒脱。 看着黑衣女子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另外几人眉头一皱,纷纷低声说道:“岳老,这小娘们儿油盐不进,怎么办?” “这丫头来路不明,而且不知是否还有其他人在一旁接应,我们需得谨慎行事。老夫先将她留在这里,滕冲c邱奎,你们两个,去将这片区域封锁,乱入者,杀。固原c常顺,你们俩去仔细查探一下四周是否还有其他人埋伏,让强弩手就位。动作一定要干净,切莫引起外人的注意。同时告诉外面那几人,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禀告。” “是。”四人点了点头,便纷纷退去。 “至于这个小丫头,由老夫亲自动手,你们二人,封锁其他退路,决不能让人浑水摸鱼。” 最后剩下的两人点了点头,也纷纷散开,与岳行山形成了掎角之势,守住了这片区域。 黑衣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岳行山指挥行动,并没有任何表示,也不知她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蠢到不知道对方正在做什么。 一切吩咐完毕,岳行山双眼微微一眯,看着黑衣女子语气生硬地说道:“小丫头,老夫虽不是什么怜花惜玉的风流之辈,却也不是不解风情。最后再问一句,若是你不愿就此退出,就休怪老夫辣手摧花了。” “好了,好了~~也不嫌废话多,要动手就动手吧。”黑衣女子打了个哈欠,伸出了右手,手作兰花纤指一挑,葱白般的食指微微勾了勾,那动作真可谓是极其轻蔑。 看到黑衣女子这副样子,岳行山气得胡须倒竖,脸涨得跟放了三天的猪肝一样,怒喝道:“不识好歹的小辈!老夫今天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尊敬师长!” 话音刚落,他双脚一蹬,地面顿时碎裂,溅起一片小石屑,足可见这一蹬之力如何地威猛。而与之相对应的,自然是岳行山陡升的身形。在强有力的脚力帮助之下,这速度,几乎已经快达到了人类能够想象的极限,眨眼之间便冲到了黑衣女子的面前。 “小丫头,先试下老夫的碎石掌!”岳行山低喝了一声,右手平举,隐隐有着一团斗气笼罩其上,径直便朝黑衣女子胸前推去。 这一掌,虽说只是岳行山随意而为,但是毕竟这老头修行了多年,气息武技均已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因此即便动作轻描淡写,却依旧势若千钧,看得蔡邕父女是一阵头皮发麻。 “不要脸。”黑衣女子面对这样的招式,却丝毫没有任何怯意,反而轻快地笑了一声,随即银牙轻叩,骂了一句。 只见她右手一抬,手中黑光一闪,直接架在了岳行山的手掌之上。还未等那掌劲传递过来,黑衣女子手腕一抖,黑光诡异地一圆,直接拍在了岳行山的手臂内侧,硬生生把他的一掌给轻巧地顶偏了。 黑衣女子身形丝毫未动,英姿飒爽地站在原地。她的右手之中,此时握着一把似剑又似刀的武器,并未出鞘,看来不到三尺长。 她漫不经心地将武器再度横插在腰间,看着岳行山冷笑道:“看起来老大不小的人了,竟然一出手就是这等袭胸的下流招式,岳老头,难怪木耳家主欲除你而后快呢。” “哼!比武搏杀,拼的是生死,男女又有什么区别?!别想给老夫泼这种脏水!”岳行山大喝一声,双掌环绕,带起一阵阵气旋,猛地拍了过去,“流波碎石掌!” 但凡习武之人,虽分兵c武两道,但大体上都是以肉体为根基,进阶之后再炼气塑形,最终分化成不同的路线。 而导致所走路线不同的根源,就在于武者乃是内修,即自我修行,凝炼内气;而兵将则是依靠强悍的身体作为导体直接外引气力,靠的是引动外气辅助己身,并且还能够回馈出去,说白了,就和打激素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两军正规的交战,明明有着千军万马,却还需要战将单挑,就是这个道理。 气势之争,在任何时代的战斗之中,都是放在了至关重要的位置。而所谓的将才,指的是什么?除了无双的武艺之外,对外气的使用潜力,才是根本。否则再怎么厉害,也只能称之为莽夫。就如同之前那熊大一般,确实孔武有力,但搬砖抢劫合适,作战却是毫无用处,也仅能小打小闹一番。 可眼下的武者决斗就完全不同了。武者的力量,全凭自身。身体,功法,技巧,经验,等等,都只能依靠自己去提高。对于这些江湖之中的武者而言,除了自己,根本无从依靠。毕竟气的根基是身体,气的器皿也是肉体。有多大碗吃多少饭,贪多嚼不烂。硬要死胀除了撑死自己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岳行山毕竟成名已久,进入炼气境界也是多年,其气息浑厚自是不用赘述,更重要的是尽管依旧粗糙无比,但他的确是摸到了以气化形的门槛。掌中气旋微转,使得这一招威力陡升。这样的攻击,即便是黑衣女子也不敢硬接。 “嗯虽说老了点,不过倒的确是曾经风光一时的人物,还算是有几分本事。不过仅仅这样,可还是不够看。”黑衣女子身形微微一动,轻巧地闪过了岳行山的肉掌,轻笑道,“这么慢的招数,就算再来几次,也休想摸到姑奶奶一根头发。” “哼,是吗?”岳行山冷笑了一声,双掌猛地一合,直接砸在地面之上。 只听得“嘣!”地一声巨响,岳行山双掌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石块四散溅射,如箭矢一般炸开了花! “嗯?!在那边!!”这一声巨响,顿时吸引了不远处一脸沮丧的陈到。只见他闻声立刻破涕为笑,大喝了一声,一挺身跳了起来,连忙循声追了过去。 “小心!”蔡邕见状大惊,连忙抱着蔡文姬躲到了一旁的木柱之后,听得身子周围一阵噼啪乱响,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们父女都是第一次见识到江湖之间的比斗,哪知道竟会如此夸张。这石块的力量,他们要是站在附近,非被钻成了蜂窝不可。 “不好,那女子”想到这里,蔡邕脸色一变,连忙探出头去。毕竟此刻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如果那女孩输了,他们也就完蛋了! 陈到是河南人,年轻时着急的情况下骂一两句河南方言我觉得是挺有画面感的。可惜我对于河南方言不算太了解,暂时就只能先这么写了。回头有机会再修改一下。至于本文毕竟为了阅读的乐趣,也算是加了不少的武侠成分在里面,至于武功体系,以后会在小说过程中慢慢揭露,不会直接丢设定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街道上的麻烦(七十六回) 感受到碎石雨消停了下来,蔡邕小心翼翼地从立柱之后伸出了他的大胖脑袋,眯着眼朝外面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此时的街道上,早已是面目全非。之前那攻击巨大的破坏力,将原本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街道给霍霍得一片狼藉,所见之处竟然全无一块平整的地方,可见那力量夸张到了哪一步。 而在蔡邕的前方,左右各有一个身影,他们的姿势不同,身边的环境更是奇特地无以复加,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此时岳行山依旧保持着半躬身的姿势,双掌平伸而出,垂向了地面。他的长袍双袖已经尽碎,露出了两条黝黑精干,宛若精钢一般的手臂。手臂之上,隐隐还有光泽流动,很显然,岳行山在这双手上着实下了不少的苦功。 他的脚下,平坦的地面已经陷出了一个大坑。大坑约有七八尺宽,深达半尺。从蔡邕的角度看过去,岳行山脚踝以下,尽皆在这坑洞之中,完全看不着。虽说无法看到全貌,但仅凭这点画面,便可知道岳行山这一掌,有多惊人。 与之相对应的,在岳行山身边不远处,也就四五步的地方。黑衣女子依旧轻盈洒脱地站在那里,气息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她那边,却让蔡邕看得更觉得奇异。无数的石块,不管大小,尽皆倒插于地面之上。而且以黑衣女子为中心,向两侧飞散,由密到疏,就如同翅膀一样,在黑衣女子的背后形成了一片空白的区域。 同样的石头,被那岳行山所激发出来的石块,竟然能像利刃一般插入地面而不碎,就可见这气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而那黑衣女子,想来便是使用了某种方法,如同之前分裂岳行山的气浪一般,将石块全部扫开,毫发无伤。 “这便江湖中人的交手?”蔡邕喃喃道,不由得又是心惊又是紧张。 “小小丫头,本事倒是不俗,难怪这般傲慢。”岳行山站起身来,缓缓朝坑外走来,说道,“但你所选的道路并不适合武斗,难道还要继续坚持下去不成?” “不打打,谁知道呢?”黑衣女子目光一扫,不置可否地说道。 “既然你执意要死,就怨不得人了。”岳行山叫喝着,双掌再度带起阵阵掌风,朝黑衣女子扑了过去。 激斗之中,两人身形不断地交换,蔡邕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头。他虽然不懂武,但是明显也看得出来,这两人的决斗,岳行山占着明显的优势。 对于前者的攻击,黑衣女子并不敢轻易接招,而是不断地利用着身法的长处在来回闪避。尽管这种闪避十分巧妙,一时间也让岳行山难以捉摸,但这种状况也不是能够长期保持下去的。 正所谓久防之下必有疏失,如果黑衣女子没有决胜的妙招,这般躲闪下去,最终必败无疑。如果局面发展成这样,那些之前四散分开的人,恐怕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 焦急之中,蔡邕突然感到身后一阵轻微地拽拉感传来,他转头一看,只见蔡文姬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怎么了?”蔡邕深知蔡文姬的性格,会做出这种表情,自然代表着她此时必定有事。 “刚才那姐姐叫我们转移地点,趁着他们在打斗的时候,我们抓紧过去吧。”蔡文姬看了一眼远处打斗的两人,说道。 这个时候蔡邕方才想起来,之前那黑衣女子在出手前,曾经给他们小声提示过,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转移到不远处的一间平房处。也正是因为如此,黑衣女子才故意借着谈话数次改变身姿,让他们在不经意间靠近那里。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听到她认真的语气,两人也是记在了心头。倒是因为这激斗的出现而一下忘了。眼下那平房离他们还有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蔡邕点了点头,拉着蔡文姬的小手,便一路悄悄地摸了过去。 虽说是悄悄,但对于一旁激斗的两人来说,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岳行山眉头一挑,冷哼了一声,丝毫不以为意。那是自然的,眼下这片区域周围百步之内都被封锁,等出去的那两人回来,便意味着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两个弱书生,就由得他们乱窜,又能如何? 至于黑衣女子,则压根连眼神都没转移过去,只是从她嘴角的微微笑意,想来这件事也是被她看在了眼里。 没多少时间,父女俩来到了那栋小房子前。这是一栋十分普通的民居,不管是风格还是结构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硬要说的话,也就是瓦当厚墙,比起一般的民居来说是要结实豪华不少,但也仅此而已。 蔡邕与蔡文姬来到房前,正回头看,视线之中恰巧看到黑衣女子被抓到一个破绽,像是挨了一掌一般,身子倒飞了过来。 与此同时,左右两边又有两道身影出现,纷纷朝岳行山点了点头。 岳行山见状,冷笑了一声,说道:“臭丫头,原来是装腔作势,倒真是好心机。若不是老夫为了拖时间好好查探一番,早就将你就地击毙了!现在你底牌已现,看你还有什么倚仗!” 黑衣女子捂着被岳行山方才碰到的肩膀,淡淡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地说道:“还以为你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脑子能好使点,没想到也不过如此。难不成,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是为了拖时间才留在这里的?” “哦?听你这口气,好像是你一切都设计好了一般。”岳行山嗤笑道。 “是不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黑衣女子轻笑了一声,随即低声朝蔡邕父女说道,“我一打手势,你们就冲进屋去,迅速找一个地方藏起来!” 蔡邕父女突然听到她如此一说,连忙点头。 随即黑衣女子看着岳行山,略带挑衅意味地笑道:“难道岳老头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本小姐要拖时间,为什么又会故意留在这里不动吗?” 饶是以岳行山的定性,听到这话也不免有些疑惑起来。他看了看三人身后的屋子,又看了看黑衣女子,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立刻大喝道:“不好!弓弩手,射杀他们!!” “进!!”见岳行山一出声,黑衣女子低喝了一声,随即猛地一跺脚,地面突然裂开,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铁拉环,在蔡邕父女退入门口的同时,她俯身一把抓起拉环,双脚一蹬也滚进了屋中。 哗啦啦啦~~~ 眼看着漫天箭矢纷飞而来,随着一阵响动,地面之上凭空被拉起一块块铁板,正好将房壁挡了个严实。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听得蔡邕两人是一阵心惊。要知道,那可是弓弩箭矢撞击而产生的金鸣啊。若是没有这块铁板,怕是就算有土墙遮挡,他们也得立时变成蜂窝不成。 黑衣女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外面,低喝道:“别发傻!那墙上有衣服,赶紧给我换了!” 听到这句话,父女俩顿时脸色一变。蔡邕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忙说到:“这这,使不得,使不得,绝对使不得!” 这个时候,叮当之声消去,随之传来的是一阵巨响。显然有人在以极大的力量敲打的这块铁板。 “使不得你个屁!”黑衣女子或许也是因为情势紧急的原因,直接爆粗口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给姑奶奶这么矫情!?不想死就赶紧换!!” “女侠,不是我蔡邕矫情,我这张老脸不算什么。但是毕竟文姬年幼,又是黄花闺女,这名声,堪比人命啊” 说到这里,蔡邕无奈地看了蔡文姬一眼。 黑衣女子闻言也朝蔡文姬看去,后者则微微一颔首,虽没有说话,但却已行动表达了态度。 “啧这未过门的小丫头,还真是麻烦。”黑衣女子见状咬了咬手指,随即叹气道,“算了,若是不依你们,回头被那小子骂也划不来。这样吧,这位胖大叔赶紧换衣服,她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说着,黑衣女子便朝着蔡文姬走去。蔡邕应了一声,缓缓爬起身来,朝一旁取衣服去了。 砰!!! 此时门口又是一阵巨响,铁板也开始微微有些变形了。 “快!!”黑衣女子见蔡邕一副慢慢吞吞的样子,气得那是着急上火的,又大喝了一声。蔡邕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加快了脚步,小跑了过去。 要说这蔡邕,本来体格就比较圆润,加之性格敦实,因此动作向来慢条斯理的,就没着急上火过。此刻被黑衣女子一阵吼,倒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行动力。他这模样,即便是在这危急的情势之中,看在蔡文姬的眼中,也是觉得新鲜有趣。 黑衣女子一步来到蔡文姬面前,也不多言,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伸手便朝她的裙摆处抓去。 “你!你要干什么?!”蔡文姬见状连忙将腿一缩,尖叫道,一张小脸顿时通红。这黑衣女子的动作太洒脱了,洒脱到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才好。 “放心,本姑娘还没那心思轻薄你,快过来。”黑衣女子见状也是没好气地说道,“一会儿要骑马,你这模样怎么行?既然换不了衣服,索性本小姐就直接给你改上一改。” 听黑衣女子如此一说,蔡文姬方才放心了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要怎么改?” “很简单,裙底撕了,绑在腿上便可。”黑衣女子的回答倒是直接。 “啊?不行!”蔡文姬紧张地一把将裙子抱在怀中,头像拨浪鼓似地快速摇动着,喃喃道,“不这裙子,不行!” “我说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不就一条裙子,至于吗?”黑衣女子见她这一副被惊呆了的小兔子的模样,一下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压着火气劝道。 “如果是其他衣服,也就罢了,但这裙子不行。”蔡文姬神色有些黯然地摸着手中的裙子,声音微不可言,但那份倔强,却是丝毫没有妥协的可能。 黑衣女子这种人何等聪慧,又岂能看不出这小丫头的心思。只见她目光变了变,只得妥协一般地叹气道:“罢了罢了,算是姑奶奶倒了八辈子血霉,服了你了。这样吧,我不撕它,给你缝上好了。”说着,也不知道黑衣女子从哪儿掏出了一块方盒,一打开,里面竟然有着大大小小数十枚钢针。 这些钢针,大的足有数寸,小的不过短鬃狼毫一般,规格各异,造型也是皆有不同,看起来十分奇特。 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钢针,蔡文姬惊讶地睁大了眼,脱口而出道:“没想到姐姐你手工这么好,这些针好些我听都不曾听过。” “手工好?”黑衣女子面对这种赞美,也不知道是该吐槽还是该怎么样,也懒得解释,说道,“你别动,我抓紧把裙子改好,就要准备走” 砰!!!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得身后又是一阵巨响,那原本厚实的钢板,竟然此刻硬生生被凿出了一个洞来。一只小眼睛此时堵在洞口,正借着光窥探着里面的动静。 黑衣女子头也不回,右手轻轻一扬,随即一道阴影掠去,直插在了那洞口之中。 只听见一阵哀鸣,随即钢板之外便传来了一阵地上疯狂打滚的声音。 看到这一幕,蔡文姬顿时傻了。因为这个动作之后,那盒中的钢针,竟然无端少了一枚。 “死丫头,赶紧出来,你以为这块破铁板能保护你们多久?!乖乖地把人交出来,老夫保证绝对不为难你!!”岳行山浑厚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本小姐还就是不出去了,怎么的?”黑衣女子故意调高了声音回答道,而手上则不停地给蔡文姬修改着裙摆。 “好好好,你不吃敬酒吃罚酒,老夫就看这块破铁板能保护你多久!?给我砸!!” “是!!”一旁有人大声应道,顿时又一阵巨大的力量砸在铁板上,形状便得更加扭曲了。 “好了!” 就在外面想尽办法破坏铁板的时候,黑衣女子突然说道。尽管她拼命想吐槽蔡文姬之前的话,但是从结果来看,的确后者并没有说错。 在这匆忙之中,蔡文姬的裙子不仅改得依旧美观,布料也没有任何损毁,可算是手工精妙了。与此同时,蔡邕也换好了一身的短打,除了看起来有些奇怪之外,行动上自然是方便了不少。 黑衣女子站起身来,走到炕旁,拉起炕头一角,竟然出现了一条地道。她指了指地道,对两人说道:“你们先下,然后赶紧赶路,这通道只有一条路,出口直通城外,一定要快!到了出口处等我!” “女侠,那你呢?”蔡邕和蔡文姬点了点头,转头看着黑衣女子,问道。 “这帮人那么好对付的吗?”黑衣女子看了一眼屋外,说道,“他们如果发现屋内没人,很快便会追上来。眼下我先在这里抵挡一阵,之后再来追你们。别说了,赶紧走!” “明白了!”父女两人点了点头,接连走了下去。 眼看两人尽皆走进地道之中,黑衣女子瞬间面色一冷,目光之中杀意渐盛,暗暗地笑道:“总算是只剩我一人了,那老头,就陪本小姐好好地玩玩吧~~” 今天老友来找我玩,听说我没事在写小说玩,问我写什么。我说在写一个古怪的作品,一个谈不上什么流派,而是能让女儿以后抱着去和历史老师怼的东西。觉得胡说八道,却又无法否定,这是我觉得看历史小说最大的乐趣。这也是深受黄易的影响。至于武功,玄学,这个不是单纯的增加阅读乐趣,而是我一直认为它们当初都是客观存在的。只不过我个人对于这些概念的理解和别人完全不同罢了。重新定义一切的既有观念,是我写东西的第一大动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地堡前的攻防(七十七回) 忻县城中,民居之外。眼看着面前的房子四周都被巨大的铁板围得死死的,岳行山也是浓眉倒竖,怒火中烧。明明占着绝对的优势,却被黑衣女子带着人缩进了乌龟壳里,让他有劲儿无处施展,这种憋屈劲儿又怎么会不让人愤懑。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考虑不周。这忻县,又不是太原,明摆着就是木耳家的后花园,又怎么可能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但由于狼孟并不敢在太原太过猖狂,因此岳行山的思考也仅限于增援,道路的熟悉程度这些方面,从未想过普通的民居竟然还会有着这种改造。 实际上,他们不理解也不奇怪。毕竟这些民居的改造,本就不是为了应付他们做的。 都知道太原往北,雁门附近,已是进入了激战区。虽然有着并州刺史丁原长年坐镇北方,但毕竟防线何其广阔,总会有缺口破绽之处,所以并州北地许多城市都有着一些基础的防“匈”措施,只不过忻县的措施,由于特殊的原因,做得更细致而已。 对于这种设施,处于平和之地的太原人,又怎么可能了解得详细? 这几块围着民居的铁板,约有两指厚,全是精钢制成,因此看起来并不算厚,但却是坚固异常。平日里若是有贼匪入侵,官兵民众足可以依靠这个设施进行防御和反击。 这样的“民居”,如同地堡一般,对骑兵有极大的抵御效果,在忻县城中并不算少。和平年代可居家,战争时期能做堡,也算是有着大用。只不过,若非相关人士,外人谁也不知道,这屋子底下还有一条地道。忻县民众尚且如此,岳行山这些外来的人口又如何能猜到? 在岳行山的指挥之下,一名力士手握着一把大铁锤,一次又一次地砸向那铁板。由于铁板已经开了一个洞,因此后来的破拆速度自然是高了不少。 在蔡邕父女离开了之后,不过又经过了五六次的抡锤,只听得一阵巨响,那铁板终于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力士随即又抡了几锤,一点一点地将洞口拓宽,直到洞口尺寸大到足以撑下一个人时,突然屋中黑光一闪,那力士应声倒了下去。 “该死的丫头!跟着我,杀进去!!”岳行山见状,大喝了一声,一步冲到洞前。 其余诸人见岳行山带头,自也是毫无惧意,纷纷跟在了后面。一下子,十来个人以岳行山为首,几乎在屋子门前站成了一排。 “一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蠢货,基本的狭路不可轻进的道理都不懂。不过这样子也好,省了我不少事儿。”屋中的黑衣女子见状,冷笑了一声,手上悄悄地搭上了一块木板。 铁板到屋子之间,还有大约三四尺的距离。虽说岳行山心有怒气,也十分自信,但他依旧谨慎,并未因为突破口的出现而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反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谨慎地前行。眼中不停地观察着状况,不放过一点危险。 这种举动,其实本是非常正常的。然而也恰恰是因为他这番谨慎的举动,却使得身后的人群一下变得拥挤了不少。每个人都处于一种前胸贴后背的状态,如同高峰时的地铁门口一般。 突然,一股股细微的杀气从面前传来,随之一阵细不可闻的破风之声迅速靠近,一道道黑光悄然出现在他眼前。 岳行山冷笑了一声,大喝道:“胆小如鼠的臭丫头,就只有这点本事吗?雕虫小技,也敢卖弄!”说着他大手一挥,舞起一条长布,如流动的盾牌一般,挡在了他的身前。那些黑光碰到盾牌,便立刻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抵挡住这阵进攻之后,岳行山收起了手中的布匹,仔细一看,那些黑影竟是一根根大小不一的黑针。看到这些东西,岳行山冷然一笑,说道:“果然是女流之辈,这等不入流的玩意儿,竟也敢拿出来当武器,当真是贻笑大方。” 可屋中却并没有回应之声。 岳行山冷哼了一声,压根就不在意黑衣女子的反应,继续向里走去。 这次没等他走两步,突然又有异动从前方传来。岳行山冷笑了一声,正准备如法炮制,再度应对,却突然感觉到状况有些不对。他疑惑地定睛一看,顿时脸色一变。一根碗口粗的尖头铁棍竟然毫无预兆地从他正面飞来,气势汹汹,若是一个不小心立时便会变成串烧。 “不好!”岳行山大喝了一声,本能地立马向上跳起,这铁棍便呼啸着从他身下飞了过去。 岳行山越过铁棍,正打算从侧面攻击,将它砸向地面。可这时,却又感觉到面前似有东西在急速靠近,一眼看去,不由得让他眉头一皱,竟然是一梭子箭矢! 无奈之下,岳行山只得反手一挥,双掌尽皆朝那箭矢迎去。然而他这一下,虽是有效地保了自己,却苦了他身后的人。 跟随在岳行山身后的,虽说有滕冲与常顺这样的高手,但更多的则是普通的兵士。每个人被前一个人的视线所遮挡,压根就没有任何提前应对剧变的可能。 眼见岳行山突然跳起,他身后的滕冲先是疑惑,随即看到那即将到达面前的尖头铁棍,顿时一惊,同样下意识地跳了起来。 在他后面的常顺算是众人之中心思最为敏巧之人,眼见前面两人跳起,他压根就不去管对错,直接跟着滕冲的脚步同样跳上了空中。而正当他的身形刚刚掠起,便感觉到脚下一阵劲风掠过,一道黑影迅猛地蹿了出去,顿时吓了他一跳。 “啊!!!” 可是他们三人是躲过去了,但是他们身后的那些普通的兵士可就没那么好运了。黑影前脚蹿出去,下一秒,便听得一阵阵悲鸣响起,听得三人是眉头紧锁。 原本这些兵士就是普通人,虽说经过严格训练之后和普通人比起来要强悍许多,但怎么能和习武之人相提并论?不管是反应还是能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是让他们直接面对这尖头铁棍,都未必能躲得过去,更何况还被三个老江湖给提前坑了一把,自然是变成了活生生的靶子,根本无处可躲。 铁棍的尖头瞬间刺穿了第一名兵士的身体,带着他的躯体继续飞行。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到插入第五人时,这力道方才减弱,并未再刺穿兵士的躯体。 但仅是这五人份的铁棍串烧,便已是够让人心惊的了。 可没刺穿是没刺穿,那铁棍的力量却并未因此而完全消失。毕竟这重达上百斤的东西,光惯性就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又何况还是增加了冲击力的呢?铁棍串烧顶着第五个尸体,就如同加上了一把铲子一般,硬生生地撞了出去,将后面的兵士尽数掀翻在地。 顿时地堡之外四处哀声一片。没死的,半天挣扎着爬不起来;而死了的,则生生被串成了一根烤串。这场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外面是如此,里面躲过了铁棍串烧的三人又能好受得了吗? 作为具备堡垒属性的屋子,加上筹备多时,又岂会只有这一点的防御措施?一阵箭矢突袭之后,早已是搞得岳行山狼狈不堪,谁知道这还没完,紧接着又是一阵细小的破风声传来,竟然是一些小型的角锥弹。 这种角锥弹,其实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暗器,只不过是在锻炼钢铁之时出现的次生品。虽然汉末的钢铁冶炼技术已经进步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准,但是依旧会有大量的残次品和次生品出现。 对于这些东西,一般而言不是丢弃,就是降格作为他用,比如打成菜刀什么的。但是有些精明之人却是想出了其他更有价值的利用之法,其中一种,就是这角锥弹。 角锥弹实际上就是将这些次生品再度切割成更加细小的单位,并且重新打磨锋利。看起来这么做似乎费工不讨好,但事实上,在这个物资依旧匮乏的年代,这样的改进有着极大的价值。 就比如说,现在。 角锥弹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它的杀伤力,而是它可怕的压制能力。由于可以说是废弃物,因此能够大批量地使用,在这种狭窄的空间之中,更是可以做到密集杀伤的效果。 每一颗角锥弹的形状都不尽相同,有些像海胆,有些像尖锥,有些像锯盘但无一例外都是有着锋利尖锐的外型。而这样的东西,一旦沾上了“毒”之类的辅助材料,别说岳行山这三个人,就算来上三十名一等一的高手,也休想轻松进入屋中。 见到这漫天花雨,岳行山等人不禁暗暗叫苦,谁能想到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屋中,竟然还有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机关。他随手抓过滕冲的外袍,顺势一转。外袍在空中旋转起来,暂时形成了一道更为巨大的布墙。虽说防御功能并没有多大,但是对付这种小东西倒是非常适合。 “退!!”岳行山一面抵挡着角锥弹,一面低喝道,三人心有不甘地退了出去。 之所以选择退了出来,不是他岳行山不能硬撑着进去,而是不敢。 这进入洞口之后,一个照面还没打,就先死了五人,伤了一堆,吃了这种大亏不免让他更为警惕。 而且屋中机关层出不穷,自己在明,对方在暗,还指不定里面有什么埋伏。这种几乎可以说是送死的局面,他们谁都不愿意去面对。 可眼看着那臭丫头和目标就在屋中,也不能不进啊,这样的局面让众人一下犯了难。 “岳老,这屋子四面封死,没有出路。倒是和熏肉的棚子一般,真不知道该怎么进攻。”常顺眨了眨眼,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他是这一群人当中心眼最多的,也是主意最多的。毕竟他和其他人不同,他是真正从地痞流氓的层面上摸爬滚打,步步机关算尽,方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自然小招数颇多。 听了他的话,岳行山眼睛一亮,摸着胡须微微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诸位,老夫方才想出一计。这些家伙,本就是瓮中捉鳖,何必我们辛苦进去抓?既然不用进去,就把他们逼出来!来人啊,给我生火,驱烟!!” “岳老英明!” 常顺立刻做出了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连忙恭维道。其他几人听了这话,也纷纷点了点头,和他一样恭维起来。那马屁,一时拍得噼啪作响。 一旁的士兵们听到命令,麻利地堆起了三堆柴火堆,他们快速地将火堆点燃,随即铺上一些松枝柏叶。这依旧寒冷的时节,取暖之物本就不难找,因此也没花多少功夫。只见那树叶覆盖在火焰之上,很快一阵浓烟便引了起来。 “哼,死丫头,老夫看你还怎么忍?”岳行山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就像是已经看到了黑衣女子他们受不了烟熏之苦而狼狈不堪爬出来的场面一般,冷笑道。 然而在房屋之中,透过分布在各处的小孔,黑衣女子却早就将外面的变化看了个清楚。 眼见一群人开始搭建柴火堆,她撇了撇嘴,不由得感慨道:“之前和那家伙讨论这地堡的攻守之法,他便说不出半刻钟外敌必会采取烟熏火攻,我还不太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看来他给我讲解的这诱敌生烟,以求金蝉脱壳的办法,还真是好用。” 想到这里,黑衣女子狡黠地微微一笑,娇叱道:“一群大老爷们,仗着人多势众,居然不敢攻进来,却做这些小人举动,也不怕笑死天下人吗?!有本事的,进来啊!” 听到黑衣女子的骂声,外面的岳行山等人不仅不怒,反而纷纷一乐。岳行山笑道:“那臭丫头果然急了。女人果然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自以为这房子坚不可摧,却没想过自己却是主动往缸里钻。外面根本不需进去,就有的是办法玩死她。” “岳老神机妙算,又岂是这种无知小妇所能抵抗的,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常顺立刻笑着回应道。 “常顺说得对,岳老何等人物,又岂会和这般小妇一般见识。只不过稍稍认真一点,就足以让她跪地求饶了。”一旁的强者们也是纷纷附和道。 毕竟,岳行山在狼孟之中,地位极高,有这种机会,谁不会极力巴结。只是这话如果被正常人听到,必定是浑身乱掉鸡皮疙瘩,又岂是普通人能忍受得了的? “哈哈~~各位太看得起老夫了,这次成功回去,必定个个有赏!诸军听令,催烟!!”一片恭维之中,岳行山显然心情一片大好,就像是已然胜利了一般,大喝了一声。 此时松柏已尽数被点燃,浓烟弥漫,如同三条狰狞的黑色巨蛟,呛得一旁的人直呼眼睛受不了。听到了岳行山的命令,他们纷纷拿起一块大布,几人一起上下抖动,一阵风吹动,将那黑色的烟雾直接尽数朝地堡之中灌去。 漆黑的烟雾,在人力的促使之下,快速地便将地堡笼罩在其中。 “老不死的岳行山!有本事咳咳你就自己进来啊咳咳这种手段算什么好汉!?”只听着浓烟之中,黑衣女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还不时地伴着咳嗽之声。 只是这样的咒骂,在外面的人听起来,更觉得无比悦耳。 “小丫头,受不了的话,就抓紧出来投降吧。看你本事不错,说不定老夫一开恩,还会给你留一个军妓侍从的美差哦。”岳行山两眼一眯,讥笑道。 然而那地堡之中,却没有了任何回应。 “想是被呛得受不了吧,看这情况,过不了多久,她不想出来也得出来投降了。”岳行山环抱着双手,看着那浓烟覆盖的地堡,哈哈大笑道。 一旁的众人闻言,也尽皆露出嘲蔑一般的笑容。 而此时,在他们一旁的不远处,却还有一人,心情无比焦急,这就是陈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动脑子(七十八回) 陈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起来倒也合乎情理。 自从听到岳行山和黑衣女子交战的声音之后,陈到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然而让他十分惊讶地是,这附近百步之内竟然被上百人封锁得严严实实地,让他难以靠近。 费了好一番周折,他方才找到了一个突破点。在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两个人之后,他才堪堪能够到达一个稍微近一些的地方。这时候放眼望去,正好看到黑衣女子与岳行山战斗到最后部分,以及之后她和蔡邕父女退进屋中的画面。 原本陈到真是打算直接冲过去将人救走的,但是当他看到那四处打斗的痕迹之后,便只得强行忍住了。他虽直率豪迈,但那是性格使然,能当卢植门下弟子之人,会傻吗? 尽管没有看到岳行山和黑衣女子的战斗画面,但是光看那打斗痕迹,便可知道对方的实力一二了。更何况没有多久,便又有四五人聚了过来,这种实力差距巨大的局面之下,他即便出现,也于事无补。 虽然看着焦虑,可让他惊喜不已的情况,却是接二连三的发生。 先是黑衣女子不知道开启了什么机关,让整座民居变得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地堡一般;紧接着又看到一群兵士死伤一地,搞得人仰马翻;最后则是岳行山等人狼狈地逃出地堡。这样的局面发展,无疑让他心中一振。尤其是那地堡机关,更是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这样子,应该可以再拖上一阵。我想想,有没什么好办法”陈到低声喃喃道,目光也开始向四处张望,开动脑筋,寻找突破口。 不过他虽然因为两年前的事情刺激之后,这些年也算是读了不少书,但毕竟读和运用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看了半天,除了强行杀出一条血路之外,也愣是没想到什么更好的法子。 “唉,兄长在这里就好了,这种局面,真是头疼。”陈到挠了挠头,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说起来也是他之前经历得太多,无形之间给了自己莫大的压力。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对着数以百计的敌人,还有着江湖强者,正常想来,能临阵不乱便已是十分了不起了,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可这个时候,眼前的局面骤变,让他目光猛地一凝,整个人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在他的视线之中,数十名兵士正在忙碌地将各种干柴堆积在一起,一旁还有大量搬运过来的松枝柏叶。这要做什么,一看便知。密闭牢固之处,宜火攻烟催,这是普通人都知道的常识。虽说看起来很简单,但是效果是毋庸置疑的。 而就在他的注视之下,浓浓的黑烟终于将那地堡完全覆盖,黑衣女子最后那声嘶力竭的声音,即便是远处的他也听得十分清楚。 如果就常规逻辑推断,形势的确是变得十分危急。但看着那一下变得悄无声息的地堡,陈到却突然有着一种古怪的想法逐渐冒了出来。 “那丫头明明之前总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怎么会突然跟个幽怨泼妇一般?”陈到心中暗想,一个奇特的念头突然出现,“兄长的笔记上提过,万物反常必有妖,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丫头闹出这么大动静,明摆着就是要让人知道她在里面很‘紧张’。如果这是刻意而为,那也就是说她在里面一点事儿也没有?” 想到这里,陈到摇了摇头,这结论显然不对。不管有什么样的防备方法,在一个密闭的环境之中,都是不可能抵御烟熏火燎的。除非这环境并不密闭,或者说,她压根就不在里面 念及此处,陈到突然眉头一挑,当年那忘忧祠的地道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难不成这普通的民宅之下,也会有一条地道不成?数个念头快速地过了一遍他的脑子,然后又快速地被一一否定,最后竟然只剩下这种可能。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现在想来,也只有这种可能能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了。如果真的有地道通向外面,那会是哪儿呢?”陈到眯着眼,沉吟了片刻,突然听到不远处似有马蹄落地的声音,踩得石板路踏踏直响。 马?对了! 他们既然要保命,自然就得躲避这群恶匪。在这种局面之下,除了逃离忻县城,还有其他办法吗?想到这里,陈到猛地一拍大腿,赶紧站起身来,转身便朝着城边跑去。 在陈到消失在夜色中时,忻县城的另一个地方。 漆黑的通道之中,阴冷而潮湿。虽说北境少水,但忻县却是例外。一条长河绕城而过,使得这里的土地水分充沛,而在城西的陀螺山上甚至于还有九龙饮水的传说。 春寒更冷,眼下又在这潮湿的地下洞窟之中,更是如此。虽然身上穿着棉衣,虽然比别人多了一层厚厚的防寒体,但蔡邕依旧还是不停地打着哆嗦。 他是如此,蔡文姬就更惨了。 病情刚刚见好,蔡文姬却又不得不再面对这样的环境,刚恢复了少许血色的脸颊又苍白了不少。蔡邕看着无比心疼,但除了将她揽在怀中之外,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就如同黑衣女子所说的一般,一路上根本不敢停留。好在地道之中有着火折和油灯,因此对引路倒是没什么困难。但到了这里,他们能做的也就到了头。 眼看着四周光溜溜的墙壁,蔡邕心中此时也是万般焦虑,完全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遇到些什么。他们父女俩一句话也不想说,此时,除了通道之中偶尔掉落的水滴滴答之声,便再无其他声响了。 嚓 一片沉默之中,突然隐约有些声音传来。蔡邕一个激灵,身体立马绷紧了起来。虽说这地道是黑衣女子提供的,按理来说应该十分安全,但眼下这种局面之下,谁又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嚓嚓嚓 这声音越来越近,而且很是轻微奇怪,根本不像是人走路所发出的声音。蔡邕眼睛瞪得斗大,紧咬着嘴唇,看着远方漆黑的空间,心想若是真的有什么地底的怪物,即便拼上这条命,也不能让它对蔡文姬怎么样! 几个呼吸之后,在蔡邕满头大汗之时,那窈窕动人的身形终于出现了。黑衣女子看着蔡邕那满头大汗的样子,疑惑地瞅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蔡文姬,连忙走上前来,摸着她的额头,咋舌道:“邵大夫不是才看好她吗,怎么又犯病了?你家这丫头,身子骨也太弱了,亏得你带她出门,厚衣服也不准备几件。” “这我”蔡邕被黑衣女子一阵奚落,虽然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底气,说起来,他的确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除了曲艺与知识以外,从未关心过蔡文姬的其他东西。但此刻即便想做些什么,也是无能为力了。 “不行,她不能这样。”黑衣女子眉头一皱,沉声道,“一会儿把她交给我,我们要赶紧离开,再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若是这丫头再折腾一下,恐怕就算支援来了,也撑不了太久。” “是,是,是。”蔡邕虽然不是医生,但也知道蔡文姬的状况不好,闻言连忙点头道。 说完,黑衣女子伸手在一旁的岩壁之中划拉了几下,突然头上轻微的颤动之声响起,缓缓地打开了一个口子,同时竟然有条梯子伸了下来。 “我先出去看看,你拿这个缠在她腰上,一会儿我拉她出去。”黑衣女子说着,将一捆皮绳交到蔡邕手中,便三蹦两跳地爬到了洞口之外。 蔡邕看着她那近乎非人类的动作,不由得惊叹了一声,随即赶紧回过神来,将皮绳套在了蔡文姬的腰间。此时蔡文姬发着烧,意识也是有些模糊,不过大致上还是能听明白两人的交谈。虽说使不上什么劲儿,却十分配合,没几下,便被黑衣女子拽了出去。 蔡邕体格庞大,本就不擅运动,平日里走个几里地都累得慌。然而此时他看到蔡文姬如此虚弱的模样,也不知是哪儿冒出来的一股子力气,这足有三四丈高的梯子,竟然被他嗖嗖嗖地快速爬了上去,途中还不带休息的!尽管爬回地面之后他喘个不停,但这种记录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震惊。 “你这当爹的,这倒是还像个样子。”此时黑衣女子已经把蔡文姬绑在了胸前,看着蔡邕汗如雨下,精疲力竭的模样,倒是罕见地称赞了一声。 但还没等蔡邕自谦一句,黑衣女子便转头看向不远处,说道,“不过还没到我们放松的时候,那边拖不了多久,我们得抓紧。你就算再累,但为了你家丫头,好歹也给我再努一下力!” “是!女侠请带路。”听了黑衣女子的话,蔡邕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 “走!”黑衣女子也不多言,说了一个字后,便带头向着城墙之下跑去。 他们出来的地方,本是城墙之外的一个枯井之口。这井口早已被荒废,只留下了一个残破的石墩,平日里压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便是有,看到井中空无一物,也没人对它会产生任何兴趣。 这井口,作为地道的出入口,最大的好处除了不起眼之外,便是位置了。井口出去,离城墙之下的马厩不过四五十步距离,以平常人的脚步也能够很快地到达。 此时城墙之外空无一人,门口守城的卫兵也早就靠着城门熟睡了过去,压根就没什么尽忠职守之说。也正因为如此,当两道身影出现在马厩之中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某个人。 黑衣女子带着蔡邕溜进马厩,熟练地解下套绳,丢给蔡邕说到:“胖子,你会骑马吧?” “啊?啊,会,我会。”蔡邕从没听过别人这么叫他,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当他下意识地接过套绳以后方才反应过来,只得尴尬地连忙回答道。 “行,一会儿出去跟着我,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儿。”黑衣女子说着,将蔡文姬放好,随即翻身上马,挽了挽缰绳,正准备策马出去,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大喝。 “哈!!果然在这里!!这下你跑不掉了!!” 陈到此时突然一下蹿了出来,直挺挺地站在三人前方,看着黑衣女子大笑道:“小爷就知道你们不会在那破屋子里,没想到吧?竟被我逮了个正着!!就是你吧,偷偷摸摸把大师和嫂子带走的那个贼女!!把人还来!!”陈到说着,伸手指着黑衣女子喝道,显然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黑衣女子显然也没料到陈到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俏目之中星光连连,十分诧异。但眼下时间紧迫,却由不得她去解释什么,当然她也懒得去解释。如果陈到真要阻拦她,即便用武力强行突破,她也绝不含糊。 黑衣女子的想法,陈到自然也很明白,他虽然看起来一脸厚道,但心眼可不少。不动声色间,他的左手早已搭在了刀把之上,只要黑衣女子敢动,他就敢砍。 他们虽然都想保护这落难的父女俩,但却是有着各自的理由,自然不会迁就对方。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黑衣女子只觉得身前微微动了一下,蔡文姬勉强地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张已是十分苍白的脸。 “嫂子!你这是!你怎么样??”看到蔡文姬如此憔悴的模样,陈到吓了一跳,方才的决意顿时抛到了脑后,再也顾不得其他,看着蔡文姬,紧张地叫道。 “咳没事,陈到,这姐姐不是坏人”蔡文姬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方才挤出了几个字,说完便又低下了头。而她这短短的几句,却是听得陈到一阵心惊。 他就算不懂医学,也知道蔡文姬此时的状态肯定不好。眼下这般局面,他还能倔强下去吗?陈到咬着嘴唇,狠狠地跺了一下地,缓缓地挪动着脚步,让开了一条道路。 谁知黑衣女子眼睛又眨了眨,带着有些惊讶的语气轻声惊道:“陈到?她说,你叫陈到?” “是啊!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咋桌?!”陈到瞪了她一眼,鼻子一抽,没好气地怼道。 “我去,还真是和他说的一样,这脾气,也是够犟的了。”黑衣女子一脸苦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咋舌道,“算了,姐姐我不跟你计较。我现在要带这二位去见一个人,路上可能会有危险,你要不一起走?” “呸,要小爷给你当保镖仆从?!没门!!小爷我就守在路上,追兵敢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大不了拼命!!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陈到牛脾气一起,根本不理会黑衣女子的提议,嗤之以鼻地骂道。 “真的?不后悔?你别一会儿又觍着脸追上来。”黑衣女子看着他这模样,不仅不怒,反而倒是觉得有些可爱,随即恶作剧一般的心情涌了上来,狡黠地一笑,又问了一声。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后悔?我陈到宁可当龟孙儿都绝不后悔!”陈到鼻子一哼,继续道。 “行,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硬气。”黑衣女子玩味般地笑了笑,随即低喝了一声,策马冲了出去。 “唉陈到啊,你小子真是压不住性子,尽把自己往死里坑!喏,你自己看看吧。”蔡邕看了他一眼,也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随即手一扬,丢了一件东西给他之后,也策马追了出去。 陈到听到蔡邕如此说,心中一阵狐疑,伸手接过那物件看去,顿时脸都绿了。 今天犯困,准备早点睡觉,所以提前发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黑夜中的追杀(七十九回) 世界一直在变,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呼吸之后,都会变得不同。 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 所以不管是行走江湖的武者,混迹山林的猎人,亦或是征战沙场的军士,但凡有着些微成就的人物,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猎杀之道,必须时刻保持着敬畏之心,任何时候都不可大意。 因为,杀,与被杀,往往只在转瞬之间。 岳行山能活这么久,而且久负盛名,当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他一生之中杀孽无数,既有挑战别人,也时常被人挑战,能活到现在这份上,也不知有多少孤魂野鬼陨落掌下。那些人中,不是人人都比他差,甚至还有本事比他更高的人。他们为什么会死,就是因为缺少了敬畏,因为大意。 因此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他满脸黑气,已然怒不可遏,但当他策马疾驰在夜晚的官道之中时,却依旧尽力克制着自己,守着那一线清明,不至于发狂,不至于将这份敬畏给彻底抛诸于脑后。 如果见到这样,你觉得是他涵养好,那可就错了。 他当然早已是火冒三丈,甚至于都可以说是气急败坏了。毕竟身为一个成名已久的高手,身为狼孟之中地位颇高的头领,身为一个年过六旬的长者,竟然,竟然被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小丫头玩弄在掌心之中,还是在两百人的眼皮子底下,这让他情何以堪?一张老脸都几乎快抹到裤裆里去揣着了! 一旁的其他人,看到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自然也不敢多言,只得静静地跟在他身旁,深怕一个不小心,被迁怒过来,那碎石掌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这些人中,尤其是那常顺,更是一脸苦闷。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脚上,自己提了一个自以为不错的建议,却成了岳行山迁怒的理由,真是倒霉催的。 原来,在黑衣女子和蔡邕等人策马夺路而去不久,岳行山等人也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停止了催烟攻击的动作。毕竟那种浓烈的烟雾之中,只要是人,都肯定受不了。而那房间里,却是丝毫没有动静,让众人纷纷起疑。 而当他们等烟散去,再度小心翼翼地进入地堡之后,却惊愕地发现,这屋子里,早已是空无一人! 这一幕不仅让其余人都傻了,更是让岳行山又气又急,连忙派人四处寻找。可还未等他们发现地道,便听到有消息传来,东门之外有几匹马连夜飞奔而去,惹得守城官兵一阵惊慌。 这天寒地冻的,又是这个时候,谁会硬闯城门连夜赶路呢?!傻子也知道答案!得到了这个消息,岳行山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赶到城外,顺着官道策马追了上去。 他此刻盘算得很明白,即便他们逃脱了又怎么样?这天寒地冻的,难不成蔡邕和蔡文姬还能化身飞将不成?!两个文人骑马,速度能快到哪儿去?这种距离的差距,不出二十里,必定能够追回!! 由于马匹数量不足,因此岳行山只能调动百余人的队伍追击。但是即便如此,在这漆黑的夜里,上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声势也足够惊人了。 而此时,在他们的前方,黑衣女子等人同样在策马飞奔或者说叫慢跑吧。他们这群人,就和岳行山所猜测的一样,真心算不上多块。 且不说蔡邕的速度,虽然谈不上龟爬,但也只能用慢吞吞来形容。更主要是加上蔡文姬状态不好,禁不起剧烈颠簸,因此黑衣女子也不敢全力奔驰,自然速度也并非很快。虽说早出发了一刻钟的时间,但这群人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多赶了十多里路而已。 他们此时保持着一个匀定的速度在官道之上奔驰,并不知道后方追兵已经在快速迫近。在黑衣女子看来,即便岳行山他们发现中计了,要想开始追,也得等他们再走个五六里地之后了。那样的话,即便追兵再快,他们一行人也有足够的空余可以到达三十里外的目的地——七岩山。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盘算,因此虽然在夜晚赶路,但是黑衣女子的心情显然依旧不错。她看着身旁如同霜打茄子一般蔫了的陈到,不怀好意地调侃道:“怎么了陈到,干嘛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不说啊?你好像还有事儿没交代吧?” 陈到闻言身体微微一抖,脸变得更难看了,也不理会她,依旧闷声不吭气地骑着马。 看着他这模样,黑衣女子显然兴致更高了,吃吃地笑了一声,故意转头看向蔡邕说道:“大师~~我小女子虽然不才,但也读过一些书,好像有谁说过,‘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有这句话吧?” “啊是,没错。”蔡邕看了一眼陈到,苦笑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来着?”黑衣女子明显故意地追问了一句。 “这大概的意思就是君子说出来的话,一定要做到,绝不可马马虎虎对待。”蔡邕自然知道黑衣女子为什么要这么说,但碍于现在的状况,也只得迎合着简单解释了一下。 “那言而无信者,是不是就是小人了?” “额小人这定位,也太过武断了一些”蔡邕看了看黑衣女子,又看了看陈到,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大师,这君子的行为,应该是不能说谎的吧?”黑衣女子目光一闪,盯着蔡邕说道。 “这这倒是”蔡邕伸手擦了擦额头,尴尬地笑了笑。 “够了!”听着黑衣女子不冷不热地嘲讽,陈到终于受不了了,大喝道,“婆婆妈妈的像个娘儿们一样,指桑骂槐的算个什么好汉?!有种就直接冲我来啊,干嘛为难大师!?” “本小姐本来就是女人,不是好汉,也没种,怎么了?我是女人但我言而有信,比起伪君子或者小人可好多了。怎么,不服?”黑衣女子也不生气,反而一脸傲娇地怼道。 “你!”陈到被她一番话怼得顿时心中苦闷,人家虽是句句都在讥讽,却又句句在理,让他更是无言以对,只能不停地喘着粗气。 “别你啊我的,说吧,咋办?怎么?难不成不仅仅是君子小人的问题,连带把儿的气势都没了?畏畏缩缩,婆婆妈妈,我不是应该叫你陈娘子吧?”黑衣女子的嘴,可真是如刀子一般,尽管看似无锋无形,却割得陈到生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的。 “去你的陈娘子!” 听着自己被这般讥讽,他气得浑身发麻,止不住地抖动,紧咬着嘴唇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后,一咬牙,叫道:“不就是说吗?我陈到死都不怕,怕这个?!说就说,我,我,我”虽然陈到嘴上如此说,但他直到脸色都有些发紫了,那句“龟孙”却是怎么也憋不出来。 看着他这滑稽的模样,黑衣女子不禁失声笑了一声。她本就只是打算调戏一下陈到,却没想到后者的自尊心竟然如此强烈,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但一想到即便如此丢脸,他也非要跟上来,黑衣女子对于陈到的那份执着的情感,却也不免动容,男人之间的感情,真的难以理解。 一旁的陈到,完全陷入了咬牙憋话的麻烦之中,哪儿还有余力去关注黑衣女子的心理变化。只见他嘴唇都渗出了殷殷血渍,把心一横,喘着粗气大喝道:“我陈到就是一‘龟龟龟苏’” “行了!”没等他把话憋完,黑衣女子娇叱了一声,强行打断了他,“真是搞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死要面子又不服软,非把自己往刀上架。你也是,他也是,怎么都一个德行?姐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说两句软话就解决的事,非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那是当然!男儿自然得有骨气,宁可断头,不可屈膝!”陈到傲然道。 “呸,屁的骨气,错了还死不认账,明明就是蛮横无理。是非不分,对错不管,错了不道歉,这算哪门子骨气?”黑衣女子一见他这模样,立马话锋一转又怼了过去。 陈到一愣,立马脸又黑了。 他这心里是那个气啊,说什么都能被这女子怼,还生生回不了嘴,这还真是他打娘胎出来遇到的第一遭,越想越不是滋味。但又不得不说,隐隐之中他却对这女子还有几分佩服,毕竟能有这般见识的人,男子尚且不多,何况一个年轻的姑娘呢? 有了这种念头,陈到的心情倒是一下松缓了不少,服软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呼,姑娘批评得有理,之前是我态度不好,陈到向你道歉了。”想到此处,陈到一抱拳,说道,态度倒是真的很诚恳。 唰! 谁知道黑衣女子却突然抽出腰上的带鞘匕首,一脸冷然地捏在手中。 “喂!!记仇也不带这样的吧!”陈到见状大吃一惊,连忙叫道。 只见黑衣女子也不多言,手中幽光一闪,便直接朝陈到扫了过来。这一下倒真是吓了陈到一跳,连忙伸手摸向背后的刀柄。 铛!一阵脆响。 只见两人之中,黑暗里火光一闪,一枚铁箭矢便应声飞了出去。 这是!?陈到见状,眼睛猛地一眯。 “该死,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黑衣女子面色阴沉,显然对于这样的局面多少也有些措手不及。她原本以为至少还能够再偷三里路的时间,却没想到眼下离七岩山还有五里左右的距离便被追上了。 三里与五里,说起来只不过是短短的两里差距,用现在的话来说也不过就是八百多米远,走路都算不得什么。而且他们此刻还骑着马,似乎看起来非常应该只是咫尺之遥。但只有真正经历过战争与追杀的人才会明白,别说两里,在这种时候哪怕只是十米,都可能会成为无法逾越的鸿沟。 黑衣女子正是精通此道的人,不管是杀或者追杀,尽管年纪不大,她却显然已是经历过不少,因此此刻面色才会如此凝重。 她不懂痕迹地掂了一掂匕首,眉头微微一皱。从之前的手感来看,击飞出去的应该是一枚弩箭。弩箭采用机括为动力,比起弓来说,一般而言力量会更大,且弩箭的箭矢更加坚韧精短,因此受到外界影响也会小上许多。从刚才的力量看来,这只弩箭很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因此黑衣女子击落会变得十分容易。而弩箭本身并没有往着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飞来,足见距离上已经超过了精确射程。 虽然不知道到底对方所用的弩算是什么水平,但是如果全面考量的话,那就是后面的追兵已经来到了三百步至五百步的距离之内。以双方的速度差算来,至多再有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便会被追上。 “怎么办?”黑衣女子心中一下焦急万分。在她的计算当中,至少他们还需要再拖上一里路左右的时间,才有可能出现转机。若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下去,这一行人,必然会惨遭毒手。就算她和陈到能够逃出生天,但身边这两位核心的文化人,是肯定没有办法脱险的。 “怎么了?有追兵?”陈到看着黑衣女子面色一便,立刻便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是,而且离我们不远了,最坏的可能,只有三百步的差距。”到了这个时候,黑衣女子自然也不会隐瞒,照实说道。 “什么?!”蔡邕闻言大惊失色,失声叫了一声。而一旁的蔡文姬则是微微地叹了口气,似乎对这种局面并不意外。 “那该怎么办?你往这边逃跑,总不会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吧?”陈到自然也知道情况危急,连忙追问道。 “当然有,可是时间不够。”黑衣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有些焦急地说道,“再往前走八里路,便是我们的目的地七岩山,那座山上,有我们的接应。但是现在时间上来不及,等不到我们到那里,就一定会被追上!” “到了七岩山,就安全了吗?”陈到追问道。 “当然。不管他有多少人,都绝对安全。”黑衣女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你需要多少时间?”这个时候,陈到反而一脸平静,沉吟片刻后,再度问道。 “如果我们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前进,至少还需要多拖一刻钟的时间。”黑衣女子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可以再骑快一点,现在已经熟悉了节奏,至少能再快个一成半吧。”蔡邕这个时候急忙插嘴补了一句。 黑衣女子转头惊讶地看了一眼蔡邕,随即更正道:“既然大师能提升速度,那我们至少还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吗?”陈到点了点头,随即看了一眼身后,此时已经能够看到一些零星的火光出现,显然追兵已经非常接近,不足两百步的距离了。 “你们先走吧,不就是一盏茶吗?小爷我端给你们!”陈到此时咧嘴一笑,黑夜之中,那一口雪白的大白牙十分醒目。 “你?!”黑衣女子虽然隐隐有猜到,但是此刻真听到他如此说,依旧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们可是有一两百号人啊!你一个人怎么可能” 陈到突然举起右手,制止了她的质问,一脸凛然地看向后方,说道:“就算是不可能,我也一定会让它变成可能!我答应过兄长,一定会保姐姐平安!堂堂君子一言,别说驷马,就算是神驹也休想让我吞回去。快走!” 黑衣女子看着陈到,如若珍珠一般的眼中光华剧闪,也只是迟疑了眨眼的功夫,便一咬牙,丢下一句话,轻喝了一声,加快速度向前飞驰而去。而蔡邕也是感激地转头看了一眼陈到,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两人身影,陈到顿时觉得一股豪情涌上心头,大笑道:“吾兄德景,我陈到此生言出必践,若此番真是没命再相见,小弟在下面也足以自傲地对你说一句,‘幸不辱命’!你我兄弟一场,绝没有看走眼!” 此时的陈到,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脑子里能想到的,只有完成使命。他远不会想到,这一番的生死劫难,却会成为他日后成就不世英名的根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白毦神将初显威(八十回) 话说岳行山一行人,在黑夜之中疾驰追赶,虽然迟迟没有看到前方的人影,却是没有丝毫的担心。因为在他们眼前的地面之上,确切地能够清晰分辨出三匹马蹄踩踏过的印记,而且十分新鲜。 他们知道对方有三人,自然也就想当然地认为这三匹马便是由黑衣女子c蔡文姬c蔡邕所骑。至于陈到,他们虽然知道有一个小子在驿馆杀了几个手下,但并没有太过在意。 兵荒马乱的时节中,任何时候冒出个把流浪武者,因为被打扰而发脾气,这种事儿太常见了。何况陈到之后并没有来寻晦气,自然是引不起众人的重视。 也许这就是天意,若非这些人有这种先入为主的观点,恐怕陈到的计划也不可能执行得那么顺利。 他们追击了许久,总算是听到了前方远处随风传来的些微蹊跷之声。在这寂静的深夜之中,除了逃命的那三人外,又有谁会这般拼命地赶路呢? “邱奎,你的弩劲力最大,给我试探一下!”岳行山老眼一眯,命令道,“能射下一个最好,射不下,也可以打乱他们的节奏!我倒是想看看,一个小娘皮,两个弱书生,面对着上百人的追杀,能撑到什么地步!”说着,岳行山老脸一皱,露出了一丝狠辣的笑容。 邱奎于是取出负在身后的一把乌黑重弩,他右臂壮若麒麟,婴儿小指般粗细的劲弦在他的手中,竟若普通的弓弩一般,并没有过大的压力。只见他迅速地搭弦上箭,紧接着一道沉闷的弓鸣之声响起,那精钢所制的箭矢便化作一道流光,插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几息之后,远处一片漆黑处,陡然闪过一道光芒。尽管这光芒极其微弱,而且转瞬即逝,但却绝不会被岳行山一行人给漏掉。 “哈哈!果然就在前方!!”岳行山见状大笑了一声,喝道,“诸军听令!一会儿不许射杀,老夫要活捉这三个家伙!好好让他们知道,戏弄我狼孟的下场!!” 吼!!! 一旁的兵士们,听到岳行山的吩咐,纷纷一发喊,那声势,在这过于寂静的夜中,格外地瘆人。 而就在他们加速追赶片刻之后,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视线里,隐约可见一个白点漂浮在半空中。这白点不断地上下跳跃,且左右摇摆不定,看起来十分诡异。尤其是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又是深更半夜之时,更多了几分邪气。 “鬼鬼啊!” 见到这个状况,立刻便有兵士惊骇地叫出声来,顿时让队伍气氛一滞。 神鬼之说,在这个时代,依旧十分普遍。或许是因为生产力太过落后,对于很多东西他们无法解释,因此只得找一个出口;也或许这些传说本就不算是谣传,总有一些人信誓旦旦见过识过,更增添了几分可信度。不管基于什么原因,总之信者有不信者无,但多数普通人,总还是信的。 岳行山万没想到突然会冒出这么一个玩意儿,听到兵士的叫喊,也是本能地一颤。 “难道真有鬼?”这个念头快速地闪过了他的脑海,但随即就被否定了,“不对,如果真有鬼,凭什么就拦在我们前面?必定有诈。” 想到这里,他眉头一动,喝道:“放屁!谁在那儿叫唤?!什么鬼,那明明就是一个人!!一个戴着白帽的家伙!!要真有鬼,凭什么前面那三个家伙没事儿,专跑来找我们?!” 岳行山的话,虽说也只是猜测,但倒是合乎情理。加之他在队伍之中声望颇高,因此一番怒喝之下,倒是让队伍平静了不少。 见此情景,岳行山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喝道:“一小队,你们十人快马加鞭,追上去。见到那人,不用废话,直接废了他们的马!大部队随后就来!活捉他!” “是!”一旁的一名看似小头领的人应声带着数人大喝了一声,冲了出去。 “岳老,我们为何不全体冲刺?这点距离,若是全力追击,应该很快就追上了啊。”一旁的大将滕冲疑惑地问道。 “你懂什么?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变数。那黑衣小娘,虽然看起来孤身一人,但那实力,那份从容,绝不可能没有任何背景。这样的家伙,就算有着一两件保命的玩意儿,也不奇怪。” 岳行山摸了摸胡须,冷笑道,“我岳行山是什么人,又岂会给她任何一点的逃脱空间?待那十人试探之后,便是我们大部队扫荡之时!” 滕冲听完岳行山的解释,一脸敬佩地点了点头,赞道:“岳老英明,我看那小妮子即便是插了翅膀,也难飞出岳老的掌中。” 岳行山闻言也不回话,只是两眼如鹰般瞪着前方的黑空,冷笑连连。 数息之后,那十骑便已经接近了白点。从兵士身上的甲胄反光,便可看到他们此时的位置。眼看着十人对那白点渐成合围之势,岳行山等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是一转眼,只见黑夜中那白点诡异地一转,突然像是停止了一般,又突然变大了一些。只见一道绚丽的刀光同样诡异的一闪,顿时便有四人应声落地。 随即那白点朝着其他人一阵猛冲,白点上下跳跃,刀光四处纷飞,就像是两个鬼灵纵舞一般,其余几人皆纷纷落马。只留得那头领算是实力稍高,虽说同样落马,但还是躲过了一劫,满脸煞白地坐在地上。 这一幕,只不过是在眨眼间便告结束。而那白点并未在意落地的小头领,则是快速地再度调转方向,朝着远处急掠而去。 “怎么搞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大部队快速追上前方的落单头领之后,岳行山挥手停下了队伍,看着那满脸惊恐的头领,大喝道。 “是是是一个白毦鬼!!”那头领此时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从他那几欲崩溃的面容之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血色。此时他不断地打着哆嗦,连话都不怎么说得清楚了。 “放屁!什么白毦鬼黑毦鬼的,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岳行山此时是气不打一处来,下马直接抽了那头领一耳光,骂道。可那头领此时早已是心神具裂,又怎么会被这一巴掌抽醒呢? “岳老,您看。”这个时候,一旁的常顺突然叫了一声。 岳行山一脸不快地转过头去,看着常顺,问道:“怎么了?” 常顺知道之前自己的失策让岳行山心有不满,此时自然是十分卖力,连忙恭敬地说道:“岳老,这些人,都是被人杀死的。而且那人刀法十分高明,均是一刀致命,绝大多数人连准备都没有。而且” “说。”岳行山眉头一皱,喝道。 “这人刀法极其古怪,恐怕不是普通人。”常顺连忙回答道。 “古怪?什么意思?”岳行山也懒得过去自己查看,依旧站在原地问道。 “这刀痕很浅,显然用力并不大。但是角度十分刁钻,尽是伤在了要害之处,因此才一击毙命。” 听到这里,岳行山眼睛一亮,终于走过去,照这常顺所指之处查看了一番,冷笑道:“这等柔弱的刀痕,除了女人,还会有谁能造成?那死丫头功夫本就诡异,能做到这一步也不意外。白毦鬼?哼,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装扮成了什么模样,能把我狼孟的兵士头领给吓傻了?!” “是,岳老明见。”常顺连忙附和道。 说完,一群人翻身上马,大喝了一声,再度猛追过去。 没过多久,那诡异的白点便再度出现在他们前面,依旧是那般左右不断诡异地跳动着。岳行山见状,大喝了一声,百多号人顿时分做了五列。十名高手,两两组队,各自带着二十余人,取五路朝着那白点合围过去。 眼看他们离那白点越来越近,连身形都隐隐能够看清了。只见那白点突然一停,紧接着竟然朝他们正面冲了过来。 岳行山见状冷笑了一声,同时吩咐人马冲刺应战。然而马匹速度刚起几步,却只听到一阵哗啦之声作响,前方两侧的数根大树应声倒了下来,竟直接朝着队伍砸来。 “不,不好!!快躲开!!”岳行山见状顿时一惊,连忙大叫道。 可极速奔驰的马匹,又岂是说停就能停的? 虽然他们一行人兵分了五队,但依旧都是在官道之上行进,只不过是相互之间的间隔拉大了一些。可这样的间隔,对于动辄长达十数丈,足可以横着拦住整条道路的松树而言,有个屁用。 尽管听到了岳行山的惊叫,尽管也看到了那突然迎头压下来的松树黑影,但几乎所有人除了面露苦色之外,也没有任何办法。明明看着陷阱就在面前,却还是只能无可奈何地硬着头皮往里撞,这种憋屈的心情,又有谁能理解。 就这样,这支庞大的骑兵部队,就这样眼睁睁地,与那突然倒下的松树撞在了一起。 顿时,人仰马翻,人与马的哀嚎嘶鸣同时响起,在这漆黑寂静的荒郊野岭之中,真似鬼哭狼嚎一般。 虽说这些松树并不算粗壮,但架不住马匹疾驰的冲撞力太过惊人,眨眼之间,处于队伍最前方的五六十人尽数摔倒在了松树之中,尤其是那十名排头的高手,竟无一幸免。 莫名其妙的中了这种埋伏,岳行山等人挣扎地爬起身来,又惊又怒。 松树枝叶柔软,即便撞到树干之上,这样的冲击,也依旧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势,甚至于对其他的士兵也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只是这样屈辱丑陋的状态,却是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觉得无比羞耻。 可他们还没从这惊怒羞耻的情绪之中回过神来,便听到前方倒地的树丛之中,一阵沙沙的声音快速传来。下一秒,一个白毦鬼竟真的突然从天而降,看得众人一下都惊呆了! 一人一骑,掠于空中,手执六尺镂花雕云长刀,头戴雪白妖异的面具,两条洁白的长翎顺着耳部指向天空,背映着银月如霜,刀光闪烁,竟真如诡秘的天神下凡一般。 这白毦神将,不正是陈到! 在一片惊恐震撼的目光之中,陈到双臂一挥,手中的镂花雕云刀声光大盛,在夜色之中如银牙裂空一般,犹如撕裂了黑夜,重重地劈了下来。 转眼间,血肉横飞,惨叫之声骤起,空气之中,顿时便被浓厚的血腥味给填满了。 这个时候,陈到方才第一次展现出了他真正的价值。虽说早在洛阳时,人们都知道他年纪轻轻便武艺不凡,十八太学武力首席的名头自然不是白来的,可那只不过是他“文”武的一面。但凡是有些基本常识的人,只要一看到他的武器,便能知道,真正适合陈到的地方,是哪里。 陈到手中的镂花雕云刀,乃是家传宝物,归品类来说,有一个专业的名字——环首刀。 这是一种在中国历史上影响深远的武具,堪称百刀之王,由于其工艺复杂,需用百炼精钢所制,因此世间也会普遍称之为“百炼刀”。 环首刀种类繁多,工艺也是各有千秋,但陈到手中这把,却绝不普通。那明亮到几乎有些妖异的银色光芒,吹毛可断却无比坚韧的刀锋,加上刀身之上宛若流云浮动的自然花纹,都显示出了这把刀的与众不同,也因此,它成为了陈到此时最可靠的帮手。 陈到之前纵马疾驰,感受到身后巨大的压力,自然也是无比紧张。然而当他左右顾盼了一下,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一念起,他便抽出宝刀左右横移了两次,目的就是将两旁的树木砍断,同时用黑衣女子给他的绳索将其缠绕在了手上。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岳行山等人的角度看来,那白点诡异跳跃的原因。 这一招看似精妙,却有些行险。 一来在追兵急追的过程中,这样耽误时间,就先让自己处于了绝对不利的状况,二来要想持刀一刀砍断大树而短时间内不倒,那需要的不仅仅是超越普通人的气力,更需要极强的刀功。如果刀锋切断的速度不够快,那即便斩断树木,也绝不可能让它依旧保持原状。 若是换了在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设计,若是那树木再粗一些,若是手中的刀没有这么好,恐怕即便是陈到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危机二字,本就相生相息,正是陈到这番冒险的做法,才为他创造出了一个绝佳的攻击机会。 眼见追兵陷于树木倒砸之中,陈到策马疾驰,高高跃过树枝,手中雕云刀毫不犹豫地斩了下去。 他最先迎面撞上的,便是带队高手之一的滕冲。这滕冲虽然同样号称十大高手之一,然而却是队伍之中仅次于岳行山的实力者,单说武力绝对不同于一般。 然而他此时尚未站起身来,立足不稳,猛然一抬头,却看到一道无比威猛的身影从天而降,顿时大吃一惊,匆忙间,连武器也没时间拔出,便随手抓起一根粗壮的树枝迎了上去。 区区树枝,又怎么可能是雕云宝刀的对手? 如男子手臂般粗细的树枝,在陈到的刀锋面前,就如同豆腐一般,丝毫没有任何阻碍便被干净利落地切开,那银光继续朝滕冲砍了过去。 眼见白光在眼中迅速放大,滕冲满脸惊骇,不顾一切地朝一旁躲闪,只听见嘶啦一声,一条手臂应声飞起。剧痛惊恐之下,这堂堂的高手,竟然就这般昏死了过去。 没有结果滕冲的性命,陈到略有些可惜,但眼下的局面却压根由不得他过多考虑。斩下滕冲手臂之后,陈到大刀就地一环,刀光化作一道银色弧光,顿时将一旁的三人尽皆拦腰斩成了两段。 而当马蹄落地之后,陈到借着猛冲的势头继续冲杀,手中刀芒纷飞,如虎狼杀入羊群,丝毫没有任何顾忌。只不过转息之间,便已有数人命丧他的手中。 哀嚎遍野,血漫黄土,一将功成万骨枯。 很多人并不知道,那位常伴于军神左右,神秘莫测的白毦神将,他的传奇便是从这里开始。 其实写到这里,有些熟悉三国的朋友应该猜到我写的主角是谁了。第二卷开始后会陆续有让人意外的设定出现,但不管读者一开始是否接受这种设定,我都会在后面给出合乎情理的解释。乍一看匪夷所思,细一想合乎情理。至少我个人觉得,这样的脑洞会比较有意思。ps毦读耳的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猎杀游戏(八十一回) 陈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下就把众人看傻了。 对于反击,他们就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更别说这种出乎意料的展开,就连岳行山也是思考出现了片刻的停滞。直到看到陈到冲入人群之中,大开杀戒,方才猛地回过神来,焦急地大叫道:“拦住!!拦住他!!” 可是尽管岳行山如此叫喊,对于被就惊疑不定,此刻已被杀破了胆的兵士们,又有什么用呢?在陈到的冲杀之下,这群人早已是乱做一团。就算偶有冷静的人,就算想反抗,但面对着扑面而来的骑兵冲杀,又哪儿有半分抵挡的办法? 身处人群之中,四面皆是敌人。 巨大的危机感赤裸裸地袭来,刺得他生疼。然而这样混蛋的局面,却变成了一股亢奋的情绪充斥着全身,混杂着为信念厮杀而产生的快感,源源不断地驱使着他,使他更加不可阻挡! 凶悍!狂暴!比任何人都要强悍! 陈到高声咆哮着,仗着冲击斩杀的神威,一路挥舞着长刀,如入无人之境。那些兵士们,只走神片刻便被劈成了无数肉块。一时间,尸骸乱飞,血雨四溅,早已将这些兵士吓得心胆俱裂。直至岳行山再度卖力地大喝,他们方才猛打了一个激灵,稍微回过神来。 这些兵士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虽说因为出其不意混乱了片刻,但醒悟过来之后,也是本能地展开了应对。他们纷纷让开了道路,压根不敢与陈到正面交锋。虽说看起来似乎很窝囊,但在这种局面下,却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一来,除了一开始快速灭杀的十来人之外,倒是再没多少人伤亡。看到这局面,陈到眉头一皱,只得展开接下来的行动了。 径直的冲杀,两三息之后,他便冲出了人群。在人群后方快速地转了一个圈,再度冲杀了过来。 经过了最初的惊恐紧张,此时大部分的兵士们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当他们看到敌人不过只有区区一个人,就算还对他的打扮有些惊讶,但也已不似刚才那般不堪一击了。他们纷纷取出武器,朝着陈到迎了过去,面露凶光,显然是要把他留下来。 这个时候,镂花雕云刀的神威便充分地展现了出来。 寸有所短,尺有所长,尤其是在战场厮杀之上,一点点的长度所带来的优势,远不是旁人所能想象的。 镂花雕云刀,长足有六尺,比普通的环首刀长了足有一尺有余。原本这样的长度,是极其难以驾驭的。可这把宝刀,在陈到的手中,却犹如赋予了生命一般,凶悍无比。 “来得好!!” 眼见兵士挥刀砍来,陈到大喝了一声,接着便一刀劈了过去,生生连人带刀一分为二。同时感受到身旁又有刀锋所致,他右臂猛地一卷,刀光直接在身旁弯出一道银色的圆环。金铁相交的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那些破铜烂铁顿时便被纷纷劈断。 在这激战之中,陈到的身形没被阻拦分毫,眨眼便又冲入了人群腹地。尽管兵士们拼命想从他前方将他拦下,却无奈这雕云刀的确太长,陈到又的确太彪悍,还未等他们攻击到马匹,便差点被砍做两段。 眼见陈到神勇无比,百余人竟丝毫没有办法。岳行山也是面色铁青,大喝道,“邱奎!将那小畜生给我射下马来!!” 不远处的邱奎听到命令,再度取出了那把乌黑重弩,熟练地拉弦搭箭,朝着陈到的身影便射了过去。 而陈到,此时正竭尽全力朝人群之中冲杀。突然感觉到一阵沉闷的破风之声传来,速度极快,威能极强,顿时吓了他一跳,猝不及防之下只得仓促举刀去迎。 铛!! 一声清脆的巨响,激起火光四溅。 虽说并未直接射中,但那重弩的威力太过不凡,强大的力量竟然震得陈到身影不稳,摇晃着便似掉下马来。 “好!众军听令!!给我活捉那小”岳行山见状大喜,高声大喝道。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却见得陈到就像是被人托起了一般,竟又从地上回到了马背之上?!岳行山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面容也开始有些扭曲。 事实上,岳行山之所以会这般惊讶,纯粹就是见识太浅的缘故。作为一名武功高手,对于马上的作战,又能懂得几分?陈到所展现的这种技巧,在军队骑兵之中,几乎人人都会。对于骑兵而言,只要马不死,纵使失去平衡,他们也有无数的办法能够重新回到马背之上。否则如果真的这般容易被击落,拥有如此巨大的缺点,那骑兵还有什么可值得称耀的地方? 陈到失去重心坠马不假,只不过他的手中并没有放开缰绳。在空中调整回了姿态,一手牵绳,一手拉鞍,脚尖只是在地上一点,便借力弹了回去。这种技术,军营之中日日都在操练。陈到作为一个被各大军营抢着要的“名人”,又岂能不会? 再度回到鞍上,陈到也是不由得冒了一阵冷汗。虽说看起来有惊无险,但是方才真的相当于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没想到这队伍之中,还有如此的弓弩高手,倒真是麻烦。”陈到思索着,顺着方才攻击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手执乌黑重弩,正在上弦搭箭的邱奎。 看着那黑弩,一个“邪恶”的想法突然在他心头出现,只见他贼贼地笑了一下,手中缰绳一转,胯下骏马便立刻扭转方向,朝着邱奎猛冲了过去。 “邱奎!!当心!!”岳行山见状大喝了一声,身形同样骤起,朝着邱奎奔去。 邱奎本来还在上弦,听到岳行山一声大喝,顿时一惊。挡他抬起头来,却猛地看到陈到已是拍马赶到,一个头戴白色狰狞装饰的“怪物”,正举着银光璀璨的大刀,劈头朝他砍了下来! 邱奎顿时大骇,匆忙之下只得举起手中重弩迎了上去。刀弩相击,只听见一声闷响,邱奎虽然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跪在了地上,可那重弩竟然意外地并没有被砍断,依旧完好无比。 “咦?!”陈到见状,眼睛猛地一亮,再度举起手中雕云刀劈了下去。 “大胆!!”不远处的岳行山已是急速奔来,见状大喝了一声。 邱奎显然也明白雕云刀砍不断这把乌黑弩,自信满满地再度举弩朝着刀光迎了上去。 可这次,不一样了。 “霸烈断嶽刀,一式,景改!!”随着陈到一声低喝,那猛烈的刀光突然散发出异样的色彩,紧接着在邱奎的眼中诡异地一摇,也不知怎么的,就绕过了那乌黑重弩,直接将他的双腕齐齐地砍断。 邱奎双眼瞪得斗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见着自己的双手连着乌黑重弩慢慢飞起,疼痛都还未从断肢之处传来,他的面容却已在双手飞升之中快速变得扭曲。 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瞬间响彻了山野。 陈到目光一闪,顺势伸手便朝着空中抓去,一把将那飞起的乌黑巨弩收入了囊中。还未等他来得及仔细查看战利品,便听得身后一阵愤怒地大喝:“无耻小儿!!竟然如此卑鄙,还我‘乌金弩’来!!” 话音未落,岳行山顺手便抓起身旁一人的手中钢刀,气劲蕴于其中,猛地朝陈到掷了过去。 这一刀来势汹汹,陈到自然也不敢怠慢,顺手将弩背上身上,转身双手持刀迎面挡了过去。 叮当一声巨响,两把钢刀相交,顿时撞出了无比耀眼的火光。陈到只觉得手中猛地一道强悍无比的劲力传了过来,震得他虎口迸裂,刀也差点脱手飞了出去。这岳行山,不愧是一武功大师,就这一掷竟然如此可怕。 幸亏他骑在马上,马未停蹄,使得这劲道因此化解了不少。陈到不光硬生生地接下了这势若雷霆的一击,反而接着此力,如被助推了一般,胯下骏马的奔跑速度骤然提升了起来,反而离岳行山更远了数步。 岳行山见状,眉头猛地一皱,大喝道:“弓弩手,速速射杀这厮!!” 一旁一直有些愣神的强弩手们,方才一个个反应过来,连忙搭弓上箭,举起了弩口朝陈到对准过去。 陈到见状,自然不会当活靶子,他随即缰绳一甩,便朝着人群冲去。 随着战事不断推进,他手中的宝刀光芒更盛。陈到肆无忌惮地挥舞着雕云刀,整个人杀气冲天,如同杀神一般,管你是人还是鬼,挡我者,杀! 那跳跃的白色毛帽,就像是阴曹无常收割的信号一般,所到之处,众人尽皆逃窜,唯恐躲避不及,便了了这一世尘缘。陈到的疯狂,已经给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这一夜过去,不管最终结果如何,白帽怪物也好,白毦神将也罢,总之,一个新的传说,必然会逐渐被人传颂。 眼见陈到刻意在人群之中穿梭,尽拿着兵士当盾牌。强弩手们一脸的愤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岳行山脸色越发难看,一咬牙,叫道:“诸军分散,各自拉开,让这小贼追!老夫就不信,他真敢冲杀出去!!” 兵士们闻言,也再不和陈到纠缠,纷纷四散而开。尤其是那十几名弩手,更是互相相隔甚远,根本不可能一网打尽。若是等他们真的分散开,那陈到绝无生还可能。 既如此,陈到自也再不敢拖沓,不等人群散开,反而是刀光一横,策马一转,竟然直直地朝着岳行山冲了过去。 “猖狂的小子!好大的胆!纳命来!!”岳行山见陈到竟然直取他而来,顿时恼羞成怒,大喝了一声,摆开架势便要取他性命。 谁知陈到人还未到,却见他右手一扬,一道厉光如劈星斩月一般,径直飞了出去。 岳行山吃了一惊,绝没想过竟然会有刀手甫一见面便将手中兵器甩出的做法。眼见那刀光已到面前,他自是不敢硬接,而是微微一侧身,便欲让过去。毕竟刀光再盛,不过只是直线递进而已,以他的本事,又怎么可能躲不了? 可是岳行山忘了,陈到并不是寻常武者,而是一名实打实的战将。他手中的刀也不是普通的钢刀,而是一把精制的环首刀。环首刀,为何称为环首,就是在于其刀柄之后有一个圆环。这圆环,不仅仅是精美的装饰物,更重要的一点,还在于它的特殊使用性。 一条皮绳,柔软坚韧,一头连着环首刀的圆环,一头则套在陈到的手中。 见岳行山让过了刀锋,陈到冷笑了一声,手上猛地一甩,在皮绳的控制之下,那猛烈的刀光竟然在掠过岳行山的刹那陡然转变了姿态,原地环绕,划出了一个半径六尺的巨大银色圆环。六尺圆环所覆盖的面积甚广,竟再度直直朝岳行山砍了过去。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同样让岳行山应接不暇,仓促之余只得再退一步。 电光石火之间,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人一马竟在他后退之时,就在面前高高掠起,跳过那倒在地上的松树群,就这样冲了过去。而由于大量松树枝叶的阻挡,即便强弩手们要瞄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乱射一通。可这种射法,对于站在树干之后的陈到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突出重围,感受到身后那股深深的怨念,陈到顿时觉得大感快意,心中一种激动豪情猛地涌了出来,仰天大笑道:“长夜漫漫赠乌弓,千里迢迢送人头!痛快!痛快!!老头,这等大礼,小爷我收下了!后会有期!!哈哈哈~~~~” 猖狂至极的大笑声中,陈到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又变成了一个白点。 陈到这番得意之词,那不绝于耳的狂笑之声,顿时气得岳行山是白须倒竖,面色酱紫,眼角更是止不住地剧烈跳动。他颤颤巍巍地伸出已然青筋暴跳的手臂,憋着一口恶气,突然猛地大喝道:“追!!给我追!!我定要将那小贼碎尸万段!!” 身后的那百名兵士被区区一个人杀得如此狼狈,早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听到岳行山如此命令,顿时呼啦一声,纷纷纵马追了上去。 看着大部队如潮水一般追着那白点而去,岳行山一把抢过常顺递过来的缰绳,冷眼扫了一旁滕冲,邱奎两人,哼了一声,纵身策马也追了上去。 “你们,好好照顾他们俩。”常顺转头对剩下的那些无马的兵士吩咐了一句,便与其他七人一起追了上去。 这些兵士,看了看这深受重伤的两人,也不禁纷纷同情地叹了一口气。他们知道,经此一役,这两位原本的狼孟栋梁之才,怕是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而此时的陈到,策马在田野之中奔驰,心中无比畅快。 这一回合,他不仅杀了十数名普通的兵士,而且竟然还重创了两名一看便是头目的家伙,使其再无战力,本就算得上是极为丰硕的战果了。更别说,从那邱奎手上抢下的乌金弩,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东西。只可惜他只抢了弩,手上却没有箭矢,否则便能好好试试这东西的力量了。 他这次再度逃跑,刻意避开了官道,踏入田野之中,向着东北逃窜。这一路上,尽是平原,除了种植麦黍的田地之外,很难看到不一样的地貌,就连树林也不是很多。他之所以走之前那般嚣张,除了心中真的是极为兴奋之外,更重要的理由,便是激怒对方。 这一番冲杀,从文字上看来,花费了不少的篇幅。但实际上,只不过经过了数十息而已,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用到。 杀人,抢物,那只能算是附加的战果,更为重要的是要想尽办法将这百十号人尽数留下来。若是岳行山脑子清醒过来,放弃他陈到,去继续追击蔡邕一行人,那别说杀了十几个人,抢了一把乌金弩,就算是再翻两倍,也没有任何意义。 正因为目的如此,从当初接下任务的一开始,陈到便早就做好了计划。他要和这一百多号人,十名高手玩一个游戏,一个赌上了双方尊严和性命的游戏,一个无法轻易退出c相互猎杀的游戏。 而之前的那个回合,只不过是这个游戏的开始。 陈到是一个非常有传奇色彩人,说他传奇,并不是因为他有很多记载。恰恰是因为这个堪称三国时期顶尖武将的人物,在历史记载中居然没有任何一个形象。所有的,不过是简单的两句从他人口中说出来的转述,这是极为反常的。或许他真的一无是处,但是在我看来,这样一名深受宠信的战将,而且还是身边有着传说中几大名将映衬之下还被最为信任的战将,绝不可能默默无闻。陈到是一个极其具有故事性的人物,也是我之所以要写这部分类似于前传故事的原因之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被识破的计谋(八十二回) 月色之下,原野之中,本就该一片寂静。丛林里,一双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一只成年的巨鸮,正静静地直立在松枝之上,它的眼神铮铮发亮,死死地注视着不远处觅食的田鼠。 这只田鼠十分肥硕,想来是这忻州的土地充分地滋养了它,让它的身体生生比别的同物种大出了一圈。这等硕鼠,对于那巨鸮而言,自然是难得的美餐。 只见它瞩目许久,终于动了,近乎四尺的双翼重重地扑扇,升到空中之后,便扭头向下,静静地滑行飞掠而来。而那可悲的硕鼠,此时一门心思地享受着偷食庄稼的快感,丝毫没有察觉到死亡正飞速而来。 吱! 只是眨眼的功夫,尖如利刃的爪子便刺穿了硕鼠的身躯,一个田间祸害,便就这样殒命,只剩下那一双细足还在不甘心地微微抽动着。 唰! 可还没等巨鸮充分享受它的美食时,一个巨大的身影猛地从它头上掠过。巨鸮顿时吃了一惊,也顾不得享用美味,匆忙抓着硕鼠飞到了空中,警惕地看向下方。 一顶白帽,正在原野之中疾驰,两条长翎不断飘动,那就是打扰它吃饭的混蛋。可在那白帽身后,却传来一阵如雷的奔踏之声。所有的动物,均被这山崩地裂般的声响吓得不行,纷纷躲藏了起来。 陈到虽说是在逃命,但却并没有拼尽全力骑行。毕竟他的目的不是逃跑,而是引诱。若是真让对方找不到了身影,人家转头去追蔡邕,那不就成了本末倒置了吗? 因此,陈到一直在控制着节奏,始终给后面的追兵一种能够快速追上的感觉。始终让对方以为他们是在朝这个方向逃窜,尽管这样做风险极大,但是对于他而言,却是必须的。 所以,这样的追逐,并非是单纯的追逐而已。陈到对于方向和地点的选择,是有着清晰的目标的。从黑衣女子口中,他得知了他们的目的地便是定襄的七岩山。由于要担负起护送蔡邕父女的任务,陈到对于并州的地理多少也有些研究。对于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七岩山,位于定襄县城南十五里处,原本属于阳曲。由于东汉规划变更,使得原本的阳曲县南移归属太原郡,因此才在阳曲的原址之上又造了一个新县,定襄便由此而来。 但不管区县设置怎么变,山川地貌却是不会随着人为的规划而有任何改变的。 七岩山,又称为七女山,或者七宝山,山中共有大小不等的七块奇石,所谓的七岩之名便是由此而来。这座山,说名气,那是没几个人知道,但是作为当地一个颇有灵性的地方,倒是本地百姓十分喜爱的祈福祭祀之处。 这座山属于太行山脉的分脉之上,虽然算不得多么险峻宽阔,但也有着独有的特殊之处。黑衣女子等人,顺着官道走,想必是前往七岩山的山腹之处。而陈到所取的方向,则是七岩山旁的一处险地。 为什么陈到明明要带走追兵,却还往着相似的方向前行呢?其实不难理解,这纯粹是没有将对方当傻子看的原因。 大半夜的,策马疾驰,本就为了逃避追杀。除非脑子有毛病,否则谁会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逃向一个毫无目的的地方?黑衣女子不会这样,陈到不会这样,那岳行山自然也不会这样。 在这种逻辑之下,如果陈到贸然改变方向,或许会把追兵引往更远处。但如果岳行山醒水够快,看穿了他的想法,自然也能够立时转变方向,再度朝蔡邕等人追去。如果真的演变至那一步,恐怕他陈到再怎么努力,也逃避不了失败的命运。 因此,选择近似的方向,这是一个虽然看起来十分冒险,但却又是最为保险策略。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让追兵起疑。 而结果,自然也和陈到所想差距不远。身后的追兵一直没有任何怀疑,仍旧在紧追不舍。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会儿,终于,巨大的漆黑山影出现在了陈到前方。而身后的追兵也越发地近了,不时能够听到劲弩响动,破风之声不绝于耳。只不过由于距离依旧还是太远,因此这些箭矢也只是纷纷落在了他的身后,偶有落在身侧者,也没有任何威胁。 看似撑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但是陈到很清楚,黑衣女子他们必定还没到达目的地。如果从距离来看,他们现在甚至还更加接近七岩山一些。毕竟他们的速度,比起那一行人,不知道快了多少。 “终于到了,接下来,就看我们各自的本事吧!”看着那巨大山影慢慢靠近,陈到竟有着些许地兴奋,回头扫了一眼,喃喃了一句,纵马钻进了那团黑影之中。 眼见着陈到的身影朝着那漆黑的山峦深处掠去,追兵们站在山边,惊疑不定,没人敢轻易地追上去。他们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深怕大半夜又中了什么埋伏。 “怎么了?”这个时候,岳行山等人也赶到了,直接问道。 当他们听到兵士们的描述之后,纷纷眉头微皱,看着那漆黑的山峦,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岳老,怎么办?”一旁的一名高手恭敬地问道。这个时候,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甩锅更为恰当一些。 岳行山冷然地看着黑暗中的大山,哼了一声,说道:“不就是一座山吗,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小子区区一人,之前不过是仗着骑马冲击的优势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罢了。山林之中,马匹无法奔腾,难道我们在场的人还怕了他不是?!” “可是岳老,这山中会不会有埋伏?”一旁又有人问到。 “埋伏?哼,狗屁的埋伏。”岳行山轻蔑地说道,“如果那小子真有埋伏,还会像之前那般赌命一样的来袭击我们?虽说看起来我们是吃了大亏,但那是因为巧合之事太多,碰巧罢了。以一敌百,且深入敌军,换做你们,你们敢吗?” “这倒是。” 岳行山的话分析得不无道理,引得众人点头称道。之前他们确实因为陈到的突然袭击而有些惊慌,但是这一段时间的追逐,平静下来一想,实际上以当时的状况,陈到远比他们局面更加凶险。如果不是因为准备不足,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压根不会落得如此难堪。这样一想,使得众人的心也放轻松了不少。 “不过,那小子脑子不坏,而且的确有些本事,那一刀,就连我都觉得颇为惊讶。所以我们进去自然也得十分谨慎,别再被他偷袭了。”岳行山大喝道,“你们各自带队,全军分成八队,每个人带一队,保持十五丈左右的间隔。我就不信,搜不出这小子来!!” “是!”众人闻言纷纷领命而去。 这个时候,只剩下常顺悄悄地走了过来,沉吟了片刻,迟迟不敢吱声。 “怎么了?说吧。”岳行山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过了这许久,他对于常顺的火气也消了大半。虽然之前的确心中不快,但是事后想来,常顺的想法并没错,而且这小子的确见识不同,后面还用得上,所以现在语气也松缓了许多。 常顺感受到了这变化,松了一口气,连忙谦恭地说道:“岳老,小人只是有一事心有疑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对于常顺的想法,岳行山自然是不会视而不见。 “是。其实这或许是小人多心了,但小人总觉得,这白毦小子,似乎是故意把我们引诱过来的”常顺话说了一半,谨慎地看了岳行山一眼。 “你想说,老夫中了他的诱敌之计?”岳行山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不小人不敢!”常顺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回道。 “哼,笨蛋,你真以为老夫傻到这地步吗?我当然知道这是他的诱敌之计,但那又如何?”岳行山瞟了他一眼,说道,“难道你忘了,这次带队之人,可并非老夫。” 听岳行山如此一说,常顺眼睛一眯,眼缝中透出一道难以察觉的光芒,淡淡道:“岳老的意思是” “无须多言。老夫现在就一个目的,非要抓到那混蛋小子!老夫到要看看,当他发现自己一切计划都成空时,到底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岳行山此时得意地大笑了一声,便策马冲入了山脉之中。而常顺则面颊微微一抖,也跟着追了进去。而且他们身后,隐隐还有几个身影。 七岩山,属于太行山脉分支之处,虽说不算很大,却也纵贯百余里。作为一个局外人,陈到自然不会知道七岩山有些什么,又会有什么人会出现在这里,他所能知道的,只是从地图上得知的一点粗陋的知识。 七岩山由于邻连太行,因此山脉纵深起伏颇多,尤其是在山脉西侧,有一条深沟,纵连南北,狭长僻静,从山腹之中通贯而出。其中溪水潺潺,怪石嶙峋,乃是一处绝对的险地。由于太过凶险,因此这里可以说是人迹罕至,虫兽繁多,对于人而言,绝对是不愿意随意涉足之处。 这深沟,凶名也算是遍及了十里八乡,但从没取过正式的名字。而当地人可是没谁愿意无事去查勘一番,因此便十分懒惰地去了一个简单的名字——西沟。 这种地方,对于其他人,或许还真是要担上几分心。但是对于陈到来说,却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绝境之中的生路。 一百比一,这是最为简单的比较,都没算上这其中还有八名高手以及近二十名强弩手。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去衡量,这样的实力差距,都是令人绝望的。陈到知道,狼孟那边也都知道,当然,但凡是有些常识的人也都知道。 因此,陈到不可能和对方做正面的冲突。像之前的那种突袭,一次便已是极限。现在面对着无比谨慎的大量敌人,奇袭之类的策略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也只有埋伏,还能有些作用。因此他所能够想到的,便是尽量将局面弄得越混乱越好,这样才能浑水摸鱼。 于是,只是粗通并州地理的他,自然就选择了西沟这个天生的险地。眼见已到山脚,陈到猛地翻身下马,快速地将白帽揣入怀中,用刀尖轻轻戳了一下马屁股。那马吃痛,嘶鸣了一声,便发疯似地朝山上跑去。 看着马飞奔而去,陈到狡猾地一笑,没入了丛林之中。 不多时,第一批追赶者便来到了山脚边。 一百来号人,按照岳行山的吩咐,分为了八股,每队大约有十五人左右。八名头领,分领一军,各自拉开距离行动。这样大范围的搜索,其目的就是要将陈到活围起来。而此刻,朝向陈到最近的,则是两名未曾参加之前忻县战斗的人。 “唉,真特娘的晦气!”其中一名年轻男子叹了一口气,骂骂咧咧地说道,“明明很简单的任务,非弄得这么疲惫,大半夜的赶了几十里路,还得搜这破山,当真是吃饱了撑的!” “行了,苏获,毕竟是岳老头的命令,不能抵抗就好好忍着吧。”另一名男子在另一只队伍中,显然也是一名头领身份,劝慰道。 “忍个屁!你们怕他,老子可不怕!”名叫苏获的男子骂了一声,“有功劳的时候,就把我们丢在外面站岗,吃苦受累的时候就让我们打头阵,有这个道理吗?你受得了,陈军?!” 不远处叫做陈军的另一名年轻男子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受不了,又能怎么样?我们上面没人,那岳老头可是狼主的故友,地位放在那里,又岂是我们能比的。” “唉,是啊,原以为这次能傍个大树搏一下,谁知道算了,不说了,地方到了。你也小心吧,那小子有些古怪,为了这个没前途的工作,把命搭上,划不来。”苏获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漆黑山脉,与朋友道别道。 “你也是,保重,回去我们哥俩再好好喝一杯。”陈军扬了扬手,轻喝了一声,带着队伍侧开,朝着另一处走去。 而苏获看着他远离的身影,也是叹了一口气,进入了这神秘的大山之中。 然而他们此时谁都想不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眼看着苏获带着队伍走了过来,陈到的手缓缓地扶到了刀柄之上。此时,环首刀的刀柄已被他用黑布裹了起来,隐没在丛林里,如果不仔细的观察,也很难发现。 进入山林地带,骑马显然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这里虽然坡度仍旧算不得很大,只不过是山脚边上。然而地面的植被却是已经茂密了不少,马匹在其中行走起来变得十分艰难。 因此,自从进入山林之地后,兵士们纷纷下马,依靠步行行走。而头领们,则纷纷自恃身份,相互比较着,谁也不愿意率先下来,自然就形成了这颇为古怪的一面。 一人骑马,众人步行。 八队虽然同时接到了命令,但却到达有着先后的顺序。毕竟各自心怀着小九九,谁又愿意真的拼上命去做事。 苏获的队伍是最先到达的三队之一,他并没有太过积极,当然也没有刻意掉队,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是最早到达的,越想到这里肚子里的火越大。心想着这趟任务结束之后,势必要另寻东家,在这种状况下,他纵使有着一身本事,那又如何?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想法,在我们这个时代有个特殊的称呼,叫做“竖旗”。 正在苏获苦恼感慨的同时,骤变突起。 一旁的灌木之中,一道刀光猛地出现,直接划向了一名兵士的脖颈处,顿时一颗斗大的人头,高高飞起,划出了一道狰狞的弧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猎杀与被杀(八十三回) 没有任何预兆,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陈到的袭杀突然而至。瞬间一个“猎人”便一命呜呼,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头就飞了出去。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陈到身形就势一转,雕云刀声势不停,紧接着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几乎是在第一人头颅落地的同时,另一侧紧挨死者的两人生生地又被断为了两半。陈到的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没有任何的停顿和迟疑,根本来不及让人反应。 三名“猎手”,转眼之间便成为了这场狩猎游戏的第一份祭品。 “敌,敌袭!!敌袭!!”直到此刻,其余的兵士们方才反应过来,急忙大叫了起来。 在他们叫声响起的同时,陈到一个箭步冲到第一具断头的尸体旁,一伸手,右臂插入他的胯下,直接将他扛在了肩上。随即大喝了一声,便举起尸体朝马背之上的苏获扔了过去。 两人之间不过咫尺距离,这尸体来势凶猛,苏获根本无可闪避。只得半转身体,迅速拔出手中钢刀,单手劈了下去。 嘶啦! 那尸体与刀锋相接,应声分为两段,从苏获身边掠过,同时溅起血雨一片。 而在这血雨之中,一轮巨大的弧月斩过虚空与雨帘,直接朝苏获扫了过来。这一刀威势极盛,苏获尽管全力抵挡,但无奈姿势不对,发力又已衰竭,根本压不住那顺着手臂压迫过来的巨大冲击力。 无奈之下,他只得一咬牙,翻身向后一跃,从马背之上跳下,倒退了几步之后,方才止住了身形。 可就在他翻身跳下的同时,陈到却是长刀顺势一点地,纵身翻上了马背。紧接着他刀尖一刺马屁股,胯下马儿吃痛,顿时嘶鸣了一声,便发疯似地朝山里冲了出去,这劲头,竟与之前陈到的马一样。 “该死!!” 对于这样的发展,苏获没有丝毫准备。他看着陈到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大骂了一声,却又无可奈何。 谁能想到这小子胆大到了这种地步,竟没有选择远远地躲藏起来,而是刻意主动出击,还生生杀了他们三个人。 不过骂归骂,本就不怎么愿意卖力的苏获,看着陈到远去的身影,却意外地并没有太多的懊恼,反倒是多了几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会为了保护两个获罪的书生,如此拼命。 “苏获!没事吧!?”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陈军的声音,显然有些着急。 “我没事!你小心,这小子胆儿太肥了,指不定还会不会偷袭。”苏获大声回复道,“你先走吧,等我寻了马就追上去。” “好!”陈军见状也不多言,低喝了一声,带着自己的队伍朝着陈到奔驰的方向追了过去。 山地之中,植被繁茂,马匹不易前行。但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正常行走。可陈到现在所做的,绝对算不得正常。他胯下的骏马,此刻由于被刀扎了屁股,完全陷入到了一种疯狂的状态,拼了命地在灌木丛中飞驰,全然不顾树枝的划刺,地面的颠簸,没多时便已是伤痕累累。可即便这样,它却依旧拼了命地在跑,陈到即便想控制也是毫无办法。 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已经看得不是很清楚了,他便纵身从马上跃下,独自摸着山路朝深处走去。 想起方才的袭击,激动之余,他也有着一些心惊。经过了两次的较量,他对这群人的战斗力也有了些微的了解,起码知道了这群人中有着几名堪做头领之人。 但第一次突袭由于事发突然,且他占尽了优势,因此并不清楚这些所谓的头领究竟是什么实力。只是和岳行山匆匆交手了片刻。至少通过那一次交手,他明白,岳行山这种人物,绝不是他可以应付的。 可即便是那样,他之前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看得出来,岳行山乃是所有人的头领。这样的人物,强一点,并不奇怪。然而方才的第二次遭遇战,却让他彻底改变了这个想法。和苏获的短短两次交手之后,他便知道,若是单打独斗,苏获并不弱于他,甚至于隐隐还强出一点。 毕竟,虽然在十五岁的层面上,陈到算得上出类拔萃。然而面对整整大上他数岁,甚至于十数岁的人来说,体格上的差别,锤炼上的差别,经验上的差别,并不是靠一句天赋就能够抹平的。 “如果这几队统领都是这种实力,那就有些麻烦了。”明白了这一点后,陈到抿了抿嘴,重新思考起方案来。若是再要进攻,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决不能被这些统领拖住,动作要更加干净利落。否则一旦拖住,那几乎便是死局。 “怎么了?!” 当陈到在山中思考着对策的时候,岳行山与常顺终于也到达了山脚。看着有些颓然的苏获兵士们,开口问道。 然而当他听完兵士的报告之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骂道:“蠢货!蠢货!老夫都说了多少次了,竟然还犯这种愚蠢的错误。苏获!苏获呢!?” “苏统领方才自己一个人追上去了。我们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在这里待命。”一名兵士连忙回道。 “哼,真是一个蠢货,以为仅凭自己就能把那奸猾的小子逮住吗?这种家伙,死了也是活该!算了,你们跟着我,一起进去!”岳行山骂了一声,也策马走了进去。 终于,所有的人都进入到了这一片猎杀山脉之中。 而这个时候,岳行山已经忘了,猎杀之道,是必须时刻保持敬畏之心,而猎手,是需要敬畏猎物的。正因为他忘却了这根本的法则,因此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先期进山的队伍,此时竟然面临着一种极为尴尬的不利局面。 毕竟,杀与被杀,猎物与猎手的身份转换,只在转瞬之间。 嗖! 一阵破风声划过,紧接着一声悲鸣响起。 “不好!他又来了,又射箭了!”悲鸣之中,又有人惊慌地叫道。 “蠢货!火把!把火把熄了!!”也不知是头领的声音,还是兵士已然慌了神,自顾自地叫着。 一只队伍中的火把应声尽数熄灭。 可是没过多久,又一声悲鸣响了起来。 “该死,没有火把他到底是怎么瞄准的?!”只听得一人怒骂道。 “不,不对!统领,他是被什么东西捅死的!!那家伙,在这附近!!”一名兵士惊慌失措地叫道。 “什么!?赶紧给我找,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一声又一声的叫喝在寂静的山林之中回荡,即便是远在他处的小队们,听到这对话声,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处于同样的境地,他们对于那些人紧张与不安完全是感同身受。在这漆黑的山林之中,只有偶尔能够看到月光,却又有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死神来回飘荡,又怎么能让他们不紧张。 听着他们的对话,看到那群受到了袭击的人在原地胆战心惊地搜索着周边。不远处的陈到得意地眨了眨眼,便又猫腰朝着另一处跑去。 虽然是一对一百,整体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但此刻,随着一个条件的加入,让他终于具备了和这群敌人周旋的资本。那就是,有箭了。 之前的偷袭,虽说只是杀了三个人,并算不得多。然而对于陈到而言,最大的收获并非是杀人,或者说知道了兵队统领的实力。而是他所杀的三人之中,有一名是队伍之中罕见的弩手。 这些弩手所用的牙弩,在狼孟之中,算得上是精品,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算是宝贝了,但已然抢走乌金弩的陈到自然是看不上眼。可是这弩手腰上的箭包,却是第一时间进入了他的视线。因此陈到第一刀便结果了他,同时借着抛尸的机会,顺手将那箭包抢了过来。 箭包之中有十二支弩箭,虽说强度上很显然不能满足乌金弩的要求,但是凑合着也能用。何况,在这种局面之下,谁又在乎箭是否够硬度呢? 有了这些箭矢,借着这漆黑的环境以及多变的地形,陈到所能造成的压力顿时增加,使得那些追兵再不敢更加激进地前进,终于能够将局面稍微地稳定住了。 可是,也就只是稳定而已。 他反复地穿梭在森林里,尽可能地发挥着独自一人的移动优势。几乎借助了从天色到地形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拼了命地尽可能拖延着时间。这样做,看起来十分有效,但却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体力。 对方的队伍扩散的很远,而陈到为了避免被包围,每一次的偷袭与逃跑都几乎是拼尽了全力。陈到知道,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太久,而有些聪明的头领也想到了这一点。很快,在追兵相互的呼喊确认之中,这山坡里,变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只不过,在这对峙之中,包围圈却是在一点点的缩小着。 感受着这不断积累的压力,陈到坐在地上,重重地喘着气,喃喃道:“时间应该够了吧?也不知道他们到了目的地没有。” 稍作休息之后,他又再度蹿进了树丛之中。 只不过陈到并没有想到,在他拼命拖着岳行山等人时,另一头,黑衣女子和蔡氏父女,却陷入了另一个巨大的麻烦之中。 正如陈到所猜测的,当他带着岳行山一行人到达七岩山西沟之外时,黑衣女子等人离七岩山还有着两里地。然而却又和他的猜测有所不同,此时的黑衣女子等人,并非是轻松地在官道上赶路,反而神色紧张,呼吸不匀,纵驰在荒野之中,看起来十分狼狈。 蔡邕的头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落,就连发髻都已经散落开来,一头有些花白的长发,长在一颗硕大的胖头上,顺着疾驰的烈风飞散舞动,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滑稽。 但这滑稽的模样看在黑衣女子的眼中,可是半分笑不出来,相反倒是更多了几分无奈。蔡邕已经足够努力了,一名连运动都有些困难的琴师,此时骑马的速度竟然能够勉强赶上普通的骑师,真的可以算是为求生存已经激发出了人类的潜能。 可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感受到了身后不断逼近的压力,黑衣女子目光一闪,伸手一扬,两枚黑针毫无生息地向后飞了出去。 可这种原本无比犀利的攻击,此刻却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激不起半点波浪。那些锐利的钢针,也不知是被什么手段给化解掉了,或者压根就没有目标,如同如水的泥牛,连点泡泡都没激起。 到底是谁,在对他们紧追不舍?! 漆黑的夜中,没有任何光源,只能借着月光探路。而身后则是一片黑暗,那股压力如影随形,却看不见实体,让她越发焦虑。 一定有人在后面追赶他们。对于这一点,黑衣女子十分确信。但是不知道为何,那人却迟迟没有更为激烈的动作。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展示出了极其强大的实力之外,便再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那若有若无的轻微马蹄声,看似很远,却又觉得很近,不停地转换着方位,让她难以捉摸。 这样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眼看着七岩山越来越近,却离她所要去的地方越来越远,黑衣女子心中也是十分苦闷。现在这种状况,他们三人就像是被牧人驱赶的羊群一般,没有任何选择地,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朝着七岩山西侧疾驰而去。 眼看着,三人已经来到了山脚之下。 在夜幕之中,七岩山中一片漆黑,眺望而去,满是神秘危险的气味。看着这座十分熟悉的山峦,黑衣女子叹了口气,与蔡邕一起下了马。她将蔡文姬交付给他之后,又递给了他一个纸筒,吩咐了两句,便催促他们二人先行进山。 见蔡邕二人朝山中走去,而她则转过身来,守在了路口,大喝道:“躲了那么久,该出来了吧?!” “躲这个字用得不太恰当啊。”随着一阵轻浮的马蹄声缓缓靠近,于毒的身影也终于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黑衣女子看着于毒,目光冷厉,轻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觉得大半夜的鬼鬼祟祟跟在别人身后,很失礼吗?” “失礼?嘿,大路朝天,谁爱走谁也管不着吧?小生只不过是碰巧和姑娘同路罢了。这一路过来,小生是丝毫没有任何举动,反倒是姑娘夺命的杀招丢个不停,怎么倒说起小生的不是了。”于毒笑眯眯地看着黑衣女子,丝毫没有任何杀气。可这份笑脸,看在她眼中,却是寒意剧显。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阻碍我们?!” “小生紫府于毒,其实对你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于毒此时也并不避讳,直接笑着回答道。 “紫府?”黑衣女子柳眉微蹙,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难怪感觉压力这么大,谁知道却是钻出了一个紫府的人来,让她不禁感慨了一句, “这下,倒是有些麻烦了。” 五台山大家都知道,但是五台山早期是道教人士的修道地,叫做紫府山。这个紫府不是修仙小说里的那个紫府。说起来很多所谓的佛教圣地原本都是道家的地盘,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情势危急(八十四回) “紫府的人一向不问世事,为什么要针对我们?”黑衣女子看着于毒,冷声道。 “人有千百万,又岂能一概而论?”于毒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说道,“出世是修行,我入世也是修行。至于针对你们,这话可是不对。我之前说了,我对你们没有个人好恶,只是奉命而为。” “奉命而为?哼,好一个奉命而为,看来紫府也是自甘堕落当人走狗了啊?但你确定,你背后的力量能支持你这么做?”黑衣女子冷笑了一声,一脸讥讽地看着他。 看着黑衣女子的态度,于毒的面皮也是不着痕迹地抖了一抖。黑衣女子之前与岳行山的争执,他在暗处都看在了眼中。他对于她的来历,说实话,也多少有些忌惮。 紫府作为并州一个神秘的势力,一个由方士组成的集团,的确是具有极大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不仅仅是对于人心的影响,更重要是影响着一种力量的平衡。但虽说连狼孟都颇为忌惮,却并不代表紫府的力量是独一无二的。 并州何其大,势力何其多,仅就方士力量,都还有那玄武山玄空阁强行压过一头,更别提还有最近冒出来的天柱宫。纵然在太原地界,他紫府算得上数一数二,但放眼整个并州,又岂会只有他一家独大,这一点,于毒当然很清楚。 因此黑衣女子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与气度,方才让于毒也有些警惕。 “姑娘的嘴还真是毒,当真比我于毒还毒。走狗当然不是,只算合作而已。小生看姑娘赶路也是累了,若是想休息一下,小生自当作陪。”于毒心思一转,陪笑道。言下之意,自是不用挑得太明。 看着他这副笑容可掬的模样,黑衣女子俏目微眯,心中也在盘算着。于毒这说法,显然是忌惮她身后的力量,不打算和她硬拼。当然,之所以对方会这么做,自然也是没有把握真的能留住她。若说正面交手,黑衣女子的确算不得特别强。但是论隐匿逃命的本事,那绝对算得上是个中的佼佼者。 虽说蔡邕父女独自在深山之中穿行,十分凶险。但是和眼前这家伙比起来,那可是要安全多了。在他面前,她并没有办法保那两人安全。毕竟眼前这个家伙,并不是一个守礼的人。 两害相较取其轻,想到这里,黑衣女子冷笑了一声,随即走到一旁的一处石块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于毒,说道:“你这人,倒是真会算计。什么好处都吃完,什么责任都不担,当你的同伴,还真是倒霉。” 听到她的挖苦,于毒也不恼,同样走到黑衣女子对面的石块上,正襟而坐,笑道:“姑娘谬赞,小生也就笑纳了。” “哼。”看着于毒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黑衣女子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一双明亮的眼睛转向了蔡邕父女所去之处,目光之中充满了担忧。 话说蔡邕背着蔡文姬,在这山林之中摸索,别提有多痛苦了。虽说眼下他所走的还算是一条道路,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有等于没有。 这条道路,并非是谁修出来,或者说开辟出来的,而是单纯是被进山之人踩出来的。这七岩山的西侧,林地茂密,蛇虫众多,但同时也是不可多得的药材狩猎俱佳之地。 虽说正常人不会愿意靠近这里,但重利之下必有勇士,平日里想来也还是会有一些猎人或者采药人冒险进入山中。后人跟着前人的足迹,便生生踩出了这条小道。毕竟山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自然就成了路。 可是这样的道路,崎岖不平,草根碎石众多。平日里即便是蔡邕自己走,恐怕都得要了老命,何况现在还背负着一个生着病的蔡文姬。 夜晚的山林之中,寒气渐盛。虽然因为植被茂密的原因,并没有多少风,然而水气下沉,地气上浮,却让夜晚的山中,更加湿冷阴寒。 由于担心蔡文姬的身体,蔡邕早已将外袍套在了她的身上。而他自己此时,也就只穿了一件略厚的棉服而已,根本不足以保暖。只不过现在由于他在不断地奔跑,浑身尽冒着白气,因此倒也还不觉得有多冷。 这段路,可能算得上是蔡邕从生下来到现在,走过的最难,也是最长的一段路了吧。他自小便天赋卓绝,才华横溢,琴棋书画可谓样样精通,忠礼孝道更是名声远扬,走到哪儿都被捧若上宾,因此哪儿会吃过这番苦? 若是平日里,就算有人拿着一把刀在后面逼着他,恐怕也难以让他在这种困境痛苦之中坚持下去。 可现在,背着几十斤的人,在零下的低温之中于深山里艰难地攀爬,脚下一片泥泞,枯枝烂叶到处都是,时不时还会有灌木横生出来,划得身上尽是伤痕,他却竟然依旧在坚持。偶尔脚下会因为站立不稳而略微打滑,但他却从未摔倒。尽管无法跑得太快,但他的脚步却从未停止过。 他的心中,此刻真没有太多的杂念,只有一种执着。只要一想到蔡文姬落入那群贼人手中,将会遭遇到什么对待,就让他心如刀绞,可真是比杀了自己还难受。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如此焦虑。 然而不管再怎么烦躁,他此时也无力去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坚持下去。既然黑衣女子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只要走进山中某处,将那个东西打开,就一定会有人来拯救他们父女。他信了,这也是他唯一的希望,即便是为了这宝贝女儿,也得拼下去! 蔡文姬趴在蔡邕的背上,似乎是懂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男子心中的那股坚持,那种不屈。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她的心中,早已暗暗做下定了决心。 夜晚的山中,虽说道路艰险,但这还不是蔡邕最担心的。时不时周边的草丛灌木之中传来的声响震动,才真的让他无比紧张。毕竟环境的恶劣,人还能够凭借小心和谨慎应付过去。但若真的突然冒出什么蛇虫虎豹之类的,以他们父女现在的状态,简直就是一顿行走的大餐。 不过好在每一次的骚动都似乎只是虚惊一场,尽管这种状况出现了两三次,但所幸并没有什么野兽现身。 蔡邕背着蔡文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经历多了后,似乎对于这样的状况也已经有些麻木了。 此时,他的前方不远处,树丛之中又出现了一阵小骚动。 “唉,又来了。”蔡邕见状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之前的这种情况,都是一些兔子田鼠之类的小动物造成的,压根就没有什么猛兽出现,想来他自己也是多虑了。 可当他继续前行的时候,却发现那骚动越来越强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一团巨大的黑影猛地出现在他面前,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直直地盯着他。 “噫~~~!!堕了!”蔡邕见状顿时大惊之色,脚底一打滑,整个身子就向后仰去。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朝着蔡文姬压了过去,顿时面色一苦,大叫了一声。 就在他悲痛不已的时候,却惊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停住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惊讶地说道:“大师,你咋在这儿呢?” 蔡邕闻声又惊又喜,连忙抬头一看,陈到一手撑着他,一手正抱着蔡文姬,同样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陈到!?你没事啊!你咋会在这儿呢?”见有一强援到来,蔡邕自然是喜不自禁,连忙抓着陈到的手臂叫道。 可陈到却没他那么开心。聪明的他,立刻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他和蔡邕父女在这里相遇,绝不可能是偶然那么简单。 虽然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此刻很显然陈到那边的情况也很紧急,因此在简单地和蔡邕交换了一些信息之后,他便背过蔡文姬,三人朝着山中的更深处走了过去。 而此时,七岩山的深腹之处,还有一群人,显得十分焦急。 七岩山的中心之处,有一处福地,名叫七岩洞,也叫七宝洞。洞中奇石遍布,更有幻光迷彩,钟笋之尖水滴落下,妙音阵阵,看起来如同仙家洞府一般。这座洞窟,乃是七岩山中传说的福泽之地,地势极佳,风水极好,因此也作为神灵供奉之处。 只不过,这神灵的居所,此时却被一群人类给占据着。 “怎么还没到啊?”其中一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按理说应该到了,不会有什么变数吧?”另一人也摇了摇头,一脸疑惑。 “呸,胡说什么呐?!”一名女子急忙斥责了一声,目光瞥向一旁,说道,“有姝姬在,能有什么变数?” 众人顿时心领神会,连忙应道:“也是,也是,我们就好好等着信号便是。”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不经意地转向了同一处。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一个身影,坐在洞口处,一语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漆黑的西南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陈到带着蔡邕与蔡文姬,穿过了层层密林,终于来到了西沟的入口处。这里地势险要,怪石嶙峋,泉水叮咚之声从中似有若无地传来。 若是站在高处,一眼望去,便会惊奇地发现,在黑夜之中这谷里竟看不清五步之外的景色。若是平时,谁也不愿意没事儿往里钻,但到了这个时候,这种绝地反而是他们最求之不得的地方。 一路上,陈到与蔡邕相互交换了情报之后,方才感到事态的严重。尽管他自认为算计得已经够精细了,却没料到对方竟然还有后手。若不是那不知名的敌人蹊跷得并未出手,否则恐怕他这一番赌上了性命的举动,都将变成毫无意义的笑话。 眼下三人终于来到了最后倚仗之处,能撑多久,就看命了。 陈到冲蔡邕递了一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黑衣女子交给他的那个纸筒,一点火,砰地一声,一颗红星冲天而起,拉出了一根细长的光柱。 “出现了!!西沟?怎么会在那里?!” 远处七岩洞中的人看到这红星,纷纷叫着站起了身来。而那洞口之处的身影,却早已蹿了出去。 看到这红光冲天,陈到也没多做停留,转身便带着蔡邕二人进入了沟中。 西沟里面十分深奥,但是一开始却非下降的道路,而是一个小陡坡。这里宽不过三尺,仅仅能容一人通过,陡坡的坡度超过了四十五度,两侧均是高达百丈的光滑峭壁。尽管不知谁在这里凿了一些最为简陋粗糙的楼梯,但依旧改变不了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势。 陈到带着蔡邕来到坡顶之后,看了一下那深不见底的谷渊,沉声道:“大师,我兄长走前吩咐我务必保二位安全。可是陈到力所不及,或许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你们二人进去之后,务必找一个安全之所藏起来。我相信,那黑衣姐姐的同伴,一定就在这附近,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拖住他们!” 说完,陈到将蔡文姬交给了蔡邕,转身站在卡口顶端之处,双目圆睁,平静地看着下方。 蔡邕背着蔡文姬,看着陈到的背影,说不出地感激与不舍。陈到此时,衣衫已是破烂不堪,他的脸上,手臂,腿上,也已是伤痕累累。 虽说这些伤口并不大,看起来不过只是树枝划破的痕迹。但从他这邋遢不堪的模样,便可知之前他所经历的场面到底有多么困难凶险。尤其是他背上那一道巨大的衣服划痕,几乎将衣服完全撕烂,肌肤也已裸露在外面,明显证明他曾经遭受过异常凶险的一击。相信若非是陈到反应够快,躲过了这一下,现在他们也见不到他了。 可就算这样,陈到却依旧没有任何退缩逃避的意思,就连胆怯之意都没有半分。这等气魄,这等决然,又怎能不让蔡邕动容。 “陈到,你一定要保重,我相信,他一定会及时赶过来的。”蔡邕有些哽咽地说道,其实他也知道这样的话,并没有什么根据。可是他知道,对于陈到而言,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激励了吧。 果然,陈到闻言身体微微一震,转过头来,咧嘴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一口白牙,在这漆黑的夜里,是那么地耀眼。这直率的少年,尽管满脸污秽不堪,尽管身处黑夜之中,也掩不住他绽放的光彩。 蔡邕重重地点了点头,强忍着有些红润的眼眶,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深涧之中。 而此时,西沟前方不远处。火光点点,终于出现在了陈到的视野之中。 近百人的队伍,此时快步地朝西沟之处涌来,一股近似于疯狂的杀怒之意萦绕在他们身上。近百人?没错,就是近百人。原本超过一百二十人的队伍,竟然在这夜里,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整整杀掉了二十七人!还不包括重伤者! 二十七人啊!都是狼孟精心培养出来的精兵!虽不敢说比北军c羽林军如何,但是那狼主可是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些人绝不会逊色于并州刺史的亲兵。可就是这样的二十七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一个小孩的手里,又怎能不让人心惊?又怎能不让人愤怒?! 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充斥在这支队伍之中,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愤怒与杀意。他们都算得上是各自地区的骄子,一路走来也不知曾经将多少人踩在脚下,一种极其强烈的傲气,是他们最为骄恃的东西。 可今天,什么脸面,什么尊严,什么骄傲,都被死死地踩在了脚下,彻底被粉碎掉了。而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依旧满脸稚气的孩子! 当他们抬起头,远远地看到那站在高处的人影时,顿时面目狰狞,杀气喷涌而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一夫当关(八十五回) 最终的战斗,即将展开。就像是要为这舞台刻意渲染一般,一直躲藏在密云之后的月亮,竟然也悄悄地露出了脸。皎洁明朗的月光,从空中洒下,竟像是给那少年穿上了一层泛着荧光的银色战甲一般。 陈到站在卡口顶端,如苍松般挺拔俊逸,一头黑发此时也已散开,随着微风不停摇动。一把闪烁着耀眼银光的长刀溢彩夺目,直直地插在地上。他右手握着刀柄,两只眼睛如猎鹰一般紧紧地盯着远处的那星星点点,目光冷然。 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突然从下方传了过来。 陈到闻声低头看去,冷冷地说道:“是你?” 他的语气虽然冰冷,但却并不尖锐,显然是对于来人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敌意。 “是我。”随着脚步逐渐靠近,一张年轻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岳行山此时站在一旁,肯定会直接气昏过去。因为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消失已久的兵队统领,苏获。 苏获的出现,显然让陈到有些意外。对于这个男人,他总是觉得看不透。 从最开始的偷袭,他将对方当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敌人,之后又和苏获交手过三次。他背后那道可怕的划痕就是在第二次的交手时拜这苏获所赐。可是第四次的交手,苏获明明在拥有着绝对的优势之时,放了他一马,这让他非常惊讶。 那一次,他遭受了二十来人的围攻,还有两名头领包夹,可谓是情况最为凶险的一次。可以说,没有苏获故意的放水,他现在早已经被剁成肉泥了。明明两人就是生死之敌,但苏获身上他却感受不到什么杀意,这样的状况让陈到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你要干什么?帮他们打头阵吗?” 看着苏获缓步走来,陈到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冷冷地问道。 苏获笑了笑,靠在一侧的阴影里,耸肩道:“帮他们?凭什么?反正这次任务结束我也要离开他们了,何必赌上命去和一个不要命的男人搏命玩?”也不知是苏获习惯如此,还是故意的,竟在这个时候还有兴趣故意找这种绕口的段子来说。 “那你来这干嘛?”听到苏获如此说,陈到倒是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一些。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和这个男子战斗。苏获,虽然绝对实力上和他相仿,但这个男子总有些古怪的地方,让他每一次的交手都无比难受。也不知道他是刻意的扮猪吃老虎,还是有着什么秘密。 “看看,不行吗?”苏获意味深长地一笑,挑了挑眉头,说道,“我对你很好奇,当然,对你后面的人也很好奇。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你这样的男人,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怎么样?放我过去吧?” “不行。”陈到断然回绝道,“你当我是傻子吗?这种问题也问得出口。” “也是。”苏获双手一摊,撇了撇嘴,说道,“那我就自己找个地儿看着得了。” 说完,他取下佩刀,并未离鞘,然后朝上看了看。 当陈到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时,只见苏获右手持刀一杵,身子一横,竟然就这样依靠着刀鞘,顺着两边崖壁向上走了出去。这三尺宽的狭窄通道,竟如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条天梯一般。 这一幕的变化顿时让陈到看傻了。对于这里的地形,经过刚才的摸索,他自认为已经十分熟悉,本是有着极大的底气。却没想到,苏获不过才来了片刻,竟然就生生地开辟出了一条他完全没想到过的道路。这一幕,让他对苏获这个人,更加地好奇。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去做一个小头领呢? 苏获就这样,轻易地移到了陈到头上数丈处,随即只见他嘴角一挑,便缓步绕过陈到的头顶,生生在他后上方的石壁之上,将刀插入其中,竟坐下了。 这结果,让陈到很是无语,却又无可奈何,当然,更没时间和精力去纠结。他回头看了眼苏获,便将目光再度放到了眼前。此时他目光一聚,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因为从他的眼里望去,那星星点点的火把,已经来到了西沟之前的台阶下,密密麻麻地堆了一片。 岳行山带着队伍,站在台阶之前,仰头看着陈到,脸上尽是狰狞的杀意。他的身旁,一字排开站了六个人。包括苏获的好友陈军在内,也同样没有任何的好脸色。 “不要命的臭小子!还不自己下来受死!!”岳行山深吸了一口气,以气驭声,大喝道,“这样老夫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否则定将你碎尸万段,就地喂狗!” 岳行山的话,可谓是歹毒到了极点。以那个时代的观念而言,全尸乃是进阴曹地府,得道升仙的先决条件。若是尸首被野兽噬食,便会落得万劫不复,最终堕入游魂野鬼的行列。这番说词,无非就是想从精神上先给陈到以打击罢了。 可陈到面对着这样的威吓,压根不为所动,见他鼻子微微一皱,冷哼了一声,怒骂道:“厚颜无耻的老匹夫!像你这样追杀忠良,祸害百姓的老贼,竟还妄想小爷投降?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这资格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黑衣女子斗嘴斗多了,现在的陈到,嘴里也可以说是足够毒辣,什么不好听说什么,什么气人骂什么。经过这几番的交锋,他早已知道这岳行山对于面子看得极重,因此也一改自己的习惯,左一句老匹夫,又一句老贼,就是为了激怒他。毕竟这卡口台阶,虽然看起来易守难攻,但也是有着决定性的缺点的。 果然如陈到所料,那岳行山连话都没听完,便怒火攻心,压根顾不得其他,大喝了一声,催促着兵士便向他发起了冲锋。 其实岳行山本不是这样急躁的人。身为狼孟的高级干部,他又岂是那种小肚鸡肠,容不下丝毫屈辱的家伙?只不过这一晚上的经历,对他而言真的是太过憋屈,让他的心态已经有些失衡了。 前有黑衣女子,后有陈到,接二连番地将他戏弄,搞到最后损兵折将,却连一个人都没逮到。饶是脾气再好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那性子也绝豁达不了。 正因为如此,陈到这激将的计策,方才取得了最佳的效果。 只见在岳行山的催促之下,重兵士一发喊,纷纷抽出刀枪,朝山口阶梯而来。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人,乃是十大高手之一的固原。这固原平日里不善言辞,但却与那滕冲是至交好友。之前见陈到一刀斩断了滕冲的右臂,顿时又惊又怒,对陈到可算得上是生死之仇。 可在此之前,他却运气又特别不好,陈到几乎和其他高手打了个遍,恰恰不知怎么的就是巧妙地避过了他。现在眼见仇人就在眼前,岳行山又语气急切,两种情绪的影响之下,固原操起手中的长刀便冲了过去。 看着一群人杀气腾腾地冲了上来,陈到也不多言,铛地一声抽起长刀,架在肩上,冷眼看着那一个个兵士鱼贯而入。 “老贼听着!今日只要我陈到还有一口气,尔等狗贼就休想通过此地!要想杀大师,除非从我尸体之上迈过去!”陈到振臂一吼,气势雄浑,一股视死如归的豪气冲天而起,听得众人心中一凛。 眼见兵士们有些局促,岳恒山大喝了一声:“怕什么!那小子再强也就一个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难道你们愿意一辈子背上一个被小贼践踏的名声?!” 岳行山的喊话,顿时让他们想起了那份屈辱,再度激起了他们的血性。众人大喝着,举起武器便朝陈到砍了过去。 厮杀,由此展开。 面对着兵士的冲击,陈到并没有保守地站在高处,而是一个箭步向下冲来,手中雕云刀应声一挥,巨大的刀光迎面斩下,瞬间将第一人连刀带人劈成了两半。 然而他身后的那名兵士,此时双眼通红,几乎失去了理性,面对着战友被斩杀,不仅丝毫没有退缩怯懦之意,反倒是凶残地嚎叫着,高举大刀朝陈到迎面砍了过来。 这样的情况,无疑是陈到最不愿意看见的。他身体状况本就不好,再遇上这些悍不畏死的士兵,估计撑不了多久,便会力竭。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可能退缩。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刀光,陈到直接将刀斜横在面前,迎了上去。只见两刀相遇之时,一声脆响,他身子猛地一卷,一道银光化作螺旋状,直朝那名兵士卷去。 乒乒乓乓数声响起,那柄大刀顿时被绞成数段,化做流星四散飞开。而那名兵士也在被刀光掠过之后,同样变成了几块人段。这样的画面,无疑残暴至极。 苏获见状,眉头微微一皱。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到竟会显露出如此模样。那直爽少年此时的刀,只有暴力,没有章法。 劈!砍!刺!撩! 刀法本有万千,但陈到此时只出四招。虽说是受制于地形,无可奈何。但正是这样化繁为简,反倒是将全身力气注入一招之中,刀威发挥到了极致。 一阵又一阵金铁相击之声响起,回荡在这谷中,久久无法消失。 而那些兵士,尽管采取了车轮战,尽管还有着长枪相助,却始终不能进前一步! 一夫当关,何人能开! “白毦小贼,你伤我兄弟,纳命来!”就在两者相持之时,之间固原几个箭步冲上台阶,见得陈到就在眼前,顿时大喝了一声,纵身高高一跃,一把大刀猛地从空中劈了过来。 这一刀来势汹汹,威能不俗,陈到却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只见他面对刀光,斜刀在手,随意地一挡,便将那一劈生生接了下来。 “怎么会?!”固原见此情景,心中不禁大骇。他的实力原本在所谓的十大高手之中就算是排在末流,只是因为和滕冲交好因此才被勉强挤进这个层次。但论实力来说,别说和滕冲c苏获等人相比,即便是那被陈到斩断双手的邱奎,也比他强出一大截。 他之前之所以忿忿不平,一是因为觉得陈到是用了偷袭这等下作的手段,让他不齿;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则是滕冲这番受伤,必然会使得他在狼孟地位大跌,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头领之位,恐怕也会因此而动摇,这让他怎么能不恼怒。 可眼前的局面,让他突然心生警兆,身体不断颤抖,竟一下觉得,比起命来,那些地位,金钱,都算得了什么?! 然而这样的觉悟来得太晚了。 陈到斜刀靠在胸前,架上固原的刀后,左手紧贴刀背,轻巧地一抹。手中雕云宝刀姿态陡转,竟顺着固原的刀身划了过来。 固原的眼睛此时瞪得如牛眼一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只看到一片火花金屑四溅,伴着雕云刀的移动划出了一道闪耀的轨迹。而他的刀锋,竟生生被陈到的刀削去了薄薄的一层! 可这还没完! 这刀光顺着自己的大刀逆流之上,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阻碍,突然就在眼前消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固原一阵疑惑,怎么了? 只听见耳边陈到的话语之声传来,“勇气虽然可嘉,但这等本事,想取我性命,还差得远。” 话音中,固原只觉得天地一下调了个个,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视线也快速地模糊,看不见了。 陈到此时丝毫没有停留,转身飞起一脚,便将身边这无头的尸体重重踢出,如同枕木炮石一般,朝山下快速飞去。 正在向上冲的兵士们,哪里会想到局面能这样变化,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毕竟那固原再弱,好歹也是一名头目啊! 先是一粒黑影凭空飞起,落在人群之中,不偏不倚掉在一名兵士怀里。兵士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低头一看,顿时尖叫不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巨大的身体便被陈到一脚踢出,重重地压了过来。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队列的第一个人砸飞,继续向下摔去。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个人应声而倒,朝山下滚去。 处于最后的兵士们见此情景,纷纷夺路而逃,而卡在中央的那部分人,上下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黑影席卷过来,将他吞没。大量的兵士,在这狭窄的空间之中相互踩踏,顿时哀鸣不绝,死伤一片。 陈到此时再度站回到卡口之上,冷冷地看着下方哀鸿一片,没有丝毫怜悯和同情。 “混账!!混账!!一群废物!!”不远处的岳行山见此情景,气得胡须倒竖,直跺脚。这样的局面让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强弩手,强弩手在哪儿!?给我对准那小畜生,射杀之!!”此时的他,早已没有将陈到活捉的念头,大叫道。 十八名强弩手闻言纷纷掏出牙弩,上弦搭箭,紧接着,一轮箭矢雨毫不讲理地从空中泻下。 对于这种攻击,陈到怎么可能没有准备。之所以会选择在卡口守关,除了地形占有优势之外,更重要的便是为了对付这群弩手。 弩与弓不同,其箭矢有着决定性的差别。弩箭没有翎羽,无法精准地长距离飞行,因此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弓是弯射,弩是直击。当面对面交战之时,弩很显然无论是在速度,还是杀伤力上,都比弓更强,可是一旦遇到障碍,弩的作用便会大打折扣。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箭雨,陈到压根不需要多余的准备,只是向后退了一步,便听到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那些箭矢,不是射在了地上,就是撞在了墙上,根本无法对他构成有效的威胁。即便有个把箭矢从天上飞来,但由于弩箭的特殊性,其准确度压根不用去纠结。 一阵箭雨过去,陈到依旧站在那里,血气杀气之中,身形显得更加伟岸。而下面的数十人,即便知道只有他一人,却也是毫无办法。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是如此! 眼见弩箭对陈到根本毫无威胁,常顺有些焦急的说道:“岳老,这样下去我们死伤太大,即便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啊!” “无需再说,我知道!”岳行山铁青着脸,手臂突然高举,终于有几个神秘的身影站了出来。 这几人,仅凭外观看去就知不一般。他们的体格比其他人都要大出一圈,估计能有六七人左右。一个个孔武有力,如同金刚力士一般。这些人,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杆长柄武器,有枪有戟,有锤有槊,明显与其他兵士不同。尤其是那带头之人,身高足有丈许,举着一把又长又大的狼牙棒,每走一步都能激起一阵尘土,其重量可见一般。 这六人,快步走到山道口,抬头漠然地扫了一眼陈到,随即一弯腰,像拎小鸡一般将地上依旧倒地不起的那些兵士一个个提了起来,毫不在乎地朝一旁扔去。这些原本强壮彪悍的士兵竟一个个如纸片一般飞出,摔在地上,半响都爬不起来。 看到这些人出现,陈到脸色猛地一沉,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 对于单人战斗的画面,我会写的比较简单,不是因为描写不出来,而是因为自己在看小说的时候,发现战斗描写过多,很影响阅读感受,我自己都是直接跳过的。既然不凑字数,那没有特定意义的战斗就不会描写得太过详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死守!(八十六回) 六名力士,身高均超过了九尺,在这个时代都可以算得十分少见了。他们赤膊着上身,虎背熊腰,身材魁梧至极,光是站在那里,纯粹的力量威压便会不自然地压在人们心头。 陈到已经算得上是个头比较高的人了,尽管不过堪堪十六岁,却已足有七尺七寸有余。即便走在街上,那也算得上是鹤立鸡群,绝对是少有的海拔,可见这等身高都是多么难找。因此看着山下这六名九尺大汉,就连他也不禁吞了吞口水,压力山大。 如果只是单纯的战斗,或许还不至于让他如此紧张。但现在他们的情况却十分特殊,使得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尽管人数很少,事实上,如果从内在逻辑去分析的话,陈到与岳行山所面对的,就是极为单纯的一场关隘,或者说城池攻防之战。 《孙子兵法谋攻篇》中曾经花费重大的篇幅提过一句话:“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这并非是一句空话,而是对于战斗的困难程度一种最为直观的描写。在不具备其他任何策略的前提之下,强行攻关,攻方至少需要准备十倍于守方的兵力,才能够保证一个比较稳妥的胜利结果。而即便是如此,除非守方有着重大失误,否则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拿下胜利。 攻城,就是这么困难。 因此,这样的战斗,箭矢,武士,甚至于人数,在短期之内都不是最重要的。陈到之所以能够一夫当关,说到底便是占尽了这种优势。可对于攻城而言,存在一种决定性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平常战斗压根就不会使用的,那就是,重武器。 当然,战场之上的攻防,重武器指的是如撞车,云梯,临冲等等这样的大型器械。而在眼下的情况中,自然指的就是能够进行单纯力量压制的人物。很显然,这六名力士就是这样的家伙。 六个人,就这样在陈到的眼皮子底下迈入了台阶之上。他们一路走,一路顺道清理着还躺在路上的那些兵士,只不过动作也太过粗鲁了一些。不断有着人影像纸片般从山上扔下去,换来一阵阵哀鸣。这六人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显然对于这些士兵压根就不怎么上心。 看到他们步步逼近,陈到也不多言,转手从背后掏出了那把乌金弩,拉弦搭箭,一道黑影便朝着带头的力士飞了过去。 “哼。” 只听得那力士冷哼了一声,一面巨盾赫然挡在了他面前。箭矢射到盾牌之上,顿时便刺穿了盾牌表面,但同时,箭矢本身也是不堪重负,碎成了粉末。 乌金弩不愧是一把宝弩,尽管所用弹药不对,却依旧有着如此巨大的杀伤力,让陈到惊喜之余也不禁暗暗有些可惜。若是给乌金弩配上合适的箭矢,那这把弩,必将成为他的好搭档。 “咦?”和陈到一样露出惊讶神色的,还有那名持盾的力士,显然乌金弩的力量也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只见他抬起头来,看着陈到手中的宝贝,眼中也冒出了强烈的欲望之火。 “小子,把那弩交出来,爷爷便留你个全尸。”这力士眼中贪婪之光剧盛,竟然恬不知耻地大喝道。他的口音有些奇怪,并不像是陈到平日里听过的任何一种语言,倒像是在粗糙的模仿着官话。 陈到一脸冷然地看着他,也没开口作答,反而是默默地又搭上一箭,再度朝着力士射去。这表情,这动作,显然就是最单纯的宣示着所有权。 显而易见,这不搭调的箭矢再度撞到那大盾之上,只不过又是再次变为粉末而已。虽说看起来似乎是一次毫无意义的攻击,然而陈到本意本就不在此。只见那带头的力士遭受这般挑衅之后,顿时原本淡漠的脸上满目狰狞,面皮都几乎皱在了一起。 “你们不准出手,这小畜生,是我的!” 他大喝了一声,一步跨了三个台阶,迈开大步就朝陈到飞奔而来,瞬间拉开了和身后之人的距离。 后面那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原本两人之间还隔了有二三十步之远,却在力士几步之后便再无距离可言。只见这力士先是重重地将大盾朝陈到砸了过去,紧接着随手便从背上掏出一根硕大的狼牙棒,高高举起,作势便要砸下。 而陈到呢?见到力士如愿地跑了出来,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在对方向上狂奔的同时,他也双手抓着刀柄,将刀高高举起。面对着迎面飞来的大盾,他猛地加速跳了起来,躲过大盾的同时,身体在空中转了两圈,大喝道: “霸烈断嶽刀,一式!断!” 面对着高举狼牙棒的力士,他几乎是选择了一个以命搏命的方式,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如雷霆般的银色刀光,似若劈开黑夜一般,迅猛地砍下了门户大开的力士。 陈到的突然冲击,显然大大出乎了狼牙力士的意料。他原本的计划,是趁着掷盾所带来的机会,直接举棍砸下,单纯的直捣黄龙。在这个狭窄的地方,一旦他的棍子全力砸下,几乎就是不可阻挡的。 可没想到,陈到居然主动攻击了,而且那刀光,太过迅捷猛烈,让狼牙力士也本能地产生了一丝危险感。只见他大嘴一咧,凶相毕现,大喝了一声:“找死!”狼牙大棍卷着暴风就朝陈到砸了过去。 咣! 眨眼之间,刀与棍激烈地冲撞在了一起。镂花雕云刀本是锋利无比,然而碰上狼牙棒上的铁钉,却居然没有出现想象中摧枯拉朽的局面,只是堪堪砍入了半分而已。 “好刀!这刀,老子也要了!”力士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暴喝了一声,随即手上蛮力一使,竟生生地硬凭力气将陈到轰了出去。 陈到身子倒飞而出,重重地砸在了楼梯上。他一脸沉重的抬起头,看着那巨大的身影,眉头紧锁。 “这家伙,肉体居然强悍至此。”这样恐怖的肉体,不需要任何技巧,便已是人间杀器了。 “哈哈,小子,很嚣张嘛!虽说这招数有些意思,但也不过如此!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们汉人的这种小把戏,不够看!”力士大笑了一声,极其轻蔑地笑道。 “汉人?”陈到双眼一眯,总算是明白了疑惑的缘由。 这并州之地接壤北境,汉胡杂交的情况本就不少,更别说有胡人就直接就生活在这里。看这几名力士,即便不是纯种的胡人,也是有着明显的血缘。 想到这里,突然一阵强烈的暴戾之气从陈到身上喷涌而出,他双眼顿时变得血红,大喝着举起大刀便朝力士疯狂地砍去。 陈到此时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一道道猛烈的刀光凌空劈下,一刀胜似一刀。然而这种毫无章法可说的蛮力挥砍,在面对着拥有绝对力量的人面前,等同于自取其辱。 “哈哈哈哈~~没用,没用!怎么啦?你这小畜牲,就只有这点本事吗?这力量,就连给老子挠痒痒都嫌差不够啊!”力士一边随意的挥舞着狼牙棒,轻松地挡住了陈到的斩击,一边讥讽道。 可陈到对于他的嘲讽,却充耳不闻,依旧执着地劈砍着。 “哎~真是麻烦,纠缠不清的苍蝇,去死!”激烈的攻防久了之后,很显然力士也有些不耐烦了,大喝了一声,手上一用力,又将陈到击飞了出去。 不过这一次,陈到却并没有摔倒在地,而是稳稳地伏在了地上。 看着陈到毫发无伤,力士也是眉头一皱,不悦地大喝道:“蝼蚁之辈还蹦哒个什么?还不快快受死!”说着他手臂高举,那狼牙棒直指明月,做势就要砸将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存到的身影陡然消失,一道银光如雷霆闪电一般,迅猛地奔袭而来。这力量,这速度,竟远超过之前的任何一刀! “霸烈断嶽刀,二式,舍!”陈到转眼便出现在力士面前,手中雕云刀毫无征兆之下,朝着后者的面庞就劈了下去。 这一刀,暴如雷霆,快似闪电,完全舍弃了防御,一切只为斩杀!迅猛的刀光之下,那夜空竟似被撕裂一般,留下了一条璀璨的光痕。 感受到这刀光之中的决意,力士也丝毫不敢大意。他能够察觉到,若是和陈到以伤搏伤,那刀光明显比他的棍子要快,自己吃亏的可能性更大。因此中途断然放弃了攻击的动作,将狼牙棒就此一横,朝着陈到的刀光顶了过去。 “杀!!!!!!!!” 面对力士的迎击,陈到丝毫没有退缩,而是大喝一声,拼劲全力劈了上去。他的斩击,与那狼牙力士的狼牙棒,正面重重撞在了一起! 刹那之间,火光四溅。陈到身体停在半空之中,几乎将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了这一刀之上。而那力士也同样是脚步扎实,肌肉尽数鼓起,浑身青筋暴跳蠕动,也在全力抵挡着。狭道之中顿时嘶鸣之声不断,陈到与那力士尽皆手臂颤抖不止,却始终不分上下,竟然势均力敌?! “嚄哦?竟然和蛮王比拼力气却不落下风,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啊~~!”下方的几名力士,看到这一幕,竟一点不着急,而是纷纷一笑,调侃了起来。 “虽说是有些取巧,不过以这般身材,能将蛮王压制到这份上,死了怪可惜的。”另一人认同地点了点头,语气当中竟已把陈到当成了死人一般。 然而他们说得轻松,身为当事人的陈到此时可真的是极为震撼。现在的他,可以说已经将自身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不仅利用了冲刺,利用了旋转,利用了下坠,甚至于连尚未完全掌握的“舍”之二式都用了出来。但即便是这样,却依旧才和那力士堪堪打了个平手?!而且那削铁如泥的雕云刀,竟然也无法撼动这看起来质朴无比的狼牙棒分毫! 这种状况之下,别说击杀,连压制都做不到。 人的肉体力量,竟能恐怖到这种地步?! 但是震撼归震撼,他却不能就此败下阵来。陈到很清楚,如果这一下被这力士顶了回去,那接下来对方的一击,就绝不可能是自己能够抵抗的。在这宽不过三尺的狭窄通道之中,那重达百斤的硕大狼牙棒全力挥动,几乎就是不可阻挡的噩梦。 想到这里,陈到牙关紧咬,尽力地催逼着自己的力量,脸色胀得通红,发疯似的大喝了起来。 “啊~~~!!!杀!!杀!!杀!!” 陈到憋着一股气,每叫喊一声,身体都在尽力下压一分。而那称为蛮王的力士,竟然在这一声声的厉喝之下,肩膀陡然一歪,竟似抵抗不住陈到的压力,单膝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咦~?”苏获见状,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目光顿明亮了不少。 咚!!! 蛮王的右膝,重重地砸在地上,顿时击碎了地面的台阶,激起碎石一片。可是他的体型却依旧保持得完好,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多余的损伤。但即便这样,也足够让下方的其余几人吃了一惊。 “蛮王,竟然在力量比拼之下,输了?!” 那五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虽然这六人能力上各有千秋,但蛮王绝对是他们之中单说力量方面毫无争议的最强者。蛮王一向霸道,但就凭借这无双的力量从小到大几乎都是横着走。这样蛮狠的形象早已是深入人心,却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一个身高不到八尺,看起来也就只是略微健硕的少年身上吃了一个大亏。 他们的这些心思,并没有说出来。但是那环绕在这狭道之中的诡异气氛,谁又感受不到呢? 蛮王此时是又羞又怒,当着队友的面丢了这么大一个脸,他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原本他压根就没把陈到放在眼里,即便陈到攻势凶猛,他也只是自负地正面硬抗。却没想到陈到的力量如此诡异,不但一层一层地越来越强,而且着力点也逐渐有些游移,让他难以控制。最后的结果,便是一不小心跪了半条腿。 感受到这种屈辱,蛮王顿时变得无比暴怒,一股残暴的力量顿时爆发出来。 只见他大喝了一声:“给我滚!!!” 蛮王整个人一发狠,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狼牙棒重重地朝天舞动,直接凭借绝对的力量将陈到扇飞了出去。而他这一挥,似乎也因为发力过猛,使得百斤重的棒子不受控制,重重地朝身后甩去,整个人也重心变得有些不稳。 自从蛮王站起身来,陈到便知道对方的力量又增加到了一个不可想象的地步,也早已经做好了退却的准备。因此当那狼牙棒挥起的时候,他同时卸力尽量向后躲开。虽然因为劲风的缘故在胸口上落下了几道细微的小伤痕,但总体上伤势并不重。 可正是他这一卸力,使得蛮王爆发而出的力量瞬间没了目标。巨大的力量无从宣泄,反而使得他的身体出现了动摇。 陈到落地之后,看到蛮王这巨大的破绽,自是顾不得其他,双腿猛地一蹬地,强行扭转着身体,忍受着肌体超负荷而带来的痛楚,身子一突,朝着后者的胸口猛刺了过去。 这一击,陈到没有选择劈,没有选择砍,而是选择了最“无力”的刺。不求威能,只求速度。 刺这种动作,无法有效地发挥身体的力量,但因为风阻面以及动作的幅度极小,因此广泛地被用在剑法之中。使刀的人,极少会选择这种“不太带感”的做法,因此刀法之中,寻常情况下,刺,几乎是见不到的。 可陈到不同,他在与刘德景的交往当中,感悟到了许多。这样的感悟,在这两年里已经开始逐渐融入到了他的刀法之中,使得他的刀法,有别于现在世上任何人的刀法,可以说是独树一帜。 看着陈到刀锋已至,蛮王自知无法躲闪,随即怒喝了一声,一只大手毫不讲理地就迎着陈到的刀锋伸了过去。这种应对,简直是闻所未闻。看着那巨大的手掌迎面扑来,陈到瞳孔猛地一缩,牙关也再度紧咬,双手捏着刀柄猛地朝前一伸。 噗嗤 果然,即便蛮王的力量如何巨大,肉体如何强韧,但是血肉之躯又如何能够抵挡刀剑的锋利呢?更何况陈到手中的宝刀,还不是普通的环首刀,而是百炼成才的宝刀——雕云。 刀锋与手掌接触的瞬间,便没入了其中,六尺长的刀身,快速穿过了蛮王的手掌,又插入了他的小臂,顺着整条手臂向上钻去。 这样的局面,看似陈到占了大便宜,然而好景不长,很快,那向上的刀锋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竟然整个被蛮王的肌肉绞索,缠在了手臂之中! 陈到惊呆了。 的确,他惊呆了,这蛮王所展现出来的人类肉体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由不得他不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真的有人能依靠肉体的力量强行将刀剑之威碾压的? 然而天下之大,无其不有,修炼的方式和法门,更是数不胜数。只是作为普通人而言,又怎么可能想到,仅是肉体修炼,就竟然能让人得到如此可怕的力量! “竟然能伤了我的身体,倒真是一把宝刀。很好,爷爷我也一并笑纳了!”蛮王此时手臂之中插着雕云刀,却面带轻蔑的笑容,毫无痛苦之色,竟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一般。他狰狞地笑了笑,右手一握刀身,轻松地将陈到的身体举了起来。 他要做什么,陈到很清楚,但是他绝不可能放弃雕云刀。他知道,如果自己放弃了这把刀,即便躲过了眼前的危机,也绝无生还的可能。如果是这样陈到咬了咬牙,顿时下定决心,不如殊死一搏! 砰!!! 就在陈到下定决心的时候,蛮王右手猛地一砸,只见他整个人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几乎快要碎裂了一般,一口鲜血止不住从口中喷涌而出,形成了一片血雾,在银色的月光照耀之下,显得无比凄美。 昨天才说单人战会写简单一些,但是今天就打了脸。主要是因为这三回,是为了给我喜欢的陈到正儿八经的亮个相。所以过程是很重要的。以后周日或者周六我会更新两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一字成金定千古(八十七回) 静谧的山林前,皎洁的月光下。 两个身影坐在山口的道路旁,相互注视着。 光看外形,男的洒脱,女的妖娆,足以成为人们心中理想的一对。然而仔细看向他们的面容,却是一个面瘦肌黄,一个黑巾遮头,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两人对坐在那里,迟迟一语不发,阵阵寒气萦绕在他们之间,使得这原本应该是温馨浪漫的画面,倒是诡异森然了许多。 “看你的模样,现在倒是很轻松啊。”于毒看着黑衣女子,淡淡一笑道,“方才那启霞珠,想必就是召唤你们同伴的道具了吧。拥有这等玩意儿,看来你们和天柱宫,的确是脱不了干系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管得着吗?”黑衣女子冷嘲道,“倒是你,挺自信的啊。既然知道天柱宫会来人,还这么悠然,是不是太小看人了些,莫不是你以为一个区区的岳行山,加上百来号人,就能稳如泰山了?” “姑娘说笑了,我于毒是那种人吗?”面对黑衣女子的讥讽,于毒依旧很有风度,眯着眼笑道,“我的座右铭,就是绝不会低估或者小觑对手,哪怕只是一个孩童。难道你就没想过,我这么胆小的人,又怎么会一人独自在外呢?” “” 黑衣女子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可是她的目光中,明显出现了隐隐的担忧。 噗!!! 鲜红的血液,如喷泉一般吐了出来,陈到的脑子同时嗡地一下炸开了。巨大的冲击让他的意识都在瞬息间模糊了一下,不过幸亏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 他死死地抓着雕云刀,仍旧在做最后的努力。此时,是不是拖延时间已经不是他所能思考的问题了,蛮王的巨大压力已经挤占了他所有的脑细胞。 面对着这样一个几乎是非人类的怪物,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获得胜利? 眼见陈到遭受冲击之后七窍都渗出了鲜血,蛮王残虐地笑了笑,又再度举起了右手,狠狠地砸了下去。 又是一阵血雾弥漫,陈到的骨头都感觉如同快要散架了一般。然而他却和之前一样,几乎是游离在昏迷与死亡的边缘,依旧没有丧失那一丝清明。 难道这是他太过坚韧了嘛?并不是。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蛮王的那张脸,就知道,并不是。 当然,有人看到。苏获看到了,因此他虽然依旧一脸的平静,但目光中却依旧透露这一丝焦虑。 蛮王之后那五名力士虽然没有看到,但很显然压根不需要看也知道,因此他们的脸上尽皆露出了戏谑的神情。看着蛮王的动作,这五人有说有笑,表情无比轻松,竟像是在观赏聊天一般。 “唉,蛮王啊,老毛病又犯了。”一名力士同情地看着陈到,笑道,“每次抓到猎物,都要把对方弄得半死不活的,非要玩够了才下手,这嗜好,真是与蛮兽又有何异?” “人家可是口口声声喝过真龙之血,洗过万兽之池的,没点怪癖对得起这份传言吗?”另一名力士嗤笑道,“反正传言真假暂且不说,这与野兽一般的德行老子确实受不了。” “不过也亏得他有这本事,明明力拔千钧,却又能将力道掌握得如此好。哪怕只是重上半分,那白毦小子估计就一命呜呼了吧。”又一人看着蛮王和陈到,不苟言笑地说道。 “习惯成自然了呗。”其余之人闻言纷纷看去,不置可否地感慨着。 而看到这一幕,最为激动的,莫过于是岳行山了。 只见他面露狂喜,几乎已经完全不在乎形象了,疯狂地大笑道:“哈哈~~!!干得好,干得好!!就这样好好地蹂躏他,好好地羞辱他,让那臭小子知道,得罪我岳行山是个什么结果!!于毒这小子,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手段,也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这几人,倒真是让人又喜又惊啊”他一边笑着,声音却是一边慢慢地低了下来。 就这样,反复的锤打数次之后,蛮王右手平举,一脸轻蔑地看着悬在空中的陈到,如同一猫看着那将死的老鼠一般。 此时的陈到,气若游丝,浑身都是青瘀伤痕,看起来已是奄奄一息。血污布满了他全身,裹夹着灰尘泥土,已经变成某种深褐色的东西。就连原本还算英俊帅气的脸蛋,此时也是黑糊糊的一片。他双眼迷离,瞳孔竟似也有些发散,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依旧牢牢地抓着他那把如战友一般珍视的镂花雕云刀。 “这小子,倒真是够倔的。”蛮王毫无怜悯地看着陈到,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爷爷就遂了你的意。”说着,他一把抓住陈到的手臂,硬生生地将他的手从刀柄之上掰下,随即随意地往地上一扔,缓缓从手臂中拔出镂花雕云刀,一边得意地打量,一边讥笑道: “倒真是一把好刀,想来若是死在自己这把宝刀之下,你也应该瞑目了。看在你送给我这份大礼的面子上,放心,爷爷不食言,送你个全尸。所以你要躺好咯,免得爷爷我一不注意,切了脑袋,可就不好玩了。” 陈到直直地看着蛮王,没有更多的言语,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还听得到对方在说些什么。 看到他这模样,蛮王显然也是没了兴致,无聊地哼了一声,随意地将刀举起,下一秒,便狠狠地朝着陈到的心口劈了下去。 然而正当蛮王期待着陈到鲜血喷涌的时候,却看到陈到猛地站起身,朝他迎了上来。下一秒,他只觉得胸口一冰,手中不自然地一松,那刀竟被夺了回去。蛮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胸,竟看到了满手鲜红的血液。胸口之上,心脏之处,竟然不知何时被刺了一个洞,血液如泉涌,汩汩地往外冒着。 “畜畜牲” 蛮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脸色变得既残暴又愤怒,他的目光缓缓地抬起,落在了不远处。 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陈到撑着雕云刀,正跪在地上。 他此刻依旧气若游丝,呼吸不匀。身体微微起伏不定,连站立都十分困难,显然方才的创伤并不是假的。但在场的几乎所有人,包括那蛮王在内,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样的身体,怎么可能给他带来重创?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让他们更加愤怒。 陈到看着蛮王,嘴角之处微微一条,呛了一口血后,竟然露出了一副爽朗的笑容。 “咳,咳。活活该叫你得瑟咳身体强壮又如何我大汉武技精妙咳咳岂是尔等粗鄙的蛮夷咳可以匹敌的”陈到每说一句话,都会呛出一口血,显然身体已经损伤到了很严重的程度。然而他却丝毫不在意,依旧骄傲的盯着蛮王,那轻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某种劣等物种一般。 这赤裸裸的讥讽,让蛮王本就仅剩的一丝理智,彻底的崩溃了。 极尽优势之下,竟然莫名其妙遭受重创,蛮王气得几乎失心疯了。他疯狂地嚎叫着,那愤怒的巨吼连山脉都似隐隐地在颤动。只见他双臂高举,狼牙棒势若冲天,眼看着便要朝陈到砸下。可那身影,却陡然僵住了,就保持着这么一个看似“英伟”的状态,僵住了。 陈到看着蛮王,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怎么样,只是暗暗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感慨道,做人能骄狂偏执到这种地步,也真算是人才了。 蛮王此刻早已经断气,左胸之上,那个深及心脏的伤口之中鲜血如喷泉一般,此刻正在慢慢衰减。这样的创伤,如若拯救及时,以他们那怪物般的体格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可这蛮王却由于怒火攻心,采取了那疯狂的举动,使得他的心脏伤口猛然迸裂,就这么突然死了。 正如陈到所感慨的一般,人作孽,不可活啊。 “老祖多次叮嘱过我,背水刀不可乱用,出招必死人。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至少回了个本。”陈到心想着,微微笑了笑。 眼见蛮王生气尽消,后面的那五人大吃了一惊,纷纷赶了过来。五名力士齐赶路,那声势真可谓是地动山摇一般。 看着五座大山冲将过来,陈到面色平静如水,目光之中无惊也无怨。 能做到现在这一步,他已经倾其所有,没有遗憾。这一战,他拖延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想必即便这个时候死了,救援也应该到了吧。只要蔡文姬他们活下来,这承诺,便不算失信。即便来日黄泉之下再见刘德景,也能够坦然以对了。 想到这里,陈到微微一笑,再无任何遗憾,缓缓闭上了双眼。 月落凝霜降,雄姿何须狂,一字成金定千古,纵身死,又何妨?! 洁白如银的月光洒下,映在满身血污的少年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荧光。铮亮的刀刃璀璨无比,映着对面巨大的尸体,以及身后那快速奔跑而来的大汉,他依旧骄傲地昂着头。舍身成仁终取义,这番景象,怎能不让人动容?! 砰砰砰! 就在陈到坦然接受人生落幕之时,只听到身前突然一阵响动。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却惊讶地发现,眼前突然烟雾弥漫,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小子,干得不错啊,我倒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苏获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一边看着前方,一边笑着耳语道。 说着,他也不等陈到回答,伸手一挽,抓起陈到就向谷中跑去。 “等~~等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到一阵茫然,虽说他不畏死,但也无法接受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救,尤其是救他的还是一个非敌非友之人。毕竟到现在,苏获的目的也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对不起,现在可是等不了。”苏获背着陈到,快速朝谷中飞奔,说道,“那灰烟不过是一些粉尘而已,很快就消失了。别说那五个傻大个我应付不了,后面那岳行山带着大部队进来,我就算想救你,也是无能为力。” “你,你为啥要救我?我们不是敌人吗?”苏获的话让陈到一头雾水。 “敌人吗?谈不上,我在狼孟,不过只是拿钱办事儿而已,和你又没仇没怨。本就打算这次结束之后换个老大,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苏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反正那狼主也没付我钱,而且我觉得,比起那狼主来说,你倒是更有投资的价值。” “你为什么?” “为什么?这话问得,当然是凭我的眼光啊。乱世将至,群雄并起,但真以为天下是那么好拿的?”苏获鼻子一抽,哼了一声,说道,“家底人脉固然重要,说到底,最后还是靠个人本事。大丈夫生于此世,不轰轰烈烈走上一遭,岂不是亏了这难得的世道?” “那你干嘛找上我?我又没争天下之心。”陈到听了他这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你没有,但你老大有吧?”苏获狡猾地一笑,说道,“你的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期,让我对你身后的那人也有了几分兴趣。想来你这样的人物,在他心中应该很重,趁机给你大哥卖个人情,就算最后大家不搭伙,好歹也能得到丰厚的奖励吧,倒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听到苏获这副奸商一般的说法,陈到心中虽是百般无奈,却也生不起气来。相比一些人阳奉阴违,看似大大方方,骨子里却自私忘义来说,苏获这种把欲望和目的放在明面上的人,倒是磊落了不少。 察觉到陈到陷入了沉默,苏获还以为他依旧心有疑虑,继而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苏获虽然不像你那般正气凛然,但却懂得计算得失。犯不着为了一些小利树下你这么一个可怕的敌人,坦白说,仅凭你方才最后击杀那力士的招数,就算我自负,也知道无法应对。” 听到这话,陈到不禁一抖,疑声道:“你看明白了?!” 面对着陈到的疑问,苏获不置可否地嘴角一挑。 在苏获飞奔的同时,那边灰尘已然散尽,五名力士睁眼一看,发现眼前早已人影全无,顿时发出了愤怒地吼叫声。 而山下,岳行山也看到了这一幕,更是暴怒不已,率领着大队人马也涌进了卡口之中。本就狭窄的卡口,一下被塞满了人,就跟便秘了的肠道一般,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移。 不过好在,这段路之后,从卡口顶端往下走,路径便宽阔了不少。因此大队人马的移动速度,也明显地增加了。尤其是那五名力士,虽然体格庞大,但是动作并不缓慢,他们健步如飞,追赶的势头隐隐还要强过苏获一些。 这样的追逐,持续了片刻,队伍便明显地化作了两段。 岳行山带着常顺以及另外一名头领,快速地跟在五名力士之后,而其他三人则带领着队伍随后跟来。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那淡淡的血腥气,他的脸上也再度变得有些狰狞。因为他知道,离陈到已经不远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谷涧之中,视线极差,虽然前后双方互相看不见对方,但实际距离也不过堪堪十步。即便不认真听,脚步声也被相互察觉到了。 苏获听到这些声音,心中也是不免有些紧张。那五名力士的实力,他是看在眼里的。尽管在外面打斗起来他不怕,但在这种地形之下,对他而言极为不利。更何况那巨大的脚步声中,还隐藏着岳行山那熟悉的步伐之声。这样的搭配,又岂是他能够应对的。 “唉,小子啊,如果你老大再不来的话,估计我们两个都得交代在这里。”苏获耸了耸肩,也不知是真不急还是怎么的,叹气道。 陈到闻言,除了沉默,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而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骚动从头上传来,隐隐还有巨大的轰隆之声。双方听到了这异动,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上方。突然看到一片巨大的黑影冲天而落,正正地朝岳行山等人砸了过来。 “不好!!”岳行山等人大吃了一惊,前的往前,后的往后,匆忙地躲避着。 只听得一阵巨响之后,空旷的谷涧之中,竟然被一堆巨石给赌上了。 看到这一幕,双方均是目瞪口呆,脸色僵直地呆在了那里,谁也不知道这局面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有陈到看着那无尽的黑空,也不知为何,心中猛地生起一阵触动,满脸激动地喃喃道:“谢天谢地,援军,终于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古怪的援军(八十八回) 巨石的袭击突如其来,而且明摆着是朝着岳行山等人砸下来的。猝不及防之下,五名力士被分成了两截,三人在前,两人在后,谁也看不见谁。 这些巨石块大的足有丈高,三四块堆积在一起,虽不说爬不上去,但是对于这些魁梧的家伙们而言,却真的需要一些时间。岳行山见状,也不多想,便率先带着两名头领纵身跳了上去,快速地翻越石障。不得不说,在这种局面之下,体重和力量,反而倒成了拖累。 一番简短的交流之后,后方的力士们,带着随后赶到的兵士开始清理石障,而岳行山三人,则与三名力士合流,继续朝陈到和苏获追了过去。 “这些家伙,还真是执着,难道不知道险路有埋伏,非请勿入的道理吗?”山腰之上,几个身影看着他们,半带嘲讽地说道。 “行了,也就别废话了。这样也好,省了我们不少事儿。”其中一名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火石,点燃了一个火种,从谷涧之中扔了下去,淡淡道,“走吧,那石堆也就只能延误他们片刻,拦人是不可能了,也就够给我们赶路的时间。正好前方就是点龙涧,倒是一个不错的场所。” 说完,男子纵身一跃,便跳进了那谷涧之中。其余几人纷纷一笑,也跟着跳了进去。 “真见鬼,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混蛋那么大胆子往沟里扔石头,也不怕砸死人吗?!”苏获此时背着陈到,趁乱又向前赶了一阵,骂骂咧咧地说道。 “应该是自己人,放心,以你这狐狸般的心思,砸不死你的。”陈到此刻明显心情大好,虽说依旧很虚弱,却竟然有心情和苏获调侃起来。 “嘿~~小家伙,当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啊,现在倒还调侃起老哥哥我来了。怎么?老大来了就让你这么有自信?”苏获见陈到这种状态,倒是也轻松了些许,两人还斗起了嘴来。 正当他们稍微放松了些的时候,苏获突然脸色一变,猛地站住了。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些特殊,乃是一个相对宽阔小平台,这里大约有五丈见宽,像是一个被长年侵蚀之后形成的天然凹地。这里地面湿润松软,四处怪石嶙峋,不时还有泉水滴落,风貌倒是与其他地方不一般。 但这些,并不是苏获吃惊的地方。 真正让他脸色巨变的,乃是在他的面前,凭空落下了一颗火种。这火种十分奇特,中间一团火焰,四周却是如同海胆一般生出许多尖刺。火种落在地面之后,竟然直直地插入了其中,并没有乱滚,更没有熄灭,立刻照着四周一片通明。 而火种落下不足片刻,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从头顶的岩缝之中落了下来,来到地面之上。看着这些人,苏获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身上也是鸡皮疙瘩乱掉。自他出来闯荡以来,还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巨大的压力。 可麻烦的事情还不仅仅与此。 也就是苏获停留了片刻,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岳行山等人也突然出现在了这空地的入口处。 “苏获?!我倒说为什么久不见你,你竟然背叛了!?”眼见陈到竟然在苏获的背上,岳行山脚步还未站稳,便立刻大喝道。 苏获眼珠子快速地一转,冷笑道:“什么叫做叛变?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你们这般仗势欺人的做法。公平较量,我苏获自不会说什么,但是恃强凌弱的小人做法,我可不敢苟同!” “你,竟然这么说我!?”岳行山闻言胡子一翘,但又不愿立刻发难,而是朝另一侧的几人一抱拳,说道,“各位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在下狼孟岳行山,奉狼主之命清理门户,望各位行个方便。” 他这番话,姿态算是放得极低了。他能够感受到眼前这几人的巨大压力,怕是比他也弱不了几分。虽说自己这方实力也不差,但是和这群不知来路的人真的产生冲撞,却绝不是明智的做法。 “你要清理门户,指的可是他?”对面领头的一名长发男子指着陈到,淡淡地说道。声音不高不低,不亢不卑,不阴不阳,听起来颇为怪异,明明人在眼前,却又像是声在他方。 这一举动让岳行山隐隐有些心惊。但凡是表象怪异之人,不是身怀绝技,就是蠢材一只。眼下这男子,显然不可能是后者。虽不知他什么来历,但绝对是一个劲敌。 不过好在这男子似乎对陈到和苏获也没太大的兴趣,岳行山心中燃起一道希望,连忙说道:“不,我等要清理门户之人,乃是他身下那人,只不过那受伤的小子,对我们有血海深仇,望诸位给个方便,事后我狼孟必将重谢。” 长发男子也不知是否听到了岳行山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到,片刻后,点头道:“这小子,不错,可以过去。” 此话一出,苏获与岳行山等人尽皆面色一变,只不过这变化之中,有喜有忧罢了。 相反倒是陈到心思一转,面露苦色地回答道:“各位侠士抬爱,陈到感激不尽,可是现在我身负重伤,若是没有苏兄背负,无法行动。怕是要辜负这位大哥的好意了。” “那就让他背你过去即可。”长发男子闻言也不多想,直接回答道。 这一下,可把岳行山给急坏了,连忙喝道:“慢着,这位朋友,难道你们诚心要与我狼孟作对不成?!”岳行山再度把狼孟的名头抬了出来,只希望这并州一霸能够让这些看起来的确来历不凡的硬点子知难而退。 谁知这长发男子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木板脸,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岳行山气晕了过去。 “狼孟?吃的?” “哈哈哈~~~~”随着这句话出口,顿时引起一阵爆笑之声,瞬间让这本来紧张肃杀的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一名娇弱的女孩子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不停地捶着地,笑声就是她发出来的。而一旁的另外四人,也同样忍俊不禁,只是没她表现得那么夸张罢了。 看到这群人这轻松的模样,不管是陈到c苏获,还是岳行山等人都是面色古怪,也说不出到底算是什么心情。 只见那女孩子笑了片刻之后,方才勉强站起身来,揩了一下眼角的泪花,喘着气说道:“平道大哥,都说了让我们来交涉,你偏不信,你看吧,本来挺有感觉的场景愣是被你的冷笑话给带偏了。” “我?冷笑话?什么意思?”被称为平道的长发男子转头看向女孩子,一脸茫然地问道。 一看到他这模样,女孩也不作答,立刻又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算了,小苹,你就不要取笑他了,直接说了吧。”一旁一名中年男子似看不下去,笑着制止道。 “好好好~~”名叫小苹的女孩勉强忍住笑意,脸色依旧红扑扑地说道,“平道大哥,人家这狼孟,在这并州好歹也算一个有点名气的势力。别人都把牌子说了两遍了,你却熟视无睹,你说这不是逗乐是什么?” “原来如此。”平道闻言点了点头,一副似乎懂了的模样,转头看着眼角一挑一挑的岳行山,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还有点名气,倒是怠慢了,不好意思。” 这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出来,不禁岳行山等人脸色彻底黑了,就连陈到和苏获都快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见过补刀的,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补刀的。 “哈哈哈~~~~”小苹这个时候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竟然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小子!!”岳行山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你是故意要讥讽我狼孟的了” “嗯?为什么我都道歉了,你还这么生气?”平道一脸纳闷地看着他,仍旧不温不火地追问道。而正是这副模样,让岳行山彻底地爆发了。 感受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杂乱脚步声,岳行山也懒得再和这几人多纠缠。他迅速地计算一边实力对比之后,冷哼了一声,厉声道:“既然你们对我狼孟如此不敬,那也别怪我不讲江湖道义了!最后说一句,这两个小子,你们如果执意要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言一出,立刻改变了场内的气氛。不仅其他人面色沉静了下来,就连那在地上不停打滚的小苹,此刻也站了起来,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岳行山,双方杀气顿时强盛了起来。 “嗯,这样比较容易让人理解。”平道平静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陈到和苏获,说道,“你们过去吧,其余人,留下。” “谢谢!”苏获闻言,如释重负,连忙背着陈到欲向谷中深处跑去。 “哪里走!?”岳行山见状大喝身形一跃,右手成掌,带着微微流光,猛地朝陈到后背抓去。 流波碎石掌,乃是岳行山的成名技之一,其破坏力不同凡响。健康的陈到都不敢正面硬接,更何况这种状态之下,若是被岳行山碰到,恐怕不死也得落个半身不遂了。 然而很显然,现在的局面,不是岳行山能够掌控的。眼看着他的手掌朝着陈到追去,岳行山却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幼小的身影突然闪现在他面前,小苹跳在空中,转身一脚踢出,正正地撞在岳行山手掌之上。 一阵巨响,两人同时向后退却。 岳行山落地之后,丝毫未移动半步,然而他却是一脸严峻地看着眼前。 而小苹则是连续退了四五步方才稳住身形。只不过她微微地蹬了蹬地,嘴巴一撅,一脸惊讶地说道:“没想到这老头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真挺厉害的,区区一个众闭之人能做到这种程度,还真是让人意外。大哥的确没说错,不管怎么说,也是祖母之作,的确是不能太小看啊。” 看着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岳行山更是又惊又怒,叱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你便不能在这里动他分毫。”这时候,之前那名温和的中年男子依旧面带微笑,但是言语之中的震慑意味却是更重。 “很好!既然你们非要趟这趟浑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看到身后队伍已经赶到,岳行山也再不管其他,大喝道,“武力强大又怎么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垃圾!!诸军,放箭,跟我一起上,杀!!”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嘈杂的破风之声响过,一片箭矢天雨便朝着那几人射了过去,甚至于连不远处的苏获,也在这范围之内。 然而此时,只见一名瘦削的男子站了出来。他身穿着一身文人服饰,显得和这环境格格不入,然而他的同伴们却没有丝毫担忧。只见他取出背上的一块巨大“卷轴”,顺手一甩,一道高约五尺,长达丈许的竹席顿时立在空中,挡在了众人身前。 只见那瘦削男子一边不停地咳嗽,一边抖动着手腕,这大竹席竟然被他在空中玩得如同锦缎一般。那些箭矢撞到这竹席之上,纷纷掉落地面,毫无半点威胁可言。 瘦削男子见状,又咳嗽了一声,手一抖,竹席再度卷缩成捆,背在身上,说道:“咳咳,你们快点解决吧,我,我都快喘不上气了。” “去你娘的喘不上气!”这个时候,不管是自己这边,还是岳行山那边,都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此时双方也不再纠缠,直接冲撞在了一起。 顿时杀声震天,在这漆黑的夜里,听起来极为震撼。 听着身后那一阵厮杀之声传来,前方的苏获也不由得暗暗有些心惊。他原本只认为陈到背后的人或许是一方不小的势力,虽不见得比狼孟要强,但也应该不会差太多。但是自从看到那几人开始,他的这种想法却产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他总觉得,似乎自己在不经意之间,接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让他不由得好奇心大起,也有些担忧起来。 正思考时,突然背上的陈到微微一抖,说道:“苏获,前面,似乎有间石屋。” 他闻言看去,的确发现在这谷涧的深处,竟然还有一处天然的泉池,泉池之旁,有一个用石块随意搭建而成的简易石屋,也不知是谁,又是怎么会想到在这里搭一个房子,但是很显然,作为疲惫的旅人来说,这小屋倒绝对是非常好的休息之地。 这里虽然有池有水,环境却并不潮湿,在这寒冷的气候之中,竟然还有着丝丝暖意。在陈到的示意下,苏获也不多想,便朝着石屋走去。他见到门口只是一扇竹席挡着,并没有门,于是敲了敲一旁的石柱。 “丝谁?”蔡邕的声音颤颤巍巍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陈到闻声连忙说道:“大师,是我,陈到,你们没事吧?” “陈到?真的是陈到?!太好,你没事!我们都好,都好,来,快进来吧!” 听到蔡邕如此回答,陈到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进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凶恶狰狞的笑声。 “哼哼~~原来你们在这里,可是让老夫追得好辛苦啊!!” 本段落又有些专有名词,姑且算是伏笔吧,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本小说中解释,但是想来是不影响阅读感的。这些都是以后写正本的时候才会解释的东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谁敢动他(八十九回) 时间拨回到数息之前。 话说那点龙涧中,近百人在一片喊杀之声中打做一团。岳行山与五名力士虽然在实力上略逊于对方一筹,但毕竟有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在加上周围兵士的帮助之后,倒是也不算落入下风,可这样相持的局面却绝不是他想要的。 思索片刻之后,他再度召集了弩箭手,又是一通乱箭袭来,几乎是不分敌我的扫射。而趁着平道等人忙于应付弩箭的时候,他踩在一名力士肩上,便借着力士用手一扔的力量,纵身远远跳过了战圈,头也不回地朝着谷涧深处飞奔而去。 眼见岳行山渐行渐远,那几人除了有些诧异之外,倒也没什么表示,似乎对这事儿毫不关心一般。 一段飞奔之后,他终于在小石屋前看到了陈到与苏获,便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 眼见着岳行山杀气腾腾地朝他们走来,陈到和苏获也是一脸的紧张与无奈。陈到自是不必多说,即便是全盛时期也不是他的对手,此刻又是深受重伤,纯粹就是砧板上的肉。 苏获的心情则是微妙得多,如果他安了心要逃,以目前的状况来说,肯定能够平安脱离。毕竟岳行山要杀陈到,要抓那两名文人,也不会和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叛徒”太过于较真儿。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之前的那番赌博,不就白费了? 赌还是不赌?苏获看着岳行山,眼中光芒不停地闪烁。 似是看到了苏获的表情,岳行山冷笑了一声,讥讽道:“苏获,你这个不知忠义的叛徒,倒是有几分胆量啊,见了老夫竟还不跑?难不成你以为你这般下作的做法,别人还看得起你不成?!听老夫一句劝,滚吧,老夫还不至于追打落水狗。” 岳行山不愧是老江湖,一番话狠辣凌厉,先堵路,让人绝望;后放生,给人希望。这般一放一收之间,若是旁人,恐怕还真的会心神动摇。 然而苏获听了他这番话后,反而眼珠子一转,调笑道:“岳老,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啊,我加入狼孟是不假,可是这俩月来,一文钱也没给过我,倒是脏活累活全丢来了。正所谓礼贤下士方可得忠心,你们这般不待见我,反倒说我不忠,未免欺人太甚了。” 苏获一番话,并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也不知是何用意。岳行山微微一迟疑,继而冷声道:“看来,你是打算和老夫死拼到底了?” “苏获岂是岳老的对手,拍马也追不上啊”苏获一边将陈到放在石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转身面对着岳行山,双手一摊,无奈地笑道,“但是没办法,情势所迫,逼得我不得不如此啊。”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和老夫作对咯?” “请岳老手下留情。” “好大的胆子!!”岳行山大喝了一声,浑身斗气迸发出来,直扫得苏获衣角乱颤,脸皮竟也有些变形了。 苏获见状,也是不着痕迹地微叹了一口气,抽出了手中的短刀。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陈到坐在一旁,感受着这眼前的压力,也是有些惊讶。虽然相处并不久,但是苏获的性格他多少有了些了解。这男人,心中虽有抱负,但却精于算计得失。虽说之前救他的确是冒了一些险,可这也是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的,所求的只不过是风险和收益的对比罢了。 可眼下,与岳行山之战,明明凶险无比,说不得命都未必保得住。可这苏获竟然不跑,反而挺身而出接下了这战,倒是让他真的十分意外。这种出乎意料的展开,使他对于这不经意相遇的男子,多了几分不同的认识。 只不过,这其中真正的东西,也只有苏获自己才知道。 虽说苏获的迎战让陈到惊喜不已,但是大家都明白,实力的差距是客观放在那里的。这种差距,绝不是所谓的下定决心就能够抹得平的。看着两人斗气渐盛,陈到的手中也不禁捏起了一把汗。 就在他紧张之时,两人都动了。 两人都和陈到交过手,对于他们的实力,陈到心中自是有杆秤。对于苏获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果不其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回合之后,只见岳行山手掌侧推,强行移过苏获的刀锋,同时踏步向前,右肩带背猛地向着后者胸口一靠,苏获顿时一口鲜血狂喷,猛地向后飞出,重重地砸在了墙上,顿时瘫倒在地,连坐起都办不到了。 “哼,无知小儿,不知死活!”岳行山看着瘫倒在地的苏获,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说了一声,随后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片刻之后,他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无比和蔼,无比灿烂,竟让人觉得如同慈祥的老人一般。 “小子,真是不错啊,能让我岳行山气堵的人,这几十年来真没几个,如今又要加上你一个了。” “是吗?那我还真是荣幸呢,看来你得罪的人还真是不少。”陈到心知到了这份上,已经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反而倒是坦然了,一脸轻松地看着岳行山,笑道。 “你倒是轻松得很啊,你可知他们那些人都怎么样了?”岳行山依旧笑容可掬地说道。 陈到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大部分,都死了。”岳行山故作神秘地停了一下,继续道,“小部分,想死也死不了。” 若是没有亲耳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远远地看着这两人,或许还会以为他们是老友相谈。然而这样的话题内容,却怎么也让人轻松不起来。 “原来如此,那我算是哪一类呢?”陈到自然不会被岳行山吓到,依旧无比轻松地说道。 “那就要看你了。”岳行山说道,“老夫对你很有兴趣,若是你愿意加入老夫帐下,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不说,老夫还会许你一生用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想想吧,以你现在的状况来看,这条件,不亏。” 陈到眼睛一眨,似乎有些心动般的说道:“倒是挺有诱惑力的,但你要我做什么?不会是要吃什么了不得的药丸之类的吧?” “那自然是不会,我岳行山像那种小人吗?”岳行山摸了摸胡子,说道,“而且也不需要你纳什么投名状,只需要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够了。” “什么事?” “很简单,杀了那胖子,把女人带出来。”岳行山言语轻松,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般。 陈到的眼睛则是不着痕迹地一闪,问道:“你要杀蔡大师,我可以理解,毕竟他有仇人。但是你要抓那女孩,却又是为什么?” “你误会了,那女人可不是老夫想要,而是小公子的要求。一个女人而已,抓与杀,对于老夫而言,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里,陈到感觉脸庞猛地一僵,头皮一阵发麻,竟然难以做出任何表情。一股强烈的怒火从他心中喷涌而出,瞬间遍及全身。若非现在身体依旧行动不便,恐怕只凭这一句话,便足以让他冲上去拼命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的答案也很简单。”陈到一脸僵硬地缓缓说道,“一个字,滚!”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像你这般冥顽不灵的小畜生,就会是这样的回答!”听到了陈到的回答,岳行山不禁不怒,反而仰天大笑了起来,“原本老夫还指望你能稍微现实一点,等你杀了那胖子之后,再在那女人面前将你一刀一刀剜死,让你尝尽人间之苦!没想到,你果然没有中计,唉,真是让人惋惜啊。”岳行山说着,面带笑意地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陈到看着步步紧逼的岳行山,目光渐渐冷得跟冰一般。对于死亡,他不畏惧。但若是他死了,后面的蔡文姬他们想到这里,陈到心里别提有多不甘心了。 然而下一秒,那逐渐冰凝的瞳孔之中,却突然闪烁出了极其璀璨的光芒!原本僵硬的面孔,此时竟然无比地柔和,脸上竟也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笑容。他的眼眶顿时红润,略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老~贼,你就那么自信,你能~杀我吗~?” “嗯?哼!故弄玄虚!”岳行山看见陈到的表情一变,加上这句话后,先是一阵疑惑,然而这份疑惑快速地又消失掉了。 现在而今眼目下,他拥有着绝对的力量,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看着陈到这奇怪的表情,岳行山笑容陡然一变,一脸狰狞地冷笑道,“杀你,如捻死一只蚂蚁,放心,老夫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 陈到眼睛莫名的一眨,摇了摇头。而一旁的苏获则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在这样古怪的氛围之中,一个声音突然从岳行山的背后响起,如索命厉鬼一般,来得突兀至极,瞬间吓得他魂胆具裂。 “我的兄弟,谁敢动他。” 这声音突然出现,毫无任何的征兆,而且近在咫尺。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猛地扑涌过来,岳行山顿时一股恶寒遍及全身,就像被黄泉无常盯着一般,几乎难以动弹。 但他毕竟江湖经验何等丰富,生死之间经历过了多少,心性之坚韧也远非常人所能及。身体不听使唤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凭借着一口气,强行催动着身体,猛地朝后击出一掌。而当他转身看到身后之人时,顿时傻了。 一名年轻男子,身穿金丝追云袍,头戴玄阳白玉冠,面容略有些瘦削,貌不惊人,只是那对耳朵,要比常人招摇一些。他身高七尺有余,此时单手提剑,另一手则随意地垂在身旁,竟然隐隐能触及膝盖之上。 这样有些古怪的身姿,若是放在平常,或许只会让人觉得有些奇异可笑。但此刻出现在岳行山的面前,那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可最让他惊恐的,并非这男子的外形。而是在他那猛烈的一击之下,却直接穿过了男子的身体,什么也没碰到。男子的身形渐渐模糊,原本清晰的模样,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你你到底是谁?!”感受到身后再次出现的气息,岳行山有些结巴了。这种屈辱可怕的感觉,他多少年没有感受到了。上一次,也是这样,也是这类似的感觉,最后带来的,是对那木耳家主一生挥之不去的恐惧。 然而这一次,又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又给他带来了类似的感觉。岳行山隐约间,竟然在这名少年身上看到了那个恶鬼的影子,让他再也兴不起半点抵抗之心。 “若不是看在他没伤在你手上的份上,必将尔老贼就地灭杀。三息之内,滚。”少年看着陈到,没有回头。他既不笑也不怒,但言语之中那近乎于命令的语气,却让岳行山眼角直跳,无比苦闷。 但苦闷又能如何?乱世之中,年龄算得了什么,资历算得了什么,实力才是一切。尤其在这种局面之下,那股几乎一模一样的气息,让他瞬间明白了一点,那就是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对方那一边。他岳行山战还未战便已破胆三分,纵使心有不甘又能如何?他不是没想过赌一把,然而心有余,身体却太过诚实,面对着这熟悉的压力,根本无法自如行动。那对死亡的恐惧已经根植在了肉体之中,又岂是毅力所能折服的? “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夫认了。”岳行山不甘心地咬着牙,勉强点了点头,颤抖着身体抱拳道,“青山不待改,绿水自流长,小兄弟,希望我们还有相见之日。” “尚有一息。”少年淡淡地说道。 “哼!”岳行山再不多言,转身一跺脚,飞速地朝着谷外奔去。 看着岳行山远去的身影,少年缓步走到陈到面前,看着后者满身血污,伤痕累累。他连忙单膝跪在了地上,一脸歉意,抿嘴说道:“当初只是我一句随口之言,却没想唉,辛苦” 陈到手掌一举,打断了他的话,一本正经地说道:“兄弟之间,无需这般矫情。一字诺,定千金。要怪,只怪我当初随口应了你,关你什么事?非说我这叫什么?活该!”说完,陈到一咧嘴,露出了那一口大白牙。可他刚露出一丝笑意,却扯得身上伤口剧痛无比,那向上的嘴角顿时又急转直下,看起来无比滑稽。 “你啊,几年不见,竟然一点没变。喏,把它吃了。”见陈到如此洒脱,少年面色转暖,笑着回了一句,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翡翠小瓶,打开盖子,倒出了一粒碧绿的药丸,递给陈到,说道,“这可是号称仙家的疗伤圣药,别当糖豆吃了,好好给我在嘴里含化了再吞。” 陈到点了点头,一口将药丸含入了嘴里。药丸入口,外层遇水即化,一股浓郁的草木生灵之气顿时析出,就像是被身体自然吸收了一般,竟快速地通过血脉融入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让他感觉说不出的舒服。虽说并未达到让他伤口快速愈合的状况,但起码体内的气血混乱状态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感受到这奇妙的变化,陈到睁开眼,看了一眼远处还躺在地上的苏获,说道:“那家伙,好像受伤也不轻,你再给我一颗吧。” “都说了这不是糖豆,你以为那么好得的吗?”少年白了他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瞥了苏获一下,说道,“放心,那家伙,比你想的要能打,更比你想的要能装。” 少年话中有话,却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陈到眨巴眨巴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担心地说道:“那岳老头可不是个善茬,外面还有精兵上百,力士数人,你就这么放走了他,不怕他反水?” “反水?”少年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果他真敢那么做,便会知道,死在我手上,真的要幸福太多了。我何尝不想杀他,可是算了,牵扯太广,也不是一句话说得清的。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了。” 少年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然而陈到却从当中听出了阵阵寒意。想来他既然有如此信心,也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似乎这事情之后,还有着什么内情。想到这里,陈到也算是放下了心来,情绪一转,眯着眼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事儿了,怎么,你还呆在这里,不赶紧去看看嫂子?” “啥?嫂子?”陈到这番话,反倒是一下让少年傻了。 好吧,写到这里,还是要表达一点态度,主角装13是必须的。只不过我受不了无脑的装,不计后果的装,然后被天上掉馅饼强行砸活了而已。第一卷没能力,装13等同于找死,我的主角不会干这种蠢事。所以我个人也觉得第一卷其实写得并不好。个人对于装13的态度是这样的,如果只是为了宣泄情绪,那只是小混混的逻辑。真正有档次的装13,不光要装出气质,装出气势,更要装出价值。虽然我现在不一定能写得到这么走心就是了。毕竟依旧是处于练笔阶段。或许以后的会装得更优越一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再相见(九十回) 石屋之外的战斗,一度十分激烈,拳脚相接之声不绝于耳,每一次的碰撞都会产生不小的震动,让石屋之中的蔡邕头皮一阵发麻。 面对未知的等待,谁也不会轻松,更何况结局将会直接决定了他们的生死,又有谁能平静得下来呢? 蔡文姬此时坐在床上,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握着蔡邕的手,面对这样的局面,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所能够做的,也只是让蔡邕稳稳心神而已。 没有片刻,屋子外的动静停了,接踵而来的,便是一片寂静。石屋虽然简陋,但意外的隔音保暖却做得极好。若非像陈到那样站在门口大声吆喝,或者是打斗那般巨大的声响,普通的对话声是不可能传进来的。因此蔡邕和蔡文姬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寂静反而让他们浑身更加不自在。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流失,却依旧没有半个人影出现。 如果是陈到他们赢了,那应该早就进来了。可迟迟没有任何动静,难道说蔡邕一念至此,肉肉的大手不经意地又紧了半分。蔡文姬感受到了来自手上的力道,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就这样,父女俩,手握着手,静静地看着门口,等待着那个时候的来临。 没有多久,门外的石柱上,传来了轻轻的敲击之声。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氛围之下,显得格外瘆人。 “请进。”蔡邕强作镇静,大声地说道。而一旁的蔡文姬,则清楚地感觉到了父亲掌心中渗出的汗水。 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下,竹帘被缓缓掀开,一道身影闪了进来。 这身影,来得太过突然,竟然让蔡邕顿时瞪大了双眼,呆住了。他的面颊不停地跳动,嘴角也是一抽一抽的,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而一旁的蔡文姬却是身子一震,整个人瞬间变得无比僵硬。可下一秒,这如同冰雪雕塑一般的女孩却是猛地跳下了床,快步冲了出去。这活力,仿佛之前那虚弱苍白的身子就像是假的一般。 她此时再没有了冰洁才女的冷傲,也没有了清莲仙子的孤高,有的,只是一个普通少女都会拥有的那份炙热的感情。这感情,就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万年冰川恰遇熔岩流浆之后,所迸发出来的能量。 可蔡文姬毕竟是蔡文姬,只是疯狂地奔跑了几步之后,眼见着那人近在咫尺,她却突然一下停住了。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又似乎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自己的情绪,她站在离他不过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柔荑般的小手紧紧地抓着领口,抖动个不停。轻微而沉重的呼吸之声隐隐传来,胸口也是起伏不定。她咬着嘴唇,一双如璀璨星河般的凤目闪烁不止,迷蒙的雾气流动环转,眼眶之中已然通红一片。她只是这样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之中的复杂情绪,却是谁也说不清。 看着蔡文姬这般激烈的变化,少年自也不禁动容。 他从陈到口中得知了些许关于她的事情,对于这个外表无比高傲却柔情深敛的女孩,他也有着满心的愧疚。然而他对于这种事情同样并不擅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达。沉默了半响之后,方才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笑道:“这,这裙子你穿着,挺好看的。” “呜哇~~~” 少年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导线,彻底引爆了蔡文姬的情绪,顿时一阵嚎啕之声响彻在这石屋之中。她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两只白璧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胸襟,恰似梨花终带雨,欲啼清颜泪始奔,那已经忍耐了多年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抑制,失声痛哭起来。 其声悠悠,其情戚戚,听者断肠,闻者恸心 陈到靠在石门之侧,抬头仰望着星空,听着这包含着无尽哀怨,苦楚,却又欣喜若狂的哭声,不禁动容,感慨万分。 这苍茫大地,乱世之中,还有多少佳人才子,同样经历着这般折磨 “乱世啊人力,终是不可阻挡的” 蔡文姬的哭声,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小池塘边,也在不知不觉间多了不少人。他们一个个自由散漫地坐在各处,就像是对这里的事情毫不关心一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有人看书,有人发呆,有人擦拭着兵器,也有人在地上放了一面大凉席,打起了盹儿。只有那名叫小苹的丫头,倒是活力十足,一会儿瞅瞅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完全闲不下来。不过尽管她对陈到和苏获十分好奇,却也并没有来打扰他们。陈到看着这些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得装傻,就当没见过一般。 这个时候,苏获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磨蹭到了陈到身边坐下。看着这一群怪人,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凑在陈到的耳边,说道:“小哥,你说,这些人是你老大的同伙吗?” “你问我,我问谁?”陈到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这些人,一个个深不可测,又岂是我这种家伙能了解的?” “那你可别这么说,你这年纪,便有这般本事,早就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谁又敢说假以时日,你不会比他们厉害。”苏获显然早已认定陈到的潜力不凡,立马否定道。 “行了行了,承您吉言,若真是有那么一天,我一定给你包份大礼。”陈到调侃道。经历了这一仗,他对苏获的好感倒是提升了不少。虽然谈不上多么亲切,但毕竟曾经共患难,自然多了份情义在其中。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老哥我就记住了!”苏获咧嘴一笑,说道,“其实也不用什么大礼,只要你让我跟着你干,就行了~!” “这我可做不了主,都说了,我对天下没兴趣,也不认为我有那本事和福分。能择一明主而功立千秋,就是我陈到最大的心愿。” “这没关系,你跟你大哥,我跟你,结果都一样。”苏获好不容易碰见了这么个机会,又赌命搏了一把,怎么可能就此退缩呢。 对于这种脸皮厚的人,陈到向来是不怎么擅长对付。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行行行,一会儿我兄长出来,我会给他说说看。至于他怎么看你,我可不知道。” “那敢情好,有你的话就够了。”苏获咧嘴一笑,也不再多言。 这两人在外面咬舌根的时候,石屋之内,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 蔡文姬的哭泣之声,已经停了。只不过她依旧没有抬起头,小脸还是埋在刘德景的胸口,始终不愿意离开。看着她这让人怜爱的模样,谁能想象得到她平日里那骄傲霸气的模样。少年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我听陈到说了,这些年,委屈你了。” 听到他如此一说,蔡文姬反而身子一抖,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立刻轻哼了一声,连忙跳离了他的身体,脸蛋扑红地娇嗔道:“什么叫委屈我了?你,你刘德景以为你是我的谁?能,能有这么大本事?” 看着她总算隐隐恢复了些正常,刘德景的状态也一下松缓了许多,连忙抱拳一躬身,笑道:“是是是,是小的太放肆了,文姬大小姐何等高贵,小人只能仰望,哪敢亵渎啊。” “哼,知道就好。”蔡文姬小嘴一撅,轻笑了一声,本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 刘德景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搂住,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皱眉道:“怎么这么烫?文姬,你生病了?” 蔡文姬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文姬出了太原之后就感上了风寒,而且十分严重。原本我们在忻县看过了一个大夫,有了不少好转,再修养几日便能痊愈。可谁知道唉”蔡邕此时走了过来,看着蔡文姬,无奈地说道,“都是我这个当爹的不好,牵连到她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带她走上这一段旅程。” “大师你也无需自责,文姬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若是你真的不带她同来,恐怕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你。”刘德景看着蔡文姬,柔声道,“眼下不用再去想这些了,既然我来了,自然不会再让你们受这份罪。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将文姬的病治好,比什么都重要。” “是,你说得对。看我这老头子,现在脑子完全不够用了,德景贤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蔡邕笑着连连点头,显然已经把刘德景看做了自己家人一般。 “既然如此,大师就烦劳你继续背一下文姬了,毕竟没过门儿的女孩子,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这就离开这里。”说着,刘德景将蔡文姬交给了蔡邕,三人离开了石屋。 眼见刘德景等人出来,门外的所有人目光都齐唰唰地聚了过来。他们之所以留在这儿,理由自是不言而喻。 刘德景目光扫视了一圈,先是向那五人一抱拳,说道:“这次劳烦各位出手相助了,这份恩情,刘德景铭记在心。” “不用。”平道人如其名,依旧平静如水,淡淡地说道。 “嘿嘿,平道大哥就是那性子,可是小刘子啊,姐姐我可是记住你这句话了哦~~~”小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看了一眼蔡文姬,故意用胳膊肘捅了捅刘德景的腰眼,贼贼地笑道。 “苹,苹,苹姐姐,别,别弄了,我输了,我输了还不成吗?”刘德景顿时又痛又痒,只得一边躲一边求饶道。这模样,看得众人是不禁摇头一笑。只有陈到和苏获是一脸愕然,虽然他们猜到了这群人和刘德景绝对有关系,但没想到彼此之间似乎关系大大超过了他们的假设。 “平道说的没错,这种小事,你就无需记在心上了。天柱宫中,大家本就是一家人,这种时候不出手,那要什么时候出手?”此时,那名中年男子走了上来,一把拎起了小苹,笑道。 “咳,咳,高大哥说得在理,德景,你若是这般见外,那置我们于何地啊?”身背凉席的瘦弱青年咳嗽了两声,同时说道。 “各位大哥说得是,是小弟不对,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万死不辞。”说着,刘德景深深地朝几人鞠了个躬。对于刘德景的这番大礼,他们倒是不回避,笑着点了点头。 “那小刘子啊,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个时候,小苹停止了挣扎,虽说依旧被中年男子拎在空中,但挂着他的手臂好奇地问道。 刘德景看了一眼蔡文姬,说道:“眼下文姬病重,我打算带他去任大哥那儿,想来他们接应的人也快到了。” “什么?!木耳村,你要去木耳村?!”小苹闻言惊叫了一声,用力挣脱了中年男子的手臂,冲到刘德景面前,仰头说道,“我也要去!!那姓任的家伙上次欺人太甚,不报此仇我苹狐枉自修” 谁知小苹话还没说完,便被中年男子扔出一根绳,从嘴到身子捆了个严严实实。中年男子转手将小苹背在身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小苹就是这德行,别管她。既然如此,也该给姝尘说一声了,否则她大小姐发起火来,估计我们都讨不了好。” 众人点了点头,平道从怀中掏出一管竹筒,尾部一拉,一粒黄色的光芒冲天而起,虽不算耀眼,却是无比地清晰,十里八方都能看个清楚。 此时坐在山前的两人,依旧保持着各自的姿势。虽然看上去似乎两人都漫不经心,但很意外的,所有的小动物却都是远远地绕开了他们。就连飞鸟,也从不曾从他们头顶飞过。 此时,一道亮光闪起,如夜空平生一粒璨星。 看着那突然出现的星光,黑衣女子俏目一亮,朝着于毒娇媚地一笑,说道:“看来,今天这局,我赢了,请回去代我向紫阳上人问个好。” “的确如此。”于毒面色平静,竟也露出了一抹浅笑,说道,“今日见识了天柱宫的本事,让在下大开眼界。希望我们下次相见,不会这么尴尬。” 说完,于毒悠悠地站起身来,招呼了一下他的那匹瘦马,缓缓地顺着大路离开了。 “这小子,真是藏得够深。紫府啊,还真是小觑不得。”黑衣女子瞅了一下于毒之前所坐的地方,眉头一挑,转身也消失在了山林之中。而那于毒曾经坐过的地方,此时竟已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凹坑。 “好了,想来姝尘应该已经看到了信号,我们也该收拾收拾回去了。”中年男子扛着小苹,冲刘德景笑了笑,说道,“你的事,我会给妙尘说的,不过她会不会杀到木耳村去,那你就得祈求平安了。” 说完,中年男子率先离开了现场,而其余几人也纷纷告辞之后离开了。 看着他们身影消失,刘德景眼中的柔色也逐渐消去,反而脸色有些冷厉地喃喃道:“趁着人还没来,有些尾巴,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一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事后的插曲(九十一回) 听到了刘德景的喃喃自语,留下的几人大多疑惑不解,只有苏获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有些紧张。 果不其然,刘德景目光移转,并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多做停留,便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感受到刘德景冰冷的视线,苏获心中一惊,连忙陪笑道:“这这位小哥,我不是敌人啊。” “是啊,大哥,他,这苏获虽说曾经是狼孟的人,但并没有对我们动手。而且之前还拼死救了我,他真的没有恶意。”虽说陈到之前一直举棋不定,但是此刻见刘德景这般表情,也是有些心惊,连忙解释道。 “我知道,如果不是这样,他现在,已经死了。”刘德景平静地说着,没有表露出任何感情。突然叮地一声清鸣,众人只觉得一股白光模糊地一现,便听到苏获的惊叫之声突然传来。 “大哥!!手下留情!!”陈到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叫道。 按理说苏获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此时却是面色煞白,扑通一下坐在地上,脸皮也是止不住地抽动,早已吓得魂不守舍。 一柄应该是寒气逼人的宝剑贴着他的脖子,隐隐之间,竟然还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灼热之感。可苏获此时压根没有心思去考虑这古怪的感受是怎么来的,他早就被刘德景方才的一剑彻底震慑住了。 这一剑,他既没看到出手,也没看到剑光。只觉得有道似有若无的模糊白烟凭空飘了一下,他仅仅只是被这飘渺的烟吸引了一下心神,这剑锋便已经贴到了他身上。苏获自诩实力已经不错,但这样诡异的剑法,却让他心生不出半点抗拒之心,身子更是丝毫动弹不得,就如同被点了穴了一般。 刘德景静静地看着他,冷声道:“我兄弟率直,我却不同。你心思太巧,一番精巧的苦肉计,骗得了别人,却以为瞒得了我吗?像你这种玲珑心思,轻易便会临阵倒戈之人,你让我怎么放心留你在我兄弟身边?” “大大哥!!”苏获焦急之余,竟然下意识地跟着陈到大叫道,“冤,冤枉啊!!我苏获对陈到兄弟绝无二心啊!我,我,我之前加入狼孟,也只是食客,并未收过他们半文钱,此次出来也是被排挤安排在外围,从未参与过对小姐他们的追杀!因为不受重视我早就准备离开,绝非是临阵叛逃,请大哥明鉴!!” “是啊,大哥,苏获兄并没有为难过我们,你别误杀好人啊!”陈到此时也是一脸焦急,连忙求情道。 看着他们激动紧张的模样,刘德景面色依旧冷淡,盯着苏获半响之后,方才缓缓说道:“看在我兄弟给你求情的份上,我算给了你一个机会。你若是忠心与他,我当然不会冤枉你。”说着,刘德景左手一扬,将一颗淡蓝色的宝珠甩给他,说道,“这珠子,算是你救我兄弟的谢礼。我刘德景向来恩怨分明,既然你救了他,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苏获急忙伸手将那珠子接过,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珠子浑圆剔透,散发着淡蓝色的光彩,几乎没有任何杂质。尤其是其中冰凉透心之感,绝非普通的宝石。 汉朝贵族,玩珠子成风,尤其是各种宝石珠子,价值惊人,绝非普通黄金白银所能比拟。这些珠子,甭说寻常人,就算是普通士族都难得见上一次。刘德景刚才还差点一剑斩了他,现在竟然一出手就如此大方,这跨过生死之后,又突然而至的幸福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得苏获有些晕晕乎乎的,也不知自己是否在梦中。 苏获出来闯荡,虽说有梦想在前,但归根结底本就是为了钱财名声,这也是普通侠士最直接的动力。如果说之前的陈到让他在潜力和背景之间赌了一把的话,现在眼见刘德景可比那狼孟要大方许多,顿时再无纠结,连忙跪下一磕头,感激地大声道:“大大人放心,我苏获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今日承蒙厚爱,敢不效犬马之力!” 见他如此诚恳,刘德景紧绷的脸庞也逐渐松弛了不少,微微一笑,说道:“苏兄不必如此多礼,说来以后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你忠心于我们,那有我们兄弟在的一天,便绝不会亏待你。眼下我这几位朋友都不便行动,就只有麻烦苏兄辛苦一趟,帮我将接应之人带来,不知可以否?” “当然,大大头儿您说哪里话,这种事情本就该我去做,只是您那接应的朋友不认识我,万一把我误认为敌,这”苏获迟疑道。 刘德景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一扬手丢给了苏获,说道:“到时候见到来人,把这信物给他们看看即可,麻烦你了。” “头儿您放心,一切抱在我身上。”苏获结果令牌,兴冲冲地转身边朝着谷外跑去。 看到苏获的身影离开,刘德景的表情再度一变,笑吟吟地看着陈到,说道:“怎么这表情?吃错药了?不明白我到底在干嘛?” “嗯。” “你啊,以前就是这样,人够聪明,但就是太耿直了。”刘德景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解释道,“这苏获人品如何,我自然是不知道,但起码他心思细腻,而且过于奸猾玲珑了一些。你可知道他方才做了些什么吗?” 见陈到一脸疑惑,刘德景转头看向之前苏获躺着的地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之前做了两件事,只是你们都没发现罢了。其一,在和那老头交战前,这家伙起过逃跑的心,只不过或许是被老头激将,也或许只是权衡利弊了之后,选择留了下来;其二,他与那老头交手,并未出全力,还演了一副力战不继,重伤不起的戏码。” “仅凭这两点,便可知此人攻于算计,没什么道义和原则。虽说心思多,懂保全,在现在这个时代也不算什么缺点。但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从根本上彻底刨去他那自我利益为主的根,便不能留在身边。”刘德景说完,看了陈到一眼,“懂了吗?” “大哥的意思是你方才那样做,就是为了给他刨根?”陈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追问道。 “要改变一个人的观念想法,哪儿有那么容易。我方才做的,只不过是给他埋个种子罢了。”刘德景摇了摇头,说道,“先给他必死的恐惧,再赐他难以想象的奖赏,以强烈的冲击将赏与罚的极限刻在他的心中,这样即便他将来或许会因为什么有所动摇,但这印象也会对他产生一些有益的影响。” 听到这里,陈到方才恍然大悟,万般敬佩地说道:“没想到大哥你想了这么多,小弟当真是愚钝。” “你愚钝?少来了,你只是太过善良了而已。”刘德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调侃道,“博士对你可是比对我的评价高得多了去了,说这种话也不知羞耻。今天顺道给你说一句,记好了,‘人皆凡俗,随其嗜欲尽可见其志意,反之亦然。’只要是人,就必定有他的喜好偏爱,爱好能显示出这人的性格思想,而性格思想也同样能推断出他的爱好。只要摸索出了他的特质,便战斗能无人不克,用人则可‘无为以牧之’。这些东西,博士不会教我们,但未来却有大用,好好记住吧。” “嗯。”陈到虽然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刘德景口中的话,但依旧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这番话记在了心中。他自己此刻也不会想到,这段日子和刘德景的交流,对他之后的人生,会产生怎么样的影响。 正在刘德景与陈到c蔡邕闲聊的时候,突然入口之处一阵骚动之声传来,似有一群人闯了进来。陈到顿时一惊,正说要准备迎敌,却被刘德景伸手拦住了。 “自己人。”刘德景说着,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笑着抱拳道,“大半夜的,却劳烦秦大哥亲自跑这一趟,小子真是过意不去。” “刘公子怎么一下这么见外了?倒是让我心中有些发毛啊!”一个浑厚豪迈的声音应声传了过来,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男子,满面钢虬,浓眉大眼,身长八尺有余,一身链子甲。他的头发只是草草地束在顶上,当中已经有了不少雪丝。虽然看起来不修边幅,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豪气。只见他步态刚健扎实,丝毫没有上了年纪之后应有的颓然。臂似麒麟背如猛虎,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里不经意便寒气微露,一看便知道是一个硬点子。 如果是平日里见到这样的人物,怕是谁都会绕道走。只不过眼见刘德景似乎和这男子十分熟络,因此其余几人也就没有过多的猜疑。 “秦大哥说笑了,您是谁啊,连任大哥见了你都得乖乖的听话,小弟怎么可能让多心,今天真的是发自肺腑地感激。”刘德景笑着连忙回应道。 “罢了,景小子啊,方才我一路过来,发现厮杀惨烈,怕是不下百人混战,你们怎么样?”秦姓男子摆了摆手,不再在这种问题上纠结,问道。 “基本无碍,只不过有同伴受伤生病,所以我们要赶紧回去。”说着,他领着秦姓男子走来,给众人介绍道,“各位,这位是秦烈,秦大哥,是我的恩人。至于他的身份,此处不便说,回头你们自然会知道。” 说着刘德景又纷纷将众人介绍给了秦烈。 对于苏获,秦烈压根毫不在意,而看到陈到的时候,他眼光倒是突然一亮,笑道:“小兄弟的伤想来那蛮横力士便应该是死在你手的上了。我倒是蛮好奇的,你这小身板,是怎么杀他的。” “若有机会,晚辈自当相告。”秦烈的判断如此精准,让陈到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只不过眼见对方年岁已然不小,他可不敢想刘德景那样打招呼。 “什么前辈晚辈的,别提这些虚名。只要有本事,都和老子是一辈。你这硬气的小崽子我喜欢,若是不嫌弃,就跟德景一样,叫我一声大哥便是。” “是,晚小弟知道了。” 秦烈点了点头,随即目光一转,看向蔡邕。只见他踏前一步,双手抱拳鞠了一躬,敬佩地说道:“这位想来便是蔡邕,蔡大师了吧?请受秦烈一拜。” 这一下让蔡邕吃了一惊,却由于背着蔡文姬苦无法相扶,只得连忙说道:“秦壮士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 秦烈毫不在乎蔡邕的话,依旧自顾自地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抬起头来,肃然道:“我秦烈就是一名武夫,虽有天大的抱负,却无奈力所不及。别说上庙堂去为人民请命,就算是在这并州,也是无法照顾到所有人。因此对于大师这样不顾安危,匡扶社稷的良臣一向十分敬佩。大师那‘密言七事’早已传遍天下,只可惜那昏君” 说到这里,秦烈目光一冷,咬了咬牙,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说了,大师现在尽管放心,我等必定保你安全。其他地方不敢说,但是在并州,我看谁敢找我木耳家的麻烦。” 说着,他又朗声道,“听到了吗?躲着的那位朋友,不要鬼鬼祟祟的了,出来!” 他这一喝,让在场诸人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察觉到竟还有人隐藏在一旁,顿时身子全都紧张了起来。 “哼嗯~~不愧是木耳家的四大头领之首的‘囚虎’秦烈啊,这鼻子,简直比狗还灵。”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一道蔡邕等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妖娆身影突然出现。她坐在石屋之上,依旧一身黑衣,玩味似地看着场中的众人。 还未等秦烈开口,刘德景惊讶地叫了起来:“姝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姝尘身子一晃,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竟看见她站在刘德景的面前,伸出如葱尖白玉一般的长指,用力地戳了一下刘德景的额头,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臭小子,还好意思说。不声不响地就要走,你是要我怎么向妙姐交代?” “我”刘德景尴尬地捂着额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我过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事儿的。”看到他这尴尬的模样,姝尘莞尔一笑,说道,“我来只是要提醒你,不想妙姐发疯一样的杀过来,就莫忘了你的承诺。” “是。”别看刘德景之前一副霸气凛然的模样,此时见到这姝尘,竟像小孩子一般乖巧。如果不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其他人光是看着这场景,估计都会不由自主地想歪了。 姝尘点了点头,随即又看了陈到一眼,嘴角一挑,身形便悄然消失在了众人之间。这奇特如幻术一般的本事,果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秦烈这个时候走到刘德景身边,四处打量了一番,好奇地说道:“刚才那位便是左先生门下之人?” 刘德景点了点头。 “方外之人,的确是与众不同。若非我体质特殊,否则还真是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天柱宫中,竟有这般人物,难怪能让庄主如此在意。”秦烈说着,玩味一般地看着刘德景,笑道,“你去了这天柱宫大半年了,也该学了些异术吧?来来,教老哥一两手。” 刘德景连忙摇了摇头,说道:“秦大哥你就手下留情吧,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又怎么好班门弄斧,而且你看,我们还有病人伤者,耽误不得,还是赶紧上路吧。” 秦烈闻言眉头一皱,似乎方才想起这茬来,看了一眼周边,像是十分惋惜般地叹了一口气,也只得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路上夜话(九十二回) 月色之中,官道上。 四周一片寂静,温度更是降到了一天之中的最低点。方圆百里之内无声无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熟睡了一般。此时已是后半夜,即便是出来觅食的夜行动物们,也都疲劳不堪,纷纷准备回去休息了,谁会想到,这时候还能有活物到处走动。 咯噔咯噔 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却传来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寂夜的沉静。 一支队伍,披星戴月,踏风破霜,走在这官道之上,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之感。这支队伍,总共有百人之多,兵士将领尽皆骑马。他们甲胄精良,举止规整,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目之所及,有车辆两乘,均是贵木精雕之物,被保护在队伍之中,显得十分醒目。 刘德景等五人,此时分别坐上两辆车中,心思不尽相同。 蔡邕与蔡文姬坐在前方的车上,两人经过了这一晚的折腾,早已是疲惫不堪,没多久便睡下了。虽说这后半夜更冷,但是此刻他们所坐的车子,又岂是之前所能比较的。虽说外表上不怎么看得出来,然而车内却是裘皮为衬,锦棉为里,覆盖在车厢四周。不但使得厢内柔软至极,而且向外透气极佳,还绝不会透风。这样的装饰使得车内温度一直保持在一个恒定的情况之中,竟和高档客栈的上等客房没有多大区别。 蔡文姬所盖的毯子,据刘德景所说,乃是羊绒所制。而且所取的只是羊颈部那一小撮最软的绒毛,使得整张毯子蓬松,细腻,柔软,看似不厚,却是极为保暖,蔡文姬躺在其中,竟似被暖阳微照一般,说不出的舒服。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在京师之中,她也从未见过,自然是知道价值不菲。然而虽是几番推辞,却架不住刘德景倔强,最后还是收了下来。 这一觉,虽然依旧颠簸,但可谓是蔡家父女二人出门之后最为踏实的一觉了。 另一辆马车之上,气氛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三个大男人分列坐着,中间还放着一些食物水酒。 许久未见,刘德景和陈到自然有着太多的话要说,另一旁的苏获虽然不怎么搭得上话,但是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听着这两人闲聊往事,却也乐在其中。 两年多来,京师的状况果然如刘德景当初所猜测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总体来说可以归纳成几件事。 首先便是当时同在忘忧祠的人,各自有着不同的境遇。 事发之后,卢植果然没几日便被追责太学失职,藏经楼失火之责,本要罢官发配,但的确是如同李巡当初所说,最后因为九江蛮族叛乱,这罪便暂时记下,改任他为九江郡太守,用以平乱去了。后来卢植到了九江,不出三月便平乱结束,谁知他不仅没有请功领赏,反而因身体原因辞职回家了,这事儿在当时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听到这里,刘德景淡淡笑道:“老师虽文武全才,却是一门心思要研究经典,打仗这种事,又不喜欢。他会这么做,倒不奇怪。” “可不是嘛,据说李大人还三番五次劝说他履军职,以求来日再换,但都被他拒绝了。不过若非气节如此,又怎么可能做我们兄弟的老师。”陈到喝了口酒,笑道。 至于卢植后来又被朝廷招任议郎,以编纂《东观汉记》的事情,就没多少可说的了。 听完陈到的叙说,刘德景点了点头,又眼睛一闪,问起了曹操来。陈到对这曹操,看来到是没多少好感,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大体上来说,忘忧祠事发之后,曹操杀了蹇图一事便传开了。中常侍蹇硕哪儿受得了这份气,于是联合几人,一起弹劾了曹操。但由于碍于曹嵩的关系,虽是弹劾,却并非罢官,而是明升暗降,将他调到了顿丘去当县令。 只不过,这趟出来之前,坊间有所传言,似乎宦官们正在拿曹操的哪个亲戚准备开刀,也不知真假就是了。 “京官之中,又有几人没点荤腥?要想挑刺,容易得很。”刘德景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道,“想当年那曹节就欲以曹操为突破口杀曹嵩一个措手不及,但谁想被忘忧祠的事给耽搁了,想来这二曹,在这两年会有一番血战啊,只是不知谁会笑到最后。” “管他呢?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陈到冷哼了一声。 “怎么看你火气这么大,那曹操惹到你了?”刘德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惹我?我算什么?平头百姓一个,又岂会被他看上眼。只不过那家伙,也太不是东西了。当初忘忧祠事后追责,那曹操竟然将所有的事情,推说是老师与忘忧祠的口角之争,然后引发的骚乱,而他自己则只是维持秩序继而被卷入而已。若非如此,李巡大人都还能说上些话,让老师不至于出外带兵耽搁了两年。虽说他果断狠辣,本事不凡,但是这般不敢担当,只会推卸责任的小人性格,我陈到看不惯。”陈到骂骂咧咧的,又猛的喝了一口酒。 “好了好了,你身上还有伤,少喝点,也别火气那么大,知道你陈到大侠义薄云天,缓缓。”刘德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一旁的苏获看着刘德景一副大哥哄小孩的样子,也不由得一乐。 陈到顿时脸一红,又不敢说刘德景,便转头骂道:“苏获,你个老小子,有吃有喝还堵不住嘴吗?笑什么笑?再笑就给我下去!” “是是,我不笑,我不笑。”苏获多大的人了,又岂会和这叛逆期还羞臊的小子一般见识,连忙笑着不说话。 看着他这模样,刘德景也是心中一暖。这些年在外尽吃苦了,虽说妙尘子对她疼爱有加,天柱宫以及任家也是对他无比亲切,但毕竟要做的事情太多,这些人又都是一个个的大人物,又如何能让他放松下来?除了那个不着调的小丫头之外,刘德景所能感受到的都是巨大的压力。 但和陈到在一起,他的确是松弛了不少。这少年,论天赋,那绝对是罕见中的逸才。虽然天赋异禀,却绝不傲慢做作,更兼性格直爽,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暖意。让人和他在一起如沐春风一般,很难不会有舒服的感受。 见陈到此时一脸的尴尬,刘德景也是笑了笑,随即把话题给岔开,问起了洛阳的近况。 这一问之后,他的眉头便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西宫的大火,烧掉的不止是一座华丽的佑央殿,也不仅仅只是那庞大的西宫。地面上的建筑,怎么都好,毁灭了之后,大不了重修便是。但是只有刘德景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这场大火,最严重的后果,便是坏了洛阳的龙脉。以至于这几年灾厄横行,天下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龙脉损毁的结果。 但是,在此之中,有一件事却让刘德景上了心。 “陈到,你是说,去年六月,西宫大火遗址,有黑气突发数十丈,飞入温德殿?” “是啊,这事儿在当时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少人都说那是七色炫彩龙死后的怨魂所化,形成了黑龙煞气破天,怕得不得了。”陈到无语地哼了一声,说道,“后来灵帝还派专人去那诵经了四十九日,真是见了鬼了。” “是吗”刘德景不知为何,突然眉头一皱,沉吟了起来。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隐隐之中却有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生起一股恶寒,让他浑身不禁发毛,手也微微抖了起来。 “大哥,怎么了?”陈到察觉到了刘德景的异样,连忙问道。 “没什么,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发凉。”刘德景微微一笑,说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也就没什么了,反正一天到晚还不就是那些破事儿。到处都在暴乱,到处都在闹灾,然而那群宦官贼人却依旧把弄朝权,尽享奢华,哼!这样的朝廷,何愁不会败亡。”陈到说到这里,也不知为何突然一下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 “小大哥说得对!”苏获此时许是酒喝多了些,竟然也应声插嘴道,“虽然我苏获出身乡里,不像二位这般有见识,但以小见大也不免忿忿不平。想我们穷苦人家,一天到晚辛苦劳作,为了什么?不就为了全家吃饱,生活快乐吗?结果呢?!官府欺压,乡绅强横,土豪肆意妄为,善良的百姓哪儿有活路可寻?若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放着安平日子不过,来这刀口之上舔血吃?!嗝~~~” 苏获张着嘴,胡乱发泄了一通,最后打了一个嗝儿,便靠着垫子睡着了。 看着他这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刘德景与陈到对视了一眼,均微微一笑。 “没想到这奸狡的家伙,竟也有如此淳朴的一面。”陈到看着微微打鼾的苏获,调侃道。 “或许人本淳朴,奸猾狡诈也不过是为求生存,不得已吧。”刘德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边喝边说道,“各人各有各人苦,谁知道他曾经又经历过什么,方才变成眼下的模样。若非看到他眼中依旧有着诚恳之色,否则即便再怎么优秀,我也绝不会容忍他留在你身边。” “嗯各人各有各人苦,大哥,你这话说得越来越玄乎,但听着又挺有意境的,你就没想过再说一句顺口的来对应它?” “对应?嗯你这提议倒是有些意思,回头我想想。”刘德景眼睛一亮,似乎也挺有兴趣地回答道。 此时,车子突然一顿,刘德景扒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笑道:“折腾了一晚上,终于到了。” 喝酒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时间在众人不经意间,已是快速地流逝,转眼天色已明。 天边一线过白隙,一缕晨黄洒人间。 初升的太阳并不耀眼,但照在人身上,却是吹散了一身阴气霜花,让人身心为止一暖,疲惫也是一扫而空。 刘德景站在车前,看着满山遍野翠白之色交相辉映,在一片金色的装点之下,生机盎然,不禁心情大好。陈到随着他从车中走了出来,看着这大自然的美姿,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在那浑浊黑暗的地方呆久了,方才发现,自由的空气是多么甜美,让人欲罢不能啊。” “你这就是酸文人的矫情。”刘德景白了他一眼,调侃道,“何为欲望,欲望就是你在羡慕别人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却不知道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不同寻常。这种想法啊,是病。这山野之色,美则美矣,但要你一辈子过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你受得了?” 陈到闻言思考了片刻,嘟着嘴着摸了摸头,笑道:“对,受不了。对了,既然如此,大哥你怎么说我们的目的地到了,难不成,你要去的地方,就是这穷乡僻壤?” “这话你说对了一半,我们的目的地的确离这儿不远,至于是不是穷乡僻壤,就不好下定义了。”刘德景眨巴了下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竟卖了个关子。 陈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方,满心疑惑。 只不过,这种疑惑,没有过上多久,便被一种震撼所取代了。 队伍继续向前,刘德景和陈到都坐在车头,一边看着周围的风景,一边评点山水,探讨人生,倒是自得其乐。沿途风光虽说算不上多么秀丽,但对于这两人来说,景色如何倒是其次,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么一种轻松的氛围之中,陈到却是突然发现,似乎周围的状况变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首先让他察觉到不同的,是道路,官道尽管由朝廷修建,但毕竟通联各处,并非时常都会有人打理,因此经久失修,坑坑洼洼也不奇怪。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车下的道路竟然变得无比平坦,如果不是刻意去在意,都不会察觉到车子的颠簸在不经意之间小了许多。 其次便是道路两旁的景色,从荒川遍野,已经变成了良田万亩。翠绿色的稻田看不着边际,农户们已经起身,开始在田间地头忙碌起来。他们的身上充满了活力,脸上也是充满着一种轻松,自然的情绪。这种氛围,足见这里的人民,从未感受到过战火的摧残以及生活的艰难。 自然,轻松,就是他们带给陈到最大的感触。 队伍继续向前,逐渐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每一个人看到秦烈,都激动地打着招呼,他们的脸上满溢着笑容,言语中既有激动又有敬畏,看来秦烈在这一带的人气还挺旺。 又没过多久,嘈杂之声远远传来,显然前方的人口更多,这让陈到更为疑惑。他来并州之前,便做过一些功课,进入并州之后,也打听过一些情报,从未听说过这附近还有如此热闹美丽的地方。 这是哪儿? 看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刘德景微微一笑,遥指着前方说道:“欢迎来到木耳村。” “木耳村?木耳木耳!你说这个地方叫木耳村?”陈到惊讶地叫道,“就是那个并州最神秘的木耳村?!” “什么,什么?!木耳村?!”还没等刘德景回答,只听见身后一阵响,苏获满身酒气,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地爬了出去,看着四周的景色,顿时双眼一瞪,酒意去了大半,惊叫道,“这这真是那传说中的木耳村?!” 其实最早提到木耳村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熟悉三国一些轶事的人肯定会联想到一个人。是的,之所以会用这么长的篇幅来写这段故事,说到底,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陈到,另一个就在这木耳村中,她不出来,我写小说的兴致都会失去一大半。但是如果不交代这一段,回头出场肯定会让人很无语~( ̄▽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初见明月尽羞颜(九十三回)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江湖之广,龙虎深藏。 人世间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奇怪传说,就是因为世界上就是有如此多的不可思议之地。在现代社会的科技之下,不可解释之谜依旧众多,又何况千年之前的世界呢? 在这片神奇的大陆之中,同样有着无数神秘的地方,木耳村,便是其一。 木耳村,这个名字,严格来说其实并不响亮。别说并州之外根本无人知晓,就算哪怕在并州之中,也只是一个会被人在传说之中提及的地方。没人知道木耳村在什么地方,也没人知道这村子到底又是什么样,除了极为少数的势力之外,绝大多数普通人甚至于连木耳村是否存在,都有着大大的疑问。 毕竟,这里太神秘了。 并州关内,有一首儿歌广为流传,就是专门为了表达这种情绪所作。 “木耳木耳,不知遐迩;勤劳为长,木耳道上;寻道而去,路由且长;苦尽甘来,府入他乡。” 由此可见,对于木耳村的向往,几乎是这里每一个百姓的一种精神支柱。相传对于品性良好,却遭遇不公的人,木耳村会为他单独开辟一条道路,接纳他进入那个梦想之乡。但去了的人,却是从不曾回来,因此后来反而有人开始怀疑,这木耳村,是否只是官府为了解决不听话的百姓而想出来的一个噱头。 只不过,这样的传说,在陈到等人面前,变成了现实。谣言,更是不攻自破。 木耳村,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算是一个村子了。这里占地颇广,处于五处高山的合围之地,地质状况极其神奇。 山中一片坦荡,住有万千居民。山外同样是一片坦荡,只不过却是良田万亩。这五座高山,如同平地而起一般,生得突兀,虽不险恶,却有着莫名的威严。使人远远看去,竟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进山之路虽有数条,但是对外的却只有一条,那就是联系着官道的道路,也是刘德景他们此时所走的路。 顺着道路一路向前,离村子越近,自然见到的人越多,声音也更加嘈杂。陈到和苏获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又是久闻其名,此时自然就和春游的小孩一样,好奇地四下里打量着。 这里的风貌,虽不完全一样,但真的和那儿歌之中所说十分相似。且不说这里物产丰盛,处处都能看到蓬勃的活力,即便只是看着住在这里的民众,便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幸福感。 路不拾遗,盗不入户,每个人都在努力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过着自己的生活,追求着属于自己的幸福。如果说这样的地方,还不是人间仙境,那什么地方又算是呢? 队伍进入村子之后,便迅速解散了。此时陈到他们才发现,一路上训练有素,感觉战斗力十分强悍的那些兵士,脱下铠甲之后,竟然也只是这里的普通居民,连表情都和常人无异。 “藏兵于民,底蕴深厚,这木耳之主,果然不简单啊”苏获虽不是行走天下之人,也不是久读典籍之士,但是出来闯荡已久,多少还是有些见识的。眼见这木耳村的状况,不由自主地感慨道,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你倒还有些见识。”刘德景看着他,微微一笑,一副看笑话的模样说道,“只不过你这个时候就如此感慨,恐怕以后可是要吓瘫了。” 苏获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心知刘德景说得恐怕不假,也只得吐了吐舌头,哪儿还敢搭话。 最后在秦烈的带队之下,只有四五名兵士相随,两辆马车穿过热闹非凡的闹市,又穿过了层层的民居之后,终于在一处庄园之前停了下来。 还未等车队停稳,刘德景便跳下了车,快速地朝前跑了几步,笑着一抱拳,说道:“任大哥怎么还自己出来,折煞小弟我了。” 庄园之前,任昂带着两名随从站在门口。此时的他,早已不是两年前的那名流浪侠士,也不是后来的富家公子,而是不折不扣的一方之主。他此时穿着一件白色的绣金络丝翔云衫,头束白壁玉虚巽风冠,腰间挂着盘蟒壁,外面披着织锦袍,这行头光看起来或许也算不得多么打眼,但是一行人之中,只有刘德景知道,这里面任何一件物什,即便放到那京师之中,也会引起一阵疯狂。 木耳家主,仅从外表可知,就是这么霸道。 任昂看着刘德景,爽朗地笑了笑,然后俏皮地眨了一下眼,故意露出一副苦色,说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如果我不在这儿,恐怕一会儿连和你单独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这道理,你懂的。” 看着他那副“委屈”的模样,刘德景也是心领神会,面色一苦,连忙点头笑了笑。 两人寒暄了几句,那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刘德景叫过了陈到和苏获,先分别介绍给了任昂。陈到和任昂,之前在洛阳是见过的。虽然两人彼此之间并未说过话,不过一回生二回熟,更何况曾经共为战友,倒是多了几分亲切之感。 至于苏获,任昂也只是象征性地眨了眨眼,并没有过多在意。对于这种状况,苏获当然不会有什么不满。毕竟对方可是木耳任家的一家之主,论名气,论实力,论地位,比那狼主还要强悍一筹。这种可谓是站在并州塔顶的人物,能对他眨眼都算得上是莫大的荣幸了,还能有什么不满? 现在的苏获,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差点没被这突然的幸福砸晕过去。原本他只以为跟着陈到算是白手起家,都做好了各种困难的准备。却没想到,陈到的这个大哥,竟然莫名其妙地和木耳家的家主有着这么深的关系。木耳家啊~~靠着这样的大树,何愁不成大事?! 想到这里,苏获简直都快乐疯了。 如果现在四下无人,或者他在一片荒野之中,恐怕真的会脱光了衣服喜极狂奔。因为这种幸福,不仅疯狂,而且比起他的初恋更加诗情画意。所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好诗一首,指的就是如此的心情吧。 苏获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而其他人自然对他没有半点在意。有说有笑地朝着另一辆马车走去。此时蔡邕与蔡文姬也尽皆醒来,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便缓步走下车来。 此时的蔡文姬,经过了一晚的休息,身体略微恢复了些,但气息仍旧虚弱,身子也依旧乏力。 她在蔡邕的搀扶之下,缓缓走下车厢,此时的仪态,虽然不说是美若天仙,但也却有着一番独特的风味。 只见她缓步轻移,每一步都似丈量过一般,绝不凌乱。她的身姿虚弱却不柔弱,看似无骨婉柔,却是刚强内藏。随着步履的移动,身体不经意地自然晃动着。这步伐,这身姿,均是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于刚强,少一分则矫揉造作,正是如此完美,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方才显出了蔡文姬的优雅气质。 任昂不是第一次见蔡文姬,但却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着这位京师知名的才女。又过了两年多,当初的那个小女孩,此时也已是亭亭玉立了。 蔡文姬走到任昂面前,双手置于胸前,轻轻行了一个礼,说道:“文姬病体未愈,礼数不周,望任庄主见谅。” “哎~~文姬身体有恙,何须如此行礼,快起来吧。”说着,他连忙伸手一托,手未碰到蔡文姬,便有一股浑厚的力量将她轻轻托了起来。 蔡文姬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力量,自不免有些惊讶,眼睛也微微一亮。 “闲若娇花映水,动如弱柳扶风,义似许穆更犹怜,病比西子胜三分。蔡大师,有女如此,当真是让人羡慕之极啊。” 看着蔡文姬这般模样,任昂竟一下无比感慨,不由得惊叹道。 哪个父亲不愿听赞美自己女儿的话呢?听到任昂这般人物如此称赞,蔡邕即便再有涵养,也不禁两眼一眯,笑得灿烂无比。 反倒是蔡文姬听后微微一摇头,自谦道:“文姬不过读过几年书,而且姿色平平,又怎么敢和许穆夫人以及西施先贤相提并论,任庄主太过誉了。” 任昂连忙一摆手,一撇嘴,说道:“谁说比不了?我看就行。文姬你可是不要如此轻视自己,不是我任昂胡说,若是我家那野丫头有你这一半的气质风韵,怕是我半夜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然而谁知这话音还没落下,就只听得庄园之中传来一声娇喝:“谁是野丫头?!爹爹,是不是有人晚上不想回屋睡觉了?!” 这一声娇叱,恰如天籁入凡,又似风铃催响,恍如清溪潺潺过,更有百鸟拒声共倾听。仙音环绕,抚动心神,让人说不出的舒服。陈到等人听到这声音,竟然怔了片刻。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在好奇,这美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何模样。 刘德景则是面色古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嘴角撇了撇任昂。任昂却是一脸苦楚,脸皮子一拉,无奈地耸了耸肩。 只见那巨大的朱漆木门缓缓打开,一个精灵蹦了出来。她一出现,便顿然觉得四周春光剧胜,春风与朝阳共舞,草木鲜花尽争艳。一时间,众人都觉得有些恍惚了,只觉得似乎天下间所有的关爱都齐聚在了这一人身上,方才能造出这般完美的生物。 那精灵俏皮地扫视了一圈,便蹦蹦跳跳地朝着任昂走来。 随着她的身影不断靠近,人们方才能够看得仔细,忍不住纷纷赞叹。 这女孩,看起来也不过十一二岁,却已是姿色绝伦,惊为天仙。大白话不足以描述,只有赋诗几句才能表达。 有诗赞曰:粉黛玉容菱花面,胜似桃花三月鲜;灵杏含情秋波眼,眉似春剪柳叶扬;弯眉好比江心月,月含丹朱似春山;润色如破樱桃口,银牙玉齿响连环;山峰峻岭俏如仙,一柱琼瑶定玉颜。 只见她身姿轻盈,一动一静之间,竟有流香环绕,引得蝶舞纷飞。乌黑润亮的秀发如墨溪流动,发中镜月游凤紫金钗活泼地跳动,裙下白玉与金莲频生。不过才是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却别说陈到与苏获这些年轻人,就算是快到天命之年的蔡邕竟然也都看得痴了。 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众人身前,先是轻咬嘴唇恨了刘德景一眼,随即小手叉腰,露出一副极为俏皮可爱的姿态,灵动地娇嗔道:“爹爹,刚才这里有人在说野丫头,是谁啊?” 任昂眉头一皱,顿时感觉气势压低了一头,哪里还有半分一方豪主的威严,苦着脸连忙尴尬地笑道:“瑄儿,你肯定是听错了,这里都是贵客,谁会那么没礼貌地敢说什么野丫头,你说是吧?” 女孩一语不发,水灵灵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任昂,半响之后方才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说道:“也是,回去我再和娘亲好好说说这事儿,不理你了。” 说着,女孩的视线便不在任昂身上停留,快速地在众人身上流转了一圈。她的眼睛清澈而且大胆,就如同寻常的并州女孩一般,丝毫没有半分的羞涩怯懦之意。看着看着,她突然咦了一声,急忙快步走了出去,来到蔡文姬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道:“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你多大了?” 蔡文姬也是第一次遇到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一下反而有些局促,倒不如面对那些大男人们来得从容,嘴唇张翕了几次,方才轻声道:“小女见过任小姐,文姬刚满十三岁。” “十三岁啊那比我要大一岁”女孩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我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苦闷得很。难得见到一个年级相仿的朋友,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吧。我叫任红昌,小名翊瑄,你就叫我瑄儿吧,我就叫你文姬姐了。看你的模样,似乎身体不好,就别和他们这群男人在这里吹风,跟我进去休息吧。霖花,霖花在哪里,快过来~~~” 随着女孩的呼唤,原本立于门前的一名侍女走了过来,还不等她吩咐,便笑着朝蔡文姬走去。女孩将蔡文姬一只手交给霖花,自己则挽着另外一只手,也不由得蔡文姬拒绝,便半拖半拉地领进了门去。 临走前,她还不忘略作回眸,再次恨了刘德景一眼。 这一瞪,光彩宛转星宿摇,秋水恨怜动身心。即便是刘德景,也忍不住微微一震,连忙躲开了她的目光。 任红昌这一出场,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露面如烈火燎原,离开似风卷残云,她自由洒脱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看着三名女子缓缓离去,与朱门白墙桃花树相映成意,形成了一道明美到难以形容的画面。任昂爽朗地笑了笑,略带歉意地朝蔡邕抱了抱拳,说道:“小女被我和内人惯坏了,一向就是这般风风火火,不懂礼数,还万望大师莫怪。” “哪里哪里,贵小姐性格直爽,而且活泼开朗,比起我家文姬来说,可是让人喜欢得紧啊,任庄主太过谦了。”蔡邕连忙笑着回答道。这话虽是恭维之词,但是在场任谁也明白,对上这么一个天姿卓绝的小丫头,又有谁能真的气得上头来。这颜值,有时候本就是正义。 “既然如此,她们都进去了,我们也别在这里傻站着了。眼下时候不早,我们就进去先吃些东西吧。”任昂一笑,手一抬,便带着众人朝庄中走去。 这座神秘的庄园,终于揭开了它的面纱。 故事写到这里,或许才算真正的故事开始了吧。这一章的文绉绉东西有些多,真不是为了拽文,而是觉得那种意境下,大白话不管怎么写,都无法把古装美女的姿态描写得让我自己满意。为了妹纸,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一段感情设计,千万别以为我是异想天开,后面会慢慢揭露真相。这个设定,算是本小说本人最满意的几个独有设定之一。还是那句话,现在你们会觉得胡说八道,等以后看到我的解释,会觉得“咦,还真有这种可能啊。”这就是历史重读小说的魅力,也是当年我从黄易大师笔下感受到的最震撼的东西。以后周六更新两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朔名庄(九十四回) 木耳村中,一庄一町;庄开半界,立作朔名。 短短的两句话,便是对这座世外桃源之地最好的描述。木耳村四周环绕的五座高山,称之为五门山。这五座山峰生得突兀,相互之间也是连得蹊跷,既是相互独立,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五山环绕,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山中盆地。而这片平坦的土地,也不似普通那般,直接开辟成为一块人类生活的地点。圆形的盆地,被人为地分成了两大块,一块作为普通人民的生活区域,像是一轮弦月一般,包裹着中间的一块区域;而那块处于严密保护之中的地点,便是任昂等人所居住的地方,朔名庄。 庄名取得有些怪异,由来也是众说纷纭。只不过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也从来不会去过多的思考这些问题。他们只知道,正是由于这庄子的存在,才使得他们在这慌乱无道的时代当中,能够寻得一方净土作为栖息之地,这便够了。 在任昂的带领下,刘德景等人穿过了朱漆大门,进入到庄园之中。甫一跨入大门,众人便惊呆了,因为这地方,作为庄园而言,确实太大了。 殷商西周时代,跨越先秦至汉,洋洋洒洒上千年,时光如梭,朝代更迭,但富人们的嗜好却是未变。有钱有势之人,总喜欢围地而居,大到君王诸侯,小到地主豪绅,都会精心打造自己的住地。前有楚庄王筑层台百里,后有上林苑纳数百里于其中,宫殿成群,花鸟异兽尽纳于内。从囿到苑的变迁,也就是华夏人类文明进化的历程。 任昂的宅邸,自然不会是那种帝王般的夸张做法,但相对于绝大多数人家而言,也绝对堪称庞大精致。这座庄园,占地足有数百亩,虽远不及皇家宫殿那般庞大,但这面积,作为普通人家来说,也算是宽阔至极的了。 庄园总共分为了四个部分,与其说是功能划分,不如说是自然而为之。一条长河从庄园西侧进入,在这庄园之中被巧妙的分流,生生形成了三个湖泊。南湖宽阔浩淼,北湖宁静恬幽,还有一条瘦子湖呈月牙状,环绕着西侧的一栋高阁。 南北双湖环绕,一大一小,一圆一方,一阴一阳,倒确实有些莫名玄奥的味道。在这三座各有特色的湖泊之间,是一片规模不小的建筑群,而那里,便是任昂一家子的居住之处。 庄园的大门开在东侧,那里是由一片简单的阁楼组成的外庭,平日里普通的客人便会安排在那里相见。一条长长的青石路连接着内庭与外庭之间,道路两旁,花繁似景,奇树成群,乍一看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仔细感受起来,却又觉得处处与众不同。 蔡文姬在任红昌的陪伴下,坐在一辆颇为特别的小车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原本她的身子还很虚弱,也的确依旧疲惫,可眼下看着这许多的奇景,也不免唤起了一些精神。 小车乃是用一种没见过的树木整棵雕做而成,虽不算华丽,却是天生有一种淡香生出,让人心神无比舒服。小车之前,拉车的并非寻常牛马,却是一只大狗。 大狗足有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小,浑身长着火红色的长毛,尤其是脖颈一圈,更是鬃毛炸裂,宛若太阳一般。这等猛兽,光是看着便让人心惊不已,而这任红昌竟然让它来拉车。 看到蔡文姬好奇地盯着大狗,任红昌朱唇一张,笑道:“这大狗是我爹爹从北方极寒之地带来的,似乎是当地人十分重视的神兽,叫什么来着?”任红昌挠挠挠头,一时有些语塞。 “松狮。”一旁的霖花轻声提醒道。 “对对对,松狮,看我这记性。”任红昌连忙点头,吐着舌头笑道,她这俏皮的模样倒是让蔡文姬心中一暖。 原本她以为这样的一个大家小姐,又是如此的风风火火,必定是一个性格泼辣刁蛮的丫头。然而此时相处下来,这孩子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却让她有些意外。 任红昌不但没有一点傲娇蛮横之气,反倒是对人十分真诚,就连下人也不给脸色,一路上谁见了都亲切的很。大大咧咧的性格还可爱的紧,一点也不做作,这让一直以来生活在充斥着勾心斗角之地的蔡文姬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喜爱之意。 “瑄儿妹妹。”蔡文姬有些不自然,吞吞吐吐地说道,“这庭院之中花鸟树木如此奇特,想来都是不菲之物吧?” “谁知道呢,都是我爹爹弄的,我是一点也不懂。”任红昌撇了撇嘴,不满的说道,“反正他这些年为了搞这些东西也不知出去了多少次,连陪我的时间都少了很多。”言语之中,女孩的神色有些黯淡,来对这件事也是颇有怨气。 看着她这让人怜爱的模样,蔡文姬也是感同身受,不由得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轻声道:“看来你我也是同命相怜,都有一个不靠谱的爹啊。既然如此,若是瑄儿你不介意我蔡文姬出身低微,便于我结做姐妹如何?” 见蔡文姬如此说,任红昌自是喜出望外,如桃花沐浴朝阳,笑得无比灿烂,拍着手说道:“太好了,我也正有此意。可是”说到这里,她却又停顿了片刻,不断搓着双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看着她这模样,蔡文姬不禁好奇的问道。 “那,那个,文姬姐,在这之前,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你可以告诉我吗?”任红昌突然抬起了头,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一本正经的看着蔡文姬问道。 “你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蔡文姬点了点头。 “你也喜欢德景哥吗?” 噗~ 这问题来的是如此的突然,亏得蔡文姬并没有喝水,否则一定会忍不住喷得任红昌全身尽湿。看着这名少女恳切的眼神,蔡文姬面颊升起一抹飞红,竟一下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明白了。”任红昌是何等聪慧的女孩,见此情景哪儿还用多言,自顾自的喃喃道,“这样倒是也好,就是正室的竞争,压力好大呀~” 噗~~ 蔡文姬听着她的自言自语,顿时脑子一阵眩晕,差点没从车上翻下去。反倒是霖花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笑得无比灿烂。 一时间车上气氛有些尴尬,任红昌一直在自我苦恼着,蔡文姬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局面,只有那火红的松狮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卖力地朝着内庭走去。 不久之后,在南湖之中的一处水榭亭台之上,任昂带着诸位宾客坐于其中,众人分宾主坐下,苏获则被留在了外庭之中。 水榭亭台名为“扶波”,立于南湖中心,基座由白玉所筑,分为上下两层,上面搭建着四方青石楼梯。基座之上,四周青石为栏,珍兽奇花雕刻跃于阑干之上,惟妙惟肖,工艺非凡。 扶波亭便处于这基座的中央,白玉成柱鎏金做瓦,与一旁的湖水相映,恰如碧海之中一粒明珠,巧妙美伦。 任昂等佣人将酒水蔬果备好之后,端起杯子笑道:“方才听各位说起途中的遭遇,倒是让任昂十分惭愧。我早知道大师会途经并州,也提前给德景说了一声,原本想着等各位今天路过我木耳村地界的时候再行接风,却没想到路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出了这么大的失误,任昂该自罚一杯。”说完,任昂头一仰,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任庄主太客气了,这种事情,本就是蔡邕自己的劫难,又怎么能怪罪到你的身上。”蔡邕微微摆了摆手,自嘲道,“朝中已是如此,奸人当道,非要取我性命,或许也就是天意吧。幸而苍天还不算薄待于我,有德景和陈贤侄相救,还有那黑衣女士将我们一路带出城来,否则,这条老命也就真的交代了。” “黑衣女士?”任昂眼睛一眨,疑惑地问道。 蔡邕于是便把黑衣女子前夜如何趁乱带走他们,并且独自拦着岳行山一行人,并且利用地道将他们带离忻县城等等一些事情复述了一遍。陈到在一旁听着,顿时想起种种往事,不由得又咬了咬牙。 任昂面带微笑地听蔡邕把话说完,随即转头看向刘德景,问道:“这黑衣女士倒是的确不凡,竟然连忻县的地道都知道。听大师说来,德景,你与她是旧识?” “任大哥不用担心,这人不仅我认识,你也熟得很,就是姝尘姐。”刘德景点了点头,笑道。 “原来如此”任昂方才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会有人知道忻县的地堡秘密,是那小丫头的话,就说得通了。” “怎么,任庄主也认识那神秘的女士?”蔡邕好奇地问道。 “的确很熟,因为她就是我引荐给天柱宫的。”任昂微微一笑,点到即止道,“所以她对我木耳村,还是比较了解的。不说这个了,我现在之所以请各位过来,倒是有另外一事相告。” 任昂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其余三人侧目。 他见状神秘地笑了笑,说道:“蔡大师难道就没怀疑过,为什么你们这一行会遭受这诸多的凶险?” “不是将作大臣阳球妄想暗中陷害我等吗?”蔡邕疑惑道。 “阳球吗?这么说也不算错,不过也不完全。”任昂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区区一个将作大臣,又怎么可能闹出这般风浪来。” 任昂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蔡邕则眼中光芒一闪,连忙抱拳追问道:“任庄主虽远在山中,却对朝中之事了若指掌,蔡邕愚钝,忘不吝赐教。” 刘德景与陈到亦是好奇的看向任昂,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惊人之论。 “蔡大师不必如此,你乃当世大儒,博通经典,世间罕有人敌,怎么能自谦愚钝。你如此一说,我们在座的不都是傻子了。”任昂微微一笑,摆手道,“之所以大师看不透,只是单纯权谋争杀一道,与你离得太远,因此即便发生在身边,你也察觉不到罢了。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各有术,无非也就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里,任昂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到:“揭示答案之前,先给你们见几个人吧。” 随着任昂的声音落下,扶波亭的栈道口,此时出现了一些人影。大约有五六人,头上裹着黑布,正被几名家丁押解过来。这些家丁,说是家丁,但却与一般富人家的家丁不同,举手投足之间明显感觉得到训练有素的样子,倒更像是某些山门的子弟一般。 “跪下!” 家丁们将这几人带到亭中,其中一人低喝了一声,顿时这六人便两腿一软,扑通扑通地跪在了地上。他们此时头上的黑布仍未摘掉,又是身处这么一个不知何处的地方,受到这般对待,顿时身体如筛糠一般,抖动个不停。 “大,大爷饶命啊!!在下只是区区一县之令,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安分守己,体恤百姓,绝无做贪赃枉法之事,所以真的没有多少钱啊!!” 其中一人连忙叫道,这话语倒是让刘德景等三人大感意外。 “闭嘴!叫你说话了吗?”一旁的家丁一脸平静地又喝了一声,脚尖轻轻一捅,踢中了那人的腰眼之处。这一脚,力度并不大,但却踢得巧妙,正好捅到了一处穴位之上。那县令顿时疼得直咧嘴,连坐都快坐不住了,哪里还敢多言。 这些家丁的做法,未免有些太过霸道,蔡邕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太能接受。他一脸疑惑地打量了这几人,又转头看向任昂,眼中尽是疑问之色。 看到蔡邕的目光,任昂嘴角微微一挑,朝那家丁点了点头。家丁们授意之下纷纷摘掉了这几人头上的黑布,他们的面孔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大师,这些人,你可认得?”任昂看着台下跪着的这六人,冷冷地说道,言语之中,寒气逼人。 蔡邕循声好奇地打量过去,当他看到这些人时,不由得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其实自从开始写这个小说以后,我就一直因为名字而不爽。这名字当初只是觉得中国同样有自己的军神,而且又是主角,就随意起了。可实际一想,和小说整体的风格还是差别很大,看起来也挺傻。总归来说本小说是虚构和正史的结合,既然是军神,还是以谋略战争为主的。随着慢慢人物越来越多,场面会越来越大,论格局绝不会比《权利的游戏》差。可取了这个名字,就给人感觉变成单一的传记了。或许以后想到合适的名字,会重新改一下。 ps文中的松狮可不是后面欧洲人改良以后的那种胖乎乎的模样,这是原产于兴安岭一带鄂温克族人古老的犬种,是一种非常漂亮且威武的狗,体型和藏獒差不多,稍微小一些。古书有记载唐代京城豢养的松狮,应该就是这种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幕布的一角(九十五回) “怎么,怎么会,怎么会真的是你们!?”蔡邕看着那跪着的几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原来,在那六人之中,有四人,蔡邕太过熟悉了。因为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一月来和他们父女朝夕相处,几乎可以说走得最近的那四名押解的兵士。虽然蔡邕一直对他们也抱有一定的警惕,但是这四人却是一路上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妥的地方,甚至于还对他们父女十分友好,以至于蔡邕还曾经对自己的“小人心思”有过一些愧疚。 可眼下这四人被任昂带到了这里,不消说,蔡邕已经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这六人,头上的布袋被摘下之后,想是久不见光明,一下纷纷眯着眼,不敢睁开。直到片刻之后,方才渐渐地看清了四周的景色。然而当那四名军士疑惑地四下张望,看到蔡邕那张愤怒到有些扭曲的脸时,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连忙咚咚咚地磕头,鼻涕眼泪一起乱飞,大叫道:“大,大人饶命啊!真的和我们无关啊!” 他们的叫喊之声,声嘶力竭,无比悲切,其情更是恳恳,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那一张张脸,更似可怜凄然,两只眼睛无比纯真,若是不知底细的旁人,恐怕还真的很容易就被感染了。 可眼前这五人,有哪一个算是不经世事的傻子呢?即便是最善良的蔡邕,经历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也早就不如之前那般淳朴了。他们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这四人的表演,直至哭声略微消停一些之后,任昂方才微微哼了一声,冷笑道:“无关?你们可知为何会把你们带到这里来?” “不不知”这六人就如同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连忙摇头道。 “果然都是人精啊,这模样,倒真像是无辜者一般。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看见满嘴谎言的家伙。但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执迷不悟,死不足惜。”任昂笑了笑,朝一旁瞥了一眼。 一名家丁心领神会,正声道:“李恭,黄金十斤,帛五十匹,黍三百石,表俞辽县尉。” 此言一出,顿时那几人面色一变,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均是目光闪烁,却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些什么。 “张左,黄金十斤,帛五十匹,黍三百石,表阳德县尉。”家丁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是这话听在耳里,那四人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贝过,黄金十五斤,帛八十匹,表兖州左骑尉” “等等!!” 家丁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那四人之中的其中一人大叫了一声,生生打断了他的话。只见一名白净的青年急忙朝前跪趴了两步,大叫道:“大,大人!!我悔改!我说!!” “吴信!!你干什么!?”另外三人见状,急忙叫道。 “呸!你们三个混蛋,竟然瞒着我拿了这么多好处,还想让我和你们一起送死吗?做梦!!”那叫吴信的兵士满脸愤怒地骂了一句,随即看着任昂哭诉道,“大人您一定要明察啊,我真的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一路上都是他们在安排,吩咐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于那些事的目的我完全不知道,就连报酬也少了他们一大截啊!” “吴信,你!!”其余三人听罢,立刻大叫了起来。 “闭嘴。”一旁的家丁见状,直接一人一脚,再度踢到他们腰眼之上,疼得三人呲牙咧嘴,再不敢出声。 任昂端起手中的青玉琉璃盏,指尖轻轻地叩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吴信是吧?我想你耳朵不聋,应该听明白了我刚才的话了吧?” “是,是,小人明白。”吴信连忙点头如捣蒜一般回答道。 “那你说,我是该剐了你,还是烤了你,或者,直接将你当做鱼料比较好呢?”任昂此时看了他一眼,笑得无比温和。 吴信顿时一个激灵,眼珠子疯狂地转了转,又偷偷地瞄了一下任昂。而恰巧,这个时候任昂的目光也正好落在他的眼上。四目短暂的相交,旁人或许感觉不到什么,然而吴信那心中最后的一丝防御就这样彻底被摧毁了。 只见他一低头,彻底地失去了任何抵抗力,再不敢迟疑,一五一十地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了出来。 原来,自从灵帝下诏免去了蔡邕的弃市之刑,改为流放朔方,本是应该有十五人所组的部队进行押解。可在即将动身的前几天,兵营之中却来了两名军尉,硬是以军情告急的名义将原本十五人尽皆解散,又从预备营中挑出了这四人执行这次的押解任务,吴信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如何得到的这个任务,吴信也是一头雾水,他只知道有一个神秘的军官给了他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一纸令书,上面还画押了执金吾的令符。至于令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吴信一路上听从其余三人的吩咐,仅此而已。 听到吴信如此一说,任昂双眼一眯,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其他三人身上。至于刘德景等人,也是十分好奇地朝他们看去。一时间,这三人便成为了瞩目的焦点。 这样的处境自然给三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是他们不经意地交换了一下目光,依旧还是强撑着不肯妥协。 看着他们这反应,任昂笑了笑,也没有采取强迫性的举动,而是对着三人说道:“你们三个,可认识那边的两位?” 四名军士应声转头看了过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们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莫不是在唬我?!”任昂故意剑眉一挺,微斥道。 “大人,大人息怒,误会啊!”这一下自然是吓得四人连忙再度匍匐在了地上,大叫道,“那两人,一人是阳曲县令朱大人,这是我们认识的,但另一人却是不认识,所以才会这样。” 听了他们的解释,任昂点了点头,又说道:“那朱县令,你可否给你身边的四人介绍一下,那位是谁?” “这”朱县令一怔,脸色也是不由得数变,苦笑道,“请大人明鉴,下官也不认识他。” “是吗?”任昂也不多言,只是微微地一闭眼,轻说了一声。 只见一旁的家丁一把抓住朱县令的衣领,不由分说地一甩手,这朱县令直接飞出亭外,掉入了南湖之中。 一阵扑腾的拍水之声响起,异常激烈,同时还有着含混不清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驴驴敢杀杀五叉蹄秘官” 这声音,混杂着一阵又一阵呛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难受。显然这一下吓得朱县令不轻,短短几息之间已不知道喝了多少水。 看他折腾了片刻,一名家丁掏出一根竹竿,轻巧地一挑,便将那已如胀气的鸭子一般的县令捞了出来,丢在扶波亭前。朱县令此时衣衫尽湿,肚子胀得奇大无比,一个家丁走过去,在他肚子上轻轻踩了一脚,一股水柱顿时喷了出来,在阳光映射之下,竟还出现了七色虹光。 看到这一幕,刘德景等人真是不知该作何表情,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而那四名军士却是没有半分笑意。他们的脸色早已尽无血色,显然任昂这次的举动极大地震慑了他们的内心,让他们切身地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朱县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是晕过去了一般。看着那朱县令半天不肯起身,任昂自顾自地说了句:“若是死了,便喂鱼吧,放在这里煞风景。” “是。”一名家丁大声回了一句,便欲朝那朱县令走去。 “没没死,我没死!!”朱县令闻言立马跳了起来,他万没想到任昂竟然如此果断,这装晕的法子还没开始用便告破功了。 “朱县令,大家时间都不多,别玩这种没意义的小把戏,行吗?”任昂看着他,冷声道,“你也别说什么朝廷命官,我只说一句,那孟楚若是私下杀了一个官,又能如何?别说你只是一个区区县令,即便再大几级,又能如何?” 听到任昂这番话,朱县令顿时一惊,连忙抬起头来,见鬼一般地看向任昂,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颤声道:“你你你是木耳家的” “倒还有些脑子,不算笨得离谱。”任昂不置可否地回了他一句,但言语之中的含义却是不言自明。 四名军士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脸的困惑。他们毕竟不是并州人士,这种连并州的普通百姓都不太明白的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明白?反倒是一旁最后一名男子闻声一惊,一股强烈的气息猛地喷涌而出,站起身来作势便想逃离。 却没曾想,他的身体刚抬起了不过两寸,便被一旁的家丁轻描淡写地伸手在肩膀上一摁,又在他双肩一点,之后这人便整个萎靡了下来,别说逃,感觉连动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激动,回头有轮到你的时候。”任昂脸上如同春风般暖暖地朝他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声,随即又转头看向朱县令,“不知县令大人是否想起了些什么?如果还是饿得糊涂了,也没关系。木耳村虽然算不得世外桃源,但也是物产丰富,山好,人好,水~~更好。” 朱县令大惊失色,脸色顿时一片死人白。他想起刚才那番遭遇,只觉得肚子里又起一阵翻腾,又有一股浑水涌了上来,一时没忍住,直接噗地一下嗝了出来,顺着嘴流了一身。 看着他这模样,刘德景c蔡邕等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在这个注重礼节仪容的时代,这般龌龊的模样,即便是迫不得己,也依旧让人无法直视。 任昂没有做声,只是笑眯眯地静静看着朱县令。一顿恶心之后,朱县令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那无害优雅的笑容顿时让他心中一凉。这短暂的交锋之后,他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了,为什么木耳家主在这并州之地一直远远地凌驾在狼主之上。若是狼主孟楚像一把锋利的尖刀,锐气逼人;那任昂就如同一柄带鞘的宝剑,不知深浅,永远让人猜不透,莫名的恐惧。 他的小眼珠快速地转了一圈,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一旁的那名萎靡的男子,一咬牙,说道:“木耳家主的确名不虚传,小官服了,我说,我都说。” 任昂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搭话。 朱县令吞了吞口水,再次看了那男子一眼,说道:“那人,是狼孟的联络人,叫叫孟追。” “孟追?”任昂闻言一乐,讪笑道,“我说怎么有几分眼熟呢,原来是孟楚的那个号称并州追风腿的侄子啊,难怪有胆量想逃跑,追起来是有点麻烦。然后呢?朱县令,你不会就这么说完了吧?” “这大大人,下官家中还有七旬老母,膝下还有三岁儿童,全家大小二十余口就指着我一个人活,求大人给条活路吧!”朱县令此时也不知为什么,吓得趴在地上只磕响头,极尽卑微地哀求道。 这番模样,倒真是看得人不禁动容。 “朱县令,别和我们打哑谜了。你的那点家底,难不成还以为真的能瞒天过海不成?”任昂面色微微一动,“在座的大家都是忙人,没时间和你猜谜玩。你不说,有的是人争着说,你们说是吧?”说着,他的目光扫了一下一旁的三名军士,尤其是在那贝过身上停留了片刻。 见此情景,贝过与朱县令同时一惊,终于明白眼前这人的恐怖之处,哪儿敢再隐瞒,连忙一五一十地将内情说了出来。 可这一和盘托出,让蔡邕的心情一下跌落到了谷底。 原来当初蔡邕确定被贬北上,将作大匠阳球第一时间就去过执金吾袁逢的府上,并且呆了足足三个时辰有余。至于他们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不过当阳球离开之后,袁逢便让贴身的副官传令调离了原本的随护军士,以及重新安排了四人,这就是吴信所说的事。 可这之中,却有一个小猫腻,那就是那副官乃是贝过的表姐夫。眼见这等肥差,自然是最大头的好处留给了自己人。其余几人皆由贝过联系,这才出现了分赃不均的情况。 话说到这里,并未涉及到核心,因此尽管其他三名军士眼神有些闪烁,但依旧并没引起众人特别的兴趣。 贝过见此情景,自是不敢再啰嗦,话锋一转,终于是说到了核心之处。 幕布的一角,此时终于被渐渐揭起。 从现在开始往下走,算是进入正常的写作流程了。接下来会出现本小说的第一个完整的大阴谋(第一卷仅留下伏笔的不算在内),巧妙与否事实上我也只能说自己觉得不错。愿意烧脑的朋友,可以试着推测一下前因后果。当然,我绝对不会玩强行转折那种恶心的手段,所有的线索都会在文中写出来。悬疑的桥段,逻辑不通,利用巧合,就等同于是放屁。而不愿意烧脑的朋友,继续往下看,也没任何影响。顺道说一句,之所以我会写第一卷,除了引出主角之外,还有一个贯穿全文的伏笔,这伏笔只会到最终章节的时候才会揭开,当然,其间我会给出无数次的线索。这个伏笔揭开的时候,也就是本小说完结的时候。 既然是谋略战争类别的故事,自然不应该少了悬念。等本文完结的时候,能够让人耳目一新的彩蛋,至少会有三个。之所以这两天会说这些“废话”,只想表达一点,有人愿意看,我也会继续往下写。毕竟故事从开始到结尾早已经想好,现在想练的,只是毅力了。这部小说第一目标是完本,是否签约有收入,不影响我写小说。毕竟我这种写法本来就不是为了迎合少年的口味的,不受关注很正常。免得读故事的人刚觉得有点意思,就太监了,对不起读者,当然也对不起自己的创意和付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疑云窦生(九十六回) 随着贝过的叙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逐渐揭开了一角。 原来当初那阳球不仅是拜访了执金吾府,同时还行走了多个部门,给予了官员们大量贿赂。阳球在这些人面前虽然不曾说过什么,但混迹官场的,又岂能不是玲珑心窍之人?虽然明面上大家都没什么说法,但私底下却认定阳球要在流放路上将蔡邕一家置于死地。虽说对于蔡邕,他们也多有同情之心,可这事儿涉及到了王甫c曹节c程璜c张让等一众最为核心,权势最强的宦官们,谁又敢多说些什么。 但由于杀死订册钦犯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有中常侍的指示,押解之人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些金帛便以舍身犯险。因此阳球也识趣地并未提及这方面的要求,只是要求押解军士走得慢一些,在几个城邑多停留片刻,对于发生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即可,其他的事他来处理。 由于蔡邕获罪中常侍这事儿早已在天下传开,百姓们有感于蔡议郎的正直敢言,所以这几个衙役心中有愧,也是一路上对蔡邕一家善待有加。但是,自从进入太原界后,便有陌生人在途中驿馆找上了他们,通知了忻县下手的消息。 为了让自己狠下心,这几日衙役们故意各种找茬,就是想断了对蔡邕的恻隐之心。毕竟,那阳球残忍暴虐之名早已是名满京师,如果蔡邕不死,他们这些军士回到洛阳,也必定全家难以幸免。 蔡邕看着他们,心中也是酸楚不已。一路上,这些人对自己虽然不算很好,但是也算得上敬重有加。自己也自问没亏待过这些军人,却没曾想他们均心怀祸心。但一想到他们的苦衷,又不得不感慨,利益与危险的双重压力之下,任谁都难以保持正义之心。平民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朝堂之中呢。 想到这里,蔡邕自发配北境以来一直堵在心口的那个结似乎解开了一些,他起身走到军士身边,将他们一一扶起,询问起一些细节。军士们此时还哪敢有所保留,一股脑的把知道的都抖了出来。 看到蔡邕这番举动,任昂并没有阻止。虽说他并不认可,但是蔡邕和善温厚之名也早有耳闻,会这样也并不奇怪。等蔡邕详细问完士兵之后,任昂眨了一下眼,淡淡地开口说道:“看在蔡大师的份上,我就暂且饶尔等小贼一条命。毕竟,你们死了,倒的确对大师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 四人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连忙磕头感谢不止。可任昂此时却是不着痕迹地挑了挑嘴角,说道:“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接下来的话,先听完了再谢也不迟。”说着,他看向朱县令,道,“县令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朱县令愣了一下,看了那四人一眼,但依旧有些犹豫。 任昂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身为看门狗,却不知兔死狗烹的道理,愚蠢至极。‘专启者,兹钦犯蔡邕一行,解于北荒,必过阳曲’” 任昂话还没说两句,那阳曲县令顿时磕头如捣蒜一般,急忙大叫道:“大,大人英明,可这事与下官真的无关,下官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责任在谁我自有定数,不要废话。”任昂双眼一眯,说道。 “是!我知道,我知道”朱县令缩了缩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连忙继续道,“蔡大人的车队到达我阳曲县前两日,便有一名京师来的官员,在在狼孟大统领的陪伴下,持一封密函见我。上,上面所写就是大人方才念的那段信中告诉我务必在阳曲留住蔡大人等人两日,并使人诱使他们走北道,过,过收债林。” “什么?”蔡邕闻言一惊,“我们的路线是你们安排的?!” “阳曲县到忻县,共有三条官道,北道过收债林,可算是最为凶险的选择,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不过,事情还不单单与此吧?朱县令,你说说,到时候你们打算怎么对付蔡大师一行人?说原话。”任昂解释道。 “这,我真的没有参与其中,我只是奉命随后去收拾现场而已。这一切,都是京师的人和狼孟他们谋划的!我只是隐隐听到他们说,要在收债林,尽尽皆杀之。”朱县令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最后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即便是这样,也被在座之人全听在了耳中。 “什么?!”贝过是第一个失声叫了起来的人,顿时失控一般地转身冲到朱县令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叫道,“尽皆杀之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当时打算把我们也一起杀了?!” 朱县令被他抓着,也是一脸无奈叫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不管是京师,还是狼孟,都比我大了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你!”贝过顿时气得浑身颤抖,直接发疯似地抽了朱县令一个耳光,随即几乎崩溃一般掩面大哭起来。是啊,朱县令口中的事实彻底地把他刺激到了。他万没想到自认为接了一个肥差,现在却自己也成为了被灭口的对象。现在的局面,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横竖都没有活路,搁谁身上不崩溃?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你们自以为的肥差,一开始就是一条不归路。”任昂看着他们,毫无怜悯,淡淡地说道,“只不过朱县令,你就没想过,这一行人如果真的死在了路上。那他们在阳曲县无端多呆的那两日,会变成什么东西?” 朱县令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毕竟是读书人,脑子自然比那四名军士转得快多了。听了任昂的话,他眼珠子快速一转,猛地急忙匍匐在地上,大叫道:“大,大人,朱民知错了,是朱民当时利欲熏心,方才干出这种蠢事,请大人指条明路!” “还是那句话,兔死狗烹,连这等粗浅的道理都不懂,枉自你读了那么多书。关于你们的问题,我之后会做决定,先带下去吧。” 说着,任昂又看了一眼那名萎靡的男子,淡淡一笑,道,“至于你嘛,倒是个意外的收获,没想到本想打只兔子,却好运地打了只獐子回来。看来,孟楚不出点血是不行的了。把他也一并带下去,好好看管。” “是。”家丁们一行礼,便带着几人退了下去。 等人散去,蔡邕连忙抱拳行了个礼,感激道:“任庄主如此大恩,蔡邕在此谢过了。若非庄主点破这点,恐怕我蔡邕至今还蒙在鼓里,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蔡大师客气了,其实即便我不挑明,你也不会遭这伙小贼的算计。”任昂目光一转,看着陈到笑道,“看这模样,陈到小兄弟应该是早就知道内情的了。” 陈到闻言一怔,随即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任大哥你连这儿都看出来了,真是让人无语啊。其实我也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只是暗中见过这几名军士鬼鬼祟祟地和各地的官员接头,一路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看那收债林截杀之人,却对他们又毫无避讳,反而是一直有些困惑。直到今天方才真正明白了原因。” “那是,这定计之人,层层策划,层层灭口,还动用了江湖之中的力量,论心机倒的确是不俗。若非我一直关注着此事,恐怕也会被瞒过去。但即便是这样,却也没想到这人会面子大到让狼牙卫都为之卖命的地步,以至于算错了过程,差点酿成大错,是我任昂的疏失啊。” “狼牙卫?那是什么?”陈到不禁好奇地问道。 “就是你杀的那些兵士。”任昂看着陈到,颇为赞赏地笑道,“以一人之力歼杀二十七人,重创两名头领,你小子,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想这次孟楚那家伙,估计会心疼的流血泪吧。白毦神将之名,想是不久之后也会成为这并州的一桩美谈。” 任昂毫不掩饰的赞誉,听得陈到小脸一红,脖子缩得紧紧地,一脸害臊的模样。倒是刘德景并不知道事件的经过,好奇地问道:“白毦神将,那是什么?” 任昂于是笑眯眯地将陈到前一夜的英雄事迹复述了一遍,其中还不免有些添油加醋,听得刘德景目光闪烁,一脸兴奋的模样。 “好家伙!陈到,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刘德景捶了他一拳,笑道,“那什么白毦面具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拿出来给我看看~!” 陈到依言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白色面具,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了刘德景,尴尬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玩意儿,只是我家乡唱戏的一种行头,小孩子的东西,真没啥看的。” “这有啥关系?”刘德景一把抢过面具,打开来看着,称赞道,“这面具倒真是气势非凡,既然如此,你不如以后的称号干脆就叫白毦将军好了,难得打出了名气,干嘛不要?” “这”陈到的脸更红了,本想说些什么,只见他张了张嘴,最后埋着头,也不争执,说道,“嗯,你说了算。” 刘德景笑着依言将面具递还给了他,随即看着蔡邕问道:“大师,事已至此,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蔡邕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照原计划去五原吧。毕竟我们依旧是在册的钦犯,我蔡邕年纪一大把了倒是无所谓,但是总不可能让文姬和我一样,终生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反正那阳球的诡计已经败露,想来之后也不会再如此危险了。” “那可未必。”任昂此时轻轻地接了一句,“难道你们都没发现,这事情中间有些古怪吗?” “古怪?”蔡邕转头看向任昂,又看了看刘德景和陈到,只见三人皆神情严肃,不由得问道,“到底什么地方古怪?” “陈到,你怎么想?”任昂看着陈到,问道。 “我?”陈到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说道,“我也没想太多,只是刚才那军士说的一件事让我有些在意。我一直以为调动随护的原因是阳球贿赂了军营长官所致,但刚才听来,似乎这一切都是执金吾的意思这太奇怪了。执金吾位比九卿,掌管京师一切兵权,为啥会对一个冤罪的钦犯下手?而那袁逢的儿子袁绍,和我以前也曾经有过交手。虽说他口口声声三句不离他袁家四世三公,态度骄傲至极,让人很不爽。但他却是自尊心极强,而且正义凛然,这种人所在的家族,不像是会做这种诛杀忠良行为的人。”说到这里,陈到满心疑惑地看向刘德景,一双眼睛满是询问的意味。 “没错。”刘德景见他看过来,点了点头,说道,“而且众所周知,宦官与将士阵营相互之间素来不和,虽说那阳球乃是仕伍出生,可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便是中常侍程璜的女婿。一个身份模糊的人,去拜托将士阵营的核心人物,去谋害一个宦官阵营核心人物的敌人,这也未免太蹊跷了一些。” “如果我说那阳球或将升迁司隶校尉呢?”任昂此时眼睛微微一眯,说道。 “真的?”刘德景眉头一挑,惊讶道。 任昂点了点头。 “升迁?司隶校尉不是官阶还低一级吗?”陈到疑惑道。 “你这想法太简单了。”刘德景看了他一眼,摇着头,皱眉道,“官阶自然有高低之分,但更重要的是实权。司隶校尉,手中掌握着京师及其周边的监察裁判之权,而且还具备先行收监的权利。那实权,可不是单纯一点俸禄可以比拟的。不过这样一来,倒还真是有些奇怪,总觉得似乎这事情并不如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追杀大师,说不定只是一个幌子,后面还有更加复杂的东西。” “不错,这一点我和你的看法相同。”任昂微微一颔首,说道,“而且阳球这个怒杀蔡大师的幌子倒是找得挺好,一个泄愤杀人的理由,即便被人察觉了,也不会往着深处去想。看来,大师这朔方之行,并不是那么简单啊” “这”任昂和刘德景这一番话,让蔡邕在一旁听得那是心惊胆战。他本就是一读书人,了不起再多说一步,算是一个音乐人,也是靠着“孝”c“礼”而誉满天下,本就不擅长心机权术。因此对于这些,他压根就没想过那么深,还真的以为就是和阳球不和加上“密言七事”导致被降罪流放,以至于招致杀身之祸。可现在顺着眼前这两人的思路一想,浑身直发毛,不由得有些绝望地说道,“这这去也是死,退也是死,我,我蔡邕到底该如何是好?” 看到他如此焦虑的模样,刘德景安慰道:“大师放心,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刘德景必定会安全地将你们带到五原,管那阳球有什么招,至少在这并州地界,还由不得他嚣张。”说着,刘德景笑眯眯地看向任昂,“任大哥,你说是吧?” “你这臭小子,我说怎么一下自信满满的,原来是打起我的主意来了。”任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即看着蔡邕笑道,“不过这一点德景倒是没说错,大师为天下着想,力谏上书,以至于招致此祸,让人钦佩。我任昂若是推三阻四,缩头缩尾的,倒叫人耻笑了。大师暂且在这里宽住两日,待我查探一下,再做计较。别的不敢说,在这并州界内,除了刺史丁原之外,还无人敢对我木耳村说三道四。” 任昂这一番话,终于让蔡邕放下了心。即便他对并州并不了解,但是一路上听来,也知道木耳村的势力之大,堪称民间一霸。并州之内除了官府之外,再无敌手。在这里,还有什么能比木耳家主的保证更有威信呢? 一番事了,心中再无烦恼,四人坐在亭中,听着鸟语风鸣,对饮谈天,别有一番情趣。 之后的时间,众人各自分开,休整歇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竹林中的骚动(九十七回) 人是一种十分奇特的生物,之所以奇特,便是在于他们具有着一种特殊的力量,叫做精神力。这种力量平时或许没什么用,但在特殊的时候,却会爆发出无比巨大的力量,足以激发身体的潜力,改变人生。 其实之前陈到c蔡邕等人能逃脱生天,很大程度上,靠的便是这种力量。 整晚的厮杀奔袭,若是换做平常人,早就力竭了。可陈到c蔡邕c蔡文姬三人,不管理由如何,却总有着自己的坚持,使得他们硬是强撑着来到了木耳村。然而当他们吃饱喝足c心情放松之后,那整夜积攒下来的倦意,便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陈到和蔡邕各自回了客房,早睡得跟死猪一般。蔡文姬则是直接被任红昌带到内庭,安顿在了她的闺房隔壁。在请了大夫施针吃药后,也是忍不住倦意涌上,再度沉沉睡下。 看着蔡文姬微微的鼾声响起,任红昌抿了抿嘴,随即整了整她的被褥,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姐。”霖花一直守在房门口,见任红昌走出了房门,便迎了上来。 “景哥哥呢?” “刘家公子之前和老爷一起出去了,想是又去未名台了吧。”霖花轻声回道。 任红昌闻言顿时眉头一皱,红润的小嘴一嘟,不满道:“快大半年没见了,竟然一回来又去那破地方,也不知这两个大男人想什么。一天到晚就聊天,能聊出花儿来吗?走,我们看看去。” 说完,任红昌一转身,便风风火火地冲出内庭,只留下一阵淡雅的香气在园中停留。 却说在另外一边,一处深幽的竹林之中。 三条细长的瀑布顺山而下,不算气势雄浑,也算不得鬼斧神工,有的,只是一种淡然洒脱的味道。三条瀑布顺着山口飞流而下,落在下方的一潭清池之中,激起水花阵阵。声音并不响亮,却很悠长动听。 水潭边,有着一张青玉石台。石台呈八角形,上面没有任何东西,光滑如镜。石台之外,八方各有三道石椅,想来便是平日里供人休息之用。 此时,两个身影坐在石台之上,悠然地对弈着。四周竹影婆娑,沙沙作响,与那水声揉和在一起,如同美乐一般,让人不由得仿佛忘却俗尘烦恼一般,清净无比。 嗒。 任昂一子落下,微微一笑,感叹道:“不过才是几个月不见,你的棋力竟然提升了如此之多,当真是让人惊讶。布局视野暂且不说,光说这心思的解读c把控能力,竟隐隐快与我不相上下,真是和以前判若两人,让人不禁感慨啊” “任大哥说笑了,我不过初窥皮毛而已,又怎么能和你比?”刘德景摇了摇头,爽朗地一笑,随即也跟着落下了一子。 “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会说了。怎么,大白天的拉我对弈,到底是想聊天,还是想躲谁啊?”任昂不动声色地又落了一子,故作冷笑地说道。 刘德景连忙一皱眉,摇头说道:“我就是好久没见了,想和大哥你对弈一局,怎么被你说得如此不堪?看吧,你心态不阳光,就难免有破绽。我谨以此手,便足以奠定胜局。”刘德景得意地掏出一子,朝棋盘上伸去。 突然,一声娇喝声传了过来。 “景哥哥!!你在哪儿?!” 刘德景吃了一惊,顿时手臂一抖,那原本便要放下的棋子不受控制地一偏,落在了不该落在的地方。 “哈哈~~得意忘形了吧?你的心性,还是修炼得不够啊~~这一局,大哥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你可别忘了赌注哦~~”任昂大笑了一声,快速捏起一颗棋子,嗒地一声摁在棋盘之上。 “苦也”刘德景苦着脸,摇了摇头,连忙一抱拳,说道,“既然此局已输,小弟就先行告辞了。”说完,刘德景也不待任昂回答,便一纵身,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而他的方才离开不久,便听到一阵银铃作响,任红昌的倩影出现在了石台旁。 “人呢?人呢?爹爹,他人呢?”任红昌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没有看到刘德景的影子,急忙皱着眉问道。 “你这丫头,都说了多少次,女孩子要有矜持。你这般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一点女孩子家的淑雅都没有,是个男孩子都被你吓跑了。”任昂看着宝贝女儿这着急上火的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故作严肃地说道。 “哼~~娘说了,我这叫纯真直率,是你不懂得欣赏。而且谁说我没淑雅气了?琴棋书画,歌舞女红(同‘工’),我哪样没学好?”任红昌听任昂这么一说,顿时不乐意,小嘴撅得老高,不乐意地反驳道。 “唉,丫头啊,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淑雅指的不是能力,而是心态和气质。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你却依旧这样不自觉。我看呐,就你这样子下去,小心那小子被人抢走了哦。不骗你说,蔡文姬那小丫头,连你爹都觉得颇为吸引人,更别说情窦初开的年轻小伙子了。”看着任红昌一副自信满满地模样,任昂顿时心里升起一种恶作剧的心态,一脸认真地吓道。 可谁知道,他这话一说出口,任红昌顿时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他,半晌之后 “哇~~~” 她竟然毫无预兆地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还一边哭着一边大叫道,“我也知道文姬姐很有魅力,我也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我也很担心的好吧!但是我~~呜~~但是我~但是我学不来啊~!呜呜~~~” 若是别人,这样嚎啕大哭不成模样,看起来必然是十分难看。可架不住任红昌本就天生丽质,此时粉红的小脸梨花带雨,两道月牙眼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非但不难看,反倒是让人心生无尽怜爱之情。 任昂本就是一个女儿控,之前也只是想恶作剧一下,吓唬吓唬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谁知道她反应竟然这么大,哭成这样反倒是一下乱了他的节奏。 只见他急忙起身,三步并两步地跑下去,也顾不得形象一下像蹲大便一般地蹲在地上,双手在空中手足无措地挥了半天,方才下定决心轻轻摸着任红昌的头发安慰道:“傻女儿,爹逗你玩儿呢~~!我家瑄儿这条件,哪个男孩子不追着你,捧着你,又怎么可能被人家抢走呢?” “那~~呜呜~~那你说~~呜呜~~景哥哥干嘛刚才一听到我来就跑了?”任红昌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着任昂,止不住抽泣道。 “这想来是他临时有事吧”面对着这丫头,任昂饶是平常那般睿智,此时也急得脑子跟浇了米糊一般,完全浆成了一团,竟想不出一个靠谱一点的理由。 任红昌可是完全遗传了任昂的脑子,乃是木耳村有名的小妖精。她性格豪爽直率,头脑又是无比聪慧,更兼想法古灵精怪,因此平日里做了不少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一方面,大家碍于她任家千金的身份,也不怎么当回事儿,但另一方面,这小丫头恶作剧是不少,可造福百姓的事儿做得更多,因此对于她,人们可算是疼爱有加,谁又气得起来。 这样的一个女孩,又岂会看不出任昂到底是敷衍还是说实话。顿时呜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她这模样,任昂不禁挠了挠头,心中把刘德景可是反反复复骂了好几遍。可发牢骚有什么用?这小丫头使起性子来,那可是比他还倔强得多。看着她这模样,任昂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只得呆呆地蹲在一旁。 并州俊秀无比,声名显赫的一方霸主,加上一个绝美至极,惊为天女的小妖精,这两个走到哪儿都会引起无数人侧目骚动的人,此时一起毫无形象地蹲在一座竹林中。这画面,任谁看到估计都会惊得下巴掉到地上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任昂抬头看去,顿时一张臭脸豁然开朗,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那是一名温婉淑雅的女子,论姿色,虽不如任红昌这般惊为天人,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人间绝色了。只见她俏脸微红如开莲,素肤白润似凝脂,步履轻盈婉约,一步一动皆如仙子拂尘,说是倾城之姿也不为过。若只是见到任昂,如果还有人在好奇为何会生出那般足以“祸国殃民”的小妖精,那此时见到这女子,便不会有人再有任何困惑。 见任昂迎了上来,那温婉的女子翠羽眉轻轻一挑,朝任昂丢去一个不满的眼神,便径直来到任红昌的身边,轻声道:“瑄儿,怎么了,哭成这副模样?你这样子,如果一会儿眼睛消不了肿,晚上还怎么去见你的景哥哥。” “娘!!”任红昌猛地一下扎进温婉女子怀中,抽泣道,“瑄儿到底是哪里不够好?为什么景哥哥总是躲着我?!” “傻丫头,你怎么会哪里不够好?照娘说啊,正是因为他在乎你,所以才会躲着你,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温婉女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刘德景那小子,幼年经历复杂,过得有些辛苦。想来不善于对待男女感情,更怕与人过于亲近,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若真的喜欢他,就得有耐心,更要懂尺度。你想,打一只野猪,你可以直接冲上去,但要打一只鹿呢?” “真的吗?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任红昌听了温婉女子的话,情绪顿时平静了不少,擦了擦眼角,一脸期待地抬头看着她,问道。 “那当然,我的女儿,又岂会被别人比下去?”温婉女子此时难得豪迈地说了一句,接着道,“既然你担心那姓蔡的小姐姐太过优秀,就更要好好表现出你的魅力,对吧?赶紧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晚上的夜宴,给大家表现一番,让那小子仔细地看看,我们家翊瑄到底是怎么样的妙人儿。” “是!我知道了,谢谢娘!!”温婉女子简短的几句话,便让任红昌的情绪完全调动起来了。她兴奋地亲了一下女子的面颊,又朝任昂吐了吐舌头,便喜滋滋地蹬蹬蹬蹬跑开了。 见到任红昌抛开,任昂咳嗽了一声,尴尬地笑了笑,走到女子身边,有些局促地说道:“那,那个,华妹,麻烦你了。” “你啊,这么捉弄你女儿,好意思吗?也真是的,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般不知轻重。”温婉女子瞅了他一眼,微嗔道。 “是是是,这是我大意,我也没想到,只是那么一说,这丫头竟然反应如此之大。”任昂连忙赔着不是。 “是啊,她对那小子用心如此之深,若不是因为你态度坚决,我是绝不可能答应让他们接触的。瑄儿此生,若不能随一强者守护,我宁可她在这笼中孤老而终,也绝不愿意她坠进那尘世地狱之中,受尽人间疾苦。”温婉女子看着任红昌远去的方向,语气竟微微变冷,与方才那副慈母的状态大相径庭。 “你也别想太多了,儿女自有儿女福。你都能遇到我,又怎么知道她不会遇上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任昂见她这般模样,温柔地笑了笑,一把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道,“放心吧,只要有我任昂活着的一天,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们母子,谁也不能。” 温婉女子听到这番斩钉截铁的话,种种往事又再度浮现,脸色也渐渐变得无比柔和,竟然露出了一副少女般的神态,轻轻握着任昂的手,目光之中柔情似水,声音细不可闻地吐出了一个字:“嗯。” 一份柔情,一份温暖,就是此时两人之间最好的阐述。 一朝结发为夫妻,自此恩爱两不疑。 谁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曾发生过什么,当然也无需知道。因为只要看着这一对伉俪的背影,便足以感受到,那一份坚贞不渝,经过了无数锤炼考验之后的深厚感情。 这,或许也是他们希望女儿能够得到的。 只不过,此时的任红昌,已是彻底沉浸在了对晚宴的准备之中,可是完全不会知道父母竟然还有着这种心思。在她看来,现在而今眼目下,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比晚上好好表现一番更加重要。就是天塌了,也不行。 时间,就在每个人自己的节奏之中,公平地流逝了。 转眼,天色已经暗下。而任府之中,也是挂上了无数的灯火,照得这片宅邸如披上了七彩霓裳一般,别有一番风情。 任红昌坐在屋中,看着华灯初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自言自语道:“终于到晚上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夜宴扶波亭(九十八回) 夜色初上,五门山里,扶波亭中。 热闹非凡。 原本作为农耕时代来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最为基本的生活规律。似乎大家都认为这是他们的选择,实际上,这是没得选择的选择。毕竟这个时代,物资匮乏,普通的老百姓可是没那个闲钱与时间去燃灯点烛。享受夜生活,那是只属于少数贵人的特权。 即便是在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木耳村中,也是如此。只不过,木耳村里能够具有这一特权的大户,只有任家罢了。 木耳村中居民千户,达万人之众,然而却没有富贵贫贱的差别。虽说人有不同,生活会有不同,可是不足以达成质变的程度。究其原因,当然是和任家的管控密切相关。毕竟这里,并非是给人野蛮生长之地。对于这种境遇,虽有个把聪慧之人有些不满,但是绝大多数人却是毫无怨言。毕竟,他们在木耳村中的生活,比起外界,要好得太多太多。 所以,当村中人们尽皆睡下时,扶波亭的热闹便衬得更加明显。 虽说和白天还是在同样的地方,可夜晚的湖亭姿色又是别有一番韵味,依旧让在座之人觉得十分新鲜。数十盏五颜六色的小灯从栈道的那一头,一路挂来,犹如在碧水之上搭起一座明桥一般,看起来如梦似幻。而扶波亭,则同样环绕着各式的彩灯,妆点得明亮美艳,与夜相伴,还多了一分妖娆。 数十名仆人来来往往,忙碌地布置着宴席。任昂则与那温婉的女子齐坐在亭中,有说有笑地等待着客人们的到来。 不多时,蔡邕便到了,蔡文姬也跟在一旁。任昂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带着温婉女子走到了亭前,笑着说道:“大师来得挺早,菜还没有上齐,恐怕我们只能喝着寡酒聊天了。” “哈哈~~任庄主哪的话。主人家都已经到了,我们这些做客的,又岂能迟迟不来?”蔡邕笑着回答道,与蔡文姬一起朝两人行了客礼。 “大师这话,太见外了。这位是内子,姓阴名茗华。”任昂笑着,将一旁的温婉女子介绍给了二人。阴茗华上前一步,微微一欠身,那风姿韵色,自不是任红昌与蔡文姬这种小丫头可比。 “阴茗华原来如此,阴氏果然出佳人啊。”见到阴茗华,蔡邕不禁叹道,“昔有光武大帝留下一句,‘娶妻当得阴丽华’,让无数人竞相传颂。今日见到贤伉俪,才知道先人诚不欺我。难怪贵千金年纪轻轻便已是惊人之姿,现在总算是明白原因了。” “大师谬赞了,茗华不过山野村妇,空有一身堪堪入目的皮囊,又如何敢以佳人自称?”阴茗华淡淡地自谦了一句,随即看着蔡文姬,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瑄儿口中的文姬小妹妹了吧?果然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气若兰芷,尤其是这一身书香之气,和我那粗野的丫头比起来,可是要温婉淑雅得多了。” 蔡文姬看着阴茗华,不知为何奇怪地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使得她有些局促地颔着首,低声道:“夫人过誉了,文姬只不过略微看过一些书籍而已,粗懂皮毛。哪像瑄儿妹妹,容颜身姿惊为天人,性格更是洒脱豪爽,反倒让文姬十分敬佩。” “嚄~~”阴茗华闻言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眼睛微微一眯,上下打量了一番蔡文姬,随即温柔地笑道,“倒没想到文姬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肚量,真是让我惊讶。走,我们姑侄俩好好聊聊,他们大男子就让他们自己去闹腾吧。”说着,阴茗华伸手拉过蔡文姬的小手,便朝着一旁的坐席走去。 看着她们的背影,任昂与蔡邕也是相视一笑,另找了一席喝酒聊天起来。 不多时,只听得栈道之上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发现刘德景和陈到出现在了门口。两人此时均是一头大汗,就像是才做过什么激烈的运动一般。尤其是陈到,整个人就跟被一桶水浇了个透心凉一样。 “你们怎么这副德行?”蔡邕看着他俩,好奇地问道。 “这”刘德景和陈到对视了一眼,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们兄弟俩许久不见,刚才忍不住一时技痒,便切磋了一下,谁知道一个不小心,陈到掉到湖里去了。所以”说到这里,刘德景耸了耸肩,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而陈到则是脸一红,臊得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啊,果然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做事儿也是没轻没重的。陈到抓紧去换件衣服过来,这样入席,成何体统?来人啊,带陈公子去更衣。”任昂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下,随即吩咐一名仆从带着陈到先行离开了。 刘德景吐了吐舌头,正准备找个地方先坐下,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冷的目光。他脖子一缩,脸色先是一苦,随即转头一躬身,连忙赔笑道:“小弟见过姐姐,才几个月不见,姐姐更漂亮了,也不知道要给任大哥又招多少嫉恨啊。” “臭小子,少油嘴滑舌的。”阴茗华一脸冷然地看着他,说道,“你说,姐姐待你如何?” “长姐如母,好得很。”刘德景连忙答道。 “那你这薄情寡义的小子回来之后,为何不来见我?莫不是如果没这宴席,你也打算看到我便跑不成?”阴茗华面带愠色,语气也有些严厉。 蔡邕与蔡文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尴尬地看着他们。而任昂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一边喝酒,一边瞟着刘德景,颇有些报复成功的快感。 刘德景听到她如此一说,顿时便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让一向温婉的阴茗华发这么大脾气的,想来也就只有那一件事了。 对于阴茗华,他是非常敬重的,的确如他所言,这两三年来,这名温婉女子真的如同家母一般,对他关爱有加。甚至于在当初他重伤之时,阴茗华更是不辞辛劳,忙前忙后照顾着他,就连换药擦身这种“肮脏”的工作也没有假手他人。虽然刘德景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对于阴茗华的感激却是发自于内心的。 此时见阴茗华一生气,刘德景连忙赔着不是,说道:“姐姐别生气了,一切都是小弟的不是,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吗?”阴茗华眉头一皱,说道。 “不不不,没有,是小弟口误,再也不会有了。”刘德景连忙摇头如拨浪鼓一般。 看着这两人的对话,蔡文姬是一脸的疑惑。她看得出来,阴茗华的生气,并非是真的生气,更像是故意在教育刘德景。而一向玩世不恭的刘德景,此时就跟变了一个人般,无比乖巧,让她都有些不认识了。虽说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这两人的关系,绝对是极为亲切的。 “好了,既然如此,你去吧,我还要和文姬聊天呢。”阴茗华见刘德景老老实实地认错,也算是情绪微微缓和了一些,便轻声说道。 刘德景如释重负,感激地看了蔡文姬一眼,连忙朝另一边的坐席走去。 不多时,陈到便也换好了衣服,再度回到亭中,与刘德景坐在了一处。 众人齐至,入席后不久,饭菜便已上齐。眼见着酒席将开,陈到好奇地四周打量了一番,疑惑道:“咦~~那大小姐怎么没来?” 陈到这话,一时间让在场的客人们都有些尴尬。毕竟对于任红昌,此时每人都有不同的顾忌。蔡邕作为长辈,自是不好询问。蔡文姬此刻还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任红昌那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也是多少有些顾虑。至于刘德景嘛,就更不用提了。前脚才开溜过,此时哪儿敢自己往着枪口上撞。 任昂笑了笑,故意说道:“没想到还是陈到小弟关心小女啊,让我这老哥挺开心的。不过你放心,这样的聚会,又怎么会让她独自缺席呢?只不过小女为了给大伙儿助兴,需要准备一番,所以耽搁了片刻,想来应该也差不多了。” 任昂正说着,四周的乐师会意,响起了阵阵乐声。云鼓与萧瑟齐鸣,金石敲钟之声不断,笙簧缭绕。一阵悠然,放松,让人无比惬意的音乐奏响,让众人浑身觉得十分舒服。 美乐伴美酒,自然是人间一大绝配。蔡邕与蔡文姬本就是文化人,平日里便很喜欢这种听乐喝酒的调调,自从被贬以来,总是过着粗俗的日子,其实心中早是有些“饥渴难耐”。此时感受着这久违的氛围,心中也不免舒爽了不少,整个人也如同充了电一般,变得有活力了许多。 陈到虽然对音乐什么的并不在行,但是累了一天一夜,白天只是略微吃了些东西,之前又和刘德景操演了一把,此时美酒佳肴在面前,还有听着挺不错的音乐相伴,自然早已是饥渴难耐。他看着眼前的食物,不停地擦着口水,强行忍耐着不断涌上的食欲,只等着开饭的信号响起。 刘德景呢?则是有些坐立不安,不停地朝栈道之上打量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但又有些畏惧的感觉。 看着他那模样,阴茗华左手作幽兰,右指微曲,轻轻地在掌心之中弹了两下。 乐师们见状纷纷点头,随即音乐曲调一变,扶波亭中气氛立时变得不同。 声音渐起,如山林摇娑,百鸟争鸣;又似一阵阵飞鸟掠林,竞相争高。一名名穿着素雅霓裳的舞姬随着音乐纷纷出现,顺着那梦幻般的栈道缓缓而来。佳人美乐造幻境,一时间,众人竟真的如同身处于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看着女子们如百鸟飞舞,说不尽的爽心悦目。 而此时,乐曲之中一声清脆的琴声响起,如乐中之骨,引领着曲调陡然一转,众乐之声尽皆低了一度。那琴声轻巧,灵动,却又自然带出一道威严之感,随着琴声传开,一名身影出现在了栈道的尽头。 只见她,身穿七彩霓裳飘翎衣,一条银丝长绢缠绕在身上。众舞姬们此时纷纷立于两旁,只等着那百鸟之王带众齐飞扬。 任红昌素颜淡雅,并没有施上半点脂粉,仅在额头之处点了一抹红,却依旧明艳动人。她身形宛转,脚步轻移,步步金莲频现。长绢环绕,配着那霓裳羽衣,随着音乐舞动,她的身姿在栈道之上,沐浴着洁白的月光,如同湖中仙子一般,轻灵c出尘。 不管是蔡邕c陈到,还是蔡文姬,从未见过这样脱俗美好,摄人心魄的舞蹈,竟一下都看呆了。尤其是陈到,本就饥饿不已,此时竟然傻到连口水也忘记了擦,几乎湿了半身的衣襟。 当然,呆了的不只是他们三个。即便是已经习惯于看着任红昌起舞的另三人,也快呆了。 任昂看着远处那宝贝女儿的身影,不由得惊叹道:“瑄儿今天这舞,倒是和平日里跳的完全不同,那份对人心的感染力,太过强烈了。单论吸引力,怕是比你年轻的时候,也不遑多让了。” “舞蹈本就是由心而动,瑄儿以前只懂舞形,随性而为,却从不曾真正领悟到舞蹈本身的意境,没有用‘心’去跳,所以总是差上一些。看来,这次小小的刺激,对她来说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阴茗华微微一笑,眼中也满是赞赏之意。 当爹妈的,看到自己女儿的这般表现,当然是满心欢喜。可另一旁的刘德景看着这段舞蹈,却是有些坐立不安。 音乐歌舞本就是一家,擅长音乐之人,又岂能看不出舞蹈所表现的意义?即便只是远远看去,他也能充分地感受到那来自栈道上瘦小的身影所传递出来的强烈意念。然而正是这股意念,让他十分局促。看,坐立不安;不看,却又挪不开眼睛。如果说谁是此时最纠结的人,自然就是他无疑。 就这样,在众人的目光凝视之下,任红昌在栈道之上舞完最后一段,随着音乐之声最盛之时,脚步突然快速地移动,轻身掠起。她身侧百鸟争飞过,自己更如一片行云入亭中,最后在众舞姬的簇拥之下,摆出了一朵莲花盛开的造型,结束了这段舞蹈。 眼见舞蹈结束,扶波亭中出现了暂时的静默。想是任红昌之舞太过震撼,直到现在都还没让众人回过神来。任红昌站在人群之中,脸色微红,气息也有些急促,显然这一支舞,对她来说,负担还是重了些。 也不知道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多久,最终只听到啪啪的两声清响,竟然是刘德景在无意识之下鼓起了掌声,顿时打破了亭中的安静,引起掌声一片。众人的眼中此时神采闪烁,不管是否喜爱音乐之人,能看到这一段曼妙如仙姿的舞蹈,又有谁不激动兴奋呢? 一片赞美声中,众舞姬纷纷退了下去。而任红昌则站稳了身形,朝着在席的所有人微微一行礼,那身姿,一点儿也没有白天的那种狂放,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媚意。 任红昌行礼之后,月牙儿眼静静扫过了众人,目中闪过一阵光,缓步走到了刘德景面前,轻声道: “景哥哥,瑄儿还有一曲献给在场之人,能否请你帮忙鼓琴?” 作为个人而言,是比较喜欢这一回和下一回的,或许是对角色有执爱吧。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的情感是否能够写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绝代歌姬(九十九回) “我?”刘德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问了一句。 刚才看到任红昌走过来,他就知道不好,但是却没想到对方并没有任何怒意,反而是提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要求,让他多少有些诧异。 任红昌的歌,如同她的舞一般,也是一绝。不如说,歌声更美。刘德景之前也不是没有和她抚琴唱歌过,但从来没有在这种场合里面合作过。一来是任红昌天生傲娇,唱歌完全随心意,谁也强迫不得;二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绝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唱歌,以至于不管任昂有多重要的客人,也从未听到过她的歌声。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享受过这一殊荣,除了任昂c阴茗华这一对父母之外,便只有刘德景一人了。 正因为如此,此时任红昌竟然主动要求当众唱歌,不光是刘德景愣了一下,就连任昂夫妇也是目光闪烁,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从他们内心来说,见得任红昌踏出这一步,自然是喜悦的。但是回头一想她为何踏出了这一步,却又觉得百味杂陈。 看着任红昌认真而坚定的眼神,刘德景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心中一下变得坦然了,点头笑道:“好,不知瑄儿妹妹要唱哪首曲子?” 看到刘德景答应了下来,任红昌莞尔一笑,说道:“就是平常的曲子便可,我今日重填了一段词,就想着今天要唱于人听。” “哦~~?” 刘德景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便点点头,走到了古琴所放之处。这是一把很有来头的古琴,乃是任昂意外所得,平日里刘德景偷偷地连摸一摸都会被任昂骂上一通。今日只不过是女儿唱歌罢了,便毫不在意地拿出来,受这风吹潮润。这么舍得,也真是不愧为女儿控的典范人物。 轻轻地感受了一下这琴的感觉,刘德景心神微微一沉,手指弹动,一阵轻柔悠扬的琴声应声响起。 蔡文姬很久没有听过刘德景的演奏,自然是不免有些激动。而对面的蔡邕则是眯着眼,手指频动,不断地点着头,自顾自地轻叹道:“没想到三年不见,这臭小子的琴艺竟然又提高了不少,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一曲《阳春》能弹出这般冰雪渐消,生机勃勃的意境,已经是非常难得。我自命天下第一琴师,但扪心自问,在他这年纪,可没这般本事。此子,前途无量啊。” 他的话,虽是自言自语,但由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因此并不知道去控制声音。这般评价,除了专心弹琴的刘德景外,其余众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任昂点头笑了笑,朝着阴茗华做了一个鬼脸,无比得意。阴茗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也是点了点头,眼神中同样是认同之意。更别说蔡文姬那是小嘴微张,显然对于刘德景此时的琴艺颇为惊讶。 要说谁与众不同,自然就是五音不全的陈到了。他是一边眯着眼,认真的听着刘德景的琴曲,一边吃着手中的鸡腿。虽是算不得雅观,但好歹还是很认真的。 刘德景的琴声独奏,大约持续了有半刻钟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任红昌一直微闭着双目,优雅地站在亭中,一阵清风浮动,霓裳轻飞,这风情,和白天完全是判若两人。她柳眉不停地微微颤动着,似在倾听琴曲,又似在酝酿情绪。直到第一章节奏完,她方才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那狡黠的月光,和着刘德景的琴声,朱唇轻启。 “呜~~~~~” 只是简单地吐出了一个字,那空灵悠扬,仿佛天籁一般的声音,便听得众人寒毛不自觉地一立,打了个哆嗦。这种反应,并非是恐惧或者寒冷,而是源自于人类灵魂之中,对于那些足以接触到它的东西,一种本能的反应。不管是歌舞字画,亦或者武艺技巧,只要具备这样的水平,都会不自然地触动观赏者的灵魂,不自觉地表现出这种状况。只不过,任红昌的歌声,刺激得未免太大了些。 这一道亮相之声来得如此震撼,使得众人对她接下来要唱什么产生巨大的好奇。而陈到则是拿着鸡腿,一下又呆住了。 随着刘德景那冲和淡雅,洗却铅华的琴声逐渐提高,任红昌的歌声也终于再度响起。 “白云在天,路漫漫,相思成霜。” “碧水落地,浪滔滔,离别作霞。” “道路悠远,江山如潮,红尘俗世几多骄。” “浮沉随浪,竟惹寂寥,谁人一路伴我笑。” “为君歌一曲,莫忘今朝” 任红昌的歌,字字如珠音落玉,清脆悦耳;歌声之中,情感悠长,道出无尽少女相思苦。这厚重真切的情感,以那空灵的声音演绎出来,竟给人一种如在身边,激荡灵魂,却又不似在这个世界一般的奇异感触。 这种歌,只应天上有,不该现人间。 陈到原本吃着鸡,五脏庙响个不停,此时却完全忘记了饥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竟然隐隐看到,一名清秀温柔的女孩,站在自己汝南老家的门前,翘首期盼。一股热流,竟在不经意间淌过,让他顿觉鼻梁之中一阵酸涩。 “这妮子”阴茗华眉头微皱,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看来,即便是你,也管不住了啊。”任昂看着阴茗华,淡淡一笑,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正所谓歌由心生,虽说任红昌的歌本就动听无比。但那一向是源自于她与生俱来的声音,可从未像现在这般能够摄人心魄。现在的任红昌,她的歌,足以让听者动容,知者落泪,在不经意之间便受到她的情绪感染。能唱出这样的歌,方才能称之为绝代歌姬。虽说任红昌今天的表现,只能说是情之所至,恐怕难以复制。但仅凭这一曲,便足以展现出她非凡的潜质。 一旁的蔡文姬,听着任红昌的歌,也如同看到了自己的过去一般,没有任何防备,也毫无任何抵抗,一下便被拉进了那两年多离别相思的情景中去了。随着过往的一幕幕再度浮现,她不由得抓紧了衣襟,呼吸竟开始急促起来,似乎快进入到了某种可怕的梦魇之中。 正在这危险万分的时候,一只白玉般的手握到了她的手上。一阵暖意从手上传来,蔡文姬方才猛地惊醒,有些茫然地看向眼前。任红昌见蔡文姬看了过来,嫣然一笑,那笑容之中,满含着只有她们自己方才懂得的含义。蔡文姬看着她,四目相对之间,更胜万语千言。两人皆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谁也不曾多说半个字。 此时刘德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心中也是翻起了阵阵巨浪,难以平静。 任红昌刚才的歌,他又岂会听不出含义。那丫头一向心直口快,但却是第一次说得这么宛转,情绪却又是第一次这么强烈。他又不是圣人,岂会看着不动心?然而,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端起了酒杯一仰头,整杯酒就这样灌了下去。 “牛饮不知酒滋味,纯粹浪费!!”突然身边一阵喝声传来,吓了刘德景一跳,几滴酒顺势滑入气管之中,呛得他一阵剧烈的咳嗽,鼻水都快流了出来。 “不是吧?大哥,你啥时候胆子这么小了?”陈到没想到刘德景竟然被吓成这样,是又新鲜又好奇地问道。 “滚!咳咳,你没看到别人在想事吗?搞这种没品的恶作剧,有点素质成吗?”刘德景本就心绪不定,顿时没有好脸色地骂了一通。 “额大哥,干嘛这么大火气?”陈到挠了挠头,一副不解的模样。他和刘德景平时也没少互相调侃,却没想过这家伙今天反应特别激烈。但他哪儿知道,刘德景现在本就心思不定,他这样不合时宜的动作就叫火上浇油,那自然便会引火烧身。 刘德景嗓子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偏偏又骂不出声来,只得瞪了他一眼。陈到见状,也知道玩过了,吐了吐舌头,老实地坐在一旁。 两人的闹剧被任昂看在眼里,也是觉得十分有趣。他又转头看了看另外一边的两个女孩子,发现两人皆是看着对面。随即他思索了片刻,说道:“既然饭吃得差不多了,你们年轻人就自己去找地方散心吧,没必要陪着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一起看风景了。” 阴茗华转头看了一眼任昂,眨了一下眼睛,也没说什么,转头看向任红昌和蔡文姬,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两个女孩便起身行了个礼,朝着栈道走去。 蔡邕见状,伸出胖腿踢了刘德景一下,怒道:“小子,没听到吗?叫你们赶紧跟上去,让人家女孩子带路,成何体统?!” 刘德景转过头,看着蔡邕一阵喝得有些高了的表情,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和陈到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四人的背影,任昂不由得感慨道:“看他们这样,真是不由得会让人觉得,我们的确是老了” “任庄主,你正当壮年,怎么还兴出这般感慨?看看我这个落魄的大叔吧,那才真叫老了,老了啊~~来,为我们年老的一辈,干一杯!”蔡邕几杯水酒下肚,兴致起来,就连情绪也是变得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对,为年老的一辈,干!”任昂也是洒脱,顿时笑着与蔡邕两人一饮而尽。 看着他们这模样,阴茗华也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人生苦短,愁怨冗长,烦恼斩断,何须记挂。 美酒,便是斩愁之物。 话说一旁,刘德景c任红昌等人离开了栈道,便开始顺着湖边向西散步。 任府宅中三块湖泊,南湖名叫“扶波”,北湖名叫“未名”,南北两湖之间,那架着廊桥的一块弯弯的湖泊名字也是极其简单,叫做“坠月”。这三块湖泊相辅相成,融入庭院之中,便是天然的美景。 三块湖泊之中,坠月湖虽然最小,但却是最为精致的一个。这里各种山石景观造型奇特,布置装点更是巧妙。一座弯弯的廊桥跨于湖上,上与银月成双,下与月色倒影相对,一眼看去倒像是三月呈现,自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四人一路走来,两女在前两男在后,各说各的话,气氛有些尴尬。陈到又不傻,感受到这空气中沉闷的氛围,自然察觉到了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 来到这月牙湖边,他立时找了个借口,便尿遁而去。 刘德景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打算强行拦下来,却架不住这小子脚底像抹了油一般,跑得飞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刘德景也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朝着两名女孩那里走去。 此时两名女孩儿正站在湖边,看着三月形成的独特景色,窃窃私语。刘德景也不便打扰她们,只得坐在一旁,看着天空发呆。 夜色凉如水,星辰似斗盘。时间在变,星空却总是不变。看着这熟悉的夜空,刘德景的思绪竟然隐隐回到了从前。 那个夏天随性的一次打抱不平,没想到竟然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走上了一条从不曾设想的路。人生的际遇,真是谁也说不清。 “在想什么呢?” 当刘德景莫名感慨的时候,只听见一个动听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刘德景循声看去,却发现任红昌弯着腰,一双灵杏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正好奇地看着他。蔡文姬牵着任红昌的手站在一旁,一双凤眸微眯,同样满脸笑意的站在一旁。 “咳,没,没什么。”看着她们这温柔的眼神,刘德景连忙咳嗽了一声,自我解嘲道,“只是刚才有些感慨,想起在洛阳的一些往事罢了。” “是吗?”任红昌有些兴奋的,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激动的说道,“快说说,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洛阳的事情呢。”而蔡文姬则莲步轻移,优雅的坐在了刘德景的另一边。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一些没什么道理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触景生情,或许是因为佳人在旁,又或许是喝了一点小酒,受这气氛的影响,刘德景竟然也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诉说起那段让他难以忘却的经历。 一轮明月,洒下晶莹的光辉,披在依湖而坐的三名年轻人身上,竟有些朦胧的意境,和着水声蛙鸣,留下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大哥这般艳遇,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一旁的陈到远远的坐在一边,看着这三人的身影,不由得感慨道。不过对于刘德景,他可没有什么嫉妒,这种感慨反倒是充满了欣慰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刘德景的故事终于说完了。任红昌与蔡文姬同时陷入了沉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刘德景言语之中说得轻描淡写,但她们是何等的冰雪聪明,有岂会想象不到当时是何等的危险万分。尤其是任红昌,可是亲眼看过刘德景当初所遭受的创伤。那满身伤痕,破烂不堪的身体,是那样的让她刻骨铭心,直到现在想起都依旧无比心疼。 “好啦,看你们这样子,我这当事人都没什么,你们却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刘德景淡淡一笑,洒脱的地说的,“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人生就是这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没有当初那一劫,又岂会有我今天这般际遇?” 可他越是说的洒脱,两个女孩便越是心疼。 不约而同之间,她们竟同时伸出手来,搭了两根手指在刘德景的手背上,语气虽然轻柔,但意志却极为坚定地异口同声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噗~ 亏的刘德景此时并没有喝酒,否则必定又会忍不住喷了出来。 “你们啊!两个大小姐说这种话,叫我这大男人的面子往哪” 刘德景一边调侃着,一边转头看向任红昌,顿时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任红昌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丝毫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被她这样看着,刘德景愣了愣,又转头看向蔡文姬,却再度看到了同样的面孔。 这两个不凡的女孩,平日里虽是冰火两重天,但有些时候却真是极其的一致。看着她们这样的表情,即便刘德景再怎么心如磐石,也只得老实地败下阵来。 “好好好,真到那个时候,我刘德景的小命就拜托二位大姐了。” “嗯,这样才乖。”任红昌闻言咧嘴一笑,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到时候就尽管依靠本小姐吧!” 刘德景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压根就懒得回答。 蔡文姬在一旁,并没有参与他们这种调侃,但她同样是满脸微笑,静静看着这二人,心中也是无比的温暖。这样的感觉,可能便是她一直渴望,却一直不曾有过的吧! 这一夜,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或许在多年以后,在某个时刻再度回想起来,会是这三个年轻人心中,最为珍惜,最为美好的画面吧。 而一旁湖边的一处,任昂与阴茗华并肩而立,远远的看着那三名年轻人,不由得叹道:“女大不中留啊!这一天,该来总是会来的。” 初春的夜晚,就这样在各人的思绪当中,快速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任红昌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蔡文姬出门转悠了起来。 任红昌这个名字,只要是对于三国有研究的人,都不会陌生。我是属于真实存在派,而且对于为什么会这么设计她,以及后面她名字的由来,都会在以后的故事中的一步步揭露。到时候我会同期拿出正史的史料做同步解释。还是那句话,你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无法接受,但却难以找到否定的证据,这就是重读历史的乐趣。如果要说套路,我喜欢的套路就是一切逻辑合理,但又匪夷所思。当乐子看没问题,但推敲起来也有一定的趣味性。这样的故事设计,至少我个人觉得比较有意思。我不知道最后读者的感觉会如何,但我个人觉得,这两个女孩子,一定会留下属于她们的形象,即便这只是我意造的形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 论剑(一百回) 或许是前一晚解开了心结,今天的任红昌更加光彩耀人,走到哪里都像是一轮小太阳一般,带给人无尽的活力与温暖。 蔡文姬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但体力上怎么可能与这种暴力小丫头相比?因此只得缓步跟在她身后,春风满面地看着她飞来飞去。 “这一大早的,你是要去哪儿啊?”看着任红昌越走越偏,蔡文姬不禁好奇的问道。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般这个时候一定会有好戏可以看,妹妹我是带你去见你心爱的德景哥不可示人的一面,还不快感谢我!”任红昌狡黠地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 “该死,臭丫头,你说什么呢?!看我不封住你那张嘴!”蔡文姬被任红昌一阵调侃,顿时臊得小脸一阵通红,急忙朝后者追了过去。 “嘿嘿,文姬姐,你就放弃吧~你这小身板,怎么能和我这野丫头相比?”任红昌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的朝宅邸深处走去。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到了。”来到这里,任红昌突然一下停了下来,轻声的说道,“我们要小声点,若是被发现了,我可就麻烦了。” “嗯。”蔡文姬微微的喘着气,点了点头。此时就连她也知道,这个地方的确有些不同。 山高深幽,怪石嶙峋,便是这里最直观的感觉。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充满了强烈的生命力。一股又一股肉眼可见的雾气,盘绕在林与山之间,烟云笼罩,使得这里看起来更加的神秘。 两人方才踏足于其中,便能听到一阵阵击金敲玉之响,显然有人在这山谷之中激斗着。 循着声音过去,艰难地爬上一块石壁,蔡文姬看着前方,惊讶地张大了嘴。 原来这山谷之中切磋之人,果然便是刘德景与任昂。 这两人的身影上下纷飞,丝毫不受地面的重力控制一般,轻盈灵动。手中剑光闪烁,平生朵朵剑花,虽然杀伐之气极盛,却是看起来漂亮华丽无比。这每一朵剑花飞出,顿时带动着道道气浪,撞击在山壁之上,发出阵阵巨响,顿时碎石四散,威力可见一斑。 “停!” 任昂突然大喝一声,只见一阵气浪闪过,两人的身形骤然分开。 “不错,看来你这几个月在左慈那里没白呆,竟能达到这种程度,倒是有些超乎了我的意料。”任昂收剑入鞘,赞许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得到任昂如此表扬,但刘德景并没有特别的激动,同样也是白光一闪收剑入鞘,摇头道:“任大哥,你也太敷衍我了,我这才刚迈过以气化形的门槛,算得了什么?” “算得了什么?”任昂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该知道习武一途,先锤炼肉体,打好根基,之后才能修行练气。然而气乃天生,属于先天之源,凡人只能锤炼而不能生发。所以即便如同岳行山那般人物,穷极一生,也只能隐隐摸到这个门槛,要说跨过,却是绝不可能。你年纪轻轻,便能有这般修为,还不满足?” “有什么好满足的?”刘德景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前一日若不是沾了任大哥你的光,虚张声势吓退的那老头,若真是打起来,还指不定谁赢谁呢。” “你这小子,真是捡了便宜还卖乖。练气三个阶段:蕴身c凝神c化形。平常人在这每一个阶段,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没点天赋和机缘都未必能成功跨越。更别提最后以气化形的门槛,并非单纯一句努力就可以的。” 说到这里,任昂没好气地拿剑鞘敲了一下他的头,说道:“人家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你却凑巧得到了,现在所缺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是~任大哥教训的对,是我心太大了。”刘德军耸了耸肩,俏皮地咧嘴一笑。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付一般高手是绰绰有余。然而一些成名的江湖人士,往往都有自己独特的杀手锏,更何况现在有些隐秘的组织,也蠢蠢欲动,对现在的你而言,这些敌人确实谈不上轻松。” 任昂看着刘德景,语重心长的说道: “然而修行一途切忌急躁,不管你有多着急,还是要记得循序渐进。你根基不错,天赋又极佳,但毕竟之前从未遇到良师教导,因此进展才会如此缓慢。练气时间太短,除了从蕴身开始提升气的质量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不过好在你已经跨过了三门,不管是修炼的速度还是质量,都会比普通人强上许多,慢慢来吧。” “但是我没有时间。任大哥,就没有什么能快速提升实力的办法吗?”刘德景不知为何,表现的有些急切。 任昂看着他,说道:“你已经决定了?” 刘德景点了点头。 “好吧,早就知道你这小子必定会做出这种决定。”任昂叹了口气,道,“快速提升实力的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我不会教你。那对你未来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只是说,鉴于你的特殊性,倒是可以想一些特殊的方式,应该会比别人提升实力快上许多。” 刘德景闻言大喜,连忙一躬身,诚恳地说道:“请任大哥赐教。”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气乃武艺的根本,技乃武艺的骨肉,术乃武艺的形表。根本你现在是花不了什么心思的,只能一步步打牢基础。所以要想提升实力,一个方法就是从技c术上面寻找突破。” 说到这里,任昂若有深意地一笑,说道,“至于这一点,你小子的运气倒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你那莫名其妙得到的‘止息剑’,光凭奥妙,足以媲美人世间任何顶尖的剑技,要想快速增强实力,首先就好好去领悟一下这套剑法。” “有这么厉害?”刘德景惊讶地看了一下任昂,说道,“我知道这套剑法不俗,但没想到任大哥对它的评价如此高。这么说止息剑比你的那套古怪的剑法,怎么样?” “古怪的剑法?你是说‘破镜剑法’?”见刘德景点了点头,任昂有些无语地说道,“你自己觉得呢?” “好像止息剑法还差一点点吧。”刘德景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点点你还真是有自信。”任昂无奈地笑道,“我刚才说了,你那套剑法,足以凌驾人世间。而‘破镜剑法’非凡俗之物,你懂吗?” “非凡俗之物?任大哥,你不是唬我吧?”刘德景惊讶地看着任昂,说道。说实话,他也知道那套破镜剑法的不俗,但是当初看任昂演练的时候,他自己实力本就比现在差了一大节,因此对于那剑法如何不俗,压根就没概念。此时被任昂这么一调侃,反倒是有些不服气了。 “看你的模样,似乎很不服气。也好,就让你试试,跨越了人道极限的力量,是什么样的,这对你也有好处。”任昂也不多言,轻轻拔出一旁的一把普通的钢剑,斜垂于身旁,看着刘德景说道,“把你最强悍的一招用出来吧。” “好!”刘德景见此情景,也不免心中有些激动。 铛的一声,白明剑猛然出鞘,摇起一片白霞,顿时一阵寒意充斥着山野之间,宛如进入了一个杀意浓烈的冰霜世界之中。这一下,倒是苦了一旁偷看的两个女孩子。由于这剑气的影响,使得两人忍不住直发抖,只得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看着眼前的变化,任昂不由得感慨道:“果然不愧是一部奇书,仅是招式本身的剑意便有这等惊人的效果。真想知道这止息曲的创作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杰。” “任大哥,看好,得罪了!”对任昂的实力,刘德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因此也不多言,大喝了一声,身体四周的气浪顿时激烈地卷动起来,越发狂暴。狂暴的气浪以刘德景为核心,疯狂地卷动,压缩,原本庞大的形体竟然缓慢地缩成了不到原本体积十分之一的一团。随着气体形态的变化,它的颜色也从无色,便得浑浊,最后变成了淡淡的幽黑之色。刘德景的双眼,也因此变成了一团漆黑,眼白眼珠都竟分不出来了。 “绝剑,命转呼幽!” 随着刘德景又一声大喝,那股幽黑之气顿时化作一道狰狞的黑蟒,疯狂地朝着任昂扑咬了过去。这股杀气,这股寒意,若是在三年前,恐怕即便是连褚燕那个级别的殿座,都不敢等闲视之。 眼见黑色巨蟒疯狂地袭来,任昂没有丝毫地紧张,他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刘德景的剑招,感概地笑道:“虽说依旧不够凝炼,但只此一招,便已是有些超乎我的想象了。” 听到他的话,刘德景得意的一笑,说道:“任大哥,你也说过,大意容易阴沟里翻船,现在后悔了吧~~” 任昂见他那番得意的模样,淡淡一笑,随即手中的钢剑毫无技巧的一挥,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氛突然在他身边产生,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灵魂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困扰一般,心神不宁。 而那黑色巨蟒,则在靠近任昂不足五步之处,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是的,消失得就是如此莫名其妙。没有接触,没有攻击,没有任何征兆,并非是冰雪消融一般的感觉,而是直接凭空地彻底消失了。 刘德景顿时无比震惊,两只眼睛瞪得斗大,整个人彻底呆住了。这招“命转呼幽”,乃是他在洛阳经历生死轮转之后,方才从止息曲中领悟出来的一道诡异绝伦的剑招。不光威力强悍无比,更兼有一些莫测的功能,因此刘德景才会选择以它来对抗任昂的绝对实力。可是可是这样自信满满的招数,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别说拼斗,连点泡泡都没起,就消失了?这玩笑,开得不要太大了吧。 “任大哥,这你这是什么招数?为什么” 见刘德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任昂收剑回鞘,那股难以形容的气氛顿时消散于无形,淡淡地说道:“这一招?严格来说,这算不得一招。‘破镜剑法’,乃是我与左慈的尊父所授,但我始终不得其要领。刚才那一剑,其名是‘明镜无尘’,可我所使出来的东西,不足百分之一,谈不上剑招。” “连任大哥你也参悟不透这套剑法?!”虽然刘德景以前曾经听任昂不经意间提起过,但是现在真正切身感受之后,方才对这套破镜剑法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认识。 “参悟不透?”任昂摇了摇头,说道,“我连皮毛都未曾掌握,透这个字,还不知道差得有多远。” “天呐那创造这套剑法的那位尊父,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怕人物啊?”刘德景听完,一脸震撼地感慨道。 “尊父并非凡俗,剑法也非他所创。这个世界的秘密,太多太多,你也无需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当你踏上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之后,会找到你要的答案。” 任昂的一席话,一下触动到了刘德景心中的某一个地方,让他不禁脑海之中闪过了那两道身影。 “若你有一日,踏上与我相同的道路,或许会明白我的意思。”那长髯男子的话语,时不时还是会被他回想起来,眼下任昂也是如此说,难道,这人世间,真的还有着什么秘密不成? 想到这里,刘德景摇了摇头,把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尽皆抛诸脑后,然后看着任昂,无奈地说道:“你说的这些东西,太玄奥了,我不懂。我现在最迫切的只是想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提高我的剑法?” “你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剑法,而是剑意。”任昂看着刘德景,淡淡地说道。 “剑意?” 任昂点了点头,解释道:“剑主杀伐,没有错,但这种看法并不完整。当初尊父给我入脉的考核题目,便是领悟剑意,可惜我到现在仍旧没有找到途径。但是这些年的不断参悟,至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一味的攻杀之剑,只能算是末流。至于如何去理解这番话,便是考验你的悟性了。好在,你的止息剑,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攻杀之剑,只算末流?”刘德景下意识地挠了挠鼻子,也是一脸困惑。剑不就是杀人的武器吗?怎么攻杀还成了末流了?难道任昂的意思是剑法也要像战法一般,刚柔并济,宛转流畅吗?不,不对,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思考,以任昂的智商和才华,不可能想不透。 对于这个问题,刘德景是越想,越糊涂了。 看着刘德景一副烧脑的模样,任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你也不用在这个问题上太较真儿。说到底,领悟这种东西,除了天赋,也是要看灵感和机缘的。我所提供的,只是一个方向而已,你不用太在意。总之,现在的状况,就是好好打磨你的剑法即可。你有左慈的心法,又有这独特的剑法,回头我再教你一套身法,假以时日,足以名扬天下了。” “名扬天下?”刘德景摇了摇头,说道,“我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 “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也别多想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否则再这么下去,那两只小鸟估计也快憋坏了。”任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大声地说道。 任红昌和蔡文姬此时吱咛一声,只得吐了吐舌头,一脸尴尬地从山后走了出来。 这一段只是粗略地表达了我对剑的看法,以及对于本文大概武力系统的阐述。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不接受目前普遍观点对于“剑”的理解,当然,我是剑控。我自己对于剑的理解是另外一套完全不同的东西。这专门用来解释,为什么中国古代的人这么“蠢”,明明双手更有力,非要单手用剑,明明单刃杀伤性更强,非要双刃打磨;为什么古时候的剑和我们后来的剑如此不同等等。当然在本小说里面不会过多提及这些概念性的东西。整个真知是一个系统,上要追溯几百万年前,下是多少年之后。三国这部分只是其中之一,不是最早,更不是最终。以后会专门有作品去解释这个问题。今天总算是写了一百章,对其他职业写手来说不算什么,但我自己回过头来还挺感慨。自己闷着头写着玩时没这么大耐性,经常写写停停,有人看着就觉得有种必须继续下去的责任感,从这个角度说把这些东西放网上来是正确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哪儿都会有的麻烦(一百零一回) 看着这两个小丫头走出来,任昂和刘德景也是对视着无奈地一撇嘴,哭笑不得。 待她们走到面前,任昂轻轻地给任红昌弹了一个脑瓜崩儿,微斥道:“野丫头,不是叫你不准来这儿吗?怎么?不仅自己跑来,还把人家文姬也带坏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不处罚你了?” “哪儿有?”任红昌连忙抱着头,小脑袋不停地摇着道,“我绝对没那心思,只不过是想看看,景哥哥现在什么水平了而已,免得到时候娘担心。” “你什么意思?”任红昌很显然话里有话,任昂一皱眉,追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任红昌连忙摆着手,否定道,“爹爹,你们刚才那对决好夸张啊,比和大伯决斗的时候还夸张,到底是怎么搞的?” 任红昌口中的大伯,便是木耳村公认的第一武士,秦烈。他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比之岳行山更要厉害许多。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行了,说吧,你们这么一大早跑来,到底是要干嘛?”任昂白了她一眼,反问道。 “我就是打算找景哥哥出去逛逛,来了木耳村,文姬姐都还没出去过,我总得找个人护卫吧~~”任红昌眉头一挑,看了一眼蔡文姬,然后一副乞求般的眼神盯着任昂,说道。 “就知道你个小家伙没事儿不会起早,行了,德景你就和她们去吧。”任昂揉了揉任红昌的头,溺爱地调侃了一句,随即对刘德景说道。 刘德景点了点头,道别之后,便与二女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任昂的眉头不禁再度微微皱了皱,淡淡道:“竟然能挑动‘破镜剑’的力量,这小家伙,难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看来,有些话,该提前说一下了。” 说完,他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朝山中走去。 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被称为世外桃源,除了风景优美之外,更重要的是物产丰富,气候宜人,人民生活在这里能够自给自足。因此好山好水很多,但世外桃源极少,说白了就是条件如此苛刻。 很显然,木耳村就是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当初匆匆地一瞥,蔡文姬便对这个村子印象极为深刻。此时再度深入这里,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里虽然山水颇好,美不胜收,但更加吸引他的却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这里民风淳朴,气氛悠然,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活力与善意。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都会得到极为热情的款待。任红昌虽然贵为朔名庄的大小姐,但本人却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平日里和村中的居民早已是熟识。人们对于她可算得上是又爱又恨,但却又真的恨不起来。毕竟任红昌不仅为村中做了许多善事,更重要的是,人家颜值无敌。 所谓的颜值即正义,这话放诸四海古今皆是至理。 看到这番景象,不管是刘德景还是蔡文姬都不免感慨。现在世间各地乱成了一片,各地人民苦不堪言,能在这种乱世之中还保留着这样一方净土,能让这些人们安居乐业,仅凭这一点,便可知道任昂究竟花费了多大的心血。 就这样,他们在村中随意地游览了一番后,任红昌便兴奋地拉着蔡文姬蹦蹦跳跳地朝村外走去。 “来,文姬姐,我带你去看一个特别漂亮的地方。”任红昌一边兴奋地如同小兔子一般跳跃着,一边拉着蔡文姬跑了起来。蔡文姬猝不及防,硬是被半拽半走地一般,磕磕绊绊地跟在她身后,急道,“瑄,瑄儿妹妹,慢点,慢点” 看着她们这副模样,刘德景心中也不由得一暖,笑着跟在了身后。 而当他们穿过一层层的民居,爬上一处山坳之后,蔡文姬顿时愣住了。 在她们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如果光是农田,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只不过,这里的农田,不仅仅是宽阔,而更是在于它们的色彩,是一片五色华彩的模样。 五色的农田,层次有序地分布在她们前方,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随着微风拂过,农田之中的庄稼,闪耀着迷人的光彩,缓缓游动。 哗啦,哗啦一阵阵舒缓的声音随风而来,看得让人心醉。这样的美景,人是绝对无法想象的,恐怕也只有无穷力量的自然,才会描画出这天地绝色一般的景致。 刘德景从后方走来,看着两名少女沐浴着阳光,那五色的浪涛缓缓浮现,一下竟看得痴了。这两名女孩,一个蕙质兰心,冰洁淑雅;一个似月如花,颜姿俏丽。在蓝天白云与五彩画布的映衬之下,这两人竟如同瑶华仙子与九天玄女一般,显得如此高雅圣洁,让人难起亵渎之心。即便是刘德景,此时也只敢悄悄地站在她们身后,深怕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打破了这幅画面。 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天下竟有如此美好的景致。 可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容易被破坏,这或许也是世间的一道真理吧。 正当刘德景沉静在这美轮美奂的景色之中时,身后远处却传来了一阵极为不合时宜的嘈杂之声。一番大好的心情却被无端破坏,刘德景顿时一阵无名火起,皱着眉转头朝身后看去。 山下不远处,有一群人正风风火火地朝他们走来。这群人,年龄普遍在二十来岁,大多都是一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每个人身材精干,步伐稳定,一看就是长期训练过的汉子。对于他们,刘德景倒是不陌生,他们基本都是来自于木耳村护卫队中的一些人。 在这群人的前方,有一名带头的青年。这青年,长得虽不算十分英俊,却也是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算得上气宇轩昂。尤其是那身材,一看便是经过了长期的锤炼锻打,方才能够展现出男性特有的肌肉线条以及阳刚之美。 看到这些人急匆匆地过来,刘德景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世界里,不管是哪儿,只要带着美女上街,总是会遇上一些类似的麻烦。而这些人,还真是每次都这么积极,也不嫌烦。 山下的嘈杂之声显然也惊动了上方的那两名女孩,当她们转过身来,看到下方来人时,蔡文姬一脸茫然,而任红昌则是小脸顿时一下通红,脸色也拉了下来,急匆匆地跑了下来。 还未等其他人说话,只见任红昌几步冲到人群前方,怒斥道:“高丰,你带这么多人来,想干什么?!” 名叫高丰的带头青年,看到任红昌飞奔而来,眼中闪过了一股狂热之色,连忙恭敬地说道:“没什么,方才听村里人讲,大小姐屈尊出来了,于是小人便赶紧过来随护。”说着,他的目光冷冷地朝刘德景扫了一下,语带讥讽地说道,“免得小姐被一些不要脸的登徒子给骚扰到。” “说什么废话?!给我走开,本小姐不需要你们随护!!”任红昌何等敏锐,又岂会察觉不到他的意图,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 “那可不成,在下身为木耳村护卫队的小头领,对村中要人有绝对的保全之责,这也是总头领大人亲口授予的。这是我高丰的荣耀,绝不敢违背。”面对着任红昌的斥责,高丰丝毫不以为意,义正辞严地回应道。 “你!”任红昌明知他别有用心,但对方拿着任昂的任命当做尚方宝剑,显然仗着有理是不可能退让的,一时间倒也是让她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了?”这个时候,蔡文姬也跟着走了下来,来到刘德景身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问道。 “也没什么,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搞出来的闹剧罢了。”刘德景一撇嘴,耸了耸肩,淡淡地说道,“这带头的小子,名叫高丰,是这村里护卫队的小队长。他还有一个哥哥叫高顺,三年前和我在洛阳打过交道。也不知为什么,这两兄弟对我是很不对眼,平日里没事儿隔三差五就来找茬。更别说你们两个美女今天一起出来,他要是不出现,才真的是太阳打西边起来了。” “哼嗯~~~”蔡文姬闻言看了一眼和任红昌对峙着的高丰,目光一闪,意有所指地笑道,“原来如此,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人家明明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 刘德景故意装傻地笑着耸了耸肩,也不回答她。 而一旁的高丰见到蔡文姬出现的时候,本是一脸惊讶,可随即看到她和刘德景谈笑风声,像是十分亲昵,顿时心中那股原就不怎么压得住的妒火轰地一下烧了起来,冲着刘德景大喝道:“小子,这里现在由我们护卫队接手,你可以走了!” 刘德景对这高丰压根就没什么好感,尤其是之前惹得他一肚子不爽,现在还没消,于是只用眼角瞥了他一下,依旧和蔡文姬自顾自地说着话。 眼见刘德景这般举动,高丰顿时太阳穴上青筋跳起,正准备大骂,却听得任红昌抢先骂了声:“高丰,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本小姐不想看到你!” 不得不说,任红昌对于刘德景,算是维护到极致了。想这高丰,大小也算是一个头领。在木耳村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不是核心要人,但也绝对算是精英阶层,未来很可能进入木耳村决策圈的年轻俊杰。但此刻任红昌压根不管他的身份和面子,这样大声地斥责,本就让人难以接受。而且她还是为了维护刘德景,这一骂,不仅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让高丰的妒火烧到了极致,大喝道:“刘德景!你特么的是乌龟吗?!让一个女人护着你,还要脸不!?” “是啊,不要脸的乌龟崽子,不敢出来就赶紧滚!”其余的大部分年轻人见高丰大骂出口,也纷纷附和着叫骂起来。那语言,说起来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也只有仅有的三四人算是还有些克制,并未掺合进来。 “你!你们!!给我闭嘴!!”任红昌显然没料到高丰竟然会直接无视她,而如此侮辱刘德景,顿时一下急得小脸通红,有些语无伦次地叫道。 一个人,不管天资再怎么高,却总是避不过经验的影响,现在的任红昌就是如此。她以为以她大小姐的身份,能够让这些家伙们听话?或许道理上是如此。但事实上,这群男人,自始至终就没有把她当成主人,何况做的事也算是合理合规,自然也就有恃无恐。 任红昌表现得越是焦急,那高丰心中也就越是嫉妒,口中的话也是越发难听。原本他们的脏话还算控制在了一定的尺度之内,可随着情绪的升温,也越发地龌龊起来。就连一旁的蔡文姬,也是听得眉头微皱。对于这名玉洁的女孩来说,如此粗俗的场景,也是她从未遇到过的。 刘德景看着她们俩这样子,心知今天也是避不过去了。之所以他一直忍让不动手,不是他脾气有多好,究其原因还是在于他和任昂有所约定,那就是绝不可恃强凌弱,欺负弱小。对于这一点,刘德景也是认可的,因此平日里即便被这些小年轻们挑衅,他也就是笑笑算了。毕竟身为一个人,会每次都对着路边叫嚷的狗做什么反击吗?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或许是受到了任红昌和蔡文姬的双重暴击,那群小年轻的情绪明显比平日里更加亢奋,脑子也变得更加不受控制,因此终于有一个人,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刘德景,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杂种,你妈”原本刘德景就打算稍稍教训一下他们,然而这句话,却直接点爆了他的怒点。 原本还在和蔡文姬说笑,突然听到这句话,他的身体微微一动,随即右手不经意地捏得嘎巴直响。刘德景站起了身子,朝任红昌走去。可还没走两步,他却察觉到身后有人拉了拉他。蔡文姬对刘德景也算是十分了解了,看到他这模样,自然是知道他此时十分愤怒,因此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放心,一群小鬼,我有轻重。”刘德景转过头,冲蔡文姬微微一笑,说道。 蔡文姬此时方才放下了心,放开了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刘德景先是来到了任红昌身边。 “景哥哥对不起”任红昌见刘德景走了过来,眼眶微微一红,连忙道歉道。 刘德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抚摸着那绸缎一般的黑发,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你任大小姐的泪水何等珍贵,又凭什么要为这些垃圾而流。该道歉的,不是你。” 说完,他又拍了一下任红昌的头,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朝着高顺一群人走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你,没资格(一百零二回) 看着刘德景一步步走来,原本叫嚣一片的年轻人们,却突然一下噤声了。平日里,刘德景对于他们的挑衅,从不曾有过什么反应,这让他们私底下都在各种讥讽这名新来的年轻人。 慢慢的,这种嘲讽因为任红昌明显的举动而变成了妒恨。而刘德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他们冠以上了吃女人饭的软蛋的称呼。 对于这些名头,刘德景根本就不在意。毕竟他并非木耳村人,很快,他也将离开这个地方。这里的人怎么看他,有那么重要吗?正如他一直所说的一般,一条路边狂吠的流浪狗,有必要每一只都去教育一顿吗?没有。 但这群年轻人忘了,不管再有涵养的人,也是有底线的。 此时的刘德景,面无表情,一步一步如同丈量好了一般,不多一寸,也不少一寸;那节奏,也像是计算好的一样,不快一分,也不慢一分。他就是这样不紧不慢地朝着人群走去,双眼凝视着一个地方,没有任何多余,或者夸张的动作。但就是这样的冷漠与从容,却平生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让那群本是十分狂躁的年轻人们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他们虽然年轻,但都是木耳村精心培养出来的战士,平日里除了护卫村庄,也会参与狩猎,以及木耳村对外的战斗。因此这群人,并非如刘德景之前给蔡文姬所说的那般,真的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正因为他们不仅见过世面,而且参加过真正的战斗,所以才培养出了近似于野兽一般的直觉。可现在正是因为这种敏锐的直觉,才让他们变得如此惊恐。因为他们在缓步走来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压迫感,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是一种绝对的威严。一种强者对于弱者绝对的威严,一种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绝对的威严,一种支配者对于被奴役者绝对的威严。 这种威严,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只是害怕。但是对于游走于生死一线的战士来说,那是一种会触及到灵魂的恐惧。之所以岳行山会因为刘德景的虚张声势而慌不择路,就是源自于任昂带给他的这种恐惧。 看着刘德景一步步走来,感受着这股难以置信的压力,高丰两眼有些发直,根本就不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虽说心中有些担忧,但看到刘德景与任红昌亲密的动作,妒火顿时烧毁了部分理智。待到刘德景快走到他的面前,高丰吞了吞口水,强行镇定心神,张口说道:“好小子,终于敢出来了啊?我还以” 可他只说了一半,却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变得无比僵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因为刘德景,压根就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反应,根本当他不存在一般,依旧保持着那种姿态,不带任何停滞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高丰的身后,一群年轻人,可就没有他那么镇定了。他们见刘德景走上前来,一股恐惧之感顿时传遍全身,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而在这群人中,只有一个人,至始至终没有挪动一步。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 因为刘德景,最一开始,那双让人无比恐惧的漆黑眼瞳,就一直死死地盯着他,没有移动分毫。 刘德景的眼睛里没有杀气,但在这青年男子的眼中看来,却明显能看到比杀气还要恐怖的东西,那是死亡,极度接近死亡的感觉。这时的他,就如同被巨蟒盯上了的青蛙一般,即便知道大难当头,却完全心生不出半点逃脱的念头,满脑子只剩下任由对方宰割的绝望了。 刘德景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方才微微摇了摇头,冷然道:“你说了绝对不该说的话。” “我我”那青年男子此刻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早就魂不附体,只是凭本能结结巴巴地回应着。他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说错话,搞不好真的会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刘德景的眼神,让他明白绝对有这种可能。 刘德景平静地看着他,右手一举,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两个选择,要么受罚,要么,死。” “受罚,受罚,我受罚,我受罚!!”听了刘德景的话,年轻男子就像捡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马跪了下来,连声道。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倨傲的样子。 “很好,照理来说,仅凭你说的这话,便是死罪。念在你是任大哥的人,我便给你一个机会。”刘德景不紧不慢地说道,但言语中却有着绝对无法令人抗拒的意志。 说着,他抬眼看向一旁的其他人,对着之前那几个并未参与辱骂的人说道,“你,给我拿两根树枝过来;你,拔几根狗尾草来;还有你,对,那小矮子,给我搬一块石头过来,要十斤以上的。”此时的刘德景,毫不客气地命令着这些年轻人。而他们每一个被刘德景盯上的人,都是心中一惊,竟然毫无抗拒地执行起了他的命令。而一旁的高丰看着他这举动,牙关咬得嘎吱直响,却又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只得在一旁看着。 不多时,三人纷纷回来了。 这两根树枝一粗一细,刘德景取过树枝,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唰唰几下,将粗的那根切成了两块二指见宽的小木板。他一边切着木板,一边正声道:“男儿立于世,自当以礼节约束行为,方才不会被人轻视。仗着武力欺负弱小,仗着人多结党横行,是君子之所为吗?” 他这番话虽然语气并不重,声音也不大,但一旁的众人听来却是纷纷低下了头,脸上竟露出了羞愧的表情。这些年轻人,虽说血气方刚,但并不是奸恶之辈,也是懂得礼义廉耻。虽说是因为一时起哄,才聚集起来找刘德景麻烦,可关于尊严,每个人心中也有着自己的一杆秤。此时被刘德景这么一说,自然觉得脸臊得慌。 刘德景说着,他将手中的木板递了过去,继续道,“身为一个男人,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自当分得清楚。个人恩怨却辱及家人,该罚。把舌头伸出来。” 年轻男子此刻也是一脸羞愧,乖乖地依言伸出了舌头。刘德景迅速地将那两块木板夹在他舌头上,并用狗尾草在两头拴了个结实,说道,“念你是初犯,便用这舌夹罚你一盏茶的时间,压十斤定罪石,你可接受?” 年轻男子此时说不了话,但他一脸感激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任何怨言。 刘德景见状也是微微点头,吩咐一旁的人,将那十斤石头放在男子大腿上,便转身往回走。他这番举动有礼有节,尺度也拿捏的恰到好处,使得在场诸人,现在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不过有一个人却不是这样。 看到刘德景走到任红昌身边,又摸了摸她的头,打算离开。高丰顿时一阵妒火涌上心头,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把刚才的那阵恐惧彻底忘在脑后,红着眼睛大喝道:“站住!” 刘德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高丰,说道:“你还想干嘛?” “刘德景,你可敢和我赌战一局?”此时的高丰,已是妒火攻心,早已失去了正常人的思考,竟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万分的要求。 “呵哦有意思,你想赌什么?”高丰的要求有些意外,刘德景也不禁好奇的问道。 “你我公平一战,谁赢了便能得到大小姐!而输家一生不得再靠近她!怎么样?你敢吗?”高丰一脸狰狞的看着刘德景,狞笑道。 “高丰,你敢!你好大的”任红昌听到他这个提议,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怒斥道。 谁知她还未说完,刘德景便伸手拦住了她。任红昌转头看去,只见他面色微微有些发青,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显然是动了真火。见他这模样,任红昌竟然觉得心中一暖,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得不再做声了。 “动手吧。”面对着高丰的挑衅,刘德景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甚至于连多余的一个字都懒得回答。这份轻蔑,表现得实在是太过赤裸了。 被如此小看,高丰显然又羞又怒,大吼了一声,身形猛然一动,两手成爪,如黑虎下山一般朝着刘德景抓来。 不得不说,高丰作为木耳村的小头领,的确是有着真本事的。这一套黑虎形意拳,无论是动作还是威势,都算得上上乘。即便是在同辈之中,也算是相当不错了。这自然也是他自傲的本钱。 可他面对的是谁?刘德景。若是遇上陈到,高丰或许都还能战上片刻。但挑错了对手所带来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外,面对着高丰如猛虎一般凌厉的进攻,刘德景甚至于连剑都没用,仅是举起手中剩下的那根细树枝,迎着猛虎便刺了过去。 那看似脆弱的树枝,此时就像是坚不可摧的神兵一般,毫无阻拦的滑入虎形之中,轻巧地向里面钻去。当树枝接触到高丰胸口的时候,只见刘德景手腕微微一转,高丰顿时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便如纸片一般飞出,翻转着重重地撞在一旁的岩壁之上。 砰! 一声巨大沉闷的声响,回荡在人们心口。所有人都知道高丰不是刘德景的对手,但没有人会想到,两人的差距竟会如此之大。高丰输了,输得过于干净利落,以至于观众们连这场决斗是否出现过都产生了短暂的疑惑。 高丰此时瘫在地上,五脏都被震得近似移位了一般,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也是他身体强壮,否则换作其他人,恐怕至少得躺上半天。 他看着刘德景,目光变了变,最终咬了咬牙,不甘心的说道:“你赢了。” 刘德景将树枝扔在地上,连看都懒得看他,便转身准备离去。 此时只见高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手中微微一抖,一道黑影便神不知鬼不觉的飞出,直取刘德进后背而去。 “小心!” 一旁的青年们见状下意识地叫了起来。 “高丰你,不要脸!” 任红昌同样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惊叫道。 可就在人们惊叫不已,一片混乱之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一道白光闪过,正正地击在那黑影之上。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相击之声响起,那黑影像是被白光随手抽了一把,便立时折返,原路飞了回去。高丰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撑起身来就想躲避。然而还没等他动身,只觉得一阵麻痒之感从手臂上传来。 “啊!!!”一声悲惨的叫声响起,高丰惊恐地倒在地上大叫着,“快!快救我!!” 一旁的青年们见状纷纷围了过来,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一把黑色的小刀此时正插在高丰的右臂之上,入肉也不过一寸多而已,有什么必要叫成这样? 一名青年伸手拔出了那把小黑刀,顿时脸色猛地一变,见鬼似地将刀都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将手在布上疯狂地摩擦。 众人顺眼看去,只见那柄小黑刀,刀身泛着淡淡的青光,竟然还有阵阵奇异的气味散发出来。这味道,说臭不臭,说香也谈不上香,却是十分浓郁,还隐隐有着一种诱惑人的味道。 “鬼涎草?这刀上有鬼涎草!”顿时有人惊叫道。 “什么?!”任红昌尖叫了一声,连忙跑了过来。当她看到那散发着异味的小刀时,顿时脸色铁青,怒斥道,“好你个大胆的高丰!爹爹明明说过,这种毒物不经首领同意绝不可乱用!你居然堂而皇之带在身上!!你,你到底是何居心!!” 任红昌的话,顿时让在场其他人心中一震。他们纷纷转头看向高丰,眼神也变得与之前不同。既有难以置信,更多的却是不屑。高丰偷袭刘德景这件事,所有人都看在眼中。一对一的公平决斗,输赢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刘德景拥有着明显占优的实力。说实话,当高丰挑战的时候,不少人还对他的勇气颇为认同。 然而失败之后的偷袭,却让他们对这个男人多少看低了一线。这些年轻人,实力虽然高低不同,但起码都有基本的尊严,都以自己为傲。高丰的这种下作的做法,本就让人不齿。可现在,鬼涎香的出现,则直接让他们对这个男子多了一份轻蔑。 面对着这种扎肉的视线,高丰即便有些恼怒,却也无暇顾及,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大叫着:“救我!快救我!” “哼!像你这种无耻的小人,就没资格活着!”任红昌此时已经气得没有了理智,看着在地上不断挣扎的高丰,冷冷地说道。 “这大小姐。”其余青年们听了这话,顿时一惊,下意识地想说什么,但看着任红昌那愤怒至极的模样,却又忍住了。他们纷纷转头看向刘德景,眼神中充满了求助的目光。 感受到了他们乞求的视线,刘德景也叹了一口气,缓步朝高丰走去。对于这个男人,他压根就没什么好感。更何况现在落到这步田地,纯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可即便是这样,他毕竟是木耳村的护卫队长,真要就这么死去了,对于这个村子,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看到刘德景走了过来,任红昌眉头一撅,忙说道:“景哥哥,不” “瑄儿,算了,放他一条生路吧。”刘德景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尽管这是他咎由自取,但他毕竟是你木耳村护卫队头领。就这样死在这里,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任红昌虽然情绪激动,但对这点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此时被刘德景点破,虽然忿忿不平,但却也不再坚持,只得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青年们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朝刘德景送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便急忙围过去打算将高顺搬走急救。 高顺此刻虽然惊恐不已,但听到刘德景的声音传来,却依旧一双眼睛直直地瞪着他,眼神之中充满了憎恨。 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刘德景嘴角冷冷地一挑,故意大声地说道:“你的赌局,我压根就没兴趣。瑄儿生来自由,要做什么,全凭她自己的意志,谁也无权决定。至于我为什么接下你的挑战,很简单,只想让你明白一点,我刘德景固然出身低微,未必够格站在她身边;但像你这种倨傲无度,无耻下作,只把女人当做随意分配的物件,丝毫没有敬意的家伙,提她都是一种亵渎。” “任何人都有权利追求她,但唯独你”说到这里,刘德景微微摇了摇头,眉头一挑,丢给他一个极为鄙视轻蔑的眼神,一字一字地说道,“没c资c格。” 高丰本就痛苦不堪,此时听到刘德景这番话,顿时一阵气血上冲,双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超级明星(一百零三回) 初春的太原,经过了数日的倒春寒,气温已经渐渐回暖。新芽渐盛,花苞欲开,四处都是一片生机苏醒的模样。 只不过,在这栋巨大的宅邸中,中堂里,似乎寒冬并未过去。 岳行山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常顺等人一字排开跪在他身后,也是极为惊恐,压根不敢将头抬起来。也只有那于毒,依旧双手插于袖中,平静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任何惧意。 十几人一如既往地分两旁列席而坐,狼主孟楚也同样高坐主席之位,只不过今天在他身边的,并不是孟通,而是换了一个人。若是此刻刘德景在此,必定会惊讶万分。毕竟大千世界幅员辽阔,哪儿是那么容易见到“熟人”,可恰巧,在这并州大地之上,他们又来到了同一块空间。 “你是说,这次又失败了?”狼主孟楚的声音十分平缓,并没有半分恼怒,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在意一般。 可岳行山等人听到这话,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不断地叩首道:“狼主息怒,我等没有完成任务,的确罪该万死,可这事,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狼主孟楚淡淡一笑,说道,“那岳老,这败军之责,可是应该由本座来担?” “不,不是!”岳行山平日里倒是颐指气使,但此刻面对着孟楚,简直就像是一个无力的小儿一般,连忙说道,“属下的意思是,我们这次的对手不是两个文人,而是一方神秘势力,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请狼主明鉴!” “神秘势力?”狼主孟楚微微一哼,转头看向于毒,冷声道,“于先生,之前出发时,你给本座保证过,结果又失败了,你可有话说?” 于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禀狼主,于毒之前只是说,以第一次的情况来看,没有问题,可没保证过什么。” “好个巧舌如簧的家伙,于毒,你真当我孟楚是好欺负的不成?!”狼主孟楚冷声一喝,一股凌厉的斗气喷涌而出,顿时震得于毒浑身衣衫乱颤,衫尾竟隐隐还有撕裂的感觉。 这气息,比之岳行山不知道强悍了多少。孟楚之所以能缔造这一方势力,成为万人之首,显然并非仅仅只有聪慧的头脑和残忍的手段而已。 面对着孟楚的怒火,于毒丝毫不惧,依旧从容地站在那里。强大的气海扑压过来,他却依旧如一叶扁舟一般,随浪飘动,却是无比稳固。直到狼主孟楚收敛了气息之后,方才微微一躬身,笑道:“狼主实力非凡,在下领教了。但也请狼主明鉴,在下所言,并非狡辩,而是事实。这次的任务,有天柱宫人插手,我自然是不敌。为此我还陨落了一名护法力士,损失不可谓不大。”于毒说着,表情也有些暗淡,似乎真的很心疼一般。 “哼”狼主孟楚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身旁,语带尊敬地说道,“褚兄,这于先生所说的,可是事实?那天柱宫又是什么来头?” 褚燕微微地点了点头,笑道:“孟兄有所不知,于先生说得的确是实情。这天柱宫,虽然不过堪堪成立了五六年,在江湖之中名声不显,但在我等寻道者之中,却是地位显赫。天柱宫主,姓左名慈,自号乌角先生。虽然他年纪不过二十有几,可的确是一位有着大神通的高人,足可与当世任何一位上人相比。天柱宫中强者不少,若是与他们为敌,别说于先生,即便是紫府精锐尽出,恐怕也是难以成功。” “这么厉害?和你那方势力相比又如何?”狼主孟楚略微有些惊讶地问道。 “论整体的力量,天柱宫自然不能和我等相比。只不过,若是个体的实力,他们也是拥有着‘十香散人’级别的力量,不可轻视。” “原来如此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狼主孟楚眉头微微一皱,求问道。 “那倒也不尽然。天柱宫虽然强悍,但毕竟人数稀少,所能控制的区域有限。狼主只要在远离天柱宫的范围动手,自然就没什么阻碍了。”褚燕笑道。 狼主孟楚点了点头,转头看着于毒与岳行山一行人,沉声道:“既然褚兄如此说,倒是本座错怪你们了,这次的失败,就此作罢。你们好好休整,下次务必给我戴罪立功,下去吧。” 岳行山等人闻言大喜过望,连忙退了出去。而于毒则微微行了一个礼,也退出了门外。 当于毒走到中央庭院门口,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于道友请留步。”褚燕叫了一声,笑着跟了上来。 “褚道友方才仗义相助,于毒谢过了,不知有何指教?”于毒眼角微微一动,笑着回应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于道友太见外了。”褚燕走上前来,躬身行了一个礼,笑道,“在下太平道褚燕,久闻紫府大名,对紫阳上人更是敬仰,今日见到于兄自然应该前来拜见,唐突之处,请勿见怪。” “褚道友客气了,论势力,论实力,你太平道当之无愧现在天下第一道门,也就只有蜀汉天师道方可一争高低。我紫府虽也承五斗米之德,但毕竟只是小流派,何德何能,如何能进大贤良师之眼?”于毒一脸微笑地看着褚燕,虽说是在自谦,却并未有丝毫露怯。 褚燕眼中光芒一闪,笑了笑,说道:“道友太过谦了,紫府乃是并州重派,又怎么能算小,即便是我太平道,也是一向平等相待,绝无他想啊。”看到于毒闻言表情微微一缓,褚燕紧接着说道,“实不相瞒,小弟如此冒昧,只是有一事请教,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哦?褚道友但说无妨。”于毒点了点头。 “于道友这次的对手,当真是天柱宫?”褚燕问道。 “不错。” “就没有其他势力参与其中?”褚燕眼睛一亮,追问道。 于毒闻言,目光一闪,故作思考道:“我们所遇到的只有天柱宫的人,至于说是不是还有其他势力介入,倒是不敢确定。毕竟那个地方不属于狼孟,也不是我紫府能插足的地方,情报有限。” “原来如此,那是褚燕唐突了,谢于道友。”褚燕点了点头,也不多言,两相施礼之后便分开了。 看着于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褚燕面色逐渐转冷,喃喃道:“天柱宫,左慈还有蔡邕这么巧?我有种预感,这次似乎会有一件意想不到的大功要掉到头上了。”说着,褚燕眼帘一抬,眼角微微下垂,挂出了一个狡猾的弧度,喃喃着便朝内厅走去。 而在他的身后,于毒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门口,看着褚燕的背影,平静的面孔之上,眼睛也是微微一眯。 这个时候,百里之外,木耳村中。 一番不合时宜的闹剧,犹如一盆冷水,将三人的兴致浇了个透凉。就连一向活泼的任红昌,尽管因为刘德景的话心中小鹿乱跳个不停,但此刻也是兴致全无。三人就在这种颇有些郁闷的氛围之下,慢悠悠地走回了朔名庄。 可刚回到庄中,还没等他们坐下,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顿时让刘德景心中一紧。原来陈到在村里,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高丰带人去找刘德景的麻烦,顿时火冒三丈,暴跳着就朝木耳村护卫队营地冲了过去。 “站住!什么人,敢闯我木耳村护卫队!”陈到刚来到护卫队门口,便有一名年轻人大喝了一声,拦住了他。 “呸,护卫个屁!仗势欺人的家伙,叫你们头领出来!否则老子闯便闯了,又怎么样?!”陈到此时火冒三丈,顿时破口大骂道。 “放屁!小子休要血口喷人!我护卫队什么时候仗势欺人过?你小子赶紧给我道歉!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那名年轻人也是热血的年纪,被陈到如此羞辱,用哪会忍得了?立刻回骂道。 “不客气?好,我就看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陈到也懒得多说,虽然伤势还未痊愈,但依旧不管不顾,挥动着拳头就朝营地里冲去。 那年轻人见状直接迎了上去,却一个照面便被陈到揍飞。其他人听到了这个骚动,纷纷从围了过来。然而一群人虽想拦他,但陈到乃人中龙凤,寻常的年轻人哪儿会是他的对手。加上双方碍于各种原因,均没有使用武器,结果就是陈到见一个揍一个,一路打进了护卫队大营,把那里搅了个乌烟瘴气。虽说没有闹出人命,也无人身受重伤,但陈到这般肆无忌惮地闹腾,也确实让木耳村护卫队颜面大失。 “陈到这小子,真是太”刘德景听到消息,问清了陈到所去的营地,便连忙飞奔而去。他的心中既有些高兴,又十分担忧,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情。 但是当他匆忙赶到护卫队营地时,却意外地发现护卫队大院内竟然摆起了酒席。陈到和一帮豪爽的年轻人正坐在一起喝酒吃肉,看起来好不痛快。这样的画面,如果不是看见他们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谁会想到这是乱斗的现场? 一群人正吃喝聊天开心着,眼见刘德景出现,陈到笑着连忙大叫道:“大哥!这里,这里~~” 刘德景一脸古怪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陈到无事,多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边走,一边微斥道:“你这家伙,居然做出这种事,也不过过脑子,真是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旁的青年们看到刘德景,也不知道为什么,均是一脸敬畏地看着他,纷纷站起身来行礼。甚至于连门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不少少女,一个个挤在门口,看着他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着。木耳村民风粗犷,既有南方的习惯,也有北方外族的风俗,女孩子们自然也比内地开放许多,约束也更少。因此她们聚集在这里,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妥。 “嘿嘿,这就是我大哥。你们不是很想见他吗?喏,这不就来了。”陈到一脸兴奋地站起身来,没礼貌地拿着鸡腿指着刘德景,朝身边的青年们炫耀着。这没节操的模样,配上他右脸颊上一块青淤,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大,大哥!快请坐。”立时便有几个青年一脸狂热地冲了过来,麻利地给刘德景准备好了座位,毕恭毕敬地把他迎了过去。 刘德景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们,算是半推半就地入了席,面色古怪地问道:“臭小子,老实给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和这帮兄弟们不打不相识嘛~~虽然之前有些误会,但是现在嘛,就和你看到的一样,大家都是兄弟,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陈到咧嘴一笑,倒是把他之前干的那些事给一笔带过了。 “对,对,大大哥。陈到大哥说得对,不打不相识嘛,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一旁有名青年立马附和道。 “大大哥,陈到大哥?”刘德景不敢相信地眉头一挑,没好气地笑道,“你们啊,知道陈到多大吗?这么叫他。” “我们这里,强者为尊,不问年龄。陈到大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本事惊人,兄弟们心服口服。而且大哥他自始至终从未恃强凌弱,光明磊落。这般武德,更是让兄弟伙们敬佩!我等尊他为长,完全是心甘情愿的,请大大哥切勿责怪大哥!” “请大大哥切勿责怪大哥!” 一旁的二十几名年轻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听得刘德景是眉头直跳。 “这家伙,倒真是有人格魅力啊。”人家话都说到这儿份上了,刘德景也只得哑然笑了笑,站起身来,回应道,“你们自己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既然这里没事儿了,你们兄弟们就好吃好喝,我就先走了。” “这”看到刘德景要走,这群人顿时一惊,你看我我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刘德景看着他们这模样,不免有些好奇。 “这这个”很显然,这群年轻人对刘德景不同于对陈到,尊敬之余更多了份敬畏,因此不像和陈到相处的时候那般大大咧咧的,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此情景,陈到擦了擦嘴,笑道:“你们啊,之前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牛皮吹到了天上,怎么现在都怂了?” 青年们听到他这般调侃,互相对视了一眼,苦笑了一下,却也没有吱声。 陈到没好气地扫了他们一遍,冲着刘德景说道:“其实也没其他事,这群家伙就是希望大哥能够指点一下他们。” “指点?”刘德景一愣,他想过很多答案,但唯独就没想过这个,“护卫队不是有头领在指教吗?怎么会找上我这么个没名气的小人物?” “没名气?大哥你可是太小瞧自己了。”陈到哈哈一笑,说道,“现在你可是木耳村家喻户晓的人了,你也不看看外面,多少小姑娘看着你两眼发直啊~~这艳福,羡慕死兄弟我了。” 刘德景转头看了一眼门外,顿时便听到一阵兴奋的尖叫声。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连忙转过头来,问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陈到神秘地一笑,冲着一旁一个年轻男子说道,“二子,过来,你给大大哥说说,怎么回事。” 一名青年男子闻言身体一抖,一脸苦笑地说道:“陈到大哥,这,还是不要了吧” 刘德景依言看去,倒发现这年轻人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了。 “叫你说你就说,那么婆婆妈妈的干嘛。放心,我叫大哥保证,绝不生气。”陈到说着,朝刘德景一笑,说道,“大哥,你看,这家伙胆子太小,你就给他承诺一下就成。” 刘德景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也耐不住好奇心,转头看着那名叫做二子的年轻人,说道:“二子,你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有了刘德景这保证,二子明显有了底气许多。只见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场地中央,然后挺身而立。片刻之后,只见他头潇洒地一甩,面色陡然冷峻,眼睛一斜,甩出了一个极其轻蔑的眼神,故作深沉地说道:“任何人都有权利追求她,但唯独你没c资c格。” 呀~~~!!! 二子这话一说出来,顿时门外又发出了一阵惊天的尖叫之声。场地之中,所有青年们均是一脸狂热地看着刘德景,那眼神,充满了敬畏,充满了信仰,简直就跟看到了神明一般。 而刘德景此刻,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眼前的二子,目瞪口呆,早已经羞耻得石化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不为人知的一面(一百零四回) 虽说眼看着三月即将过去,冰雪已融,春芽也已冒了出来,但是毕竟倒春寒还未完全过去,清风吹来,多多少少还是有着一丝凉意。但是不知道为何,原本觉得并没有那么冷,可是现在,刘德景却被这阵不友善的微风吹得浑身直哆嗦。一阵阵地恶寒从体内冒了出来,顺着骨骼,顺着肌肉,顺着肌肤的纹理,一直走到了寒毛之巅。 是的,如果说非要给他此时的状态加上一个注解,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冰封般的三条竖线。 刘德景不是那种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人,也不是那种冰点很高的人,但不管他是什么人,此时却都无法抑制这种诡异的感受。与一旁年轻男女们的狂热兴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他就如同一座冰雕一般,立于人群之中,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硬要说的话,他现在真希望突然来一次大地震,弄条沟让他跳进去。 陈到倒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表情的刘德景,自然十分新鲜。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刘德景身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背,轻声道:“大哥,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不至于这样就傻了吧?” “我见过你个头!”刘德景转手就狠狠冲他后脑勺抽了一记,羞怒地大骂道,“这一定是你这混蛋想出来的吧!羞辱我很有意思吗?有意思吗?!有意思吗!?!”刘德景骂一句,就抽一下,手上压根就没有收力,抽得陈到抱着头直跑,一边躲,一边大叫道:“疼疼疼疼疼,大哥,别打了,别打了,冤枉啊!!” 看到他们这一幕,一群人直接看呆了。他们茫然地看着刘德景追着陈到满场跑,愣了半天方才想起来,连忙大叫道:“大,大哥,别打了,真不是陈到大哥的错,都是我们的错,您要打就打我们吧!” 尤其是那装刘德景的二子,更是直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停地哀求着。 看着他们这模样,刘德景还怎么打得下去?不过经过了这一阵子的发泄,他的情绪倒是恢复了不少,红着脸咳嗽了一声,顺着台阶走了下来,看着陈到,故意恶狠狠地说道:“你个臭小子,以后再这样,看我不收拾你。”随即便朝人群走去,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陈到虽然后脑勺火辣辣地疼,但是见到了刘德景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不但没有一点愤怒,反而还面有得色,一边摸着头,一边笑眯眯地走了回来,直接在刘德景身边坐了下来。 刘德景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二子,面色一下和缓了许多,柔声道:“二子,你快起来,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不用这样。” “啊,是,好,好的。”二子抬头看了看陈到,又看了看刘德景,连忙站起身来,一脸紧张地站在一旁。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有什么事儿,也是这小子给你们背着,放松点。”刘德景伸手拉了一下陈到的耳朵,冲二子说道。 “大哥,给点面子成吗?”陈到一脸苦相,连忙求道。 “面子,我说得有错吗?什么叫兄弟?有福同享,有困难你扛,以为大哥这句话是别人随便乱叫的吗?”刘德景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放开了手。随即他转头看向二子,说道,“我想起你来了,今天高丰带来的人中,你也在场。当时搬石头的就是你吧?”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刘德景记住了,二子顿时喜笑颜开,连忙点头道:“是,就是小的。” “难怪你会知道这些事”刘德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当时他的确情绪有些躁动,所以处事变得夸张了一些。却没想到,这一时失察,竟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黑历史,也确实是始料不及。 “好了,不说这些了。言归正传吧,你们说要指点,到底是什么意思?”刘德景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事情抛开,随即看着一旁的人说道。 一名看起来像是头领一般的年轻男子朝前一步,敬畏地说道:“大大哥,我们都知道您一招挑飞那高丰的事了。不瞒您说,那高丰平日里仗着他哥的身份,经常欺负我们这边的兄弟,无奈我们技不如人,经常被他们一伙儿的欺压,也没什么办法。今天听说您把他狠揍了一顿,真觉得解气!所以大伙儿一合计,就希望您能点拨一二,让兄弟们以后也好挺直了腰板做人!” 这男子一席话,虽说不卑不亢,但是言语当中也可以听出他们平日里所受的委屈。刘德景顺势眼睛一扫,发言其他人纷纷都是面有苦色,想来真实的情况比青年男子说的应该还要严重。 对于木耳村护卫队的情况,刘德景虽然不熟,但是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基本上,木耳村的战力分成四大部分,共有四个大头领,大头领之下还有数名小头领,然后各自再分带着自己的队伍。所有的头领,最上面都由任昂总管,也被他们称之为总头领。总体而言,就是一个简单的三角结构。 这种结构,好处是管理明晰,每个人的职责很清楚。但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平行的势力,以及四大头领下属的势力之间,多少会有些摩擦。对于这些摩擦,上面的人都几乎不管不问,算是一种默认吧。或许他们觉得这样的竞争是有一定意义的,只要不闹出什么大问题,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予理睬。 想来,眼下的这支队伍,就是在这种状况之下,经常被高丰等人欺负吧。 想到这里,刘德景眉头一挑,看着二子说道:“那你怎么会在高丰那群人里?” 二子一脸惭愧地说道:“这纯粹就是意外。我今天和大壮一起出门,结果便看到高丰带人恶狠狠地朝山里走去,然后他们看到了我,就把我们俩一起叫上壮声势。平日里我们哪儿敢反抗他们啊,所以” “大大哥你别怪他,我们平常见到高丰那群人,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不过若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知道大大哥您大发神威啊,大伙儿也都不会知道高丰居然踢了这么大块铁板,还被砸了头。”那名领头的青年连忙苦笑道。 “这么说来这些事儿,都是你们传出去的咯?”刘德景看了一眼门口,没好气地说道。 那青年吐了吐舌头,尴尬地点了点头。 至此,刘德景算是明白了。原本只是一次普通的冲突,却因为卷入到了护卫队内部的纷争,现在倒是被强行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一种很是麻烦的感觉涌上心头,刘德景有些头痛地摇了摇头。还好很快便要离开了,否则这样呆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 “对了,是属于哪个大头领的队伍?”刘德景想到此处,开口问道。 “秦烈大统领!”带头青年立刻昂首答到,那份自豪,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秦烈大哥?”刘德景愣了愣,然后一脸理解地看着他们,说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们素质不错,却本事如此低了。秦大哥实力强得匪夷所思,但教人,那真是太懒了。行,秦大哥对我有恩,你们有什么问题就说吧,帮下他的子弟,也是我分内之事。” 众人听到刘德景如此一说,连忙兴奋地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请教起了各种话题。 有了事儿做,时间自然走了就更快了。 转眼间,日暮西山。 刘德景和陈到,肩并肩走在木耳村外的土路上,看着一旁洒满残阳红色的田野,不禁心有感触,说道:“陈到,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今天幸亏你今天是错闯了秦大哥的营地,最后算是幸运地有了个不错的结果。若是换作其他一个营地,都免不了要吃大亏,到时候你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大家生死相搏呗。要搏命,我陈到还真没怕过谁。谁叫他们仗势欺人去找你麻烦的,活该!”陈到哼了一声,嗤之以鼻道。 “你啊”刘德景看着他这副故作“骄横”的模样,也是微微摇了摇头,既心疼又无奈。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次,辛苦你了。” “大哥你怎么突然一下冒这么一句话,怪不习惯的。”陈到眉头一皱,不悦道。 “没什么,你忠勇重义,我早就知道,所以当初才把文姬他们托付给你。然而没想到,这句话,差点让你客死他乡。现在想起来,还是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得了,最后一次,这件事休要再提!”陈到皱着眉,摆了摆手,说道,“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更何况兄弟之托?大哥你要再这么说,我也会翻脸的。” “好好,不说了。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干嘛一直叫我大哥?你我年岁相差不大,直接叫名字不就好了。”刘德景转过头来,看着他问道。 “那可不成。”陈到一本正经地断然拒绝道,“怎么,我这么叫让你困扰了?” “那倒不是。”刘德景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物,走到哪里都会是人中翘楚,跟着我一个籍籍无名的流浪汉,还大哥大哥的叫,太委屈你了。” “那你就别管了。”陈到摆了摆手,凛然道,“世人皆知,乱世将至。良将择主而侍,良禽择木而栖。我陈到自认为眼光不差,就跟定你了。出身算个啥?想那曹操之父九卿之尊,出身够好了吧?自己反倒急功近利,急于立功升迁,做事不计后果,又怕担责任。这样的人,我倒看不起。” 刘德景转头看向陈到,尽管这只是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却已是坚毅刚强,拥有了某种难得的气度。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竟让刘德景有些恍惚,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位真正的不世名将站立在那个地方,眼中尽是傲视天下之色。 看着他那模样,刘德景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冲动,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说得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今晚饭后,你与我同去未名湖边,我找你有事。”说完,便加快了脚步,朝朔名庄走去。 陈到看着他的背影,疑惑地挠了挠头,也跟了上去。 不久之后,夜幕垂下。 朔名庄中,因为有了这些客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任昂这几日算是极尽地主之谊,不管是衣食住行都安排得细致入微,而且每一样用具,都可以算是非常奢华了。看到这里的生活条件,蔡邕等人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当年在洛阳,任昂会出手如此阔绰。以他朔名庄的财富,即便不谈富可敌国,却也绝对天下罕有。这让众人不禁对木耳村的经济来源有些好奇,但这种东西毕竟是人家的秘密,因此即便好奇,也没谁真的那么不识相地去深究。 宴席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和之前一样,听歌看舞,谈天说地,也是好不热闹。只不过,这一晚,多了两件事罢了。其一便是刘德景和高丰交手的事情,成为了席间重要的一项谈资,这也让刘德景几乎成为了众人调侃的焦点。竟然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蔡文姬,也是频频吐槽他,使得刘德景无比尴尬。 至于另外一件事,则就没那么轻松了。大约酒席过半,秦烈带着两名陌生人走了进来。任昂见状,便笑着与众人告了个歉,便和他们步入内堂商议去了。 虽说少了一个人,不过阴茗华显然早已是习惯了主持这样的场面,其余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差别,依旧闹腾得十分欢快。 话说任昂带着秦烈等人步入后堂,来到一处小厅室中,四人分宾主坐下,便问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由秦烈开口说道:“庄主,有两件事。第一件,北方出事了。” “北方?匈奴打进来了?”任昂眉头一皱,说道。 “具体的情报还没过来,但是据先期情报可以确认,的确最近有见到极少数的匈奴人出现在关内。至于详细的,龚逸,鹰召,你来说吧。”秦烈说着,看向一旁的一名瘦弱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虽说瘦弱,但是并不虚弱。他头发略有些谢顶,眼小脸尖,形象并不怎么讨喜。但是那两只小眼目光如炬,皮肤也是光滑如婴儿一般,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尤其是他那一个大大的鹰钩鼻,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这中年男子,便是与秦烈同样齐名的四大统领之一,秃风龚逸。 龚逸看着任昂,沉吟了片刻,说道:“楼主,恐怕这次的问题,极有可能会迫使我们重开万重楼。” 任昂闻言,顿时双眼一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一捧黄土、生死相寄(一百零五回) 龚逸的话,让厅中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任昂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看着龚逸。这名中年人虽说有些紧张,但毕竟是任昂的老部下,也深知对方的性格,因此并没有过多的担忧,反而镇定地直视着他的目光。 “龚逸,你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任昂并没有任何怪责的语气,声音十分平静,只是双眼清澈如水,几乎把人浇了一个透彻一般。与狼主那不怒自威的感觉不同,坐在任昂的面前,任何人都心生不出半分遮掩欺骗的情绪。因为这个男人,就是会给人这样一种感觉,一种刺穿心灵的感觉。 “是,属下十分清楚。”面对任昂的询问,龚逸回答道。 “那你给我说说这么建议的理由。”任昂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你应该明白,你的话,非同小可。若是一些无聊的理由,我不会就此作罢的。” “是,属下明白。”龚逸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地说明了来意。而厅堂之中的气氛,却是越来越凝重。 只不过这里所说的事情,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 直到宴席散去,任昂也没有再回来。对于这一点,其他人也并不在意。毕竟作为一个巨大势力的首领,今天又有三大头领同时出现,傻子也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件。 散席之后,已是亥时将尽。蔡邕摇摇晃晃地走回了房间,这几日,他可真算是好酒好肉吃了个痛快。而任红昌则是睡意全无,在霖花的陪伴下,拉着蔡文姬赏月去了。至于陈到,则有些兴奋地跟在刘德景的身后。对于刘德景晚上的邀约,他是又激动又好奇,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事。 刘德景带着陈到,穿过楼宇之间,来到了未名湖畔。 朔名庄三大湖,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风貌。而这未名湖,可以说是最为奇葩的一个。这里没有扶波湖的大气,也没有坠月湖的精致,甚至于连基本的修饰都没什么。 湖水碧波荡,繁星粼光摇。 一眼看去,这未名湖同样是美景醉人。只是这湖边,并没有任何人造的痕迹。有的,只是一片黄土,以及数棵苍松。最为直爽原始的风貌,这,就是未名湖。 未名湖的东西两侧,都是丘陵,丘陵之后便是高山。而南北两侧,则分别是两块巨大的黄土水岸。北侧是什么,陈到不知道,只是能够远远地看到一座高楼。而他们此刻所在的南侧,则是连通着中央庭院。平日里,别说是外人,就算是普通的仆役,也不会被允许来到这个地方。 当然,刘德景显然是有特权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特权,别说他陈到,就连刘德景自己到现在都不明白。 陈到此时站在岸边,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刘德景,不断地挠着头。此时刘德景在岸边不断刨土,还不时地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摸摸索索地不知道在干嘛。但是他满脸严肃,浑身也散发着一种庄严凝重的气息,使得陈到不敢随意搭腔。 陈到就这样一直保持着沉默,看着刘德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后者的声音。 “陈到,你对我的情义,我刘德景甚为感激。对于你的选择,说实话,我真的很高兴。你如此坦诚重情,若我依旧遮遮掩掩,倒显得虚伪了。接下来的话,这世上我只对你一人提及,我希望你在听完之后,再做决定。” 刘德景背对着陈到,看着那一池碧水,轻声道。他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里,是如此清晰。但听在陈到耳中,却是如此的陌生。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陈到能够明显地感受到,眼前的这名少年是第一次显得如此不安,那声音中也是第一次显露出了一丝怯懦,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那股洒脱与自信。 “大,大哥,我”陈到不知道刘德景要说什么,但很显然,他要说的绝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这一点谁都明白。 可是刘德景却并没有让他说完,举起手,硬生生地将他打断了。 陈到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感受到刘德景那般坚定的意志,却最终软了下来,不再吭声。 “首先我要说的,便是我的身份。虽说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但从结论来说,我依旧是皇室宗亲。我原本单名一个备字,按辈分而定,当今灵帝,算是我的远亲表哥。” “什么?”陈到虽然已经认为自己有所准备了,但是此刻听到这话,依旧惊得失声叫了一声。 “别那么吃惊。”刘德景平静地笑了笑,依旧看着那一池湖水,淡淡道,“虽说是皇室血脉,但我乃中山靖王之后,血脉稀薄,早已算不得什么皇族成员。现在的我与平民无异,你也不用那么担心。不如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压根就不想要这个身份。因为这罪恶的烙印,带给我的,没有好处,只有痛苦” 刘德景说到这里,双眼逐渐变得通红。他牙关咬得嘎吱直响,浑身也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气息越发地沉重,显然是在强行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陈到看着他的后背,几次将手抬起来,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都放弃了。他知道,眼前这男人,选择将这些埋藏在他灵魂深处的伤疤再度揭开,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们之间,经过了数次的生死激战,早已无需再用语言去表示什么。 想到这里,陈到释然了,他开心地微微一笑,站在刘德景的身后,一言不发。无言的等待,便是此刻对于这个男人最好的回答。 月色依旧皎洁,任红昌和蔡文姬手挽着手,缓步在湖边小道上。而霖花则远远地守在路口处,毕竟未名湖畔,不是她能涉足的地方。经过了几天的相处,她们俩可谓是一见如故,早粘作了一团。蔡文姬本不擅长和人交往,经常会把话题给聊死。然而恰恰任红昌又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丫头,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更是层出不穷。加上那个一直埋藏在两人心中的小秘密,使得这两个小女孩在一起,反而相处十分融洽,没有一点违和感。 “咦,那是!”任红昌走在路上,突然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叫了声,说着便打算朝前跑去。 “等等。”蔡文姬一下拉住了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文姬姐,怎么了?为什么不过去打声招呼?”任红昌转过头来,疑惑道。 “你没发现那边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吗?”蔡文姬看着远方,静静地回答道。 “不对劲儿?”任红昌依言看了过去,挠了挠头,好奇地说道,“对啊,是有些不对劲儿。怎么,难道他们吵架了?” “不,我看不像。”蔡文姬摇了摇头,说道,“而且陈到对德景哥可以说是极为尊重的,他们俩会吵架?我可是想不出这种场景。” “那他们怎么了?唉,真麻烦,过去问问不就得了。”任红昌说着,又打算朝前走去。 “等等。”蔡文姬连忙拉住了她,嗔道,“傻丫头,难道你不知道,男人有些话,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说的吗?你这么傻乎乎的冲过去,德景哥铁定会生气的。” “啊?那我们怎么办?” 任红昌之所以会这么问,当然并不是比蔡文姬笨。而是因为她一直生在温室之中,本就和外面接触得少,更不会懂得这些所谓的人情世故。不过她对此也十分明白,因此虽说心有不甘,但是依旧十分听从蔡文姬的话。 “先等等看吧,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蔡文姬沉吟了片刻,淡淡说道。 没有更好的办法,任红昌也只得点了点头,于是两名女孩便远远地坐在一旁,看着湖边的那两个男孩。 这个小插曲,刘德景和陈到自然是不知道的。 休息了半响之后,刘德景的情绪终于恢复了正常,站起身来,转头充满歉意与感激地看了一眼陈到,随即又看向前方,说道:“久等了,我们继续吧。” “我生于涿县,但自小却是和祖父一起生活在东郡。其间故事不再多说,只说结果吧。在我四岁那年,突遭一场变故,一伙不明来历之人趁我父母前来探望我时,血洗了东郡县令府。祖父与父亲拼死阻拦,方才使得我与母亲逃出生天。自此以后我只得隐姓埋名,随我一个远房叔父改名,苟且偷生。从那一天起,我便发誓,若是我无力寻访仇人,便再不取回先祖赐予之名,免得侮了先祖的名声。” 说到这里,刘德景凄然地笑了笑,一边蹲下倒起了一碗酒,一边说道:“值此乱世之中,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遭遇贼匪袭击,我也没觉得自己就会是那个例外,因此当时除了愤怒悲伤,却也没其他的想法。然而当我母子隐姓埋名,改换门庭隐居起来之后,却又听说后来又有几拨陌生人,以各种理由和名义,前往我叔父等人的住处查探我母子的消息。” 说到这里,刘德景朝着陈到笑了笑,说道:“你能想象吗?什么样的贼匪会血洗堂堂一朝廷命官的宅邸,而且竟然还追到了老家,连家眷都不放过的呢?” 陈到听到这里,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刘德景所说的事情,虽然是轻描淡写,但那看似淡然的语言之中,却透露着怎样惨痛的经历,并非是他能够想象得到的。而且对于他的疑问,很显然,这样的答案,虽不容易得出,但答案的范围,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猜测。 这男人心中竟然有着如此沉重的枷锁,然而今天却选择告诉了他这意味着什么,陈到抿着嘴,眼中隐隐泛起了微光。 刘德景倒完了酒,伸出手指一咬,殷红的鲜血滑落碗中,顿时融于酒里。紧接着,他缓缓站起身来,左手捧着巨大的酒盏,右手捏着一把黄土,转过身来看着陈到,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刘备身上背负着何种‘罪孽’,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杀父灭族之仇不共戴天,终有一日,我必将和那贼首做个了断。然而对方势力之大,或许远超你我想象。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一向不愿意和人有着过深的交往,就连感情,也是只得敬而远之。然而你如果真的和我牵扯过密,恐怕最后不仅难以出头,而且还会遇到极大的麻烦和危险” 说着,刘德景右手放到了酒盏之上,手中一抹黄土缓缓滑落,撒入盏中,看着他,淡淡一笑,说道:“你对我的恩义,我刘备此生决不会忘。可是听了这些,你还决定跟着我吗?” 直到此时,陈到方才明白刘德景为什么会将他带到这个地方来。看着眼前这明晃晃的酒盏,看着刘德景那一张严肃如门板一般的面容,盯着他那双光彩闪烁,却无比深邃的眼睛,陈到愣了一下,随即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件事啊!” 说着,陈到压根就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指一咬,几滴鲜血撒入其中,随即抓起一抹黄土丢进盏里。一把抢过酒盏,豪气干云地仰望着星空,高声喝道:“我陈到此生,虽为异姓,但谨尊刘备为长兄,自此死生相托,祸福相依,同心同力,不离不弃!皇天后土,明鉴我心,背义忘恩,天诛地灭!” 说完,陈到一仰头,将那盏酒直接喝掉了一半。随即他一咧嘴,灿烂地一笑,单膝跪地,又将它递回到了刘德景面前。 刘德景看了看陈到的脸,又看向那已经去了大半的酒盏,视线之中竟然有着一丝模糊。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伸向酒盏之中的手,也不知为何有些不受控制,指头敲在盏边不停地发出嗒嗒的响声。 “哎我,我这是”刘德景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一副难以理解地模样喃喃道。 啪! 这个时候,陈到伸出左手,将他的右手重重地压在了酒盏之上。 感受到手背之上传来的那股厚实的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意突然传遍了刘德景的全身,那不受控制的手,慢慢地也停止了颤抖。 刘德景抬起头,看着陈到那灿烂的笑脸,心中一酸,匆忙地笑了一下,随即连忙举起酒盏,一仰头,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而那巨大的酒盏,此时竟完全遮住了他的脸庞,谁也不知道此时他是什么模样。 就这样,过了半晌。刘德景方才缓缓放下酒盏,充满歉意地笑了笑,说道:“看我这傻得,连流程都搞错了。” 随即他收起了笑容,一脸郑重地看了一眼陈到,之后同样仰望着星空,大声道:“我刘备此生,虽为异姓,但与陈到结为兄弟,自此死生相托,祸福相依,同心同力,不离不弃!皇天后土,明鉴我心,背义忘恩,天诛地灭!” 说完,他看着陈到,用力将酒盏摔在地上。两人相视一笑,同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古今最重兄弟情,一捧黄土寄生死。不求同生享富贵,只愿共死永相依。 那时的气节与情义,或许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最难以理解,也是最为羡慕的吧。 要说这个时候,表情最精彩的,应该便是远处偷看的两个小丫头了。她们看着刘德景和陈到“发疯”般的模样,面面相觑,美丽的小脸直接僵住了,难以置信地异口同声道: “这两个家伙,结义了?” 其实之前,很多人应该猜到了这小说的主角是刘备。至于这个人物形象,个人是觉得是《三国演义》扭曲得最厉害的,没有之一。关于刘备和陈到,都有太多的秘密。我知道大多数人对于刘备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感兴趣,但是必须说一句,重新还原他的形象,是我写这部小说的初衷。这里先说下关于刘备武力的设计其中一个依据:明朝时期有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叫做“何良臣”,在兵书《阵纪技用》中特别提到过刘备在战斗中的剑术,同时王阳明的学生,郑若曾所著的《江南经略》c《筹海图编》中也提过,历史上的剑术大师有五人,刘备是其中之一。当然明朝的东西是否靠谱还需要更多的依据,但是起码刘备的武名,尤其是以剑之名在明朝是非常高的,绝不会是《三国演义》中的形象。当然,说刘备战力无比,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这只是其中之一。以后到了固有的桥段时,还会下面备注。说这一段,只是想再度解释我之前说的,本小说人物形象完全是颠覆世人概念的。但是每一个设计都有其逻辑和依据,正如“焚书坑儒”是为了抹除项少龙的存在一样,合乎情理的推论,才是历史类小说真正的魅力。也是我个人觉得重解历史,或者重解世界逻辑的魅力所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 表字叔至(一百零六回) 一夜无话,新的一天,很快就来到了。 谁也不知道前一夜发生了些什么,对于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这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人就是这样,没有看到,没有感受到,自然也不会去想这世界是否会有变化? 至于这世界在某个地方发生了什么,对于普通人而言似乎也并不重要,直到这一点变化的蝴蝶效应真正影响到他们,才会后知后觉的去寻找根源。就如同这两个年轻人一样,此时谁也不相信,正是因为这一次简单的握手,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朝日初升,金光洒落,任红昌极不情愿地起来了。她站在庭院中,感受着早晨太阳的温度,慵懒地c深深地伸了一个懒腰。那窈窕玲珑的弧线,虽说仍然青涩,但已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尽管容貌依旧精致,但也掩盖不住她如桃花般的面容上,所浮现的倦意。这是很自然的,身为昨天的见证者,身为一个和刘德景如此亲近的人,又怎么可能如此淡定呢? 一夜的辗转反侧,任红昌根本无法入眠,男人们之间的那种感情,让她十分在意,却又难以理解。敏锐的她总觉得,那一幕似乎预示着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就在这种胡思乱想之间,直到天边发白,她才在一种迷糊的状态中昏昏沉沉地睡去。 “呼”伸了一个懒腰后,任红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刚起来就这样长吁短叹的。”一个轻灵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任红昌面色一亮,转头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因为没睡好,所以还有些困罢了。文姬姐,你今天也不早呀。” “还不是和你一样。”蔡文姬冰玉一般的小手轻轻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道,“一晚上死活睡不着,也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就拖到现在了。” 两个女孩说到这里,对视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携手离开了庭院。 中庭之中,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各种精致的小食摆在桌上,任昂正和阴茗华坐在一处亭中,两人有说有笑的。 看到两名女孩走了过来,任昂招了招手,将她们叫了过去。 “你们两个,昨晚到底干嘛了,这个时候才起来?看那眼圈黑得,都快赶上食铁兽了。”还未等其他人发话,阴茗华便眉头一皱,询问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哪敢把实情说给他们听,便打着哈哈蒙混了过去。任昂夫妇虽然知道她们心里有事,但也不去深究,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有些心事也不奇怪。 见父母不再追问,任红昌松了一口气,随即左右看了看,好奇地问道:“对了,怎么没有见到景哥哥呢?还没起?” “你以为人家都像你们一样,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床。他们两个一早就出去了,似乎是和护卫队一起去出早操了。真是的,搞不懂这俩小孩到底在想什么?”任昂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什么?!出去了?”任红昌一脸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即看向蔡文姬。只见后者点了点头,两人便匆匆吃了早饭,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看着她们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任昂眉头一皱,又无可奈何地感慨道:“女儿大了,留不住了啊~” 而阴茗华则面露微笑,微微拍了拍他的背。为人父母,总要经历此劫,即便是任昂这般宠溺女儿的人也是如此。 话说两名女孩走出庄门,便急忙朝护卫队营地赶去。对于刘德景他们所去的护卫队的地点,任红昌是十分熟悉的,因为秦烈对于她的溺爱,比起任昂也差不了太多。毕竟身为朔名庄的小公主,又是生得如此娇嫩,哪个大叔不喜欢呢? 熟门熟路,任红昌和蔡文姬很快便接近了秦烈所属的护卫队驻地。听着不远处院子里一阵阵卖力的呐喊,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 可刚绕过一个拐角,两人便吓了一跳,直接愣住了。 大约有二三十名年轻姑娘,此刻正挤在营地门口,一对对的桃花眼,就像是盯着肥鸡的黄鼠狼一般,口水流个不停。她们此时不光堵死了大门,甚至于连一旁的窗口也挤满了,时不时还发出一阵阵尖叫声,一个个兴奋得身子乱扭,哪里还有半分女孩子矜持的模样。 这阵仗,别说京师里过来的蔡文姬,就连向来不拘小节的任红昌都看傻了。眼见路都被堵上了,这群看起来近似于“癫狂”的女人似乎也不像是能说通道理的模样,怎么进去?两人一下犯了难。 “咦,这不是大小姐吗?怎么今天有时间过来玩了?”突然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任红昌回头一看,紧接着一笑,说道:“太好了,我正愁怎么进去呢,没想到你就出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秦晋。” 蔡文姬顺着任红昌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一名身材魁梧,容貌硬朗,虽不算英俊,却是正气凛然的青年站在她们身后,正是那护卫队的小头领。 秦晋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道:“这事儿我们也没办法,谁叫大大哥太有人望了呢?而且,女人望更强。”说着,他目光一转,惊讶地看着任红昌身边的蔡文姬,问道,“这位姑娘面生得很,请问是” “这是我姐,你就别打主意了,人家是有主的。”任红昌一把拉过蔡文姬,俏皮地介绍道,“文姬姐,这位是秦大伯的孙子,名叫秦晋,就是秦晋之好的那个秦晋。” 秦晋被任红昌这么一调侃,顿时一张有些黝黑的脸庞唰地通红,连忙猛地摇头,说道:“大,大小姐,你说什么呐?我秦晋是那种人吗?只是,只是觉得这位小不对,大大姐,有些面生,所以才好奇地问了一句,可不能这样诬陷我啊。” “看你那张脸,早就出卖了你的心了,还狡辩。”任红昌眉头一挑,说道,“好了,少说废话,还不快带我们进去。” “是,是,是,大小姐和大大姐,这边请。”秦晋哪儿敢在这个话题上再和任红昌争论,连忙闪到一旁,身子一弯,引路道。 “秦大哥,叫我文姬就可以了,大大姐这名字,还是不要说了。”蔡文姬眉头微微一蹙,轻声道。这模样,和任红昌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秦晋听到这让人酥麻的轻灵柔美之声,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低着脸,压根不敢抬起头来,忙说道:“那文文姬小姐,请这边走。”说着,便快步在前引路,从后面看去,他整根脖子此时都变得粉红一片。 “文姬姐啊,没想到你对这种类型的男人,还真是有杀伤力啊,妹妹佩服。”看着秦晋的背影,任红昌故意凑到蔡文姬的耳朵边,轻轻咬了一下她那精致的粉嫩白玉,调笑道。 蔡文姬耳朵一吃疼,顿时脖颈之处升起一抹桃花红,眉头一皱,转过头来骂道:“小妮子,你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如此取笑我,看我不撕烂你那张嘴。”说着便要去揪任红昌的嘴。 只见任红昌吱咛一下,轻巧地一扭身,便笑眯眯地一蹦一跳跟到秦晋的身后,还故意转过身来冲她招了招手。 面对这丫头的“挑衅”,蔡文姬是又好气又无奈,只得快步跟了上去。只不过,和任红昌相比,她明显和秦晋拉开了一个更远的距离。 二女跟在秦晋的身后,穿过了院落旁的一条小巷,来到了驻地的后方。这里很明显,守备要比前院严密得多。毕竟这里不光是护卫队员的休息处,也是重要的辎重储存地。如果没有人带领,那是别想从这里过去的。 尽管如此,蔡文姬还从未进入过男人睡觉的地方,虽说只是要穿过去,但还是十分犹豫。最后几乎是在任红昌的推搡之下,一闭眼,近似于上刑场一般闭了一口气,方才冲过了这房间。 当她们穿过营地,来到广场,看到这里辛苦操练的青年们,还是不由得被惊到了。 正规的军营,是不会允许女子入内的,因此蔡文姬从未见识过军营中是什么模样。虽说这护卫队与军营又是大不一样,但是依旧让她无比震撼。 二三十名身材健壮的青年整齐地排着队,按照口号一板一眼地打着拳。虽说现在还未到午时,但他们的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如同刚洗了一个澡一般。 刘德景坐在场中,看着这一群人的操演,目光也是十分严肃。他这副模样,不管是蔡文姬还是任红昌,都觉得十分新鲜。尤其是任红昌,嘴角俏皮地一挑,顺着墙角就摸了过去。她一边走,还不忘转过头来朝蔡文姬招手。蔡文姬愣了一下,迟疑了片刻,还是提着裙子,轻轻地跟了过去。 若是蔡邕此刻见到这情景,必定会被气得晕过去。想那一代玉洁高雅,忠于礼节的女孩,不过两三天,就被带偏,变成了一个野丫头。这种结果,谁又能想得到? 两个女孩顺着墙角一步步摸向刘德景,眼见离他越来越近,却看到刘德景举起手,大喝了一声:“好了,休息一刻钟。”说完,他转过头来,得意地一笑,说道,“小妮子,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之前看到刘德景叫停训练,任红昌就暗叫不好,此时见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嘴一嘟,一边走一边不爽地说道:“景哥哥你每次都这样,就不能给人留点惊喜吗?” “惊喜?你还好意思说。”刘德景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看看才几天,你把文姬都带坏了。这回过头要是被大师知道,还不得和你拼命啊?” “哪哪有~!你不觉得文姬姐现在这样开朗活泼了许多吗?我觉得挺好的啊。”任红昌连忙甩着头,辩解道。 “德景哥,你也别怪她了。瑄儿妹妹说得对,虽说有些不合礼数,但是和她在一起,的确让我很开心,也轻松了不少。”蔡文姬此时也走了过来,帮着任红昌说道。 “看吧,看吧,连文姬姐自己都这么说了,你可是不能冤枉我了。”任红昌连忙顺着杆子爬了起来,吐着舌头说道。 看着她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刘德景也是嘴一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们怎么会跑这儿来了?” “还不是你们一大早就不在了,所以来找你们了啊。真是的,两个大男人,一天到晚都粘在一起,还给不给我们这些女孩子一条活路了?”任红昌一边抱怨着,一边四下里看了一番,问道,“对了,陈到呢?” “接他小弟去了,似乎说是要给他找点事儿做。怎么,你看上他了?这么关心。”刘德景眼睛莫名地一闪,故意调侃道。 “呸,谁看上他了?本小姐是眼光那么差的人吗?”任红昌眉头一挑,一脸傲娇地说道,“我的男人,自然要才高八斗,武艺绝伦,容姿不凡。陈到嘛~~不行不行,差太远了。” “我说,小嫂子,虽说我比大哥是欠了那么点儿,你也不至于背后这么损人吧?”任红昌话还没说完,身后就有一个苦声毫无征兆地突然响了起来。 “咿呀~~!”任红昌吓得一下跳了起来,连忙趁机抓着刘德景的手,叫道,“说你陈到,你陈到就到了,你就不能大气一点吗?鬼鬼祟祟的吓死人了。”说着,任红昌眼珠子一闪,明显想到了一个什么让她感觉很有意思的事情,眯着眼睛神秘地一笑,说道,“陈到,你刚才叫我什么?” “什么?小嫂子啊,不对?”陈到眉头一抬,反问道。 “陈到,你乱说什”刘德景连忙喝止道。 “对,说得对~~”任红昌笑着强行打断了刘德景的话,朝陈到走了两步,踮着脚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既然如此,我应该叫你小叔叔了吧?” “这”陈到压根没想到任红昌会这么回答,反而是愣了一下,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以后我们姐妹俩要是被人欺负了,你可得替我们出头。怎么说,家嫂也为大,是吧?”任红昌抿嘴一笑,一把拉过蔡文姬来,一双杏仁眼亮晶晶地看着陈到,说道。而一旁的蔡文姬哪儿会像她这么脸皮厚,现在讨论这个问题臊得脸蛋直发烫,压根就说不出话来。 陈到听到这里,一脸狐疑地看着任红昌。他当然知道任红昌不会有什么恶意,但是这言语之中,眼前这丫头像是知道了他们兄弟前夜结拜的事情。任红昌和刘德景的关系,陈到多少还是知道的,因此才会开那种尺度较大的玩笑。想到这里,他也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家嫂为母,若是嫂子有什么事,我陈到随叫随到,绝不含糊。” “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任红昌点了点头,还故意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说道,“既然如此,嫂子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就送你一个别字吧,表示我对你的感谢,既然叔叔你的名字是‘到’字,那别字就叫‘叔至’怎么样?” “叔至??” 陈到听到之后,差点没晕过去。虽说表字的确是可以按照名字的递进来取,但这表字也取得太过随意和无语了。陈到可是不相信任红昌还有什么更讲究的解释,叔至c叔至,很明显就想说叔叔来了,随叫随到的意思。一时间,他只觉得身后众人气氛一下变得十分古怪,自己也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个小丫头,瞎搞什么呐!”刘德景此时走了过来,轻轻敲了一下任红昌的头,佯怒道,“男人的表字如此重要,能取得这么马虎吗?还叔叔到了,那要是我有姐妹取表字,你是不是要说姑至了?” 任红昌一吃痛,抱着脑袋楚楚可怜地看着刘德景,这副模样不禁让在场的所有男子一下心就彻底软了。可她这模样刚把气氛变回来,却又补了一句,顿时让现场一阵爆笑声响起。 “也不是,如果是姐姐的话,叫姐至也是可以的” 陈到,字叔至,豫州汝南人。这就是后世对他出身唯一的记载。陈到是诸葛亮认为最忠心刘备的人物,而历史的唯一记载则是陈到在公元194年才加入的刘备,而且掌管着刘备最为核心和精锐的部队,也是刘备最亲近的大将。陈到可查的记录很少,这非常奇怪,因此只能合乎逻辑的反推。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年代,荀彧都能被曹操猜忌,吕蒙都能被孙权赐死,陈到这么一个半路加入的人物,凭什么得到刘备最深的信任?本身就是很值得探究的。我写陈到,不仅仅是因为他写的人少,更重要的是他足够传奇,足够神奇,他的身上,或许才留下了三国时期众多重要的故事。这是一个题外话。至于叔至这个有些让人玩味的表字说不定真是这么来的呢~( ̄▽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 再度启程(一百零七回) 任红昌的一番话,顿时引得营地之中年轻人们的一阵大笑。虽说大伙儿对于这大小姐依旧是十分尊敬,却也压不住她这般耍宝,顿时使得现场的氛围活泼了不少。 刘德景没好气地又敲了敲她的头,将她们俩安排在一旁坐下,便再度开始进行训练。此时众人也再次收拾了心神,又回到了训练的状态之中。 原来之前陈到不在,是去找苏获去了。由于要帮这群青年训练,总是要找一个合适的对手,实战之中才能更加容易提高,这是所有训练的共性。但刘德景的招数太过奇异,陈到又太过凶暴,因此并不适合给这群年轻人做对手。因此陈到便想起了战斗经验丰富,且技巧颇多的苏获。 对于这个要求,苏获一开始其实并不乐意,毕竟给一群小家伙当陪练,又不是多么了不起的工作。但是经陈到一说,这样似乎可以给木耳村卖一个人情,于是最后倒也爽快地答应了。就这样,在刘德景的点拨之下,苏获一一地和这群年轻人交手,时间便在这种氛围中飞快地过去了。 不得不说,木耳村的这帮年轻人,虽然一开始看起来实力不怎么样,但却是真的挺有潜力。只不过是两天的粗略点拨,让他们改正了一些缺点之后,这些人,竟然比之前的实力明显提升了不少。就连苏获也不禁感慨,这样的一批人,若是能够好好训练,绝不会弱于狼孟最精锐的那只部队。 对于这一点,身为当事人的青年们自然更加清楚。因此对于刘德景,更是万分感激。在众人的一片感激声中,一行人离开了护卫队,朝着朔名庄回去。 夜晚的宴席之中,任昂宣布了一件事,让这舒适又惬意的生活,终于告了一个段落。那便是次日,蔡邕等人就要出发了。 对于这个决定,众人并不觉得突然。毕竟蔡邕与蔡文姬的身份,依旧是朝廷钦犯。若是不能按时抵达流放之地,除非是遇到不可抗拒的力量,否则还是会罪及三族的。以蔡邕的性格,自然绝不可能逃跑。重新踏上放逐之路,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虽说一切都是早有决断的事情,但真的离别之日来到时,却没有一个人轻松得起来。席间,少了平日里的欢声笑语,虽然大家也在说些什么,但很显然,谁的情绪都不在状态。这顿晚饭,可算是这些天最难吃的一顿了。 “爹爹!”就在一片压抑之中,任红昌突然叫了一声。 “不行。”任昂压根就没等她说话,便一口回绝道。 “为什么?”任红昌急忙问道。 “没有什么为什么的,小孩子家家的,就老实呆在家里。”任昂对于任红昌,一向是有求必应,但今天很显然有些反常,语气格外地强硬。 “你这样不讲理!凭什么文姬姐可以,我就不行?!”任红昌情绪突然一下变得十分激动,大叫道。 “人家知书达理,识大体,你呢?除了胡搅蛮缠还会什么?”面对着任红昌的愤怒,任昂丝毫没有任何妥协。 “你!我恨你!!”任红昌看着任昂,知道再说也是毫无意义,只见她眼眶一红,甩出这句话,便蹬蹬蹬地跑掉了。 本就有些尴尬的饭局,被这么一闹,谁还有兴致吃饭呢?剩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也是识相地纷纷告辞离席而去。 没多久,中堂之中,就只剩下了任昂和阴茗华两人。 “你啊,何必发那么大火。瑄儿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倔强的性格,完全就和你一个样。你这样逼她,也不怕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阴茗华倒了一杯茶,递到任昂面前,柔声道。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任昂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为什么会隐居在这里,你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对于她来说,太危险了。而且对于我们来说,风险也太大了。” “那你真的就打算让她这样一生都呆在这个地方?”阴茗华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只是这样平静地看着他,轻声道。 “你觉得呢?”任昂此时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深爱的妻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说道,“你不觉得这丫头,就和当年的你一样吗?” “所以,你也要给她同样的考验吗?”阴茗华轻轻地抚摸着任昂的头发,终于有些心疼地说道,“这样的考验,对于这孩子而言,会不会太早了些。” “早与不早,又岂是我们能决定的。”任昂摸着她的手,叹道,“还是那句话,女儿大了,注定的留不住的。若是一切顺利,或许她也可以打破诅咒,得到与你先祖一样的自由。就这一点来说,他们,比我们幸运多了。” “哎,当爹不易啊~~”看着任昂一脸惆怅的模样,阴茗华微微地叹道。可还没等任昂得意起来,她的下一句,却又让他无比尴尬。 “当一个把女儿宠溺上天的爹,更是难啊” 话说此时的任红昌,发了疯似地围着朔名庄整整跑了一圈,最后实在是累得受不了了,方才气呼呼地坐在了坠月湖旁,她曾经和刘德景以及蔡文姬一起坐在的石头上,气呼呼地说道:“你不讲理!哼,好啊,你不讲理,我也不讲理!!看谁怕谁!!” 此时的任红昌,满脑子都是报复任昂的想法,又岂会知道,这一切,都被她那个老爸看在了眼里。 夜晚,就在这种不算十分和谐的氛围之中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蔡邕等一行人早早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再度踏上行程。刘德景与陈到自然也是收拾妥当,准备同路而行。他们离开的消息,封锁得很死,即便是村子里的人们,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任昂走到刘德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想当初你来我这里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屁孩,现在已经如此出色了。这一趟路途艰险,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我就全拜托你了。我与你就雁门关外云中郡再相见吧。” 刘德景闻言苦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全拜托我明明该是你给我好处的,现在倒变成我帮你的忙了,真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嘿,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谁帮谁的忙?你再想想清楚。”任昂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接着脸色再度变得严肃,说道,“我可是说真的,别给我当儿戏了。” “放心,就算你不提醒,我也懂得轻重。何况,我们还有忠义不二的‘叔至’在,你担心啥?”刘德景说着,瞥了陈到一眼。陈到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也没答应。 “好了,时候不早,任大哥,我们就此别过吧。华姐,等我回来的时候,记得再做樱桃肉给我吃啊~~”刘德景笑着看向阴茗华道。 “等你安全回来的时候,可能该吃的就不是樱桃肉了吧。”阴茗华微微一笑,如春风暖抚万物一般,让人无比舒心。 刘德景哈哈笑了一声,朝着阴茗华深深地鞠了一躬,便与众人朝着村外走去。 看着他们车队的身影消失在村口,任昂满脸的笑意方才收敛,淡淡地说道:“龚逸,准备妥当之后,我们也准备动身吧。” “是。”秃风龚逸的身影在他身后悄然出现,接到命令之后,便再去了无生息地消失了。 “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啊。”阴茗华看着任昂,有些忧心地说道,“你这次出去,我总有些心思不宁。不管是你,还是瑄儿,都要谨慎行事,否则”说到这里,阴茗华微微摇了摇头,也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放心吧,我哪次不是平安回来的?”任昂笑着一把揽过她的肩,轻轻地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笑道,“这次没什么大事,不会在外面呆太久的。若是家中有事,一切交给秦大哥,再不济便传信给我,我一定抓紧赶回来。” “嗯。”阴茗华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刘德景一行人的车队,便已离开了木耳村。跨出村界之后,众人只觉得身上一股奇怪的感觉突然消失,虽然不说是脱力感,但确实觉得有着什么巨大的变化。 “咿呀~~”突然一个微小的声音似有若无地叫了一声。 陈到猛地一抬头站了起来,四下里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什么。他疑惑地挠了挠头,再度坐下,还不时地打量着四周,显得很是警惕。 “别看了,没东西的。”刘德景看他一副紧张的模样,说道,“再走五里路,我们先停下,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陈到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此时刘德景c陈到,与蔡邕和蔡文姬同乘一车,另一辆马车则是装了一些路上需要的物资。原本的四名押解军士依旧随行一旁,只不过和之前相比,他们的态度可是变了太多太多。也难怪,这几天他们也在木耳村中呆着,所见所闻早就刷新了三观,也知道了刘德景等人身后的势力在这并州如何庞大,更何况生死完全寄托在这些人身上,哪儿还敢心生半点异样。 整个车队大体上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最大的不同,也就只是人数了。除了原本的人外,车队又多了六个人。这六人,均是从秦烈的护卫队中选拔出来的青年俊杰,也就是刘德景他们指导过的那批人。带头的,自然便是秦晋。 虽说刘德景之前便知道任昂会派驻一些兵士跟随他们,但会派遣小头领级别的人物,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毕竟这些人,都是已然达到了练气境界的强者。尤其像秦晋这样,不过二十出头便达到这种地步,绝对算得上是天才,在村中也是小有名气。让这样的人给自己当随从,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古怪。 当然秦晋自己并不会这么觉得,毕竟现在的刘德景和陈到,在他们这支护卫队中,那绝对算得上是偶像级别的存在。能跟随刘德景出任务,对于他们而言,那简直就是做梦一般。更何况,他自己心中还有一个小九九,就是想看看刘德景是否真如秦烈口中所说那般,是一个堪比任昂的英雄。 除了秦烈之外,还有一个成员的选择也是有些让他有些意外。 陈真,张津,这两人是护卫队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因此选择他们倒是不怎么奇怪。另外的黄河,黄海两兄弟,乃是一卵双生的双胞胎,均是弓箭高手。弓术高强不说,长年的狩猎打磨,让他们之间无比默契,更非普通弓箭手可比。这些人,要么个体战斗能力突出,要么拥有极强的远程攻击能力,作为队伍的搭配,倒真算得上是完整。可为什么,为什么任昂还会选择这个人呢? 车队又行走了一阵,刘德景叫停了队伍,走到一人面前,古怪地笑了笑,说道:“二子,你说说,你为啥也会编到我这队来了?” 二子闻言也是摸了摸耳朵,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笑道:“想是庄主神通广大,感应到了我的意志吧~~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爹果然没有骗我。” “我去,你能不能别恶心我了。”刘德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先说好,我们这一路可不是去玩的。就算你不能打,需要你的时候,也是必须给我出力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是!大大哥!”二子立马立正应道。 “别叫大大哥了,难听死了,叫头儿。”刘德景敲了他的头一下,转身朝拖货的车子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一边还做着一个不准出声的手势。 其余几人一脸茫然,但见刘德景如此命令,也只得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刘德景缓步走到货车边上,故意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突然惊叫了一声:“不好,有土匪。天呐,人数太多了,我们暂时先撤退!货物就不要了!留给他们,这样我们也好撤离。” 众人一脸呆相,完全不明白刘德景在耍什么宝。可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突然发现那货车之中猛然一阵抖动,一个身影突然跳了出来,一脸哭腔地大叫着。 “不要,不要丢下我!” 写到这里,后面的一个大段故事会正式展开。之前或许会让人读起来觉得节奏缓慢,说实话,我这也是没法。毕竟这小说没有金手指不带重生,主角不可能一路凭拳头解决问题,不爽的动手杀掉就能线性推进剧情了。而且所有的故事不是依靠打怪换地图的话,那线索埋伏就需要很多。回过头来看,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一句,之前的有些描写可能算是多余,算我个人喜好,但是没有一回是多余的,每一个章节的故事里面,都有对以后故事有影响的线索。后面每一个大故事,都是受到前面影响的。这也是铺垫太多无法避免的问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8章 离家出走(一百零八回) 任红昌大叫着跳了出来,一脸惊恐的模样。可是下一秒,她整个人就石化了。数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一副被吓傻了的表情。而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就在她的面前,刘德景双眼弯成了两条月牙,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呀~~~!” 直到这个时候,任红昌才发现自己是被刘德景给坑了,面色快速地从白皙转为粉嫩,最终胀得通红,尖叫了一声,又缩回了车中。此时的她脸臊得跟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样,就连脖子根上都映着一片潮红。 “好啦,既然大家都见面了,也就不要躲躲藏藏的,出来吧。也不觉得里面憋得慌。”刘德景强行地忍着笑意,敲了敲车板,说道。 “不,不要!景哥哥,我恨你!”任红昌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哦,这样啊~~也行,你就好好在里面休息吧,那我先走了。”刘德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任红昌躲在车中,原本还一心期待着刘德景说说软话将她请出去,却没料到对方来了这么一句,一时惊得又叫了一声,连忙探出头来。结果果不出所料,刘德景的脸就停在她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好了,出来吧,明明怕得不行还逞强。”刘德景说着,伸出手,毫无征兆地一把将任红昌抱了下来。 任红昌吓得又叫了一声,原本就通红的脸,此刻倒是又变成了粉红状,跟个刚熟的小苹果一样,甚是可爱。 “你,你,你,你干嘛?!”任红昌平日里倒是大大咧咧,看起来不拘小节的模样。可也不知为啥,这个时候突然一下害起了羞来,落地之后,连忙推开刘德景的手,结结巴巴地叫道。 “我?不就是抱你下来咯,难不成你堂堂大小姐,穿着这一身还打算自己跳吗?”刘德景摊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任红昌,说道。 “唔”任红昌被这么一说,心中有些抓狂,但是埋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服,确实也觉得有些不雅,只得咬着嘴唇,鼓着腮帮子发不出声来。 看着她这模样,刘德景顿时心中一软,一股怜爱之意情不自禁地涌了上来,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了,别气了,你看看,都快变成观赏动物了,跟我去文姬那儿吧。” 任红昌嘟着嘴,虽说心中还是有些怨气,但依旧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着刘德景朝前方马车走去。 一旁的木耳村人们,此时皆是面面相觑。谁曾想过,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谁见了都得绕道走,连木耳村的首领任昂都得让着的“小妖女”,竟然还会露出这样一副乖巧的模样。 在刘德景的陪伴下,任红昌也回到了马车之中。不用说,她的出现自然是让众人一片惊讶。尤其是蔡文姬,也顾不得仪容,直接一把将她拉了过去。又心疼又有些恼怒地斥道:“臭丫头,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我人家,人家也不想和文姬姐你们分开嘛~~”任红昌一嘟嘴,一副俏皮的模样,说道。 “不行,我们此番要往北境,出了雁门关,便是与匈奴接壤的战区,怎么可能让你舍身犯险?”蔡文姬看着她这模样,自然也是有些心软。但毕竟这一路凶险万分,为了任红昌着想,她依旧冷冷地拒绝道。 “文姬姐,你都可以去,我怎么就不行了?求求你,我一定会很乖的,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任红昌万没想到蔡文姬反而是反对声最大的一个,连忙哀求道。 “不行。瑄儿妹妹,我身为钦犯,去那里是无可奈何,否则你以为我真想去那个蛮夷之地吗?而你不同,你姿色出众,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去到这种地方,无异于是把自己丢入虎狼之地。即便你再怎么哀求,我也是不可能答应的。”蔡文姬强行硬起心肠,断然拒绝道。 任红昌听完这番话,连忙转过头来看着刘德景。只见后者耸了耸肩,一撇嘴,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模样。眼见大家都是这副态度,她顿时眼眶一红,雾气在眼中弥漫,噙着泪水,哽咽道:“我也知道自己这次太任性了,但是,但是你们这次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吧?那我们不是这一生都见不到了?” 任红昌的话,没有太多大道理,但却是直接道出了这个时代最大的无奈,也让众人沉默了下来。交通工具的限制,使得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距离的感觉是极其敏感的。这丫头虽然调皮,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是头脑却是无比聪慧,而且心思敏锐的。她正是因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因此才会做出这般不计后果地事情。 “瑄儿,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姐妹,能在这红尘俗世之中相聚,情如亲生,便已是莫大的福分了。人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又岂是我们能够左右的?虽说未来我们姐妹天各一方,但毕竟在同一片天下,彼此依旧挂念,不就等若相见了吗?”蔡文姬紧紧地握着任红昌的手,劝慰道。 “你们文化人的那套,我理解不来。不在一起,便就是不在一起;无法相见,也就是无法相见。什么叫做等若,等若有什么用?”任红昌摇了摇头,丝毫不肯接受蔡文姬的说法。 “唉,你这丫头,也真是太倔了。”蔡文姬也是摇了摇头,叹道。 “呐,文姬姐,不要赶我走,好吗?我一定很乖,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你看,我也就只是想和你们多呆些日子,如果到了雁门,真的有战争,我一定回来,可以吗?”任红昌拉着蔡文姬的手,一副楚楚可怜地样子,乞求道。 “这”蔡文姬被她这么一哀求,也再说不出什么铁石心肠的话来,求助一般地看着刘德景。 “行了,文姬,你就答应她吧。”刘德景感受到了蔡文姬的视线,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 “什么!?”蔡文姬惊讶地失声叫了出来,“你,你不拦着她?” “嗯?既然她下了这么大决心,为什么我要拦着她?而且正如她说的,如果雁门有战事,送回来就成了。至少在此之前,我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一下,还未等蔡文姬回答,只听见任红昌兴奋地叫了一声,连忙扑过去搂住刘德景的脖子,笑道:“太好了,景哥哥,爱死你了~!!” 虽说刘德景也知道她平常就喜欢这样,但是此刻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顿时觉得身体一阵发热,脸色有些红了。他吃了一惊,急忙将任红昌推开,说道:“免礼,免礼!好了,小姑娘家的,矜持一些。”说着,他为了掩饰尴尬,故意侧过了脸,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你要一起上路,也可以,但是一路上得听我们的,绝对不可以乱跑,更不能随便惹事儿,知道吗?否则被我发现了,没得说,直接送回家。” “嗯嗯。”任红昌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摇着脚,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那一会儿你和文姬先把衣服换了,这一身衣服,都别说出远门,随便到一个城里估计就会被盯上了。”看着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刘德景也是没好气地吩咐道。 眼见刘德景已经是铁了心要带任红昌上路,蔡文姬虽说也并不反对,但依旧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德景哥,这小妮子,太显眼了。万一真的有人打了她的主意”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然有办法。何况真要有什么意外,不是还有叔至吗?”刘德景嘿嘿一乐,目光转向另一边。 一旁一直装作没事儿人的陈到正在喝水,听到这话顿时噗地一声差点喷了对面的蔡邕一身湿。他急忙朝蔡邕赔了个礼,一脸苦楚地转过头来,看着三人皱眉道:“怎么我不说话你们也能把我拉下水,这话题,能不能不说了?” 三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 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车队便再度开拔,朝着西北方而去。 只不过,他们此时谁都想象不到,这一路上,会有怎么样的困难和恐怖在等待着他们。 刘德景一行人离开木耳村,朝着西北方,准备回忻州换文牒,再取道北上雁门郡时,很多事情也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着。 并州,雁门郡,一座普通的宅邸。 说是普通的宅邸,实际上也算不得普通,毕竟这好歹也是一座将军宅邸。而说是将军宅邸,但实际上这宅邸的规模并不大,显然这位所谓的将军规格也并不怎么高。然而正是这么一座看似普通的将府,却无端地平生出一阵浓郁的血味死气,使得周遭的百姓根本无人靠近。即便偶尔有路过的人,感受到这股氛围,也是忍不住绕道而走。 宅邸门口,没有什么石狮高台,仅有一个小小的饰物,看起来比起普通大户人家还要寒碜许多。但却没有人敢取笑这座宅邸的主人,因为在宅邸大门之上,那仅有的饰物,不是其他,而是一枚授印。 授印意味着官职权威,乃是汉朝为官之人最为重视的东西。一个官员,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会把这个视若生命的东西挂在门口当装饰,当真是让人有些无语。 两道身影此时一反常态地出现在这宅邸门口,看着这不同寻常的画面,其中一人不禁笑了笑,竟调侃了起来。 “能把授印高悬门前,这广武令,还真是有些特别。也不知是故意炫耀,还是嚣张地表达不满,但不得不说,这种做法,很霸气。” 褚燕摸了摸胡子,笑眯眯地看着这让人极不舒服的宅邸大门,笑道。旁边的人听到他这话,不由得顿时一怔,纷纷同情起他来。要知道,这宅邸的主人,可不是什么善类。若是被他知道这些话,那结果,众人想都不敢想。 “褚先生,您先别感慨了。说实话,您有把握吗?我可是听说,这雁门郡广武令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据说他油盐不进,财色不沾,就连缴获奖赏的女人和钱财都全数散给了部下。反倒是谁无意当中一句话,就可能平白招来杀身之祸。我们这么贸贸然地进去,真不是找死吗?” 一旁战战巍巍说话的老者,不正是岳行山又是谁? 听到他的询问,褚燕微微一笑,说道:“岳老您太爱操心了,既然褚某在狼主面前答应了前来,自然就有褚某的办法。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更没有古怪无常的人,之所以怪,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是什么。” “这么说,褚先生您是知道了?”岳行山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岳老看着便是。”褚燕说着,开口大声说道,“在下太平道常山褚燕,久闻广武将军威名,心仪已久,今天专程过来拜访,若有打扰,万请见谅。” 褚燕的一声叫门,声音并不很大,却是气息浑厚。平稳却不轻浮,直直地穿到了堂内,显示出他深厚武学功底的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烦躁和有意挑衅。不得不说,他已经把细节斟酌到了这种地步,也并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褚燕的声音传入院中,回响了几下之后,便告消散。而院内,却迟迟没有回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旁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人们纷纷皱着眉,一脸怜悯的看着他们两人。这些老百姓,自是不会看出褚燕和岳行山的底细。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傻子,会去主动招惹那个残暴的怪物。 “进来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内同样传来了一阵浑厚的声音。只不过,和褚燕的声音比起来,多了几分近若死亡的气息。纵然是岳行山这样经验老道的人,听到这声音之后,都不禁浑身一颤,本能地感觉到了恐惧。这样的气息,究竟要经历过多少死亡,方才会具备? 褚燕看了一眼岳行山,微微一笑,随即也不犹豫,直接迈步走入了府门之中。岳行山尽管心中一片忐忑,但到了这份上,他自然也不可能退缩,连忙跟了上去。就这样,在围观众人的惊愕目光之中,这两人一前一后,都消失在了这如同阴曹鬼门一般的宅邸之中。 两人走进府中,先是习惯性地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院子,普通到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朝廷命官,而且还是执掌军权的将军府邸。但这也是一个非常不普通的院子,因为院子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不管是桌椅板凳,还是树木花草,一些有型的东西都不存在。 这样的画面自然是有些诡异的。但两人却也无暇去思考更多,便步入了正面的中厅之中。 中厅之中,此时一片昏暗,即便是在白天,这里似乎也一点不受阳光的偏爱,更像是被幽冥煞气弥漫了一般。屋中没有多少光源,只有两根烛台,微弱的光芒就像是不存在一般,丝毫没有给这里带来一点暖意。岳行山跟随着褚燕,站在屋中,感受着这种异样的气氛,禁不住直哆嗦。 相对于岳行山的失态,褚燕倒是一脸从容。走进屋来,一抱拳,恭敬地说道:“在下太平道常山褚燕,此番慕名而来,乃是专程拜见广武令董将军,并有一要事相商,不知将军可否赏脸一见?” 褚燕的话,不卑不亢,虽不骄傲,但却也一点没有惧意。一语说出,堂中并没有人响应。这种死一样的沉寂,反倒是让岳行山更加不安起来。 可虽说是不安,但没事发生某种意义上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岳行山哪里知道,当那让人感觉充满死气的声音再度响起的时候,他方才发觉,其实宁静方才是最可贵的。 “尔等竟上门来找我董卓,倒是勇气可嘉。若是没什么要事,即便死,我也会留你们一个全尸。” 此言一出,顿时吓得岳行山汗如雨下。 看到董卓出现,你们肯定会惊讶,觉得我又在胡说了。正史当中并没有明确的年代记录,但是这个阶段,董卓在并州任职是一个实情。因为这其间他担任过许多职务,在丁原之后当上了并州刺史。因此我便引用了董卓在雁门郡当官的事例。还是那句老话,在这部小说中,董卓也并非是大家普遍认为的那个逗逼董卓,至于是什么样子,敬请期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9章 天柱宫(一百零九回) 董卓的声音,不算高亢,相反却很深沉。尤其是在这静闭的堂中,浑厚的声音反复回响,自然会产生一种让人有些畏惧的感觉。 岳行山绝对是一个老江湖了,手中冤魂也不下百人,也算得上是怨命缠身。但即便如此,面对着这股可怕的气息,他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不已。 面对着董卓的威吓,褚燕倒是显得十分淡定,仿佛丝毫不受这气息影响一般,平静地笑了笑,说道:“在下一无名小卒,实在是不值得将军如此试探。将军放心,既然在下敢斗胆而来,自然是有莫大的好处想献给将军,可否赏脸一见?”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董卓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只不过并没有之前那般瘆人,只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而已。 “我本就在你们面前,是你们睁眼不见,与我何干。” 此时,褚燕和岳行山双眼一眯,方才发现在他们正面之处,一团暗影里,有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坐在椅子上。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粗布长衫,坚如钢铁一般的肌肉几乎炸裂了这并不算很合身的衣服。宽阔的大脸棱角分明,充满了阳刚霸气之感。那如刀的浓眉,圆睁的豹眼,无不显示出这人的狂野气息。尤其是那一丛刚硬如针的络腮胡,以及一头丝毫不带修饰杂乱的卷发,更让这男子看起来如同阴曹而出的凶神恶鬼一般。 董卓一边擦着刀,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它,丝毫没把两人放在心上。那口看似粗铁一般造型特殊的大刀,若是放在别人手中,只会当做烂铁。然而在他的手里,却莫名地有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感觉。和之前所想不同,董卓并没有显露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但反而是这样从容无害的感觉,却是让褚燕与岳行山尽皆吞了一口口水,掌心里都冒出了一些虚汗。 按理来说,一对一的状况下,武者是占有绝对的优势。尤其是到了褚燕和岳行山这个水准的武者,若说有什么战将能够单挑让他们吃瘪甚至于击杀他们,理论上或许存在,但事实上两人从未听说过,更别提见过。 可眼前的男子,却实实在在地给他们带来了这一种极度接近死亡的感觉。 “怎么了?前来闯我宅邸,却不说话,莫不是把我当观赏物了不成?”见褚燕等人迟迟不言语,董卓缓缓地说道,手中动作依旧不停。 褚燕沉静了一下心神,笑着开口道:“参见董将军,在下常山张燕,此时慕名而来,不为其他,就是想送一份大礼给将军。” “大礼?”董卓依旧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你既来拜我,难道不知道我董卓清寡物欲,不收礼吗?看来,今天我不需出门,便可养刀了。” 岳行山听得眉头一皱,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面对着董卓的压力,褚燕并没有焦急,而是爽朗地一笑,说道:“别人的礼物,董将军或许看不上。但是小人的礼物,董将军绝对会有兴趣。” “哦”董卓闻言双眼微微一眯,第一次抬起了头,侧眼打量起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来。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还是在那座阴森的宅邸门前,褚燕和岳行山的身影再度出现。门外的商贩们像见了鬼一般地看着他们,顿时又引起了一片围观 岳行山此时哪儿有兴趣去管这些平民在想什么,出了这“阴曹宅邸”,让他心情十分激动,连忙笑着看向褚燕,说道:“褚先生果然不愧是狼主的好友,竟然这般了得。这暴兽董卓,居然也让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竟然一口答应了。说实话,当初狼主叫我接这任务陪你北上的时候,我可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的,佩服,佩服。” “岳老先生过誉了,小生不过取巧罢了。”褚燕双眼微眯,自然也是一副得意的模样,笑道,“这个世界,哪儿会有什么真的清心寡欲之人,只是藏得深与浅罢了。这董卓有如此大的野心,又岂会不受诱惑?走吧,此间事了,我们该做下面的准备了。”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去,岳行山点了点头,也连忙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路,褚燕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充满死气的宅邸,心中暗暗笑道:“场地我已经给你们备好了,左慈,蔡邕,尤其是那后面一直不肯露面的家伙们,可是不要让我失望啊。” 想到这里,他嘴角抹过一丝阴险的笑容,和岳行山消失在雁门郡的街道中。 在北方暗潮涌动的时候,南方两百里外的地方,刘德景一行人却在不紧不慢地赶着路。经过了在木耳村休息的几日,忻州之地也逐渐温暖了起来,一路上,众人观景看花,相谈甚欢,哪里像是押解北上的犯人,倒似一个大家族出门游玩一般。 面对着这样的状况,押解的军士们也是纷纷苦笑不已。堂堂朝廷的军队,此时竟然变相成为了私人的护卫,这种话说出去,不笑死人才怪。但说是这么说,他们却不敢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木耳村的实力,他们已经很清楚了。天高皇帝远,有权霸一方。在这并州之地,莫说他们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哪怕就是朝中的重臣来了,也要给这些地头蛇们很大的面子。至于他们,命还掌握在人家手上,老实地听话比什么都重要。 由于女眷多了,刘德景和陈到也就一起离开了马车,和其他人一样骑着马赶路。对于两人来说,这是他们自结义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心中自然还是有些兴奋。 听到身后两个女孩子欢笑的声音,陈到嘴角一撅,看着刘德景笑了笑,说道:“大哥,你这本事还真是不俗啊。还没过门呢,后院之中就能如此和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你少说两句也憋不死你。”刘德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人家姑娘家家,都是清白的身份,全被你几句话给污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假,好假。”陈到下嘴唇一嘟,摇头道,“两个嫂子都是万人迷,别说其他人,就算换做我,面对这种状况估计当天就要过门入洞房了。就算小嫂子年纪不足,也不至于坐怀不乱。哪像你,居然还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搞不懂。” “搞不懂就别搞了,好好赶你的路吧。”刘德景捶了他一拳,佯怒地骂道。 “是是是,不过大哥,小弟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憋了好几天了,你能不能解解惑?”陈到脸色一变,笑眯眯地问道。 “说。”刘德景故作一副冷然的模样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小嫂子藏在车里?”陈到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原来是这事儿,这又不难。你若是多思考一下,也猜得出来。”刘德景看了一眼陈到,说道,“你和瑄儿也算熟悉了,说说你对她的看法,关于性格方面的。” “看法?”陈到沉吟了片刻,说道,“小嫂子活泼,直爽,洒脱,不做作,而且很倔强。至于更深的,我就看不出来了。” “这就够了。那你就没想过,这样性格的女孩子,那一夜发了那么大火气,结果后来啥事儿都没有,不奇怪吗?”刘德景笑了笑,说道。 “经你这么一说”陈到似有领悟地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些反常。” “这丫头性格那么要强,结果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连撒泼的选项都放弃了。甚至于连我们离开的那天也没出现,除了自己遛出来,还能有第二种可能吗?”刘德景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摇头笑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难怪大哥你一点都不惊讶。”陈到说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地一锤手,感慨道,“啊~~难怪我说任大哥为什么会说那种话,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那是,察人入微,方能订谋,这都是任大哥教我的道理。我都知道的东西,他又岂会不知?”刘德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这种心思,我们现在可是理解不来啊。” “是啊既然如此,那这一路上我们可是得更加小心些,不知大哥你有什么打算?”陈到也点了点头,说道。 “特别的打算暂时还没有,也就先去忻州换了文牒之后北上吧。只不过在此之前,有个地方我得先去一趟。”刘德景看着陈到,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你也得和我一起去,承了别人那么大恩,总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陈到看着他这副笑脸,顿时觉得一股恶寒冒了上来。虽然不知道刘德景在想什么,但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就这样,离开木耳村后,第四天,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小村之中。稍作安顿之后,刘德景让任红昌c蔡文姬等人在村中茶馆稍作休息,又与苏获商定了联系方式,便带着陈到离开了村子。 小村很是平和,虽然不像木耳村那般繁盛,却也算得上是和平安康。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在这世道里,能有这么一片净土,便已是十分难得了。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平白无故出现的。每一处和平的背后,必定有着一方绝对力量的保证。而这座小村庄,其背后的护持者,便是村子北方紧邻的一座山峰——天柱山。 这天柱山,原本其实并没有名字,只不过是因为有一个世外高人在山中修了一座宅邸,自己起了个名字,因此才被十里八乡的人所熟知。至于这个高人,自然就是左慈。 一开始,村子里的人并不接受左慈“占山为王”,毕竟他们世代依山而居,早将其当做后花园一般。但是一来架不住左慈做事完全随心,压根不讲理,直接就是武力驱逐;二来在盗匪来时,左慈手下的人反倒承担起了保护村民的职责,使得周遭百里之内,再无悍匪横行。这样一来,这群普通的百姓,不但不赶了,反而把天柱山当做了神仙居住的地方。不过在寻常人看来,天柱宫的那一群家伙,的确就像是有仙法一般,由不得别人不这么想。 天柱山的山门,很是简单,就是几根大石块堆积而成,并没有什么造型。这石门的设计,也就等同于见到了左慈本人一般,丝毫没有修饰,也不讲什么礼法规矩。如果不注意,在路上偶然撞见,还真会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无业游民。 山门之后,便是一条长长的台阶路。和其他地方的台阶不同,这里的台阶并非是一条直道,而是之字形的道路。从山底到山顶,共有二十一个转折,看起来倒是挺玄奥,当然,也不能排除只是左慈的随性而为。 天柱宫,位于天柱山整体的约四分之三处。 一面宽大的牌坊之后,便是其主体。这里清一色地用青色的长石铺地,而房屋则尽是白色的带有玉润光泽的石料制造,看起来圣洁又美丽,让人连看过去都会觉得有一种心生亵渎之感。 牌坊之下,有四个不苟言笑的看门人。刘德景熟门熟路地走到这里,回头给陈到嘱咐了一句,便让他在门口候着,自己径直走了进去。那四个看门人,似乎像是没有看到刘德景一般,目光丝毫没有移动过半点。 刘德景走进宫中,也不做他想,便径直来到了左慈的修行之处。 这里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微风拂面,清爽宜人,万般生灵造化齐聚与此,自成一世界。乍一看似乎只是和外界的气候有些不同,但若是仔细一看,竟然还有日月齐耀天,看得人是无比惊讶。 左慈此时就躺在一叶小舟之上,小舟在这奇妙的世界之中随波飘荡,无论是船还是人,都十分慵懒自然。如果是旁人看到,肯定会好奇这年轻人为何大半天的就犯懒,真是不求上进。然而刘德景毕竟和他相处过了两年,对他这种古怪的寻道之法也是见怪不怪了。 刘德景站在门口,看到左慈双目微闭,便垂手而立,既不离开,也没有打搅他。 没有过多久,只听得水中一阵流动之声响起,左慈淡淡地说道:“终于舍得来和我告别了?” 不知不觉写了三个月,也算是达到了一个小目标,没想到自己也能写出五十万字的东西,有些感慨。今天有个做网络营销的朋友笑话我,说我这种码字很蠢,纯粹浪费时间。粉丝经济要的就是经营粉丝,东西怎么样,压根不重要。粉丝看的是人,而不是书,还举了很多“大神”的例子。这让我有些无奈,所以想发点小牢骚。说到底我自己认为写东西和做其他的事情一样,态度是第一位的。至于作品写得好不好,那是水平问题,但是写作的初衷,那是态度问题。有人因为你的作品喜欢你,然后愿意和你交朋友,远比因为喜欢你,才去支持你的作品更为重要。这两者看似相同,但对我而言性质是不同的,后者在我看来更像是在利用情感欺骗支持,就像最近一两年很多所谓的“大神作品”崩了一样。我很清楚我的“理想主义”是逆市场的,所以我明知不会火也依旧在写。因为有人在看,而且在追更,那就证明这样的写法有价值。我也是个普通人,被人奚落之后自然也会想发点牢骚,以后这类话就不说了。还是那句话,本小说有一个目的是练笔,只是为了让我开始写正本之前能有一个比较靠谱的状态和积累,正本故事够我写二十年,所以我的小说不会注水,不会烂尾,不会无止尽的拖。心情有点小不爽,今天三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 拜别妙尘子(一百一十回) 听到了左慈这类似于调侃的话语,刘德景轻松地一笑,说道:“左大哥你这话说得真见外,你对我有如再造之恩,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啊。” 左慈躺在船上,既没有睁眼,也没有起身,而是轻声哼了一声,说道:“算了,你这臭小子这张编花嘴,哄哄那七个丫头还成,本尊才不吃你这套。行了,我就领你这个情,该干嘛干嘛去吧。对了,瑶尘之前给你占了一卦,搞得她茶饭不宁的,走之前记得去问问。你这一趟,怕是不怎么平坦,一切谨记慎重而为,难得你有这等奇遇,我可不想费心费力弄好的家伙最后落得个草草收尸的结果。这东西拿着,权当救急之用。”说着,左慈手一甩,一道流光从船中飞出,掠向刘德景。 刘德景伸手接过那物,发现是一块勾玉。玉色蓝紫相间,也看不出什么妙处。不过左慈能拿出手的东西,显然不会普通,他小心地将勾玉放在怀中,深深地鞠了一躬。 说实话,左慈的行事作风,他未必赞同,更未必理解。但是这男子这两年,对他可算得上是仁至义尽。虽说左慈口口声声说这是等价交换,但刘德景却知道,他所付出的心血,远比他口中说的来得多得多。对于他,刘德景也的确是当成了兄长一般的人物而敬重着。 拜别了左慈,刘德景移步前往另一处宫舍。天柱宫虽然楼宇众多,但是有三座是明显特殊的,除了方才左慈所在的那个之外,另外两处则分属两个不同的团体。而刘德景所来的这边,便是称之为七尘殿。光听名字,也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和左慈那里不同,这七尘殿的门头明显透露着浓重的女子气息。琉璃盏,巧莲灯,斗大的明珠,鲜花流苏装点得到处都是,美是美了,但却是让人觉得有些俗气。 刘德景来到宫殿门口,还未叫门,便听到一阵妩媚的笑声传了过来。 “哎呀,小弟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来,姐姐看看,长帅了没有。” 这声音柔软酥媚,听得刘德景是一阵子发麻,连忙苦笑道:“姝尘姐,你就别取笑我了,这才几天,能有啥变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在宫门口呢,他可是进不来的。” 姝尘悄然地从七尘殿中走了出来,此时她已经换掉了黑色的夜行装,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黛紫色的长裙。既衬托出她那颇为神秘的气质,又显得十分优雅,让人更是心生探窥的欲望。 姝尘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刘德景的额头,笑道:“你这小子,还是那样聪明,真是让人不爽得很。好好记住,太过聪明的男人,反而可是会失分的哦,要给女孩子多保留一些神秘感。好了,谢啦~~”说着,姝尘腰肢一扭,便快速消失在了刘德景的视野中。 刘德景摸了摸额头,苦笑了一声,心想:“这两年,天天见着你们这帮特别的女人,一个个聪明如妖,又美丽如仙的,我还留得住个屁的神秘感。” 想着,他也是摇了摇头,走入了宫殿之中。 七尘殿,顾名思义,就是七个女子的居所。刘德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十分惊讶。毕竟尘子这个名字,不就和洛阳妙欲斋中的那些青楼女子一样吗?难不成妙欲斋里的那些尘子,和这七尘有着什么关系?不过关于这个问题,他没敢向别人提起,别人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说。但这种东西,呆久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七名女子和他的关系有远有近,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像刚才走掉的姝尘,虽然算不得关系最好,但也是和他十分亲近的一个。至于七人中最关心的他的,自然就是妙尘了。只不过,刘德景一开始并没有选择去见妙尘,而是直接走向了另一处府邸。 这是一件十分恬静的小竹楼,竹楼之中没有什么装饰,一切都显得很朴素。唯一与众不同的,便是有着各式各样的竹简,签卦之物,由此便可看出主人的喜好。 瑶尘,名字取自于“爻”,听名字似乎如瑶池仙女一般出尘脱俗,清新美丽,但如果要刘德景来评价,他却绝不会这么认为,因为在他眼中,仙女什么的,层次太低了。 虽说七尘之中,个个都是绝色,但是有些美丽,却只会属于某一类人,瑶尘就是这么一种人。她穿着一身净色的素麻衣,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是那张倾世容颜,却绝不会让人忽略。 瑶尘此时静静地正坐在竹楼之中,身旁的竹签放满了一地,以她为中心划出了一个又一个圆环。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清晰可见,如两道细羽一般,看起来无比美丽。一张白纱代替了一切华美的装饰物,盖在她的头顶上,一头亮丽似锦缎的青丝如瀑般自然滑下,平铺在地上。这种清淡安静的美,虽算不得惊世骇俗,但绝对让人难以忘怀。 听到了刘德景的脚步声,瑶尘樱桃小口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银牙轻叩,淡淡地说道:“你来了。” “拜见瑶姐姐。”对于瑶尘,刘德景可就不会像对姝尘那般放肆。 瑶尘天性淡然,不爱说话,更不太和人亲近。因此刘德景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她对自己很排斥,若不是因为曾经发生的一件事,这种误解恐怕会一直持续下去。对于这种将感情深埋在心中的女子,刘德景向来是充满了敬意。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女子,一旦认真起来,反而更加刚烈无比。蔡文姬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坐吧。”即便是面对刘德景,瑶尘也不喜欢说什么废话,而是直接切入了主题,“日前有人备重资求卦,我见材料有多,便无事为你卜了一卦。卦中所示乃黄泉大现之象,而且源于北方。你此行切记不可涉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好了,去吧。” 短短几句话瑶尘说得十分轻松,但刘德景的心中却是万分感激。 卜算一道,听起来好像十分容易,然而不提那巨大的资源消耗,光是卜卦本身,就极其耗费体力,尤其是卦象推演,对于精神的压力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因此,瑶尘平日里极少为人算卦,更别说这种复杂到可以算出详细结果的卦象,仅凭这一点就可知她究竟付出了多少。 看着瑶尘那丝毫没有更多表情的脸庞,刘德景深深地行了一个礼,便安静的退了出去。瑶尘抬起了她那张精致的脸,一双紧闭的眼睛,就像是看得见刘德景的身影一般,一直凝视着他远去的方向,没有说一句话。 出了瑶尘的门,刘徳景的情绪一下有些低落。没想到这种拜别的情景,竟然也能让他颇为伤感。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下心绪,便朝着宫殿的深处走去。 琴声,随着他的脚步逐渐响起,这声音是那么的柔和,饱含着深深的感情,却又有些伤感。这七尘殿中,恐怕也只有刘德景才听得出其中含义,因此这曲为谁而奏,不言自明。 妙音阁,依旧是叫这个名字,和那洛阳的妙欲斋时一样。小楼并没有关门,就像是刻意为刘德景所留一样。悠扬的琴声从里传了出来,萦绕在这厅堂四周,尽诉离别之情。 刘德景步入门中,那动人的身影一下映入眼帘。看着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一股暖意从刘德景心中升起。他微笑着走到女子的身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只是垂手而立,静静地聆听着她的琴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琴音结束,妙尘子双手搭在琴弦之上,迟迟不肯收回来。就这样又过了片刻,她方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看你这模样,今天是来道别的吧?” 刘德景抿了抿嘴,一时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最终只得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也罢,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妙尘子没有回头,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说道,“那边案几之上,有我给你做的几件衣服,我能送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自此一别,或许我们再无相见之日。时间如水,纵然山河犹在,但人已不复当初。这两年,就把它当做一场梦吧。以后你要好生保重,别枉费了我们天柱宫的一番心血。” 妙尘子的话,非常的平静柔和,就像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般。刘德景听到此处,突然心中一酸,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深深地匍匐了下去。哽咽道:“妙不,姐姐。长姐如母,我刘德景此生,绝不会忘记姐姐对我的大恩。即便山河破碎,我绝不忘初心。若违此誓,叫我粉” 刘德景话还未说完,却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玉润一般的凉意从嘴唇之上传了过来,生生止住了他的誓言。妙尘子跪坐在他面前,右手伸出食指压着他的嘴唇,那张一向若幽兰般迷人的脸颊,此时却有些憔悴。 “你有这份心,便够了。男孩子,不可随意立誓,更不可随意下跪。若是再有下次,即便是你,我也是不会饶恕的。”说着,她摸了摸刘德景的脸庞,微微笑了笑,便又转身坐了回去,轻声道,“你去吧,万般不舍终须别,又何必纠结这一时半会儿。过不了多久,我们天柱宫也要换地方了。这里,不会再留下什么,你也无须再来了。” “什么?姐姐你们要去哪儿?”刘德景闻言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 “尊主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作为七尘子,我们姐妹又何时能自己决定未来。”妙尘子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还是在抱怨,但这番话,却是道尽了无奈。 “我”刘德景见状一阵血气涌上心头,本欲说些什么。然而看着那瘦弱的背影,他却又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此时再多的言语也是无用,人生本就是自己无法掌控的,只是单纯的发泄,除了让彼此更加难受之外,还能留下什么呢? 想到这里,刘德景又深深地朝妙尘子鞠了一躬,从案几之上取过衣服,回头又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小楼。 在他身后,那悠扬的曲子又再度响起,只是感伤之外,又多了几分欣慰。 等刘德景回到宫门前,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到便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拉着他就往山下走。原本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平日里刘德景总免不了调侃两句。但此时,他心乱如麻,真是提不起半点心情,便任由陈到将他拖了下去。 在两人身后,隐隐又传来了姝尘那犹如魔音一般的笑声。 两人下山之后,便径直回到了茶馆。此时只有蔡邕一个人坐在这里品茶,一问之下,方才得知蔡文姬和任红昌耐不住寂寞,去四周看风景去了。 虽说有些让人无奈,不过这里好在是天柱山的势力范围,又有苏获在场,几人倒是并不怎么担心,于是也坐回到茶馆之中,聊起天来。 不多时,任红昌便带着蔡文姬屁颠屁颠的回来了,苏获跟在他们后面一脸的无奈。明明是一江湖高手,此刻竟然变成了小丫头的保镖,虽说他也知道任红昌地位不同凡响,但心中依旧有些尴尬。 看到他这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刘德景笑了笑,端起一碗酒站了起来,迎过去说道:“苏兄辛苦了,这丫头一点都闲不住,若非你在一旁我们还真不放心。来,喝碗酒解解渴。” 苏获愣了一下,眼珠子不断上下游动,打量着刘德景,就像是不认识一般。直到刘德景再度抖了抖手中的酒碗,他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刘徳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好奇的声音:“咦?这是哪来的衣服?做工还真是好啊,就是料子差了些。” 刘德景闻言一惊,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把衣服收起来,连忙转头走了过去,却发现任红昌此时已经把衣服纷纷打开,一本正经的点评道。 刘德锦景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的头,一边收着衣服,一边说道:“我的大小姐,出门修行第一课,未经允许,不准随便动别人的东西,知道吗?” “我,我就只是看看,又没做什么?干嘛这么凶啊?”任红昌嘟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抗议道。 “你呀,未经他人允许不得翻动他人物品,这可是这个世界的常识,和你做没做什么没关系。你要想出去闯荡,就一条一条给我记熟了。不信,你可以问问文姬啊!”刘德景一边收着衣服,一边教育道。 若不是旁人都知道任红昌的来历,恐怕都会诧异这么大的孩子,还需要教这些东西。 任红昌捂着头,委屈的转头看了看蔡文姬,发现后者也是微微点了点头,只得眉头一皱,嗯了一声。 看着她这惹人怜爱的模样,就像一只小兔子一般,刘德景不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错不错。” 被他这么一表扬,原本还一脸不快乐的任红昌顿时脸色一变,又笑得跟朵花一样。而一旁的蔡文姬目光之中闪了闪,小手情不自禁的抬了一下,却又很快放了下去。 将众人让进坐后,刘德景好奇地看着他们,问道:“出去这么久,你们去哪儿逛了?” 听他这么一问,任红昌顿时眼睛一亮,和蔡文姬对视了一眼,狡黠的笑了笑,说道:“嘿嘿,景哥哥,我和文姬姐可不是瞎玩,我们可是听说了一个很好玩的事情~~!” “哦,说来听听?”看她这神秘兮兮的模样,刘德景也不禁心生好奇。 任红昌得意的一笑,随即说道:“方才听村里一个经常去城里的大叔说,最近些日子,这附近方圆百里多了不少猎物,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让他们觉得非常兴奋。尤其是其中有一匹骏马神骏无比,通体毛发血红,跑的极其迅捷,村里的猎户花了大量的心血也抓不住。后来还是不知哪儿来的人,动用了大神通,方才在靠近七岩山附近的地方把它逮到,前两日才送往忻州。据说县里准备要以此为契机,举办一场赤马盛会。” 说到这里,任红昌双眼闪闪发亮,笑道:“景哥哥,你说好玩不好玩?” 听到这里,刘德景眉头一皱,突然说道:“大家准备一下,虽说本来就由此打算,但是我们此次去忻州,恐怕会有些事情要做了。” 借今天顺带补一句,虽然并没有特别多,但最近也有不少朋友开始追更,如果各位有什么建议,欢迎留言指教。毕竟比起老书虫,我看的故事不少,但写故事的经验并不多,写的过程中有些东西难免盲目,一切能够提升读者阅读体验的建议个人都欢迎。也可以加q群275880021给我说。这群是才搞的,诚实点说就是没人。经营粉丝这种事情,我不擅长,相信我自己也做不好。与其戴不好面具,不如直接真实点。不过交朋友这事儿我是乐意的,所以欢迎有朋友有想法的来交流。每一个这个时候就开始看我小说的朋友,我都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非要说我写小说的初衷,我个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写作水平能够随着时间提升起来,能够让我的读者在未来二十年至少一直觉得有值得去看,去感动的东西,就如同我最喜欢的动漫“海贼王”一样。同时,也是想让我女儿他们大了以后,能通过我的作品,去了解一些人生的道理,以及身在华夏的骄傲。所以我的小说,不管背景是否黑暗,哪怕是在某一部算是末世背景下,也不会毁三观,永远是走的积极向上路线。当然,现在讨论这些还太过遥远。如果今天这些话让有些朋友不适,权当废话吧,以后不会再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1章 不好的消息(一百一十一回) 三月下旬,春暖花开。 经历过一轮猛烈的倒春寒后,北地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春意。和煦的阳光洒满大地,照在这座数百年的古城之中,也如同注入了生命之源一般,使得整座城池再度充满了活力。 刘德景一行人,走在这条熟悉的大道上,不由得也有些惊讶。尤其是陈到,更是瞪大了双眼,就像见了鬼一般。 自从北境混乱以来,并州南北的正常贸易便几乎陷入了一种停滞状态。原本汉代之中,士c农c工c商的排名本就说明了这商贸一行所处的境地。虽说跑商利润不菲,但是风险却是极大,就算是太平时期都难保平安,平常人家谁愿意没事儿去干这个。更何况现在盗匪横行,流寇作乱,普通的商队根本就没胆子上路,也只有一些大贾能够花得起价钱去雇护卫。这样一来,像忻州这般极为依赖人流的小城,自然顿时萧条了不少。 之前蔡邕等人来到这里时,这城中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就连他们那两辆不堪入目的破旧马车也能引起一阵骚动。然而此番再来,这马车明显华贵了许多,却也只是引起人们的侧目关注而已,并无人上前围观。 这前后的巨大变化不禁让人感慨,世界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不过仅仅不到半个月的光景,一点点外在因素的改变,就能让一座城市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 任红昌与蔡文姬手挽手走在路上,一脸兴奋的四下里打望着。她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男孩的衣服,就连脸上也经过了一些细微的处理,尽可能朝着少年的方向去打扮。毕竟以她的姿容,要是以本尊模样露在外面,还指不定会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但就算是如此,刘德景这一行人也已经吸引到足够多的注意力了。 俊男与美女从来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即便只是两个孩童也是如此。加上他们这一行人打扮不俗,还有家丁护卫,不时的引来关注的目光也不奇怪。 面对着这些或善或不善的视线,任红昌显然已经习惯了,丝毫不在意。反倒是蔡文姬眉头微蹙,浑身觉得不自在。 “出门在外,这种事情总是免不了的,谁让你这般特别?”感受到了蔡文姬的不安,刘德景笑着说道。 蔡文姬闻言瞪了他一眼,没有回话,但小嘴竟然和任红昌一般微微嘟了一下,看得刘德景一怔,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大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这个时候,陈到的声音适时地传了过来,打破了他的尴尬。 “嗯哼。”刘德景咳嗽了一声,随即看了看四周,略带思索的说道,“这里的情况和我们预想的出入太大,先得了解一下状况。反正时候差不多了,先找家店吃饭吧,顺道也能打听一下消息。” 众人闻言均点点头。不管是基于信任,还是基于地位,他们对于刘德景的安排,均没有任何意见。 不多时,几人便在城中的一家馆子里坐了下来。忻州本就不大,自然饭馆也不会多么豪华。这座号称本地最好的饭馆,若是放在洛阳,也就和街边小店没有多大区别。 不过店虽然一般,但客人却是多的吓人。想来这些日子店中已是萧条了许久,难得有这么多客人,饭店掌柜也是喜笑颜开,忙先忙后,压根儿合不拢嘴。 眼见刘德景等人装扮不俗,气质更是高雅,还没等小二上来迎接,店掌柜反倒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笑脸相迎,说道:“几位客官有些面生啊,想来也是参加赤兔会的吧?快请里面坐。” “赤兔会?”刘德景眉头微微一挑,也不多言,点了点头问道,“我们正是慕名而来,听说贵店乃是城中最好的饭店,不知可还有位子?” “客官来的真不巧,小店这几日生意特别的好,因此包间已经没了。现在只剩堂口的座位,不知几位可否屈尊”掌柜的磨蹭着手,一脸歉意的说道。 此言一出,还未等刘德景说话,一旁的秦晋等人便是脸色一沉。木耳村在这片地界是何等的尊贵,同行的还有任红昌,居然会落魄到吃堂食,怎么能让他们不愤怒? 但凡是在外做生意的,又有谁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眼见秦晋他们面色一变,店掌柜也是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苦笑着正欲解释些什么,却看见刘德其伸手一拦,笑着说道:“堂食也没问题,只不过我们几人好清静,就给我们拼上两桌,腾个空间出来吧!至于饭钱,不会少给你的。” “是是是,这好办,这好办,诸位里面请。”店掌柜伸手抹了抹汗,连忙笑着应道,将众人迎了进去。 这饭馆虽然装修的不怎么样,但空间却是极大,单就一楼堂口而言,用现在的话说好歹也有数百平米的大小。此时大堂之中,人声鼎沸,天南地北的口音此起彼伏。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难以相信这个小地方能够吸引如此多的外乡人。 看着这些人,刘德景隐隐觉得有些古怪。按理来说,由于贸易交通不便,忻州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就算有着这些人口中所谓的赤兔会,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凑出这么多人来。这些人的口音来自于天南地北,最远的恐怕得赶上二十来天的路,然而他们今天齐聚一堂,就像是专程来参加这赤兔会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带着一丝疑惑,刘德景与众人在店掌柜的带领下入了座。他们的座位位于堂中靠窗户一侧,算是一个角落。入席之后,众人脸上神色各异,看上去倒是颇为精彩。 苏获显然是最正常的,对于这个男人来说,除了好处和热闹,似乎什么都勾不起他的兴趣。 蔡邕父女俩显然还没习惯被那种不善的目光注视的感觉,因此多少仍旧有些不自在。 至于任红昌是看什么都新鲜,一入座便东张西望,一脸的兴奋。而与之相对应的,身为护卫的其他木耳村人,则是面有愠色,显然对于任洪昌遭受这种待遇,非常的不满。 至于最后那四名军士,一个个畏畏缩缩的,坐在角落之中,倒像是做贼的一般。 看着这一群问题儿童,刘德景忍不住捂了捂额头,叹了一口气,看向陈到问道:“你怎么了?干嘛皱着眉?” “大哥,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陈到看着他,问道,“这赤兔马如果没错的话,便应该是那匹红色的马了。按理说送到忻州不过才几天而已,要办赤兔会应该也是近两天的事儿,怎么看这些人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是啊,我对这件事也很好奇。看来这次忻州之行,会比想象中更有趣。”刘德景微微一笑,看着那群人说道,“而且很快,我们就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 “什么好戏?”还没等陈到回话,一旁的任红昌听到了刘德景的话,急忙插嘴问道。 “嘘,别说话,好好看着便是。”刘德景微微一笑,眼神瞟了瞟堂中,也不再多言。 众人闻言纷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还没看出什么东西,只听得一阵大喝声响起:“姓卫的!别以为你们特么会读两个字就这么狗眼看人低!马会靠的是相术!老子告诉你,这次的马魁,我们西河九方家要定了!” 随着声音站起身来的,是一名粗犷的汉子。他一身胡服,下穿一条皮裤,上半身则只穿了一件开胸的皮衣,浓密的胸毛几欲炸开,看起来倒是真的野性十足。这样的打扮,在内地可以说是十分不得体的,以至于蔡文姬看得眉头微皱,一脸的嫌弃。 倒是任红昌早已习以为常,小拳头捏得紧紧的,似乎打算跟风吆喝几声,要去煽风点火一般。直到刘德景瞪了她一眼,后者方才吐了吐舌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粗犷男子的话,十分霸道,而且蛮狠不讲理。顿时引起了四周人们的一片嘘声,但是意外的,声音并不是特别大。更多的人则是冷眼旁观,并不会轻易趟这浑水。 “哼~口气倒是不小,也不怕闪了舌头。九方诨,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和你名字一样,跟个玩笑似的~~”在这粗犷汉子对面不远处,突然有一翩翩青年嗤笑了一声,说道,“且不说在做座的各方英杰如此多,必是藏龙卧虎,谁也保不齐谁有一技惊艳四座。就凭你四大马族之末的本事,凭什么这么猖狂?”翩翩青年的语气,并没有那粗狂汉子那么强烈,然而却是更加容易调动其他人的情绪,顿时引得喝彩之声连连。 “呸!胡说八道!我九方家什么时候排到末席了?你以为你卫家仗着有点老掉牙的背景就能踩到所有人头上去?论资历,老子九方家族才是并州马族第一。”粗犷汉子眉头一挑,得意的骂道。 “自封的东西,谁信谁傻子。”精干青年轻蔑的笑了笑,说道,“你自己都承认自己跟个玩笑一样,还说什么资历?多半也是开玩笑时候自封的吧!” 粗犷男子闻言一愣,一脸不解的问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承认自己跟个玩笑一样了?” “就是刚才啊。”翩翩男子狡猾地一笑,故意学着之前的语气,说道,“我刚才说,‘九方诨,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和你名字一样,跟个玩笑似的。’然而你完全无视了,连否认都没有,那不就是默认了吗?大伙说,我说得对吧?” “对!” 这一下,众人倒是不闲着,纷纷大声跟着起哄起来。 “你!”那粗犷男子顿时脸色涨的通红,急忙叫道,“我呸!老子叫九方晖,你才叫诨,你全家才特么跟玩笑一样!” 听了九方晖的话,精干男子眨了眨眼,惊讶的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全家才跟玩笑一样!’是不是,九方晖?”精干男子,故意把一句话拆成了两个部分,中间停顿了一会儿,尤其又把玩笑那句话不经意地提高了音量,反问着九方晖。 九方晖眨了眨眼,也担心精干男子是不是又给他挖了一个坑,但想了一会儿,也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随即点了点头,大声道:“没错,老子就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哈 还没等精干男子回答,饭馆中便响起了哄堂大笑。九方晖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没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这男的,句子倒是拆的挺好,想那九方晖没读过几个字,恐怕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被坑了吧?”刘德景笑了笑,转头看向蔡文姬,说道,“文姬大小姐,平日里也喜欢玩这种游戏,不点评两句?” “故作聪明,卖弄文采,只懂得欺负无知盲流。这种小气的心思,登不了大雅之堂,有什么好点评的?”蔡文姬轻轻地哼了一声,一脸不待见的说道。 刘德景与任红昌对视了一眼,纷纷抿嘴一笑。文姬大小姐这嘴巴啊,真是天下一绝品。真不知道若是有人和她拌起嘴来,会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三人的打趣,并没有被其他人所注意,整个厅堂之中还是处在一种喧闹的氛围里。一片哄笑声中,九方晖一脸茫然,四处看着众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何被人取笑,可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却让围观的人们更甚。 “卫觎,你这话说的,不觉得过分了些吗?”这个时候,九方晖身旁一名中年人突然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莫名的有一股威严感,顿时将那哄笑之声压了下去。 那翩翩青年卫觎微微一笑,一脸不羁的说道:“年轻人开开玩笑罢了,坤大哥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玩笑?哼,玩笑也要适可而止。”九方坤不置可否的瞪了他一眼,朝着另外一人冷冷的说道,“伯儒贤弟如此纵容令弟,对我九方家族极尽轻蔑之语,我是否应该将之看作卫家向我九方家全面宣战的表现?” “哎~~长申大哥说的太夸张了。年轻人不懂轻重,偶尔玩笑开的大了些,回头小弟一定好好管教,何必把问题说的那么大?”卫觎身旁,一名面色温和的男子,淡淡一笑,说道。他语气虽然平缓,但却没有一点所谓反省的样子,这让九方坤面色一沉,更加不满。 “当众侮辱我九方世家,居然只是一句玩笑就想糊弄过去。卫觊,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九方坤看着那温和的男子,冷冷的说道。 “那要不你想怎样?”温和男子卫觊依旧微笑的看着他,言语中没有丝毫退让。 “很简单,当众道歉,不难吧?” “是不难。但我卫家,没这习惯。” “这么说,卫老弟是不打算善了此事了?”九方坤眼睛一眯,声音微微变得有些低沉。 “能善了当然是求之不得。”卫觊微笑道,“但要我弟弟向笨蛋认错,那是绝不可能的。”卫觊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和善,但他话中的挑衅意味,比起那卫觎,却不知道直白了多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说看起来平静如水,但傻子也能感受道,这平静之下剑拔弩张的味道。 “你说什么!”九方晖即便再蠢,这句话也是听得懂的,顿时大喝了一声,一把抽出腰间的弯刀,满脸杀气尽显。 “怎么?想动手?以为我怕了你不成?!”卫觎见状也不含糊,铛地一声,手中宝剑应声而出。 一时间乒乓之声不绝于耳,双方的人马尽皆亮出了兵器,厅堂之中,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打就打,谁怕谁?!”九方晖本就脾气暴躁,见卫觎如此举动,一阵火起,猛地抬起一脚,便将两人之间的桌子踢飞。 桌上的盘c碗c勺c筷顿时四散飞出,其中一只脸大的铜盘,竟直接朝着蔡文姬的头飞了过去。 今天牢骚有点多,为表示歉意,就多加更了一回,先拉进这个故事线周期。该铺垫的,前面已经差不多了,从现在开始,后面是一长段连贯性的故事,基本到本卷结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2章 卫仲道的失态(一百一十二回) 聚众斗殴,难免殃及池鱼,这是常理。而看热闹别靠太近,那叫常识。一堆餐具四散乱飞,若是一不小心被流弹当作了目标,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不过,这次倒霉的人却是蔡文姬。 刘德景这一行人,本就有些特殊,因此一开始便受到了众人的关注。毕竟在忻州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大家都是外来人,若是没有一些特别的理由,谁也不愿意去招惹那些看起来明显不好惹的势力。 尤其若是一不小心惹到了本地之霸的木耳家人,恐怕整个并州都再无安身之所。任昂对于并州各方的压力,就是如此之大。 因此,看到那铜盘朝蔡文姬直直飞了过去,众人顿时暗叫不好,心中都开始埋怨起九方晖来。 虽说他们之间剑拔弩张,其他人也都只是看热闹的。但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对方不讲道理,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他们也自然无法接受。 卫觎离他们站的最近,见此情景急忙追了过去,就算挡不住也好歹要表现一下态度。否则如果对方一生起气来,把他们和九方家族绑在一起,那可就真是倒霉透顶了。 可是还没等他迈出两步,便又突然停止了脚步。因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内心。 感受到铜盘飞来,蔡文姬本能的转过头来,微微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抱住了裙子。而柔弱的她,自然是没可能从这铜盘底下逃生的。不过对此她并不在意,同桌的其他人自然也不在意。 毕竟,坐在她旁边的不是别人。 眼见那铜盘飞来,离蔡文姬不过一步之遥,众人只觉得绿光一闪,铜盘突然从空中消失,紧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之声响了起来。 刘德景此时拿着一只筷子,左手不停地摇动着。那铜盘被顶在筷子尖上,依旧在不停地旋转,就像是路上表演杂耍的艺人一般。不过也亏得这种应对,使得铜盘里的汤汁也随之匀净地旋转,没有溅出半点,否则蔡文姬还不得心疼死。 刘德景一手转着盘子,眼睛向后一瞥,看到卫觎傻乎乎的站在身后的不远处,随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你们要打要闹是你们的自由,但小心别误伤了旁人,否则惹出是非来可就不好了。” 说着他手腕一抖,那铜盘便应声飞了出去,就像是有只手托着一般,平平地飞向了卫觎。 刘德景的动作随心所欲,可卫觎却丝毫不敢大意。眼见着铜盘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凝重地伸出双手,朝着盘子接了过去。 这铜盘看似飞得轻巧,可当卫觎接住之时,却是一肚子苦水倒不出来。铜盘为何会飞的如此平稳,说白了也就是转的太快。若不是盘边有凹槽,恐怕汤汁早就洒出来了。旁人远远的看去倒是看不出什么,可卫觎此时却是五指烫得不行,有苦难言。他也想过直接丢出去,却又碍着面子,只能咬牙坚持下来。毕竟,即便抛开九方家族不说,他可也不愿意在那位小姐面前失了颜面。 眼见卫觎生生地接下了铜盘,刘德景倒是轻轻地咦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表现还有些意外。毕竟他虽然并不想伤人,可对于这些人把蔡文姬卷入麻烦之中,心中还是会有些不爽,本就打算杀杀他们的威风。 “这小子,倒是有点儿骨气,我还小看他了。”刘德景撇嘴笑了笑,轻声说道。 “你呀,不爽归不爽,可好好把盘子还给人家不行,什么时候学会恃强凌弱了?”蔡文姬虽不会习武,眼光却是不差,头脑更是聪明。看着那卫觎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又听到刘德景这番话,顿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轻声道。不过她那语气之中,却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喜悦感。 “文姬大小姐教训得是,小生记住了。”刘德景微微一拱手,嬉皮笑脸地说道。 蔡文姬没想到刘德景竟然会这样回答,顿时愣了愣,随即竟然一嘟嘴,娇嗔道:“油嘴滑舌,不跟你说了。”她这模样,冷傲中竟然还有娇羞,看得刘德景也是一愣,竟还有些失神。 “怎么滴?怎么滴?看傻啦?”任红昌此时不合时宜地将小脸凑了过来,眼睛弯成了两条小蚕,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说道。 “去去,小孩子家家的,看你的热闹去。”刘德景没好气地朝她努了努嘴,说道。 “这里不就是最有意思的热闹吗?”任红昌眨了眨眼,抿嘴俏皮地一笑,随即又故作神秘地说道,“我说景哥哥,你要小心哦,这一下,你的宝贝可是被人盯上了。” “我是谁,还用得着你提醒?”刘德景眼睛微微一眯,朝她嘴角一挑,一脸轻松地笑了笑,又转头看向另一边,说道,“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挑战,他若是有这胆量,大可以一试。” “哟哟哟,听这口气,搞得好像你认定了是自己的一样。”任红昌闻言,不置可否地一撇嘴。 随着刘德景的话,两人的目光同时朝一处转了过去,落在了那不远处,一脸无奈的卫觎身上。 此时的卫觎,手中端着铜盘,倒是毫发无伤地接了下来。可真要说一点事儿也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不像刘德景,接这盘子那般轻巧写意,他纯粹是蛮力而为。因此尽管没让盘子脱手,但却控制不住里面的汤汁四溅,顿时搞得他一身脏兮兮的,如同泥浆里打滚而出的野猪一般。 卫觎看着自己这一身邋遢的模样,苦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太多恼怒。情绪微微低落了片刻,他便抬起头来,反而爽朗地一笑,朝着刘德景等人走来。几步来到刘德景面前,抱着盘子微微一躬身,充满歉意地说道:“在下河东卫仲道,拜见各位。方才是我等唐突,差点酿成大祸,希望公子c小姐以及诸位勿怪,见谅则个。” 刘德景笑着打量了他一下,说道:“没想到你这人倒是还有几分气质涵养,也不枉读了一些圣贤书。这一番道歉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是吧?文姬?” 蔡文姬闻言,转头看了卫觎身上一眼。眼见他洁白的锦袍之上,大片大片的汤汁斑点,看起来既是污秽,又无比狼狈。想起这都是刘德景故意害的,也是恻隐之心一动,淡淡地说道:“我们不碍事儿,你抓紧去把衣服换了吧。这样的形象,不雅。” 眼见蔡文姬回过头来,卫觎顿时浑身一僵,就呆在了那里。此时听到她的话,他就像是听到了圣旨一般,一脸呆滞地,立刻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应声道:“我知道了,这,这就去,这就去。”说着,他又朝刘德景等人微微行了个礼,可脚步却始终未曾挪开。 看着他这模样,刘德景是又好气又好笑,哪儿有人能脸皮厚到这般地步,完全不把旁人当回事儿的?任红昌则是一脸看笑话的样子朝刘德景腰窝上顶了顶,眼睛再度眯成了一条缝。 “景哥哥,你就缺人家这一点。看到没,心要执着,脸皮要厚,关键一点,得坦率。”任红昌几乎是快咬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言语之中,竟然还有些说不出的哀怨情绪。 刘德景哪儿敢接这个话茬,连忙吐了吐舌头,把脸扭到一旁。免得再被任红昌逮上,这话题,可真是接不下去了。他心中也不禁有些懊恼,那姓卫的小子,也太放肆了,怎么还不赶紧走开。 “喂,小哥,做人该知进退,更要懂得看气氛。没事儿你就请回吧,我们这儿的人,还要吃饭呢,别倒了我们的胃口。”看着他们的表情,陈到眉头一皱,站起身来,朝着卫觎说道。他的话虽然语气算不得很重,但却十分不客气,逐客之意再为明显不过。 卫觎闻声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目光却是猛地一闪。陈到虽说看起来年纪不大,看起来也是平和无害,但是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却绝对是只有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之后才会具备的。这让他不由得心中一惊,也对这伙儿人的身份更为忌惮起来。 陈到的话,彻底让卫觎清醒了过来,连忙点了点头,又向着众人一躬身,便转身准备走开。 “这位小哥,相识也是有缘。看你人还不错,给你善意地提个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好小心一些。”刘德景见他被陈到呛得脸色都变了,也是哑然一笑,心中还有些同情对方,随即顺口说道。 卫觎闻言一愣,似懂非懂地回过头来朝刘德景点了点头,便依旧魂不守舍地朝着自己家族的坐席走了回去。 “德景哥,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蔡文姬看了看卫觎那落寞的背景,眉头微微一蹙,随即转过头来问道。而其他人,闻言也是纷纷看向刘德景,一脸的好奇。尤其是苏获,目光之中微微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那小子人还不错,死了怪可惜的,善意提醒一句罢了。”刘德景眉头一挑,看着这群人,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像是看说书的一样。好吧,好吧,告诉你们。其实很简单,行走江湖,需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尤其是与人争执之时,更要注意观察细节,才能提前准备,不至于受制于人。”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转,不经意地瞥过堂中,说道,“那小子的对手,叫做九方坤的男人,右手手指时常不经意地板动,而且他大拇指形状奇特,整只手的形状你们不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吗?这样的人,十有八九擅长一些暗器机括之术,若是不提前防备,突然交起手来,必定要吃大亏。” 众人闻言,纷纷目光偷偷地瞥了过去,果然看到那九方坤一脸阴沉,右手却是止不住地奇怪板动着。若不是刘德景提起,谁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此刻再看来,倒是真就是那么回事儿。这一下,犹如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般,众人尽皆恍然大悟。 “大哥果然厉害,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陈到此时轻叹了一声,佩服地说道。而秦晋c二子他们更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刘德景,眼中的敬畏感又增加了一分。 “别那么捧我,大凡是惯于行走江湖,又有些心思的人,都不会放过这种线索的,你说是吧,苏获?”刘德景说着,转头看向苏获,笑道。 苏获先是一愣,随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样,就是觉得有些局促。原本他是想从这件事上掂量一下刘德景的分量,却没想话锋一转,倒是被对方把他给称了出来。 “怎么,苏获你也知道?”陈到好奇地转过头去,看向苏获,说道。 苏获尴尬地耸了耸肩,还没说话,刘德景便笑道:“他当然知道。而且他不但知道,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还能猜出那九方坤使用的是什么类型的暗器才是,对吧?苏获。” 苏获又是一愣,这一次可不是之前那种尴尬,反而是隐隐有着一丝惊慌。眼见着众人的目光依言都看了过来,他自然也不敢隐瞒,连忙陪笑道:“老大你说的哪里话,我哪有那本事?我只不过是运气好,曾经见过类似的人物而已,真不是什么” 刘德景伸手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笑道:“苏获,你太紧张了。有本事是好事儿,证明我二弟眼光好,难不成你还怕我借机打压你不是?既然你跟了陈到,就是自家兄弟,你越出色,对我们帮助越大,我们自然也就越开心。做人啊,放轻松点。我们不是狼孟,陈到也不是岳行山那老头,一天到晚揪着个心,不觉得累吗?” 苏获言语一塞,但听到刘德景这番话,却有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中产生,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表情。自从知道刘德景背后的力量之后,他就一直处于一种有些焦虑的状态。原本他是铁了心打算跟着陈到一起白手起家,打拼一番事业,权衡再三之后方才放弃了狼孟的资源。然而却没想到,陈到背后的大哥,竟然拥有着比狼孟还要强出一头的力量,这让他如何能够淡定。 苏获十几岁便出来闯荡江湖,虽说算不得闯出了多大名气,却也是阅历够深够广了,否则也不会先人一步看出了这世道的不同。他从基层摸爬滚打走到现在这一步,见过的人何止数百位,见过的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又何止数十,这让他在江湖之中求生存,已经形成了一套固定的模式。 越强大的人,越狭隘;越聪明的人,越多疑,这基本已经成为了一种共性。正因为如此,所以苏获当发现陈到时,方才上了心。在不断反复观察试探之后,最终决定在这个拥有着强大力量和心性,却还未成气候的年轻人身上搏一把。 然而刘德景的出现,却让他顿时产生了一丝焦虑感,一丝以往与强者相伴时所培养出的惯性的焦虑感。因此苏获方才不断地观察着刘德景,期望能够看出这男子的底细。否则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不知道触到了什么眉头,招来大麻烦。毕竟,刘德景甫一见面时给他留下的巨大阴影,早已经牢牢地刻在了他的心中。 只是他压根没想到,即便他再小心,自认为掩盖得已经够深了,刘德景却也依旧看出了他的心思,这让他无比惊恐。伴君如伴虎,这句至理名言,又岂是只在朝堂之中才会应验?只不过,在他方才升起这种想法的时候,刘德景刚才那番话,方才让他颇为意外。 他一脸惊疑地看着刘德景,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轻声说道:“你,你不生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3章 酒楼骚动(一百一十三回) 看着苏获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刘德景也是无奈地一撇嘴,故意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干嘛要生气?你又不是偷了我的钱,更不是偷了我的人,怎么?难道你还真有这想法不成?” “不,不是。我怎么敢?”苏获连忙摆手道,“只是觉得有些好奇罢了,没什么。”说着,他目光一闪,连忙转移话题,脸色变得有些严肃地说道,“正如老大说的,那九方坤,的确是一个暗器机括的高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擅长使用一种叫做虱母镖的机括类暗器。”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众人一片好奇。毕竟对于这里的所有人而言,暗器这个领域,都可谓算得上是极为神秘的了。别说蔡邕父女,以及秦晋这些人,就算是刘德景c任红昌c陈到,也都对这个领域了解不多。难得有一个能够解释这些东西的人,自然让他们一下情绪就提了起来。 “虱母镖?没听说过,那是什么玩意儿?”陈到眨了眨眼,连忙问道。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只是以前认识一个朋友,他就是玩这手的行家,我只是在他那里看过这东西。这是一种小型的机括盒子,可以安放在人的掌根处。既不影响打斗,又能出奇制胜,是一种很有效的装置。” 苏获看了一眼那九方坤,说道,“一般而言,暗器修习种类不同,人的身体也都会有一些细微的改变。而虱母镖作为一种极为阴狠歹毒的暗器,能够杀人于无形,却有一个极其明显的特点,那就是修习之人大拇指第二关节必然下压,整个手指会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弯折感。这种状态就是为了快速击发虱镖而强行改变了身体结构,因此只要是知道的人,都不难判断。” “原来如此,那这样的话,暗器高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既然身体会有所改变,岂不是玩什么暗器早就被人所知道了?”陈到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眉头一挑,疑惑道。 “大哥,这你就错了。暗器,暗器,本就是暗中使用的东西。每一个暗器高手都会极力去隐藏他的武器,他的特征,谁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分享的?我之所以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因为当年那兄弟和我是过命的交情,又多喝了两杯,所以才能知道一二。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在场除了我们之外,谁还知道这所谓的虱母镖是什么东西?”苏获摇了摇头,连忙说道。 “你别听他瞎起哄,继续说。”刘德景瞪了一下陈到,问道,“那这虱母镖,使用起来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有。虱母镖主体安置在掌根,镖身比瓜子儿大不了多少。发射之时五指必然会不自然的分开,只要留意观察便不难发现。”苏获点了点头,连忙回道。 “这样就行了。”刘德景点了点头,笑道,“我们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所以大家伙儿心里也明亮着点,把这东西记在脑子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保你们一命。” 他的话并没有说的很直白,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他意有所指,纷纷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也别一个个那么紧张,还是放松心情,好好看看下面的大戏吧!”刘德景嘴角一挑,目光再次放回到厅堂中央。 这个时候卫觎已经回到了队伍之中,眼见他神情有些古怪,卫觊也是眉头微微一皱,一边问着他什么,一边目光还不时朝刘德景等人扫了过来。不过他也知道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敌意,因此那目光之中更多的还是惊讶和好奇。 不过在目前的状况之下,他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刘德景等人身上太久,目光一闪,便又转过头去,看着九方坤,冷笑道:“九方坤,你们的做法也太猖狂了吧?刚才如果不是舍弟出面道歉,那跟玩笑一样的家伙这一脚,说不定便把我们在座的人都给搭了进去。眼下赤兔会即将开始,难道你是想借刀杀人,将在场的兄弟们都除掉不成?” 卫觊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四周围观人群一片嘈杂之声。众人窃窃私语,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 九方坤闻言目光一冷,森然道:“卫觊,别想血口喷人!刚才那只是意外,若是惹得人家误会,我兄弟自会赔礼。说什么把大家都给搭进去,危言耸听,当我们都是吓大的不成!” “哼,还妄想狡辩,可惜铁证如山。仲道,把手给他们看看。”卫觊冷笑了一声,说道。 随即卫觎站了出来,双手一伸,便将手掌显示在了众人面前。众人好奇的看了过去,不禁面露疑色。 看着他们疑惑的表情,卫觊说道:“刚才那边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看到了。那公子轻巧的一招,便让舍弟双手伤成这样。幸亏人家大度不深究,否则你们说,如果他们不计后果追究起来,在场谁能承担?危言耸听?我倒想看看,你们九方家是不是真有那么大魄力,能担得起这份责任!” 听了卫觊的话,众人又看了看卫觎的伤,纷纷将目光转向了九方坤。那眼神之中,明显充满了不满和怒意。 “这卫家的大少爷,脑子倒是转的挺快的。”一旁的刘德景不禁失声笑了笑,轻声说道,“竟然不动声色地,便把我们给当枪使了。而且处处语带吹捧,让我们还计较不起来。这样一来,不管这架是赢是输,他们也是赚了人心,都不算输。这商人的心思,到真是八面玲珑。” “那老大,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秦晋等人原本没想到这一层,此刻听刘德景这么一解释,顿时眉头一皱,一脸不快地问道。 “无妨,现在我们就看看他们会怎么样?要看好戏就得有耐心,当枪使就当枪使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高潮往往都在关键处才会出现。”刘德景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群人,淡淡的笑道。 眼见刘德景等人并没有站出来否认,卫觊大概也猜到了一点,顿时底气更足了。言语之中对九方家也更加咄咄逼人,一旁不明真相的群众,被他这一来二去的言语鼓动,竟莫名其妙的与他变成了同一战线。 面对着众人的指责,九方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大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够了!卫觊,既然你想战,那就战!我九方坤还从没怕过谁!” “唉,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说这九方家族,排名四大马族之末了。就这智商,二弟都能把他们耍的跟猴一样。”刘德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感慨道。 “大哥,你这是表扬我呢?还是损我呢?”陈到无奈的瞥了他一眼,苦笑道。 而那边,眼见九方坤忍不住站起身来,卫觊眼睛也是不做痕迹的一眯,爽朗的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卫觊虽不才,但也绝非怕事之辈,既然你九方家不愿意给大伙一个说法,那我就斗胆代表大家接下你这一战。”说着,卫觊朝前走了一步,振声道,“请九方兄赐教!” “你!”眼见卫觊如此说,九方坤一张瘦削的脸一阵铁青。战,便是承认了卫觊的说法,等于和众人为敌,变相的还抬高了对方的身份;不战,不仅气愤难平,更将家族的脸面丢了个干净,之后的赤兔会还怎么和卫家一争高低。 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九方坤一下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他眼中几欲冒出火来,想是对那卫觊已是恨之入骨了。 “哎呀,才一会不见,好热闹啊!”这个时候,一个爽朗的年轻男子声音从众人头上传来。 众人闻言,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翩翩君子站在楼梯之上,一脸笑眯眯的看着下面。这男子生得秀逸洒脱,身姿挺拔,虽不算十分俊美,却也是轮廓分明,面容白净,风度气质不俗,姑且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外形了。 他站在楼梯之上,一副傲视天下的表情,虽然脸上笑意温和,但却完全不掩饰那副倨傲的模样。这种无礼的态度,很显然让刘德景他们这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非常地不爽。 男子的视线在堂中转了一圈,当看到刘德景他们时,眼中突然光芒一闪,轻轻地咦了一声。随即他纵身一跃,像是有人托着一般,身上的长袍迎风展开,模样倒是足够华丽。他就这样缓缓地飘入堂中,落在了卫觊与九方坤中间。 他这番举动目的不言自明,看得刘德景等人冷笑连连。他们也都正值热血的年纪,眼见有人在自己面前这般装模作样,真是恨不得冲上前戏弄一番。 “这小子什么来头,也太能装了吧?”陈到冷哼了一声,一副不悦的表情说道。他这人本来就是性子耿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从不避讳。 “不知道,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而且还由不得你不想知道。”刘德景虽然不像陈到那样性格外显,看起来似乎依旧很平静,然而那语气当中却有些不善,很显然心情十分不爽。 任红昌和蔡文姬对视了一眼,同时掩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来。刘德景自己都没有察觉,但两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却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细节?当那年轻男子的目光扫过蔡文姬与任红昌时,刘德景便下意识地搓起了手指。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和他一起生活许久的这两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这个习惯。 每当他焦躁不耐烦时,都会下意识的搓手指。而像现在这样搓个不停,可见他已经烦躁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而一想到他烦躁的理由,这两个女孩子自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年轻男子左右看了看,笑道:“方才本公子上去的时候,你们不都还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吗?怎么这才过了一会儿,便似要打起来一般,也不怕让各家的主事之人在楼上面子挂不住吗?” 年轻男子似乎在这群人当中颇有些地位,他的一番话,顿时说的众人哑口无言。一些本就是看热闹的人,正好顺着他的话爬了下来,一边附和着一边甩手脱身。眼看着紧张的局面,就在他的一句话中缓和了不少。 “毅公子,并非是我等想要闹事,而是他河东卫家欺人太甚,极尽羞辱我等。若是我们隐而不发,那不是会让大家都认为我西河九方家,是随便可以骑在头上的软柿子不成?”九方坤朝年轻男子拱了拱手,虽然语气恭敬,但言语之中却丝毫不肯妥协。 “哼,好个欺人太甚。在场的兄弟们都看得清楚,明明是你们惹事在先,要打要杀,现在反倒是说起我们的不是来了。你九方家这样恶人先告状,到确实不是软柿子,而是烂柿子,都坏到心里去了。”卫觊见九方坤如此说,哪能忍得下这口气,立刻反讽道。 “卫觊小儿,你说谁!你敢再说一遍!”九方坤双眉一竖,顿时怒喝道。 “谁应声我说谁,怎么,不服?”卫觊丝毫不退让,立刻强硬地回怼道。 “好好好,卫觊小儿,今天若是不好好教训你一顿,我九方坤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行,那以后你就叫坤九得了。” “好了!你们两个,还真把本公子当做不存在了是吧?”年轻男子皱着眉,对他们这般争执不给面子,显然十分不爽,低喝道,“老大不小的人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非逼着本公子去把你们家老不死的都叫下来是吧?” 这番话显然比什么话都有用,那两人本是争得不可开交,此刻却是相互瞪了一眼,谁也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冷哼了一声,老实地坐了回去。 “这次的赤兔会对于我们并州马族,意味着什么,你们不是不知道。眼下白马大庆近在眼前,你们却还自乱争斗,若是真的有了死伤,看你们怎么向自己家主交代?” 年轻男子虽说喜欢装模作样,但这番话倒是说的有理有节,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脸上也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大义在前,即便有什么天大的私人恩怨,卫觊与九方坤此时也不敢再争执,同时起身一拱手,说道:“毅公子说得对,是我们失态了。” 眼见众人纷纷表态,年轻男子也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是最好,大家还是好好商议一下赤兔会的事儿吧!对了,那边的几位客人到底是谁?面生的很啊!”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均说不知。年轻男子目光一凝,脸上再度露出自信的微笑,便朝着刘德景等人走了过去。 刘德景眼见他走了过来,也是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看吧,来了。” 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年轻男子故作洒脱的一步步走过去,随即双手微微一拱,笑道:“在下代郡郝毅,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他的语气得意又骄傲,显然对于自己的身份有着无比的自豪。 对于这种态度,其实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只不过那郝毅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任红昌和蔡文姬身上扫来扫去,却是让刘德景眼睛微微一眯,脸色虽然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那一直搓个不停的手指,却突然停了下来,紧捏着不动。 除了最亲近的人外,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中已是怒火中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4章 自取其辱(一百一十四回) 眼见着郝毅走了过去,卫觎心中十分不快。那家伙的目的,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拥有同样想法的他而言,却是十分清楚。有些东西就是这么奇妙,明明不用说破,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但相似之人就是会有相同的感受。 一旁的卫觊显然是察觉到了弟弟的情绪,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微微地摇了摇头。卫觎咬着牙,心中虽然十分不甘,却也毫无办法,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毕竟,郝家不同于其他家族,他们是唯一一个与当地木耳家有所关联的势力。而且这郝毅对外还宣称有一种特殊的身份,更使得他在这个地方地位有些超然,使得卫家根本不敢说什么。 还好,那位小姐身边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高人,只有这样想才能让卫觎的内心稍微好受些。 而此时郝毅与刘德景等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虽然谁也没有爆发,或是说些什么,但是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紧张的味道。 眼见这郝毅如此无礼,刘德景压根就没搭理他,反倒是一反常态地自顾自吃起菜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其他人也跟着装模作样吃着菜,大伙儿都是心照不宣的等着看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一群人默默的吃着菜,郝毅却是傻乎乎地站在一旁,若是不知底细的人看过去,倒会觉得他像个仆从一样。这样的情景未免让一旁的人目瞪口呆,就连那卫氏兄弟也是惊讶无比。 “这群人,竟敢这样戏耍郝毅,胆子也太大了点!” 郝毅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顿时面色一沉,正欲发作。却见刘德景举起手,勾了勾手指,说出一句让他十分抓狂的话来:“小二,来的正好,再来一只白斩鸡。对了,要嫩白嫩白的,能拉开翅膀的那种。” “噗~~”听到这话,陈到实在是忍不住,第一个将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他深知这样不妥,连忙用手捂住嘴,然而那食物却是不受控制地从手指缝中挤了出来,看起来更加滑稽。 任红昌和蔡文姬则是同时一捂嘴,微微把头埋了下去。虽然看不见她们的模样,却依旧能够看到她们娇躯轻微地颤动,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是什么表情。也真是亏得刘德景想得出这种比喻,让他们不自觉地把鸡和郝毅方才的形象联系到了一起。 郝毅此时眼角一跳一跳地,面色也是一阵铁青,正要说话,却又听到刘德景好巧不巧地开了口:“哎,我说你这小二怎么那么呆呢?眼睛长到屁股上了?不都说了要白斩鸡吗,怎么还站在这” 刘德景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故意愣了愣,惊讶地说道:“哎呀,哎呀呀呀呀~~这位兄台,对不住啊,我还以为是小二呢。实在是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你们真是忒像了些。”他那表情一脸的无辜,如果不是在场这些人早知道他不怀好意,说不定还真被他唬了过去。 那郝毅此时可谓是气得七窍生烟,明知道刘德景是故意在讥讽辱骂他,却还没办法发作。他一向自恃身份,刘德景却口口声声认错了人,还扮作一脸无辜的模样,这让他怎么发得了火? 此刻他额头已是青筋暴跳,却还不得不压着火,保持着形象,硬生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阁下还真是会说笑,不知哪个饭店这么有见识,能请到和本公子一样的小二哥?” “记不太清了,兴许是哪个乡下的馆子吧?”郝毅既然想装优雅,那刘德景自也乐意和他就这么耗下去,不就是睁眼说胡话吗,谁怕谁呀? 郝毅闻言又愣了愣,他是真没想到刘德景居然还会顺着这个话往下说。眼见自己已经给了对方一个台阶,而刘德景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反手抽了他一耳光,即便是郝毅再怎么有城府,却也是憋不住了。 他面色一变,冷然地看着刘德景,说道:“在下有事儿要和这二位小姐说下,请兄台给个面子,让个位子吧。” 此刻他也是拉下了脸,这也不似之前那般惺惺作态,听着虽说像是在商量,但言语之中却满是命令的口吻,显然容不得刘德景拒绝。 刘德景闻言淡淡一笑,嗤笑道:“其他地方的位置倒是有很多,但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满座了。” “那就请这位兄台让个座了。”郝毅也不废话,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哦,你确信自己有资格坐在这里?”面对他突然提出的这个要求,刘德景反倒并没有直接拒绝,还是有些意带调侃的问道。 郝毅闻言顿时轻蔑的一笑,故作大声的说道:“资格?在这个地方除了我之外,谁还敢说自己有资格?”说着他还故意目光四下扫视了一番,顿时引起一阵马屁精的附和之声。 郝毅满意地点了点头,眉头一挑,说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不就是代郡卖马的吗?”刘德景若无其事的回答道。虽说他说的也是实情,但这种解说的方式却总让人觉得听着不爽。 郝毅眼角再次跳了跳,怒意终于压不住,冷声道:“很好,敢如此侮辱我郝家的,你还是第一个。小子,我不怕告诉你,本公子不光是四大马族之一郝家的少东家,同时还是这忻州木耳家未来的女婿,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别以为本公子不敢拿你怎么样,只是在这两位小姐面前,不愿打打杀杀,污了她们的眼睛。” “噗~~”谁知这话一出,刘德景还没回答呢,任红昌先是一口菜喷了出来。对面的秦晋猝不及防,光秃秃的大脑门儿上立刻长了不少绿色的头发。 众人闻言,立刻眼神古怪地朝任红昌看了过去。 “这家伙,果然又把木耳家搬出来了。”一旁的卫觎听到郝毅的话,捏紧了拳头,恨恨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也不知道木耳家怎么会看上他?” “谁知道呢?政治联姻,各有所图吧!”卫觊也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毕竟木耳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绝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不过让他们十分意外地,刘德景却没有丝毫惧怕,只见他眼睛古怪地眨了眨,转过头去看向他身边的那位秀美的“少年”,强忍着笑意,故意皱着眉说道:“怎么办?我可能得让座了,人家可是木耳家未来的女婿啊!身份这么显赫的人,我不敢惹呀。” 郝毅听到他这番话,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果然在这忻州地界里,再怎么嚣张的人,也不敢无视木耳家这三个字。 “你敢让!”谁知他面前那女扮男装的姑娘却似乎毫不在意,冲着刘德景大喝了一声。在众人的注视下,任红昌脸色通红,大叫道,“木耳家的女婿?哼,满嘴赶驴的家伙,就他这德性,木耳家那美貌聪慧,温婉可人的小姐能看上他?做梦!” 任红昌这番话不可谓不劲爆,除了他们这桌以外,其他人家皆被吓了一跳。毕竟郝毅这身份并非空穴来风,就连四大家族很多长辈都是认可的,所以同辈之中的其他年轻人才会对他如此忌惮。但这少年言语之中,似乎和木耳家关系不浅的样子。如果真是谎言想到这里,就连其他人的神情都开始有些古怪了。 听到任红昌这番话,郝毅的表情十分难看。平日里虽说有些人也会有所猜测,但还没谁敢正面质疑他的身份。眼下当着众人的面,若是不做点什么,反倒像他真的在说谎一般。 “这位小姐,本公子从不说谎。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向木耳家证实,便知我所言不虚。”郝毅也不愧是未来的一家之主,面对这种场景,倒是一点不惊慌,义正词严的说道。若是在座的这些并非知情人,恐怕还真被他唬住了。 “是吗?”刘德景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听说木耳家的千金刁蛮的很,公子你既然身份如此尊贵,是否应该低调一些?这样当众招惹其他女孩子,怕是影响不太好吧”话还没说完,刘德景突然一咧嘴,脸都皱到了一起。任红昌一脸甜美地朝他笑了笑,手方才从桌下拿了上来。 “有什么不好的?大丈夫三妻四妾都很正常,何况我现在还未婚娶。我与二位小姐一见倾心,互诉衷肠本就是人生一件快事。那刁蛮丫头如果真不知好歹,不理她也就是了。我与她本就是长辈做主,哪像现在这般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对于刘德景的反应,郝毅压根就没在意。只见他言辞恳切,听起来倒真像是把任红昌和蔡文姬看得多重一般。 可这话被秦晋他们听着,脑子都快冒出白烟来了。虽说有句老话,不知者不为罪,可这种在别人背后嚼舌头的做法,而且还如此厚颜无耻,又怎能不让他们愤怒。 “原来如此。”刘德景此时也收敛起了笑容,想来也是被郝毅恶心到不行,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蔡文姬,说道,“文姬大小姐又怎么看呢?” “无耻。”蔡文姬面色冰冷,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即便只是假的,但这郝毅对任红昌如此轻慢,她又怎能不怒? “任‘兄’呢?”刘德景又转过头去,看向任红昌。 “滚!”任红昌更是气得牙痒痒,直接迸了一个字。 刘德景点了点头,朝郝毅一耸肩,似笑非笑的说道:“听到了吧,我们这桌她们两个最大,既然人家都发话了,我也只能送你一个字,‘滚’!” 滚! 这个字一说出口,顿时引起周围一片哗然。卫家两兄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刘德景,也不知是该敬佩还是该同情。尤其是卫觊,眼中光彩闪烁,快速地思考着什么。 郝毅此时一脸抽搐,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们竟然,难道你们真要在忻州挑战木耳家的权威不成?” “别口口声声木耳家前,木耳家后的,你就只剩拉大旗做虎皮的能耐了?别说你还不是,就算你真是木耳家的女婿,就凭你这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行为,我们一样会代替木耳家的长辈好好教育你。”面对着郝毅,刘德景丝毫没有在意,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一边淡淡地说道。这态度,真像是一名长辈在教育晚辈一般。 “大哥,你说他这是?”一旁的卫觎看着刘德景,整个人都傻了。 “你说的没错,这群人,深不可测啊。”卫觊点了点头,喃喃道,“若是有他们帮忙,我们这次的胜算会大上许多。” “你是说?”卫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静观其变吧。”卫觊摇了摇头,也不多言。 郝毅面色铁青,这种羞辱自打他出娘胎以来就从未遇到过,这口恶气很难咽得下去。只见他牙齿咬得嘎嘎直响,恶狠狠的说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今天本公子要不好好教训你,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之上立足?出来!” “真要打?”刘德景头一歪,疑惑道。 “废话!”郝毅两脚张开,踩着八字马步,拉开了架势,大喝了一声。 刘德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者,不可逭也~” “你什么意思!”看着他这模样,郝毅只是隐隐觉得有些蹊跷,质问道。 然而刘德景却懒得理他,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众人,笑道:“刚才这小子各种奚落你们小姐,你们怕是不能忍了吧?” 秦晋等人满脸怒气,纷纷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再忍了。二子,去,让那小子彻底明白,侮辱你们小姐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刘德景眼睛一眯,终于显露出了他的怒意。 眼见着二子领命离开,秦晋有些焦急地看了他一眼,转头过来正要和刘德景说话,却见后者一扬手,说道:“别急,一会还有得你忙的。” 秦晋虽然有些疑惑,但他深知刘德景的不凡,也只得点了点头,安静的坐了回去。 眼见刘德景一边出来的是一个不足七尺的猥琐矮子,郝毅先是一怔,随即额头青筋暴跳,怒不可遏地叫道:“无耻小儿,竟然如此欺辱于我。很好,看我不将你这小子千刀万剐,否则绝难消我心头之恨!” “好啦好啦!动手吧!废话那么多。”二子挠了挠耳朵,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景哥哥,二子他没问题吧?”任红昌眼睛刘德景如此安排,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会这么安排,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刘德景微微一笑道,“这小子气息虚浮,明显修炼不足。然而方才一出手,却用了一招极为困难的招数,加之他性格高傲浮夸,虽然是属于那种贪多嚼不烂的类型。这种类型的人,遇到二子,那就等若撞到了天敌一般。” 说到这里,刘德景神秘的一笑,“看着吧!很快那小子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自取其辱,不可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5章 出手的代价(一百一十五回) 郝毅站在堂中,此刻气得眼角直跳。太阳穴上的血管,如同一根根小蚯蚓一般,清晰的鼓了起来,不停地蠕动着。刘德景对他的羞辱,可说是达到了一个极致。 原本他是向刘德景挑战,却没想到对手派出了这么一个形象如此不入流的家伙。这种赤裸裸的轻蔑,极大地践踏了他的自尊心,让他都快疯了。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直接虐杀这猥琐的小子,而且越凶残越好,不为其他,就是立威!否则他代郡郝毅,以后哪里还有面子在这并州地界上行走。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这种心思,早就被刘德景算了个透彻。 走之前,刘德景给二子做了一个手势,二子点了点头,便一脸满不在乎的迎了出来。此后,二子的表现都是极为轻蔑,丝毫不把郝毅放在眼中。 被这种小人物蔑视,比起刘德景的那种刺激,对郝毅而言更为强烈。当他看见二子,伸出掏耳朵的小手指,朝他挑衅般地勾了勾,顿时大喝了一声,满脸狰狞地伸手便朝二子抓了过去。 在他看来,这愚蠢的猥琐小子,不过只是被人丢出来的炮灰罢了。 他的动作轻盈迅捷,招式也是狠辣凌厉,如同群狼搏兔,气势不凡,看得旁人无不点头称赞。年纪轻轻便能有这等武学修为,这郝毅的确不愧为一名天才。 郝毅此刻面露冷笑,心中也是极为自得,可立刻,他就被自己的骄恃自大狠狠的抽了一下脸。只见二子微微一笑,身体微蜷,也没见他用什么精妙的招式,只是简单地伸出手来,迎着郝毅的手抓了上去。 只听见极其刺耳的“嘶啦”的一声响,两人的身形快速的交换了一次。众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郝毅的一条手臂此刻光溜溜的,细白嫩滑的皮肤之上三条狰狞的血痕清晰可见,光是看着就觉得疼痛无比。 “你,你!”郝毅脸色骤变,一脸惊恐地看着二子,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而在他身前,二子却是无比平静,挥了挥手中的烂布条,一脸嫌弃的抽了抽鼻子,将那布条远远地甩开,随后余光瞥了一眼郝毅,皱眉讥讽道,:“弱,实在是太弱了!简直跟鸡公拉的屎一样。就你这样软弱无比的白斩鸡,还妄想挑战我们老大,胆咋那么肥呢?” 郝毅原本被二子古怪的应对弄得有些惊恐,然而被这样奚落一番,却是羞怒至极,一股气血涌上心头,哪还考虑得了这么多?什么惊讶,什么恐惧,早就甩在了脑后,发疯似的朝着二子杀了过去。 虽说有句俗语,乱拳打死老师傅,但那是有前提的,就是老师傅不愿下狠手。可面对这侮辱了任红昌的郝毅,二子可没有丝毫怜悯。任红昌对于他们护卫队大多数人而言,就如同仙女,或者说神女一般的存在。这样的人物被当众侮辱,可见护卫队这六人心中是何感想。 面对着郝毅疯狂的进攻,二子没有丝毫怯懦,招招下手狠辣,却又控制着力道不至于造成重伤。一时间,只见布条纷飞,血花四溅,若不是郝毅的形象太过凄惨,这战斗倒还打得画面真挺漂亮的。 看着二子如同戏弄小鸡一般地玩弄着郝毅,任红昌也是颇为惊讶,拉了拉刘德景的衣袖,好奇地问道:“景哥哥,二子我很熟,之前没见他这么厉害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德景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单纯的相生相克罢了。你们对于二子的判断也不算错,但是太过片面。他虽说在村中排名不高,但绝非是弱小之辈。二子的身材天生不佳,但他却有着一种极为特殊的特长,那就是感知力。” 刘德景说着,目光又转向了二子身上:“二子身材瘦小,对上那些招式浑厚有力,威能庞大的人,自然处于劣势。可若只是单拼招式的精细,以及应对反应,他反而是护卫队里数得上号的人物。由于从小都是被欺负的缘故,他对于危机的承受力和应变能力,绝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简单。那郝毅的这些招数,虽说看起来吓人,却是声厉内荏,并没有多大实际的威胁。他仅凭手段便想和二子交手,太嫩了。” “是这样”任红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二子,诧异逐渐变成了惊喜,没想到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却也有着让人如此惊讶的天赋。 而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二子的战斗一直在继续。只不过这样的场面,似乎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只是单纯的虐待而已。 两人再度分开,郝毅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直到撞上桌子方才勉强站住。此时他的模样,别提有多狼狈了。浑身上下的衣服,就没一块整齐的,几乎都被撕成了破布。白花花的大腿,玉溜溜的肚子全透着布条露在外面,而且到处都是血红色的抓痕。此时他的头冠也已被打落,漆黑柔亮的头发垂了下来,美则美矣,就是太过凄惨了一些。 看到他这模样,一旁的女孩子们纷纷脸色一红,尽皆把头别了回去。只有任红昌眼睛瞪得大大的,脸颊红扑扑的,似乎兴奋个不停。她当然不是因为看到了这大白条而兴奋,而是对二子那强悍的战斗力激动不已。 “你,你竟敢~” 眼见自己落得如此狼狈模样,郝毅肺都快气炸了。身旁那些人们投来的视线,更是让他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直到此时,他方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本是自己打算虐杀的战斗,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自己被单方面虐杀的局面。他羞愤之余,也不禁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想法,那便是自己一开始,便掉进了某个人的圈套之中。 这一战,不光输的凄惨,更毁掉了他长久以来所建立的一切。从今而后,恐怕人们再谈到他郝毅,再无任何敬畏,有的只是各种奚落嘲笑罢了。 想到这里,郝毅咬牙切齿地看向刘德景,见他和二女相聊甚欢,一个歹毒的念头也同时在脑中形成。 “怎么了,不打了?”二子拍了拍手,一脸不乐意的表情说道。想来这种没营养的战斗,又不能下重手,的确让他觉得有些无聊。 “小兔崽子,别得意,爷爷铁定会让你们哭的!”郝毅阴险的笑了笑,双手在腰间微微一动,也不知道摸出了什么。 这样的举动自然不会躲过二子的眼睛,他冷笑了一声,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以郝毅这本事,就算是丢什么暗器,也休想伤他分毫。 “别鬼鬼祟祟的想什么歪点子了,没用的。要么赶紧认输,赶紧滚,这样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二子平静地看着郝毅,淡淡地说道,言语之中,丝毫不把他当做一回事儿。 “滚的是你才对!”郝毅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勇气,大喝了一声,又朝二子扑了过去。 “找死的小子!”二子低喝了一声,双手成爪,再次朝郝毅抓去,“既然这么想丢脸,这次我就把你衣服全部扒光,让你重回出生的样子!” 然而郝毅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依旧径直冲了过来,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阴郁得多。 没等二子反应过来,只见郝毅猛的一转身,双手一前一后扬起,竟然在距离数步的地方,朝刘德景等三人抛出了暗器。 “臭小子,你敢!”二子见状大惊失色,大吼了一声,身形陡然增加,猛地朝郝毅抓了过去。 可是他这动作再快,也根本无法阻止郝毅预先设计好的一击。 一颗漆黑的珠子率先落到刘德景的脚边,砰的一声响起,一阵黑烟爆发出来,瞬间将他与二女罩入其中。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数枚散发着黑色幽光的飞镖,毫无预兆地从郝毅手中飞出,直直地射入那烟雾之中,竟是朝着一男二女飞去。 “郝毅,你不要脸!!”卫觎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大喝道。 而一旁那些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有些呆滞的人们,被他这一喝惊醒过来,纷纷骚动起来。各种鄙夷之声此起彼伏,很显然,不管阵营如何,郝毅这做法都是让人不齿的。 砰!! 一声巨响响起,郝毅被二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顿时喷出一口鲜血。二子骑在他身上,此时面目狰狞,脸色铁青,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从容。此时他心中满是悔恨,若不是他大意,又怎么会让对手发出这种致命的一击?眼下黑烟弥漫,虽说有刘德景在旁,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到底会怎么样? “不要脸?哈哈哈哈哈~~老子早就没脸了!”听到卫觎的骂声,郝毅突然狂笑不止,疯狂地叫道,“臭小子,你不是得意的很吗?没想到吧!我也能让你痛苦,而且比我更痛苦!那镖上有七步蚀心蛇的毒,中者必死!而且会死得痛苦不堪!!就算你有能耐躲开,那两个小美人儿也死定了!痛苦吧!痛苦吧!你这卑鄙的家伙,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郝毅疯狂的笑声,肆无忌惮地在大堂之中回荡。那股怨恨,那份毒辣,那种赤裸裸的恶意,听得众人不禁浑身寒毛倒竖,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 一些原本还和郝毅交好之人,此时更是紧抱着双肩,一副惊恐到了极致的表情。 怎么会?人的恶意怎会恐怖至此? “你!我杀了你!”听到他的话,二子就像是心灵也被污染了一般,一股滔天的戾气猛然喷涌而出,双手紧紧地抓住郝毅的脖子,嘶吼道。 “哈哈~杀吧!杀吧!即便杀了我,他们也活不过来了!哈哈哈~~咳,咳~” 看到这一幕,人们都呆滞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一顿饭,最后竟然变成了这样。二子的杀气与郝毅的疯狂都太过强烈,以至于让他们光是呆在这个空间里,都觉得浑身不适。 眼看着局面就要往着失控的方向演变,却没有人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二子,住手。” 这个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如同一缕清泉,顿时让这疯狂的氛围舒缓了不少。二子原本因为狂怒而颤抖不已的身体,听到了这声音之后,竟然不由自主的停住了。他疑惑地转过头来,通红的双眼顿时再度变得清澈,手中的力道也一下完全消失了。 “早知道你就是一个草包,却没想到竟然没种到这种程度。”那声音轻描淡写的诉说着,不高不低,不喜不怒,就像在阐述着什么客观的真理一样。 原本郝毅被二子卡住脖子,意识已经有点模糊,此时虽然大脑供血回来了,但毕竟没法快速清醒过来。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听到了这个声音,顿时惊恐万分,像是看到了鬼一样,尖叫道:“不,不可能,你,你们,你们怎么会没死?!” 在他声嘶力竭的叫声之中,黑烟逐渐散去,刘德景将二女挡在身后,一脸漠然地看着郝毅,那眼神,就像在俯视着蝼蚁一般。 “死?你未免太自信了吧?”刘德景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本来我只是想杀杀你的锐气,让你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可是天宫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你硬要闯。” 说到这里,刘德景回头看了一眼两名女孩,随即又转过头来,冷声道:“你应该知道,有些话,决不能说;而有些事儿,决不能做。出手之前就得想好代价,因为这世上没有回头药可吃。而你刚才,就做了绝对不该做的事。” “不,不,不要,不要!!”此时郝毅已经彻底被吓破了胆,人也彻底崩溃了。他两手在空中疯狂的挥舞着,语无伦次的大叫着,“我是代郡郝家的少主,又是木耳家未来的女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你不提这茬儿,我倒还忘了。”刘德景冷冷的说道,“木耳家若是招了你这么个龌龊的女婿,不知得蒙多大的羞。今天我就擅自僭越一次,帮木耳家任庄主,帮木耳家的大小姐,否了这婚约,诸位都是见证。此话,以后休要再提。否则,别怪我手段狠辣!” 刘德景一席话,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木耳家的名气太过响亮,但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庄主姓什么?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无异于是一个重磅炸弹,使得人们对他的来历更加忌惮了。 “不,你不能!你凭什么这么说!谁也不能否定这门婚事!谁也不能!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未来木耳家的女婿。”郝毅此时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只会歇斯底里的大吼,这副疯狂下贱的模样,也是看得众人眉头一皱,一脸的鄙夷。 “唉~看来用话是说不通了。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能做个保障措施。”说到这里,刘德景转过头去,朝二女歉意的一笑,说道,“文姬,瑄儿,你们能回避一下吗?” 二女知道他的意思,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刘德景的眼神,心知多说也是无用,只得怜悯地看了一眼郝毅,摇了摇头,坐到了陈到身后,不再管这里的是非。 见他们转身走开,刘德景的面容再度恢复冷峻,看着郝毅冷笑了一声,说道:“似你这般的纨绔子弟,也不知会祸害多少良家闺女,留着就是个祸害。但我答应过他人,绝不会无故杀生,所以也算是你运气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你方才如此没种,我看也就真的不需要了。” 听了刘德景的话,顿时一阵恶寒从郝毅身上冒起,胯下不自觉地一紧。他的面容变得无比扭曲,牙关上下打架个不停,颤颤巍巍地哆嗦道:“你你敢” “二子。”刘德景淡然地说着,根本不在乎郝毅的态度。 骑在郝毅身上的二子顿时心领神会,冲着郝毅邪魅地一笑,顺势举起了手来。就在他爪子即将落下的时候,众人头顶传来一个声音:“住手!” 郝毅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叫道:“父亲,父亲救我!” 听到这声音,二子愣了愣,回头看了看刘德景,毕竟此时的情况由不得他私自决定。 然而刘德景却是一脸漠然,似乎完全没听到这话一般,点了点头,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动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6章 四大马族(一百一十六回) 那不知名的声音,声如洪钟,势若雷霆,响得极其突然。很显然,这声音的主人实力自是不同凡响。至少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高出一筹。 只不过这样的喝阻,对于刘德景而言,并没有什么约束力。在刘德景的命令之下,二子再无顾虑,一只铁爪,狠狠的朝下方抓了过去。 “好歹毒的小子!”那人见状又大喝了一声,随即一阵厚重的气浪奔腾而来,直朝着二子后背袭去。 “围魏救赵?想得美!”刘德景懒得去看这出招的人是谁,冷笑了一声,大喝道,“秦晋!” 一旁的秦晋早已坐立难耐,此时被叫道,立时站起身来,一纵身,跳到二子背后,伸手正面将那气浪挡了下来。 就在他们这一记交手的同时,一阵悲鸣响起,回荡在这厅堂之中,久久无法散去。这声音,撕心裂肺,充满了痛苦与绝望,混杂着无尽的后悔与怨恨,听得人眉头紧皱,直想把耳朵堵上。 二子此时已经站起身来,冷漠的看着地上那人。他的手中没有鲜血,若不是郝毅那痛苦欲绝的模样,恐怕并不会有人会想到他之前做了什么。 此时郝毅疯狂地在地上打着滚,就如同一头被切了的白皮猪一般。剧烈的悲鸣已经让他的嗓子有些哑了,只得一边声音低沉地吼吼叫着,一边痛苦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而他身体滚过的地方,都在地上留下了斑斑血迹。 “毅儿!”一阵男子的狂怒暴喝响起,那劲风的主人终于赶到,一双凶悍的大掌毫不讲理地朝着二子拍去,浓烈的杀意顿现。 对于这种强悍的攻击,二子自然不会硬碰硬,而是提前向后一跳,躲到了秦晋的身后。那男子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凶手”,又喝了一声,双掌便朝着秦晋奔袭而来。这一掌毫无技巧可言,有的只是纯粹的力量与威能,一击之下,玉石皆焚,这架势,显然是想一招便将两人直接扑杀! “哼!” 秦晋可不比二子,身为木耳村护卫队小头领,又是囚虎秦烈的孙子,岂会是一个善茬?之所以在木耳村中,被那高丰隐隐压过一头,只是单纯的因为无人教导罢了。但即便如此,在实力明显占优的情况下,高丰那只队伍,却也不敢对秦晋他们过于逼迫。为什么?就是因为小囚虎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 秦烈公事繁忙,在木耳村中又是一人之下的二当家,任昂一年之中怕是得有小半年不在村里,可以说,对于木耳村绝大多数人而言,秦烈倒更像是首领。这样的人物,哪会有时间去带小孩儿?因此秦晋从小,便几乎是放养主义,除了小时候打基础时,秦烈还多少有些上心外,其他时候秦晋几乎很少看到这个受万人敬仰的爷爷。 但即便如此,秦晋却并没有什么怨言。相反,他一直以自己这个爷爷而自豪。秦烈虽然没有给予他更多的东西,但却留下了三样东西,比什么都更加珍贵。强横无比的体魄,绝不动摇的信心,以及,囚虎独有的练气之法。 小囚虎,论打斗技巧,或许还不值一提。然而单纯要比“横”,他还从未怕过谁! 看见那一双大掌飞将过来,秦晋浓眉一横,冷哼了一声,双手成拳,手臂之上青筋暴动,一股若有若无的霸道气息缠绕于其上,如同两柄千钧重锤一般,正面硬撼上了那双大掌。 砰! 一声巨响,如同厅堂之中平生一记炸雷,震得众人耳膜都微微有些刺痛感。与方才那眼花缭乱的斗争相比,这样面对面的硬撼显然更加震慑人心。拳掌相对之后,两人纷纷朝后退了三四步,方才站定身形。 “咦?” 一名头戴镔铁冠,身着胡服长衫,颇为强壮的中年男子,不经意的哼了一声,眉头紧皱,两眼死死的瞪着秦晋。显然对于这个小青年能够正面接下他全力的一击,心中颇有些震惊。 而此时秦晋虽说面无表情,一副沉着似水的模样,可被他刻意背在身后的双手,此时却是一阵发麻,短时间内无法有效的控制。这样的结果也不禁让他有些诧异。 “果然大千世界,能人众多。刚出来不久,就能遇见如此强悍的人,也不枉我拼命请求出村了。” 秦晋心想着,眼中光芒闪烁不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两人的出场到可谓是无比震撼,可在一个回合之后,却又同时陷入了沉默,这让观战的诸人也是觉得有些蹊跷。可他们哪知道,这一回合之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让两人都无比谨慎了。 “父父亲”这个时候,一道虚弱的呻吟声,打破了场中的平静。 那中年人大吃一惊,此时方才想起生气的原因,立刻冲到郝毅身边,颤抖着说道:“毅,毅儿,你怎么样了?” 眼看着中年人出现,郝毅终于恢复了一些神志,然而他却并未流露出丝毫激动,反而眼神凶煞的看着中年人,恶狠狠地说道:“父亲,帮,帮我报仇!我一定要~把那小~畜生~碎尸万段!” 郝毅越说越激动,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下体的血又再度流了出来。看着他这模样,中年人更是心疼不已。眼见郝毅无法控制情绪,使得伤势愈加严重,中年人只得伸手在他后颈处轻轻一击。郝毅一瞪眼,顿时昏了过去。 当他吩咐人将郝毅抬下去之后,终于站起身来,面色铁青地看着刘德景,冷声道:“小贼,看你年纪不大,为何心肠却如此狠毒!竟非要断我郝家血脉!” “不敢,狠毒这二字,我们可没资格担下。”刘德景缓步走到秦晋身边,淡然道,“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嚣张跋扈,阴险狠辣,方才闯下大祸,引火烧身。当爹的不但不知悔改,反倒血口喷人,倒打一耙。哼,我算是知道,那小子的根是坏在什么地方了。” “呸,强词夺理!纵然我儿有不对在先,你打了骂了也就是了,方才胜负已分,你这小贼何必下手如此狠毒?!”对于刘德景的话,中年男子充耳不闻,反倒是依旧不依不挠地喝道。 听到这里,刘德景看着中年男子,冷笑道:“不对在先?这位先生好大的口气啊,原来贵公子的做法只是不对而已。我问你,你可认得此物?” 说着刘德景手一扬,几道黑光闪过,落在中年人面前的地上,叮叮当当响了一地。旁观的人们伸着脖子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地上此刻放着几枚黑色的飞镖,镖身通体漆黑如墨,隐隐还有光晕流转,阴气逼人,显然淬满了剧毒。 中年人随意瞟了一眼地上,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毫不在乎的说道:“我儿防身保命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手上?定是你这小贼仗着人多硬抢过去的!” “胡说八道!”还没等刘德景回话,远处的任红昌气不过,顿时破口大骂起来,“你家那蠢儿子想要这东西杀了我们,因为我景哥哥实力强大,方才得以化解!你这老头也好意思,敢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任红昌本就是个暴脾气,最近那是因为遇到了蔡文姬,加上心里有些特别的想法,所以才变得温文尔雅了一些。眼下听着那中年男子一口一个小贼骂刘德景,本就不爽到了极点,此时再听他如此冤枉人,那还坐得住,顿时破口大骂了起来。 “大人说话,小孩子吵什么吵?如此没有家教,可见你们这群人的素质!我儿实力本就不如你们,又怎么可能动手?一定是被你们欺负所致!他即便出手重了些,也是你们逼的!”中年人冷哼了一声,瞪了任红昌一眼,态度极其傲慢。 “你!”任红昌平日里哪受过这种气,顿时脸色涨的通红,就想冲上前去理论。幸亏蔡文姬一直拉着她,才没让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蔡文姬一脸冰冷,目光如剑,看着那中年人,冷冷地说道:“君子修身,立之以徳,约之以礼。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这无德无耻的模样,便可知道那郝毅为何会如此不堪。刚才的事情,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你却还如此胡搅蛮缠,颠倒是非,活该你儿子咎由自取。真要绝了后,也是你这爹的过错,怪不得别人。” “女流之辈,好好回家绣花带娃,男人说话插个屁的嘴!”那中年人不屑的撇了蔡文姬一眼,蔑然道,“在场的人都看见了?那谁给我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此话一出,场中顿时沉默了起来。这在场坐着的,几乎都是来参加赤兔会的人,说到底都是一个圈子里面的,谁愿意因为几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而把地主给得罪了。即便卫觎忍不住差点开口,也被卫觊给拦住了。 这样的局面,显然就在中年人的预料之中。只见他面有得色,恶毒地瞪了一眼蔡文姬,随后看向了刘德景,说道:“怎么了,小兔崽子,不是说很多人看到了吗?人呐?昂?!” 见他如此不要脸,饶是以蔡文姬的修养,也忍不住了。她眉头微蹙,小脸一沉,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只见刘德景举手摆了摆。蔡文姬见状,点了点头,强行忍下怒火,与任红昌又坐了回去。 “早知道言传身教就是这样,有什么样的儿子,你就可以看出爹是什么德行,不奇怪。”刘德景此时一脸轻松,压根就没有半分紧张的情绪,淡淡一笑道,“公道自在人心,我又何须别人来证明什么。有没有人出面,有关系吗?” “小贼,你倒是挺看的开。既然没人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就来算算,你们重伤我儿的这笔账!” “哦,你要怎么个算法?”刘德景戏谑的看着他,笑道。 “很简单,打伤我儿的那小子,交给我。另外赔偿我郝家五百斤黄金,还有那语气歹毒的小妮子,给我儿当一生的对食。” 这样的要求,不可谓不夸张,顿时引起众人的一片哗然,纷纷窃窃私语。眼下郝毅基本已经失去了男人的能力,给他当一辈子的对食,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虐待。 “放肆!”陈到闻言立刻大喝了一声,一拍桌子,骂道,“你这老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提这种要求!” 对于蔡文姬,陈到的感情是有些特殊的。毕竟这几年,他一直是把蔡文姬当作嫂子一般的存在。在这个年代,长嫂如母是一个常识。更何况陈到亲眼见证了蔡文姬对于刘德景的那份情感,更对这个冰洁傲气的奇女子敬重有加。以中年人这般对蔡文姬的不敬,他又岂能轻易罢休? “我算什么东西?哈!笑话,你小子又算什么东西?”中年人闻言大喝了一声,一脸狂傲的说道,“我四大马族纵横并州,刺史见了也得给面子。况且我郝家与木耳家早已定了姻亲,同气连枝,又岂是你这小杂种能质问的?” “呼~~愚不可及,果然是亲父子啊。”刘德景此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冷若寒冰,一副轻描淡写地说道,“废话,也就不多说了。我只问一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是在代表四大马族和我们开战是吧?” “我~”中年男子眉头一翘,正准备回答,却听到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小友说笑了,绝无此事。”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看去,目光各异。而那中年男子此刻面色土黄,显然很不乐意。 只见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几名身影陆续走了出来,带头的是一个潇洒的男人。他面容有些瘦削,头发中也有了几缕白丝,明显并不年轻了。但他目光矍铄,看起来却极为精神,身姿挺拔如苍松一般,丝毫看不出一点老态。 在他身旁,左手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起来文质彬彬,谦和有礼的模样。感受到了刘德景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向着前者点头还礼,神情当中丝毫没有将刘德景当做敌人的感觉。 同样感受到对方善意的目光,刘德景有些诧异,也回以微笑之后,又将目光移到了男子的右手处。一名估摸着不足十岁的小男孩,此时正牵着男子的手,一脸惊讶与好奇的表情,正直直地看着刘德景。 这三人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很显然地位最是与众不同。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名佝偻着身体的老人,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名浑身散发着异样气息的虬髯汉子一个个走了下来。这四人的气度非同反响,即便不认识他们,却也不难猜出,四大马族的要人,终于出现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那潇洒的男子径直走到刘德景面前,微微一拱手,竟然施以平辈之礼,笑道:“在下云中张稷,不知小友可否赏个薄面,此事就此作罢?” 看着眼前这人谦和的模样,刘德景心中反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也微笑着抱拳说道:“前辈,但有吩咐,晚辈敢不从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7章 云中张家(一百一十七回) 张稷的温文有礼,与之前那中年男子的狂放倨傲,形成了明显的反差。尤其是他这一副低姿态,更使得一旁的年轻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儒雅男子走到身边,卫觊与卫觎连忙躬身行礼,叫道:“叔父。” “嗯。”儒雅男子左右看了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家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便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一下,一五一十的说给那儒雅男子听。说完,他俩同样疑惑的看着儒雅男子,好奇的问道:“叔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张大帅他” “你们啊”儒雅男子苦笑了一声,无比遗憾地说道,“大好的机会,就这么从手里溜走了。卫觊啊,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想的太多了。我卫家绝好的一个机会,就被你的谨慎给错过了。” 卫家两兄弟也是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的看着儒雅男子,问道:“侄儿不明白,请叔父明示。” “不用我说,你们一会儿就知道了。不过还好,虽不算朋友,但也没树敌,又混了个脸熟,说不定还有补救的空间。”儒雅男子看着刘德景等人,淡淡地说道。很显然,他的脑子里又在思考着什么。 而另一旁,虬髯大汉一脸不悦,大步走到那中年男子身边。看着他这模样,中年男子心中一惊,连忙打算开口说话。却见那虬髯大汉大手一伸,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抽了过去,顿时中年男子脸上映出一个火辣辣的五爪印,看着就觉得疼。 “大,大哥,你这是”中年男子惊恐的看着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蠢货,我郝萌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虬髯大汉大喝了一声,回手又是一耳光,骂道,“我郝家励精图治这许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这等地位,你和你那混账儿子,莫不是要把我郝家败光了不成?” “不,不,大哥,你误会了!为何会这么说?”中年男子一脸的惊恐,连忙解释道。 “误会,哼,好一个误会!”郝萌冷哼了一声,“郝皋我告诉你,刚才这里的一切,楼上看的清清楚楚。四大家族首领都在场,你还想狡辩不成?啊?” 郝萌厉声喝道,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盯着郝皋,丝毫不容后者质疑。 郝皋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连忙点头道:“是,是小弟莽撞了。” 而一旁,九方家的年轻人看着郝家这边的状况,也是一脸茫然,连忙朝那佝偻老者询问道:“老祖,这到底是” “不要问,也不要管,管好自己就行。听老朽一句话,要想活的久,就少去好奇多余的事儿。人呐,一大半都是死在了好奇之上。”九方老祖微闭着双目,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循循诱导着后辈。听得众子弟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状况。 这样的情况,当然都被刘德景一行人看到了眼里。通过不同的交流,他们大概也能看出这四大家族的特点。当然,此刻最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便是这张稷的态度。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疑惑,张稷微微一笑,说道:“诸位小友不必担心,我们没有什么恶意。不说我早年受过一人恩惠,方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此时昔日光景重见,自然是有些激动了。” 说着,他一转头,看向秦晋,说道,“这位小友年纪轻轻,却能将这‘囚息功’练到如此地步,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不知小友和囚虎前辈是什么关系?” “您居然认得出此功?”秦晋惊讶地张大了嘴,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敬意,连忙一抱拳,说道,“不知前辈和我爷爷是什么关系?” “原来是秦大哥的孙儿,难怪,难怪”张稷摸着胡子,赞许地说道,“三十年前,秦大哥有大恩于我,方使得我张家得意延续。虽然他老人家并不在意,但对我而言,这等大恩此生没齿难忘。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他的后人,倒真是天意使然。” 说着,张稷又转头看向了刘德景,笑道:“秦大哥的孙子想必来历不俗,却愿意给小友当护卫,看来小友果然也非普通人啊。” 刘德景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前辈谬赞了,晚辈就是一无名之辈,何来普通不普通的说法。若不是前辈及时出手,我们还说不定要吃大亏呢。” “小家伙,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你骗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这双老眼。若不是我及时制止了你们,恐怕四大马族,现在只剩三家了。护卫队的力量,是那么好相与的吗?”张稷说着,冲刘德景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看着这老人竟然做出这段俏皮的动作,刘德景也是一乐,无奈的笑了笑,也不作答。这张稷不愧是老江湖,每一句话都似乎意有所指,又让他应付起来颇为吃力。这种状况下,装傻便是最好的办法。 看到刘德景这番举动,张稷也不生气,爽朗的笑了笑,拉过一旁的二人,说道:“给小友介绍一下,这位是犬子,张义,现为刺史手下功曹;这个小屁孩儿是我孙子,张辽,小名虎子。你们过来,和小友打个招呼。” “这位小兄弟,张义这厢有礼了。”张义年纪与任昂相仿,气质却是大有不同。虽说他比刘德景年纪大,同时又是朝廷命官,却没有一点架子,看起来颇为和善。 只不过叫张辽的小男孩儿,表现得却是有些奇怪,他一言不发,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德景,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刘德景并不太擅长应付小孩子,面对这种局面,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张辽静静的看着他片刻,突然小脸一变,严肃的说道:“这位哥哥,你刚才犯了一个大错。” “虎子,不得无礼!”张义吃了一惊,连忙将他喝止住。一脸歉意的看向刘德景,陪笑道,“小兄弟莫怪,这孩子被宠坏了,没大没小的。是我家教不严,得罪了。” “张大哥说哪里话?男孩子就是要有这种气势。”刘德景并不生气,反而好奇地弯着腰,看着张辽,问道,“虎子,你说我刚才犯了个大错,能说说是什么吗?” 张辽嘟着嘴,显然不满意他父亲的说法,反倒是对刘德景的态度十分认同。眼见刘德景这样认真地问他,反而小脸一红,嘟哝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哥哥你定计策却不想好退路,太鲁莽了。若是爷爷当时不出来,你们必定会面对被群起而攻之的局面,到时候可该怎么办?” 这小家伙虽说语气有些尖锐,但言语之中却是对刘德景等人十分关心,到时让众人觉得心中一暖。尤其是任红昌,看着张辽这副小大人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直接冲过来捏着他的小脸,笑着说道:“这小家伙真有意思,小小年纪总是板着个脸,还说的有模有样,来,告诉姐姐,你平常也是这样吗?” 张辽大吃了一惊,连忙推开她的手,焦急的说道:“小,小姐,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视,非礼勿摸,非礼非礼勿揉”说着,他终于不堪其扰,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而任红昌嘿嘿一笑,也追着他的身影跟了上去。刘德景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二子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跟在了任红昌身后。 看着任红昌和张辽嬉笑追打的情景,张稷微微一笑,感慨道:“这小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虎子还从未和陌生人这般亲近过。说起来,小友勿怪。我这孙子,不爱读圣贤书,从小就喜欢读兵书,好勇武,总觉得自己懂得不少,倒是让你见笑了。他哪里能够明白,我如此着急出面,为的是救那郝皋。否则恐怕郝家,即便不说伤筋动骨,也怕是要大损元气了。” “张老太过誉了,我刘德景只是一个无名小辈,哪里会有这种手段?”刘德景微微摇了摇头,谦让道。 张稷淡淡一笑,也不和他争论,而是轻声说着:“这些日子,忻州流传着一个说法,太原狼孟以十大高手带队,大批人马冒着极大的风险,出现在木耳家的后院。然而却被一手持六尺长刀的白毦神将杀的落花流水,损失了近一半的人马,还折损了三名高手,丢失了一件重宝。这种轶事,不知小友可曾听说过?” “哦,还有这事儿?不过应该只是坊间的谣传吧!什么白毦神将,听起来就怪唬人的。”刘德景撇了撇嘴,不置可否的说道。 “小友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我却不认为它单单只是一个传说。毕竟狼孟出兵是事实,折损人马也是实情,至于那领头的岳行山和我还有几分半路的交情。若说这故事完全是杜撰,到还让人觉得太过蹊跷了些。” 说到这里,张稷故作神秘的一笑,说道,“再者说,六尺长刀,这样的武器太过稀罕,不好见的呀”说着,他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陈到,轻声道。 刘德景也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立刻做声。对于这张稷,此刻根本不知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也难以做出什么判断。想到这里,他眼睛眨了眨,说道:“张老为何对这传言如此上心?难不成是那狼孟开了不菲的赏金?” “小友见笑了,我张稷固然爱钱,但也懂得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说实话,狼孟这些年行事霸道,不爽的人多了去了。有个人愿意帮我们出出头,我们高兴还来不及,谁会去做这种犯众怒的事?”张稷也是目光一闪,微笑道。 “那张老如此上心,却又是为何?”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不过因为并州难得出一个英杰,慕名而已。这世道逐渐混乱,能多认识一个英雄人物,对于我们这些小商贩来说,总是好的。”说到这里,张稷又转眼看向张辽,充满慈爱的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到是活不了太久了,可虎子还小,日子还长着呢。小友这么聪明,应该懂得我的意思。” 刘德景点了点头。张稷的话说的很直白,结交之心看得出来也很坦诚,这样的人他并不讨厌。虽说他并不会就此答应这老者的期望,但也不至于就此拒绝。 想到此处,刘德景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张老连孙子辈都要考虑,真是让人敬佩啊。等我此间事了,倒是也有兴趣和张老一同去寻那白毦神将,只希望到时候张老别嫌我麻烦才是。” 张稷闻言大喜,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他不停闪烁的目光,却毫无掩饰地被刘德景看在了眼里。两人的话,别人听不出来什么,但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 “不知小友你们此番来这忻州所为何事?也是为了赤兔会吗?”张稷显然此刻心情很好,主动地问道。 “这也算是目的之一吧。”刘德景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些人有事情需要北上,但之前却在一个地方听说了一些蹊跷的事情,所以才来忻州打探消息。” “北上?”张稷好奇地问道,“不知小友打算去什么地方?” “雁门之外,朔方。” “那太巧了,我张家祖居雁门郡马邑,现在全家住在云中郡,对于朔方之事,还算有些了解,小友有何疑问,不妨直说。”张稷笑道。 “这里人多耳杂,不太适合说这些。”刘德景左右随意看了看,摇头道。 “对对,看我,竟然一下糊涂了。这样吧,小友如果不嫌弃,先移步舍下,慢慢从长计议,这样可好?” 刘德景微微抱拳一躬身,笑着说道:“既然老先生如此热情,晚辈要是拒绝不受,到显得矫情了许多,那就叨扰了。” “哈哈,爽快。这样才对,我北境之人就喜欢直来直去,要是太过矫情,到还让人看低了!”张稷大笑了一声,转过头看向张义,说道,“去,抓紧安排车马,我们回府。” “是,父亲。”张义答应着,便快速离去了。 刘德景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众人身边,将这事给大家说了一遍。对于他的决定,众人倒没有什么意见。四大马族在并州享有盛名,可以说,除了三大世家,以及玄武山之外,并州最有影响力的民间力量了。尤其是近些年来战争越来越频繁,对于战马的需求,也是越来越高,使得四大马族的重要性日益增强,和这样的力量打交道,并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云中张家,不管是在官方还是在民间,口碑都非常的好。对于这样的家族,众人自然比较愿意结交。 就这样,在张家的安排之下,很快马车行装都已准备完毕,刘德景一行人便接连朝着门外走去。 “等一下。” 眼见他们要离开,突然旁边闪出了一个人影,叫了一声。卫觎一脸不舍,一脸愧疚地冲了过来,看着蔡文姬,张了张嘴,却又半天吐不出半个字来。但他那神情,却早已说明了一切。 蔡文姬冰雪聪明,又岂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而她却并没有看向卫觎,只是脚步微微一顿,丢下了一句话,便和任红昌手挽着手,离开了。卫觎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一脸怅然。那冰清女子的话语,虽不强烈,却字字撞击着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不能贯彻道义,不敢坚守本心,枉读圣贤书。” 这一回有两个人物,郝萌就不说了。张辽一向是人气很高的,关于他的出身,就是一个未定论。除了说他是聂壹之后,生在马邑,也没有更多的东西。之所以会这么设计,当然也是有我的理由的,只不过这理由在很久远之后,也就是白门楼之后,才会解释。我当然会给出一个基于史实的,至少让我自己觉得合理的推论。这就是本小说的特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8章 暗潮涌动(一百一十八回) 一场莫名其妙卷入的骚动,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下结束了。四大马族,以及各地慕名而来的年轻人,亲眼见证了一股力量的崛起,但迟迟却无法缓过劲儿来。 这群没来由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又想做什么?很快成为了坊间的谈资,在忻州城中,快速地流传起来。 刘德景等人依旧坐在马车里,只不过现在他们的车,并进了云中张家的车队中,不再那么起眼。不得不说,张稷能够花费几十年的时间,打造出如此强大的一个商业帝国,的确有着他独到的一面。 木耳村的车子,此时外面都被一层兽皮包裹着,若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车子就是这个模样。这样的做法,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见微知著,便可知道张家人做事的细心程度。 对于这种安排,刘德景和张稷也是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表示什么?但他们自然都知道,这样的安排,最大的原因,便是狼孟。 陈到与刘德景坐在张稷提供的车中,而二女则是依旧和蔡邕坐在自己的车里,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在任红昌的软磨硬泡下,张辽硬是被她带在了身旁。木耳村护卫队的士兵们,则依旧按照刘德景的指示守护在二女车旁。 与刘德景c陈到同车的,自然还有苏获。毕竟他与陈到,都是太过明显的目标,谁也说不清是否会被狼孟的探子认出来。虽说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脱离了狼孟的势力范围,更是在木耳村的势力范围内。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心算无心之下,谁又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刘德景靠在窗边,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那从前面车厢里不时传出的女孩儿与少年吵闹的声音,让他一下觉得有些恍惚。似乎这混乱的北境,好像也不是那么混乱一般。 “大哥,我们这样可以吗?”陈到抱着刀,坐在刘德景对面,看着他这副恍惚的模样,突然问道。 “怎么了?”刘德景并没有回头,依旧静静的看着车窗外。 “那张家老大爷可以信任吗?我总觉得他有些什么目的。”陈到有些顾虑地说道。 “有目的是正常的,这世上谁会平白无故的做善人呢?孔夫子的那些东西只管得住君子,却镇不住小人。所谓的忠义礼悌,在大多数人心中,只是计算代价得失之后,得出的自然结论罢了。”说着,刘德景停了片刻,不经意地笑了笑,“所以什么时候被谁背叛,都不奇怪。” 苏获闻言身体微微一抖。虽说他不知道刘德景说这番话究竟有没有别的意思,但他的心中却的确依旧留着这个疙瘩。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心中本就有芥蒂,也难怪会自己对号入座了。 “大哥,你说这话也太悲观了吧?这天下的重情重义之人,我相信还是很多的。”陈到笑了笑,并不认可他的看法,反驳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到真想像你这样直率。”刘德景耸了耸肩,并不反驳陈到的话,而是停了片刻之后,问道,“对于今天的事情,你们有什么看法?” “看法?”陈到与苏获对视了一眼,反问道。 “不错,别告诉我你们俩什么想法都没有,我可不信。” “这个”陈到看了一眼苏获,只见他下嘴唇伸得老长,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了一声,说道:“看法也不是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详细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简单说来的话就是觉得这些人出现得太奇怪了。”陈到皱着眉,思索道,“我们上一次来忻州,也不过就是十多天前。那时候这城里还跟鬼城一样,萧条的不得了。即便只是我们两辆破马车,便足以引起居民的一阵疯狂。可这只不过短短十几天而已,便如同变了一个城市一样,刚到的时候,我还以为走错了地方。这变化来得毫无征兆,的确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说到这里,陈到顿了顿,又继续道,“就算是因为赤兔会的召开,吸引了不少人流。但也实在是太过迅速了些,这吸引人气的速度,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说的没错。”刘德景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这个方面,问题还不仅限于此。你可想过,赤兔会的消息是怎么发出去的?什么时候发出去的?又是谁发出去的?” 陈到闻言看了看她,眉头皱到了一起,疑惑道:“大哥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古怪?” “谁知道呢?我这也不过只是一种猜测罢了。我们初来乍到,没有一点线索和情报,光凭臆想,那是得不出什么结论来的。”说着,刘德景看了一眼苏获,淡淡的说道,“苏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不是狼孟,你不用担心没事就砍你脑袋。” 苏获听他这么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头儿你说的也太那啥了,我胆子有那么小吗?之所以有些迟疑,只是我觉得我要说的东西可能没什么意义。就是之前狼孟派兵追杀蔡大师这件事儿,我回头一想,总觉得有些反常。” “嗯,怎么说?”对于苏获的话,刘德景倒是挺有兴趣。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阵仗太大了。”苏获一边思索着,一边沉吟道,“即便有大哥,和那神秘的女子在,但为了追杀蔡大师父女二人,便用十大高手带队,派出了两百多人,还带了二十把牙弩,甚至于把那宝贝乌金弩都拿了出来,以我对那狼主的了解来说,太奢侈了。” “要知道,那狼主在江湖上可是有一个不太好听的诨号,叫秃毛铁皮狼。听名字便可以知道,这人抠门的很。这种抠门的家伙,能舍得拿出这么大的家底,来追杀两个人?反正我是不太想得明白。”苏获撇了撇嘴,显然对这狼主孟楚是极其不满。 “秃毛铁皮狼?”刘德景闻言不禁哑然一笑,讪道,“你们这些家伙,嘴还真是挺毒的,这种古怪的诨号也想得出来。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倒真是有些蹊跷,看来狼孟那边也在谋划着什么?” “可不是吗?”苏获不置可否地咋了咋舌,说道,“整个狼孟最近热闹的很,也不知从哪儿平白无故冒出了诸多神秘高手,使得我们这些人反倒变成了杂役一般。”苏获的语气忿忿不平,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个男人离开狼孟的真正理由。 “这么大的阵仗,难道你察觉不出是为了干嘛吗?”陈到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狼主一向谨慎无比,我又不是核心成员,哪能猜的出来?”苏获摇了摇头,说道,“只不过偶尔有听人提起过,这么大的阵仗,明显狼孟是要干大事,绝非小打小闹可比。而且,他背后一定有着什么力量支持,至少就我所知,狼主再厉害,也绝没有这么大的实力。不过,不过他有什么计划或者安排,这次都肯定出了一个大漏洞。那就是他们之前绝不会想到,这些狼孟的大军,竟然在大哥手上栽了个大跟头。”苏获说到这里,也是嘿嘿一乐。 “你这么一说到确实有些让人在意,就先放在心里吧!地方快到了,我们各自都留点心,别一出门就栽进了坑里。”刘德景听罢,随口说道。他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两人并没有询问,而是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车队就这样,这一片注视之中,来到了城中的一处。 这是一座不大的宅邸,总共也就只有三进的院子。只不过在这小小的县城里,当然已经算是很不一般了。这宅邸的位置地段非常好,离城中最热闹的坊市不过两百步的距离,却又独处一处,平日里绝不会有人来打扰。 眼见着车队到来,宅邸大门打开,便有不少人迎接了出来。这些人看起来都是普通的佣人,看起来与平常人没多大区别。 这些人迎到车队面前,拉马的拉马,接人的接人,动作很是熟练。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刘德景笑着对张稷说道:“张老这生意做的果然大呀。这些年北境不安生,忻州也是一片萧条,没想到张老还养了这么多仆役。看他们这架势,都是熟手了,恐怕不是仓促招来的吧?” 张稷闻言笑了笑,点头道:“小友眼光果然精准,让人佩服。的确如你所说,这些下人都跟了我张家很多年了,有不少三代都是我张家之人。这些年虽然天下不太平,忻州我们也来的少了,照理说的确算是白养活这些人。但毕竟他们都跟了我老张家,而且一直工作勤勤恳恳,忠心无二。若是我此时将他们各自遣散回去,他们又何以为生?钱嘛,总是赚不完的,花一些就花一些吧。” “虽说生在了一个不太平的世道,但能遇上像张老这样的主人,真是他们的福气啊。”听了张稷的话,刘德景点了点头,感叹道。 “小友过誉了,老头子我可没那么伟大。将心比心,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相逢也是有缘,今天我们哥俩就好好喝上一顿,不醉不归!你也休要再老前老后的叫,不嫌我老头年岁大了,就叫一声大哥得了。”张稷大笑了一声,便领着刘德景等人进入了院中。 这个时候,数百里之外,京师之中。 雄伟的洛阳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盛。任何时候看到这座巨大的古城,都会感慨历史的厚重,以及汉朝的伟大。即便此时这座城池之上,笼罩的并非熠熠霞光,而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一座巨大的府邸之中,宽大的厅堂里,一片寂静。四周尽是名贵的装饰,每一样都光彩琉璃,每一样都精致巧妙,每一样都价值不凡。若不是这屋中隐隐还有着人气,或许真会让人觉得这里只是一个展示厅而已。 厅堂很大,却并没有什么人,一眼望去尽是死物。只有在大厅的尽头,一张古朴的木榻之上,方才能够看到两个活生生的影子。 一名面容有些苍老的男子,衣着看似十分朴素,然而随着烛光闪动,那衣服表面光晕流转,足见其品质的不凡。他皮肤白皙,面容白净,少了几分男子的刚气,到多了一丝阴柔。一双如婴儿般的洁白如玉的手,小指微翘,端着一盏茶,轻轻呷了一口。 而在他对面,曹破石眉头紧锁,一脸阴郁。他看着那阴柔男子,却迟迟不敢做声,只是静静的等在一旁。 又过了许久,他终于忍受不了这气氛,缓缓开口问道:“兄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难以置信?”那阴柔男子冷冷的一笑,声音更是尖锐得让人难以忍受。这人,俨然便是曹破石的兄长,也是他曹家最大的支柱,权倾朝野的大宦官一一曹节。说起曹节的名字,已经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王族都敢动手除之,这天下之大,却基本已无人能出其右。后世之人只知十常侍乱政,却不知这宦官之世的核心,便是这大宦官曹节。 即便是平时不可一世的曹破石,在他这亲哥哥的面前,也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一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曹节虽然已是宦官,但脾气相较于以前却是丝毫未改,反倒是更加偏执狠辣了许多。但与之相对应的,他有着足够的智慧与计谋,才能让他在众多宦官之中脱颖而出,凌驾于他人之上。 听到曹节的询问,曹破石点了点头,说道:“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打兄长的主意!” “胆子?哼,人为图财死,鸟为取食亡。权钱名利面前,胆子是个什么东西?破石,你自己都是如此,难道还没看破?”曹节淡淡一笑,将茶盏放在桌上,说道。 “是,兄长教训的是,是小弟妄语了。那究竟是何人意欲妄为,兄长可有想法?”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曹节面色平静地看了看四周,看似随意的说道,“你这里的宝贝,倒是不少啊,怕是比我那儿的东西都要好了。” “兄长说哪里话?小弟这条命都是兄长的,东西又算什么?这里哪一件不是兄长之物?”曹破石不知曹节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心中一惊,连忙说道。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紧张。”曹节微微一笑,朝曹破石递了个眼神,说道,“这些宝贝里面,怕是阳球的东西,不少吧?” “是,阳球时常到小弟这里来,说是代表其丈人程璜来增进与兄长的情谊,的确是送了不少宝物。怎么?这阳球有问题?”曹破石疑惑道。 “问题倒还谈不上,不过给我留点心。”曹节随意地剔了剔指甲,说道,“他对于蔡邕的事情太积极了,积极得让我都有点同情那被贬的胖子了。我这个当事人都还没怎么,他一个只不过有口角之争的家伙,未免心胸也太狭隘了些吧?对了,蔡邕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最新的消息小弟这还没有传来。但半个月前传言,他们已经走到了并州中部的忻县,想来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忻县与雁门郡之间。”曹破石连忙回道。 “是了,回头去查查,蔡邕这一路上可有什么变故?” “是,小弟立刻去办。”曹破石立刻答应了一声,但又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大哥,现在朝中局面如此复杂,还有奸人使诈,不可不防啊?” 曹节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当我是混到了今天的位置吗?这种小事,你都想到了,为兄岂会疏忽?放心,天大的麻烦有王甫那个老家伙替我担着。否则我怎么会让这愚蠢的老头,骑在我曹节头上!宫中之事,你无需担心,只管好好把我曹家势力经营好便是。” “是。说到这个,大哥不知何时对那曹嵩动手,需要小弟做些什么吗?” “不用,上次本要借他儿子的道探探路,却没料到被哪个蠢货给我捅漏了。这次我已安排妥当,那曹操是躲不掉了。我倒想看看,儿子在我手上,这曹嵩老儿就真的一点儿不心疼?”曹节双眼一眯,得意地笑道。 “想那曹嵩也是蠢,自以为聪明,始终不肯选边,两边的好处都想吃个干净,真是不要脸!”曹破石一脸忿忿地骂道。 “算了,他无非就是一个势利小人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反倒是你,给我小心着点儿”说着,曹节眼睛微微一眯,喃喃道:“最近我总有种感觉,这平静的局面之下暗潮涌动。有什么事儿,就快要发生了。” 十点放二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9章 暂住张家(一百一十九回) 张稷的确不愧如传言所说,倒真是一个好客的善人。他将刘德景一行人请入府邸之后,当晚便大摆宴席,采取了最高规格的招待。这一夜的张府,歌舞升平,鼓乐齐鸣,当真是热闹的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家哪位大人物过寿,而知道的,却又是各种心思。 离张府约四百步左右的距离,同样有着一座不小的府邸,卫觊和卫觎,看着那远处撩天的红光,空中传来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心情也是颇为复杂。 关于刘德景等人身份的猜测,早已在四大马族传开,此刻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好在,这些久居并州之人,对于京城的官员,自然是不熟的,所以并没有人认出蔡邕父女的身份。他们现在所聚焦的,仅仅只是在于秦晋所显露的能力上。 虽然这只是猜测,没有任何人证实过,然而就是这种不确定,便足以让人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了。还有什么比秦晋可能代表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让他们更加敬畏呢 “叔父,您说,他们难道真的是?”卫觎皱着眉,看着那远处黑幕中的一片红霞,语气有些迟疑。看得出来他的担心着什么,但又没人知道他真的在担心着什么。 “这个谁也不知道,但宁可信其有,也绝不可冒险赌他不是。”儒雅男子名叫卫群,也是这两兄弟的亲叔叔。 “都怪我,若不是我拦着弟弟,现在便会主动许多了。”卫觊一脸懊悔地说道。正如卫群所说,他的谨慎,使得家族错过了一个大机遇。 “这事就别再说了,严格说起来,你也没有做错,换作是我,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毕竟这一次,情况太过特殊,谁又能想象得到呢?”卫群同样看着张府的方向,沉吟道,“仲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娘子了?” 卫觎吃了一惊,一时间脸色一变,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别紧张,我并非是要阻拦你,或是责备你。我只想说,那小娘子身份不一般,你若是真心喜欢上了她,恐怕日后的路不好走啊。”卫群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心疼的说道。 这侄子,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的,感情自然无比深厚。而且和卫觊不同,卫觎对于感情要执着许多,若是他真的喜欢上了那女子光是想想就觉得让人头疼。 “喜欢,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我与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且不说我们家境差距太大,光是她身边的那名男子,我便绝对比不上。”卫觎苦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他那表情看起来有些凄然,让人心疼不已。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我堂堂卫家的男儿,比谁差了?就算她是木耳家的又如何?我卫家也算得上这并州一霸,难道连提亲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你喜欢,就要堂堂正正的去追求,躲在一旁唉声叹气,自愿自艾,成何体统?”卫群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一热,顿时训斥了一通。 “叔父,我”听了卫群的话,卫觎浑身一震,一股暖意顿时涌上心头,让他原本几乎绝望的内心又重现了那么一丝曙光。 “好了,这事就别再说了。我刚才只是随口说说,至于怎么样,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反正你记住,作为卫家的男子,可以输,但不可以认输,更不可以未战就认输!既然有想法,便放手去做,整个家族都是你的后盾!” “是!谢谢叔父!”卫觎看着那儒雅男子,眼眶隐隐有些红润,连忙应道。 而一旁的卫觊,拍了拍他的肩膀,抿着嘴唇,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城中的另一个方向,同样也是一座巨大的宅邸,同样也在一座庭院之中,两个身影对坐在桌前,喝着酒,吃着肉,看着那红霞遍天,一句话也没说。 郝皋一脸黑气,一手抓起一整只鸡,一口咬了下去,竟然连骨头也一并咬碎,嘴巴嚼个不停,嘎巴之声不断。他的脸上,那五根明显的黑指印,依旧是那般醒目。 “怎么了?还在生为兄的气吗?”郝萌静静地看着他,说道。 “没有,大哥教训的对。”郝皋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冷冷的说道,“在那种情况下,是我也会那么做。我不爽并不是因为大哥打了我,而是没想到毅儿居然踢到了这么大块铁板,连报仇都做不到。一想到这口气就得这么咽下去,我就轻松不了。” “咽下去?哼,你未免把你哥也看的太扁了。”郝萌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股凶残的笑意,阴森森地说道,“我郝家的原则,有仇必报!别说那小子还未必是木耳家的人,就算是又如何?我郝家的人,岂是能让人踩在地上搓的?” 听到郝萌这么说,郝皋顿时身体一震,有些迟疑地说道:“难道说大哥,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 “废话,否则我们过来干嘛?这并州的天,也该变一变了~~”郝萌看着远处那一片霞光,又是冷冷的一笑。可他身边的郝皋,看着这幅笑脸,却不知为何,身体之中一阵恶寒袭来。 而与其他三家都不同,处于城中一块不起眼的地方,九方家却是显得有些忙碌。众多的人影来来往往,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九方老祖坐在堂前,面对着这些人,眯着眼,不知他到底看没看着他们。 九方坤与九方晖站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名中年男子则立于他身旁,看着这些人,眉头微皱,有些犹豫地问道:“老祖,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会不会我们反应太过度了?” “过度吗?也是有可能的。”九方老祖像梦呓一般,喃喃地说道,“想我九方家数百年来屹立不衰,靠的不是聪明绝顶,举世无双,而是一颗绝不会大意的心。” “宁可想错,不可想过。”说着,九方老祖的声音越来越小,竟然似乎睡着了。 “关叔,老祖这是啥意思?我们真的要准备跑路?”见老祖隐隐有鼾声响起,九方坤鼻子一皱,悄声走上前来,凑到那中年男子耳边,问道。 “老祖的命令是绝对的,他老人家经历过的灾厄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多。九方家这数十年经历过几次大劫,若非老祖见识过人,果断决策,你们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老祖的决定是绝对的,知道吗?”九方关看了一眼九方坤,低声道。 “这我知道。”九方坤连忙顺从的点了点头,但是依旧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可是,关叔,我们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那赤兔会可是十几年难得遇到一次的呀,若是被其他家族拔得头筹,我们九方家,以后在其他家族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九方关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准备还是照常,出发的时间,我们就往后拖拖。若是赤兔会真出了什么岔子,就第一时间赶紧溜。” “是,关叔英明。”九方坤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然后和九方晖一起朝内院走去。 “这样的安排,应该没问题吧”看着两人的背影,九方关喃喃了几句,便不再作想,继续监督着准备工作。 就在这暗潮涌动的氛围之中,寂静的夜晚,快速过去了。 拂晓鸡鸣起,闻声舞剑吟。 一根树枝,缓缓地在空中游弋,既不精巧,也不华丽。一招一式之间,显得粗糙,而又缓慢,若不是看着使剑之人,会让人觉得这似乎是老头在玩棍子一般。 而一名少年,则坐在不远处,傻乎乎地看着他舞剑,一脸古怪的表情。 这样的一幕,似乎让人似曾相识,只是其中的角色,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刘德景一套剑法走完,闭目立定于庭院之中,静止不动。陈到看在眼中,只觉得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却又说不出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 “怎么了?看你那副表情,奇奇怪怪的。”就这样,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刘德景似乎要将胸中浊气吐净一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继而转过头来,看着陈到,笑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大哥你这套剑法,好古怪。看起来就和小孩儿玩棍子一样,粗糙,纯粹在使蛮力,有点傻。但是看久以后,却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像是被一座座大山硬生生压过来一般,倒让我觉得有些战栗的感觉。”陈到摸了摸头,不解地说道。 “你这家伙,真是让人嫉妒的很啊!”刘德景走到他面前,弹了一下他的脑崩儿,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这剑招,招名‘战剑技一九叠峻迹’,还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使过,今天才第一次舞给你看,便被你看破了要害,真是让人无语的很。” “战剑技一九叠峻迹?好奇特的名字。说起来,大哥,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你的招式很是特别,总有一个前缀名,到底是什么意思?”陈到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我”刘德景刚欲开口,结果旁边一阵小鸟清鸣抢先响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 两人闻言转过头去,都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任红昌此时一只手拉着蔡文姬,一只手举的高高的挥动着,小脸红扑扑的冲着两人直乐呵。看着她这无忧无虑的乖巧模样,别人再怎么不爽,也下不了狠心去责备她。 “颜值就是正义,这种逆天的天赋,还真是让人又嫉妒又恨啊!”刘德景摇了摇头,无奈的感慨道。 “对。”对于这句调侃,陈到也罕见的附和道。 “怎么啦?干嘛摆这副模样?男人啊,应该洒脱率性一些。阴阴郁郁的是会减少女人缘的哦~”任红昌看着他们这表情,小嘴一嘟,不满的教训道。 两人再次无奈的对视了一眼,竟同样的一耸肩,抱拳说道:“大小姐教训的是,我兄弟受教了。” “你们~欺负人。”任红昌这么聪明,哪儿看不出来这两人明摆着是在调侃她,顿时一跺脚,转头娇嗔道,“文姬姐,你也不帮我说说他们,你看他们两个对一个,太嚣张了。” 蔡文姬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啦,好妹妹,男人都是一般傻,你也就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了。快说说,你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儿?我也好奇的紧。” 蔡文姬的话果然有用,只见任红昌双手一叉腰,昂着头,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看了刘德景一眼,那副得意的表情,就好像在说,“看吧,你的底我都知道。”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学着任昂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德景的剑法有些特殊,并非师承何处,而是领悟自一套远古琴谱。相传上古时期,琴与剑乃天皇双绝。天皇造琴以传音律礼仪,铸剑以保人民安平,琴与剑本就源出一处。只不过由于剑法后来杀孽太重,天皇并不喜欢,因此剑谱罕有流传下来,反倒是许多传世剑法都以琴谱留世。” 任红昌说到这里,喘了口气,又说道,“而德景的剑法,便是这样习来,因此与当世的剑法绝学大有不同,不可以常理揣度。” 然而等她说到这里之后,便停了下来。众人等了片刻,仍旧不见她做声,陈到最后实在是憋不住,开口问道:“干嘛不说了,继续啊,话说一半就憋着,你也不嫌难受。” “没了。”任红昌冲他眨了眨眼,说道。 “没了?!”陈到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追问了一句。 “没了。”任红昌学着刘德景,双手一摊,摇头回答道,一脸无辜的模样。 “我草”陈到顿时觉得身子里一股气不由得泄了出去,想骂脏话却又骂不出口,只得无比郁闷的看着任红昌,竟像是哀求一般的说道,“我说小嫂子,你以后能不能说话靠点谱啊?你说的这些,虽说也挺新鲜的,但和我要问的问题,完全不搭调啊!” “嗯?你不是要问他剑法的来历吗?就是我说的这个呀。”任红昌头一歪,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那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浓浓的无辜样,让陈到完全兴不起对话的勇气。 “好了,习惯就好了。”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瑄儿至少有一点也没说错,那就是我的剑法的确来自于一本古琴谱。这琴谱之中分为六大段,每段之中又各有小段。而六大段落,每一段落都对应着一种剑法风格,战剑技便是其中之一。说到底,招式的名称也只是强化自己的记忆罢了,吼一吼,似乎觉得力量会变得更大,却没什么特别的作用。” “啊,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就和我的那些招式一样,我懂的。”听了刘德景的解释,陈到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道。 见他不再纠结这事,刘德景转过头来,看着二女,笑问道:“这时间还挺早的,你们怎么不多睡会儿?起这么大早,是要干嘛啊?” 听他如此一问,两个女孩子皆是狡黠地一笑,说道:“我们干嘛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不管要想干嘛,自然都必须有人护着,你说对吧?” “哈啊?” 刘德景闻言,一下呆住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0章 红颜祸水(一百二十回) 艳阳高照,春意浮动,暖风阵阵挠的人心痒痒,说不出的舒服。正所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经过了凛冬的肆虐,这充满了生发之意的季节,更是让人愉悦。 刘德景走在大街上,看着往来的人潮,眼神也在四处不停地张望着,对于周遭的一切,也同样兴致勃勃。两个活泼的身影,在他视线范围内窜来窜去,叽叽喳喳的,一刻也闲不下来,显得十分兴奋。 陈到走在他身边,大大的张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百无聊赖的说道:“不就是压马路吗?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兴奋成这样。” “女孩子天性就是如此,你回去对你那小娘子也得在这方面多上上心,否则人家常年在家里呆着,不得憋坏了?”刘德景笑着说道。 陈到闻言挠了挠头,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皱眉道:“算了,我还是给她想想其他的法子吧!这种漫无意义的压马路,直让我犯困。” 刘德景淡淡的一笑,也不再多言。以陈到的性格,真要他陪女孩子逛街,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每对恋人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在这种问题上,他也没必要建议什么,毕竟他自己也没什么经验。 眼下他们一行四人,正走在忻州的主道之上。现在已是巳时,路上人也多了起来,显得十分热闹。原本一大早,任红昌拉着蔡文姬来找他们,就是要拉他们去逛街。可没想到两个女孩子磨磨蹭蹭,等到出门的时候,辰时都快过了。 这两年,任昂不止一次的给他抱怨过女人出门的麻烦,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今天可真算是见识了。口口声声说快准备好了,结果离真出门,竟然又多耽搁了大半个时辰。 不过虽说刘德景等了那么久,但这种等待也是必须的。从前一日与张稷的交谈中,刘德景获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陈到的身份并未被瞒下来,而是不知为何,被公开化了。之后他又从苏获那里得到了证实,这样的情况是十分不正常的。 狼孟的主人狼主孟楚,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这一点人尽皆知。在苏获跟随狼孟这段时间里,只听说过后者暗地里处理掉“丢脸”的事,却从未听说对方公开过。哪怕有人私底下闲聊,都很容易遭受惩罚,由此可见狼孟对于“面子”的重视。 事情是客观存在的,可为什么? 当苏获听刘德景说起此事,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原本担心狼孟暗地里派杀手来袭击,可眼下,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竟然将陈到的“英勇事迹”主动给搬出来了?这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正是基于这种种的考虑,刘德景最终决定了让三人改装一番,方才能够出门。陈到倒是简单,外界对他的传言,多还集中在那六尺长刀之上,只要换上一把短刀即可。相对而言,任红昌与蔡文姬就麻烦了许多。 任红昌的容貌,蔡文姬的气质,若是她们真正的模样放在这大街之上,肯定很快便会成为话题。任红昌相对而言还算好,至多只不过招蜂引蝶罢了。 可蔡文姬呢?从苏获的口中,还有一条让刘德景十分不爽的信息,那便是狼孟小盟主孟通,早对蔡文姬心怀不轨。因此狼孟之中,想借此立功上位之人不在少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女孩,能成为送给少主最好的礼物,对于这群人而言,恐怕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因此,在刘德景的要求之下,任红昌还是如之前那般换上了少年的行装,只不过这次装扮的更加精细。毕竟上次那不要脸的郝毅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对于这种花花公子的眼力,他们实在不敢再过大意。 至于蔡文姬,就要简单多了。素裙c素袍配素簪,虽说依旧掩盖不住蔡文姬的素静文雅,但至少亲民了许多。刘德景原本是想让她穿得花枝招展一些,毕竟这样形象的差别会更加巨大。但蔡文姬一看到那些衣服,便宁死不从,最后也只得做罢。 虽说是花费了点功夫,但现在路上并没有人刻意看着她们,也算是这副伪装有了效果。感受到了一种轻松的氛围,两个女孩子也逐渐放下了防备,尽情享受起她们难得的逛街生活。 因为赤兔会即将召开的原因,这忻州之中,不仅人气旺盛了许多,而且大伙谈论的内容也大体都与此相关。刘德景与陈到走在路上,一方面承担着女孩子们的护卫,另一方面也在收集着情报。 人们讨论的话题虽然千差万别,但内容基本上集中在了几个方面。 首先是参与的人数,比刘德景之前猜测的要多的多,不仅并州这里的马商c马贩云集,就连相邻的司隶c幽州c兖州之地的不少商贩也赶了过来。规模之大,超出了人们的想象,然而更加重了陈到之前的那个疑惑。 至于第二点也十分蹊跷,那就是赤兔会的召集者居然并不知道是谁。摆在明面上的开会人,竟然只是受到了委托,负责集会的运营而已。这样的状况更为这次的盛会,增添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虽说猜测纷纷,但是对于来到这里的人们而言,赤兔马是真实存在的,这就够了。他们大多数人只是为了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神驹,幻想一下是否能够浑水摸鱼,天上掉个饼砸到他们头上。只有那些真正有实力的大马商们,才是专程为此而来。 至于第三点,相对于前两点而言,就没那么让人在意了。可刘德景听到这消息后,却是眉头微皱,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消息就是,举办赤兔会的地点,并不在城中,而是在西边十里开外的陀螺山。 “竟然会选择那个地方?这组织之人,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刘德景一边思索着,一边下意识的喃喃道。 “怎么了?”听到了刘德景的声音,陈到歪过头,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你不觉得消息听得越多,便会觉得这赤兔会越发的蹊跷?”刘德景看了他一眼,说道。 “即便不听消息,也已经够蹊跷的了。”陈到抽了抽鼻子,说道,“从嫂子她们口里听说的消息,这赤兔马不过十来天前才捕获,可看这架势,这赤兔会至少也准备了半个月以上。若说这当中没什么猫腻,我才不信。我只是想不通,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要把这些商人集中在一起。毕竟他们虽然身家不菲,但也谈不上有多大的影响力。” “是啊,这举办者的心思,倒是有些意思。”刘德景点了点头,随着他的话说道,“总之现在线索不够,想再多也是无用,我们彼此之间都多留个心眼,相信你也察觉到了,现在的忻州,肯定有人想要做些什么。” “放心吧,大哥。不管是谁,想干嘛?不是针对我们倒也罢了,但真要针对我们,有我们兄弟在,铁定让他鸡飞蛋打。”陈到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 刘德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倒也不再继续在这事情上纠结下去。 这个时候,突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堆人群,而任红昌这个好事的丫头,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么热闹的场面,拉着蔡文姬就朝人群之中挤去。眼见蔡文姬碰到身边的人,一脸的苦恼,却又十分无奈,只得任由任红昌摆布,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模样。 刘德景与陈到对视一笑,连忙跟了上去。 这是临近交易广场的一条马路,虽然不是城中最宽敞的道路,但算是主路之一,平日里人流密集,乃是南北客商聚集之处,自然也是十分热闹。 可此刻在马路中间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实,一下把道路堵的死死的,就连行商的货车也无可奈何。 刘德景他们站在远处,自然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还没等他们挤进人群,便听到了一阵起哄声,似乎人群之中又有了什么变故。 刘德景心中警兆一响,顿时后悔不已,也顾不得礼貌,将人群强行左右分开,与陈到冲了进去。果不其然,当他走到人群内部时,看着眼前的局面,无力的耸了耸肩。 “就知道带着那丫头出来,绝不会什么事都不发生。” 只见人群之中,几个人站做一团。四五名大汉抱手而立,一脸嘲弄地看着前方。在他们面前有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兄妹二人。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来岁,此时已是伤痕累累。脸上满是乌青,一道血痕划过面颊,看起来十分凄惨。 而在他面前,一名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昂首站在那里。她伸开小小的手臂,将男孩挡在了身后,一脸愤怒地看着那些恶人。 “哟哟哟,小丫头片子。你这是想干什么?”一名猥琐的恶汉眯着眼,恶心的笑着,“不错嘛,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小汉子了,倒是挺让人敬佩呀,只可惜他也太不中用了点,不如跟着大哥哥们走,何必护着这个窝囊废?” “不准侮辱我哥哥!”女孩子年纪虽小,但性格却是无比坚强,看着这群恶汉,丝毫没有半分怯懦,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大声地叫道,“你们这群坏蛋,抢了我们的东西,还出手打人,就不知道羞耻吗?!” “哟,小丫头年纪不大,嘴巴倒是挺叼的呀。”那猥琐恶汉舔着嘴,朝小女孩走去,一边走,一边恶毒的笑道,“虽说小了些,但这性子倒挺合爷的胃口,既然人家都这么主动,大爷也就不客气,笑纳了。” 另外几名男子听她如此一说,顿时大笑起来,一人还在那叫喝着:“胡八,知道你们兄弟嗜好古怪,但这丫头也太小了些,经不起你折腾。注意下轻重,要是一不小心弄死了,我们也很麻烦的。” “知道,知道,你们放心,我胡八最是怜香惜玉,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说着,那叫胡八的猥琐男子,舔了舔嘴唇,看着小女孩说道,“这么小的果子,还真没吃过,让人不禁心痒痒啊!小丫头,你如果乖乖的跟我走,说不定大爷一开心,就把东西还给你哥哥了。” 面对着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这群男子竟然能说出这种污言秽语,听得四周众人是眉头紧皱,却无一人挺身而出。不得不让人感慨,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看着那男子满脸恶毒的模样,小女孩也不禁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脸色也陡然变白了不少。然而她却始终没有退后半步,依旧无比坚强的看着那恶汉,叫道:“你骗人,爷爷说过,你们这些人,嘴巴里就没一句实话!” “真的,大爷从不骗人。”胡八贼贼的一笑,说道,“我可以发誓,怎么样,够诚恳吧?” 小女孩再怎么坚强,毕竟年岁放在那里,又是未经世事,此刻听这胡八一说,竟然犹豫了起来。 “春芽,别听他的!他是在骗你!”那跪在地上的小男孩,见女孩儿这表情,顿时紧张起来,大叫了一声。可因为他伤势实在太重,仅仅是这一叫,便牵动脏腑剧痛不止,不停的咳嗽起来。 原本男孩是为了阻拦她,谁知这样的表现,却反而像是推了女孩一把。小女孩眼睛眨了几次之后,凄然的笑了笑,冲着胡八说道:“那,那你先发誓!” “行,你要我说什么?”胡八奸滑地一笑,问道。 “发誓你把抢我们的东西还回来,而且绝对不准再抢我们的东西了。”小女孩不假思索的立刻回道。 “行,我胡八发誓,把抢你们的东西还给你们,也绝不再抢你们的东西了。否则天打五雷轰,怎么样,小丫头?跟我走吧。”胡八毫不犹豫地发了誓,冲着小女孩色咪咪的一笑。 “不,不行!春芽,别去!”小男孩见状,急忙大叫道。可他此时的状态,却又是无可奈何。 听到小男孩的声音,春芽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灿烂的笑道:“这样也好,至少我们把东西要回来了。如果那东西找不回来,我们村子的人们该怎么办呀?这样,哥哥,你也可以回村子去了。这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让我们痛苦了。” 面对着男孩声嘶力竭的叫声,春芽没有丝毫犹豫,她幼稚的小脸蛋上带着一股决然,走到了胡八面前,伸出那白嫩的小手,说道:“把东西给我,我跟你走。” 胡八一笑,随手一扬,扔出了一样东西,春芽开心的伸出手去将它接住,可当她看见那东西时,却是面色一变,惊道:“这,这是” “这是从你们那拿来的东西啊,难道不是吗?”胡八笑着说道。 “这是我们的东西,可是”春芽一下十分焦急,急忙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胡八给粗鲁的打断了。 “可是什么?!小丫头,春芽是吧?大爷我可是按照约定把东西给你了,好了,跟我走吧!”胡八此时收起了笑容,一脸狰狞的说道,“别告诉我,你现在要反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那小子的下场,绝对比现在要惨的多。” “你,你们无耻!”春芽一下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会如此的无耻。年幼的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下傻在了那里。除了本能地骂了一句,却已是没了半点动静。 胡八的脸上,充满了得意的奸笑,他一步步朝春芽走去,对那名已经有些呆滞了的女孩伸出了邪恶的手。 春芽看着这只手,心中充满了绝望,更有着无比的愧疚。如果当初不是她一意孤行,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这或许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吧,想到这里,她不禁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两道泪水,止不住的顺着小脸流了下来。 啪! 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她面前传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听到了一声娇叱:“你这污秽的畜牲,把你的脏手拿开!” 见到这一幕,刘德景不禁笑了笑,感慨了一句:“自古红颜多祸水,即便穿着男儿装!” 作为试笔的东西,这小说当中我几乎是在一路走一路埋彩蛋,就是想单纯看看自己的脑子能够支持到多大规模的程度。作为读者的时候,每次都会因为作者的一些特别的彩蛋而觉得欣喜,所以自己也想尝试这么搞。浅显易懂,能让读者讨论的,那算叫伏笔。但是埋得很深的彩蛋,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人挖出来的。说起来第一卷写得比较仓促,个人并不满意的,但是第一卷整体就是一个巨大的彩蛋。各种大大小小的伏笔埋了十个吧,而且有两个是贯穿全文的核心。后面的故事会一直和前面有所呼应,毕竟不是打怪换地图。所以对于主角不会无脑杀人这块,有时候不痛快这点,请谅解,这毕竟是历史小说。实际上,在现实当中,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除非你是当权者,否则杀人都是需要代价的。即便是骄傲的关二爷,失手打死了一个流氓,也逃亡了许多年不是。城里面还是要注意影响,至于城外面嘛我个人的逻辑是杀人可以,但屁股要擦干净。仅凭泄愤杀人不考虑后果的设计,偶尔会有,但肯定不是主要状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1章 奔放的大小姐(一百二十一回) 清脆的响声,凭空出现。伴随着那两道倩影,那一个潇洒的动作,顿时让现场沉寂了。没有人想过,局面会如此展开。即便有人因为同情那兄妹二人,曾幻想过有侠士救场,却也绝不会想到,站出身来的,竟然是这两个“弱小”的身影。 任红昌双手叉着腰,挡在春芽的身前,英姿飒爽地昂首看着那胡八。而蔡文姬则是一把将春芽紧紧地抱在怀里,面无表情地瞪着那猥琐的男子。 胡八摸着脸,一时间竟然有些蒙。他不是没想过,有人会来妨碍他,但他绝对没想到站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两个人。而且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任红昌一巴掌打的是结结实实,脸上火辣辣的一个五爪印,不仅让他脸疼,心更是疼得厉害。 场面片刻的停滞之后,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嘘声。想来即便是围观的人们,对于这帮恶棍的做法,也是看不下去的。因此不管是谁,只要薄了他们的面子,自然会引起大家的共鸣。 在这如海一般的嘘声之中,胡八摸着脸,面容无比狰狞。尤其是在他面前这稚嫩的小子,看起来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却没想出手如此狠辣果断,抽得他的脸生疼。 任红昌经过第二次的变装,明显比上一次变化更大。不仅五官有了些许不同,脸上还刻意打上了麻子点。但即便如此,她的模样底子在那里,即便丑化了这么多,但站在人群之中依旧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也正因为如此,他这看起来类似于文弱小少爷的模样,才更让这群恶汉恼怒不已。 另外四人纷纷围了过来,一个个面目可憎,恶狠狠的盯着任红昌。 “臭小子,你特么竟敢打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胡八毕竟是混社会的,尽管此时怒不可遏,但也没立时发作,反倒是语带威胁的说道。 谁知任红昌只是死死的盯着他,却并没有回话。 这一举动顿时让胡八更加的火冒三丈,大喝道:“臭小子,喂,问你呢!” “嗯~啊~哦!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你是在叫我。”任红昌愣了一下,方才恍然大悟,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随即她脸色一变,又严肃地说道,“当然知道,打的就是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家伙!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好意思吗?” “欺负,哼,我怎么欺负了?大家看的清清楚楚,老子可是说到做到,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谁敢有意见?” “呸,臭不要脸的流氓。你这脸,当真是比城墙拐角都要厚多了。对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居然设下这种低劣的圈套,还洋洋自得,好意思吗?”任红昌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骂道。 “你这小子,说的话怎么跟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反正咱们就是有理,怎么的?这里的人都是见证,哪怕是官府来了也没用。”一旁一名恶汉见状大吼了一声,说道,“哥几个,抄家伙,把这小子逮了!看他眉清目秀的,也能卖个好价。还有后面的小娘们儿,正好给哥们下下火!” “噢!” 他这一招呼,顿时其他几人也纷纷发狠,大喝了一声。 “大哥,她们那样没事吧?”眼见二女被几人围着,陈到摸了摸头,转头看到刘德景居然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担心她们?”刘德景哑然一笑,说道,“你忘了那野丫头是谁的女儿了?虎父岂会有犬女,你真正该担心的是那几个倒霉的家伙。那小妖精可不仅仅是鬼点子特别多,这几个家伙可真是把她惹毛了,谁知道他们会是个什么下场?” “哦?”听刘德景如此一说,陈到眼睛一亮,好奇的朝任红昌看去。 五人之中,就数那猥琐的胡八最为胆小谨慎,因此即便挨打的是他,却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难。然而此时架不住其他四人火气上涌,也只得跟着一起冲了上去。 这五人体格健壮,绝非平常人可比。因此他们霸道蛮横也就习以为常,根本没把两个小丫头放在眼里。尤其是其中一名面容白净的壮汉,看着男装的任红昌,眼中止不住冒红光。他一边阴森的笑了笑,一边按耐不住便伸手朝任红昌抓去,第一个行动了。 “哥哥小心!” 一旁的春芽,此时依旧惊魂未定,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何局面会变成这样。但年幼的她却知道一点,那就是眼前这两人,虽然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却勇敢地站出来保护她,让她无比感激。相比起一旁冷眼旁观的那些大人们,这两个身影在她眼中却更加的伟岸。 蔡文姬紧紧的搂着春芽,虽然面容依旧沉静如水,但心中却是焦虑不安。和刘德景不同,她完全不知道任红昌到底有多大底气。只是架不住刚才头脑一下发热,便和那小丫头一起冲了出来。现在局面发展成这样,她也是有些挠头。吵架她在行,可打架她估计就和春芽是一个水平。 此刻见那恶汉朝任红昌抓去,蔡文姬心中一紧,连忙四下里张望,直到看到刘德景的身影,方才松了一口气。等她再度转头看去,却一下惊呆了。 现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就连掉根针都能听得个明白。这种安静,并不是因为那五人的气势,有多么强悍,恰恰相反,他们完全是被这意想不到的展开给震慑住了。 陈到眨了眨眼,一脸无奈地感慨道:“难怪大哥这么有恃无恐,就这小嫂子的本事,哪用得着我来保护啊?” “你也别这么妄自菲薄,瑄儿固然天赋异禀,但更重要的是她的机缘非同寻常,普通人哪能比得上?”刘德景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论单打独斗的实力,或许现在她与你相仿,但无论是经验还是心性,你们都差的太多了。更何况你的训练条件远不如她,否则你的实力又岂是她能追赶得上的?” “虽说你这是安慰,不过听得到让人真的觉得挺爽的。”陈到呵呵一乐,咧嘴笑道,“那大哥你不抽点时间来点拨点拨我?” “我专攻剑术,对于刀法是一窍不通,要怎么教你?最多也就只能说一下我自己的心得而已。而且,你的身后应该也有一名高人才是,又何必我来僭越呢?”刘德景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笑道。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陈到也是微微一笑,不在这问题上多纠缠。 就在两人闲聊的时候,蔡文姬终于从恍惚之中醒悟过来,连忙低着头问道:“春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我不知道”春芽的神情现在依旧呆滞,茫然的喃喃道,“我只看到那坏蛋朝小哥哥抓去,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坏蛋就飞出去了,然后另外几个坏蛋恶狠狠地扑了上来,结果也莫名其妙的都飞了出去。” 春芽的解释让蔡文姬一头雾水,但有一点她确实明白的,那就是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任红昌一手造成的。 其实又何止是春芽呢,一旁围观的上百人,此时也是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连点评的声音都没有。 “这,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人一直不住内心的震撼,叫出声来。此时人们方才分分钟呆滞中醒来,喧嚣之声四起。 他们都在回味刚才的一幕,却没人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见到那阴森的男子伸手抓向任红昌,可两人连身体似乎都没接触,那男子便高高的飞了起来,重重的砸在地上,顿时动弹不得,跟条死鱼一样。 而另外四人见此情景,自然不肯罢手,纷纷拔出武器朝任红昌扑了过来。可诡异的情况再度出现,只见任红昌小手左右一腾挪,那四人便顿时武器脱手而出,也跟着飞了起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而现在众人所看到的,只是事情发生后的结果。 任红昌站在原地,一脸傲气的看着地上蠕动的五人,轻蔑的说道:“实在是太弱了,连给本小少爷练手的人都不如。就你们这样,还出来当恶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脸吗!?” “你你小子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胡八躺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任红昌,叫道。 “妖术?”任红昌突然眼珠子一转,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眉头一抬,说道,“本大仙的仙法,又岂是你们这些蝼蚁所能揣摩的?识相的,就好好给这兄妹俩道歉,然后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这样我还可以轻点惩罚你们。否则哼哼,我就让你们尝尝被炼成丹药的感觉。” “你,你敢!”胡八顿时瞳孔一缩,大叫道,“你知道我们后面有谁吗?敢抢她的东西,你们不要命了?!” 平常人如果听到这种话,或许还真会掂量一下。可他哪知道,他对面这“小子”,从小就是无法无天的主。并州大地之上,谁敢明目张胆的恐吓她?她不恐吓别人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此刻被胡八这样威胁,任红昌的小姐脾气顿时被激了起来,一步迈到胡八身前,一脚踢到了他屁股上,直接将他踢得再度飞了起来。眼看着胡八再度摔在地上,任红昌柳眉一挑,佯怒道:“本小嗯哼,本少爷管你是谁?快还回来,否则定叫你们几个屁股开花,我东西照抢,而你们只能爬着回去!” “你,你真的要和我们作对不成?”胡八哪知道任红昌如此蛮横,虽是吃了一惊,但依旧还想争取一下。 “快点,趁本少爷还没改变主意,该干嘛干嘛。否则即便你们还回来,本少爷依旧照打不误!”任红昌一副轻蔑的模样,看着胡八,丝毫不把他的威胁当作一回事。 胡八闻言,面色变了数遍,最后只得一咬牙,从一旁的一名男子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扔给了任红昌。 任红昌一把接过来物,压根就没看,直接又甩给了春芽,说道:“小丫头,看一下,可是你们要要的东西?” 春芽连忙打开包裹,看了一眼,顿时泪流满面,激动的点了点头。 任红昌见状,也是微微的一点头,对着胡八等人说道:“你们几个好歹也是大男人,干什么不好?只知道欺负弱小,这种行径,真是无耻到了极点。滚!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少爷我见一次打一次,打得你们连妈都不认识!” “你!好,好,小子,你有种!你等着吧!我们狼牙卫,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丢掉的场子,一定会要回来!走着瞧!”这五人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却听到任红昌这一顿讥讽,顿时气得胸中一堵,丢下了这段话便灰头土脸的狼狈逃离。 而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现场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欢呼之声。 对于这样的场面,任红昌既意外又无语,更是懒得回应。确定那几人彻底离开之后,她方才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蔡文姬和春芽。 “哥哥,谢谢你!”猝不及防之下,春芽兴奋地跑了过来,一头栽进了任红昌的怀中,激动的叫道。在她看来,这样英俊帅气的男孩子,简直就是她心目当中最伟大的英雄。尽管小女孩没到情窦初开的年纪,但对于这样的桥段,却依然没有任何免疫力。 可这番心思还没持续太久,她却突然“咦”了一声,抬起头来,一脸震惊地看着任红昌。只见任红昌小脸微微一红,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春芽点了点头,只是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而另一旁,刘德景和陈到朝她们慢慢地走来,眼神之中满是笑意。 任红昌赶忙迎了上去,吐了吐小舌头,满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景哥哥,我又闯祸了。” “这祸,闯的漂亮。”刘德景丝毫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道,“我们先看看那小子吧,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开最好。” 说完,他便朝着地上那名重伤的男孩走去。而陈到则看着任红昌,伸出大拇指,重重的点了点头。紧接着,既然便纷纷回到了男孩身边。 此时的男孩面色苍白,气息十分虚弱。刘德景轻轻地搭了一下脉,眉头微皱在了一起。 “你的状况怎么会如此糟糕?难道这些伤不是才造成的吗?等等你!”刘德景突然面色一沉,不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男孩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咳嗽了一声,紧张地苦笑了一下,急忙说道:“哥哥,别怪春芽,都是我这个当哥的不好,这是我咎由自取。” “哥,你说什么呢?!”春芽一下急了,连忙抢过话头叫道。 “好了,都闭嘴。”刘德景面色一沉,粗鲁的打断了他们,随即抱起男孩,说道,“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先离开,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来,你先把这些药丸吃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给陈到吃的那个药丸,塞到了男孩口中。 陈到一脸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药的宝贵。刘德景竟然愿意拿来救人,难道这小男孩的伤,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可眼下刘德景的态度肯定不会给他解释,他也就按下不表。一群人跟在刘德景身后,快速的离开了现场。即便一旁围观的人们想上来和他们搭话,却察觉到了这奇怪的气氛,并没有人有那个勇气,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样离去。 不久之后,一群人杀气腾腾地赶到了这里。眼见此时人已不在,他们粗鲁地询问了附近的人们未果之后,一名俊美潇洒的男子阴沉着脸,大声命令道:“找,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我看谁那么大胆,竟然敢抢我家梦茹小姐的东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2章 赤兔疑云(一百二十二回) 刘德景抱着小男孩,与众人一起,快速地穿过街道,朝着城中一处走去。他们并没有选择回到张家,毕竟这样的麻烦事,实在不好把别人也牵扯进来。 他此时抱着小男孩,眉头紧锁。小男孩的伤势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且这次伤势之中,还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让他不得不如此焦急。 看着他的表情,另外三人也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也没有多说话。任红昌抱着蔡文姬,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负担的模样,一脸轻松地跟在后面。 而陈到则是抱着春芽,感受到怀中的好奇而又有些羞涩的视线,只觉得无比尴尬,脸也是变得十分僵硬。 就在这样安静而古怪的氛围之中,六个人又转过了一个街口,来到了一座小楼前。小楼不大,也就两层,看上去就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客栈。 刘德景来到门前,没有丝毫犹豫,便一步迈了进去。进入大门,看着那昏昏欲睡的掌柜,他熟门熟路地叫了一声:“掌柜的,要间房。” “上房还是下房?”掌柜慵懒的回答道。 “不上不下刚刚好,甲字一号房。” “内院,右进第一间。” “谢了。” 刘德景说完,也不多言,便直接从另一侧的一扇门穿了出去。 众人见状赶紧跟上,发现门后有一名年轻的女子垂首而立。见他们走来,女子也不多言,转身便在前面带路。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之后,陈到等人眼前一亮,他们惊讶地发现,这看似普通的客栈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这是一座精致的小庭院,院中假山流水,花草树木一应俱全,而且布置得十分雅致。只不过此时刘德景压根就没心情去关注这些,来到房前,他只是转头嘱咐众人留在外面,便急忙带着春芽走了进去。 陈到与任红昌c蔡文姬守在门口,看着刘德景的身影消失在房中,不禁面面相觑,万分好奇。可他们还没坐下来太久,便听得那屋中一阵骚动之声响起,随之一声古怪的悲鸣传了出来。 这声音,十分尖锐,刺得三人耳膜都有点生疼。而尖锐之余,还隐隐有一种特别的摄人心魄的感觉,光是听着便觉得脑子里一阵说不出的不适感,一直犯着恶心。听到这奇怪的声音,三人的惊疑之色更甚了。尤其是任红昌,好几次差点按捺不住好奇心,打算摸过去偷看,还是蔡文姬好说歹说,才把她拦了下来。 亏得这声音并未持续太久,便戛然而止。众人方才觉得心中一阵舒缓,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他们第一次觉得,身心什么事儿都没有,竟然是件如此幸福的感觉。 声音停下之后,没过多久,只听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刘德景的身影终于再度出现在他们眼前。 此时的刘德景,面色有些发白,也不知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就连精神也不是特别好。他的头发有一点乱,几根青丝胡乱地垂了下来,衣服也是乱七八糟的,尤其是右手的袖子,竟然已经被撕破了。 感受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刘德景淡淡的笑了笑,走到他们身边一屁股坐下,喝了一口水,方才说道:“干嘛这副表情看我,那小家伙板的太厉害了,所以才弄成了这样。” “那他现在怎么样?”任红昌急忙问道。 “基本已经无碍,还好我身上带着伤药。”刘德景有些疲惫的说道,“这两个小家伙会出现在这里,看来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巧合。我打算在这个地方再多等一会,看看他们的情况,你们要有事儿的话就先回去吧?” 三人闻言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动身? “本来就是我拉你出来的,要回肯定一起回去呀。”任红昌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小脚一踢一踢的说道,“而且这祸本就是我惹出来的,怎么也得看到最后吧?” “我的意思和瑄儿妹妹一样,这两个小孩这样子还挺让人担心的,反正回去也没事,父亲又去办通关手续去了,不如在这陪陪你们吧。”蔡文姬就不像任红昌那么洒脱,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坐在了任红昌的另一侧,看着房间说道。 “我就更不用说了,大哥在哪儿,我在哪儿。”陈到站在一旁,咧嘴笑道。 “你们啊”刘德景看着他们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我们就一起在这等着吧,应该要不了太久,他们就能恢复了。” 众人都点了点头,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大家都留了下来。他们坐在庭院之中,很快便有人将茶水上点心送了上来。 看到那秀美的侍女转身离去,陈到挠了挠头,讪笑道:“大哥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种去处,搞得这么神秘。若不是熟门熟路,还真不一定能进来。” “你个臭小子,居然没安好心,故意调侃我不是?”刘德景白了他一眼,自若的说道,“我可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敢带你们来这儿,就不在乎这些。这客栈本就是木耳村的据点之一,你说该不该神秘?” “啊?这客栈是我们的地方?”任红昌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怎么外面看起来这么破?” “小姐,据点是拿来做事的,不是拿来度假的,破,就对了。否则人人都知道这是木耳村的地方,你还叫人家怎么做工作?”刘德景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头,说道。 “吱咛”任红昌抱着头,故意嘟着嘴哀怨的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和爹爹都一样,每次都是自己出门,完全不带我的。那我不就跟个傻子一样,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任红昌或许只是想开个玩笑,然而刘德景听到了她的抱怨,心情却一下沉了下来。对于任红昌的事情,刘德景虽然并不太清楚,但多少也能从平日里任昂夫妇对她的态度当中感受到一二。就算这丫头背后没什么特别的故事,仅就她这模样,走在外面,便已足够引起腥风血雨了。说起来,她衣食无忧,又有着无比尊崇的地位。但事实上,仔细想想,这样的生活,与那笼中鸟又有什么区别? 任红昌自然是不知道刘德景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是好奇的看着他,本能地感觉到似乎和自己有些相关,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一旁的蔡文姬看着他们这样打趣,虽是无比开心,但却也有一些小小的异样情绪。两个女孩儿的心意,她们彼此间都十分清楚。在这个时代,一夫两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她又与任红昌十分交心,自然也不会有所谓吃不吃醋的问题。但人非圣贤,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小心思。看着任红昌能和刘德景这样嬉笑打闹,如果说蔡文姬没有一点儿羡慕,那肯定是假的。 不过硬要说的话,现在这里最尴尬的人,应该就是陈到了。看着这三人,陈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又不知道那俩女孩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反而觉得眼前的局面就是一种折磨,让他坐立难安。 还好,这样的局面没有持续太久,突然一声吱丫的响声传来,拯救了陈到,让他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 随着客房的大门打开,四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木门之后,春芽扶着小男孩,慢慢的走了出来。 小男孩现在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只不过气息平和了许多,苍白的脸中,也还是有着一抹红晕。由此可见他的身体状况,的确比之前好了不少。 春颜抬起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对于在场的这些人,他们兄妹两人,除了感激,现在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两人缓步走到刘德景面前,没有说一句话,便十分默契地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快起来!”这一下让刘德景有些措手不及,连忙站起身来,微斥道。 “大哥哥和小姐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理该接受我们的感激。”春芽哽咽着,回答道。那一副楚楚可怜的乖巧模样,光是看着便让人心疼不已。 “哥哥,你也别怪她了,这都是我们的决定。你对我有再造之恩,若不是你,恐怕我也活不下去了。我们兄妹俩没办法报答你们什么,也就只有这样才能最肤浅的表达我们的谢意。”小男孩儿毕竟是男孩子,不像春芽那般失控。但也是眼眶红润,说话也不那么利索。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一码归一码,赶紧起来。”刘德景依旧眉头紧锁,语气有些强硬。 一旁的三人诧异的看着他,觉得十分意外。刘德景一向待人客气,平日里极少表现出很强势的态度,和任昂一样,属于气势内敛的类型。像现在这样语带命令的情况,还真是很少出现。 可没等他们想明白,刘德景与两人接来的对话,却更让他们疑惑了。 “你们两个,可拜天地,可拜仙神,可拜先祖,但绝不能拜凡人。即便我有恩于你们,也不能这样,你们应该很清楚。” “我,我们知道,可是哥哥你”小男孩儿看着刘德景,眨了眨眼,还想说些什么。 刘德景一挥手,粗鲁地打断了他,然后将两人扶了起来,询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叫春晖,她是我妹妹,叫春芽。我们还没有成年,所以没有自己的名字。”小男孩开口说道,“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是我不好”说到这里,春晖埋下了头,情绪一下十分低落。 这个时候,春芽眨了眨眼,看着刘德景,好奇的问道:“大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来自哪儿呢?” “我?算是你们两个小家伙运气好,一万个人里也未必有一个人知道你们的来历,而我恰恰就是那个例外。至于原因,很简单,你们认识苹姐吧?”刘德景瞥了他们一眼,故作神秘的笑道。 “苹,苹姨!?哥哥你认识苹姨?”两个小孩,眼睛猛地一亮,惊叫道。 “苹姨吗?”刘德景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道,“你们这辈分,果然还是那么复杂。我和苹姐很熟,她平时也很照顾我,所以帮助你们是应该的。但问题是,你们的村子那么隐秘,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 “这”两名小孩对视了一眼,有些迟疑。 “没事,如果不能说就别说了,你们的规矩我还是懂得一些的。”刘德景见状,点了点头,说道。 “不是,哥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春晖连忙说道,“因为我们是怎么来的,我们自己都不太清楚。” “那这样吧,换个说法。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我们之所以会来这里,主要是两个原因。一个是找回我们村里的宝贝,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就是”春晖说到这里,神色变得有些黯淡,轻声道,“我们想救回红英。” “红英?”刘德景脸色一沉,连忙说道,“你们村里还有人被抓住了吗?” “不,不是的,怪我哥没说清楚,大哥哥你误会了。”春芽急忙说道,“红英不是人,它是一匹马,一匹鲜红色的大马。”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均是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红色的大马赤兔马?” “对,那些带走她的人,就是这么叫她的。”春芽连忙点头说道。 此时四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茫然。原本他们就觉得这个赤兔会有些古怪,但现在看来,似乎蹊跷的地方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刘德景,更是眉头紧锁。由于他知道的内幕比其他三人更多,因此此时的焦虑也就更多。赤兔马居然和春晖他们有所关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晖,春芽。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给我说一说吗?”刘德景一脸严肃的看着两个孩子,轻声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或许会想办法帮你们把红英救出来。” “真的吗?”两人顿时喜出望外,说道,“这个事情,要追溯到半个多月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3章 赤兔马的来历(一百二十三回) 听到了刘德景的话,两个孩子,顿时喜出望外。连忙点着头,将他们所经历的事情和盘托出。 可随着他们的描述,四人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这之中,有愤怒,有担忧,也有觉得不可思议,但最多的,还是一种疑惑。 正如刘德景所说,春晖和春芽兄妹俩所生活的村子,远离俗尘凡世的喧嚣,在一个十分宁静的方外之地,那里也是小苹的家乡。按常理来说,那个地方很难被人发现,几乎不可能会有人打扰。更加上天柱宫就在附近,是那片地区当之无愧的统治者,因此其他的并州势力,如果没有十分要命的理由,是绝不可能涉足其中的。 可恰恰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却发生了这么一件离奇的事情。不管众人从哪个方面去思考,都得不出满意的答案。 春晖和春芽从小生活在村子里,对于外界的东西并不怎么了解,更不懂得人心险恶。不光他们这样,村子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 而某一日,他俩在村子附近玩耍的时候,却意外见到了一个人。那人看起来有些超然,慈眉善目,气质平和,而且一开始就对他们十分友好,这使得两名孩子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可就是这样一位面目和善的大善人,却采取了循循诱导的方式,诱骗春晖和春芽,偷出了村子里的宝物,并利用它抓到了赤兔马红英。 直到此时,春晖和春芽方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为了抢回宝物和红英,他们一路追踪着那人和红英的踪迹,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忻州地界。 “你是说,赤兔马是你们抓住的?”听到这里,陈到忍不住插口道。 “不是的,我们怎么可能会抓她?”春晖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你们,那是你们说的那个陌生人?怎么可能?”刘德景惊讶的说道,“赤兔马乃是一种奇驹,足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速度惊人不说,感觉也远比寻常的马更加敏锐。这样的马,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别说普通人,就算是武者高人,也休想轻易捕获它。” “正常情况下来说,的确是这样。”听到刘德景的话,春晖埋下了头,非常懊悔地说道,“可是,都怪我们,让红英进入了一个圈套。” “什么意思?难道和你们那宝物有关系?” “是的。”春晖点了点头,说道,“红英主要生活在玄武山以北,但每年只有特定的时候会来到七岩山附近生活。而她特别喜欢我们村子附近的环境,因此长年的相处使我们的关系非常亲近。红英尤其喜欢听村子里的音乐,而其中最让她喜爱的,便是这个。” 说着,春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众人面前。大家纷纷伸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造型有些奇特的埙。 春晖看着这个埙,有些哽咽的说道:“原本外人是无法接近红英的,可那人给我们说,红英现在怀有身孕,这青元埙的声音对她肚子里的宝宝有很大的好处。我们一时糊涂,偷出了这青元埙。而那人使用这埙之后,红英便像傻了一般,完全不动弹了。再后来”说到这里,春晖已是泣不成声,再也无法说下去。 “再后来,那人就强行把红英和埙一起带走了是吧?”刘德景并没有责备他,淡淡的说道。 “嗯。”春晖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呼”听到这里,刘德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头说道,“各位,你们怎么看?” “我们?”任红昌惊讶的看了一眼他,义愤填膺的说道,“当然是那家伙,太不是个东西了!怎么能这样去骗小孩子呢?而且那红马还有身孕,这家伙,脑子一定有问题!景哥哥,我们一定要去救那匹大红马!” “我同意瑄儿的看法,那人明显早有准备,这种家伙心术不正,抢了红英,一定没安什么好心。”蔡文姬也点了点头,站在了任红昌的一边。 刘德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陈到,问道:“你呢?” “我?真要说?”陈到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反问了一句。 “叫你说你就说,那么多废话。”刘德景白了他一眼,催促道。 “行,我说。对于赤兔马这事儿,我个人持保留意见。”陈到顿了顿,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任红昌听他如此说,顿时跳了起来,叱道,“陈到,亏你还是景哥哥的兄弟,竟然这么没人性,我真是看错你了!” 陈到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刘德景,又看向任红昌,说道:“我怎么没人性了?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听到春晖他们的话,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而且那家伙实在太可恶,面对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能够不出手?”任红昌义愤填膺地说道,小脸气得通红,看的出来,情绪十分激动。 对于任红昌的正义感,陈到并不讨厌,因此也谈不上多生气,而是平静地说道:“可怜是可怜,可恨也是可恨,但你想过没有?我们出手之后的代价是什么?结果又是什么?” “是什么?不就是把大红马救出来咯?”任红昌嘟着嘴,回答道。 “我的天呐”陈到是第一次有些明白了刘德景之前为何会那么苦恼的原因,捂着额头摇了摇,说道,“小嫂子,你就没有想过失败的可能吗?” “失败?开玩笑,有景哥哥在,还有你和我在,怎么可能失败?” “谢谢你那么看得起我。”陈到一抱拳,说道,“但是我还是要很严肃的告诉你,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不但有可能会失败,而且还很可能会败得很惨。而一旦失败,那代价,或许就是我们全部都栽在这里。” “真有那么危险吗?”这次提问的不是任红昌,而是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蔡文姬。 “我觉得有。看不清自己的实力,贸然挑战太过危险的对手,纯粹就是找死。我不想再碰到两年前的那种事了,所以对这次的行动,我个人保留意见。当然,如果大哥执意要做,我陈到绝不会含糊。” 陈到的话,一下击中了蔡文姬的内心。和陈到一样,蔡文姬同样也对两年前的事情记忆犹新,自然也不会愿意再遭遇一次同样的结果。此时听陈到如此一说,也有些犹豫了。 “你们,你们到底怎么了?文姬姐,怎么连你也变成这样了?”任红昌有些无措的看着两人,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无助。 蔡文姬看了她一眼,转头又看向陈到,问道:“你居然会得出这种结论,应该是有理由的吧?” “当然。至少有两个理由,让我觉得必须得谨慎从事。”陈到伸出两根手指,认真的说道,“第一个,那男子的实力让我很是担心。照春晖他们所说,他们的村子在天柱宫的保护之下,这意味着普通高手是不会靠近那里的。毕竟天柱宫的实力我是亲眼见识过的。而敢于只身闯入这个领域的人,至少可以合理推断他的水平,不会比天柱宫的一般人来得差。稳妥考虑的话,还应该认为他更强上一点。” “不错,说的有理,那第二个呢?”陈到的这番话,不仅蔡文姬频频点头,就连任红昌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语言。 “第二个,就和这次的赤兔会有关了。说到底,这事我们之前也讨论过,那就是赤兔会的举办,太过蹊跷,就像是早就确认赤兔马会出现一样。然而据春晖所说,赤兔马是在十来天前才被抓住的。这两者联合起来考虑的话,要么捕捉赤兔马是万无一失的,要么就是举办方,还有一匹赤兔马。但第二项显然不太可能,否则他们也不会专程去逮一匹野生的赤兔马了。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主办方对于赤兔马的防备必然十分严密,我们要想从他们口中夺取赤兔马,难啊!若是行动失败,暴露了行踪。我陈到孑然一身,倒是无所谓,可大师和大嫂子怎么办?小嫂子又怎么办?阳球那边会轻易善罢甘休吗?任庄主他们会当做没事儿人吗?” “这”陈到这番话,有理有据,合乎情理,顿时让任红昌的气势退了不少。尤其是最后一句话,一想到可能会连累蔡文姬,又想到自己的父母,即便任红昌再怎么刁蛮,也绝不可能什么都不管不顾。 “景哥哥”此时的她,两眼泪汪汪地看向刘德景,眼神中充满了求助的感觉。 “陈到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吧?这件事就是这么麻烦,而且问题还远不止于此。”刘德景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以前我们只是觉得这次赤兔会主办方的目的让人有些难以揣摩,但现在看来,他们的身份也同样让人有些意外。” 说着,他看了一眼春晖和春芽,说道:“青元埙乃是春晖和春芽他们村的宝贝,普通人连这种东西的存在都不知道。而那个神秘的陌生人不仅知道,而且连用处还很清楚,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经你这么一说”听刘德景说到这里,其余几人皆是面面相觑,一阵疑惑在他们心中产生。 是啊!作为一个神秘村子的镇村之宝,外人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对它还如此熟悉。不仅如此,再往深了想一步,这人竟然连赤兔马出现的时间,以及怀有身孕都知道,再怎么想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这种不合理的事情,要想让它合理,便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捕捉红英,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甚至于这次的赤兔会,恐怕都不像明面上所表现的那样。而参与这个计划的势力,非常强大,至少能够请得动不惧天柱宫的实力人物。” 说到这里,刘德景冷哼了一声,沉声道,“至于这个势力是谁?我们不得而知,但至少有一部分可以猜测,你们还记得之前欺负春晖和春芽的那些人吗?” 刘德景说到这里,陈到顿时恍然大悟,嘴张得老大,叫道:“狼孟!?” 刘德景冷哼了一声,微微地点了点头。 “什么,什么?!狼孟那群混蛋?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任红昌闻言脸色也是一变,急忙问道。尽管她平日里并不关心外面的事情,尤其是和任昂工作相关的事情,但狼孟的名字她还是知道的,也知道木耳村和狼孟之间的关系。 “你没注意到吗?就是被你抽了一巴掌的那家伙,走之前说了一句什么话?”刘德景看着她问道。 “什么话”任红昌小手戳着下巴,抬起头来思索着,但迟迟没有任何线索。 看到她这模样,陈到先是忍不住,小声说道:“他说他们是狼牙卫。” “啊!对,他是说过他们是狼牙卫,那又怎么了?”任红昌歪着头,看着陈到疑惑的问道。 “我的天”陈到顿时一股浓浓的挫折感涌上心头,苦笑道,“我说小嫂子,你不会连狼牙卫是干嘛的都不知道吧?” “是啊!很奇怪吗?” “呼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大哥要躲着你了。”陈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什么嘛?就是觉得我世面见得太少了嘛,你们给我说一下不就行了。”察觉到了陈到的情绪,任红昌嘟着嘴娇嗔道。 “好了,瑄儿,也不怪你。这是我的疏忽。”刘德景安慰道,“这狼牙卫便是狼孟手下的一只精兵,之前追杀文姬他们的,便是这只队伍。对于那狼主孟楚来说,狼牙卫绝对是十分重要的资源,他们会冒险出现在这里,怕是不会只是游玩那么简单。” “哦,我知道了。看,你们这样一说,我也就明白了。也就是说,这只精兵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干坏事,就是要保护什么大人物,对吧?”任红昌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 而她这句随意的话,到顿时让这两个男孩子同时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怎,怎么了?我又说错什么了吗?”突然被人这么盯着,饶是任红昌也不仅有些局促,不安地问道。 “瑄儿,你果然是天才啊。”刘德景不知为何,突然感慨了一句。 “小嫂子,我真是不明白你了,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笨啊?”陈到也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苦笑道。 “你,你们说什么呐?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他们越是这样,任红昌越是焦急,脸都红了。 而刘德景并没有管她,而是转过头看向因为这一幕有些发傻的两兄妹,问道:“春晖,春芽,我问你们,为什么那青元埙会在那几个人手上?” 关于赤兔马的话题,本身也是三国的热议。赤兔马的品种,虽然很多人会说是汗血宝马,当着也只是一种推测。既然是推测,自然就是脑洞罢了,就算我强行说成是当时的某个稀有物种,类似于现在已经消失了的兴安岭原生松狮一样,都是有可能的。而且很多人好奇的第二点,那就是赤兔马的年龄,毕竟历经了三代主人,跨越了三十年。以及不管什么样的马,耐力和爆发力是不可兼得的,除非这马是妖怪。所以设计的这个桥段,当然是虚构的,但是这种虚构,至少我自己觉得说得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4章 决定(一百二十四回) 听到刘德景突然这么一问,春晖和春芽均是愣了一愣,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们也觉得挺奇怪的。我们一直在追着那个大叔和红英,然而离开村子不久之后,就发现他们的行踪变了。青元埙的气息转移了方向,落在了那几人手上,而红英则是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说到这里,春晖有些愧疚地说道,“我们之所以选择了这边,是因为青元埙对于村子太过重要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我们手上丢失。所以”说到这里,春晖眼眶一红,竟又像要哭出来一般。 “好了,你好歹是个男孩子,别动不动就哭鼻子。你看看,人家春芽就要冷静多了。”刘德景鼻子皱了皱,看着春芽说道,“丫头,你们能够远距离查知青元埙的位置吗?” “是的哥哥,这东西有两个部分,只要基座在我们手上,就可以知道青元埙的方向。”春芽点了点头,回答道。 “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不过又要稍稍变更一下了。”刘德景点了点头,说道,“那陌生男子应该连青元埙的这一个特性都十分清楚,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举动,目的就是担心村子里面的人顺着线索找到他。当然也有可能,他只是卖个人情,但在那种情况下,这样的举动不太恰当。所以看他把狼牙卫丢出来当炮灰,倒是不难猜测他与狼孟应该不是一起的,至少并不是什么特别紧密的关系。”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刘德景的这番推测倒是合乎情理,他们并没有什么异议。 “那春芽,你们后来就是跟着那几人来到忻州的吧,春晖又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几个人应该不是你们的对手,而且就算你们打不过他们,要跑应该也不难啊?” “这,我也不知道。”春芽一脸无奈的说道,“自从我们找到他们之后,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每当接近他们,就会浑身无力,感觉好像体力都消失了一样。我们好几次想从他们手上把东西抢回来,但是根本做不到。” “而且同时好像还有种奇怪的力量,不停地在攻击我们,我的伤就是被那种力量造成的。”一旁的春晖补充道。 刘德景听着,也是有些挠头,两个小孩子说的话莫名其妙,他是完全无法理解。他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以他的认知,无法去解释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刘德景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抬头看着春晖和春芽,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们看到了红英,能控制住她吗?” 两人点了点头,连忙说道:“虽然不能控制,但我们和红英彼此都能够沟通,因此她会听我们的话的。” “那好,你们暂时先在这里休息一阵,把身体调养好,回头有事,我们会再来找你们。”刘德景点了点头,嘱咐了两人一些事情之后,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这里。 离开客栈,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太阳早已跨过头顶,微微向西走去。想着他们中午还没有吃东西,于是在刘德景的建议之下,四人找了一间酒馆坐下,随意的点了几个菜,边吃边聊起来。 发生了这些事,任红昌和蔡文姬自然已经没了早上那种心情。尽管刘德景说的话,让她们理智上可以接受,可从感情的角度上来说,面对着这样的事情,无所作为,始终让两个女孩子耿耿于怀。 看着她们一脸失落的模样,刘德景虽然有些不忍,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女孩子总是情绪化的,而善良的女孩子则更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显然他面前的这两位就是这样。 这种状况,直到吃完饭也没有任何改变。饭后,他们一如既往的走在大街上,又回到了那条热闹的主干道。这里依旧热闹无比,甚至于过了午时,人气比早上还要更旺。 四人走在街上,刘德景和陈到略微在前,而两个女孩则缓缓跟在后面,气氛有些尴尬。走着走着,刘德景突然觉得腋下有人捅了捅他,转过头去,看到陈到则眉头微皱的瞅着他。 “干嘛?” “这状况,你就不想点办法?”陈到眼角朝后瞥了瞥,轻声道。 “我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她们这状况,除了跑过去说一句,‘好,我决定和你们一起去救那匹马。’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说是这么说,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呀?你看她们俩那样,脸都快拧出水来了。你看得下去,我都快看不下去了。”陈到难得的有点不满的说道。 “哟,情圣,指条明路呗。”刘德景眉头一抬,调侃道,“我孤家寡人一个,还没这经验呢,来来来,大师给我说说,该咋办?”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哪有经验啊!”陈道一撇嘴,说道,“我就是那么一说,女人吧,总是愁眉苦脸的,不好。” 刘德景耸了耸肩,也不再和他调侃下去。陈到所说的,他又何尝不知道。但现实的情况放在那里,他们这一趟行程本就算不上太平,若是路上无端再惹祸事,使得危险剧增,那便是本末倒置了。 作为一个带队的人,如何让队伍更加安全地到达目的地,这是他首要的职责。而一切没有必要的危险,都应该去避开。所以即便他心中也有些冲动,但理智却压抑着他这种情绪上的渴望,让他不能去随意地做决定。为了大家考虑,忍耐,是必须的。 “除非有什么特别的状况出现,否则这件事,也只能袖手旁观了。”就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刘德景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 就这样,在这种让人有些难受的气氛之中,他们又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而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人,聚集在市场中央,吵吵闹闹的,看起来很是热闹。 “不是吧!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吗?”陈到眉头一皱,无奈地说道,“今天也太背了吧?” “你想多了,看那些人轻松的表情,那应该是什么集会,走,去看看。”刘德景就像是逮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先是调侃了一句陈到,随后转过头来冲两名女孩笑着说了一句,便率先走了过去。 市场之中,此时热闹非凡。四处人头窜动,接踵摩肩,喧嚣之声甚大,简直就像是在过什么节日一样。四人好奇的走了过去,穿过重重人群,来到热闹的源头,顿时眼睛一亮。 几匹骏美的高头大马立在场地正中,昂着高高的头颅,气宇轩昂。它们的周围,树立着巨大的栅栏。不过这些栅栏并非是为了防止马匹逃离,而是防止行人过度接近。虽说如此雄壮骏美的马的确罕见,但它们并非是热闹的源头,真正的原因是在这些马的前方,有一群衣着特殊的人站在一起,分发着什么东西。 张义此时穿着一身青色的素袍,站在市场之中,约有三十名家丁仆人身穿着同样的服装,在市场里面忙活着。在他们面前,有着好几个大桶,这些人各自分工,不停地从桶里取出什么东西,分发出去,使得周围人群十分密集,挤得水泄不通。就连那不足十岁的张辽,也是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衣服,一脸认真地干着和旁人一样的工作。 看到刘德景等人过来,张义原本严肃的脸上顿时换上了一脸笑容,连忙迎过来,说道:“刘公子你们是在逛街吗?竟然能在这里相见,还真是有缘分啊!虎子,赶紧过来给大家请安。”说着,张义转头朝张辽叫了一声。 那正在认真工作的小男孩闻言转过头来,先是一愣,随即连忙把手在身上随便地蹭了蹭,噔噔噔地跑了过来,双手交于胸前,深深地朝刘德景鞠了一躬,认真的说道:“景大哥好,到大哥好,二位姐姐,大家好。” 看他这副乖巧c认真的模样,众人不免有些诧异。要知道前一日这张辽还一副嚣张的模样,甚至于直接面对刘德景便提出了质疑。可这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想来是察觉到了大家的心思,张辽小脸微微一红,有些腼腆的说道:“昨天是虎子年纪小不懂事,大放了厥词。对二位兄长,若有得罪之处,请多多见谅。” “不是,虎子,你没吃错药吧?”陈到见他这模样,顿时觉得十分有趣,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奇的问道。 “没,我只是说的实话。二位兄长如此厉害,我却只能逞口舌之争,还大言不惭的质疑哥哥们,实在是太惭愧了。”面对着陈到,张辽红着脸,压根不敢正眼看他,羞涩的说道。 “不是,大哥,他是怎么了?这小子没毛病吧?”张辽越是这样,陈到越是迷糊,转过头来看着刘德景,疑惑道。 刘德景此时看了一眼张义,只见对方依旧微笑,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便嘴角一挑,微微笑道:“虎子,想来你也是知道陈到的那些事迹了吧?” “是,到兄长神威盖世,却如此低调,真是让人敬佩。反观我自己,不过只是学了点粗浅功夫,比普通人强上一点,便得意忘为,真是太羞于见人了。”张辽点了点头,虽说小脸依旧通红,但表情却已恢复到了平时那般严肃的模样,认真的说道。 “你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认识,就绝非普通人物了,来日不可限量啊!”听他如此一说,刘德景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可我并没有什么事迹可吹,你干嘛也这种态度,这就有些奇怪了。” “爷爷给我说了,昨日一切尽在景大哥的掌握之中,反而是虎子不识好歹,妄下判断,对景大哥如此不敬,更是让我心中难安。”说着,张辽又再度朝刘德景鞠了一躬。 “你是说这事儿啊?过都过去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必要如此耿耿于怀?大丈夫须得拿得起放得下,这件事就此作罢吧。”刘德景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是,景大哥胸襟宽阔,虎子铭记于心。”显然没想到刘德景如此豁达,张辽松了一口气,看着刘德景的眼神,也微微有了些变化。 刘德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向张义,笑道:“不说这事儿了,张大哥你们是在这干嘛?搞得这里好热闹啊!” “我们现在是在给赤兔会造势。”张义笑道,“再有两日大会便要召开,各大家族和势力要想一举夺魁,都需要群众基础。我们张家既然想要一举拿下魁首,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了。今天这片区域,分发福食的工作便是由我来负责。” “福食?群众基础?张大哥,请恕我愚钝,这和你们赤兔会有什么关系?”刘德景好奇地问道。 “小哥想来是第一次参加赤兔会吧?也难怪会不知道规则。”张义笑着说道,“这赤兔会本没有特别的名字,只是并州最大的一场马会。这大会已经持续了二十来年,每一届的大会均以当届最好的马匹为名。地点的选择也是各有不同,但总体而言都是选在商贸流通集中之地。这届大会所有人注目的焦点都是赤兔马,自然就叫赤兔会了。” “原来如此,今天真是长见识了。那像如此专业的大会,想来与普通人相差很远,为什么你们要花这么大力气去吸引人气呢?” “这就和大会的制度有关系了。”张义此时一本正经地说道,“每一届大会的马魁,最后都会交给最为成功的势力,这也是为了巩固我并州马业的质量。而作为以马业为主的商会而言,选马的眼光,养马的本事,以及经营的能力都非常重要,缺一不可。所以在最后的评选标准当中,民众认可度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毕竟,如果马卖不出去,民众不接受,那再好的马匹也是废的。” “原来如此,这商人的道道,还真是复杂呀。” “隔行如隔山嘛,不管什么行道,若是往深了去了解,都会有很多让人惊叹的地方。” “这倒是。”刘德景点了点头,一脸好奇的问道,“看张大哥你们这么卖力,也是对这次的赤兔马志在必得咯?” “哈哈,如果别人问起,我张义或许还要谦虚两句。但小兄弟不是外人,就坦白说了吧,这次的赤兔马,我张家志在必得。”张义难得地露出了一份豪情,笑着说道。 “哦?”刘德景眼睛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眯,笑着说道,“张大哥为什么对这赤兔马这么在意?这马当真那么好?” “赤兔马乃是天下神驹,但凡是个养马的人就会想要。但对于我家而言,好与不好倒还是其次,只是单纯的不能容忍它落入他人之手。”张义此时的笑容微微有些收敛,若有所指的说道。 “为什么?难道其他人马养得不好吗?” “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而是这种天地造化的灵驹,就不该被人所饲养。”张义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在关外,赤兔乃是马中神灵的化身,受万人敬仰。我们云中张家既为牧马之人,自然对它敬畏有加,又岂能容忍它沦做他人?”张义说到这里,目光之中竟隐隐生出一阵戾气,与他一向温和的形象大相径庭。 看到他这模样,四人均是面色微变。刘德景更是眼睛微微一眯,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爹。”张辽显然也是感到了他的失态,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不好意思,刚才失态了,小兄弟勿怪。”张义回过神来,满是歉意地说道。 “没事,张大哥说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也挺新鲜的。那可否容小弟再多问一句,若是张家获得了赤兔马,会怎么处理她?” “还用问?当然是放归草原,那才是它应该生活的地方。” “我明白了。” 刘德景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可谁也不知道,此时他的脑中,已暗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5章 赤兔会前(一百二十五回 夜晚,张府之中,一座小庭院里。 不得不说,张家人对于刘德景一行人,那是真的足够重视。不仅给了他们最高规格的接待,同时还专门将他们独自安排在了一个小庭院中。别说是寻常的家仆,就哪怕是一些有着地位的管事,没有经过他们的允许,也是无法进入这个庭院的。 这看起来只是一个随意的决定,然而当中所透露出来的被尊重的感觉,却让众人觉得十分受用,也自然对张家多了一分好感。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敢在月色之下,庭院之中,讨论着眼前这个十分敏感的话题。 此时四人尽皆在坐,表情各有不同。尤其是任红昌与蔡文姬,小拳头撺得紧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德景。 陈到则是依旧有些迟疑,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大哥,你真的决定了?” “不错,我仔细想过了,虽然十分困难,但还是应该去把赤兔马救出来。” “太好了!” 任红昌与蔡文姬,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四只小手重重地拍在一起,一副手舞足蹈的模样。没想到就连一向矜持的蔡文姬竟然也做出了这种反应,看来之前的压抑还真是挺深的。 “你们别激动得太早了,我虽说是要去救赤兔马,但和你们想象当中的还是有些差别。”刘德景并没有她们那么兴奋,相反却是十分冷静地说道,“首先有句话必须说在前面,你们应该清楚,赤兔马作为这次赤兔会的马魁,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自然会有很多人看守。要想救它出来难度何其大,一个不小心,或许还会把我们都卷进去。” 刘德景虽然说的轻松,但言语之中所表达出来的意思依旧让二女收起了笑容,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刘德景见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至于第二点,那就是你们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我们这次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借助木耳村的力量的。” “为什么?!”任红昌睁大了双眼,惊讶地失声道。想来她之所以底气十足,很大的原因,便是这忻州就属于她木耳家的地盘。在木耳家的地盘上,谁敢忤逆她这小家主的意思呢? 其实这也不怪任红昌,毕竟她从来没有进入过外面的世界,并不懂得社会之中,许多东西是盘根错节的,并非是一句话,一种意愿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 看着她那惊讶的样子,刘德景失声笑了一下,无奈道:“就知道你小丫头有这个想法,但是你想过没有,你如果靠武力硬把赤兔马强行抢走,这意味着什么?” 任红昌愣了愣,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 “这意味着木耳家利用强制力量强行破坏了赤兔会,这种结果会产生什么样的连带反应,我不得而知,但有两点是可以预见到的。一,木耳家的声望在并州会大幅下降;二,忻州可能不会再举办任何大型的集会了。这对于当地老百姓而言,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刘德景的话,让任红昌一下有些发蒙。她之前只是凭着一腔热血,觉得那两个孩子很可怜,所以才果断地站了出来。可是没想到,这事情背后还有这么多复杂的东西。如果真的如刘德景所说,赤兔马会牵扯到这么多东西,甚至于对当地百姓的生活也会有极大的影响,那她的想法究竟是对是错,她自己都无法确信了。 看着任红昌那张有些落寞的脸,刘德景笑了笑,连忙安慰道:“瑄儿,你也不必这样。你的想法本身是正确的,所欠缺的只是贯彻这种想法的手段,或者说思考罢了。所以我这不是正在帮你们收集手段,在思考吗?” “那德景哥,你已经有了想法了?”蔡文姬显然比任红昌要冷静许多,毕竟刘德景说的事情,她多少能够感受到一些。 “差不多吧。”刘德景看了一眼任红昌,见她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些,然后继续说道,“正因为这件事牵扯甚广,所以我们不能轻易的动手。之前我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所以只能暂时放弃,不过现在,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快说说。”任红昌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很简单,我们自己登不上台面,那就只能借别人的手来做这件事。” 三人对视了一眼,竟异口同声地轻呼道:“张家?” 刘德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眼下我们最好的办法,便是帮张家夺得赤兔马。张大哥今天说的,你们应该也听到了。至少从我的角度来说,赤兔马落在张家的手里,绝对比在其他人手上要强。这样的话,一切的锅都由张家来背,我们这可以平安无事。” “话是没错,可是张家可信吗?”陈到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虽然在我看来,他们人确实不错,对我们也算是敬重有加。但毕竟赤兔马对于他们这些牧马人而言,太过特别了,我担心等他们真的拿到赤兔马之后,想法又会有所改变。” “是呀,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任红昌经过了刚才那一段,此时也努力的思考着,附和道。 “这一点,我当然也考虑过。或许只是直觉吧,从我们和张家的交往来看,我觉得他们是可以值得信任的。而且即便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后来真的要和他们翻脸,单独和张家人做对,总好过和所有人作对吧?”说到这里,刘德景突然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更何况,我们先帮他们夺了马魁,等于是给他们卖了一个大人情,回头要真的翻脸,我们可算是占尽了先手,没什么不好的。” 说到这里,三人没有再多言,而是静静的思考了一会,显然接受了他的说法。只是任红昌与蔡文姬皆是静静地看着他,瞪得刘德景直发毛。 “怎么了?干嘛这副表情?古古怪怪的。” “呼~~”听到了他的话,任红昌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嘟着嘴说道,“今天我才发现,景哥哥你好可怕呀,竟然把人算计到这一步,让我觉得浑身直发毛。” “同感。”蔡文姬轻轻地点了点头,故意一脸冷然地说道,“没想到德景哥你竟然这么腹黑,文姬真是看错你了。堂堂十八太学第一兵推高手,原来是这个意思,好失望” “我去,你们要不要这么绝情啊?”刘德景哪儿知道她们会突然说出这种话,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忿忿不平地说道,“你们以为我想啊?还不是被你俩小丫头逼出来的。” 任红昌与蔡文姬对视了一眼,沉默了片刻,突然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礼法有云,笑不露齿。可现在别说任红昌,就连一向尊纪守礼的蔡文姬,此刻也是不顾形象。两个女孩花枝乱颤,笑得直不起身来,足见她们之前压抑的心情得有多么沉重。 刘德景与陈到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叫道:“好了好了,笑什么笑,注意形象,说正事了。” 二女捂着嘴,小指还不时掠过一下眼角,认真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刘德景叹了一口气,也懒得和她们再扯下去,认真地说道:“你们笑归笑,但该做的事还是要认真听好,毕竟这件事不是小事,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很可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结果,明白吗?” 三人此时也收回了心神,认真地点了点头。即便刘德景不说,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困难程度。 “很好,赤兔会后天便会召开,这两天,我有事情要你们去做,记住,一切以安全为重。这赤兔会背后的东西,一定要尽可能避开,我们没有必要和那些力量起冲突。” “明白了。”三人点了点头,纷纷答应着。 接下来,就在刘德景的安排之中,一个小小的计划,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起来。 翌日。 和前一日一样,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今天一觉醒来,无论是陈到,还是任红昌和蔡文姬,都陡然觉得压力增加了不少。毕竟他们今天开始所要做的,不再是单纯的游玩,而是有着特定的任务在身。 陈到一早便出了门,他所要做的事情简单明了,就是给队伍安排好退路,并且确认道路上的情况。这工作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但对于刘德景来说,可算是他一切安排的保障。 无论任何时候,做决策都要确保好退路,以保证自己人能够最大限度的安全,这或许是刘德景的经历所致,养成的习惯。 至于任红昌和蔡文姬,她们的任务就比较奇怪了,至少这两名女孩子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一大早,在刘德景的指示下,她们依旧换装之后,便出了门。和前一日唯一的不同,就是秦晋c二子等人,今天充当了护卫的角色。 “放心做自己,随意而为,只是别闹出人命了。”这是刘德景出门之前对她们唯一的嘱咐。 虽说任红昌和蔡文姬多少也有些狐疑,觉得刘德景是不是刻意把她们打发走,还用了一个特别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在刘德景拍着胸脯保证之下,两个女孩子还是将信将疑的听从了他的安排。 一个个人都离开了张家,刘德景思索了片刻,整理了一下仪容,也微笑着朝门口走去。 刘德景要做的事情,十分明确。既然已经确定了要帮张家夺得赤兔马,自然首要做的就是两件事儿:一,获取张家的信任,最好是由他们开口邀请自己,这样才能不着痕迹顺理成章的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不让人对他的目的产生疑惑;二,了解一下竞争对手都有哪些人,他们的优势又是什么?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两件事情非常重要,而且烧脑子,那三个家伙谁也做不成,至少现在做不成。 这两件事当中,显然获得张家的邀请更为重要,可是不能刻意去追求。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他只能先选择接触。毕竟自己要制造机会虽不困难,但终归多少会有人为的感觉在当中,谁也不知道谁会察觉到些什么。若非必要,刘德景不会去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所以现在,刘德景所做的事情,非常简单,那就是逛街。说是逛街,其实也不是没有意义和目的的逛。事实上,临近赤兔会的前一天,便是最热闹的时候。 这不仅仅是因为该来的人纷纷都会到达,更重要的是为了积攒所谓的民众认可度,所有有意染指赤兔马的势力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去积攒人气。 来自各地的方言,来自各地的风气,来自不同地域,不同打扮的人们,集中在同一片土地之上,本身就足够让人觉得惊奇。 大汉土地幅员辽阔,种族习俗更是众多,都别说那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就单单战国七雄所统治的土地,便各有风貌。这种特别并不会因为秦统一国之后而有所改变,毕竟各地的风俗,是一种传承,更是一种信念。 刘德景虽然出门求学很早,但毕竟只是单向的从涿州到达了京师洛阳,论见识也谈不上许多。此时感受到附近五州数十郡人齐聚一堂,还有来自于更北方向胡人领地的气氛,也不免有些小兴奋。 因为这样的局面不光会带来新鲜和兴奋,同样会带来另一种东西,另一种让他现在十分迫切需要的东西,那就是一一混乱。 刘德景“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行走,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可他那副淡然的双眼之中,却隐隐有着一丝精光,一丝在寻找着什么的光芒。或许是直觉,也或许是一种下意识的推断,他总是在寻找那些最有可能产生冲突的地方。虽说这些冲突,对他未必真的有用,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样能够被借用起来,便是最佳自然不过的契机了。 兵法有云,战之三者,乃顺天时,应地利,遂人和。 天时地利不可更改,但人和却并非是一概而论的,尤其并不会一成不变。兵法虽是打仗的东西,但与计策谋略却是本质相近,一通百通的。像韩信那种军事天才,最后沦落到被诛杀夷族的地步,并非是他不懂政治,而是他自恃过高,不肯接受现实的原因。 深谙兵法之道的刘德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总是在找机会给自己寻找一个最好的人和条件,这就是冲突。不过说是这么说,要找到一个真正适合的冲突,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还好,当他绕了大半个城,花去了近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眼睛一亮,一抹微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踏破铁鞋无觅处,就靠你们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6章 借引人和(一百二十六回) 此时在刘德景的前方,出现了不和谐的一幕。当然,这也要看对谁而言,对于刘德景来说,恐怕没有比这更和谐的了。 在他面前,站着两拨人,确切的说,是两股势力的人。这些人并非来自同一个地方,至少从他们的打扮,以及嘴巴里吆喝的叫骂声就能够分辨出来。但他们此时却明显地划分成了两边,以一种外人并不知道的线索联系在一起。一堵无形的墙,就这样立在他们中间,谁也不愿逾越半步。 这样的人员构成,无疑是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的。只不过对于这些内在的原因,刘德景并不感兴趣,更不想深究。他所在意的,只是这人群中的核心,是的,他们才是这冲突的根源,也是他一直寻找的机会。 这两拨人,仅从外观上来看,就有着明显的差别。一边的人穿着传统的汉服,就是随处可见的那种。而另一边的人服装却有些特殊,属于汉服与胡服的混搭。这样的装扮在中原地区并不常见,光是看这造型便可知他们来自于什么地方。而在这群汉胡混搭的人群中央,一名青年手持长棍,满脸傲气地看着对面,那气魄,倒是颇有些剽悍大将的味道。 这名青年刘德景并不陌生,他是张稷的长孙,也是张义的长子,张辽的大哥,名叫张汛。张辽共有兄弟三人,张汛最大,张辽最小。这次与家族同来的只有老大和老三,老二则乖乖地留在家中看家,这些都是前一日刘德景与张稷闲聊之中所知。 也不知是有意套关系,还是真的一见如故,总之这种家中的事情张稷也对刘德景没有多少隐瞒。虽说这些事儿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东西,但老人家和盘托出的态度,却的确让刘德景诧异之余,也多了几分亲切和信任感。这也是刘德景之所以选择信任张家的一个重要原因。 此时张汛穿着一件青布短打,外面套着一件不知什么材质的皮背心,下身则是一条吊着许多布条的皮裤,看起来到多少有些草莽豪气,和大家公子的形象是真搭不上什么边。 但正是这样的形象,此刻方才镇得住场子。他独自一人拄着一根长棍,站在一众人群的正前方,威风凛凛,霸气十足。这种气势之下,他身后的那群伙伴们也同样战意鼎盛,虽说在人数上略微有些不足,但丝毫没有任何惧怕的神态。相反,倒是他们对面的那群人,虽然人数众多,却像是没有主心骨一般,懒懒散散,谁也不愿意出这个头。 虽说两边针锋相对,然而他们并没有忽视掉周围的变化。刘德景出现在路口的第一时间,张汛便朝他笑着点了点头。刘德景见状,也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状况一般,同样以微笑回礼。 眼见张汛这种傲慢的举动,对面的那群人就算是有些懒散,却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气氛也开始激动了起来。 “张汛!你个没种的家伙,只知道仗着你张家的势力作威作福,还要点脸吗?”一名瘦高的男子大骂道。 “放你的狗屁!我张家向来做事凭良心,什么时候作威作福过?!明明是你们一个个跟苍蝇一样不要脸的跑来想占我张家的地盘,还好意思倒打一耙!”张汛说话就跟他人一样,直来直往,能直接怼的,绝不拐弯抹角。到真是应了孔子的那句话,“以直报直。” “胡说!什么叫你张家的地盘?这忻州城是你张家开的?凭什么就许你们做生意,不让我们讨生活?而且居然还把这个位置让给胡人,驱赶我汉人!你们这群汉人的败类!”另一名矮壮男子大叫道,很显然说了一些了不得的话。 张汛闻言面色一沉,低喝道:“刚才是谁说的,有意见就冲我来!血口喷人,只懂得往人身上扣屎盆子,你就这点出息?” “嚯~好大的威风,你张汛以为你能打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朗朗乾坤,众目睽睽,当着四方客商侠士的面,是什么大家自有公论。且不说我们根本就不承认你们四大马族私底下划分的地盘,就算承认,也绝对不能容忍你张家拿去讨好胡人!” 又一名有些瘦弱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相对于其他几个,他的话无疑更有条理性,也更能够引起众人的共鸣。一时间,质疑之声不绝,很显然让张家处在了一个不利的境地上。 这番话对于张汛的打击是有效的,他张家若说有什么弱点,便是这个。由于张家身处朔州与并州北境,游离于汉匈边境之间,因此他们家族的人员构成是最复杂的。他家的这些人,的确有着胡人后代,但也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胡人,而是一些战争孤儿。云中郡一带,原本人口就不多,加上战争连连,胡人马匪众多,因此张家最大的人口来源,就是扶养这些战争孤儿。 对于张家来说,什么种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忠诚。但对于普通汉人而言,他们是什么来历并不重要,重要的却是种族身份。 汉与胡的仇恨,激化延续了数百年,早已是融入到血液骨髓之中,谁也无法改变。 虽说尽管大家族都知道张家人口的来历,因此基本不会以这个理由发难。但普通的马商们却是不知道的,更别说有些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汛的面色十分难看,但却并未因此退缩。这个时候如果退缩,不仅保不住地盘,反而倒像是坐实了对方的指责一样,那纯粹就是最坏的结果。可是他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思前想后,只得重重的砸了一下手中的长棍。 “放你娘的狗屁!”张汛大骂了一句,很显然他并不像弟弟张辽那样沉得住气。 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并不会根据年龄而有所改变,张汛的暴躁就是天生的,即便他比张辽大了十岁,也看不出年龄应该在两兄弟之间积淀下来的稳重差距。 “谁再敢血口喷人,污蔑我张家的,站出来!老子绝对饶不了他!”张汛心知说理是说不通的,他也没有情绪再继续说下去,干脆采用了最简单的方法。 不出所料,张汛的态度顿时引发了对面的一片沸腾。 “张汛!你不要太嚣张!没了张家,你屁都不如!” “张汛!你不就只会仗势欺人吗!” “张汛!你” 各种谩骂与不满顿时扑面而来,却没有一个人真的上前,似乎就想靠口水把张汛淹死一般。但显然,虽说日常人们都会说一人一把口水淹死人,但口水是肯定淹不死人的。 只见张汛冷笑了一下,顿时重棍再一杵地,再度大喝一声:“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由不得你们这样无端侮辱!我张家居于云中,平时养马,战时出兵,给边境贡献了多少良马,对大汉王朝更是无愧于心!你们这帮只会过安逸生活的宵小,凭什么指责我张家做事!怎么?尔等这帮獐头鼠目之辈,看上了我张家的地盘,却连斗上一场的胆子都没有,窝囊!” 说着,他上衣一脱,赤裸着如精钢般的上半身,喝道:“不是想要我张家的地盘吗?废话少说,是爷们的,手下见真章。打赢我,我张汛二话不说,立马就走!” 张汛一番话,一个举动,一下把对面的气势给压住了。一时间,众人纷纷窃窃私语,却真的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挑战他。毕竟张汛武力之强,在整个朔方地区都颇有名气,除了那九原出身的白马神童之外,同辈之中,恐怕没有任何人能胜得了他。 对于这一点,张汛显然也是十分自信,因此才敢撂下这句狠话。只见他目光转过场中,傲气十足,丝毫不把这些人当做一回事。 看到这一幕,不远处的刘德景摇了摇头,暗忖道:“这张汛的确是有些本事,却也太沉不住气了。人家摆明了就是挖了一个坑,他还真是迫不及待的往里跳。” 刘德景心想着,转头看向人群的另一边,那里还有一个让他十分在意的人。 果不其然,张汛这话刚落下,便听到一阵嘲讽之声传了过来:“好一个霸气的张大少啊,这话说得豪气干云,真是给张家长脸,让人佩服。” 听到这语带讥讽之声,张汛眉头一皱,转过头去,怒瞪道:“你是谁?” “一个小小的落魄马贩,不值一提,说出来怕污了张大少的耳朵。”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出了人群,一脸轻蔑地笑道,“若是平常,这种事儿小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就算了。但是今天不同,毕竟是我大汉的土地没理由也没可能让给胡人做生意。所以即便我出身低微,也只得厚着脸皮站出来了。望大少见谅。” 张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只见这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男子。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快三十岁的模样,头发蓬乱,胡茬也是稀稀拉拉,没怎么打理过,总之就是看起来十分邋遢。 这样的形象对于马贩来说,倒不算什么稀奇。毕竟不管是牧马人,还是贩马的人,都是需要常年在外奔波的,平日里极少会关注自己的仪容。然而正是这副极为普通的模样,却莫名的给张汛带来了一丝压力。 “好个所谓的落魄马贩”张汛冷笑了一声,“怎么?你是打算给他们出头吗?” “出头谈不上,只是听说张大少在云中武勇无双,在下也曾修炼一点粗浅的功夫,想请大少指教一二。”不起眼的男子语气平淡,就如同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一样。 张汛毕竟是一个武者,尽管出来之前张稷再三叮嘱他不要鲁莽行事,但尚武之人又岂能见挑战而不应呢?此时长辈的嘱咐早已被他忘在脑后,张汛摆开架势,大喝了一声:“既然如此,请!” “多有得罪了。”那不起眼的男子微微一抱拳,同样拉开了马步,双拳紧握,微微呼吸一次,便猛地向前冲去。 “来得好!” 张汛见状吼了一声,操起手中长棍便迎了上去。一旁的众人见决斗开始,也识趣地纷纷让开了一片空地,让两人能够充分的施展拳脚。 张汛不愧名声在外,号称关中青年一辈的第一把好手,的确是有着不俗的实力。一根寻常的楠木棍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棍都夹带着强劲的罡气,声势不凡。而他的动作,也和他的性格一样,一往无前,没有任何讨巧。这样的战法,不得不说,看起来的确是让人颇为欣赏。 反观那不起眼的男子,并没有什么夸张的动作,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气势,在张汛如狂风般的攻击之下,显得处处受制,只能疲于防守,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被木棍打中而落败。可偏巧就是这样,他却总能躲幸运地过那致命的一击,一直游走在胜与负的边缘之上。 不断有叹息声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想来因为阵营不同,大家对于这样的局面,自然也有着不同的解读。 看着这一幕,刘德景双眼微眯,冷笑了一下。他和那些人不同,自然要更看得出这不起眼男子的底细。虽说两人激斗正酣,不起眼的男子处处落于下风,但事实上,他的那股稳定的掌控感,却从未消失过。在刘德景看来,这男子的实力明显高出一筹,但却故意藏拙,也不知是为了掩盖身份,还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这种局面必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想来用不了多久,这男子便会一击致胜了。 果不其然,就在人们都以为张汛即将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的时候。突然见那不起眼的男子为了躲避迎面袭来的一棍,脚下一个趔趄,看似就要摔倒。 “哼,招打!”张汛低喝了一声,举起棍子便挥了过去。而那男子则是猛地一挺身,身子十分别扭地朝前一突,朝着张汛胸口撞了过去。 啪! 电光石火之间,激斗就这样结束了。众人只见到两人身体瞬间短暂相交,再度分开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动作。在他们的注视之下,那不起眼的男子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意的拍了拍灰,平静的一抱拳,说道:“承让了,这片地区就由我收下了。” 一言既出,顿时引起周围一片沸腾。 而在人们的惊讶声中,只见张汛身体猛地一颤,顿时喷出一口鲜血,猛地倒退了几步,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一幕来的是如此突然,不管是张家的一方,还是对面的一方,所有人一下都呆住了。张汛的实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而那不起眼的男子也确实明显落于下风,怎么会突然一下便出现了这样的逆转?让他们着实难以理解。 张汛一口鲜血吐出,虽说看起来的确吓人,但这样也减轻了他体内的伤势,整个人的气息也稳定了不少。他愤怒地看着那不起眼的男子,虽然输的很不甘心,然而以他这傲气的性格,却又不可能和对方争辩什么。值得拼命的咬着牙,压下自己的怒火,不甘心的说道:“好~是我张汛技不如人,方才导致此败,我们走!” 不起眼的男子倒背着双手,依旧一脸平静地淡淡看着他。就像是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一样。眼见张汛等人转身准备离开,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蔑笑。 可这笑容才微微扬起了一角,却瞬间凝固了。一个让他极其不安的声音传了过来,顿时改变了场上的气氛。 “等一下,张兄何必着急?” 最近正在写本段落的高潮部分,好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高潮,明天,后天也是双更,把这一段前奏略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7章 又见仇敌(一百二十七回) 顺天时,应地利,遂人和。 这是战法根本的三要素,不管计策有千条,局面有万变,无非都是这三要素衍生出来的。道家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在任何状况下,都是共理。 机会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平等的,所区别的只是不同的人把握机会的能力。刘德景苦苦寻找了半天的冲突,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眼见张汛受了伤,又丢了地盘,正准备离去,这不就是英雄出场的最好机会吗?苦等了许久,刘德景没有丝毫犹豫,大喝了一声。 这一声大喝,平生了变数,让在场人的心中,同时泛起了阵阵波涛。 眼见刘德景缓步走来,张汛先是眼睛一亮,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想来是他也从张稷那里知道了刘德景的一些事情,自然会抱有一些期待。但片刻之后,却又愁眉一皱,不知为何有些沮丧。 而那不起眼的男子,则是快速收回了那一丝笑容,警惕的看着刘德景,故作平静的说道:“这位小兄弟,这是我们马族内部的事情,请外人不要插手。” “哦,原来是马族内部的事情,那不知这位先生您为何要插手其中?”刘德景不着痕迹地冲他笑了笑,随口回了一句。这句话,其他人并没有怎么在意,可不起眼的男子却是眉头一皱,没有作答。他那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德景也没有心情去管他,而是径直走到了张汛面前,关切的问道:“张兄身体怎么样,可有伤到什么地方?” 张汛的面色有些古怪,一脸想说话却又纠结的表情,他这样的直肠子,的确不是一个能藏得住心思的人。只是思索了片刻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着刘德景,认真地说道:“刘兄你还是赶紧走吧,别趟这淌浑水了。” 听他这么一说,刘德景一怔,随即哑然一笑道:“怎么?这么急的赶我走,为了自己的面子,连张家的地盘也不要了?” “怎么可能?我张汛是那种人吗?”张汛被他这么一说,直接跳了起来,大叫道,“朋友面前,个人脸面算得了什么,我是怕你吃亏!那混账家伙别看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却是一个硬点子!那家伙的实力,我根本无从揣度。我张汛技不如人,输了便输了。但你身为我张家的朋友,若是因此受伤,我张家的脸往哪儿搁?” 如果是旁人说起这段没羞没臊的话,普通人一定会认为他是在逢迎拍马。但这话从张汛口中说出来,却总觉得无比温暖,或许这就是直爽男子天生自带的光环吧。 刘德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且不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们张家对我有恩,我就不能视而不见。仅凭你刚才这句话,就足以让我出手了。放心吧,对付这种家伙,我比你要了解的多。” “你”张汛闻言,似想说些什么。可他看着刘德景那张爽朗的面容,眼睛眨了眨,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得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着刘德景转身走来,那不起眼的男子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他眉头微皱,声音有些尖锐的说道:“小兄弟,看你年纪不大,需要知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免惹火烧身。我看你也并非张家之人,何必强行出头,惹得一身骚?”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不过想来,以你这样的人,估计是理解不了的吧。”刘德景淡淡地说道,言语之中似乎另有所指,可在场之人没有谁听得出来他的言下之意。 不起眼的男子闻言怔了怔,显然也在思考刘德景这句有些奇怪的话。但他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只得沉声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趟这滩浑水了?” 刘德景双眼微眯,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动作,但就是这样举重若轻,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样,便已是最好的挑衅。 面对着他毫不在乎的态度,不起眼的男子也是冷笑了一声:“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小子,很好,本座莫鸣,你可记好了,就让我看看,你凭什么来掺合这件事!” 话音未落,不起眼的男子莫鸣长啸了一声,身子微微一抖,上身轻压,右手成爪,不由分说地便朝刘德景抓了过去。 这一爪带着微微的风鸣,招式看起来貌不惊人,然而却是威能内敛,指尖之上隐隐还有着气流旋转,破坏力可见一斑。 “小心!”张汛见状急忙大叫了一声,心中无比焦急。他方才就是大意伤在这一招之下,自然知道这招的威力。 刘德景轻哼了一声,也不避让,只见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成剑形,直接刺了过去。也就是电光石火之间,他的双指直接刺到莫鸣的手掌上,恰巧在那爪力未出之时挡了下来。紧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刘德景迅速化指为拳,一记重拳直接就势崩出,重重地砸在了莫鸣的手掌上。 嘣! 一阵沉闷的巨响,谁也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在这声响之中,一个身影倒飞而出,落到地上依旧后退了数步,方才堪堪稳住了身影。 “怎么可能?!” 一阵惊呼,顿时从人群里炸开来,吵成了一片。方才莫鸣的一爪之威,众人也都看在了眼里,自然是知道它的厉害之处。在他们看来,在如此凌厉的一击之下,除了闪避或者卸力之外,根本别无他法。可刘德景竟然正面硬撼了此招,还生生压过了莫鸣,这怎么会不让他们震惊? 尤其是张汛,眼中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紧握着双拳,目不转睛的看着场地中的两人。 莫鸣一脸阴沉,冷冷的看着刘德景,沉声道:“好你个臭小子,藏得这么深,倒是小看了你。有这样的本事应当不会是无名之辈,给我报上名来。” 刘德景微笑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既非比武切磋,又不是生死搏杀,没必要互通姓名。况且我只是一无名小辈,说了你也不知道。此间事了,我们也不会再见面,就别说那么多了吧。别再试探了,拿出你的全力吧。” “全力!哼,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话音未落,莫名再度摆开架势,这一次双爪尽出。一道道凌厉的爪影铺天盖地席卷而出,每一爪竟然都不比之前那一招弱。 见此情景,刘德景微微一摇头,轻蔑的说道:“一击不中,以为多来几下就有用了?愚蠢。” 只见他右手画出游鱼之形,一只手如同傲游于江河之间,看似无形,却无处不在,不经意之间,竟然尽数接下了爪影,轻描淡写地化解掉了。 哼哼哼哼哼 莫鸣见攻击不成,就像是失心疯了一般,口中不停的哼哼着,双手一直不断的重复着这样无用的攻击。 一方疯狂的攻,一方轻易的守。看起来局面十分激烈,但明眼人自然会知道,现在占优的是哪一边。 张家的人们,虽说本事有高有低,但毕竟是常年为伍的人,对于战斗的见识并不算差,自然也看出了刘德景占优的局面。他们一个个兴奋不已,私下里嘟哝道:“大少爷,这刘家公子真强啊,居然让那高手没有一点儿办法,看来我们赢定了。” “嗯。”张汛只是心不在焉地随意敷衍着,虽说他也觉得刘德景优势明显,但总有点隐隐的不安。像莫鸣这种人,如果说没什么小心思,他是绝不相信的。可眼下他只是在胡乱的攻击,丝毫没有任何章法,也压根不理会是否有意义,这明显不合常理。 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两人已经快速激战了数十回合。虽说局面十分激烈,但平衡却一直未被打破。不管什么东西持续久了之后,都不免会让人有些心浮气躁,决斗也是这样。 久攻不下,莫鸣似乎表现得更加疯狂了些,每一招都几乎带着舍身的意志一般,没有丝毫防卫。而与之相比,刘德景显然也没有了之前的平静,他面色焦虑,眉头紧锁,看起来似乎是在这激烈的节奏之中,不管心神都过于疲惫了。 终于,或许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缠斗,又或许是看中了一个破绽,他在有一次防守之后,终于出招反击了。 卸下了莫鸣的一爪,面对着门户大开的莫鸣,刘德景毫不迟疑地飞起一脚,直冲他的胸口而去。眼见这一脚即将踢中他,众人却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莫名双手舒展开,整个人竟然高高的跳了起来。 “不好!”张汛此时急忙大叫了一声,声音中满是焦虑。 就在他的叫声之中,刘德景踢空了这一脚,整个人穿到了莫鸣的身下,处于了一个绝对不利的位置。空中的莫鸣见此情景,冷冷的一笑,低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不是想见识一下我的全力吗,那就把你的命权当作为票价吧,进入了我的领域,你插翅难飞!众生欲作狂,万源皆无妄,吃我一招,无妄爪!” 只见莫鸣身体在空中一转,双手成爪并举于面前,整个人如同笔挺的长矛一般对着刘德景,凶猛地朝着他便刺了下来。 这一击速度极快,而且威势惊人,使得强大的风压被尽数抽起,在刘德景的周围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障壁。身处于这障壁之中,绝不可能躲闪。要么正面硬抗,要么死,所有人都看得出,绝无第三种可能。 眼见刘德景陷入死路之中,张汛也是无比焦急,却又无可奈何。说实话,这两人的战斗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即便有心帮忙,也是无力回天。一向自负的他竟然发现,此时除了祈祷,他居然什么也做不了。这对他的打击不要太大,整个人都有些消沉了。 而刘德景此时却是悄然一笑,轻声道:“小人心思,不值一提。这招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正好拿你试剑。名剑一顺物取径!” 眼看着两人即将对上,双方势力之中气氛自然不同,一边无比惊慌,一边兴奋异常。屁股决定了脑子,自然也怨不得谁。 就在他们的注目之下,刘德景与莫鸣终于对上了。一道猛烈的气息激荡开来,扬起一阵尘土,谁也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嘶啦 然而预期当中的巨大对撞之声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布匹被撕破的声音。这诡异的声音传来,让所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副古怪的表情。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战斗结束了。不管有没有见识,看着两道人影站在地上,再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动作,都会猜到,这场战斗,结束了。 只是战斗的赢家会是哪一方呢? 刘德景依旧站在原地,表情上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他的右肩上,一道长长的裂缝看起来有些吓人。不过虽然乍一看似乎伤势很重,但仔细检查却发现并没有伤及身体,只是衣服破烂了而已。 而另一边,莫鸣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和刘德景一样,他的衣服也烂了,只不过却是烂了大半个身子。尤其是他的上半身,一道长长的裂痕穿胸而过,将上衣一分为二,露出了外袍之下左胸上面的一块巨大黄色补丁。 在那黄色补丁之上,有一个小小的黑洞,显然也是在刚才冲击之下造成的。 莫鸣的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在刚才的对攻之中受了伤,还是被刘德景的实力吓到了,总之颜色就没那么好看。 可是他的表情依旧阴沉,死死的瞪着刘德景,半晌之后,方才冷冷地说道:“小子,你既知道我的身份,竟然还敢出手?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德景收起了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尔等妖孽,平日里作恶多端,天下但凡有良知之人,谁不是除之而后快?难道以为只有什么大势力才会对你们动手吗?不过我真是没想到,你们的爪牙竟然已经伸到这里来了。” “很好,臭小子,你这次扮猪吃老虎,确实让本座大意了。你等着,下一次就绝对没那么好的事了!不将你练成人傀,本座还有什么脸面坐在这个位置上?”撂下了这句狠话,莫鸣长啸了一声,转身掠起,快速的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事态的演变,快得异乎寻常,在场的人们迟迟无法回过神来。刘德景与莫鸣的对话就像神秘的密码一般,让他们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虽说对话不了解,但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在那莫鸣极其凶悍的一招之下,刘德景不仅赢了,而且赢得极其干脆。这种胜利的震撼效果,比起惨胜更要强烈的多,不消眨眼的时间,原本前来抢张家地盘的人们,就如同阳光之下的魑魅魍魉一般,快速消失不见。 见这群人散去,刘德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潇洒地转过身来,微风轻拂着他的脸庞,撩动着青丝与袖袍齐飞扬,尤其在这一场恶战之下,更显帅气。 他看着张汛,爽朗的笑了笑,说道: “张兄久等了,幸不辱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8章 共计赤兔会(一百二十八回)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在这有些空荡荡的大厅之中,显得尤为清楚。 “蠢货!交付给你的事情,居然就这么搞砸了,还有脸给我回来?” 一名魁梧的中年汉子,满面怒容,破口大骂道。 他面色铁青,一脸横肉,浓密的虬髯纷纷倒立,就连那一头未束起的浓密卷发也似乎炸立开来。这样的模样,再加上那一双闪烁着奇异精光的下三白吊角眼,就是那种天生犯了面相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面孔。 郝萌此时穿着一件黑丝长袍,一身横练肌肉暴显无疑。他怀中抱着一名衣着暴露的女人,一双大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游离揉捏着,即便走下来抽耳光也没闲着。 郝皋苦着脸,老老实实地站在堂中,不敢接一句嘴。他们虽是兄弟,但某种意义上更像是君臣。郝萌对他有没有亲情,或许有,但那也是放在另一种情感之后的。他们之中存在的第一位关系,是支配与被支配。郝萌在外的形象或许让人充满了敬畏,但是只有他知道,真正的郝家之主,是什么样子。 “说说,你今天到底干嘛去了?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现场?” 郝萌抽完了耳光,又夹着女人走回了座位上,一边揉着那软玉般的肉体,一边冷冷地问道。 淫惑的娇喘呻吟之声在屋中传开,使得堂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可郝皋哪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他低着头,急忙回答道:“小弟是,小弟是在路上发现了之前酒馆的那群人,想把他们抓回来,所以” “所以你就忘了原本的任务了?”郝萌冷声道。 “是,是小弟该死。小弟以为那姓莫的高手出马,万无一失,所以就一时贪心,方才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请大哥责罚。”郝皋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整个身体匍匐在了地上,急忙说道。 “说你是蠢货你还不信,那堆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个个身手不凡。尤其是那带队的大耳小子,更是连我都看不透,你还想抓他们,你也配?” “不,小弟没那么自以为是。今天就是看到他和另外一个小子不在,所以才起了这个心。” “是吗?结果呢?”郝萌不置可否地问道。 “这失败了。”郝皋无比郁闷地埋下了头,说道,“我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也那么强,加上那几名堪比精英军士的年轻人,竟然完全无法得手。” “用屁股想都能知道的事,你特么还非要去做一遍,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这伙人可能来自木耳村,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脑子,多动动脑子,真不知道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你咋就蠢成这个样子?” 郝萌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面对打不过的敌人,该怎么办?当然是找个力量对等的对手给他啊。水浑了才能摸鱼,这都不明白。” “啊!大哥教训得是,小弟明白了。”郝皋抬起头来,眼睛一亮,顿时连忙点头道。 “明白了就下去吧,别再打扰我的兴致了。记住,明天赤兔会开始后,给我好好盯紧了张家。再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不记兄弟之情,老子把你也炼了。” “是!”郝皋顿时吃了一惊,一脸惊恐地看了那呻吟的女人一眼,连忙退了出去。 “好险这家伙,简直疯了。”出来门来,郝皋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喃喃着,一边朝院外走去。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在这较为宽阔的大厅之中,依旧十分清楚。 “笨蛋!老夫千叮咛c万嘱咐的事情,你回过头就忘了!差点酿成大祸,还有脸回来?” 一名颇为潇洒的男子,此时满脸怒容,大喝道。 他端坐在堂中正位之上,两道浓眉皱在了一起,双眼圆睁,怒视着堂中。 张汛一脸愧疚地跪在地上,没有回话。他的左脸上,通红的一个巴掌印十分醒目。一旁张义与刘德景分坐在两侧,张辽则站在张义身后,看着老爷子教训张汛,也暂时没敢做声。 张稷发了一通火之后,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紧接着抱拳朝刘德景说道:“小友今天帮了我张家一个大忙,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若不是你,这不成器的家伙早就把我张家的地盘给输出去了。” “张老哥千万别这么说,这可是折煞我了。”刘德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今天也是偶然到达那里,张家各位对我们以礼相待,有了麻烦我自不能置身事外。而且这事儿也不能怪张兄,是对手太过不同了。” “哦~听小友的口气,对那踢场的人还是有一点了解?”张稷与其他人目光一闪,追问道。 “打过几次交道。”刘德景点了点头,有些严肃地说道,“这些人并非普通的江湖人士,他们手段卑劣,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小弟也曾经和他们有过交手,不得不说,他们人虽恶劣,但本事确是实实在在的。” “这倒是,听在场的人们描述来看,那败退的男子实力的确不同凡响。”张稷沉吟了一句,抬头问道,“那小友可知他们的来历?” 刘德景微微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只知道他们身上必然有一块黄色的补丁,有的在手臂,有的在胸前。很显然,补丁在胸前的人,不管是等级还是实力都要高出一筹。” “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势力?” “这种判断应该是合理的。” 堂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就算是幼小如张辽,也知道现在张家面临着一个什么样的情况。这突然而来的神秘高人,不知道是被谁请来的,但很明显,是与他张家作对的。眼见赤兔会即将召开,却凭空跳出了这么一个对手,而且说不定还是一个神秘的组织,顿时让张家感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 怎么办? 同样的念头,在同一时间闪过了张家四人的脑海。他们对视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刘德景感受到了这气氛,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一脸淡然地坐在那里。但此刻他已经确信,自己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 张稷眨了一下眼,下定了某个决心,转头看向刘德景,诚恳的说道:“小友勿怪,老大哥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小友相助。” 来了。 刘德景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一脸惊讶,连忙谦虚的说道:“张老哥你说哪里的话,张家如此厚待我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只要我刘德景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张稷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小友这般心思,想来应该也猜到了。我张家虽然号称第一大马族,但却只是普通商人,虽说也有些江湖中的朋友,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不知为何树了这么大一个敌人,现在确实无能为力,只得厚着脸皮请小友帮忙。我们萍水相逢,此事又有危险,想来寻常的报酬你也看不上,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我张稷只能说,若是小友愿意出手相助,无论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张家必将鼎力相助,若违此诺,天诛地灭。” 张稷的一番话,不仅让刘德景吓了一跳,就连一旁的张义等人也是一脸震惊。他们只是知道张稷会邀请刘德景,却压根没想到这大爷会说出这种重誓,一下都有些措手不及。 “张老哥,你说得太严重了,使不得,使不得。”刘德景连忙摇头道,“刚才那番话,我们都当没说过。还是那句话,张家对我不薄,我自当尽力。” “不,我张稷向来重信守诺,既然说出的话,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张稷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小友答应了,张稷就代表张家上下,谢小友相助之恩了。”说完,张稷站起身来,深深地朝刘德景鞠了一躬。 其他人也纷纷照做,这倒让刘德景无比诧异,也只得连忙回礼。 既然商议暂定,刘德景便离开了内堂。等他走后,张义方才一脸疑惑地皱眉说道:“父亲,你今天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这样的承诺,不等同于把我张家当成了他的附庸一样?” 他的话,也同样是张辽两兄弟的困惑。三人看着张稷,眼中都是疑虑之色。 “你们懂什么?”张稷低喝道,“我张家即将面临生死之局,若是不提早做准备,连生路都是个问题,还谈什么附庸c产业?!” “这”三人闻言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张稷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张稷却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只是呆呆地看着夜空,喃喃道:“上仙所说的大劫,难道便是此事吗?若真是如此,那她所说的相貌出奇的年轻人希望我没猜错吧。” 另一边,刘德景回到庭院之中,并没有丝毫的兴奋,反倒是眉头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此刻任红昌与蔡文姬正在院中闲聊,陈到则在水池边擦刀,看着刘德景进来,三人同时转过头去,不约而同的问道:“怎么了,没成功?” “怎么可能,我的计划,有失败的吗?”刘德景淡淡地笑着看了他们一眼,回答道。 “那你干嘛这副表情?就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任红昌一如既往地反应最快,接着问道。 “就是因为太顺利,顺利得过了头,让我隐隐有些不安。”刘德景一屁股坐在他们身旁,叹道。 “太顺利,反而让你不安?这是什么意思?”任红昌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 刘德景于是便将刚才在张家内堂所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三人听了过后,终于明白了他的焦虑所在。 “这么说来,的确是有些古怪。看那老爷子的样子,像是被什么逼到了绝路一样,必须得请大哥出手帮忙。”陈到沉吟道,“这张家之前感觉不是挺平和的吗,怎么会突然这样?” “这一点我也觉得很蹊跷。”刘德景看着不远处的假山,轻声道,“原本以为是我们在设计路线,但现在总觉得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拖着鼻子在走的感觉,让我很不爽。” “难道我们又被人盯上了?”任红昌好奇地问道,只不过她的口气倒不是担心,反而更像是兴奋的感觉。 “不像。”刘德景摇头回道,“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我们只不过是被卷入而已,并没有什么力量在主动影响我们。”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蔡文姬之前一直没吱声,此时突然开口问道。 “既然答应了你们和老张哥,我又岂会食言?”刘德景看了她一眼,故意做了一个调皮的表情,“只不过,因为这件事,我们的计划要稍微做一些变动了。”刘德景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地说道。 “可是大哥,我有件事不是太明白。”陈到此时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说吧,什么事。”跟着刘德景的回答,三人都看了过去。 “你说老张哥这么焦急地邀请你,是因为他们张家本来就有麻烦,还是因为那后来找上茬的太平道高手?”陈到两只眼睛闪着光,认真地问道。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刘德景点头说道,“照我看,两个可能性都有,但都不是最主要的。” “什么意思?”三人不约而同地问道。 “这里面有三个原因:首先,老张哥对我们的姿态放得太低了。即便他们认为我们或许是木耳家的一员,有意结交,但这样的低姿态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作为四大马族之首的掌舵者,他不会不知道这一点。照我说,他与其说是要结交我们,不如说是想尽办法要让我们留在这张府之中。” 三人听他如此一说,方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纷纷点着头。 “那第二点呢?”任红昌急忙追问道。 “第二点,就是完全的‘不设防’。我们不过匆匆萍水相逢,然而他却将家中状况对我和盘托出,还有意让他的小孙子虎子与我们亲近。你们说,这像什么?” 陈到与任红昌愣了愣,都摇了摇头,只有蔡文姬柳眉紧锁,片刻之后,方才吞吞吐吐地吐出了几个字:“难道说是安排后事?” “安排后事?”陈到和任红昌忍不住叫了一声,随即连忙捂着嘴,一脸震惊地看着蔡文姬。 “倒不至于像文姬说得那么悬乎。”刘德景笑着摸了摸蔡文姬的头,说道,“老张哥显然知道他们有一场艰难的恶斗,所以尽可能将虎子推给我们。即便不是安排后事,也是给他最宝贝的孙子寻了一个可靠的去处。” “所以说,我们莫名其妙的反而变成了张家的廉价护卫了?”陈到听到这里,抠了抠鼻尖,没好气的说道。 “廉价便廉价吧,目前的情况下,这样对我们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显然太平道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以至于他有些过于焦急了。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这一次,三个人再度摇了摇头。 “景哥哥你可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吧。”任红昌性子最急,急忙问道。 “想知道?”刘德景眼睛一眯,神秘地笑道。 “嗯!”任红昌连忙点头。 看着她这激动的模样,刘德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耸了耸肩,一撇嘴,说道:“可是我也不知道。” “哈啊?”任红昌差点没被他呛着。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又不是神仙,可以未卜先知。没线索的事情,与其瞎猜,不如静观其变。好了,闲聊到这里,既然状况有变化,我还有些事要给你们说,过来。” 刘德景说着,将三人聚在一起,轻声地吩咐着什么。 同一时刻,在忻州城的另一处府邸之中,一间敞亮的房间里,淫靡之声不绝于耳。青黑色的长袍撕得破破烂烂,丢得到处都是。一个个精干的男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面色惨白憔悴,简直看不出人样。 此时,门口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大小姐。” “嗯~~”一个风骚娇媚的声音传了出来,显得无比慵懒。 “抢东西的人找到了,在张家。” “张家~?哼~倒是正好,给我盯紧了。” “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9章 赤兔盛会开始(一百二十九回) 人要想生存下去,总是需要各种的目标。目标才能激发动力,也就是活力。有了活力,才能让一切延续下去。人是如此,城市也是如此。忻州这十几天之中的变化,便是最好的佐证。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按照常理来说,都应该是随着一声高亢的雄鸡起鸣之声响起,之后引得城中鸡鸣之声此起彼伏,催促着这座城市从睡梦中醒来。 可今天,当那只一贯拽的不得了的头鸡抖索了下羽毛,跳上墙头,正准备高声呐喊的时候。突然一阵鸣锣敲鼓之声响了起来,吓得它羽毛直立,一个不小心脚踩空了,直接从墙上摔了下去。 在这鸡公掉落的下方,马路之上,数百人组成了一条条小长龙,敲着锣打着鼓,穿着特殊的服装,正穿梭在各条道路之中。他们天不亮便已起来,尽心尽力地准备着自己的行头,每个人都充满了能量,神采奕奕,散发着惊人的活力。因为他们知道,随着他们的行动,准备许久的赤兔会,终于拉开了序幕。 赤兔会名为集会,事实上从本质而言,就是一场巨大的贸易盛会,这也是为什么小小的忻州城会成为选择地的原因。这种贸易会最大的目的便是交易,当然并非是普通老百姓所参与的那种交易,而是更为大宗的,能够影响到行情,甚至于政治层面的级别的交易。 当然在这种乱世之中,这样的贸易盛会,还被赋予了其他的功能,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粉饰太平。自陈胜吴广起义之后,当朝的统治者们便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民心不稳,易生变。只要不是昏得一踏糊涂,没下限的皇帝,总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因此,在这个混乱频发的北境之地,这样一场热闹的集会,其意义自不用多言。 随着“闹市队”的活跃,城市之中的气氛,也一下从平静的状态达到了沸点。城中百姓都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因此也是早早就起来,纷纷出得门来,集中到了路上。 放眼望去,平常看起来宽阔无比的道路,此时已是被人群挤得满满当当,兴奋激动的情绪满溢在城市上空,热闹的氛围可见一斑。 顺着人群向前走去,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来到市中心的巨大广场之上,便会看到这集会的重头戏。 既然是马会,马自然就是这里的主角。广场里到处都是马的元素,最明显的自然就是四处拴着的马匹。这些马并不都是战马或者赛马,更多的是用来进行农业或者商业活动的马匹。而在这些卖马的范围之外,数目最多的不是参与马匹交易的游商,而是借助这个盛会的平台,进行贩卖各种其他商品的小贩。 这其中,并州本地的四大马族自然是焦点中的焦点。他们分别占据了四个不同的方位,互相之间拉开了不少距离。这样做的用意也很明显,既减少了各自竞争的影响,又能够极大限度的将外地马商夹在中间,展现出地主强大的威慑力。 这样的做法,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入流,甚至于太过直接粗暴。但在商场之中,越简单的方式往往是越有效的。这一点,从那些外地马商无奈的表情上便可以解读出来。 在这个广场的中央,用木料临时搭建起了一个围栏。所有用于这一日交易的马儿几乎都放在这个围栏当参观者挑选。只不过这些马的品质,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高了。 人分三六九等,马匹自然也有优良中差之说。那围在围栏之中的马,虽不是最差,却也只能算得上是中等及以下的水平。 稍微好一些的马放在这样的地方供人挑选,无异于是暴敛天物,而且很难卖得起好价钱。自古商人只有把烂货往好货里面塞的,哪有把好货往烂货里面甩的呢? 因此,集会的主办方很贴切的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在这围栏之上,搭造起了一个圆环型的走秀台。良品等级以上的马匹,都会在专人的牵引之下,在这围栏之上绕圈走秀。同时也有人专门讲解,使得这些好马能够充分地展示出它们的优势。而买马人只能够在下面看个清楚,然后再进行竞价,不至于买到以次充好的劣质货。 这样的方式,不管是对于买家还是卖家而已,无疑都是公平的。当然,由于竟价是明牌叫价,自然对于卖家而言更为有利。 这或许是一种早期的拍卖方式,和现在的拍卖多有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而且不管年代如何,这种花钱砸快感的乐趣,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能够极大地刺激肾上腺素的。因此,当第一匹马被推上走秀台时,会场之中的气氛,就立时被推到了一个高点。 时间在一轮又一轮的竞价之中流逝,每一次出现高价的时候,都会引发会场之中一阵骚动。这里的竞价者们,既有其他地方的马商,也有一些嗜马如命的玩家,当然,是不是还有一些胡人,那谁也不知道。总之,由于并州与朔方和匈奴交界,十分适合马匹的牧养。因此,这里的马水准之高,在全国也享有盛誉,参与者自然众多。 看着这热闹的人群,刘德景与陈到站在会场之侧,不禁感慨万分。没想到一个关于马的集会,竟然都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且如此热闹,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而且由于这前两日的集会,每个马商都需要极力展示自己,为最后的赤兔大会占得一个好的位置。因此各大马商们都在极力展示着自己的实力,争夺观众的注意力,增加口碑,使得会场气氛更加活跃。 由于这个集会参与的人数众多,交易的金额也非常大,因此同样需要极大的安保措施。集会的周围能看到不少士兵,只不过他们大多只起得到一个视觉效果,实际上维持秩序的作用并不大。真正管理着这个大会,使得它平稳进行的力量,依旧来自于四大马族。 四大马族不仅仅是马会的核心参与者,同样也肩负着维持秩序的任务。他们每一家都会派出许多护卫,甚至于还会重金邀请一些江湖人士,组成一个强大的护卫团,用以维持秩序。 刘德景与陈到此时就是护卫的身份站在会场之中,他们所处的位置,在会场的东北边,这里是属于张家与卫家的交接地。陈到的刀由于太过明显,因此不得不做了一下伪装,雕云刀整个用黑布裹了个严实,然后两端还各加了一个木头,看起来就像一根七尺长棍一般。虽说这样的伪装有些粗陋,不过如果不是有心去打开看,很难会把它和雕云刀联想在一起。 至于任红昌和蔡文姬,则是一如既往地被刘德景安排逛街去了,当然木耳村护卫队的年轻人们依旧随侍在侧。 那两个丫头虽然一开始心不甘情不愿,各种推辞。然而此时真的玩了起来,却是一脸的兴奋。别说任红昌这种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宅女,就算是京师出身的蔡文姬,也从未参与过这样的盛会,自然也是十分新鲜,激动不已。 看着她们那活泼的模样,刘德景不由得笑了笑,戏谑道:“刚才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结果呢?嘴上虽然说不要,但身体倒是诚实得很嘛。” “大哥,你这话说的,也太污了一点吧?”陈到站在他身边,闻言眉头一皱,苦笑道,“你这么说两位嫂嫂倒是无所谓,但叫我怎么接话?” “哈哈~随意就好。”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兄弟之间讲究那么多干嘛?累都累死了。” “别了,我还是讲究一些吧。免得以后改不过口来,一刀咔嚓了咋办?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伴君如伴虎啊!”陈到鼻头一皱,眼角瞟了瞟他。 “我去,你这番话,我是该感谢你呢?还是该揍你一顿?”刘德景没好气的看着他,说道,“屁个伴君如伴虎,你不是韩信,我也不是高祖,那两丫头哪个像高后啊?我刘德景视兄弟如手足,断去手足如何能活?以后你再说这种话,即便是你我也会翻脸的哦。” “是,是,开个玩笑而已,大哥,怎么那么较真啊?”陈到虽然嘴上不以为然,但心中颇为温暖,赶紧转换话题,“说起来,这竞马会倒是有点意思,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是啊,能人在民间啊。只可惜我们当今的那位,别说民间,就算是朝堂之内的人,都用不好。这国家,不乱才怪。” “不过这样明着叫价竞争,不会引发矛盾吗?我记得其他的类似交易会都是暗中叫价的。” “你说的没错,我对这事也挺感兴趣的。你猜猜,哪里什么时候会出现麻烦?”刘德景笑了笑,一脸看戏的表情问道。 此时陈到转过脸来,突然眼睛一亮,笑着调侃了一句:“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麻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很快你就会出现麻烦了。” “嗯?”刘德景闻言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询问,便听到身后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 “哈哈~好久不见,刘兄与陈兄别来无恙啊?” 卫觎此时身穿一件牙白长衫,头戴七宝冠,到真是仪表堂堂。在这并州,也是难得看到的一个具有书生气质的人。 对于他,刘德景没有好感或者恶感,也就是不讨厌罢了,说白了就和路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个路人却有一点让他有些在意,以至于让他对这男子的来意基本上了然于胸,自然会平生一丝不爽。 刘德景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这帅气的青年,不冷不热地笑道:“不过两三天而已,怎么,对于卫公子来说,这时间很难熬吗?” 卫觎闻言一怔,也没想到刘德景的语气会这么冲,顿时心中有些不快,却依旧压着火笑道:“刘兄说笑了,这些日子大家都在忙活着赤兔会,只嫌时间不够,哪儿会觉得难熬。在下只是觉得上次与刘兄匆匆一别,还未来得及多交流。所谓士别一日,如隔三秋,觉得颇为感慨罢了。” “我们只不过是无名小辈,到是蒙公子上心了。”刘德景虽说不怎么待见他,但也不至于直接不给面子撵人走,还算委婉地说道,“眼下会场人多眼杂,我们帮着张家看场子。看卫公子这么清闲,难道卫家那边人气不旺吗?” “今天各处都是人满为患,我卫家的区域自然也不例外。”卫觎见刘德景如此态度,那副有些僵硬的笑脸也逐渐收了起来,平静地说道,“二位既然都在此,怎么不见那两位小姐呢?” “怎么?你觉得她们两个应该在这干苦力吗?”刘德景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 “说的也是,卫某这话倒是唐突佳人了。”卫觎点了点头,随即抱了抱拳,说道,“既然二位在忙,那卫某就不打扰了,过两天或许还会请教刘兄,到时请勿见怪。” “不送。”刘德景象征性地一抱拳,回得倒是果断。 眼见那卫觎转身离开,陈到强忍着笑意,说道:“大哥啊,没想到你也有嫉妒心啊?而且傲娇起来是这副模样,这占有欲也太强了些吧!” “哼,人家在打你女人的主意,你还和颜悦色的,还是个男人吗?”刘德景瞥了一眼卫觎的背影,冷冷地说道。 “哟,你终于承认啦?可惜两位嫂子都不在,否则指不定会乐成什么样呢~” “去去去,别添乱。眼下事情够多的了,你能消停会儿吗?” “好~好,不说了。”陈到眯着眼,突然又接了一句,“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刚才那姓卫的小子说过两天讨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管他呢?不管他要干嘛,我刘德景还怕了他不成?”刘德景不屑地回了一句,突然目光一闪,看着前方说道,“看那边,怎么了?”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此时人群围做一团,顿时让场中人员流动出现了滞塞。对于集会而言,这是最容易出现,同时也是最麻烦的状况之一,当然也是护卫们需要解决的麻烦之一。 由于这骚动出现在张家与九方家的交界地盘上,那边属于张汛和张家另一名高手压阵,理论上是不需要刘德景他们救援的。但是让人意外的,那骚动却是迟迟没有解决的样子。眼看着人群越挤越多,已经开始出现比较严重的拥堵,刘德景心中顿时生起一丝警兆,对陈到说道:“你看好这里,有什么问题直接强行压制掉,不用管影响,我过去看看。” “是,小心。”陈到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刘德景点了点头,便纵身一跃,跳上那走秀的环形台,朝着人群拥堵之处跑了过去。他一边跑,心中一边思索着, “难道才第一天,那边就忍不住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0章 不过是试探(一百三十回) 刘德景跳上环形走秀台,眼睛一瞥,下意识地朝下看了一眼。他的脚下此时全是马,看起来倒是颇为壮观。整个圆形的走秀台连接着栅栏,只是在顶端用木板铺成了一个行走的通道罢了。只不过,这些木板也并非是用什么技术固定在木桩之上,而是用一块块的木板一个压着一个堆叠而成。 虽然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牢固,但是利用这数百块木板重叠的自重,却使得地面非常的牢固。这样的构造,不仅实用,而且最大的优点便是装配拆卸十分容易,难怪这秀台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搭建而成。 “这么精巧的建筑设计,还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刘德景不禁感慨了一声,一抬头,朝着那骚动之处跑去。 骚动的源头,处于张家与九方家共同管理的区域。说是共同管理,但更偏向张家一方。不管是大的城市,还是小的社区,甚至于到一个集会,每一个势力交接的地方,向来都是管理最为混乱,力量最为薄弱的地点。 但一般的混乱,只要在强大的力量压制下,还是能够快速控制住的。可眼下的局面,即便两家已经花费了不少人力,却依旧没有任何办法。这里的人群就像是一壶煮开了的水一样,烦躁沸腾,然而不管你怎么往里加冷水,却依旧冷却不下来。 “怎么了?”刘德景来到张汛的身边,直接询问道。 张汛皱着眉,简单地给他讲述了一下发生的情况。 集会开始之后,一切基本都很顺利,虽说人数比预想当中要多一些,但基本都还处于一种比较稳定的状态。就如同之前的预期,每一个马商所得到的人气值出入都不大。如果按照这样的局面发展,最终的结果是可以预计的。 当然,由于竞争的存在,谁都知道局面不可能一直保持稳定下去。所以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便掉以轻心,尤其是作为核心势力的几大家族,更是严阵以待,提高了警惕。 其它家是如此,张家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没想到,发生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会导致眼前这种局面。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争执,后来变成了一些轻微的推搡。这样级别的肢体冲突,到这种情况下,事实上局面是可控的。张家也派了人前去维持治安,九方家的人也在附近。虽说四大家族互有竞争,但张家与九方家同属朔州,在某些程度上相互之间的认同度更高一些,因此反而没有那么剑拔弩张的感觉。 可后来的发展,让两家都有些措手不及。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从哪一个人开始,这样的局面突然一下便升级了。冲突的升级来得太过突然,还没等护卫们反应过来,场中便已打成了一团,顿时便有上百人卷入其中,场面极其混乱。 护卫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制止冲突,然而暴乱突然而至,而且同时从多处产生,使得他们的应对迟了片刻,等到回过神来,局面已经无法控制。 “眼下你们打算怎么办?”刘德景看了看场下,问着张汛。 张汛苦着脸摇头道:“现在我们也没什么办法了,就只能先等他们释放一下情绪,然后再进行镇压吧。” “可是这样的话,你们张家的声望就会大受打击,对之后的赤兔会恐怕会有不利的影响。” “是啊!这也是我们现在最头疼的,刚才我派人去问爷爷,也还没个回话。”张汛说到这里,一脸期待的目光转过头来,看着刘德景,求助道,“刘兄可有什么妙计,若能支招与我,在下感激不尽。” 刘德景仔细观察了一下场中,发现场内人员复杂,穿着打扮也是各有不同,显然不是来自于同一块地方。不过在这些人群当中,的确是有着一些不和谐的感觉,虽说一下看不出来,却也不是毫无办法。 他微微一笑,说道:“张兄说的太见外了,我现在本就是你张家的客串护卫,帮忙也是应该的。我现在倒是有一个想法,就是” 说到这里,刘德景顿了一顿,似乎有些顾虑一般。 “就是什么?刘兄不必多虑,直说无妨。”张汛眼睛一亮,就像抱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 “就是张兄可能要破点财了。”刘德景狡黠的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笑道。 “咳,我说刘兄顾忌什么呢?原来是钱啊!小问题,刘兄想要多少,尽管开口。”张汛立刻豪爽地说道。 “粗摸估计的话,张兄,先拿个五百钱来吧。” “五百钱?不行不行,请刘兄出手才五百钱,太寒碜了点儿。”张汛连忙摇头道。 刘德景闻言哑然一笑,说道:“张兄误会了,这钱不是我刘某人想要,而是另有他用。五百钱估计差不多,你就抓紧拿来吧。” “哦”张汛一脸疑惑地看着刘德景,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只得转头吩咐道,“快,给我取五百钱来。” 一旁的家丁动作十分迅速,没一会儿便将钱取了过来。五百个铜板,每一百枚一串,共五串,拿在手中倒是沉甸甸的,这就是财富的重量。 张汛取过钱来,伸手递给了刘德景,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刘兄拿这钱是要做什么?” “我自有妙用。”刘德景也不多解释,将五根草绳解开,将钱币纷纷取了下来,然后看了一眼台下的众人,对张汛说道,“张兄请吩咐下去,让你的人留意一下,一会儿站着的人全部抓起来,细细查问一下,或许会有收获。” 张汛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依言传令了下去。见准备妥当,刘德景叫过一名家丁,准备了一口大锣。在他的吩咐下,那家丁举起锤子,猛的砸了下去。 咣! 一阵强烈的金属击鸣之声响起,顿时压过了前方那人群的嘈杂声。所有人在这一瞬间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全部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傻乎乎的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这一时刻,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同一个地方。 刘德景微微一笑,趁着这个机会,将手中的铜钱高高抛起,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洒向了人群。这个动作太过离奇,一时间竟然都没有人明白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就在这短暂的停滞之中,铜钱从空中飞过,快速的朝地面落下。 当。这飞舞的铜钱,终于找到了第一个人头顶。 五铢钱毕竟是由铜所铸,即便并不重,但依旧还是挺硬的。这一下砸在脑门上,轻微的疼痛感传来,立刻便将那发呆的人砸醒了。他下意识地接住了砸在脑门上的东西,有点离散的瞳孔,瞬间聚集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大叫道:“钱,钱啊,钱啊!这都是钱啊!!” 同样的声音,快速地从各处响起,让所有人都反应的过来。眨眼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暂时放下了争执,纷纷蹲下了身子,去捡地上的铜钱。毕竟,参与这个集会的绝大多数人,依旧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天上掉铜钱,谁会不去捡? 当然,万事无绝对,既然刘德景会这么做,就一定相信会有人不屑去捡那些铜钱。果不其然,用不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他们眼前原本还一片混乱的地方,此刻就像是被收割完毕了的田地一样,一下矮了一大片,只留下了几个孤零零的身影。 这些人似乎还没从惊讶中缓过劲儿了,完全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受到了四周集中过来的视线,方才纷纷反应过来,立刻脸色一变,打算赶紧跑开。 “给我捉住他们!”张汛此刻方才明白了刘德景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立刻大喝了一声。两大家族的护卫们纷纷出手,瞬间便将这几人制服,抓了回去。 而那些原本吵闹的人群,发现地面上的钱被捡完之后,似乎连之前的火气也没了,一切居然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又恢复成了平常的状态。 刘德景满意地扫视了一圈,笑道:“看这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刘兄果然是高人啊!”张汛此时走到他身边,一抱拳,两只眼睛炯炯发光,异常兴奋地说道,“这种神奇的办法,我连想都没想过。若不是刘兄帮忙,还真不知道今天会变成什么样,他们这一招也未免太歹毒了些。” “张兄过誉了。这只是小聪明而已,登不上什么台面。而且张兄切莫大意,若是小弟没猜错的话,这一次的事情,只不过是试探。既然这边没问题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刘德景说着,双手一抱拳,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眼见着刘德景的身影朝着陈到那边走去,一旁的那名张家高手走到张汛身边,好奇地问道:“这名年轻人便是老爷请来的帮手吗?年纪轻轻的,本事倒是不俗啊。” “是啊!他不但文武双全,而且心性品质俱佳。这样的人,此后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会名扬天下。我张家看来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啊。”张汛看着刘德景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停,感慨道。 而一旁的陈到,看着刘德景飞奔回来,笑着说道:“大哥真是好手段啊,以后这撒钱的活路能不能让小弟也做做,总感觉很爽啊!” “撒别人的钱当然很爽,撒自己的钱只会心疼好吧。”刘德景笑道,“不说这个了,怎么样?我们这边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托你的福,现在人都往着那边去了,我们这边反倒轻松了不少。” “这倒也不算坏事,我们就老实看着吧。也不知道瑄儿和文姬她们怎么样了。”刘德景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场中,说道。 经过了这一个小插曲,第一天的集会再没有更多的麻烦,就在众人有着些许紧张,些许激动的状况下结束了。 对于任何一个贸易大会而言,白天的交易是一部分,夜晚的结算又是另外一部分。尤其是对于每一个大家族来说,这种对于战果的计算更为重要。它不仅仅只是单纯数字上的得失,往深了说,更是一种事态发展的趋势。尤其是今年的马会不同于以往,让这些有志于赤兔马的人,更加谨慎。 “你是说,今天我们有如此辉煌的战果,全是靠了刘小友的帮忙?”张稷眉头微皱,有些惊讶的说道。今天的清清点,张家的战果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原本大家都欣喜不已,然而张汛的一句话,却让现场的气氛多少发生了些改变。 张汛连忙点着头,将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当然,出于他个人的喜好,把这故事说得更加浮夸了一些。也就是因为这样,使得在场的其他张家人个个面露惊色,无比诧异。 尤其是张辽,听的是小脸通红,眼睛瞪的大大的,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显然是对于他而言,刘德景这样的处事方式,远比靠蛮力解决更加让他敬佩。 “父亲,看来这小刘兄弟,比我们想象的藏得还更深啊!”张义眼睛一眨,转头对张稷说道。 “不错,这样的应对方式,不仅仅只是小聪明而已,至少证明他已经习惯于快速处理混乱局面,否则不可能如此迅速便得出这样的结论。这小友,不仅仅只是一介武夫那么简单。”说到这里,张稷抬起头,吩咐道,“传令下去,以后对于他们的要求尽可能的满足,一定不要慢待他们了。说不得,我们未来还真得仰仗他们。” “父亲放心,这一点我早已安排妥当。” “那就好。” 而此时,在张家的后院之中,那多独立的庭院里,刘德景等人也同样吃着酒菜,畅聊着白天的所见。 听着陈道讲述刘德景的事迹,两名女孩两眼均是扑闪扑闪的,一副无比遗憾的样子。尤其是任红昌,更是好奇的问道:“景哥哥,这么古怪的法子,也亏你想的出来。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刘德景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若是你们处在当时那种环境下,或许也会这么做。毕竟有个大前提,那就是这种骚动并非自然产生,一定是人为造成的。而他们的做法,很显然不可能雇佣大批的人来造假,这样被揭穿的风险太高。所能选择的方式,自然也就只是调动普通民众的情绪。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能够快速有效的转移普通民众的视线?只要想一想,昨天我们见到的事情就知道了。” “昨天?”三人对视了一眼,疑惑地看着刘德景。 “昨天只是分发一个福食,都能引起那么多人前来,那如果直接发钱呢?” “恐怕人们都会疯吧。”陈到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从目标最根本的需求上去解决问题,大哥到真是想得透彻啊。” “那是,毕竟我也是穷孩子出生啊,当然知道普通老百姓最在乎什么了。”刘德景淡淡一笑,有些怅然地说道。 “可是徳景哥,你怎么知道那些肇事的人会站着不动呢?”蔡文姬好奇地问道。 “也没多么复杂的原因,道理很简单,当你一门心思在赚一串钱的时候,对于一文钱的反应,自然会慢一些。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所以我的目的并非是一网打尽,只是抓住那些反应迟钝的人,杀鸡敬猴罢了。” “原来如此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件事,背后居然有这么多思考。徳景哥” 蔡文姬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任红昌与陈到顿时心有灵犀,三人异口同声道:“你果然好狡诈啊。” “你们以后再这么说,我可是要翻脸了啊。”刘德景故意一皱眉,佯怒道。 三人顿时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庭院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陈到连忙收起笑容,低声问道。 “老大,是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1章 苏获的报告(一百三十一回) 听到了门外的声音,刘德景和陈到均是眼睛一亮。而两名少女则是微微起身,坐到了刘德景身后的地方。 “苏获?快进来。”见刘德景点了点头,陈到站起身来,走到庭院前,大声叫道。随着他的声音传过去,一个众人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苏获走进门,在陈到的带领之下快步来到庭院中,朝着刘德景与二女分别行礼之后,正声道:“属下苏获拜见头儿。”说着,便行了一个深礼。 苏获这举动,顿时让刘德景和陈到都有些诧异,差点没失声笑出声来。陈到一屁股坐在一旁,一脸戏谑地说道:“我说苏获,你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搞得这么正儿八经的,看起来让人好不习惯。” “不,不,我苏获本来就是正儿八经的人,老大你可错怪我了。”苏获一脸严肃地摇头道。 “行了,你正经,那我可就是圣人了。”陈到一摆手,撇了撇嘴。 “好了,你们也别斗嘴了。苏获你也不用这么拘谨,搞得我们都有些不自在。先坐下吧,给我们说说,你这两天的收获如何?” 苏获闻言站起身来,移步到一旁坐下,然后沉思了片刻,终于开口说了起来。 原来这几日他之所以没跟着刘德景等人出现,并非是人们遗忘了他,而是刘德景暗中给了他一个重要的任务。这任务说来也很简单,就是调查目前来到忻州的各大势力,到底有哪些人?尤其是狼孟,到底来了多少力量,又和哪些势力有所交集。对于刘德景而言,没有这些情报,一切计策都无从谈起。 侦查这种东西,本就是苏获所擅长的,因此他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经过这两日的查探,他的确是找到了不少情报,尤其是发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 所有的情报,除去大家已经知道的东西,简单归纳起来,大体有四个部分: 一,狼孟来参与的人数,远比刘德景想象中更多,不仅之前不动声色的差遣了近百名士兵,而且后面又明目张胆的带了三四十人前来参加赤兔会。然而真正的人数,远不止这些。虽然确切的人数不太清楚,但是数百人是绝对不会少的。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还不在于此,而是狼孟此次带队之人的身份十分尊贵,极有可能是狼主孟楚的女儿,燕姬梦茹。 二,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可以确认的是,有不少的马商的确是和狼孟有所交集。这其中还有四大马族,但具体是哪一个,目前尚不能下定论。 三,关于这次的赤兔会,安排者依旧是一个最大的迷团。不仅马商们不知道是谁,就连忻州知县也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此次赤兔会的目的依旧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传言说,这个幕后的大人物并非是并州之人,而且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势力。至于是真是假,倒也是没人说得清。 四,最后一点相对于前三点而言,调查起来就要轻松的多。简单来说一句话,基本上并州内部所有的马商都到齐了,周边有些名气的也基本上都来了。这样的规模,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也不得不让人提起重视。而且,这其中有不少马商还是结队而来,大包小包的携带着货物,这样的状况也是很少出现。 听完苏获的汇报,众人一下都陷入了思考之中。现在虽然还得不出什么明确的结论,但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大家如鲠在喉。这种感觉既是来自于那和他们曾经有过敌对经验的狼孟,更重要的是那骗取了青元埙,捕获了赤兔马,并且广发英雄帖,用极短的时间在这忻州举办了这种规模的一届盛会,可到现在还没有现身的那个神秘势力。 这个神秘势力到底有多强大的力量,谁也不知道。然而仅凭他们能够让不弱于十香散人的高手,去干一个欺骗小孩,捕获畜牲的工作,便可知这个势力绝对不一般。 “你这两日可有找到赤兔马的下落?”刘德景看着他,问道。 “没有。不管是什么渠道,都没有人对赤兔马有确切的消息。甚至于还有人怀疑,这赤兔马是否真的存在?会不会又只是一个幌子。”苏获回答道。 “那你的判断呢?” “现在的情况,我也不好下什么决定。只不过城西陀螺山处,的确是有大动静,不少人员和物资都集中过去,而且也有大量马匹,想来那个地方应该有些东西。只不过那边现在守卫太严,消息封锁的也很厉害,暂时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辛苦了,若不是你,这些消息我们都不知道从何获取。”刘德景点了点头,感激的回答道。 “头儿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分内之事,无足挂齿。”苏获连忙说道。 “对了,苏获,你刚才说那秃尾巴狼带队的人是叫燕姬梦茹是吧?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在他们说完之后,任红昌突然眼睛一眨,探出头来,看着苏获问道。 “这”苏获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干嘛不回答我?欺负我小是吗?欺负我是女人是吗?”任红昌看他这模样,心中有些不满,嘟着嘴说道。 “怎么会?我苏获发誓,绝对没有这种想法!”苏获一惊,急忙道。 “那你干嘛不说?”任红昌的语气咄咄逼人,继续追问道。 “苏获,看你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有什么苦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算了。”刘德景见他被任红昌苦苦相逼,开口解围道。 “不,不是,头儿”苏获一脸尴尬的急忙否认道,“不是我有什么苦衷,而是这实在是难以启齿” “为什么?”见他这么一说,刘德景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问道。 “唉,算了,我就直说了吧。那梦茹之所以叫做燕姬,是因为她的行为和嗜好与那赵飞燕确有不少相似之处。”说到这里,苏获故意埋着头,只是偷偷的用余光瞟了一眼这几人。 此时刘德景等人的表情,别提有多滑稽了。刘德景与陈到同时咳嗽了一声,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一脸尴尬端起水来喝,而蔡文姬则是脸蛋通红,连雪白的脖子都跟红肠一样,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任红昌左看看c右看看,一脸茫然地瞅着他们,小嘴也都不乐意的嘟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呀?怎么都这样了,赶紧跟我说说。”见其他人都变了一副模样,任红昌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毕竟她是没有这些知识的,因此十分焦急,连忙催促着。 可她越催,其他人越是尴尬,这话到底该从何说起呢? 可他们越是表现得隐晦,任红昌自然也就越急,这一下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眼看着任红昌急得都快发火了,蔡文姬终于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羞臊,急忙拉着她远远的坐了下来,然后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只见任红昌的脸色,从愤怒c急躁,到惊讶c好奇,最终变得羞臊c尴尬,脸红的跟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样,整个人也一下安静了下来。她的心路历程,情绪变化,完全表现在了外表上,那小女孩独有的羞臊模样,看起来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赵飞燕,这个名字,现代人并不陌生,而身处于东汉末年的人们,更是耳熟能详。作为一名能够名留青史的人物,不管她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终归是代表着一种影响力。 当然,这种影响力,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是不怎么会羡慕的。 听了蔡文姬的话后,任红昌红着脸,再度移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嘟着嘴,细羽眉微蹙,看了一眼这三个男人,终于开口说道:“你们三个,不要脸。” 三人听到她这话,顿时是又好气又好笑,刘德景无语地笑着问道:“我说小姐姐,怎么没来由的骂我们这么一句话?我们是做错啥了?” “看你们这么有兴致地讨论那个浪荡女人,说你们不要脸,还冤枉了?”任红昌嘴一撇,脸直接扭到一旁,一脸不待见的说道。 “不是,小嫂子,我们这是讨论正事啊!”陈到连忙接着话头说道。 “正事?你们也想去和那娼妇交流一下心得是吧?”蔡文姬也坐了回来,冷冷地说道。 “呃”陈到立刻闭上了嘴,知道绝不能和这俩妹子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了。 “好了,打住,打住,说正事儿。”刘德景连忙把话题转到另外一边去,转头看了苏获一眼,问道,“你在狼孟也呆了不少日子,能说说这燕姬梦茹有什么本事吗?” “本事?一夜御十子,这是她最大的名头,不知道算不算?”想来是被刚才的气氛所感染,苏获看着他们一眼,调侃道。 果不其然,听他这么一说,任红昌和蔡文姬脸色立马黑了下来,四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刘德景的后背,那目光之森然,就和刀一样。 感受到身后那扎人的视线,刘德景连忙咳嗽了一声,皱着眉瞪了苏获一眼。苏获哑然一笑,连忙振声道:“这个不是笑话,而是和她的体质有关。” 此话一出,终于把众人的注意力再度吸引回到正轨上来。 “这燕姬梦茹,据说小时候体质不行,差点夭折。后来狼主孟楚也不知从哪给她请了一个师傅,传授了她一套诡异的功法,这梦茹修习之后,竟然身体越来越好,就连外形也有了巨大的改变。在狼孟之中,有这么一种传说,最可怕的是狼主,可最恐怖的是梦茹。” 说到这里,苏获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没见过这梦茹小姐,但据我所知,她的确每晚至少需要数个男宠服侍。至于她是真的喜欢淫乱欢好之事,还是与那诡异的功法有关,这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就是曾和梦茹有过欢好之事的男人,后来都会莫名其妙的虚弱,严重的甚至于会致死。” “还有这种奇葩的事情?”刘德景皱着眉头,尚未回话,一旁的陈到就忍不住叫了一声。 “哼,看吧!你们俩不怕死就去勾搭那个淫乱的女妖吧。”任红昌冷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讥讽道。 “苏获,你是说,她的改变是因为行房事所导致的?”刘德景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一样,突然开口问道。 “景哥哥,你竟然”任红昌万没料到刘德景会说出这个话,一下急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德景却伸手拦住了她,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苏获。苏获也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事,连忙点了点头,补充道:“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之前在狼孟的时候和内院的家仆关系还不错,偶尔听起他们提到过这件事。” “知道梦茹最早修习这功法的时间吗?”刘德景追问道。 “不太确定,不过想来也是十来年前的事了。”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有点麻烦了。”刘德景不知想到了什么,陷入了一种沉思的状态,不由自主地轻声感叹道。 听着两人一问一答,任红昌与蔡文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们不知道刘德景为什么对这燕姬梦茹如此在意,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最终蔡文姬实在是忍不住,冷冷的说了一句:“怎么?血气上涌,想对那女人出手了?” “我放着你们俩都没来得及出手,她算什么?”刘德景沉思着,听到蔡文姬这半带嘲讽的语气,压根就没在意,依旧在思考着自己的问题,下意识的回答道。 这话一出来,蔡文姬和任红昌都呆住了。两个女孩顿时脸臊的通红,一脸局促地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陈到和苏获,顿时羞得不得了,同时起身朝房中躲了去。 片刻之后,刘德景的意识方才回来,四下张望了片刻,转头看着陈到和苏获,疑惑道:“她们人呢?” “大哥,我真是服了你了。”陈到敬佩地摇了摇头,感慨道。 “确实,头儿这手段,高明。”一旁的苏获也是一起附和道。 刘德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一眼,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由于心中有事,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而是面色一沉,轻声道:“她们现在不在倒是也好,有些事我必须给你们说一下,你们回去也要做好准备” 说着,他招了招手,让两人聚拢了过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2章 九龙山(一百三十二回) 赤兔盛会,历时七天,共分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便是在城中,进行最为简单的贸易商谈活动。这个时期说白了,就和一次庙会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一方面是为了提高民众的参与度,另外一方面也是贩卖一些老百姓所需要的货物。 第二个阶段是从第三天开始,主营地转移到了城外,算是比较专业的环节,当然普通民众依旧可以参与。 这个阶段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呢?大体上也可以分为三大类,那便是斗马,赛马,跑马。这个阶段的竞技性质明显要强了许多,而且由于加入了许多博彩的环节,因此也是有钱人们最热衷的阶段之一,论热度,仅次于最后夺马魁。 这三大类别看起来似乎十分简单,但却是马商们用以评价马匹最直接,而且最信服的方式。 斗马,顾名思义,就是让马相互争斗撕打的比赛。这种项目,和平常人对马的理解大有不同。事实上,和普通人所具备的印象不同,马原本是一种脾气十分暴躁的动物。尤其是野生状态下的烈马,其桀骜不驯的性格,强悍的战斗力,远比常人想象的更加夸张。 肢体的直接冲撞,往往最能显示出肉体本身的优劣,对于不存在“精神力”这种东西的动物而言,尤其是如此。所以,斗马的优劣,也是一个牧马者饲养水平以及马群质量的客观反应。 类似的,赛马与跑马都是具有相同的目的,只不过两种比赛考核的方向不同罢了。如果说斗马考核的是肌肉,烈性,综合的肉体素质,那赛马比较的就是单纯的直线加速,说白了也就是爆发力。当然这期间也会对马匹的姿态c结构进行细致的观察。而跑马则是将马匹拉到野外去进行越野跑动,当然道路是早就规划好的,沿途也有许多人在监督c守卫。这个项目考验的就是马匹的耐力,以及反应能力,灵活性。 这些项目总体而言并不多,也不复杂,但均是从相马之祖九方堙的马经中提炼出来,并且不断完善,最后受到所有人认可的。这一部分相比第一阶段更受圈内的专业人士关注,因此各大马商们也更加积极卖力。 而且,由于加入了博彩的元素,所以很受民众喜欢,现场的气氛更加激烈,也更加热情。嘈杂声,叫喝声不绝于耳,极大的刺激着在场人们的神经,激发着肾上腺素,一个个激动莫名。 这样的场面,对于任红昌这种野丫头来说,自然是具有相当的吸引力。她一脸兴奋的左右顾盼着,小拳头握着紧紧的,还不时的跟着别人一起挥动,激动得不得了。 看着她这一副小孩子过节的模样,其他人除了笑一笑,还能说什么呢? 一行人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入了场地内部的区域。 忻州城西不远,便有一条大河。这条河从西方二十余里的陀螺山而来,早年有许多野马自发的来到这个地方喝水,因此被取名为牧马河。 整个第二阶段的马会营地,便是围绕着这条牧马河而造。一个用木头搭建而成的简易圆形斗场,几条近百米长的直线跑道,便是比赛所用的场地。所有的马匹均被围在一个巨大的马圈之中,看起来很是壮观。此时每个场地都十分热闹,围了不少人,不光有专业的养马人,更有众多前来试试手气的民众。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冲破天际,挠得旁观者心里直痒痒。 “那个,那个,景哥哥,我们不去试试吗?”任红昌最受不了的便是这种热闹的场面,一边搓着小手,一边有些祈求地看着刘德景说道。 “知道你这丫头闲不住,先去张家的营地看看,然后你们再去逛,好吧?”刘德景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好。”一听说一会儿能玩儿,任红昌干脆地就答应了下来。 每一个有点实力的马商,在这里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只是大小不同而已。当然那些流浪的马贩们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但是组织者也给他们想的十分周到,建造了一块巨大的营地,共这些人集中休息,安排比赛。 四大马族,作为并州本地马商的顶点,自然营地也是特别的。四座巨大的营地风格各异,占地面积自然最广,即便是远远看去,也能一目了然。 这些营地虽然也是临时搭建,时间上过于仓促,自然不会特别的讲究。然而即便这样,也是让众人看着觉得十分新鲜。 张家的营地,处于几个比赛场地中央的位置,不管去哪个地方,都非常的方便。或许是由于长期住在北境之地的影响,张家的营地没有多少华丽的东西,就是一顶顶巨大的帐篷。简单的木头栅栏将这片区域围割出来,形成了属于张家自己的地盘。和其他人不同,张家的马基本都是安置在自己的营地中,毕竟这种重要的资产,他们又怎么会舍得拿到公共场合去。 此时营地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一种紧张焦虑的氛围萦绕在营地之中,让人觉得颇为压抑。 原本心情大好的几人,来到这营地之中,便立马感受到了这奇怪的氛围,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张义与张汛,还有几名张家的管事之人,站在中央大帐里,面色凝重,似乎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察觉到有人来,张义等人转头看了过去。眼见是刘德景等人,张义颇有些尴尬地冲刘德景笑了笑。倒是张辽一点不认生,连忙冲了过来,沉默了片刻,说道:“大哥哥早安。” 刘德景眉头一挑,笑着说道:“虎子你是进入疯长期了吗,怎么见一次态度就变一次,都快让我有些适应不过来了。” 张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竟然有些俏皮的昂首说道:“那是因为我对大哥哥越发尊敬的缘故,这是好事,您不用害羞。” “我去,你这个小大人,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害羞毛啊!”刘德景说着,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头,这模样,就像真的两兄弟一般。 “大,大哥哥,不要这样,大家都看着呢”张辽平常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而且周围的人他都看不起,因此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此时虽然觉得有些新鲜,但仍旧十分不好意思,连忙求饶道。 “行,放过你了。对了,发生了什么事?看你们脸色这么难看。”刘德景依言放开了他,好奇地问道。 “的确是有麻烦,大哥哥,您还是问我父亲吧,您来了总算是有办法了。” “行,看看去。”刘德景点了点头,朝身后众人说一声,带着他们来到了张义的面前。 “张兄,这大白天的,天气这么好,怎么你们这倒像是要下雨一样,阴云密布的。”眼见气氛太过沉闷,刘德景笑着调侃了一句。 “不是要下雨,而是要下暴风雨了。不知道刘兄能否帮忙拨开云雾见青天啊。”张义苦笑了一声,抱拳应道。 “这么严重?”看他这个模样,刘德景倒反而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了,收起了笑容,认真的问道。 “你来看看吧。”张义说着,将刘德景等人引了过去。 刘德景等人走了过去,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眉头皱到了一起。在他们面前,躺着三个人。这三个人脸色蜡黄,气息游离不定,不需要动什么脑筋,只看到这样便知道他们身体肯定不好。 “这三位是?”刘德景转头看向张义。 “他们三位是我张家今天参与比赛的骑师,然而你也看到了,这三人不约而同的都出现了类似状况,这显然不可能是意外,一定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对付我们。”张义皱着说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们张家家大业大,堪称并州第一大牧马世家,被人针对应该不意外才是,怎么张兄却如此惊讶?” “刘兄有所不知,如果是寻常的针对,我张家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会如此棘手。然而这一次也不知为何,这些人的手段更加歹毒,而且更加隐蔽,早已超出了普通商业设计的范畴,让我们有些估计不足,所以才这般被动。” 张义有些无奈地说道,“就拿这一次来说吧,这三人是我张家暗中聘请而来,他们本身也是手段不俗的江湖高手。在今天之前,应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却依旧遭此横祸,实在是让我们无奈啊。” “哦,那听你这意思,是谁下的手也没什么线索咯?” “虽然十分惭愧,但事实就是这样。”张义一脸尴尬地点头说道。 “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应对?不会没有替补的人吧?” “这个当然有,我们已经派人去招呼他们了,想来应该也快到了。我们现在只是担心,这事儿恐怕不会只有一次,所以就要劳烦刘兄帮我们看看场子了。” “好说,本来我与张老哥就说好了的,分内之事,张兄不必多言。”刘德景点了点头,回头对二女说道,“你们也看见了,这边有些麻烦,我必须呆在这里。瑄儿你若是想去玩,就和文姬一起去吧。让苏获和秦晋他们陪着你们,千万别惹事儿。” 任红昌点了点头,便拉着蔡文姬一起朝比赛场地那边走去。苏获等人紧紧的跟在身后,这种阵容,即便有些什么麻烦,也足以应付了。 看着他们离开,刘德景与陈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四处观察c闲聊着。虽说张家屡次被暗中陷害,但毕竟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也没有超出商业竞争的范畴,因此他们也没打算多介入。 看着远处的风景,陈到突然眼睛一眯,感慨了一句:“大哥,你可知道那座山是什么山吗?看起来好生奇特。” 刘德景闻言望去,笑道:“你会不知道?还问我。那不就是陀螺山。” “陀螺山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长成这副模样,着实让人有些意外。这远远望过去,竟还觉得有些发怵,你说蹊跷不蹊跷?”陈到望着那座山,若有感悟的说道。 “嗯~?”听他这么一说,刘德景倒是生起了一丝好奇,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才眼睛一亮,惊讶道,“你这家伙,感觉还真是敏锐啊!这山的确有些古怪。” “哦~?大哥,快说来听听。”陈到好奇心起,连忙催促道。 “这陀螺山看起来虽然不算很高,似乎也不起眼。但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去,它山形秀拔,怪石犹如凌空一般,云山带水,恰似龙头。而且山有九仞,顺着地形脉络而下,终于这牧马河边,这种状况,有一种专门的说法,叫做九龙饮水,一种非常奇特的地貌状况。”刘德景一边看着,一边给陈到解释道。 “这么神奇?大哥,你是从哪儿懂得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九龙饮水可有什么说法?” “什么叫乱七八糟,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学问,叫做堪舆术。我这只是懂得一点皮毛,随口说说而已。若是精通此道的大师,只是看上一眼,别说山形地势如何,就连下面有些什么东西,都能给你说个八九不离十。”刘德景白了他一眼,悠然的说道,“像这种九龙饮水的地貌,往往意味着下面有强大的地脉,特别适合使用一些法术,或者阵法之类的东”说到这里,刘德景顿时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陈到,却发现对方也是转过头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一个念头在这两人心中同时产生,不约而同的脱口道:“法阵,太平道?” 也不怪他们如此敏感,毕竟他们第一次和这类异士打交道,所遭遇的就是阵法一类堪称处于顶尖的上古煞阵。那种东西太过匪夷所思,对于他们的精神刺激是极其深刻的。即便已经过去多年,现在回想起来,连细节都依旧历历在目。 眼下赤兔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召开,同时其间又出现了一个来自于太平道的殿座莫鸣对付张家,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即便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但他们又怎么会不往那边联想? “看来,那座山是要去看看了。”刘德景看着那陀螺山,淡淡的说道。 “不错,不管怎么说,我可不想再处处被人坑了。”对于这个建议,陈到当然毫无异议。 “只是,如果那地方真如我们所想,恐怕防卫非常严密,我们即便想不惹人注意地靠近都十分困难。”刘德景皱了皱眉,思索道,“眼下首要的问题,是怎么不着痕迹地接近那里。否则若是这样过去,打草惊蛇,恐怕对我们更加不利。” “嗯,这还真是个问题。”陈到挠了挠头,想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两人苦苦思索的时候,意外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人一骑飞驰过来,看那样子,应该是张家的人。 可那马疾驰得异常迅速,立刻便让众人有些警惕。只见那人身穿一套青色打底,黑色镶边的劲装,这是张家护马队的制式服装。他飞驰来到帐前,几乎是从鞍上滚了下来,身形尚且未稳,便一脸惊恐地叫道: “少,少东家,出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3章 替补登场(一百三十三回) 眼见那人滚下马来,张义连忙跑了过去,弯腰将他扶起,一脸严肃地问道:“你别急,喘口气,再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可是那男子就像是完全听不进张义的话般,丝毫没有半点放松,依旧是一脸惊恐地叫道:“我们,我们的马队,全完了!” “什么?”这一下,犹如一颗炸雷,直接引爆当场,人们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巨响,顿时让在场的张家之人全傻了。尤其是张义,刚才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经过短暂的呆滞之后,此刻已是双眼通红,死死地抓着那男子的肩膀,不停地摇着,大叫道:“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张义,很显然已经有些失控了,平常那副儒雅的样子早已不知道丢到了哪个角落里,完全被情绪给吞噬了。看到他这表现,刘德景和陈到依旧静静地坐在一旁,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毕竟很多事儿,即便你非做不可,但顺序却是很重要的。 那青衣男子本就身体状态不好,此时被张义如此猛地一摇,差点没就地晕过去。其他人见他这样,连忙过来拉住张义,一边劝说,一边安抚着。 “父亲!”眼见张义如此不堪,张辽脸色一沉,一把抓住他的衣衫,大叫道。见张义茫然地转过头来,张辽表情严肃地看着他,正声道,“眼下情势紧急,父亲更当稳住,方能主持大局!这样自己先乱了阵脚,其他人怎么办?!我们张家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张辽年纪尚小,声音也还是清脆的童音,原本是没什么气场可说。然而就是这番话,却如同一记重锤,猛地砸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张义呆呆的看着张辽,片刻之后,那有些散动的目光方才再度聚拢起来,满是歉意地说道:“对,你说的对,虎子,不好意思,是父亲失态了。” 随即他重新振作精神,快速安排了一下现场秩序,再度重新询问起事情的前因后果起来。一度混乱的场面,就这样快速的恢复了正常。 “虎子这小家伙,倒是挺能干的啊。”陈到摸了摸下巴,笑着感慨道。 “不错,小小年纪,适逢大乱却能处变不惊,做出最为正确的决定。其他方面先且不说,以他这般年纪,能有这种心性素质,到的确具有大将之风。”刘德景同样也点了点头,颇为赞许的看着他,说道。 “但是眼下张家的情况,可是依旧不乐观啊。”陈到目光一转,扫视了一圈,轻叹道。 “说到这个,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蹊跷?你是说张家遇袭这件事儿?”陈到转过头来问道。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刘德景目光微微一闪,说道,“你不觉得张家被针对得实在是有点太多了吗?而且似乎强度也有点超乎寻常。” “经你这么一说,嘶~倒还真有这么点儿感觉。”陈到不停地搓着下巴,思索道,“难道有什么人想对张家不利?” “这就不是你我能瞎猜得出来的了。”刘德景看着张辽,淡淡的说道,“商业竞争或许就是这般残忍吧,只是不知道在这大势之中,又有几人能幸免。我们不是神仙,也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陈到依言朝张辽那边看了过去,眉头一挑,也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张家大营之中此刻也算是稳定了下来。之前那人所造成的冲击,虽然曾经让众人有些恍惚,但现在平静下来之后,张义却也能够带领着其他人开始正面应对。虽说性子上或许有些缺陷,但张义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在他的安排下,各种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人员的情绪也在逐渐的恢复,除了当时在场的其他人外,想来也不会看出他们此刻心中的不安。 直到这个时候,张义方才带着张汛c张辽朝着刘德景二人走来。 对于这一点,刘德景和陈到自然早已猜到,只是故意黙不做声,安静地坐在一旁而已。此刻眼见三人走来,他们也是站起身来,笑着朝三人一抱拳,点头示意。 张义也是面色有些尴尬的抱了抱拳,自嘲道:“没想到这次我张家是非如此多,到是让刘兄和陈小兄弟见笑了。” “张兄说的哪里话?只要是做事,就免不了有麻烦,更何况张家做到了极致呢?有些小麻烦也是正常的。”刘德景自然也不会驳人家的面子,简单的寒暄了一句。 张义闻言苦笑了一声,微微摇头,说道:“小麻烦?这麻烦可不小啊,一时间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来,我们先坐下再说吧。” 说着,众人便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只是这次坐次稍微变了变。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张辽直接坐在了陈到的下手,显得和后者十分亲近。 众人坐下之后,张义先是喝了口茶。尽管他的表情尽可能显得很平静,然而那端着茶碗的手,却依旧有些轻微的颤动,似乎还不能完全的控制住。轻微的杯盖碰击之声传了出来,张义草草地喝了一口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今天我们这里多了不少事,怠慢了二位,真是惭愧。望刘兄和陈小兄弟见谅。” “张兄你就不用这么见外了,大家现在都在一条船上,有话就直说吧。”刘德景淡淡一笑,回应道。 张义抿了抿嘴,一时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刘德景见状,接着问道:“不知道张兄口中的麻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否给我们说一说。” “说来话长呀,如果要简单的归纳一下,那就是我张家,这次栽了个大跟头,损失十分惨重。”张义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刚才刘兄也问过我,是否有所准备。我张家原本自认为准备妥当,不仅安排了强有力的参赛者,同时又准备了两个备案。这些人保密措施做的应该都不错,也并没有在忻州附近,原本以为可算是万无一失了。可谁知道” 说到这里,张义的面色凝重,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叹道:“方才那人来报,我们一处据点被毁,东西被洗劫一空,而另一个马队则被不知名的人袭击,骑师和护卫尽皆下落不明,损失惨重啊物资都是小事,关键是人丢了,这让我们情何以堪。” “看来的确是有一股力量盯上了你们,这种手段,都不可谓不凌厉。”刘德景微微一颔首,说道,“那张兄接下来想怎么办?就这么吃瘪了?” “吃瘪倒是小事,我张义也不在乎这点面子。但是,这赤兔马牵扯甚广,若是就这样退出,这责任,我真的难以承担。所以”张义说到这里,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刘德景,下定决心似地说道,“张某斗胆,恳请刘兄出手相助,刘兄有什么要求,在下必会尽力满足。” 刘德景眼睛微微一眯,笑道:“张兄的话说的太严重了,我二人并非不想相助,可这一阶段毕竟是极为专业的赛马比赛。打打杀杀我们还成,这赛马嘛”刘德景嘴一撇,也没继续说下去。 陈到在一旁听着,脸皮一抽一抽的,强忍着笑意。刘德景在想什么,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虽说他们要出手相助是肯定的,但毕竟大家的目的不同,趁着这个机会多争取一些筹码,自然是再正常不过。正是因为他知道内幕,所以看着张义此时的模样,微微觉得有些可怜。只不过这事儿吧,其他人并不知道,所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更何况刘德景的话也合情合理。 “刘兄你过谦了,我张义虽不是习武之人,但却对御马之术颇有心得,一个人骑马的本事高低,只是看上一眼,便可知其大概。刘兄骑马的本事,并不差,而陈小兄弟嘛,更是真人不露相啊!”张义说着,目光转向陈到,微笑着说道。 陈到原本心中还在想些有的没的,此时被张义突然盯上,一下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咳嗽了一声,笑着也不回话。 “陈到,说你呢,张兄都发话了,你好歹也表个态吧。到底你骑马的水平如何,说起来我都不太清楚。”刘德景冲他眨巴眨巴眼,问道。 “这个,和普通人相比是强一些,但是和这些职业的骑师相比,小弟我还是觉得有些露怯啊。”陈到耸了耸肩,一副有些担忧的模样。 “陈到兄弟不用多心,我们并非是让你要拿什么名次,只要你愿意带我们出赛便可。坦白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名次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们只要能保证竞争赤兔马的资格便足矣,剩下的只是尽可能避免再有损失。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这些普通的商人,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虽说十分无奈,但是张义的确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这样也是为了表达诚意。 “这赛马的成绩,和争取赤兔马有什么关系?”刘德景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 “最大的关系便是名次。”张义解释道,“这原本只是我们的内部消息,现在说与二位听也无妨。赤兔会共有七天,三个环节。虽然整个盛会冠以赤兔之名,但真正和赤兔马相关的赤兔大会,则是放在最后三天。第一二环节的成绩通盘考虑,会定出每个势力的排名,这排名直接影响到赤兔大会时,各大势力的出场顺序。我们张家在第一阶段优势极大,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他们在第二阶段时过分的不择手段了。而第二阶段比赛当中,表现最好的骑师,则具备第三阶段时在家族排名之前优先挑战的资格,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 “原来如此,但这样我反而更糊涂了。赤兔马不是一个竞标的标的吗,搞得这么复杂又是为了什么?”刘德景好奇的追问道。 “那是因为赤兔马太过特殊的缘故。”张义一脸虔诚地说道,“一是赤兔马的血统太过重要,因此除非是让众人服气,否则落在谁手中,都会引起一番不得了的争执。二来则是赤兔马的天性所致,赤兔马生性暴烈,普通人根本无法驯服。即便现在被捕获,也依旧处于不被驯化的状态。这样的马,若是落入了庸人手中,无异于是暴敛天物。正因为这种种考虑,所以最后才会定出这样奇怪的规矩。” “原来如此,那第三阶段的赤兔大会,不知道又要做些什么?” “赤兔大会就只有有资格的人能够参加,分为文斗,武斗,挑战三项。前两项与家族排名有关,为历次马会的传统项目,二位倒是可以不用太在意。第三项便是挑战驯服赤兔马的流程,和今天的成绩相关。”张义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下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刘德景笑了笑,转过头看向陈到,说道,“听见了没?不光要比,还得给我比出成绩来。” “行,大哥你说了算。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些所谓的职业马师,到底是个什么水平?”陈到掰了掰胳膊,弄得骨头嘎巴直响,笑呵呵地说道。 “不知张兄要我们参加什么项目?” 张义闻言大喜,连忙说道:“陈到兄弟骑术高超,最适合参与单纯的骑马竞技,赛马比赛就靠他了。至于刘兄,则更适合参加跑马竞技。跑马的距离较长,而且不可控的变数太多,比起骑术更考验应变能力,因此一切就只能看刘兄的应变了。” “好说,张兄这样的安排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那跑马的线路是什么样的。”刘德景点了点头,问了一个他此刻最为关心的问题。 “刘兄请看。”张义闻言,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纸,铺在众人面前。黄色的纸张之上,大体上勾勒出了附近的地貌状况,算是一副地图。纸上正中是一座山脉,从形状上很显然可以分辨出便是陀螺山。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线从河边的一处营地出发,绕着这座山的一部分走了一圈,最终从山中一个小峡谷穿山而过,最后再回到营地。 从地图上看,这条道路的设置的确有些讲究,其中有涉水,有平地奔驰,有穿山而过,有上山,也有下山,几乎涵盖了考验马匹的所有方面。但是对刘德景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线路的复杂程度,而是它的选择规划。看着这幅地图,刘德景眼睛微微一亮,笑着说道,“没问题,这个任务我们兄弟接下了。” 随即他又看了一眼陈到,目光微转,传递了一个眼神,然后笑道: “接下来,就让我们替补出场吧!” 最近我会不定期的开始双更,因为之前埋线索会比较累,很多细节要反复修改,所以只能一点一点写。这小说原本是定的四百万字,其实我个人是想抓紧写完的,不降低品质的情况下会尽量更新多一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4章 不屑一顾(一百三十四回) 话说任红昌和蔡文姬,得到刘德景的允许之后,便和众人来到这比赛场中闲逛。对于这一类的地方,苏获显然是熟门熟路,一路上给二女各种解释,再加上他说话本就声色兼备,就跟说书的一样,一群人倒是也颇为热闹。 秦晋等人对他,自然不会像是对待刘德景与陈到那般尊敬,尤其是当他们之前听说苏获曾经是狼孟的人后,多少有些芥蒂。因此虽然嘴上不说,但见苏获和任红昌说的如此热络,心中还是十分不快。 对于这一点,苏获心知肚明,但毕竟他是老江湖了,有岂会在这种问题上有什么纠结。他反正是打定主意跟着陈到,至于这些小孩子想些什么,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他们一行人先是来到了斗马场,三个场地之中,这里的人气是最旺的。不仅仅是因为这里赌注最大,更重要的是在于内容。即便只是马匹的互斗,然而烈性的公马之间,杀红了眼,打起架来也是毫不含糊。一阵又一阵沉闷的击打之声不绝于耳,场中的斗马也是逐渐变得血肉模糊。 这样的场面对于男人而言,倒是能够极大的刺激肾上腺素,显得兴奋异常。那些同行的年轻人们,第一时间便融入到了这血腥争斗的场景中,兴奋得不得了。可任红昌与蔡文姬两个女孩子,没看上一会儿,便眉头紧锁,显得很不适应。她们一个是“静养”深闺的大小姐,一个是擅长诗书礼仪的才女,哪儿会受得了这种粗俗c毫无理性和怜悯的野蛮争斗。 苏获这种玲珑心窍的人,又岂会察觉不到她们的变化,眼见其他人看的兴奋异常,他却是将手中一个东西揣起来,然后笑了笑,一撇嘴,一副不待见的模样轻声说道:“这种野蛮又没有美感的东西,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 “就是,简直不知道看马互相厮杀有什么好玩的,不觉得它们可怜吗?”任红昌连忙附和道。 “有些人,总喜欢从弱者身上找乐趣,也难怪比他们强的人会从他们身上找乐趣,可悲。”蔡文姬自然显得有修养一些,说起话来也是看起来含蓄,然而要尖锐得多。 苏获眉头不经意的跳了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既然我们三个都不喜欢看这个,干脆就换个项目吧。方才听说赛马会要开了,那个比这要有意思多了,我们过去看看呗。” “嗯。”对于他的这个提议,二女自然都是颇为赞同,连忙点头答应。 一旁的秦晋等人,虽说有些恋恋不舍,但毕竟都是责任心大于一切的人,依旧寸步不离的跟在任红昌身边。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斗场,朝着赛马场地走去。 赛马场离斗场并不算特别远,没走多时,他们便来到了这里。虽说相对于斗场,这里的气氛没有那么激亢,但人数同样不少。想来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是人类最为追求的东西,因此也是最吸引他们的项目。 此时赛马场的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按照赛制,所有意欲参加比赛的马匹和骑手,都必须抓阄分组,然后一轮一轮的比拼,直到最后决出胜利者。胜利者的奖赏,大家都心知肚明,因此没有人会放水,也没有人会掉以轻心。所有人都把别人当成了必须干掉的目标,这里的气氛同样很紧张。 感受到这里激烈的竞争气氛,任红昌与蔡文姬也是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小拳头竟然捏了起来。正当她们一门儿心思准备观赏比赛的时候,任红昌突然眼睛一亮,惊讶道:“咦,那即将出赛的人好眼熟,好像是叔至啊!” “是吗?”蔡文姬惊讶的转头看去,也是微微有些诧异,不敢肯定地说道,“的确有些像他,怎么他会参加这个比赛?” 听到了她俩的对话,众人的目光也是纷纷投了过去,看着远处的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一脸的疑惑。 此时陈到和刘德景站在处,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张家给陈到准备的,自然是一匹上好的骏马。与他同时进行比赛的,还有一位张家的马师。 眼见着陈到将服装换好,刘德景面色微微有些凝重,在他身边轻声道:“想来不用我多说,你也是明白的。若是真有人针对张家,就绝不会因此而罢手。否则你们这两个参赛的人若是得了好名次,那之前做的不都白费了。” “我明白,若不是因为这样,那张家少东家又怎么会低声下气来求我们两个?”陈到爽朗地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过于嚣张。不管是谁,一对一单挑,我陈到还怕了他不成?” “你这家伙,总是这么自信。行了,多的我也不说了,既然要比,就给我比个结果出来。不就是个第一名吗,随便拿拿就得了。”刘德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道。 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 “咦~?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你们俩小子,倒是脸皮够厚的呀,居然当起了张家的枪手。”郝皋此时穿着赛马衫,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走了过来。 刘德景眉头古怪地一挑,也没理他,而是转头看着陈到,一脸戏谑地问道:“谁呀?” 陈到的头立刻摇得像波浪鼓一般,故意傻乎乎地嘟着嘴说道:“不知道,估计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流浪汉吧?小人而已,别理他。” 刘德景闻言点了点头,和陈到看着赛场,似乎真的完全不认识郝皋一样。 被他们如此戏弄,郝皋原本得意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恶狠狠的丢下了一句话:“好你们两个臭小子,尽管得意吧!既然敢替补出场,等会儿老子一定会把我儿子公道讨回来,你们等着!”说完便猛地转身离去。而他刚转身,背后又传来两人的对话,顿时气得他浑身直哆嗦,只差没把气背过去。 “大哥,你刚才听到什么没有?”陈到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 “好像有,不过没怎么在意?街上打了败仗的狗不都这样叫的吗?有个名字来着,叫魔犬恸哭破?对于这种招,你要都一个个去在意,那日子就没法过了。”刘德景一耸肩,不屑一顾地说道。 郝皋站在原地,恨的牙关直打颤,却又无可奈何。这种憋屈的心情让他浑身直发凉,恨不得立时便把这两个小混蛋给撕了! “二老爷,大局为重,请再忍耐一下。一会儿比赛的时候,我们有的是时间。”他身边的那名马师连忙凑了过来,安慰道。 “我知道!不用你多说!”郝皋哼了一声,一甩手,怒气冲冲地快步离去。 刘德景和陈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相视一笑,差点没喷出声来。 “这老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估计这一下,至少气得他半天缓不过劲儿来。”陈到看着他的背影,略带嘲讽的意味说道。 刘德景笑着点了点头,然而很快又变得有些严肃:“玩笑归玩笑,一会儿你可要真的小心一些。这家伙心胸狭窄,我又把他儿子弄成那个样,他一会必定会给你使绊子。” “大哥放心,我懂得。管他呢,我上下不忌,他敢来,我就敢怼回去,这年头,谁怕谁呀?”陈到鼻子轻轻一抽,自信的说道。 这个时候,来自组织者的传信来到了。陈到于是拜别了刘德景,与另一位马师一起,牵着马朝着出发点集合。刘德景目送他离开,也是微微沉吟了一下,便朝着自己的赛场而去。 此时陈到已来到出发点前,他们这一组共有十对马师。张家的另外一对马师和他分属于不同的组,这样也比较好,免得一开始就同事竞争,多少有些吃亏。 赛马比赛人数众多,不管是马还是人水准都是参差不齐。由于时间紧迫,因此按照规则来说,每小组的前三名方可进入下一轮。下一轮的前三名,再进入下一轮,以此类推。直到最后留下十名马师,方才会进行最后的比赛。 至于规则嘛,理论上是不准互相攻击,不准相互干扰,一切凭实力吃饭。但傻子都明白,规则这种玩意儿,向来就是约束君子,放纵小人的。任何规则都不是完美无缺的,问题只是在于有没有人发现其漏洞,并且利用罢了。只要不被惩罚,什么手段都有可能出现,区别只是谁弄谁而已。 陈到向来不在乎这些小手段,因此也没去刻意研究怎么利用。在他看来,所谓的小手段,就是没有实力的人取巧的方式罢了,难登大雅之堂。小手段再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的。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赛马比赛终于开始了。由于有了陈到的参加,原本只是打算看看热闹,怡情小赌一下的几人,此时到像是找到了主队一样,一下变成了狂热的参与者。他们不仅开始认真的观战,甚至开始认真的讨论要怎么给陈到下注的问题了。 任红昌的性子率真,差点一股脑把钱都砸到陈到第一的名次上去,亏得其他人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蔡文姬虽然兴致也挺高,但毕竟没玩过这个,加上性格比较沉稳,因此半天也选不出来到底应该选哪个,看着其他几人心直发痒。最后众人讨论了一番,虽然秦晋等人有些不乐意,但依旧还是决定让苏获来判断决定。毕竟不管是头脑还是经验,苏获都远超他们一筹。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群年轻人虽然有着各自的好恶,却不会因为这个而过于武断,导致错误的判断。木耳村护卫队之所以那么强大,这种基本的素质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既然大家都这么相信我,那我也就不矫情了。”苏获笑着接受了大家的委任,思考了片刻,说道,“老大骑马的技术,我是亲眼见过的,自然不用多说。然而这一次是赛马而非打仗,加上他又是骑的一匹陌生的马,需要一定时间磨合,因此一开始估计不会有太好的成绩。我觉得赌他第一风险太大,开始的赌注应该放在前三上面。虽说赔率会低一些,但是获胜的可能性极大。毕竟我认为即便有这些因素,但大哥肯定不会止步于前几轮。” 苏获的分析头头是道,众人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便异口同声地认可了他的方案。于是苏获便写了一块竹牌,递给了庄家。 就在众人的关注之下,第一轮的比赛很快结束了。这一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亮点,毕竟实力差距太过明显,几乎没有所谓的黑马出现。 而和苏获所说的一样,陈到的确在这一轮表现也不是特别出彩。究其原因,他花了大量的精力在和马进行协调之上,最后他果然是以小组第三的身份晋级下一轮。 对于这样的结果,任红昌等人自然是兴奋异常。不管怎么说,赌博这种东西,的确是能刺激人类最原始的一种冲动。此时包括秦晋等人在内,在喜悦的刺激之下,对苏获也多了一份认同感。毕竟不管出身如何,或者阵营曾经如何,有真材实料的人,总是会被人接受的。 是金子,就自然有发光的一天。 然而一旁的陈到,可就没那么兴奋了。第一轮的赛事,他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和马的协调上了,压根没有什么代入感。即便是比赛完结,他也依旧在思考着一些细节。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让人十分不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哟,哟,刚才听谁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结果呢?慢的跟乌龟爬一样,就这水平还出来丢人现眼,啧啧啧~脸皮可真厚。”郝皋阴阳怪气地在陈到身后不远处说着,那副痞子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快四十的人了。 “呼~~”陈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是无奈,一副自言自语的模样说道,“以前我总喜欢用狗来骂人,然而今天却觉得太对不起狗了。毕竟狗乱叫,那还算是在做正事,还值得让人关注一下。可人乱叫,却跟喷粪无异,连狗都不如,压根不屑一顾。” 陈到这番话,当然并没有针对任何人所说。然而他并没有把声音压低,因此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也自然知道他在针对谁。 郝皋原本见刘德景离开了,以为陈到只是一个武夫,本想讨点口舌之利。却没成想一番讥讽又被怼得无言以对,反倒被周围那奚落嘲笑的视线扎得肉疼,顿时脸色铁青,眼角不停地抽动,却又无可奈何。 所谓的打碎铁牙往肚里吞,指的应该就是这种状态了。 今天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5章 放马过来(一百三十五回) 刘德景牵着马,缓步走向这场地中的一侧。这里此时也已聚集了近五十对马师,全是要参加接下来这个项目的人。相对于前两项来说,这一项不管是参加的人数,还是观众都少了很多。究其原因也是因为跑马这个项目,并非是战马所要选择的必备项目。 马的种类有很多,功能大有不同,自然价格也是千差万别。在现在这个时代当中,最顶尖的马匹,自然是战马。可战马的属性意味着它对持久力的要求并非是最苛刻的,因此几乎不会有战马参与跑马赛。而普通对耐力有要求的,往往是老百姓所用的负重的马,这一类的马压根就没有比赛的价值。所以真正参加跑马赛的,大体上也就是两类人。 要么是争取家族排名的,要么就是争取最后一天赤兔马竞争名额的。这样的人,自然都是有着真本事的。因此看上去现场人虽少,但是个个都是面色不善,整体实力相当之高。而且在这些人当中,刘德景依稀能够感觉到一股扎人的视线。显然,即便是在这里,也同样有着敌人埋伏。 想到这里,刘德景不由得看向了远处,喃喃道:“不知道陈到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赛马场中,热闹非凡。所有的人都情绪高亢,尤其是任红昌这一群人,更是手舞足蹈一刻都没停过,两个大小姐,此刻哪里还有矜持淑女的模样? 不过也由不得他们不兴奋,毕竟结果放在了那里。继第一轮之后,陈到又轻松地闯过了两关。第二轮,他依旧是以第三名的身份出线,然而在第三轮中,这个名次第一次突破到了第二名。这样的变化虽然看起来并不大,但却有着极其重要的含义。 由于苏获的建议,他们已经连续三轮下注获胜,这群少男少女们,对于苏获的亲近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尤其是在下注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若是此刻被刘德景看到这一幕,估计真是会哭笑不得。 “苏大哥,接下来这一轮我们该怎么下注啊?”秦晋此刻已经早没了隔阂,一脸兴奋地问到。 “我想想,接下来就有些麻烦了。”苏获得意的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沉的说道,“从刚才那一轮,可以看出老大的状态,已经慢慢出来了,对我们而言,反倒是陷入了一个困难的选择中。到底是应该继续保守地选择前三,还是选择下注赔率更高的固有名次,会直接决定我们的最终结果。” “苏大哥,你决定吧!我们都听你的。”任红昌一脸兴奋地说道,此刻这群人俨然已经把苏获当成了赌神一般。 “这样啊~~”苏获突然目光一闪,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弧线,神秘兮兮的问道,“那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对老大有信心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问这话到底啥意思,但他们却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当然有!” “好,既然如此,干脆我们就玩把大的。”苏获笑了笑,说道,“头儿不是说了吗?这赤兔会的组织者心怀不轨,既然如此,我们就给他弄个血本无归!让他知道我们这支队伍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群人虽说文武有别,但都是些小年轻,自然个个血气方刚。就算是蔡文姬这样的文艺少女,也是好胜心非同一般。他们被苏获这番话一,顿时个个眼中异彩连连,兴奋度一下又跳到了一个新的高点。 “好主意,我们该怎么做?”任红昌向来惹祸不嫌事儿大,自然是当中最为兴奋的,急忙问道。 “很简单,我们现在把钱分为两部分,七成继续买范围,按照我们原来的方式投注。而三成则直接下注大哥拿第一。下一轮又是这样,到最终轮次的时候,再把所有的钱全部用来单笔下注大哥第一。”苏获小声地解释道。 “苏大哥,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一旁的二子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意义!”苏获也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有些激动的说道,“如果你们都坚信大哥能拿第一,那这样下注的结果,我们可以多赚五成的赌注。” “为什么会这样?”蔡文姬好奇的问道。 “因为赔率的原因是吧?按着苏大哥这个做法,能够在稳定赚钱,和最大化收益之间,获取一个不错的平衡点。”任红昌眼睛一闪,看着苏获说道。 “大小姐果然聪明,就是这个意思。”苏获点了点头,惊讶的赞许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必要那么麻烦了。要玩就玩票大的,我们直接把所有的钱全部砸给叔至!大家觉得怎么样?”任红昌突然眼睛一亮,充满豪气的说道。 “大,大小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见任红昌又提出了这个建议,苏获闻言吃了一惊,连忙说道,“这一旦失败了,我们可是血本无归啊!这可不是一个赌徒的做法。”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纷纷转眼看了过去,以为任红昌脑子又烧了。但一眼看去发现她反倒是一脸镇静,并不是说胡话的模样,于是他们倒都静了下来,想看看她为什么这么讲。 “我们本来就不是赌徒,何必考虑赌徒该做什么?”任红昌爽快地一笑,说道,“而且既然最后都要赌叔至拔头筹,就何必弯弯拐拐的想那么多,直接全压他身上,不来得痛快些?而且如果我们真的赢了,那才会叫那个阴险的家伙肉疼,不是吗?” 任红昌的笑容本就灿烂无比,即便现在化了丑化她面容的妆,但依旧能够感染人心。看着她这模样,众人心中不禁升起豪气干云,苏获更是笑道:“没想到大小姐第一次玩这个,倒是比我们这些老江湖更洒脱,看得更透彻!你说的对,既然要赌老大最后拔头筹,又何必担心什么风险?就这么干吧!大伙说是吧?” “不错,就听大小姐的,就这么干吧!”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于是,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重大赌注,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只不过,此时的陈到,哪儿知道他的行为,会涉及到这些事情。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眼前,因为这个时候,又有人找上了他。 经历了两轮的轻松突围,陈到的表现自然也引起了一些人的重视。贩马这个圈子不大,优质的马师或者骑师也不多。毕竟厉害的人物大都从军去了,士c农c工c商,商人本就属于评价的末席,有本事的人谁会愿意干这种被人瞧不起的职业? 因此在赛马圈当中,有着一种比较强烈的排外气氛。这样的气氛在平常并不会表现出来,然而当他们觉得受到挑衅的时候,却会莫名的产生一种同仇敌忾之心。很显然,陈到的出色表现,就引发了一些人的不满。 几名穿着马师普通服装的男子站在一起,面色不善地看着陈到,虽然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但那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陈到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也懒得去搭话,因此虽说看见他们在一旁,却也只当成空气一样。 这几人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一名男子带头站出来说道:“小子,你退出吧。” 陈到装作没听到,依旧自顾自的在做着准备。 那人见他这样,顿时眉头一皱,音量又大了一级,叫道:“说你呐?小子,聋了?没听到吗?” 陈到此时身体抖了一抖,似乎是听到了一样。他站起身来,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然后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做出一副纳闷的模样,又埋下头去继续准备着。 这样的举动无疑极大地刺激了那名说话的人,他顿时抄起手边的一个茶杯,便朝陈到砸了过去。只见那茶杯即将砸到陈到时,后者似乎是不经意的一转身,就这么轻巧的让了过去。 陈到转身拿起一块长条型的麻布,方才像是发现了那茶杯一般,疑惑地向后看了一眼,这才见到那几名男子。然而见到几名男子骂骂咧咧的,他只是右手简单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摇了摇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眼见他这番举动,那几人一脸茫然,相互对视了一眼,疑惑道:“郝大爷是不是认错人了,这家伙似乎是个聋子,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我看也是,算了算了,欺负一个残废,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们走吧!这种家伙,随便也能赢。” 说着,几人顿时毫无兴致,转身便草草离开了。陈到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很快,第四轮比赛开始了。果不其然,刚才找麻烦的那几人,这一轮果然和陈到同一批出场。眼见这几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盯着他,陈到也是微微摇摇头,压根懒得理会他们。 可这样的局面,很快便有了颠覆性的结果。比赛开始之后,谁也没有想到,原本一直不温不火比赛的陈到,开赛之后,直接一马当先,没有给别人任何的机会,便风驰电掣一般闯过了终点。等他结束比赛的时候,第二名还落后了他整整四个身位。 这是开赛以来出现的最为悬殊的比赛,自然顿时引起了赛场之中一片哗然。当然,在这片哗然之声中,一群人的欢呼显得十分刺耳。陈到闻言看了过去,顿时面色变得十分古怪。此时他才第一次发现,任红昌等人竟然挤在场边,顿时一下觉得有些尴尬,脸都红了一点。 “臭小子,你,你使诈!”正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去打招呼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恼怒的叫骂声。 陈到转过头去,一脸轻蔑的说道:“使诈?你好意思吗?就这么输不起?” “呸,鬼才输不起!你这小子刚才一直装聋子,结果害得我们还想着谦让你,让你趁机拿了第一,还敢说不是使诈?要脸的赶紧退出比赛,你这种家伙没资格站在这里!” “真是人不要脸鬼都怕。我什么时候装过聋子?你们栽赃起人来倒是连脸都不带红一下的,佩服。”陈到轻蔑地笑着摇了摇头。 “休要血口喷人,谁栽赃你了?我问你,如果你不是装聋子,刚才为什么叫你,你不应?”之前那名曾经拿茶杯砸陈到的男子大喝道。 “有吗?”陈到故作思索的摇摇头,“没印象。不过你们说的也有可能,毕竟我只听得懂人言,听不懂狗叫。或许刚才真有狗在乱吠,只是我没留意罢了。”说完,他丝毫不在意那已经扭曲地几张面孔,转身便朝休息区走去。 “可恶的小子,休要猖狂!”那男子面色铁青,一脸狰狞的冲到他身后,伸出手来便朝他抓去。 可是很快,他便知道错了。陈到随手一伸,搭在他的手臂之上。那人也不知道怎么,便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剩余那几人身上。 那几人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方才堪堪把他接住,一脸惊恐地看着这名陌生的少年。 “这次只是警告,下次再敢动手,那手,也就别想再拿回去了。”陈到丢下了这句话,便再不理会他们,径直朝着自己的地方走去。 这几人面面相觑,一脸惊恐地骂道:“郝皋那个畜牲,竟然敢骗我们,这种煞神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吗?!若是刚才我们在比赛里动了手脚,现在还活得了?” 当然这些人的话,陈到并没有听到。但是他很清楚,接下来会面对什么。郝皋是绝对不会让他轻易拿到第一的,刚才那些人,顶多只算是打招呼罢了。接下来的比赛,只会越来越激烈,而他们用出来的招数,也一定会越来越卑劣。 “盘外招吗?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家伙,到底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而同一时刻,另一片场地之中的刘德景,也与众人一起站到了出发点上。感受到那一道如影随形,始终笼罩着他的视线,刘德景不但没有一点紧张,反倒是有些兴奋。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对他如此关心。既然别人已经找上门来了,他当然不会退缩。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这兄弟两个,均是露出了一副极为自信的笑容,满是期待地说道: “想找我的麻烦?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6章 集中攻击(一百三十六回) “蠢货!蠢货c蠢货c蠢~货!!”郝皋一边疯狂地咆哮着,一边拼命地跺着地。所有的杯壶盘盏都被他摔了一地,四处一片狼藉。 “老子早就给他们说过,叫他们注意点,结果呢??居然让那臭小子那么得意!真是气煞我也!”郝皋一面咆哮,一面愤怒地在营地中用力挥舞着拳头。眼见他这副狂怒的模样,一旁的仆人们纷纷躲了起来,谁敢凑过来。 就这样又发泄了一阵,郝皋方才有些力竭,气呼呼地坐回了椅子上,瘫躺在那里。他的胸口依旧忍不住快速地起伏着,显然心中的怒气依旧没有消歇。 此时,一名体格硬朗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对郝皋抱拳行了一礼,平静地说道:“二老爷请息怒,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值得您发这么大火。” “不是大事儿?哼!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羞辱我的吗?你知道他们对我郝家又干了些什么吗?不是大事儿,对我来说,眼下这就是最大的事儿!要是让那混账小子再得意下去,我郝皋还有什么脸见人!?”郝皋的脸涨得通红,但很显然,面对这名男子,他还是有所收敛。 “既然如此,那就让在下帮二老爷通通气吧。”中年男子眼皮微微一闭,随即淡然地说道。 “此话当真?!”郝皋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起来,惊声问道,“孟非,你可不能骗我!那家伙本事和来路都不一般,你要是小看了他,是要吃大亏的。” “放心,我自有分寸,一名马师而已,不足为惧。只是希望二老爷别再在这事情上分心,要记住后天还有要事。若是因此误了大事,我们谁都没好果子吃。”叫孟非的男子依旧淡然地说道,丝毫不把郝皋的话当一回事。 “好!有你这句话,我郝皋的保证,就绝不会含糊!”郝皋立马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请恕在下先行告退了。”孟非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就这样退了出去。 看着他的身影,郝皋露出了一副阴险的笑容,喃喃道:“臭小子,惹上了残狼孟非,看你这回怎么办?!” 孟非离开了郝皋的营地,径直来到一处马师聚集的场所。这里是由大会组织者所建造的地方,专门用于给那些个人马师,或者没有实力建造营地的马贩们所用。 眼见孟非的出现,立时便有几人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鞠了一躬。 孟非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回应道:“他们觉得这比赛太过无趣,因此赛完之后四散走开了。我们几个也曾告诫过他们,但他们保证不会耽误比赛,所以我们也没办法。” “那算了,既然如此,好事就没他们的份了。”孟非点了点头,淡然地说道,“我来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就是给你们分配一个任务,谁完成了,便赏赐一块金饼。” 孟非此话一出,这几人顿时双眼发亮,紧紧地盯着他。 “任务很简单,有一个参赛的小子,叫陈到。谁撞上了他,就让他退出比赛,生死不论。只是你们给我记清楚了,动作干净点儿,我要的是结果,而不是麻烦。” “是!”这几人顿时兴奋不已,纷纷抱拳答应道。 经过了半天的比赛之后,原本的众多参赛者,只剩下了区区三四十人而已。比赛进行到这里,已经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人数由于不多,因此改为了八人一轮,每次前四名晋级下一轮。按照人数来说,这次的赛马会至多再有三轮,便会决出最后的佼佼者。 对于赛制怎么安排,陈到倒并不上心,反正他的目标只有第一,只要所有人都在一个规则之下,那怎么改也都无所谓。他坐在休息区里,一边漫不经心地打磨着自己的器具,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离他不远处,几个人影站在暗处,窃窃私语着。 “就是那个小子?” “看起来很年轻啊!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竟然值这么多钱?” “管他呢,或许是惹到了哪个势力了吧?” “嘿嘿,对不住了,哥几个。下一轮是兄弟我和他同一批,这块金饼,可是没你们的份了。” “真特么的见鬼了,你小子这狗屎运怎么这么好?不管了,回头哥几个的酒钱就靠你了,总不至于你吃肉也不给我们点汤喝吧?” “放心,放心,哈哈哈哈哈~” 这些人的话,陈到自然是听不到的,否则他心里不知会冷笑成什么样。从小到大,他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然而现在,竟然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肥肉,这种待遇还真是有够新鲜的。 很快,下一轮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陈到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自己的马,走到了出发点前。只是这一次,他的眉头不经意地微微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同。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他的身上。与之前每次都不同,这股压力并非是虚张声势,而是蕴涵着一种极为自信的强势。散发出这种气息的人,显然绝不可能是之前那种三流货色。也就是说,终于有高手出面了。 不过对于这样明显的压力,陈到并没有丝毫担心,更谈不上什么焦虑,喜好争斗的他此刻反而有些小激动。 “之前的比赛简直无聊透顶,看样子接下来,终于会有一些乐子了。” 陈到喃喃的说道,嘴角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略带兴奋的笑意。 “嘶有些不对劲儿,看来这一场比赛,会有什么事要发生。”远处的苏获看到他这表情,顿时冷吸了一口气,略有些严肃地说道。 “什么意思?”任红昌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老大他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温厚,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主。刚才我见他露出那副奇怪的模样,就是每次要动手之前的感觉。我们这里感觉不到什么,但很明显,他一定在那边察觉到了什么不友善的意图,才会露出这副表情。” “那怎么办?难道有人想在比赛里面耍诈不成?”任红昌连忙有些紧张的问道。 “这东西,很难说。但我觉得很有可能。”苏获点了点头。 “这比赛不是有规定吗?还有人敢这样做?”蔡文姬柳眉一蹙,也是一脸的疑惑。 “小姐姐,规矩这玩意儿,就是约束君子,放纵小人的。若是没人发现,或者没人管,规矩有啥用?”苏获苦笑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些深闺里的丫头,真是天真的可以。 “那他们这样也太无耻了吧?就不能正大光明的比吗?”秦晋与其他几名护卫队的年轻人听到这里,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有什么办法?说不定人就是主办方派出来的呢。”苏获一耸肩,无可奈何的说道,“只不过他们肯定没想到,下作过头总会踢到铁板,而且这回还是一块百炼钢做的。” 听到他这话,其他几人均是纷纷一乐,刚才的不快顿时消散于无形。 就在他们的闲聊之中,比赛终于要开始了。 八人八马,一字排开,站在之前。事实上,即便没有那强烈的敌意,经过重重筛选,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的人,也已经足够强悍了。这些人站立在一起,只是那副气势,便绝非之前所能相提并论。 在裁判人员的一声令下,八匹骏马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过了出发点,朝着前方飞驰而去。一时间马蹄阵阵惊天,尘土飞扬卷浪,声势颇为惊人。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陈到依旧一马当先,丝毫没有因为敌人的存在而有所顾忌。他的马,是张家精挑细选的名驹,经过了这几轮的磨合,即便不能说人马合一,也已经足够默契了。 陈到这样的选择,显然也让那名男子有些诧异。之前他刻意在隐藏身份的情况下释放出了一定的压力,如果是旁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少也会收敛一些。这样的举动,听说算不上高级,但绝对是有效的。可陈到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的行动着。 “我还说重金悬赏的是怎么样一个人,原来只是一个粗线条的傻子。”那男子看着他的背影,暗中冷哼了一声,阴笑道,“既然如此,这块金饼我就收下了。” 赛马的赛道总共八百来步,由两个直道和一个弯道组成。三百多步的直道,陈到第一个跑完,率先进入了弯道的区域。而这个时候,由于角度的问题,他的身子与后来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夹角。这样的角度是十分危险的,尤其是对于别有用心的人而言。 眼见陈到的身子横了过来,那男子冷笑了一声,右手不经意地一扬,两道黑影便应声飞了出去。 “卑鄙!” “无耻!” 由于苏获的提醒,任红昌等人一直死死地盯着比赛的选手,此时见到他出手,众人顿时大叫了起来。只不过,这样的叫骂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那不知道是什么的暗器,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快速的破风而进,袭向了陈到的身子。 “那小子完蛋了,小过的子母追风镖,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弹无虚发,而且避无可避。可惜了啊,一块金饼”一旁的男子的同伙们,看着这一幕,纷纷感慨道。言语之中,似乎还颇为羡慕。可这话还没说完,他们纷纷目光一凝,顿时失声道:“什么?怎么可能?!” 原来陈到在他们眼中,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本领。 那追风镖眼看着就要击中陈到,只见他胸腹猛的一缩,双脚踩在脚蹬子上,整个人几乎站起来,身子蜷得跟虾子一样。这样古怪的动作,让他的身下直接空出了一个大洞。那凌厉无比的追风镖,竟然就这样直接从他身下穿了过去,不仅没有对陈到构成任何伤害,连速度也没有影响半分。 那动手的男子显然没想到陈到会如此应对,惊愕之余神情也是一滞,竟然思考也出现了瞬间断片。等他连忙反应过来,却发现陈到已是大喝了一声,胯下骏马速度再起,竟就这样一骑绝尘,快速穿过弯道,直奔终点而去。 那偷袭的男子,一脸茫然地看着陈到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就这样目送他穿过终点,也没能回过神来。 陈到穿过终点,策马回首一望,远远的看着那偷袭的男子,脸上满是失落之色。他极为轻蔑的摇了摇头,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就这样离去。现场之中,人们都看呆了,竟连欢呼声也忘了响起。 “看吧!我就说老大绝对没问题!”苏获大笑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叫道。 “就是,我们家的叔至,又岂是这种小人可以得逞的?”任红昌和蔡文姬兴奋的互击了一下掌,也附和道。 与其它人的惊讶,茫然不同,他们这里显然是一番欢庆的模样。 而一旁,那偷袭的男子回到营中,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恢复正常。 “看,傻子回来了。”其余几人略带嘲讽的看着他,调侃道,“整整一个金饼,眼看着砸到脸上,居然还能飞了,我们哥几个真要谢谢你啊!” “谢我?”那男子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说道,“我只不过是飞了而已,你们呢?小心被砸死了。”说完,他也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自顾自的走开了。 听着他的话,留下的几人纷纷对视了一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怎么?输一次连脑子都坏了?” “管他的呢,不过只是不甘心罢了,下一场会有我们三人一起出赛。大家集中攻击,难道还怕搞不定那小子?” “就是,看那丧家犬的模样,回头我们也不用给他分金饼了。” 几人对视笑了笑,压根不以为然。 没有多久,他们果然如愿的,和陈道站在了同一片场地之上。 这是这一天赛马场最后的一轮比赛。马也是有体力的,之前由于间歇的时间较长,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给马休息恢复。然而比赛进行到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因此赛会的组织者,将最终的决战放在了第二天。对于这些人而言,要想击退陈到,这便是最后的机会。 这三人,并肩站在一起,一脸戏谑的看着陈到,赤裸裸的敌意丝毫没有掩饰。说起来也很正常,既然攻击已经放在了明面上,又何必再遮遮掩掩?明摆出来的架势,显然更具有压迫性。 陈到看着三人,下巴微微一挑,双眼微眯,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轻蔑表情。最后他嘴唇轻轻张翕,虽然没有吐出半个字,却顿时让那三人脸都绿了,之后露出极为愤怒的神情。 原来,虽然他没有说话,可那嘴唇做出的形状,却足够让人看明白。那句无言的挑衅,只有八个字。 “无耻小儿,放马过来!” 今天提前双更了,明天是一个接近六千字的长章,就不双了。提前说一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7章 刘德景的麻烦(一百三十七回) 大战未开,硝烟已起。 无论是战争,还是打架,战前的挑衅都是少不了的流程。只要是争斗,根本上就是一个气势之争。所谓气势,并非只是简单上的心里影响,它还有着更为深层的意义,只不过在现在而言,陈到想要的,就只是单纯的心理压迫。 显然他的目的,很轻易地便达到了,这当然也是得益于那几人轻敌的缘故。毕竟这些人,纵横马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经验老道,技术过硬,自然更不会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年轻放在眼里。 他们此时,也只是犯了普通人也会犯的错,那就是不自然的忘记了,对于任何事情,都要时刻保持敬畏之心,绝不能恃骄而狂,尤其在和人争斗之时。 随着一声令响,最后八匹马,再度奔驰而去。这是今天最后一轮赛马,显而易见的,也会是最为紧张激烈的一轮。所有人都屏息宁神,紧张地看着场中,等待着激斗的开始。尤其是任红昌与蔡文姬,更是小拳头紧紧捏在一起,为陈到加油打气着。 只不过她们谁也没想到,在陈到面对强敌的同时,数里之外的刘德景,也同样在面对着一个巨大的麻烦。 时间往前拨一拨,回到刘德景出发之前。 跑马与赛马不同,比赛的氛围,自然要温和的多。毕竟跑马一圈下来,也有个几十里路,一城一地的得失,在这种持久性较强的比赛中,显得并不那么重要。因此开赛之后,每个人都几乎是按照着自己的节奏在进行着,没人去关注别人在做什么。 当然,绝大多数人是这样的。 刘德景的心思,本就没有放在比赛当中。他之所以接下了这次比赛,其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比赛路径的问题。跑马比赛的路线,蜿蜒前行,跨过大河,穿过山脉,可以说涵盖了附近所有的地形,非常丰富。 只不过河也好,地也好,都不怎么重要。刘德景唯一在乎的,便是那座奇怪的山峦一一陀螺山。 九龙饮水这样的山势地貌,绝不普通。而不管那赛会的组织者是谁,会选择把最后的大会地址放在这里,谁要说这只是巧合,刘德景是绝不会相信的。因此,不管从什么角度说,查看这里都是十分必要的。 可陀螺山附近警备森严,理由是为大会最后阶段保密,要说也说的过去。只不过在现在的刘德景看来,这样的托词只是让他更为坚定了想法而已。 开赛之后,他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这样的选择当然是有目的的。只是在同行的其他人眼中,他这只不过是热血年轻人愚蠢的选择罢了。长途比赛,一开始就发力,最后必定会力所不继,连完赛与否都会成为问题。 是人都知道的常识,刘德景难道不知道这点吗?他当然知道。因此他才选择了这种做法,因为他目前有两个目的必须达到。 一来就是不动声色的查探陀螺山,这需要他空出足够多的时间和距离;二来同样重要的,便是甩掉,或者揪出那个对他充满敌意的潜伏者。 若是正常地去比赛,这两个目的都无法达到。因此他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用超乎常识的做法,逼迫那人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 要么自动现身,要么放弃追踪。在目前的局面下,不管那人怎么做,对刘德景而言都是有利的。 就这样,刘德景整整飞奔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眼看着即将跑完河道路程,道路也将要拐弯进入山脚平原,他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追上来。 “难道那人放弃了?”刘德景眉头微微一皱,沉思了片刻,便轻喝了一声,继续策马前奔。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河道之旁时,一个鬼魅的身影悄然出现,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 时间就这样再往后拨一拨,来到陈到即将面对最后的比赛之前,刘德景已经进入了山中。只是此刻他面色凝重,环顾着四周,一脸警惕的表情。 四周的山林郁郁葱葱,脚下溪水哗啦啦流淌,林中云雾笼罩,头上林鸟争鸣,怎么看,都是一副灵秀之地的模样。 正所谓:“灵山秀木鸟飞鸣,古道流风仙作路,不见琼华上天梯,只有九龙伏水流。” 这原本是一副难得的玄幽奥妙之景,可此时刘德景却是没有半分欣赏的余裕。 虽说远远望去之时,刘德景与陈到便都已经发现了这座山的不俗。可真当他进入这山林之中,方才知道他依旧低估了这里。刘德景所知的堪舆术中所言,往往那些集天地精华,或者聚万灵之生气的地方,会形成所谓的龙势地形。而据此产生的地势,可以细分为九龙,一种龙的形态代表着一种内涵。 但像眼前这般,九龙齐聚的模样,却是极其罕见的。虽说这九龙不大,可这种极致的相聚,所带来的结果,也绝非刘德景之前所能想象的。 从跨入这山林的第一步开始,刘德景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这压力并非是谁给予他的,而是一种来自于天地,或者说自然力量的威压。这威压对他虽然并没有什么敌意,但却似乎在拒绝他一般,让他难以深入查探。 这力量虽然并没有直接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却似乎干扰了他的认知,使得他在山林之中行走,陷入了一种无可前行的状态。 “幻境?” 这是刘德景的脑海之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但很快就被他给否定了。他不是没有面对过幻术,三年前,幻香散人所创造出来的幻境,便已可以说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高境界。而眼前他所面对的一切,并非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只是他单纯看不破罢了。如果这个也是幻觉,那只能说是超越了人道极限的自然之力。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刘德景就别指望破解了。 不过还好,老天爷对他还不算太过刻薄,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摸索之后,刘德景虽然依旧无法破解这山林之中的奥秘,但也算是窥探到了一些门道。至少,现在的他能够游走于山林之中,将大致的地形给记录下来,以待回去推敲了。 取得了一副临摹图样,刘德景虽然有些遗憾,但依旧还是放弃了侦查,慢慢退出了林地。他的马就栓在树林子边上,巧妙地藏了起来,若非刻意过来寻找,是不会看出端倪的。 而当他走到马边,正准备解开缰绳时,突然脸色不经意地一动,转过头去不冷不热地笑道:“阁下跟了我这么久,还真是辛苦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 一个人影站在树林边上,平淡的说道。他的声音既不卑微,也不亢奋,没有丝毫感情,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般。 “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想插队,估计是不太可能的。”刘德景拍了拍手,看向那人,一脸轻松地笑道。 “你死了,不可能也就变成了可能。”那人平静地说道,手中轻轻一转,抽出了一条细若银蛇的长剑。 看到这把武器,刘德景顿时眼睛一眯,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了起来。 剑,是中国最为古老的武器之一,其起源或可追溯到天帝伏羲那个时代。虽说九天玄女盗天剑的故事流传甚广,但伏羲斫琴铸剑一说更受普遍接纳。而不管传说如何,时代发展到了现在,剑也早不是之前那种传说中的东西了。经过了千年“进化”,剑的形态也早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变化,与之相对应的剑术也是层出不穷,极大的丰富了这种古老兵器的种类。 而这条细若银蛇的长剑,便是少有的变种之一。使用这种武器的人,往往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哗众取宠,另一种,则是极为可怕。毕竟这种非制式的武器,拥有着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能力,激斗之中,一个出其不意便会让人难以招架,因此才让刘德景如此慎重。 “既然都要殊死相斗,那可否让我知道,阁下到底是何来历?”刘德景打量着那个人,平静的问道。 “既然要死,何必多问?” “就不能放我一马?” 那人微微的摇了摇头,像是在念着什么经书一般,冰冷地蹦出了四个字:“你,必须死。” 听到这四个字,刘德景的瞳孔顿时一缩,双眼猛的一睁,死死的盯着那人。 他说什么?必须死。不是要死,也不是该死,而是必须死。必须,这个词语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关于它后面所涵盖之事的明确指向性。一时间各种思绪窜过刘德景的脑海,使得他的目光越发的冷厉,似乎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几乎像是吐着寒气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了出来:“你c到c底c是c谁?” 可是那男子再也没有回答他任何问题,表情依旧平静木讷。没有任何预兆的,他身形一闪,一条银蛇如同具有生命一般,穿过重重草木林荫,极其迅捷地朝他刺了过来。 这蛇形长剑轨迹太过诡异,即便刘德景早有准备,却依旧应对得有些仓促。不是他反应不及,而是那剑光的角度和距离感太过奇异,根本难以用常理推测。要知道高手过招,除了技术身体之外,更重要的是经验的比拼。所谓的预测,本就是基于大量实践基础的判断反应之上的一种预判。 可这银蛇长剑,罕有人用,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常识,这也就是为什么冷门的兵器往往会有特殊效果的原因。刘德景从未有过类似的经验,等到他反应过来,剑光已经来到了面前。匆忙之中,他只得迅速抽起手中宝剑,也顾不上什么招式,仓促地迎了上去。 铛! 一声清脆的剑鸣,在这幽静的密林之中响起,随即又是嘶啦一声,一股鲜血飞溅而出,给这墨绿色的山水画布染上了一抹异样的红。 铛!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同样清脆的响声也出现在了陈到的身边。只不过,与那边浓郁的肃杀晦涩之气不同,这边的场面可是要火爆刺激得多了。 数枚暗器纷飞而来,几乎将陈到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若不是一旁还有着数人策马狂奔,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轮赛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暗器的决斗呢。 自从比赛开始后,陈到一如既往地一马当先,几乎不当那三人存在一般。至于三名马师自然不甘落后,也纷纷追了上去。他们四人之间的气氛太过暴躁,其他四人即便再怎么迟钝也都察觉到了危险,因此都很有默契地收着力,看着他们四个冲上前去。毕竟谁也不愿意吃多了被卷进激战区,平白无故地遭受池鱼之殃。 赛马比赛,有个不成文的默契,那就是马师相互可以互相干扰,只要不涉及到马就成。出现这种默契的根源,本是来自于规则不够细化。但由于赛马的交易品类大多是战马,因此当出现了这种“不要脸”的行为时,组织方非但没有加以制止,反而颁布了那条限制,这无疑极大地催生了攻击行为的发展。 从最早只是偶尔为之,只是粗浅的干扰,到现在,马上的暗器攻击,几乎都快变成一种门类了。 对于这一点,陈到自然是不知道的,而张家压根没想过他会比这么好,因此也没有提前给他提及。当然,即便陈到提前知道,他也不会去进行相应的准备就是了。暗器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在他陈到的字典里。 比赛开始没多久,陈到便遭受到了第一波攻击。和上一轮不同,这三人压根就没等他进入弯道区,而是直接从身后发动了进攻。马在飞奔,速度极快。这样的状况,原本对于暗器是非常不利的。毕竟暗器所谓暗,就在于一个“小”字。强大的风阻之下,再怎么厉害的暗器,其威力都会大打折扣。 可这三人似乎压根就不在乎这一点,不过堪堪百米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动手了。当然,在他们动手之后,陈到方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具有这么强烈的信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8章 马背与艺术(一百三十八回) 风在吼,马在跑,观众在呐喊,只有郝皋一个人在咆哮。毕竟,现在的局面,实在是让他极其不爽。 陈到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一脸轻松地吃着刚从张义那里拿过的枣子蜜饯,扭头瞥了那三人一眼,便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没有任何犹豫。那矫健的身姿,豪放的气质,给人留下了极为震撼的印象。 而在他身后,不过四五丈开外,三人策马紧随其后。论骑马技术,这三人也绝对可以算得上马师之中的顶尖级别了。然而在他们身上,那光芒却是太过暗淡,即便被人看过,也难以留下任何印象。 这种光芒,或许就是天才与凡人,主角与龙套,天生的区别吧。并没有任何渲染效果,也不需要刻意去表达什么,但是有些人,只需要站在那里,便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很显然,陈到便是这一类人。 而这样的主角光环,自然是让那三人更加地妒恨。因此不过将将开赛不久,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行动了。 一人扬手挥动,一颗锥形的黑影便飞了出去,直取陈到后背。正如之前所说,在烈马疾驰的状况之下,这样的攻击摆明了是没什么特别的威胁的。然而此时另一个人右手平举,一声清脆的机括之声响起,又一个圆形的黑影猛地穿出,直接撞在了锥形暗器的尾部。锥形暗器前力欲竭,立刻便有后力顶上,顿时再度加速,朝陈到飞刺过去。 这一镖,比起上一轮陈到所遇到的攻击,显然来得更为凌厉,但也仅限于此。这种毫无任何技巧,仅凭单纯速度与爆发力的攻击,对付迟钝的人而言,或许还有点用处。但对于陈到来说,只是略微一侧身,便轻松地让了过去。 “这小子,能够躲过小过的攻击,倒还是有两把刷子。” 其中一人冷笑了一声,看似在称赞,那言语之中却充满了讥讽的意味:“既然他对自己那么有信心,那我们就稍微上点强度吧!” 说着,三人对视了一眼,诡异的笑了笑。只见他们同时举手,同时扬手,同时大喝了一声:“着家伙!” 三道黑影分别射出,从三个不同的角度飞向陈到。三道黑影,有快有慢,有高有低,有着明显的层次与段落,看起来浑然一体,却又没有明显的空隙。很显然,这些人平日里训练的足够充分,配合也十分默契。 若是在地面上,躲闪这些攻击倒不算什么问题。然而现在却是在马背上,条件的局限性,使得陈到可以采用的应对方式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对于这种不利状况,陈到没有丝毫紧张。只见他眉头一挑,先是直直地倒下,平躺在马背上,轻松的躲过了第一枚飞镖;紧接着身子一侧,第二枚擦着他的后背又飞了出去。眼见第三枚贴着马背飞来,他压根再无躲避的空间。可陈到此时只是腰腹肌肉一使劲,那毫无办法借力的身体,竟然就这样如同违反了力学原理一般,直直地挺了起来。那枚看似插入死角的飞镖,就这样从他的身下穿了过去。 陈到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虽然面对着极为困难的状况,然而这番应对,却是显得游刃有余,配合着他那俊朗豪气的外形,反而更有着一种吸引眼球的潇洒。 只不过又有几人明白,所谓的潇洒背后,需要的是怎样的付出。若非陈到对于马匹的驾驭能力如此高超,对于身体的控制能力如此精细,以及对身体的锤炼如此刻苦,即便有心要这样做,也绝不可能实现。 躲过这轮攻击,陈到轻蔑地朝后撇了一眼,随即大喝了一声,再度加速朝前冲了出去。 “怎么可能?!”三人顿时被这一幕震撼住了。 对于这一次的出手,他们本身有着绝对的信心,即便不能直接把陈到击落马下,好歹也能对他造成巨大地影响。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破坏陈到的平衡,让他们能够采取接下来的击落动作。 然而陈到这波轻描淡写的操作,不仅没有受伤,甚至于连节奏都没打乱,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而且那小子,竟然还趁着他们攻击未果,有些愣神的时候,果断地加速冲了出去,眼看着就将进入弯道赛段。 “该死!追!”三人之中,有一人最先醒悟过来,大喝了一声,一扯缰绳,双脚一夹马腹,便急忙追了上去。其余两人见状,也才回过神来,纷纷跟在后面追赶。 陈到的马,由于加速能力极强,因此弯道赛段并非最为擅长,虽说他提前蹿出,早一步进入弯道,但很快便又被拉短了距离。对于这一点,他清楚,那三人看过了他的比赛,自然也很清楚。他们都知道,胜负就在这弯道之中,若是陈到没有在这里被拦下,那出了弯道之后,三人便再无任何机会。 正是因为如此,进入弯道之后,三人再没有任何试探和犹豫,可说是浑身解数尽出,能丢什么便招呼什么,再没有半分的留手。 “来得好!” 看到他们这波猛烈的攻击,陈到反而笑着大喝了一声。他自出门以来,架打过不少,仗也打过几次,但从没有和这种会使暗器的人较劲儿。毕竟暗器一途,不怎么让人待见。不管是台面上的军队还是暗地里的江湖,擅长使用暗器的人,往往评价也都不高。因此,那些真正的暗器大师,几乎不会参与普通的打斗。他们如果出手,一般而言,就两种结果,要么杀人,要么被杀。否则这名声传言出去,那日子也就别混了。 可眼下不同。在赛马场上,暗器几乎成为了唯一的攻击手段。使得会暗器的人地位水涨船高,而他们也乐于展示自己的这套“不入流”的本事。对于陈到来说,这样的体验是极为新鲜的,自然让他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身后这三人,虽说算不得一等一的暗器高手,但玩得也已是足够熟练了。十几种各式的暗器,在他们手中温顺得跟宠物一般,每一次扬手,都会有一些射向陈到的死角。 和直线跑道不同,弯道之中陈到的横截面积会变得更大,正面的风阻也更小,也更利于暗器的捕捉。一把把暗器,像一张张索命的请帖一般,飞向陈到,看起来极为骇人。 而陈到呢? 此刻他抖擞着精神,几乎灌注了所有的注意力,仔细地感知着这些暗器。这样的情况下,他神奇地进入到了一种奇妙的感知世界之中。 此时他的眼中,时间流逝的速度大为降低,每一枚暗器,都划出了一条条明显的轨迹,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幅难以形容的画面。即便还有一些不曾看见的,也因为空气的抖震,声音的传递,完全被他感知在脑海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此刻的他,能够很清晰地察觉到每一枚暗器的意图! 既然如此,他所要做的,便很简单了。于是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之中,奇妙的一幕出现了。 陈到时而侧闪,时而匍匐;时而仰倒,时而站立;时而侧挂马边,时而横卧马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动作层出不穷,只有观众想像不到,还没有陈到做不出来的。当然,他这番几乎等同于杂耍的动作,并不只是单纯的卖弄。就是在这些匪夷所思的动作之下,三人那些刁钻的攻击,竟然全都落空了! 这三人,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如果非要生动地形容一下他们的表情,那就是眼珠子外凸三寸,下巴几乎砸到了地上。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动作?!”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尖叫道。 他们并非是没见过马术的高手,也不是没见过这样近似于杂耍的动作。然而却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将这类动作实实在在地用出来,而且还是在面对着如此凌厉的攻势之下。 陈到的身影,上下腾飞,轻盈飘忽。一匹烈马,在他胯下就如同一座坚固的平台一般,任由他施展。这身姿,这动作,几乎将马背上的技术,提升到了一个完全难以想象的境界!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此时一名男子突然猛地大喝了一声,“弯道就要结束,我们没有机会了!兄弟们,最后一次,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大家也都别藏着掖着,有什么宝贝和手段,全使出来吧!” 其余两人闻言也是快速收回了心神,目光之中,杀意骤现。他们三人,一人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弹丸,一人摸出一把五柄成套的黑色小铁镖,最后一人,则是掏出了一个卡在掌中的机括。如果此时苏获看见,必定会无比惊讶,因为这就是他之前提到过的虱母镖。 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面露凶光,点了点头,继而各自大声喝着,终于施展出了最后的手段。 “金莲子!” “虱母镖!” “棱镜梭!” 三声大喝齐出,带着绝对的自信和杀意。而这三样足够特别的暗器,就在这大喝之中,冲着陈到奔袭而去。 暗器一途,本就诡秘。即便是同样深谙此道的人,相互之间完全不理解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同为致命的暗器,这三人的出手便可看出截然不同的路数来。 金莲子,说到底就是一颗金色的小球。金球约有婴儿拳头大小,但却是奇重无比。理论上而言,如此沉重的东西,是不适合做暗器的,可恰恰就有人反其道而行之。金莲子的内部,并不是实心的一块,而是有着特别的机关,以独特的手法抛出之后,这机关会在内部相互不断撞击之下激活。霎那间,金色小球炸开,十数枚纯钢所制的鎏金弹丸便会喷涌而出,如同暴雨梨花一般,让人防不胜防。金色莲子如雨坠,金莲子之名,便是如此得来。 虱母镖着不用多说,讲究的就是快,难以察觉。巨大的初速度,加上极其细小如婴儿小指一般的体积,使得这个暗器看似不怎么起眼,但绝对是最为可怕的种类之一。 这两样暗器,可怕是可怕,但对陈到而言,都算不上致命的威胁。毕竟在他此刻的绝对领域之中,只要是轨迹固定,能够预测的东西,都不是多大的问题。可最后一个,那看起来最为普通的五柄黑镖,却成为了他最大的难题。 棱镜梭,即便不是作为暗器,也足够让人敬畏。论主体,它就是五柄再普通不过的飞镖。就算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质打造,也改变不了它的特质。然而正是这样普通的飞镖,以一种特殊的手法掷出之后,那运动的轨迹,却是让陈到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浓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连后背的汗毛都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五枚细小的飞镖飞在空中,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然而它们的轨迹,却是有直有弯,有远有近。看似杂乱无章,却是设计巧妙,根据这个轨迹推测,它们最后一定会出现相互碰撞。而且这个撞击点,就在陈到身后不足五尺之处。 如此短的距离,如果临时改变了方向,即便陈到是神仙,也难以做出有效的应对。 “怎么办?”一个声音快速在他脑海中响起。面对着这样的危机,他不但没有半分恐惧,反而灵魂深处有着一种奇妙的渴望,使得他因为这危机而莫名地产生出了一份异样的兴奋之感。 “管他的,既然没有办法准备,那就让我试试,这暗器到底有多厉害!” 陈到心中大喝了一声,再不去思考,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眼前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闷响,那金色的圆球在他身后丈许处直接炸开,十数枚金色的弹丸应声飞出,如满天繁星一般朝着他扑涌而去。而在这璀璨星光之中,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暗影潜伏在里面,成为了巨大弹幕里的杀招。 可这一切,都没有逃脱陈到的眼睛,他的应对立刻便做了出来。因为暗器不能攻击马匹,因此即便声势骇人,暗器的攻击范围却是可以可以预估的。之所以陈到如此托大,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限制,对于双方而言都是同样的存在。任何不利因素,换个角度,也就会变成优势。阴阳变换,乾坤倒转,这种悄无声息的转变,本就是世界之中的常理。 面对着金莲子与虱母镖的双重攻击,陈到身子就势侧压,几乎只是用两只脚的脚尖堪堪勾住了缰绳侧面。而他的身子几乎直着探了出去,若是寻常的暗器,早就被避过了。可金莲子毕竟不等同于一般,陈到这样的应对,虽然极为夸张,但依旧没有完全摆脱攻击,有三颗金色弹丸依旧将他的身子笼罩其中。眼看陈到这种姿势根本避无可避,谁知道他突然又放开了一只脚,利用着身体本身的构造特性,强行在空中改变了姿势,松开的脚尖快速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又硬生生蹿了起来,正好躲过那三粒金珠。 但他重新坐回鞍上,远处的任红昌等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可陈到却是没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因为那诡异的五柄黑镖已经来到了身后。 铛! 五镖终于齐聚,却只发出了一声脆响。由此可见,掷出这镖的人,手法如何精湛。只不过陈到此时并没有余力去感慨这一点,只见了五把黑镖撞击之后,顿时如五道索命符,毫无规律地四散炸裂而开。五条诡异的线路在陈到身后形成,完全没有逻辑可循。 容不得陈到再思考,那一枚枚的黑镖已然来到身旁。此时的陈到,只能完全凭借身体的感知和直觉来应对这次的危机,第一枚黑镖袭向了他的背心,第二枚,第三枚则从左右下方斜插着从高低两个角度刺了过来。 面对这三枚黑镖,陈到同样先是向后迎着黑镖一倒,那黑镖擦着他的鼻尖掠了过去,还带走了几根发丝。与此同时,他双手举过头顶,扶着马屁股,整个身体笔直地立了起来,第二枚黑镖也擦着他的腰飞了出去。紧接着,陈到两腿直接叉开,第三枚黑镖则正好穿过了裆下。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滞,看得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包括那三名袭击者在内,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生怕一个不留神,便错过了最为精华的东西。 可这三个动作,只算是躲开了最简单的部分。剩下的两枚黑镖,竟然再度在空中撞击了一次,其中一枚画了一个诡异的弧线,直接袭向陈到的脑门。陈到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双手一用力,硬生生将整个身体直接就地托了起来。 在这枚黑镖从他头与双臂之间的狭小空隙穿过的时候,最后一枚黑镖也终于到了。陈到发现它时,这黑镖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面前,那幽深的寒气几乎都能刺破了他的肌肤,直达他的脑髓。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做任何动作了。 眼看着黑镖已至,死亡的威胁极大地刺激了陈到的细胞,他竟然本能地冲着那黑镖将口中的枣核吐了出去,虽然这枣核并没有办法阻碍黑镖的攻击,却依旧短暂地延缓了它的势头,趁着这个稍纵即逝的空档,陈到直接一埋头,下颚紧贴着胸口,那无法躲避的黑镖竟擦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 躲过了最后那几乎致命的一击,陈到此时已是浑身大汗淋漓,如同被雨水浇了个透彻一般。此时他整个人,就如同依旧沉浸在方才生死交错的刹那一样,就这么呆呆地倒立在马背之上。那胯下的骏马,穿过弯道之后,根本无需鞭策,便就这样一骑绝尘而去,而陈到的身影,就像一座奇异的雕塑一般,屹立在奔马的后臀之上。在人们惊诧的目光之中,越来越小,直至没入终点。 此时观战的诸人谁也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什么都有,却什么都不足以形容。就连那三名袭击者,也是呆住了。他们脸上再也没有愤怒,或者嫉妒。相反,竟然还有着一丝庆幸,因为他们在最近的距离,观赏到了一次叹为观止的演出,而陈到这堪称完美的马术表演,正是拜他们的攻击所赐。 艺术,只能如此去定义了。这种神乎其技的东西,已经不足以用技巧来评价。陈到所展现出来的,就是艺术,一种足以震撼灵魂,仅属于马背之上的艺术。尽管没有人说什么,但他们都明白,今天的一幕,必将一直烙印在脑中的某一处,永不会消失。 而说到艺术,另一片不为人知的战场里所展现的,又何尝不是艺术呢? 这一章的确很长,因为不想把陈到这一段拆散了。其实写到这个时候,我一直是在安静(有时候似乎话也不少)地写文字,没有去想太多的东西,也没花精力去推广,专心在构思,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其他地方用多了,花在作品的精力就少了。我自认为应该比不少小说值得一读,不过有时候自己也不确认到底有没人喜欢,因为我并没有去刷数据,毕竟我想知道真实的情况。希望觉得本小说不错的朋友帮忙安利一下,谢谢。写东西写多了有时候确实有倦怠感,有时候被认可也是一种激励,是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9章 到底是谁(一百三十九回) 天,是蓝的;地,是绿的;而幽林之中,则是墨绿色的。原本天地景色便应该如此,可是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划过,道道银蛇匹练跃然于画布之上,却生生打破了这观感。 两人已经缠斗了许久,数条银蛇残影,蜿蜒穿梭,快速凌掠于密林之中,毫无章法踪迹可循。面对着这样诡异的进攻,饶是刘德景也觉得十分吃力。明明捕捉得到对方的剑招,明明看似就能抓住破绽,然而那人只是手腕一抖,蹿出的银蛇便立刻应势强行变动轨迹,那剑刃真的如同蛇的身体一般,能做出这种诡异的动作。 刘德景的剑,理论上而言,没有任何破绽。要快能快,遇强则强,要说巧,也绝不比这银蛇剑来得平庸。然而,为何他此时却是处于下风,说白了就是一点,时机。 银蛇剑最大的优势,也是最诡异的地方,便是永远把握着后手权。无论刘德景怎么样的进攻,银蛇剑都能在任何角度,任何情况下巧妙应对闪避,然后反手杀出,给予刘德景极大的威胁。 只见银蛇剑尖猛然向上抬起,轻巧的绕过了刘德景的剑锋,随即向前猛刺,撕拉一声,又是一抹血色飞溅。 刘德景此时后退了几步,执剑而立,一脸凝重地看着那人。银蛇剑在那人的身前不断缠绕舞动,看起来倒是美轮美奂。然而美则美矣,却没几个人能够从容的去感受这份景致的。 刘德景的身上,此时已有多处伤痕。虽说绝大多数伤口,都只是细微的皮外伤,然而依旧有着一条血痕,顺着他右臂向上,切破了长袖,划出了一道狰狞的弧线。这一道伤痕,便是两人甫一交手之时,刘德景猝不及防之下,为自己的年轻所付出的代价。 “这等实力,即便放在各大势力之中,那也必定是顶尖级别的人物了,绝不可能默默无名。为了杀我,连你这样的人也能派来当杀手,你主子到真是下得起本钱啊!”刘德景冷笑着,略带嘲讽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想来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私底下做这种龌龊的勾当,不觉得羞耻吗?” 银蛇剑男子的身子微微顿了顿,似乎是略有触动,然而他立刻回转心神,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你无需激我,在大义面前,尊严算什么?肮脏的血脉,就该清除干净,这也是为了天下苍生。” “胡说八道,我只不过是一介平民,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你要杀的人?”刘德景大喝道。 “我只管动手,不管验证。”银蛇剑男子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纵然杀错了又何妨?对于你这种人,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走一名。” “好一个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走一名!你们这种如同屠夫一般的无耻行径,还好意思说是为了万民,要脸吗?!” “尔等无知凡俗,又岂知我等大义!” “屁个大义!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你们就杀了我全家,是人命如草芥,还居然恬不知耻叫什么大义?!我刘德景发誓,迟早有一天,一定会将你们连根拔起,杀得你们寸草不生!”刘德景故意如此吼道。 “斗志不错,只可惜,你没那机会了。”银蛇剑男子也再不多言,手中银剑一舞,数条银蛇再度飞出。 “想得美,你招式虽然巧妙,只可惜威能不足,想要杀我,还不够!用不了多久,我朋友就会赶过来,到时候看谁杀谁?”刘德景大笑了一声,白明剑在空中画出一朵朵灵动的莲花,将整个身体包裹其中,一副全力防守的模样。 如果说起来,他这种想法也并没有错,银蛇剑虽然巧妙,但就一点不足,那便是力量。因此对于专心防守的招式来说,除非找到防御的破绽,否则是无计可施的。 “无知。”银蛇剑男子显然并不是那类俗人,他也不多说,手腕轻巧地一抖,只见数条银蛇齐聚,顿时化作一条巨大长蛇,只向刘德景杀来。这威能,这暴虐之气,比起之前不知大了多少倍。 “来的好!” 刘德景见状,顿时大喝了一声,整个人的身形也骤然一变。他右步向后横移,剑身平举,顿时有着一股强烈的气流,以螺旋状快速缠绕在他剑身之上。白明剑也似受到这气流的影响,发出了阵阵轻微的蜂鸣声。 “无胆匪类,吃我一招!绝剑一一独贯长虹!” 随着刘德景一声大喝,白明剑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一道璀璨无比的剑光迅猛飞出,笔直地朝着银蛇刺了过去。 “果然是无知小儿,以为光凭力量就能决定胜负吗?”银蛇剑男子轻蔑地冷笑了一声,手中银蛇蜿蜒绕转,竟然避过了剑锋,像是一旁咬上了剑光一般,欲从侧面将这一击破坏。 可这轻蔑的模样,还没有坚持太久,便被另一种震撼给代替了。 刘德景的这一剑,三年前就曾经在洛阳施展过,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只能模仿一个形态罢了。那时候的剑招长虹,连一尊玉鼎都无可奈何。然而此时,经过了三年的捶打,虽是同样的招数,又岂能同日而语。 更何况,止息剑法,是那么简单的吗? 那巨大的银蛇咬上剑光,甫一接触,便迅速被撕成了无数的碎片。剑光长虹丝毫不受干扰,竟就这样强行冲破了银蛇的身躯,径直朝深处杀了过去。 万尊黄土兵,一剑长虹折。 剑法,也是战法。当年光武大帝昆阳一战,无奈之下只得以死求生,率领千人不计生死,一骑绝尘,径直突入千军万马之中,最终斩杀敌军统帅王邑于当场,方才能有昆阳大捷,一举奠定四海霸业。 刘德景这一招独贯长虹,便是在止息剑意基础之上,对复盘昆阳之战之后大有感悟,最终融会贯通,方才悟得。 剑乃杀伐之器,本是以灵巧迅捷见长,然而在刘德景手中,剑意却同样可以战势无边。这样强大的剑意,几若逼近刀意,既狂躁,又凶暴,更有一种悍不畏死,天下苍生舍我其谁的豪情霸气,让那银蛇剑男子猛的一惊,顿时失声叫道:“什么?!” 这一声惊叫,已经泄掉了银蛇剑男子的绝大部分气势,使得胜负的天平突然之间完全倾斜。然而他依旧在困兽犹斗,手中银蛇剑化作漫天剑影,尽数冲向刘德景,一副不惜伤及自身,也要和后者以命换命的姿态。可他想错了,对于刘德景而言,这样的招数没有任何威慑力。 面对着如潮水般的攻击,刘德景没有丝毫退却。他反而目光猛地一聚,手中宝剑威势更盛,顶着银蛇剑影,没有任何的犹豫,绞碎了眼前重重障碍,将男子整个卷裹于其中。 那看似凶悍的漫天剑影,瞬间出现了停滞,下一秒,便如同宝石破碎一般,纷纷炸裂而开,消散于无形。而那银蛇剑男子,这在这剧烈的炸裂之中,身体猛地倒飞了出去,接连撞断了三四根大树,方才砸在一根巨大的树干之上,停了下来。 刘德景此时站在银蛇剑男子之前所站的地方,依旧保持着直刺的动作。他的整条手臂衣服已然完全碎裂,手臂之上细小的划痕又增加了不少,显然也并非毫无损伤。只不过和那银蛇剑男子的伤势比起来,到确实算不得什么了。 银蛇剑男子躺在地上,气息萎靡地咳嗽了一声,呛出了一口鲜血,不敢相信地说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我能破了你的剑招,让你很纳闷是吧?”刘德景缓步走到他的身前,埋着头,淡淡地说道,“纵然你有妙招千百,然而根却只有一条。你真的以为,我受了你那么多剑,都是白挨的吗?” 听到这话,银蛇剑男子脸色微微一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颤抖地说道:“你,你看破了?怎么可能?” “你的剑法确实诡异,若是第一次碰见,必然防不胜防。然而任何东西另辟蹊径,若迟迟无法成为正道,则必然有其缺陷。这银蛇剑法巧妙是够巧妙,可弱点也实在是太明显了,有什么不可能的?”刘德景看着他,此时竟像是师长在教育晚辈一般,评点着他的对手。 银蛇剑男子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半晌,终于像是解脱了一般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见识和胆魄,不愧是那支血脉的后人,仅就这一点,确实让人佩服。” 刘德景此时脸色一沉,冷声道:“你口口声声血脉,血脉的,你到底是谁?对我的事又知道些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我知道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经此一役,你的身份已经被确认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就地自裁,要么就是面对无止境的追杀,你的未来,没有第三种可能”说到这里,银蛇剑男子凄然地一笑,言语之中,竟然有一丝古怪的意味。 听到这里,饶是以刘德景的修养,却也是血气冲脑,完全抑制不住怒气。他直接一步踏上前去,右脚重重的踩在那男子胸口,怒喝道:“说!给我说!你到底是谁?!” 男子受伤本就很重,此时被他这一脚,踩得五脏六腑一阵乱颤,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形成了一道凄惨的红色迷雾。然而即便如此痛苦,他却没有丝毫惧色,脸上反而露出了极为轻蔑的笑容,丝毫不以回答。 见到他这态度,刘德景更加怒不可遏,脚上再度加重了力道。他的面容更加扭曲,几乎算是歇斯底里地喝骂道:“说!信不信我踩死你!” 那男子的胸口被再度挤压,顿时内脏也似乎有了些许破损,又是一口鲜血如泉涌一般,顺着口中呛了出来。可即便如此痛苦,他却并没有任何屈服,反而露出了一幅古怪奇异的笑容。这笑容,竟像是大义凛然c勇于赴死的壮士一般,充满了豪情与信念,笑骂道:“你这该死的孽种,要杀便杀,还多说什么废话?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廖成志胸有大义,死得其所!只可惜不能为天下除害,悲哉,叹哉!” 男子的一番叫骂,不仅充满了敌意,而且恶毒无比。原本在刘德景此时的状态之下,这样的侮辱,应该会激发他更加狂躁的情绪。可是让他意外的,他这番举动和言语,却反而让盛怒的刘德景在怒极之下,竟突然冷静了下来。 刘德景看着男子的目光,虽然依旧冰冷,但杀意却是收敛了不少。他收回了脚,看着男子冷冷地说道:“不管你是谁,这份气魄到是让人敬佩。你只需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便可以饶你不死。” 银蛇剑男子白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对于这一点,刘德景自然早有准备,也不在意,仍旧自顾自地说道:“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男子闻言皱了皱眉,眼中光芒微微流转,似乎也是在思考着。因为刘德景这个问题十分普通,听起来并不像是有什么更深的意味。 “第二个问题,十四年前的夏天,你在哪儿?”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男子更加茫然了。他甚至忍不住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刘德景,死死地盯着他,就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看透一般。 “想死,我不拦着你。但想来你身后还有未了的心愿吧,既然如此,活着也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刘德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坐下,看着男子,淡淡道,“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好好想想吧,用两个无关紧要的回答,换取一次继续了却你心中念想的机会,值得。”说完,他微微闭上了双眼,似乎入定了一般。 男子沉默了。虽然脸上并没有任何表现,但此刻他的心中,却是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出来之前,他便已经做好了,不成功c便成仁的准备。就如他所说,心中有大义,生死又何惧。虽说不怕死的人很多,但真的当生存的机会摆在面前的时候,又有谁会没有一丝动摇? 各种思考与念头在他的脑海之中,相互冲击,相互碰撞,就想找到刘德景这举动的目的。看起来他似乎像是在拼命寻找理由,想将刘德景这番举动打上邪恶的烙印。然而他自己却又知道,这么做,更深刻的原因,却是渴望说服自己,这一切的想法都是错的,想单纯的证明刘德景并没有其他的意图。 时间,就在他的纠结与挣扎之中快速地流逝,而刘德景,始终没有再说半个字。 就在刘德景缓缓睁开双眼的时候,那男子终于开口了:“你,你能保证不食言?” “不能,即便我保证了,你又能信吗?”刘德景微微摇了摇头,回应道。 “这样的回答,到让人多了几份信任。”男子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第一个问题,我是在你们进入忻州之前,离现在大约七天前得到命令的。至于第二个问题,十四年前的夏天具体我在哪儿,想不起来了,但那两年我一直在荆楚之地,没有涉足过其他地方。我言尽于此,信不信,便是你的事了。”男子说完,一脸平静地看着刘德景,既没有恐惧,也没有乞求。 刘德景听完,同样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缓缓拔出了手中的白明剑。 对于他的这举动,男子没有丝毫怯意,相反,眼神之中除了轻蔑之外,也有了一份解脱的感情。他嘴角一挑,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连再看刘德景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只听到一阵破风之声轻灵地响起,身上数处刺痛感顿时传了过来,可当他一脸震惊地睁开双眼,四处观望时,只能看见刘德景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了一段话,还在这林中回荡。 “你体内残存的剑气已被我放掉了,自己调息,好自为之吧。下次若再见,必杀之。” 廖承志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一脸呆滞,喃喃道: “这这家伙真的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孽种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0章 素手解密(一百四十回) “什么!我杀了他!”两个声音一强一弱,一刚一柔,但同样是怒气冲天。与此同时,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同时朝着门口跑去,一旁的侍卫们,见他们这样子,纷纷吓得让开了道路,哪儿敢阻拦。 “站住!给我回来!”刘德景怒喝了一声,叫住了那两人,“我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虽说两人火气旺盛,但刘德景这番话无疑是非常有效的,陈到与任红昌对视了一眼,尽管心有不甘,还是老老实实苦着脸走了回来。 此时的刘德景已经梳洗打理过,换上了一套全新的衣裳。唯一有些特别的,便是他的整条右臂,完全被白布所缠裹,看起来倒是有些废土风格。只不过他这有些后现代主义的打扮,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大哥,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我忍不下这口气!”陈到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他面前,依旧怒气未消地说道。 “去,去哪儿?你知道人在哪儿吗?你知道他们是谁吗?无头苍蝇一样乱窜,除了让别人起疑,平添危险,还有什么用?!”看着他这样,刘德景罕见地有些动肝火,喝叱道。 陈到一脸委屈,抬头看了刘德景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他低着头,拳头依旧握得紧紧的,显然并没有因为刘德景这句话而消除怒意。 “顺道说一句,你们也都听好了。今天的事情,全都给我把嘴锁死了,绝对不可外泄,知道吗?!” 在场这些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刘德景这种表现,纷纷连忙点头,谁还敢说一个不字?就算是任红昌,尽管心中依旧气愤难平,可看陈到都憋了下来,也只得忍气吞声,就此作罢,在蔡文姬的陪伴下,回到客房之中。而其他人见状,自然也就赶紧离开,谁也不愿意多停留片刻。 没多久,庭院里便只剩下了刘德景和陈到。 “看你这模样,还在生气,觉得我说你说重了?”刘德景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了许多,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没有,我对大哥的决定没有意见。我生气,只不过是气自己太没用了,居然让那杀手寻到了这种机会!”陈到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却是牙关紧咬,嘎嘣之声响个不停,可见他的确心中愤恨难平。 “你也无需如此自责,这和你根本就没有关系。”刘德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不是他们,你应该明白,这些人有多么危险,又是多么神通广大。他们如果确认了我们的位置,想要创造机会,有的是办法,又岂是现在的你能够防备得了的?正因为如此,你更要懂得忍耐,而且怎么能把瑄儿也拉进来呢?” 听到刘德景如此一说,陈到的身体也慢慢软了下来,显然他的情绪,在这话语之中,也逐渐平静了许多。 “大哥教训的是,是我鲁莽了。”陈到抿着嘴,虽然心中依旧不甘,却并不偏执,轻声说道,“既然如此,大哥为何不杀了那杀手?如此放他离去,不就将你给暴露了吗?” 刘德景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我不是不想杀,而是下不了手。你知道当我看到他那眼神的时候,想起了谁吗?” 陈到疑惑地摇了摇头。 “你。”刘德景笑道。 “我?”陈到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满脸的茫然。 “不错,就是你。”刘德景抬头看着夜空,悠悠地说道,“那男子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或者说在面对即将被我杀死的时候,没有丝毫畏惧。他的眼神非常清澈,非常坚定,就和你一样。这种人,对于心中的大义极为坚定,绝不会有任何动摇。被他那样看着,我甚至都隐隐有些疑惑,我是不是真像他口中所说的一般,是一个不该存在于世的孽种。” 陈到听到这里顿时急了,连忙抬起头来叫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胡说,你怎么可能” 可还没等他说完,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笑道:“你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但正因为如此,所以当我确定他不是参与我家灭门之祸的人后,便下不了手了。或许这背后,还有太多的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即便与我有着血海深仇,但那样的男人,如非不得已,我亦不愿毫无意义地杀之。” “可大哥这样放他离去,不等于就是让他叫帮手吗?”陈到点了点头,虽说是他明白了刘德景的想法,却依旧有些疑虑。 “关于这一点,我也想过,所以才确认了他盯上我们的时间。”刘德景说道,“一方面,这个时间能够让我们知道,到底有可能在什么地方泄露了我的身份;另一方面,也可以大致推测,他如果要招帮手,需要多久?前一个问题回头再说,至于后一个问题,起码在赤兔会结束之前,他是不会有人支援的。至于之后嘛,我们走都走了,又需要担心什么呢?而且我料定他不会把这事在此刻说出去,他这样的人,心中容不得一点沙子。既然有了疑惑,第一时间自然会去想着解疑。” “原来如此,大哥想得的确周到,是我多虑了。”陈到点了点头,终于释然地说道。 “你错了,你这样想恰恰才是正确的。”刘德景摇了摇头,有些严肃地说道,“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需要你自行判断的时候会很多。能想到这一层,至少不至于盲目吃亏,便已十分难得了。” “算了,你还是别夸我了,我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陈到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追问道。 “是啊眼下首要的任务,你便是尽量获得赛马比赛的第一名,争取早一步接触赤兔马的机会。听说你今天最后一场也是险象环生,一切要小心啊。”刘德景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心地说道。 “咳,别听他们胡说,我只是经验不足罢了。下一次我提前准备一下,一点问题没有!”陈到伸手捶了捶胸口,自信满满地说道。 刘德景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就好。至于我呢就得想办法弄明白这张图到底该怎么解读。”说着,刘德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纸,摊开在陈到面前。 陈到伸着脖子看了过去,眉头微微一皱:“这是什么?地图?怎么看起来有些奇怪?” “不错,就是一幅地图,只不过它不是普通的地图罢了。”刘德景点了点头,看着那地图说道,“今天虽然遇到了些危险,却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在我的查探之下,能够确定一件事,那就是陀螺山中,的确有什么东西。只可惜我虽然能够把地势图给画出来,却并不会解读,真是麻烦” “那怎么办?” “今天大家都累了,你就先休息吧。我再在这里研究一会儿,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实在不行的话,只有明天去城里转转,再找找有没有懂得堪舆术的人了。” “这样啊”陈到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那大哥你也早些休息,小弟先告辞了。” “去吧。”刘德景冲他微微一点头。 于是陈到便告辞离开,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庭院,此时只剩下了刘德景一个人。看着眼前这张黄纸,刘德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借着月光,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堪舆术,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风水学。看风水这门技巧,或者说学问,在中国有着古老的历史。但和其他玄奥奇妙的学问一样,风水一说在久远的流传中也成为了一种隐秘晦涩的东西,只存在于极少的人群之中。 刘德景之所以懂得绘图,是因为他认识一名堪舆大师,这人就是瑶尘子。瑶尘虽然常年紧闭双眼,目不能视,但对于卜算c堪舆等类别的东西却是极为擅长。而刘德景出于好奇也曾向她请教过类似的问题,瑶尘自然也是细心的解答过。可这种玄学,有人引导的时候,似乎觉得十分简单。然而轮到自己独立去解读的时候,却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抓瞎碰巧。 绘图本身并不困难,只要知道绘制的方式,即便不会画画的人,也能够制作出一张合格的草图。然而根据图案进行分析,尤其是根据图中所示的线索推断出真正的核心,那就不是一些皮毛知识能够解决的了。 刘德景仔细地观察着这幅图,尽可能的在回忆瑶尘说讲过的那些道理,希望能够从中明白些什么。然而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始终没有什么收获。 此时月已升高,夜已渐深。一股凉意慢慢涌现,让刘德景不经意间也是觉得有些发凉,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思考了许久依旧未果,看来也只得放弃了。 刘德景抬头看了看那一轮皎月,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大半夜的,干嘛唉声叹气的,好不吉利~”一个俏皮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刘德景闻言,皱眉笑了笑,转头说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还跑出来吹风,这就吉利了?”可他话音刚落,看见身后那两人,不由得微微有些诧异。 任红昌此时端着一个茶盘,而蔡文姬手中则托着两个小盘。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身后,睁着大眼睛看着刘德景。 “没良心的人,亏得人家觉得你一个人在这辛苦,看不下去,所以给你搞点宵夜来,你倒好,还挖苦人。”任红昌嘟着嘴,把那茶盘放在桌上,随即身子一转,耍小性子一般坐在一旁,歪着头看着他,“文姬姐还专程给你做了些点心,你呢,不仅不感谢,还说这种话,气死我了。” 蔡文姬微微一笑,轻巧地将那两个盘子放在桌上,然后微移脚步,悠然地坐在另一侧,抿嘴一笑道:“随手弄的东西,不值一提,又何必专门说出来呢?” 看着她们这模样,刘德景心中一暖,满脸歉意地说道:“对对对,是我失言了,二位小姐姐的心意,小生明白了,望恕罪则个。” “知道就好,原谅你了。”任红昌笑着撅了撅嘴,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看得另外两人不禁莞尔一笑。 “德景哥,你在这里坐了这许久,到底是在看什么呀?”蔡文姬好奇地问道,“以前学习也没见你这么认真过。” 刘德景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一幅图而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怎么又扯到学习上去了?” “嗯~”蔡文姬伸过头去看了一眼,也是一脸的疑惑,“这图画的好生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就是一副普通的地图而已,只不过这里面有些东西我一直看不明白,所以才耽搁了这许久。”刘德景看着那地图,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蔡文姬虽然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依旧点了点头。 “什么什么,我看看~”听到两人之间的闲聊,任红昌顿时似乎有了兴趣,急忙说着凑了过来。然而当她看到那幅地图的时候,却是一撇嘴,一脸失望地说道,“什么呀,就是这幅图吗?这有啥好看的,不是画得清清楚楚的吗?” “哈?”刘德景与蔡文姬同时惊讶了一声,转头看向任红昌。 蔡文姬眉头一皱,连忙说道:“瑄儿,德景哥在做正事儿,你可别瞎说。他想了那么久都没看出这图中的玄机,你却说画得明明白白,不带这样调皮的。” 任红昌顿时嘟着嘴,不乐意地说道:“我哪有瞎说,文姬姐,它真是画得很清楚啊,你可不能冤枉我。” “唉,你这丫头”蔡文姬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相信任红昌所说。其实这并不怪她,要知道但凡是有些常识的人,面对着这一幅让刘德景都有些抓狂的图画,谁又会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能明白些什么呢? 听了她们的对话,刘德景突然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文姬你先别着急,等瑄儿说说。”说着,他转头看向任红昌,好奇地问道,“瑄儿你说这图画得清清楚楚,那你可知道这画中有什么秘密吗?” “秘密?我可不知道有什么秘密。”正在刘德景有些失望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画里的所有东西,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那就是这里。”说着,她纤细的小手一指,摁在了图案当中的一处。 刘德景与蔡文姬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发现任红昌指着一个十分特别的地方,这里与九龙山形完全没有任何联系,反倒在这幅图画当中显得有些游离于其外。 “这里,有什么说法吗?”蔡文姬好奇的看着任红昌,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感觉不舒服罢了。那些线条看起来杂乱无章,然而却是组成了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就是指向那里。你要仔细的问我那里有什么特别,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任红昌耸了耸肩,回答道。 她这番解释,显然并不能让蔡文姬接受。可与蔡文姬不同,刘德景静静地看了片刻,然后一脸惊讶地抬头问道:“瑄儿,难道你学过堪舆术?” “堪舆术?那是啥?没有。”任红昌果断地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会看得懂这幅图呢?”刘德景一脸好奇的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本来就看得懂啊。爹爹和大伯他们还经常拿类似的图给我看呢,虽说复杂程度不同,但大体上都是一样的。”任红昌反倒是面色古怪的回答着,就像在看傻子一般。对她而言,完全不明白这种稀松平常的事,怎么值得刘德景那么惊讶? “我的天,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刘德景不由得感慨道,“人家费心费力都未必弄得明白的东西,你却能无师自通,素手解密,当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的确,你没说错。就是这个地方,明天看来我又得走一趟了。” 对于为什么会放走廖承志这件事,这一章先是粗略地说明了一下,以后还会有正式的情节来解释。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我说了本文一路都是坑,就怕自己到时候忘了填。写到现在我自己挖的都有五十多个了~( ̄▽ ̄~)~ 今天逛头条的时候看到一个小编讨论圣母婊这事。这里顺道就这一点表达一下个人小说当中会有的状况和态度。历史小说不同于乱开脑洞无规矩无逻辑的架空世界,任何人的行为都会引起别人的不同评价。毕竟除非你强行开挂,谁也不可能一人日天。很多人喜欢杀伐果断,我也喜欢,但是“杀伐果断”是可行的吗?有时候或许是,但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会让其他人感觉到担忧,包括同伴。更别说有雄才大略的人是极尽可能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他们是杀是放有很多原因。信仰,目的,惜才,名声多了去了。比如董卓倒是挺杀伐果断的,结果呢?杀与不杀并不是问题,什么时候杀,什么时候不杀,才是个问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1章 豪气干云(一百四十一回) 第二日的早晨,众人又如约而至,齐聚在牧马河边的营地之中。 经过了第一天的较量,很显然陈到的名气也已经打了出来,一路上竟然有不少不认识的人跟他热情地打着招呼。这当中既有他的马迷,也有一些迷妹,当然也不乏一些有想法的商人。 “看来你现在人气很旺啊。”刘德景扫视了一圈,笑着说道。 “这种人气再旺,也没什么好得意的。”陈到摇了摇头,一脸平静,显然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上心。或许正是因为他这副从容的模样,才更加给他加了分吧。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大哥,你今天还要去那个地方,真的不用我随行吗?” “不了,我那是去查探,要低调的,人多了反而不好。何况以你现在的身份状态,去了反而是麻烦。” “唉,早知道我就不参加这个赛马会了,现在竟然搞得这么麻烦。”陈到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你就错了,你的任务也是很重要的。”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有些严肃地说道,“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远比之前想的更复杂,你现在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等若吸引了所有力量的注意力,不管是对我,还是对苏获他们,都有极大的助益。所以你不光要参加,而且还要干得漂亮。闹的动静越大越好,明白吗?当然,保护好自己,也别弄出茬子了。” 看着刘德景认真的眼神,陈到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也只得点头答应着。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张家的营地。和前一日相比,张家的人态度明显又更加好了,真是应了刘德景那句话,果然壮士别一日,地位高三级啊。很显然,这种待遇的提升,最大的原因便是陈到前一日精彩绝伦的表现。原本张家已经不敢奢望个人赛前几轮争夺赤兔马的名次了,可陈到又让他们再度燃起了这种念想,自然被奉为了上宾。 刘德景简单给众人嘱咐了几句之后,便悄然地离席而去。在张家一片欢腾的气氛之中,陈到等剩下的人,看着他的背影,都不免有些担心。尽管刘德景信心满满,但谁也不知道像昨天的那般刺杀,今天还会不会再发生。 不过现场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犹豫的时间,随着一阵阵鼓锣之声响起,也就意味着,这一天的重头戏,也即将拉开序幕。 随着音乐的响起,现场越来越热闹,或许是因为第二天,也或许是因为决赛的缘故,整座牧马河边的会场之中,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尤其是在斗场与赛马场中央的部分,更是不知为何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离地约有一丈多高,面积更是有两三亩地的大小。高台之上同样是人来人往,一副繁忙的景象,似乎是在搭建的什么东西。 “张大哥,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什么活动吗?”陈到眨巴眨巴眼,好奇地朝张义问道。 “小兄弟有所不知,今天确实还有一些事情。不仅仅是每一个比赛都要决出胜负,更重要的是各大家族的排名,今天也会落定。而据说今天会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出来,主持我们之后的赤兔会名次宣布。”张义笑着对陈到解释着,很显然,陈到的表现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原来是这样,看张大哥这模样,想必今年的排名应该又是第一了吧?”陈到也是象征性地笑着附和了一句,说道,“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会出现,张大哥可否给小弟说说?” “这个嘛,请容许老哥我卖个关子,只能说那位客人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想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见她的。”张义似乎是有些在意身旁不远处的张辽,意味深长地冲陈到眨了眨眼,眉头一挑,说道。 “哦~~”陈到见状也不便多问,只是敷衍了一句,“既然如此,我倒的确是有些期待了。”说完,他便朝张义行了个礼,便与众人朝营地一处走去。 “哼,什么嘛,说得那么神秘,我还真不信,他们能把天仙给请下来了!”还未等众人坐下,任红昌便气呼呼地说道。 看着她那副不服气的模样,众人皆是相视一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当一个队伍里有她这种人物存在,谁又会把张义的话当做一回事?至少就陈到所见过的人里,仅论模样,还真没谁能和任红昌放在一个平面上的。阴茗华不能,姝尘不能,幻香散人不能,忘忧祠那些所谓的仙子们自然更不能。陈到可是绝不相信,还会有谁能比这些倾城乱世的丽人们更吸引人的。绝世倾国的“妖姬”,有这一个就已经足够夸张了。 当然任红昌虽然没有自己比较过,可从旁人的论述和眼光之中,她也是有着绝对的自信。平日里她倒是从不介意外貌上的东西,毕竟层次在那里了。但此刻出来了之后,心境却有些变化。若是有人如此称赞蔡文姬倒也罢了,就像她的母亲被别人赞美,她也无所谓,但此时听到一个不知名的人物被说成这样,又岂会不激起她的好胜心。 看着她目光闪烁不定,蔡文姬便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捏了一下她那如同苹果一般的小脸蛋,微叱道:“臭丫头,想什么呢?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小心回头德景哥找你麻烦。” “是~~”被蔡文姬猜中了心事,任红昌只得吐了吐舌头,有些不乐意的应着。看她这模样,蔡文姬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或许是由于出生在并州的原因,也或许是天性使然,任红昌比起普通的男孩子还更要好胜许多。也难怪为什么之前在木耳村,阴茗华曾专程拉着蔡文姬聊过天,其用意就是让她管着点儿这丫头。当时她还有些不解,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原因。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即将开赛的锣鼓之声响了起来。陈到站起身来,顺手拿起一张湿麻布挂在脖子上,便迈着大步,牵着马,朝着走去。 对于他这次的比赛,众人还是隐隐有些担忧,毕竟昨天那般凶险的场景他们都是看在了眼里。想来今天的决赛,对抗的强度只会更多不会更少。虽说陈到有着极度的自信,也一直在宽慰着他们,但毕竟他们都不知道陈到有什么底牌,依旧心里面没底。 就在这种疑虑的目光中,陈到与他的马来到了前,顿时引起一阵尖叫欢呼声。 此时的之前,多了不少人。除了参加比赛的八对选手,还有一些衣着华丽的贵人。其中有几人,陈到是认识的。比如卫家那两兄弟,与他目光相对,还相互点头致意。又比如九方家的九方晖,直接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当然还有那个不阴不阳的郝皋,今天的脸色更是无比难看,想来若不是郝萌站在一旁,他又要过来找骂了。 除了这些人外,明显还有一些其他的势力。对于这些并州的力量,陈到并不熟悉,当然对大多也不算特别在意。只有两堆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在不经意之间多留了一个心眼。 其中一群人,不过四五人,都是穿着一件靛青色的长袍,头上带着白玉冠。这群人看似其貌不扬,但举手投足之间却隐隐有着一种奇妙的气息环绕,让他觉得有些危险。 而另一群人,数量则要多上许多,大概有四五十名。他们的服装也并非统一的模样,显然是为了体现地位差距,但大体上是相同的。两名看似头领的人物站在队前,和其他人相互寒暄着,至少从直观的感觉上,他们不会比苏获更弱。 这些人看似在热络地相互交谈着,但陈到很明显能够感觉到一阵阵指向明确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而且在其他地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能够明显感觉到更多隐晦的目光。直到此刻,陈到才完全明白了刘德景之前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既然想来看我,那就让你们看个痛快!”想到这里,陈到嘴角自信地一挑,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显然在场的人中有着某种共识,或者说默契,因此虽说陈到人气很旺,但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和他打招呼。 这样的画面,无疑是十分奇怪的,明明陈到身为众人的焦点,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这种极其巨大的反差对比,若是普通人,恐怕心态便已经先失衡了。 可陈到是普通人吗?当然不是! 眼见比赛即将开始,其余几人牵着马,已经纷纷站到了自己的出发位,只有陈到丝毫未动。这样的做法,自然强行将所有的注意力吸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他的目的绝不在于此。 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陈到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他再度睁开双眼之时,却是精光四射,只见他纵身一跃,以极为夸张的动作跳到马背上。随即大喝了一声,那马应声朝前一冲,顿时高高跃起,跨过了众马师的头顶,落在了前方。 落地之后,他猛地一拽缰绳,胯下骏马一扭头,一甩尾,直接与所有人面对面。一片黄土尘烟飞起,随风挥散,在他身后,如同一道浪涛幕布一般。在众人震惊的表情之下,陈到仰天哈哈大笑了一声,豪情万丈地喝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来争第二的吗?!” “都是来争第二的吗?!” 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引起在场一片哗然。偌大的场地之中,顿时鸦雀无声,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似的。 几乎所有人都像看到了一个疯子一般盯着陈到,那些马师们,更是一个个气得青筋暴跳,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想来若不是有规则约束,他们接下来还要比赛,估计早就冲上去和陈到打起来了。 “好样的,叔至,霸气!” 就在这一片灵堂一般的沉寂之中,突然一声娇喝响起,打破了这片凝重的气氛。任红昌当然巴不得见到这样的情景,顿时挥动着小拳头,爬到了赛场围栏之上,兴奋地大叫着。幸亏她此时作的是男孩子的打扮,否则光是这个模样,也不知会吓傻了多少人。 这一声欢呼,就如同冷水进油锅,顿时炸爆了当场! 刚才被震撼所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一阵又一阵如潮涌的喝骂声喧嚣而至,所有的敌意与躁动都理所当然地集中到了陈到的身上。 “无知小儿,放肆!” “这里有这么多前辈,岂容你这小辈猖狂!” “如此不识好歹,不遵礼仪的家伙,怎么会让他进决赛的?!” “哪里来的野杂种,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 一开始,这些喝骂之声还算克制,可随着人们相互之间情绪的不断感染,不断升高,那叫骂声也越来越难听。然而陈到面对着这些声音,丝毫没有任何避讳,反而依旧一脸傲气地四下扫视了一圈,眼神中满是轻蔑的意味。 这一下,整个场地的情绪再度提升了一个级别。若不是有人维持着秩序,恐怕这赛场之中早已是一片混乱。 与普通观众不同,那些坐着各位贵人们的地方,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毕竟这些人和平常人不一样,他们思考问题的角度,显然更加实际,也有更多的考量。 “这臭小子也实在太嚣张了,对前辈如此无礼,各位,这样的家伙,还能够参加比赛吗?”郝皋当然是巴不得把陈到撵出场去,急忙在一旁煽风点火地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这小子也的确有些意思,就这么撵走了,不觉得有点可惜吗?张兄,他是你的选手,你怎么看?”一旁的儒雅男子卫群摸了摸他的细髯,眯着眼笑着看向一旁。 张义的脸色不着痕迹地变了变,但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模样,笑着说道:“卫兄说得在理,年轻人嘛,有些血气才是好的。至于礼数,他是第一次参加,不懂规矩也是可以原谅的,回头再引导就是了。而且他也不是我张家的人,这样的人才毕竟难得,大家说是吧!” 张义这番话,不但顺着卫群的话继续,同时又帮陈到解了围,而且明显还有更深的含义。顿时让一些贵人们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气氛也变得缓和了不少。 只不过一旁的郝萌,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他面皮微微一皱,冷笑了一声,说道:“张少东家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然而正因为他并非我并州之人,赤兔会又是如此重要,我并州俊杰被一外地青年如此践踏尊严,我们若是没有态度,岂不被人看扁了?更让并州子弟们寒心不已。” 郝萌的一席话,将地域情怀扯了进来,一下又的确让并州的一些老士族们眉头微皱。这些保守势力,本就划地为疆,对于外来人不怎么友善。此时听到这般说法,自然反应比较强烈。 张义鼻子微微一抽,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容,但语气明显变冷了不少,“郝家主此言差矣,我并州男儿向来生性豪放,不畏竞争,即便在这大汉天下,也是响当当,有着铮铮铁骨之名。听郝当家这么一说,什么时候我们变得如此脆弱了?这还是我并州男儿的血气吗?况且这年轻人有如此才华,未来若能入我并州,必将是一大助力,各位有心皆可争取,又何必计较这一时的身份?” “哼,说得好听。他都代表你们张家出战了,说来还不是加入你们张家,谁又能争取得到?”郝皋一撇嘴,讥讽道。 “是啊,张少东家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地道了。” 这番话自然是引起了众人一片质疑,但是很显然能够听得出来,这质疑只是针对张家偷跑,而并非针对陈到本人。 张义见状,站起身来,向着四周微微一抱拳,笑道:“各位如果有此顾虑,那我张某在此宣告,这陈到小兄弟,我张家绝不提前招揽,若是哪位有本事,大可一试,张家绝不阻拦。” 张义的话,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顿时引起一阵窃窃私语。毕竟对于人才,各家都求贤若渴,尤其是像陈到这般年轻又有实力的人,若能招入帐下,那绝对是一大助力。 “胡,胡说。就凭你一句话,谁信?”郝皋显然也没料到张义会如此直接,有些惊慌地质疑道。 可他此话一出,不仅其他人纷纷面色一变,就连一旁的郝萌也是脸色一沉。郝皋顿时发现自己失言,连忙缩起了头。 张义什么样的人,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见他双手振臂一挥,抱拳于胸前,朝着四周一举,正声道:“我张家向来光明磊落,做事更是信义为先,各位和我张家打了多年交道,自然是知道。张家自位居马族之首,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一心为了并州马族壮大而努力,又岂会有这等私心?!我张义身为张家少主,说出口的话就等同于张家的承诺,不知哪位还有意见,只管提出,我必定毫无保留的回答。” 他这番话,说的有理有节,更是器宇轩昂,若不是那郝皋无脑的问话,他又如何能有机会毫无顾忌地这样树立张家的威风。而其他家族,即便知道他是借题发挥,却也是颇为无奈,只得默不作声,任他显威风。 这样的局面,无疑就是张义想要的。只见他举目环顾四周,却无人质疑。张家的气势,自然是就此压住了其他家族。然而正当他感受着这一份喜悦的时候,不远处却有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顿时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小女子有些疑惑,不知少东家可否解答?” 其实我是不太清楚所谓的一更是多少字的,分章节纯粹是按照故事需求来的,所以经常会有超过五千字的长章节。反正每天不会低于四千就是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2章 这不是梦(一百四十二回) 这一句莺声软语,声响并不大。可就是这娇滴滴,弱盈盈的声音,却是无比清晰。其穿透力之强,即便是在这开阔的环境之中,也能让众人听个明白。 在坐的人消息自然灵通,对于这人的来历也是心知肚明。因此即便他们对于这人的出现有些惊讶,但并未多么错愕。只是彼此神情微微有些变化,思考着这人的来意罢了。 所有人当中,只有一个人的反应比较独特。 郝萌此时一脸的灿烂,使得他那副横肉满堆的脸看起来十分恶心。但他丝毫不在意,依旧笑容铺面地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久闻梦茹小姐的大名,只恨没有那个福分得以一见,今天当真是天降大幸予我等,真是让我喜不自禁啊!” 听到他这番赤裸裸的阿谀之声,在座的其他人物们纷纷眉头微蹙,显然对于郝萌的这番举动十分不以为然。只不过碍着那梦茹身后的背景,他们也不敢多言,只得以沉默相对。 “郝家主如此赞誉,小女子可是不敢接下来啊。在坐的前辈这么多,哪儿能只我一个小丫头被如此称赞,未免喧宾夺主了。”这番话,看起来似乎是在谦虚,但言谈当中,却没有一个字自谦的,似乎认为那郝萌说的就是事实一般。 随着这句话传来,一个身影,不,是一群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群人,统一地穿着一样制式的服装,只是颜色稍微不同。他们步伐整齐,行动划一,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凭空而生,迅速地向外扩散。稍微有些见识的人,便会知道,这样的气势,只有在那种饱经战争磨砺,实力强大的军队之中,才会产生。很显然,眼前不过区区三十人的队伍,比起之前追杀陈到的那两百人,更要可怕许多。 在这群人的前方,是两名身着墨绿色衣衫的男子。两人看样貌,大约都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左边一人,身材修长挺拔,面容隽秀洒脱,看起来颇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右边一人,则是身形魁梧壮硕,须发浓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两条浓眉如墨,倒立冲天,看这不怒自威的模样,虽不知道智商如何,但起码威猛是一定的。这两人均是气势不凡,便是陈到之前所在意的那两个。 而这两名一眼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人物,此时却是一脸谦恭的表情,尤其在俊秀男子的眼中,竟然还有着某种毫不掩饰的狂热。这种狂热的目光,只集中在了一个点,而那里,也集中了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名婀娜窈窕的身影走在所有人的前方,她身穿着一身艾绿色的对襟丝锦襦裙,外面套着一件雪白色的透明云绣纱衣。裙子素雅,纱衣轻灵,穿在那本就美艳动人的身体之上,到真是隐隐有着一股出尘脱俗的味道。 原本应该是这样。 可那衣领之下,出露双肩,时不时还能从脚步移动之中看到一道雪白的隐约弧线,这模样,可又绝对称不上出尘脱俗。能把良家妇女的衣着穿出风尘味,也绝非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当然,如果你的视线再往上撩,看到那一张美艳妖媚,甚至于有些露骨的面容,整个人的心情绝对会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客观的说,梦茹的确人如其名,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美感。妖则妖矣,媚则媚罢,总归而言,也算是倾城美人的级别。只见她一双桃花眼环顾全场,每闪动一下就似平生阵阵媚意,的确很容易勾动男人的心神。那曼妙的身体,每扭动一次都能撩起雄性的欲火。就算是没有任何特别的动作,只是她这般走来,便已让在场的气氛有了许多变化。 梦茹走到场中,朝郝萌轻轻一抿嘴,眼睛眯了一下,便算作打了招呼,又径直走到了张义的面前。 眼见这妖媚的女人走上前来,饶是张义也是不由得吞了下口水,强行控制着有些动摇的心神,抱拳一笑道:“原来是梦茹小姐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请勿见怪。” “小女子不请自来,少东家还笑脸相迎,已是给足了面子,梦茹又怎么会见怪呢?”梦茹微微一笑,看起来倒真像是她说的一般,并没有丝毫在意。 可这话张义听在耳中,却是莫名的一阵寒意冒了起来,只得连忙尴尬地一笑,绕开了这个话题,说道:“刚才听小姐所说,不知何事有所疑惑?不妨讲出来,在下必定知无不答。” 梦茹闻言眯了一下眼,一道诡异的光芒转瞬即逝,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原本马族的盛会我狼孟不该插言,只不过此事或许与家父有关,梦茹不得不冒昧地求教,还望少东家勿怪。” 张义此时也是微微眯了眯眼,梦茹不经意间抬出了狼主的名头,其意味不言而喻,略微收起了表情,正色道:“不碍事,小姐请直言。” “你们说的挺热闹的那小哥哥,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名字叫做陈到,至于来历,则是豫州汝南。” “豫州汝南?如此遥远,他怎么会来参加这赤兔会呢?”梦茹眼睛一眨,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想是前来找他朋友,所以机缘巧合所致吧。” “哦,那可否告知小女子?这陈到的朋友又是何人?” “忻州本地人,至于具体的,我并未多做询问。毕竟人家是客,过分查问他人的家底,太过失礼了,也不合时宜。”张义平静地回答道,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他的潜台词,梦茹自然是听得出来,随即咯咯地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就多谢少东家了。近来天上风云不定,说不定会有大雨,少东家可千万要注意,别躲错了屋檐,引得一身湿。”说完,她妖媚地留给了张义一个眼神,便腰肢一扭,走向他处。郝萌见状,连忙叫人去准备了座椅,将她迎了过去。 眼见梦茹离去,张义方才叹了一口气,整个身子稍微松弛了一些。这梦茹虽然年纪不大,但浑身透露出来的气息,却给他带来了莫名的巨大压力。 “父亲,我不喜欢她!” 此时张辽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冷冷地说道。 张义苦笑了一声,微斥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喜欢不喜欢,休要胡说。” 张辽闻言小脸顿时一红,连忙解释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个姐姐的感觉太阴诡了,远不如大哥哥他们的那两个姐姐正直。” “是啊,张兄,虎子说得对。且不说这梦茹如何,光是那狼孟竟然敢在忻州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看来便是有备而来,我们都该小心应付。他们两方的争斗,可不是我们能插足的。”一旁的卫群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忍不住插嘴道。 “多谢卫兄,小弟记住了”张义感激地朝卫群一抱拳,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看向了陈到,心中暗衬着,“小兄弟,你可能摊上大麻烦了,哥哥我也不知道能帮到什么程度,只能尽力而为了。” 虽说有了这样的插曲,然而在张义的据理力争之下,陈到参加决赛的参赛权并没有被剥夺。因此在一片喧哗声中,他依旧和其他人一起,站在了起跑线上。 此时的他,很显然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当然,这种目光绝不是善意的。甚至可以说,没有人会怀疑,一旦开赛之后,他便会遭受到其余七人的共同攻击。 对于这一点,陈到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并不在乎。不如说,局面越混乱,场面越激烈,反而是他想要的。如果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的身上,那刘德景那边又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种奇特的氛围之中,比赛开始的金鸣之声,终于响起了。 就在锣声响起的同时,陈到大喝了一声,依旧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既然铁了心要拿第一,既然早知道会被围攻,还保留个屁啊!话都说出去了,要干,就要干出王者的霸气来! 对于他的这种选择,第一次见他的人,自然有些惊讶。然而这其中还有两名上一轮和他同组的马师,却是早就猜到了他会这样做。因此毫不犹豫,也是轻喝了一声,策马追了上去。 原本他们并不想这样出头,毕竟陈到昨天的表现,对他们来说刺激太大了,直到现在还隐隐有些发蒙。如果可以,他们当然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可此时如果他们不出来延误,等陈到率先进入弯道之中,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他们又一次失算了。当他们一开始便全力以赴,抛出了看家暗器之后。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绕着陈到的身体就这么一拧,那些暗器竟然掉落的掉落,消失的消失,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怎么会这样?”两人不禁心中大骇,异口同声地叫道。 不管他们怎么想,然而事实就是这样。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只不过是过了一个晚上,便已经让人觉得不值一提。这样的攻击,别说阻碍,根本连一点延误的价值都没有。 “这,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怪物?”一种异样的恐惧,同时出现在两人心中,使得它们完全呆滞了,再没有一点竞争之心,连驾驶赛马的欲望都彻底消失殆尽。 “蠢货!” “懦夫!” 一个又一个马师从他们身边掠过,每一个人经过的时候,都会骂出一句话。这样的辱骂无疑让他们十分难受,自然也有些惭愧。可比起这些情绪而言,最多的却是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懦夫?蠢货?哼,你们尽管得意吧!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你们面对的是怎么样的一个怪物!” 就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陈到的马一如既往率先冲进了弯道赛区。这一段向来都是陈到速度最慢的时候,当然也是后面的人追上来攻击的时候。 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一样,五名马师追了上来,立马展开了铺天盖地的进攻。人数更多,攻击更密,陈到前一日的所有选择都被封锁了。看到这样密集的进攻,就算是一旁观战的任红昌等人,也都不禁捏起了一把汗。 只不过,他们都想多了。 今天的陈到,不是昨天的陈到。正所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毫无准备的陈到,都能赛出昨天那把艺术性的比赛,又何况是已经准备过了的今天呢? 所谓的满天花雨,的确难以招架,但并非是毫无办法。各种离奇的暗器铺天盖地飞来,几乎没有躲避的空间。可就在这紧急万分的状况之下,众人的面孔,却在同一时间僵住了。因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陈到消失了。不是跳起,不是落马,而是真正的失去了身影。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奇怪的一幕,惊讶万分。 陈到消失了?当然不是! 就当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那匹孤零零奔跑的骏马时,终于有人叫了一声:“在,在那里,马肚子底下!” 众人目光应声看去,果然在马肚子下面看到了一个人影。飞驰的骏马之下,陈到竟然像是一只树懒一般,蜷着身体,巧妙地挂在了马肚下方,离地不过一尺高。充分利用了游戏的规则,他竟然想出了借用马匹的身躯当做盾牌,轻巧地躲过了这无可躲避的攻击。 这样的想法无疑是离奇又诡异的,别说那五个第一次和陈到打交道的马师,就连远远落后在后面的那两人,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却依旧被惊得目瞪口呆。 就在一片惊呼声中,陈到手中一扬,又是那条白影一闪,擦得地面刮起了一道尘雾。之后他借势回到马背之上,转头看去。那一片尘雾随风散开,虽然不算浓密,却也阻碍了不少视线。 这个时候,陈到得意地一笑,手中白影猛地一挥,大喝道:“一直都是你们在动手,老是我吃亏。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该轮到我了!沙在前,石在后,照准了马猴全得揍,着家伙!” 和着他这有些古怪的腔调,那道白影猛地挥动,顿时无数的石子儿飞了出去,径直朝着那五人射去。 这可真是应了他的那句话,“沙在前,石在后” 那一片沙尘激起的迷雾将那五人笼罩于其中,本就迷了眼睛,看不清楚前方。而后陈到手中白影一闪,无数的石子儿就飞了出去,在极速之下,竟然如同强弓劲弩一般,威力惊人。砰砰砰几声响起,顿时其中三人便应声落马,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而另有一人则更是丢脸,石头还没飞到,他便自己吓得滚下了马。 只有最后一人算得上是反应迅速,竟然勉强躲过了这一击。可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白影迎面飞来,直接将他的头缠得跟粽子一般,同样没有逃过这一劫,简简单单地坠落马下。直到此时人们方才发现,这白影也不是什么奇特的东西,就是一张普通的白麻布。 五名精英马师组成的队伍,在这一名陌生的年轻人手里,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现场的观众们,不管是围观的普通人,还是坐在远处的贵人们,此时心中都是巨浪翻腾,完全没有了欢呼庆祝的概念。这样的战况,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是宛若梦中。 可在这赛场之中,一片寂静里,只有陈到狂放的笑声,以及那快速冲向终点的身影,又在不停地冲击着他们的内心,告诉着他们一个事实: 这不是梦。 看到有个朋友重复投了一次推荐票,让我今天有点小激动。毕竟光写没人认可,多少也是会有点打击积极性的。这位胖友,我记住你了。开心之余今天赤兔会的故事写完以后又卡文了,又是浑身不得劲儿。我每次卡文都是剧情有,线索有,人物有,但就是怎么写怎么不爽,还真是让人无语。这算是每一段时间总有那么几天么状态是双向矛盾的,所以今天一会儿再补一更。顺道说一句,离这个故事的高潮部分算是越来越近了。后面的故事会一路拉下去,期间不会再有铺垫了,应该~( ̄▽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3章 山中的秘密(一百四十三回) 陈到的笑声,豪放,狂野,充满了极度的自信。若是放在平常,这样的笑声,绝对会让别人浑身不自在。可在眼下的环境中,却没有人质疑他的狂傲。相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就应该这样。因为陈到的非凡表现,足以征服他们的心。 这不仅仅是针对于普通人,就连坐在上方的那些贵人们,也同样震撼于他的表现,纷纷露出了惊叹的神情。 在这其中,有一个人的表情,明显与众不同。梦茹的嘴角,撩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而她那粉红色的小舌头,则探出了一个舌尖,在那血红色的嘴唇之上抹了一道。 “这个男人,虽说年纪小了些,但应该味道不错的样子” 听到她这话,身边的那些男子们,不禁浑身一抖,一阵恶寒涌上身体,无比同情地看着远方。 而陈到这个时候所做的一切,另一片场地之中的刘德景,却并不知道。他此时已经再度来到了前一日的事发地,依旧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他的计划。 陀螺山依旧和之前一样,静谧,幽深,看起来与人世相隔甚远。如果不是一旁那些因为战斗被波及而损毁的树木,杂乱无章地倒在那里,恐怕都不会有人认为这里已经被人类涉足。 或许是因为陈到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这一日比赛更为激烈的因素,一路上明显感觉得到附近的守备弱了许多。刘德景小心地摸进了树林,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一摊血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由于前一日的袭击,使得他今天越发地谨慎。虽然他不认为那名银蛇剑男子会和这里的秘密有关,但毕竟这个地方太过古怪,谁也不知道会再发生些什么? 九龙环抱的地势,天生拥有着一股奇怪的气场。前一日刘德景在这里来回游荡,虽说描下了地图,却丝毫没有破解的办法。今天再度来到这里,这样的感觉也没有任何变化。 抬头看了看四处,刘德景深吸了一口气,静了静心神,从怀中掏出了那张黄纸地形图。在这图中,已经用很明显的笔迹标记出了一个位置,并且连整条线路的走势都写得很清楚,对于这种结果,刘德景也是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任红昌有这种天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一直以来,他已经觉得自己算是机缘非凡,天资过人了。却没想到身边这小丫头,更是夸张得如同妖怪一般,时常在不经意间会带给他这种惊喜。好吧,有时候或许应该叫做惊吓。由此也不难看出,为什么任昂夫妇会把任红昌当宝一般藏起来。 任红昌在刘德景的纸上只是随意的勾勒了几笔,但就是这简单的几笔,则是完全道破了这个地势的奥妙。顺着她指出来的道路走,刘德景很明显能够察觉到一种微妙的变化。这种感觉,就如同一个人一直处于一种诡异的漩涡之中,四处满是障壁,无路可走,可在某一时刻进入了正确的水路通道之后的那种自然的畅快感。 不管之前再有什么疑惑,但自从察觉到这种变化,刘德景便已确信,任红昌的说法没有任何问题。这条路线,看起来十分奇怪,尤其是在方向的选择上,经常是南辕北辙。明明目的地在对面,却非要拐过头来往回走,使得刘德景走了好一会儿,竟然依旧在他前一日所处的区域之中晃荡。 可即便是如此,刘德景依旧不敢轻易地改变方位,自作主张。瑶尘曾经对他提及过,堪舆之术严格意义上并不是什么技术,只是了解,屈从于世间大道的途径。在地脉之中行走,若是自以为是,妄图另辟蹊径,其结果往往是灾难性的。连大师瑶尘都这么说,他又哪儿敢乱来。 就在刘德景有些无奈的时候,突然一阵微弱的冲击感毫无征兆地传来,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让他产生了一丝轻微的眩晕。刘德景见状大骇,连忙蹲下身来,闭上眼快速恢复着神志。索性这眩晕只是来得突然,并非多么强烈,只是简单呼吸几次之后,便再度清醒了过来。 右手微微揉了揉太阳穴,刘德景再度睁开了双眼,果然不出所料,他眼前的景色终于出现了变化。 这种变化并不是和那种所谓的幻境一样,在他面前的山山水水,还是那个模样,所不同的,只是感觉上有所差别。 硬要说的话,之前就像是空气中覆盖了一层无形的“膜”一般,虽不至于模糊,但也绝不清晰。而且每当人走到这里,碰到那“膜”,就会无意识地顺着它走下去。由于这“膜”的引导作用,使得人无论怎么样选择,都始终无法达到目的地。而此时,就如同那膜被撕开,天地之间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的通透感。 或许有人会好奇,只要直走不就好了,又怎么会受到这种影响呢?事实上,这种引导是一种潜意识的暗示,很难用语言说得清楚。 做个简单的比喻,每个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一直在等待着什么,比如说车子,却苦等不来,然而你自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决定,放弃了等待,那车子就在你转身离去之后,便立刻来到了。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所谓的倒在门槛上这句话,之所以会成为名言,就是因为太过普遍。而为什么无数的人都会在无意识中做出类似的决定,其答案就是这阵法的奇妙之处。 “天地之力,太过玄妙,若是人能取而用之,又有谁可以匹敌?”刘德景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便再度振作精神,朝那从未涉足过的地方走去。 在他的前方,是一片浓密的灌木丛。从远处看去,四周植被繁茂,没有一点儿人为的痕迹,完全是极为纯粹的原始模样。但这样的伪装在刘德景眼中,比起之前那奇妙的力量完全就是渣渣。一些明显的不协调,虽然看似用了心,可只需要仔细观察,便能看出一种刻意之后的突兀感。这些痕迹非常的新鲜,很明显,有人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而且是最近才弄的。 顺着这些痕迹向前走,刘德景意外却并不惊讶地发现,在这浓密的灌木丛下,竟然有一条被掩藏得很好的道路。这路显然也是才弄出来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个月。虽然只是普通的土路,但明显经过了平整,走起来并不困难。 顺着这条路向前走,不多时,便穿过了灌木丛,来到了一处山中的小平原上。这里和之前的灌木丛不一样,草不过尺高,花不过数朵,而且草坪明显有被平整过的痕迹,齐刷刷地朝着一边扑倒。这样的状况有些奇怪,刘德景仔细观察着四周,也在思考着造成这画面的原因。 这平整的地面,明显是人为的。可究竟是什么人,为了什么弄出这么一大块地来,却是让他无比疑惑。 这块场地,足有五六亩大小。虽不算太大,但却能有很多用途。最简单的,便是能够容纳一个数百人的小型队伍,当然放置一些奇怪的武器也是可以的之所以刘德景会往这个方向去想,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他此时有一种隐隐的忧虑,总觉得这次的赤兔会会发生一些什么,而且还不止于此。 但眼下这只是一种猜测,更多的却是需要证据来验证。 刘德景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状况,开始在这空地边上环绕走动着。随着他的查探深入,他也发现了更多道具划过地面的痕迹。尤其是这空地的一处,有着一条还算宽阔的道路。道路同样有些新鲜,显然也是开通之后不久。道路笔直幽深,不知道通往何方,但是很明显,绝不可能开辟出来玩的。这些线索一方面越发的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另外一方面自然也加深了心中的忧虑。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丛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这动静之声并不大,但却不会逃过他的耳朵。刘德景急忙蹿上了一旁的树冠之中,屏息凝神,谨慎地看着下方。 随着那动静越来越近,终于,有两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这两人身穿着统一的制式服装,如果刘德景此时和陈到在一起,立刻便能认出这些人的身份。但由于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情报,因此除了判断他们是同一个组织的人员外,也得不出任何多余的推论。 这两人一路走着,一路皱着眉,还不时地踹着一旁的野草,口中骂骂咧咧:“娘的,他们倒好,和那小娘皮去玩儿了,要老子们在这当苦力,真是特么的活久见!” “没办法,谁叫人家上头有人呢?我们哥俩就算有本事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稳稳压过一头,毫无出头之日。” “就是,要再这么下去,老子也和苏获一样,走了算了。” “嘘,小声点,骂骂可以,这种事还是不要乱说,若是被听到,会掉脑袋的。” “看你紧张的,这荒郊野岭的,鬼都打得死人,谁会来?更别说这里被那个什么香人设下了一个大阵,就算真有人来了,也绝不可能进来,有啥可怕的?” “说的也是,不过还是小心点吧。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总感觉这次的任务不会那么顺畅,说不定会出些什么麻烦。” “你呀,就是胆子小。能发生什么事儿?你忘了,据说那木耳村主力都已经北上了,现在根本无暇顾及这里。论这并州地界,除了他们,还有谁敢对我们说三道四?” “说的也是,唉,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吧!走,看看东西去,说归说,别出了什么岔子,那才是真麻烦了。” 这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平地一侧走去,很快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刘德景跳下树来,看向他们消失的方向,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这两人刚才的那番话,不知为什么,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任昂这次北上,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却又被他压了下去。即便真的有什么阴谋,以任昂的本事,他根本不相信会有人能够算计的了他。就算这并州所有的江湖力量集结起来,也休想能对木耳村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与其担心任昂,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吧。想到这里,刘德景不禁无奈地耸了耸肩,跟在那两人身后追了过去。 两人走的路是一条林中小路,和之前的灌木丛不同,这里的路十分清晰,没有进行过丝毫隐蔽。想来这里的人对于那座大阵的功能有着极度的信心,因此内部倒是疏于防范了。 就这样跟着他们走了大约百步左右,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的景色不知比之前好了多少,然而刘德景却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的面前,是一堆又一堆堆放整齐的物资。这里面有甲胄弓弩,有刀枪剑戟,更有着大量的其他粮草辎重。看这规模,就算武装一只数千人,甚至于万人的军队,也是绰绰有余。就在这忻州城边的陀螺山上,居然有着如此巨大的物资,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德景一下觉得脑子有些错乱,就连思考都陷入了短时间的断档中。 这些物资,很显然并不是军方的。那只有一个推论,它们属于刚才那两人所在的组织。但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把大量的物资藏在这里,眼下刘德景是完全没有方向。他不是没有想过狼孟,但以他这些年对狼孟的了解,绝不可能做到如此的程度。眼下唯一能够确认的一点,那便是藏有这些东西的人,必定有着巨大的图谋。 可远的不说,若是持有这些东西的人,想要对赤兔会里什么人动手,那短时间内组织起来的一只军队,必然所向披靡。一想到这里,刘德景只觉得头都大了。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顿时脸上露出了一阵苦笑。 这里是一个山坳,用来藏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可最麻烦的问题还不在于此,而是这山坳的正对面不过千步的地方,好巧不巧,居然是一大片空地。这空地之上,此时人来人往,正在搭建着什么东西。 这空地,不就是明日赤兔大会的召开之所吗? 这座山坳出来是一个峭壁,因此并不能直接到达赤兔大会的会场,必须得从之前的那个平地处拐过去。由此不难看出,那平地的用处到底是什么。 一看到这里,刘德景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似乎串联了起来,但有些东西却更加模糊了。 很显然,这大会的组织者选择这个地方,绝不是偶然。他们必定在明天会有所图,至于图的是什么,眼下看不出来,可刘德景凭直觉,几乎可以确认,绝对和张家有关。但只是对付一个商家,有必要做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这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早知道这个所谓的赤兔会不简单,却没想到竟然这么麻烦。啧,看来回去得好好合计一下了。” 想到这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刘德景便不再停留,按着原路走了回去。而当他走过那平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那条通往赤兔大会的道路走了过去。片刻之后,他嘴角微微带笑地走了回来,又从原路消失在了这片密林之中。 等他再度回到赛会营地时,正好撞见陈到被人缠着。可此时,他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脑海中顿时产生了一个危险的念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4章 张稷的请求(一百四十四回) 刘德景回来的时候,陈到的比赛早已结束了。然而由于陈到的表现太过抢眼,因此赛场之中的气氛依旧十分活跃,丝毫没有因为比赛的结束而快速消退。 刘德景一脸疑惑地穿过人群,朝着营地走去。虽说他已经从人们口中的言语中,得知陈到拿到了第一。但到底那家伙做了什么,竟然让观众如此兴奋激动,他是真的想不出来。 来到张家的营地,这里也是一片欢腾。毕竟陈到的胜利,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胜利,更为张家赢得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在最终的家族排名之上,又加上了重重的砝码。 首先看到刘德景回来的,自然是闲不住的任红昌。她远远地看见了刘德景的身影,便拉着蔡文姬,嘟嘟嘟嘟地跑了过来。可怜蔡文姬原本是一个冰如雪,冷如霜的清冷优雅女子,现在已是硬生生被任红昌扭转了人设,连这种丢脸的跑法都被逼了出来。 看着她们这奔跑过来的模样,也不知为何,刘德景心中突然一暖,连忙笑着迎了过去,说道:“女孩子家家的,这么跑算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羞。” “我现在可是穿的男子衣服,男孩子,怕什么?”任红昌挺着胸,昂着头,一脸得意地说道。 刘德景闻言顿时嘴角一抽,苦笑道:“你倒是男孩子没所谓,可文姬穿的却是裙子呀,就不考虑考虑她的心情?” “啊!”任红昌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回头看向蔡文姬,却发现后者此时埋着头,右手压着裙子,脖子根都红了,一副恨不得钻到地底的模样。 “啊!对不起对不起!文姬姐,我忘了这事儿了。”任红昌连忙深深地鞠了一躬,一脸歉意地说道。 蔡文姬只是摆了摆手,压根抬不起头来,右手也一直没有拿开。不过她的意思也很明白,示意任红昌不用介意。 眼见蔡文姬这一副有些新鲜的模样,刘德景也是心中一乐,笑眯眯地说道:“看你们那么开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刘德景如此一问,任红昌顿时笑开了花,骄傲地说道:“景哥哥,你可是不知道,我们今天收获太大了。” “哦,说来听听。”刘德景微笑的看着她。 于是三人便朝着营地里的伙伴们走去,一边走,任红昌一边眉飞色舞地诉说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而一旁的蔡文姬,听到了这个话题,情绪也是慢慢恢复了正常,时不时穿插着一些点评。 话题的内容说来也简单,首先自然是陈到惊人的表现。听完任红昌的介绍,刘德景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如此兴奋了。他不由地感慨万分,自己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下,然而陈到做出的结果,又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期。难怪自己这一趟如此顺利,说不定便是和这小子的表现有关。 至于第二点,那便是任红昌等人这次早早地重金押注陈到第一,赚了个盆满钵满。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众人身边,而苏获听到任红昌的话,脸上顿时露出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德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引得众人一阵会心的笑声响起。 原来自从之前他们决定押注陈到之后,苏获便带着任红昌前去投注。哪知道,到了投注点,任红昌居然一口气甩出了三块金饼。要知道,一块金饼重达一斤,价值万钱以上。这样的赌资,别说在这忻州小城,就算是在京师洛阳,也绝对算得上豪赌了。毕竟,一位九卿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堪堪中两千石而已。任红昌这一甩手,几乎便把卢植小半年的俸禄给赌了出去,怎么能不让苏获震惊。 可震惊的人,又何止他苏获一个。看着三块沉甸甸的金饼,那收注的人脸都有些扭曲了。在询问过背后的管事之人后,方才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只不过,虽然任红昌并没有多说,但从苏获的脸上,便可以知道,他们去取赌资的时候,对方的脸色多么难看。毕竟是六十块金饼啊,等同于九卿大人,也就是曹操他爹,或者说袁绍他爹快四年的俸禄了,即便是像任红昌这样的大小姐,也不会觉得这是一笔小钱。 听到这里,刘德景眉头突然微微一挑,好奇地问道:“怎么?人家二话不说,就把钱赔给你们了?” “对啊!愿赌服输嘛,你干嘛问这么傻的问题?”任红昌得意地说道。 刘德景转过头去,看向了苏获。后者点了点头,略有些忧虑地说道:“这事儿吧,头儿,我们得儿心。” “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用,你们就尽量享受这成就感吧。对了,我二弟呢,怎么不见他?”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哼,你还提他,现在被一个女妖精迷得神魂颠倒的,估计乐得姓啥都不知道了。”任红昌一撇嘴,一脸不乐意地抱怨道。 刘德景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严厉地说道:“别瞎说,二弟不是那种人。” “谁瞎说了?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呗!”任红昌嘟着嘴,一脸不服气地表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德景疑惑地看向其他人,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耸了耸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有蔡文姬此时开口对他说道:“叔至比赛完了之后,便被人留了下来。方才我们远远看见他在和一名美艳的女子说话,怎么说呢,那女子的感觉很奇怪,总归是让人不太舒服。” “有什么不舒服的,文姬姐,你就是说的太含蓄了。不就是一个不检点的女人吗,这个烂透了的果子一样,恶心。”任红昌在一旁看着远处,冷哼了一声。 蔡文姬只得摇摇头,无奈地一笑:“你自己去看看吧。” 刘德景点了点头,告别了众人,朝着场地中央的大平台走去。此时那里依旧堆满了人,只不过都是些衣着华丽的人物。这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个个马师被他们围在中间,显然是在进行招募寒暄之类的话题。 而在这群人中,有一堆人数量最为众多。陈到的个子虽然不高,但在这群人当中却是鹤立鸡群了,远远便能看见他板着脸,似乎很不乐意地和别人说着什么。 刘德景见状哑然一笑,正打算走过去打声招呼,却突然一下愣住了。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跃入他的眼帘,当然这熟悉的并非是这些人的样貌,而是他们的服装。 陈到的旁边有那么一群人,穿着和之前陀螺山那两人相同的服装,就连颜色也是一样。这样的巧合不禁让刘德景眉头微微一皱,右手的手指又不经意地搓了起来。 看到了刘德景的身影,陈到顿时咧嘴一笑,连忙借口跑出了人群,朝着他走来。 “大哥,你可算是来了,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憋死了。”还没走近,陈到就一脸憋屈地连倒苦水,叫道。 “有美人相陪,你还憋屈?也太假了吧?”刘德景眼一眯,调侃道。 在陈到的身后不远处,梦茹依旧目光跟随着他的身影,看到刘德景之后,也是妩媚地一笑,微微欠身作礼。 “别提了,什么美人,蛇蝎美人罢吧。如果不是有些事情在意,想打探一下,这种浑身冒臭气的女人,谁乐意打理她?”陈到鼻子一抽,无奈地摇着头,一脸嫌弃地说道。 “这里人多耳杂,我们回去再说。”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又看了那些人一样,便与陈到快速离开了这里。 而在不远处,梦茹见他们转身离去,原本如若桃花一般的灿烂笑脸瞬间便收敛了起来,冷然地轻声问道:“那男的,又是何人?” “禀小姐,那人据说是那陈到的兄长。从现有的情报看来,似乎他是陈到那群人的核心。”一旁的翩翩公子立刻回答道。 “去,叫人好好查查那男人,尽快给我答复。” “是,不过小姐,属下斗胆问一句,小姐对他如此上心,莫不是也有兴趣?”翩翩公子平静地问道,言语之中似乎有些特别的情绪。 “你懂什么,休要废话!”梦茹不知为何轻叱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这番举动让其他随从颇有些诧异。毕竟在外面,梦茹一贯保持着一种优雅的形象姿态,很少会出现这种情绪波动的状况。 可是他们却又怎么会知道,梦茹看到刘德景第一眼的时候,便突然有了某种感触,一种让她有些烦躁的感触,以至于让她控制不住情绪,方才如此失态。 而一旁,刘德景和陈到回来,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围观。陈到现在已然成为了张家上下的英雄。不仅仅在于他的表现太过出色,折服了所有人,更重要的是他的出色表现维护了张家的面子,更是让众人颇为感激。尤其是张辽,更是双眼冒光,一副小迷弟的模样。 简单的交流之下,有几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第一个是家族的排名,由于陈到出色的表现,显而易见的,张家毫无争议地成为了家族排名第一的势力。排名次席的则是郝家,若非陈到,这最终排名如何,恐怕就会调个个了,由此不难理解张家人对陈到的态度。 第二个,则是隔天赤兔马的挑战顺序,虽然到时候还有两轮测试,最后才能决定下最终名次,但是获得了赛马冠军的陈到,至少可以保证前五的名额。 对于这一点,任红昌现在有些不乐意,忍不住酸了几句,大体上无非也就是官僚主义,保护主义之类的话。面对她的调侃,张义也只是洒脱地笑了笑,并没有什么更多的表示。 至于第三点,便是赤兔大会的举办地,现在终于揭开了谜底,就在陀螺山边的饮马湖旁。场地基本已经架设完成,至于为什么选择那儿,张义也十分好奇,自然是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至于大会召开的时间,则是巳时始。刘德景等人会作为张家的贵宾,届时便是一同前往。 三件事情有了结论,对于在场的张家诸人来说,很显然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对于他们大多数人而言,忙碌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些事情。赤兔会走到最后一天,需要操心的人就不是他们,而是之前一直坐在幕后的那些核心人物了。 眼看着介绍完状况,刘德景与陈到依旧面有疑色,张义不由得有些好奇,问道:“二位小兄弟可是还有什么问题,不妨说与我听,张某说不定可以帮你们解答一二。” “张大哥,的确有一事,还望请教。”刘德景点了点头,问道,“这次参加赤兔会的,除了普通的马族圈内人,还有哪些势力?” 张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当然还有一些江湖势力,不过我知道刘兄弟想问的是什么,没错,狼孟的人也来了,而且层次不低,人数不少。具体的,恐怕你得和我家老爷子说了,正好他也传话给我,希望刘兄弟前往相见一面。” 刘德景闻言不由得一笑,看着众人说道:“老张哥的确不愧是一方豪杰,这时间,掐得可是真准啊。” 一个时辰后,在忻州城中的一处茶楼中。刘德景与张稷对坐在桌旁,两人喝着茶,聊着天,看起来十分惬意。可是一旁坐着的其他人,却是有些不自在,因为他们口中聊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 原本两人只是普通的寒暄,然而在刘德景不经意的一个问题之后,气氛却是一下紧张了不少。 “小友这话是什么意思?”张稷本在给刘德景倒着茶,却突然一下停止了动作,皱着眉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望张老哥如实相告。” 张稷盯着刘德景的双眼,一双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珠不断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想把他看透一般。刘德景对于他的目光,则是没有丝毫退缩,平静而自信地正视着,始终保持着微笑。 就这样持续了片刻,张稷最终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笑道:“小友如此年纪,便有了这般心性,真是让人不胜唏嘘,罢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说与你听也无妨。我张家身为四大马族之一,立于并州马族首位,自然也是有不少仇家,这没什么可奇怪。但想来小友应该不是想问这个,而是意有所指吧?” 刘德景微微点了点头。 “简单说来,其他势力暂且不说,或许和我们最为微妙的势力,便是代郡郝家了。其他中小商会不值一提,而东西两河的卫家和九方家彼此又向来不对眼,相互消耗,常年未有进步。只有那代郡郝萌,野心勃勃,这些年来势力增加了许多,因此一直想取代我张家成为并州之首,更是隐隐有着一统并州马族之心。故而虽然我们谈不上有仇怨,但也绝非没有矛盾。” “郝萌?”刘德景点了点头,看着张稷,说道,“但我想,张大哥所担心的,应该远不止于此吧?” 张稷闻言面色突然微微一凝,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沉声道:“小友,不,小刘兄弟,老哥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刘德景淡淡一笑,微微一颔首,说道:“张老哥不用问了,正如你所想。” 张稷此时目光猛地一亮,顿时站起身来,朝刘德景深深地行了一个礼,郑重地说道:“老夫张稷,有一个不情之请,望刘兄弟答应。” 他这一话说出,在座的人顿时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5章 最后的安排(一百四十五回) 刘德景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将张稷扶了起来,皱眉摇头道:“张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快起来!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刘德景能做到的,自当尽力而为。” 张稷此时身体有些颤抖,在刘德景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喝过一口茶,冷静了片刻后,看了一眼旁席,终于开口说道:“明日不知会发生什么,我只想求小兄弟你能尽力帮我保住虎子的性命。对我张家而言,他就是我们的未来,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爷爷,您说什么呐?”一旁的张辽听到这话,顿时急得叫了起来。 “闭嘴,坐下!大人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一旁的张义立刻喝止了他,将他拉了回去。 张稷慈爱地看了张辽一眼,转头又看向刘德景,一脸凝重地说道:“小友想来也发现了,这次的赤兔会,开得十分蹊跷。老夫出来闯荡了大半辈子,又岂能察觉不出来?但左思右想却始终不得其意,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几乎赔上了我张家大半家产,备足了资源方才请得一名世外高人卜算吉凶。” 听到这里,刘德景眉头微微一动,也不多言,继续安静地听着。 张稷并没有留意到他这变化,继续说道:“那高人卜算的结果,说赤兔会开,我张家不日将有大难临头,几乎没有消解的可能。” “哦,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来参加这赤兔会,不是自投罗网吗?”刘德景好奇地问道。 “明知凶险,我又如何想来。可是那高人说了,参加赤兔会,尚有一线希望,可遇贵人渡劫。然而留在云中,则必亡!”张稷此时一张老脸皱在了一起,显然这样的困境让他无比痛苦。 “父亲!你又何必执着于那个占卦?照我说,那女子就是故意骗人的,怎么可能灵验?”一旁的张义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句。 “你懂个屁!坐下!”张稷闻言立刻大喝了一声,丝毫不给张义面子。 张义脸色一青,却又不敢顶嘴,只得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无知小儿,白吃了这么多年饭,还不如一个小孩子。”张稷此时怒气依旧未消,又骂了一句,随即满脸歉意地看着刘德景,说道,“说到这里,也就不瞒小友了,从当日见到你们开始,我便认定你们是那高人所说,能助我张家渡过这一劫难的贵人。所以张稷我我实在是惭愧。小友若有怨气,尽数发泄在我身上就是,但但虎子,请小友念在虎子对你无比敬重的份上,万不要拒绝啊” 张稷的话,言辞恳切,其情更是戚戚,听得众人无不动容。可这样的大反转,在某些人听来,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老爷子,你这种做法,未免有些下作了吧?”陈到此时面色有些难看,站起声来说道,“原本我们只是顺道路过,却因为这种原因无端被卷入了你们之间的纷斗。我就不说了,连我大哥都受了伤,这种无妄之灾,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了?” 张稷闻言,苦笑了一声,说道:“陈小兄弟说的是,发生了这一切,完全是我的私心。请放心,张稷绝不会如此不识好歹,只要此次大难得过,小兄弟无论什么要求,我张稷绝不含糊。” “哼,说得好听,若是我要你把张家产业给我,你也答应?”陈到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说道。 “可以。”可张稷的回答又一次让所有人都傻了。 “父亲!” “爷爷!” “老爷!” 张家其他人顿时纷纷急忙叫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老爷子今天简直就是疯了。若非是他们亲眼所见,否则都会怀疑张稷是不是有人假冒的,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闭嘴!”张稷再度喝骂了一声,一股强烈的气息压制住了众人,随即又看向陈到说道,“小兄弟,觉得这样可以吗?” “呃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听大哥的。”陈到压根没想到张稷竟然能说出这种话,顿时有些语塞,只能看了刘德景一眼,撇着嘴坐了回去。 刘德景眼睛微微一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张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兄弟性子有点急,也请大家见谅。张家产业我可没什么兴趣,此事也休要再提。”他这一番话,顿时让张家其他人松了一口气,纷纷坐了回去。 “这么说,小友你是答应了?”张稷一脸期待地看着刘德景,问道。 “至于答不答应,请容我先提一个问题吧。”刘德景淡淡一笑,“张大哥,你为何会看中了我们?若是要寻找依靠,狼孟不是更强吗?” “小友也不用试探我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我们张家和狼孟绝无关系。不如说,还有些隐隐的矛盾。”张稷回答道。 “哦,愿闻其详。” “你也知道,并州以忻州为界,分为北境和内境。两地不管风土人情,还是习俗礼仪,都大有不同。而之所以会如此划分,其根本原因就是木耳家的存在。” 说到这里,张稷微微用余光扫了一眼刘德景,继而说道,“原本这种平衡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可是这两年,狼孟却频频派人北上,与各大势力交好。这样的交流本来没有什么,但他们隐隐约约之间透露出来想要整合各势力的态度,引发了许多人的不满,而我张家则因为地位原因,自然被推为领头人。” “所以,张家就成为北境力量整合的最大障碍了。”刘德景轻声说道。 “正是如此,但由于北境不属于狼孟的势力范畴,而且他又要顾忌木耳家的影响,因此我们即便有所矛盾,却也并未形成什么实际的冲突。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赤兔会邀请函送来的时候,我们也曾犹豫过。但毕竟忻州乃是木耳家的后花园,想来狼孟不敢在城里放肆,所以最终大家讨论再三,还是决定参加。” “原来是这样,所以当你看到秦晋的时候,便下定决心要和我们交好了。”刘德景微微点了点头,笑道。 “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小友你所表现出来的气质语态度,让我很是敬佩。” “好吧!承您吉言了。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明白一些,为什么狼孟要做这许多准备了。”刘德景笑着说道。 众人听他这话,均是有些疑惑。刘德景于是便把之前在陀螺山所看到的一切对他们说了一遍。当然,他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并没有透露出来。 听了刘德景的描述,张家众人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无比难看。就连一直以来无比镇定的张稷,此时也是脸皮频抽,心中的震动可想而知。 “这这真是要对我张家赶尽杀绝吗?”张稷的声音颤颤巍巍,听得张家众人尽皆动容。 “这这”方才还一脸不屑质疑那大师占卦的张义,此时几乎已是瘫在了椅子上,脑子里完全糊成了一团。 “爷爷!既然这样,我们还参加什么赤兔会?赶紧连夜杀回北境去吧!”张汛一直以来都是勇猛为名,此时自然不改他一贯的作风,站起来叫道。 “杀?拿什么杀?”张稷看了他一眼,有些激动地说道,“且不说那些狼牙卫,根本就不是普通军人。就凭他们隐藏起来的那些江湖高手,或是不知道藏在何处的狼牙军,是我们能应付的吗?你忘了之前砸场子的那人了?!” “我但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张汛显然理屈,却又憋不住地叫道。张家人此时显然都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 “嗯哼,各位,可否听我一言?”此时刘德景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此时刘德景的话显然十分有分量,顿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言语,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他。 一个时辰后。 刘德景与陈到的身影出现在大街上。陈到此时眉头紧锁,半响之后,方才看了看身后,有些忧虑地说道:“大哥,这样做,真的好吗?我担心卷入这场不必要的纷争,会给大伙儿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你到现在还以为这危险对我们来说是不必要的吗?”刘德景看着前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早就被卷了进来,这一路向北,不知还有什么麻烦在等着我们。狼孟对大师的追杀,现在又再度出现,加上这古怪的赤兔会,以及那些蹊跷的准备,你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吗?我不会这么认为。所以我现在只不过是主动出击罢了,不管是否对方真把我们设计了进去,又或者他们是否真的会在这里针对我们,但是按着对方的节奏和设计下棋,不是我刘德景的风格。既然未来必定会有接触,那我就先借着张家势,不声不响地给他捅个窟窿。” 听了刘德景这番解释,陈到方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大哥说的有道理,都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既然如此,我们要怎么做?总不会真的给他们张家当护卫吧?” “当护卫当然是不会,不过既然答应了他们,自然也不至于背弃承诺。况且他们还有他们隐藏的手段,我们也有我们没亮的底牌,大家此时也并非开诚布公的同盟关系。我们此番北上,说不定还需要他们的力量,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拉他们一把,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说到这里,刘德景探过头去,在陈到耳边说道,“你去把那两个小家伙接过来,动作干净点,别让人发现了,我们这边应该准备准备了。” 陈道闻言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去。而刘德景也不做他想,径直回到了张府那僻静的庭院中。 一回府,他便叫二子等人将大家都召集了起来,聚集在庭院中。不多时,包括蔡邕在内的所有人都到了。这是刘德景第一次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因此再傻的人也知道出了什么事,面色都有些凝重。 看着他们这模样,刘德景不禁笑了笑,轻松地说道:“你们这都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还怎么说话啊?” “景哥哥,你就别装了,老实说吧,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任红昌眼睛一眨,直接了当地问道。 “事情是有一些,大不大还不清楚,等一会儿陈到来了再说吧。”刘德景指了指一旁,淡淡地说道。 众人闻言也不说什么,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静静地等着。没过多久,陈到便带着春晖和春芽回来了。 两个孩子一见到刘德景,本是十分激动,可一察觉到四周的气氛,紧接着脸色一变,有些紧张地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刘德景笑着招呼他们走了过去,柔声说道:“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你们别怕。春晖c春芽,我叫你们来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问你们,现在还想救红英吗?” “当然想!”两个孩子不假思索地异口同声道。 “很好。”刘德景摸着他们的头,点头笑道,“我们打算明天去救红英,但有一个麻烦,需要先向你们确认一下。那就是你们能和红英沟通吗?或者说,它听你们的话吗?” “可以,青元埙能够让她理解我们的意思。” “那对其他马呢?”刘德景追问道。 “这个不知道,不过可能有些困难,因为失去了天地灵气的动物,是无法和青元埙沟通的。”见其他人一脸疑惑的样子,春晖挠了挠头,解释道,“就是就是对了,家养的不行,野生的才可以。” “这就麻烦了,如果我想要控制家养的马,你们有没有建议?” “唔”春晖一下陷入了沉默。 春芽眼睛眨了眨,接过话题说道:“可以让红英试试。”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春晖一脸兴奋地说道,“红英乃马中灵物,对于其他的马天生便有一种源自于血统的领导力,如果她领头,其他的家养马也必然会跟随。” 刘德景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最后一个问题,依你们对红英的了解,它被驯服的可能性有多大?”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摇头道:“凡人的话,绝无可能。” “好!这样的话,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刘德景一拍手,终于松了口气般笑了笑,看着众人说道,“既然这个问题解决了,各位,我们就说下正事儿吧。” 于是,他看了一眼众人,将目前的情况简单地描述了一遍。这一托出,顿时引得在场诸人各自神色不定,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见此情景,刘德景眉头一竖,严肃地说道:“想来你们应该知道,这趟北上之行本就不会轻松,况且这狼孟显然对于木耳村也好,蔡大师也好,都有所图谋。就算是为了个人安危,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家园,不管出于哪个角度,这件事儿我们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当然,我不会强迫你们去接受我的看法,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提。” 说完,刘德景顿了顿,环视了一周。他的话并不多,却一语点明了要旨,无论是蔡邕父女,还是任红昌c秦晋等木耳村人,此时都压根不可能置身事外。不如说,一想到狼孟竟然如此霸道,倒是激起了他们的同仇敌忾之心,没有一人退缩。 当然,有一个人是例外。 刘德景平静地看向苏获,说道:“我知道要你做出这种决定的确很难,但是你应该明白,当你选择背弃狼孟跟随陈到之后,就注定躲不开与狼孟之间的争斗了。更何况,陈到还得听我的不是?既然你是一个精明的赌徒,便应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你最有利。” 听了刘德景的话,苏获目光闪烁了几下,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咬着牙点头道:“行!头儿你说得对,下命令吧!” “很好,既然如此,接下来我要说的,便是最后的安排,你们记好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6章 赤兔大会终开幕(一百四十六回) 刘德景的话一出口,庭院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一向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任红昌,此时也是一脸严肃,再没有半分平日里的模样。 “首先我要说的,便是此次的目标,并非是和对方厮杀,而是破坏他们的目的,明白吗?”刘德景看了一眼众人,肃然道。 “破坏他们的目的?”秦晋有些疑惑地问道。此时这里的所有人,恐怕就属秦晋最激动。因为他之所以会自告奋勇出来,除了其他目的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想亲眼见证一下刘德景是不是真如秦烈所说那般,真的是一个潜力堪比任昂的人杰。要知道,在木耳村人的心目中,任昂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不错。”面对着秦晋的疑惑,刘德景点头说道,“我们无论是准备或者实力,和对方都不可相比,因此根本没有正面对战的可能。所以我们能做的,不是获胜,而是不输。” “不输和获胜有区别吗?”蔡邕疑惑地问道。这里所有人中,恐怕就数他对这些东西最没有概念了。 “当然有,不过也不需要复杂的解释。简而言之一句话,我们即便达到了目标,最终的结果也只有一项,那便是逃跑。”刘德景故作狡猾地笑了笑,说道。 “哈啊?那这样还有战斗的意义吗?”蔡邕一下更糊涂了。 “借大师这个问题,正好我们确认一下这次的目标。”刘德景没有直面回答他,反而伸出三个手指,正声道,“此次的安排只有三个目标,第一,抢夺赤兔马,破坏这次大会。不管理由如何,显然赤兔马都是他们这次计划的核心,至少是核心道具。第二,破坏他们对张家的剿杀,至少要给张家创造出一个逃命的机会。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我们全员要安全离开,绝不可以留下一个人。为了帮助他人,把自己人搭进去,这种赔本的买卖,我刘德景绝不会做。” “明白了,大哥你就安排吧。”陈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等于是拦住了其他人的问话。 刘德景点了点头,目光扫视了一眼众人,然后严肃地说道:“张津,你明天一早,去购置一辆马车,以及这个纸条上的东西,每个预备五份。然后与大师,以及那四名军士一起,前往城北七里处的汾源沼待命。那里有两条分叉道路,在右边那条先给我弄出几道车辙印来,记得弄的时候给我压个五十斤重物,明白吗?” 张津看了刘德景一眼,略微迟疑了一下,点头应道:“是。” 刘德景此时转头看向蔡邕,说道:“大师,明天的事情你就别参加了,先和他们一起去准备吧。” “没问题,这种事情我也帮不上忙。可是,那文姬”蔡邕明知道问也是白问,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父亲,我们总不能都不在,太容易让人看出问题来了,就让女儿留下来吧。”蔡文姬此时的面容一如既往地淡然,幽幽地说道。 蔡邕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一耷拉脑袋,泄了气,朝着刘德景说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小子给我保护好这丫头。” “大师放心,我有事都不会让她有事。”刘德景点了点头,见蔡邕不再多言,继而看向另外几人,说道,“陈真c二子,我这里有两个布包,和一个包裹。明天一早起来先开绿色的,依计行事。然后你们明天等候在西门外,但见陀螺山烟起,便打开红色的布包,按照当中的话行事。记住,没到时候,绝不可擅自打开,明白没?” “是。”陈真与二子显然没有更多的顾虑,从刘德景手中接过了布包与包裹,应声道。 “苏获,我这里也有两个布包,你明天一早打开绿色的,依计行事,然后暗中守在布包之中所提的地方。当见到会场烟起,便按照所示路线行走,再打开红色的,按照布包之中所记行事。记得事毕之后,迅速于赤兔大会营地门口汇合,至于汇合之后做什么,你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说着,刘德景递给了苏获两个布包。 苏获还是第一次和刘德景在这方面打交道,自然有些疑惑,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点头说道:“明白。” “至于春晖c春芽,你们明天就和陈到一起去找红英,相信以你们的手段,要躲过侦查,不难吧?”刘德景笑着看了一眼两人。 两个孩子冲他点了点头。 “最后,秦晋,我要给你一个不太光彩的任务。”刘德景此时狡黠地一笑,看了一眼秦晋,说道。 眼见其他人都被安排了任务,唯独自己没有,秦晋早就急得焦躁不已,连忙应声道:“头儿,快说。” “很简单,找架打。”刘德景神秘地笑了笑。 “找架打?”秦晋摸了摸头,一脸疑惑。别人的任务都是很有神秘感的,怎么到他这儿就这么庸俗了? “不错,找架打,而且打得越热闹越好,越混乱越好。至于目标嘛,我已经给你选好了,明天敬请期待。”刘德景笑着说道。 “哦哦。”秦晋看着他,依旧没有理解这么做的意义,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 此时,刘德景看向陈到,说道:“二弟,明日一切安排基于的前提都是你得到红英的认可。若是这一环失败了,我们就只能迅速逃离,那张家,也管不了了,压力虽然有些大,但一切靠你了。” “这算什么话?”陈到嘴一撅,挺着胸脯道,“大哥只要你敢说,我绝对超额完成任务!再怎么样的灵兽,不就是匹马吗?别说还有这两个小家伙帮忙,你就放心吧!而且就算没有,我也绝不会输!”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事成之后,你先会会场来解决一些问题,之后听我信号纵马东进,别忘了那两个小家伙儿。”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最后,就由我和文姬c瑄儿,以及黄河黄海两人去见识一下那赤兔大会的真相,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龙潭虎穴!” 看着他如此满满的自信,除了陈到和两个女孩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是一头雾水。这安排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了,就像是已经预知了一切似的,难道真的都会如他所想那么顺利吗? “管他的,等明天就知道了。”最终,他们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四散离去。 等众人散尽,只剩下了陈到与蔡文姬和任红昌时,这三人方才面露疑色地看着刘德景问道:“这样,真的就行了?” “怎么可能?任何计策谋划,都一定会有疏漏和变数,所以我才需要坐镇中场,统筹应对一切。只不过,若我所料不错,基本不会有什么出入。即便是有,也是老张哥没给我交底导致的。”刘德景躺在椅子上,看着天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三人对视了一眼,也是无奈地一笑。在这个问题上,他们的确无法和刘德景相互理解,层次差得太远了。 与此同时,这一夜的忻州城,在夜幕的笼罩之下,暗潮涌动,显得很是热闹。好几处地方都在进行着紧张的准备。似乎感觉到了这暴风雨来之前的恐怖,这一夜,就连蟋蟀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然而不管人们在焦虑着什么,时间总会过去,黑夜总会消亡,而黎明,总会来到。 当太阳再度升起,金辉再度铺满大地的时候,决定了许多人命运的一天,终于拉开了它的序幕。 刘德景与任红昌c蔡文姬身穿着庆典的衣裳,与张家的数十号人一起,走在城西的官道上。与他们同行的,放眼望去,还有数百人。当然,在他们身后,有着更多的人随着部队而行。 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尽管最后一日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但听说了有神骏在此,谁又不希望能看一眼呢?即便只是远远眺望,也足够他们吹上一辈子了。 而有资格参与赤兔大会的人,今日里都身穿着盛装,就好像在服装上也不愿意落入下风一般,一个个跟争艳的孔雀一样。和他们比起来,刘德景几人倒显得朴素多了。 此时其他的人都按照前一日的安排出发了,同行的有刘德景c陈到c任红昌c蔡文姬c春晖c春芽与秦晋。苏获则自行藏匿在人群之中,就连自己人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和其他队伍相比,张家的队伍显然气势更甚,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锐利的气氛,如同一把打磨至极,随时准备出鞘的宝剑一般。他们这样的状态,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但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此也只是好奇,或者说将它归结到对赤兔马的志在必得上去了。 就这样,一行人走过了十来里路,终于来到了赤兔大会的举办地一一饮马池边。 饮马池边,一块辽阔的不规则圆形空地中,已经搭建起了一座巨大的平台。平台四周有着四座宽阔的观众席,观众席并非彼此相连,而是每两个席位之间,有着一个相当大的空缺。这观众席和空缺相互搭配,就如同一个巨型十字一般。 观众席共有前后共三层,基本是按照各家族与势力的地位排名进行的安排。四大马族,俨然固守着东南西北四块区域最核心的地方。而其他的各方势力,也根据自己的排名和势力大小分别占据着自己的位置。至于那些散人们,则没有固定的地盘,只是穿插在一些势力之间。 刘德景等人自而然地坐在张家的地盘中,这是一片分属于北方的坐席,代表着张家的方向。刘德景原本受邀与张稷同席而坐,但他却婉言拒绝了,反而与其他人选择了第一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任红昌与蔡文姬坐在他右侧,陈到和其他人则分列于左侧。 几人坐下之后,四处观望了一阵,任红昌不禁感慨道:“还真不愧号称是并州第一大盛会啊,坐在座之人穿的用的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任意一件拿出去,都够普通人吃上几年了吧?” “几年?”蔡文姬冷冷地一笑,凤目一转,看着那些人们轻蔑地说道,“瑄儿妹妹你太看得起他们了,这些东西恐怕任意一件,都够普通百姓吃上一辈子了。这一路上,路边寒骨累累,而这些人却在这里华服宝饰比阔,当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呃,姐姐这么一说,突然我觉得自己好有罪恶感”任红昌一下苦着脸说道。 “你不同。”蔡文姬微微摇了摇头,“任叔叔尽心竭力,在这慌乱世道之中,拓出一片净土,让数万人安居乐业,即便拥有财富,那也是应得的。可这些人呢,平日里吃着百姓肉,喝着百姓血,却还恬不知耻地攀比,又怎么能一样?” “啊~你这么说,我就轻松多了。”任红昌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放松的样子。 “好了,看你们都在聊些什么。‘貂裘华服显贵处,世人尽知皆空蝉。’像这种只知道用华丽服装掩盖自己皮囊的家伙,有什么可聊的?”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刘德景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 二女听了他这话,纷纷转过头去,一副没见过的模样盯着他。 感受到了这异样的目光,刘德景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干,干嘛?” 任红昌直直地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景哥哥吗?居然对华丽的衣服如此不待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是啊,‘貂裘华服显贵处,世人尽知皆空蝉。’说得真是挺好,但这不像是你能说得出的话呀,德景哥,你没发烧吧?”蔡文姬也难得地调侃道。 “你们你们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了?”刘德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喜欢漂亮的衣服,但那前提是穿,是美感,而不是用来攀比c炫富的。像这种不知美为何物,纯粹用来展示铜臭气的衣服,我可是半点欣赏不来。” “是是是,虽说有些矫情,但景哥哥你这道理还是说得过去的。”任红昌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 “嘿,什么叫说得过去?我这都是正儿八经的道理。你这小丫头也把刚才那两句话给我记牢了,人可以贵气,但绝不能肤浅,明白吗!?” “好~好~我记住了~这辈子都忘不掉!可以了吧?”任红昌一边故作敷衍地附和着,一边吐了吐舌头。 刘德景在这个问题上特别的较真儿,看她这副模样,本打算继续说说,却听到一阵钟鼓齐鸣,场地中央一下热闹了起来。 一阵开场舞之后,便是一些祭祀的活动。似乎这些活动,在并州养马的族群中,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仪式。仪式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都是一些刘德景他们看不明白的东西,这种又臭又长的玩意儿差点没让他们都睡着了。 所幸在大会昏昏欲睡的时候,仪式终于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美姬的舞蹈,随着音乐舞蹈渐入高潮,一名男子出现在了舞姬之中。 这男子身材高挑,将近九尺的身高。面容俊朗,看起来英气十足。他虽然满脸带笑,却一点也不油腻玲珑,让人平生一股好感。 男子微笑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高声说道:“欢迎来自天南地北的各位朋友赏脸光临,在下马博安,受聘为各位主持这次的大会。既然大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那我就废话少说,现在宣布,赤兔大会现在开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7章 第一.回合(一百四十七回) 马博安的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场中所有的热情。就像是为了渲染情绪一般,在他话音落下之时,四处鼓声雷动,旌旗招展,声势颇为惊人。 而马博安,显然深谙主持之道,一脸微笑地等着会场气氛几乎到达了最高点,随即一举手,所有的鼓声立时停止,大声说道:“按照传统,本次大会一样分为三个环节,最终环节将赋予参选者挑战赤~兔~马~的机会!” 这一番话说出口,又引起了一阵更为强烈的欢呼之声。尤其是各个势力具备挑战资格的人们,无不面色通红,血气上涌,双眼之中充满了渴望。 马博安点着头扫视了一圈,随即说道:“三大环节,第一轮,相术。众所周知,顶尖的牧马师,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本事,就是相马之术。所有参选者可在牧马河边的围栏之中选择一匹马,带到会场里来,由各大马族组成的前辈们逐一评断。选马的方法不限,但绝不准伤害马匹,否则直接取消资格!时间限制,三炷香。” “果然是这样啊”刘德景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向陈到,说道,“的确和昨天所听到的一样,你就去走个过场吧。” “我虽不懂相马,但也看得出好歹,而且还有绝招。大哥看着吧,小弟必定让他们吓一跳。”陈到眉头一抬,便准备起身离去。与此同时,四周的坐席之中也是人影摇动,显然大家都已准备起身了。 而此时,马博安的一句话却让他们都停了下来了。 “为了让大家动力更足一些,现在展示一下此次的马魁,仅此一次,切莫闭眼哦~” 在马博安极富渲染力的言语刺激之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两只眼睛顺着他的手势直直地看了过去。 在那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座巨大的牢笼,牢笼放置在山水之间,即便再怎么精致,也太过突兀了些。这牢笼之中,有一团红似火,傲如霜的奇妙生物。它四肢矫健修长,脖颈高高直立,比起平常的马,都要细上几分。一颗绝不会屈服的头颅傲气地昂立着,两只眼睛静静地盯着远方这一群奇装异服的两脚生物,虽然没有人看得出它的表情,但所有人都感受得到它的愤怒。 “红英!”春晖和春芽毕竟年纪尚小,见此情景顿时惊叫了一声,差点忍不住冲了出去。幸亏刘德景对他们这种反应早有准备,顿时让任红昌和秦晋一人逮住一个,强行摁了下来。 “冷静!你们是想害了它吗?!”为了让两人冷静下来,刘德景故意板着脸低喝道,“我们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们这样肆意妄为,毁了大家整个计划,该怎么办?要想救它,就给我憋住!到时候有你们发泄的机会!” 听到刘德景的呵斥,两个孩子噙着泪,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坐了下来。刘德景松了一口气,转头又看向赤兔马,眉头却是不经意地皱在了一起。这组织者此时把赤兔马的真身露了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就只是调动参与者们的情绪吗? 不,不对,这是绝不可能的。 赤兔马何等珍贵,其价值不亚于世间任何一件至宝,尤其对于某些势力来说,足以用来招揽一名憾世的名将了。在不久后的世道当中,什么人物最重要?根本不言而喻。因此现在的赤兔马,论其价值,甚至比其他的宝贝更重要。这样的宝物,即使是没有资格争取的势力,只要听到风声,都一定会想尽办法争夺。更何况如果真如春晖c春芽所说,它肚子里还有一个幼仔,那价值,简直无法衡量。再怎么强大的势力,没有特别的理由,也绝不会把它此时就展示出来。 “这样的做法,一个显而易见的可能,便是诱杀。但这人花费如此大精力布了这么一个局,只是为了杀几个抢马贼?说不过去。”刘德景眯着眼,看着赤兔马再度缓缓消失在众人眼中,脑海之中快速翻滚,却依旧没有掌握到任何头绪。 可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会场的气氛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正如马博安所说,赤兔马的出现,极大地刺激了即将参赛的那些人。他们尽皆展现出了无比亢奋的情绪,再也顾不得形象,一个个从席位里飞奔而出,向外冲去。 “大哥,嫂子,各位,我去了。”见此情景,陈到也不多耽搁,转身朝诸人一抱拳,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蔡文姬柳眉微微一蹙,略有些担心地说道:“陈到没问题吧?我怎么总觉得,这个比赛项目没有那么简单?” “你的预感估计是对的,但放心吧。那小子不只是有把子力气,脑子也好使的很。虽说他一向以正直自居,但真要耍起心眼来,可没几个人玩得过他。”刘德景淡淡一笑,言语中丝毫没有担忧。此刻他的心思还在之前的那一幕中,也无需为这些事分心。 而正如刘德景所说,陈到此时的确脑子一直在转着,完全不似外形看起来的那般“直率”。 虽说他夸下了海口,但客观的事实就是,所有参赛的人里面,他是唯一一个完全不具备相马知识的人。眼见这群人一个个跟疯了一样,争先恐后地冲向外围马圈,陈到反而是一脸轻松地跟在后面。 反正自己最早到也选不出好马来,急什么? 陈到的双眼四处打量着,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不多时,只见他双眼微微一眯,顿时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纵身朝一处走去。 会场之外,向东不过八九里地,临时搭建起了一座巨大的马圈,大约有上千匹马集中安置在这里。这些马大多是用来交易所用,而此时自然就成为了比赛最好的场所。 数十道身影接踵而至,来到马圈之外,便迫不及待的跃入其中,快速寻找起马来。 上千匹马,听起来好像很多,但事实上分摊到这几十人手中,却根本不够分。尤其是这一轮,看起来似乎各凭本事,但毕竟依旧是一个竞争类的项目。既然是竞争,就必定有高低之分。谁也不可能只是选择自己觉得还不错的马,而是会极尽可能去寻找最好的那一匹。因此,这看似平和的规则下面,实则暗潮汹涌,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果不其然,很快,这马圈之中便出现了冲突。冲突有大有小,但原因几乎相同,那就是对马匹的争夺。虽然相马之术看起来流派众多,特点不同,但实际上,差别并不是很大。尤其是在一定的水准之下,几乎可以说效果相当。因此,他们这些人,短时间内找到同一匹好马的可能性很高,争斗自然也是在所难免。 但和这些家伙不同,有一些家族却是有真材实料的,比如四大马族,就没有一人参与这种低俗的争斗。他们都是不紧不慢地穿梭在马群之中,瞪大了双眼四处看望着。 四大马族,之所以能屹立在并州马族的顶点,除了他们强大的势力,巨大的财富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底蕴。而这底蕴,说到底,也就是世代相传留下来的经验技术。养马讲究的东西很多,四大马族也是各擅其场,但相马术作为一种最基础的技能,每一家族自然都不会落下。 他们都有着各自独有的本事,自然也会选择别人看不上的目标。很快,卫家两兄弟各自选了一匹高头大马,郝家的人也有了着落。而在这些人中,九方家的目标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 虽然外界都喜欢传言九方家族名不副实,或者讥讽他们常年位于四大马族之末,但是有一点,却是所有人都一直推崇的,那就是相马之术。 九方家一直自诩乃相马之祖九方堙的后人,至于真假谁也说不清,因此调侃质疑者都很多。但唯有一点,那就是九方家的确是拥有着一门无以伦比的相马之术,而且绝不外传。这套技术使得九方家尽管在其他方面并非出类拔萃,但依旧能够独霸一方。因此,每一次九方家的选择,都会让人很好奇。同样,也会让人很上心。 这次代表九方家出场的,正是年轻一代的主要人物,九方晖。如果是从之前酒馆中的印象看来,这九方晖就是一个脑子没有长全的莽夫。然而在这戏谑的调侃之下,九方晖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标签,那就是九方家数代以来相马最有天赋的青年人。或许正是因为他智商堪忧,因此才最大限度地激发出了他对于马的感知力。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单论相马一途,九方晖已经算得上大师级人物了。 九方晖此时大大咧咧地迈着霸王步,穿插在马群之中。他依旧还是那副粗犷的打扮,也仍旧是那一副骄傲的模样。他一路走,一路不时地看了看其他人所选择的马,但无一例外都是抽了抽鼻子,一副瞧不起的模样。这期间,他也几度停下脚步,观察过三四匹马,但最终都摇了摇头,选择了放弃。只是他没想到,但凡是他选择过的马,都悄无声息地被人带走了。 直到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九方晖的脚步才终于停了下来,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向一匹马,然后仔细地打量了起来。仔细鉴别之后,他满意地拍了拍马的屁股,笑道:“小兄弟,就是你了,跟大爷走一趟吧!” “慢着!” 可还没等他牵着马离开,便有一声大喝从他身后传来。九方晖疑惑地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看见有四五个面色不善的年轻人将他围了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其中一名年轻人便一脸不悦地说道:“这马是我们先看见的,你不能牵走!” “你们先看见的?放屁!老子来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九方晖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气,顿时骂道。 “那是因为我们去叫人取马,就被你这小子钻了空子。告诉你小子,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另一名年轻人显然脾气也够爆的,一脸凶恶地喝道。 “我去,你们是哪根葱,打起老子九方晖的马的主意了!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否则老子揍得你们连妈都不认识!”九方晖是浑名在外,平日里就是一个动手不动口的主,此时被欺负到了头上,哪儿忍得下这口气,顿时骂道。 “臭小子,你是铁了心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别以为你九方家能罩着你,老子冀州方家可丝毫不惧你!识相的赶紧滚,免得脏了小爷的手!”其中一名带头青年面色一沉,厉喝道。 “来来来,要打便打,老子就看看,你们这些内地弱鸡苗子,到底有几两本事,敢从爷爷手里面抢马!”九方晖压根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大手招了招,一脸不屑地喝道。 “你!看不起人也有个限度,兄弟们,抄家伙上!”那带头的青年大喝了一声,拔出手中宝剑便似要动手一般。 九方晖见状大笑了一声,丝毫不惧,挺胸抬头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别说,还真是让人觉得有股子别样的豪情。 他见那几名青年冲了过来,扬起手中马鞭,正准备正面迎击,却没成想,眼前一花,竟然一张大网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头顶,瞬间将他罩了起来。 眼见九方晖中计,那带头青年大喝了一声:“给我打!”说着众人便毫不留情,拳脚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九方晖此时别提有多憋屈,网这种东西,本就是困人的玩意儿。更别说这种细线织成的网,若是不能心平气和地慢慢理顺了,那只会越挣扎缠得越死。眼下他身处网中,面对着对方一群人的拳打脚踢,即便空有一身力气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护住了要害,大骂道:“你,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小杂种,有种的和大爷正大光明地单挑啊!玩这种无耻的把戏,狗都不如啊!唉哟,特娘哩,气死我了!” “嘿,这臭小子嘴还这么臭!打,照死里打!”那带队的青年闻言顿时脸色一青,叫喝着力道又加了几分。 “唉哟,不要脸的东西,唉哟,唉哟,老子出去了,唉哟哟,一定搞死你们!唉哟,有人吗?帮帮忙啊!只要~唉哟~救老子出来,我九方晖必定重谢!”虽然嘴里一直犟着,但嘴再硬也架不住肉疼。到了最后,九方晖也忍不住大声呼救了起来。 “丢脸的货,别叫了,这周围都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你就好好享受吧!”带头青年见状,阴狠地笑了一声,讽刺道。 “天哪,苍天老头不长眼啊,真的就这么妒忌我九方晖的英伟吗?非要我这般窝囊的死法?!”九方晖闻言面色一苦,摇头无奈地叹道。 “哈哈哈哈,你叫吧,就算你把老天爷骂一个窟窿,也没人会救你!除非天神下凡,否则你死定了!”那领头男子狂笑着,那模样,真是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不对哦,我这不就是来救他了吗?”突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旁传来,顿时让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顺着声音看去,一旁的绑马柱顶端,一个身影蹲在那里。火红的太阳映在他的身后,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那双如鹰般的双目静静地盯着他们,让人不由得心生一阵恐惧。 不管是那些冀州青年们,还是九方晖,顿时都傻了。他们下意识地都吐出了同样的两个字: “天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8章 拔柱“天神”(一百四十八回) “天神?”那站在绑马柱上的身影闻言顿时一乐,大笑道,“不错,本天神就是云游四方,顺道路过此地,听闻有人唤吾名号,故特来相见。不知方才是何人唤我啊?” 这一番说辞,顿时让这些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那带头的青年第一个回过神来,大喝道:“你这家伙到底是谁?装神弄鬼的,敢妨碍我们做事!” 那身影闻言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活动了一下身体,纵身高高一跃,便朝着那几名男子跳了过去。 “该死,快闪开!”眼见那身影蛮横地跳了过来,带头男子大吃了一惊,急忙大叫道。随即这几人纷纷散开,而那身影正好落在了他们中间,咚地一声闷响,激起一阵尘土,将他们与九方晖隔开了。 “哟,这位兄弟,麻烦不小啊,需要帮忙吗?”那身影转过头去,看向九方晖,一咧嘴笑道。 “你,你是陈到!?”九方晖顿时又惊又喜,两只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失声叫道。 陈到爽朗地一笑,正打算回答,却听到一旁传来了叫骂之声:“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不想活了?!”说着,这几名年轻人纷纷拔出了武器,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九方晖见状生怕陈到见势不好走人了,立刻叫道:“陈,陈到,以前我们有什么恩怨,我道歉,你别放在心上!只要你帮我出来,什么事儿我都答应你!” “哦,这可是你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陈到眼睛一眯,笑着说道。 “放心,我九方晖一言九鼎,什么时候胡说过?”九方晖连忙拍着胸脯应承道。 陈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几人一眼,双手一摊,说道:“几位,听到了吧,你们打算怎么做,还不走?” “小子,帮人强出头,容易惹的一身腥。你要搞清楚状况,我们这么多人,你还要掺和吗?!”那带头的青年低喝了一声,一脸冷厉地恐吓道。 陈到撇了撇嘴,一脸鄙夷地回道:“那么多人?就你们这四五个人,怕是不够看。我劝你们还是识趣一点,该干嘛干嘛去吧,大家都挺忙的,也别浪费时间了。” 陈到这般平静淡然的态度,顿时引得五人面色一沉,纷纷叫喝道:“臭小子,给脸不要脸,既然你想出头,我们也不在乎多收拾一个人!来人啊!” 随着这青年的呼喊,四周又不断地涌出了好几个人影,纷纷掏出兵器,将陈到和九方晖团团围了起来。至此九方晖方才明白,这群人压根不是什么偶然出现,而是早就算计好了,就是要找他的麻烦。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有些歉意,看着陈到说道:“陈到兄弟,这事儿怨我,没想到这群家伙早有准备,倒是把你拖下水了。眼下敌众我寡,有机会你就跑吧,别管我了。” “我跑了,那你咋整?”陈到故作严肃地看了他一眼。 九方晖先是凄然地笑了笑,但立刻不知为何又变得极其豪迈,双腿一盘,昂首坐在地上,正声道:“我九方晖堂堂九尺男儿,岂会怕了这伙小贼。想来他们也是觊觎我九方家的相术,不会伤我性命。你若是逃出去,请务必给我坤哥说一声,他一定会来救我,杀光这帮小贼!” “说得轻巧,他们若是把你藏了起来,你坤哥又去何处找你?”陈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这”九方晖愣了一下,用力地挠了挠头,显然似乎没考虑过这一点,一下有些语塞。但他天性使然,并没有纠结太久,便摇了摇头,洒脱地说道,“算了,管他的。生死由命吧,陈到兄弟你就走吧,莫为了我吃大亏了。” 看着九方晖的样子,陈到心中隐隐有了某些变化。这第一次照面就差点和他们起冲突,看起来狂暴不讲理的莽汉,此时却是让人感觉多了份率真的可爱感。陈到之所以当初选择出面帮他,一来是因为九方晖的确拥有出类拔萃的相马术,这是业内有名的。另一点,则是在他参加赛马比赛时,九方晖毫不吝啬对他的赞赏,还为他打过气,让他对这男人多了几分好奇。眼下看来,这男子果然言行如一,远不比那些虚伪小人,顿时让他心生好感,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眼见于此,陈到嘴角微微一挑,笑着说道:“九方兄你也太见外了。我陈到之前答应过帮你,就绝不会食言,否则我成什么了?” 九方晖惊讶地抬起头,像是从不认识陈到一般,上下地打量着他,“陈到兄弟,你” 陈到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淡然地看着那带头青年,说道:“人齐了?” “怎么,你赤手空拳,难不成还打算和我们硬拼?刀剑不长眼,到时候休怪我们无情!”带头青年即便觉得自己占据了优势,但很显然在顾虑着什么,也不愿节外生枝,依旧在尝试劝离陈到。 陈到闻言啧了一声,也点了点头,说道:“手上没家伙儿,的确有些麻烦。”说着他四下里看了一眼,眉头一抬,径直走到绑马柱旁,拍了拍,笑道,“不错,就你了。” “哈哈~~这小子是傻”这群青年见状纷纷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讥讽道。可没等他们说完,顿时齐刷刷眼睛一瞪,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陈到环抱立柱,双步扎马,猛地大喝了一声。只见他双臂瞬间形态暴涨,清晰的肌肉纹路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那足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细的两丈立柱,竟然就在他的催拔之下硬生生如同萝卜一般抽了出来。 立柱露出地面足有两丈,深入土里足有六尺,本是用来固定栓马所用,自然十分牢固。可陈到却仅凭着蛮力便把这柱子给拔了出来,这份彪悍,这份力量,又怎么可能不把这些青年人吓得目瞪口呆。 陈到压根没有理会他们呆滞的表情,而是单手抱柱猛地挥了一挥。接近三丈的木柱尽管十分普通,但毕竟长度与重量放在那里,只是这样稍微挥动一下,也是气势惊人。 眼见同伴们都有些心惊,那带头的青年吞了吞口水,强行压住了心神,叫道:“别,别怕!这小子不过就是蛮力大了些罢了,这棍子这么长,怎么可能当做武器使?别被他的虚张声势吓到了,我们一起攻击,我就不信他也是肉身,不怕砍!” 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一时间便让众人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眼神中也再度恢复了些杀气。但陈到的举动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尽管心情平复,这些人却不能说依旧毫无顾忌。 “你说的没错。”与他们的状态相反,陈到倒是十分坦然,笑着对那男子说道,“这玩意用起来的确不顺手,不过对付你们,足够了。不信的话,尽管上吧。” “好嚣张的家伙,我们上!”带头的青年大喝了一声,扬起手中的宝剑,便指挥的众人冲了上来。 十来柄刀剑齐刷刷的举在空中,看起来倒是声势不凡。然而这种声厉内荏的举动,在陈到看来简直不值一提。反倒是一旁的九方晖一脸焦急,连忙大喝道:“陈到兄弟小心!” “真是一群愚蠢的家伙,太弱了。”看着他们这样毫无章法地冲上来,陈到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冷然道,“对你们下手太重还怕大哥骂我,既然如此,都给我滚吧。” 话音刚落,只见他双眼一瞪,两手紧握长棍的一端,就地顺势一卷。近三丈的长棍带着阵阵风声,卷出一道巨大的环影,直接将方圆三丈之内罩了个严实。 环影所到之处,震荡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气浪,顿时将这十几人尽皆击飞了出去,刀剑四散飞开,重重地摔在地上。 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不过眨眼之间,便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看得一旁的九方晖目瞪口呆。那十多名年轻人此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四处呻吟之声不断,听起来颇为凄惨。陈到这一棍,虽说没有动用什么招数,但他的力量,又岂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加上足有成人大腿粗细的三丈长棍卷动所带来的离心力,砸在人身上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松?! 眼见众人皆被击飞,砰的一声,陈到重重地将长棍插在地上。随即快步走到九方晖身边,将他从网中捞了出来,笑着说道:“九方兄久等了,没想到对付这群小毛贼还费了这么多功夫。” 九方晖此时一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陈到兄弟,你可真是藏得好深啊。想当初若是在酒馆里我们真的打起来,我九方家估计全军就被你一个人给灭了我一向自恃武力不凡,可和你比起来,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陈到哈哈大笑了一声,并没有刻意谦虚地说什么。九方晖的豪爽直率让他非常欣赏,因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九方兄这般豁达的心胸,已是让兄弟自叹不如,又有什么可感慨的?”说着,陈到扫了一眼四周,说道,“这些人,九方兄打算怎么处置?” 九方晖无奈地哑然苦笑了一声,说道:“不用管他们了,这些人我见得多了。一开始我逢人必杀,然而杀也杀了,这样的袭击却从未间断过。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在并州来找我的麻烦,唉,树大招风,人帅招恨啊!” “哈哈,九方兄果然风趣,那就不管他们了。然后”陈到抿着嘴笑了笑,故意磨蹭着手不说话。 看着他这模样,九方晖也是哑然一笑,仅存的那点隔阂感也一扫而空,毫不见外地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大笑道:“你小子,这模样哪像是一个天神下凡,哪个天神有你这般寒酸?放心,兄弟答应你的,绝不会食言,我们走!” 说着,九方晖一手拉着马,一手拽着陈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依旧动弹不得的那些人,冷哼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接下来的时间,一切相对都比较顺利了。陈到与九方晖一边聊着,一边寻找着合适的马。九方晖虽然看起来粗鲁,然而一谈到马,整个人却是柔情似水,言谈举止之中,满是对马的热爱之情。这种铁汉柔情,不由得让陈到有些惊讶。虽说人都是多面的,但像他这般形象过于对立的,倒还真是少见。 显而易见的,九方晖便是陈到突破这一次考验的关键。这个“偶然”的冲突等同于给了他一次神助攻,使得他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便和九方晖打成了一团。 和九方晖的交谈之中,两人可谓是一见如故,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毕竟两人同样性格豁达直率,没有什么弯弯拐拐。但除此以外,他也的确是学到了不少相马的心得。只不过这些心得,对于九方晖而言,算不上什么值得私藏的东西,因此也毫不避讳地倾囊相授。 就这样,又转了一圈之后,在九方晖的帮助下,陈到也终于选到了自己心仪的马。这匹马,虽说算不上极品成色,但是在整圈的马匹之中,却也是极好的。毕竟,参赛的不仅他们两个,谁又不是一技傍身的人?在这段风波发生之时,大凡稍微容易看出来的好货,都被挑走了。若不是九方晖,连这种遗珠都难以发掘出来。 也就两柱香之后,参加第一轮比赛的人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在他们的身后,自然也牵着一匹一匹的马。这些马,在行家看来或许高低有别,但在普通人的眼中,却绝对是一匹匹奇骏。 当第三柱香燃完之时,一声清脆洪亮的金鸣之声响起,宣告着比赛结束。而与此同时,数名身影也纷纷从席间站起,一个个来到了场地中的。 此时的场地之中,人与马站成了一片。那数名来自于各方势力的专家们挨个走过这些马匹,认真地评鉴着。过不多时,最终的结果终于出炉,而这结果,自然让众人大跌了眼镜。 马博安从一旁取过一张黄纸,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第一轮比赛到此结束,名单已经在我的手上。由于人数所限,我只宣读前十位,请各位洗耳恭听。” “第十名” “第九名” “第四名,云中张家,陈到。” “第三名,代郡郝家,郝村。” “第二名,河东卫家,卫觎。” “接下来是第一名,果然没有任何悬念,来自于西河古老的九方家,九方~晖啊!” 随着马博安最后念出九方晖的名字,场地之中九方家想起了一阵欢呼声。其它各大家族也是相视淡淡一笑,谁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九方晖的名声已经足够响亮,这第一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挑战。反倒是陈到的成绩让众多人大跌眼镜,一脸好奇地看向他。 陈到虽然心中有鬼,但也不惧这种扎肉的目光,气定神闲地坐回了原位。只是遥遥地与九方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神秘地一笑,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宣布完毕名次之后,马博安并没有拖沓,而是紧接着大声说道:“现在请工作人员把马送回去,我们即将进入大会第二个阶段,武斗!”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顿时炸了起来。 现在开始准备开车了,之后的一段大家怎么感觉不知道,起码我自己读起来还是有点意思的。算是给张辽线开个门吧。当然,赤兔会只算是之后一长段故事的开端,战役,战略,线索,一段东西只用在一个故事里面就丢了,那整体感也就太差了。好不容易铺垫了那么久,不开个长途怎么对得起人呢? 不过说来有时候也郁闷,我这人太较真儿了一点,不知道把本文归到玄幻类发布是不是会关注度高些,本来我大天朝的历史就是离不开玄幻因素的~( ̄▽ ̄~)~实际上本文自己想了想,史实五成,玄幻三成,武侠成分是两成。《北京折叠》这种言情小说都能强行装科幻,我们装个玄幻其实也没啥。好吧,说个笑话。 今天突然想说一点,本文毕竟有练笔的目的,所以未来战争,悬疑,种田,修炼等等类型的桥段都会试着写,当然主线和故事设计是不会变的,只是写作的侧重点和方式有时候会不太一样。我尽量不写乱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9章 意外的挑战(一百四十九回) “马乃天地灵造之物,一个优秀的马师,必定需要具备优秀的战力,方才能够训练出最为优秀的战马。因此,尽管术业有专攻,但战斗依旧是马师们躲不开的课题!” 马博安目光在场地四周扫了一圈,亢奋地说道:“武斗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则,只需记得点到为止,不可伤害对方性命。相马,武斗,与前一日比赛表现的综合排名,将会决定第三轮挑战赤兔马的名次!大家可是不要留手哦!” “本次武斗采取车轮战单循环积分制,赢一场积两分,输者即失去战斗权,但可保留积分,最后按积分高低排名。三十数之内无挑战者追加一个积分,先取得十个积分者直接判定获胜。对了,为了公平起见,第一名参与守擂之人,赛会直接赠送两个积分!现在我宣布,赤兔大会第二轮,武斗开始!” 随着马博安话音落下,顿时四周便齐唰唰地蹿出了数名身影,争先恐后地窜入场地之中。一般这样的比赛,守擂的人先天占有劣势,因此很少有人会如此积极地站出来,看来那两个积分起到的作用还是相当巨大,使得这些对身手不太有自信的人们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直接打消了原本可能出现的冷场尴尬。 很快,场地之中便爆发起了冲突。拳脚之声,兵器之声不绝于耳,打得那是好不热闹。这样的决斗,自然是十分吸引人的,可以说绝大多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场地里,场内场外欢呼声不断,气氛自然是被烧到了极点。 看着那场地之中打斗成一片,刘德景微微一笑,说道:“二弟,这样的内容正是你擅长的,怎么一脸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刚才相马拿了个好名次,让你没动力了?” “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这种级别的打斗,无异于是欺负小孩子,我可提不起半点兴趣。”陈到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若真是没有办法,我当然会下场。但起码现在看来,我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就让我提前偷个懒吧!” “说起地位,我倒挺好奇的,你这家伙是怎么拿了那么好的名次?”刘德景眉头动了动,转头看着他。显然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纷纷目光转了过来。 面对着他们这直率的目光,陈到耸了耸肩,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同时又颇为感慨,这九方家相马的本事的确不同凡响,随便一出手便拿下了两个靠前的名额,让他们对那九方晖也多了一分敬佩。 “你是说,冀州那边的马族,千里迢迢专程跑到这里来埋伏九方晖?”刘德景习惯成自然,并没有完全把陈到的话当做一个故事,而是好奇地问道。 “不错,而且听晖兄说,这种事儿这两年发生了许多次,他都见怪不怪了。只不过以前总是发生在他出去寻马的时候,然而发生在离西河不远处,这还是第一次。”陈到点了点头。 “那关于这件事儿,你怎么看的?”刘德景追问道。 “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眉目来,不过不管那帮人目的为何,但能做出这种事儿,很显然是有些急躁了。”陈到沉吟了片刻,回答道。 “不错,希望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商业竞争行为,是我杞人忧天了吧。”刘德景点了点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目光又再度回到了场地中。 这个时候,场地之中已经进行了多轮次的决斗。作为一般的养马人而言,不管是饲养者,还是马师,其作战能力都没有太强。只有各大家族的核心成员,才真的具备堪比江湖高手的实力。因此,虽说打的是挺热闹,但在刘德景等人眼中,这样的决斗,无异于是小孩打架,真是没什么吸引力。 时间就在这样的争斗之中一点一滴地过去了,眼见赤兔大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陈到等人也是越发地有些困惑,转过头来看着刘德景,问道:“大哥,你说这大会进行得如此顺利,难道是我们猜错了吗?” “错?”刘德景意味深长地一笑,微微摇头道,“你感受不到这场地之中的那股氛围吗?那股沉闷,厚重,积压已久的气氛。叫大家做好准备吧,若是我意料不错,很快故事就将开始了。” 陈到闻言闭上了眼,似乎是要去感受刘德景所说的那种氛围。然而他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只得耸了耸肩,一撇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而是如刘德景所说,开始调整状态来。 此时场地之中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结果没有太多意外,都是有名的马族占据了高排位。当然也有个把流浪马师打出了不错的成绩,但对于最终的评比,却是无伤大雅。 眼下站在场地之中的,乃是卫家的双子星之一,翩翩公子卫觎,卫仲道。就马师的这个层面来说,他的确算是出类拔萃的强。在他这个年纪,便能够踏入炼气境,而且摸到了凝神境界的门槛,虽不至于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但也绝对算是百里挑一的人杰了。 因此,他在场中毫无悬念地连胜了数场,一时间再无人挑战,使得比赛竟然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停滞。不管马博安怎么渲染,激励,都没有人上台挑战。在这种情况下,身为主持人的他,也只得准备宣布卫觎直接排名第一。 可在这个时候,卫觎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无比错愕的事情。只见他拦住了马博安,轻声问了几句话。马博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随即朝几大家族咨询了一下意见,最后宣布道:“由于无人挑战,因此本轮比赛,卫觎获得第一名。根据大会一致认可,他还具有一次独立挑战的机会。当然被挑战者可以选择放弃,并非是强求参加。” 听到这里,刘德景等人不禁纷纷眉头一皱,总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什么问题。果不其然,马博安话音刚落,卫觎的目光就直接盯向了他们这边。 “刘兄,在下不才,斗胆请赐教,望勿推却。” 卫觎一脸郑重地抱着拳,朝着刘德景深深鞠了一躬,态度无比诚恳。他的这番举动,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兴趣,他们纷纷转过脸来,一脸好奇地想看看究竟卫觎如此谦卑挑战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仅是其他人,就连刘德景身旁的陈道c任红昌c蔡文姬等人都是一脸好奇的转过头来,满是询问的眼色。 刘德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无奈地笑了一声,回答道:“卫兄莫不是选错人了,我可是并没有争夺赤兔马资格的打算。” “我知道,所以我此次挑战并非是为了赤兔马,刘兄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卫觎面对着刘德景,并没有太过怯懦,一脸洒脱地说道。 刘德景闻言脸色微微一沉,冷然道:“你也想说,如果赢了我,便将她让于你是吗?” “不,不,刘兄误会了。我卫觎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有这种不敬的想法。”说到这里,卫觎沉默了片刻,带着一股决意,说道,“我只想说,如果我卫觎碰巧能赢得一招半式,希望刘兄能允许我一个公平的争取资格。” 他们俩的对话,就像是在打哑迷,听得旁人云里雾里。然而知情的人,听着这一番对白,却是面色古怪,一脸看戏的表情盯着他们俩。尤其是身为话题核心的某个女孩儿,更是面色通红,深埋着头,生怕被拖进了这个话题之中。 卫觎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刘德景的意料,他静静地盯着这名翩翩公子,第一次觉得似乎这人也不是那么讨厌,多了一丝认同感。 思考了片刻之后,在蔡文姬诧异的眼神之中,刘德景站起了身子,一纵身,便轻巧跃到了场地之中。 “多谢刘兄,答应我这个无理的请求。”对于刘德景的举动,卫觎明显十分感激,连忙一鞠躬谢道。 “你不用谢我,被人挑战却不应战,这也不是我的风格。而且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差距巨大,然而你提了这种要求,我自然是不可能放水的。”刘德景淡然地摆了摆手,悠悠道,“但话虽如此,若我们就这样比试,倒是显得我欺负人了。这样吧,你若能让我移动半步,便算你赢。” 若是平常,若是其他人,如此轻蔑地对他说出这番话,卫觎必定火冒三丈。可是面对刘德景,他却没有任何火气。别人不知道刘德景的底细,但是他最清楚,当初那次仓促的交手便让他清楚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差距。眼前这名男子并没有任何轻蔑的意思,他所说的,只不过是客观的现实。因此,面对刘德景这番让步,他反而隐隐多了一份感激,再度抱拳恭声道:“多谢刘兄,那么,得罪了。” “请。”刘德景也不多言,傲然立于场中,右手执剑倒背于背后,左手潇洒地向前一摊,淡淡的说道。 铛地一声,卫觎拔剑出鞘,一脸凝重地说道:“此剑名为西风,长四尺三寸,重四斤九两,锋利无比,刘兄小心了!” 刘德景并未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副淡然的模样,似乎丝毫未将这一战放在心上一般。 卫觎见状也不再多言,大喝了一声,身影与剑光同动。一柄四尺长剑,青光频闪,锋影游动,一轮又一轮剑光交织挥动,舞得煞是好看。 “这卫家的二小子,本事倒是涨得挺快啊,方才的比试压根就没动真本事。看来,四大马族年轻一代中,卫家是先拔了个头筹了。” 一旁的各大马族长辈们看到这一幕,无不点头称赞。听得身边的年轻人们纷纷面色怪异,有不满,有不屑,当然更多的还是敬佩。毕竟年纪相当,卫觎不管样貌文才都堪称他们这些商家之中难出的凤凰之才,此时武艺也这般了得,又怎么能不让人兴起敬佩之心?这种差距,早已超出了嫉妒的范畴。 只不过,作为同一层级的人而言,见到这番情景,心情可就是要复杂得多了。 张家的席位当中,最为认真的,恐怕便数张汛了。作为扬名已久的青年俊杰,卫觎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他颇为惊讶。虽说从武路而言两人并非同道,但卫家这小公子在武者修行一途之中的表现,比起他在战将修炼的程度,也差不了太多。至少单纯从武艺的境界而言,两人算是十分接近了。 至于张家的其他人,倒是没这么多心思。只有张辽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德景。 “虎子,你要看仔细了,所谓的高手,是怎么样的境界。通过这一战你要永远牢记一点,绝不可以骄傲自大,失去敬畏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会遇到一堵难以跨过去的墙。”张稷摸着他的头,看着刘德景的身影,轻轻地教导道。 “嗯。” 而在张家的其他地方,陈到等人却是一脸茫然,对视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刘德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至于其他的势力,自然也有着各自的想法。九方坤眯着眼,不冷不热地笑了笑,说道:“小晖,看到了吧,那卫二小子,可是把你甩远了。” 九方晖一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能打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兄弟的兄弟当猴耍。” 九方坤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是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说什么。 而另一旁,郝皋眉头紧锁,一脸震惊地说道:“怎么,怎么会,这小子怎么会也达到了这个境界?” “闭嘴,急什么?”郝萌冷然地看着场中,低喝道,“无非就是摸到了凝神境界而已,这样的家伙,还不足以成气候。” “可是,可是大哥,他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修为,若是成长起来”郝皋依旧十分担忧地说道。 “哼~那也得他有机会成长得起来再说。”郝萌目光之中隐隐有些异样的神色闪过。 “啊,对对,兄长说的对,我倒是一下忘了这茬。”郝皋奸笑了一声,随即又看向场地之中的两人。 “不过,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难道真的和那边”郝萌一边沉吟着,目光一边转向了会场的一侧。 在那里,大约十几人坐在一起,穿着统一的服装。一个看似婉约典雅,却是俗尘风情自然而出的艳色女子柔媚地躺坐在坐席之上,一脸阴沉地看着场中,正是狼孟的燕姬梦茹。 梦茹此时身姿虽是柔情万种,可气场却是如霜如剑,看着两人的决斗,冷冷地说道:“确定了吗?那小子真是木耳村的人?” 昨天一个朋友给我说,我写的小说感觉很像老派的仙剑一或者轩辕剑的rpg风然后回头一想,好像是这么个事儿。没办法,小说的金庸古龙黄易,游戏的仙剑1轩辕剑给我的影响太大了。写的时候脑子里面的自然而然就有这种画面()顺道说一句,手中的存稿攒够了,以后低于4300字我会酌情加更。晚上给娃洗澡,这一更就早放了,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0章 孤情含志(一百五十回) 面对着梦茹的询问,一旁的那名潇洒的翩翩公子连忙谦卑地说道:“禀主人,现在无法确定,只是郝萌大人曾经说过,那小子手下有一人,其功法和那囚虎秦烈有几分相似之处,而且同样姓秦,仅此而已。” “哦,那姓秦的小子本事又如何呢?”梦茹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问道。 “不值一提。应该比狼牙卫要略强些,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那你觉得,囚虎秦烈的相关者,这水平靠谱吗?” 潇洒公子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不靠谱。” “废物!”梦茹低喝了一声,“那郝家就是一群废物,你居然也变得和他们一般!这次的计划何等重要,爹爹不惜让我出面,而你们呢?竟然拿着这种没头没脑的东西就敢来唬弄我?!” 潇洒公子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惊恐万分地说道:“属,属下不敢。只是这伙人出现得的确太过蹊跷,毫无任何线索可言,因此属下方才有些心急,没有过多思考,请主人原谅。” “哼,罢了,起来吧。”梦茹淡淡地说道,“对于那人,多留一个心眼。若是他不干涉我们的计划,便由他去了,若是他不知好歹,那也不用客气。不过记住,这样的家伙,一旦树敌,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杀无赦!” “是。”其他人也一起纷纷说道。 听到他们的回答,梦茹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突然一下又再度柔媚了起来。 “那么,这位神秘的小哥哥,接下来,你又会给我什么惊喜呢?”梦茹的呢喃之语,听起来让人心神荡漾,然而那深敛于其中的寒意,却又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就在各人不同的心思之中,场地中央的激斗还在继续。说是激斗,倒也算不得准确,因为大家看到的,只是类似于单方面表演的画面罢了。 卫觎一柄长剑上下纷飞,一会儿撩,一会儿刺,一会儿三剑平飞,一会儿灵鹤长吟。华丽的剑招,搭配着他巧妙的身法,漂移的衣衫,自是灵动潇洒,看得人是赏心悦目。 可是他们的感触,也就到这里了。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另一个人影所吸引,虽然他绝不像卫觎那般华丽出彩,然而却就是有着那么一种力量,深深吸住了他们的视线,始终无法挪开。 刘德景自始至终站在场地中央,没有移动半步。他自己就像是一把寒锋内藏的宝剑一般,只是静静地笔直站在那里,便有着一股奇妙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注视。 卫觎的剑法,不仅仅是华丽,本身也是足够巧妙霸道。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干净利落,经过了岁月的历练和打磨,绝不是平常小孩儿玩耍的玩意儿。 唰 眨眼间,只见他看似轻巧的一挥,一道剑光之中,却有着三道剑意层次而出,以三个方向直取刘德景的死角。这三道剑意,错落有致,或上或下,或快或慢,或紧或驰,看似轻巧,却是杀机内藏,招式十分巧妙。 此剑招一出,懂行的人自是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这种安排巧妙,堆叠细致的剑招,在剑法之中是极难防御的,但卫觎压根就没指望这样的招数能够伤到刘德景。他所要做的,只有一个目的,逼他移动。虽说这样的想法让他多少觉得有些憋屈,但是他自己很清楚,现在的他,和眼前这名男子,的确就是如此巨大的差距。若是之前还有任何的幻想,在刘德景真的入场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都破灭了。 面对着卫觎的攻击,刘德景没有任何表情。白明剑捏在他手中,丝毫没有出鞘的打算。眼见三招袭来,他左手依旧倒背于身后,右手轻描淡写地左一挑,右一撂,正好在剑招要出未出的那个时间点上,击在剑光的要害之处,瞬间击溃了剑招。紧接着,他顺势一转腕,白明剑在他手上巧妙地转了一个圈,再度停在手中,遥指一片空气之后,铛地一声脆响,那最后的一记看似避无可避的杀招,就像是自己故意的一般,不偏不倚,剑尖正好顶在了剑鞘的顶端之上。 一招过后,两人再度同时站定当场,谁也没有半点动静,宛若雕塑一般。 嘶 这一次的攻防,看似轻描淡写,然而却是让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攻得华丽,守得简单。 双方的声势看起来似乎完全不成对比,然而相比起卫觎那几乎华丽到如同舞蹈般绚烂的剑法来说,刘德景这毫无波澜,简洁近乎到达极致的应对,却更是让人平生一股异样的感触,整个身体瞬间一阵颤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此时的会场之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被刚才的决斗感染了一般,依旧沉浸在那交锋之中。 铛! 这个时候,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声,卫觎纵身向后高高跃起,退到了四步之外。他重新站稳了身形,一脸无奈地看着刘德景,感叹道:“刘兄的实力,果然非凡,我这一招狂沙三叠剑,虽算不得多强的剑技,却也已经是我能使出的全力了。这样的剑技,竟然也让你如此轻松地化解,真是让在下无地自容。” “那此战便就此结束了?”刘德景看着卫觎,淡淡地说道。 卫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刘德景说道:“若是平常,我现在或许就已投剑认输了。可是”说到这里,卫觎的目光不经意地朝刘德景身后瞥了一下,再度长出了一口气,双目一凝,闪烁的瞳孔之中透着一股决然,“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不能放下一切,拼了命争取一下,恐怕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觉悟倒是不错。”刘德景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出招吧。” “是!”卫觎抱剑而立,肃声道,“在下这一剑,还未有名字,乃是偶然得悟。虽然谈不上精巧,但其威势攻能却是非凡,刘兄小心了。” 卫觎此言一出,其他人或许不觉得什么,卫家的卫群与卫觊均是面色一变。尤其是卫觊,一脸惊慌地看着卫群,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份从容:“叔,叔父,那小子真的要用那招?!” “看样子是了。”卫群眉头紧锁,显然也是心中颇为焦急。 “可那招玄空上人说过,未到凝神境界圆满,绝不可轻易使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卫觊脸色苍白,忧心忡忡地看着卫觎,声音也逐渐颤抖了起来。 “那能怎么办?你拉得住他吗?”卫群语气冰冷,显然也没预料到这次决斗竟然会演变成这样。当初卫觎向他请求的时候,他还一度认为让这小子得到激励,挺好的。但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一开始就做出了这种打算。早知如此,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卫觎的请求!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祈祷,卫觎运气好点,别因为这件事而有所闪失,那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在座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凭本能的察觉到,场地之中的气氛有了些微改变。 两人只是单纯地相隔着四五步面对而立,并没有任何动作。尤其是卫觎,一改之前那般华丽,灵巧的动作,反而是笔直地,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竟如同刘德景一般,一动不动。所不同的,是他此刻紧闭着双眼,双手平举,紧握着那把西风剑。虽然旁人看不到什么,然而站在他对面的刘德景,却能清晰的察觉到,一股隐晦,但是强烈的气息正在慢慢汇聚。 很快,这股气息猛地从卫觎身上喷涌而出。不过并非是扩散到空气中,而是以心脏为中心,快速地朝着四肢扩散。只是短短几息之间,随着这气息暴涌而过,卫觎的四肢快速地如同吹气球般膨胀起来。此时他的四肢c脖颈c额头皆是青筋暴跳,肤色更是一下变得通红。就这样子,光看着就十分瘆人,哪里还有之前那翩翩公子的半分模样? 这一幕,刘德景并不陌生,就在不到三年前,他为了击破那玉鼎,也曾使出过一招“气冲霄汉”,当时他的状态,就和现在的卫觎一样。当然,那时他的烈度是要差上一些,形态也没有卫觎此时变化这么大。正因为如此,卫觎要想做什么,他已经是了然于胸。 “凝神境界未通,你用这招还太勉强。纵然使出来,也是后果未知,你这又是何苦呢?”刘德景看着他这模样,叹息着说道。 “果然不愧是刘兄,竟然一眼就看破了。”卫觎微微一笑,飒爽地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总有一些事,是绝不能够退让的。这一招,为的不仅是胜负,更是我的决意!” “说得好!”刘德景大喝一声,镗地一声拔剑出鞘,平举于胸前,正色道,“好个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河东卫仲道是吧?之前我倒是小觑你了,仅凭这般觉悟,便足以让我拔剑。出招吧!” 卫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整个人都放得空灵了。一时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有着一股微风从他身边拂过,吹得衣角缓缓飘扬。一股呢喃之语,一开始细不可闻,却是在不断地增大着音量。 “一捧黄河土,两行忠胆泪。立志天地里,尽在一剑间!我来也!” 随着卫觎一声暴喝,手中之剑转立为刺。随着剑尖遥指刘德景,后者顿时感觉到一股强悍至极的气势瞬间爆炸,巨大的压迫感喷涌而出,竟像是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面巨墙。恍惚之中,这巨墙在刘德景的眼中竟隐约如同一张模糊的人脸一般,看起来颇为怪异。 面对着这样气势磅礴的一击,虽不至于对刘德景产生什么压力,但也绝非之前那般轻描淡写可以解决。而且,看着这巨墙,感受到上面凝聚的那股意志,刘德景的眉头不经意地微微一皱,心中有着什么东西竟像是砰地响了一声,似乎什么正在萌芽一般。 不过眼下的局面根本容不得他过多地思考,只见他面对着那凶猛的剑势,同样也是剑身向前一指,剑锋所及之处,银色的微光流转,竟像是快速在表面游动一般,发出阵阵急促的轻鸣。 剑势所形成的巨墙,在接触到这银银色流光之际,便如同利刃切豆腐一样,毫无任何悬念地一下划开,贴着他的身体滑了过去。 “不愧是刘兄,果然已是凝神境界!这般真气的操控之精妙,仲道自叹不如。但此刻仅凭操控,绝不足以致胜,看我强行镇压你!”卫觎见状又是大喝一声,他体内奔腾的气息更加强了。 一股远超之前的强大气息爆发出来,顿时激得四周涌起一阵狂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模糊的巨墙竟然隐隐有了实际的形状! “什么?以气化形!” 这一下的改变瞬间点爆了全场,不知有多少人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惊叫道。 以气化形,那是一种传说之中的境界,极少有人能够达到。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无一不是一方大师泰斗级别的人物。若是卫觎真的达到了以气化形的境界,那绝对是堪比赤兔马出世一样的大事件。毕竟,并州之中,目前普遍确认,能够确定达到这个境界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木耳村的家主任昂,一个则是玄武山玄空阁的玄清上人。当然,左慈并非是并州人士,因此没有计算在内。 一群人吵得沸沸扬扬,陈到等人倒是一脸泰然。他们比起其他人,倒不是见识更广,而是纯粹的经历使然。木耳村的人只是不必说,真正的以气化形什么样是见过的,自然不会看岔了。而陈到在三年前,便在刘德景身上见到过类似的画面,也谈不上多好奇。 就在场面出现骚动之时,刘德景与卫觎的剑再次冲击在了一起。两柄长剑,尖对尖,刃对刃,谁也不肯出现半点妥协,就这样针尖对麦芒地倔强冲击着。 在这般巨大的冲击之下,谁占弱势,自然是相当明显的。卫觎的气息虽强虽大,然而太过松散,在小范围中反倒不如刘德景凝炼的剑气强悍。相持并未太久,卫觎的皮肤便已出现了龟裂。一根根细小的血管接连炸开,虽不至于快速造成严重的伤势,但也绝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他此时双眼充血,牙关紧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一身洁白的长衫,早已被浸得通红。 “卫兄,放弃吧。你这样下去,依旧无法赢我,却说不定会落下终生难以挽回的伤势,以你这般才华,可惜了。”看着他不惜一切的模样,刘德景也是心中有些不忍,劝说道。 “多谢刘兄关心。”卫觎一脸释然地笑了笑,说道,“等仲道拼尽全力之后,自然会收手!” 卫觎说着,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再加上了一把劲。这时候,那面虚幻的巨墙,越发清晰了起来。模糊的人面模样,也竟然缓缓有了棱角。一股强烈的意志透过“人脸”宣泄而出,带着他的情绪,带着他的情感,带着他的决意,竟然混杂在狂暴的气海中,顿时力量暴涨! 而刘德景一眼看去,见到那人脸的时候,感受到那股不惜一切的深情意志的时候,心中那原本只有些微的触动竟然猛地一震,似乎什么东西,一下被震碎了一般。 “这就是你的决意?”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刘德景的神情突然变得迷离,两眼目光闪烁不定,像是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又像是在看着未知的某个地方。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他嘴唇张翕不停不停,喃喃道,“立志天地里,尽在一剑中好一个透彻的觉悟,好一招含志的剑法!含志原来如此!满腔孤情穿山海,一剑含志破九尘!孤情含志,竟是这个意思!此剑,我收下了!” 刘德景大喝了一声,手中白明剑诡异地一闪,脚步下意识地向前划了一道弧线,一道更为凝炼磅礴的山河影像突然出现。山河之中,一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巨大力量穿胸而过,眨眼间便将那人面巨墙轰然崩碎!巨大的冲击之下,卫觎的身子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连续打了七八个滚儿,方才停了下来。 胜负已分! 其实上一回,这一回和下一回个人觉得一起读回比较有感觉,情绪上会有递进,然而总不能一并发了。有点遗憾。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1章 蓄势待发(一百五十一回) 原本无比激烈的一战,却在眨眼间戛然而止。这种感觉,就像是狼吞虎咽之中突然被噎着一样,让人感觉十分不爽,却又是无可奈何。 刘德景此时站在场中,双脚一前一后立着马步,一剑平指,如同雕塑一般。而在他的前方,二十步开外,卫觎却是浑身鲜血地躺在地上。仅凭两人此刻的模样,谁也知道胜负已分。原本这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决斗,但此刻,即便是陈到等人,都不禁隐隐在为卫觎遗憾。纵然输了,但卫觎所展现出来的的气魄,却感染震撼了所有人。 全场寂静一片,谁也不敢,也不愿意去主动打破这沉默。 蔡文姬紧紧抓着裙子,双眼之中,目光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而在她一旁,任红昌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仅凭这份心性,便足以值得让人托付。可是,老天爷就是这么不长眼,好人未必会有好结果啊~想来即便是如此,你也不会为之所动的吧?” “嗯。”蔡文姬此时虽然神情有些复杂,但对于任红昌的问题,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回答道。 “还真是回答得迅速啊,可怜的小子,真是让人同情。”蔡文姬的答案是预料之中的,任红昌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言语之中总是有些同情。 “仲道!”一片沉寂之中,卫觊大叫了一声,再顾不得其他,冲进了场地中央。他和卫家其余几人第一时间冲到了卫觎身旁,心疼地看着他。 “不用担心,他没事。”此时刘德景收回了身形,缓步走到卫觎身边,淡淡地说道,“他强行催发体内真气,施展出如此强悍的一招,可是气的把控太过粗糙,使得真气冲击经脉肢骸,而他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这种压力,时间久了必定会反噬自身。我刚才一击提早破了他的气,纵然现在看起来有些凄惨,但都是些皮外伤,修养一下就没事了。” “谢谢,刘兄这份恩情,我卫家记下了。”卫觊也是习武之人,而且卫觎这招的缺点他心知肚明,自然明白刘德景所言不虚,感激地说道。 而一旁的卫觎,此时睁开眼,看着眼前毫发无伤的刘德景,凄然地笑了笑,依旧强撑着做出一副坦荡的模样,颤声道:“刘兄实力如此强大,仲道认输了” 看着他这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刘德景微微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你错了,你固然并未击败我,然而我方才一招,却是先迈了半步。所以,这场赌战,你赢了。” 卫觎此时眉头一皱,提着仅存的一丝自尊,叫道:“刘兄无需施舍” 然而刘德景却是伸出右手打断了他,平静地说道:“我方才那一招,乃是因你而有感悟所创。从道理上说,正是受到了你的情绪感染,方才会迈出这一步。因果于此,和施舍沾不上边。你是否能接受这说法,我管不着。但如果你因此而拒绝,证明你的决意,也不过就是这种程度罢了。”说完,刘德景也不待他回答,便转身朝陈到的人走去。 听了刘德景的话,卫觎突然一怔,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的身影远去。随即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颤巍巍地提起手捂着自己的脸,虽然谁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然而那两道清晰的涓流,在满是血污的脸上留下的痕迹,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察觉到了他的举动,刘德景叹了一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感慨万分:“唉,又是一个痴儿” 看到刘德景走回来,陈到率先站了起来,笑着大声道:“恭喜大哥得胜归”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但强行止住了。 刘德景此时的表情十分严肃,一点没有战胜后的喜悦感,反倒是让人觉得心事重重。见此情景,陈到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说些无关轻重的话题。 “大哥,怎么了?”等刘德景坐下,陈到连忙问道。 “没什么,只是时间差不多了,现在该做准备了。” 刘德景短短的一句话,顿时改变了周遭的气氛。原本还一副看戏模样的几个人,此时也是收起了笑意,变得严肃起来。 “秦晋,还记得我给你指出的那个人吗?” “记得。”秦晋点头道。 “那你先去就位,一会儿场中争执一起,你便找个机会开打吧。记得,场面越混乱越好,拖下水的势力越多越好。等陈到出来之后,你做好准备接应我们往东去,然后依计划行事,知道吗?”刘德景再度嘱咐道。 “是。”此时,秦晋已经对自己的任务内容和意义有了大致的了解,再不像昨晚那般抵触,连忙应声离席而去。 “春晖c春芽,你们两个一会儿跟着陈到去找红英。记住,救了红英之后,你们三人便直接先回来,途中谁也不要管。红英脚力非凡,绝不可能有人追得上。二弟,一切都靠你了。”刘德景说着,表情略有些沉重地拍了拍陈到的肩膀。 “大哥放心,我这边反而是最轻松的。倒是你们,一定要小心啊。”陈到点了点头,应声道。 “黄河c黄海,你们也去准备吧,记住我之前吩咐的,一切小心行事。任务固然重要,但安全最为优先。我不希望为这种事情损失任何一个弟兄,明白吗?!” 黄河c黄海都不喜欢说话,听到刘德景这番话,均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番安排结束,刘德景起身走到张稷身后,轻声道:“张老哥,我叫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张稷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依旧看着前方,口中却是不着痕迹地说道:“小友的吩咐,我当然都准备妥当了。不过,场内的那些我还能理解,你又准备这些草料包是要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刘德景神秘地一笑,说道,“一会儿争斗开始,一切都照我们预先的计划行事。若是一切顺利,至少这忻州,是留不下你们一家人的,至于再往后的事,我就爱莫能助了。” “这我明白,多谢小友了。” 刘德景也没做任何的表示,便再度回到了座位上。见他此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任红昌和蔡文姬都是满腹狐疑。虽说刘德景之前信誓旦旦,但是她们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却是真的难以想象,一切真会如刘德景所说吗? 不过所幸,是真是假,谜底很快就会揭开了。 刘德景与卫觎的一战,为第二轮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能够亲眼见到这种级别的针锋相斗,不单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即便是对于普通的习武人来说,也是难得一见的。 在大家久久难以平复的情绪之中,马博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依旧专业地保持着那副平静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刚才的那场激斗而动容。目光四下里扫视了一遍,他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方才见证了如此精彩的决斗,当真是为我们今天赤兔大会增光添彩,在这激烈的战斗之后,我们的武斗流程也圆满地结束了。现在经过了诸位长者细致的评价之后,挑战赤兔马的名次已经出炉。”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看着上面的名字,一个一个的念道:“第一名,河东卫家,卫觎。” 毫无疑义的第一名,顿时引起了众人一片欢呼。这不单单是因为卫觎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与取得的成绩,更是为了他的精神而喝彩。 “第二名,西河九方家,九方青。” 同样也是一个马族内部有名头的名字,自然也同样引起了一阵喝彩。当然,由于并非是九方晖的原因,声势比起之前是弱了许多。因为之前的插曲,九方家自然不会再让九方晖涉险,而是临时换了一个人。 “该死,若不是那小畜生伤了我儿,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此得意?!”一旁的郝皋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道。 “得意就得意吧,嘴上的好处有什么好激动的?你儿子那么多,少一个又怎么样,再生便是,给我冷静点!”一旁的郝萌淡淡地说道。 郝皋连忙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凶光却是仍未消除。尤其是在他听到下一个名字时,火气更盛了。 “第三名,云中张家,陈到。” 陈到的名字响起的时候,会场内出现了一种很奇特的场面。一些地方欢呼雀跃,一些地方却是鸦雀无声。这样的场面很直观的显示出了马圈里的一些东西,陈到这两日精彩的表现收获了大量的拥趸,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就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不过这些事情,对陈到来说没有什么关系。 “第四名,无所属,李儒。” 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立刻引起了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绝大多数人压根就不知道这是谁。然而他竟然能够得到第四名的成绩,力压了众多出身不凡的马师,实力可见一斑。这个李儒,到底是何方神圣?此刻包括刘德景等人在内,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个名字上。 经过了这些波折,接下来的名次,并没有什么再过特殊的地方。不出意外的,几乎所有的靠前名次都被大家族给获取了。偶尔有两个所谓的独立马师挤入了前二十,但都是相当靠后的名次。由此可见,不管在什么行业当中,所谓的机会,都是牢牢的掌控在一些固有势力手上。 “名次既已确定,便先请前五位跟随工作人员前往赤兔马所在之地,挑战驯服赤兔马。”随着马博安一席话,四面的坐席之中,站起来了四个人影,纷纷朝会场中央走去。 “大哥,我去了。”陈到也站起身来,冲着刘德景一抱拳。 “嗯,一切小心。”刘德景色点了点头,嘱咐道。 于是,最后一个人也在众人注视之下,来到了场地里。 这五人便是此次赤兔大会排名最靠前的五人,自然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而作为突然出现的新人,陈到和李儒则自然成为了焦点。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家族,正挖空心思想方设法想把他们两个招揽过去。 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几名赛会的工作人员带头,将这五人带离了会场,朝着饮马湖后面的那片土地走去。 人们都注视着这些人的身影,看着他们远去,情绪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毕竟整个赤兔会,虽说有着众多的项目和环节,但任谁都明白,这次大会真正的核心,不是那些虚无的名次,而是谁真正能将赤兔马带走。若是这五人没有一人成功,那这所谓的前五,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春晖,春芽,你们也去吧!一定要小心。”看着他们离开,刘德景轻声说道,来了两个小不点则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们没问题吧?”任红昌看向了刘德景,一脸担忧地说道。 “别小看这两个小家伙了,论战斗,他们或许还不习惯。但要说隐匿潜行这类的东西,人家可是自打娘胎里就学会了,无需担忧。”刘德景冲她笑了笑,说道,“等下我们更应该担心的,不是那边,而是这里。” 话说五人跟随着工作人员离开,一个人便主动找陈到搭上了话。这是一名有些瘦削的男子,唇上留有八字胡,下巴底下蓄着一抹山羊胡子,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贼亮贼亮,要说这形象,可算是陈到最不待见的那类了。 “这位小兄弟,在下李儒,这厢有礼了。”那男子抱拳微微一躬身,露出一脸猥琐奸滑的笑容。也不知他是真的面由心生,还是只是单纯的犯了面相罪,总之光是这普通的一笑,就让人心生想揍他的欲望。 “干嘛?”对于这样的人,即便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想法,陈到也是不愿多结交的。毕竟交朋友,再怎么说也是随心而定,看着都不待见的人,谁又有心情去探讨他的内在? 想来是经常受到这样的对待,李儒倒是一点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说道:“小兄弟先别急,听我一言再气也不晚。这赤兔大会参与者都是家境殷实,背景强大的人,像我们这种外来户,即便侥幸成功驯服了赤兔马,其他的家族必定会百般阻挠,想要带走也是千难万难。小兄弟虽然号称是云中张家的客人,但赤兔马何等珍贵,你不是不知,难道又敢保证张家不会起异心?” “哦,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你的意思是?”陈到故意露出一副憨厚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反问道。 李儒双眼一眯,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成了一条缝,笑道:“我有一计,管保能将赤兔马带出去,最后不管谁驯服了赤兔马,好处三七开,你看怎么样?” “这建议倒也不坏,说来听听。”陈到也是眼睛狡猾地一咪,悄悄地把头凑了过去。 在这一行人朝着赤兔马所在之处行进的时候,会场之中也没有闲着。 毕竟赤兔大会还有一个内容,便是评定接下来三年,各大家族的排名。这种排名不仅仅是一个面子问题,更会直接影响到诸多方面的利益,因此所有的家族都是十分重视的。这些年,前四名一直牢牢不变,所以才有了四大马族的说法。这几年并州的环境并没有太多的变化,绝大多数人自然也就想当然的认为,今年的评定,不过又是走个过场罢了。 马博安拿着手中的纸,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宣读着。虽然有些小出入,但总体上并没有什么让人意外的地方。最后,果然还是如众人所料,最高的四个排名,依旧属于了四大家族。 “第四名,西河九方家。” “第三名,河东卫家。” “第二名,代郡郝家。” “今年的首席,依旧是由云中张家夺得,恭喜!” 随着最后一名的宣布,会场之中顿时欢声一片。 马博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宣布,本次赤兔大会家族评定,就此结” “等一下!” 一声大喝不期而至,顿时将会场之中的气氛生生压了下来。 刘德景与张稷等人均是眉头一皱,心中同时响起了一个声音: “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2章 郝萌发难(一百五十二回) 这一声大喝,浑厚有力,势若千钧,顿时让全场沉寂了下来。众人依言纷纷看去,目光集中到了同一个地方。 马博安眼中一闪,爽朗地笑道:“哦,不知郝家主有何见教?” “见教谈不上,只是有些疑问,不得不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郝萌平静地说了句,然后朝郝皋瞥了一眼。 郝皋心领神会地站了出来,正声道:“在坐的各位,都是我大汉王朝的优秀子民。我们虽说来自于不同的地区,大家有着不同的想法,但是能齐聚于此,终归是有一个共同的理念,那就是壮大我汉朝的实力。各位说,是不是这样?” 这一顶大帽子扣了出来,又有谁会说不呢?郝皋这番话虽然感觉有些假大空,但却无人反驳,倒是显得附和之声极其地刺耳。 一旁的刘德景听到这番话,眉头微微一皱。这郝皋莫名地丢出了这么个话题,看来他们所要说的问题,远比他和张稷猜想的还要麻烦。 见无人反驳,郝皋满意地点了点头,神情更加地得意了。他缓步走向场中,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并州地位特殊,北接匈奴,南连司州,可说是大汉王朝的屏障。正因为如此,我们方才处于常年的战争纷乱之中。除了匈奴之外,不时还有鲜卑人,羯人扰我边境,侵入我大汉领土烧杀抢掠,奸女,连婴孩都不放过。若说为大汉王朝牺牲最多者,非我并州莫属,大家又说,是与不是?” “是!”这一次可不比之前,同仇敌忾之声明显大了许多。毕竟郝皋的话,刺中了许多人的内心,直接说出了并州最为无奈的现状。 汉胡之争,可以算是华夏民族的痼疾。千百年来,这种民族之间的战争就从未断过。当年高祖刘邦,遭遇白登之围,便是这种状况的集中体现。后来因为武帝威严,加之出了两个不世名将卫青c霍去病,方才算是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也正是因为如此,数百年来,不管政权如何更迭,河东卫家始终受人尊敬,尤其是在这并州之地。 因此,尽管对于郝皋,卫家人并不感冒,但是他此番言论,倒是一下激起了卫家子弟,尤其是年轻人们的一股豪气。 “叔父,你说这郝皋这个时候说这些,到底是想干嘛?”卫觊一脸疑惑地看着卫群问道。 “谁知道。不过他郝家野心勃勃,早就有意统一并州马界,又酝酿了这许久,此番终于出手恐怕又会是一场浩大的腥风血雨啊。传令下去,卫家所有子弟,都给我克制一些,绝不能被郝萌忽悠去当枪使了!” “是。”卫觊点了点头,连忙下去传令去了。 而一旁的郝皋冲着卫家年轻人善意地笑着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在意卫群的举动,又继而说道:“正因为大家同属一族,又互相扶持照顾,方才有我们今天的安稳日子。然而最近这些年,贼匪增多不说,更不时有胡人流寇窜入我汉界之中。使得百姓苦不堪言,对于这样的现状,我代郡郝家自是责无旁贷,这些年一直致力于解决胡匪之乱,可是依旧没有明显地改善。各位可知这是为什么?” 说到这里,郝皋故意顿了顿,一副故作神秘的表情。在场的人们面面相觑之后,又纷纷瞪大了双眼,紧盯着郝皋,显然都在好奇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在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后,郝皋双眼一眯,表情一下变得冰冷,故作愤怒地说道:“我郝家在经过多方查证之后,终于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获悉了一个重大的秘密。那就是,这几年的胡匪之祸,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将其引入关内。任其在关中大肆掠杀我大汉子民,而他们却趁机敛财!这样的家伙,大家说该怎么做!” 原本还算热闹的会场,在郝皋这一句试问之下,竟然顿时鸦雀无声。他这番话明显意有所指,但是除了少数几个人外,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意思?就连原本跟着吆喝的一些年轻人,此刻也是自觉地闭上了嘴。这种明摆着就是挖坑的节奏,谁没事儿还会主动往里跳? 引胡匪入关?这种混账的行径,但凡是有点正常思考逻辑的人,都不会做。毕竟这可是会引起天人共愤,万民唾骂的事啊!谁蠢到了一定境界敢去触摸这种红线?! 这样的局面虽说平静,可是谁都明白,那是在蓄积能量。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郝皋的下文,等待那个引爆点的出现。 这一点,郝皋自然最为了解。他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到这气氛越来越紧张,就如同强弓之上的那根弦一般,越拉越紧。终于,在他觉得可以的时候,开口了:“这个人,不,应该说这个势力,平时就与胡人多有勾结,然而我们却被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蒙骗了许多年。谁知道他们竟然利用我们的善良,恬不知耻地私底下做着这种罪恶的勾当,这样的家伙,有何面目立于我并州马族之巅,云中张家,你们还要脸吗!?” 哗~~!! 郝皋这句话,就如同一根导火索,终于引爆了那已经压抑到了极致的力量。顿时巨大的哗然之声不需要任何的引导,瞬间爆发出来,方圆数百步之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会场中心发出来的声音,已经在各处就位的人们,尽皆目光一亮,开始了属于他们的工作。尤其是秦晋,早就已经锁定了目标。这是一个身着便服的男子,看起来除了猥琐一些,倒是和其他人没有多大的区别,若不是针对性的寻找,还真不一定会在人群中对这样的家伙有什么印象。 只不过,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不是秦晋,而是任红昌或者春晖c春芽,必定会气得牙痒痒,因为这猥琐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企图对春芽意欲不轨的狼牙卫一员一一胡八。 胡八此时身穿便服,潜伏在围观人群之中,若不是之前知道了他的身份,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男人,居然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狼孟狼牙卫一员。然而这样显赫的身份,对于此时的秦晋来说,自然是最好的燃点。 “让让,让让,我缺,咋那多人呐?让让,唉哟~”秦晋一边故意皱着眉,一边操着一口胶东话,骂骂咧咧地在人群中穿梭着。突然他一个踉跄,仿佛被谁拌了一下似的,直接朝前一扑,毫无征兆之下将那胡八扑在了地上,胳膊肘还故意在对方脸颊上扭了一圈,疼得胡八直咧嘴。 “哎呦嘿,对不住了兄弟,太矮了都么看着你。”秦晋爬起身来,看着胡八一脸似笑非笑地说着,丝毫没有半点歉意。 想那胡八身为狼牙卫,平日里骄横跋扈,怎么可能受这份气?之前被那奇怪的小公子羞辱了一番,一直被嘲笑到了现在,都还让他火气难平。此时竟然又被这看起来不堪入目的光头粗莽汉子讥讽,即便因为任务尽力克制着自己,却依旧压不住情绪,站起身来用力朝秦晋推了一把,骂道:“你娘的小畜生,没长眼啊!?” 谁知秦晋看起来五大三粗,被他这么随意地一推竟然直接倒飞了出去,又将另外一群人撞趴在了地上,顺道还将手上的东西撒了出去。秦晋一脸气愤的模样,连忙站起身来,直朝胡八冲了过去,没有使用任何技巧,仅凭蛮力便将后者又撞了出去。 秦晋撞飞胡八之后,鼻子猛的一抽,昂首站在人群之中,轻蔑地说道:“娘哩小贼,敢推你爷爷,知道死字怎么写不?” 两人的争执,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一旁的众人本还在关注着场内发生的事情,却无端受到了袭击,这些年轻人个个血气方刚,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就如同刘德景所计划的一般,整个外场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却不断地在蔓延着。 就在场外如期爆发冲突的时候,场内的局面也出现了新的变化。一阵巨大的哗然之中,首先是张汛站了出来,朝着郝皋大喝道:“胡说八道!姓郝的!你代郡郝家一样北接鲜卑,一样和胡人交密,凭什么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郝皋冷笑了一声,朗声道,“我代郡郝家是和鲜卑交近不假,但一直以来都是抵抗鲜卑的最前线,别的不说,就凭我郝家之中没有一名胡人,便足以自证清白。” “你!”张汛喝了一声,顿时哑口无言。郝皋的这番话,言下之意十分明显,而这一点的确是张家的要害,早在三四天前坊市的骚动之中便可知道。对于这样的话题,张汛显然是没有办法应对的,因此固然怒不可遏,但却一下语塞,根本无从反击。 “我张家行的端,坐的正,张家之中胡人的来历,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一旁的张义接过了话题,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你郝皋以此为理由抹黑我张家,在座各位都是明白人,又岂会让你这小人奸计得逞?” 不得不说,张义虽然不会武功,但身为一个朝廷官员,说话自是得体,更是滴水不漏,直戳郝皋的要害,把举证自白的压力无形之中便交给了对方。 “好个行的端,坐的正。”郝皋冷笑了一声,语带讥讽地说道,“既然张兄这么有底气,郝某倒有一事十分好奇,望张兄能够解答一二。” 郝皋的话显然有所准备,但在这种情况下,张义是绝不可能退缩的,否则便等同于默认了。于是他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既然二当家有问题,但说无妨。” “其实很简单,北境最近不太太平,据我所知,一路上胡匪横行,流寇作乱,雁门郡的军队几乎倾巢而出,却也毫无办法。官道上来往的客商屡遭劫持,几乎无一幸免。甚至于小一些的军队,也难以避祸。反倒是张兄一家自自云中入关而来,车队数量庞大,走的又是最为凶险的路径,却是毫发无伤,连点财物都没有损失,这是为何?” “我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件事。哼,就凭这种臆测,就想污蔑我张家吗?我们车队势力庞大,寻常蟊贼哪敢靠近?至于没有遇到大队的贼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难道仅凭这一点,就想定我张家的罪不成?” 张义此话一出,倒顿时引起在座诸人的一片质疑声。的确如他所说,仅凭这种东西,要想往一个大家族的头上扣屎盆子,的确份量太轻,不足以服众。 “景哥哥,你说这叫郝皋的家伙,真的就只是在信口胡说吗?”由于其他人都已离开,此时任红昌便坐到了刘德景的另一侧,好奇的问道。 一旁的蔡文姬闻言,疑惑道:“瑄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虎子他们有问题?” “那倒不是。”任红昌摇了摇头,说道,“我总觉得这郝皋说话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古怪在哪儿,总觉得他好像在有意识地引导着什么。” “瑄儿说得对,这郝家准备了这么久,绝不可能言尽于此。看着吧,他们手中必定还有决定性的证据,即便那证据可能是伪造的,但也必定是让张家无可辩驳的东西。只是不知道那证据到底是什么?”刘德景言语之中,对那郝家的证据也是有着一份好奇。 “运气好?哈,那你张家还真是运气好到天了!只可惜这样的胡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说着,郝皋从怀中掏出了一副图,摊开在众人面前,说道,“各位请看,这是我郝家这次出发前,专程从雁门郡广武令将军处取得的一副巡防图,图中标记了大大小小数十个胡匪作乱的地点。而其中,张家所走的路线上,聚集了七成的胡匪,超过数十骑的队伍便不下八个,这样的情况下,一路毫发无伤,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郝皋的这幅图一拿出来,顿时又引起了众人阵阵窃窃私语。如果说之前张义的辩解还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可眼下在这幅图出现之后,的确有着相当一部分人,动摇了。 “雁门郡,广武令朝廷?”刘德景不禁皱起了眉,喃喃道。 “是啊,没想到这郝家竟然连巡防图都能搞出来,看样子,他们这次是真的做了充分的准备啊。”一旁的蔡文姬听到了刘德景的话,也不由得感慨道。 “但这样的证据,依旧太过苍白,说到底不过是推测而已,算不得决定性。”一旁的任红昌嘟着嘴,摇头道。很显然,这样的证据依旧没有解释她方才的困惑。 这幅图的出现,显然让张义有些意外。他也能够感受到周围人们情绪的变化,自也不敢再拖下去。只见他眉头一蹙,大喝道:“郝皋,休想再用这种无中生有的龌龊伎俩污蔑我张家的声誉了。就算巡防图是真,可与我们又有何干?既然你如此信誓旦旦,就把你的证据拿出来吧!否则我张家即便闹个鱼死网破,也定要讨回这个公道!!” “对!大不了鱼死网破!” “姓郝的,再胡说八道,老子宰了你!” “对,不准再污蔑我们!” 张义这番话,自然是激起了张家的愤慨,一群人纷纷情绪激动地骂了起来。 然而听到了这阵骂声,原本应该气量狭小的郝皋却是一脸得意的笑意,转过头来看向了郝萌。郝萌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远处沸腾的张家坐席,严肃地说道: “果然如此,张义,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给你。” 本小说的一个初衷,就是从还原三国人物图谱的角度入手,将历史的一种可能性重新摆出来。刘备是这样,陈到是这样,当然,张辽也是这样。三国志作为史书在这方面有缺失,那就该由后面的人来脑补填充,比起跟着传统封建史观只是在个人评价上小打小闹的做法,这种重做人物图谱的事情我个人认为更有趣,当然,其中难度很大就是了。因为有客观史实这把枷锁,就不能无脑无限制的去开脑洞,而是所有的设计套用在但是社会当中是成立的,在未来这些人物的行为上是有一贯性的,在历史事件上是能够契合的。之所以会有接下来的设计,其根源在于对张辽这个人物历史形象的反推。张辽是公认在曹操手下综合能力最强的大将,勇猛冷静,儒雅威猛,文韬武略均佳。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平民阶级出身,从小拥有良好教育是一定的。其次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张辽这样的人物,在曹操手下是极少没有和刘备打过仗的战将,而且张辽一生没有领过重兵。这些都是有意思的逻辑线索。当然,我给出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但是会贯穿张文远的一生。这只是开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3章 矛盾激化(一百五十三回) 郝萌的话,无异于是一盆冷水,顿时将张家那群年轻人方才点燃的火苗给浇了个透彻。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家族会与匈奴相通,自然从一开始就绝不相信郝家会有什么证据。 然而此时郝萌一句简单的“我给你”,比起任何话语来得分量都重,都让人无法视而不见。 这个时候,张义愣了一下,转头向后看了一眼。显然郝萌来者不善,这样的对应,还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而此时的张稷则表现出了一个身为家族领袖应有的气魄,面对着郝萌的压力,他依旧一脸自信地笑道:“既然郝家主有证据,那便请拿出来吧!” 郝萌嘴角微微一挑,看了郝皋一眼。郝皋心领神会,立刻冷笑了一声,说道:“张家主还真是淡定啊,可你难道不知道,方才你们一激动,便露了马脚了吗?” “你什么意思?”张义眼睛微微一眯,质问道。 “什么意思?哈,张兄还真是会装傻啊。”郝皋一甩头,故作不屑地大叫了一声,“既然人家不会主动交代,各位,就让郝某人僭越,给大家撕下他们张家的那张虚伪嘴脸吧!” 说着,郝皋遥手一指,喝道:“那小子,刚才说了什么?” 众人闻言纷纷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胡汉混搭的衣服,头扎小辫的年轻男子处在人群之中。这样的造型,平日里虽然有些突兀,但在并州北界,却也谈不上罕见,因此并未被人过多地关注。可在眼下这个紧张的氛围中,似乎人们对于一切,都更加敏感了。 那年轻人被郝皋指着,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支支吾吾地摇头道:“没,我什么都没说。” “没说?哈哈,果然蛇鼠一窝,连这种厚着脸皮狡辩的姿态也是如出一辙!”郝皋冷笑了一声,厉喝道,“刚才你说要宰了我,是也不是?!” 那青年男子脸色顿时一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这表情,这反应,即便他什么话也不说,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义眼睛眨了眨,不知道他郝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作平静地说道:“年轻人血气方刚,被污蔑之后气血上涌,即便说了一些诨话,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是二当家觉得心中不快,那张某人给你赔个不是便是,又何必对一个小子如此纠缠不放?” 他这番话说得在理,引得不少人点头称是。但是更多的人则是冷眼旁观,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争执,他们都知道,这事儿,绝不可能只是眼前的嘴仗。 果不其然,张义话音刚落,郝皋便接过了话头,“我郝皋没什么面子,丢了也就丢了,不消张兄多礼。不过有句话可是不对,年轻人血气方刚,口中所说打打杀杀而无大碍,那是因为我大汉礼教盛行,人人皆有良知,懂得自我约束的原因。可胡人蛮夷呢?一群茹毛饮血的畜生,他们口中的话,你也敢笑笑而过吗?” 说着,郝皋展开双臂,看着四周那些因为这番言论而一脸困惑的人们,振声道:“我郝家身为汉人,自是把同胞安危挂于己身,因此一直致力于保护同胞的事业之中。可在我们最近一次的剿匪行动中,却有了意外的收获,方才恍然大悟,我们一直以来最大的威胁,并非来自于关外,而是就在我们身边!把人带上来!” 在他的命令下,几名郝家的卫士押着一名胡服的青年,快步从一旁郝家的席位中走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场中。 “跪下!”郝皋大喝了一声,随即一脸冷笑地看向了张义,指着那跪在地上的胡服青年说道,“张兄,不,张义!好好看看,你可认得此人?!” 随着郝皋的手指,包括刘德景在内,所有人均是好奇地看了过去,想看看这郝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见那胡服男子面容细腻白净,与平日里众人的印象大有不同。不过那长相轮廓,那打扮气质,很明显和普通的汉人不一样,能够确定是胡人无疑。 这样的长相部分头脑敏捷之人顿时联想到了什么,目光纷纷聚焦到了张家坐席之中,之前那名被郝皋单独指出来的青年身上。 而此时的张义,一脸阴沉,很显然这名胡服男子的出现,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牙关咬得嘎嘣直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一句话来:“张c路c你c怎c么c会c在c这c里?!” 那胡服青年听到了张义的话,本身一张沮丧的脸顿时变得无比傲气地叫道:“老子在哪里,要你管!老子不叫张路,叫头曼!知道吗?头曼!” “你c你”张义气得脸色微微有些发青,竟然一下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众人,即便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仅凭这两句对话,以及两人的神情,便足以明白,这两人,或者说,这胡服青年和张家,不仅熟识,而且关系还不浅。 看着他们这模样,郝皋得意地笑了笑,轻蔑地说道:“各位,想来这头曼是什么身份,不用在下啰嗦了吧?可你们可想知道,这家伙为何会成为我郝家的阶下囚的?” 郝皋的说话方式,真可算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此时竟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表达了不满。见此情景,郝皋自然是不再卖关子,而是朗声说道:“两个月前,我们郝家在一次代郡与雁门郡的联合剿匪的时候,在一个被袭击的村子里,抓到了这个家伙。你们可知道他当时在干嘛吗?没错,就是你们能想到的最恶毒混账的事情。” “当时我们怒不可遏,原本打算就地格杀,谁知道”郝皋此时故意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颤声道,“这混帐胡匪竟然朝我们大吼,‘我是云中张家的人,你们不能杀我!’我的天呐,各位同胞,你们能够想象吗?听到这句话,当时剿匪的兄弟们,是怎样的心情?!” “张义!就这样,你还敢有脸说和你张家无关吗?!”郝皋说完大喝了一声,目光如剑,直指张义。 众人的目光也同样随着郝皋集中到了张义身上,而且与之前相比,攻击性明显增加了太多太多。尽管张家的家主并非是他,但毕竟长年以来张义一直打理着张家的众多俗事,某种意义上也是张家的管事之人,此刻自然也就吸引了最多的火力。 但很显然,张义纵然作为一个行政者,算得上出色,可作为一个交涉者,或者说谈判者,就绝没有那么自如了。面对着这视线的万箭穿心,张义面色铁青,显然那胡服男子头曼的出现,已经极大地撼动了他的心神。 见此情景,幼小的张辽一脸焦急,连忙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忍住了。这样的场面,以张辽这般年纪,不管话再怎么有道理,都会成为浇火之油,只会越发激怒众人的情绪。他纵然心中有话,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捏紧了小拳头,止不住地颤抖。 一旁的张稷感受到了他的无奈,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站起了身来,看着张义说道:“义儿,你下来吧。” 一旁的刘德景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直到此刻他才总算是明白,为何张稷前一日,其他话题都不说,单单请求他一定要保下张辽。以目前看来,张家未来的家主,的确非这幼小的孩童莫属。 听到了张稷的呼唤,张义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一脸惭愧地走了回来,朝着张稷一躬身,自责地说道:“父亲,是我无能。” “罢了,你平日里就不喜和人争执,今天能做到这一步,已是难得了,下去好好准备吧。”张稷摆了摆手,朝场中迈了两步,正声道,“郝皋,不错,那小子的确是曾经是我张家之人,我张稷认了,但是那又怎样?” “但是那又怎样?” 张稷虽然年岁已大,但依旧身形矫健,精神矍铄,一句话声如洪钟,直击向众人心底,回荡不停。 郝皋顿时吃了一惊,情绪上也有了不小的波动。尽管他平常嚣张跋扈,胡搅蛮缠的能力也是出类拔萃,但是对于张稷这样的人物,他依旧十分忌惮,甚至于有些恐惧。此时眼见张稷一句话气势雄浑,反倒让他浑身一紧,本能地有了些许退怯之意。 不过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心神恍惚片刻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笑道:“张老,我敬你是前辈,却为何如此不讲道理?什么叫这又怎样?难道在你眼中,下属为非作歹是很正常的吗?” “笑话!你凭什么说他是我的下属?”张稷冷笑了一声,低喝道,“就凭你的一面之词?你郝家处处针对于我,这话有几分可信度?他当初说的那些话,除了从你的嘴巴里面,在场还有谁听过?” 此话一出,到使得周边的喧嚣之声,一下平静了不少。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难道你以为这样的狡辩就能脱责吗?!”郝皋顿时脸色一红,急忙喝道。 “景哥哥,你说这张老伯说得是真的还是故意甩锅的,那胡人真是他下属吗?”一旁的任红昌见此情景,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怎么,你也对张老产生怀疑了?”刘德景转头看了任红昌一眼。 “啊,没,没,我怎么会?那可是虎子的爷爷,我不信他会干出这种事儿,所以只是好奇地这么一问。呃,也不是问他有没有干过,而是想说那郝皋是不是骗人也不对,不是想说他没骗人而是,而是,哎呀,不知道怎么说了!”任红昌急得小脸通红,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最后挠起了头来。 “好了,看你急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刘德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俩都没说谎。我相信那胡人的确和张家有所关联,而且也肯定是干了十恶不赦的事。但张老哥却是话中有话,你没注意到吗?他方才特别说到‘曾经’两个字,显然,不管那胡人之前和张家有什么关系,事发的时候必定已经有所切割,所以要想在这个问题上扳倒张家,几乎是不可能的。” “原来如此,这个人证如果没用的话,那岂不是虎子他们家就安全了?”任红昌欣喜地说道。 “没那么简单。”刘德景眯着眼,不着痕迹地扫了郝萌,以及远处狼孟那群人一眼,冷然道,“这些人准备了这么久,我可不认为他们的动作仅限于此。” “那他们还会做什么?”任红昌惊讶地看着刘德景,问道。 “我也不知道。”刘德景摇了摇头,一脸沉重地说道,“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他们手上的东西,必定会从根本上摧毁张家的根基,而且无可辩驳。现在的张家,所面对的不是是否能够自证清白,而是能否逃出生天。看着吧,答案很快就会揭晓了。” “是吗?那就是没有任何办法了?”任红昌有些无奈地看了张辽一眼,不甘心地说道。 而刘德景听了他这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再不多言。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在他身后轻声地叫道:“陈到他哥,陈到他哥” 刘德景与二女闻声一脸愕然,连忙转过头去,却发现九方晖偷偷摸摸地藏在他们身后,一脸贼笑地看着他。 “九方兄,你这是在干嘛?”眼见一个豪爽的世家子弟,却在干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刘德景不禁哑然一笑。 “哈哈,我这也是出于无奈,让你见笑了。”九方晖爽快地一咧嘴,说道,“我家老祖有令,九方家族全员要开溜了。我想着还没答谢陈到兄弟的大恩,所以厚着脸皮过来叨扰了。我家老祖躲避灾祸的能力那是人尽皆知,他老人家既然要求我们全体开溜,自然一会儿不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也没啥特别的本事,就是对马有些小小的了解。这里有一包酥马散,对人无害,对马却是一下放到。别小看这一小包,洒在空中,弄翻几十匹马不成问题。不知道兄弟你是否有用,权且先收着吧!我就先溜了。”说完,九方晖随手扔了一个小包给刘德景。 刘德景接过小包,发现这只是一个不到手掌大的油纸包,包裹得很严实。随即他感激地看了九方晖一眼,抱拳道:“九方兄的心意,在下就收下了。九方老祖果然是旷世奇人,眼光如此毒辣,日后有机会,刘德景必定亲自上门,拜谢老祖与九方兄。” 九方晖闻言又是咧嘴一笑,一抱拳,便悄悄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掂量着手中的酥马散,刘德景心中也是一暖。 “九方老祖,倒真是一个奇人,在场之中恐怕就数他心中最透亮了。不过正好,又多了一道杀手锏。” 一会儿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4章 挑战赤兔马(一百五十四回) 看着九方晖离去之后,三人的注意力便再度回到了场中。此时的气氛,比起之前,自是大有不同。正如刘德景所说,尽管郝皋搬出了一个似乎是决定性的证据,但依旧不足以击倒强大的张家。虽说张稷同样没有拿出什么证据,但仅凭那气势,便隐隐拉住了不少人的心。 争论,首当其冲的,并不是论据,或者说事实,也不是所谓的逻辑反应。说白了,就是气势。所谓的辩才无碍,其潜台词便是在任何状况下都能处变不惊的状态。战国时期公孙龙,整日夸夸其谈白马非马,颠倒事实却能够驳倒众人,说白了,就是将这种气势演绎到了极致的结果。 张稷所做的,张义同样明白,然而在言语交锋的冲击之中,先乱了阵脚,自然也就慌了心神,再有理的话也都无法出口。 至于现在嘛,吃瘪的自然就是郝皋这一方了。 张稷的话明明有些强词夺理,然而郝皋却就是没办法反驳。在双方都没有决定性的立证之下,气势便是左右胜负的关键。 郝皋吞了吞口水,心知在这个问题上和张稷再是纠缠也是无用。于是便目光一闪,强作冷笑道:“张老果然不愧是张老,今天晚辈的确是领教了张老当年打天下的本事和风采了,佩服!既然张老如此说,我也无言以对,但方才张兄明明叫他张路,而这胡匪明摆着和你们认识,却又是为何?” 这番话,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却是背地里隐含着一个陷阱。张稷经验何等丰富,又岂会看不出来。只见他轻蔑地一笑,说道:“小崽子,你也不用吓唬我。我张稷向来行的端c坐的正,又岂会上你这种幼稚的当?我就直接告诉大家,这胡匪小子,曾经是一名战争孤儿,当年我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确领养过他。然而他因为行为不端,数年前便被我逐出了家门,驱赶到匈奴之地。你们没听见吗,他现在的名字不叫张路,而叫头曼。难道这样的家伙所做的事情,都得一一栽在我张家身上吗?” 张稷这番话,顿时引得人们纷纷点头。张稷经常领养战争孤儿,将其抚育培养成才,在并州也是一段佳话。而且这些孩子,也为并州边疆的和平做出了许多贡献,让许多汉民的年轻子弟不至于殒命于战乱之中。因此对于他抚养胡人的孩子,大多数人不但并不反对,而且还对他钦佩有加。 这一下,郝皋顿时傻眼了。他不仅气势上完全输给了对方,就连计策也被看了个透。设计挖了一个坑,不但没把张稷骗进去,反而让他借力打力给自己宣扬了一番。这原本杀伤力巨大的证据,此时竟然就在张稷的几句话后,变得如同鸡肋一般,顿时让他觉得十分难堪。他不停地挠了挠耳朵,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表现无疑让在场诸人对于他的信任度又再度打了一个折扣。 “郝皋,退下吧。” 正当郝皋手足无措的时候,一旁的郝萌终于开口了。他的一句话,就如同赦免令一般,顿时让郝皋轻松了下来,然后急忙带着那胡人青年退了下去。 郝萌此时来到场中,浓眉天然地上竖,一张粗犷的面孔不怒自威,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强烈霸气。这样的人物,自然不是郝皋所能比拟,四大马族的家主,谁又会是泛泛之辈呢? 看着郝萌也站了出来,卫觊眉头一皱,轻声道:“叔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将会发生,而且对我们也很不利。” “我也不知道。”卫群一脸平静地看着场中,静静地说道,“这郝萌对张家的图谋之心早已是人尽皆知,想来这回他必定是有所准备,誓要把张家从第一的宝座上拉下来。对我们而言,静观其变吧,切莫轻易卷入其中。” “是”卫觊眨了眨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将话吞了回去。可是看着郝萌,他心中的担忧,却是更盛了。 “也不知道弟弟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抓紧回来吧。我总有种感觉,再不离开这里,似乎就离不开了。”卫觊心中念叨着,抬头看向卫觎等人消失的方向。 此时卫觎等人,已经在大会工作人员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赤兔马的所在地。这是一片宽阔的草地,位于陀螺山群峰环绕之中,乃是九龙环抱的一处胜地。九道山峰环绕四方,一带绿水系住山地交汇之处,一看便是美不胜收的灵秀之地。 赤兔马此时已从笼子里带了出来,在一座有四人高的篱笆围成的圈中悠闲地漫步。虽说看起来悠悠哉哉,然而这种具有灵性的动物,却和人一样,能够散发出一种气氛,让人明显能够感觉到,它此时的愤怒。 简短的几句介绍之后,工作人员也没有什么耽搁,便让这五人开始按顺序尝试驯服赤兔马。这五人,每人都有三次机会,采取循环方式尝试。因此,第一个出场的,自然是卫觎。 驯服野马的方式有许多,有人会尝试使用蛮力,有人会尝试和马沟通亲近,也有人直接简单暴力的用食物讨好等等,谁也说不得哪一种更好。 作为四大马族之一卫家的俊杰,拥有盛名的卫觎,自是不会屑于一般那种粗俗的方式。他此时身上虽然满是伤痕,但正如刘德景所说,皮肉之苦,无碍大事。 只见他颇为自信地走出了人群,进入到马圈之中。赤兔马红英自然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他的出现,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而卫觎也同样没有任何举动,依旧保持着自信洒脱的模样,与红英这样遥遥相望,大眼对小眼。 “他在干嘛?”陈到一脸好奇地看着卫觎,朝身旁的李儒问道。一阵子闲聊下来,两人搞得好像老相识了一般。 “据说河东卫家有一套特别的养心牧马之法,能与马心念相通。不过谁知道真假呢,看着便是。”李儒在一旁细心地解释道。 陈到点了点头。要说这李儒,其貌不扬,然而见识确实不凡。一路走来,两人谈天说地,不管什么话题,李儒都能侃侃而谈,虽然他长相是恶心了点,但这见识到是让陈到多少有点佩服。 就在他们两个交谈的时候,卫觎的身影动了。只见他缓缓走向赤兔马,面色平静如水,没有一点波动。而那赤兔马看着他,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敌意,只是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 就这样,卫觎走到了赤兔马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马的肩膀,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排斥。赤兔马微微地转着身子,一副看似很享受的模样。 “难道就这样成功了?”陈到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纳闷,“那俩小家伙不是说没人能够驯服赤兔马吗?别是在诓我吧。” 就在众人一脸惊讶的目光之中,赤兔马慢慢转过身来,毫无征兆地飞起一脚,直接用力地揣向胸口,将卫觎踹飞了出去。那一分钟前还帅的不行的身影,此时便像纸片一般,轻飘飘的飞起,落在了围栏之外。 卫觎落地之后,还依旧保持着那份镇定从容的模样,昂首而立。只是他胸前一个巨大的马蹄泥印,看起来十分滑稽。 “赤兔马果然不愧是神驹,我卫家的摄马术竟然无用,今日果然涨见识了。”卫觎洒脱地笑道,言语中依旧充满了自信。想来他绝不相信还有其他人能够驯服赤兔马,因此丝毫没有担心。 其他人看着他这滑稽的模样,也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第二个出场的,对陈到来说是一个陌生的人物,九方家族的九方青。虽说他多少能够理解九方家不愿意九方晖再涉嫌的想法,但是因为这样便放弃了赤兔马,却多少有些让他意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九方家的家主,不是太过怯懦,那就必定是太过了不起。 九方青长相平庸,属于那种一丢到人群里便找不到的类型。而且他驯马的方式,也的确属于那种极为平庸,毫无想象力和新鲜感的办法。 只见他走进圈中,双手一扬,拿着好几种水果和饲草,一边扬着手,一边朝赤兔马靠近,这举动明摆着就是想用食物讨好对方。 结果嘛,可想而知。 带他刚刚走到身前,赤兔马红英更是没有一点犹豫,双蹄一蹬,九方青也同样直接飞了出来。而且不同于卫觎,九方青可是没那么好本事,直接屁股落地,蹭在地上倒着蹭了足有十步之远,看得陈到等人都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 “我去这驯马还是一个危险工作啊,这屁股,不得疼死。”陈到看着那九方青,不由地感慨道。 “那是自然,尤其这赤兔马又非一般。”李儒在一旁猥琐地一笑,试探道,“这两大世家的人都失败了,不知道陈兄弟可有什么妙计?” “我能有什么办法?”陈到爽朗地笑了笑,一撇嘴,“我连半桶水都谈不上,想那些怪招都多余,就凭力气干吧!” 说完他哈哈大笑了一声,便抬步朝马圈中走去。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李儒眼睛眨了眨,也是露出了一副狡猾猥琐的笑容。 陈到走进马圈中,第一次与赤兔马面对面,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这马的不凡。虽然只是一匹马,然而赤兔马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便竟然散发着一种高手才会拥有的强烈气息。而当他与红英四目相对之时,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春晖c春芽能如此确定绝不会有人驯服它的原因。 “红英,我知道即便说什么,你也是不会信,更不会顺从的。所以我们就别玩那些虚的了,直接凭本事见真章吧!”陈到看着赤兔马,豪情万丈地喝了一声。 一旁的人见他这举动,纷纷像是在看傻子一般。只有卫觎面色微微一凝,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而果不其然,陈到这番话一出口,那嚣张的态度顿时引起了赤兔马的激烈反应。赤兔马高高地昂起头,猛烈地嘶鸣了一声,便猛地朝陈到冲了过来,看这模样,就是要和他来个正面冲击。 眼见赤兔马突然冲了过来,陈到瞳孔顿时猛地一缩。 侵掠如火! 这四个字猛地在他脑海之中窜了出来,就如同滚烫的烙铁一样,重重地烙在了他的心头。就在他的眼前,一团通红的火焰,正以一种狂躁暴掠的状态汹猛地朝他奔袭而来。仅仅只是一匹马而已,然而这迅猛狂暴的气势,竟比千军万马也不遑多让! “来得好!”陈到大喝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一副兴奋的笑容。然而这笑容还未彻底展开,却快速变成了惊讶。 那团赤红的火焰极速地在他眼中放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已冲到了眼前。什么叫做火烧眉毛,陈到今天是第一次体会到了。 “我去!这么快?!”对于赤兔马的速度,陈到虽然早有准备,但很显然依旧是想象力不足。猝不及防之下,他只得双脚猛地一蹬,朝一旁匆忙跳开,狼狈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方才再度站起身来。 “乖乖,这红英,性子也太暴了吧?不过这速度,果然名不虚传。”陈到转头看向赤兔马,只见它此时转过了身子,没有丝毫停留,再度猛冲而来。 “娘哩,刚才只是老子大意了,你这家伙以为同样的方式你陈到爷爷还会上当吗?!”陈到见赤兔马竟然如此“看不起他”,顿时眉头一皱,大骂了一声,竟和一匹马较上了劲儿来。 赤兔马在他的叫骂之中,再度以极为迅猛的速度气势冲了过来。吃过一次亏,陈到这次早早便做好了准备,待赤兔马来到面前,他猛地一闪身,正准备伸手去抓马鬃,却发现赤兔马早又冲了出去。 “这家伙,速度太快了,还真挺难抓的。”陈到捏了捏空无一物的手,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要真那么容易搞定,反而无趣了许多!再来!” 赤兔马性子本就暴躁,眼见陈到脾气同样暴躁无礼,顿时咆哮了一声,再度朝陈到冲了过来。陈到算好了时间,又是一侧身,一伸手,然而依旧是抓这一把空气。不过他丝毫没有气馁,又再度挑衅着赤兔马。 一次,两次,三次 短短几息之间,他们已经相互交错了数次,但让陈到无语的是,无论他怎么调整,都丝毫没有办法在那眨眼之间抓住赤兔马的鬃毛。这一下使得局面僵持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如果不能让它速度缓上片刻,始终是没有办法。到底怎么让它刹一脚呢”陈到一边心想着,一边四下打量了起来。突然,他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心生一计,身子不经意地朝着一方挪了几步。 这样的移动,幅度并不大,也没有引起赤兔马的注意。一人一马的来回较量又持续了几个回合,眼看着驯马的时间不剩多少。在又一次面对赤兔马的冲击之时,陈到突然大喝了一声:“红英,你就这点儿本事吗?还好意思说是神驹,普通的马都比你厉害多了!有种的就全力来撞我啊,别怂!!” 赤兔马非同一般,很显然具有灵性,听到陈到一阵讥讽,即便不知道说得是什么,但仅凭他那不屑一顾的态度,便足以让它抓狂了。于是在愤怒的驱使之下,赤兔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再度向陈到奔袭而来。它的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好好羞辱一下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两脚兽。 然而陈到看到这般激动的赤兔马,不仅没有丝毫紧张,反而一咧嘴,得意地笑道: “小姑娘,上当了吧,看你这回怎么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5章 征服神驹(一百五十五回) 陈到的这一声大喝,不光赤兔马吃了一惊,就连一旁观战有些百无聊赖的人们也不由得好奇起来。只有那李儒神色复杂,似乎又在算计着什么。 眼见赤兔马再度奔袭而来,陈到笑着又一闪身,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当他挪开身子,赤兔马却是突然吃了一惊,速度顿时降了下来。因为在陈到的身后,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一根粗壮的拴马桩。 这根栓马桩,和陈到之前拔出过的那种完全不同,乃是一个梯形。陈到站在它前方,只会露出一个顶端,并不显眼。而且赤兔马在盛怒之下,眼中只有陈到本人,这通灵的特性,反而成为了它的障碍,使得它完全无视了周遭的环境。 眼见即将撞上栓马桩,即便是赤兔马也依旧会觉得疼,因此下意识地减缓了速度,片刻之后又再度掠起打算跳过栓马桩。尽管这样的变化只是转瞬之间,但对于一直等待着这个机会的陈到而言,足够了。 趁着赤兔马速度降下来的瞬间,陈到一伸手,紧紧地抓住它的后颈鬃毛,双脚一蹬,便轻巧地飞到了马背之上。到这个时候,经过了数度交锋,陈到终于第一次占据了上风。 “什么?!” 这一幕变化来得如此之快,顿时引起了旁观众人的惊呼。要知道,他们不是没人尝试过骑上赤兔马,然而这马无比暴烈,速度又是极快,除非是用特殊方式控制住它的身体,否则要想上马背,几乎没有可能。 可是陈到成功了,在没有借助任何外力辅助的状况下,仅凭自己顺利地骑上了马背。不管他之后是否能够降服赤兔马,仅凭此一点,便足以立于众多马师之上了。 可不管旁人如何惊讶,此刻的陈到却是最为冷静的一个。因为从那两个小家伙口中得知,骑上了马背,才只是这波挑战真正的开始。 为什么在有两个小家伙帮忙的情况下,陈到还需要如此辛苦地和赤兔马交锋呢?道理很简单。用两个小家伙的话来说,赤兔马乃天地灵驹,生性骄傲自由。即便是为了救它,若是得不到赤兔马最基本的认可,也绝对没有可能让它配合。这马的性子,就是如此倔强。因此,在执行计划之前,陈到必须展现出自己的气魄,至少能够让赤兔马接受而不抗拒,否则一切都是白谈。 当然,对于陈到而言,还有另一个原因。赤兔马骄傲,他陈到就不骄傲了?即便不是为了拯救赤兔马,他也不服,不就是一匹马吗?还真能骑到他的头上去了?所以哪怕就是赌一口气,他也绝对要征服这匹傲娇的赤兔马。 果然和所有人的猜测一样,当陈到骑上马背之后,赤兔马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顿时狂暴地嘶鸣了起来。它的身体疯狂地甩动着,以极为猛烈的节奏快速地转着圈,身子上下飞腾,四蹄不停乱舞,如同一个火焰旋风一般发了狂。它的情绪简单而强烈,任谁都看得明白,就是要把陈到甩下来。 此时的陈到自然也没了别的选择,既然赤兔马要把他甩下来,那他就算拼上自己的尊严,也绝对不下来! 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马脖子,双脚紧夹着马肋部,就连牙都死死地咬着赤兔马后颈部的鬃毛。不管赤兔马如何用力,他都绝不松手! 赤兔马的肌肉十分强劲,绝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每一次的旋转,每一次的上下飞腾,都会让陈到体内的血气不受控制地狂冲,激得脑子一阵眩晕,五脏六腑都被颠得几乎移了位。这种等同于f1赛车急速过弯时四倍的重力碾压,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可即便是如此,信念c骄傲c以及绝不肯屈服的倔强,让陈到在近乎天旋地转,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的状态下,仍旧一直紧紧地抱着赤兔马,没有丝毫松懈。 然而陈到是如此,赤兔马又何尝不是这样?这种剧烈的运动,对于赤兔马的身体,同样是巨大的负担。就算是赤兔马,在这样极速高频率的疯狂之中,也绝对持续不了太久。 这一人一马,此时比拼的不是其他,只是单纯的毅力,或者说意志力。双方都不肯屈服,双方都在崩溃的边缘僵持着,双方那股倔强的情绪激烈的碰撞,让旁观者无不动容。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马和人的斗争,竟会激烈至此。 就这样,不过又仅仅只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最终赤兔马先停止了旋转,开始顺着围栏疯狂奔跑起来。一旁的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者清楚,胜负已分。 与此同时,一阵人类双耳不可闻的声音悄然响起,从一旁的树林之中穿出,飘扬进了马圈里。疯狂奔跑着的赤兔马,听到了这个声音,顿时双耳立了起来,双目顿时和缓了不少,情绪明显有了些变化。 察觉到赤兔马一直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陈到也明白,那两个小家伙终于开始行动了。他甩了甩依旧有些眩晕的脑袋,轻轻地拍了拍赤兔马的脖子,轻声笑道:“姑娘,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知道了吧,我是来救你的。不管你认不认可我,为了你肚子里的宝宝,和我合作吧!” 显然春晖和春芽也在和赤兔马沟通着同样的事情,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赤兔马红英像是明白了陈到的话一般,转头看了他一眼,流露出一种平和的眼神,显然接受了他的建议。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大哥他们一定等不及了!”说着,陈到大喝了一声,驾驭着跨下的赤兔马,便朝着马圈的一侧冲去。 “不好,赤兔马失控了!”一旁的工作人员们大叫起来,纷纷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一幕。 然而李儒却是双眼猛地一睁,同时失声叫道:“不对,是那小子,是那小子驯服了赤兔马!拦住他!” 就在众人一片混乱的时候,赤兔马已然来到了马圈栅栏之前。眼见着赤兔马就将这样直接撞上去,却只见马背上的陈到,抽出一把六尺长刀,大喝了一声:“霸烈断嶽刀,二式,破山!斩!” 一道凛冽的气浪,夹杂着凶猛的刀威喷涌而出,直直地斩向那巨大的栅栏。顿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碎屑断木四散而飞,粉尘更是遮天蔽日。那一面看似十分坚固堪比营寨外墙的栅栏,竟然就在陈到的一刀之下,生生破开了一个大口! 而就在这一片烟尘灰雾之中,一对英伟的身影猛地出现在空中,如天将神驹一般气势炸涌,震撼了所有人。陈到骑着赤兔马,一落地,也不做任何停留,便朝着两名孩子所在的森林冲去。 “陈到兄弟,别跑啊!拉兄弟一把!”李儒见状大惊,急忙在后方大叫道。 “哈哈哈哈~~李儒兄,你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不过你那妙计太像一个坑,就恕小弟不奉陪了!哈哈~”陈到一边大笑着,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树林中。 “追!你们这群白痴,还不赶紧给我追!!丢了赤兔马,你们特么的全都得死!!”此时的李儒,再顾不得自己的伪装,急忙大声喝斥道。而一旁的那些工作人员们,此时方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纷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急忙朝着陈到追了过去。 此时唯一还算冷静的,恐怕也就只有卫觎了。他望着陈到消失的方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蔡小姐身边尽是如此高人,真是让人绝望啊” 赤兔马,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而接下来的发展,又会真如刘德景所想一般吗? 就在陈到与赤兔马激斗之时,赤兔大会的会场之中,也终于进入了高潮的部分。站在并州马族顶点的两个人,此刻对视而立,虽然谁都没说一句话,但在场的人们都很清楚,较量早已开始。 张稷的从容潇洒,郝萌的凶暴狂傲,虽然风格不同,但论气势,却是谁也不差谁。他们两人站在场地中央,自然散发着强者的霸气,让观众们十分清楚,这里没有他们插足的空间。 就这样对视了片刻,郝萌突然微笑了一下,一脸轻松地说道:“到了这样的局面,还能如此淡定,张老哥果然不愧是一代豪杰,让人佩服啊!” “客套话就无需多说了,郝萌,我知道你对我张家蓄谋已久,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吧,我张稷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也绝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张稷的口气并不高亢,但言语之中却是示弱以强,以退为进,充满了隐含的攻击性。 “不急,反正赤兔会还未完结,大家也是有些无聊,我就先给大伙儿说个故事吧。”郝萌一反常态地笑了笑,语气异常柔和地看了四方一眼,也不管别人的意见,自顾自地说道,“我郝家自建立之初,便以安养边民,支持朝廷安息边患为己任,不仅供钱粮,供军马,同样也在亲自参与打击胡匪的战争。这多年以来,虽然小有成绩,但始终杯水车薪,不足以改变时局。” “这许多年的斗争之中,我见证了许多大汉子弟生活困苦,更看见了无数的家庭家破人亡,不由得心生困惑,为何我边境子民就该如此悲惨?!天道不公啊!” 郝萌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自己更是情绪随之起伏,那份渲染力,比之郝皋更有过之。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这样的粗犷汉子,竟会如此细腻。在场的众人,被他情绪感染,也同样陷入到了对这战乱不止的边疆生活的哀伤情绪之中。 郝萌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样的状况,一直困惑着我。为何边境就不能常年和平呢?为何我们边民就必须整日提心吊胆和匈奴针锋相对呢?直到去年,方才让我明白了缘由。”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停,待吊起人们的胃口之后,继续说道:“去年我在参加雁门的一次剿匪之中,无意救下了一名女子,从她的口中得知了一段已经被人们遗忘的往事。” “百年以前,汉武大帝曾以大无畏的气魄,以及广阔的胸襟,与匈奴达成了和解,给了我边塞之民难得的和平。那个时候,虽说依旧滋扰不断,但边塞之中也就是些小范围的骚扰,再不曾出现大规模的侵掠。相比起如今的局面,可算是好了太多太多。” “可是后来呢?为什么我们与匈奴之间的冲突,又越发激烈起来了呢?原本已经趋向于和平的局面,又为何出现了这般紧张混乱的状况?那名女子咬牙切齿的告诉了我一个故事。” 听到这里,任红昌眉头一皱,转过头问着刘德景:“景哥哥,你说这大胡子莫名其妙地突然说起了故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嘘,仔细听,我也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这故事,便是这场争斗,郝萌的底牌了。”刘德景皱着眉,轻声道。 两人窃窃私语间,郝萌的故事还在继续:“原本我汉人与胡人之间,已经相互取得了信任和共识,维持了一段脆弱的和平。可此时,有一个贪婪的商人,不甘于这和平的现状,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为了制造战争与冲突,为了一己之私!竟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眛着那颗已经黑透了的心,上书武帝以利诱之,欲将匈奴单于诱杀!然而后来计策败露,不仅没有击溃匈奴,却反而使得雁门生灵涂炭,万千土地付之一炬!你们说,这样无耻的人,该不该死!?” “该死!” 郝萌的这一番话,顿时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压根无人反驳。边塞之中,汉胡积怨已是深入血脉,这样的故事,根本不用动员,就足以牵扯住每个人的神经。 “这是‘马邑之谋’?”听到了这里,蔡文姬眉头微微一蹙,喃喃道。 “马邑之谋?那是什么?”刘德景与任红昌同时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 “叫你们两个读书,你们都不读,真是”蔡文姬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嗔道,“相传武帝时期,雁门马邑有一名豪商名叫聂壹,当时曾献策于武帝,以利为饵,欲引诱匈奴单于进马邑而围杀之。可后来事情败露,马邑之谋失败。匈奴单于惊怒之下,烧杀掠夺,使得雁门数百里生灵涂炭,惨极一时。后来这名当事人聂壹也神秘地消失了。” “那这么说来,这聂壹可是罪过大了去了。”任红昌眨了眨眼,说道。 “非也,至少我并不这么认为。”蔡文姬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武帝何许人也?足以堪称千古一帝,可与始皇帝相媲美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个人是相信,马邑之谋本是源于武帝,只不过借了一个商人的口说出来罢了。” “是这样啊,那这大胡子说这个故事,又是想干嘛?这又没有姓聂的人。”任红昌嘟着嘴,一脸疑惑地说道。 刘德景闻言猛地看了她一眼,一脸吃惊地说道:“坏了,我记得张老哥在第一天见我们的时候就说过,张家祖居就在马邑!” “不是吧!这么巧?”任红昌惊讶地叫道。 “巧?哪有什么巧事,这明摆着就是一个局,一个精心设置了很久的局!”刘德景眉头紧锁,此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张稷会不惜放下身份地位,来求他做事了。这张稷,竟然私底下还隐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这个足以成为举世之敌的秘密!! 还没等刘德景的话音落下,远处的郝萌突然大喝了一声: “众人都在高喊,为何唯独你不说话?难道你不觉得那人该死吗?张稷,不,聂稷!!” 关于马邑之谋的典故,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至于汉朝和匈奴的纷争,当然不可能是一个商人所能决定的。汉武帝本就是以驱除匈奴为己任的,即便没有聂壹,他也会以其他的名义打匈奴。否则区区一个商人,凭什么让武帝这种人动员三十万大军,那就是一个笑话。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理解。本小说途中的历史典故都会备注,这也是我写这个小说的另一个目的,寓教于乐,分享下历史知识,增加华夏民族的文化自信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6章 民众的恶意(一百五十六回) “聂稷?”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顿时引起了一阵茫然。众人面面相觑,目光却又不时地在张稷与郝萌身上来回扫视,完全不明白他们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但是,这样的茫然也只是短暂的。虽然身为商贩,但各大家族能把生意做到全境,也绝不是简单的鲁夫或者小人,他们之中也不乏见识渊博之人。很快,便有声音惊讶地失声尖叫道:“聂稷?聂聂难道张家是聂壹的后人?!那那方才郝家主所说的故事,便是马邑之谋?!” “马邑之谋!” 这一声惊呼,终于捅破了那薄薄的最后一层窗户纸,顿时就像将一块寒冰丢入了滚烫的油锅之中,整个会场完全不受控制地炸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掺杂在一起,使得会场之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十分混乱。当然,这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突然涌向张家等人的恶意。 张稷站在场中,一脸严峻。他完全没想到,郝萌居然能够搬出这件事。这件事,可算得上是张家最高的机密,就算是像张汛c张辽这样的年轻一辈,对于这个秘密都不知情,更别说外人。 然而就是这样严守的秘密,此刻被公然地抖了出来,对于张家而言,绝对算得上是灭顶之灾。很显然,张家之中,出了叛徒,但此刻追究叛徒是谁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眼下最为紧要的,便是如何成功地从这浓厚的杀意之中脱身而出。 “果然不愧是仙师级别的人物,这一卦算得,可真准啊”直到此刻,张稷方才明白,为何那名卜算大师会给他得出那样的结果,也让他对于刘德景的期待,更深了。 虽说状况极其凶险,但心中有了些许底气,哪怕只是一丝光明,张稷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揭露出来,而出现明显的动摇。他这样的反应,无疑是让郝萌十分惊讶。 “哈哈哈哈~~”就在众人们的敌意逐渐聚集的情况下,张稷一阵豪爽的大笑之声响起,依靠着他浑厚的气息,瞬间压制住了场内的声音,大喝道,“好你个郝萌,倒真是会说故事!仅凭一面之词就想把我张家击溃吗?!什么聂稷,那我也可以说你郝萌名叫聂萌!空口无凭,血口喷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算什么破玩意儿!?” 张稷的声音,原本并不浑厚,然而此时在他的气息加持之下,却是厚重有力,每一个字都在激荡着人心,让人们微微又有些失声。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我弟弟,而你,也绝不可能跑掉!还是那句话,要证据吗?我给你。”说着,郝萌拍了拍手,一旁有一名仆人小心翼翼地端出来一个木盘,上面堆放着三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竹简。 看着这三捆竹简,张稷目光微微一凝,似乎觉得有些眼熟。然而这样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太久,他面色突变,浑身剧烈抖动不已,竟失控了一般地伸出手指,指着郝萌,颤声道:“你你你究竟是从哪里” “从哪里拿到的?张老果然爱说笑,这样的东西,除了一个地方之外,还有哪儿有呢?”郝萌阴险地挑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取过其中一捆打开了的竹简,朗声道,“既然大家都想知道答案,那不妨听听。‘聂行,生子四人次子聂壹聂壹之下,生子三人,长子聂远聂远之下之下,生子四人,长子聂稷聂稷之下,生子五人,长子聂义聂义之下,生子三人,长子聂汛三子聂辽注:聂壹之后,以避怨,族人均改姓张。’” 读到这里,郝萌淡淡一笑,说道:“张老,我郝萌可有说错?” 众人听到这里,哪里还会有半分怀疑。郝萌手中所拿的,摆明了就是聂家的家谱!对于任何一个家族而言,家谱的重要性至高无上,其证据性更是无可质疑。在这样决定性的证据面前,一切的辩驳都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只是刹那之间,在这家谱拿出后,会场之中那仅存的一丝理性也完全消散殆尽。此刻的赤兔大会会场,哪儿还像是一个比赛竞争的场所,早已变成了一个充斥着愤怒杀意,恶毒意念的裁罚之地。 铺天盖地的辱骂讥讽之声毫无阻碍地倾泻而来,那沉重的意念压得张家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杀了他!”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不知道谁第一个说出了这三个字。眨眼之间,一个又一个愤怒的观众争相效仿,如病毒感染一般,快速地在人群之中蔓延。 “杀了他!” “杀了他!” 声音越来越大,人们的情绪也越来越亢奋。眼见这一幕,一旁的卫群眉头紧锁,低喝道:“卫觊,传令下去,告诉卫家所有人,尤其是那几个爱惹事儿的小子,给我管好自己的嘴!没我的命令我,绝不可轻举妄动!还有,做好准备,随时撤离!” “杀了他!” “杀了他!” 越来越多的人受到了这情绪的感染,参与到了这场说不清是非的讨伐中来。 郝萌一脸冷笑地看着张稷,感受到了四周的狂热,双眼一眯,不经意地看向了远处一角。在那里,狼孟之女梦茹微微一颔首,脸上露出了妩媚的笑意,显然对目前的局面很是满意。然而她只是简单地看了郝萌一眼,目光却落到了另一侧的两男一女身上。 “杀了他!” “杀了他!” 此刻的会场之中,除了寥寥数人之外,几乎毫无例外地都被引入了这一场讨伐之中。情绪越来越亢奋,越来越逼向那个崩溃的临界点。 “景哥哥,怎么办?!”任红昌此时急得小脸通红,眼见着张家的局面越发危急,压根按耐不住心中的那份不安,焦急地问道。 “是啊,德景哥,事态演变至此,若是不做点什么,那,那结果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了。”一旁的蔡文姬虽然看似平静,然而不断抖动的双手却也反映出她的内心同样无比焦急。 “没办法,此刻众人情绪正在沸点,绝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只会事得其反。你们两个,一定要忍耐,知道吗?眼下能救张家的,就只有张家人自己了。”刘德景紧锁眉头,安抚着二女道。 两名女孩虽然依旧不安,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强行压抑着内心的焦急,静静地看着场中。 见她们稍微冷静了下来,刘德景心中暗暗叹道:“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老张哥你可是坑得我们好苦。算了,谁叫我答应你了呢。二弟啊,希望你可是别迟到了。”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一阵又一阵愤怒的杀伐呐喊之声不断涌来,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前浪引着后浪,后浪推着前浪,前后交相呼应,终于将民众的情绪推到了一个最高点。 面对着这样的局面,张家的族人们无不惊恐万分。除了张义之外,再没有人知道这些关于张家的秘辛,突然之间成为了众矢之的,成为了所有人恶意的目标,这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想象的极限,有些人甚至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当场痛哭起来。 相比起这些人,张辽的表现反而要沉稳了许多。他小脸一脸凝重,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张稷,没有颤抖,没有哭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此时的他,除了坚信自己所坚信的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恶意,并没有什么实体,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忽视它。谁也说不清它究竟算情感,还是能量,然而就是这样一种毫无实质的东西,却的确会对人造成无比巨大的压力。稍微脆弱一些的人,在这样强烈浓郁的恶意面前,精神瞬间便会崩溃。 恶意,就是这样可怕的东西。 在所有恶意攻击的中心,张稷笔直地站在那里。巨大的压力,混杂着那些恶意,就像是已经快成为了一座有型的山峦一般,重重地压在他身上,几乎快把他给压垮了。可对于家族的那份责任,对于子孙的那份责任,一直在支撑着他,使得他依旧强撑着站在那里,吸引着几乎所有人的攻击。 张稷的内心,此时像是撕裂了一个巨大的伤口一般,无比痛苦。举目所及,除了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们之外,那些曾经蒙受过他恩情,那些曾经和他称兄道弟,那些曾经看起来无比和善的人们,此时无一例外地加入到了对他的污蔑挞伐之中,而且表情都是那么狰狞。在群众的情绪冲击之下,什么道义,什么贡献,什么原则,都变得再不值一提! 此时,已经无人再去思考张家曾经做过什么,他们唯一在乎的,只是该怎么借用这激愤的力量,将张家碾压至死! 这样的画面,让张稷不由得面露一阵苦笑,怅然仰头感慨道:“人心啊便是如此,七窍玲珑穿心过,千疮百孔不留情。人的恶意,便是如此可怕,而民众的恶意呢?足以毁灭掉一切,无论是非!” 没错,张稷承认自己是聂壹的后人,但他却绝不相信聂壹当年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上谏武帝出兵。武帝何等人物,又岂会被一边塞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呢?然而,普通人,没有人愿意听他说,也没有人愿意去知道真相。他们所想要的,不过只是一个可以怪责的对象,一个能够被他们用来发泄不满,推卸掉自己一切不如意的责任,这样一个倒霉蛋罢了! “民众的意志?哼,就是一句笑话罢了。民众从无意志,即便是有,也只不过是丑陋的恶意而已!”想到这里,张稷冷哼了一声,充满感激地看向了一个方向。在那里,还有着仅有的一小撮并未参与到这混乱之中的人。 卫群眉头紧锁,静静地看待着这一切,而当他发现张稷的目光转来的时候,也只得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他们卫家一直与张家交好,而且他卫群不是笨蛋,自然完全明白郝萌的奸计。但是明白又能怎么样?理解又能怎么样?此时此刻,他即便心如刀割,却也无力挺身而出。这没有其他的理由,只有一点。 众怒难犯啊 就在此时,郝萌的声音不合时宜,或者说,也算是恰到好处地又响了起来。 “各位,既然已经水落石出,那大伙说说,我们该怎样处置这群背族忘义,祸害我大汉王朝的叛徒?”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很显然,在郝萌的推波助澜之下,民众的恶意已经从单纯针对张稷,已经延伸到了张家所有人身上。而身为张家客人的刘德景三人,自然也未能幸免。 “还有那三个小畜生!和聂稷走得如此之近,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杀!杀!杀!” “杀光这群汉奸!杀光这群民族的败类!!” 任红昌与蔡文姬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当然赤裸裸的恶意扑面而来的时候,即便是以她们聪慧的头脑,过人的心智,也都傻了。她们第一次,以一种不认识的状态,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甚至于都在怀疑,这些疯狂凶暴的两脚怪物们,真的和她们一样,都是人吗? “景哥哥”任红昌委屈地转过了头,眼眶有些发红,身体微颤地看着刘德景,略带哭腔地叫道。她虽然天不怕c地不怕,但那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她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直面过这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而此时的任红昌,就如同一只被惊吓过度的小白兔一般,任凭她武艺高强,却使不出半点本事,只能瑟瑟发抖。 而另一旁,蔡文姬说不出一句话来,脸色苍白,除了紧紧地拽着刘德景的衣袖,也同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刘德景一脸平静地摸了摸任红昌的头,又拍了拍蔡文姬的手,平静地笑道:“放心吧,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们。”他并没有采取太过强势的语气,反而柔声安抚着她们俩。然而在他的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此时的刘德景,早已冷却了心境,若是有人真的不长眼,敢对她们两个出手,那不管他是谁,只有一个字,死! 然而这糟糕的局面,却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便有什么样的改观。 就在他们三人说话的同时,三方的坐席上已经蹿出了不少人影,纷纷持剑拔刀,杀气腾腾地看着张家的队伍,当然也包括了刘德景三人在内。 这些人,都是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这样的情绪之下显然是最容易受到怂恿推动的一个群体。刘德景冷眼看去,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很显然,这些人当中,有着不和谐的因素。明显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成为搅动局面的驱动者。 一群人骂骂咧咧,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极大地刺激着周遭的情绪。他们一群人,围在张稷身边,污言秽语不断,甚至做出各种侮辱的动作。即便不站在任何一方,仅是这样如此不堪地对待一名老者,便足以让正常人觉得观感不适了。 然而张稷一方面受制于郝萌的牵制,另一方面又受迫于巨大的环境压迫,根本无法做出抵抗。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在这样的局面之下都会被无限放大化。甚至于单纯的自卫行为,也有可能激发出群众更为激烈的暴动。眼下这局面,除了忍耐,已是别无他法。这样的画面,不由得让那些良知尚存的人动容。 可他能忍,但总有人会按耐不住。最先受不了这种情况,跳出来的自然便是张汛。只见他大喝了一声,执着一柄乌青棒便跳了出来,挡在了张稷的面前。大喝道: “尔等霄小,休得对俺爷爷无礼!” 这两天状态不太好,关于写作上面心里多少有点纠结,主要是关于风格的问题。毕竟写久了以后你说不开心关心阅读量是不可能的。但是后来仔细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既然是历史类别的小说,就应该有历史的厚度和氛围。当然如果是写现代文不至于这样写,但是写作习惯在这里了,改估计越改越烂。毕竟怎么都无法满足所有人,甚至于无法满足大多数人,最后还是决定一条路走到到黑了。顺道给再往后的剧情打个预防针,这个小说两条主线,史实主线之外的另外一条主线,是“玄幻的,玄幻的,玄幻的。”所以请大家到时候不要觉得意外或者观感不适。因为我是深刻确信玄幻成分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这小说的成分,本就是正史与玄幻(武侠)五五开的,只是我理解的玄幻,和网络玄幻修仙文彻底的不同,在三国这个时代是有极大的限制和弱化的。任何一个重新建立世界观的小说,肯定会让人接受起来很难,但是我还是想这么写,给喜欢思考的朋友看。在我的理解里面,中国的历史与玄学,绝对是无法分割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绝对不会写关于唐朝之后的历史故事。当然,本身写历史故事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主要的还是在超现实题材上,这个只是在练笔。额这么说就扯远了。今天就先一更了,明天补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7章 力挽狂澜(一百五十七回) 张稷的困境,所有人都明白,可恰恰就是无可奈何。正因为如此,身为年轻一代的张汛方才奋不顾身地站了出来。又有什么办法呢?张稷无法出手,张义又是书生,眼下最能打的年轻人就他一个,他不出面,谁出面?! 可就算是如此,然而这样的抵抗,显然依旧是徒劳的。张汛虽然强悍,但毕竟走的是从将之道,即便他勇猛无比,但这片战场却不是他擅长的地方。尽管一开始重达四十斤的乌青镔铁棍舞得虎虎生威,每一击都势若千钧,逼退了一众步步逼近的年轻人们。可是很快,他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势大力沉的攻击,在面对这些身法轻灵的武者面前,压根就没有多少意义。尽管双方在力量威能上相差悬殊,但打不中,一切都是枉然。 如果张汛炼气层次能够再高些,或者处于沙场之上,能够增加攻击的范围和方式,或许还可以一拼。可只是堪堪触摸到了凝神境界的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便只是在棍子周围绕起一圈薄薄的真气而已。在擂台之中,不仅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徒增疲劳,空留破绽。果然不多时,对方一人一次不怎么厚道的攻击,直接从死角里杀出,刺中了他的肩膀。 “该死!” 张汛低喝了一声,手中的棍势更盛了。可这样的“发疯”只不过是强弩之末,虽然他气势不曾衰减,却依旧寡不敌众,很快身上便是伤痕累累。但即便如此,张汛依旧手持着长棍,倔强地守在张稷的身前,死也不肯退上一步。 看着孙子这番奋死的模样,张稷心疼得直淌血,一双铁掌嘎巴之声响个不停,就连双眼都逐渐被血色所覆盖了。 眼见张汛满身伤痕,仍依旧固执地站在张稷身前。任红昌一下急了,她转过头,一脸祈求地看着刘德景。虽然一句话不说,但那会说话的眼睛却已经表明了一切。见此状况,刘德景也是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带着二女移动到了张辽的身边。 此时的张汛,已是狼狈不堪。而一旁攻击他的那些年轻人们,个个面目狰狞,一副玩弄猎物一般的戏谑表情,讥讽道:“怎么啦?张汛,不是说你是号称北境年轻武将之二,仅次于那白马奉先的青年俊杰吗?怎么如此不堪?” “你,你们这群卑鄙的畜生!有种的和老子单挑!”张汛双眼几若喷出火来,大喝道。 “单挑?你这蠢货是傻吧?咱们这么多人,凭啥和你单挑?” “不不,单挑可以啊,就是你一个挑我们全部!哈哈哈~” “是啊,这么说也对,就这蠢货,也就只能这么理解了。什么北境第二猛士,北境第二蠢士吧,真是又二又蠢,无以伦比啊~哈哈哈哈~~” 一群年轻人丝毫不掩饰他们的轻蔑,极尽所能地奚落挑衅着张汛。果不其然,直率的张汛哪儿受得了这种讥讽,顿时怒发冲冠,也顾不得什么优势劣势,有伤没伤,大喝着又朝这群年轻人冲了过去。 可这样鲁莽冲动的决定,绝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乒乒乓乓几声之后,没有任何意外,张汛的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很显然,这些人就是不愿意下死手,几乎像是在虐待某种野兽一般,意图将他玩弄至死。这样的羞辱,彻底激怒了张家的所有人。就连之前那些有些发懵的族人们,此刻也终于纷纷醒悟了过来,双眼通红,含着泪,只要张稷一声令下,即便是赌上性命,他们也绝不可能再忍受这样的屈辱。 见此情景,那群年轻人中有一人眼角一动,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在几乎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一道冷光从斜刺里悄然杀出,直取向张汛的背心。 “小心!”任红昌见状,顿时惊叫了起来。 张汛听到了她的声音,一股浓烈的危机感突然而至,可他即便想躲,此刻也是为时已晚。张汛哈哈大笑了一声,猛然大喝道:“要我死?没那么容易!即便死,我也要抓一个垫背的!黄泉路上有个伴!” 说完,他便不顾一切地朝着一名青年人扑了过去。那青年原本只是跟着其他人起哄跑了进来,此刻见张汛发疯似地冲来,顿时慌了神,惊恐之下手一打滑,竟然连武器也拿不稳了。 眼看着张汛即将和他同归于尽,那道冷光已到身后。四周人群之中,竟然不由得发出了叹息之声,想来即便是敌视聂家的人,见到如此一个磊落的汉子这样的死法,也是心有戚戚焉。 可同样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张汛的不远处响了起来:“张兄住手。” 与此同时,一股青烟凭空出现,快速地穿过众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正好撞在了那道冷光之上。 铛! 一声金鸣响起,那名消失了的年轻人身影陡然出现,直接被崩退了四五步,方才堪堪稳住身形。他急忙持剑横置在胸前,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 而那股青烟击中冷光之后,便猛地向后上方弹起,在空中连续转了几圈之后,啪~地一声,套到了一把宝剑之上。 这青色的影子,竟然是一把剑鞘!?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个略有些瘦削的身影缓缓走来。这人不英俊,不帅气,耳朵还比常人略大一圈。他穿着一件不算华贵却很精致的蔚蓝色长衫,手中提着一把宝剑,看起来极为普通平凡。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让那偷袭张汛的人只是看着,便强烈感觉到了死亡的迫近。 “你,你是谁?为何阻挠我!”那青年男子尽管无比惊恐,但一想到自己身后的力量,依旧硬着头皮大喝了一声。 然而面对着他的喝问,刘德景连目光都懒得转一下,不紧不慢地径直走到张汛身边,淡淡地说道:“张兄,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便是。” 张汛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向张稷,见对方微微地点了点头,并感激地朝刘德景一抱拳,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回去。回到坐席之中,那股挣脱死神的疲惫感方才猛地涌上了身子,使得他双脚一软,竟不受控制地瘫坐了下来。 而一旁的刘德景,等张汛走后,便一脸平静地走到了众人面前。他的出场太过与众不同,此刻的态度更是平静得有些古怪。这些年轻人一时之间摸不清底细,竟被他的气场震慑,不由自主地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戏剧性的一幕就这样出现了,原本暴躁不已,剑拔弩张的场面,竟被这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仅凭一股气息便强行让他降温了不少。 尤其是那些在场地之中,本打算攻击张家的人们,一时之间竟然畏首畏尾,面对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却惊疑不定,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动手。 这样的局面绝不是郝萌想要的,他浓眉微微一挺,看向了其中几人。只见人群之中,顿时便有几人点头会意,大喝道:“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助纣为虐,偷袭我们同伴!大伙上!休要让他猖狂!”说着,这几人纷纷举起了手中刀剑,吆喝着便鼓动着人们朝刘德景杀来。 一些鲁莽的青年自然顿时血气上涌,纷纷朝刘德景扑了过去。 “看不清自己的力量,还想蚍蜉撼树,愚蠢至极。”刘德景平静地看着袭来的人们,不惊不怒,淡淡地说道。 “少故弄玄虚!猖狂的小子,看剑!”一名男子冷喝了一声,顿时一剑刺了过来。 刘德景压根就没有看他,只是随意地一抬手,白明宝剑根本未曾出鞘,仅是剑鞘轻巧地一拍,便正好敲在那剑招力量最为薄弱之处。顿时男子只觉得一股重若千钧的巨大力量从剑身之处传来,猝不及防之下,手中长剑应声飞了出去。 “大家小心,这小子有古”那男子大惊失色,连忙叫喊道。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刘德景的剑鞘轻巧地一送,正好捅在他的心窝上。那男子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一旁的围栏上,瘫倒在地。 刘德景这一剑,相当平淡,从一旁看过去既慢又糙,可那名男子就像是中了邪一般傻站着不动,生吃了这一击。另外三名男子见状,皱着眉头大喊道:“这家伙没什么了不起,一定用了什么诡计!我们一起上,必能将其拿下!” “好!”顿时又有几人回应道。 “诡计?真是些愚蠢的家伙。”一旁观战的卫群冷笑了一声,喃喃道,“那小子哪会屑于这种低劣的玩意儿?他只是单纯的太过了解剑了。只是匆匆一瞥,便已能充分把握住对手剑身之上力量的传导。因此看似轻巧的一击,却是准确地击在了对方剑招力量传导最为薄弱之处,真正达到了四两拨千斤的效果。这等技巧,堪称神技!三个人?哼,就算是三十个人,在这种差距面前,也没有任何区别。” 一旁的卫觊听着他这番解释,哪敢吱声,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一脸惊恐地朝刘德景看去。当初卫觎输给那人,他便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现在看了,似乎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 果不其然,那三人自信满满地从三个角度同时杀向刘德景。却只见一道幻影闪过,铛铛铛,三声脆响,三柄长剑应声飞出,结果竟与方才一般无二。 三人之后,还有十人同时袭至。见此情景,他们再不敢有任何的轻敌,尽皆施展出最强有力的攻击,全数招呼给了刘德景。一时间,风鸣漫天,剑光遍野,声势甚是惊人。 可即便如此,刘德景却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面对着这般密集的进攻,只见他依旧是随意地执鞘一挺,剑鞘瞬间绕上了其中一柄长剑。紧接着他手腕一转,这柄长剑便不受控制地斜着划出,在他面前绕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竟然尽数将其他的剑招全挡了下来。 紧接着,刘德景的剑鞘挨个在这些剑身上点过,又一阵钉铛之声响起,这十来柄长剑同样毫无意外地飞了出去。紧接着他剑鞘轻轻一扫,一股浑厚的气息猛地喷涌而出,将这十几名已经呆滞了的青年直接扫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十几步远的地方,半天爬不起来。 而刘德景则依旧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自始至终,他都未曾动过一步。他只是从容的直立在场中,目光缓缓扫过一圈,没有说一句话。这样举重若轻,悠然自得的态度,不由得让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碾压,绝对的碾压! 虽然他们之前都能看见刘德景与卫觎的比试,但也只记得刘德景单方面防的滴水不漏而已。没有亲自面对,没有足够的对比,谁能想象得到,这看似不起眼的男子,竟然强悍至此。 刘德景绝对的实力,一下震慑住了这些年轻人。一时之间,其他还未出手的众人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主动动手。 可是这样的局面,更不是郝萌想要的。 眼见刘德景转眼之间便立了威,郝萌面色阴沉,冷喝道:“小兄弟,从数天前起你便屡次与我郝家作对,你到底是谁?” 刘德景闻言,微微一摇头,淡然道:“无名小子,不足挂齿。” “你既然无名,又非我并州之人,看起来也和张家并无瓜葛,为何要趟这滩浑水?不怕惹的一身腥吗?” 刘德景鼻子微微一抽,冷笑了一声,双眼又再度向四下里扫视了一圈,意有所指地正声道:“我虽然无名,年纪又尚小,却也懂得礼义廉耻。眼见一群狂徒欺负无辜善良的仁义之士,故而路见不平,自然出手相助,有何不可?” 他这话的潜台词说得直白,听得周围一些人纷纷面露惭愧之色。 郝萌闻言面色一沉,说道:“你既然明白大义,就应该知道,这张家先祖聂壹,正是马邑之谋的始作俑者,更是并州数百年来胡匪灾厄的祸首!你维护这种人的后裔,还空谈什么道义?!” 郝萌的一席话,瞬间拉住了不少人的情绪,一片附和之声纷纷响起。 “废话连篇!似你这种肆意污蔑武帝先圣的无耻小人,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谈道义。”刘德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冷声道。 刘德景的声音并没有太大,可他气息内存,却使得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又引起一片哗然。这动静,丝毫不比当时揭露张家时更小。不光普通人,此时就连张稷也是惊疑连连,诧异地看着刘德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样的一番话自然也是让郝萌大吃了一惊,顿时脸色一阵发青,大喝道:“混帐!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子,无凭无据竟敢这般污蔑我郝萌的清誉!” “清誉?哼!”刘德景这一次,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冷声道,“武帝先圣何等人物,破匈奴,定天下,修太史公书,乃千古一帝。而在你这小人口中,却倒成了一个愚昧无知,被一边塞商贾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庸人。大伙儿也来做个见证,这不叫污蔑,什么叫污蔑?!”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现场一片哗然。刘德景的话,虽说听起来有几分狡辩的意味,然而却又合乎情理,让人难以反驳。一时之间,不同的情绪在不同的人身上开始变化,使得原本就不算稳固的反张家同盟,很快便出现了裂痕。 蔡文姬听到他这番话,面色不禁有些古怪。而一旁的任红昌戳了戳她的腰眼,捂着嘴笑道:“景哥哥还真是敏锐啊,这现学现用的就偷着用上了。文姬姐,回头一定要让他补偿你啊!” 蔡文姬闻言,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一旁的张家族人们,就绝不似她们俩这样轻松了。没想到刘德景既然能说出这番话,等同于在洗白他们的委屈,自是让他们无比感激。尤其是张稷,之前一直紧咬着牙关,不肯露出丝毫怯懦。而此时,却已是老泪纵横。因为对他而言,这番话,不仅是他此生最大的心病,也是他一直以来最想说与众人听的。他张稷没做到,然而这个年轻的男子,却做到了! 可与张家众人的感激相比,郝萌可就是完全的另一副模样了。此时的他,脸色铁青,须发皆倒立了起来,光看形象便知道气成了什么样。刘德景的话,虽说像是狡辩,然而他却反驳不了半个字。只要认可了武帝是明君,那聂壹的污名就会被否定;而若是坚持聂壹的罪责,便是承认了他对武帝的不敬,这反而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突然察觉到了身后一阵异样的感觉,他回过头看去,只见那一直稳坐不动的可怕女人,右手小指缓缓抹过了脖子,随后做出了口型,说出一句话。 郝萌见状顿时心领神会,脸上也终于不再控制,露出了一股凶悍残忍的笑容。因为那梦茹的话,只有一个字: “杀。” 今天要给狗洗澡,就先更一回。洗完了可能十点过,再二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8章 以一敌军(一百五十八回) 杀。 简单的一个字,却包含了非常多的意思。只不过此刻,这个字的含义,自然只有一个。 狼孟与郝萌的关系,此时依旧没人搞得清楚,然而这并不表示,双方就没有任何瓜葛。尤其是在梦茹这简短的指示之下,他们私底下某种特殊的联系已是明显地展现在了阳光下。 眼见着郝萌一脸煞气地转过头来,不知为何,许多人心中顿时横生出一份警兆。他们都是长年奔走于江湖之中的人,虽不至于和九方老祖一样未知先觉,但对危机感知力同样绝非普通人可比。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但他们都十分清楚,这郝萌的目标,绝非只有刘德景而已。 “小兔崽子,很得意是吧?”郝萌此时早已扯下了他一贯的和善伪装,凶狠恶毒地笑着说道,“你嘴巴会说又怎么样?在这个世道之中,无论朝堂江湖,力量就是一切!任你舌灿莲花,老子只用力量就能强行镇压你!” 刘德景冷冷地看着他,平静地说道:“道理是没错,但就凭你,不够。” “大言不惭!你这等小贼,根本无需老子动手,狂枪队何在!”郝萌怒喝了一声。随即一旁闪出了一群人,快速将刘德景围在了中间。这些人,铁枪重甲,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平日里的确难得一见。 “什么?竟然是狂枪队,郝萌居然把狂枪队也带来了?!”当时便有不少人惊呼起来。 四大马族,除了卫家之外,其余三家都有一个不同于普通商家的地方,那就是战队。卫家由于特殊的身份,与朝廷有着各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自然不屑于组建战队,于是更偏向于与江湖中人交往。这也是为什么卫觎会进行武者修行,而张汛c郝萌等人均是走的将道的原因。 然而其他三家可是不同,最直接的一点,他们三家虽然所处的位置不同,但无一例外都必须长期和胡人打交道。要想保护好庞大的家族和财产,没有强大的武力怎么能行? 武者虽然个人实力强大,但修炼困难,成才更少,雇佣的价格自然也更加惊人。因此,私兵才是所有家族最靠谱的战力。三大家族都有着享誉盛名的部队,而郝家的,自然就是狂枪队。 狂枪队,顾名思义,均是以枪为兵器。枪这种武器,在江湖仇杀之中并不常见,而在战场之中却是最为寻常。若是单论在不同环境之中的地位差,枪是无可争议的第一。 枪乃百兵之王,最擅长的便是冲击突刺,以及阵法集群。在大规模的战役之中,枪阵堪称无坚不摧。而枪兵可以随意搭配众多防具,因此根据搭配的不同,也同样具备极其强大的防御力。正是因为枪的这种特性,使得枪兵这一兵种,在任何时候都是集团战争的核心力量。 正因为如此,当看到狂枪队出现的时候,才引起了众人一阵惊呼。 不过面对这样的队伍,刘德景并没有任何动容。郝萌的举动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毕竟准备了那么久,要说这残暴的男人没准备些实际的力量,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眼前的这支队伍,到的确和之前所见的那些多有不同。这些人,每人身上都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显然都是经历过常年鲜血战斗洗礼的悍兵。冷兵器时代,普通战士的死亡率相当高,因此任何一名具有丰富战争实力和经验的战士,都是极为珍贵的。 而郝萌为了对付他刘德景,竟然不惜把家底都端了出来,到真是看得起他。 在众人们的惊呼之中,狂枪队快速的将刘德景围在了中间,随即同时大喝了一声,长枪平出,形成了一个群狼绞杀之势。一股磅礴的战意杀气顿时喷涌而出,压得在座的观众们纷纷觉得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滞。 军队的气势,又岂是普通武者所能比拟的?! “军队吗?倒是有些意思。”见此情景,刘德景眉头一挑,嘴角竟然微微一撅,朗声笑道,“这倒是难得的体验,就让我来试试,所谓的知名战队,究竟能有多少实力。” 郝萌见状冷笑了一声,大喝道:“哼,狂妄的小子,你要试,老子满足你!不过代价就是尔的狗命!狂枪队,风袭狂枪阵,杀!” “杀!” 狂枪队的士兵们,果然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动作整齐划一,气势浑厚高亢,所有的人都像是一个人一般,干净c简练,利落得让人心寒。 叫喝声中,七名士兵同时枪刺而出。三上四下,从七个不同的角度刺向刘德景。只见刘德景手中剑鞘一抬,在身前画出一轮弧月,顿时将上方三柄长枪荡开。紧接着右脚连环踢出,踢开两柄枪头,最后猛地向下一踩。将另两把枪头死死地踩在了地上。两名士兵猛力地抽拽,可刘德景却像是千斤巨像一般,纹丝不动。 “所谓的精英战队,不过尔尔!” 即便是面对着这七人的进攻,刘德景依旧没有移动半步。那份自信,那份从容,即便是身为他的敌人,也不由得心灵为之震撼。 虽说刘德景此时依旧占尽了优势,然而一旁的蔡文姬却一直双眉紧锁。对于武艺打斗的事情,她是一窍不通,只是看着场上刘德景以一敌众,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连忙拉着任红昌的手,担忧道:“瑄儿妹妹,德景哥一个人要面对这么多人,没事儿吗?” 任红昌双眼一弯,笑眯眯的说道:“文姬姐,你就放心吧。景哥哥的本事,连我都差远了。若是真的战阵,或许还需要担心一下。不过就这点儿人,连阵眼都没,压根一点儿威胁都没有。你没看景哥哥连剑都没拔吗?安心,安心。” “哦”任红昌的话,说的是斩钉截铁。然而蔡文姬却是一点儿都不明白,只得依旧茫然地点了点头。至少有一点她是听懂了,那就是此刻刘德景的状况,并不需要担心。 一旁的郝萌见状,却是冷笑了一声,喝道:“无知小贼,尽管猖狂,我堂堂狂枪队,又岂会只有这般本事?!定叫尔哭不出来!” 随着郝萌地大喝,又有七道枪尖再度刺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刘德景依旧照葫芦画瓢,剑鞘一挥,尽皆荡开。可这七柄长枪方才被挡开,斜刺里又有五柄长枪突袭而至,瞄准了刘德景前后力量不继的空档,杀了过来。 “哦~这倒是有些意思了。”刘德景目光一闪,轻叱了一声,手中剑鞘来不及挥出,只得快速收回,身子就地一转。剑鞘成影,在他身边绕出一个圆环,那五枚枪头碰到这圆环障壁,纷纷被卸力滑了过去。虽说这应对不可谓不巧妙,然而却不得不松开了脚下的力量,让那两名尴尬的军士终于得已逃脱。 而当那七柄枪头再次并排袭来之时,刘德景突然眉头一皱,剑鞘再度挥出,粘上了那七把枪头。随即他又是低喝一声,手中猛地使劲向后一拉,七名军士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纷纷朝刘德景扑了过去。刘德景此时剑鞘横举,迅速向前一推,眨眼功夫便已推出三招,七名军士几乎同时胸口遭受重击,纷纷倒飞了出去。其余几人见状,连忙收起了队形,将他们接了下来。 而刘德景此时,依旧站在原地,一脸轻松地看着郝萌。 “好小子,的确是有些本事,看来这十几人果然是奈何不了你。”郝萌依旧还是那样的冷笑着,丝毫没有急躁的感觉。 “这样就结束了?郝萌,如果你的狂枪队只有这点本事,那别说十四人,就是二十四人c三十四人,也休想奈何我分毫!”刘德景昂首笑道,这一番话豪情万丈,显然就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 果不其然,一想到张家还有这么一个神秘的高手存在,原本有些想趁机浑水摸鱼的势力,也不由得有些挠头,开始掂量起来。 而另一旁,梦茹同样听到了刘德景的豪言。脸色虽然平静如水,语气却是十分阴沉:“司香,这个男人的实力,你怎么看?” 一直陪伴在梦茹左右的那名俊美男子眼睛微微一眯,有些严肃地说道:“目前他一直收着手,很难准确地判断。不过从他之前击落那些男子手中之剑的技巧,以及和卫家二公子的决斗过程来看,当是功法境界不低于凝神境,而且剑道的境界则更是相当了得。” “哦~这么高的评价?那他比你如何?”梦茹略微有些诧异地问道。 “虽然境界不低,然而他气息虚浮,想是修炼之时刻意求快突破,以至于根基不稳所致。总体来说,属下小胜半筹吧。”司香淡淡一笑,虽然语气并不高亢,相反这样的沉静却更能透出极度的自信。 “很好,一会儿郝家那笨蛋若是不能取胜,那你就去把他留下吧。这小子,虽然很不起眼,但不知为何,总让我心神不宁。”梦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淡淡地说道。 “是,乐意之至。”司香毫不迟疑地应道。 而在他们交谈的时候,郝萌哈哈大笑了一声,冷然道:“果然是狂妄至极啊,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爷爷就满足你,不过不是三十四人,而是还要多一个,三十五人!”说着,他大手一挥,顿时又有了数道身影涌上台来。 “坏了!”见此情景,一旁的张稷和卫群顿时失声叫道。 “怎么了?这狂枪队根本奈何不了他,就算人多也是无用啊。”同样在他们身边,张辽和卫觊见他们这般紧张,也是不约而同地疑惑道。 “唉,你果然还是年轻啊!”张稷叹了一口气,紧张地说道,“这狂枪队能在并州享有盛誉,又怎么可能只是眼前这般水平。狂枪队共两队,各有三十五人,一队人齐了方才能列阵。单打独斗他们或许不值一提,但列阵之后却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那阵法,本是用于战场厮杀,此时用来击杀一个人,简直就是噩梦。以一敌军,哪会是这么简单的事?” “这”张辽闻言吃了一惊,一下颇为担忧地喃喃道,“那,那哥哥应该没问题吧,他那么强” “是啊,他的实力连我都看不透,只希望他能有办法应对这局面了,否则,我们大家都完了。”张稷摇了摇头,也只能如此期待。 而一旁的卫群同样如此解释之后,卫家年轻人们的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他们都无比好奇,刘德景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以一敌军。 而此时的刘德景,却发现了这种不同。当身边的人数到达三十五人之时,这些人的气势顿时变了。这种变化不仅仅是人数增加而带来的压力,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东西,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终于缓缓从刀鞘之中拔出那样,刀芒未露,寒气却已逼人。 刘德景虽然没有见过狂枪队作战,但他的战斗经验又岂是年纪可以衡量的?这种危险的感觉他不是没有遇到过,让他很自然地明白了,他所要面对的不是单纯的三十五个人,而是由三十五个人组成的战阵。 “有意思,就让我来试试,你郝家引以为傲的东西,到底有几分斤两!”此时的刘德景,不仅没有任何畏惧,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表情,终于向前迈出了一步,大喝道。一旁的任红昌和蔡文姬看着他这模样,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为了帮张家,还是自己早已沉浸在了这争斗之中。 “好小子,纳命来!”郝萌大喝了一声,也不多言,便指挥着众军士列阵进攻。在郝萌的指挥下,三十五名军士七人一组,列作五排,呈一个小型的堆叠扇形,长枪尽皆挺举于胸前,不由分说便朝刘德景刺去。 看似与之前一样的攻击,然而所带来的压迫感是截然不同的。面对着他们,刘德景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的托大,脚步向前迈出一步,手中的剑鞘便迎着枪尖扫了过去。可当他剑鞘即将碰到枪尖之时,却忽然心生警兆,猛地向后退了半步。就在此时,七柄闪烁着银光的枪头从人缝之中刺了出来,竟然后发先至,尽数把刘德景罩在了枪幕之中。 “哈哈!臭小子,感觉倒是不错嘛!和野兽都有得一笔了!可是我的狂风枪阵,你是躲不掉的!” 在郝萌的叫喊声中,刘德景剑鞘一绕,一道弧影将枪头尽皆荡开。可还没等他招数使完,又有七根枪影刺了过来。一轮又一轮的枪影连绵不绝,不会给刘德景任何喘息的时间。枪刺的层次c时机c角度都非常精妙,在这三十五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手中演绎起来,的确如同狂风叠浪,毫无间隙,一阵更比一阵强。 一时间枪影如风卷残云,铺天盖地,天上地下,尽是银光。刘德景恰如一枚柳叶,移动着步伐,闪动着身形,或撩或挑,或转或圆,在这枪影狂风之中自如地闪避,看似凶险无比,实则如履平地。 当然,虽然没什么危险,但面对着这样缜密不断地进攻,饶是以刘德景的本事,一时之间也是无从还击。对于这些军士,他犯不着将自己的底牌率先翻出来,毕竟他所要面对的,绝不仅仅只是眼前这波人。所以能够靠技巧和经验解决的问题,他自不会贸然使用功法剑术强行破招。 但不得不说,当军队起了战阵之后,对于武者而言,无疑压力是巨大的。如果换一个人,即便有这种想法,恐怕也会坚持不住强行以力破阵了。不过好在,刘德景并非是一个寻常的武者,深谙兵法战阵之道的他,对峙僵持了如此之久,又岂会看不出这战阵的破绽来? 只见他嘴角微微一翘,面对着又一轮的攻击,突然反守为攻,跳在空中,身子一圈,再度将那七柄长枪尽皆踩在脚下。紧接着,面对着紧接而来的下一轮攻击,他借着七柄长枪下意识的上挑动作,纵身一跃,便朝枪阵上空掠去。众兵士见状吃了一惊,纷纷持枪向上刺去。而刘德景剑鞘尖端轻轻一顶,顶在枪尖之上,借力再一转身,整个人轻巧地越过了队伍上空,落到了他们身后。 还来不及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他的身影猛地一闪,贴着地面快速滑过。顿时不少人影四散飞起,就像是被铲起的豆子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当他们回过神来,只见一道飒爽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原来的地方,微微一笑,扬声道: “一曲‘微行’,尽管尚未成招,正好送与你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9章 鏖战司香(一百五十九回) 胜负往往就是这样,过程或许十分复杂,而结果的分出,只在一瞬间。 刘德景站回了原地,虽然也曾经处于下风,但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急躁与仓促。这份淡定从容不由得让许多人不寒而栗,因为他们很清楚,眼前这个看起来明显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即便面对着一只堪比军队的力量,依旧未尽全力。 “他的实力,到底走到了怎样的高度?” 这个疑问,恐怕是现在所有人,除了任红昌与蔡文姬之外的所有人,都迫切想知道的。张辽兴奋地抓着张稷的袖子,眼神之中满是崇拜。而张家的年轻人们自然也是无比兴奋,就像真是将刘德景看做自家兄弟了一般。 直到此时,蔡文姬一颗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她小手轻轻地压着胸口,气息依旧有些急促。这样紧张激烈的战斗画面,她是第一次看,而且其中的参与者,又是她无比亲密的人,自然是比其他人更加揪心。 相较与她,任红昌则要放松得多。而且她此时的状态,和蔡文姬简直就是截然相反。任红昌的小脸此时红扑扑的,两只灵杏眼也是神采飞扬,一副心神荡漾的模样。这也不怪她,因为方才刘德景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潇洒,就像一道闪电一般,让她浑身酥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和他们的这种状态相比,郝萌则是完全不同的反应。他此时面部的肌肉几乎扭在了一起,使得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模样,变得更加狰狞。狂枪队的失败让他已是恼羞成怒,谁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便会失控,冲上去和刘德景拼命。 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一个柔和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顿时让他一惊。 “郝家主辛苦了,您先去准备一下吧,接下来,这里就交给我吧。” 郝萌急忙转过头去,看到司香站在他身旁,连忙抱拳一躬身,敬畏地说道:“司香大人,这小子欺我太甚!刚才我未出战,阵无阵眼,因此才大意败给了他!等我加入阵中,必定能够胜他!望大人准许” “郝家主。”司香淡淡地说了一句,强行打断了他,“郝家主这般英雄人物,当知大局为重,个人恩怨,自有来日可报,你说是吧?” 司香只是淡淡而言,语气并不强硬,可即便就是这样,郝萌竟然生不出半点反驳之心,反倒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带着人退了下去。 刘德景静静地看着这两人的对话,眼见郝萌乖巧地退了下去,换做了一名俊美的男子缓缓走来,他的双眼不着痕迹地一眯,手中捏着宝剑的力道也是不由自主地加重了一些。眼前这男子,虽然看起来柔和儒雅,但那股浓烈的危险气味,比郝萌却不知道强横了多少。 “你是谁?”刘德景看着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平静地问道。 “在下司香,没什么名气,只是一名忠心的仆从而已。”司香优雅地一颔首,微笑着回答道。 “忠心的仆从?”刘德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讪笑道,“你看来也不是四大马族的人,以你这样的身手,想必来历绝不寻常。如此自降身份为一卤夫出头,难道也是你主人的指示?” 司香微微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反驳,显然并不打算回答。 “好吧,想你也是不会多言,那就亮兵器吧。” 司香微微一颔首,说道:“看阁下擅长使剑,正巧在下对剑术也略知一些,故以此剑为凭,前来讨教一二。”说着,他手一扬,一道黑光轻巧地划过,落在司香手中。 这是一把有些奇特的长剑,剑体黝黑,没有任何光泽,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所做。而且更为特别的,便是这剑和平常刘德景所见的剑都不一样,并不锋利,反而到有些钝。使用这样的剑,怎么看都会觉得这个叫司香的男人,绝不可小觑。 见司香拔剑,刘德景同样手腕一转。白明宝剑应声而出,斜斜地握在他手中。一把剑,白光璀璨;一把剑,深沉幽黑。这样强烈的对比,即便大战未开,便已让围观众人不禁吞了吞口水。 蔡文姬揪着衣襟,一脸紧张。可她因为之前的状况,此时反倒是强撑着笑脸,看向任红昌,说道:“德景哥应该没问题吧,毕竟这次对方只有一个” 然而当她看见任红昌一脸严肃的表情时,顿时闭上了嘴。此时她已经明白,刘德景这次的对手,必定非同小可,而她的心也再度揪了起来。 “请!” 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两人微微一抱拳,身形猛然动了。 刘德景先手出招,五道白光几乎同时闪出,如利箭一般直刺,五星同闪,将司香上半身笼罩与其中,均取对方最为难受的地方。而面对这样刁钻的攻击,司香只是淡淡一笑,同样剑影一摇,画出五轮黑色弧月,将五道白光尽数荡开。随即他手腕一抖,五轮黑月齐聚,形成一道黑色的圆月直朝刘德景绞杀而去。 司香的应对巧妙,反击更是威力惊人。黑色圆月之中,响着微微的锋鸣之声,落叶尚未触及,只是稍微碰上了音波便被瞬间绞为粉尘。这种进可攻退可守的霸道剑法,不仅威力惊人,更是看着美不可言。 刘德景轻笑了一声,手中宝剑依旧轻巧地刺出,当当当当,四声响起,那轮黑月之上,上下左右四方均被印上了一个白点,随即刘德景右臂回拉,大喝一声:“长虹既出,破!” 一道璀璨白光如白蟒暴出,直朝黑月中心刺了过去。一阵巨大的冲击之声响起,只见那黑月之上,四个白点之处,突然平生多条裂痕,在白蟒的强烈撕扯之下,快速四散而开,轰然碎裂。 白蟒与黑月同时化为碎片,然而碎片之中,却有两道人影快速接近,一时间,黑白剑光铺天盖地,金声玉响起伏不绝。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之中,两人便已是相互快速交手了数十个回合。这样的激斗,早已超越了一般人的常识,看得在场所有人是目瞪口呆。 就连任红昌,虽不至于呆滞,却也惊讶连连。她知道刘德景很强,但是从未看过他真正的战斗,因此到底有多强,她并算不得清楚。眼下这战斗,才总算是第一次让她看清了,这个一向低调男子的实力。 又是数十次交手之后,两人猛地同时跃起身来,在空中相互用脚一踢,身形猛地朝后一掠,再度同时落到场地之中。 两道身影,气质不同,但同样的,让人目不转睛。一阵激烈的攻防,本应该是无比酣畅奔放,引得众人兴奋异常,雀跃欢呼才是,而此时,任谁都是屏息凝神,不愿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影响到了场中的两人。 “司先生武艺高强,的确让人佩服。” “小兄弟年纪不大,却有这等造诣,更是让在下羞愧。” 两人此时面对面,均是微笑着侃侃而谈,若是没见到他们之前那般激烈的打斗,甚至都会让人产生一种两人正在饮酒谈天的错觉。 “既然热身结束了,也就无需试探了。司先生,刀剑无眼,接下来,请小心了。” “彼此彼此。” 两人抱拳而立,脸上笑容同时消失。两股磅礴的气息猛地喷涌而出,竟相互激撞之下在会场之中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气旋。 “这是”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蔡文姬一脸惊讶地说道。 “气气,是气!这两人,竟然都是练气的高手!”顿时有人失声叫了起来。 “是啊!而且不仅仅是这浑厚程度,真气离身而凝炼不散,这高超的操控水平毫无疑问,他们都已经达到了凝神境界,而且绝不是堪堪进入而已!” 可这样让人震撼的场景只不过持续了短短两三个呼吸,只见那气息猛然回转,又快速回窜进了两人体中。 “果然不愧是司先生,单凭气息果然是压制不住你的,那么,得罪了!”刘德景说着,手臂平举,紧接着手腕微微一抖,挑起一朵剑花。随即他轻喝了一声,剑花卷起气浪,便朝着司香冲了过去。 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然而司香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同样是冷哼了一声,手中黑剑斗转,划过一道道黑影。剑影成河,气海作浪,在他面前变成一道剑气幕墙。那剑花撞在幕墙之上,顿时如泥牛入海,整个淹没于其中。 见此情景刘德景丝毫不急,手臂再度一转,那剑花消失之处,顿时出现剧烈的翻滚,一个漩涡出现在其中。漩涡中心,那枚剑花剧烈旋转,激起条条波纹。层层涟漪不停外扩,看似平和却是威力惊人,见状便要绞碎波涛幕布。 “雕虫小技!”司香见状,低喝了一声,手中长剑顿时剧烈抖动,剑影频出,波涛瞬间变为骇浪,狂暴地向着中央漩涡之处翻涌。狂涛与涟漪相互压制,谁也不输给谁,又是一阵巨响,如同闷雷爆炸一般。 一道猛烈的气浪四散炸开,稍近的人压根难以保持身形。郝萌长枪牢牢地戳在地上,右手紧握住枪杆,方才堪堪稳住不倒。而他身后的狂枪队士兵们则没那么好过了,尽管他们套着重甲,依旧被吹得站立不稳,七零八落,狼狈不堪。他们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却是第一次见识到站在武者顶端的人正面碰撞,这种夸张的力量使得他们原本满是杀气的脸上都不禁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气浪之中,双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而且节奏听起来十分诡异。可碍于那气浪的缘故,谁也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没多久,只见一道火光突然炸现,两道身影再度倒退飞出,遥相而立,再度禁止不动。 此时的两人均是面色凝重,显然都已经明白了这场决斗的艰难。尤其是司香,他尽管认为自己已经对刘德景非常高看了,但也绝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低估了他。此刻他的右袖,有着一道明显的划痕。虽然这划痕只不过是碰到了衣服而已,并未伤及身体,但很显然,方才的一个回合,他输了半招。 “司香,竟然输了半招?”远处的梦茹俏目一眯,喃喃道。 “绣花枕头而已,不足为怪。”一旁的狂野男子淡淡地说道,言语之中满是不屑。 “嗯。”梦茹听了他的话,倒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司香,则是心中百味杂陈。 “气的控制,差别不大,但是这小子,对于剑的领悟,却是奇高,尤其是那剑招,诡异到了极点,处处与众不同,到底是怎么练成的?”司香心中暗忖着,极其不甘心,“我自认为剑道天赋出类拔萃,天下没有几人能比,然而却被这么一个尚未及冠的年轻人给超越了。此子,作为敌人,太过危险,留不得!”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微微笑道:“小兄弟剑法造诣如此高超,在下佩服。方才在下输了半招,可是不敢再有所保留,因此接下来,在下便要全力赴了。刀剑无眼,决斗无情,希望小兄弟万勿见怪。” “司先生言重了,比武本就如此,无需多言。”刘德景淡淡一笑,摇头回应道。 “好气魄!小兄弟,我此一招,名为‘化幽宸’,奥妙无穷,威能无尽,小心了。”说着,司香双手持剑,直立于身前,他的身体,更是如同一柄长剑般站得笔直。 一股奇妙的气息缓缓从他身体之中弥漫出来,整个人,整把剑,竟似浑然一体,被一种莫名的黑色气息所笼罩。 “哦,司香竟然用出了这招,看来是想解决战斗了。”一旁的梦茹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而她身旁的狂野男子却没有半点情绪,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 “糟,糟了!”任红昌同样发现了这招的危险,小脸顿时有些苍白,失声叫道。 “怎么了,瑄儿,德景哥有危险吗?”蔡文姬虽然不懂武学,但察觉到周围这些人们的情绪,多少也能推断一些局面。眼见任红昌如此紧张,她连忙问道。 “不知道,但是那人现在要用的招数,给我感觉非常不好。虽然我不认为他能赢景哥哥,但要抵挡这一招,绝不可能毫发无伤。”任红昌摇了摇头,焦急地解释道。 “那怎么办?”听她这么一说,蔡文姬也急了起来。 “没办法,到了他们这个层面,这不是我们能够掺和的了。等下我们只能祈祷,景哥哥有办法能化解这一招吧。”任红昌说着,目光转向了刘德景,一脸担忧和心疼的表情。 而和她一样,蔡文姬也只能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感觉浑身无力。 “果然气势不凡,尚未出招变能让我感觉如此危险,已经多久没有过了。”刘德景神情严峻,但反而露出了些许笑容,看着司香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唯有全力应对,方才对得起如此奇妙的一招。来吧!” “说得好!小兄弟,黄泉路上切莫怪我,一臂化幽宸!”司香大喝了一声,顿时一道猛烈的黑气冲天而起,竟然形成了一条黑色的气柱。就像是被这黑色气柱淬练了一般,司香手中的长剑越发晦涩深幽了。只见他右手只是简单的一挥,黑色剑招一出,如同化作一条黑色的飞翼怪蛇,直扑刘德景而来。 黑色怪蛇张着巨口,如同要吞噬一切,腐化一切一般,毫无怜悯可言。一旦身陷其中,后果自是不言而喻。 面对这样充满了邪意恶念的进攻,刘德景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右脚向后迈了半步,马步下压,身体微蜷,右臂平举,三指持剑,微闭着双目,口中喃喃道:“心如流音,命若摇尘,一剑穿灵,拒止叹息。” “灵剑一一拒止叹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0章 原形毕露(一百六十回) 刘德景的声音,其实并不高亢。喃喃之音,又怎么会有多么巨大的音量。然而此时的刘德景,沉浸在剑意之中,没有刻意去压抑什么,可那声音,饱含着剑意,蕴藏着气息,却是如利刃一般穿破斗气迷雾而出,让近处的众人们都听了个清楚。 “心如流音,转瞬即逝,只留绝响;命若摇尘,浮沉起伏,身不由己这是得有多么深的感悟,方才能够道出的人生哲理”蔡文姬抓紧了胸襟,有些恍惚地复述着这两句话,似乎是触景生情,情绪一下变得十分低落。 任红昌见状,一把捏住她的手,微笑着说道:“文姬姐,你干嘛这么落寞,没听到景哥哥的后两句吗?一剑穿灵,拒止叹息。他的意思很明显,人生虽苦,但有一剑立于心中,便绝不悲叹,只会向前。虽然不知道他是从谁那里得出了这样的感悟,但很显然,绝不是痛苦的结果。” “你说的对,是我有些感伤过度了。”蔡文姬回过神来,冲任红昌微微一笑,略有些歉意地说道。 “我们姐妹,说什么见外的话。”任红昌甜甜的一笑,转头看向了刘德景,说道,“也不知是谁,能够对景哥哥产生这么大的影响,看来我们回头应该好好问问他,是不是还有不知道的‘敌人’在。” 蔡文姬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抿嘴微微一笑,也不作答。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刘德景双眼猛地一睁,顿时一阵白光骤起,直朝向那黑色怪蛇而去。 这道白光,同样蹊跷无比。看似简简单单,无处不在,却又让人恍惚,无从辨别。眼见这一奇招出现,司香也是瞳孔猛地一缩,心中警兆顿生。这白光似曾相识,让他想起了一个十分不愉快的回忆。 “摇摇尘流音剑!?”突然场边的人群之中,有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顿时引起人们的一阵惊讶。 在场也有许多江湖人士,对于摇尘流音剑这个名字,并不算陌生。虽说很多人并没有见过,但仅凭这独有的特性,便是让许多人印象深刻。此时听到了这个名字,他们不禁纷纷挣大了双眼,希望看个明白。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摇尘流音剑!”司香看到刘德景的起手式,突然一改平时那般从容,不知为何竟然激动了起来,大喝了一声,“故弄玄虚的小子,看我撕下你那张虚伪的皮!”就在他的叫喝声中,那黑色怪蛇直接撞上了白光。 这样的场景是难以形容的,谁都明白地看到双方的剑招化作黑蛇与白光,激斗在了一起。然而观战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似乎压根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黑蛇似乎在与白光斗争,却似乎又只是自己在那个地方瞎折腾,而那白光明明看得清楚,却又觉得无从观察。 这样特别的剑招,这样特殊的效果,除了那名扬已久的摇尘流音剑外,还能有谁?! 在近乎于一种疯狂之下,司香嘶吼了一声,黑色怪蛇身形猛然暴起,几乎毫无节制地宣泄着自己的力量。白色的剑光在这猛烈的冲击之下,竟然隐隐有了些许裂痕。 “司香这家伙,凭技巧胜不了,居然要靠气的强度强行冲关镇压。这种毫无美感的战斗方式也用得出来,看来他是真急了啊。”一旁的梦茹不冷不热地说道,眼中满是戏谑的意味。 “他的情绪明显失控了,也不知是为何。不过这么做也没错,那小子固然剑技惊人,不过底子太差,根本无需任何技巧,强行凭力量镇压便是。胜负之数,哪有什么美与不美,只有胜者,方才是美的。”一旁的狂野男子不置可否地说道,似乎眼前的事情就和他毫不相干一般。 梦茹笑着一耸肩,也不和他辩驳,关于这一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要想说服对方,纯粹就是无意义的费神。 而在他们闲聊的时候,那道白光的裂痕越来越明显了。事实上,不管是白光,还是怪蛇,都是因为两人的内气外溢所产生的一种模糊的幻像,并非是真正如此。 练气三大境界,蕴身是蓄养挖掘体内真气的容量,说白了就是密度和数量的问题。而凝神则是在真气之中附加了人的意念或者感受,使气的操控使用更加精细c凝炼,以达到控制真气辅助成招的效果。可是到了化型,则是真正将气给具现化成实体,具备了物质属性,这是从本质上改变了气的存在。 化型境界之前,气只能算是一种虚无,难以把控的能量,所起到的也只是简单的辅助作用。而到了化型境界,气才真正具备了实际的破坏性。因此,以气化型才会是突破性的,才会如此难以触及。 而此时不管是刘德景还是司香,他们所做的,只是将高超的凝神控气技巧做到了极致,凝炼到了极致,方才让人看到了某种幻像。而在这个阶段,操控的精细程度或者气的简单数量,如果出现了极大的差距,都可能会出现出明显的压制差,刘德景此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尽管刘德景在练气境界上已经很高,可那是机缘巧合所致。正如任昂所说,他的“气量”还太轻薄,不足以应付真正的强敌。而司香这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单纯地采取了以力破法的方式。 因此,此时的白光与黑蛇交锋,只是单纯的剑招与气的比拼。然而由于刘德景状况特殊,蕴身境界不够扎实,方才出现了此刻被赤裸裸的暴力碾压的状况。 这样的局面,无疑让刘德景压力陡增。对于司香实力的判断,他并没有出错,在常规状况之下,他不如对手,就是集中在气的储备上。因此他一直在选择,或者说诱导和对方比拼技巧,并且一直控制着尺度。其目的不是争胜负,而是拖延时间。毕竟,他现在之所以还在这里,不是其他的原因,就是在等陈到。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他认为最为稳妥的应对方式,不知为何却引发了司香的暴走,竟不惜代价地要和他死命力拼,这样的局面自然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眼见着自己的攻击由相持节节败退,刘德景的脑海之中闪过了无数念头,但都快速被他否定了。如果就此落败,那便什么都谈不上了。虽然有些无奈,但此时别无他法,只有搏上一搏! 刘德景突然轻叱了一声,开始站在原地不断出招,他的动作极其怪异,道道剑光不停飞出,尽数冲入了白光之中。 “他在干什么?” 刘德景这样古怪的举动不禁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他的剑招之上,包括司香在内。而就在这个时候,白光突然猛地一闪,一道生动的白练骤然显型。原本步步紧逼的黑色怪蛇突然像是被光芒炙烤了一般,顿时消散于无形,只空留下一柄孤剑毫无威胁地突进。 “这是!?”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方才刘德景古怪的举动所吸引,压根都没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不争的事实就是司香狂暴的进攻眨眼间已经消散于无形,而那只是显形了片刻的白光再度模糊,冲破了重重障碍,直朝司香刺了过去。 “不好!”司香深知这一招的厉害,没有任何犹豫,长剑在身前不停画圆,一道又一道的剑影化作一面巨盾,将他整个人完整地罩在了后面。而此时他也没有任何犹豫,双脚一蹬地,快速向后跳开。可是即便这样,也依旧没有彻底化解掉刘德景的攻击。就在他的眼中,一道白光划出了一道毫无规律可循的古怪弧线,从他完全不曾想像的角度刺了过来,直插入了他的右肩之中。而与此同时,刘德景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该死!” 司香怒极大喝了一声,也不再防守,反而使出了全力朝着刘德景反刺出去。刘德景只得抽剑一挡,一脚踢向司香的胸口,同时整个人借力向后跳开,远远地落回到了张家众人前方。 司香双脚落地,捂着右肩向后滑出了足有十数步之远,方才靠着一个障碍物停了下来。此时他双眼通红,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大喝道:“无耻小贼!竟然使用这等下作的手段,你究竟做了什么?!” 刘德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连我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说我手段下作。看不懂我的剑法,只能怪你见识浅薄,输了却还污蔑别人,这可就是你的风骨?” 虽说众人都很诧异这局面的突变,然而听到刘德景如此一说,却也是无可奈何。正如他所说,连理由都不知道,连过程都没看见,又凭什么去质疑别人所说的是真是假呢? “你!”司香被刘德景如此一激,顿时觉得满脸臊得发烫,一口气没缓过来,顿时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比武受伤虽说是家常便饭,而司先生本无大碍,却能自伤呕血三升,倒真是让人开了眼,在下佩服。”刘德景见此情景,也是不嫌事大地补了一句。 那司香本就是无比骄傲之人,此时听到这话,又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背过去。 “傲,刚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梦茹柳眉紧锁,显然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忙询问道。 “事出突然,我也没看清。”狂野男子微微摇了摇头。 梦茹有些诧异,又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显然依旧无法理解。而陷入了思考中的她,却自然看不到狂野男子此时嘴角不经意间扬起的弧线。 “司香大人!”就在众人疑惑间,郝萌突然大叫了一声,连忙跑到司香身边,紧张地看着他,问道,“您没事儿吧?” 此时司香方才缓过点儿气来,两眼盯着刘德景,恶狠狠地问道:“郝家主,一切可准备就绪?” “是,人都到齐了,只差您一声令下!”郝萌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坚定。 “好!准备了那么久,也该收网了!”司香说着,捂着肩膀站起身来,一咬牙,强忍着剧痛将手放下,故作镇定地喝道,“小家伙,告诉我,你到底是从何处习得的‘摇尘流音剑’?!”他的语气急迫,毫无礼仪可言,竟似命令一般。 刘德景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你又知道这是你所谓的什么摇尘流音剑?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自信。” “胡说!摇尘流音剑何等特别,只要是有些见识的人都不会认错!你如此妄言狡辩,当大家都是傻的不成?!” 司音的声音有些颤抖,情绪激动的程度可见一斑。刘德景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也是好奇这男子到底为何对摇尘流音剑反应如此强烈。不过眼下的局面可没有给他多余思考的时间,见刘德景并不承认,司香冷笑了一声,狠狠地说道:“你不承认,没关系,待我将你拿下,总有办法撬开你的嘴!众军士何在!?” “在!” 随着一声呐喊,四周快速闪出了近两百名执戈套甲的兵士,将整个会场控制了起来。在场诸人大多一脸愕然,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局面陡然之间便变成了这样。而刘德景则是眼睛一眯,不经意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远处隐隐还有寒光闪动,显然还有人在潜伏着。 刘德景不着痕迹地移动了半步,挡在二女身前,昂首而立,冷声道:“司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香冷哼了一声,也不作答。反倒是郝萌跨前了一步,大喝道:“大家都看到了,明明赤兔大会是我马族内部的盛事,然而张家却暗中请了如此高手,明显就是打算以不齿的手段夺取赤兔马!这样无耻的家族,大家还是决定要以他为尊吗?这样的家族,就该从我马族之中除名,有人有意见吗?” 郝萌说着,那些士兵手中长枪纷纷朝地上一杵,一阵气势浑厚的声音响起,压得人直皱眉。在这种压迫之下,谁敢多做声。 “他,这家伙,太无耻了吧!这不是明摆着靠武力逼迫人吗!”任红昌在一旁忍不住叫道。 “无耻?的确是无耻,然而现在人家准备充分,态度也是摆明了。纵然无耻,你却无法反抗,又能怎么样?”面对着卫觊同样的不满,卫群平静地说道,“怪只怪我们准备不足,哪儿像九方老祖,早就鞋底抹油开溜了。”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只能跟着那姓郝的说话?叔父,恕侄儿无礼,那郝萌绝不会只想针对张家一个!他一直都想整合并州马族以他为尊,若是张家真的完了,唇亡齿寒,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们卫家了!”卫觊有些焦急地说道。 “这种事情,我又岂会不知?所以我们此刻才要忍!既然郝萌已经不再顾忌形象,原形毕露,如果我们贸然出面,只会中了他的陷阱,落得和张家一样的下场。现在的局面,你还看不懂吗?!”卫群低喝道。 “我那我们就只能这样看着?那岂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了?”卫觊一脸不甘的咬着嘴唇,咬牙切齿地说道。 “放心,真要到那时候,我必定会做决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总有种感觉,那个小子,似乎对这样的局面并不意外。若真是这样,我不信他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卫群说着,目光朝刘德景瞥了一眼。 “不是吧?叔父你会不会想多了?” “想多?我倒宁可相信这想法是正确的,否则我们都麻烦了。看着吧,那小子给我的感觉就如同长辈们时常挂在嘴边的先祖长平侯大人,这种气度,绝不是能装得出来的。” “这不会吧”卫觊听得面色一僵,呐然地看向刘德景。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郝萌左右看了一眼,满意地大笑了一声,高声喝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郝萌就勉为其难,遵从各方家族的意思,在此诛杀张氏贼逆一族!” “诛杀贼逆,匡我汉土!” “诛杀贼逆,匡我汉土!” 士兵们跟随着郝萌的宣言,举起长枪,齐声高喝起来。 高喝声中,郝萌豹眼一瞪,大喝道:“众军士,听我号令,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军士们纷纷直挺长矛,朝着张家围拢过来。 刘德景静静地看着他们,面色冷然,手也是紧紧地捏了捏。若是这些军士再靠近一些,那即便计划有所改变,他也该出手了。可这念头方才升起,他的脸上却是突然一软,脸上明显轻松了许多。 因为一道烈马嘶鸣之声,突然响起,穿过层层阻碍,从远处传了过来。 这几天看球,写得写得有点少,暂时一更了,持续到nba总决赛结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1章 大混战(一百六十一回) 赤兔大会,参与者皆是养马行业之中的豪杰,什么样的烈马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嘶鸣没有听过,严格来说早已该是心如止水,坐怀不乱。然而这一声嘶鸣,却顿时让原本紧张窒息的会场,抑制不住地沸腾了起来。 这是一种本能,一种常年与马打交道之后的本能,一种无法控制的本能。包括郝萌在内,所有牧马人都被这一声嘶鸣所吸引,一下忘记了场中正在进行着的事情,纷纷下意识地循声看了过去。 “郝萌,你在干什么?快动手!”司香与狼孟的众人,并非养马之人,自然是不会有这种奇特的反应,连忙大声喝道。 在司香的喝叫声中,郝萌方才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转过头来,大声叫道:“对,对!众军士,不要受影响,杀!”说着他便指挥着队伍再度进逼。 “无耻郝萌!看谁敢动我张家!!”张家的张汛大喝了一声,直接跳到家族阵地之前,持棍接着喝道,“张家男儿何在!还不出来护我家族!” 随着他的招呼,张家席位之中也陆续跳了二三十名青壮男子出来。纷纷站在张汛一旁,手持武器怒目瞪着前方的士兵们。他们虽然曾经有过困惑,但经过刘德景的表现,让他们彻底摆脱了那份疑云,反而更加坚决团结,再无犹豫可言。 “好,好,好,来得好!不要犹豫,杀!”郝萌大喝一声,顿时便有近百名士兵朝张汛等人杀了过去。 面对着近五倍的人数差,张汛没有丝毫怯懦,尽管他身上伤痕累累,但大多不过皮肉伤,此时看起来反而更加剽悍。只见他仰天一声大喝,猛烈的气势喷涌而出,一旁的张家男人们受到了他的情绪感染,也是纷纷发狠喊出声来。两种气势交汇之下,形成了一团无比磅礴的战意斗气,将张家男丁的战斗意志彻底激发了出来。 面对着锋矛厚甲的士兵,张家男子们没有任何退缩,一个个展现出了决然的气魄,直接便与最前方的士兵们厮杀起来。尤其是张汛,虽然决斗之时有些狼狈,然而在这种局面之下却是剽悍至极。一根乌青镔铁棍,每一次的扫过,都会带到数人,只是他一人所防守的一块区域,竟然面对着二三十人的冲击,丝毫不落下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纵然张汛还很稚嫩,但这霸气风度,却丝毫不弱!在他的激励之下,其余张家男子,以一敌二c敌三者也不在少数。尽管局面处于劣势,但短暂之间,竟然稳稳地抵挡住了冲击。 刘德景站在战局之中,并没有参战,而是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司香。他知道,这样的进攻不过只是开始而已。狼孟既然费尽心机准备了那么久,就绝不可能这样粗糙地结束。 果不其然,眼见郝萌的军队迟迟无法打开突破口,司香坐不住了。他厉喝了一声:“郝萌,还傻看着干嘛?!难道在等本座动手吗?” 郝萌愣了一下,眼中随即光芒一闪,连忙点了点头,厉喝了一声,也加入了战圈,直取张汛而去。 “郝萌,你好大的胆子!”见此情景,张稷也是大喝了一声,便欲阻拦郝萌。 “嘿嘿~张老,我大哥可是个将军,看不起这种个人打耍,就由小弟陪你玩两招吧!”一旁的郝皋猛地蹿了出来,一下拦在了张稷身前。 “小兔崽子!滚开!”张稷此时哪儿还有心情和他打趣,大喝了一声,猛地一掌推出,直冲郝皋而去。而郝皋却是冷笑了一声,并不正面交锋,而是将他死死地纠缠住了。 没有任何阻碍,郝萌终于快速加入了战圈。 一支队伍,有没有将领带队,完全就是两个概念。自打郝萌加入战圈之后,局面瞬间扭转。郝家的军队以郝萌为核心,快速提升士气,动作配合也有序了许多。只是眨眼间,张家的防线便再度告急,甚至于已经有人受了伤。尤其是张汛,在郝萌的攻击之下,更是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之一线便会惨遭重创。 眼见局面危急,刘德景目光一闪,再不等待,终于行动了。 而一旁冷眼观察的卫群见状,也是目光一凝,低声传令道:“传我的命令,所有人做好准备!” “是!”卫觊已经憋着等了许久,闻言忙点了点头。 “战剑技一气冲霄汉!独龙!” 只见刘德景快步冲入战圈,白光出鞘,宛若一道出洞游龙,猛烈突进,快速穿梭于敌阵之中。白龙所过之处,火光四溅,金鸣不绝,一道道人影瞬间飞起,重重地朝一旁摔去。然而这些士兵尽皆穿着厚重的铠甲,所以尽管画面上看起来十分爽快,但是对士兵们不会有决定性的损伤。因此这样的攻击只能暂缓攻势,却不足以改变局势。 防具和局面,这便是沙场与斗场的区别。无论再怎么强悍的兵器功法,普通规格的武器,断铁斩钢都是极为困难的。若是一对一,倒还算不得麻烦。可是身处乱局之中,这样全力的攻击却往往达不到必杀的效果,最终只能凭空耗费气力。这个时候,锋利的白明剑远不如张汛浑厚的镔铁棍来得更有效。 只不过对于刘德景而言,这样就足够了,在他的强烈冲击之下,郝家的军队出现了片刻的停滞,显然对于这样的对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付。而刘德景则丝毫不去理会他们的茫然,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噗! 一道血柱崩出,成为了此时战场之中一个醒目的焦点。张汛在经过了殊死抵抗之后,终于寡不敌众,败下阵来。他的手臂被深深的一枪穿透,身体向后飞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哈哈!小杂种,不是很嚣张吗?”郝萌狰狞地一笑,大喝了一声,“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狂妄的代价,先拿你祭我宝枪,纳命来!”说着,他长枪一刺,直取张汛心窝而去。 眼见张汛躺在地上,无可闪避,只见一道白龙猛地奔袭而来,势不可挡,直朝郝萌背心杀去。 郝萌吃了一惊,猝不及防之下,只得迅速抽回长枪,一招回马枪迎着那白龙刺去。 铛! 强烈的撞击之声猛然响起,郝萌只觉得一股磅礴的气势顺着枪杆冲了过来,顿时震得他手臂经脉胀痛,浑身如同要爆炸了一般。他大惊之下连忙一松手,整个人便被震飞了出去。 白龙散去,刘德景手执长枪,冷冷地看着飞出的郝萌,厉声道:“无耻下作的东西,这肮脏的枪,接好了!”说着,他将枪抛在空中,紧接着跳起一脚,踢中枪尾。那柄长枪卷着气浪就朝郝萌飞了过去。 “混蛋!”郝萌见状大惊,此时他正倒飞在空中,根本没法闪避。他惊恐之下大吼了一声,左右仓促地看了一眼,顿时眼露煞气,将将落地便伸手抓过一旁的侍从就朝着长枪扔了出去。 噗嗤! 两道人影如同布包一般飞出,直接被长枪洞穿。而这长枪的冲势,也因此被延缓,并没有再追着郝萌,而是转头开始向下,最终深深地插在了郝萌的面前。一柄长枪,两具尸体,如同无言的墓碑,立在众人面前,宣泄着那出枪之人的愤怒! 张汛看着这突然出现的身影,看到这充满气魄的一击,眼中满是感激。而一旁的张家人们,也同样将这一幕牢牢地刻在了心中。对于这样一个救了他们家人,尽力维护着他们骄傲与尊严的男人,怎能不为之敬畏! “刘兄,谢”张汛咳嗽了一声,正打算感激两句,却看到刘德景面色冷峻,一抬手打断了他,肃然道,“感谢的话回头再说,能动的话,赶紧回去整顿你的队伍,真正的麻烦,才要开始了。” 张汛闻言一愣,哪敢多耽搁,连忙点头应着,爬起身来便朝后方跑去。而此时在他的身后,数个人影悄然出现在郝家与狼孟位置的后方,道道寒光频闪,危机骤降。 “弓箭手准备!”司香一脸冷漠地看着前方,手也高高举了起来,大声道。 一见这场面,原本还在一旁观战的众人急忙纷纷躲了起来。刀剑无眼,那还是有范围的,可流矢无情,谁也不知道怎么运气不好就倒霉了。 “小子!这种局面,我看你要怎么破!”司香得意地大喝了一声,正准备挥手,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暴喝: “谁敢动我大哥!” 一团烈火,从天而降,宛若燧人降临,几成燎原之状。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团火焰侵掠暴烈,穿破重重人群,直冲入场内。烈马嘶鸣之中,赤兔马红英双腿直立,两条前腿高高举起,正如神驹天降,顿时惊呆了众人。而在它身上,陈到紧握缰绳,手持着六尺长刀,挺拔的身姿英气勃发。远远看去,这一人一骑宛若神兵天降,瞬间震慑了全场。 而与此同时,刘德景的计划终于启动了! 只见他右手一举,顿时几道火光从两侧的观众席深处飞出,直接掠向了狼孟等人所在看台的前方。紧接着一阵阵爆炸之声响起,又是一股股浓烟从场地之中出现,快速覆盖了小半个会场。原本被司香准备好的弓箭手们,此时尽皆视线被挡,如同睁眼瞎一般。 “怎么,怎么会这样?!”司香见状大骇,惊怒之下,一把抓过一旁的一名郝家的管事,大叫道,“这特么到底是哪儿来的烟?!” 这管事此时早已是吓得魂不附体,身子如筛糠一般,语无伦次地叫道:“大,大人,小人也不知道啊” “这内场之中的东西,到底是谁放的?!” “这是张张家的人说用来装点场地用的。” “蠢货!”司香怒极之下一巴掌将那管事抽飞,愤怒地叫道,“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提前做好这种准备?!” 然而让他抓狂的事情还远不仅于此,这浓烟,只不过是开端罢了。 浓烟一起,顿时便又有几道箭影悄然飞出,噗噗噗转眼之间,便有四五名重甲兵士应声倒地。尽管这些兵士身穿重甲,但毕竟不可能护住全身毫无缝隙,精准的箭矢穿破了他们仅有的防线,尽管不多,也足够取人性命了。 这是开战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战斗中出现的阵亡,对于交战双方心理的影响,无疑是极其巨大的。尤其是弓箭手的出现,对于友军,自然是极大地鼓舞,而对于敌军来说,那便是莫大的压力。 倒在地上的盔甲军士,犹如一枚巨大的钢钉,重重地钉在了所有郝家军士的心中,使得他们心中泛起一阵迟疑,连动作都出现了一些滞缓。而反观张家一方,虽然不明就里,但有了这神秘的援军出现,自然是士气大为高涨。一进一退之间,仅在势头上,双方竟然又能够相持住了。 但这绝不是刘德景满意地结果,战机一到,自然就要用到极致。 “二弟!”刘德景看向陈到,递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低喝了一声,策马转身,朝着一处冲去。 一旁的郝萌见状不好,急忙大叫道:“众军勿乱!他们只不过几个人而已,慌什么?!注意张家那个方向便足以” 噗噗噗 然而郝萌话还没有说完,又是几道箭影,从完全不同的角度飞了出来,又有四人应声倒下。这几箭,来得是恰到好处,顷刻之间,便将郝萌方才堪堪稳定住的军心,打得更加支离破碎。 “大,大人!他们不是只有几人而已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啊!”突然有一名军士一脸惊骇地叫了起来,指着不远处说道。 郝萌顺眼看去,顿时脸色一变。原来在张家与卫家坐席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人影。由于现在尘土激荡,烟雾飘扬,使得他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来历,但很显然,这群人数并不少,至少不会比司香的弓箭手少太多。 眨眼之间,郝萌一方便有近十人阵亡,这人数虽然对于两百人的队伍而言不值一提,但对心理,以及对于局势的导向性却是显而易见的。见到这种变化,张家的男子们纷纷一发喊,手中武器攻击骤盛,而对面的铠甲士兵们则士气低落,只能堪堪抵挡而已。 与此同时,另一边,卫群见状也是大喝了一声:“杀!” 近三十名卫家子弟,在卫觊的率领之下,从斜刺里杀出,顿时将郝萌的军队肋部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郝萌见状大惊,连忙叫道:“卫群!你卫家难道也要和我郝家撕破脸不成?!” “哼,自以为是的蠢货,你以为我卫群不知道你的野心?!当你联合狼孟欲吞并我四大马族的时候,这脸便早已撕破了!不用理他,杀!” “你!你!卫群,我定要你们卫家付出血的代价!”郝萌闻言一下急了,卫家的出现,无疑便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张家在左,卫家在右,将他郝家的部队夹在中间,成为了犄角夹攻之势,别提有多难受了。然而不仅如此,这其中还有刘德景在队伍之中无可阻挡的搅动,以及不时从暗处射出的冷箭。原本此时他们依旧还是占据着人数和装备上的绝对优势,但此刻,任谁也看得出来,此时的郝萌军队,就如同是被群狼撕咬的受伤猛虎一般,死,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郝萌此时已经懵了,他手足无措地左右看着,一脸焦急与无奈。这样的场面,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够掌控的范畴。张家的完美准备,卫家的主动出击,都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尤其是那诡异的烟雾,以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大量弓箭手,让他此时突然有种错觉,这赤兔大会哪儿是他在算计人,明明是他一开始就被人设计了一个大套,而他却是浑然不觉!!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切!难道是老天爷也看他郝萌不过,非要如此戏弄他吗?! 正当郝萌痛苦不堪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悲鸣,彻底撕碎了他的心。 “大哥救我” 郝萌转眼看去,只见一团烈火疾驰而过,一把六尺长刀几乎是带着妖艳的火光,在空中烧出了一条裂痕。火焰过处,一颗头颅应声飞起,划出一个大大的弧线,最终落在地上,接连滚了数圈。 郝萌此时瞳孔几乎缩成了一条缝,撕心裂肺地咆哮道: “梦茹小姐,再不出手,一切都完了!那白毦神将就是陈到!!!” 今天真是小小被打击到了,和阿里的一个编辑聊作品,居然说历史文要侧重真实,我这个不行。我一下就懵了。架空历史都算历史,穿越种田都算是历史,我这个基于史实只是加了玄幻背景和武斗的小说反倒是不真实了?果然完全不懂得现在的判断逻辑。透过这件事,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全新的理念,本身就不容易让人接受。编辑都是如此,又何况一般的读者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下挺佩服现在读我小说的朋友了,你们不光脑洞和我一样大,胸襟更大。这件事倒是让我不由得想说一点,我的《真知》系列绝对是全新创意,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史诗故事”,没想过一定会出名。只是每次自己想到这个系列题材的时候我都会很兴奋,于是憋不住想动笔了。 今天你们看的,绝对会是一个不输给冰与火之歌,魔兽世界,魔戒,纳尼亚传奇,包括复联这些西方史诗故事的作品刚迈开的第一步。既然中国那么多写书的人都不愿意,或者说没有灵感去涉足这么一个类别的故事,好吧,我就来把它补全。 所以我才会花大量精力拿这部小说练笔,因为权谋,人物,战争,玄幻,格斗,悬疑等等要素都会有。等我这部前传完结的时候,相信我有足够的底气开始写正本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2章 杀!(一百六十二回) 艳阳高照,忻州城中,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平。赤兔会的气氛此刻正是最盛之时,街道之上更是热闹不已。只不过,来往于街道上的人们,此时都停下了脚步,对着西边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而西门之外,看到远处一股“轻烟”升起,陈真与二子对视了一眼,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红色布包打了开。当他们快速浏览了一遍其中的内容之后,顿时恍然大悟,一脸惊叹,一脸崇拜地策马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直埋伏在密林之中的苏获,坐在几具尸体之上,同样打开了红色的布包,也同样一脸震惊而又敬畏地看完了里面的内容,迅速转身消失在了密林中。 而他们此时却是不知道,在那“轻烟”的下方,到底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头颅高飞过,鲜血冲天起。耳畔的悲鸣之声还余音未绝,那颗滚圆的头颅便已经掉落到地上。咕噜噜地朝远处滚去,每滚一圈,都会有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在郝萌的眼中变得更为肮脏一些。 尽管他从来没把这个不着调的兄弟当做一回事,但那毕竟是他一母同生的兄弟,既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为亲近的人,同样也是他最为信任的人。而就是这样一个时常跟在他身后,总是唯唯诺诺,嬉皮笑脸的兄弟,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死了,而且死得毫无价值可言。郝萌整个人都几乎疯狂了。 他控制着仅存的那一丝理智,发出了那阵撕心裂肺的吼声,就如同一记惊雷,瞬间炸开了锅。 陈到就是最近疯传甚广的白毦神将?!此时不仅是狼孟和郝萌的人,就连那些纷纷躲藏起来避祸的人们,也是忍不住探出了头来。毕竟白毦神将的事迹,此时在并州许多地方已经传为了佳话。如果有这个机会,谁不愿一睹风采?哪怕冒上一些险! 而此时的陈到也确实没有让他们失望,胯下骑着烧云燃雾的赤兔马,手中挥着六尺镂花雕云长刀,不管是人c是马c还是他纵横战场的英姿,都不负这白毦神将之名。若是九方晖此时在场,估计都会兴奋地跳起来。 郝皋并非寻常之辈,然而却压不住赤兔马太过疯狂。就如同陈到当初被红英的突袭吓了一跳一样,郝皋也只不过是犯了相同的错误而已。两人的反应,应对都没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区别,便是此时的赤兔马上,还有一名一心要置郝皋于死地的陈到。 陈到虽说平时胸襟宽阔,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在刘德景的问题上却是显得十分气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护犊子吧。他对于郝皋的杀意,在前几日的酒楼之中便已种下,此时有这个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一刀结果了郝皋之后,他没有丝毫停留,策马转过身子,对张稷说道:“张老哥快回队伍,我们立刻便要杀出重围!” 说完,他大喝了一声,便策马再度朝郝萌的军队冲了过去。 原本枪兵的队伍,对于骑兵,尤其是冲击骑兵来说是天生相克的。但是此刻一来陈到只是一人一骑,更何况马还是神驹赤兔,根本难以以常理揣度;二来更重要的,则是经过了这一系列的打击之后,郝萌整只队伍已经彻底地混乱了。他们即便看到陈到飞奔而至,也依旧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举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六尺长刀扑面杀来。 六尺镂花雕云刀,本就是为了战场而生,或者说,为了骑战而生。或许平日里陈到的攻击威能看似已经足够强大,而直到此刻,他的刀威方才彻底地被释放了出来。在赤兔马烈火般的速度与声威加持之下,火色刀光过处,没有丝毫怜悯,血肉与铁片横飞,一个又一个铠甲军士如砍瓜切菜一般被轻松虐杀!这样狂暴凶残的场面,不禁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那一向以残暴著称的郝萌,也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他们都不明白,这看起来阳光爽朗的少年,为何杀起人来,却是毫无犹豫? 而在那浓烟之后,原本还属于看戏状态的梦茹等狼孟的成员,听到郝萌的呼喊之后,顿时一惊,气氛也骤然紧张了起来。 “白毦神将?就是爹一直扬言要千刀万剐的那个白毦神将?居然是陈到!?”梦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惊讶道。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就说得通为何他能拿赛马第一了。据当时的人描述,白毦神将的骑术惊人,又岂会输给这些不敢上战场,只懂得躲在安逸之地玩耍的懦夫们。”一旁的狂野男子淡淡地说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梦茹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询问道。 “动手。若是这消息属实,那郝萌那家伙就绝不可能还会有任何转机,我们下手晚了,这次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好!传令下去,让潜伏的狼牙卫动手,击溃张家后方。同时派五百狼牙军迅速过来控制战场!”梦茹显然很信任狂野男子的话,立刻毫不迟疑地吩咐道。 而狂野男子看着梦茹指挥,却是摸了摸下巴,一脸贪婪地喃喃笑道:“原本以为只有一个大菜,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白毦神将和那化型的小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就在狼孟传达命令集结力量的同时,场内的战斗还在继续。由于武器的差别,陈到很显然成为了这场战斗中死神一般的人物。短短不过数息时间,便有二十多人死在了他一人的刀下。当然之所以效率会这么高,也全拜刘德景所赐。刘德景的剑,对于这些士兵的铠甲杀伤力不足,然而威能却并不会因此而消失。在刘德景一次次重剑挥击之下,重甲军士们纷纷被击飞,而这些飞起的家伙,则正好成为了陈到最好的靶子。 上战场最怕父子兵,割韭菜却是最怕两兄弟。陈到压根不需要任何的技巧,只是简单地将刀横在面前,仅是依靠赤兔马的威势,便足以将刘德景击飞的这些重甲士兵们切成两段。这两人如此默契的配合,若不是在割人,倒还算是赏心悦目。可一看到他们虐杀的对象,即便是敌人,也不禁有些泛起了同情心来。以至于到了后面,郝萌的士兵们纷纷惊恐地躲着两人,压根不敢靠到一丈之内。 郝萌看到这一幕,可以说彻底把胆给撕碎了。他明白,他这辈子都无法再忘记眼前这一切了,这两个“恶鬼”,简直比他所见过的最凶残的家伙还恐怖。因为面对着这样的杀戮,他们竟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没有任何迟疑,平静得如同在做着一件毫不起眼的事情而已,这怎么可能是人所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不理解,他当然不理解。郝萌即便再怎么凶恶,再怎么好斗,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精通算计商人,又岂会真正明白厮杀的含义,战争的残酷。更不会懂得,这两个人为何会这么沉着。 但事实就是,在他们的默契配合之下,郝萌的人不断地倒了下去,局势已经化作了一边倒的状况,再无力回天。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之中,苏获刚刚做好埋伏的准备,便听到一声令箭响过,顿时面色一沉。在令箭掠过之后,不消片刻,一阵沉重而有序的脚步声便出现在了这条林间大道之前。 这是一支行止有序的队伍,武器c装备齐整,就连士兵的表情都有着相当的相似点。三个看似头领一样的人物骑着马走在前方,正以一种较为快速的节奏朝着苏获接近。 对于这样一支队伍,苏获当然不会陌生。毕竟以前的他,就是承担着骑在马上的那个角色。不久之前还是其中一员,此时却是要兵戎相见,不仅让他有些感慨。说实话,如果真的可以,他还真不愿意此时便和狼孟兵戎相见。然而他也明白,这样一支队伍,若是真的穿过这里,到达会场中心的话,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灾难性后果。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终于一亮,自言自语道:“虽然曾为战场弟兄,如今却是各为其主。你们也就别怨我了,怨只怨我现在的头儿鬼谋神算,早给你们订了埋骨之地,你们这是自己挑了一个绝不该惹的对手。”就像是给自己洗脑一般,随着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再无任何困惑。 话说这只部队,便是梦茹口中所说的狼牙军。狼孟之中队伍等级制度森严,狼牙军便是其中正规军里最底层,也是数量最多的。但即便是最底层,其训练及战斗的素养却并不低,堪比朝廷的正规军。 三名头领一马当先,带着这五百人的小队快速前行,自是意气风发,得意得不得了。在他们看来,目前北境战事频繁,并州中部虽不至于空虚,却已早谈不上兵力充足。现在而今眼目下,除了两大霸主,还有谁能抵挡这五百人的专业军队?仅凭这支力量,在这并州大地中部,足以横扫一切! “真是的,怎么好好的,竟然还要我们出场,难道那堂堂大小姐,连个寻常的商人都搞不定吗?” “嘘,小声点,你不想要命啦?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怕什么,不是吹的,她找别人无所谓,敢找上老子,保准让她哭爹喊娘,一辈子都跪伏在老子脚下。” “得了吧,到时候指不定谁跪谁呢。” “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贫了,还是小心一点好。据说这次不光是我们,连北方广武令的亲兵都掺合进来了,绝不会是什么小事,别一不小心把命给搭进去了。” “就你这货胆子最小,以我们这兵力,攻一个城都绰绰有余,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马商罢了,怕个毛?” 他们一边赶路,一边相谈甚欢,满面春风。可是他们却忘了,高兴不知愁来到,灾厄出现总在得意之极时。 当他们穿过林间大道中部的区域,朝着会场而去的时候,剧变陡然降临。没有任何征兆的,一棵碗口粗的大树轰然倒下,正好拦在了三人马的前方。还没等他们三人反应过来,道路一旁的树木同样纷纷倒下,朝着中央的部队砸了下来。混杂着树木的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油脂气味在空气之中弥漫。 随着树林之中打起一道火星,数条细微的火线出现在空中,竟像是有人引导控制一般,四散分开,有目的地快速穿过空气,碰触到了倒下的树木之上。 刹那之间,原本自然祥和的林中大道,突然燃起了狂暴的火焰巨浪,并且快速随着树木枝叶迅速蹿开。眨眼间,数十步之内的道路,成为了一片火海! “敌,敌袭!” “敌袭!” “敌袭!!” 火攻奇袭突然而至,顿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原本还秩序井然的部队,面对着这从天而降的巨大灾厄,早已失去了镇定,疯狂地大叫了起来。敌袭警鸣之声此起彼伏,哀鸣悲呼之声不绝于耳,现场顿时陷入了火海炼狱之中,一股股浓烈的焦臭肉香飘散了起来,所有人都乱作了一团! “什么?!怎么回事!?”那三名头领本就因为之前的大树倒塌吃了一惊,此时身后的突变更是让他们惊恐万分。由于完全不知道这袭击究竟从何而来,又究竟有多少人,他们惊疑之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本能地朝回跑,一边分开安抚队伍,一边大叫道,“镇静!镇静!没有敌人,慌什” 可就在此时,苏获的身影猛地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蹿出,挑了一个平日里他最看不顺眼的家伙,在对方惊魂未定的目光中,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应声落地。紧接着他纵身一跃,一脚踢掉那尸体,骑到了马上。随即他转过头,脸上既有感慨,又有同情。却又毫不犹豫地右手一抬,一把短刀快速地飞出,插入了道路里另一侧的一棵树上,然后轻喝了一声,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而在他身后,不断又有着树木开始倒下,又传起了新一轮的绝望悲鸣之声。 “什么?!”远处的梦茹突然见到山中起火,再也维持不了那股慵懒自如的形象,猛地跳了起来,连忙叫道,“快!快去给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一旁的兵士哪儿敢多呆,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梦茹一脸愤怒地一屁股坐了回去,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了,对方有高人在阵中,我们是遭了他的算计。从方向和距离看来,短时间内恐怕是指望不上狼牙军了。”一旁的狂野男子淡淡地说道,似乎这事情和他毫不相干一般。 “哼!高人,什么高人?!边塞的贱民,哪儿有这种本事?!”梦茹此时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顶撞道,“我还不相信了,我堂堂梦茹,竟然还会怕这个不敢露面的小人!来人,狼牙卫呢?狼牙卫为什么还不动手?!想死吗?!” “禀,禀小姐,不是不动,而是动不了手”一旁一名军士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颤声道。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的梦茹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几乎就要炸了。 “不是,不怪他们,而是外场不知为何,此时早已是乱作了一团。无数人动手相互撕打着,波及面甚广,我们安插的五十名狼牙卫,无一幸免。现在已经伤了不少人,没伤的,也腾不开手了”军士整个人几乎是贴在了地上,声音也是越来越小,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迁怒,那就死得太憋屈了。 “我!”梦茹高高地举起了雪白如玉的右手,此时因为情绪激动,竟已变成了粉色。她的右手悬在空中,颤抖着反复地紧握了几次拳头,似乎方才好不容易地将情绪控制下来。接着一脸森然地转过头,看着狂野男子说道,“傲,你说得对,我输了,我的确是低估了那个人的本事,竟然把我所有的准备都给提前化解了。但是我可以输,这一战却决不能输!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狂野男子突然面色一变,一脸温柔地笑着说道:“你现在愿意听我的?” 梦茹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简单,杀。” “杀?杀谁?”梦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追问道。 狂野男子此时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轻松地吐出了三个字。 “所有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3章 杀出重围(一百六十三回) “全部?!” 这样的回答,别说普通人,纵使是一向以残忍著称的燕姬梦茹,顿时都呆住了。 “全部?”梦茹难以置信地看着狂野男子,下意识地又追问了一次。 “怎么?你梦茹大小姐,也会有怕的时候?”狂野男子嘴角一挑,戏谑道。 “谁,谁怕了?!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梦茹眉头一皱,一脸迟疑地说道,“这里还有我们的盟友,若是尽数杀了,以后谁还会与我们结盟,父亲的宏愿又怎么能完成?” “你真的理解‘全部’的意思吗?”狂野男子微笑道,“况且狼主的宏愿是什么?这次大会的目的又是什么,以你的才智,应该想得明白。做决定的是你,而不是我,好好想想吧,时间不多了。”说完,他便再不多言,直视着前方,似乎在透过重重黑烟看着什么。 梦茹紧紧地咬着嘴唇,低头思索了片刻,终于目光一冷,厉声道:“弓箭手准备!听我号令” 听到梦茹下定了决心,狂野男子不着痕迹的一笑,喃喃道:“这样就对了,好东西,又怎能分享?” 而此时,穿过层层浓烟,在那激斗正酣的会场中。刘德景正杀得性起,与陈到依旧默契而快速地割着“韭菜”。突然,他目光一凝,看到了来自于远处的冲天火光,顿时一脸严肃地大叫了一声:“二弟!”丢给了陈到一个眼神。 陈到闻声立刻心领神会,立刻策马冲到向一侧。来到卫觊面前,只见他刀光就地一转,画出一片巨大的圆弧,瞬间扑杀了三名郝萌的军士,清出了一片空地,大喝道:“卫家的兄弟,情势紧迫,赶紧走!”说完他便低喝了一声,赤兔马纵身一跃,跳过人群便朝着会场后方飞奔,向东疾驰而去。 卫觊听到了陈到的话,本是一脸茫然,然而看他此时飞奔,夺路而逃,便知他所言不虚。连忙回到卫群身边,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卫群沉吟了片刻,说道:“让所有人做好准备,如果真是准备要跑,那张家必定还会制造出一个机会,到时候我们全体撤退,绝不可恋战!” “是!可是叔父,二弟他”卫觊又有些迟疑地说道。 “这件事,就你去办吧,一切小心。”卫群点头应道。 “明白!”听他如此一说,卫觊再无任何顾忌,连忙走了下去。而卫群此时的目光,则是牢牢钉在了刘德景身上。 就在陈到去找卫家人的时候,刘德景已经指挥着开始逐步收缩战线。和卫家不同,张家对此是早有准备,虽然他们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刘德景接下来会做什么,但是事情发展到此,他们已经对这名男子有了绝对的信任和信心。 眼见战线收缩得差不多,刘德景从地上猛地捡起一个包裹,高高扔上天空。随即一剑挥去,剑气所致,包裹瞬间发出一阵巨响,突然炸裂,无数的烟尘四散落下。而这巨响就像是某种信号一般,一旁的观众席后嗖嗖嗖,又有数道火箭飞出,正好射中了会场四周的数个装饰物。一时间,一个又一个黑色的烟柱接连出现,被微风一刮,眨眼便覆盖了整个会场,竟然连对面的座位都不怎么看得清了。 一旁的卫群早已等候了多时,见状立刻低喝了一声:“传令下去,撤!”随着他的指挥,卫家反倒是现场之中第一个开始撤离的家族。而与卫家人同席的一些其他势力,也趁势混入了队伍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出去。 同样的,制造了这一切的刘德景又怎么可能会一点后手都没有呢? “撒饵,准备撤!”刘德景见状低吼了一声,翻身跳回坐席之上,顺手便抓起地下的一个大布包朝场地之中仍了下去。张家其余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尽皆抓起地上的布包扔了出去。张辽原本也想帮忙,却无奈没有力气,只能瞪着眼干着急。这些人一开始都在好奇,为什么张稷会要求他们准备这些布包,此时方才明白了用处。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举动有什么意义,但刘德景会这么做,就绝对没错! 任红昌和蔡文姬对于刘德景这举动也是十分好奇。她们方才查看过,这布包没什么特别的,里面塞满了干草料,原本还以为是给马准备的。此时方才知道,刘德景是这个用法。只不过此时情势紧迫,她们自然也就将这事儿按了下来,看着他们行动着。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近百个布包扔进了烟雾之中,刘德景反手抱起蔡文姬,大喝了一声:“老张哥,该做的我都做了,记得你们的路线!之后我们各安天命,告辞了!” 蔡文姬猝不及防,顿时大惊失色,一下羞得跟只烤乳猪一般通红。但在这种局面之下却又不敢吱声,只得紧咬着嘴唇,把头死死地埋了起来。而一旁的任红昌尽管心里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但是依旧嘟着小嘴,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多谢小友!若是我等有幸逃出生天,定在云中等候各位驾临!”张稷遥遥一抱拳,一脸感激地叫道。 刘德景一点头,再不多言,抬头长啸了一声,便借着浓烟弥漫,纵身朝外围跑了出去。 见他离开,张稷等人也是低声招呼着一种族人,借着烟雾屏障,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快速撤离。 这一切的行动,悄然而有序,就算是其他并不为敌的观众们,也无人察觉他们行动真正的原因。就如同郝萌一般,虽然被那烟雾吓了一跳,但眼见卫家莫名其妙地就在他们眼前开始了撤离,不仅没有丝毫疑惑,反倒是兴奋不已,以为卫家终于抵抗不住压力退缩了。 可就在此时,让他最为绝望的画面出现了。 “弓箭手准备!听我号令,用刺顶长弓,射!”一声娇喝毫无征兆的响起,在众人还在疑惑之间,漫天箭雨穿过了重重烟幕,铺天盖地地飞了过来。 狼孟的剑雨,和刘德景之前准备的自然不可同日而语,首先两者在数量上就是差距极大。其次,刘德景这边的箭是有准头的,因此并非乱射。可狼孟此时的箭却是无的放矢,求的只是数量和打击面,并不追求准度,因此击发的数量更多。 笃笃笃 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冰冷的箭雨毫无怜悯地倾泻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人影一个接一个,没有一点儿抵抗和准备地倒了下去。 现场的状况,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便再度发生了剧变。原本以为于己无关的人们,却突然也变成了屠杀的对象。哀鸣之声不绝于耳,原本的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郁,惊恐c绝望的情绪蔓延在场地之中。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到死也没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 可即便恐惧,他们也不敢探出身,抬起头,只能躲在仅有的那些脆弱得可怜的掩体之后瑟瑟发抖。他们都知道,这样下去,最终也是难逃一死,但却又完全生不出咬牙搏命的心。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一阵箭雨刚过,另一阵又接踵而至,丝毫没有躲避的空间。 惊恐的人中,同样也有着郝萌。尽管他自己是站在战局之外,可是看着那无情的箭雨无差别地覆盖了半个场地,心中是又惊又怒,更是无比心疼。再怎么说,这也是他郝萌实打实的队伍啊,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钱财和时间方才建立起来的队伍。虽说这里并非全部,然而却也是占了七七八八,在这样漫天强弓箭雨之下,又有几人能够生还! 怒急攻心,郝萌也再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一把抓住司香的手臂,大叫道:“司香!我草你祖宗!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连我郝萌也打算一并赶尽杀绝吗?!” 司香虽然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惊疑不定,然而却怎么可能让郝萌如此辱骂?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得他倒退几步之后,怒叱道:“郝萌!你脑子给我清醒点!我一直在这里,你看到我下令了吗!” 郝萌闻言冷笑了一声,面色冰冷地讥讽道:“你没下令,哼,如果你没下令,在场人里,还有谁能叫动你们狼牙卫的强弓手!?” 然而话音刚落,他们俩却是突然眼睛同时一亮,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梦茹所在的方向。司香更是无法理解地喃喃道:“主人,你这到底是为何”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遮挡在狼孟面前的烟雾逐渐散去。而当烟雾之后的人影再度浮现之时,一切的猜疑都被证实了。这样的答案,无疑是让许多人难以接受的。 梦茹此时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般慵懒的模样,而是右手持着一柄马鞭,左手叉在腰间,看起来英姿飒爽。只是一想到她说做的事情,便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压根和那词没有半点关系。 梦茹一脸冷然,看着会场之中。此时她的眼前,已是鲜血横流,尸横遍野。猝不及防的“无关人士”们,在几轮猛攻之下,早已是死得七七八八,还有苟延残喘的,也不过只是躲在死人堆中,方才堪堪捡回了一命。但命是捡回了,而他们那扭曲的面孔已然说明,这残忍恶心的一幕,已经彻底的摧毁了他们的心智,再也难以恢复正常。当然,这一切还得等他们最终能活下来再说。 张家的坐席以及前方的广场之上,大量的阴影浮现于其中,并且不断闪动,显然还有许多活口。经过了数轮的箭雨洗礼,竟然还能坚持下来,倒真是让人颇为意外。 见此情景,梦茹手中马鞭一指,娇喝道:“弓箭手,瞄准那片烟雾区域,集中射击!” 又是一轮箭雨应声飞出,没有任何偏差地尽数飞入了烟雾之中。这样高密度的攻击,即便是郝萌的重甲士兵们,也绝无可能承受下来。 “小姐!大小姐!为什么你要这样!”郝萌此时一脸悲痛地冲到梦茹面前,呼喊道,“我郝萌自与狼主联盟以来,自问兢兢业业,没有做出一点对不起狼孟,违背盟约之事!为何小姐竟然如此不顾联盟情谊,竟要将我郝家也要一起赶尽杀绝!?” 梦茹虽是女子,却并非普通女流,面对着郝萌的质疑,她一改之前冷然的表情,莞尔一笑,柔媚地说道:“郝家主说哪里话,我对郝家一向尊敬有加,怎么可能会起赶尽杀绝之心?” 郝萌完全不明白梦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苦着脸说道:“大小姐,话是这么说,可你看看,你的攻击,已经将我的士兵们” “郝家主。”梦茹强硬地打断了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不就是一些不上道的士兵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吗?你想想,这次的赤兔会,我们花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准备,目的是什么?” “目的?”郝萌闻言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不错,正是目的。这次因为有一个奇怪的高人存在,使得我们的计划处处受制,若是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恐怕将会让张家逃出生天。”梦茹看着他,循循诱导道,“你想想,虽然你损失了这二百士兵,但是如果收编了四大马族的地盘,这样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一念之仁,让张家因此而逃脱,这样的失败别说是你,就连我们狼孟也是承受不起的。” 梦茹的话,乍一听似乎强词夺理,然而郝萌却是目光闪烁,显然是在思考着。就这样过了片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发狠一般地咬了咬牙,点头道:“大小姐说得有道理,我认了!” 利益,对于一些人而言,当真是比什么都重要。不管是亲人,抑或是自己亲手栽培的部众,在这些人的利益盘算之下,也不过与毫无生命的物件没什么不同。万物皆可上秤,一切都能交易,只看价码高低罢了。或许他们这种看似“精明”的生存哲学,的确是能在短时间内积攒出让人艳羡的资本,可谁又知道,这样的人,最终的下场又会怎样呢? 在郝萌的认可之下,数不尽的箭雨纷纷刺入了原本张家所在的战区之中。万箭穿心之下,难有生命能活。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张家等人,早已逃离了这一片区域,远遁而去。 自从听到身后如蜂鸣一般万箭齐发的声音,刘德景便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鼻子一皱,轻蔑地一笑,冷然道:“原本我只是一个猜测,方才准备了这一招‘金蝉脱壳’,却没想到这伙人当真是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景哥哥,你说他们真的会下狠心连自己人一起杀吗?”任红昌显然是听懂了刘德景的话,但是依旧难以置信地问道。 “哼,何止是自己人。若我所料不错,他们估计会想把在场所有无关的人一并诛杀,绝不会留活口!” “什么?!”一直埋着头的蔡文姬吃了一惊,忍不住抬起头来,惊叫道,“他们,他们真的能干出这种畜牲不如的事?”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既然敢动手,就自然绝不会放任有人出去把真相公之于众。不管是郝萌,还是狼孟,都不愿意自己在外的形象受挫,这是他们绝对承受不起的。而最能够保守秘密的,就是死人。” 眼见二女脸色一阵发白,刘德景有些歉然地摇了摇头,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此刻他们命已注定,多想无益。眼下我们纵然占了先手,但危机还没过去,我们要想活下去,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奋力杀出重围。否则,依旧是死路一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4章 混乱的外场(一百六十四回) 话说当那浓烟升起之时,刘德景已经带着二女逃离了中央会场。由于蔡文姬体力不济,因此便被刘德景抱在了怀中,而任红昌却只得跟在他身边同行。 这是两人自打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蔡文姬自然是浑身通红发烫,羞臊得不得了。而刘德景此刻却是眉头紧锁,一门心思想着脱身的计划,哪儿有余力分神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过也亏得如此,两人方才能够在这种情景之下还能够保持正常。只是苦了任红昌,嘟着小嘴,一副被嫌弃了的表情一般。 蹿出会场之后,刘德景吹了声口哨,一左一右便有两个人影飞奔而来,正是黄河c黄海。眼见他们平安无事,刘德景笑着称赞了一句:“干得不错!今天你们当记首功。”说完便朝着外场飞奔而去。 黄河c黄海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一向平静的眼中,此刻充满了敬畏之情。作为唯一在现场,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的人,他们此刻对于刘德景的尊敬,远不是以前那种模糊的情感,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发自内心的崇拜与敬畏。 和其他人一样,一开始他们接到命令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疑惑。毕竟制定战略计划与打架不同,并非是仅仅依靠蛮力就能实现的。刘德景并没有给他们诉说整体的计划,只是单纯地告诉了每一个人应该做什么。这样的安排,无疑让他们心中有些打鼓,一切真的会照他的剧本发展吗? 可是之后发生的一切,让他们彻底折服了。力挽狂澜,以一敌军,算无遗漏,身处在战局的中心掌握着一切,处处先敌一步。刘德景所展示出来的,绝不是仅仅一个单纯武夫所具备的素质。他们甚至于在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长辈们口中那个高大的影子。 一行五人的速度极快,转眼便已来到了会场外围。看到眼前一团乌烟瘴气,四处一片狼藉,除了刘德景之外,其余四人都看呆了。 这里原本应该是由各大势力的年轻人,或者说预备军所驻扎休息的地方。毕竟会场之中座位有限,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坐在里面的。然而在这样的集会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纠纷冲突,因此每一家都会默契地安排一些“办事儿”的人坐在外面。说好听点是让年轻人见见世面,事实上就是一群打手,预防出现任何意外的护卫。由此也不难解释,为什么这里的人们,明显普遍的战斗力要强于会场内。 狼孟之所以安插了五十名狼牙卫在其中,一方面也就是为了控制这里的局面,另一方面,则是能够第一时间冲入会场以响应梦茹所做出的一切决策。可是很显然,如果梦茹看到了这一幕,恐怕就不仅仅是傻,而是疯了。 七八百人聚集在外场之中,不顾一切地大打出手,场面自然是极其壮观。由于这本是集会的场所,并非战场,因此众人依旧还算克制,即便是在斗殴,却还不至于演变成屠杀。但虽说程度不是那么夸张,可局面却是一点儿也不平淡。狂躁暴怒的气氛弥漫在人群之中,没有人手下有留情,他们所坚守的,只不过是不用武器厮杀这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底线罢了。 而在这激斗的人群之中,有几个地方的烈度和气氛是明显与众不同的,其他的地方暂且不表,或许是参战的势力之间原本就有仇怨,就只说其中一个地方,便是吸引了刘德景一行人所有的注意力。 在那人群之中,一颗明亮的光头闪闪发光,尤其是因为汗水的缘故,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异常的打眼。 只见那光头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宛若一头疯牛一般,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技巧,就是单纯地倚仗气力。然而就是这看起来简单到了极致的行为,在那凶悍霸道的气势扶持之下,硬是让一旁的众人毫无办法。光头所及之处,人群四散而开,避之唯恐不及。 看到这一幕,刘德景等人止不住哑然一笑。尤其是任红昌柳眉一抬,一脸无语的说道:“这哪像囚虎?分明就是疯牛嘛。黄河c黄海,你们这头也太不够帅气了吧?” 两兄弟闻言也是对视了一眼,难得地露出一脸苦笑。 刘德景此时笑着打断了她,给二人解围道:“好了,丫头,你也别取笑他们了。秦晋个性率直,和秦大哥可是不一样,这样的战斗方式倒是很适合他,没见其他人看他出现都跟躲什么怪物一样吗?” “这倒是,唉,他也就这一个优点了。” “不过,你们没觉得秦大哥那样子,似乎是在追什么东西吗?”蔡文姬远远地看向秦烈,有些疑惑地说道。 “嗯?”众人依言看去,经蔡文姬这么一提醒,到确实是发现他的行动并非是毫无目的,似乎是在追着什么。 “走,去看看,有什么事儿一并解决了,叫上他一起抓紧离开。”刘德景见状立刻吩咐道。众人纷纷一点头,便朝着秦晋的方向走去。 身处外围,用眼睛看,也只是知道四处一团乱糟糟,毫无秩序规矩可言。而踏入了这个区域,行走在其中,方才能够真正体会到这里的混乱。五人一行,在这片区域之中如沧海一粟,根本不算什么,自然也理所当然地没有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因此不时地有流弹飞过,人影砸来,也就算不得稀奇了。 一开始,这样毫无预兆和规律的“攻击”还吓了他们一跳,以为是谁的刻意而为,甚至于还谨慎地守备了半天。然而次数多了以后,人也就麻木了,也就走了不过五十来步,遭受了十来次的突然袭击之后,他们便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黄河带头,黄海殿后,刘德景抱着蔡文姬,与任红昌处于队伍的正中间,快速地在这个区域之中穿行。此时他们面对着袭击,是物品直接用剑鞘扫飞,是人则直接一脚踢开,没什么情面可说。这样看起来是无礼了些,但绝对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刘德景和其他人一样,一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眉头不经意地微微皱了皱。 眼看着离秦晋所在之地越来越近,已经能够比较清晰地听到他的暴喝之声。众人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身影倒飞了过来,径直朝着黄河冲去。 “又来?”黄河眉头一皱,一脸不耐烦地跨前一步,正准备依葫芦画瓢,伸出一脚踢去,却突然听到了刘德景的暴喝,“黄河!躲开!” 由于之前的战斗,此时刘德景的话对于这两兄弟而言就是绝不可违背的命令,根本不会去考虑理由,他们就是这样的性格。也亏得如此,黄河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向一侧躲了过去。而就当他刚刚躲开,只察觉眼前寒芒一闪,一柄看不清的利器毫无征兆地出现,擦着他的胸口划了过去,在衣服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划痕。 与死亡擦肩而过,饶是像黄河这样战斗经验比较丰富的战士也不由得浑身鸡皮疙瘩直落,惊出了一身冷汗。 “啧!”一个显然很不乐意的声音响起,那原本应该只是被偶然击飞而来的身体,竟然在空中诡异地一团身,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五人朝那身影看了过去,均是不由得目光一凝。一名有些猥琐的矮小中年男子站在他们面前,身形佝偻,看起来没有一点威胁。然而若不是看到他一对透露着凶光的绿豆小眼,谁能想到他方才竟然会一言不合便痛下杀手。 人不可貌相,古今皆准。 “你是谁?为何要袭击我们?!”此刻黄河是全队打头的人,尽管他看着这佝偻男子依旧有些发怵,然而责任感驱使着他依旧朝一旁移了两步,挡在众人面前,质问道。 “哼,一个无能的下人,差点就栽在了大爷手里的小杂种,有何资格问大爷的名讳?!”佝偻男子冷哼了一声,连看都不看黄河一眼,一脸轻蔑地嘲讽道。 黄河与黄海本是孪生兄弟,虽然平日里不爱言辞,但并非是懦弱怕事的人,尤其是兄弟情谊极重,此时听到黄河被人这样侮辱,两人顿时眉头微微一皱。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多么夸张的反应,但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这样的表情,已是十分气愤了。 然而即便如此愤怒,两兄弟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控的情绪,就连站位都没有任何偏差。他们的敬业与责任感,由此可见一斑。 作为队伍的首领,此时自然是不能沉默的。刘德景一脸肃然地走到黄河身边,冷冷地说道:“这位朋友,你前一言不合就下杀手,现在又如此恶语侮辱我自己弟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没什么意思!”佝偻男子阴险的笑了一声,目光随即落在蔡文姬的身上,舔了舔嘴唇,“这地方,现在天王老子也管不着,有本事的人说了算!小子,我看你也是一个懂事理的人,一句话,那小丫头给我,你们,可以滚。否则,哼哼,死了也没人给你收尸!” “哦”刘德景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蔑然一笑,说道,“没想到这赤兔会,还混进了你这种败类,看来,这趁乱之中,你该是捞了不少油水吧?刚才那些人,也是你扔向我们的?” “什么人?大爷才不知道什么人!有油水不捞的那才是蠢货!你这小子嘴巴既然吐不出人话来,也就不需要了!”佝偻男子一脸阴沉地叫嚣道。 “算了,我没时间和你废话。”刘德景显然有些失望,轻声道,“刚才他侮辱了你们,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黄河与黄海闻言一抖,感激地点了点头。 “哈哈,你小子脑子坏掉了吗?这小子刚才就差点死在我手里,手下败”他话还未说完,只见一道黑影快速穿过空中,直刺向他的右胸。 “什么!?”佝偻男子吃了一惊,没想到黄海竟然是一个弓箭高手,顿时匆忙朝一旁扑闪开。然而他双手还未落地,便突然感觉到斜前方又有一阵轻微的蜂鸣之声。 他此时一脸惊恐,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主动迎着箭矢飞了过去一般,身体悬在空中,没有任何回避的空间,只能就这么直直地撞上去。 “不” 一道绝望的惨叫声中,那佝偻男子太阳穴被一箭穿透,身体便翻着花地滚了出去,直到二十步之外方才停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蔡文姬眉头又是一皱,将头再度埋了回去。这一天,她见识了太多的死亡,这对她一个处于深闺之中的女孩来说,刺激太过强烈了。虽然任红昌也没杀过人,很显然,在木耳村中摸爬滚打起来的她,对于这样的局面更容易适应。因此尽管都是第一次,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状况。 刘德景平静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那具尸体,略微沉思了片刻,开口催促道:“耽搁了这么久,我们要赶快,迟则生变。” 其余几人点了点头,再度朝着秦晋飞奔而去。就在他们离去之后,一道身影走到了佝偻男子身边,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 秦晋本就离他们并不远,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众人很快就追到了他所处的战圈之中。 此时的秦晋赤裸着上身,精炼如铁一般的身体横冲直撞,丝毫没有把周围的攻击当做一回事。他的身上,有着不少轻微的划痕,显然也曾遭受过不少袭击。不过这些皮外伤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此时他一脸阴沉,显然最为困扰他的,不是身上的伤痕,而是眼前的局面。 “秦晋!” 看到秦晋之后,任红昌便迫不及待地大叫了一声。 一旁正焦躁不已的秦晋闻声看了过来,当发现刘德景等人后,顿时大喜过望,大叫道:“大小姐!头儿!你们来啦!稍等一下,黄河c黄海,帮我个忙!把那小子给我拦下来!”说着,他伸出粗壮的手臂遥遥指向了某个地方。 众人顺着他的指尖看去,面色一下变得十分古怪,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调笑。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德景指派给秦晋的目标,狼牙卫胡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5章 计策暴露(一百六十五回) 说起这狼牙卫胡八,那也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原本他在狼牙卫中本事不弱,脑子更是好使,因此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很多人私底下都认为他很有可能会是下一次小头领晋级的人选之一。因此这次的赤兔会,便是交由他带领着一个十人小队,怀揣着青元埙,执行着一个他不太理解但显然很重要的任务。 可谁知道,仅仅是在忻州城中的一次大意,竟让他的生活轨迹出现了重大的偏差!不仅自己丢尽了脸面,更重要的是青元埙的丢失,使得他在狼牙卫中的口碑和地位一落千丈,就连现在这样重大的任务,他居然也被分配到了外围潜伏,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听起来好像是有些可怜,只是他自己从不明白,所谓不行不义必自毙,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像他这般坏事干多了的人,总有一天会被人清算,只是做清算不知何时会来罢了。 而就在胡八发着牢骚的时候,突然被人猛的撞了一下,浑身骨骼啪啪直响,脑子也是一阵晕眩。一抬头,却发现撞他的只是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鲁莽汉子,这让本就无比憋屈的他顿时怒气冲天。 “其他人侮辱我也就罢了,连你这种没脑子的小杂碎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特么的找死啊!”胡八的脑子就像是被高温熔断了一般,直接和秦晋扭打在了一起,毫不在乎会造成什么影响。而正是从他们的扭打开始,外场逐渐变成了一片混乱的地区。 但胡八与秦晋的扭打没多久,方式就变了。虽然脑子已经被气糊涂了,但是胡八的战斗经验却是依旧在那里。几个回合下来,他便发现了这光头蛮力小子的身体素质非同一般。自己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而他一不小心撞到自己一下,却要痛上半天。于是他立马改变了战术,连打带跑,不时地给秦晋来上两下,便形成了目前的局面。 要说秦晋也是一脸苦闷。之前听说任红昌轻巧地便把这几个狼牙卫给修理了,还觉得这是件轻松的活。直到打了以后才明白,哪儿是这些人太弱,明显是任红昌太强了。平日里给任红昌练手的,全是四大护卫队的头领级别人物,普通的狼牙卫小兵,又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而且这胡八实力对他而言并算不得多强,但脑子却是极其好使,尤其擅长身法,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最不喜欢的对手。他一直在寻找着一击制胜的机会,然而胡八却是十分狡诈,绝不会靠近他十步之内。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你追我赶,就像是互相追逐的情侣一般,激烈而又热情,别提有多“亲昵”了。 因此,当他看到黄河c黄海两兄弟的时候,那份喜悦之情,绝不是装出来的。黄河与黄海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刘德景,见后者微微一点头,两人随即拉弓搭箭,两道黑影便迅速飞了出去,直刺胡八。 “不好!”一旁的胡八见到这几人出现,当时就心生警兆,没敢有丝毫大意。可即便如此,他也绝没想到那一堆人中会有弓箭高手,而且还是两个!眼见两兄弟同时拉弓搭箭,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可这时想要逃跑却为时已晚。 黄河与黄海,分开来说都是弓箭高手,但也并不会让人多么惊恐。可当他们俩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却可以说是所有普通武者的噩梦。两人的默契无需赘述,更重要的是来自于一卵双生之子天生的感应。因此即便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他们也能施展一种极为恐怖的箭术,一种只有他们能够实现的箭术一一破未箭。 一箭双生,预破未来。 其实名字虽然有些夸张,但说来也没那么悬乎,破未箭这名字,也只是刘德景随性起的罢了。破未箭,与其说是一招玄妙的奇招,不如说是一招精妙的绝技。一箭双生,意思就是两人同心,时机c力度恰到好处,两支箭矢如同一人射出一般,让人产生一种分裂重影的错觉。 但如果这破未箭的能力只是如此,也不至于成为一招绝技了。两箭虽是同出,但路径却有不同。看起来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当人们看到胡八的反应时,便方才明白这破未箭的厉害。 眼见两箭快速袭来,胡八虽然有些惊诧,但还算是沉着。他手腕一抖,掏出一把弯刀,作势便朝那箭矢劈了过去。对于稍微有些武艺本领的人而言,这样应对算不得什么。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前一箭刚劈落,却在那箭影之中陡然又生出一箭,直扑他胸口而来。胡八见状大骇,丝毫没有任何准备,一刀力竭无法反击,只得狼狈地侧身躲开。可此时,与之前两兄弟击杀佝偻男子如出一辙,胡八身形刚动,就猛地察觉又有一箭悄然出现,竟像是站在原处一般,自己就这么朝它撞了上去。这样诡异的局面让胡八惊恐万分,只得再度仓促应对,再度强行扭转身体,方才堪堪避过。可让他无比头疼的是,在下一个地方,同样的状况依旧再度出现。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中不禁惊恐地大叫道。 而一旁的刘德景三人,看着黄河c黄海两兄弟这神乎其技的攻击,也是不禁感慨。 “这两个家伙,平日里不声不响,但真要厮杀起来,却绝对是敌人的噩梦啊。”刘德景看着他们,不禁叹道。 “德景哥,为什么那胡八那么蠢,老是往着胡家兄弟的箭上撞呢?”蔡文姬对这一幕也是无比诧异,疑惑道。在她看来,那胡八就是在干着这种“蠢事”。 “他那不是蠢,而是无可奈何。你可知道,什么样的猎手才是一等一的猎手?”刘德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不就是射得准的吗?”蔡文姬思索道。 “错了,射的准只能说是好猎手,但并非顶尖。真正顶尖的猎手是能够依靠自己的行动,循序渐进,诱导着猎物一步步迈向陷阱,最终实现完整胜利的猎手。他们未必会经常一击致命,直接射杀猎物,但被他们盯上的猎物,却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刘德景看着远处的胡八,解释道,“破未箭,就是破掉未来,因为身为猎物,从被他们盯上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自主权,只有一条路可走。” 就在刘德景的话音中,那胡八已然迈进了黄家兄弟俩的陷阱之中。话说兄弟俩不过只是各射了三箭而已,时间更不过只是两三息罢了,可已经完成了他们预设的计划。当黄河的最后一箭射出,胡八狼狈地闪开,正想兴奋呐喊的时候,突然觉得手臂一紧,两个如同铁钳一般的巨大手掌一把抓住了他,连手臂带腰一把箍着将他举了起来。 “不,不要!我投降!我投降!”眼见自己被秦晋抓住,胡八顿时面色大变,一点尊严没有地大叫了起来。他的身子现在被秦晋举在空中,脚下无力可借,双臂又被锁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懦夫!如果你硬气一点,小爷看你有骨气,说不定还饶了你!就你这模样,也好意思学人作恶?真是不知羞耻!”秦晋举着胡八,一脸愤怒地骂道。 “小小秦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他好像对那胡八比我的火气还大?”任红昌看着他们的样子,自言自语一般地疑惑道。 刘德景悄悄地吐了吐舌头,没敢搭话。秦晋会这样,全是拜他所赐。之前为了激发那小子的斗志,他故意把胡八怎么欺负春芽,怎么侮辱任红昌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果不其然,一向充满了保护欲的铁血直男秦晋听了这些话,顿时便是气不打一处来,非要好好教训这家伙不可。不得不说,他这动员可是取得了超出计划的效果。 而这样的秦晋逮到了胡八,自然也不会善了。刘德景是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但也不愿意再在这个问题上让任红昌多纠结,于是立刻大喝道:“秦晋,时间紧迫,搞快点!” 秦晋听到了刘德景的催促声,冷然地看了胡八一眼,低喝道:“你小子罪大恶极,本来应该取尔狗命!但现在我家小姐在场,不便杀人,倒是让你躲过了一劫。” 胡八闻言心中不禁大喜,深感老天爷还算对他不薄。可听到秦晋接下来那句话,他顿时脸色惨白,一口气把苍天黄土四方天神全骂了个遍,连忙悲惨万分地求饶。 “求饶?哼,你这家伙祸害其他人的时候,又曾经尝试过怜悯他人吗!?别再做出这般窝囊的表情了,看着恶心!难道就不能在你还是个男人的最后时刻,多少给我展现一下你的气概吗?!” 说着秦晋举着胡八便跳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千斤坠,加速落地,与此同时右膝弯曲顶了出来。而胡八在他的控制之下,不偏不倚地正好坐在了他的膝盖上! 周围的人见状顿时脸色一变,仿佛朦胧中听到了鸡蛋碎裂,或者西瓜落地崩开的声音,纷纷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而那胡八连惨叫声都没发出,便在剧痛和恐惧的双重压迫之下,直接晕厥了过去。 一旁的任红昌和蔡文姬见状,均是眉头一皱,一脸困惑地异口同声道:“景哥哥(德景哥)怎么你的手下,都喜欢干这种龌龊的事?” “我这怎么能怪我呢?”刘德景顿时一脸无辜地一摊手,摇了摇头,说道,“别说这个了,我们还是抓紧走吧,耽搁了这一会儿,不知道还会多出什么麻烦来。” 说着,他便朝秦晋一挥手,一群人便朝着会场门口跑去。 而在秦晋收拾胡八的同时,会场之中也终于出现了变化。 “停!”梦茹此时眉头紧锁,一脸疑惑地大喝了一声,“不对!射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一定有古怪!郝家主,叫上你的人,去看看!” 一旁郝萌听到这话,心中那个憋屈,却又不敢发到表面上来。眼下他郝家已经损失惨重,若是不能按照计划顺利收编张家的地盘资产,那他这次可真是元气大伤,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都还是个未知数。因此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怎么敢忤逆梦茹的意思,和狼孟闹翻呢? 梦茹显然也很清楚这点,因此对他郝萌也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客气,俨然已经将他当做了一个下属。 带着这份情绪,郝萌也只得召集起之前因为被刘德景打伤休息,反而侥幸逃过一劫的那三十五名狂枪队员,小心翼翼地朝之前与张家混战的那块场地靠近。他们每一步都十分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小命又交代了,那就亏大了。 就这样,当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逐渐稀薄的烟雾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些身着铠甲的尸体,这让郝萌顿时心如刀割。这些尸体此时早被射得跟豪猪一般,完全没有了生气。面对着狼孟强弓手的集中攻击,即便是这样的铠甲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一行人,一边压抑着愤怒的情绪,一边继续向里摸索。一开始,只有被狼孟射杀的郝家士兵的尸体,很快,第一个巨大的布袋出现了。看到这个东西,郝萌连忙一伸手停住了队伍,拿长枪小心翼翼地刺了过去,轻轻一挑,布袋之上应声划出一道口子,大量的干草料从里面掉了出来。 “干草料?”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纷纷对视了一眼,一脸困惑。 而郝萌也是不明就里地思考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继续朝里摸索过去。随着他们更深入,却惊讶地发现,郝家的士兵尸体不断涌现,然而,却也只有这些尸体。原本想象当中应该和这些尸体同时出现的张家死尸,却是一个都没有。成群的铠甲尸体堆中,唯一的陪葬物,就是那些不明原因的干草料包,而从一些尸体死亡的姿势来看,他们死前很显然都曾经拿这些干草包当过掩体。 郝萌拼命地挠了挠头,苦思不得其果,只得大叫道:“梦茹小姐,这里有些古怪,请速来一看。” 不远处的梦茹闻言俏眉一皱,连忙在司香和狂野男子的陪伴下走了过来。此时的烟雾已经散去大半,即便不深入也能看到一些场中的画面。而见到眼前一幕的时候,梦茹一下花容变色,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狂野男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颇有意味地淡淡一笑,似乎对于这种结果并不感到惊讶。 而一旁的司香则是面色阴沉,恨恨道:“是那小子,肯定是那小子!我们竟然又被他算计了!” “你说什么?!”梦茹闻言一惊,连忙抓着司香的衣襟喝道,“司香,你说清楚!这一切都是谁策划的,那小子是谁?!” 司香依旧一脸阴沉,低着头说道:“回主人,就是那个和我决斗的家伙!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家伙的确比我要强,方才战局之中,一切都是他在指挥引导,想来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此子年纪轻轻就如此可怕,作为敌人太过让人不安,绝不能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6章 营前激战(一百六十六回) 听了司香的话,梦茹整个人都是不由自主地神情一滞。司香是何等高傲的人,能让他说出这番话,那使白光宝剑的男子,当真可怕到如此地步? 一直以来,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到身上,并没有刻意去重视过那个普通的男子。刘德景给她的感觉一直太过平淡,太过不起眼,完全没有陈到那般璀璨夺目。即便与卫觎一战让她有些惊讶,有些上心,但也仅限于此了。然而此刻听司香这么一说,似乎刘德景才是整个团队的核心,而且 一个诡异的念头在她的心头升起,梦茹一脸不敢相信地转头看向狂野男子,略有些颤声地问道:“傲那那个所谓的高人” 狂野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道:“想来就是他了,我们从一开始,就被他设计了。” “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会被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耍成这样!?”这句回答,一下把梦茹的情绪点炸了,她愤怒地跺了跺地,突然一下抬头看向远处,大叫道,“来人!去看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影,到底是什么!?” 很快,查看便有了结果,那些模糊的人影,果不其然就是一个个草人。这一下,不光是梦茹,一旁的郝萌更是面如死灰。他现在的感觉,简直就跟吃了屎一样,当初正是忌惮这些“弓箭手”,他们队伍的士气和阵型方才大乱。否则强攻之下,哪里还会有这许多插曲,早将张家诛杀殆尽了。 然而此时当真相揭露,郝萌只觉得自己恍若梦中,压根不愿意去接受这种事实。他宁可相信自己是输在了对方强大的弓箭手威慑之下,也绝不愿意接受眼前的一切。一场大败,郝家军队几乎被全歼,弟弟还死了,就是因为输给了一群稻草人?开玩笑,这就算是开玩笑也太过火了,还有比这更窝囊的吗! “可恶!可恶!可恶!!!”梦茹接连大骂了好几声,全力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之后她抬起头来,大声命令道,“所有人听令!全员出动!给我追!” “是!可是小姐,我们往哪儿追?”传令军士连忙问道。 “他们要逃必定需要马,这里只有一个地方有马,他们一定是往那儿去了!目标会场大营门口!还有,叫人去山里看看情况,没受伤的人,全叫出来,绝不能让那群人逃脱!对了,放青鸢!”梦茹虽是女人,但也不愧是一军之帅,虽然一时间陷入了混乱,但头脑依旧清晰,点依旧抓得很准,立刻吩咐道。 “主人,青鸢只有一只,真的要这个时候用?”一旁的司香有些迟疑地说道。 “你还敢小看那家伙吗?!若是被他们逃了,留着又有何用?放!”梦茹娇叱了一声,果断地下令道。 “是!”传令军士快速地退了下去。 梦茹看向营门方向,怒意仍旧滔天,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给本小姐带来的耻辱,我必定要让你加倍奉还!” 梦茹的推测没错,调度适宜,对于局面的判断也是果断准确。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这样的举止气度,也同样不输男儿。为什么狼主孟楚能放心让她领一只大军掌控赤兔会,显然并不仅仅是因为所谓的裙带关系。 只不过这样的情况,早就算在了刘德景的计划中。要想立于不败之地,自然不能把敌人想得太蠢。高估敌人是找抽,低估敌人那就是找死。刘德景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因此他一开始就没指望这小小的障眼法能起决定性的作用。准备了那么多,或许得到了许多好处,但归根结底,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争取时间。既争取自己逃跑的时间,也同样是为张家争取了时间。在他的计划之中,那些障眼法能撑到他们离开外场,就足够了。 眼下离开外场,身后并没有出现明显的骚动,就足以证明,虽然出了一些小插曲,但计划到目前为止是顺利的,这一点也让其他人松了一口气,斗志明显高昂了不少。 尤其是秦晋,在一路上听黄河c黄海两兄弟述说刘德景的事迹之后,看着刘德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股热情浓郁的目光,即便知道他没有其他意思,但依旧是让刘德景浑身不自在。 营门口离他们此时还有约三百步的距离,两侧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这里本是供工作人员以及一些长途而来的客人使用,因此这里不仅仅有马匹,还有大量的物资,当然,也有相当多的武器。 三百步,对于这些人而言其实不算什么,即便刘德景抱着蔡文姬,平日里跑三百步也花费不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可眼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一路,可绝不是跑步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在他们跑进帐篷区中没多久,一声令箭带着急促地哨响,划过长空,掠过了他们头顶,直插在营门之前。与此同时,众多人影纷纷从帐篷之中出现,一脸疑惑的表情。而当他们看到刘德景等人时,立时眉头一皱,大喝道:“站住!什么人?!” “会场之中有变,我等奉梦茹小姐之命,前来查看营门守备!”刘德景立刻回答道。此时的他脸不红心不跳,这番谎话说得之镇定,当真是和之前的任昂一样。 看他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那喝叫之人倒真是愣了愣,一下没回过神来。等刘德景等人又跑了一截,方才有人一下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不,不对!他们不是梦茹小姐的人!那个白面小子,就是之前抢梦茹小姐东西的家伙!” “什么!?”一旁的人闻言大惊,“那,那令箭站住!拦,拦住他们!!” “快快快,快堵上营门,绝不能让他们逃了!”自然也有脑子清醒的人,立刻大叫道。立时便有人影攒动,朝着营门冲了过去,目的不言自明。 “黄河!黄海!”刘德景见状也不耽搁,立刻低喝了一声。 两人心领神会,同时拉弓搭箭。嗖嗖嗖几道飞影蹿出,那率先跑向营门的人应声倒下。箭无虚发,弦响索命,在两兄弟这番凌厉的攻势之下,原本打算去镇守营门的人顿时纷纷站住了,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明知道是送死,谁会吃饱了撑得往上堵枪眼呢? 不过尽管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护卫和工作人员,但毕竟是会场重要的出入口,也绝不可能一点守备没有。混乱出现之后不久,在刘德景等人离大门还有不到五十步距离的时候,一群人影纷纷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住!哪里逃!”大约五十名左右全副武装的军士拦在了他们前方,纷纷持枪拔剑,气势汹汹地喝道。在远处的帐篷之中,还有着人影不断涌出,朝着他们跑来。很显然,这里的骚动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使得那些预备兵们也纷纷赶了出来。 “不用理会,直接上,先抢马!”刘德景面色一凝,直接低喝了一声,吩咐道。随即他纵身一跃,身影猛然暴起,第一个冲到了军士面前,顺手将蔡文姬放下,斗转身形,大喝了一声:“战剑一气冲霄汉,扬浪!” 随着白光横扫,一道磅礴的斗气喷涌而出,卷起地上的沙石尘土,狂暴地朝面前这些军士们席卷而去。这样的攻击,对于这些全副武装的军士而言,自然是没有什么实质的杀伤力。可这样大范围的攻击,却也使得他们身形不稳,视野受阻,纷纷挡着脸,向后退了几步。原本完整的队形,硬生生地被撬开了一个口子。 就在这口子出现的同时,秦晋大喝了一声,没有任何迟疑地冲进了人群,横冲直撞起来。他的肉体,虽然不如真正的精钢,但也绝非是普通武器所能轻易重创的,寻常刀枪剑戟至多也就只能造成一个皮肉伤罢了。尤其是此刻秦晋两条手臂之上,都套着一个精钢所打造的护臂,两条麒麟臂丝毫不讲道理地蛮横飞舞,人影纷飞,顿时便将这只小队掀得七零八落。 此时刘德景再度抱起了蔡文姬,与后来赶到的任红昌等人,跟在秦晋身旁,一通厮杀,强行突进,朝着营门旁的马厩冲去。这些军士虽然想拦阻他们,可哪儿架得住这般子凶神恶煞,完全不讲道理的猛攻,只得边打边退,尽可能拖着这群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正有更多的人加入到了战圈之中,拦在了刘德景等人前方。 这样的场面,绝不是刘德景想要的。秦晋虽然猛力无双,但是战斗技巧依旧太过粗糙,因此打起来看着热闹,然而实际上对于对方的损伤却并不大。眼见着远处的增援正在快速接近,刘德景目光一冷,将蔡文姬交给了任红昌,自己纵身一跃,跳到了秦晋身前。面对着一名军士,直接一剑刺了出去,瞬间插入面门,直贯后脑。剑锋从头盔后侧猛地插出,白的红的浆液顺着剑尖滴落,看得众军士心中猛地一惊,那可是纯铁头盔啊,怎么会有人强横至此! “秦晋!只管全力开路,其余的人,我来杀!!”刘德景一剑震慑了敌方军士的心神,紧接着大喊了一声。 秦晋猛地点了点头,仰天狂吼了一声,一股狂暴的气息卷裹在他身体周围,使得他的肉体微微发红,看起来如同铸铁一般。囚息功一旦展开,短时间内气息暴涨,身体机能同样会大幅度爆发。此时的秦晋,比谁都凶暴,比谁都强悍,比谁都更加不可阻挡。 绝对的力量面前,众生皆是蝼蚁,这就是囚息功的逻辑! 尽管有近二十来人挡在前方,但对此时的秦晋来说都是一样,不管是二十人,二百人,还是二千人,都不是他需要顾虑的。无论敌人有多少,他所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冲!不顾一切地冲破阻拦! 没有杂质的情感,最为浓厚;没有杂念的战意,最为强烈。在秦晋坚定而纯粹的战意之中,即便只是单纯的笔直突进,也绝对无法阻挡。 秦晋双臂护在前方,凶暴地向前突进。寻常攻击对他而言根本连影响都做不到,偶尔有攻击袭向要害,他也只是手臂一抡,直接撞开,根本不予理会。有种攻击叫做“野猪冲”,一向都被人用来当做嘲讽无脑的行为。可是只有真正居于林中的猎户们才知道,当面对一只发了狂的野猪冲锋时,即便是林中之王,也只能乖乖让道! 秦晋的冲锋突进无可阻挡,任红昌则背着蔡文姬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宽阔的身躯就像是一面天然的盾牌一样,让两个女孩子尽管身处战场之中,却依旧有着一分安定感。她们俩都是第一次置身于这种惨烈的厮杀之中,自然无法像其他人那般镇定。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浓烈的血腥味,震耳的呐喊声,刺眼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又岂是一句“心理准备”能够化解的。 任红昌多少也算是在男人堆里泡大的,加上有着一份身为任昂之女的傲气,即便心中颇为震撼,但依旧昂着头,尽力保持着从容,绝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蔡文姬虽不至于像她这般适应得快,直到此时依旧浑身发麻,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但她也同样无比骄傲,自始至终也不曾叫出一声。她们俩都很清楚,现在这样的状况,帮忙是指望不上了,但以她们的傲气,又岂会愿意自己成为累赘?! 黄河与黄海跟随在她们身边,与秦晋形成了一个正三角的阵势,将二女紧紧地保护在中心。这样的混战,并不是他们所擅长的,谁听说过猎手面对面和猎物肉搏的?打,他们能打,但不可能那么随心所欲。尤其是在这样的乱斗之中,难免会有应对不足的攻击。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此时的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任红昌和蔡文姬。 这不仅仅是身为木耳村护卫的职责,同样也是身为刘德景属下的责任。此刻他们都没意识到,值此一役,他们心中认定的首领,除了眼前那宛若杀神一般的男子,再无其他。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此时深陷重围,明明一旁还有着大量的敌人增援,然而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紧张或者说绝望,每个人都充满了希望,眼中闪烁着光彩。或许换了任何一个人,换了任何一个局面,他们都不至于如此。但是此刻他们就是如此地有信心,这个小小的忻州马场,绝不会是他们的终点。 因为在他们的身旁,有着他们绝对的信心。那一个宛若杀神一般的身影上下纷飞,穿梭于人群之中,有如仙踪,有如鬼魅。一道,两道谁也说不出有几道身影来回游动,但可以确认的,便是那身影在人群之中来去自如,毫无阻塞可言。所谓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不过如此。 人影攒动,剑影飞舞,任何有胆敢对二女攻击的人,都会在出招的片刻变为一具尸体。这些军士,并非之前郝萌的重甲兵,他们铠甲覆盖之处非常有限。这样的防具,若是让一个武术高手一对一攻击,就和没有一样。只不过此时对于刘德景来说,最大的问题不是杀人,而是保护人。在乱战之下,任何角度都有可能出现对任红昌与蔡文姬致命的攻击,因此他只得尽力施展身法,将所有的攻击一一拦下。 这身法,可以说是匪夷所思,刘德景平日里并没有施展过。此时用了出来,可说是奇妙至极。见到这一幕,众人无不感慨,只有任红昌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失声叫道:“御水行云诀!?” 悄悄咪咪的写了一百万字,确实有些审美疲劳了。当然更新是不会断的,不过不会像上个月那样经常双更了。六月份度假的多余时间,打算换脑子写个现代背景的超现实主义幻想类题材的东西,就和漫威一样。把我正文里面一个英雄的某个故事拿出来,当做外传写。这两天在做架构,这一年,当然是安安心心练笔,什么都要锻炼一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7章 御水行云诀(一百六十七回) “御水行云诀?”任红昌背上的蔡文姬见她如此惊讶,连忙好奇地问道。 任红昌点了点头,依旧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御水行云诀是我爹爹独有的身法,就连我也没教过。这身法练到极致,据说能身如流水,行如流云,来去无物可挡,飘渺无迹可寻。我曾见爹爹在和护卫队的演训中演示过一次,在几百人的队伍之中穿梭像游鱼一般,迅捷无比,却又捉摸不定,非常独特。” “还有这么奇妙的东西?”蔡文姬不禁好奇地又看向刘德景,“这么说,德景哥已经学会这种身法了?” “没有。”任红昌断然地否定道,“虽然我们看起来觉得匪夷所思,然而景哥哥的身法还有些僵硬,行动也很刻意,完全达不到爹爹口中所说的‘百川奔流任由我,云行万里不留痕’的境界。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是很可怕了。真是,爹爹在想什么啊,竟然瞒着我把这招都教给景哥哥了!” “是这样”蔡文姬点了点头,看着刘德景喃喃道。 任红昌虽然说的轻描淡写,然而只要是不傻的人都能明白,越是想要得到更珍贵的东西,就越是需要巨大的付出。而对于武学而言,则更是如此!越是高深的技巧,所要付出的辛苦,付出的代价也就会越加可怕。刘德景现在看似神威无敌,不可阻挡,可谁知道他为了得到这些,又付出了什么。 蔡文姬的猜测并没有错,她所想的也是刘德景此时所想的。这是刘德景第一次在实战当中施展出这套身法,不是因为藏拙,而是因为负担太重。若非情势紧迫,他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施展此招。 正如任红昌所说,御水行云诀乃是任昂的不传之秘,就连任红昌都没有修习的资格。究其原因,除了这身法极其神秘可怕之外,其修炼的要求以及过程都是无比严苛的。尤其是在刘德景修炼之后,任昂的一席话,更是让他无比惊讶。 “御水行云诀,奥妙无穷,威力无边,但只有一脉传承。我所能传你的,不过是入门的技巧,至于你未来能领悟多少,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一脉传承的身法,刘德景根本就是闻所未闻。然而当他感受到来自任昂体内的一股奇妙力量,正在触动着他的身体之中某种感觉开始发芽时,他信了。自从和任昂认识之后,匪夷所思的东西见过了太多,一开始连灭天的大阵都见识了,一套一脉相承的武艺,又算得了什么? 此刻将这身法施展开来,感受到它无穷的威力,纵使刘德景也不由得感慨道:“刚刚入门便有如此威力,真要练至大成又该如何?任大哥,你到底还藏有多少秘密啊” 此时刘德景等人身边,已经围了大约七十人左右。尽管刘德景已经在奋力杀敌了,可架不住杀人的速度没有来得人快。众人一路突进过去,留下尸迹斑斑,然而敌人却是越来越多。不过好在,这样的人数,还不足以对他们的行进造成威胁。毕竟纵有千百人相围,但身边却只会接触那么几个。 就这样又持续大约两分钟左右的时间,马厩已是近在眼前。很显然,他们这样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他们并不傻,自然瞬间就明白了刘德景的打算。 “众军莫慌!列阵!”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就在秦晋路线的前方。 大量的人开始涌向马厩前方,有序地组建起了一个战阵,打算依靠绝对的人数优势将刘德景他们阻挡下来。面对着普通人,或许秦晋还算无可阻挡,然而战阵一起,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状况。秦晋即便使用了囚息功,也不过是激发出了两三倍的身体能力。可当他面对着战阵的时候,却是如同一人对多人,力量的威能被极大地给削弱化了,无论攻防都占不到什么优势,队伍的突进一下停滞住了。 这样的战阵,虽然不算精妙,但此时即便是能阻碍秦晋的前进,就足以对刘德景等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队伍的进度刚刚停滞下来,就立刻有几道攻击穿过黄河与黄海两兄弟的守备,直朝任红昌与蔡文姬刺去。 两兄弟见状大吃了一惊,急忙赶去救援,可近战并非他们所擅长,最终还是出现了漏网之鱼。他们无奈之下只得以身体当做了盾牌,噗噗,三道攻击直接刺到了两人身上。尤其是黄河,左肩与右腿尽皆受伤。虽然伤势并不严重,但也已然会影响到他们的行动。 “黄河c黄海!该死!给我破啊,给我破!”秦晋见状心急如焚,浑身涨得通红,拼了命地在冲击着眼前的战阵。 可这一切举动都毫无意义。如果什么事情光凭意志力就能解决,那这世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悔恨和遗憾了。 “哈哈哈~~”这个时候,一个得意的笑声从战阵之后传了过来,“尔等小贼,自以为有点本事便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以区区几人挑战我狼孟的权威!今天大爷就给你们好好上一课,当然,代价就是你们的命!”一名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隐隐出现在战阵中央,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们。 “屈统领,是屈统领!” “屈统领来了,这群小贼插翅难逃!” 那被称为屈统领的男子显然很满意这些军士们的欢呼,一脸骄傲地扫视着现场。当他的眼神扫到蔡文姬时,不禁眼睛一亮,又大笑了一声,显得很是兴奋,“哈哈哈~果然苍天待我不薄啊,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宝贝疙瘩,竟然在这里!看来,是天意要我连升三级,不得不笑纳了!众人听令,那小娘子抓活的,其他人,杀无赦!” “是,杀无赦!”众军士见指挥官到了,自然士气陡然提升了一大截,纷纷呐喊道。 然而就在这滔天的喊杀声中,一道宛若游鱼的身影快速穿过了秦晋的身旁,毫无预兆地一头扎进了战阵之中。 “什,什么!?”顿时有人便失声叫了起来。 “有,有什么进来了!” “是人!刚才有一个人!” “快,快杀了他,杀了他!” 原本固若金汤的战阵,只因为一个身影而乱套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衣服里钻进了一只老鼠一样,让众人浑身不自在。所有的战阵军士们纷纷惊恐地左顾右盼,举着手中武器寻找着那个鬼魅的身影,恨不得一把抓出来把它千刀万剐,剁成肉泥。然而就算他们想尽了办法,却也是一点用没有。偶尔好不容易以为自己看到了,然而恍惚之间却又失去了踪迹。就这样,战阵之中一片混乱,对秦晋等人的压力也是陡然降低。 “镇定!镇定!”阵中那带军的屈统领见状自然也是焦急万分,直接高高立起,大喝道,“一个人而已,急什么!速速规整队伍,将其围起来剿杀便是!” 屈统领的话,对于这些军士而言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顿时倒是安抚下了他们不少情绪。屈统领见状,正打算指挥军队重整队形,却突然眼睛一眯,下意识地又揉了揉。再度睁眼看去,顿时面色大变。 人群之中,一道迷糊的身影,如轻烟,如游鱼,自如地在人群之中穿梭游动。一个个鲜活的士兵,竟像是毫无生命的礁石一般,对他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只在他离去之后,方才惊恐地四处张望。就是这身影,跳跃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之后,竟然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小~小贼你敢~!”感受到那刺骨如冰的杀气,屈统领像是一下看到了死亡的真实一般,瞳孔缩成了一条线,惊恐地叫喊着。 “你之前躲着不出现,找你还得费点功夫。苍天的确待你不薄,所以我这个礼物你就收下吧!”说着,白光一闪,轻巧地抹过了屈头领的喉咙。只可怜这个悲剧的男人,连升三级的美梦不过方才做了片刻,便已化为了黄梁青烟。 前一刻还趾高气昂,意气风发;后一刻便成为了一捧黄土,人生之事,便是如此。 屈统领的尸体直直地倒下,如同清潭之中砸入一粒巨石,顿时引得战阵之中军士们一阵骚动。约近四十人将刘德景团团围在中央,脸上混杂着惊恐与愤怒的情绪。他们人堆人,人挤人,执戈持枪,虽然围得水泄不通,却又无一人敢于上前挑战。虽说这样的状况,对刘德景并无威胁,但也绝不是他能接受的。远处不知从何传来的一股危机感,引着他皮肤生出阵阵寒意。 “不能再拖下去了。”刘德景快速地看了一下四周的状况,跺了跺脚,咬牙喃喃道,顿时下定了决心。 一道剑气冲天而起,磅礴且浑厚。无尽的威严感从那剑气之柱中散溢出来,擦过人的身体,掠过人的灵魂,竟然不由自主地激起一阵颤抖,让人心生膜拜之意。剑气快速地在空中游动,慢慢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那像是一座山峦,又像是连绵的群峰。只是这样看着它,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油然而生,让人不禁就想拜服。 山峦之下,剑气之中,刘德景快速地舞动着白明宝剑,就如同以剑为笔一般,勾勒着这幅不同寻常的景致。 “一揽满天星月,步丈浩瀚神州,万里社稷纳于胸,只凭九峰定江海!战剑一一九叠峻迹,一之曰,长留!” 刘德景口中念念有词,突然纵身一跃,融入那山峦影像之中。随即身体在空中直接倒转,右臂执剑直指地面,大喝了一声,那座磅礴的剑气山峰,与他的身形一同,重重地朝地面砸了下来。 剑气山峰本无实体,但那股威压却是实际存在的。庞大的剑气从天而降,在众人毫无准备之下便落到了身上。只是眨眼间,这近四十人,便在毫无准备之时都被镇压在了剑气山峰之下。虽然这威压不至于在刹那间把他们压垮,但也让他们此刻尽皆单膝跪地,竟然无法移动半步。 这样的画面无疑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不仅仅是周围的军士们,就连任红昌c秦晋等人,也是一下看傻了。剑法能做到这一步,简直想都没有人想过。以一己之力镇压近四十人,即便再怎么亲眼所见,也未免太扯淡了。 “傻呆着干什么!快!”刘德景此时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跳,缠裹着重重纱布的右臂上,也隐隐渗出了红色的印痕,显然这剑技对他的负担同样不小。眼见任红昌等人呆在了那里,急忙大喝了一声。 任红昌与秦晋等人闻言方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再不敢耽搁,趁着这个机会突破了战阵,径直朝马厩冲去。战阵之后,再无阻碍,已是一马平川。数十匹战马一字排开,很有秩序地围在马厩中。这样省了众人许多事,闯进马厩之后,他们便四散分开,每人抓了一匹马骑了上去。 刘德景见他们已然突破,随即牙关紧咬,再度低喝了一声,那团剑气猛地炸开!狂暴的气流将原本压在山峰之下的军士们纷纷掀翻,直接清空出了一大片场地。而刘德景则顺势一团身,接着气浪向后远远地跳开,同样冲进了马厩之中。他翻身跨上一匹青骢战马,接过了蔡文姬,将她放坐在怀中,左手一揽缰绳,大喝了一声,带头纵马奔驰了出去。 此刻外面被刘德景之前清场的地方依旧空旷,士兵既没有站起来,也还没有被人重填,使得他们的战马能够毫无滞碍地奔跑起来。一行奔马跑过,吓得躺在地面上的士兵们纷纷面色苍白,在地上如蟑螂一般四处乱爬,生怕不注意便变成了蹄下之鬼。尽管一旁的增援离他们已经不过二三十步之远,可战场之中,毫厘之隔便如天涯之间。那些军士们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刘德景等人纵马飞驰而出,也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同样拼命赶往马厩去取马先。 而就是他们急忙去取马的这个时间,刘德景等人早已跑远。等他们出得马厩向前追去之时,远方的人影早已来到了营门之前。 此时的营门口,栅栏已经缓缓落下来了一些,想来是有人趁刘德景等人抢马之时,又再度偷偷地摸了过去。尽管没有完全关上,但这样的高度显然不足以让他们冲关出去。刘德景眉头一皱,正准备独自去开门,却突然眼前一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随即咧嘴一笑,大喝道:“有人开门,加速冲关出去!” “好!”身后的任红昌等人立刻回应道。 果不其然,栅栏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再度缓缓打开,就这样,再没有了任何阻碍,刘德景等人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穿破了重重防备,终于逃离了这营寨,扬长而去。而那开门的人,也是翻身跳下营墙,策马追了上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营中的军士们目瞪口呆,他们到此时也没有明白,这不过区区几个看似平民的人而已,究竟是怎么就在近百人的围堵之下冲出了他们的地盘,这还讲不讲道理啊? 而在那营墙之上,却还有一个人影冷冷地笑道:“总算是差不多了,如果你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也未免太天真了。小子,对付这些家伙,你就底牌尽出,我倒是想看看,接下来的挑战,你又该怎么办?”说着,那人影微微一笑,眨眼便又消失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8章 友军?敌军?(一百六十八回) 虽然有着一些波折,但基本上事情的发展和众人的预期并没有太大的出入。此刻还算顺利地逃离了陀螺山营地,大伙儿的心情自然是轻松了不少。一伙人骑在马上有说有笑的,丝毫不像是刚刚苦战过一番的模样。 不过虽说看起来轻松,但实际上他们一行人的状况却绝对谈不上好。 首先就是秦晋,一身的斑驳,看起来就十分吓人。只不过秦晋倒是一撇嘴,坚决地声称这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因此众人也就不和他较真。不过大伙儿都知道,比起这些肉眼看得出的伤势来说,秦晋那有些萎靡的气息,以及略微发白的肤色都表示出他的状况,绝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 至于一旁的黄河与黄海两兄弟,状况就再明显不过了。他们在保护任红昌与蔡文姬的时候,都受了一些伤。他们的皮外伤比秦晋的更严重,只不过都未伤及筋骨,休息个几天便也没事了。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两个女孩子没有任何损伤,这就足以让一行人都觉得值了。 “我说头儿,你今天可是忒威武了啊~那一剑是什么玩意儿来着,我远远看去都觉得毛骨悚然的,若是站在现场那还得了,不是直接傻了?”苏获骑马跟在刘德景身后,一脸笑眯眯地说道。他这德行已经成为了习惯,以至于这话别人听来也搞不清他究竟是真的感慨,还是在拍马屁。 “得了吧,你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你会怕?”刘德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语带调侃地说道。 之前营门前拉起栅栏的人,自然就是苏获。在他完成了刘德景布置的任务之后,便如约地按照计划来到了营门之前。而当他到达的时候,正是刘德景等人抢马的时候。自然,刘德景最后的一剑之威,也被他看了个清楚。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虽然强者我也见过许多,但像头儿这样能凭一剑镇压几十人,当真是从未听说过。我一向以为只有刀或枪才有如此霸气,剑太软弱,今天真是开了眼界。”苏获摇了摇头,一脸郑重地说道。 刘德景颇为无语地笑了笑,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和他们讨论起之前的任务来。一番交流下来,众人无不感概之前的情势凶险。除了刘德景之外,其他人都只是在专注于自己的任务,根本不可能通知全局。因此当他们互相交流情报之后,方才各自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这些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们所负责的环节,单个拉开,似乎并不重要。而一旦串联起来,却是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彼此对于刘德景的敬佩之意更深了。 对于这一点,刘德景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表达太多情绪,反倒是将这一切的功劳尽数归到了众人身上。听着他们的闲聊,大家的表情都松活了下来,然而只有刘德景怀中的蔡文姬,却是一直眉头紧锁,丝毫没有任何轻松愉悦的表情。因为她不是其他人,她所处的位置有着决定性的不同。有一种东西,只有在她现在的地方才能够了解。 坐在刘德景的怀中,蔡文姬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并非是之前受了什么伤或者是惊吓,只是单纯的被现在看到或是感受到的东西给刺激到了。 自从骑上马以来,刘德景的右手便一直垂在身侧,虽说外人看起来他的右掌同样揽着缰绳,然而只有她知道,刘德景的右手只是简单的搭在上面而已,并没有使任何力。他的整只手臂就这么随意地耷拉下来,毫无任何力量,蓝色的衣袖之下,那层层的白布之中,隐隐还能看到如同繁星一般的点点殷红。虽然她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很显然,刘德景的状态绝不如他所表现的那么好,甚至于说,或许在场这几人中,或许 一想到这里,蔡文姬无比心疼,紧咬着嘴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知道,刘德景此时看起来谈笑风生,然而实际上却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心头如刀剜过,蔡文姬一时间有些失神,下意识地伸出手,抓着刘德景的右袖。感受到了怀中的动静,刘德景低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她明白,他此时只是不想给这支队伍增加更多的心理负担,有些东西,一个人背负,足够了。 可是世界上的事,并不都是会那么顺遂人心的。就在他们离开不过两里地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从北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队伍。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支来历不明的队伍,自然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警惕。 “来者何人?为何要追我们?”秦晋见状直接大喝道。尽管气息有些微弱,但他的声音依旧浑厚有力,远远地传了出去。 那队伍来势并不是很猛,似乎并非是针对他们而来。尤其是那带队之人,多少让刘德景还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见过。当然,如果陈到此时在场,必定会惊讶地叫起来。因为这带队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陈到戏弄过的李儒。 此时李儒已经换去了之前那套平民服装,而是套上了一身戎装,加上他形象本就不显眼,因此刘德景等人没有认出来也不奇怪。听到了秦晋的喝声,他一招手,叫停了队伍,然后一边慢慢走来,一边笑着抱拳叫道:“几位莫怪,我们并非是什么可疑的人,而是隶属于雁门郡的官军。此番打扰只是因为迷了路,想找各位问个路罢了。” 他这么一说到确实让众人面色有所缓和,就连刘德景在仔细打量过这支队伍一番后,也点头表示了认可。毕竟官兵不同于私兵,无论是训练还是装备,都是完全不同的,尤其是那种气场,绝非寻常私家队伍能够相比。所有人中,只有苏获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他们完全失去警惕。刘德景目光微微一动,笑着问道:“各位既是雁门官军,不知为何会来到这忻州地界?不是北境边疆告急吗?” “小兄弟有所不知,我们会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此事。”李儒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说道,“北境战事告急,队伍c物资均不够用,因此我等方才接令前往太原求援。” “原来如此,可是为何各位前往太原不走官道反而跑到这野外来了?”刘德景接着问道。 “还不就是为了赶时间。”李儒双手一摊,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原本是一直顺着官道南下,然而临近忻州若是走官道就得绕远路不是吗?所以打算偷个懒拣直线走,谁知道”李儒说到这里,耸了耸肩,一副苦恼不已的模样。 “原来如此。”刘德景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李儒的说法,接着问道,“不知阁下刚才说问路是要去何处?” “自然是去太原的方向。”李儒笑着回答道。 “太原往东南走即可,再过不到二十里便会回到官道之上。”刘德景左手一指,同样报以笑容。 “多谢。”李儒一抱拳,便转身朝队伍走去,似乎准备带着人离开。不过看他们的路线,倒是会离几人越来越近。 见李儒转过身去,刘德景眼睛一眯,似是随意地说了一句:“阁下的队伍一路过来,却是甲不沾灰,马不带泥,果然官军就是不同,寻常毛匪哪儿敢骚扰,好生让人羡慕啊。” “哈哈~小兄弟太会说话了,以小兄弟这般人才,只要愿意加入,我家广武令大人必定喜不自禁,他日纵横南北,谁敢骚扰,又何必只是羡慕呢?”李儒一脸自得地笑道。 听到了这句话,苏获顿时身体如同触了电一般,浑身直接绷得紧紧的,惊恐而又焦虑地看着刘德景。他面色紧张,非常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却似乎又没有他说话的余地。还好,当刘德景再度开口之后,苏获一脸诧异,但神情却顿时轻松了许多。他的双手悄悄没入腰间,似乎做好了某种准备。 “不了,小子我虽不才,但还懂廉耻,为求荣华富贵,却自甘与胡匪为伍,出卖国族。这种龌龊的事情,即便打死我也做不出来。” 刘德景淡淡一笑,表情极其平常,然而他口中的话,却是震撼之极,顿时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任红昌等人一脸呆滞地看着刘德景,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但他们感受到了刘德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冰冷的气息,立刻便明白了,他绝非是随口胡言。 “哎呀~啧,哎呀呀呀呀~”李儒摸着额头,露出一脸苦恼的样子,不解地自言自语道,“怪了,最近的小孩怎么都这么聪明,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还有什么活路啊?” 说着,他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刘德景,“小兄弟,反正也就这样了,我就有一事不明,可否解答则个?我李儒自问没有任何疏漏,你又是如何看破的?” “看来你自信得很嘛,就认定你赢了?”刘德景淡淡地一笑,反问了李儒一句。李儒下嘴唇一撇,那副轻蔑的模样,根本不屑回答。刘德景随即摇了摇头,说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没做过的事,你自然不会知道做了以后又是什么结果,多说无益。” “现在的年轻人,果然一个个都太过自大了,罢了,像你这种目无尊长的家伙,就该诛灭。”说到这里,李儒再也没有丝毫掩饰,一副阴险狰狞的笑容跃然于脸上,目光意味深长地斜瞥了一眼,随即他右手微微一动,见势便要抬起来。 “苏获!”刘德景此时毫无预兆地大喝了一声,手中白明剑迅速出鞘,一道剧烈的剑光应声飞出,激起一阵强烈的气浪。气浪卷着沙石,朝着那队人马奔涌而去。 “嚯~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厉害,真是让人诧异啊。不过你们江湖人的手段,也就是这样了,不值一提。”李儒说着,身旁顿时闪出几人,咣咣几声,一面面大盾立在阵前,那些沙石打在盾上,根本连挠痒痒都算不上。然而正当李儒得意地时候,却不知从哪儿飞来几颗黑色的圆球,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圆球突然爆炸,激起了一阵黑色的浓烟,瞬间将整只队伍吞了进去。 “逃!” 刘德景见状大喝了一声,随即两腿一夹,率先朝东跑去。众人见状自然也不敢怠慢,紧紧跟在了他们身后。不过数息时间,他们身后便传来了李儒恼羞成怒疯狂的喝骂之声,“臭小子,敢如此算计爷爷,我必剥了你的皮!” 随着李儒的吼叫之声,一阵狂乱的马蹄飞奔声音也同时响起,显然对方也是全力追赶了过来。此刻的忻州城西,尘土飞扬,马蹄之声不断,顿时引起了一旁百姓们的警觉,纷纷惊恐地看向声音所来之处。 两只队伍,一前一后,尽是发力狂奔,这样的差距,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被缩短。苏获策马跟在刘德景身旁,实在是憋不住,好奇地追问道:“头儿,你怎么知道我有准备?” “为将者,自然就该留意属下的状况。你方才的情绪那么明显,除非傻子,谁会感觉不到。虽然我不知道你会准备什么,不过以你这种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性格,没一两件保命的玩意儿,我才不信。说起来,你刚才想说什么?”刘德景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没什么,就是之前狼孟的人闲聊过,说是北方广武令和他们有所瓜葛,方才突然听到这话,所以才想提醒您一下。谁知你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可是,那李儒看起来没问题啊,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苏获的这番话,同样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兴趣。因为对于这一点,他们所有人都很好奇,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若不是刘德景,此刻必定已经遭了道。 “这还得感谢郝萌。”刘德景意味深长地一笑,“他之前陷害张家的时候,曾经把北境的地图和胡匪分布的详细资料展示了一次,当时我就有所疑惑。巡防图何等重要,怎么可能随意交给平民。而此刻这群人从官道下来,一路上至少要遇到几波势力庞大的胡匪,即便是数百人的队伍都不敢轻易穿越,可他们却是毫发无伤。借用郝萌的话来说,即便这是巧合,也太过巧合得过分了些。如果不是巧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原来如此,我总算是明白了,头儿真厉害!”苏获竖起大拇指,一脸敬佩地说道。但随即他却又脸色微微一皱,转头看了身后一眼,一脸期待地问道,“但虽然没被埋伏,但他们可是骑得比我们快多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被追上,头儿,我们该怎么办?” “放心,死不了你小子的。我刘德景敢直面挑战他们,就必然有准备。想和我玩计谋,他们还嫩了点!” 有些话我以前没有说得很明白,所以你们读到这里或许还会有些茫然。我设计的小说是把“玄学”合理化的,你可以把它当做一种另类的科幻。这部作品之所以被我叫做外传,是因为它的大背景和我写的其他小说都是一个大系统。玄学合理化的意思就是换一种思想和概念,把一些玄学的东西给正当化,真实化,然后再在这个基础上展开想象和幻想。所以同样是玄幻,我的故事里面玄幻是有前世今生,有逻辑推论,有可能的存在性,也有位面和异世界,怪物和“仙神”,它们都存在于我们的历史中,然后我也会用自己的逻辑解释这一切,而不是无架构的架空。这个世界有血有肉有规则,既真实又虚幻。现在在设定并没有彻底揭露的时候,你们或许觉得和架空小说一样,但事实上,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一部用玄学来推动历史进程的另一个逻辑的故事,而且由于没有记载,你无法认为它不存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9章 策马厮杀(一百六十九回) 刘德景的话,说的是字字铿锵,斩钉截铁,倒真是万丈豪情。即便现在面对着的是绝对不利的局面,人数上有着巨大的差距,然而看着他这表情,竟然没有人认为他是在说大话。 这一路走来,尽管处处危机四伏,犹如在刀锋上跳舞,但就是在刘德景的运筹帷幄之下,确是次次都得以化险为夷。这种信心,是成果积累的结果,他们都知道,若只是自己参与其中,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过信心归信心,一想到此时巨大的实力差距,以及后方不断逼近的压力,这些人还是有些紧张与急促,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毕竟精神是可以控制的,而身体永远都是诚实的。 他们此时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只是拼尽全力在飞奔。从方向上来说,他们应该是朝着忻州城在逃窜。难道刘德景的目的是逃入城中?这个念头转瞬即逝,立刻被他们否定了。毕竟现在的速度对比,还要跑上十来里地,没到城里便会被后方追上。更别说即便到了城中,官兵奉命抓人,小小的忻州城又敢如何?又能如何? 胡乱的猜测也是无果,此时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只得盲目的跟着刘德景,盲目的信任他,将生存的机会彻底交了出去。不过所幸,对于这一点,没有人是被强迫的。 刘德景所做的一切,已经让他们深深的折服,这种心情的转变不需要多少时间,或许只是因为一件事,便会如此。 担负着所有人的期望,所有人的性命,这种压力即便没人会提,但也是真实存在,无比沉重的。 刘德景此时虽是一脸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涛起伏,翻滚不已。对于计划,他坚信不移;对于执行计划的人,他同样没有任何怀疑。他所担忧的,只是在这过程当中会出现的意外事件。 坦白说,狼孟的手段层出不穷,已经大大超越了他的预期,竟然连官军都给牵扯了进来。这种敌人,无疑是最麻烦的,万一一个不小心,如果露出了身份,说不定还会被定下一个叛逆谋反的罪名。连这等手段都能使出来,谁知道狼孟还会干什么?眼下一干人等的性命都系在他一人身上,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眼下计划的各种细节反复在他脑海中复演,就算是一丁点儿的不确定,刘德景都必须彻底抹除。目前看来,即便是最乐观的计算,离目的地也还有五里之遥。如何拖到那个时候,便是眼前最迫切的问题。 正在他思索间,突然听到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快速逼近着。怎么回事?刘德景连忙向后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只见那群追兵之中,不知何时蹿出了十来个身影,正以极其迅捷的速度在朝他们靠近。 这些人,身着轻甲,似马踏飞燕,速度奇快无比。一柄柄长枪挺在马前,在战马高速奔驰之下,势若千钧,压根不需要任何动作,只是笔挺枪身,便能看到枪头隐隐有着气旋流转,破坏力可见一般。 马有优劣不同,骑马的人自然也有高低之分。骑马这种东西,看起来似乎很简单,但是姿态,身形,节奏等等多种因素,都会对速度产生巨大的影响。虽然刘德景等人胯下的骏马都算得上是品质优良,但毕竟骑马的人大多并非专家,速度上本就吃亏。更何况加速追击的这群人一看显然就是队中的佼佼者,没花多少时间,便已追到了前面的队列。 追兵上前,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直接长枪一转,从右侧直插刘德景背心。极速之中刺枪,没有任何花哨,有的就是单纯的速度与集中的一点破坏力。 这个角度 刘德景眉头微微一皱,以他此时的状态难以做出有效的防御,只得抱着蔡文姬一压身,贴着枪尖躲了过去。枪锋过处,掠过刘德景的后脊,带走一缕青丝,随风荡去,险之又险。 一击未中,第一名追兵也不恋战,顺势一抽枪,继续朝着前方狂奔。而此时第二名,第三名骑兵也已拍马赶到,唰唰两声,同样也是两枪,同样也是从刘德景的右侧刺来。 “果然是这样,那家伙!”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刘德景脸色一沉,心中立刻警惕了起来。这次虽然他轻巧地再度避开了一枪,但第二枪的方向却是透过他的右背,暗暗指向了他怀中的蔡文姬。刘德景无奈之下,只得用右肩猛地一靠,生生将枪势撞开。但也因为如此,使得他肩膀子上多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第一次的进攻,只是让他觉得有些猜测,然而连续都是如此,就绝不可能是巧合。连续三次的进攻都是这样,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李儒已经看出了他的破绽。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一次照面,便能看出自己的破绽,这个李儒,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眼见刘德景被连番集中攻击,一旁的几人顿时火冒三丈,他们并不知道刘德景身上有伤,自然也不会明白这些追兵集中攻击他的原因。在他们看来,刘德景之所以如此被动,乃是因为保护怀中蔡文姬的缘故。 竟然以女人当做破绽,这让这群热血的青年人如何能够忍受?!就连一向自诩为君子的苏获见此情景,都是眼睛一瞪,胡须一竖,拔出刀来便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几人便在高速策马之中捉对厮杀起来。但这样的战斗,对于刘德景一方来说,显然是极为不利的。 论个人单打独斗的实力,苏获本是要强出对方一大截。若是在地上战斗,就算对方来个四五个,六七个人也不在话下。但可恶的是他们此刻是骑在马上,脚下无根,根本无从发力,只能单凭上半身的力量以及格斗技巧硬拼。 可是战斗并非决斗,骑马作战更是与日常作战完全不同。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九尺长枪在敌兵手中耍得霸道十足,每一次攻击都直击苏获要害。然而苏获手中的一把五尺长刀,除了防御之外,竟然一时之间毫无反击的办法。若是在地上,他有一百种方式可以欺身杀入长枪的盲区,以短搏长。然而在现在的状况下,别说反击,就连防守都显得颇为吃力。此刻的苏获,算是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枪会被称为百兵之王的道理。 眼见局面落于下风,苏获也不是死脑筋,故意卖了个破绽,赌着受伤的风险,引诱敌兵杀了过来。敌兵由于占尽了优势,大意之下果然中计,一枪便朝着他的胸口刺来。由于早有准备,因此苏获这次倒是不慌不忙,一下收腹含胸,让过了那枪之后,顺手一把抓在了枪杆之上。敌兵见状大骇,双手不住地使劲,拼命想挣脱出来,可谁知苏获的双手就如同两把大钳一样,死死地抓住枪杆,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虽说脚下不着地,让自己的实力大打折扣,但像苏获这样的武艺高人,单凭身体能力,又岂是普通的士兵可以比拟的?只见他一咬牙,轻喝了一声:“下去!”双臂猛地一使劲儿,竟将那敌兵整个举了起来,一挥杆便甩了出去。这一甩,正好将那士兵扔向另一名正朝刘德景杀去的敌兵方向,后者措手不及,便看见两人撞在一起,纷纷落下马来。 苏获满意的拿着长枪挥舞了几下,目光又看向其他方向。其余几人和他之前的处境一样,虽不至于快速落败,但同样都落在了下风,而且由于他们对比苏获实力差了许多,因此更是险情不断。 苏获见状,大喝了一声,挥舞着长枪便杀向了其他战团。事实上,他对于枪术,可以说是一窍不通,骑马枪战更是一个门外汉,完全谈不上任何章法。但他那猛烈的力道,以及狂暴的战气,便让这些敌对的骑兵们不敢有丝毫大意。 一方熟悉枪术骑战,一方单纯的勇猛无敌,原本看起来完全不搭调的两类人,竟然一时间产生了一种古怪的平衡。 苏获的招数,很简单,除了抡圆了横扫,就是抡圆了横扫,说白了就一招。然而就是这一招,对方却压根不敢硬抗,只得纷纷避让。苏获抡着长枪,“耀武扬威”一般地在队伍中横冲直撞,看起来很是霸气。然而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局面,是越来越危险了。 不管是否被击溃,但是遭受袭击之后,众人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分散到了迎敌之上,使得原本就算不得擅长骑马的他们,此时的速度越发慢了下来。这样的结果,自然意味着后方的追兵正在更加快速地逼近他们。 而这些攻击他们的敌兵很显然也十分明白自己的任务,因此见苏获如此狂暴,也纷纷采取狼群游击的战术,根本不与之正面厮杀,这使得苏获空有气力却无处可使。 听见了后方快速逼近的马蹄声,众人的心自是越发沉重起来。 “哈哈~小子,放弃吧!你逃不掉的!”这个时候,李儒那尖锐疯狂的声音穿过风墙传了过来,“只要你投降,本官保证留你性命!毕竟人才难得啊~” 李儒这番话,摆明了就是攻心之计,因此没有人会想着去搭理他。 李儒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随即话锋一转,又是一脸狰狞地笑道:“你不投降,也无所谓,反正你们已是本官囊中之物,被抓只是早晚的问题。只不过,若是被我逮到,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男的先凌迟,后枭首,入百毒坑,永世不得超生。至于女的嘛~正好可以慰劳一下我的孩儿们!也不用多,一晚上服侍个百把人就够了。就是不知道,这水嫩嫩的小娘子,经得起几次折腾~~” 说完,李儒又嘿嘿地贼笑了几声,那表情,那姿态,可谓是下流歹毒到了极致。 “你,你太无耻了!”自逃跑开始以来,任红昌一直憋着没说话,那是因为刘德景一再的嘱咐。因为自从知道这次的敌人是狼孟之后,刘德景便留了一个心眼,生怕有什么高人把她的身份给认出来,那可麻烦就大了。然而此时,听到李儒如此恶毒下流的语言,她一下血气冲昏了头脑,忍不住便骂了一声。属于女孩子特有的娇柔声线散播在这肃杀的气氛之中,极其惹耳。 “瑄儿!”刘德景见状大感不妙,连忙厉声喝止道。若是其他人,他或许还不至于这么紧张。可是这李儒给他的感觉实在是不好,他的眼光,他的见识,他那极其敏锐的嗅觉,都让刘德景有着深深地担忧。 任红昌闻言吃了一惊,方才回过神来,连忙闭上了嘴。 可是这一切,显然都晚了。 果然就像刘德景所担忧的一样,听到了任红昌的声音,李儒突然眼睛一眯,仔细地打量起这个让他一直不曾太过关注的幼小身影起来。他的目光不断闪烁,右手下意识地捻着下巴上那一小撮胡须,玩味似的思考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忽然眼睛一亮,猥琐地笑了笑,遥指任红昌叫道:“众军听令,那小家伙,必须给我抓活的,不择手段!至于其他人,但有妨碍,杀无赦!” 果然,让刘德景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不知道李儒猜到了什么地步,但仅凭这指令,就绝不寻常。 任红昌显然也是明白了这一点,转过头来看着刘德景,一脸愧疚地皱着眉,几乎快道:“景哥哥我” “放心!他们休想得逞!”刘德景冲她大喝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李儒,一脸傲然地笑道,“你个无耻下作的东西,她也是你这种家伙敢染指的?” “随你怎么说,本官不在乎!本官倒想看看,等会儿抓住了你们,拔了你的舌头,在你面前一点一点撕下她的伪装,你是否还叫得出声来。”面对着刘德景的喝骂,李儒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是故意意有所指地反讽了回去。 这番话,自然对刘德景刺激巨大,然而更让他无奈的是李儒的心性太沉着,或者也可以说,脸皮太厚了。 “人不要脸鬼都怕,我今天是彻底领教了。”刘德景有些无奈地喃喃了一句,目光逐渐变得决然。 在他们说话间,李儒的队伍已经追到离他们不过二十步之遥,这已经是一个伸手可及的距离了。若是不再做点什么,即便救援真的来了,那也是回天无术。可要想拦下这样一支队伍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一招。 想到这里,刘德景一咬牙,一直动弹不得的右手再度抬起,重重地握在了剑柄之上。 “德景哥”蔡文姬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袖子。她的心思如何敏锐,对刘德景又是如何熟悉。眼见他这举动,这眼神,根本不消想便已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刘德景必定是想再施展一次那惊世骇俗的一剑,可是之前巅峰的状态下,那一剑都让他受到了如此剧烈的创伤,若是此时再用一次,那将会是怎样可怕的后果?蔡文姬敢都不敢想。 察觉到了蔡文姬的举动,刘德景微微一笑,轻声道:“放心吧,没事儿的,我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吗?眼下他们都把命交在了我手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就留在这里了。更何况,我即便是死也绝不能让你和瑄儿落在这个畜牲手里!文姬,放手吧。” 蔡文姬咬着嘴唇,看着刘德景此时已是殷红斑斑的右臂,心如刀割,眼眶早已是雾气弥漫。看着他的伤,她心痛;但听到刘德景那句决然坚定的话,她更心痛。即便是如此,她依旧颤抖着缓缓地松开了手。 “我明白,一个优秀的女人,是该懂得何时保持沉默。但你也要明白,一个优秀的男人,同样要懂得什么才是担当。若是你因此不管不顾,我绝不会独活!”她并没有看着刘德景,而是平静地看着前方,语气并不高亢,可话中之意却是无比坚定。 看着她这模样,刘德景也是无奈地一笑,心中无比温暖。一时之间,就像是有着无穷的力量涌了出来,他握着手中宝剑,大笑道:“不错,你说得对,倒是我错了。依你所言,我此一剑,不为求死,而是求生,绝不能输在这里!” 说着,一股浑厚凌厉的剑气又开始在他体内快速凝聚。 蔡文姬紧握着缰绳,没有再看刘德景一眼,静静地看着前方。他们都很清楚,除非有什么重大的转机,否则这一剑下去,即便留得一条性命,但刘德景的未来 此刻,蔡文姬的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滚滚的扬尘漫天,遮蔽了日月。天地景色一片昏黄,也分不清山水河川。 “是我眼花了吗?”蔡文姬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开双眼,顿时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德,德景哥那是” 刘德景闻言看去,体内凝聚的剑气瞬间消散于无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慨道,“谢天谢地,终于赶上了。” 写了几天现实题材的故事以后,说实话,深刻觉得要写逻辑严谨的历史故事是很累的。为此也不难理解,为什么绝大多数人喜欢写架空了。因为自由。我这人运气不好,不管入任何领域都是先进最难的坑,这次也不例外。~( ̄▽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0章 难以猜测的援军(一百七十回) 远处的异变,不光引起了刘德景一行人的注意,同样引得李儒一方尽皆侧目。不过话说回来,这样巨大的声势,又有谁会注意不到呢? “敌军?”这是李儒脑海之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但随即便被他否定了,“不,不对。忻州的人马早已被征调北上,绝不可能是官府的军队。就算是太原的部队,没有调令也不可能出现。至于其他势力就算是木耳村再怎么嚣张,也绝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使用私兵。看着扬尘的规模,数量恐怕不下一千!这到底是哪儿来的队伍?!” 看着这漫天尘土,听到那不断逼近的浑厚轰鸣,李儒这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他和刘德景等人可是不同,他原本就是跟随着主人在无数战场之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深刻地知道战争的可怕。因此眼见这种局面,他的想法比普通人可是都要多多了。 “停!停下!”作为战斗之中的老油条,李儒的行事的确果断,快速思索过之后,便迅速做出了决定。不管对方来历如何,首先就得判断清楚是敌是友。否则一个误判,自己不过堪堪二百人的队伍,若是被卷入这股洪流之中,有多少条命也不够死。 战争之下,保命第一,宁可错逃,不可错杀,这就是他能活到现在的逻辑。一个战果算得了什么?再贵重的东西,也不如自己的命。 只是他压根没想到正是因为他如此的小心谨慎,方才让刘德景等人出现了逃出生天的机会。事后如果回想起来,他必定会懊恼万分,毕竟,他离一个大功,一个大富贵的机会,曾经如此接近过。 眼见追兵被李儒叫了回去,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几乎濒临崩溃边缘的刘德景一行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若是再撑上片刻,刘德景不出手的话,想来他们此刻都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快!抓紧走!” 但是刘德景此刻的脑子很清楚,由于一切都是他安排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生怕李儒再看出点儿什么,改变了主意,于是急忙催促道。在他的催促之下,一行人加快了速度,迎着那滚滚黄尘而去。 看着刘德景等人不要命地逃离,李儒纵使有些心疼,但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远处的那阵仗对他的威慑太大,使得他不得不谨慎。 就在刘德景等人逃离的时候,三四里外的地方,忙碌的民众们看着这漫天尘土,尽皆皱起了眉头。 “真是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大户,这么没有公德心。养个马而已,至于吗?弄得乌烟瘴气的,还要不要人活了?”农户们嘟嘟囔囔,一脸的不满。而在他们面前,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奔腾而过,带队之人俨然便是陈到。 陈到起此时骑着赤兔马,怀中坐着春晖与春芽。两个孩子抱着赤兔马硕长的脖颈,在极速狂野的奔跑之中竟然如履平地,没有丝毫紧张和不安。对于这一点,陈到着实有些惊讶。因为不光是现在,就算是在之前厮杀的时候,这两个孩子也没有感觉到丝毫负担,坐在赤兔马上稳如磐石一般。 在陈到的身旁,陈真与二子赫然在列,他们三人此时面色都有些焦急,毕竟目之所及,一支正儿八经的军队出现在了视野之中,谁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条线路,是刘德景与他们约定好的路线,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直觉告诉他们,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李儒带着队伍站在原地,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他眯着眼远远眺望,想尽力看清来者到底是什么势力?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阵浑厚嘈杂的马蹄声从他身后传来,李儒回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在他的身后,同样也是尘土飞扬,只不过比起眼前那漫天尘幕来说,声势就要小了很多。一排排人影出现在他视野之中,虽然没有太多的旌旗招展,但仅从那队伍所形成的影子,便可看出人数不少。 那队伍之中,一面大大的黑色将旗立于队中,上用白线绣出一个明显的狼形图案。这匹狼昂首挺胸,作回首而立的姿态,显得威武霸气。并州大地之上,九成九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见到了这面旗帜,都会识趣地让道离开。这面旗帜,就是有着这种震慑力。 梦茹骑在马上,左右依旧是由司香与狂野男子随侍。远远地看到李儒的队伍以及军旗,顿时大喜过望,不由自主地又加快了一些脚步。她很清楚,李儒一旦出手,且不说是否能拿下刘德景等人,但是放跑他们,却是绝不可能的。号称“毒鸦”的李儒,人如其名,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茬,尤其是在追击之上,更是如同鬼魅一般。被他盯上的家伙,还没听见过谁跑掉了的。 当然,如果她知道之前正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毒鸦”曾被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算计过,估计又得惊掉下巴。 狼孟的出现,显然并没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管是李儒还是刘德景,对此早就了然于胸,因此也没表现出什么出格的反应。只不过,这样的一支势力突然出现,很显然对现场的局面是会有所影响的,所不同的只是对于阵营的差别会有不同罢了。 尤其是李儒,在狼孟出现之后就开始快速重新计算起兵力来了。之前只有他这一支队伍,总共两百人,在上千人的部队之前,显然不够看,因此他方才暂时停止了进攻,保持着一种可以随时逃跑的状态。而狼孟的队伍目前看来不下五百人,与他的队伍合流之后,同样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即便依旧兵力上处于劣势,但也已经具备正面谈判的资格了。 想到这里,李儒眼睛一亮,立刻做下决定,大声道:“先锋军,追,务必拦下那几人!其余人跟着我,追上去!”说完他低喝了一声,一扯缰绳,队伍再度朝着刘德景等人追去。 这段时间看起来似乎很长,然而对于逃跑的一方来说,感觉不过是转瞬即逝。一段看似复杂的画面之后,只不过过了不到两分钟而已,连半盏茶的时间都远远不够。 当李儒再度展开追赶的时候,刘德景等人也就只是堪堪跑过了一里地罢了。这样的距离,原本绝对谈不上安全,但此刻的刘德景却是心中终于放松了一些,因为他知道,事情发展到此刻,只要不出现什么重大的变故,众人脱离险境几乎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同样,看到李儒的队伍再度开始行动,远处的梦茹也是猛然惊觉,娇喝了一声:“加速前进,我们的猎物,必定就在前方!绝不能让青鸢他们的人给抢了!”众军士齐声发喊,再度提升速度,也追了上去。 就这样,同一个方向,三支不同的队伍,都朝着那漫天尘土奔去,若是不知底细的人见了,一定会以为他们是想不开要自杀吧。 很快,不过一里地的时间,李儒的先锋军便再度追上了刘德景等人。不得不说,这些人的速度的确是迅捷至极,就连身为敌人的刘德景也十分佩服。 眼见刘德景等人又被纠缠住了,李儒阴毒地笑了一声,又扯着他那如同老鸹一般的嗓子叫道:“小子,认命吧!别以为人家能救你,告诉你,本官的援军也到了,指不定谁怕谁呢!” 刘德景看了前方一眼,突然一扬手,招呼着几人停了下来,然后他策马转过身来,面对着紧追不舍的李儒,哈哈大笑了一声,嘲讽道:“你这吊眼鸹,果然是声音比脸都大,当真是以为谁都怕你?”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畜生!”李儒虽然脸皮很厚,但很显然对于刘德景这样的讥讽十分敏感,顿时红着脸骂道,“怎么?不跑了?等着本官来拔你舌头吗?” 刘德景嘴角一挑,一脸轻蔑地笑道:“不是不跑,而是不用跑了。而且我相信,一会儿要跑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好大的口气!本官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让”李儒正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猛然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感觉。那震天的声响虽是在逼近,但还不会让他感觉到惊慌,可是眼下,他即便骑在马上,也能逐渐清晰地感觉到来自于地面的反馈。 一开始只是细不可察的律动,也就只是能够微微移动粉尘的那种程度而已。然而很快,也就是在李儒并没有在意的时间里,这震动越发地增强了,路面上的小石子儿开始不断颤动,接着是更大一些的,再接着,就连一些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石块竟也耐不住寂寞开始颤抖起来。 此时,不管是刘德景的马,还是他李儒的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不安与躁动。即便是那些训练有素的战马们,也同样四蹄来回蹿踱不止,即便骑手如何命令也依旧无法控制。 看到了这一幕,刘德景再度轻蔑地一笑,看着李儒讥讽道:“吊眼鸹,你不是一向很惜命吗?你觉得这次,你有几分把握能跑掉?”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李儒此时突然感觉大事不妙,一股浓浓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面对着千军万马一般,让他浑身汗毛直立。 刘德景看着他这副失神的模样,节奏极其缓慢地微微摇了一下头,并没有作答。而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一道猛烈的嘶鸣之声在他身后冲天而起,瞬间划破了长空,如同撕裂了那黄色尘幔一般,快速地朝着他们袭来。 嘶鸣之后,紧接着便是一道势若雷霆的暴喝之声:“霸刀陈到在此!伤我兄长者,杀无赦!!” 冲天的豪情之下,一团炽红身影如侵掠的烈火一般,卷着滚滚红尘,扑面而来。一人,一马,皆非凡物,踩着激起的扬尘反而如踏浪而至。能如此撼动天地,尽展神威之人,除了陈到,还有谁!? 听到了陈到的吼声,刘德景一方的人无不惊喜,他们知道这便是刘德景口中所说的增援,既然后者对这增援如此有信心,想来必定十分有力。更何况,那震耳欲聋的马蹄之声,谁又能不心惊? 可是对面的李儒就绝没那么轻松了,陈到的一声大喝,让他面色阴晴不定,一时之间更不知该怎么解读。陈到他认识,加上他胯下的赤兔马,更是不可能猜错。赤兔马自己回来了,这原本应该是让他喜不自禁的状况,可眼前这局面,绝非那么简单。 陈到口中的兄长是谁?李儒完全没有头绪,难不成是他认错人了?他身后那滚滚黄尘,又是哪儿来的队伍?一切的疑惑最终都集中在了一个点上,那就是陈到到底是敌人,还是能谈判交涉对象? 想到这里,李儒眉头微皱,扯着他那难听的嗓子高声叫道:“陈到兄弟,在下李儒,我们又见面了。不知兄弟你大驾光临,可否轻缓步伐,与老哥一叙啊?” 这话的言下之意不言自明,哪儿知道陈到听后,直接剑眉冲天,怒骂道:“呸!尔等无耻贼人,竟敢追袭我大哥,还有脸谈?要谈,好啊,就和我手中宝刀谈吧!” 随着身影靠近,陈到等人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眼前的局面,见刘德景等人被一些持着长枪的骑兵围在中间,他立马便理解了现场的局面,又岂会给李儒任何的好脸色看。 一阵毫不留情的痛骂,让李儒顿时脸皮一阵抽搐。他没想到陈到竟然如此狂躁,丝毫不给面子,眼见他快速奔袭而来,再也不敢大意,急忙命令道:“先锋军听令!拦住他!” 说实话,李儒并不想在这个时间点上与陈到产生什么冲突,可以的话他更愿意用更柔和的方式将他留下来。毕竟赤兔马的价值,太过重要,而且作为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人,它的力量他也心知肚明。 可明显,陈到并不会和他和平谈判,既然如此,唯一的办法就是强行把他留下来! 先锋军的士兵们听到了他的命令,纷纷放弃了对刘德景等人的包围,而是分作三列,面对着陈到而站。这是一种骑兵最为常见的突击阵势,很显然,他们就是打算接着长枪的优势对陈到进行单纯的碾压,就如同对付苏获一般。刀?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陈到的身影在快速地掠近,一旁的陈真与二子一左一右也能看清了身形。三人带头,尘雾作衬,声势自然是无比惊人。眼见三人快速逼近,先锋军骑兵们也不再多做等待,大喝了一声:“杀!”双脚一夹,胯下骏马如箭般蹿了出去。 “你们随后过来,我先会会他们!” 陈到见状狂笑道,低喝了一声,拍了拍赤兔马的脖子,一声长鸣蹿起,一人一骑化作一道红光,猛地蹿了出去。这速度之快,看得身后两人无比惊叹,“赤兔马,果然非同凡响。”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烈火”与马群快速地接近着。先锋军骑兵们此时纷纷将长枪挺立于胸前,形成了一道枪之棘林。这同样是骑兵最为基础,但也是破坏力最强的招式,一点突击之下,威势惊人,无可防御。而相对之下,陈到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两相对比之下,异常古怪。 就他们他们诧异地目光注视之下,疾驰的双方终于碰撞到了一起。可就是这一下,一道刀光猛然炸现,把他们都看傻了。 烈焰腾火撩天地,一刀出鞘斩河山。 这一刀,谁可匹敌! 这一段时间我在外地,码字时间很零碎,暂时先一更着走,不好意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1章 万马齐奔腾(一百七十一回) 红尘卷浪过,踏马寒锋起。 一边是十名手持长矛,迅猛冲锋的军士;另一边则是一个右手倒背在背后,一团红艳如烈火踏浪的陈到。光从数量上而言,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级别。可由于赤兔马的存在,倒使得双方的声势相差并不大。谁都知道,这样的冲击必然是极其猛烈的,只不过,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却又是谁都想不到的。 电光石火之间,在双方呐喊暴喝之中,他们终于正面接触上了。可是只是短短一霎那,在将近未近的一瞬间,那团烈火突然猛地一加速,一道猩红妖异的光芒凭空出现,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只一闪,便笔直地贯穿了先锋军的队伍。 噼啪。 一阵清脆的金属裂鸣之声响起,第一名骑兵的长枪之巅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痕。这道裂痕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扩散,贯穿了整个枪身,紧接着又是钉铛一声,长枪瞬间从正中迸裂而开,分作两半。当然,变成两半的并不仅仅是它。 光滑的裂痕快速向后延伸,所到之处,不管是物还是人,都应声迸开。在一众“观众”惊骇诧异的目光之中,那一列先锋军,竟然移循着同一条线被切开,上半身高高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只留下马座之上,他们孤零零的下半身,毫无约束地向前跑去。 嘶~ 这一幕,太过凶悍残暴,竟然连苏获c秦晋等人都看得呆住了,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虽然从小厮杀不断,但都是江湖之中小打小闹的纷争,似陈到这样只属于战场之中的杀伐,他们从未见过,自然觉得无比震撼。 而远处的李儒,更是一脸惊骇,他知道赤兔马的不凡,但从未想过骑在赤兔马之上的陈到,竟然也如此可怕。一刀之威,如同披星斩月,毫无任何犹豫,这样的心性,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所能拥有的。 然而,现在并没有让他继续惊骇的时间。陈到一刀斩落四人之后,并没有就此停住脚步,而是继续保持着惯性向前冲锋。至于其他的先锋军,则在惊讶诧异,心神混乱的状况下,被后来赶到的陈真与二子又相继斩杀了四人。而最后侥幸得以逃过一劫的两名军士,还没来得及庆幸,便瞬间被之后的大部队吞噬,生死不明。 直到此刻,众人们方才真正的看清了这滚滚黄尘之中的真相。 一声又一声马蹄奔腾之声响起,一阵又一阵马踏黄土的震动传来,黄尘盖天,气浪逐野,宛若另一个世界之中,有着什么神秘的生物即将出现。当然,这里肯定没有什么离奇的诡异生物,在众人视线之中出现的,只是一个又一个的马头。 没错,就是马头。 随着距离接近,揭开了那神秘的面纱,一个又一个骏马的头颅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开始人们还有兴趣去数一下马头的数量,然后很快他们就放弃了,因为随着他们的统计,马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根本不计其数。 万马奔腾声势浩大,聚众前行地震山摇。这样的马踏洪流之下,谁敢阻挡在它们前方? 然而最让人惊讶的,还不是马匹的数量,而是这些马背之上并没有人。也就是说,没有人在驱使着这些马匹,很自然,也就没人能够让它们停下奔驰。 这难道就是刘德景口中所说的援兵? 当疑惑的众人纷纷侧目看去的时候,见到刘德景那一张充满了得意与骄傲的神情,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即便是在之前那般困难的局面之下,他依旧如此自信与从容。疯狂的马匹万马奔腾,纵然是普通的军队也只能暂避三舍。 陈到一刀斩杀了四名军士之后,便又降低了速度,保持着与其他马匹相等的速度朝刘德景等人跑来。赤兔马瞬间的爆发力极其夸张,但这同样也是非常耗费体力的,因此陈到绝不会长时间保持这种状态。 在他的带领下,马群快速地朝刘德景等人汇聚而来。眼见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让人感动的再会场面,本是应该激动流涕一场,可刘德景此时却是朝着陈到大喊了一声,顿时又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二弟,不要停下!宜将胜勇歼之,不可去势迎敌,杀!” 陈到原本已经减缓了速度,听到了刘德景如此一说,没有任何迟疑,猛地一点头,便策马朝着李儒奔驰而去。 眼见陈到穿过人群,刘德景铛地一声,拔出手中宝剑,朝着依旧有些呆滞的身旁众人叫道,“输了的架就打回来,丢了的脸就要回来,刚才被他们如此羞辱就过了吗?不!!大伙儿跟上陈到,杀!”说完,他大喝一声,率先追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刘德景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的这番话的确是直击众人内心。一路走来,各种憋屈,各种无奈,各种不忿一直压在他们心头。他们每个人说来也是一方人杰,纵然地位有高低,但平日里也都算是被人尊敬的主。可这一路走来,完全就像过街老鼠一般,尽管道理上能接受,但心情上又如何能够坦然? 刘德景的一席话,正如一把烈火落入草垛之中,顿时激起一股又一股强烈的战意。压根不需要再有任何的动员,他们纷纷掏出了兵器,大喝了一声,与紧接着赶到的陈真与二子一起,跟着刘德景也冲了出去。 再度看到刘德景的身影,陈真与二子也是百感交集,眼神之中满是敬畏和崇拜。尽管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到底有什么意义,然而此时看到身边这些伙伴们狼狈的模样,看到不远处那只队伍肃杀的气氛,便瞬间明白了。原来他们的任务,竟然是如此重要! 他们尽管比起普通人而言,的确是要出色许多,但从未受到过如此的器重。像刘德景这般毫不迟疑地委以重任,这样被认可,被器重的感觉,让他俩心中感动莫名。尤其是从同伴们目光之中,他们能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炽热的目光,这是以前绝没有过的。可以想象,一定是之前发生了过什么,才使得他们,对于刘德景有了如此狂热的目光。 不过这些心思,都只是属于个人的,对于战况,并不会有什么影响。真正的影响,便是在陈到身上。 眼见陈到策马赶来,李儒大吃了一惊,连忙催促着众军士准备迎敌。然而在赤兔马的威严之下,在万马奔腾的气势面前,他们的马竟然隐隐有些受惊,无法自如地驾驭,半晌也无法整顿军势。眼见状况如此,李儒只得一咬牙,恨恨地瞪了陈到,以及他身后的刘德景一眼,又不甘心地瞥了任红昌一下,大喝了一声,连忙催促军队撤退,而他自己则是早先人一步开始了逃跑。 这群军士早就被那万马奔腾震撼了心神,后来又看到陈到那不可思议的一刀,心中早就战意全无。此时听到李儒撤退的命令,顿时如获大赦,纷纷调转马头,没命似的向后逃窜。 只是眨眼之间,局势逆转,猎人成了猎物,而猎物,这自然成为了“凶神恶煞”的猎人。 看到李儒等人开始逃窜,陈到眉头一紧,朝刘德景叫道:“大哥,他们逃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一会儿听我号令,你引马直接追杀过去!看到远处的尘土了吗?若我猜的不错,那必定是狼孟的追兵!如果不能扰乱他们,我们同样难以脱身。所以正好趁着这机会,一鼓作气,破了他们的阵型。放心,那个吊眼鸹会帮你打开一个缺口!当你贯穿突破一次之后,便直接引马群北上,见机脱身!赤兔马太过显眼,你将它和春晖c春芽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与我们马邑再汇合!” “好!”对于刘德景的安排,陈道没有任何疑义,立刻点头答应道。 与此同时,刘德景也转头朝众人叫道:“此战乃是我们这次最后一战,目的不为杀敌,而是全员平安脱身,因此绝不可恋战,听我命令,全员向北脱离!途中若有变故,则各自逃命,不可拖延!之后在马邑集合,你们可明白!?” 众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同样坚定地点了点头,齐声喝道:“明白!” “好,受了那么多气,也该是我们收债的时候了!诸位,随我一起,杀!”刘德景又是大喝一声,再度提高了速度。 “杀!” 在刘德景的呼喊声中,众人也是一股豪情暴起,大喝着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陈到已经追到了李儒队伍的末尾。只见他二话不说,来到第一个士兵身后,一挥手,一道凌厉的刀光瞬间劈下。突然察觉到背后袭来的浓烈杀气,那士兵惊恐万分地回过头来,顿时一脸绝望地失声叫道:“不好!他,追上来” 话还没说完,弧光轻松地一扫而过,那士兵顿时成为两截。飞在空中的上半身,依旧保持着悔恨惊恐地神情,直直地盯着陈到,显然至死他依旧心有不甘,也或许,只是忘不了尘世中还在的牵挂罢了。没错,不管阵营如何,不管理由如何,只要参与到这厮杀之中,便无侥幸可言。 欲杀人者,必欲被杀之!这就是杀伐,这,就是战争! “他追上来了” 一阵绝望惊骇,肝胆欲碎的呐喊瞬间传遍了李儒全军,听得众人心中一凛,浑身不由自主地冒出一阵鸡皮疙瘩。他们尽皆不由自主地又加快了速度,几乎已经将马匹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只不过,这样的速度,在赤兔马的面前,到底算什么玩意儿? 随手斩掉一人,陈到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随手一刀,又将一人斩落于马下。恐惧,在众军士之间快速弥漫,此时的陈到就如同乱入了羊群的狼一般,肆无忌惮,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尽管如此,他的速度并不快,因此依旧拖在队尾,并没有深入其中。之所以会这样做,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刘德景下令之前,他需要控制速度。当然这样的选择还有其他的好处,那就是扰乱敌军,安稳地歼灭有生力量。没花多少功夫,已有七八人被他斩落马下,一股绝望的情绪已经彻底笼罩在了众军士的心中。 “该死!该死!”李儒自然早就发现了陈到这举动的目的,可是却又无可奈何。他现在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其他人,之所以他现在处于队前,只是单纯因为起奸心偷跑了几步而已。但这样下去,被陈到全歼只是迟早的事情。他焦急的看着前方,突然目光一闪,嘴角阴险歹毒地一挑,大喝道:“众军全力冲刺!我们的援军来了,让他们来对付那个恶鬼!” 听到了李儒的号令,所有的军士们本已恐惧绝望的眼神终于再度浮现出一些求生的光芒。曙光,哪怕只是一缕曙光,便足以让他们拼命了。就算是舍身从戎,但可以的话,谁愿意真的就这样送死呢?几乎是压榨出了最后一丝气力,在绝望之中,整只军队的速度,竟然又提升了。 感受到了李儒军队那细微的变化,刘德景与陈到均是不着痕迹地一笑。他们都明白,刘德景口中所说的机会,终于要出现了。 而在他们前方,一直迎面飞奔的狼孟等人也终于发现了古怪。 “等等,主人,眼前似乎有些古怪。”司香是第一个发现异状的人,连忙皱眉说道。 他的话自然也引起了梦茹的警惕,后者眯着眼,仔细地打量着前方,也是一脸的困惑。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飞驰而来的李儒,却没有办法看清身后的马群,更不会知道在这支队伍之后,还有着一群人在追杀。视角的原因,直接导致了他们的判断出错。 虽然这一点并非是刘德景提前计算到的,然而每件事情的发展,都有其动向,看似的巧合,事实上也只是千丝万缕的联系,经过了各种复杂的影响和演变,发展到了后期所产生的必然而已。 这种内生的玄妙逻辑,谁又能够说得清? 眼见李儒飞驰而来,梦茹尽管心中仍有疑虑,但是依旧还是强作笑颜,看着前者大声说道:“狼孟梦茹,见过阁下,不知阁下” 可是她话还未说完,李儒的马便飞也似地掠过了她的身旁,那速度,很明显从未减过半分。 “梦茹小姐果然名不虚传,的确乃佳人一品,可惜本官无福消受,先行告辞了!”李儒掠进了狼孟的队伍之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抱拳说了一声,便依旧马不停蹄地向后方跑去。 然而还没等梦茹回过神来,李儒的队伍便大量地冲了过来。正如刘德景所预料的一样,由于李儒做出了示范,因此这群骑兵也没有任何礼节道理可讲,全是毫不客气地强行闯进了狼孟的队伍之中。使得原本齐整有序的队形,瞬间给冲得七零八落。 “来人,给我上去拦住他们,拦住!”眼见队伍逐渐溃散,梦茹也是心急如焚,急忙催促着前方的兵士上前冲去,意图将官军们拦下来。 然而这样的行为,明显是徒劳的。就算是许多狼孟骑兵冲了出去阻拦,但压根没有任何人理会他们,反倒是被冲得七零八落。尽管双方是友非敌,不至于出现什么伤亡,但是这样的突发事件,却使得狼孟稳固的阵势,的的确确被冲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不远处的刘德景与陈到看到这一幕,同时目光一凝。 “二弟,祝你武运昌隆!我兄弟回头再见,保重!” 陈到转过头来,看着刘德景咧嘴一笑,如同五月的阳光一般温暖,充满了生气与活力。随即他转过头去,看着前方,目光冷厉如鹰,紧握着右拳平举在身旁,大喝了一声:“杀!” 一声强烈而霸道的嘶鸣之声响起,一团烈火红光猛然亮起,卷带着滚滚红尘便朝前方突进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2章 一骑当千(一百五十二回) 李儒的举动,让梦茹等人诧异不已,而之后那些官兵们的行为,更是让他们一脸的困惑与无奈。可他们绝不会想到,这一切的变故,还只是个开始。就在官兵纷纷慌不择路地冲进来,整个狼孟队伍慌乱成一片的时候,那炽热的火红杀意,终于不期而至。 只是一道毫无修饰的刀光,裹着火红的气浪,就这么拦腰一闪,便有数人在毫无征兆之下,上下半身分离,纷纷跌落马下。紧接着,陈到一拍赤兔马红英的脖子,后者心领神会地一埋头,镂花雕云刀抛在空中,陈到手中紧拉着皮绳就这么一甩,一道足有丈许半径的巨大圆环陡然出现。 圆环领域之中,雕云刀所及之处,势不可挡,一切有形之物尽皆斩杀!一时间,血肉横飞,鬼哭狼嚎,若非亲眼所见,又怎么会有人相信,这如此血腥惨烈的局面,竟是一人所为?! 这样的场面,别说其他人,就连身为同伴的任红昌等人都是一脸惊愕。尤其是苏获,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对陈到看得很透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让人恐惧的一面。一时之间,竟然目光有些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也不用做出这副表情。”所有人里,恐怕也就只有刘德景依旧是那样从容,看着宛如杀神凶兽一般的陈到,肃然道,“二弟对于自己所坚信的东西,比谁都更加坚定;对于自己心中的是非,比谁都更加清晰。所以他认定了什么,就绝不会迷茫。不会迷茫,也就意味着对于任何干扰,也绝不会动摇。现在的他,一心只在杀敌,助我们平安脱身。至于杀多少,怎么杀,他压根就不在乎。”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他们明白刘德景想表达的意思,也同样深知陈到是什么样的人,然而心中虽然能够理解,可甫一看到这可怕的一幕,依旧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说来也是,他们这些人毕竟都是在温暖的地区成长起来的,又如何能明白战场杀伐,究竟意味着什么。 “别想那么多了,二弟已经给我们打开了突破口,机不可失,一起上!”或许是时机已到,也或许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刘德景大喝了一声,同样策马杀入了人群之中。而其他人微微一怔,也紧接着跟了上去。当然,和他们一并同行的,还有那数以千计的奔腾烈马。 此时的陈到,经过一轮疯狂厮杀之后,早已是血浴长袍,整个人如同浴血而生一般。血色战将,骑着血色烈马,这样的组合混搭在一起,又怎能不让人魂胆具裂? “哎呀,好烦,好烦!”这时候,倒是有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娇嫩声音响个不停,春芽一边不停地阻挡着血液,一边无奈地嘟囔着。 “好了,闭嘴!”一旁的春晖充满歉意地看了陈到一眼,尴尬地一笑。 他们此刻身上竟然没有沾到一滴血液,依旧无比干净整洁,这样强烈的对比,不仅让陈到都是有些诧异。看来,这两个小家伙,果然不简单,难怪刘德景会如此重视他们。 这样的插曲,只不过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调剂品罢了。对于局面,没有任何的影响。惨叫声与马蹄声中,杀戮还在继续。 经过了一开始彻底的混乱,终于有人逐渐反应了过来,开始组织起了一些反击。只不过,这样的反击,仍旧还不足以构成任何影响。陈到在眨眼时间之内已经斩杀了近二十人,这里面,既有李儒的军队,也有狼孟的成员。而在这斩杀之中,他依旧保持着一个高速推进的状态,就如同一柄人形重枪,直插入敌人身体一般。 而这个时候,陈到身后的刘德景等人也是进入了激战区。与陈到战神无双的豪迈不同,这又是另一番截然迥异的画面。 刘德景等人并非擅长战中杀敌的人,更何况队伍之中还有任红昌这样“菜鸟”,因此自然不可能做到陈到那样的杀伐果决,剽悍凶暴。不过他们自然也有他们的特长,虽然之前吃了不少瘪,但进入短兵相接之后,武器的优劣立时便转变了过来。 苏获一把长刀玩得虎虎生风,虽说不像陈到那般如砍瓜切菜,但也算得上凶猛无敌了。毕竟他曾经身为狼孟统领,而且还是统领之中实力不俗的人,手段本就不一般,此时面对普通兵士,近身厮杀又会怕得了谁?至于其他人,虽然不能说秒杀敌手,但毕竟也是个顶个的人杰,自然也是处于碾压的状态。这些人,固然做不到陈到那般大面积的收割敌人,但奈何人数不少,因此也收拾了不少敌军,让他们一抒心中憋屈已久的恶气。 当然,对于这些敌军来说,原本不至于落得如此被动。可是一来他们已是被陈到疯狂的杀戮吓破了胆,二来在这几人身后,更加恐怖的奔腾浪潮正席卷而来。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面对这样的局面,谁又能够处变不惊? 他们躲过了陈到第一轮的疯狂突击,躲过了第二轮几人的点对点击杀,原本应该已经算是脱险,可谁又知道,真正恐怖的,是在这几人身后的奔腾洪流!还未等他们喘口气,那些红着眼,喘着气,龇牙咧嘴的“恐怖生物”,便毫无理性和客气地将他们卷了进去。 毫无准备之下,这些兵士以及胯下的战马瞬间被洪流冲得人仰马翻。不管是人还是马,只要不慎坠落地面,便是瞬间落入了一个万蹄踩踏的悲惨地狱之中,眨眼间便如捣药一般被踩成了肉泥。万马奔腾所形成的洪流,就如同一座恐怖的绞肉机,碾压撕碎着联军的肢体。 “洪流过处,万物皆平。顺流而生,逆水则灭,此乃大道也。” 看着这惨烈的杀戮景象,刘德景一手轻轻挡着蔡文姬的眼睛,一手牵着缰绳,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左大哥一门心思以水悟道,虽不知他正确与否,但起码在战场之中,这是至理。” 此时的他,没有参与到这场杀戮之中,他最紧要关注的,只是保护二女的周全。蔡文姬就不说了,任红昌虽然实力出众,但同样不擅长厮杀,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同样是畏首畏尾。她们俩不管是谁,一个不小心都可能招致大难。其他人早已杀红了眼,个个奋勇争先。既然开路有人,那么护卫的职责,自然就由他自己来承担。 此时的陈到已经突破了最前方的队伍,他瞳孔猛地一缩,剑眉也挺立了起来。在他面前,梦茹等三人正立于军前,一脸阴沉地看着他。这三人虽然此时看起来在人群之中并不起眼,但陈到很是清楚,他们绝非等闲之辈。 司香与狂野男子视线倒还算平静,似乎丝毫不以为意。只有梦茹面色铁青,看到陈到出现之后更是柳眉一翘,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怒喝道:“陈到又是你陈到屡次坏我好事,即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哈!其心不正,活该被诛!多说无益,吃我一刀!”陈到见状大笑了一声,雕云刀牢牢平举于身前,人和刀相辅相成,如同一把收割的巨镰一般,说着便朝梦茹飞奔而去。 “哼!愚蠢的小贼,以为这等粗糙的技巧就能对付我吗?找死!”梦茹冷笑了一声,右手在腰间一抹,抽出一把乌黑色的长鞭,随手一摇,长鞭在空中轻巧地反转几次之后,收入了她的手中,“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我就勉为其难把你收下,看你还敢如何嚣张!” 面对着梦茹的挑衅,陈到也是不再多言。他手持着长刀,眼见离梦茹不过十五步左右的距离,突然一下俯下了身体,整个人与赤兔马红英紧紧贴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几乎融为一体的错觉。 而就在此时,赤兔马红英同样是脖子微微一伸,身形陡然暴涨,整个身体竟似幻影一般,如同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虚无的空气之中,只有一道红色闪电骤起,如同划破了空间,带着璀璨却又狰狞的火光,笔直地朝梦茹掠杀而来。那轨迹,正是直取后者颈部。 “小心!” 这一次,狂野男子罕见地叫了一声,突然出手挡在了梦茹面前。他的手中,拿着一根长不足五尺,粗不过两指的铁锏。铁锏浑身金光闪烁,上面雕刻着奇幻玄妙的花纹,一看就是不凡之物。在梦茹与司香依旧浑然不觉的时候,突然金光乍起,火花四溅,陈到的身影竟然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雕云刀和金光锏重重地激撞在一起,金鸣之声不断,声势更是惊人。 “好小子,倒是有点本事,来得好!”狂野男子此时眼中闪烁着精光,显然对陈到这一击极为赞赏,忍不住地大喝道。 然而陈到此时心中却是极为震撼。 对于这一击,他本是信心百倍。在两兄妹的帮助下,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磨合,他与赤兔马红英总算是有了一些默契。尽管赤兔马红英并不是认他做主,可也认可在这一战中相互帮助,因此才让陈到如鱼得水。 而方才那一刀,几乎可以说是将两者融合在一起之后所能达到的极致。赤兔马红英由于有孕在身,因此并不能够爆发出原本的极限速度,但是偶然的突然加速,已经足以超越普通人的想象。在毫无准备之下,面对着这样的极速爆发,人的自然反应是压根无法跟上的。这才会让人出现一时间的恍惚,就如同陈到与赤兔马消失了一般。 突然的袭击,陈到原本打算即便杀不了对方,也可以重创其中一二人,为身后的刘德景等人搏取一个更好的局面。然而这一切的计划,却因为一个人而功亏一篑。 他并没有小觑狂野男子,但也绝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厉害。他不仅反应极其迅速,提前拦住了这一击,甚至于连陈到与赤兔马红英合体冲击之下的双重威能,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这家伙,太危险了!”一个念头快速闪过陈到的脑海,他猛地大喝了一声,双臂肌肉暴涨,青筋猛然浮现,借着赤兔马红英的威势,手中刀威猛然炸烈。 “霸烈断嶽刀,撼山!给我滚!!” 说着,一道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从陈到手中爆发出来,原本看起来势均力敌的局面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改变。雕云刀闪着红光,逐渐压制住了金光锏。尽管这只是极其细微的一点变化,然而在这种力量对抗之下,却是致命的。 “嗯?这是~” 狂野男子眼睛微微一眯,沉吟了一句。然而就在此时,雕云刀彻底压制住了金光锏,陈到再度暴喝一声,双手猛然一挥,金光锏压在狂野男子胸口,后者整个人竟然被陈到顶着冲了出去,没入了人群之中。 这样的一幕,别人或许不会怎么在意,但对于梦茹和司香来说,却绝对是疯狂的。他们同时一脸呆滞地看着陈到身影消失的方向,难以置信地失声道:“傲竟然输了,怎么可能?!” 可是这样的震撼,并没有让他们沉浸多久。突然一下心中警兆升起,将两人快速从讶异之中强行拉了回来。来不及转过身,梦茹急忙舞动长鞭,在身后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形成了一道近似于密不透风的防御网。 然而那股凛冽的寒气却没有丝毫减缓,竟然毫无阻碍地轻松穿透了她防御网,直朝她的背心脊椎处刺去。剑锋未至,剑气却已刺穿了她的衣衫与肌肤。第一次,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袭来,梦茹身体突然微微一抖,惊讶之余竟然没有丝毫恐惧,而是失神地慢慢转过头,一脸解脱般的表情看向身后,梦呓一般地喃喃道。 “果然是你” 在她的眼中,一名谈不上英俊潇洒的男子,左手持着一把白光宝剑,一脸平静地向她杀来。时间在她的眼中,似乎都放慢了,这使得她第一次能够清晰地看清楚这个一直让她觉得难以理解的男子。 “临死之前的回魂眼,是吗如果是这样,倒也不坏” 梦茹看着刘德景的样子,露出了淡淡一笑。这一笑,反而让刘德景有些傻了,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愕然。 “主人!”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两人所想的那样发展,一声尖叫响过,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闪,一道身影猛地蹿出,直接扑向了梦茹。他的身体一下挡在了梦茹身前,刘德景必杀的一剑就这样毫无阻碍地刺进了他的右背之中。 咔嚓!随着鲜血喷出的同时,一道清脆的碎裂之声响起,刘德景的剑直接洞穿了司香的右肩。然而司香却没有任何停留,抱着梦茹直接滚下了马,躲开了刘德景的攻击范围。 刘德景侧目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做任何停留,便带领着众人杀入了敌军队伍之中。理所当然的,在他们身后,那滚滚洪流快速袭来,将后面所有的一切吞食殆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3章 脱离战线(一百七十三回) 春天的早晨,依旧温暖;春天的阳光,依旧明媚;可春天的大地之上,却早已是不再平静。人与马混杂在一起,激得漫天尘土飞扬,大地震动,引得四面八方的人自然而然地为之侧目,更有好事者竟然不顾危险地朝这里飞奔而来。 不过这一切,对于制造了这起冲突震动的人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陈到以刀压着狂野男子,此时已经冲出了数十步之遥,深深扎入了狼孟与李儒混杂的军队之中。原本这是十分危险的,毕竟后面的马群离他太远,如果这些士兵回过神来,群起而攻之,即便是有着赤兔马做倚仗,依旧免不了要遭遇到以寡敌众的局面。纵使是陈到,此刻要想以一己之力达到百人斩,冲出敌阵,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陈到没有选择。 幸亏,由于之前李儒部队的冲击,本就使得狼孟的部队出现了混乱,之后又看到不远处漫天尘土遮天蔽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是心惊胆战。这种情况下,又看到一个血人血马架着梦茹身边那个极其可怕的狂野男子飞奔而至,谁还敢兴起动手的念头,能不夺命而逃就算不错了。士兵不是死士,没有理由的时候,谁会拼上性命去惹一个明摆着去送死的对手? 陈到压着狂野男子,一路狂吼,一路飞奔,丝毫不曾减力。他的双臂皮肤已经有多处裂开,渗出了斑斑血渍,然而却依旧力压着对方,丝毫没有卸力。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之前远远观望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隐约有种压迫感而已。然而此时正面杠上,正面交锋,正面硬撼之后,他方才深刻体会到了对方的可怕。 这狂野男子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反击动作,但那股浑厚深沉的力量,即便没有爆发出来,陈到却也凭直觉察觉到了,因此他才不惜一切地将他带了出来。 这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绝对是陈到见过仅次于任昂的恐怖家伙。如果单凭厮杀的实力,恐怕比任昂还要吓人!一想到这里,陈到背后就不禁冒出一阵冷汗。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到的想法,狂野男子突然嘴角微微一挑,笑道:“年纪轻轻,本事倒是不错,本想先和那个小子过过招,再来会会你,看来顺序倒是要变变了。” 陈到闻言心中猛地一惊,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使得他再不敢怠慢,又是大喝一声,几乎是倾泻了所有的力量,双臂迸出数道血柱,刀芒骤盛,一使劲儿,生生将狂野男子抛飞了出去,甩进左侧远处的人群中。随即他并不做停留,催马狂奔,冲着前方直贯而去。 陈到逃跑了?的确是逃了。这或许是陈到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着敌人的时候逃跑了,至少在所有人看来,就是如此。对于这一点,陈到自己也绝不会否认。 此刻他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攥着缰绳,双臂止不住地颤抖,牙龈都已经渗出了血来。临阵逃跑,这对于他而言,是多么屈辱的一件事情。作为一名战士,宁可战死,不可屈服,这是战士的骄傲!可他此刻跑了,不管再怎么辩解,他终归是跑了。即便心中再怎么不甘心,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因为在他心中,相比起骄傲,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任务! 为了完成刘德景托付给他的任务,即便要他克制自己放下尊严,他也会毫不犹豫。这就是他的信念,也是他的承诺。 “有信者,志必坚;有忠者,无不克”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陈到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念叨着一些没有人听得懂的话语。 即便如此,他的手中却依旧没有半点停歇,依旧在疯狂地杀敌突进。不如说,经过了之前的事件,为了宣泄掉自己的情绪,他比之前更加狂暴了。 在他身后左侧的人群中,狂野男子缓缓站起身来。他摸着头,左右掰了掰脖子,一脸惊讶地看着陈到远去的方向,颇为玩味地说道:“原以为他是一个好勇斗狠的高傲少年,却没想到竟然还能把自己的情绪压制得如此彻底,倒是小看他了。白毦神将吗?让我越来越有兴趣了。”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离他不远的刘德景等人,也终于出现了新的举动。 眼见队伍已经冲进了敌军大队之中,陈到也制造出了足够多的混乱,刘德景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状况,终于下达了指令:“所有人听着,迅速向东北脱离,彻底安全之后再转向西北到汾源沼汇合。若是途中有什么变故,各自迅速脱离,前往马邑待命!明白吗?” “噢!”众人纷纷应了一声,队伍也有条不紊地逐渐向北开始移动。 刘德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某处,那里正是梦茹与司香坠落的地方,此刻也已经被奔马的洪流给完全淹没了。他们两个自然是不可能死在这种局面之下,只不过刘德景眉头微微一皱,也不再多想,同样转身离开了。 至此,刘德景的计划基本算是成功地告了一个段落。梦茹与李儒的队伍陷入一片混乱,被马群吞没冲散只是时间性的问题。在这种状况下,他们已经很难再进行有效的追击了,只要自己一行人,趁着这个机会远离这片区域,那即便是对方再增加人手,也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刘德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也略微放松了些,毕竟即便表现的再怎么沉着,谁又真的身处战场没有丝毫紧张呢?只不过这样一放松,右臂上的痛感便迅速地涌了上来,疼得他呲牙咧嘴。 蔡文姬察觉到了刘德景身体的颤抖,心疼地牵着他的衣角,抬起头来看着他。刘德景见状微微一笑,轻轻摇头示意没有关系。即便知道这是他在逞强,但是既然刘德景还有力气装帅,想来也还算没什么大碍。 一群人就这样,前后相继,零星地朝着北边跑了出去。而他们的离开,整只混乱的联军队伍中,没有一个人知道。 拼命奔跑了一盏茶的时间,激斗的战场早已消失在了身后。目之所及,没有任何追兵,众人的心情也终于纷纷松缓了下来。喧嚣的战场早已抛在了身后,此时四下里一马平川,除了稀稀拉拉的一些算不得高的小树之外,再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还以为刚才头儿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呢,害得我提心吊胆的。”二子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道。 “是啊,这一路已经够惊险的了,精神都快崩溃了,再来什么变故,谁还受得了啊。”战友,是最容易拉进彼此距离的名词。经此一役,苏获现在显然和这群木耳村的青少年们打成了一片,也随着二子的话调侃道。 “得了吧,就属你个老小子最自如,毛都没掉一根。惊险个屁啊?看看河海两个,再看看我,我们都没说话呢,你这‘胜利者’就一边儿凉快去。”秦晋听到他这么说,也是一脸不忿地骂道。 苏获闻言也是一耸肩,没敢和他多争论。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相对于他而言,无论是秦晋,还是黄河黄海两兄弟,此刻都是遍体鳞伤。虽说算不上多严重,但毕竟看着很是狼狈。 听到了他们打趣的声音,蔡文姬与任红昌也是久违地相视一笑。随即她们转头看了一眼刘德景,却发现后者依旧皱着眉,似乎并没有什么因为脱险而感到太过开心。 “怎么了?担心陈到吗?”蔡文姬疑惑地看着他。 刘德景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以二弟的本事,不会有什么大碍,更何况还有赤兔马与那两个小家伙,即便真有什么问题,也足以逃脱。想来不用太久,他们便会追上来了。” “那你怎么这副面孔,搞得好像还有事儿会发生似的。”蔡文姬追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我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些什么,这种感觉让我迟迟无法静下心来。” “都这样了,还能发生什么事呢?会不会是你太过谨慎,太多心了?”蔡文姬四下里看了看,这是一片平原,只有一小撮小撮的小树林,四周一片平静,不由得说道。 “你说得或许也没错,可能是我多虑” “呀!!” 刘德景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这一声尖叫顿时一下把他刚刚放松了一些的神经又再度拉紧了起来,而当他急忙循着声音看去,顿时瞳孔猛地缩成了一个点。 视线之中,任红昌的身体已经离开马背,飞了起来。一条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长绳套住了任红昌的腰,将她高高拉起,向着身后飞去。。 与此同时,远处忽然闪出几道身影,正快速的向着任红昌接近,目的再明显不过。刘德景大吃了一惊,这是自离开木耳村以来,第一次有人以任红昌为目标。 “难道瑄儿的身份暴露了?”刘德景压根没有时间去管那么多,眼见任红昌坠马,他顿时跳起身来,用力拍了拍马屁股,大叫道:“苏获,帮我看好文姬!”随即双脚用力一蹬,直朝任红昌掠去。 他跳在空中,左手一扬,白明剑应声飞出,划破长空,直接切断了那条绳子。任红昌的身体从空中落下,重重地跌在地上,激起一阵扬尘。而她的马,则早在这混乱之中跑得不知道去向。 “该死!”那人影之中一人摔掉手中绳子,低喝了一声,“快,别让他赶上!”这几道身影闻言又再度加快了速度。 其余的人也听到了任红昌的尖叫声,此时纷纷转过了身来,顿时大惊失色。此时的任红昌,已经掉在了地上,连她的身影都不是看得很清楚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木耳村的护卫,眼见最为贵重的千金大小姐遭到了这突然而来的袭击,哪里还有半点从容,全都策马追了过来。 苏获听到了刘德景的叫声,立刻朝蔡文姬所骑的马跑去,伸手一把挽住缰绳,朝着刘德景叫道:“放心吧,头儿!大夫人就交给我了!” “大夫人你也是个没正经的。”刘德景冷哼了一声,目光直直地盯着任红昌落下的地方。虽然他的行动拦下了任红昌,但随之明显距离任红昌更近,如果这样下去,任红昌必定会被他们抓住! “该死!我怎么就没想到,对方的目的有可能一开始就不是我们,而是只针对瑄儿的呢?!”眼见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刘德景也是无比懊恼。一开始出门的时候他还小心翼翼,生怕出现什么差错。然而当给任红昌变装之后,他反而失去了惯有的警惕,想当然地认为没有人能认出她的本来面目,结果反倒是被利用了。 “黄河c黄海,能挡住他们吗?只要延误他们片刻就行!”眼见那几人速度奇快,此时再没有其他办法,刘德景只得孤注一掷地叫道。 “可以!”黄河与黄海对视了一眼,坚定地回答道。虽然黄河的肩膀受了不轻的伤,然而这些比起任红昌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即便因此而使得伤势加重,废了这条手臂,那他也会毫不犹豫。 两人同时拉弓搭箭,朝着远处的一众人影瞄准而去。弓弦渐满,剧烈的疼痛已是让黄河的头上满是汗水,他咬着牙,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强行压迫着抖动不已的身体,低喝道:“弟弟,我们上,三诛,破未箭!” 一道清脆的弓鸣之声响起,六支羽箭应声飞出,同时朝着那群刺客飞去。双胞兄弟的动作,时机如出一辙,两人几乎就像是照镜子一般,如同一个人。这箭更像是有生命一般,直直朝着那几人飞了过去,即便他们想躲闪,却也一直有着被追踪的错觉。 其实这哪儿是追踪,只不过是兄弟两人离弦之箭给敌人的一种引导暗示罢了。看起来似乎每个人都有选择躲避的路线,可是这六枝箭角度不同,给人的错觉就像是提前设计好了一般,竟然他们一时间觉得不管怎么躲都会撞上一支。如果有足够的思考空间,或许他们还能想出破解之法,可弓箭的攻击只在须臾之间,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 无奈之下,这几人只得纷纷抽出武器,将箭矢挡了下来。也就是这样,让他们的速度得以延缓了片刻。一箭射完,黄河痛苦地抱着肩膀,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脸皮控制不住地抽搐着,汗水如涓流一般缓缓淌下。然而他的眼中,却是倔强地露出了喜悦的光芒。毕竟,这一箭并没有辜负他。 与此同时,刘德景趁机再度地加速,终于缩短了与任红昌之间的距离。说起来也就是片刻之间的差距,然而正是这种差距,所带来的结果却是截然不同的。 想来那些偷袭的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十分懊恼。其中一人大喝道:“不能让他得逞,撒网!” 一张大网应声飞出,朝着任红昌所在之地飞了过去。那网上乌光流转,一看就绝不会是什么普通的玩意儿,即便是刘德景,被这样的东西罩住,也绝讨不了好。 “该死!”刘德景见状暗骂了一声,随即左手拔剑出鞘,剑尖在地上猛地一点,整个人也快速地冲进了尘土之中。 “哈哈!蠢货!竟然敢自己钻进捕妖网里,当真是愚蠢到家了!你以为这是那种打鱼用的玩意儿,是能够破坏的吗?!原本打算先放你一马,回头再收拾,这样正好,可以一网打尽了!”那几名偷袭的人眼见刘德景自己冲进了网中,纷纷大笑起来。想来他们对于这张乌青色的网,有着无比的信心。 “嚯~原来这网叫做捕妖网啊。”正在他们笑得得意地时候,刘德景的声音悄然传了出来。此时扬尘散去,刘德景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抱着一脸呆滞的任红昌,右手轻轻抓着那乌青色的网,玩味地笑道, “既然各位杀了我的马,又吓了我家小姐。那这东西,我就当做赔偿,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4章 谁是目标(一百七十四回) 刘德景这话说得是云淡风轻,这姿态更是气定神闲,尤其是怀抱软玉美人,收揽宝物的那副模样,真是让人觉得十分讨打。一般人看着都不免会心生不爽,更何况这宝物的原主人呢? “混账!还我捕妖网来,大伙儿上,拦住他!”其中一人大喝了一声,随即招呼着众人纷纷上前,将刘德景与任红昌围在了当中。 “混蛋!想以多欺少吗?当我们不存在?!”一旁的秦晋等人见状大怒,纷纷吆喝着往回赶。 “别过来!”刘德景突然大喝了一声,顿时喝停了他们。 众人闻言吃了一惊,本能地停下了脚步,一脸困惑地看着刘德景。 “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还受着伤,没我的命令,绝不能轻举妄动!!”刘德景一脸凝重地看着身边这几人,声音沉重地说道。 这几人,全都穿着一身灰黑色的劲装,一张面巾,一顶兜帽,将他们的面孔绝大部分遮了个严实,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们的身份没人知道,但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他们必定来自于同一个势力。 “嘿嘿~果然不愧也是名单上的人,眼力倒是不差。”兜帽男子的一人奸笑了两声,似称赞c似讥讽地说道,“虽然他们参战也没有任何意义,但如果他们不参战,你们就输定了,这样真的好吗?” 刘德景眉头一抬,自信地笑道:“说得倒是轻巧,就你们这几人,真有那么大的自信?” “若是平常,对付你这个能击败太平道天字殿座的人,倒的确是有些麻烦。不过面对眼下的你,我们几个还是小有一些信心的。”那人不冷不热地又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听得其他人云里雾里,确只有刘德景与蔡文姬能够明白他所指的含义。刘德景闻言眼睛微微一眯,语气也是逐渐转冷:“你竟然知道?这么说来,那神秘的组织者就是你们咯?” 兜帽男子双手一摊,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这问题就恕我无法回答了,就算你知道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对你而言,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那丫头交给我,我放你一马。要么我们把你修理一顿,然后一并抓走。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更加有利。” 刘德景冷笑了一声,拉着任红昌缓缓站起身来,左手执剑指着那名兜帽男子,一脸傲气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人从四岁开始,就最烦别人给我安排路线了。两条我都不选,我自己会走第三条,那就是,灭了你们,带她一起离开!” “狂妄!”兜帽男子冷喝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区区一个人,拖着那无法动弹的残臂,凭什么带那丫头离开!”说着,兜帽男子手一抖,一柄短剑从他身后拔了出来。 这短剑约莫三尺左右,剑身比普通的短剑略宽,剑刃厚度也略厚,显然是有着什么独到之处。刘德景看着它,也是目光微微一闪,嘴唇动了几下,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不知道在说什么。 “装神弄鬼的家伙,看招!”兜帽男子说着,身影猛地一闪,竟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这种消失当然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行动速率太快,加上对于对手的视野死角利用所产生的一种特殊手段。这种手段对于生活在阴影世界中的人来说并不稀奇,但是对于在场的绝大多少人而言,却绝对是无法应付的。 刘德景一脸淡然地目视着前方,似乎对这兜帽男子的手段并不在意。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自然激怒了后者,在几次身形飘渺地快速跳跃之后,他悄然出现在了刘德景的左下侧方,手中短剑悄无声息地就朝他的肋部刺了过去。 眼见短剑快速刺向刘德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兜帽男子的眼睛弯成了一条月牙儿,心中冷笑了一声:“猖狂的小子,受死吧!啊,不,不会让你死的,顶多让你生不如死罢了,毕竟我要抓活的。”他的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又贪婪的光芒,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刘德景凄惨的模样,舌头也不经意地伸了出来,在面巾的掩盖下舔了一下嘴唇。 可就在这时,眼前阴影快速闪过,一道妖艳的月亮猛地一闪。 铛! 一声轻鸣响起,那柄直取刘德景性命的短剑突然硬生生被拦在了空中,一把看起来极其古怪的兵器将短剑牢牢锁住,丝毫动弹不得。听到了这一声轻鸣,刘德景丝毫没有任何的意外,反倒是依旧看着其他几人,淡淡一笑,说道:“你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我什么时候说过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小看了她,可是会吃大亏的哦。” 话音之中,兜帽男子一脸震惊地发现,这拦住他攻击的,是一个矮小的身影。竟然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抓的目标,任红昌! 任红昌手持着一把类似于月牙,却又有着奇怪构造的武器。这把武器整体像是一轮新月,然而其中却又有着诸多交错衍生的刃牙。新月之上,纹饰精美,流云与凤凰起舞,其中点缀着许多不知名的装饰物,看起来华美又艳丽。刃锋之上,寒气浑然自成,光华流转于其表面,平生一股无形的杀气。 这样的东西,再蠢的人都看得出其价值。若说是作为一个势力的镇家之宝都不为过,然而此时却是被一个“小公子”拿来当做了武器,这不是气人是什么? 就像是在应和着刘德景的话一般,任红昌右手一绞,那柄短剑迅速扭转起来。兜帽男子再度吃了一惊,没想到任红昌细胳膊细腿儿的,竟然有这么大力量,连忙仓促地将短剑抽了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任红昌直接飞起一脚,踢在兜帽男子胸口,连人带剑重重地踢了出去。 一脚飞出,她在空中轻盈地扭转了身形,站在刘德景身旁,一脸愤怒地盯着身旁这些人。那把奇异的武器被她拿在手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使得人们难以不去关注它。 然而一看到这个武器,秦晋却突然惊呆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吧那那是‘琅環月’!?” 众人闻言好奇地转过头去看着他,纷纷询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很正常,因为这可是朔名庄,不对,应该是木耳村的五件至宝之一啊!我也是偶然听爷爷提及过一次,琅環月似乎是当年木耳村建立时,主母的御用兵器,有着无尽的奥妙,而且是主母从家中带出来的,绝对是一件至宝。但是木耳村中,除了主母以外,其他人都没资格使用,就连首领也不行!琅環月到底有什么奥妙现在谁也不知道,但是它独特的造型以及无法用价钱来形容的精美装饰,却是实打实的标签,没想到小姐竟然把它拿出来了,天哪!” 一旁的人虽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是有一点却是很明白的,那就是这琅環月来历不凡,绝非一般的兵器。尤其是当想到秦晋所说乃是木耳村五大至宝的时候,他们不禁后背顿时生起一阵冷汗,心中冒出同样的一个想法: “这这不会是小姐偷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这几人头都大了,瞬间觉得这趟出来,一下包袱又更沉了许多。 不过他们这些想法,任红昌哪里会知道。此刻她正站在刘德景身旁,既得意又愉快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切呢。 虽说一开始被偷袭,受惊之余一下没回过神来差点儿让人给抓了让她羞怒无比。但是转一眼看到刘德景一脸紧张地飞奔而来,连他最宝贝的剑都丢出来救她,任红昌的心情瞬间就变了。尤其是此刻,竟然还和刘德景并肩作战,力战强敌,她不仅没有了丝毫怨念,反而倒是隐隐地还有些感谢这些偷袭的家伙们了。一想到这里,任红昌的脸上竟然不经意露出了笑意,初次参战的那种紧张情绪已是清扫一空,只是她自己毫不知觉罢了。 “我说,你们小姐平常胆子很小吗?被一群要抓她的此刻围着还满面春光的,不会是吓傻了吧?”看到她这古怪的模样,苏获眨了眨眼,无奈地笑道。 “去去去,你才胆子小呢,你才吓傻了呢。你在木耳村又不是没呆过,我就想象不到什么东西能把她大小姐吓到。”秦晋撇了一下嘴,一脸不待见地说道。 “那你说,这样的局面,她跟个花痴一样地在那傻笑个啥?”苏获指了指任红昌,看着他们问道。 “这”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状况。 只有一旁的蔡文姬静静地看着他们,眼中流光宛转,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他们疑惑地时候,刘德景看着敌人,轻声问道:“怎么样?” “没问题,那家伙没想象中那么厉害,估摸着比木耳村统领还弱那么一点点。”任红昌一脸兴奋地说道,那表情,哪儿像是被绑架的对象,明摆着就是跃跃欲试准备揍人的主。 “行,那那家伙就交给你了,不过别大意了,他们面对面战斗或许不值一提,但手段并不少。而且他们的目标是抓你,所以一定要小心。”刘德景叮嘱着,目光又看了余下的五人,肃然道,“至于其他几人,就交给我吧。” “景哥哥,你没问题吧?之前那人说你哪受伤了,是怎么回事啊?”任红昌转过头来看下刘德景,有些担忧的说道。 “你都行,我能不行?”刘德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一脸洒脱地说道,“这些只会偷鸡摸狗的家伙,又能有多大本事?即便只有一只手,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了。” 说着,他将白明宝剑转了一圈,直握在手中,遥指着其余几人,正声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你们如果想抓她走,只有一条路,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否则,要么滚,要么死,自己选择!” 哗~ 刘德景说这番话,原本只是随性而为,并没有更多的心思在里面。然而一旁的任红昌听到,却是如同心中涌起的万丈波涛一般,连浪声都听了个清楚,心一下跳的跟发了疯的兔子一样,脸上更是涌起了一阵潮红。 “狂妄的小子,死的是你才对!”其余几人同样掏出了和兜帽男子一样的武器,叫嚣着便朝刘德景冲了上来。 看着这群杀气满满的家伙,刘德景没有丝毫表情,依旧平静如水,淡淡地说道:“那家伙水平你足以应付,但他武器有古怪,注意安全。如果有任何问题,一定要叫我,切记!” “嗯!”此时的任红昌沉浸在幸福的快感之中,恐怕从来没有如此乖巧过。 “上了!”刘德景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便左手执剑,右手握鞘,朝着其中一名男子冲了上去。与此同时,任红昌也轻巧地蹿了出去,看她的动作,丝毫不像是第一次参与真正的生死战斗的人。 快速对上第一个兜帽男,刘德景眼睛突然一眯,并没有出剑。在面对着对方迅捷的刺击之时,他脚踩游鱼步,身影陡然一晃,在那男子眼中突然变成了飘渺青烟一般,竟然模糊,消失了。等他再度反应过来,只觉得后背一阵猛烈地冲击传来,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远处的另一名同伴。 远处那人本是背对着他们,这一下没有任何准备,竟然躲避不及,两人直接撞在一起,砰地一声摔了个狗吃屎,一时半会儿竟然爬不起来。 其余三人见状大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进攻,先行围拢在刘德景身边,以防他继续追杀,大叫道:“你们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那被撞的两人虽然一头雾水,但依旧清醒地回答道。虽然这一下冲击对他们有些小损伤,毕竟是练武之人,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脆弱。一阵气血翻涌之后停歇下来,也的确并无大碍。 看着他们,刘德景淡淡地说道:“刚才我说过了,要想抓她,就得先过了我这关。别想再用这种偷鸡摸狗的办法了,五人,是你们面对现在的我的下限。” 这五人闻言面色一僵,即便是戴着罩帽也感觉得到他们诧异又惊惧的表情。正如刘德景所说,他们原本是计划一开始趁场面混乱的时候,一人假装攻击刘德景,实际上是想突然中途变向与那兜帽男子一起快速夹击任红昌,以求突袭之下一击制胜。 然而谁知道刘德景一下便洞悉了他们的想法,虽然仓促之下来不及追击,但他竟然临时起意将一名敌人当球踢,直接破坏了他们的计划。这手段,这应变,不是仅仅有实力就能办到的。眼下他们看着刘德景,重新评估起了眼前的局势来。 “大家小心点儿,情报有误,这小子,不仅仅只是实力和小聪明不错而已。”其中一名看似带头的兜帽男子眉头微微一皱,低声喝道。 其余几人皆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实际上就算他不说,这几人也是走江湖的老手,打了这两个照面,还能看不出底细来?那过去的日子简直就是白混了。 此刻他们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刘德景会发出之前的那番豪言壮语。道理很简单,也没其他的理由,就是单纯的自信。当然,非要再憋一个原因,或许还有一点点偏执吧。明白了这一点,他们也都迅速调整了策略,再不去想什么偷袭任红昌的事儿了,纷纷围拢在了刘德景周围,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要想完成任务,就必须解决这个家伙。”这是他们此刻的共识。 想来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想法,刘德景冷笑了一声,也不多言,只说了三个字: “动手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5章 行字真诀(一百七十五回) “动手吧。” 简单的三个字,就是战斗开始的导火索。话音刚落,那五人同时动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但从打扮以及武器来看,便很容易猜出他们是来自于同一个组织,而且应该还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组织。毕竟不是什么组织都能够训练出这样一批特殊的人才的。 这五人下到装扮c武器,上到功法,招式,几乎都是一个样,很显然是经历过相当严苛的系统训练之后,方才能够被培养成这样。尤其是他们的配合以及动作,更是默契简练,毫无拖泥带水可言,即便是身为对手,刘德景也不得不心生感慨。 要知道,天底下所有的技术,或者说技巧都是一样,学个轮廓是最容易的。然而普通人并不知道,半桶水反而最唬人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真正技术一流的达人,都有一个特质,那就是简练。抛却了无用c浮华c繁琐的东西,寻求的就是最小的消耗换取最大的收益。 现在的这五人就是这样。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就是什么绝世高手。要知道,技术本身是有高低之差,自然打磨的难度也会大有不同。就像是用剑一途,一个简单的突刺,也能演化出数十种不同流派,不同风格的招数。越是精妙的技能,掌握起来本身就越难,又怎么可能简单打磨到极致? 所以眼前的这五人,说修习的功法技巧,虽然使用得堪称完美,但并非是什么高阶的东西。与其说他们打磨得极致,不如说是为了极致简单而舍弃了级别更确切一些。 当然,即便只是如此,这样的人物也绝不能用普通的眼光去看待。尤其是当五人齐上的时候,配合搭配所显现出来的加成效果,即便是刘德景也是不敢过分大意的。 五人原本是以环形站位将刘德景围在了当中,此时身形一动,原本的阵型便有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刘德景背后的一人率先发难,依旧是无可挑剔的简单一道突刺,直指他的腰间。与此同时,正面又有两人一左一右斜刺而下,角度极其刁钻。 攻击技巧这种东西,并非只是有着单纯的力量或者速度就好,重要的因素还有许多,其中一个,就是角度。高手过招,水平差距不大之下,战斗的脉络走向,往往都是取决于一点一滴优势的积累,到最后一瞬间的爆发。而创造出这种优势的有效方式之一,便是角度的选择。 不管是再怎么厉害的高手,只要身为人,就免不了受到身体构造的束缚,因此如何最大化利用身体的局限创造出对于自己有利的局面,是所有习武者毕生都在研究的课题。而这一点,在暗杀者或者刺客身上更加突出。 就如同现在,刘德景前后被夹击,背后的攻击先到,面前的攻击反而后至,这种明显的错落差很容易打乱应对者的节奏。更别说正面两剑所取的角度极为刁钻,距离也是把控得十分到位,一招是根本无法同时化解的,因此这样的攻击,连一旁的苏获看着都觉得十分头疼。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苏获眯着眼,口中喃喃道。 然而攻击巧妙,刘德景的应对却更是让人大开眼界。只见他左手一动,倒持着宝剑立在身后,先是正正地挡下了身后的一击,随即手向前一拉,将那短剑荡开,正好迎上左侧的一击。紧接着,白明剑脱开掌控,在那短剑和他手掌的压迫之下,凭空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再度被刘德景正握在手中。铛地一声,白明剑剑尖正好顶在了右侧短剑的剑尖之上,三把剑竟然形成了一个凹字形,在刘德景面前僵持住了。 当然,这样的僵持并不会持续,只见刘德景左手一使劲儿,一道剑气喷涌而出,硬是压过短剑,朝两人横劈过去。两人虽然吃了一惊,但却没有任何慌张,轻巧地一掠,便让过了刘德景的剑招。 与此同时,又有两人从他们身后跳了出来,趁着刘德景一招发力衰竭之时,再度突刺,一上一下,直取他面门与下三路而来。这样的打法,显然是也没素质的,平日里会让人不屑一顾。但对于这些专职偷袭刺杀的人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 “哼!” 刘德景见状,也不回身,也不抽剑,直接借着发力的势头微微改变了一下方向,就势向上一顶。剑柄直接撞到上面那把短剑之上,弹开短剑之余,刘德景借力向下一立,剑身将下方最后一把短剑直直地拦住。 铛! 这一番攻防,攻得凌厉,防得更是精彩。双方的动作皆是一气呵成,行如流水,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站在一旁围观的人们,无论敌我,都觉得是一种享受。若不是那紧张针对的气氛,他们甚至都想鼓掌欢呼了。 刘德景挡下这一剑的同时,并没有任何调整,而是直接飞起一脚,踢向对方的头部。那男子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挡在头边,侧跃而出。虽然刘德景这一脚踢中了对方,但却是被卸下了大部分力道,并没有实质的杀伤效果。 至此,这几人终于明白了,刘德景所说的并非是大话,而是有着绝对的实力与信心。要想速度杀掉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眼前这人,无论战斗的实力,还是经验,都远非他年龄所能体现。他们都是职业的人士,自然不会因为感情而迷了心神,也终于明白了那位大人这么安排的用意,当下再无疑虑,其中一人大喝了一声:“全力以赴,拖住这小子!”其余几人瞬间心领神会,纷纷施展浑身解数,朝着刘德景猛攻起来。 一时之间,众人身影齐飞,看起来如同群蜂飞舞绕香氛,围着刘德景不停地打转。而他们五人虽然每个人的实力算不得多强,估摸着也就比秦晋高不了多少,但五人合力,却也使得刘德景疲于应付,极少能觅得极佳的反击机会。 “厉害~”一旁观战的几人看着他们之间的缠斗,不由得感慨道。 “厉害?是说德景哥吗?”虽然已经看习惯了,但是面对着这样的激斗,蔡文姬依旧有些担心,疑惑地问道。 只见苏获摇了摇头,说道:“头儿本来就很厉害,这无需多说了。但是他的对手也的确是不得了,明明每一个人都算不得怎么强,也就和木耳村那个高丰差不多的水平。但五人配合默契,合力之下,竟然能够逼得头儿一时之间无法反击,这绝非易事。”为了让蔡文姬迅速明白情况,他还专门拿高丰举了个例子。 果然,一想到当初刘德景秒杀高丰的画面,再对比现在,蔡文姬眉头一下皱在了一起,担忧地说道:“那德景哥不是很危险?” “危险?”苏获转头看了一眼蔡文姬,方才发觉似乎那丫头又想偏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们感慨的是他们竟然能够不输,而不是觉得他们能赢。不知道为啥头儿今天用左手使剑,让他水平下降了许多,否则早就赢了。不过即便是这样,还是他占着上风,只是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罢了。这要是进入了持久战可就有些麻烦了。”苏获说着,抬头看了一下远方,似乎依旧在担心追兵们。 而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刘德景与那五人已经交手了数十个回合。不得不说,这五人搭配起来,的确攻防实力骤增,绝非一人可比。但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拿刘德景毫无办法。尤其是在他们的联手合击之中,明显能够察觉到一丝滞塞感,使得刘德景更加坚信了他的判断。 “怎么了,怎么了?就这点本事吗?看来没有六个人你们果然什么也不是啊。”刘德景左手不断地挥舞着白明剑,从容地将攻来的剑招轻描淡写地破解掉,嘴巴里还不带忘记地讽刺道。 “臭小子,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其中一人牙齿一咬,恨道,“不过你别得意,我们固然奈何不了你,但你也休想脱身!不怕告诉你,那吴灏可是我们当中个体实力最强的人,只要拖住你,他必定能将那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收拾了。你这般托大让他们一对一,我看你回头怎么哭!” 他们对话之中,手却是一直没停下。刘德景扫了一眼他们的脚下,冷冷地一笑,随即脚步一转,也开始转起了圈儿来,“非也,非也。要我说啊,托大的是你们才是,对于那个暴力的丫头,一个人,你们真的觉得够了?” “什么?”众人闻言同时一怔,齐唰唰看了一眼远方,喝道,“哼,想用这种低劣的手段乱我心神,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 刘德景嘴角微微一挑,也懒得再多说什么,身影一闪,又朝着几人杀去。此刻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尤其是一点几乎一致,他们对自己的同伴都有极大的信心。 那到底是谁猜错了呢? 叮叮当当! 刘德景那边双方虽然打得火热,但激烈程度却并不算什么。相比之下,任红昌与吴灏这边,打得可是热闹得多了。金属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光听这声音,不像是在厮杀,倒更像是在演奏一般。 而与演奏相对应的,任红昌的战斗也是一点凶杀残暴的感觉没有,却更像是在舞蹈一样。她的身姿上下纷飞,头发与飘带飞舞,完全是一幅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意味。尤其是她窈窕柔软的身体,经常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让对手完全摸不着头脑,让旁观者却是感觉无比美妙。 吴灏虽然算不得一等一的高手,但正如之前那兜帽男子所说,实力非同一般,若是要打比喻的话,比起木耳村的普通头领还要强上一些。也就是说,比起任红昌平日里练手的那群家伙,更要强上一些。 任红昌的实力,实际上已经和那些统领们大体相当。虽然力量与体格上差距甚大,但是架不住人家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武艺c功法c兵器样样不缺,足以弥补自身体格上的一些不足。当然,气的差距是无法替代的,只不过,练气不到凝神境界的高手,即便气再怎么浑厚,也无法有效地施展。只要应对得当,就能够有效化解这种差距。而每一个精通,或者说熟悉凝神境界的人物,无一例外都是各大势力的顶尖人物。 很显然,吴灏还没有到达这样的层面。尽管他在气的质与量上都远超任红昌,但无奈对方的身法与兵器太过奇特,根本让他无从发力。每一击都似打在了海绵上一样,平白消耗了不少气力。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眼见面对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也迟迟打不开局面,吴灏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另外一边的状况他也看在了眼里,知道他们几人是无法抽手帮忙了。一开始设定的计划到现在完全被打乱,其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被任红昌给牵制住了。 说起来也是讽刺,他们一行人在之前设定计划的时候,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刘德景的身上。包括那位大人在内,自始至终没把任红昌当做一个战力,最多也就是讨论了一下其余的那几人。在他们的设计当中,六个人足以将受了伤的刘德景斩杀。即便杀不死,也能重创对手,轻易地将任红昌带走。 然而此刻,本该成为目标,乖乖被抓的任红昌,竟然变成了最为棘手的对手,这反转也不要来的太快了些。尤其是在经过了这一段交手之后,他也能确定,任红昌的实力确实不俗,至少正儿八经的打下去,他没自信能真的控制住对方。 但是战斗真的就那么简单吗?当然不是。要说任红昌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不是体格,不是气息与力量,而是经验。不管任红昌平常是和多么强大的对手训练,但那只是训练,和真正的生死厮杀相比,太磊落c太简单c也太过温柔了。 任红昌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都非常耿直,大开大阖,也没有什么狠辣阴毒,直击要害的做法。因此吴灏也很快判断出了一点,这丫头,没和人真正厮杀过。想到这里,吴灏眼中闪过一道狠辣的光芒,计上心头。 两人再度交锋,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特别的状况,可是苏获看上去总觉得有些奇怪。他和其他几人不同,他毕竟江湖阅历多,而且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论小心思,绝对不会比吴灏来得少。同样是“小人”的共性,使得他顿时有了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不对,有古怪。”苏获下意识地说道。 “古怪?什么古怪?”其余几人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纷纷转过头来问道。 “我也说不准,但那小子绝对在动什么歪脑筋!” 众人闻言又看了过去,但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在他们的眼中,任红昌与那吴灏依旧是斗得难解难分。两人的身形不断交错,如同在一座舞台之上反复转着圈,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说,从感觉上看,任红昌还更占上风一些。 “苏大哥,你不会是感觉错了吧?”虽说秦晋等人都知道苏获见识广,心眼多,当但看到这样的画面仍旧难以想象会有什么变故。 苏获也是抿了抿嘴,不太自信地说道:“或许吧不好!”可他话音未完,便突然失声叫了起来。 众人闻言猛地转过头去,一下脸色都变了。只见原本缠斗中的两人里,吴灏突然猛地后退,然后双手持剑插入了地面,猛地一掀,整块土地竟然被他掀了起来。然而此时还没完,趁着任红昌视线被挡,吴灏顺手抓起一把沙子就朝她脸上撒去。任凭琅環月再怎么奇怪,面对着泥土与沙子的偷袭沙子,也是无法阻挡。 “特么的,不要脸!”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也好意思吗?!” 秦晋等人顿时破口大骂起来。他们虽然实力不俗,但都是正儿八经的战士,平日里不管是训练还是战斗,哪儿用过这种流氓一般的招数?撒沙子眯眼,也亏他小子想得出来。 然而身为当事人的吴灏却是冷笑连连,心里暗自讥讽道:“不要脸?下三滥?哼,一群乳臭未干的小杂种,以为混江湖是那么容易的吗?只要能赢,谁管手段?正义都是在胜利者的一方,这次,是我赢了!” 吴灏一边偷笑着,一边准备将任红昌擒获,以完成任务。然而他看向眼前时,却不禁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 只见任红昌以一种极其玄妙的方式在舞动着琅環月。而那大量的沙土,此时竟然像是一道水流一般,随着琅環月的动作在快速而又“缓慢”地行动着,如同一条丝带一般围绕在任红昌身体周围。 吴灏c苏获c甚至于那些和刘德景鏖战着五人,一下都看傻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功夫。 只有秦晋大喜过望,失声叫道: “出,出现了!小姐的‘行字真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6章 偷袭(一百七十六回) “行字真诀!?” 这一下,不仅仅是苏获,就连蔡文姬以及木耳村的其他人都是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秦晋,脸上尽是询问的神情。 秦晋则是丝毫不掩饰他的兴奋,两只眼睛闪烁着精光,满脸通红地说道:“你们惊讶什么?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小姐这个年纪,凭什么碾压我们小头领,就连头领们也只能给她当练手的玩?” 蔡文姬与苏获均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他们的确很好奇。但后来一想,或许只是为了给任红昌做陪练,那些头领们并没有使权利的原因吧。但很显然,秦晋这话中想表达的并非是这个意思。 “不是因为大家给小姐面子,而是我们小头领,根本就不是对手!且不说小姐本身的武技身法无可挑剔,缺的只是体格气力,更为主要的是小姐独有的武技,一旦施展出来,我们都是只有被碾压的份,哪怕是那不可一世的高丰也是如此!”秦晋兴奋地说道。 “这么厉害?”苏获惊讶地看着他,“那武技就是你说的行字真诀?” “不,行字真诀只是其中的一个部分。”秦晋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爷爷偶尔提及过,小姐的武技极其特殊,叫九啥来着。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就连他老人家也是赞不绝口。” “这么神奇吗?”包括木耳村的成员在内,众人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东西,无不好奇地看向远方。他们也想用这双眼睛好好看清楚,这能被号称木耳村擎天一柱,叱咤并州大地数十年的“囚虎”秦烈所盛赞的武技,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当然,接下来所看到的一幕,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此刻不止是吴灏,甚至于连其他五人也都不由自主地暴叫了一声,抒发着心中那份焦躁的情绪。 原本吴灏的设计完美无缺,即便或许的确下三滥了一些,但也不可谓不高明。他先是利用与任红昌的“缠斗”不动声色地转变着站位,然后用脚将土地弄松,之后趁着任红昌攻击僵直的时候突然掀起地面,然后制造混乱,最后撒沙子蒙眼。说卑鄙,是卑鄙了一些,但正如他所说的,生死厮杀本就是如此,卑鄙什么的纯粹是无稽之谈。 原本这一切进行得顺利,就该他轻松捕获任红昌了。可是,可是眼前这是什么鬼?!任红昌不仅没有任何损伤,竟然还施展出了这种莫名其妙,近似于杂耍一般的功夫。这样的局面简直让他都快抓狂了! 可是此刻他万万没想到,真正抓狂的东西还在后面。 任红昌的行字真诀,真的只是杂耍吗?当然不是。只见她的琅環月浮在胸前,就像是有着什么力量托着一般,缓慢地逆时针旋转着,一条沙土长龙顺时针在它身边围绕。而任红昌则右手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在琅環月后不断比划着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在干嘛,但是常年混迹于生死一线的吴灏却很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这样站着看任红昌摆造型?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他双眼一凝,身形猛然一闪,压根不理会任红昌的行为,施展出全力向她杀去。 嗖嗖嗖 吴灏的实力其实真的不弱,尤其是身法,更是足以堪称高手级别。只是简单的冲刺,他却能够快速变换着节奏和路线,晃一眼竟像是施展了分身之术一般。如果是单纯地用眼力去捕捉,则必定会被迷惑。 高速突进下,他眨眼间便已接近了任红昌,随即三具身影同时跳起,同时举着手中短剑,便朝任红昌飞刺而来。 然而和之前相比,任红昌这一次可算是“极其迟钝”了。她并没有再展现那种灵巧的身法,反倒是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一脸轻松的看着吴灏的攻击。 就在吴灏的攻击迎面刺来的时候,突然一条长龙凭空出现,将正面的那道身影穿刺而过,瞬间抹除。紧接着,长龙横向一圈,又将另一个吴灏卷在其中,而那个吴灏也瞬间烟消云散。两次攻击都扑了个空,吴灏心中十分得意,大喝了一声:“得手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又冒出来一条长龙,直接拍向了他的短剑。吴灏吃了一惊,随即手型一变,铛地一声,手中短剑一分为二,一把架在长龙之上,一把穿过防御便朝任红昌肩上刺去。 “原来是阴阳剑吗?果然和景哥哥说的一样,的确是有古怪。”这样的变故突然出现,可任红昌却没有任何惊讶,反倒是笑盈盈地说道,“但你别忘了,会变形的,又不止你一个。” 说着,任红昌右手在琅環钺中一转,那条长龙的身体之中顿时衍生出一条触手,直接缠绕上了那柄分离出来的短剑。而这还没完,那条长龙此时依旧蠕动个不停,似乎还有什么动静。 吴灏见状大吃了一惊,连忙奋力抽离了短剑,纵身向后一跃,直退出十步之外,方才一脸惊恐地看着任红昌。 原来方才那可怕的长龙,并不是其他的东西,正是他袭击任红昌后,被那莫名其妙地武技搞成的土沙泥流。 “这小夫人这战法难道是以气化形?”这一轮攻防看下来,除了刘德景,就没有不傻的。就连一向脑子灵光的苏获,也是一脸的茫然,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问题。 “可以肯定的说,不是。”秦晋的否定十分果断,让众人释然的同时,疑惑反而又更多了。 “那这战法,到底是怎么完成的?”这问题,不仅苏获想问,所有人都想知道。 “你们问我,我问谁啊?我也就只知道这么多。这连我爷爷都弄不明白的事儿,我能懂吗?真是。”秦晋见他们老盯着自己,一下急了,连忙叫道。 “切,真没用,关键时候掉链子。”苏获不满地嘟哝了一声,至于其他人自然也都是觉得无比失落,但毕竟和秦晋同乡,又都是一个护卫队的,自然不会表现得那么露骨。 “我去!你们要不要脸啊,有这么忘恩负义的吗?要不是我,你们连这是什么武技都不知道好吧?!”秦晋见他们这表情,急得骂了一声。 苏获一脸认同地拍了拍他肩膀,点头道:“对对,你说得对,这不怪你。你还是有点用的。” “”秦晋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有古怪,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看向任红昌。而此时,他的眼睛又是一亮。 原来那土沙龙此时突然有了一些奇妙的变化,不再是蜿蜒旋转,而是逐渐化为了道道细流,快速地朝任红昌面前的琅環月流了过去。这样子,竟似要将琅環月吞噬一样。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混乱了。 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中,那土沙龙已经彻底地覆盖住了琅環月,蠕动了片刻之后,彻底停了下来。原本珠光宝气的琅環月,此时却多了一根奇异的尖刺,倒更像是一把形状有些古怪的短矛,充满了坚实和力量感。这一幕太过蹊跷,加上方才那次攻防,整个过程中吴灏都没敢再动一点。然而当他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时,突然无比后悔,之前自己怎么就那么看傻了呢?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即便是真有,也轮不到他吃。 就在吴灏有些懊恼的状况下,任红昌小手一伸,抓住了琅環月的把柄,然后俏皮地冲着他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甜甜地说道:“刚才你阴我,现在本小姐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素质!” 任红昌虽然年纪还小,此时又是男孩打扮,但那份天生的媚意却是与生俱来,无法掩盖的。即便她自己没有任何想法,这笑容一出,却是让吴灏浑身一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这小丫头怎么? 可是还没等他有着充足的时间回味,任红昌率先动了。她一边拿着已经变了形状的琅環月冲向吴灏,一边继续笑着说道:“既然你那么想抓我,那就凭本事吧。先尝尝我的手段,行字真诀一土炼龙牙。” 说着,任红昌右手一伸,短矛猛然直刺,没有任何技巧,就这样刺向了吴灏。 “臭丫头,太小看人了!以为换个武器就能赢吗!没有招式功法,武器算个屁!”见任红昌如此小看他,吴灏顿时生起一阵无名火,大骂了一声,准备全力迎向任红昌的攻击。 其实任红昌这次的攻击对他而言正是求之不得,毕竟凭硬实力,他要高出对方一大截。之前任红昌总是利用身法和武器的特质和他周旋,从不曾正面硬撼,使得他空有一身气力却是无处可发,憋屈得不得了。此时见任红昌竟然敢正面动手,自是大喜过望,也没去想其他的,调动起所有的气,尽数封于一剑之中。只求一击而中,重创了任红昌,那便任务圆满完成。 一念至此,吴灏微屈双膝,双手交叉于胸前,双剑倒持成牛角状。轻喝了一声,体内真气快速流转,将他双臂双剑裹了个严实。事实上,未进凝神境界,气的极限使用方式也就是如此了。简单粗暴的增幅,虽然看起来有些粗糙,但是力量与爆发力的提升,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看招!崩角碎!”吴灏大喝一声,双腿猛地一蹬地,扬起一片激尘,整个人的身体几乎是平贴着地面,双剑平举,朝着任红昌奔袭而去。 一切正如吴灏预计的一样。这一次,任红昌没有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而是第一次与他硬刚在了一起。体格,力量,真气,经验,他什么不比任红昌强?正面厮杀,他绝不可能输! 砰!! 一如吴灏的预期,两道身影接触之后,的确响起了一阵轰鸣。巨大的冲击之声传来,一个身影应声飞出,搓着地面逆向滑行了得有二十来步,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方才停了下来。 这样的结果,并不让人意外,然而兜帽男子们却是一脸愕然地看着战场之中,根本不敢相信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因为就在他们眼中,那被轰飞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信满满的吴灏! 此时的吴灏,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衣服被轰得稀巴烂,各处的皮肤都裸露在了外面,一些奇异的红色花纹遇到阳光便快速消减,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 “愚蠢的家伙,连这招的底细都看不出来,枉自我准备了那么多。”一旁不知何处,突然有个人影冷然道,“竟然还得我自己动手,啧,麻烦。” “小姐威武!”秦晋等人见状,一脸兴奋地欢呼了起来。显然他们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毕竟任红昌的名气在木耳村早已是人尽皆知,有这样的实力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怎么样?那边胜负已分,大局已定,你们还要打?聪明的话,赶紧滚吧!”刘德景看着这五人僵硬的表情,微微笑道。 然而让他意外的,这五人虽然惊讶了一阵,但却并没有失去一点儿信心。或者说,正相反,他们的斗志越来越强了,竟似在拼命表现一般。 “这些家伙”刘德景见状也是觉得十分蹊跷,警觉感一下提了起来。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却没有这份警觉。 此时任红昌手中的武器,又再度恢复成了琅環月原本的华丽模样,之前那类似于短矛一般的外披早已纷纷掉落,重归于尘土。她站起身来,一脸灿烂地调侃道:“敢正面和我打,这点倒是不得不称赞你一句,但话又说回来,你这么自以为是,不觉得太蠢了点吗?” 说完,任红昌压根再懒得理他,一蹦一跳地朝着刘德景等人走去。嘴里还不忘得意地叫道,“景哥哥,我赢了,我这就来帮你~~” 就在任红昌笑着大叫的时候,吴灏突然身子一颤,一道冷光在毫无征兆之下突然从他口中崩出,直刺任红昌背心而去。这一道冷光,细若无声,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只有一个人例外。 “小心!”刘德景一直警惕地留意着四周,但也绝没想到攻击竟然来自于遭受重创,已经失去了意识的吴灏。措手不及之下只得大喝了一声,剑光猛地一转,强行将五人逼退了半步,随即纵身掠起,朝着任红昌飞奔而去。 听到了刘德景的提醒,任红昌也是吃了一惊,连忙转过身来。见到一道夺命冷光飞也似地袭来,她也大吃了一惊,思考一下停滞了,只是本能地朝后方跳开。但是这样的躲避方式显然是不理智的,在同样的方向上,她的速度再快又能快得过暗器? 眼见那东西已近身前,任红昌避无可避之下,脸色变得十分苍白,方才那副得意的神情转眼变得绝望,下意识地叫道:“景哥” 噗,一阵冲击力从她侧面出现,将她在最后一刻推了出去。然而看到那原本就该射空飞出去的冷光,却是突然炸裂,数道小针四散飞开。虽然没有攻击到任红昌,却是大量射向了那个前来救援的人。 “嘿嘿嘿~~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必定会不惜一切地来救她,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说到行字真诀的时候,基本上大家都知道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我并没有选择日本人误抄的内容,而是选择了原始版本。用这个,当然有我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我不否认自己曾经是一个二次元狂热份子,但是同样的,我也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十分自豪。就如同九字真言,诞生很早,含义也是极其广泛的,然而由于新中国建立后一些不正确的事情,使得这些东西完全被小日本扶成他们的正统了,让我很不痛快,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之所以会想写小说,除了个人爱好,还有一个理想就是通过寓教于乐的玩意儿,把一些本属于中国观念的东西重新拾回来,让我们自己以及下一代有足够自信的文化自豪感。九字真言便是其一,这玩意儿,不单单只是日本真言密宗里面所谓的口诀手印,而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系统,至于内涵,未来会专门用一个磅礴宏大的战役表现出来。我所使用的是属于这些中国古传统最“原始”的内涵,而不是现代网络作家粗浅的理解。“行”字真诀的意思绝不是行走,也不是身法,不是遮天里面那种只是借了一个羊头的概念。九字真言其实是一个具有非常重要现实内涵的东西,等到任红昌成年以后的主要桥段里面,会详细介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7章 算计(一百七十七回) 变故,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发生。而灾厄,往往也是在人最得意的时候出现。 任红昌志得意满,一击制胜,尤其是又是在和刘德景并肩作战的情况下,本是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然而就在她自信满满,打算帮刘德景一起歼灭剩下的敌人时,令人意想不到的偷袭就这样发生了。 绝望之中,她一下闪过了很多画面,有父亲,母亲,霖花,大伯以及木耳村大大小小的许多人当然,还有蔡文姬。但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脑海之中印象最为深刻的,竟然只是那个与她认识了不过两年多的身影。但那身影闪现出来的时候,她一下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景哥哥” 其实她也不知道,此时叫着这个名字,到底是在挂念,还是在期待,或者说,这是一种信任?一种对于他会像英雄般突然出现,帅气地将她拯救了的信任?显然,不管是什么理由,至少她没有失望。就在那句话吐出第二个字时,一阵猛烈而又温柔的冲击撞上了她的右肩,将她推了出去。 她下意识地顺势看了过去,果然是他。可是还没等她展开笑颜,面容却突然变得极其扭曲。焦急,不安,最多的还是担心,全都不假修饰地出现在了她的脸上,揉捏在了一起。 刘德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对于任红昌的偷袭,可以说是拼了命地赶过来救援。但即便如此,依旧是慢了一步。因此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催动体内真气造出一股气浪,将任红昌推离了原地。而他自己,则是在这种状况下继续滑向了她原本的所在之地。 按照这样的速度,那暗器应该会扑个空了。轻微地瞟了一眼那道冷光,刘德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剧变陡生。那原本应该失去目标,急掠而过的冷光,竟然突然在他面前炸开了。数道细小如芝麻粒的尖锥四散炸裂,瞬间将他淹没。 “嘿嘿嘿~~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必定会不惜一切地来救她,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一个阴险狡诈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就像是从某个阴湿地窟里钻出来的一般,听着就让人十分不舒服。 可是此刻没有任何人去在意这个声音,因为他们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同一个地方。 “景哥哥(德景哥)!”这其中,自然尤其是任红昌与蔡文姬最为紧张,不约而同地尖叫了起来。 就在她们的眼中,说不清有多少“尖锥”刺到了刘德景身上。刘德景猛地挥了一挥衣袖,整个人几乎蜷成了一团,尽可能地在减少着遭受攻击的面积。一阵暴雨梨花般的攻击之后,他的身体终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连续滚了好几圈。 “景哥哥(德景哥)!”两人几乎又是同时叫了起来,也是同样拼着命朝刘德景跑去。此时她们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想第一时间确认刘德景的状况。 然而虽然任红昌跑了过去,但蔡文姬却被苏获给拦下了。 “放手!苏获!放开我!”蔡文姬拼命挣扎着,从未见有人她如此焦躁不顾形象过。若是此刻有熟人在场,必定会吓得惊掉了下巴。那个一向守礼知节的姑娘,竟也会有这般撒泼的一天。 一旁的苏获苦笑着,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此时甩了一根绳套在蔡文姬的腰上,就像是拴着什么宠物一般。而他自己则伸手抓住绳环处,生怕蔡文姬动作激烈,把绳圈勒紧伤到自己。 这么做看起来有些古怪,但是没办法的办法。即便是刘德景命令他看好蔡文姬,但好歹男女授受不亲,这还是刘德景的女人,他哪敢用手抓呀?不能用手,又不能放她过去,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虽说之后可能会被骂一顿,但这样起码好过失职吧。 蔡文姬拼命挣扎了一番,眼见无法挣脱,突然心中一横,目光猛地凌厉了起来,一把抓住苏获的手就咬了上去。 “我~!”苏获手上猛地吃痛,差点一句粗口爆了出来。但还算他脑子转的够快,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一脸苦逼的看着蔡文姬,陪笑道,“大夫人,你就饶了我吧,头儿的命令我不敢不听啊!而且你去了又能怎么样?那偷袭的敌人还未现身,周围危机四伏,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叫头怎么办?” 刘德景当初把蔡文姬交由苏获是有其目的的,现在就是原因之一。苏获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毕竟江湖阅历丰富,脑子更是转的够快,虽说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小道理是从来不缺的。蔡文姬是一个倔强脾气,若是强行要她做什么,很难压制住她。可若是以理服人,她即便再怎么抓狂也不会不管不顾。 果不其然,虽然是疯狂地咬了苏获一口。但是听到这番话,蔡文姬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她看着远处的任红昌快速跑向刘德景,眼中闪过一道有些黯然的光芒,缓缓松开了嘴。 “对不起”蔡文姬目光依旧盯着前方,也不知是不是在对着苏获道歉,轻声喃喃道。 “啊,啊哈~哈哈~没事儿,被大夫人咬一口是我的荣幸。”苏获有些尴尬地抽回手来,干笑了两声,连忙说道。然而他很快就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蔡文姬的注意力压根就没在他身上。 是的,蔡文姬的注意力,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刘德景。在她的注视之中,任红昌终于赶到了。 “景哥哥!你没事吧!?”任红昌此刻脸色苍白,原本那灿烂的笑容也早被罕见的焦急所取代。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也顾不得脏不脏,连忙打算去扶刘德景。 “瑄儿,别碰我。”刘德景此时轻声地叫了声。身体依旧蜷缩在那里,并没有明显的动作。 任红昌突然停下了动作,片刻之后,她双眼一红,情绪突然有些失控。 “哥景哥哥你是生我的气了吗?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我道歉,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任红昌眼眶一下就红了,豆大的眼泪忍不住地扑通扑通滴了出来,瞬间变成了两道涓流,连脸上的妆都给化掉了许多。她呜咽着,不停地擦着眼睛,看起来非常悲伤。 眼见她这模样,其他人一下也急了,难道真出了什么茬子不成?尤其是秦晋,猛地一挺身子,看似就要下马。 “秦晋!你要做什么?!”苏获此时一改往日的那副态度,突然十分严厉地喝了一声。 秦晋等人听到他这话有点发懵,纷纷转过头来,像是从未见过一般傻乎乎地看着苏获。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喝道:“做什么?这不明摆着的吗?过去帮忙啊!” “帮什么忙?你忘了头儿是怎么命令你的了?” 他这番话,顿时让众人面色一变。的确,刘德景之前十分严厉地制止过他们,命令他们决不能轻举妄动。但是,眼下局面已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还是只能袖手旁观吗?秦晋等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又怎么能够忍受傻乎乎站在一旁看戏这么窝囊的处境? “命令又怎么样?!我们再不帮忙,如果头儿出事了,那那个命令还有屁用!”秦晋此时急火攻心,已经有些脑子发浑了,既然说出了这种话。这一下,不光是苏获,就算是其他人,也是露出了迟疑地神色,情绪也没有方才那么激动。 “秦晋,你是说的真心话?”苏获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冷然。 “我”看着苏获的表情,秦晋其实已经清醒了不少,但他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原本打算再坚持一下,可是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吞了回去,耷拉着脑袋,不甘心地说道,“是!我错了,但是我们就只能这样看着?!我不甘心啊!” 苏获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面色一缓,看着远处的刘德景和任红昌,坚定地说道:“你不甘心,我甘心吗?但是此刻我们是一支队伍,一个队伍之中,统帅的命令是绝对的,否则何以成军?你身为木耳村的战士,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那个人,不是你们自己都认可的人物吗?就这么没信心?!” 苏获的一番话,如同当头浇下一盆冰水,将秦晋与其他人淋了个透彻,一下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他们纷纷讶异地看着苏获,片刻后感慨道:“你说的对,是我莽撞了,没想到还是你小子想得明白。对,既然我们认定了他,就要相信到底!” 看着这群年轻人目光转变,苏获点了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看着刘德景喃喃道:“头儿,你可是要加油啊!我好不容易才哄好了他们,如果你要真有事,这帮子小热血可就死定了。” 而和之前的秦晋等人有相同想法的,可不只是他们。看到任红昌那悲伤的模样,之前与刘德景缠斗的几人缓缓走了过来,得意地笑道:“小丫头,别哭了。能死在大人的影蜂锥下,也算他死得其所了。” “你说什么!?”任红昌本就伤心不已,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死死地盯着那几人,通红的眼睛几欲喷出火来。 “哟~脾气还不小。劝你老实点儿吧,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受皮肉之苦。”一名男子显然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一脸猥琐地调笑道。 “哼~跟你们走?做梦!要是他死了,我就”任红昌说着,支支吾吾地看了地上的刘德景一眼。 “哟,你就什么啊?难不成小小年纪,还想学人家殉情不成?你有胆吗?小妹妹,刀抹脖子,很疼的哦~”看她这架势,其余几人压根不当回事,纷纷调侃道。说来也是,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姑娘,即便说出这种话来,谁信?天下刚烈的女子的确也不少,但是就比例来说,却是绝对不多,更别说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又哪儿会有这种气节。 但是他们绝不会想到,天下刚烈的女子的确不多,可偏偏眼前站着的这两个,都恰恰是例外中的例外。听到那男子一边讥讽,一边步步紧逼,任红昌猛地将琅環钺架在了脖子上,叫道:“别过来!再过来,我真死给你看!” 那男子闻言一怔,顿时脚步在空中停住了。他万没想到任红昌竟然真的会以死相逼,让他有些错愕。尤其是任红昌一脸坚定的模样,更是让他难以决断,那脚,放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一下变得十分尴尬。 “住手。”此时,那个阴晦的声音再度响起,解了他的局。几人闻言连忙闪过身,朝着声音的来源一抱拳,毕恭毕敬地躬身说道,“拜见大人。” 众人同样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了无声息。他穿着一件巨大的墨绿色斗篷,似乎刻意是将自己的体型给遮盖住。斗篷之下,一张类似于某种猛禽一般的面具盖在脸上,将他的样貌完全给掩盖住了。 对于这样的打扮,虽然众人乍一看十分诧异,但回头一想却也合乎情理。这面具人一出手就是极为阴毒的暗器招数,而且远非马场那些小瘪三们可比。若是不掩盖身份,暴露了出去,不知道还会引来多少麻烦。 对暗器大师而言,真实身份,永远是最要紧的秘密。 “嗯。”面具人随意哼了一声,缓步朝任红昌走来,边走边说道,“小姑娘,做事儿不要那么冲动。本座本就不是要取你们性命,所以他还不至于伤重至死,放下你的武器吧。” 任红昌眼睛眨了眨,疑惑地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如果你再这么胡闹,耽误了救治的时间,那可就说不清了。” “那,那你快救他!”任红昌闻言大喜,急忙说道。 “不忙。”面具男此时占尽了先机,自然显得十分从容,淡淡地说道,“救他,不难。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其实你也应该想得到。这一切的根源本就在你身上,只要你答应跟我走,我自然会救他。”面具男语气平缓,但是言语之中的那股不容置疑的意味却是十分清楚。 “小姐,不行!”听到了他如此一说,木耳村的一群人顿时急了,连忙大叫了起来。可他们不明白,这样的呼喊,在某些时候往往会起反作用,现在就是如此。 任红昌闻声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刘德景,咬了咬嘴唇,一脸决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救好他,我跟你走!” “爽快!”面具男子显然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似乎笑了笑,“那你先把武器放下吧。” “不!你先救他!”没想到此刻任红昌却一下强硬了起来。 面具男子一下没了声音,感觉得出来他显然是面色一沉,冷声道:“小姑娘,你觉得现在你还有谈判的余地吗?” “为什么没有?你要我,我要他,我就是筹码!我年纪虽小,但又不傻,放下武器被你抓住,你如果不救他,那我还能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你,先放下武器就等于任你摆布,休想!要么你先救他,要么我和他一起死,你自己选吧。”任红昌小嘴一撅,口中振振有词,但确实说得在理,让人无言以驳。尤其是她那副鱼死网破的倔强劲儿,竟然一下让这个老辣的面具男子也有些无措。 面具男子一下又沉默了。 任红昌其实没有猜错,面具男子之所以会出面,就是怕她激愤一下失手自尽。然而若是卡在了这个时候,他出面便没有了任何意义。左右权衡了一下,面具男子确认计划万无一失,便终于妥协,点了点头,说道:“就依你,本座先救他一命。” 任红昌同样点了点头,依旧把琅環钺架在了脖子上,向后退去。面具男见状,盯着地上的刘德景,一边缓步走去,一边说道:“小姑娘,本座言而有信,希望你也莫要食言哦。”来到刘德景身边,面具男子抬头看了任红昌一眼,淡淡道。 可是当他一抬头,突然眼睛一眯,停住了。从他眼中看去,任红昌已经退到了十步开外,而且丝毫没有停住脚步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面具男子脑海,急忙打算退后。 但是已经晚了,他的身体周围早已凝聚出一团浓烈的剑气,一条条黑色的细线从地面之上逐渐升起,围聚而成了一个奇特的造型,就在面具男子正欲逃离的时候,剑气迸然炸裂,一道黑色的剑气之柱从面具男子脚下喷涌而出,直接将他顶上了空中! “臭小子!你敢算计我!”面具男子直到此刻都不敢相信这一切,声嘶力竭地叫道。 然而此时,刘德景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那黑色的剑气之中抬头仰望,一脸淡然地说道: “彼此彼此,算计别人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你就好好品尝一下绝望的滋味吧,这一剑,名为绝剑一命转呼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8章 各自撤离(一百七十八回) “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惨烈的尖叫声几乎撕裂了长空,远远地传了出去。加上面具男子那尖锐的声音,听得人心头如同猫抓虎挠一般,心中难受得要死。但由此也可以看出,那面具男子此刻面对着刘德景这一剑,是如何凄惨。 绝剑一命转呼幽,便是刘德景此前与任昂交战时所使用的剑技。在刘德景目前所掌握的止息剑法之中,绝对算是一个异类。止息剑法共有六大段落,其中有序曲与终曲目前刘德景仍旧参悟不出,没有丝毫线索。而其余四大段落分属不同,转换成剑意便是名剑c绝剑c战剑c灵剑四种类型。 其中,绝剑是篇幅最多,最广,同样也是专门针对个人厮杀的部分。而即便是在绝剑篇中,命转呼幽也绝对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尽管刘德景此刻能将它使出来,但却没有办法很好地控制它。不如说,这套剑技更像是自己本身就具备了意志和力量,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激发器而已。 正是由于这剑技很是诡异,因此平常刘德景几乎不会考虑用它,只有上次对任昂有着绝对的自信,方才使过一次。至于现在嘛,一方面是情势所迫,对方值得他如此重视;但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他真的生气了,绝不会再保留任何手段。 现在的刘德景,早不同于三年前,性格沉稳了许多。不过说起来,如果一个人经历过那般生死轮替,还一如既往没有改变,那不是心大,而是有些没心没肺了。因此,现在旁人从他的脸上,很难会看出什么情绪。也就只有熟悉的人,方才能够察觉一二。看到此刻刘德景的那副模样,不管是任红昌还是蔡文姬,都明白,这一下,他的肝火可是烧得够旺了。 黑色的剑气如同黄泉之水,晦暗,深涩。虽不凌厉,却充满异样的力量,似乎正在穿破面具男的肌肤,直达奏里,吞噬着所碰触的一切。察觉到了这股诡异的力量,面具男瞬间感受到了无比浓烈的危机。他连忙聚集起浑身所有的真气,聚集于双掌之中,倒转身形,双手顶在黑色剑气之上,欲强势镇压,大喝道: “臭小子!居然算计我!想要我的命?你还嫩了点儿!磐玉掌!” 大喝声中,面具男子的双掌竟然逐渐变成了淡绿色,表面竟然还有光晕流转,看起来颇为奇特。刘德景盯着他的双手,眼睛微微一眯,也是察觉到了一丝压力。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各路技艺,均是百花齐放,武技也不例外。虽然习武之人都知道,根基是基础,练气是法门。但是长年的演化钻研之中,也有不少才绝天下之人另辟蹊径,找到了其他的变强之路,武技进化便是其一。 就如同武器的进化能够改变材质,结构,运动方式一般。也有人尝试着将武技也进行类似的演变,暗器便是其中一种方式。不少人跨不过以气化形的门槛,就意图用其他的方式将天地自然之力强行灌入其中,以达到同样,或者说接近的效果。这样的武技固然威力暴涨了不少,但是修炼条件极其苛刻,而且指不定还有什么副作用,因此并非是人人都愿意尝试的。 但显然,眼前这个面具男子的这一招磐玉掌,便是这样的东西。人的手,不可能是绿色的,而无论什么样的肉体,也都不可能抵御黑色剑气的侵蚀。但是在面具男子那双古怪的手掌之下,双方的攻击竟然突然僵持住了。 面具男子被黑色剑气顶在空中,不时有道道黑色的丝线朝他飘去。黑色剑气的噬咬,并非是痛在肌肤,而是深入奏里,让人无比抓狂。然而他却无暇顾忌,只得强忍着痛楚,咬牙坚持。他的双手此时碧绿透净,水润光滑,的确是如同碧玉一般,磐玉掌之名,倒真是名不虚传。 而就在这一双美丽得有些蹊跷的手掌之下,巨大的黑色剑气奋力地向上顶突,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毫无办法。那一双碧玉手掌,竟似连构造都改变了一般,硬若磐石一样,黑色剑气竟然无法渗透分毫。 “哈哈~臭小”原本面具男见到这情景,以为抵挡了下来,正想讥讽两句。可话还没说出口,却发现黑色剑气当中出现了许多细小的黑线,如同钻头一样插入了他的手掌。无数的裂痕悄然出现,那看似坚固无比的磐玉掌,竟然就在刹那之间就要分崩离析。黑色剑气顿时暴涨,瞬间便要将他手臂给吞噬掉。 “遭!”面具男子大骇,也顾不得其他,沉着磐玉掌还没完全破碎之际身影猛地一让,探出了半个身子。与此同时,黑色剑气终于将他右臂整个吞噬,并且顺着手臂快速向他胸口穿梭。 面具男子此时倒是显得极为果断,一咬牙,拔出一把短剑,迅速将右臂连根斩断,然后剑锋一转,划过他的右胸,将残余的剑气尽数剔除。顿时鲜血喷涌,浸透长衫,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凄惨。然而不得不说,面具男的这套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迟疑,就像斩的不是他自己一般。这样毒辣的手段看得众人不禁浑身一寒,更为他的果决感到慄然。 不过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胜负明显已分。 “景哥哥!”任红昌此时喜出望外,连忙笑着噔噔噔地跑了过来。她的脸果然就和山中的天气一般,变得飞快。若不是依旧有些发红的眼眶以及脸上那两道清晰地泪痕,谁会想到她方才竟然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 刘德景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继而又转头看向了面具男子,冷冷地说道:“你倒是够果断的。一条右臂,说不要就不要,即便是作为敌人,也不得不让人佩服。” 面具男子自然不会因为他这番“赞扬”而高兴,依旧是冷冷地看着刘德景,沉声道:“这剑招非同寻常,绝不是木耳村的东西,你到底是谁?” 他这番话一说出口,倒是让刘德景有些诧异。他眉头一皱,询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废话!世界上人那么多,老子哪会认识你这么一个寂寂无名的毛头小子!”面具男子显然以为他是故弄玄虚,顿时骂道。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那你们干嘛口口声声要抓我?” “这你管不着!” “也罢,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同样的,我自然也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你只需要明白,现在,你输了,便没有任何提问的资格。”刘德景看着他,一脸平静的说道。 “输?哈,笑话!小畜生,你以为伤了我就赢了吗!老子不信,你真的会在影蜂锥下毫发无伤!你方才那剑招如此诡异,绝不可能如此平庸!”面具男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向天上一扔,语气阴毒地叫道,“老子倒是要看看,现在的你,凭什么拦住这些人!那小妞,老子要定了!” 就在面具男子发疯似的叫骂声中,那东西飞到空中,突然炸裂开来,巨大的声响与浓烟同时出现,引得众人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与此同时,不远处陆续闪出了数道人影,竟然与这些兜帽男子的装扮一致。 “这家伙,倒真是不蠢。”刘德景眉头微皱,冷然地看着那群快速靠近的身影,喃喃道。 眼下的局面太过恶劣,可以说已经是糟的不能再糟了。现在的他,所能做的,无非也就是尽量再拖下时间,只希望陈到能够尽快赶回来,否则局面真的就会变得很难看了。 “按理说也该到了吧,呼~只有尽完人事,各安天命了吧。”刘德景左手拿着白明宝剑,轻叹了一口气,玩味般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景哥哥,干嘛叹气?还有我呢!”一旁的任红昌拉了拉他的衣角,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刘德景闻言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再度看向前方。任红昌此时乖巧地站在他身旁,艳阳之下,两道身影,面对绝境毫无畏惧。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人看得有些心生感慨。尤其是蔡文姬,看着他们的背影,只得紧咬着嘴唇,双手捏着缰绳,指甲就差点嵌了进去,控制不住地微微有些颤抖。 就当这气氛愈发沉重决然的时候,刘德景突然眼睛一亮,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他赶上了。” 说话间,远处的地平线上,滚滚尘土扬起,零星出现了几个小点。也就是在肉眼可视的速度下,小点迅速扩大,并且朝着他们快速奔来。随着来人越来越近,小点也是越来越多,众人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激动地叫道:“陈到!是陈到!” 而面具男子一方显然没料到陈到还会出现在这里,顿时心中一惊,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陈到浑身是血,头发也有些散乱,显然经历过一轮恶战。只不过他此时依旧神采奕奕,双眼同样明亮有神,看起来并无大碍,方才让刘德景放下了心来。陈到此时骑着赤兔马,身后依旧还跟着一小撮马群,只不过无论是数量还是规模,都远不是之前可比。 眼看着陈到快速靠近,面具男子突然醒悟过来,大喝道:“遭了!快动手!速速将他们拿下!”最近的那群兜帽男子得令纷纷快速朝两人奔袭过来,不由分说便展开了攻击。 “瑄儿,不要硬拼,既然二弟来了,就拖时间。”刘德景低声说了一句,身形一闪,踩着御水行云诀,轻巧地闪过了一波攻击。 任红昌点了点头,同样施展身法躲避起来。她的动作不像刘德景那般流畅,唯美,但却显得更加玄奥。明明感觉人在那里,然而一剑刺去,却总是刺到了一团幻影,瞬间化为虚无。人连续攻击之下,竟然连她的衣角都没有办法碰到。 看着任红昌这奇妙的身法,刘德景也不得不感慨:“这就是任大哥所说的九遁身法吗?的确是奥妙无穷。可惜瑄儿还不能收放随心,必须全神贯注,否则,仅凭此身法,在场这些人,又有谁能奈何得了她。” 就在这样的状况下,场中出现了滑稽的一幕。近十个兜帽男子拼了命地围着两个人转,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抓到他们的身影。这模样,就像是一堆无头苍蝇一般,哪里还有职业刺客的架势。 “蠢货!蠢货!” 面具男子看着这一幕,肺都快气炸了。刘德景的身法巧妙,他是知道的,但这不是问题。问题是明明他算死刘德景伤势不轻,施展这种高阶身法,必定会负担过大,绝对吃不消。然而对方一脸从容,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这叫他如何能接受?更别提任红昌那丫头的身法更是怪异,从未听说过,一时半会儿别说兜帽男子们,就连他也是一头雾水。原本压根没放在心上的小丫头,居然屡屡让他吃瘪,这失算之大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可与之相对应的,刘德景一方的人看到这一幕,惊讶之余,也是放松了不少。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来现在两人虽然是在被围攻,却是如同身坐钓鱼台一般,安全得很。 就在这样的状况之下,陈到终于赶到了。他一如既往地奋力大喝了一声,扬起手中的雕云刀就朝围攻的那些人劈去。赤兔马的声威加成之下,这一刀自然是动如烈火,声似雷霆,吓得众人哪儿硬接,纷纷匆忙闪开。 刘德景趁着这个空挡,将手中剑鞘递给陈到,另一只手拉住任红昌的手,一咬牙,身形一闪,两人也同样掠到了马背上。 一下驮了五个人,尽管有三个都是小孩子,赤兔马红英依旧觉得十分不满,厉声嘶鸣了一声。好在春晖与春芽连忙安抚它,方才平静下来。而在他们上马之后,身后的马群也是快速奔袭过来,瞬间将兜帽男子冲得七零八落,一场危机,就这样宣告结束。 “幸亏你来了,再晚点,我们估计都得在下面等你了。”脱离困境,刘德景的情绪自然也和缓了不少,笑着调侃道。 “现在还高兴不起来啊,大哥!”陈到并没有附和他,而是有些苦闷地说道,“后面还有人在追着我们。” “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人追得上赤兔马?” “红英肚子里有宝宝,没办法跑得太快,所以短时间摆脱不了后面的人。”一旁的春芽转过头来,奶声奶气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刘德景快速思索了片刻,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二弟,一会儿你带瑄儿先走!不要管其他人了,尽全力甩掉尾巴,尽快把红英送回去!” “不!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还没等陈到回答,任红昌就突然一下叫了起来,吓了其他人一跳。 “瑄儿!”刘德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喝止道,“你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况,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眼下对方不仅人多,而且势力又杂,目前我们无力应对,只有先分散开,才有机会彻底脱身!” “那,那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任红昌急得连忙叫道。 “你和我在一起,那文姬怎么办?她和你不同,你和二弟即便遇到什么危险,也足以自保。可文姬呢?一个不注意,结果就是灾难性的。此刻她的模样早被那些人记熟了,不出意外画像都该出来了,你觉得她该交给谁?” 任红昌闻言一怔,她这么聪明,自然是知道刘德景所说不假。但又不情愿就这么认输了,磨蹭了好一会儿,方才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就不能三个人一起吗?”可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只得落寞地低着头。 刘德景这么了解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最终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你就和二弟一起走,好好保重,等送走了红英,我们马邑再见。又没几天,忍耐一下吧。” 说完,他也不等任红昌回答,便郑重地看着陈到,略带歉意地说道:“二弟,我这当哥的一点好处没给你,又要让你受累了,真是过意不去,瑄儿就拜托你了。” 陈到右手摆了摆,咧嘴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千言万语,已无需多说。 这个时候,他们正好回到了队伍之中。刘德景纵身跳上青骢马,一拽缰绳,低喝了一声:“速速撤退!情势有变,一会儿听我指令,各自撤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9章 乔装逃跑(一百七十九回) 艳阳高照,清风宜人,就该是出行的好日子。田埂边的林间小道上,一片宁静。偶尔能够听到零星的马蹄声,闪过一道影子,但也就仅限于此了。举目所及,除了偶有掠过的飞鸟,却是什么人也再看不到。 这样的画面对于这片土地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尽管最近赤兔会的召开似乎聚集起了一些人气,但说到底,此刻的忻州之境,依旧是一片萧条。男人,年纪合适的,大多都逮了去从军;女人,年纪合适的,大多都躲了起来。 平日里闲得没事儿,都不会有人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凑热闹。更何况是今天,赤兔大会的召开,将周围方圆数十里仅存的人都聚集了过去,使得这里更显荒凉。 吱嘎,噔噔,吱嘎,噔噔 可这一天,就是有这么不信邪的人。一片平宁之中,不知何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听声音,似乎应该是某种车辆的木骨摩擦之声,而配着一声声的马蹄响,那东西是什么,不言自明。 循着声音看去,一辆普通马车出现在视野中。马车不大,也就是随处可见的那种款式,而且仅有一匹马拉着。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年轻男子衣衫褴褛,坐在车前招呼着马,不时还在咳嗽两声。 车子摇摇晃晃,显得很是轻浮,似乎车厢内的人数并不多。这马车走得很缓慢,可架不住在这荒郊野地里,依旧显得很是突兀。 笃笃笃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传来,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一股急躁的情绪。 “前面的车,停下!”随着一名男子的叫喝之声响起,三四名身穿皮制甲胄男子从车后出现,一下蹿到车前,大喝道。 那矮小男子见状大吃了一惊,吓得咳嗽了一声,连忙哆嗦道:“咳咳,大,大爷,小人我只是普通人家,真,真没什么钱啊!” 看到他这浑身筛糠的猥琐样,那皮甲男子吐了口口水,眉头一皱道:“去你娘的没钱!没眼力的蠢货,老子看起来像盗匪吗?!” “是,是,是,大爷不像,绝对不像!您比盗匪威武多了!”矮小男子连忙附和道。 皮夹男子闻言眉头一皱,总觉得这话听着很不爽,但仔细想了想,似乎又没啥问题,只得冷哼了一声,叫道:“算了,老子忙得很,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我问你,你走这条道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矮小男子连忙答道。 “那你可看见了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吗?尤其是骑着马的,一男一女,或者两男两女!” “咳咳,男女没看清,不过倒是看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矮小男子沉吟了片刻,回答道。 “是吗?快说说,他们在哪儿?”皮夹男子闻言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催促道。 矮小男子指了一下皮甲男子的方向,说道:“那边” “在那边!追!”听到他这么一说,皮甲男子也没再问个清楚,而是一拽缰绳,几人随即飞奔了出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矮小男子摇了摇头,一脸嘲讽地说道:“形迹可疑的人,不就是你们自己咯。傻蛋,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打算追谁。”说着,他双手一摊,又坐回了座位上。 马车继续上路。 然而没多久,又是一群人堵了上来。他们身穿着大汉王朝制式的军装,一看便是官兵。不出意外地,他们也同样拦下了这辆马车,追问着同样的问题。矮小男子也是一如既往的应对,但显然,面对这些职业军人,他可没有之前那般戏耍对方的余裕。 官兵的训练自是不同于平民,尤其是在盘查这件事上,是有着标准的流程和应对规范的。他们尽管接受了矮小男子的结论,但并没有忽略掉他身后的车厢。 “车厢里是什么?为何车帘拉得如此紧?”一个看似将官的人询问道。 “咳咳,禀将军,是小人的父母,因为他们身体不适,受不得风,所以才拉得如此严实。”矮小男子急忙回答道。 “打开。” “大,大人,里面的确是小人父母啊。”矮小男子有些焦急地乞求道。 “没听见本将的话吗?打开!”那将官眉头一皱,一脸不悦地喝道。 “大人,真的不能开啊!”矮小男子几乎都快哭出来了,已经变成了哀求的语气。 铛! 那将官猛地将手中军刀抽出了一半,厉喝道:“本将再问你一遍,开是不开?!公然违抗军令,当以叛逆罪论处,就地格杀!” “别别别!军爷!我开,我开还不行吗?!”矮小男子见状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连忙摇着手,一边走向车厢,一边无奈地嘟哝道,“爹,娘,我是真没办法了,军爷死活不信,就委屈你们了。” 说着,他轻轻掀开了车帘,一脸苦逼地转头看向那拔刀的将官,说道:“咳咳,车帘小人拉开了,请将军检查。” “哼!”那将官冷哼了一声,插刀回鞘,翻身下马之后,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眼见车厢之中十分昏暗,只是隐隐能看到两个人影。 他皱了皱眉,走进了两步,探头朝里看去。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刺鼻的恶臭传了出来,顿时熏得他五脏六腑翻滚,脑子一阵发晕,双眼更是金星直冒。一阵浓郁的恶心感猛冲大脑,逼得他连忙跑到路边一通狂吐,差点没把昨天的晚饭都给吐了出来。 “呕~~这特么是什么味道!呕~~臭,臭死了!你们特么想杀了老子吗!?呕~~你家老不死的到底什么病?!”那将官一边流着泪吐着,一边恶狠狠地骂道。这臭味真是太过异常,就和腐烂了十几天的肉一样,让他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 “这禀将军,咳咳,我爹娘得的是疫病。”矮小男子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那将官听得顿时脸一下煞白。此时他方才注意到,这矮小男子和他对话时,一直都在咳嗽。一个不好的念头陡然冒了出来,吓得他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在地上,连忙朝着队伍跑去。结果谁知道没跑几步,还真是脚下拌蒜,直接栽了一个狗吃屎。但他压根就没有任何停留,连滚带爬地快速逃开,哪儿还有一点儿军人的样子? “喂~将,将军,还要检查吗?”矮小男子见状偷偷一乐,还不忘补了一句。 “你个瘟神!检尼玛,离老子远点!!”那一群人听那将官说了一番,顿时也纷纷惊恐地策马逃掉了。听到矮小男子的这句话,就跟吃了坨什么一样,心里那个苦啊,回声大骂道。骂声还没传过来,但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矮小男子此时轻蔑地笑了笑,走回道车厢前,轻声道:“头儿的办法果然厉害,都不用出招,便把那群家伙吓得屁滚尿流,笑死人了。” “好了,你也别笑了,我们此刻还未脱险,一切仍需小心。”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车厢中传了出来,赫然便是刘德景。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德景哥?”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果然是蔡文姬。 “一切照旧。我们首要的目标是离开忻州地界,这个时候,必定有着多方势力在搜寻着我们。尤其是各条道路都有可能已经安排了卡哨,所以我们只能借助他们信息尚未通达的机会抢先闯关,否则就麻烦了。二子,你表现得很好,就这样继续前进吧。”刘德景吩咐道。 “得嘞。”矮小男子竟然是二子装扮的,若不是此刻刘德景点破,恐怕连任红昌c秦晋他们都未必认得出来。此刻得到了刘德景的指令,二子再度坐回了位置上,一扬鞭,继续向前赶路。 刘德景他们为何会在此?其实也很简单。当初听陈到说明情况之后,刘德景就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他首先是将所有人分作了三路,陈到与任红昌自不必说,陪着春晖春芽一起护送赤兔马离开,可以说是最安全的。 其次便是蔡邕等人。在队伍在汾源沼汇合之后,除了二子以外的其他人便编入了蔡邕的队伍,以那四名押解军士为幌子,其余人均乔扮成同行的军士,这样虚实搭配之下,倒也比较稳妥。尽管蔡邕和木耳村众人都有些情绪,但他们也分得清轻重,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至于刘德景,自然就是带着蔡文姬以及二子组成了第三路,扮演着诱饵的角色,从最危险的一条线路出发,给其余两路人打掩护。 这样安排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单纯为了全体都能安全离开。刘德景c陈到c任红昌c蔡文姬,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形象早已是深入人心。他们四个曾经出现在赤兔大会会场的人,要想瞒混过关,谈何容易?相反,不管是木耳村的护卫们,还是苏获与蔡邕,都没什么人注意。加上又有朝廷的钦令做保,自然不会受到多大的威胁。 唯一在意的便是如此一来,蔡邕的身份便会暴露,但相比起眼下的困境来说,那个问题暂时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有苏获在一旁,想来保命是没什么问题的。 因此,最为困难的任务,便是他与蔡文姬这里,也自然只能他亲自坐阵。 看着车外的景色快速向后掠去,蔡文姬的眉头一直有些微蹙,显然是在在意着什么。她此时早已换上了一套平民的衣服,少了许多士族的傲气,倒是多了许多民间的烟火气。只不过那张没有什么瑕疵的面孔,却是依旧冰冷,容不得人半点亲近。 “怎么了?想什么呢?”刘德景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会如此安排?”蔡文姬轻声地回答道。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安全离开咯。” “那为何你要自己承担诱饵的责任呢?”蔡文姬转过头来看着他,“这种事不是一向都是由下属去完成的吗?怎么会轮到领袖来承担风险呢?” “那你说应该谁来做?”刘德景笑着反问了一句。 蔡文姬愣了愣,摇头轻叹了一句:“我不知道。” “这就是了。我们虽有名义上的地位,但大家与其说是上下级关系,不如说更与朋友一般。若是无计可施倒也罢了,但哪怕有一丝希望,我都得搏上一搏。他们是因为我才以身犯险,我自然有义务送他们安全离开。当然,从结论来说,这是最为可行的上策。除了我以外,其他人恐怕接下这任务,都免不了一死。” “那你又为什么要让我与你同行呢?换瑄儿妹妹陪着不是更好吗?我不会武功,若发生些什么事,完全就是累赘。”蔡文姬幽幽地说道,看似平淡的语气中,则似乎有着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那不一样,你在我身边,我才放心。”刘德景果断地摇了摇头,立刻回答道。 蔡文姬抬起头来,嘴唇张了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二子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头儿,前面有个哨卡,怎么办?” 刘德景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轻声道:“一切照旧,做好强行闯关的准备就是了。” “明白。”二子很快回答道。 说完,两人再度把车帘拉上,又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站住!什么人?” 二子架着车,不紧不慢地来到哨卡前,便被军士大喝一声,给拦住了。同时便有五六名士兵走了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又是一名将官模样的人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二子和马车一番,厉喝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 那将官语气严厉,二子闻言一惊,连忙滚下车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惊恐道:“咳咳,禀将军,小,小人没有名字,爹娘只给小人取了个小名叫二子。我们是太原郡丘平村人,咳咳,此番北上乃是因为父母害病,久治不愈,听闻玄武山大仙有治病的神通,方才长途跋涉而来,请将军明鉴。” 二子每说一节话,就会不经意地咳嗽两声。原本这样的加戏很容易出现问题,但是二子却是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听了他的话,这将官眉头一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他很快便将心中的疑惑抛离了脑后,一脸严肃地说道:“看你这模样,到也有几份孝心。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本将奉命在此设卡追拿要犯,凡过关者必须检查,虽然有些不敬,还是拉开车帘吧。” “这将军,必须要这样吗?”二子一脸无辜地看着那将官,乞求道。 “必须如此。军令如山,不可违。”那将官坚决地摇了摇头道。 二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转身朝车厢走去。正当他打算拉开车帘之时,突然听到了一声惊叫:“啊!是你?!是你小子!你们怎么到这来了?!” 二子转头看去,顿时心头一乐,原来说话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熏得要死不活,最后仓皇而逃的那名将官。二子眼睛一眨,故作可怜地看着那将官,说道:“原来将军也在这里啊?那正好,这位将军要小人开帘检查,将军也请一并做个见证吧。” “见你娘的鬼!”那将官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恐惧中解脱出来,一把拉过守卡的将官耳语了几句。守卡将官闻言顿时惊恐地看着他,似乎又再度确认了一遍。在前者拼命的点头确认之后,守卡将官连忙指挥着军士将路障移开,放他们一行人通过。 二子驾车通过关卡的时候,还不忘转头朝着那名将官一笑,故意说道:“谢谢这位将军了,有空小人一定携父母前来感谢您。” 那将官一听脸都绿了,一边捂着脸退后,一边口无遮拦地骂道:“滚!快滚!鬼才要你特么带鬼來谢我!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虽然他骂得的确歹毒,但二子却是丝毫不恼,笑着点了点头,便架着马车扬长而去。只听到那将官骂骂咧咧的声音依旧响个不停,显然是被气得不清。 直到离开了军营,三人方才松了一口气。二子笑着说道:“头儿,你之前到底是用了什么,看把那小子吓得,跟撞了鬼一样。” “他当然会怕,不过却不是因为我用了什么。”刘德景在车中笑着回答了一句,语气却又逐渐有些感伤道,“因为如果我们不是装腔作势,那我们的存在,恐怕真的就和鬼差不多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0章 借宿农家(一百八十回) “真的和鬼一样?” 刘德景这番话说出口,顿时引得蔡文姬与二子一阵好奇,连忙追问道。 “说和鬼一样,当然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刘德景见他们这副模样,不由得哑然一笑,无奈地说道,“只不过,疫病恶如鬼,千里无生机,却也不是一句诳言。” “嘶~~”两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异口同声道,“疫病,真有那么可怕?” “你们一个深居闺中,一个家住世外,不知道这一切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么说吧,我有一个朋友,本是一地旺族,家中人丁兴旺,总数盛时超过两百。然而在八c九年前,第一次疫病大爆发之后,这近十年的时间里,家中之人死了十之六七。原本的一大旺族,就这么破败了,你们说可怕不可怕?” “这”蔡文姬和二子很明显被他这番话给吓到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疫病,他们不是没听过,也曾经假想过关于它的一些东西,但是想象毕竟只是想象,那是受到他们自己见识的局限性的。在这两人的意识中,再厉害的疫病,似乎也只是一种病罢了,就算比风寒厉害一些,也不过就是那样。 但是此刻,从刘德景口中听来,似乎疫病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不到十年,一个大家族死掉十之六七,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病,竟然如此可怕? “德德景哥,你说的这疫病,如此可怕,到底是什么病啊?”虽说年龄小上许多,不过蔡文姬毕竟比二子见过的世面要多,心思也更沉稳。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又开口问道。 “这病原本没有名字,不过我那朋友后来倒是取了一个名字,叫做‘伤寒’。”刘德景说道。 “伤寒?好奇怪的名字,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儿?”一旁的二子好奇的问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刘德景摇了摇头。 “还有头儿也不知道的事儿?”二子一脸惊讶地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刘德景。 刘德景见状皱了皱眉,失声笑道:“看你那表情,那不是废话吗?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治病救人这种东西,我自然是一窍不通。” “哦~”二子挠了挠头,嘴一嘟,又转回头去,喃喃道,“头儿真的不知道?不,我不信” “好了,别再想这个了。现在刚出了军营,抓紧赶下路,这附近依旧不安全。”刘德景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严肃地低声说道。 他这番话算是把二子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后者点了点头,吆喝了一声,便策马加快了速度,抓紧离去。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时辰。日已西沉,夜幕初上。 大厅之中,已是灯火通明。两个巨大的火盆一左一右,放置在厅中的显眼处。狂躁的火焰在其中翻滚,噼啪之响不绝于耳,让这安静的厅中,又多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当然,安静并非代表着无人,尤其是当你看到那一个个直立着如同雕塑一般的身影时,立刻就能明白。只不过在场之人,尽皆保持着缄默,没有人敢出言c发声,甚至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罢了。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场面,只因为一个人。 燕姬梦茹半侧躺着坐在正位的木榻之上,一张完整的巨大白虎皮垫在上面,衬着她妖娆的身体,娇媚的面容,倒真不失为一道美景。只是此刻,虽然她面色平静,依旧是那样略带慵懒地玩弄着手中的象牙杯,可一旁却没有任何人敢侧目去看她。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一头野兽,外边越是平静淡然,则越是可怕。 梦茹此刻似乎是在一门心思地玩着杯子,丝毫看不出喜怒哀乐。她的身旁,只有那狂野男子端坐在下首,而另一名长年随伺左右的司香,却是不见了踪迹。众人早已习惯了的画面,此时出现了这种不协调的改变,同样也是让他们有些猜测与不安。 “傲,结果怎么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声轻柔的呢喃之音打破了厅中的宁静。这一声话语就像是掀掉了那沉重的压力一般,让在场诸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如同你所知道的,没有任何消息。”狂野男子一脸平静地说道,这模样,完全没有丝毫之前那种谦恭的感觉。相反,这样的语气倒像是两个地位相等的人在闲聊一般。 “一群蠢货!”梦茹突然毫无征兆的厉喝了一声,手中象牙杯瞬间被捏得粉碎,顿时吓得下方诸人一阵发颤,“几百号人,竟然连区区不到十人都抓不住,这还好意思称作狼牙军,狼牙卫?不如通通拿去炼了得了!” 她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像雕塑一般站立着的男子们唰地一下纷纷跪在了地上。他们埋着头,无人敢说半个字,但任谁也知道他们此时心中的恐惧。 炼。 这个字对于所有狼孟的成员而言,无疑都是最为恐惧的。也可以说,这个字,便是燕姬梦茹之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凌驾于她父亲的地方。没有人知道炼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们却是看过活人被炼之后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对于绝大多少人而言,死并不可怕,但是生不如死,是他们绝对不想承受的。 见她这副动怒的模样,狂野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无需如此生气,就连不可一世的青鸢都栽了个大跟头,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们。从一开始,我们就陷入了对方的节奏之中,步步都是后手,步步皆是错招。我们所谓的计划,全被对方算计在内,又岂能不败?” 听到这里,梦茹终是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你说得没错,那个家伙,就是那个家伙!坏了我的大事!若是不把他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来人!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此时一旁一名男子连忙答道:“禀小姐,这人名叫刘德景,是五日前方才出现在忻州的,至于具体的情报,暂时查不出来。只不过可以确认他与那陈到交好,两人以兄弟相称。而陈到曾经与京师发配朔方的蔡邕等人关系密切,有人又指证似乎蔡邕之女蔡文姬也在他们队中,想来此人应该与京师脱不了关系。” “京师?”梦茹听到这里,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说道,“你速飞鸽传书,叫人去京师查查,看有没有这么个人!至于蔡邕”她转头看了狂野男子一眼,“傲,你说青鸢的人已经在北边设下了重重关卡,可有收获?” “暂时还没有,想来即便是有他在,要想这么快突破关卡也很难吧。怎么,你想从钦犯身上下手?” “我可没那么无聊。”梦茹冷笑了一声,“那家伙既然如此聪明,就绝不可能把自己暴露得这么快,他必定能够猜到我们会查出这一切,因此绝不会与蔡邕同行。只不过,既然事情和蔡邕脱不了干系,似乎我爹又不知道为什么必须要把他杀掉,在合适的时候,用这人设个局倒是不错的选择。” “不错。你能这样想,倒是正常了一些。但这局要怎么设呢?”狂野男子点了点头,认可道。 “现在还不知道。”梦茹摇了摇头,说道,“你明天和我一起北上,我倒想看看,这个刘德景,到底能有多大能耐!” “我是没问题,可是太原那边,能放你走?” “不过一个月而已,回头叫他们给我爹说一声即可。正好我也需要了解一些东西,之前被人阴了一把,这回该轮到我了。”说到这里,梦茹的神情也恢复了正常,再度露出了她那惯有的笑容。 而这个时候,一直赶路的刘德景等人,自然是不会想到,梦茹已经对他展开了新一轮的行动。 此时的刘德景等人,经过了几个时辰的赶路之后,也是在夜深之前,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自从离开军营之后,正如刘德景所指示的那样,二子没有任何耽搁,算得上是一路狂奔,快速脱离了营地所能覆盖的范围。虽说众人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但很显然,闯过第一个关卡之后,巡察不管是频率还是强度都少了许多。至少说明一点,对方并没有想到他们突破的速度如此之快,依旧把重心放在了关卡之内。如果梦茹知道刘德景一开始便连退路,以及伪装方式都已经设计好了,不知道心中会有多么崩溃。 千年前的小村落,所奉行的自然是日落而息的生活模式。这并非是因为什么休养生息,天人合一之类的高深逻辑,说白了其实就是因为一点,穷。 油灯这种玩意儿,虽然家家都有,但却不是家家都用得起的。老鼠尚且都要冒险爬上灯台去偷油吃,又何况普通人?油这种现在看起来司空见惯的东西,在那个年代,可绝对算得上是奢侈品。吃都不够用,何况燃灯呢? 因此当刘德景等人进入村子时,尽管时辰还早,但村中却已是漆黑一片,只有偶尔两三间间屋子里,会透出点点星光,显示着这家人还没休息。 二子架着车,张望了一番,便找了一户人家走了过去。这里是仅有的两三家点灯的人家其中之一,也是相对看起来比较“富裕”的人家。说是富裕,那也只是针对这个村子而言。大多数的农家都是用泥土草木建造房屋,而只有这一家用了一些石料。一道半人高的泥巴墙围出了一个面积不小的庭院,在这村中,也绝对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二子来到庭院外,摇了摇门前挂着的铃铛,吆喝了一声:“请问有人吗?” 那屋中灯光轻轻一闪,片刻之后,房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一名老汉披着件外袍走了出来。 这老汉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身材不高,黝黑的脸上布满了庄稼人特有的沧桑感。他打开门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眉头一皱,便缓缓朝大门口走来。 来到门前,他探着脑袋仔细瞅了瞅,疑惑地问道:“你们是谁?这大半夜的叫我家门,啥事儿?” 二子抱拳行了个礼,笑着说道:“晚辈见过老丈,我们是赶路北上的旅人。因为贪路程错过了宿点,因此方才在这个时候来到村中。眼下冒昧打扰,就是想请老丈寻个方便,不知能否让我们借宿一晚?” 那老汉闻言眉头一皱,又仔细地瞅了半天,摇头道:“你们出门在外有困难,我即便出手帮上一把也无妨。但眼下兵荒马乱的,你们又这般来历不明?我如何敢让你们进家?” 二子原本好声好气的,可眼下听到他这意带拒绝的回答,顿时心中不快。但他依旧压着情绪,强装的一副笑脸,继续说道:“老丈你多虑了,我们都是一些普通的旅人,那像是土匪呢?我们只是借宿一晚而已,绝不会过多打扰你们。” 但那老汉依旧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拖着嗓音说道:“口说无凭,口说无凭啊” “你”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即便是二子这种人,也都不免有了些火气,正欲发作,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老丈的顾忌也是不无道理,在下理解。”说着,车帘轻轻拉开,刘德景走下了车来。 二子转过头来,朝着刘德景看了一眼,见对方眨了眨眼,他立时心领神会,躬身道:“少爷。” “嗯,你先退下,我与老丈说吧。”刘德景平静地朝他点了点头,吩咐道。见二子乖巧地退开,刘德景走到老汉面前,笑着说道,“确实,兵荒马乱,空口无凭。但老丈放心,我们都是本分人,若是平常住在外面倒也罢了。但毕竟带着女眷,如此太过危险,希望老丈通融一下。当然,这大半夜的打扰老丈清净,我们也很过意不去,这点钱财,聊表心意。” 说着,刘德景便掏出两串钱,递到了老汉的面前。 那老汉原本一脸阴郁,此时见到刘德景手中的钱,顿时满脸皱纹向上纷纷一挑,咧嘴笑道:“哎呀,公子说得是哪里话?我们庄稼人向来热情,最是见不得别人有困难了。真别提什么钱不钱的,一看公子这气度,就肯定不会是盗匪,这我还怎么会不放心?来,快请进,快请进。”说着,他伸手飞快地将刘德景手中的铜钱收下,揣进了怀中,便打开大门。 刘德景此时点了点头,转身来到车前,轻声道:“文姬,下来吧,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借宿一宿。” 随着他的呼唤,蔡文姬也走出了车厢,在他的搀扶下迈下车来。这娇柔温婉的模样,看得那老汉眼中微微一亮,不由得一怔。 对于他这表情,刘德景就像是没看到一般,笑着说道:“老丈,我们进去吧。” “呃啊,是,是,各位请进,请进。”老汉说着,便退了一步,将众人引进了院中。 刘德景带着蔡文姬走进院里,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乡村民居,不管是材质还是格局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三间房舍一大两小,成品字形坐落。院子的一角是一个草舍,想来是安置牲畜所用。 “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地方,各位只能将就一下了。眼下西房空置着,公子你们住在这边即可,就像自己家一样,随意就好。”老汉一边走,一边介绍着,“马可以栓在草棚那边,草料饮水都是现成的。” 刘德景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说道:“老丈太客气了,这样已是很好了。不知道老丈怎么称呼?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老头子姓李,现在只剩我和老婆子住了,儿子今年都当兵去了,指望不上了啊。”老汉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地说道,“对了,不知几位赶路,可否吃了晚饭?” “说来惭愧,还没吃。” “那还好,我们家中还有现成的食物,如果几位不嫌弃乡下食物简陋,就将就充个饥吧。” “如此,便谢谢老丈了。” “不用不用,互相帮助而已,谈什么谢呢?”李老汉连忙摆了摆手,又是咧嘴一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1章 欲与念(一百八十一回) 民房之中,灯光之下,刘德景与蔡文姬c二子一起,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食物,看起来一脸平静,谁也没有动作。可面前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极大地刺激着他们的食欲。 二子的嘴角一抽一抽的,不停地咽着口水,却没敢动筷子。蔡文姬看了看桌上,又看了看刘德景,疑惑道:“德景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你们不信,可以试一试。”刘德景淡淡地一笑,“这户人家可是没那么简单,虽然别人不一定对我们有什么敌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吧。说起来,借宿一个人家也能遇到这种事儿,二子,你的眼光还真是独到。” 二子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头儿,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 刘德景眼角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笑道:“你满脑子都在想吃的,能看到什么?牲口栏里草料饮水充足,却没有牲口,地面也没有任何脚印。号称家中儿子都当兵去了,可是整个屋子却没有丝毫年轻人生活的痕迹,不奇怪吗?然后还有最后一点” 刘德景说着,指了指眼前的饭菜,“你们家里大半夜的还能留下整只鸡?” “这这倒是。”二子挠了挠头,说道。 “那德景哥,既然这样,我们怎么办?还住这儿吗?”蔡文姬显然一开始也没留意到这些,此时微微一皱眉,说道。 “住,干嘛不住?这么晚了,难不成你打算住郊外?有狼的哦~”眼见蔡文姬看着他面色一沉,他连忙一耸肩,一抬眉,做了个小无赖一般的笑容,说道,“毕竟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这家人就算有问题,也未必真会对我们怎么样。毕竟那老头又不会武功,二子一只手就能搞定他,就先静观其变吧。” 听他如此一说,蔡文姬回头一想,也没其他办法,只得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便拿出了自带的干粮,随意敷衍了一顿。 仓促地吃了些东西之后,刘德景把桌上的鸡肉速度剔了下来,用一个油纸包包起来,藏在了行李之中,然后站起身来,朝着蔡文姬说道:“好了,我们一会儿就把这东西还回去。长途跋涉了一天,水我们打好后,文姬你先泡个澡吧。” 蔡文姬闻言先是一怔,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脸顿时红了起来。所幸屋中光线并不好,刘德景和二子又是搬桶又是打水的,忙得是不亦乐乎,也没谁注意到她的反应。 就这样,蔡文姬坐在床沿上,看着两人忙活着洗澡所要准备的东西,心里躁动不已,原本没什么事儿的,此时竟然一下觉得浑身痒得不得了,止不住扭捏磨蹭了起来。 “好了,快来洗吧。”正在她自顾自地在那里不知道干嘛的时候,刘德景一句话吓得她突然叫了一声,跳了起来,“不行!” “不行?”刘德景与二子皆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啊不,我是说,不要不,不对,谢,谢谢,你们快出去吧!”被他们这样盯着,蔡文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了半天,最后只能催促着二人赶紧离开。 刘德景与二子对视了一眼,也是一头雾水,只得嘱咐了几句之后,抬着“吃剩”的餐具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离开,屋子里再度变得安静,蔡文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桶边,伸出手,轻轻地划拉了一下水,心中此时涟漪不断。刘德景的身影,就像是依旧在这桶边忙碌着一样,是那么地真实。而在她的幻觉之中,他竟似也在伸手测着水温慢慢地碰到了她的手。 “呀~!”蔡文姬突然从幻想当中回过神来,一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又惊又羞,连忙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臊得骂道,“我这是怎么了?没羞没臊的,一点儿羞耻之心都没了” 说着,她摇了摇头,四下里看了一眼,然后褪去了身上的衣服。 此时的她,已经快十四岁了,洁白如玉的胴体虽然依旧算不得十分饱满,但也已经发育得渐成规模。虽然相比任红昌而言,蔡文姬要瘦弱许多,但就是这样娇柔纤细的身姿,却更容易激发出男人的保护欲或者还有占有欲,这也是孟通那样的人为什么对她恋恋不舍的根源之一。 在如此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沐浴,对于她而言,其实本是十分抗拒的。但也不知为何,此刻的心中除了有一些小焦躁之外,总体上却是十分平静。这样的逃难生活,似乎也没有想象当中那么不堪,非要说的话,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感。 感受着身边的水温,想起这水竟然是刘德景准备的,蔡文姬的脸就微微泛起了一阵潮红。虽然之前心中有些芥蒂,但没有什么事儿能比长途跋涉之后泡上一个热水澡更幸福的了。享受着这难得的愉悦之感,蔡文姬的身体彻底地放松了,意识也开始有些朦胧起来。 “头儿,你就放嫂子一个人洗澡,没问题吗?”门外不远处,二子端着盆,一脸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问题了,也亏你问得出口。”刘德景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干嘛和我一起出来,不在里面陪着嫂子?”二子闻言,顿时扬起了半截眉毛,一脸不解地问道。 “你问这问题是不是有点傻啊?人家女孩子洗澡,我不出来,难不成还在那儿欣赏吗?”刘德景一脸哭笑不得地说道,“要我这么做,她不得杀了我?” “切~头儿,看你说得那么夸张,两口子很正常的事儿嘛。大嫂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嘛?”二子一脸不信地说道。 “谁和谁两口子了?人家还是黄花闺女,别乱毁人家清誉了。” “不是两口子?你们没成亲?” “没有!”刘德景已经快被他烦死了。 二子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嘴一撅,摇头道:“我不信。”说着,便又朝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叫着,“少爷,快回去看着小夫人吧,东西我收拾就行了。” 看着他的背影,刘德景是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之所以选择二子一起,当然是有他的考量的。和其他人不同,二子从小生长的环境就颇为艰难。家境不如人,身体不如人,就连脑子,也绝对谈不上优秀。由于各方面和同龄人相比都欠了那么一些,使得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一件事,要想活得好,适应最重要。头脑灵活,反应敏锐,这是他区别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 但与之相对应的,他却又有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轴。但凡是他认定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有没有道理,他都会很固执。这种原本极其矛盾的特点,竟然会在一个人身上,也真是应了他的名字。 “这臭小子,居然调侃起我来了。”刘德景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蔡文姬所在的房间,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二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刘德景躺在房顶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望着夜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二子摇头笑了笑,也不打扰他,转身自己朝马车走去了。 西厢房只有一间,理所当然的就由刘德景与蔡文姬共住,毕竟这是他们的身份伪装。而可怜的身为下人兼车夫的二子就只能挤在车厢中凑合一夜了。对于这样的安排,刘德景与蔡文姬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反倒是二子一脸洒脱,压根不给他俩争辩的机会,就自己卷铺盖走人了。 这样一来,即便刘德景两人再有什么想法,也只得接受了这个结果。他们此行出来,原本就是几手准备。一开始刘德景便想了好些身份,着手让张津去准备。谁知道这次下意识地投宿时用了夫妻,这不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吗?不知道的,还指不定真以为他有什么不良企图呢。 想到这里,刘德景也是不禁尴尬地苦笑了一声。时间越往后走,就离蔡文姬洗完澡的时候越近。原本他还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但此时被那个不着调的二子一调侃,竟然心里也有些莫名的发慌。这状态,就连当初面对于吉和幻香散人时,也是没有过的。 “啧这,这该怎么办啊”他看着月亮,一下有些失措起来。 而此时在他身下的屋子里,蔡文姬已经在桶中坐着睡着了。毕竟今天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东西,尤其是对于心理的负担实在是太大,使得她的精神远比看起来更加疲乏。浓浓的困意,在热水的浸泡之下,彻底地涌了出来。 她的脸色此刻依旧粉扑扑的,就连身上也染上了一层桃红。雪白的肌肤当中,红晕微现,即便不掺杂着任何猥琐下流的念头,也是会觉得十分好看。 蔡文姬微闭着双目,长长的睫毛沾着一丝水汽,在油灯微弱的光芒照耀之下,灵动地闪烁着微光。她的表情十分平和,水润的嘴唇之上,还隐隐地有着一丝笑意,显然在做着什么好梦。 然而没有多久,她的这种愉快的情绪便有了些许变化。眉头不知何时微微皱在了一起,睫毛也是没有规律地微微跳动着,显得有些慌张。而她的嘴唇此时也是在不停张翕,不时还有着呢喃不清的话音蹦出来。 “不景哥不要我不要袱” 她的梦呓断断续续,谁也听不清到底在说着什么。突然,一粒晶莹的水珠出现在了她的眼角,闪动着微光。没有任何征兆地,水珠快速地顺着她的鼻梁滑了下来,直接落入了桶中。而此时,蔡文姬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整个人也失去了支撑,滑了下去。 “呀!” 一声尖叫突然响起,原本还在苦恼的刘德景就像是触了电一般猛地蹦了起来。连忙翻下屋顶,直接冲进了屋中。 “文姬!怎么了,文姬!”他一进入屋中便连忙大叫了一声,四下里焦急地打量了一番。眼见没有看到蔡文姬的身影,一下心便吊到了嗓子眼上。此时浴桶之中传来了一阵声响,吓得他赶紧冲了过去,叫道,“文姬!没事吧,文姬!” “噗哇~咳咳~~”蔡文姬此时突然一下探出了头来,一边吐着水,一边剧烈地咳嗽着。刘德景吃了一惊,连忙拍着她的背,帮她缓解着状况。 此时的蔡文姬,头发完全被水浸透,虽然大体上依旧还算型整,但仍然有小部分滑过她的脸颊,散落在肩膀上。由于浸泡太久的缘故,身体早已染成了一片粉色。一阵阵淡淡的香气从她的身上慢慢散开,香脸半开娇旖旎,玉脂扑粉媚无力,这样的画面,任是神仙入定,怕也是难以不动心。 刘德景一下看得眼神有着迷离了,一阵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怪火烧得心直发慌。察觉到这异状,他吃了一惊,连忙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谁知道这一下,那香气闻得更多了,脑子反而更混乱了。这场面让他无比苦恼,眼见着神志都快有些混乱,手也有些不受控制,缓缓滑向不该去的地方 啪! 一阵响亮而清脆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分外地清晰。 画面一转,只见刘德景此时一脸微笑地拍着蔡文姬的背,柔声问道:“文姬,文姬,你没事吧?好些了没?” “嗯”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声,也或许是过了一段时间,脑子清醒了一些,蔡文姬终于有了回应。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双眼雾气弥漫,有些呆滞地看着刘德景,呢喃道,“徳景哥?” “没错,是我,快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刘德景见状连忙笑了笑,关心地问道。 “我”蔡文姬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那原本还很迷离的眼神,快速地恢复了清澈。而她的面容,也从朦胧,变得震惊,再变得羞愤,就如同压抑着的火山一般,瞬间爆发了出来。 “呀~!不要脸!!” 伴随着她声嘶力竭的叫声,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地朝刘德景飞了过去。什么衣服,毛巾,丝瓜囊,浴凳之类的,但凡是固体能抓的,几乎都被她清空了。 “文,文姬,冷静!冷静!”刘德景一边接着这些东西,一边无奈地叫道,“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听到你的叫声怕你出事才闯进来的,小姐明鉴啊!” 两个人就这样,你扔我接,闹腾了好一阵。 或许是因为累了,也或许是因为发泄完了,蔡文姬显然也冷静了许多。不过她依旧躲在桶里,只露出了半个头,目光像冰箭一般钉着刘德景,一脸森然地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刘德景此时站在墙边上,离她大约有三四步远,苦笑着点了点头。他此时的模样,别提有多狼狈了。乱七八糟的衣服挂在身上,左右手还拿着板凳和桶,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看着他这模样,蔡文姬眉头一皱,显然也知道火发得有些过了。尤其是见到刘德景右颊那个依旧红得都有些发紫的手指印时,也是瞬间明白了许多,心中一软,幽幽地说道:“算了,原谅你了。把衣服递给我,对了,转过身去。” 刘德景连忙点了点头,转过身后,右手抓着衣服,慢慢地朝蔡文姬退了过去。他大体上估摸着距离,然后站在离桶约一步左右的地方,和蔡文姬确认了之后,便站住不动了。 蔡文姬小心地伸出手,抓住了衣服,而这个时候,衣服的一角从刘德景手中滑落,露出了他的小臂。蔡文姬看着刘德景的手臂,目光一下停滞了。她的眼中,突然又涌起了些微的水汽,手不自主地朝上伸出了一些,而整个人也是无意识地站起了一些,目光直直地盯着刘德景的手臂。 “文姬?” 站了片刻,发现身后半天没有任何动静。刘德景疑惑地叫了一声,本能地转过了头来。 “不要!” 可还没等他看清后面到底怎么了,一声娇喝响起,紧接着便是一记清脆的响声。 啪! 最近看球,状态好差脑子都是昏的,码子都觉得完全是梦游状态。幸亏这些是提前写好的,要不然真完蛋了。本小说关于修炼的段落点到即止,你们大体上知道这么一个逻辑就行了。真正的人类进化系统会在我写的正本一《真知之镜界的回响》里面一点一点的透露出来。历史故事,不用太在意这些东西。之所以提,只是单纯在描述一个我对于“修仙”这个汉末才出现的逻辑的反论而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2章 情与意(一百八十二回) 巴掌声后,屋内一下沉默了下来,只有衣服摩挲发出的阵阵沙沙声,听起来更是撩人。 “不行!” 然而没过多久,安静的房间之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听着虽然有些严厉,但总觉得似乎没那么强硬,反而语气之中更多的却是羞怒的成分。 “有什么不行的,我又不介意。”刘德景一脸疑惑地看向蔡文姬,“难道你在里面小解了?” “你!”蔡文姬顺手抄起身边的枕头就朝刘德景砸了过去,红着脸叫道,“你再这样欺侮我,我,我就,我就”说着说着,她一下哽咽了,竟然憋不出半个字来。 看着她气得胸口猛烈起伏的样子,刘德景下意识地吞了下了口水,连忙赔笑道:“好了,好了,大小姐,都是我嘴坏,小生给你赔不是了。不过说真的,真的没关系,我就是随便清洗一下罢了,又没什么奇怪的念头。而且大半夜的,总不好再去烧一桶水吧?” “可可是”尽管刘德景的话不无道理,但向来恪尽守礼的蔡文姬,却是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但她此刻目光不经意地落到刘德景手臂上时,顿时一个画面又浮现在她脑海中,使得她的心一下软了下来,只得强忍住心中的那股羞臊,咬着嘴唇憋出了几个字,“行行!你洗吧!” “真的?不骗我?”刘德景当然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反倒是有些诧异,疑惑道。 “洗吧,洗吧,洗吧!我不管你了!”就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般,蔡文姬罕见地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说出了一堆话,随即转身躺了下去。那娇羞嗔怒的模样,还真是让刘德景觉得可爱得有些新鲜。 既然蔡文姬不再反对,刘德景再无顾虑,快速地脱掉了衣服之后,也一下没入了桶中。 听到刘德景入水的声音,一旁装作没事人一般的蔡文姬顿时身子一紧,浑身烫得跟烤熟了的乳猪一般。 一个年轻男子在她身边洗澡,这要搁以前可是打死都想不到的事儿。蔡文姬是什么人?她这样的姑娘把名誉和气节看得比命都重要,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别人做这样的事儿呢?即便是刘德景也不成,至少在她看来,应该是这样吧 可现在,听到身后哗哗的水声,她自己都茫然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身后的人是刘德景,她竟然也没有丝毫不快的感觉。对于感情,她其实很懵懂,至少绝不像任红昌那样明白。 当初听到刘德景死掉的消息时,她一时间觉得天都塌了,心就像是被掏空一般,没有了任何知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再无希望和生气。 那一夜,她孤坐在寂静的湖中,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是一场告别,也是一场葬礼。所以,从那以后,生与死,情与爱,尽皆归于尘土,对她而言,都不再是什么问题。 直到后来,她见到了陈到,虽然不怎么相信,也还是从对方坚定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色彩,一缕她一直在默默幻想着,却从不曾看到的希望。 而当她再度真实地看到刘德景时,她终于知道,她的世界,她的色彩,她的希望,回来了。 但这就是爱吗?蔡文姬不明白。 所以即便她知道自己无法活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中,却也无法明白自己的这种情感又算是什么。只不过,有一点她现在是明白的,那就是当她看到刘德景手上的伤时,她的心很痛,如同那伤口剜在她的心口一般;而当她看到刘德景与任红昌并肩作战的时候,她的心也很痛,还有一种难以忍受的酸楚。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情感,但是她知道,现在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嘶 正当她悄悄地躲在一旁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倒吸寒气的声音。这声音立刻将她从幻想之中拉了回来,连忙坐起身,疑惑地看向刘德景处。 此时的刘德景正背对着她,虽不算太过宽阔,却依旧结实的肩膀只有一片薄布搭着,几乎是直接裸露在外面。虽然这不是蔡文姬第一次看到年轻男子赤裸的上半身,但却是第一次在这样特殊的氛围之下看到,因此第一反应仍旧有些羞涩。 但很快,这样的情绪便被她抛之脑后了。 刘德景虽然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已经说明了一切。蔡文姬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身来,缓步朝他走去。 她的脚步虽然轻盈,但并非是习武之人,原本是不可能躲过刘德景的耳朵的。可此时,直到她来到身后,刘德景也依旧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蔡文姬何等聪明,察觉到了这一点,自然也明白了他身上状况的程度有多糟糕。 越过刘德景的肩膀,蔡文姬小心翼翼地放眼看了过去,顿时“呀”地失声叫了一声。 这一声在耳边响起,即便刘德景再怎么专注,也是不可能听不到的。他先是本能地吓了一跳,随即转过头来,看着蔡文姬笑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怕羞吗?” 此时的蔡文姬再没心思在意他的调侃,一步冲到了他的面前,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双手,咬着嘴唇缓缓的摸着他的手臂,眼泪如泉涌一般,毫无征兆地喷涌而出,哗的流了出来,哽咽道:“怎么会?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在她眼前,刘德景右臂上的白布已经取下了绝大部分,只留下了一层轻若薄纱的布料。这一层布料上,药膏与鲜血混凝在一起,完全与纱布结成了一块,形成了极其狰狞的巨大疮疤。虽然因此而看不清刘德景伤口确切的样子,然而那疮疤从他手腕之上一直拉到了肘部下方,周边还有大量类似于蛛网一般的结痂分布,足以感受到这伤口的可怕。 蔡文姬是知道他右手有伤的,但即便是知道,也绝不会想到竟然会如此严重。此时看着他的伤口,她呆滞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了,文姬,不用做出这种表情。生死交战,能活命便是胜利。这趟我们大胜,不过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已是赚到了。”看到她这模样,刘德景心中一暖,缓缓地安慰道。 “什么叫赚到?伤成这样还能说是叫赚到?万一手废了怎么办?!”蔡文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愤怒,但她就是抑制不住情绪,盯着他的眼睛,低吼道,“这伤应该就是你对付那几十名士兵的时候加重的吧?当时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不是很聪明的吗?” “这”刘德景也没料到蔡文姬的情绪居然如此激动,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笑,摇头道,“要说其他办法也不是没有,但当时我没有选择,要杀了那名统领,就只能冒点风险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必须杀了他?难道你现在对于杀人就如此执着吗?”蔡文姬难以理解地看着刘德景,不敢相信地摇着头。 “怎么可能?”刘德景哑然一笑,说道,“我这人可是贯彻能不杀就不杀的原则的,之所以不能放过他,道理很简单啊,因为他的目标是你。” “我?”原本还在生着气,然而听到这句话,蔡文姬一下傻了。 “是啊,或许是因为见过你的画像?反正看那家伙的样子,是铁了心要把你抓去送给那个小狼崽的。”刘德景冷哼了一声,故作平淡地说道,“就算手废了又何妨,只要敢打这种主意的家伙,非死不可。” “这”蔡文姬抓着刘德景的手臂,听到这番话,一下语塞了。她思来想去,想过许多,却从没想过刘德景担负着巨大的危险,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竟然只是为了“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 温暖,开心,感动,但最多的却是幸福,这就是她现在的感受。不知道还有着什么情绪,此时一股脑儿地冲上了她的心头,使得她突然之间鼻子又是一酸,抱着他的手臂止不住地哭泣了起来。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了那个时候任红昌到底为什么哭泣,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感情。 是的,这个男人,我爱他! 看着蔡文姬把脸紧紧贴着自己的手哭泣,感受到手臂之上传来的阵阵温热之感,刘德景一下有些错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他的记忆里,蔡文姬一直是一个坚毅刚烈的女孩,就算是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刘德景也相信她绝不会眨一下眼睛。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不过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竟然在他这里哭了两次。 “这丫头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看着她这模样,刘德景感觉直挠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蔡文姬的身体就在他面前,一阵阵少女独有的幽香扑鼻而来,撩得他心神直荡漾。一股邪火瞬间冒了出来,吓了他一跳,整个人也是猛的一抖。 “怎么了?”蔡文姬此时抬起头来,轻轻揉了揉依旧有些发红的眼睛,柔声道。这语气是那么地温柔,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没,没什么。”刘德景一边压着自己的邪火,一边尴尬地挪了挪身子,故意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调笑道,“文姬大小姐啊,你这是怎么啦?天不早了,赶紧歇着去吧,再看我可是要收费,让你给我擦背的哦~” “嗯,好。要怎么擦?”蔡文姬温顺地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 “对嘛,所以叫你不,等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刘德景原本一副得意地正准备说什么,却突然一下惊呆了,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不是说给你擦背吗?我没做过,要怎么做,你就给我说一下吧。”蔡文姬缓步走到他背后,一边去揭他身上的薄布,一边说道。 “等一下!”蔡文姬这话说得如此轻巧,就像是在说着什么很自然的事情一样。这样的态度倒是把刘德景给吓到了,顿时大叫了一声。 他原本这么说是打算惹蔡文姬生气的,在他的印象中,蔡文姬应该先发脾气,或者直接给他一巴掌,然后立刻甩手走掉才是。可眼前这个刘德景不由地转过头去,看了蔡文姬一眼,心中嘀咕着:“这难道是一个假的文姬?” 当然,他这种嘀咕也只是自嘲而已。人哪有假的?可是巨大的变化也来的太蹊跷了些,方才还不是这样啊!这让他饶是自觉聪明的脑子也有点不够用了。 现在这状况,到底该怎么办? 虽说态度变了,但蔡文姬依旧是蔡文姬,倔强的性子是不可能改变的,就凭刚刚那匆匆一撇,刘德景便确定了这点。 难道真的让她给自己擦背? 发觉自己突然有这种念头,刘德景直差想把自己给淹死在浴桶里算了。让这么一名奇女子给自己擦背,这要是说出去,那得气死多少人啊?但这种让人暗爽的想法也只是一闪即过,更多的却是一种有些愧疚的念头,在他看来,光是兴起这种念想,便是亵渎了这名纯洁的好姑娘。 可就在他自顾自纠结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方才猛的发现,自己背上的薄布,已经被蔡文姬给揭去了。 “遭了!”刘德景心中暗叫不好,正想制止她,却听到了又是一阵颤抖的声音,“这这又是什么?” 听到了她这话,刘德景叹了一口气,终于放弃了抵抗,无奈地笑着说道:“反正都伤了不是,多一点儿,少一点儿,也没什么差别。” “别说了。”蔡文姬此时淡淡地说道。尽管她的语气看似平静,但任谁也听得懂那话语之中的情绪。 此刻的刘德景后背上,密密麻麻地嵌着许多小东西。这些东西呈黑色,和葵花籽一般大。它们均匀地嵌在刘德景的左背之中,犹如蜂巢一般,一看便知道十分痛苦。 这样的伤是蔡文姬一开始完全没想到的,自然对她的冲击更大。然而人就是这么奇怪,刺激过度了之后,反而她整个人却冷静了许多。此刻她轻轻抚摸着刘德景的背,丝毫没有“男女授受不亲”应该有的那股羞耻感,柔声道:“很疼吧?你能告诉我,这伤应该怎么办吗?” 蔡文姬的举动,无疑让刘德景更加混乱了。但这样的展开,虽然有些意外,却肯定是比擦背要好接受多了。于是他感受着蔡文姬手指的触感,叹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地教她处理起伤口来。 谁又会知道,在这样的夜晚,这一间房中,发生的会是这样的故事呢? 而就在这件事发生的同时,隔壁的主屋之中,一双有些混浊的眼睛却是散发着异样的精光,透着窗户的缝隙,死死地盯着刘德景他们所住的屋舍。 “怎么样?”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知道,没有声音了,许是睡了吧。”李老汉眨了眨发光的双眼,轻声说道。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稳定下来,就不能放过这一家人吗?”那女人犹豫地说道。 “你懂个屁!”李老汉骂了一声,“这小两口气质不同凡响,一看就绝不是什么普通人,不是哪个大势力的少爷,就是哪个大家族的小姐,总之必定是私奔出来的。这样的家伙,又岂是区区两串铜钱能比的?” “可是那小妮子就不说了,我看那小少爷和那车夫都不是一般人,我们打不过他们,你要怎么做啊?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我们自己害了。” “你说得这点倒是有些道理。”李老汉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便借车去附近隘口走一趟,这样的家伙私奔,必定会有人重金悬赏。打劫的钱就不要了,赚点儿赏钱总是稳妥的。” “这就最好了。可是,他们如果明天要走怎么办?我担心拦不住他们啊。” “放心,没见我把今晚宵夜的肥鸡都给他们送去了?吃了我的鸡,不出点儿血怎么成?” “你的意思是?” “他们吃了销魂散,明儿不到正午是不会醒的,你就好好看家就是了。” “唉,我听你的,早去早回吧。好不容易才安顿下来,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是不想再过了。” “放心,英文,你就等着吧。”李老汉一脸邪笑,用力在女子胸口拧了一把,得意道,“这次的肥鸡又不用你我动手,万无一失啦。等明儿再赚一笔,我们好好庆祝庆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3章 运气疗伤(一百八十三回) 微弱的灯火轻摇,照得房中残影晃个不停。蔡文姬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继续处理着刘德景的伤口。 “累了吧?那就休息吧。” “不累。”女孩倔强地摇了摇头。 刘德景见状也没有多言,便由得她去了。他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注意力转回到处理自己眼前的伤口上。刘德景右臂的伤虽重,但好在并未伤筋动骨,现在处理起来也并不是特别的麻烦。 九叠峻迹,这套只是随意操演,并未使用任何气力,就能让陈到心惊不止的剑招。施展起来自然是有着巨大的风险的,至少在目前的状况下是如此。 整套“止息剑法”,越是钻研,越是让刘德景吃惊不已。尽管现在他只能摸索出其中几招而已,对于这套庞大的剑法而言,也只是冰山一角。但仅是这几招,已足以让人惊叹了。 且不说那似乎有着自主情绪和意识,力量极其诡异可怕的命转呼幽,就单说这九叠峻迹,其威能之强,就远超出他的想象。这一剑中蕴含着的力量,并非仅仅是他所施展出来那部分,而是不知道从何而来,本就属于剑招本身的力量。 这力量太过强大,远远超过他自身所能承受的极限,即便是在平常状态巅峰的情况下,部分施展“长留”剑招,都会让他觉得右臂酸胀发麻,出现片刻的脱力感。更别说和银蛇剑男子一战之后,他的手臂上本就有一条巨大的伤疤。后面再强行施展此招,使得整只手臂瞬间炸裂,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不过好在当时施展剑招并没有持续太久,加上刘德景本身状态有些特殊,因此所受的损伤也只是局限在皮肉的层面。否则若是再严重些,伤筋动骨一百天,对于他之后的旅途来说,那就伤脑筋了。眼下刘德景所要做的,只是简单的清创而已。相比起蔡文姬做的,反而还要容易一些。 而一旁的蔡文姬,所要做的工作,则是复杂许多。看着眼前的一切,蔡文姬方才明白,当初那面具男子为何会那么嚣张,口口声声肯定刘德景绝不会毫发无伤。也是此刻,她才明白了影蜂锥真正的恐怖之处。 大大小小二十几枚钢锥钉在刘德景的右肩背上,就像是莲蓬一般,密密麻麻。如果是有着密集恐惧症的人,光是看到这一背的莲蓬肉,恐怕顿时便会身体不适,恶心不止。 蔡文姬虽然没有这种心理问题,但是看着这一身伤,却也是轻松不到哪儿去。她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按照刘德景所说的,一颗一颗,将那些蜂锥挨个挑了出来。这样的工作并不轻松,蜂锥虽然没有倒刺,但无奈扎得很紧,并不是轻松一拨就能划下。尤其是每次挑落蜂锥之时,都会见到一小股鲜血应声喷出,同时还会伴有刘德景身体微微的抽搐,更是让她心疼得难以忍受。 影蜂锥所伤的地方,微微有些发青,也不知是毒还是血液凝固许久之后的淤青。但此刻的蔡文姬是顾及不到这些的,只能咬着牙继续。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之后,蔡文姬才终于把所有的钢锥都取了下来。也差不多就是在同一时间,刘德景的创口也算清理完毕,两个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文姬,谢谢了,我现在要穿衣服,你就先回床上休息去吧。”刘德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 “嗯。”蔡文姬依旧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一桶已经染得深红的水,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朝床走去。 刘德景从一旁的水缸当中取出一些清水,将身体冲洗干净,擦上一些药之后,又用白布将伤口认真地包扎了一遍,方才真的松了口气。他从一旁取过左慈给的药瓶,看了看里面,苦笑道:“左大哥说这化清散价值连城,结果却被我当成了糖豆吃,没多久便只剩这么点儿了。要是被他知道了,不知得把我骂成什么样”说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取出一粒,含在了口中。 这次虽然成功逃离,但刘德景确是担负了极大的风险,尤其是两次重伤,若不是有这化清散帮忙,恐怕真不知道会落下什么病根,甚至于走的掉不都是一个问题。 他将药丸含在嘴里,朝内屋中走了两步,发现躺在床上的蔡文姬听到脚步声突然抖了一下。不由得眉头一挑,饶有意味地笑了笑,说道:“文姬你就好好睡吧,我刘德景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无耻下流的登徒子,半夜偷袭这种事儿还是做不出来的。我就在凳子上将就一晚就行了。” 说着,他脚步一移,走到一旁的长条板凳处盘腿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微闭上了眼睛。 听到他这番话,又感应到了刘德景的行动,蔡文姬一下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失落。原本听到刘德景过来,她本能地有些惊慌,所以抖了一下。然而此刻,却是莫名地有些后悔,又无法开口,只得懊恼地自言自语道:“其实,你睡床也是可以的” 当然,这些话,刘德景是听不到的。 此时的刘德景,虽然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但是气血严重不足。加上他为了避免蔡文姬担心,一直强行忍受着剜肉剥皮的痛楚,此时身体和精神都十分疲惫,急需疗养调息。而他此刻口中的化清散,便是这样的奇药。虽说像当初陈到那般直接吃了也是可以的,但它真正的价值却是在于运气化养上。 口中含着丹丸,刘德景缓慢地调动着体内的真气,在身体之中运行着周天。真气的流动,一丝丝地带动着化清散的药效,融纳于四肢百骸之中,直接作用于肌体之上,那种蕴养治疗的效果,绝非肠胃吸收再利用可比。 而此时刘德景的体内,还有着一个除了左慈与任昂之外,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一团散发着骨白色荧光的猩红之气凝聚在他体内,如同一颗诡异的红色丹丸一般,归纳在他的脐下三寸阴阳户中,以气海为养,缓慢地蠕动着。 这团荧红气团慵懒地漂浮在原地流转着,上面时不时似乎还有着龙形的幻影在游动。看起来像是在沉睡,也似乎只是单纯的无精打采。然而一旦它察觉到化清散的气息,就会突然一下剧烈运动起来,像是饿了几十年的凶兽一般瞬间将其连带着刘德景的真气一并吞噬。 如果是旁人察觉到这种状况,必定会惊恐万分,没事儿都能把自己吓出事儿来。毕竟每个人体内所蕴藏的真气,称为先天之气,是固定存在的,每一次的消耗无法弥补,这是寿命的本源。体内放着一个能够吞噬真气的玩意儿,等同于天天消耗寿元在养它,要是普通人,可不得吓死了。 但是刘德景不同,他深知这荧红气团的来历,也从左慈那里获知了更多关于它的知识。最重要的,是他从左慈那里获取了这个气团的控御之法。 用左慈的话来说,这荧红色的气团有一种特别的称谓,叫做内丹。丹,顾名思义,就和他所炼制的丹丸是一个意思。只不过,平常的丹丸是由天材地宝,配合着自然之火淬炼,是一种完全的外物。而内丹则是由万灵生元蕴养,先天真气淬炼,完全是另外一种形态的东西。只不过,刘德景现在体内的内丹太过松散,还处于一种气团的形态,远远不足以称之为丹的地步。而内丹雏形的是否形成,便是凡人武学修炼至巅峰境界之后,能否突破到以气化形的核心。 因此,自古以来,武学巅峰无一不是道家强者,就连天帝伏羲,黄帝轩辕等等都是如此,其根源似乎就在于此。 当然,这些话,听着本就匪夷所思,从左慈口中听来,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水分。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不管左慈的目的为何,救了他一命,传授了控制着内丹的方法,是确实的大恩,这就够了。 刘德景按照左慈传授的心法,深入缓出地吐纳着气息,那口中的化清散逐渐消耗殆尽,一丝丝药气混杂着真气充分地填饱了那荧红内丹。 只见那内丹的颜色越发深沉,开始了不规律的收缩,随着收缩的持续,在那红色的内部,也开始出现了一些难以捕捉的光芒。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突然就像是噗的一声,一个透明的白色“小叶子”从内丹中跳了出来,快速地被真气的涓流吸走,顺着经脉绕行起来。 接下来,内丹之中不断地吐出了许多这样的小叶子,每吐一次,内丹的颜色就会变浅一些,直到数十次之后,又再度回到了最初那猩红色的状况。只不过,经过了这一次的淬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刘德景发现它似乎又凝炼了一些。 那些“小叶子”随着经脉绕行于刘德景体内,所过之处,无不感觉到一阵强大而且磅礴的力量滋养着他的身体。这种力量强大却不强势,充满了生命力。就连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被它滋润着,养护着,发出了愉悦的呐喊。一道又一道细如丝发的内气从肌体各处缓缓逸出,融合在这真气的长河之中,形成了一股全新的洪流,让刘德景感觉到似乎力量又有些增强了。 随着“小叶子”消耗殆尽,真气洪流的移动也逐渐缓和了下来。体内那股狂放的生命交响乐,也是逐渐停歇,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初那般平和的状态。刘德景此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双瞳之中闪过一道荧红,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虽说左大哥说过,伤重之余再调息,会有否极泰来的超回复效果,比平常要有效数倍,但这样的过程也太折腾人了。”感受到体内的变化,刘德景低语了一句,无奈地苦笑道。 正如任昂所说,他当年拼了命阻止了太平道的阴谋,虽然伤重差点儿致死,但是却也因此机缘巧合得到了别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创造出来的东西,那就是内丹。要不是因为这样,左慈那种人怎么可能大发慈悲竭尽所能将他救活过来?那家伙,如果不是对于他刘德景的状况太过好奇,即便任昂和妙尘再怎么苦求,也绝不会有半点动心。当然,这也怪不得他,因为左慈本就是这样随性洒脱的人。 内丹的出现,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气场”,这是很难用言语形容的。在一些感觉敏锐的人眼中,这样的气场或许就是一种阶级的威严吧。不同的人会激发出不同的状态,然而刘德景是什么,他自己并不清楚。 虽说此时他已经迈入了以气化形的领域,具备了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力量。但也正如任昂所说,他的内丹并非自然孕育而成,而是一种巧力冲撞的结果。严格意义上,这东西此刻并不完全属于他,而是还有着自己的力量和意志。强行催动它的结果,就像是九叠峻迹一般,很明显了。 因此现在的刘德景,只能不停地从基础开始,蕴养内气,洗炼真气,凝炼真气。不断地同化c控制内丹,直至有一天完全为他所用,才能真正地发挥出这股巨大力量。而现在的他,也不过就是只能耍些皮毛的小花招而已。 进行过一个周期完整的调息之后,刘德景站起了身来,用力地伸了个懒腰。重新调理过的身体此时被拉伸舒展开来,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让他感觉十分舒畅。 “嗯~~” 然而此时,漆黑的房间之中,突然想起了一阵似呻吟般的梦呓之声,顿时吓了他一跳,方才反应过来他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房中。 虽然屋中的光线并不好,但刘德景的眼睛却很好,仅是借着一点点星光与月光,他已经足以看清屋中的状况了。目光不受控制地朝那声音看去,一条雪白如玉的修长美腿顿时出现在眼前。 咕嘟。 这是什么自然是吞口水的声音。不过这还真不是什么下流的反应,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子,看到这一幕,谁又不会有这种状况。刘德景现在不过十八九岁,正是最为血气方刚的年纪,而蔡文姬又绝对算是吸引人的美女,你说他要没反应,那不是和废物差不多吗? 一下也不知怎么的,一股邪念就这么冒了起来,而且强烈无比。邪念促使着他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口中还不停地喃喃道:“我不是淫贼,我是去盖被子;我不是淫贼,我是去盖被子” 可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有半点用处吗?当然没有。当刘德景轻轻地拿起铺盖,打算给蔡文姬盖上的时候,手指不经意地碰触到了她的大腿,那如玉脂般的肌肤质感瞬间通过手指传了过来,如同电击一般,把他掌控着理智的神经一下给烧了个半糊。 咕嘟。 又是情不自禁地吞了一下口水,那一只咸湿的魔爪终于不受控制地朝蔡文姬的玉腿伸了过去。 咕嘟。 这时候,似乎也就只有吞口水的举动在阻碍着他的速度了。 呜呜 眼见他的手就要搭到蔡文姬的腿上,一声不合时宜的哭泣之声隐约响起,传到了他的耳中。这声音就像哗啦一下,三伏天中,冰水灌顶,将他瞬间浇了个透彻。 他转头看去,隐约的月光映衬下,蔡文姬清晰地睡脸之上,赫然挂着一粒明珠。尽管依旧是在熟睡中,然而蔡文姬却是眉头微皱,呢喃哭泣着,显然是在做着什么不好的梦。她在说什么呢?要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刘德景小心翼翼地探过了头去。 “呜呜德景哥对不起” 可真当他听清了蔡文姬所说的东西,脸色却是无比尴尬,羞愧难当。想着自己方才邪念乱了心神,差点做出那种龌龊的行为,他狠狠的掐了一把脸,痛的直咧嘴。随即他轻轻地盖上了被子,转身离开了屋子。 毕竟,这屋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此时外面已经翻起了鱼肚白,眼见着天色将亮。刘德景轻声地跳上屋顶,生怕惊醒其他人,再度躺了下来,看着天空发呆。 蔡文姬这一晚表现得太奇怪了,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女人啊~真是难理解。”他不由得感慨道。 吱呀~ 一阵开门声此时不合时宜地传来,刘德景眼睛一瞟,顿时嘴角一挑。 主屋的大门此时已经打开,不出意外,那李老汉果然探了个头出来。只见他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他关上门,先是走到草棚那里,在水中不知道放了些什么,随即又悄悄地打开了庭院的大门,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刘德景意味深长地一笑,摇头叹道: “果然如此,贪心不足蛇吞象,终归会被撑死。” 这一章提到的一些概念是真知整个世界观框架之中的一小个枝节。我必须说一点,我一直是坚持道家正统的人,道教是宗教,而不是道家正统。这里不多展开。这些概念都会在我以后写正本的时候详细说明,什么元婴,金丹,紫府,返虚之类的概念,全是道教的东西,我几乎不会用的,是的,即便是自以为是,我的小说无论是世界构架还是系统体系都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我才说,这一个系列故事是完全崭新的基于中国上古“真实”(非道教,非佛教等等)建立的全新世界。我认为它就是真的,当然,也得我写出来才行。很多人说中国的小说没有世界架构,就没有宏大的逻辑和体系,而这些东西,恰恰是我小说最自豪的地方。只不过这部三国的小说,不可能把这套东西铺开了说,那就变得有些奇怪了。顺道说一句,由于左慈是道教的先行者之一,所以左慈的话中,才会有内丹这种东西存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4章 形迹败露(一百八十四回) 随着一声雄鸡起鸣,朝晖遍洒大地,薄薄的晨雾被清扫一空,让整个世界清明了许多。万物复苏,百灵渐起,整个世界也再度苏醒了过来。 二子走出车厢,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发出了一阵“销魂”的声音。要说躺在车上的确不舒服,这一觉睡的,连肌肉都觉得僵硬了不少。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突然眼睛一亮,跑到西屋下方,笑着说道:“头儿,怎么这么早就出来看风景,难不成动静太大,被嫂子赶出来了?” 听到他的话,刘德景脑海里突然闪过那条雪白色的大腿,顿时觉得脸上一阵发烫,连忙皱着眉,佯怒道:“说你嘴贱,你还真得瑟起来了。还不赶紧去洗漱,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呢。” “赶路?这么早?”二子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早?不早了。真早的人,人家一早就出发了。好了,暂时别说了,快去吧准备吧,记得,别喂草棚的水!” 二子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也不多言,转身依命忙活去了。看着他前去准备,刘德景也是翻身跳下房来,草草地洗漱了一阵,迟疑了片刻,走入屋中。 进了房中,蔡文姬果然已经起了。此刻她已是梳妆完毕,打理得一如既往仔细。优美典雅,气若兰芷,依旧还是那副姿态。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今天刘德景看到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同。 “来了?你昨晚,去哪儿了?”蔡文姬看他进来,微微一笑,竟像是花苞新放一般,少了一丝冷傲,多了一分柔雅。 这样微妙的变化,不仅没有失掉蔡文姬原本的魅力,反而更增加了一分难以形容的娇柔感,更加深了她的吸引力。使得刘德景呆了片刻,方才有些尴尬地说道:“那,那个,我昨晚哪儿也没去啊。” “是吗?那你刚才去哪儿了?”蔡文姬不置可否地又笑了笑,追问道。这感觉,怎么有种妻管严的奇怪既视感。 “那个起得早,出去吹了吹风,锻炼一下。”刘德景连忙解释道。 蔡文姬点了点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转而说道:“看你这样子,是要准备走了吧?” “是。”刘德景点了点头,“那姓李的老头一大早便出去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出去干什么,但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不多时,两人便收拾完毕,来到了院中。二子此时牵过车来,套上了马,正准备将二人引上车去,却突然一个惊恐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你们?!” 众人回头看去,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这女子虽然年纪不算小了,但依旧风姿绰约,面容还算是姣好,虽说隐隐有了不少岁月的痕迹,但想来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有着不少的追求者。 此时她看着刘德景三人,一脸的惊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目光扫过蔡文姬时,却是逝过一道寒意。 “想来这位便是女主人吧?”刘德景淡淡一笑,抱拳说道,“承蒙款待,我们也就不多打扰,先行告辞了。对了,李老如果回来,麻烦帮我转达一句,多谢抬鸡给我们吃,好意心领了。但是抬毒的话,会死的,而且还会死得很惨哦~” 那女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十分苍白,突然疯了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刘德景的衣袖,叫道:“你,你们!你们不能走!” 刘德景冷笑了一声,看着她:“怎么?用骗的留不住,就要抢了?” “不!不!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但是你绝不能走!”这女人就如同发了疯一般,什么话也听不进,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抓着刘德景的衣袖,甚至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接撒泼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蔡文姬与二子一脸错愕,他们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得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俗话说的好,泼妇有三宝,一哭二闹三上吊。今天刘德景可是真的深刻体会了一次,也是觉得十分头疼。尤其是对方又是一个女人,他实在是不好下什么重手,被她这么一弄,一时间还有些无措。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之下,方才一闪身,来到她的背后,在后颈处轻轻一击,那女子应声便昏了过去。 “二子,过来。”刘德景此时叫了一声。 二子一脸疑惑地走了过来,看着刘德景说道:“头儿,干嘛?” “给你个好差事,把她抱起来。”刘德景指了指昏在一旁的那女人。 “哈啊?这样不好吧。”这女人衣衫穿得本就不齐,此时一通挣扎之后,更是有些衣不遮体,二子看了一眼,皱着眉抗议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连个昏了的女人都怕?而且还是这么好的美差。”刘德景眉头一抬,调侃道。 “那头儿你咋不自己抱呢?”二子撅着嘴,始终不肯答应。 “叫你抱你就抱,那么多废话!我还未及冠,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刘德景没好气地轻抽了一下他的头,佯怒道。 “你你这是强盗逻辑啊”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文姬看着呢!”刘德景眉头一皱,说道。 听到这句话,二子眼睛一亮,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哦~对嘛,这理由我就明白了。头儿也真是,害什么羞啊~”说着,他一步走过去,轻巧地便将那女子抱了起来,说道,“头儿,抱哪儿去?” 刘德景伸手一指,笑道:“我们昨天睡的屋子。”说着,他转头看了蔡文姬一眼,说道,“文姬你等我们片刻,我给李老汉留点儿东西就走。” “嗯。”蔡文姬闻言点了点头。她自然十分好奇刘德景到底是要干嘛,但一想到刚才那女子的形象,又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小脸突然一红,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倒是有些焦躁了起来。 她自然是知道刘德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但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往这方面去想。一时间的胡思乱想让她心神不宁,差点抑制不住就跟了进去。 不过还好,刘德景与二子很快就出来了。而且两人的表情十分自然,想来是没有做出什么古怪的事。 “我们走吧!” 刘德景笑着看了她一眼,便招呼着上了车,三人快速地离开了这座民宅。 就在他们走后过了大半个时辰,二十里外的一个地方。 这里是一座军营,虽然规模并不大,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军营。军营之中此时气氛有些压抑,就像是有一团厚重的棉被盖在头上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混账!” 一声怒喝在大帐之中响起,随即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一名面目凶恶的将领此刻站在大帐之中,长须倒竖,青筋暴涨,指着其余的将领们大骂道,“出动了上千人,花了整整一天,居然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你们都是吃屎的吗!?难不成想让我把这个结果就这样禀告给上将军不成!” 他这一番话说出口,顿时吓得众将领们纷纷跪在了地上,齐声叫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将军责罚,万勿禀告上将军啊!” 听到他们的喊声,那将领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也知道怕?那就好好给我做事儿!丢失了赤兔马,又没抓到人,别说你们,连老子都讨不了好,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 “好了,起来吧!”那将领此时神情缓和了不少,面容也不再那么狰狞,此时看起来倒还有几分英气。他看了一眼众人,朗声道,“你们都跟了我多年,从落草开始就一起打天下,我又何尝愿意惩罚你们?但你们也该明白,现在不同以往,大家既然已经从军,就都在一条船上,所以招子给我敞亮点,务必在今天把他们抓出来!” “是!”经过他一轮感情怀柔,众将顿时群情激昂,齐声叫道。 “声势倒是挺好,但结果可是未必如你们所愿哦。”就在同一时刻,一个娇媚的女子声从大帐门口传了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众将纷纷疑惑不解。而那名带头的将领更是眉头一皱,厉喝道:“谁在我大战之前胡言乱语,鬼鬼祟祟的,出来!” 应着他的话,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帐中。这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一个狂野不羁,一个柔媚多情,顿时引得众将眼睛一亮。 梦茹俏目环视了一圈,朝着那带头的将领微微一欠身,抿嘴笑道:“小女子狼孟梦茹,见过将军了,不知将军该如何称呼?” 听到了她的名字,那带头的将领双眼轻轻地一眯,一脸玩味地说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燕姬梦茹啊?倒是久仰艳名了。不过我这里并非春情窝,你的招数不好使。本将郭汜,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郭汜的态度可算是恶劣到了一定境界,不动声色地挖苦了一番。不过梦茹并没有怎么生气,反倒是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出于善意提醒一下将军,别做无用功,浪费了时间和精力而已。” “放肆!我们将军岂是你这女人能质疑的!”听到她如此说,一旁立刻有将领大吼道。 面对着他的喝骂,梦茹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依旧笑吟吟地看着郭汜。 与那些将领不同,郭汜反而没有丝毫怒意,而是右手一举,制止了其他人,冷声道:“你说无用功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梦茹看着他,略有些挑衅的意味道,“因为我认为,有很大的可能,那些人已经脱离了忻州地界,至少将军你布下的第一道关卡,已经被突破了。” “胡说八道!”还未等郭汜回话,突然一名将领叫了起来,竟然便是前一日被刘德景熏跑的那人。只见他一脸通红,怒斥道,“我们派驻了重兵,一路上事无巨细地检查,连只苍蝇也没放过!你凭什么口出狂言!?” “这位是?”梦茹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的问道。 “就是你质疑的负责第一道关卡的一名将领。”郭汜也不多说废话,冷冷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小女倒是得罪了。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既然这位将军如此自信,不知能否回答我几个问题。”梦茹一脸平静的问道。 “行,你问吧。”郭汜点了点头。 “这位将军可是一直驻守在关卡处?” “除了定时巡察道路之外,都在。” “那昨日出入关卡的人,你是否都知道呢?” “当然!” “是否每一个都认真检查过身份呢?” “当然!” 梦茹此时柳眉一挑,加重了一分语气:“我再问一遍,将军可得想清楚了,是否每一个都认真检查过身份?” “当,当然!”被她这么一问,那将领吞了吞口水,语气变得似乎有些不那么坚定了。 此时梦茹冷笑了一声,再度追问道:“那么我换个说法,有这么一队人,一辆车,一匹马,总共有三人,或者更多,但其中至少有两人应该藏匿得很深,轻易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可有符合这样特征的队伍呢?” 听到她如此一问,那将领与另外一名将领同时猛地一震,他们的脑海之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一只队伍,正是刘德景他们。 还未等他们回答,梦茹一见这样的反应,便随即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郭汜说道:“将军,看了小女所料不错了。” 郭汜自然也没有放过他们的举动,眉头一皱,沉声道:“你们老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名将领同时噗通地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将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和盘托出,这一下听得郭汜的脸色愈发难看,不等他们说完,便一人一脚将他们踹翻在地,大骂道:“蠢货!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溜了,还真给老子长脸啊!” 两名将领此时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着。然而郭汜纵然有心放过他们,却无奈在场的还有外人,心中也是无比纠结。 一旁的梦茹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淡淡一笑,说道:“那群人的首领极其狡猾,诡计多端。况且又以疫病为幌子,普通人哪会想得到,真不怪两位将军。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追捕他们,至于惩罚,到可以先放在一边,让他们将功赎罪吧。” “听到了没有?看在梦茹小姐的面上,就饶尔等一命,还不赶快谢恩?!”梦茹的意思很直白,郭汜也松了一口气,连忙顺着台阶走了下来,语气也和缓了许多。紧接着,他眉头一皱,追问道,“这群人如此狡猾,梦茹小姐可知道他们在何处?” 梦茹此时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到帐外有人叫道:“将军,外面有一个老头,说有要事报告,前来领赏的!” “领赏?”郭汜一脸茫然,正打算叫人赶走他。 然而此时梦茹却是一把拦住了郭汜,突然眼角一弯,意味深长地笑道: “原本我的确没有线索,但似乎老天爷站在我们这一边,立刻就有人把线索送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5章 咎由自取(一百八十五回) “一张床,两人睡,三更半夜四条腿,捂起被窝溜着妹,七上八下好辛苦” 艳阳高照,飞鸟争鸣,一片坦途之中,二子驾着车,一边四下里打望着,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只是这歌谣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就是了。 车厢里,听着他的歌谣,气氛那是相当尴尬。蔡文姬平静地坐在一旁,依旧是那副优雅的姿态,纤纤十指环扣放在腿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语不发。 反倒是一旁的刘德景,心中有鬼,听着这略微有些下流的歌谣,脸上直发烫,坐立不安。可是他又不好主动开口呵斥二子,这不显得他自己心里有鬼吗?他不时地偷偷瞟着蔡文姬的侧脸,一直在想一会儿该怎么应对。 “德景哥。”果然,不多会儿,蔡文姬突然开口说了一声。 “来了!” 刘德景心里苦叫了一声,随即咳嗽了一下,勉强地笑道:“文姬什么事儿?我叫那小子闭嘴就行了。” 蔡文姬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道:“我有个事儿想问你,我们这么着急走,难道那李大爷真的有问题?” 刘德景闻言一愣,随即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道:“什么啊,原来你问我的是这事儿啊?我还以为” “那当然,要不你还以为什么?”蔡文姬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 “没,没事儿,没事儿,说正经的。”刘德景连忙摇了摇头,快速恢复了正常的神情,说道,“事情没走到最后,谁也没法下定论。只不过,在我看来,九成九是错不了的。” 蔡文姬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你们刚才到底做了些什么?以你的性格,不会什么都不做吧?” “那当然,我这人恩怨分明。他们既然想害我们,自然是不能轻易善了了。” “你杀了她?”蔡文姬沉声问道。 “怎么可能,我不是说了嘛,我又不好杀人。”刘德景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所谓万事留一线,即便他们心怀不轨,我也不至于一点儿出路都不给他们。只不过~” “只不过?” 刘德景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窗外的蓝天,悠悠道:“只不过人在做,天在看。如果他但凡还有一丝人性,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可他若是执迷不悟,那最终~咎由自取,也是怪不得谁。” 蔡文姬听得一头雾水,好奇道:“德景哥,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啊,头儿,你方才做的那些事儿,到底有啥意思?”一旁的二子也停下了哼歌,好奇地追问道。 “看你们急得,那我就给你们说说吧。首先,如果那李老头的目的是为了悬赏金,那么他一早出门一定就是去找人,而且是找对我们感兴趣的人,那他就一定会往城里去,而去城里的路上,就一定会遇到为抓捕我们而设的军营” 就在这个时候,正如刘德景所说,在他们后方数十里的地方,一队人马正在飞速地赶着路,带头之人正是郭汜与梦茹等人。而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刘德景等人投宿的那名李姓老汉。 三百人的骑兵队火速飞驰,目标很明确,就是李老汉的家。 郭汜一马当先,面色有些阴沉。毕竟他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员猛将,然而今天却被一个小丫头给压过一头,自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快。尤其是这李老头的出现时机又是恰到好处,简直让他觉得是否自己就是被她算计,故意让他下不来台的。 只不过,他哪儿知道,此刻梦茹也是万分好奇这件事儿。她本以为还要多费一些唇舌,才能劝动郭汜出兵。谁知道李老头恰到好处的出现,一下就直接略过了这个部分。 “这巧合也太巧了些吧?”梦茹虽然心中有些讶异,不过倒也没特别去在意这个事情。毕竟天下巧合之事本就不少,要一个个都去纠结,就没完了。 不过一旁的郭汜可是没她这么想得开,眉头一皱,冷喝道:“老李,本将再确认一遍!你说昨夜有三人借宿在你家,两男一女,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没错吧!” “是的,将军。”李老汉连忙回答道。 “你说那带头的人,男子尚未及冠,女子仍未及笄,可是这样?” “没错,将军,而且那男子耳朵比一般人还大一些。”李老汉连忙回复道。 郭汜点了点头,李老汉的说法和之前一样,想来并非是瞎编的谎话。他又追问道:“那你赶来报告给我们,又怎么防备他不跑呢?” “将军明鉴,我就是一普通人,又怎么能管得住他们?因此只得趁他们吃饭的时候下了点蒙汗药,让他们老实地睡着就是了。而且为了以防万一,马匹的饮水里我也下了药,他们肯定跑不掉。”李老汉信心满满地说道。 “很好,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你此番大功一件,赏金少不了你的。但如果你故意欺骗本将,哼,你该知道下场。”郭汜冷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 李老汉见状缩了缩脖子,连忙陪着笑脸点头。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村子里。在李老汉的带领下,一群人没有任何耽搁,直接朝他家中走来。李老汉麻利地打开了院门,将众人引了进去。 “李大爷,你这家~倒是不错啊~”进了院子,梦茹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意有所指地感慨了一句。 李老汉闻言一怔,连忙笑着敷衍道:“这位小姐说哪里话,山野村居而已,怕污了小姐的眼。” “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人呢?”郭汜可没心情听他们打哑迷,连忙皱着眉催促道。 “在这边,在这边”李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西屋快步走去,看那样子,似乎是去打算开门。 “傲,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看着李老汉去开门,一旁的梦茹冷冷地说道。 狂野男子轻描淡写地朝一旁瞥了一眼,淡淡地说道:“奇怪。不过这样挺好,有意思。” “你啊”梦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李老汉把西屋的房门打开了。他一脸兴奋地回头朝几人点了点头,率先进门将众人引了进去。 梦茹进到屋中,习惯性地四下里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屋子,随处可见的那种民居样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屋子相比起普通的民居而言,稍微大了些,一眼看去,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条长条凳,一个洗浴用的木桶,便几乎就是全部家具了。一旁的木架上挂着一些布条,深处则是一张土炕做的床。此刻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团被子盖着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原本李老头一脸欣喜,一脸谄媚地带着众人进屋,此刻见到这副景象,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都呆住了。 郭汜皱着眉,四下里看了看,沉声道:“这么空?人呢?李老头,你莫不是在唬我吧?!” 梦茹与狂野男子同样转过头去,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怎,怎,怎么可能!?”李老汉此时瞪大了双眼,脸皮子不断抽搐,显然也是被这一幕强烈地刺激到了。他失魂似地磕磕绊绊走到屋中,混浊的眼珠漫无目的地四下游荡,双手摊在空中毫无目的地挥舞,口中喃喃之声不绝。 其他人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人上前,更没有谁多说一个字。 突然,他猛地一扭头,似乎也发现了土炕上的那一堆古怪的东西。他发疯似地冲了过去,一把扯开盖在上面的被子,满脸惊恐地叫道:“英,英文!?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好奇地探出了头,发现一个衣着不整的中年女子瘫坐在床上,似乎失去了意识,那床被子原本就盖在她的身上。 此时的李老头显然已经有些崩溃了,他一向狡猾如狐,怎么会不清楚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要抓着最后一根稻草般,他苍老的双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抓着中年女子的肩膀,拼了命地摇晃着,大吼道:“醒醒!快醒醒!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快给我醒过来啊!” 看着他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梦茹没有丝毫兴趣,反倒是脚步一移,走向了一旁的木架。那上面挂着几块肮脏的白布,上面大块大块的黑色污渍,看起来有些特殊。梦茹伸手拿起一块,眉头微微皱了皱。 另一边,狂野男子冷眼看着那发疯一般的李老头,突然目光一闪,快步走向房中。在那堆被李老头扯飞的被子旁,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在李老头发了疯似的摇晃之下,中年女子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眼神中依旧有些朦胧,看着眼前的李老头,一副没有回过神来的模样,缓缓地说道:“你,你回来了,登辉。” 见她醒来,李老头立刻焦急地问道:“快!快告诉我!这里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中年女子茫然地向四周看了一眼,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一脸惊恐地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李老头此时已经气得说不清话了,紧抓着她的肩膀,怒喝道:“完个屁!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他们都走了,他们早都走了!”此时的中年女子情绪突然一下也失了控,发疯似地叫道。 “不可能!他们吃了我的销魂散,怎么可能这么早就醒过来!?” “销魂散?哼,好个销魂散!”中年女子绝望地看着他,一脸凄然地笑道,“人家压根就没吃你那东西!他们一早就看穿了你的把戏!亏你还不自知!你知道那个男人走之前叫我给你转达一句什么话吗?抬鸡给他们吃,万分感谢,但是抬毒,是会死的,而且还会死得很惨!知道吗!抬毒会死得很惨啊!!”中年女子说到这里,直接情绪崩溃,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再说不出一句话。 “看来,人已经走咯。”梦茹此时走到郭汜身旁,甜甜地一笑道,“听他们的意思,那几个家伙,恐怕现在离这里已经很远了。”郭汜听她如此一说,顿时脸色一沉,太阳穴上鼓起了一条青虫。 “茹,看看这个。”狂傲男子从一旁走来,随手一扬,仍出一张纸。 梦茹接过来打开一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那小子留下了一封书信,内容倒是挺有意思的,大家有兴趣吗?” 这句话一出,不光郭汜转过头来,就连一旁发了疯的李老头和中年妇女也一下像是回过神了一样,看向了梦茹。 “看来大家都有兴趣,那我就念了。”梦茹笑了笑,说道,“李老哥亲启,我等因为避祸而不得已深夜借宿,却得到李老哥如此盛情招待,本就是感动不已。而谁曾想李老哥更大义凛然,竟然主动出面将我等敌人尽皆引诱至此,使得我们此行更为顺利。此等大恩,无以为报,故留下金饼一枚,聊表谢意,他日必将登门拜谢。” 这封留书并不长,梦茹很快就读完了。然而此时,屋中却是一片寂静。书中所写的意思,十分直白,然而正是这种直白,却是让人各有解读,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块金饼~哼,好大方啊!”沉默了片刻之后,郭汜突然冷笑道。他的太阳穴,现在几乎快皱成了一团麻花,“李老头,你倒是好手段啊!竟然帮着这伙儿人来欺骗本将,这招调虎离山,玩得真好,真好啊!” 李老头听到这番话,顿时面如死灰,惊叫道:“将,将军!不是,我不是!是那家伙,是那个混账陷害我!望将军明鉴啊!” “陷害?哼,你真当本将是傻的不成!销魂散~没想到那个勾引主母,引匪入室,屠杀主人全家大小四十余口的孽畜,竟然遍寻不到却还敢出现!?就你这忘恩负义,不知道廉耻的德行,谁还会陷害你!”郭汜毫不理会他的辩解,厉声怒喝道:“闭嘴!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本将是那么好糊弄的不成!?眼下证据确凿,还由得你继续狡辩!?来人啊!” “在!”一旁的军士们闻言立刻回应道。 “这对奸夫!谎报军情,欺骗朝廷,私放要犯!依我大汉律例当即处死!拉出去,车裂之,以儆效尤!!” “是!”一群军人纷纷冲进屋来,二话不说拖着两人便朝门外走去。 “等等!将军,冤枉!我冤枉啊!我真是被陷害的,苍天可鉴啊!”直到拖出门去,李老头都一直叫嚷着,拼命地挣扎着,直到被拖出去都丝毫不肯放弃。 反倒是一旁的中年女子万念俱灰,失神地哼道:“报应,报应啊~做了那么多坏事,终会有这一天还是那小哥哥说得对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看着军士将他二人拖了出去,郭汜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朝梦茹抱拳说道:“梦茹小姐,既然人已经走了,我得速度回去调整防御,不知” “这东西与我无用,将军拿去吧。”梦茹没等他说完,抿嘴一笑,将手中的留书递给了他。郭汜大喜,连忙接过留书,一抱拳,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狂野男子哼了一声,轻笑道:“就这么给他了?” “那要不怎么样?又不是写得多好的东西,我难不成还要裱起来挂家里?”梦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那倒不是,我以为你会好好研究一下呢。” “你是在讽刺我吗,傲?”梦茹一脸不快地看着他,微嗔道,“我当然知道,又着了那家伙的套!但能怎么办呢?哭一场吗?!” “好了,就当我的不是吧。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6章 又被耍了(一百八十六回) “还真是瞒不过你”梦茹叹了一口气,转眼看向了那木架,“那几块白布,很显然是才换下来的,上面的血污和结痂,可以判断出那小子伤势不轻。他昨夜定是在这里做完了清创的工作,可以说,他最虚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这不是看得挺透彻的嘛,干嘛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没觉得,发生的这一切都太过巧合,或者说顺理成章了吗?”梦茹皱着眉,咬了咬指甲,沉声道,“虽然我没什么证据,但总有一种感觉,从我们今天北上开始,就好像又掉进了那小子的陷阱里!” “会不会是你想得太多了?你的意思,我们追在他后面,也是他安排的?怎么可能?且不说他怎么实现的,就说为什么?”狂野男子微微一摇头,并不认可她的说法。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烦啊~你不懂吗?算了,我们继续追踪吧,不想这个了!” 说完,也不待狂野男子回话,梦茹便一转身,朝门外走去。狂野男子回头看了那长条板凳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门外,郭汜的人已经走了。原本还是人满为患的庭院之中,再度空旷,只有院子里那一片巨大的血渍,让人能够感受到之前所发生的事情究竟有如何惨烈。 看到这一幕,梦茹突然不经意地一震,心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 杀人,她见得多了,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会让她觉得奇怪。然而仅凭了一张纸,便将两个恶贯满盈的狡诈之徒处死,如果这一切都是计算好的,那到底她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对手啊? “阿嚏!” 刘德景揉了揉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地儿空气也太差了,熏得人难受死了。” “该,叫你得意忘形的结果。”蔡文姬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那照你这么说,那两个人岂不是死定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也无所谓。”刘德景轻松地笑了笑,“我当然希望自己猜错了,那那块金饼就真的只是诚意金。不过如果他真的贪图赏金,把追捕我们的人引了去,哼哼~那就是没命享福喽~”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他们会杀了他呢?难道就不会放他一马?”蔡文姬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可能,所以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我才留下了那张纸不是吗?”刘德景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你知道若是设卡拦截我们的将领,接到老李的消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吗?” “当然是开心啊,毕竟有线索了。”蔡文婕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一句,然而看着刘德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又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没错,这是一部分,但并不是所有的想法,而且还不是最核心的。”刘德景狡猾地一笑,说道,“除了你说的之外,他们最大的反应,应该是恐惧。” “恐惧?为什么?”蔡文姬与二子异口同声道。 “这还不简单,因为拦截我们的任务失败了啊。”刘德景看了他们一眼,“对于军人而言,不管任何理由,失败了就得受罚,这是没有可辩解的余地的。” “原来如此,那这件事和李大爷的死活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可大了。”刘德景意味深长地说道,“军人也是人,自然也害怕受罚。尤其我们现在的身份,那可是不一般,若是放走了我们,恐怕惩罚的尺度也是极重的,估计砍个头什么的,都不奇怪。但要减轻处罚总是需要个由头的,所以他们会挖空心思去找推卸责任的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通报消息的李老头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如果我没留信,那他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几天,只不过会生不如死。但是有了这份手书,就等于有了铁证,为了以防生变,那带队的将领必定会将他就地处死。至于是怎么处死,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话,蔡文姬与二子又是同时吸了一口凉气,刘德景的话虽然不多,但是十分形象,他们几乎都能看见李老汉被处死的血腥场景一般。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刘德景一封信所致,一种不知道是敬畏还是什么的心情不由得在他们心中浮现了出来。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残忍了?”蔡文姬小声地嘟哝了句,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这种想法太过天真,但就是无法一下接受过来。 “文姬,你心地善良,这一点非常的好。但你也该明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只有以直报直,方能以德报德!那李老汉妄图以我们三人之命换取利益,本就死不足惜。但我念在你说的人总是要留些善念,所以给了他一条路。若是他一心求死,那就是他咎由自取了。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是他还是我们,都一样。” 蔡文姬听着他的话,没有作声。她很明白这些道理是正确的,但就是有些于心不忍,只能自己慢慢地去适应。 看着他们都不说话,二子突然拍了拍手,笑着转移话题道:“头儿,说起这件事儿,我倒是很好奇,你昨天在汾源沼边弄的那些痕迹,真的能吸引追兵来找我们吗?” “若是普通追兵当然是不行的。”刘德景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爽朗地一笑,说道,“但若是指挥者之类的人,就一定会中招。” “可是兵法不是说兵不厌诈吗?你这么弄,真的有人会来?” “兵法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人上一百,多姿多彩,对于任何事情的判断都会不一样。就拿那车辙印和遗落的物件来说,普通的军士和将领一定会耿直地遵从兵不厌诈这句话,从另一条路去追我们。而他们会遇到大师和苏获等人,人对不上号,自然不会有任何怀疑。可是聪明点儿的,就必定会认为那是障眼法,自然会顺着我们屁股后面跟来。说不定,他们不仅跟来了,还会和那些官兵一起,去老李那儿抓我们呢。” “真的吗?那头儿你之前做的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不错,能想到这一层证明你成长了。现在我们往东可走原平城,直接进入雁门郡;往北再走几日方能离开太原郡的范畴,进入雁门郡。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那还用问,当然是往东啊。出了太原郡,他狼孟连个屁都不是。雁门郡,和我们木耳村的后花园没啥差别。”二子得意地说道。 “问题就在这里了,你是这么想,别人呢?所以如果不给他们一个‘不可能’的信号,他们又怎么会追上来。”说到这里,刘德景转头看了一眼后方,眼睛微微一眯,像是在看着谁一般。 而在他们身后的远方,一个时辰之后,梦茹与狂野男子带着一众狼牙卫,正看着一个地方发呆。 这里又是一条岔路,向东不过两日,便可以前往原平城,继而快速北上;向北则是顺着太原郡的版图直接再走,至少也是六七日后,方才能够到达两郡交界的楼烦城。正如刘德景所说,当他们来到这里时,立刻便陷入了尴尬的选择之中。 不过,这种选择的根源并非是因为没有线索,恰恰是因为线索太过明显,让众人有些生疑。一条粘连着黑色物质的肮脏白布挂在靠着楼烦城方向的一根烂木桩上,随风舞动着,就像是在炫耀一样。 若是别人,对于这块烂白布不会有什么兴趣。然而恰恰是梦茹,却绝不可能忽略掉,因为这块白布无论是材质还是状况,和之前在李老汉家所见的一模一样,绝对是同一个东西。 “这东西,必定是那家伙故意留下来的!”梦茹咬牙切齿地说道。 “想了这么久,怎么办?”狂野男子在一旁问道。 “向北!”梦茹恨恨地说道,“那小子狡猾如狐,肯定以为我会认为他绝不可能接着使用两次相同的伎俩,因此要干扰我们的思两路,所以我料定,他必定是往北走了,上马,我们追!” 说完,梦茹也不多言,直接跳上了马,朝前方追去。 梦茹的确没猜错,刘德景确实选择的是北上的道路。然而她有一点没想到,那就是在他们疾驰追捕的时候,刘德景等人却是一脸轻松地坐在一处山头,喝着酒,吃着肉,饶有兴趣的看着山下远处的道路。 二子一口咬下一大块冒着油的鹿腿肉,一边又喝了一口酒,一边无比享受地赞道:“一天不吃肉,浑身不得劲儿啊。头儿,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啥调料都没有,居然都能烤得这么香,真是让我又对您多了一分崇拜啊!” “好好吃,肉香也堵不住你的嘴?”刘德景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用匕首给蔡文姬切下几块鹿颈肉,柔声道,“这鹿脖子上的肉最是柔嫩多汁,即便什么都不放,也是入口即化,鲜味十足,你尝尝。” 说着,他又从一旁拿过几片绿叶,递给蔡文姬,笑道:“嫌腻的话,就用野菜叶子搭配着吃。” “嗯”蔡文姬接过肉和菜,依言吃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惊讶道,“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的确有些奇特,挺好吃的。” “是吧~我这可是秘技,一般人难得能尝试一下的,你们多吃点儿,一会儿吃不完的我把它弄成肉干,免得浪费了。”刘德景得意地笑道。 蔡文姬看他这么得意,又看了看远处的道路,有些不解地问道:“好吃是好吃,可是德景哥,我们这样悠悠哉哉的真的好吗?我们现在不是在逃命吗?万一被他们追上了怎么办?” “对啊,头儿,难不成你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二子一旁附和道。 “一网打尽?也亏你小子想得出来!”刘德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狼孟是那么好相与的吗?别说人家的人数远多于我们,就算个人战力比起我们也是只强不弱,一网打尽,拿什么打?嘴皮子?” “那我们在这儿慢悠悠的吃肉,真要被追上了怎么办?”二子皱着眉,有些担忧地说道。 “追上了怎么办?追上了就对了,我就是”刘德景话说到一半,突然面色一凝,立刻拉着两人伏下身子,轻声道,“小心,闭气!” 两人完全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得依言照做,屏息凝神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道路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声迅疾焦躁,能够充分感受到骑马之人躁动的心情。也就是几息之间,一只队伍便快速接近了他们,又在他们的注视下,快速地穿过面前,朝着前方奔去。 虽然只是眨眼的功夫,但是蔡文姬依旧下意识地张着嘴,一脸惊讶地看着那队远去的背影,说道:“是她?一直紧追我们的人,竟然会是她?!” 刘德景此时同样看着前方,淡淡一笑,饶有兴致地说道:“我也没想到,堂堂狼孟的大小姐,竟然自己跑了出来,这下,倒是有意思了~” “有意思?什么意思?”蔡文姬闻言面色突然一冷,转头看着他。 “不,你别想歪了啊~我说的有意思,是这女人身上有着不少秘密,若是出了点儿什么茬子,想来那小气的狼主一定会痛不欲生吧?” “难道你想?”蔡文姬原本还是一脸冷然,此时却又一下变得担心起来。 “放心,我都说了,若非不得已,我不会取人性命。那梦茹虽然对我们动过手,但并不是对我们个人有恶意,还不至于对她下死手。不过死手不下嘛,小手段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来,我们该吃吃,该喝喝,该休息就休息,让他们着急去追我们吧~”刘德景说着,招呼着二人又坐了起来,继续吃着烤肉。 这两人一开始没明白他这么做的含义,此刻听到他这番话,方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缘由。他们俩不由得同时望向远方,心中开始同情起那一队日夜兼程的人了。 而就在刘德景等人逃亡的这段日子里,很多地方,也在发生着许多重大的变故。 数百里之外,洛阳城中。 大鸿胪府,依旧门庭若市,数名管事之人站于门前,一脸倨傲地招呼着来往宾客。出入于其中之人,最低也是官拜八百石的大员。然而这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人物们,此时却只能像哈巴狗一般对着几个下人卑躬屈膝,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舒服? 可是狗仗人势目朝天,人不如狗头点地,尽管心有不甘,却又能如何?尤其是还是如此大员的看门狗,寻常官员除了逢迎拍马,垂尾乞怜,还能怎么办呢? 然而与大门处的一片喧闹相比,府院深处却是一片宁静。尤其是在一座厅堂之中,气氛更是沉重,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咣! 一声金盏掷地之声响起,打破了堂中的平静。 “你说什么?宋奇死了!?”曹嵩此时穿着一袭松散的冰丝长袍,惊怒地问道。 “是,方才得到的消息,宋奇大人日前被人构陷入罪,被当场棒杀。”那汇报的人连忙回道。 “什么罪!?又是何人做的!竟敢在我曹嵩的头上动土,杀我侄女婿?!”听闻到这个消息,曹嵩自是怒不可遏,大叫道。 “这大人,主事之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宦官。但是背后,恐怕”那汇报的人迟疑道。 “宦官?”曹嵩闻言顿时冷静了下来,冷哼了一声,“原来如此,想敲山震虎吗?做梦!背后的人你可否查得出来?” “应该可以,不过需要时间。” “无妨,那就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老夫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子竟然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是”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见这人有些犹豫,曹嵩眉头一皱,问道。 “这件事恐怕很快会牵扯到吉利公子,大人不可不防。” “这事儿不用你说。阿瞒那个不成器的家伙,整日里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只懂得到处惹事儿,受点教训也是活该!你帮我看着点就是了,罢官入狱都无妨,只要不伤及性命安全,就不管他。那群家伙明摆着要用阿瞒这小子来引我上钩,我曹嵩岂会上当!?敢动我,看谁玩得死谁!” 今天突然想说一下,可能有些朋友是为了看争霸才开始看本故事的。但也是我个人对于写作篇幅的把控并不好,毕竟是第一次写,完全不理解多少字算是多少规模,导致这段故事的确是拖得比较长,完全可以另外开才是。因此这一段算是以主角为主的武侠,或者你可以把他理解成轻仙侠的小说。真正的争霸线是从第四卷,也或许会另外重开一部开始写,时间是从公元182年,刘备和张飞认识开始。对于这一点,的确要说一声抱歉。这一段故事,虽然不是争霸故事,但是是从争霸线开始后很多重大事件的起因,线索,都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不写也是不行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7章 妙才之难(一百八十七回) 千里之外,鱼米之乡,谯县。 本该是一个安平的日子,然而此时却是一片嘈杂之声不断。在谯县曹府门前,一群官兵手执着棍杖,将府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曹家虽然算不得古老的士族大家,然而大家都知道现在曹家之主曹嵩位高权重,俨然已经使得曹家在整个谯县成为了第一大豪门。平日里连他门口都不曾有闲人走过,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刻意找麻烦,因此顿时引起了附近百姓的围观。 一名当地的文官,手指着朝廷的檄文,朝着府前站着的众人,大声说道:“察,前濦强侯宋奇,贪赃枉法,徇私舞弊,鱼肉百姓,祸害一方,日前已以大汉律例处死。经查,原顿丘令曹操,与宋奇有不当之交往,且有同谋之过,现杖责二十,即刻收监,以待发落!!” “胡说!曹兄即日为令,严令法纪,屯田安民,使得顿丘一片安平!什么时候和那宋奇扯上关系了,你们冤枉人也不要太过分了!”对面的一人闻言立刻忍不住大喝道。 在曹府的门口,曹家众人纷纷守着家门,将曹操围在当中。平日里不管有着什么恩怨,但是有外敌欺上门来,总是会放下一切,一致对外,这就是家族存在的意义。而在这群曹家的人中,有两个身影也是十分显眼。夏侯惇与夏侯渊本就形象不俗,两人在谯县也是极有名气,因此很容易便被人认了出来。 见有人公然质疑,那文官眉头一皱,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身旁。在他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看服饰,不像是谯县本地人。他面无须发,唇红肤白,阳刚之气皆无,阴柔之气倒是极盛,稍微有些见识的人一看便知道他的来历。 只见这男子冷笑了一声,朝着文官耳语了几句。那文官连忙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夏侯渊,本官知道你们夏侯兄弟与那曹操交好,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曹操犯法乃是证据确凿,岂有你质疑的余地?” 他们二人的举动,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夏侯渊冷笑了一声,说道:“大人口口声声说曹兄有罪,请问罪证在何处?否则我等不服!” “服与不服又能怎样?!罪证在何处,又岂是你这小子能够看的?!”文官大喝了一声,“夏侯渊!你屡次顶撞本官,我就问你一句,你这是要冲撞朝廷,逆上叛乱不成!?” 哗 这文官的一番话,顿时让四周一片哗然。简单的几句言语之后,就被莫名地定了一个叛乱的名头,虽然太过牵强,但是谁又敢再说些什么? 纵然是夏侯渊,此时也是脸皮止不住地跳动,却又说不出话来。他尽管心中不忿,但是那文官扣的帽子实在是太大了。若是他真的继续顶撞下去,说不定,会对家族都产生巨大的不利影响。 然而夏侯渊虽然不搭腔了,可曹家的人却也没有任何退让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官兵。他们也心知肚明,对方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欲加之罪也绝不敢轻举妄动。不管怎么说,这个家族当家的,依旧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双位九卿大人。 果不其然,眼见曹家的人并没有退缩,这文官也是面有难色,又转头看了身旁那阴柔男子一眼。阴柔男子目光冰冷地扫视了一下曹家之人,再度冷笑了一声,又对着文官耳语了几句。后者点了点头,继续开口说道:“我等此次是按规矩办事,不是来打打杀杀,你们若要强行抗旨,倒也无妨。今日我们退了也就退了,但是没有人犯交差,明天,哼哼,就不会是由我县府的人来负责了。” 说着,他故意装作不认识一般扫视了一圈曹家众人,说道,“我不知道谁是曹操,但是你听好了,我再给你一盏茶时间,怎么取舍,你自己考虑吧!” 这文官的话极其直白,恐吓的意味自然也是极浓的,只要不是白痴,谁又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只是他最后的那句话,倒是让在场绝大部分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文官明明认识曹操,却为何故意说出这番话呢? 曹家的人中,只有两个人听出了这弦外之音。还不等曹操说话,夏侯渊突然一下站了出来,喝道:“不用一盏茶的时间了,我就是曹操,我跟你们走!” 哗 他一言说出,顿时引起了更大的一片哗然之声。夏侯双杰之名,在谯县早已是耳熟能详,即便没有亲眼见过,通过民众口口相传,也能猜出个大概。更何况之前那文官明明大喝夏侯渊来着,这一下他却又自称曹操,傻子才会信啊! 但普通的老百姓们自然是不会想到,这样的“傻子”,不仅有,而且很多。 “妙才!”曹操与夏侯惇几乎是同时叫了一声,脸色同样变得十分难看。夏侯惇虽然不如其他两人那么敏锐,但也是十分聪明,看了夏侯渊的举动,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拐拐呢? 夏侯渊挥了挥手,一脸凌然地笑道:“我与曹兄一见如故,而曹兄对我也是仁至义尽。想当初疫病四起,灾祸频发,各家都是饥贫难活。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已只得弃幼儿以保亡弟孤女,却亏得曹兄倾囊相助,方才保住了血肉。曹兄如此仗义,我夏侯渊又岂是忘恩负义之徒?!曹兄与兄长不要说了,就让我去吧!” “妙才你唉,这叫我情何以堪啊!”听完他这一席话,曹操无比感慨,竟然鼻梁隐隐有些发酸,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得沉吟了片刻,沉声道,“妙才大义,我曹孟德谨记在心!放心,既然我人在外面,即便想尽一切办法,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救出来!” “妙才,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既然你打定了主意,是男人就给我坚持下去。”夏侯惇冷冷地看了那些人一眼,“若是他们敢胡来,为兄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二位兄长,那我去了。”夏侯渊朝着两人一抱拳,便潇洒地一转身,朝着对面走去。他这番豪气凌然的模样,居然看得对方众人心中一凛,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那文官吞了下口水,强作精神,大声说道:“既然曹操已经自行归案,那,那这里就没什么事情了。诸军,回府!” 在文官的指挥下,一众官兵将夏侯渊包围在其中,缓缓朝着县令府衙走去。 “可恶!”眼见众人离开,曹操紧咬着牙关,猛砸了一下石墙,恨恨道,“宦官贪赃枉法,昏暗无道!这大汉朝廷,究竟烂成了什么样!我发誓,我曹孟德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爬上去!扶正这朗朗乾坤!” 夏侯惇听着他的誓言,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的确,这世道,是该变了! 而就在谯县这出闹剧上演之后不久,洛阳城内,一处巨大的府邸之中,还是在那间宝物林立的厅堂里。 曹节与曹破石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人未变,茶未变,动作也未变,变的,只是一点点气氛而已。 曹节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端着茶盏把玩了一阵,悠悠道:“曹操的事情,怎么样了?” “据报,最后听说是有人顶罪,并没有将曹操收监。而那曹嵩,一直没有动静,就像是不管曹操死活一般。”曹破石一脸无奈地说道。 “意料之中的事。那老家伙,一心只有权利和金钱,就算是亲儿子又何妨?而且据说那曹操虽然聪明,但是狂放不羁,不守礼教,并不招老头儿喜欢。我们弄他,也只是试探一下,敲山震虎罢了。”曹节将茶盏放下,剔了剔指甲,一脸轻松地说道。 “那,兄长,那个顶罪的人,可需要处理掉?” “一个抛出来顶包的可怜虫而已,浪费那个精力干嘛?”曹节瞥了他一眼,眉头微微一挑,说道,“与其关注这个,不如给我说说,之前叫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是,都是小弟糊涂,兄长教训得对!”曹破石连忙点头说道,“据小弟的调查,那阳球的确是对蔡邕下过杀手,而且这里面还有些蹊跷的地方。”说到这里,曹破石停了一下,看了曹节一眼。 曹节微眯着眼睛,小指轻轻点了一下台面。 曹破石立即再度开口说道:“第一件事,蔡邕原本流放的护军应该是共由十五名护军负责,然而后来变成了四个预备兵,大哥不觉得奇怪吗?后来经过多方查探,小弟方才查出,这调令背后,应该是有着执金吾的意思。而且那四名预备军有所关系的人,现在都奇怪的消失了,背后肯定有诈。” “阳球去执金吾有过接触?”曹节似乎不以为意地随口问道。 “有,而且时间不短。不过有一点很蹊跷,就是他们并没有避人耳目。”曹破石点了点头。 “安排一纸调令而已,一点小钱就可以打发的事儿,又需要什么避讳,反而给自己找不快。”曹节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就是另外一点,阳球府中最近出现过一些江湖人士,小弟顺藤摸瓜查出,他们似乎是在和并州某个大势力有所瓜葛。而那个势力,正是出头帮他们追杀蔡邕的力量。” “江湖人士?”这一次,曹节的眉头终于微微皱了皱,随即问道,“然后呢?” “后来据说有一名神武的白毦大将,以一人之力,灭杀了那江湖势力二百精兵,将蔡邕救走了。由于事发时在夜晚郊外,因此无法具体查证,但是根据线报,可信度应该是很高的。”曹破石回答道。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以一敌百,还是两百人?连西楚霸王都做不到,哪儿又冒出了这么一个人?”曹节冷笑了一声,随即说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虽然那啥白毦大将有些蹊跷,但是兵士调动是可以确认的。这势力能轻易派出两百人的私兵,显然力量不小。这种势力,小弟并不认为会被简单的金钱所驱使。”曹破石沉吟道,“想来阳球必定是许了他们更大的好处。但以阳球的地位和脉络,显然做不到这一点。但具体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指示阳球这么做,小弟实在是想不出来。” “不错,有点长进,不像以前那么粗鄙了。”曹节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出来,就不需要去想。把可能的家伙一一拉出来排除掉就行了。任璜那老头显然不可能,给他吃十个豹子胆也做不出这种事儿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与军系外戚有关。阳球这厮本就游走在我们双方之间,看他这模样,似乎是为了司隶校尉的差,打算选边站队了。” “大哥的意思,他追杀蔡邕,是想针对我们?” “每个人做事都是有理由的,难不成你真认为他是为了泄私愤?”曹节冷笑道。 “不,那家伙,不可能做出这种小气的事情。” “那就是了,不为泄愤,也没有明显的利益,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嫁祸,为了把蔡邕的死转嫁到别人身上。毕竟诛杀钦犯啊~~可不是小罪。” 曹节淡淡地冷笑了一声,“这手段,倒是不得不说,的确不俗。若非有你这般调查,我还真给蒙在鼓里了。”说着,他站起身来,随意地抖了抖衣服,说道,“我回头修书一封,由你亲自去一趟北境,交由并州刺史丁原。就说蔡邕乃当朝大儒,名誉海内,日前有人欲对他不满,加害忠良,所以请丁原救助之。” “可是大哥,听说那丁原虽有武勇,但是刚愎愚直,恐怕不会卖大哥你的面子啊。”曹破石面有难色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现在先入宫一趟。回头你持我发出的官文一并转交即可。”曹节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你应该明白,我让你去北境的意思吧?” “明白,既然阳球背后的人想用蔡邕为饵针对我们,那我们就将计就计,用丁原的嘴把这脏水泼回去。”曹破石咧嘴一笑,连忙点头道。 曹节微微一笑,竟然露出了些许妖媚的表情,也不多言,转身飘飘然地走出了厅门。 曹破石一直躬着身子,直到曹节离开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叹道:“世人皆以为大哥只是狠辣贪婪罢了,简直愚不可及。这等谋略胆识,又岂是普通人所能比拟?阳球啊,真是愚蠢,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是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说着,他也快步走出厅门,依言准备了起来。 不多时,皇城之中。 曹节一改之前那副阴险倨傲的模样,此时变得和言善目,姿态极低。走在路上遇到各路官员,均是和善的打着招呼。若是不知道他真面目的,还真会觉得这就是一个老好人。 只不过,长年混迹于皇城之人,又有几人不知道曹节的底细呢? “哎呀,这不是曹大人嘛,好久不见,近来安好?”正当曹节走在城中,欲往少府而去,却听到一声清朗的招呼之声响起,随即面带笑意转过头去,朝那人抱拳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洛阳令司马大人,真是许久不见了。” 曹操和夏侯渊的故事,史书中只记载了夏侯渊替曹操入狱。夏侯渊替曹操入狱,然后曹操把妹妹许配给夏侯渊,个人觉得这样的逻辑是合理的。考古学家已经证明了曹操并非夏侯家的人,所以可以排除掉曹操夏侯氏的假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8章 北境异变(一百八十八回) 站在曹节面前的,是一名颇有威仪的中年男子。他长相算不得英俊,但是面容整洁,身姿笔挺,衣衫上找不出一个褶子。一顶明冠将头发束得整整齐齐,连一丝一毫的松弛散乱都没有。这人就是当朝的洛阳令,司马防。 司马防在外的形象向来是耿直公正,尤其喜欢读《汉书》中的名臣列传,并且特别喜欢点评讽咏,因此同僚们都喜欢私底下调侃他叫司马嘲。这样的一个人,原本和曹节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的,可谁知没曾想,现在两人还变得关系熟络起来了。 看着司马防满脸笑意地走来,曹节尽管心中有事,但也不好薄了司马防的面子,只得笑脸相迎道:“司马大人最近事务繁忙,怎么会在这里?” 司马防笑着走了过来,朝着曹节一抱拳,说道:“再怎么繁忙,见到曹大人也得招呼一声不是?我司马防受了曹大人如此大的恩惠,当不能一言带过了,否则也太不是个人了。” 曹节看着司马防,那是一肚子纳闷儿。他自问阅人无数,眼光更是毒辣,没谁是他曹节看不透的。原本对这司马防也是如此,这才使得他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去和这个人交际。然而自从两年多年西宫那场大火,便莫名其妙地将两人给联系起来了。 西宫大火之后,灵帝震怒,杀的杀,罚的罚,一口气处置了上百人,方才消停了下来。然而即便事后再怎么发泄,数百年宫殿付之一炬也是事实。面对着如同一片废墟般的西宫,怎么处置便成了一个难题。关于这件事,朝中也是吵个不停,支持重建的,支持废弃的均有着各自的理由,使得灵帝颇为头疼。尤其是后来西宫废墟之下涌起黑气数十丈,搅得温德殿上下一片惊疑,这样的争执便更加剧烈了。 在这种状况下,灵帝无计可施,便找来了曹节商议。虽说眼下宦官众多,掌权者也不少。但是谁都知道,真正立于宦官核心的,也就是两个人,一是王甫,一是曹节。但是事实上,曹节才是那个掌控着皇城一切的幕后统治者。王甫?只不过是他甩出来成为挡箭牌的家伙罢了。正当曹节也为这件事有些苦恼的时候,就是这司马防,竟然毛遂自荐,要来接下这火盆子,这当然让他无比欣喜。 原本他以为司马防在这件事中是不是有着什么算计,但一查之下,竟然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一般。虽说这反而让他更加疑惑了,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也就顺水推舟,将司马防推荐给了灵帝。 原本洛阳令就掌管着洛阳的内政大权,这样的安排并无不妥。灵帝本就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费神,加之司马防口碑甚好,因此这件事情竟然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下来,交由司马防来处理西宫灾后的一切事宜。虽说曹节本人并没有使多大劲儿,但是司马防似乎就一心笃定曹节帮了大忙,因此对他也热络了起来。 虽说曹节对于这样的人实在是不怎么提得起兴趣,但是在京为官,洛阳令又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因此曹节倒也是对他客气有加,一副熟络的样子。到了现在,司马防在一些人的眼中,似乎已经变成了曹节一派的人,也就逐渐多了不少不好的传言出来。 然而司马防真是盛名之下不露怯,对于这些传言丝毫不以为意,还是该怎么就怎么,这倒使得曹节真的多了几分亲近之心。现在见司马防如此一说,曹节不禁笑道:“司马大人这话说得,曹某甚是惭愧啊。西宫处置一事本就繁忙,司马大人更是尽心竭力,听说尊夫人就连怀着胎都在宫中陪伴大人,当真是让人敬佩得紧啊。” “内人就是这性子,粘得很,我也没办法。”司马防双手一摊,颇为无奈的笑道。 “说是这么说,还是要注意啊。话说尊夫人几个月了?若是不便,司马大人暂且休息一下也无妨。工作,慢慢做也来得及。”曹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司马防感慨道:“内子今日已有六个月了,这老二实在是有些闹腾得紧,因此我也不放心她一人在家。就这样吧,反正她也喜欢这里。陛下交由的事情始终是第一位的,早完成,早放心。” “说得也是。”曹节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天色,有些遗憾地说道,“既然如此,曹某现在还有些政务要办,实在是无法再陪司马大人畅谈了,失礼了。” “是我拉着曹大人闲聊,倒是我过意不去了,大人请自便。”司马防笑着抱拳说道。 两人拜礼之后,曹节便急匆匆地出去了。毕竟丁原所在之处离洛阳还是有些距离,因此书信必须尽早发出。 而一旁的司马防,看着曹节远去的身影,淡淡地笑了笑,也转身离开,朝着西宫废墟的方向走去。 曹节来到少府之中,快速地起草了一份文书,差人交给曹破石。此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北方的天空,淡淡地一笑,自言自语道:“我曹节今日爬到这个位子,又岂是天上掉下来的。想和我斗,那就得做好灰飞烟灭的准备。” 在其他各处变动丛生的时候,北境之地,并州的西北部,刘德景等人依旧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赶着路。 自梦茹等人超过他们之后,已经过了三天。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北上的行为,使得刘德景等人之后一路上再没有任何干扰。原本应该是紧绷神经的逃命之行,现在结果反倒像是在旅行一般,让蔡文姬和二子颇有些不适应。对于这一点,刘德景也是颇有些意外。虽然他猜到了梦茹超越他们之后,必定会带动搜捕的力量集中在关口处,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彻底放弃了对于沿途道路的搜寻。 “那丫头,倒还真是不笨。”看着外面的风景,刘德景笑着调侃了一句。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蔡文姬听到了他的话,好奇地问道。 这一趟行程,呆得越久,她对刘德景的了解也越深,反而让她越发觉得看不透眼前的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人了。当然,这种看不透并非是性格或者观念上,而是他的想法之深之广,大大地超乎了她的想象。当然,这样的转变对于蔡文姬来说,是非常好的。毕竟哪个女孩子不会喜欢一个更加优秀的男人呢? “也没什么意思。”刘德景显然没有注意到蔡文姬的这种变化,依旧照着老样子说道,“以那丫头的智商,等她到达关口的时候,必定会反应过来我给她设的这个局。如果是俗人,便会盛怒之下翻身又杀回来,此乃下策;而精明一点的,则会自己留在原地,然后派遣小队伍首尾相顾地逐个查找,此乃中策;可是那丫头前两种方式都没做,很显然,她的目的就是趁着这几日强化边境的准备,准备守株待兔呢。不得不说,她的这种选择,绝对是最优的方式,堪称上上策。若不是身为敌人,倒真是想称赞她一句。” “既然如此,那我们怎么办?”蔡文姬此时方才恍然大悟,连忙追问道。 “怎么办?没办法。”刘德景转过头来看着她,撇了撇嘴说道,“现在那边的情况完全不明,我也没法瞎猜,只有走到了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听了他的话,蔡文姬点了点头,心想也是这么个理,便不再追问,打算转头看看风景。可是这个时候,当她转过头去,却突然尖叫了起来。 “呀~!” 这一声来得如此突然,吓得二子顿时从位子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一把猛地勒紧了缰绳,那马痛苦地一声剧烈嘶鸣,停了下来。这激烈的动静一下让车中猛地晃荡起来,蔡文姬一个不小心就被晃得飞离了座位。 “怎么了!”刘德景见状眉头一皱,立马跳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抱进怀中,连忙问道。 “那,那,那,那边有鬼!”蔡文姬此刻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整个人一下钻进了刘德景的怀里,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指着她之前所坐之处的车窗,颤声道。 “鬼?”刘德景眉头一皱,将她扶到自己所坐的地方之后,缓步走了过去。 “呜” 还没靠近,的确是有一阵莫名其妙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那声音似有若无,就算是认真听,也未必能听得个明白。 刘德景一脸严肃地走到窗边,小心地探出了头去。此刻他十分谨慎,以备遇到任何状况都能随时反击。可当他伸头看去之后,却是眉头一抬,四下里张望了一番。 没人? 刘德景生怕看漏了什么,又张望了一阵,的确是没人。难道是蔡文姬看错了?不,不是。虽然看不到人,但是他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某种气味,某种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的气味。而地上,也有着一些明显不自然的痕迹,就像是某种液体混合物一般。这明显不是自然产生的,而且十分新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德景皱着眉,一直在大脑中搜索着有可能对上这种场景的信息。 “呀!!” 然而这个时候,蔡文姬的悲鸣再度响起,这次连二子也叫了起来。刘德景转头一看,蔡文姬坐在原地,本就如雪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整个人吓得都快崩溃了。她浑身僵硬到无法动弹,两只灵动的眼睛哀求一般地看着刘德景,嘴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在她的右肩上,此时搭着一只手。 一只手?刘德景不禁眨了眨眼,再度仔细看了一下。 没错,就是一只手!而且还不是一只普通的手,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只经过了黄泉侵蚀洗礼,强行攀爬回阳间的手。这手上,没有一点毛发,没有一丝血色。皮肤溃烂,黄水泛溢,不时还有一阵奇异的臭味传来,让人极为不舒服。眼见那黄水缓缓溢出,就要淌到蔡文姬肩上,刘德景也不管那么多,直接伸出剑鞘一挑,就如同挑飞什么害虫一般,将那只手直接挑飞了去。 “呜~~”随着那手被挑飞,窗外传来一声古怪的叫声,随即扑通一下,又有一个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这一下,彻底把蔡文姬吓疯了,再没有半点矜持地跳了起来,直接扑到了刘德景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没想到这妮子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这个时候会被吓成这样。刘德景第一次见到蔡文姬如此表情,也是顿觉好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抚着。 这个时候,一股淡淡的臭味从蔡文姬的右肩处飘了过来。刘德景闻到这个味道,眉头先是微微一皱,随即突然像是触了电一般猛抖了一下,立刻扶起蔡文姬,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之下,左手一抓,嘶啦一声,蔡文姬右肩处的衣服一下被扯得稀巴烂,顺着袖子整个完全撕了出去,然后随手一扬,将衣服丢出了车厢。而此时,一条雪白如玉的手臂,连同着肩膀裸露在外面,肩上还能看到一条红色的小绳,显然就是蔡文姬的贴身小衣。 “咿呀~~!!!”蔡文姬显然没料到刘德景竟会突然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粗暴举动,本来就已经紧绷到了极致的神经顿时感觉都快崩坏了,连忙抱着手蜷缩在了地上,大叫着哭了起来。而刘德景则此时方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于简单粗暴了,连忙手足无措地跪坐在她身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了叫声,二子连忙拉开车帘探头进来,紧张地叫道。然而他看到两人的姿势,又看到蔡文姬那雪白的臂膀,随即脸色变得无比古怪,抠了抠脸,苦笑道,“头儿,你这动静也忒大了些。夫人多柔弱啊,经不起这种口味的折腾。” “去!胡说八道什么?!”刘德景此时正在无奈,随即瞪了他一眼,喝骂道,“给我去看看,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二子故意吐了吐舌头,还冲着刘德景抬了一下眉头,于是依言查看去了。 而刘德景一脸苦闷地从一旁拿了一件衣服,搭在蔡文姬身上,愧疚地说道:“文姬,真的不好意思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是知道我的,我对你敬爱有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呢?” “你呜你太过分了!”发泄了一通,蔡文姬的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一些,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就算你有什么理由,呜呜,就不能好好说吗?!就算就算你真的想要这么做,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这样!”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对,刚才我真的是被吓到了,所以才会一时糊涂干出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我道歉,我认罚!你说什么都行。”看她情绪缓和过来,刘德景连忙顺势赔礼道。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就等着!老实回答我,你干嘛要撕我衣服?!”蔡文姬显然接受了他的道歉,立刻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 然而还未等刘德景开口回答,就听到外面二子一阵急促的叫声: “头儿,你快来!!看看这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9章 疫情爆发(一百八十九回) 二子的呼喊声十分急促,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一下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刘德景看了一眼蔡文姬,顺手指了指车外。蔡文姬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尽管她凭直觉就知道二子在外面叫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此刻她依旧有些惊魂未定,一想到要一个人呆在这车里便觉得更加难以忍受,所幸还不如跟在刘德景身边踏实些。因此也没有任何迟疑,紧跟着刘德景也走下了车子。 走下车后,蔡文姬皱着眉头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这里依旧是平原,和前几天所在的地区没有多大的区别,毕竟太原郡的整个地势就是如此,大范围上三面环山,中南为平原。只不过,走到现在这个地方,往北再看去,隐约已经能够看到一些凸起的暗影了。 相对于地势来说,更加明显的变化是景色。和忻州以南相比,这里的景色明显要荒凉许多,至少目之所及,天地之间的颜色变得单调了不少。至少在忻州还能看到的那片繁盛的颜色,在这里,竟然全都偏向了黄色系一般。在车上虽然有些察觉,但是毕竟视野有限,和下车来以后的感受大不相同。 刘德景显然对于景色没有太在意,下车之后,转过身来牵了一下蔡文姬,便直接转身朝车厢旁的二子那方向走了过去。蔡文姬虽然依旧跟在他身后,但是毕竟阴影还在那里,这一下是真的跟在了“身后”,整个人完全躲在刘德景的背影里,只是小小地露出了一点头来偷偷打量着前方,这模样,还真是终于像了一回“小女孩”。 二子此时站在车厢旁边不远的地方,一脸严肃地看着地面。听到了刘德景与蔡文姬的脚步声,他连忙转过了头来。 “头儿” 刘德景点了点头,伸手打断了他的话。此时他能够看到,一双人脚并没有被二子的身躯给挡住,直剌剌地躺在地上。那双脚,不仅肮脏,更重要的是血肉模糊,尤其是瘦得皮包骨,看起来简直就和干瘪了的尸体没什么区别。但就是这样的“尸体”,却不时地还会颤抖两下,很显然,这双脚的主人,并没有“死透”。 蔡文姬本就心中惊恐,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想起方才的状况,双手紧紧地拉着刘德景的衣服,整个人几乎都是贴在了他的身上。女孩子的身子总是柔软的,何况蔡文姬现在的年纪,身体早已经开始发育了,自然让刘德景感受到了一份与众不同的美妙体验。他连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羞涩,故意装作啥都不知道的一般,缓慢走到了二子的身旁。 此时,地面上的那个人影,方才真正被他看清了。然而正是看清了之后,却让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至少从面容上去判断应该的如此。然而他的状态,却是极其地古怪。他面色通红,并非是那种激动或者血气上涌的红,而是极为不自然地一种燥红。脸皮之上,起了不少白色的皮屑,尤其是嘴唇,更是已经干裂,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生气。这样的状况,在他的躯干以及四肢之上,都是非常明显,自然是有别于正常人。然而最为怪异的还不止于此,在破碎褴褛的衣衫之下,这男人的腹部高高鼓起,看起来极其地不协调。 四肢与面部干瘦,只有腹部高耸,这样的造型,怪异得不像是这个世间的生物,任谁见到,也会不由得心生一阵寒意。 “这,这是什么?”蔡文姬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脸色煞白地失声道。 “放心,他是人,不是鬼。”刘德景自然是知道她在焦虑什么,轻声安抚道。随即他看向二子,让他退回来,别靠太近。 男子的双手皮肤龟裂,一股股黄色的脓液不断流出,尤其是右手之上,还有一个被钝物击中了的小坑。由于皮肤与肌肉早已失去了弹性,这样的小坑迟迟无法恢复,倒是省了几人观察判断地麻烦。 听到了刘德景的话,蔡文姬显然镇定了许多,胆子也大了些。尤其是看到那个小坑了,方才彻底松了口气,看着刘德景说道:“他就是刚才抓住我的那个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刘德景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让她呆在了原地,自己则走到一旁取了一根干燥的树枝,一边挑起男子的衣服,一边说道:“他的这个模样,我曾经听人提起过,但是并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也不好下决定。” 刘德景一边说着,一边挑起了地上那男子的衣服。原本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被这轻轻一挑,便轻易地破裂开来,露出了男子的整个胸腹。而此时男子也是在一片精神恍惚的混乱之中轻哼了一声:“呜呜呜” 这声音,是如此虚弱,但又是这么痛苦,正是之前他们隐约听到的。现在看起来,基本可以确定,蔡文姬之前所见到的那个鬼,就是他了。 虽然解开了谜题,但是刘德景却是没有一点轻松的样子。他眉头紧锁,看着男子的肚子。当衣服破裂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确认到了一个极其麻烦的问题。 之前由于皮肤暴露得并不彻底,因此刘德景尚且无法肯定。但此时看去,这男子的胸口与肚子上,分布着一小片小片的粉红色丘疹,略微高出皮肤表面。 发热,精神恍惚,肚子肿大,以及那一小块小块的粉红色丘疹虽然刘德景并没有什么医学的知识,但是这些极为特殊的症状,加上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之中,由不得他不得出一个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的答案。 “真是不该胡乱编瞎话啊,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来报应了。麻烦了,看这男子的状态,应该是伤寒。” “伤寒?!”蔡文姬与二子不约而同地同时转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就是你之前说的那种比鬼还可怕的疫病?” “是。”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可能,也不能遮遮掩掩的,刘德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二子吓得连忙向后又跳了跳,毕竟他之前离那人实在是太近,完全不知道这病会不会传染到他身上。 见他这模样,刘德景安慰道:“你不用那么紧张,你刚才没碰到他,就应该没事儿。” 听了刘德景的话,二子方才神情轻松了一些。毕竟不管有没有见识过这疫病的威力,但是从刘德景的态度他便能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玩意儿,以他对刘德景的信任度,那是不需要理解就深信不疑的。 反倒是一旁的蔡文姬顿时脸色一变,看着刘德景颤声道:“可,可是,刚才他” “刚才他摸过你对吧,所以我才赶紧把你的衣服撕了丢掉了。”刘德景回头也对蔡文姬笑了笑,安慰道,“要不你真以为我是那种人吗?”听了这话,蔡文姬的脸色方才缓和了一些,但不知为何,心中却又有些失落。 “啊,头儿你之前不是”反倒是二子眉头一挑,一脸惊讶地说道。 “不是什么?”刘德景瞪了他一眼。 “没,没什么。”二子吐了吐舌头,显然是不敢把话说下去。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那躺着不动的男子猛地抽了一下,浑浊的双眼此时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脸上的神情也是极其恍惚。但是凭本能,他依旧能够察觉到身边有人存在,微微转过头来,看向刘德景等人的方向,嘴巴一张一翕,似乎是在尽力说着什么。 原本对于这样的人,理论上是应该尽量远离的,但是刘德景却十分在意他想说的话,考虑了片刻,转身走到了男子的头顶处,尽力去辨别他的声音。 “水仙水不” 男子声音极其轻浮,显然已是奄奄一息。他的嘴中翻来覆去就只有三个字,“水”,“仙”,“不”。 “水仙?仙水?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抛开“不”字不说,对于这两个他完全没接触过的词语,刘德景一脸地茫然。 人在重病恍惚之际,一般无意识说出来的,都是对他此刻极为重要的信息。然而此刻他的这种话,很显然,并没有任何价值。刘德景有仔细聆听了片刻,依旧没有任何新的发现,只得放弃了探查,走到两人身边。 “德景哥,怎么样?”既然知道了之前摸她的是人不是鬼,蔡文姬自然也很快恢复了正常,又变成了那个冷静聪慧的姑娘。 “这人没救了,但是他刚才的话中,又说水又说仙的,我也听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我们装伤寒病患者,效果那么好。” “为啥?”二子好奇地问道。 “你这家伙,小聪明挺多,这种时候就不动动脑子?”刘德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微斥道。 二子闻言吐了吐舌头。 “你的意思是正是因为现在北境正在闹疫病,事实就是如此,所以那些军士压根没有任何怀疑,便放了我们通行?”冷静下来了之后,蔡文姬的脑子自然也是转得飞快。 “要不还有什么可能?”刘德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原本我还以为这趟北上只有人祸需要防备,现在可好,天灾都出来了。不过倒霉的也不止我们一个,先我们一步到达前方的那些家伙,估计现在也讨不到什么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蔡文姬与二子看着他,已经没了主意。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咯!不过现在”刘德景说着,看了一眼那人,叹了口气道,“虽然世道不好,但相见也是有缘,我们就送他一程吧。”说着,他便朝那男子走了过去。 不多时,一片焦黄的大地之上,升起了一道轻烟。 当他们再度踏上路程的时候,在他们的前方百里之处,此刻正陷入了一片混乱。 天色其实并不算差,气候也依旧温暖,甚至于立夏之后,温度还逐渐炎热了起来。 可是在这座城市之中,却像是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一般,看不到一点光彩。四处火光高耸,浓烟冲天,强烈的腥臭之气弥漫在空气之中,只是闻上一点便让人浑身无比难受。火光之下,无数的军队人影来来往往,肃杀之气极盛。寻常百姓只能各自呆在家中,哪里还敢露头关心发生了什么。 梦茹坐在一间豪华的房间之中,一边喝着酒一边脸色铁青地看着门外的天空。这是她到这里的第二天了,可城中的局面却没有任何变化,以至于让她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又错了。 自从超过了刘德景等人的队伍之后,梦茹没有任何的耽搁,依旧是在尽力朝前“追赶”着他们。几乎是在一个近似于疯狂的节奏之下,他们终于在第三天到达了太原郡与雁门郡交界的楼烦城。然而也正如刘德景所言,当他们一路顺畅地到达楼烦城时,梦茹便猛地反应了过来,她又上当了。刘德景必定是在某个地方让过了他们的队伍,反而使得他们一直在追逐着本就不存在的空气。 大怒之下她原本打算翻身再追回去,但是长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却是强行让她压制住了这种想法。也正如刘德景所言,不同的人,根据自身的状况都会有各自不同的思考和行为模式,而梦茹之所以能够以女性之姿统帅人马,自然也就不会与那些莽夫相提并论。 她的心神快速地恢复了平静,也如同刘德景所判断的一样,以楼烦城为中心,利用自己先到的优势,设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刘德景等人自己钻。 这样的判断是有个前提的,那就是刘德景几人必须北上。当然,对于这一点,双方都是心知肚明。毕竟不管队伍怎么安排,线路怎么选择,刘德景这队有一个巨大的限制,那就是蔡邕的身份,乃是订册的钦犯。 离开京师之前,所有的路线便早已被订册归档,蔡邕要临时变行程,那是绝不可能的。因此不管是刘德景,还是梦茹都很清楚,就算这楼烦城是龙潭虎穴,刘德景等人也必须走。因为这里,是北上进入雁门郡的唯一通道。 只不过,只有一点,梦茹没想到,因此才使得她此时无比烦躁。那就是在这楼烦城域中,正是疫病盛行之时。虽说她早知道那些人会在这地方弄些事儿,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大规模的疫情。虽然这里的状况对她自己构不成任何影响,但是这种极其突然的状况,让她又心生出了许多不安。 毕竟,对面的那个人,给她的压力,确实太大了。 预告一下,下面这一个大章节的故事,有些地方估计会让人观感不适,不建议吃东西的时候看。因为某一日我自己便吃宵夜便写的时候,把自己给恶心到了。因为我写小说的一个习惯是所有镜头在脑子里面都已经形成了画面的,就像是按照我自己在看电影或者电视剧的那种方式进行的描写。当然我不知道写出来是不是会让人同样的恶心,所以只是友情提醒一下。这一章字数不到4300,所以一会儿还会补一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0章 路上的发现(一百九十回) 自从火葬了那名可怜的男子之后,刘德景等人的心情还是有些伤感,一路北上再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轻松的心情。 一方面,对于前方的疫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一群人心中都没底。但毕竟是要强行穿越这么一个充满了死亡和恐怖气息的地区,要说没有一些心悸,那纯粹是唬人的。尤其是男子那副凄惨的模样,更加加深了蔡文姬与二子的这种情绪。 而另一方面,对刘德景而言,那人死之前一直念念叨叨的事情也让他十分在意。 水,暂且不说,可能性太多,光靠想是想不明白的。但仙听起来就有些扎耳了。仙这个字眼在刘德景的眼中,可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于吉要修仙,左慈要修仙,那些所谓的方外高人要修仙,就连号称是太平道首领的大贤良师据说也是一个修仙者。在这些人里,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就没一个正常的。如果仙这个字就意味着的失去了人性与正常的情感,那这种东西,在刘德景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只不过,这些玄学之上的东西,他从未和人探讨过,即便是任昂也没有。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修仙者,几乎就和麻烦划上了等号。不管他们最终是否能够修成仙人,但起码有一点是一定的,那就是在他们修炼的过程中,会毫无顾忌地做出许多泯灭人性的事情。 这么说或许有些过了,但是刘德景就是如此坚定的认为,毕竟,他所遇到过的事情,都是如此。 顺着道路一路向北,几乎再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也不知是因为疫病的原因,还是因为北境战乱所致,这一路上,明显感觉得到空气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越来越荒凉。 当然,说是没有任何人影,也有些过了,毕竟,随着路程向前,有一样东西是见得越发频繁了。没错,那就是尸体。一开始,这只是极为偶尔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东西,还引起了二子的一阵尖叫。但到后来,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率也是越来越高,不光是二子,就连蔡文姬都逐渐变得麻木了,可见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的状况。 随着尸体的数量增多,至少说明了两点,一是越来越接近疫区,二是越来越接近人口密集的领域。 走了差不多有半天的时间,看惯了死气沉沉的景色之后,终于,他们终于在道路之上见到了活生生的东西。 一群人,约莫有十来人,一身古怪的打扮。他们手持黑色的木棍,一人拿着一支黑色的火把,尽管还是白天,却也点得通亮。他们身穿着土黄色的外袍,头上也戴着一顶土黄色的尖角布帽,不得不说,这样的造型,的确是有些奇怪。 看着刘德景一行人的马车过来,他们并没有更多的表示,依旧是在自顾自的做着什么。一队人,不停地走过每一具尸体,然后撒了一些什么东西,同时还埋头吟诵了几句。一具一具,没有任何的遗漏。这种古怪的习俗和行为,三人从未见过,因此也不免觉得有些新鲜。 对于这些人,刘德景很是好奇,在他的指示下,二子驱车慢慢地靠了过去。 这些乡民也不知是太过于专注眼前的工作,还是压根对于刘德景等人的到来根本不以为意,总之,马车慢慢的靠近,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重视。偶尔有人瞥了他们一眼,但更多的,却是一直自顾自地做着手中的事情。尤其是那带头的人,更是自始至终就没有侧眼看过一下。 刘德景不以为意,等马车靠近之后,主动下了车,走到这队人身边,抱拳笑着说道:“晚辈刘松,见过各位。在下一行初来乍到,对这里有些疑惑,不知可否请教一下各位?” 他的话说得算是得体,但是却依然能够感受到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听到了他的声音,这些乡民纷纷转过了头来,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这种古怪的沉默直到片刻之后,方才被打破。 “小兄弟,听人一句劝,前方灾厄盛行,回头方是正道。”一名苍老的声音从队伍的前方响了起来,传到了刘德景耳中。 刘德景依言看去,越过众人的肩膀,有一个身材矮小的背影站立在队伍的正前方。和其他人不同,他手中并没有拿着长棍火把,反倒是左手拄着一根烧火拐棍,右手提着一盏造型怪异的铜灯。只见那人不知道说完什么之后,伸手将铜灯在尸体上方划着八字,循环了几圈,方才收回了铜灯,转身缓步走来。 后方的人们,见老者走了回来,纷纷恭敬地让做两旁,留出了一条通道。老者对于这样的状况自然是习以为常,并没有任何不适地径直朝刘德景走了过来。 老者身高不足六尺出头,想来也是因为年岁的缘故,已经无法直立身体了。同样一件土黄色的外袍,套在他的身上,竟然都快拖到了地上,足以当做长袍使用。老者一脸慈祥和善,并不像刘德景等人之前猜测的那般,并不诡异。 面对着这个看起来有些面善的老者,刘德景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连忙抱拳迎道:“晚辈刘松见过老丈!老丈的好意,晚辈感激不尽。然而晚辈身兼要事,却是非得北上不可,怕是要辜负老丈的心意了。” 老者闻言也并没有气恼,反而是走到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刘德景,和蔼地一笑,轻声道:“看你的模样,想来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世间之事,能有什么比命更重要?这里的人们避之唯恐不及,却无生路可寻。反倒是你,阳关大道不走,偏要往着黄泉之地挤破头,又是何苦?” “这老丈,疫情已经如此严重了吗?”刘德景闻言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严重?哼,老夫已经不知道这个词够不够形容了。”老者无奈地哼了一声,浑浊的双眼看向北方,喃喃道,“病者如行尸走肉,生者似魂不附体,一片安平之地,早已如索命煞地一般。这一劫之后,十几万百姓生灵,又能留下多少?” “不对啊,老丈,据我所知,疫病虽重,但死者至多十之四五,若是救治得当,还是有一定的存活空间。为何从您口中听来,竟似得病者必死的样子?” “治?!谁能治?此疫乃是天罚,并非病患而是灾厄,神仙方能有术,凡俗又能如何?!”老者突然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你们外地人,不懂这其中的来由,老夫也不怪你,但是如果你真要北上,记得管好嘴,别惹了不该惹的祸事!走吧,我们还要继续给他们引路去罪呢。” 说着,老者也不等刘德景回话,便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继续他那让人难以理解,却又有些毛骨悚然的工作去了。 “怎么样?”眼见刘德景再度回到车上,蔡文姬连忙问道。 “有些奇怪,这前面的事情,恐怕会比我们想得还要复杂。你们记住,回头到了人口集中的地方,一定要谨言慎行,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得先忍住了,否则,恐怕会引来大麻烦。”刘德景皱着眉,连忙叮嘱道。 “有这么夸张吗?”二子并非不相信刘德景,但毕竟以他的见识也的确难以想象到底会发生什么,不由自主地说道。 “没有当然最好,但是万一有呢?有备无患吧。” 于是三人再度商议片刻之后,便重新启程,朝着北方继续前行。 看着他们的马车远去,那些做着法事的乡民们方才开口说道:“莫语大人,那些人,不拦着真的可以吗?” “有人执意寻死,你又何必拦着?”那老者淡淡地说道,声音竟然变得十分年轻,“我们的任务乃是专心准备大阵,否则五原天灾不就白费了?我方才查看过了,那小子虽然有些本事,但气息虚浮空虚,修为不高,不足以为惧。本座难得发发善心劝导一番,他们既然执意要当饵粮,便由得他去吧。在大哥没回来前,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静尊大人到哪儿去了?怎么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离开呢?”一旁有人不解地问道。 “天知道,听说是去抓牲口去了。”老者莫语摇了摇头,也不多言,又继续专注于他手中的工作。 而一旁的人们,此刻也是面面相觑,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 不过这些话,刘德景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 拜别了那一群有些古怪的人之后,马车再度北上。但是让人颇为意外的,随着继续深入,原本以为会逐渐增多的尸体反而少了。远处的地平线上,依稀已经可以看到建筑物的影子,从规模以及大体轮廓来看,应该是一个村子,而非城镇。不时有些人影在四周来回走动,看起来似乎和平常的乡村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有些特别的,只是在于这些人的举动。 一个又一个乡民,手里捧着一个土碗,一脸茫然不,应该说是一脸虔诚地走在路上。每走上一小段距离,就会跪在地上,将碗举过头顶,看着天空高声吟诵着什么。这样的画面对于刘德景一行人来说,无疑又是新鲜的。 茫然与虔诚,实际上就是一线之隔的东西。就拿那些所谓的修仙者而言,修道之心也并非能够一概而论。有些人是有着坚定的心念,明确的目标,并且为之而努力,这叫虔诚。有些人呢?只是有那么一个目标,然后以目标为借口,各种不停地活动着。可是所有的不如意,却全又都丢给了这个目标,这就叫茫然。即便刘德景不怎么了解,但是人就是如此,一路向道的路上,虔诚者少,而茫然者却是多了去了。 很显然,在他看来,眼前这些行为古怪的人,必定是在执行着某种仪式。只不过其中的绝大多数人,只是沉浸在仪式本身之中,对于仪式的内涵却没有任何思考。因此他也没打算去打搅询问他们,因为这样的人,也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答案。 他们的马车,缓缓地路过这些人的身旁。虽说没必要和他们交流,但是刘德景还是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人,尤其是他们的这个仪式。 这些人本身并没有多值得在意的地方,唯一有些特别的,就是他们手中的碗。 碗的颜色有些少见,是一种黝色的色调。看材质,似乎像是普通的陶土,但是感觉上又会稍微硬一些。土中还有着星星点点但是并不明显的白色小灰尘,漂浮与表面。若是不认真看,恐怕还真是会忽略掉。碗中此时都有水,水位有高有低,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是在这水底之下,刘德景却是突然眼睛一眯,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水面之下,碗底之中,赫然有着一个明显的图案。图案整体呈现姜黄色,大体上是一个圆形的,其中游鱼与翔龙齐飞舞,也说不清有些什么意思。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图案,让刘德景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因为这两年,他不止见过一次这个图案,它代表的只有一个意思——太平道。 在这个时代,出现了一种全新的理论,那就是修道修仙,这是之前不曾出现的。而修道修仙之说却又繁琐复杂,门派众多。毕竟都是一些人物从古代经典之中各自的领悟,远不到达成共识的地步。当然,在这些理论里,研习的势力实力有高有低,也就形成了大小不一的各种门派。 像在并州,抛开小门派不说,拿得上台面的,至少有两个,一个是原平城以东,忻州城东北方的紫府山(也就是后来的五台山)紫府宫,而另一个就是雁门郡以北的玄武山玄空阁。当然,如果纵论整个大汉天下,玄空阁也只能算得上是一州之首罢了。这样的力量,每一大州都有实力相近者。而放眼海内外,真正意义上被大家共同承认的领袖级势力,只有两个。南方的天师道,以及北方的太平道。 在整个北方,太平道的力量已经可谓是遍地开花,根深蒂固。但是以往只是依靠着冀州为核心,慢慢向外发展罢了。只是最近两年,尤其是当日洛阳大火之后,太平道的行动,明显逐渐来到了台面之上。表面上看,似乎这是一个到处行善,济世救人的慈善组织。然而只有刘德景这些接触过内幕的人才会明白,这样的组织背后,到底真相是什么。 “太平道手已经伸到边境来了吗?”看到那碗中的图案,刘德景不由得皱眉沉吟了两句。 对于这个组织,他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和对方交恶,也不仅仅是因为任昂给他说的情报。而是他自己也的确亲身见到过太平道做的一些事情,的确让他很不爽。但不爽归不爽,太平道的力量之强,那是绝不可小觑的。如果真的这里的事情和他们扯上了关系,那恐怕还真是会有些麻烦了。 “不管他,既然避无可避,就索性去看看,这些家伙到底想在这里搞什么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1章 宁化村之变(一百九十一回) 就在刘德景独自思量的情况下,马车在二子的驾驶之下,没有任何意外地走进了这座村庄。 客观来说,他们所到的这个村庄,规模可算是不小了。一眼望去,光房舍就得有数百户。在这个时代当中,那绝对算得上是极具规模,堪比一个城镇。想起之前一路上所能看到的良田,再看到眼前的这个地方,众人不由得感慨了一声。人的生存能力果然非凡,即便是在战乱不止的地区,即便是在算不得肥沃的土地,却依旧能够开辟出这么一片乐土,供人生息。 只不过,与村庄的规模相比,现在村中的气氛,却是低落荒凉了许多。虽然也有不少人来往行走,但是人数上来说,对比起这个村庄的规模,却是太少了。 走进村中,第一个印象,便是低落。第二个印象,则是狂热。 说低落,那是因为行走在村子里的人们,脸上无光,每个人似乎都是一副麻木的模样,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似的。而说狂热,则是路上的行人,虽然人数稀少,但几乎人手一个碗,就像是至宝一般捧在手中,走不了几步路就会跪下神神叨叨地念叨一阵。而这碗与之前刘德景等人所见过的相同,一看便是太平道的器具。 这样的画面无疑是非常诡异的,以至于想询问点情况的刘德景左右看了半天,却也不知道找谁开口。这种感觉,比起之前的那队人来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指望和他们心平气和的交谈,纯粹就是做梦。 当然二子不会有这种眼力和想法,眼见着刘德景东张西望,似乎是想开口询问情报,却又迟迟没有动静。他心一热,反倒是自顾自地跑上去拦着人打起了招呼来。刘德景看着他的举动,也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但这一眼看上去四周的人早就已经变成了太平道的傀儡一般,似乎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一个思考逻辑。此时上前询问,哪儿会有一个正常人回答你的话题呢? 可没曾想,人家二子还真是让他惊讶了一把。 一开始二子的状态的确就和他想的一样,处处碰壁,基本就没人搭理他。但二子从小已经被冷眼惯了,倒是也不气不恼地,继续往远了去找。就在刘德景看不下去,打算把他叫回来的时候,却只觉得眼前一闪,二子满脸笑意地屁颠屁颠回来了。而且不仅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样貌很普通的青年村民,就属于那种哪个村子都会有,丢在人群里就未必找得到的类型。他被二子拖着,神情有一丝惶恐,一丝不安,当然还有着一丝好奇。毕竟,这个时候,还会来到这个村子的外地人,真是很罕见了。 这样的人,平日里刘德景估计压根就不会怎么留意,但是现在,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喜讯。他满意地拍了拍二子的背,称赞了一句之后,转头看向青年村民,亲切的笑道:“这位兄弟,别紧张,我们只不过是外来的游人,因为有些疑惑,所以想找一个人了解一下,没有恶意。” “嗯嗯,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那青年村民略微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 “这村子叫什么,你又怎么称呼呢?” “这村子叫宁化村,我,我叫阿树。”青年村民阿树显然有些拘谨,真是问什么答什么,都不带点儿联想的。 对此,刘德景倒也不介意,继续笑着问道:“阿树,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所有人都怪怪的,我们怎么和他们打招呼也没用。” “怪怪的?”阿树疑惑地看了刘德景一眼,一脸憨厚地摇了摇头,“没有怪怪的啊,大家不还是老样子吗?” “老样子?”他这回答反而让刘德景着实有些茫然,追问道,“难道你们平常村子里的人就这样抱着个碗到处走?” “啊,你说这个啊,那到不是。”阿树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最近也是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都跟着” “阿树!你在这里干什么?!”还没等阿树的话说完,突然有一个粗犷的男子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硬生生地打断了他。 众人闻声看去,大约二十步之外,站着一名个子不高却是身材精干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穿着一身短打,皮肤黝黑,浑身散发着乡野村民独有的那种朴实而耿直的气息。也正因为如此,看到刘德景等人朝那叫阿树的青年搭话,他才会显出十分明显的敌意。 “啊四叔”阿树显然对这男子十分敬畏,光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远远看着,便如同受了惊的小动物一般,老老实实地缩着头,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那男子走了过来,冷然地扫了刘德景三人一眼,便瞪着阿树,轻喝道:“不是告诉过你现在不要乱跑吗?怎么不听话又出来了!” “四,四叔,我错了。”面对着这男子的斥责,阿树哪里敢反驳,连忙道歉。 “既然知错了,还不赶紧回家?!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 “是,我,我知道了!”阿树一惊,连和刘德景等人打招呼都忘了,转过头就朝村子一处跑去。 眼见阿树离开,中年男子转过头来,一脸不快地说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诱骗那个孩子?” “诱骗?”刘德景眉头一抬,顿时没好气地说道,“这位大哥,我们只不过是偶尔途径此地的旅人,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这里的状况,问其他人又没有回答,只有阿树搭理我们而已,怎么反倒怪起我们诱骗了?” “旅人?”中年男子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神情不知为何稍微松缓了一些,说道,“旅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真不知道,所以才想请教一下,不知这位大哥可否相告?”虽然中年男子的语气不善,但是和那有些愚钝的阿树比起来,交流起来倒是轻松多了。 中年男子快速地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看你们这样子,似乎也不像是他们的人,姑且信你们一次吧。这村子没有客栈,想来你们也没有落脚处,先跟我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完,他也不等刘德景等人回答,便自顾自地转身先在前带起了路来。这雷厉风行的样子,这汉子的性格,倒真是展现无遗。 对于他这种做法,刘德景等人倒是并不反感,三人牵着马,紧紧地跟在中年男子身后,意外地穿过了两条僻静的小道,就像是躲着什么一样,最后拐进了一间民舍之中。 这民舍,便是随处可见的模样,并没有什么稀奇。在中年男子的引领之下,刘德景与蔡文姬直接来到了大厅,而二子将马车停好之后,也随后走了进来。 几人入屋后,一名有些憔悴的妇人随意倒了一壶茶,心思也没在他们身上停留,便快步走入了内屋之中。屋里不时传来一阵咳嗽声,似乎有着病人。 待众人坐下,中年男子也不拐弯抹角,看着刘德景直接问道:“在下姓何,排行第四,穷苦人家也没个名字,所以就叫何四,旁人喜欢叫我何老四,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虽说中年男子看起来十分淳朴,但这谈吐倒是有几分素养,在这种时代之中,倒是极为难得。 刘德景自然一抱拳,笑着将自己与蔡文姬c二子都简要地介绍了一番。 何老四点了点头,随即又问起了他们的来历,以及目的地。对于这样的问题,刘德景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这并不像是一个普通农民会感兴趣的问题,反倒有点像是官兵查户口了。 “我们来自忻州,准备北上去雁门。不知道何大哥你问这些事,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对方那么耿直,刘德景自然也就没有过多的过场,同样问得也很直白。 “忻州?你们不是从太原城过来的?”何老四并没有回答刘德景的问题,反而又仔细地问了一句。 “不是。”刘德景此时回答得倒是干脆。 听了刘德景的回答,何老四沉默了片刻,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三人,思考再三之后,方才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住各位了,我何老四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何老四的转变倒是够直接,那诚恳的态度,就和之前他的敌意一样,没有丝毫掩饰,倒是让众人十分不解。 刘德景连忙笑着说道:“不知者不罪,何大哥你这话说得太过了。但不知何大哥为何会如此在意我们的来历,就像是在戒备什么人一样。” “小兄弟的确敏锐,不是像,就是在戒备着一些人,一些我们不想见,也不敢见的人。”何老四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村子的状况,你们也看到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眼下大家都长期闭门不出,只有一些不知为何昏了头的家伙在外面游荡。对于他们,我们已经是无能为力了,因此对于外来者,就会显得警惕许多,生怕又出什么事儿。” “何大哥,请恕我冒昧,你说的这话太蹊跷了,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刘德景连忙问道。 何老四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村子这两年怪事连连,再加上有妖人作乱,所以才搞得这么神经兮兮。” “何老四,你又诋毁仙人!你难道真的要收了你儿的命吗!”何老四这话还没说完,内屋里的老婆就语带哭腔地大叫了一声。 “闭嘴!你懂个屁!”何老四顿时眉头一皱,厉声喝道。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看得三人一脸茫然,尤其是何老四老婆口中的话,更是让他们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何老四把老婆的声音喝止住了后,一脸歉意地说道:“妇道人家,口无遮拦的,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蔡文姬闻言眉头一皱,但是碍于眼下的情况,却又不好说话,只得微微抓了一抓裙子。 这一点,刘德景当然察觉到了,于是笑着摇了摇头,试探道:“何大哥,嫂子说的那么严重,怎么你还发这么大火?令郎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说到这个话题,何老四神色有些黯淡,苦笑道:“小兄弟你这耳朵也太好使了不错,的确如你所说,我儿子也未能幸免,所以孩儿他妈现在整天神神叨叨的,胡说八道惯了,不要在意。” “何大哥。”刘德景一脸严肃地看和他,说道,“何大哥为人直爽,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我们能够帮忙,必定不会推辞。” 何老四凄然地笑了笑,摇头道:“小兄弟,如果你信我的话,就听大哥一句劝,不要掺合这里的事了。今天在这里休息一晚,然后赶紧离开吧。如今的宁化村,已是一个麻烦的是非之地,搞不好北面的楼烦城也是这样。你们这些无关的外地人,还是躲得越远越好,切不要掺和进来,惹祸上身了。” 何老四的话,说得已经算是相当严重了,再加上之前所见的状况,自然让众人心头产生了极其不安的感觉。 刘德景沉吟了片刻,看着何老四一脸严肃地说道:“何大哥,我只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这宁化村是不是发生了疫病?” 听到刘德景这句话,何老四身子猛地一颤,一脸疑惑,一脸紧张,一脸警惕地盯着刘德景,表情复杂地问道:“你你知道疫病?” 刘德景既然要从他口中套话,自然也不会含糊,点了点头,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一直致力于研究治疗疫病之法,所以知道一二。之前在来的路上,我曾见过一个犯病之人,可惜他病已至极,无力回天了。” “那人是什么样的?”何老四听了他这话,连忙问道。 刘德景于是便把那火化的男子特征大体给他描述了一下,当然还包括病症的状况。当然,对于那男子最后的处理方式,刘德景并不敢直说,只是粗略地带过,葬于黄土之下了。 何老四听完,顿时埋下了头,泣不成声。这汉子,情感太过直接朴素,也不在意所谓的形象,完全直白地表达了出来。他情绪宣泄了片刻,方才擦了擦眼睛,一抹鼻子,语句不清地说道:“没错,你们见的那男子,便是我大哥,我今日之所以在外面走动,就是为了找他。虽然我早知道他会遭此一劫,但没想到,竟然一切都成真了,都是那群混账干的好事!”何老四说着说着,情绪竟然逐渐激动了起来,甚至开始咬牙切齿了。 刘德景见此情景,连忙趁热打铁追问道:“何大哥,请恕我无礼,既然那人是你大哥,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荒郊野外?那个距离,可不是一个病人走得到的啊。” “你问我,我还想问人呢!”何老四一脸悲愤地说道,“肯定是那群家伙干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有这个力量?!” 说着,他收拾了下心情,一脸感激地看着刘德景,说道:“小兄弟对我兄长的大恩,何老四我感激不尽。既然你如此在意这件事,怕也是有理由的,我就说与你听也无妨。没错,我们宁化村,现在确实是在流行疫病,但我自己却绝不相信这是一个偶然,我大哥也不信!谁知道他竟然因此而惨遭毒手!小兄弟,说这件事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相信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仙人?”刘德景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修仙寻道的人我是见过一些,但若要说有仙人,我是不信的。” “说得对!就凭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些人凭什么说世间有仙人?!”何老四愤慨地骂了一句,“这一切,都是从那些修仙的家伙们出现开始的。” 当初看遮天,就发现辰东和我一样,思考过关于“仙”这个东西。但是他的观念依旧是锁在了道教狭隘的逻辑里面,我的小说的确会有仙这个名词和概念出现,但是不是属于道教的仙,而是属于道家的“仙”。我自己是一个比较偏执的逻辑主义者,所以不会随意丢一个名词设定,而是会说明我的逻辑和世界架构。当然,不会以说教的方式来阐述。毕竟我觉得有朋友说得也对,“我只在乎好不好看,谁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也一定会有人愿意去以此为一个线索开脑洞思考着玩,这些逻辑就是我给他们抛砖引玉的。而且我觉得,能把我的小说看下去的,应该都是喜欢动脑子的。否则我的小说真没那么轻松那么燃,喜欢读白文的肯定读不下去,我有自知之明~( ̄▽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2章 疾病与灾厄(一百九十二回) 何老四的话,显然有些出乎了三人的意料,或者说,出乎了蔡文姬与二子两人的预料。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谈话,怎么一下会牵扯到这些让他们觉得有些玄奇的东西上去了。 何老四喝了口水,表情依旧阴沉,缓缓地说道:“我们宁化村,归属于北方楼烦城管辖,原本虽然说不得多么丰饶,却也是一个相对安生太平,人民生活自在的地方。花多少力气,吃多少饭,在这世道中,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但是,这一切,自从两年前的夏天开始,就开始改变了。” 说到这里,何老四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门外那昏黄的天空,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喃喃地说起了那段让他心酸不已的故事。 宁化村,地处太原郡西北,与雁门郡交界的地方。土地虽然算不得十分肥沃,品质却也在附近已是十分难得。而且这里地貌状况复杂,有山有水有河流,自然物产也是多样化。 这样的结果使得这里不仅有着传统的种植业,包括畜牧以及狩猎也是非常发达,成为了北部郡城最重要的粮仓。因此北方的楼烦城,虽然处在一个十分微妙的地方,但从各方实力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并州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加上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还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底细,因此民风彪悍,擅长征战,骑射能力更加无人能敌。使得这片土地,无形当中还承担着一份重大的防御责任,那就是扼守南下通道的要务。 对于楼烦城的人们来说,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当然宁化村的村民们更是如此。自从先祖被湮灭于历史之后,生存,就成为了他们唯一渴求的东西。数百年前一战之后,在河东卫家的照拂之下,这样的基本需求,的确是被保障下来了,因此他们也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样的角色。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在秘密暴露的那一天,总会是改变的,而且会是天翻地覆般的改变。 两年前的初秋,也就是在洛阳西宫大火半年后,楼烦城统治的范围之内出现了一种奇怪病症。这种怪病死亡率极高,而且传染性极强,一度造成了城中的恐慌。家家户户紧闭房门,原本繁荣的城市也是一片萧条,谁也不敢再在外面行走,生怕染上了这种怪病。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这病症便传遍了全域,宁化村也不例外。 楼烦城令无可奈何,只得向上求援。然而并州刺史丁原却是迟迟没有反应,使得短短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便有了上百人的死亡。死亡的恐怖笼罩在整个楼烦郡上空,原本繁荣的城市,也一下变得如同鬼城一般。 而此时,幸亏有一名游方的医师听到了这个消息来到此处,眼见郡中疫病猖獗,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专心展开了救治工作。在他的治疗之下,原本泛滥成灾的疾病,很快就被控制了下来,人民也有了许多好转的迹象,这让大家将他奉若仙神一般,尊敬得不得了。 说到这里,何老四的眼中光芒流转,显然他对于这名大夫同样十分尊敬。 “这应该是好事啊,怎么后来会变成这样呢?”听到这个故事,刘德景心中一热,顿时想起了一个人来,连忙询问道。 “是啊,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我们宁化村,虽然有些小损失,但是也很快就能恢复元气。然而,然而后来,在那些家伙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何老四突然面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道。 在那大夫控制住了疫情之后,民众身上的疾病进入了痊愈期。这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缓慢的时期,虽然民众的疾病已经好转,但是依旧会需要相当的恢复时间,以至于迟迟算不得痊愈。这原本只是疫病的正常现象,一开始并没有太多的人在意这个问题,毕竟痊愈者已然不少。经过了近两个月的治疗,控制住了疫情之后,那大夫听说雁门同样有着相似的问题,便对楼烦城令交代了一些事项之后,再度匆匆离去。 原本一切就应该在这里划上休止符了,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剧变不期而至。 就在那大夫完成治疗,离开宁武的十多天后,一群衣着特别的人物来到了楼烦郡中。他们为首之人,手持着九节杖,身穿黄袍黑龙道服,头戴青松盘蛟冠,口口声声奉大贤良师之命,听闻楼烦郡灾厄盛行,因此前来驱灾除厄。而带头之人,自号大贤明师,乃是一位具有大神通的法术高人。 这群人一开始到达的时候,并没有谁真把他们当成一回事。毕竟世道不好,江湖骗子多了去了,谁又真的会轻易地相信这些人。 可自当这些人出现了之后,原本已经回到正常的事件线,就生生这么地被扭转了方向。 最开始,是那些已经离痊愈不久的病人们,病情突然恶化。 紧接着,还在治疗的病人们,突然接连出现猝死。 再接下来,本已控制住了的疫情,再度出现大面积地爆发,原本已经痊愈无恙的人们,也无一例外地病症再度发作 乱了,只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天地颠倒,乾坤扭转,一切都全乱了! 在人们一片恐慌和焦虑之中,那自号大贤明师的男子在楼烦城中占据了一个广场,公开祭坛施法,以除厄消灾之名搭建起了一个巨大的法台。不得不说,他的确是身具一些法术,在一番施法念咒之下,天上乌云滚滚,雷鸣阵阵,还未等人反应过来,紧接着,顷刻之间大雨瓢泼,引得本已经神思惊慌的人们一阵惊叹。借着这股势头,那大贤明师在法台之前安置了一口黝色的大锅,借着雨势,大锅之中快速聚集起了一锅水。 待得雨过天晴,那大贤明师在法台之上燃起五道七色玄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呢喃之声中,只听得他一句大喝:“无根之水天上来,黄老仙师法入符,撒入尘世里,消解万般灾厄,凝!” 说着,那五道燃烧着的七彩符,缓慢地飞到了黝色大锅的上方,快速地烧成了灰烬。灰烬入水之后,竟然快速融入其中,那大锅之中的水则速度变成了酱色。 一群普通的民众们纷纷躲在四处,惊讶又疑惑地看着这个古怪的法师,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对待。 只见那大贤明师施法结束之后,微微一笑,朗声说道:“诸位百姓切莫担心,吾乃太平道大贤明师张宝,此次前来楼烦,不为其他,乃是奉吾兄长之命前来解救苍生。吾兄大贤良师日前得窥天机,说得并州楼烦故地,将有大灾厄盛行,此乃天灾,人力不可违。而吾兄心中慈悲,见不得百姓受苦,故命吾前来施法,召唤仙师降神水甘露,与各位除厄济世。但有身体不适者,均可来此取水。” 大贤明师张宝说完,一旁便有十数名身穿着姜黄色长袍的弟子站了出来,熟练地快速将锅中的水盛出,在锅前的数条长几之上放了一排。 虽然太平道的面子功夫已经做到了极致,但是这样的行为显然很难立刻让民众们接受。不过大贤明师张宝倒也不急,施法完毕之后便长袖一甩,独自端坐在法台之上,冥想起来。其他的弟子们也不急,一个个老神在在地抱拳站立于长几之旁,就像眼前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一般。 若是普通的状况之下,这么做当然不行,不过眼下的情况普通吗?当然不。 显然,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样无声的画面只维持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有一阵嘈杂之声响了起来。 “别拦我!放开!别拦我!”一个女子声嘶力竭的叫声,在这个宽阔而安静的广场之中,显得很是刺耳。 大贤明师张宝依旧闭目坐在台上,而其他人,则是不由自主地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年轻的女子,头发散乱,面色憔悴,就连衣裳也是乱七八糟,显然根本就没心思去收拾。一个青年男子在她身后,一脸焦虑地不停拉着她,但很显然,这样的举动压根就是无用的。 年轻女子的怀中,此时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看起来约莫十岁左右,原本应该是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年纪,此刻却是脸色苍白,浑身绵软无力,气息更是弱得如同游丝一般,随时都会断掉的样子。 拼命挣脱了男子的拉扯,那“疯子”一般的女子踉跄地冲到长几之前,扑通一下脱力跪在了地上,看着台上的大贤明师张宝,撕心裂肺地哭诉道:“仙师!仙师!请救救我的孩子!!” “你搞什么!?”那男子见状,连忙冲了过来,试图把女子拉走。 “不~!放开我!!放开!!他是你的儿子啊!!你为什么就那么狠心!!”女子发了疯一般拼命挣扎着,情急之下一口狠狠地咬到了男子手上。男子吃痛一松手,方才迫不得己将她放了开。 这样的一幕,其实并不难理解。东汉之后,黄老之说逐渐式微,在很多地方已经成为了禁忌。而这太平道虽然没有明着说明他们的信仰,可是任谁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若是放在平常,普通人是绝对不敢和他们搞上关系的。 可眼下,这女子显然已经并不普通了。为了救儿子,什么黄老学说,什么政治正确,什么道德法纪,统统都没有意义!只要能救那孩子一命,纵使让她入魔,恐怕也会毫不犹豫。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含辛茹苦,日夜操劳,可怜一颗慈母心,他人如何懂? 或许是刻意为之,也或许是受到了女子的感动,那一直端坐如雕像的大贤明师张宝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脸上带着温暖而慈善的笑容,看着台下那泣不成声的女子,柔声道:“这位女士不必惊慌,本座并非仙师,而是仙师座下大贤明师尊者,既奉仙师之名前来,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你的孩子若是身中灾厄,只管取台上神水一碗服下就是。” 女子此时神情已是神情恍惚,显然儿子的病危让她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听到了大贤明师张宝的一席话,她就像是中了什么魔怔一样,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取过一碗水,就这么朝怀中的孩子灌了下去。一旁的男子尽管此时焦急不已,却无奈被那些太平道人拦着,也是毫无办法。 咕咚,咕咚很快,一碗水就这么灌了下去。 然而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但是谁都知道,即便是特效药,也不会来得这么快,所以大家都在等。 一个呼吸过去了,两个呼吸过去了,三个呼吸,也过去了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十数个呼吸就这么过去了。此时已经有一些心急之人叹息了起来,毕竟,他们在场绝大多数人家中也有病人,尽管不敢相信,但是从他们内心最深的渴望来说,也依旧希望有奇迹出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哭声响了起来,触动了所有人的心神。那名看起来奄奄一息,几乎已经判定了死刑的孩子,竟然哭了,竟然放声地哭了!?不仅仅是这样,他原本苍白无力的肢体,也像是注入了什么生命力一般,逐渐有了血色,而且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缓慢地动了起来! 这样的改变,最为震撼的,无疑便是身为母亲的那名女子。她茫然而浑浊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晰,泪水如泉般狂泄而出,抱着孩子狂喜地大叫着:“感谢苍天!感谢仙师!这这是神迹啊!!!” 一声呼喊之中,在她那弱小的身影之旁,此时已经人如洪流,转眼之间,就将她湮灭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贤明师张宝猛地张开了双臂,大笑道:“对!这就是神迹!这就是我太平道仙师的神迹!!万千苍生子民,不要担心,不要恐惧!!无论什么灾厄痛苦,只要我太平道仙师在你身旁,一切终将归于虚无!!入我教者,自得超脱万厄,得享太平!” 他的话,极具渲染力,尤其是听在这群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人们耳中,几乎如同恶鬼的诱惑一般,没有任何抵抗力。 超脱万厄,永享太平! 仅是这一句话,便已触动了绝大多数人的神经。更何况,在他们的身边,那病愈的神迹还在持续。这个时候,没有人会不相信,这个所谓的太平道,真的是救万民于水火,还世道以太平的强大力量。 人心,永远都是在最为薄弱的时候,最易受到引导的。太平道,便是深深地抓住了这一点。 说到这里,何老四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也变得有些游离,显然当初太平道所展现出的神迹,所形成的巨大的影像,此时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听何大哥这么说来,这应该是好事啊?那为什么又会变成了这样?”刘德景故意追问道。 “好事?哼!”何老四痛苦地哼了一声,说道,“当初我也和大家一样,认为这真的是上苍可怜我们,带来的一个奇迹,而且远比谁都疯狂!可谁曾想,这一幕,只不过是他们的阴谋,一个彻头彻尾的巨大阴谋!!而我们这些可怜的民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这个阴谋之中而不自拔,等到一些人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现在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又是为什么?”这次还没等到刘德景说话,二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道理很简单,就和他们口中说的一样,以前我们遭受的,是疾病,所以人是可以治疗的。然而后来我们遭受的,是灾厄,这又岂是人力能解决的?那太平道所解决的,只不过是那些所谓的灾厄罢了,普通的医师自然无能为力。所有的人,自此以后注意力都放到了除灾厄上,但真正要命的疾病,却是自此以后再无人过问,反倒是愈发泛滥了。若不是还有着那名医生的方子吊着命,现在这楼烦城域,现在我宁化村,已经不知道死掉多少人了!” “灾厄?这听起来有些悬乎了。”刘德景喃喃道。 “悬乎?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内情,如果说这灾厄压根就是那些太平道妖人自己弄出来的呢?还能悬乎吗?!”话说到这份上,何老四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暴喝了一声。 “哦,看来,这当中还有故事啊” 这个故事,写到现在的时候,我突然发觉走向和我当初想的有些不同,因此大体上可以给大家说一个结论,大家都能有点底。那就是这个故事预计篇幅200万字,写到刘备及冠之前,也就是在公元180年结束。然后我会继续重开一个新的书继续写下去。道理也简单,前传的故事,即便我是为了练笔,但大体上关于三国本身代入感的部分对于很多人阅读起来是有落差感的。如果不读这一段故事,对于后面黄巾起义之后的很多设定以及最重要的三大伏笔,读者就会很茫然,感触也并不会那么深,更不会容易把我这个故事是大背景设定搞明白。但是对于抱着对三国有兴趣的读者而言,这部分或许又不是那么友好。最后想了一下,折中的做法就是正文部分让人有兴趣读下去,之后再反过来看前传,或许是比较友善的做法吧。然后就是关于太平道的设计,卖个关子,别以为你们看到现在的太平道就是真正的太平道,这里是有各种逆转的,就看你们能不能从线索中推导出来吧。即便是玄幻,也要讲究逻辑和线索,这是我对玄幻的态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3章 夜幕下的刺杀(一百九十三回) “什么?!灾厄是太平道搞出来的?!”蔡文姬闻言失声道。 不光是她,就连一旁的二子也是一脸惊讶,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唯一没有失态,也就只有刘德景了。 “看来小兄弟对于这点,并不意外啊。”何老四瞟了他一眼,苦笑着说道。 “的确,之前便有所察觉了。而且不瞒何大哥,我与这些妖人,还曾经有过过节。对于他们的行事做法,一点儿不陌生。”刘德景点了点头,说道,“可是他们的行动十分隐秘,而且又都是武功高人,何大哥又是怎么察觉的?” “原来如此,难怪这就可以理解了。”何老四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于这件事,其实也只是我个人,不,或者说我们一部分人的猜测,其实并没有什么证据。因此,即便我们心中有所疑虑,但却是无法劝说其他的人。” “在那之后,事情就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了。借由施水治病的余威,太平道的那帮妖人先是以施水为要挟,逼迫求医者必须信奉其教,等后来势力壮大之后,他们却是以各种方法强迫民众加入他们。所有因病而死的人,全部被他们说成是不从仙师,故遭天罚的大罪孽者最可恨的是,自从进入到今年之后,但凡对他们有所质疑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再度出现的时候,无一例外身患重病。这样的情况下,百姓个个心惊胆战,平日里再无人敢出门。” 何老四脸上阴云密布,说着这些事情时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即便不听他口中所说,光是看他这个精壮汉子的模样,也足以感受到在这太平道控制之下,这楼烦城域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大致的情况我明白了,可是何大哥,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外面那些拿碗走动的家伙们,到底又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他们完全神不守舍的样子?” “他们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曾经都是受过‘灾厄’的人。” “受过灾厄?也就是说,生病之后被太平道治好的人?” 何老四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刘德景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何大哥,最后一个问题,可能会让你不太舒服。听你刚才的口气,令郎也是犯病了,那究竟是犯病,还是受到了‘灾厄’,你可明白?” “这”这个问题显然让何老四很犯难,思索了半天之后,只得苦闷地摇了摇头。 “那你可有给令郎治病?”刘德景紧接着问道。 “也没有”何老四叹道,“不是我不想,而是家中的药已经用完,眼下所有的药材都被太平道的那群妖人们掌管着,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法获取。” “听你这口气,村子里有药?” “有,就在村中的祠堂里,是以前那名大夫留下来的。不过就像我说的,祠堂已经被太平道控制了,即便知道有药,也没有办法拿。”何老四无奈地说道。 “你说太平道他们控制了祠堂,那他们会不会把药已经销毁了啊?” “这个不会,祠堂乃村中最为重要的地方,只有村长那里才有钥匙。村长比我还憎恨这伙妖人,绝不可能让他们进去。若是太平道不用钥匙强行闯入,那不管他是不是治病,村里人都会和他们拼命,所以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听到这里,刘德景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蔡文姬,又看了一眼内堂的门,低声朝何老四说道:“既然这样,我晚上就去帮何大哥取一次药吧,但不知那药到底什么样?又在何处?我该怎么进去?” 何老四之前见他动作古怪,就有些诧异,然而此时听他如此一说,顿时惊叫了一声,吓得他连忙捂住了嘴。直到缓了缓心神之后,他方才皱着眉,沉声道:“小兄弟,这可千万使不得啊!” “为什么?难道何大哥你不想救儿子了?” “想啊!做梦都想!”何老四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但马上,当他理智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脸纠结地说道,“可是小兄弟,这太冒险了。那伙妖人绝非什么善类,你一个人,我怕你是取药不成反被杀啊!” “这就不劳何大哥你操心了,我只问你一句,想不想救儿子?”刘德景微笑着摇了摇头,再度问道。 何老四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面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激动地说道:“小兄弟,如果小兄弟你真的能救我家二娃一命,我何四我何四就算给你做牛做马,为奴为仆,也无怨无悔啊!” 三人见状吃了一惊,刘德景连忙起身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摇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何大哥,你这话太重了。不瞒你说,我自己也想去会会这太平道的妖人,你还帮了我的大忙,这种为奴为仆的话,休要再提。你如果真的信我刘德景,就把祠堂的情况与我详细说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谢谢!谢谢你了,小兄不,刘公子!”何老四此时眼眶一红,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德景哥”此时蔡文姬拉了拉他的衣襟,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刘德景转头冲她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放心吧,区区普通的太平道妖人,还不足以对我有什么威胁。何况我这次并非厮杀,只是悄悄去拿药而已,没事儿的。” 看着他坚定的目光,蔡文姬纵然心中有所担忧,却也只得轻轻地“嗯”了一声,放开了手。 就这样,夕阳西沉,夜幕降临。 所有的村庄都是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宁化村自然也不例外。到了夜晚,即便是那些行迹古怪诡异的村民们,也不再在外游荡,而是各自回到了家中。本就没有多少人气的村子里,此刻更是一片寂静。 夜色之下,一个身影悄然掠过,快速地穿梭于民宅之间。夜黑,风高,无星月交辉,本就是个适合作奸犯科的环境,加上一阵阵阴风寥寥,更是增添了一股晦涩的气味。 刘德景小心翼翼地藏匿在阴影之中,穿梭在民宅之间。即便是现在并没有遇到什么干扰,他也没有丝毫大意。毕竟,如果真的按照何老四所说,这宁化村,现在等同于太平道的一个营地。到底这里有多少太平道人驻扎,到底那些类似于傀儡一般的村民们是否会成为他的敌人,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眼下自己并非孑然一身,刘德景自然不能允许一点点失误,否则牵扯到屋中的那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宁化村的祠堂,位于村子的西北处,那是一片比较特殊的区域。 平坦的地面上,也不知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堆叠出了一个土丘。祠堂就是一栋不大的小房子,立在土丘之上。土丘周围,一圈又一圈星星点点地插着一些带刺的棍杖,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条,并不像是传统汉民族的风俗。 数道人影来回在这土山周围游荡,移动,尽管看不出他们的样貌,但是根据之前的情报所知,必是太平道无疑。他们将这土丘包围得严严实实,周遭半径三十步之内几乎没有死角,看来的确派着重兵把守。 看着这群人,刘德景目光微冷。对于太平道,他真的没什么好感。眼下自告奋勇出来取药,也绝非是一时头脑发热。因为在他的脑海之中,有着许多条线索片段,此时正在不停地交织,似乎相互呼应,但却又没有一条明确的线索将之串联起来。 任昂的北进,赤兔会的召开,官兵的加入,太平道的出现,包括蔡邕的追杀,再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一堆东西,你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那真的就有些傻了。 当初听到何老四说到祠堂的事情,刘德景就上了个心,依照太平道的做派,他不相信他们仅仅只是为了看住药便会将一个村子最为重视的地方给圈禁起来。而真正看过现场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如此重兵把守,这祠堂,绝对有问题。 布条棍杖之中,零星的插着一些火把,成为了这一圈唯一的照明。若是没有这些光源,这个地方阴森得感觉简直能把鬼给招来了。 刘德景藏在暗影之中,仔细观察了片刻,认真研究了守备人员的线路和安排之后,开始行动了。 总体而言,这里能够用明确的,大约有二十多人。当然他们并非是聚集在土丘之上,而是分散开来,在土丘之外四处游荡。也有六七人是固定站在了某个地方,守备着特殊的地点。这样的安排,看起来密不透风,但是毕竟不是专业行为,对于刘德景来说,要找到其中的破绽,并不难。 一名太平道教徒按照惯例在外野巡视,他神色严肃森然,两眼发光,看起来一脸煞气,哪儿像是修道之人,倒和悍匪屠夫差别不大。不过仔细看上去,却发现这人一路走来,目不斜视,压根就没有巡查时候的那种警戒感。其实不光是他,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毕竟面对着普通的乡野村民而已,他们早已控制住了局面,又怎么可能会有多大的警惕。所谓的站岗巡逻,也只不过是任务安排,谁都没有真当一回事儿。 就在这太平道教众走过一面土墙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闪光。他眉头一皱,疑惑地朝闪光方向打量了一眼,随即眼睛一亮。就在他的不远处,土地之中,竟然埋着一块小金元。这金元个头不大,比普通的铜钱大不了多少,但论价值却也是不菲了。金元大半部分嵌在土中,只露出了一小半在外面,正好在这太平道众的角度看过去,映照着火把之光,闪烁着光芒。 这太平道教众见状心中一喜,连忙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便悄悄地快速朝那金元走去,一边走一边心中还得意着:“嘿~老子还说大半夜巡逻够倒霉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果然是马无夜草不肥啊~~这宁化村以前就听说富得流油,一直没见捞着啥油水,今天总算是有进账了” 噗。 可是等他刚弯下腰,还没伸出手摸到那块金元,他的身影突然一闪,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很快,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原地,弯腰拿起了金元,随意抛了一下,揣进了怀中。 刘德景此时身穿着太平道教众的衣服,脸上故意抹了些灰,看起来眉目并没有那么清晰。他大大方方地走在土丘之外,俨然是在按照之前那太平道教众的路线巡视着。 经过了之前的观察,他早已发现了太平道这些人的一些特别之处。每个人负责的区域,很显然是固定的,虽然有相互交叉,但是不存在随意换动地点的可能。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他们相互之间基本没有交流。说好听点,是认真,说难听点,就是冷漠,这就给了他可趁之机。 小土丘虽然不高,但是足以遮挡住人的视线。因此北坡与南坡,东坡与西坡,显然是无法相互顾及到的。再加上土丘本就不是非常平整,凸起凹陷不少,所以除非有什么重大的动静,否则很难会有人发觉。 这样的分布安排,如果是在一个军队当中,显然看起来会有些奇怪。但是对于一个没有严格执行力的队伍而言,倒是十分正常。 刘德景观察着四周,按照之前设计好的路线行走。当他绕到其中一个站岗的太平道众身边的时候,身形快速地一闪,左手捂着他的嘴,右手顺势拔出匕首,从腰间捅了进去。那人只是拼命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作了。他麻利地从怀中掏出一根麻绳,将他捆缚在一旁的七彩棍杖之上,保持着身体直立的姿态。远远看去,就和没事儿人一样。 处理完这一个人,他又若无其事地走开,转头朝向另一个人的方向走去。 这一个人和他一样,属于四处巡视的人员,而他们的巡视路线在这附近,会有一个交汇重叠的区间。从正常情况而言,这样的设计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可以被动地发现巡查人员是否受到了袭击。然而在这个时候,这样的设计反而就成为了致命的缺陷。 虽说换了衣服抹了灰,但是刘德景和之前那名巡视人员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远远看过去或许不会发现,但是就近观察,就肯定掩饰不了。因此刘德景并没有等到两人真正接触,在和那个人即将交错的时候,突然举手叫了一声:“喂。” 那人下意识地愣了一下,显然并没有反应过来为何一直没有说话的“队友”会突然出声。也就在这一瞬间,刘德景快速一步突上前,右手匕首直接插入了他的心脏。左手则压着他的嘴,右脚同时伸到他背后一挑,直接将他整个人轻巧地生生摁在了地上。 “唔!唔~唔” 第三名男子,在快速挣扎了三四下之后,也断了气。这一切,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完成。已经死了三个人,一旁却无人察觉。刘德景将这个人抬起,轻轻放到了一根棍杖背后的阴影中,再度若无其事地离开。 眼下他所需要处理的人数,还有两个,这是他观察分析之后得出的最少人数。刘德景从不是一个嗜杀成狂的人,从小的经历已经让他习惯于思考如何利用最小的付出换取最大化的结果,此时自然也是如此。 剩下的两人都是巡察人员,但相互比较独立。之所以会选择他们,那是因为其中一人的巡察路线会经过第一名站岗的人,而另外一人的视线则正好覆盖了他进入祠堂时的区域。不过这两人因为之前处理掉的那两个,已经变得完全独立,处理起来并不困难。快速解决了两人之后,道路之上再无障碍,刘德景一转身,快速来到了土丘之上。 由于外面的层层防卫,因此守卫并不会想到竟然有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其中,因此所有人都是面朝外围警戒,内部反而一般无人在意。刘德景就是利用了这种先入为主的状况,大摇大摆地走上土丘,悄悄地打开了祠堂的门,一猫腰钻了进去。 这里有必要提一下楼烦这个概念,楼烦的历史定位目前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胡人,一种是周天子的诸侯,也就是中原人士。我这小说之中取的是有一种理解。所谓的胡服骑射,据考证就是根据楼烦骑兵学习而来,春秋战国时候,楼烦与赵国交手不少。目前这片区域应该属于山西省宁武县,呃,忘了是不是山西省了~( ̄▽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4章 楼烦祠堂(一百九十四回) 进入祠堂之后,刘德景小心地将门再度虚掩了起来。至少从外面看上去,并不会知道这里已经被人侵入。来祠堂之前,他已经先行拜见过村长,由于有何老四的信物作证,因此他很容易取得了村长的信任,拿到了钥匙。这个把太平道困了半天的问题,对于刘德景来说,还真不是问题。 进入祠堂之后,就和外面看起来一样,是一个狭窄的小空间。整个房间之中,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体,只有一个类似于神龛一样的东西,上面供奉着一个古怪的雕像。这个雕像席地而坐,双腿一立一平,生有三头六臂,背后一双巨大的翅膀甚是显眼。神龛上方,挂着一个小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字,“楼烦”。 这样古怪的雕像,刘德景从未见过,但从雕像上朱玉雕琢,流光溢彩,毫无半点尘埃,便可知道供奉它的人对它是何其敬畏。这种雕像,这类神明,很显然属于另外一种文化,而一联想到这里所处的位置,便大体上可以猜测出为何宁化村会将这祠堂修得如此隐秘。 雕像本身并没有太多问题,而在雕像基座的下方,却是有着一个狭窄的通道,仅供两人并排前行。 虽然对这雕像十分好奇,但刘德景并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耽搁。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迈步朝那通道走去。 通道十分原始,四周完全就是土质的墙壁,地面是用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青石铺成的一条道路。每过一小段距离,便会用木头搭出一个框架,应该是作为支撑所用。木头框架上,镶嵌着一种奇特的石头,在这完全黑暗的地方,竟然能够提供一道模糊的光源。虽然光源并不算很亮,但也足以让刘德景看清地面的情况。 随着刘德景的深入,一阵又一阵土味潮气从中不断涌出,里面竟然还有着一股清香的味道,使得他对于下面的东西越发好奇了起来。 就这样蜿蜒盘旋,大约走了两百步左右,穿过一个洞口,视野豁然开朗了起来。 这是一个相对比较宽大的大厅,论地面面积,大约有一亩地左右。大厅中央就是一座雕像,雕像四周一圈水带环绕。水带约有丈宽,八盏莲花灯置于其中,长明不熄,看起来十分奇特。 莲花灯的背后,分别对应着一个洞口,刘德景所站立的入口便是其一。其余几个洞口大多此时关闭着,谁也不知道里面有着什么东西。 刘德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缓步走到水带旁,抬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水带之中的雕像,显然和入口处那个小神龛中的雕像是同一个怪物。只不过,相对于上面那个雕像来说,这个更大,更有威严,更有气势,当然,也更逼真。刘德景这么看过去,还真有一种雕像对着他注视的错觉,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这就是村长说的神灵吗?还真是让人意外啊。”看着这雕像,刘德景不禁喃喃道。 在他偷偷拜访村长的时候,的确听说了这个雕像的存在。而且村长在提及它的时候,一脸都是敬畏,看来这座不知名的神灵,在这宁化村的人们心中地位极其尊贵。 “神灵是出现了,那那个东西呢?” 刘德景自言自语着,视线也从雕像身上移开,落到了那八个洞口之上。八个洞口,近半数被一道木门关上,虽说刘德景不是不能强行破坏,但是没有必要的话,他没兴趣也没理由去做这种无用功。眼下找到储存的药是首要的任务,他的心思很快便转到了这个上面来。 不过还好,这件事并不难。房间之中流动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已经说明了这东西的存在。刘德景循着气味走去,很快便有了发现。 其中一个没有关上的洞口,里面是一个还算宽阔的空间,两个五层的柜子便是所有的家具。柜子上面,乱七八糟地放了一大堆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些草药以及动物残渣之类的素材。对于这些东西,刘德景并没有多少知识,因此他也没有在意,所有的心思全在寻找何老四所说的药上。 依照何老四所说,治疗他儿子的药乃是一种膏方。这是当初那位医生留下制作方法之后,村里人自己制作储备的。 柜子周围是一堆又一堆的麻袋,浓郁的草木香从里面传了出来,很显然应该是装着各种草药。对于这些东西,刘德景同样是两眼一抹黑,没有丝毫办法。 就当他有些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寻找的时候,一丝轻微的声响传了过来,让他瞬间警觉了起来。这个地方,按理来说应该是绝对封闭的,他可是不相信真的有鬼神之说,因此一旦有动静,必定和活物有关。 “难道是村长说的那个东西?”刘德景将信将疑地喃喃道,目光警觉地四下打量着。 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难道是心理作用?”刘德景挠了挠眉头,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像他这样的人,经过了那么多大风大浪,心理素质那是杠杠的。什么幻听,幻觉之类的玩意儿,除非是像幻香散人那个级别的搞出一套七音八香阵来,否则想都不要想。但是眼下,如果不是真有东西,那就是真有幻觉了。 “幻觉吗?”刘德景脑海一转,突然闪过一条雪白的大腿,吓得他连忙抽了自己一耳屎,连忙叫道,“呸呸呸!该死的家伙,怎么突然冒出这事儿来了!?不害臊!!” 不过骂归骂,这么一想,似乎也可以理解了。大风大浪对于他而言,或许真算不得什么,但是眼前有着一顿美艳的大餐,还时时刻刻散发着诱人的肉香,自己却不敢动嘴,这对于一个血气方刚,年轻气盛,饥渴难耐的青壮小伙儿来说,真是比与千军万马厮杀更觉得压力山大。 一想到压力或许是来自于这里,刘德景也茫然了。虽然说世界上绝大多数事无法解决的根源是在于找不到原因,但现在他这状况,明摆着就是找着了原因更解决不了,这种便秘一般的感受,真是别提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了。 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心神有些恍惚,刘德景漫不经心地在麻袋之中翻找了起来。虽说对于医药知识他的确没多少,但是好在人家明说了,要找的是膏方,那就绝不可能是草药。这种有着本质区别的玩意儿,他还不至于看错。 可就在这个时候,当他抓起其中一个麻袋时,突然一道黑影一闪,直冲他面门而来。 刘德景猝不及防之下,猛地一惊。眼见那东西速度极快,根本由不得他看清那玩意儿,便已经来到了面前。 意识已经无法解决这种问题,剩下的只能依靠本能。刘德景身子本能地向后一仰,见着那玩意儿从面前划过,一击未中,便快速飞了出去,只留下一道黑影。等他再起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独独看到地面上留下的一个黑色的坑洞。 这到底是什么?! 即便是刘德景,此时也是一身冷汗。那黑影的速度极快,迅捷无比,单此一项,可以说是他出生以来见过的最为迅捷的东西,甚至于连任昂的剑都不能与之相比。也正因为这样,即便它曾经掠过刘德景的面前,然而依旧未能看清它的真面目。 但这东西的出现,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刘德景的确没有幻听,那就不存在因为猥琐的欲望而压力过载的可能。一想到这一点,刘德景倒是轻松了下来,也不用怀疑自己是否人品出了问题。 冷静了下来,他开始仔细地检查起四周的环境来了。说起来,虽说是进入这个地宫已经有一阵子了,但是他还真的没有认真检查过。这不检查不要紧,仔细看了一圈之后,却惊讶地发现,地宫各处都有那小型的地洞。这些地洞四通八达,出入口极多,绝不可能是人为造成的,也绝不可能是临时造成的,必定有着某种东西在这里已经生存了许久。 正当他在思考的时候,突然后脊梁一阵发凉,这是刘德景长期在危险之中培养出的一种直觉。他连忙转过身去,果然一个黑洞之中,又有一道黑影猛地蹿出,朝他袭击而来。 第一次是吃了一个闷亏,以至于有些狼狈,这第二次早就有所防范,以刘德景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无法应对?!只见他面对着那黑影,身体微微一侧,随即掏出手中的匕首,带着鞘直接拍打在了那黑影的侧方。 “叽!” 黑影应声甩飞了出去,吃痛之下,连忙就地一转向,再度钻入了洞中。 看起来它的动作迅捷无比,但是刘德景的眼力何等敏锐,依旧抓住了它的身形。不过真的看清了之后,他反倒是眉头一皱,表情有些古怪起来。 “这玩意儿就是村长所说的那东西?这这也太奇葩了吧?”刘德景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大声叫道,“出来吧,我没有恶意。” 没有声音。 这倒是可以预见到的,随即他又叫了一声:“我是得到了村长的允许,才得以进来的,不是闯入者。” 还是没有声音。 “不信的话,你可以来看信物啊!我知道你听得到!” 这一次,终于有人回话了。 “啊,啊哼!你这小家伙,休要骗本尊!汝并非楼烦后裔,怎么可能会被准许进入圣坛?”一个有些稚嫩尖锐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了起来,在无数的洞口共鸣之下,倒像是顶尖水准的环绕立体声一般,不得不说,听起来还真有些威严,虽然古怪了些。 刘德景有些无奈,虽然可能这么叫也没错,但被这个稚嫩的声音这么称呼小家伙,怎么也是让人十分不舒服的经历。 不过眼下刘德景也只得将它放在一边,大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宁化村现在的状况吗?这个祭坛已经被贼人控制在手上了,眼下情势紧迫,非常时期自然只能用非常的方法。” “哼,口说无凭,汝等人类最喜欢花言巧语骗人,汝说的信物呢?!”那声音显然警惕性很高,明显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刘德景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圆形的东西,举到了手上。这正是从村长那里取来的钥匙,说是钥匙,其实更像是一个机关。这是一个小型的金属圆形道具,拧一下周围会突生许多尖刺,就像是太阳一般。只有将这个道具放置在祠堂大门上的凹槽,方才能够转动大门,进入内堂。 看到刘德景拿出了这个东西,那声音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嗯哼,小子,举着那个东西,到圣像正面来。” 刘德景无奈地摇了摇头,拿着那钥匙走到了雕像的面前,高举过头顶。也不知道这神秘的玩意儿究竟在哪儿检查了半天,随即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的确是真的,好吧,我相信你是楼烦后人放进来的。但是你进来是想干嘛?难道也和之前那家伙一样的目的?!” “之前那人?”刘德景闻言眉头一皱,根据何老四的说法,太平道控制祠堂入口没有一年也有半载了,钥匙一直都在村长那里,而村长应该是绝不会对太平道妥协的,那这来的会是谁?想到这里,刘德景连忙开口问道,“你说之前有人进来过?” “不错,怎么,你不知道?”那声音一下有些犹豫,倒不是犹豫刘德景说的话,而是似乎对他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不过这个时候刘德景可是没心思去管它的心思,接着问道:“你说之前有人进来,是什么时候?据我所知,这祭坛入口处被那群贼人控制已经有好一阵子了,村长压根就不可能和他们妥协,也不会给钥匙,是谁进来的?” “什么时候?一个月前吧,怎么?你的意思,有人会不用钥匙进来?开玩笑!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说进就进的?!”那声音显然不相信。 “那没有多余的钥匙?” “没有!” “也没有人会做?” “没有!!大爷告诉你,这钥匙并非现在的东西,乃是古老的楼烦部族代代传承而来,其工艺之复杂你们这些家伙根本无从想象,只有上古的传承技艺方才能够锻造!以现在的水平根本不可能!”那声音显然很不耐烦,连珠炮似的丢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出来。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些话,估计别说理解,就算是听个明白都得费不少功夫。但刘德景好歹是跟着左慈呆过了一段时日的,对于一些所谓的传说也有所了解,还不至于被吓傻说懵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绝不像那声音的主人那般坚定不疑。 “我说,你真的确认绝对不会有人能够造假?” “当然!不也不是绝对不会,只是现在不可能而已”那声音的主人下意识地肯定了一句之后,又有些心虚地说道,“除非那铸造的工艺也传承了下来,否则绝对不可能。” “那你的意思,就是还是有可能的咯?” “可能是可能,但是那只部族早就已经灭亡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工艺传承下来!?”显然那声音的主人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语气都变得声厉内荏了。 “算了,可不可能,问你一个问题就知道了,你说那人进来了,进来之后他干嘛了?”刘德景并不愿意和它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立刻问了一个最为关心的话题。 “”那声音一下沉默了,显然刘德景的话直接戳中了它的要害。 “说中了吧,快说,那个人进来到底是干嘛来了?!”显然是察觉到了那声音主人的状态变化,刘德景突然一下加重了语气,轻喝道。 “吱!”又是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显然是什么东西被猛地惊了一下,又是沉默了半晌之后,那声音方才颤颤巍巍地回答道,“他他是来找我问这里隐藏的至宝的。” “至宝?”听到这个回答,刘德景整个人都惊诧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5章 楼烦至宝(一百九十五回) 至宝,这个词语有着特殊的含义。至少在普遍的意义上,人们口中的宝物谈不上至宝两个字。目前来说,刘德景见过的东西里面,也就只有任红昌的琅嬛月与春晖春芽所持有的青元埙有资格称作至宝。这种东西个个来历不凡,当然有着什么样的用处,那恐怕只有持有者自己,或者一些见识渊博之人才会知道,至少他刘德景是不会清楚的。但是清不清楚不重要,只要知道这里也有一个堪称至宝的宝贝就足以让人惊讶了。 听到这句回答,刘德景终于明白了他那疑问的答案,为什么太平道会大费周章重兵聚集在这个小小的村庄之中,原来目的是在于此。 “这么说,你把东西给他了?”这才是眼下刘德景最关心的问题。 “怎么可能!!本尊是那么不负责任的吗?!”那声音有气无力地抗议道。 “既然他有信物,你怎么不给他?” “都说了是至宝了,是那么容易给人的吗?汝傻啊!”那声音居然反过来讥讽道,听得刘德景眉头微微一挑。 “你的意思,拿这什么至宝,还有条件?”刘德景压着火,冲着雕像的顶端一处说道。 “那是必须的,否则人人都来找本尊要,本尊给谁?看汝这么关心,想来汝也是来找至宝的吧?嘿嘿~~一样得通过本尊的考验~!”说到这个问题,那声音十分得意地回答道。 话说到这里,刘德景大体上已经捋清了脉络。在他之前确实有人曾经进来过,而且不出意外,用的并非是村长所持有的钥匙。那钥匙的来历就很耐人寻味了,不自然地让他联想到之前那个夺取青元埙的神秘人物身上去。不过更重要的,乃是这个人并没有将至宝取走。想来这不知道是什么的宝物,应该有着特别的保存手段,使得那个人无法破坏规矩染指,方才让这宁化村保持着最后的安宁。 但刘德景相信,这样的状况,并不会持续太久。如果那人真的是夺取青元埙的家伙,那么可以想象,一个能够同时对两个隐世的力量了若指掌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完成不了这守护者的考验? 眼下这事儿变得有些尴尬了,原本只是打算取药,顺道探听一下太平道的底细,可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复杂了许多。若是被那人把这什么至宝真的取了走,究竟会产生什么后果,还真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刘德景皱着眉问道:“我说,那家伙对楼烦后人意图不轨,说不定还会灭他们族,你就这样把至宝给了他,就不觉得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本尊就是一个守护者,谁死谁活与本尊何干?”那声音此时到是一副超然的模样。 “与你何干?你好歹也是楼烦部族的守护者吧?结果人家全族最后灭在你手上,真的好意思?”刘德景语带讥讽地说道。 “我呸呸呸,少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本尊只是至宝的守护者,又不是那群弱鸡的守护者!他们死是他们自己太弱了,关本尊屁事?!”那声音很显然一下急了,立马叫了起来。 “说是这么没错,可关键你是把宝贝给了一个用假信物的家伙,方才导致的这一切,你说关你的事儿不?”刘德景简直就觉得自己此时是在诓一个熊孩子一般,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那声音突然一下沉默了。 不管道理怎么说,有一条还真是没法辩驳的,那就是关于那假信物的问题。这声音的主人虽然看起来智商有些堪忧,但关于荣誉感很明显感觉得到很是在乎。如果真的因为它不察的缘故,把那至宝给了一个用假信物入门的人,那它这面子可是往哪儿搁啊。 又这么在沉默中过去了一阵子,那声音的主人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纠结,疯狂地叫道:“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是,本尊承认!本尊就是看错了!汝要怎么样嘛!!”这样子,简直就真的和被家长堵住了嘴的熊孩子一样,直接撒泼了起来。 听到他这反应,刘德景无奈地摇了摇头,感觉就像是在欺负小孩子一般,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没怎么样,就让你答应我一件事而已。” “汝汝说!”那声音显然愣了一下,戒备地说道。 “没什么,就是让你别把东西给他。” “就,就这么简单?!”那声音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就这么简单。”刘德景点头应道。 “汝汝为什么不找本尊要至宝?汝不是来找它的吗?”那声音实在是忍不住,终于直接问了出来。 “至宝?没想过,人家楼烦部族的东西,我要来干嘛?”刘德景痛快地摇了摇头,突然眼睛一亮,说道,“要说东西,我还真有一样是想要的,就是治疗伤寒的膏方,你知道在哪儿不?” “”那声音又沉默了一阵,阴阳怪气地唠叨道,“什么人呐!有宝贝汝不要,要那破膏方,脑子被烧了吧?肯定是被烧了,不对,不光是被烧,还是被雷劈过以后再烧的!!” 那家伙又是一顿吃了爆米花一般的举动,嘴巴里的话就蹦个不停。 饶是以刘德景的脾气,也是被它烦得不得了,连忙不耐烦地打断道:“喂喂,我说你脑子没进水吧?没听我问的吗?我要膏方那是治病救人,你那么稀罕你的破宝贝就自己留着玩儿去,对我又没意义。” “破宝贝!?汝居然敢说楼烦至宝是破宝贝!好~好~本尊今天赌上这口气,也要汝把它拿走!”说着,也不知怎么的,那雕像之上突然光华一闪,一个东西从雕像的右眼处掉了下来。 刘德景下意识地伸手一接,感觉到一股冰沁透彻的感觉从手中传来。他埋头一看,手中此时拿着一块类似于腕轮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通体漆黑如墨,似乎是用某种金属所制,散发着淡淡的幽光。然而墨黑之中,却有一道明显的雪白印记在当中游弋,穿梭不停,看起来十分玄妙神奇,让他不禁心生喜爱之感。而且这东西的重量很轻,完全和看上去的感觉不同,让他更是十分惊讶。可最让他惊讶的是,在他观察着这个腕轮的时候,竟然里面的白色印记突然停了下来,那感觉,就是像在注视着自己一般。 “嗯?”刘德景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果不其然,再度看过去,那白色印记又再度自顾自地移动着,并没有多做停留。 “喂,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干嘛强塞给我?”很显然,这玩意儿的确有些古怪,但是那家伙硬把它强塞给自己的行为更加古怪。 “嘿~~汝这人倒真是古怪,这可是真宝贝,想要的人都可以从这里排队到太原去了,免费给了汝,居然还不满意。快快快,把它戴在手上。”那声音虽然强壮镇定,但很显然是在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这家伙的态度肯定有问题,傻子都看得出来。不过对于它的小九九,刘德景倒是也不在乎,眼睛一眨,笑道:“你叫我戴我就戴,那我也太没立场了。这样吧,你把我要的膏方给我,我就勉为其难听你一次也无妨。” “汝汝还真是”那声音显然气得快吐血了。但是的确如刘德景的猜测,它为了让他戴上这腕轮,别无他法,只得照做。又是沉默了片刻之后,哗啦啦一阵响动,雕像之上一下飞出了数个黑点,就朝着刘德景的脑袋上砸来。 刘德景单手一招,将这些黑点轻巧地尽数收入囊中,欣喜地发现,果然是他要找的膏方。没想到自己费七八力找了半天的东西,竟然最后是这么到手的,倒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喂,吾将东西都给汝了,抓紧的,赶紧把殊天轮戴上!”当了免费的跑腿工,那声音的主人显然此时十分不乐意,急忙催促道。 “你说什么?这东西叫殊天轮?” “”那声音一下又沉默了片刻,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急得发疯似地叫道,“你管它呢?叫你戴你就戴,难不成你好大一个人了,还食言不成?!” “行行行,就满足你一下。”刘德景没好气地回答道,那声音很显然就是一副恶作剧的心情,他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但是眼前这个奇妙的殊天轮的确也是让他很有兴趣,即便对方不这么催促,他也不可能真的不尝试便走人。当然,这种念头他只是藏在心中,外表可是看不出来,否则上面那家伙知道了,不真得气死? 在那声音主人的热切视线之下,刘德景深吸了一口气,把那殊天轮套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 刹那之间,就在殊天轮套上刘德景手臂的时候,突然就像是活了一般,快速地变换着形状,紧紧地贴合在他的皮肤之上,没有一丝缝隙。与此同时,一道强烈的寒气透过皮肤表层渗透而入,就像是有着意识一般,瞬间涌入血液,顺着血脉在刘德景的体内奔腾起来。寒气在体内四散,侵蚀着刘德景的肌体神经,感觉整个身体内部都开始逐渐凝结起来。这样的变化太过突然,猝不及防之下,刘德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脸色也是瞬间变白,整个人身上都开始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冰霜雾气。 “哈哈哈哈~~~活该!!愚蠢的人类!”那声音的主人见状大笑了一声,讥讽道,“汝以为至宝是那么好拿的吗?!没有通过考验,就想凭空染指?叫汝之前连番奚落本尊,就拿汝的命来补偿吧!!” 那声音的嘲蔑讥讽太过赤裸,然而此时的刘德景却是懒得去理会它。感受到体内的压力,他并没有丝毫紧张,而是立刻盘膝坐了下来。左右手拇指分别顶在气海与膻中穴之上,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气息也变得深沉了起来。 “这家伙在干什么?”刘德景的反应大大超乎了预料,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焦虑和惊恐,使得那声音的主人一脸诧异,好奇地探出了头来,两只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就在它的注视之下,下方的刘德景体内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奔腾的寒流四处宣泄,此时却是出现了停滞。在它的面前,一股又一股红色的气体从经脉之中逸散而出,已经快速覆盖在了白色的寒流之上。在刘德景的气海穴中,原本一直很温和懒散的荧红色内丹此时明显活动加剧了许多,使得经脉之中的真气流动速度也陡然增加。 而上方膻中穴里同样涌起了一阵阵的红色气流,就近护着心脉,覆盖着脖颈的通道,并且快速地朝着四周散发出去。很显然,面对着这种异样力量的侵入,刘德景体内也展开了有针对性的攻击。 冰与火,原本就是针锋相对的两面,从来都是无法共存的。而冰与火的气息一旦碰撞上了之后,就如同天敌一般,没有丝毫的迟疑,疯狂地撕咬在了一起。白色的寒气与红色的真气相互缠绕,相互侵蚀,谁也不会谦让谁。短短的时间,刘德景的体内便已经是四处开战,乱成了一团。 此时的刘德景,外表的肤色不断变换,各处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地一会儿通红,一会儿煞白。皮肤之上也是一会儿雾气凝结,一会儿化为水气,看起来甚是可怖。一旁的那声音的主人显然也没料到竟然会有这种展开,自己都看傻了。 不得不说,这殊天轮不愧是一枚至宝,其中的寒气之可怕,攻击性之强,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恐怕在十数个呼吸之后,便会心脉僵化致死。 即便是普通的修仙之人,一如左慈这般,即便已经孕炼出了内丹,可是却是属于一种初始无属性的阶段,面对这种带有属性的攻击,依旧不能有效应对,只能凭真气的浑厚力量强行慢慢炼化。然而刘德景却是好巧不巧,就属于那一类体质特殊的人。他的荧红色内丹,虽然不能说是完全属于火属性,但依旧是有着这部分阳气的加成,因此对寒气形成了天然的压制。 在一段时间的僵持之后,白色的寒气明显气势弱了许多,渐渐颓势出现。然而它却极为不甘心,眼见大面积的战斗无法取胜之下,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所有的寒气快速收缩,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动物形状。这形状,似狗非狗,似狼非狼,浑身雪白,刚毛倒立,双眼红如朱玉,一条比身体还长的蓬松大尾巴高高竖立,看起来既凶暴又霸道。 “嗷呜~~~”那动物形状初成,仰头高呼了一声,在外面同时看着刘德景的那双明亮的眼睛也是突然变得通红,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怎么可能!?”它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怎么,怎么会,难道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就在它惊叫的时候,那白色的凶暴异兽猛地狂扑,张开大口,疯狂地撕咬吞噬起红色的气体来。这些红色的气体都是刘德景体内的真气,那可是无比珍贵的。每个人体内的真气源自于先天,正常情况下消耗是无法补充的,因此要真被这家伙吃了个干净,那怎么得了! 刘德景眉头一皱,双手呈合天印放在腹部之前,口中念念有词,体内的真气在他的调动之下,也展开了新一轮的反击。 面对着白色凶兽的攻击,红色的真气一会儿散开,一会儿合拢,一会儿捻气成股,一会儿四散成花,在刘德景的操作之下,每一次的应对都恰到好处,再不给对方任何一点机会。一阵剧烈的扑腾之后,竟然没有占到一点儿便宜,那白色的凶兽显然也有些泄气。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直消耗着情绪和力量,却得不到补充,不管是人是兽还是神,都是没有办法持续高昂的斗志下去的。 可刘德景的目的显然不仅仅与此,趁那白色凶兽气势减弱的时候,他心念一动,红色的气体突然抓住了一个破绽,猛地缠绕到了它的身体之上。 “嗷呜!”白色凶兽显然发现大事不妙,顿时再度展开了疯狂的反扑。然而这次却和之前不同,红色真气缠绕在它身上,就如同一把枷锁,紧紧地束缚着它的动作。爪子是已经彻底没用了,只是眨眼间,便同样被红色的真气完全束缚住。唯一还剩下的嘴,也在一次撕咬未果之后,被牢牢地捆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这只凶暴的异兽,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攻击力量。 所剩下的,只是征服它的意志而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6章 殊天轮(一百九十七回) 刘德景体内的战况,外界自然是无法知道的,因此那声音的主人即便焦急,却也是无可奈何。它只得睁大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刘德景,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瞬间。然而现在,它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刘德景的身体,再不像之前那样,红白交替不断,而是终于保持在了一个略微带粉的状态。这种模样,很显然已经说明,那白色寒霜之气在这一次的斗争之中已经处于了下风。 这种结果,是那声音主人绝对不曾想到的,现在它除了急,也再没有其他的办法。 “不不会有问题的,就算输了又怎么样?没有通过考验,没有强大的血脉威压辅助,他,他不可能征服祖魂。”那声音不停地喃喃着,语气之中早就没有了底气。 不过即便是紧张焦虑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此时的刘德景体内,尽管已经彻底抓住了那雪色凶兽,然而后者却是依旧双眼通红,战意不减,丝毫不见臣服妥协的可能。一阵又一阵不甘的低吼直接从它的喉咙里发出来,即便嘴巴无法张开,但也绝不代表它会屈服。这不屈的意志,倒的确让人叹服动容。 对于这样的局面,刘德景也是有些挠头。对于这种奇异的家伙,他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尽管他认识的人中,也不乏与这凶兽类似的存在,可那些好歹是他的同伴,又怎么可能会去问怎么抓他们呢? “苹姐倒是说过,异兽之中,不管为妖为怪,只会服从两种东西,一种是力量,一种是血脉。尤其是对于一些群居类的异兽而言,血脉的崇信度更是首要的。这家伙看起来和狼倒是有几分相似,要是有高级的血脉威压,说不定还能够试试收服它。但我现在去哪儿找啊?真是头疼。”感受到体内那雪色凶兽依旧狂暴浓郁的力量,刘德景也不禁苦恼了起来。 “算了,先和它沟通一下看看吧。实在是劝服不了,也就只有消灭掉了。”想到这里,刘德景紧闭着双眼,尽量把意识移到体内,那雪色凶兽的所在之处,轻声道,“你输了。” 没有任何修饰,只是直白的描述了这样一个结果。对于那被束缚着的高傲凶兽而言,却是刺激最大的。 看得出来,它无比高傲,即便是被俘获了,却也依旧不肯屈服。此时一听到刘德景平静如水般地描述着这样一个事实,它顿时身体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喉咙之中止不住地呜呜着,通红的眼睛也几欲渗出了血来。然而在强大的力量束缚之下,这样的挣扎,很显然是无用的。 可是它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有所停止,依旧在锲而不舍地反抗着。红色的真气越勒越紧,使得雪色凶兽的白色毛发肢体不断被撕裂,无数的碎片化作了一堆又一堆的粉末,消失在红色的气海之中,但它毫不在意。 这种感觉,竟然不惜自取灭亡,也要拼命挣脱束缚! 这样的场面,本是刘德景想象到的,但是对异兽经验不足的他,这次却失算了。他原本只是打算打压一下对方的傲气,以便加以说服,这是人类世界很正常的做法。但他却错误地估计了这些异兽的自尊,宁死而不从威权压迫,这本是只有在圣人身上方能出现的高贵品质,此时却居然被一个异兽演绎到了极致。 看着它这模样,刘德景反而不淡定了。尽管相互为敌,但是它此刻的这种气魄,即便身为敌人,也不免会被感染。越是倔强的灵魂,越是不屈的意志,在它的背面,也可以理解成为绝不背叛的忠诚。原本刘德景打算说服不成就抹杀掉它的存在,可这个时候,他反而态度改变了。这样的家伙,不管怎么样,都想把它给收服了啊。 “停下!停下!!停下!!!”虽然一时之间还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刘德景总不能看着它这样自残至死,因此只能先制止它的行为。 可那雪色凶兽显然不会听他的命令,不如说,听到了刘德景的话,它反而挣扎得更厉害了。 眼见它伤势越来越重,刘德景是心急如焚。但是他实在毫无办法,只得失控般地激动大叫道:“我叫你停下!!你没听到吗!!” 刘德景的声音,在体内重重地回荡着。也不知是因为体内腔体共鸣的原因,还是因为什么,这声音竟然变得十分浑厚,似若龙吟,透露着一种绝不可能违逆的威严。 “呜嗷?”令人意外地,雪色凶兽听到了这个声音,原本激烈的动作竟然一下停滞住了,它的眼神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某种疑惑。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感觉着什么。它静静地匍匐在地上,微微闭上了双眼,似乎进入了休憩之中。 这变化来得太过突然,反倒是让刘德景一下有些傻了。刚才还死活不肯低头,这个时候倒是睡起来了,这家伙,到底是在搞什么? 而就在他疑惑的时候,那雪色凶兽却是突然猛地一震,一下睁开了双眼。此时它的眼睛,不再是血色,而是变成了一种类似于赤金一般的颜色。整个状态也是平和了许多,再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它抬起头,遥看着刘德景,眼神之中,似乎流露出了某种亲切感。这模样,哪儿还有凶兽的样子,感觉就和一条温顺的小狗差不多。 “这”察觉到了它的变化,刘德景反而有些发懵。自己什么事儿都还没做,怎么这家伙突然就变了性了。尽管想不明白,但是事实就是放在眼前,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不反抗了?” 雪色异兽点了点头。 “也不会再攻击我了?” 雪色异兽又点了点头。 “呼”刘德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这事情发展得是一头雾水,但是既然这雪色异兽主动求和,倒是比什么都要好。眼下危险应该是没了,剩下的就是怎么说服它了。 刘德景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暂时先放了你,好好谈一谈。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此时你在我体内,依旧处于劣势,若是有什么不轨,我能抓你一次,也必定可以抓你第二次!” 眼见那雪色异兽再度点了点头,刘德景心念一动,放开了它的束缚。那红色的真气缓缓汇聚,逐渐形成了一个与他外形相似的形状。雪色异兽一脸亲切的坐在“他”对面,尾巴不停地拍打着,不知为何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高兴。 对于这样的一幕,刘德景倒是有些无语,只得故意当做没看见一般,认真地说道:“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所以我也就不绕圈子,直说了吧,我希望你能加入我的队伍。当然,如果你不” “呜!”刘德景话还没说完,那雪色异兽便叫了一声,再度匍匐在了地上。它两只耳朵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十分顺从。 “这你是答应了?”刘德景顿时一愣,连忙问道。 雪色异兽又点了点头。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刘德景挠了挠头,完全不明白这家伙的思考逻辑。然而既然对方已经顺从,即便不明白,却也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好吧我记得你们有一个主仆仪式,要怎么做?” 那雪色异兽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刘德景”的身边,将前额压在了他的手上。一时之间,大量的信息通过这种方式传了过来,瞬间让刘德景明白了一切。 “呼”再度睁开了双眼,刘德景的眼中闪过了短短的一道红色荧光,还带着一点赤金色的光斑。他此时也顾不得浑身湿透的状态,而是抬起手,看着手臂之上的那枚古怪的臂章。伸出手指,用牙一咬,殷红的血色滴在了臂章之上。 “不!!不行!!”那声音的主人见状大叫了一声。 可是已经晚了,就在它的注视之下,刘德景的血已经滴在了殊天轮之上,瞬间渗入其中。就在血液消失片刻之后,殊天轮再度快速地变化起来,最后在表面形成了一个狼头的浮雕。 “原来如此,将成命数,誓曰贪狼,践行王道,记之殊天。贪狼这原来就是你的名字。”看着那手臂上的那个狼头,刘德景感慨道。短暂的意识交流,让他明白了不少东西,原来,左慈曾与他说起的那一切,倒都不算是妄言故事。 正在他沉浸在贪狼的故事之中时,突然一道黑影从那雕像之上猛地蹿了下来,大叫道:“把殊天轮还来!!” 只不过,刚才的它都完全不是对手,现在的它又怎么可能得逞呢?刘德景拿到了殊天轮,心情大好,轻轻地一侧身,顺手一挥,就像拍苍蝇一样将那黑影扇飞,看着它咧嘴一笑,调侃道:“小家伙,送人的东西,哪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虽然你心怀不轨,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送了我这么一个宝贝~~~那我就先告辞啦!回头我会去那里找你的,要等着我哦。”说完,也不待它回答,刘德景一转身,便顺着来时的路快速地跑了出去。 “混,混蛋!!” 在他的身后,只有那无奈又愤怒的声音回荡在这屋中。 眼见着刘德景逃离祭坛,一道黑影从暗处钻了出来,一脸哭腔地说道:“怎,怎么办至,至宝被带走了,这要赶紧回去禀告给祖母大人啊!”说着,它一闪身,又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刘德景一边走着,一边乐得闭不上嘴。原本只是打算查探一下太平道的虚实,顺道取个药,谁知道这小小的宁化村,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倒让他捡了个大便宜。如果那个意图染指殊天轮的家伙真是太平道的某个要人,那到时候他回来,发现宝贝不在了,岂不是嘴都得气歪?想到这里,刘德景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毕竟不管再怎么沉稳,十几岁的少年心中,多少还是有点这种使坏的小心思。 带着这种愉悦的心情,刘德景终于跑到了出口,然而推开门一看,他顿时面色便沉了下来。 此时的天空,月已西落,显然在下面感觉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事实上已经过去了许久。原本刘德景的打算是取完药就走,可正因为这不可预期的变数,使得他的计划出现了明显的缺陷,那就是,换班时间。 由于悄无声息的刺杀潜入,刘德景进去倒是无人知晓。可死人虽然不会说话,也不会换班啊,来到下半夜,他刺杀潜入的行迹也就败露了,自然,此刻的土丘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 此刻土丘周围火把通明,照得跟白昼一般。大约有三十人将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屋顶之上都站满了岗哨,不留任何死角。众人皆是一脸惊怒地看着他,显然,他的出现,让他们大为震撼,自然也是愤怒无比。 “来着何人!为何擅闯我太平道禁地!!”见到刘德景出来,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人大喝了一声。 此时的刘德景身上,依旧佝偻着身子,穿着太平道教徒的服装。而他脸上的灰由于之前的汗渍水气凝固之后,反而变成了一块硬壳,如同面具一样的东西,使得别人更加难以分辨。 “禁地?我呸~!”刘德景目光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故意拉着沙哑的声音嘲弄道,“这地方明明是人家村子的地盘,你们这群杂碎能来,老子就不能来!?” 刘德景的态度十分蛮狠,听得这群人是一愣一愣的。尤其是那中年男子,更是脸色阴晴不定,一股浓浓的疑虑感涌了上来。眼下他们并不知道这人的来头,但见他如此嚣张,显然不把太平道放在眼中。只见他一脸凝重,沉吟了片刻,方才怒喝道:“阁下!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如此侮辱我太平道,我等都绝不可能视而不见!!” “哦?那你想怎么样?”刘德景眼睛一眯,一脸玩味地问道。 “把你从禁地当中得到的东西交出来,在我们这里做客几日,等上尊大人回来再做定夺!” 刘德景一脸轻松地举起右手,搓了搓手指,笑道:“如果老子拒绝勒?” “阁下当真要和我们撕破脸?”那中年男子的脸色一下黑了许多,冷声道,“那也简单,我们强行将你拿下,结果还是一样!只不过,阁下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说得有些道理~~”刘德景故意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点了点头,取出他的背包,举在身前说道,“那你们来取东西吧。” “你把那东西丢过来!!”中年男子显然并不会因为他的一点改变而掉以轻心,连忙叫了一声。 刘德景闻言,眉头一挑,旋即又把背包背回了背上,一脸不屑地骂道:“哼~!几十个人围着老子一个,还这么畏首畏尾的一个乌龟样!你们这群没把儿的怂货,还好意思找老子要东西!?” 他这句话可算是骂得够歹毒了,自然听得一旁的众人面色一变。但很显然,那中年男子既然能够身为一个领导人物,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被一两句脏话给挑动起来的。尽管他同样是一肚子的火,但依旧压着怒气,冷声道:“激将法是没用的,眼下的局面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把东西丢过来!!” 刘德景四下里又望了一遍,眉头一动,只得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算是老子倒了八辈子奶奶的血霉,就依你!接好了!”说着,他右手取下背包,高高地抛给了那中年男子。 背包高高抛起,背着月亮,其中光芒闪烁,诱使着人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那中年男子同样没有例外,眼见着背包朝自己飞来,正准备伸手去接,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大人小心!!” 一道警兆在他心中迅速响起,当他刚下意识地将目光放低了一些之时,只感觉眼前黑影一闪,一双璀璨明亮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闪烁着淡淡赤金色的光芒,如同无常厉鬼的注视,让他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 “东西,刚给你了。作为报酬,你的命,我收下了。”耳边传来一阵轻语,中年男子还没反应过来,便突然发现月亮快速地朝一旁掠去,而地平线,也一下横了过来。 血雨腥风之中,刘德景佝偻着身子,伸出右手,正好将背包收回手中。他转头看着还在一脸震惊的那群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依旧沙哑着嗓音,说出了一句让众人心惊胆战的话: “谁敢拦老子的,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7章 黄袍之血染古村(一百九十七回) “大人!!” 刘德景的出手太过迅速,太过突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直到第一个死者出现,他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而在那中年男子倒地之后,才有人叫出了第一声。 可是刘德景却并不会给他们从容喘息的机会。 出其不意袭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刘德景并没有闲着。那段豪情壮语,只不过是为了再度扰乱他们的心神罢了。当然,由于对于中年男子的袭杀过于干脆利落,这样的做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还没等人回过神来,只见他身形快速闪动,一道匕首的银光,如银蛇游波,落叶随风,唰唰唰唰,只是简单地上下闪了四下,最近的四人便不再动弹,下一秒,同时瘫倒在地。 直到这个时候,其余众人方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或惊恐或愤怒地吼叫着,摆出了迎战的架势。但这种仓促应战,显然对于刘德景而言,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最先展开反击的,自然是离刘德景最近的六七个人。他们根本谈不上准备,完全是下意识地出手。但由于他们站位分散,几乎是将对手围在中间,攻击的范围极广,几乎遍及了全身。因此这样的反击,对于普通人来说,即便什么招都不使,威胁都是极大。 然而刘德景呢,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眼见刀枪剑棍同时舞动,齐唰唰地朝自己杀来。尤其是其中一名持枪的男子,很明显实力高处一筹。只见他首当其冲夺步向前,一声大喝:“狂风扫落叶!”那柄镔铁枪头舞得虎虎生风,卷动沙尘飞舞,到真是有着那么一点味道。 可这样的举动,在眼下的情况下,反而无疑是把自己率先钉在了死刑架上。 “狂风扫落叶?你这怕是耳边风吧!” 刘德景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句,随即身形一闪,压根不需要使用身法,只是单凭脚步和经验巧妙地闪过了枪头。一把精铁匕首,顺着枪杆快速而笔直地滑下,刮得木屑横飞。使枪男子只觉得一道幽影快速蹿来,瞳孔猛地缩成了一个点。 噗! 毫无任何意外,但两人身体相交之时,匕首轻巧地插入了男子左胸,直接刺穿了心脏。同时刘德景快速抽手,一道血泉狂暴地喷涌而出,在那男子身前形成了一道凄美的血雾。 刘德景顺势与那已经变成尸体的身子擦肩而过,反身抓住枪杆尾部。一道弧月倒转,枪头重重地钉进了男子的身体之中。男子又是一声惨叫,顿时没了生气。随即刘德景轻喝了一声,手臂一使力,长枪顶着尸体,在空中粗暴的横转了一圈。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将附近几人纷纷扫飞,连带着那尸体一起,重重地砸了出去。 这些人,虽然算不上什么顶尖高手,但是能挂着太平道的名字,成为太平道正式教众的,也绝非是普通人。虽然他们的实力高低有别,但至少也是一个横行乡里有名的练家子。眼见两次都是一个照面,自己这边的强手就这么毫无抵抗的死了,这些人惊疑的同时自然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谁也不愿意成为下一个无法行动的尸体。 因此虽说这五六人被刘德景一扫之后尽皆飞了出去,但多少也做出了防御的架势,并不如想象当中的伤害那么大。 但这样的攻击,气势上的效果显然更大于实际的伤害,一旁的那些太平教众们在这种诡异却又豪迈的战斗方式之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呆滞了。但在这种生死战局之下,呆滞本身,就是致命的。 趁着一旁的人们没有回过神来,刘德景脚步快速地一迈,手中长枪连续挑起数朵枪花,朝着最近的三人刺去。那三人见状大吃了一惊,连忙举起手中武器拦截。可这柄长枪,如同一下有了生命一般,原本笔直的枪身竟然在空中诡异地一滑,就像是猛地扭曲了一下一样,瞬间闪过攻击,刺入了三人的身体。 一个头,一个胸,一个肩,三人几乎是同时中招,在巨大的冲击之下直接倒飞了出去。撞墙的撞墙,打滚的打滚,看得人是心惊胆战。 两死一重伤。 要说这三人,在这队人当中虽然不算最强的那部分,但也绝对不算弱者。可就是这样,在面对着刘德景的攻击时,也同样毫无招架之力。瞬间殒命不说,若不是其中一人惊讶之余脚下一打滑被动地挪动了身子,这条命也休想捡得回来。 然而他此刻却是完全没有劫后重生的感觉,而是一脸惊恐地扯着嗓子叫道:“这,这是什么枪法!?” “枪法?”刘德景闻言嘴角一挑,心中暗笑了一声。 哪有什么狗屁枪法。 中国兵器的历史悠久,在千百年的演变之中早已经形成了各自独有的体系,更演变出了许多古怪离奇的分支。每一种兵器,看似上手不难,但是要真想玩出名堂,却绝非想想那么容易。姿态,感觉,架势,以及气势等等,些微的不同都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因此,纵然有些天赋异禀的人能够将近似的兵器都玩个顺溜,但跨度太大的东西,是绝不可能无痕切换的。所谓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全职业称霸,那不过是江湖艺人骗骗小孩子的话术罢了。 而枪和剑,显然并不是同一路数的东西,擅长使剑的刘德景,自然对于长枪并不怎么熟络。因此看起来似乎妙不可言,但刘德景所用的,只不过是最为单纯的基础招式罢了。 刺,挑,扫,这就是枪法最为基础的三招,除此之外,刘德景啥也不会。 但兵器之威全在于使用之人,尽管只是基础的三招,用在刘德景手上,却也比普通的所谓使枪高手们,要厉害得多了。 为了避免暴露底细,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绝不会使用真气攻击,至少不到迫不得己不会使用。因此战斗至今,他完全是依靠着技巧与经验在和对方周旋。杀领头的男子,依靠的是计策和出其不意;杀长枪男子,则是技巧步伐与战斗经验,此时杀这三人,那就是纯粹的武艺基础了。 长枪的特性,就是镔铁枪头木枪杆,既有强悍的杀伤力,也有极佳的韧性。这样的武器,虽然长度不同,但是也有一些特性与剑类似。因此虽然是使枪,但刘德景基本的运力攻击方式,还是剑的那套。持枪直刺,面对着对方的阻拦,他只是手腕左右轻巧地一抖,利用枪杆的韧性自发性地划出了一个曲线而已。但就是这样的一下,在那三人看来,便是如灵蛇如流波,匪夷所思。 但枪毕竟不是剑,这样的用法只是取巧罢了,所以才会留下了一人的性命。 不过这种结果,刘德景也不在乎,眼前敌人多了去了,要想杀,机会还会少吗?迅速解决了三人,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枪头一转,又朝着其他人掠去。 唰!唰!唰又是几道银光闪过,再度刺向一旁。 这一回,这些人显然有了充分的准备,并不像之前那几人那般仓促。尤其是其中一人,手中使着一柄宽背刀,刀势极盛,速度力度角度都可算得上是极为不错,很明显,实力比旁人更高一筹。 然而这样的实力提升,在刘德景的面前,依旧没有任何意义。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刘德景横枪团身一扫,逼退了其他人。然后正面突刺对上了那持刀男子,只见他的枪头先是让过了宽背刀的正面一斩,轻巧地横着一拨。 铛!宽背刀力量几乎都放在了正面,面对着从侧面而来的攻击,没有丝毫的抵抗,整个刀势都被震散开来。 然而刘德景的攻击并没有结束,荡开了宽背刀的刀威,只见他手腕一抖,枪头快速地绕了一个小弧线,枪尖竟然直接顶向刀锋。 铛!又是一阵轻松的金属敲击之响,长枪的枪尖直接顶到了刀锋之上,竟然一向将刀身挑了起来。 两声清脆的金鸣间隔极短,不过眨眼间。这一拨一挑,不仅完全将原本的大刀威能化解干净,反而同时展开了反击。那使刀的太平道高手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手臂便被迫向上荡起,顿时门户大开! “这,这到底是什么枪法!?”原本信心满满的一刀,仓促间便化解于无形,不由得让他心生惊惧。而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其他人,自是同样无比惊疑,情绪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这还没完! 荡开了宽背刀,创造出了一个极佳的破绽,刘德景又怎么可能浪费。只见他双臂上下快速交换,那原本上挑的枪尖,却突然一下拐头向下,临空而降,如猎隼出击,朝着使刀男子直刺而去。 “不”使刀男子见状大惊,一个不字刚出口,好字还憋在肚子里,却已经再没有了说出的机会。 一杆长枪穿胸而过,直直地将他钉在了地上。 嘶~~!!这一回合同样是如此干脆,让一旁的众人同时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使刀男子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刘德景,眼中已然没有了生气。直到死,他也不敢相信,向来不可一世的他,竟然只是在须臾之间,便败了,而且还败得如此彻底。 刘德景佝偻着身子,在众目睽睽之间走到这尸体前方,轻轻地伸出右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那已经死透了的身体被这么一捅,便瞬间失去了支撑,顺着枪杆滑了下去,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叽嘻嘻~~下一个是谁?”刘德景一边故意阴阳怪气地说着话,一边踩着那尸体,缓缓拔出了长枪。随即目光四下里扫了一圈,舞动着长枪又朝人群杀去。 “闪!!快闪!!不要硬拼!!”成为下一个目标的人们,看到刘德景的第一次攻击,还兀自觉得是侥幸的话,再看到方才那第二次c第三次同样诡异的一击,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面对着刘德景的追击,自然没有谁敢正面硬刚,而是相互呼叫着闪开了。这样的选择,看起是窝囊了些,但是无疑却是最为正确的。 但即便是这样,实力上的差距放在了那里,加上枪的攻击范围本就极广,因此他们也依旧不可能完全躲掉。瞬息之间,又有几人应声倒地,死得不能再死了。只不过短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原本包围的一方,却死掉了七八人,这叫人如何能够不惊。 不过饶是刘德景动作再快,这样的战果也可以说算是极致了。本身枪这种武器,最大的优点在于长而烈,最强大的攻击便是突刺。然而突刺虽强,攻击范围虽广,但判定范围却是极窄,根本不适合需要收割方式的大规模厮杀。这种局面,显然不管是刀还是剑,都更加占有优势。所以平日里以一敌众的时候,人们都喜欢用收割,也只会说割韭菜,没听说过刺韭菜的。 “快!!摆云门百锁阵!!困住他!!”就在一片混乱之中,突然有人大喊道。 他的对手们虽然实力不如他,但是对于这一点也是判断得极为清楚。重压之下,自然会有脑子清醒的人做出有效的应对。大喊之声中,原本还混乱不堪的太平教众们下意识地纷纷快速移动起来,瞬间摆开了一个阵势。这阵势有些什么玄妙,刘德景当然不知道,但是仅从名字上,便能明白一二,必定是一个困人的东西。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阵势一成,太平教众的气氛和战法也顿时变得不同了起来。凡是被被刘德景盯上的目标,都采取了躲闪逃避的办法,攻击如同深入云海一般,完全使不上力,让他难以再快速杀敌。而每当他攻击其中一些人时,其他没有被针对的人,则是像浮云一般快速涌了上来,大量的攻击从不同方向分别攻击而来,使得他又不得不撤枪回转防守。这阵势虽然攻击威力不怎么样,但是十分磨人,局面就在一来一往之间,竟然僵持了起来。 这种局面显然不是刘德景所想要的,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有增援,若是不能快速解决战斗,谁知道后面还会生出什么幺蛾子。但相反太平教众们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便是铁了心要磨死他。 就在这样不同的心思之中,战斗的天平逐渐发生了变化。 经过了最开始那段暴风骤雨般的快速袭杀,之后的战况变得十分胶着。刘德景数次拼了命地想要从一个方向奋力破阵,但都被这软绵绵却是极为严密的攻击给挡了下来。随着时间越加推移,太平教众的情绪愈发高涨。尤其是明显感觉到刘德景的攻击威能和速率逐渐出现下降时,他们的信心更盛了。 “该死!!该死!!”刘德景嘶哑着嗓子,一边疯狂地出着枪,一边焦急地吼着。他的声音低沉而急躁,本是十分刺耳,然而在这群太平教众的耳中,却是愉快无比。 “哈哈~!!老家伙!!怎么了,刚才不是很得意吗!?任你再强,一个人对我们几十人,还不信你真能登天了!!乖乖地束手就擒,爷爷们还能给你个痛快的!!”阵势之中,有人大笑着讥讽道。而其余的太平教众们,听到这话也纷纷叫嚣起来,越发地得意。 “呸!!毛都没齐小畜生要老子投降,死都不可能!!”刘德景立刻回骂道,但却让人觉得气息越发地不稳了。 “哼!那你就死吧,大伙儿,再给他点压力看看!!我就不信,这把老骨头能经得起几回折腾!!”那人被刘德景一阵奚落,顿时觉得羞怒不已,大喝道。 其他的太平教众心中虽然好笑,但也的确没有闲着,整只队伍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使得刘德景的防守也是越来越困难。眼见刘德景体力不济,已经有些左支右绌,那包围圈也是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最短处压缩到了不过四尺的空间。 刘德景的身影,似乎就要在这潮水之中被淹没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他大喝了一声,双手持枪奋力一环,强行扫出了一小片区域。随即他猛地将枪插在了地上,拄着枪杆纵身向上一跃,竟然想要跳上枪杆的尾端。 一旁的太平教众此时早已是信心百倍,刘德景插枪的同时又再度涌了回来。见他这种举动,又岂会让他自由发挥,顿时不计后果地围向了枪杆所在之处。 刘德景跳上枪杆,两脚在枪杆之上轻巧地一挑,将枪杆挑起的同时,整个人顺势又向上蹿了一丈多高。此时他离地约有三丈,下方早已被人挤满。只见他在空中一扭头,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嘶哑着嗓子得意地大笑了一声:“小兔崽子们,终于舍得挤进来了?很得意是吧,老子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高手!!” 说着,他整个人在空中高速旋转了几圈,突然枪头笔直向下,猛地朝人群射了下来。 “吃老子一招!呃这个霸王流星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8章 屠老怪(一百九十八回) 砰!!! 背对着月色星空,一道黄色影子架着一杆长枪,飞掠而下。在夜空的幕布背景之中,那闪烁着血色幽光的枪头,倒真是如一颗流星坠地,应声,也应景。 就在太平道教众们错愕的目光之中,枪头猛地击向了地面,激起剧烈的震动与气浪。紧接着,弧光一闪,一杆长枪贴着地面就地一转,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扫起了一片尘土,更扫起了一众错愕的太平道教众们。 顿时脚下无根,浮身在空,使得原本还一脸自信的太平教众们惊恐不已,纷纷尖叫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一直被压抑着,或许久了久了也就习惯了,反倒容易淡定。可当一旦局面出现过起伏,要保持心如止水,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更何况在片刻之前还自信满满,转眼之后便处于身不由己的绝对劣势,更加剧了他们的恐惧。 尘土人群之中,一道身影快速地闪动着。趁着无人注意,刘德景终于施展开身法,脚踩御水行云诀中的游鱼步,穿梭在人群下方。长枪直刺在地面之上,如同一杆标志。而匕首则是跃动在混乱之中,成为索命的桥梁。 一群人从浮空到落地,不会超过三秒钟。不过这样的时间,对于刘德景而言,已经足够做许多事情了。 杀戮,在悄无声息之间进行着。 噗通,噗通,噗通 一声又一声身体落地的沉闷之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呻吟。虽然枪杆打人不至于打死了,但是被这么一下重重地打在小腿上,同样依旧很痛。 “别叫了,赶紧起来!!那老家伙还在你们中间!!”一旁由于站哨而没有受到波及的太平道教众纷纷站在尘雾之外,焦急地大叫道。 “什么!!”这一下,就像一盆滚油浇到了地上一般,顿时惊得那群人纷纷跳了起来,一脸惊恐地四下张望着。 尘雾并不浓密,但却依旧会阻碍视线,加上此刻快到黎明,正是一夜之中最为黑暗之时,使得人的观察力也陡然降低了许多。仓促之间,竟然没有人发现刘德景的身影。 “没有!!到处都没有!!那家伙,他在哪儿!?”随着一声大叫,一种紧张的气氛瞬间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就算是有着各种阻碍,但是他们毕竟就只有这么大块地儿,又怎么可能看不清? 但事实就是,刘德景真的不在了。 四下查看未果,于是便有人叫道:“难道他跑了?” “不可能!我们一直守在外面,没有看到人!”立刻便有守在外围的人否定道。 “怎么不可能!那你说他到底去哪儿了?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处于场中的人们显然不相信这个回答。 可这话刚说出口,他们也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为了围捕刘德景,他们一早便做好了各处准备,四周更是安置了无死角的岗哨。若是刘德景真的离开了,他们绝不可能看不到。那唯一的答案,就是刘德景真的没有离开。可他也没有在现场啊!这样诡异的状况,不由得让众人毛骨悚然,心也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又要发生。 “啊!!” 就是这种极为紧绷焦虑的状况之下,突然一声尖叫突兀的响起,吓得众人纷纷拿着武器面对了过去。 “怎么了!?他出现了!?”连忙有人问道。 “不,不是”那人显然吓得有些不轻,口齿不清地回答道。 “那到底是什么!!”见他这么说话,一旁的人早是急得不耐烦,就差爆粗口了。 “是是地上有死人!又死了三个!!”那人明显感觉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方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什么!!”这回答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们纷纷转过头去,下意识地大喝了起来。 “啊!!!”可还没等他们叫完,另一边又有人大叫了起来。 “又怎么了!!”原本这群人的情绪已经几乎紧绷到了极致,听到这个声音纷纷不耐烦地抱怨着。 “高高书,他他刚才也死了!!”那人显然情绪已经有些失控,感觉竟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说清楚!!什么叫刚才也死了?” “他们刚才还站着,但,但是突然一下就瘫倒下去了!”那人述说着他所见到的一幕,但就连他自己亲眼看见,却也难以相信。 “怎么会!?杀他们的人呢!!” “没没没有啊!!” “胡说八道!!你特么眼睛长在脑袋上了吗!?”顿时有人破口大骂起来。但谁也知道,出声骂人的这人,也不过是因为惊恐过度了而已。 “啊!!!杜峰刚才也死了!!”在人群的另一头,又一个人失声叫道。 “不!!董武刚才也死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一个地方有人叫了起来。 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让这群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太平道教众们胆都破了。他们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超自然力量一般,万般后悔掺和到这场围捕之中来。原本还是得意洋洋的猎人,谁知道此时却变成了待宰的羔羊。关键人死了,却连屠夫的影子都没见到,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恐惧? “大大大伙儿说,那老家伙这,这么可怕,是,是不是,是不是鬼啊?”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开始逃避现实,说出了这种丧气话。 若是平时,这么随便说说也算不得什么。然而此时此刻,在所有人神经拉到极限,惊恐万分的情况下,这句话便不自然的真的变成了他们思考的选项之一。 “放你娘的屁!!什么鬼!?我们太平道有仙师压阵,哪个鬼敢放肆!!”当然,也有忍耐力高的人,此刻还算保有着一丝清醒,“大家集中起来,一致对外!!老子就不相信,那阴险歹毒的老家伙还有什么办法!!” 他的这个建议,说起来也不算错,抱团取暖,本就是所有生物在面对着无力反抗的强大压力之下本能的反应。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这样的行为还真会是有一定的作用的。 可是现在呢? “阴险歹毒?哼,亏你们这群家伙还好意思说。”刘德景心中冷笑了一声,轻蔑地摇了摇头。 此刻他并没有在其他地方,就像那些哨兵说的,他没有逃跑,因为这样的逃离是没有意义的。既然被发现了,现在的他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对方全歼,要么彻底塑造一个错误的印象。否则一旦留下任何一点让人疑惑的点,都有可能会牵扯到这个村子的人们。 刘德景不是圣人,但也绝非忘恩负义之辈。若只是萍水相逢,他自然懒得顾忌这么多。可眼下前有何老四与村长以礼相待,后又拿了人家镇族的至宝,若是最后脚底抹油啥事儿不管,道理就算说得过去,但是良心呢?总是避不过的。 所以此时的他没得选择,除了强行塑造一个古怪高手死老头的形象之外,还能怎么样? 不过好在,他一开始就有了绝佳的条件。 原本只是作为潜入准备而打扮的这身太平道的行头,此刻便成为了达到他目的的最佳道具。一方面,这宽大的黄袍斗篷,很有效地掩藏起了他的真身。而另一方面,使得他能够从容地完成现在的计划。 太平道教众此时紧紧聚拢在一起,紧张地看着四周,可谁也没想到,那可怕的索命无常,却恰恰就在他们身边,混杂在这队伍之中。 在一堆人紧张的注视之下,一顶兜帽下面,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出了凌厉的杀意。 刘德景此时站在人群的最里层,并没有佝偻着身体。这是他有意识选择的一个位置,可以说,会形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基本都是按照着他的剧本在走。 那一枪之后,他快速地杀掉了几人,趁着一片混乱,就地一滚,就像是和其他人一样,“狼狈”地倒在地上,毫无声息地混入了人群之中。 如果是在平时,这样的计划的确很难实现。然而此时不同,激起的尘雾,黎明前的夜色,以及早就出现的一片混乱,尤其是在刘德景强悍的表现所制造出来的紧张恐惧的氛围,一切的因素,造就出了这个结果。 他们早已经忘记了这个让他们惊恐万分的敌人,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他们的脑海之中,只留下了那印象强烈的杀戮,那诡异莫名的招式,以及那佝偻的身影和听起来绝不舒服的声音。 所以他们本能地将敌人和这些形象对号入座了,压根就没想过去仔细检查身边站着的人到底还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 因此,在地上那三具尸体被发现的同时,他又行动了。眼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尸体吸引了过去,刘德景则是收声敛气,从容地走到了人群一侧。此刻的他,就像狩猎的豹子一样,安静,沉着。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匕首利落地捅进了一人腰间,然后再度从容地走开。 明明杀戮就在身边,可身旁不过咫尺的人,却由于神经紧张以至于极其专注在远处,依旧什么都察觉不到。 当那人再度被发现死去,刘德景同样又转移到了下一个地方,再次依法炮制了一番。 接下来,只不过是照方抓药的流程罢了。 这样的计策,显然是极为大胆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真身,真的陷入到重重包围之中。虽然刘德景并不会被他们真的困死了,但暴露身份对于他们之后的行程,对于这个村子来说,却绝对是个灾难。毕竟白天的时候,不是只有一两个人看到了他们三个陌生人的到来。 然而富贵险中求,正是这样大胆的计划,才能得到最佳的效果。最终当太平道教众的队伍如愿以偿采取抱团取暖的时候,他的计划基本已经成功,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悄无声息之间,场地之中的太平教众们挤作一团,一脸惊恐地警惕着四下张望。对方是人是鬼,对于他们而言,此时都不是问题,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只是没人敢吭声罢了。 惊恐与不安的情绪弥漫在这个群体之中,尤其是最外圈的那一层人,更是全身止不住地哆嗦,浑身颤抖地打量着四周。后背之上,传来阵阵凉意,汗水被清晨的寒气侵蚀,激得他们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突然之间,那个让他们寒透到了灵魂的沙哑笑声在人群之中响起,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叽嘻嘻嘻~~~小兔崽子们,在找谁呀?我屠老怪就在这里!!” 噗嗤! 一道鲜血喷泉冲天而起,瞬间染红了天空。人群之中,突然又有四五人直直地向面前倒下,如同鲜花盛开一般。而在他们尸体的中央,一道身影笔直地站立着,画面极其恐怖。 啪! 此刻所有人转过头去,看到这一幕,似乎心中有什么东西一下断了。他们再也顾不上思考,完全是依靠着身体的本能,争先恐后地夺路而逃。什么狗屁任务!什么狗屁尊严!全都不如命来得重要!!和这样一个神出鬼没,不知是人是鬼的残虐妖孽厮杀,谁受得了!! “停下!!停下!!”站在外围警戒的其他哨岗,看到这局面突变,显然而已是措手不及,急忙大喝道。 可他们这样的叫嚷,有意义吗?没有!在一群只求活命,几乎已经失心疯了的人面前,任何的命令都是徒劳,任何制止都是无用。这些已经彻底吓破了胆的太平道教众们,双眼血红,纷纷尖叫着四散而逃,任谁都挡不住! 哨岗们焦急地四下张望着,他们知道要拦住这些人,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找到那怪人的身影,留下追查的线索,可眼下全是身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全都被鲜血把外袍染得斑斑点点,谁看得出谁是谁?! 不多时,只听见东北方传来一阵沙哑的笑声:“叽嘻嘻~~太平道的妖人,不过尔尔,今天老子玩得很开心,下次再继续吧!!叽嘻嘻~~~” 逃了那可怕的家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逃了 这些理智尚存的岗哨们面面相觑,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们也是现场的目击者,尽管不像那些参与者感受那么深刻,但是从头到尾从苍天的视角去看,却更能清楚地感受到,一个人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把一群人给玩得心神崩溃的。 如果这是一个妖怪,或许大家心里还真的能接受一些,但一想到这只不过也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性格怪戾的神秘老人,他们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惊惧。一个人,真的能够恐怖如斯?! 而在黑夜之中,刘德景同样没有停下脚步。尽管已经离开了宁化村,但谁也不知道此时会不会有其他的变数。他此时施展着身法,在黑夜之中反复穿梭了数个方向,确认没有人跟上之后,方才顺势向南跑,路上将太平道袍脱下埋了起来,换了另一个方向回到了宁化村中。 此时天边已经亮起了一线白,淡淡的晨雾萦绕在村子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安宁平和的小村庄一般。祠堂那里的喧嚣,似乎并没有传染到其他的地方,又或许刻意被人忽略了,总之,村子尚未醒来。 刘德景小心地警惕着四周,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何老四的家中。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一夜,看似不长,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感觉恍如隔世。 “你回来了?” 黑暗之中,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让刘德景吓了一跳,后背啪地一下贴到了墙上。就算是刚才面对着那么多敌人,他也没露出这样窘迫的状况。 面对这样的状况,他也只得咳嗽了一声,有些局促地说道:“是我,我回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9章 离开宁化村(一百九十九回) 漆黑的客厅之中,并没有烛火光源。毕竟普通人家,又怎么可能常备这些东西,而以那女孩的性格,也不可能大大咧咧地找别人把油要来点上一个通宵的灯吧?如果此时在场的是任红昌,倒还真的有那么点可能。只不过,代价就是随手一块金饼就是了。 蔡文姬坐在一把椅子上,姿态依旧优雅得体。只不过那些微的晨光透过窗阑进来,依旧能够看到她憔悴的神色。尤其是一对本该是明亮透净的双眸,此时早已是布满了血丝,暗淡了许多。这副状态,都不需要想便知道,她足足等了一个通宵。 “怎么不睡觉?”看到她这副模样,刘德景自然很是心疼,开口问道。但这话他也知道问得够蠢的,蔡文姬为啥不睡觉,还有第二种可能的理由吗? 蔡文姬当然不会回答得那么露骨,只是温柔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我不困。” 看她这样子,刘德景也是无奈地同样笑了笑,附和道:“知道你不困,不过该睡还是得睡,女孩子,还是要注意调养。先人不是说了嘛,美人都是睡出来的。” “嗯。”面对着刘德景略带调侃的话语,蔡文姬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朝里屋走去。刚迈了一步,她突然停了一下,幽幽道,“时间不早了,抓紧洗漱一下吧,你身上的气味不好。”说完,她头也不回,身影消失在了门中。 “哦哦。”刘德景傻傻地看着她离去,低头闻了闻身上。由于刚从杀戮之地回来,就像是在茅房里呆久了一般,对于血腥味早已经出现了适应症的状况。若不是蔡文姬提醒,他还真的差点把这茬给忽略了。 就算是计无遗策,百密也总是会有一疏啊刘德景笑着耸了耸肩,连忙前去洗漱去了。 等到他零零碎碎的事情弄完,天已经亮了。虽然有着疾病肆虐,但是日子还是得过,农民还是得种地,这座古老的村子,也还是得按时的醒来。 只不过,这一日许多人出门之后,便明显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原本来来往往傲气十足的太平道教众们,这一日全都是神色慌张,就连行走也是左顾右盼,似乎是在畏惧着什么一样。原本一大早已经变成了惯例的设坛诵经作法,竟然也离奇地停了。 这样的状况自然让久受他们欺压的村民们十分在意,因此,没有任何人组织,也没有任何人策划,但消息就是不胫而走,快速地在村中散播开来。 尤其是当一个消息传出的时候,顿时引得他们一阵激动。 村子北面的祠堂周围,此刻已经围了一大片人。尽管还有着太平道教众守在一旁,使得村民们无法靠近,但是周围的环境却是没法掩盖和消除的。地面上,墙壁上大片大片的血渍,以及空气中依旧还有残留的血腥味,加上一个个太平道教众疲惫而又沮丧的表情,足以让他们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昨晚,确切的说是今天凌晨,真的发生了一场让太平道大挫的厮杀。 村中的人们,本就是楼烦部族的后裔,许多人骨子里都有着一份傲气。尽管不少人的确是受了太平道蛊惑,但反抗者也极多。只是之前为了求生存却不得不受尽太平道的屈辱和压迫,此时见有人拿他们开了刀,尽管嘴上不说,脸上也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心中却是大喊痛快,顿时将刘德景给脑补着供了起来。 而此时,在村中的一处,宁化村村长家中。刘德景微笑着坐在一名老者对面,从怀中掏出了那枚钥匙,放在桌上推到了后者面前。 “东西都拿到了吧?”宁化村村长小心翼翼地取过钥匙,从怀中取出一张麂皮,一边细心地擦拭着,一边问道。 “是。”刘德景点了点头。 “你取药的过程,顺利吗?”村长此时抬起头来看着他,平静地问道。 “总体来说还成吧,不过遇到了些小麻烦就是了。就像您说的,不知道是什么小动物,一个劲儿的骚扰我,烦不胜烦啊。”刘德景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 “狼神的孩子就是这样,你没事儿便比什么都好了。”村长听了这话,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番,笑着点头道,“也是何老四平日里行善修来的福气,竟然遇到了你这样一个贵人,算他儿子命不该绝。可惜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大爷,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听他这么一说,刘德景突然眉头一挑,试探性地问道。 “说吧,你对我宁化村有恩,身份又是不同,没什么不该问的。” “既然你们有药,为什么当初有人生病的时候,却没有拿出来医治呢?” 听到这个问题,村长的神色一下暗淡了不少。沉吟了片刻之后,方才答非所问一般地说道:“小兄弟你此番事了,应该会继续北上楼烦关吧?” 刘德景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 “老头子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务必答应,切莫推辞。”村长让人意外地一改平和的态度,郑重地恳求道。 刘德景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也是心生疑惑,好奇地问道:“大爷,你这是何必呢?有事儿尽管说,若是有我能做的,必定尽力而为。”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我相信狼神看中的人。”村长松了一口气,一脸严肃地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我们之所以之前无法治疗,不是因为其他,正是因为没有药。楼烦城的药铺又被管制得很严,药量不足,所以也无法有效的控制病情。直到四个月前,那名曾经救过我们楼烦城域的医师再一次来到了村中,在他的带领下,大伙儿自己从山中采药熬制,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方才把疫情控制下来。而那医师眼见状况已经稳定,于是在一个多月前便再度出发北上了。至于你取得的这些膏药,便是后来我们自行熬制的,连同草药一起,都储存在圣坛那里。” “那大爷你要我做的事是”刘德景听他这么一说,隐隐有些猜到了村长想拜托他的事。 “其实我猜你也能想到,便是有可能的话,帮忙照顾一下那位医师。”村长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离谱,因为意味着你必须和那些恶毒的妖人为敌。但既然你能做出早晨那种惊天动地的事情,想来应该也和他们有所过节吧,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提出了这个请求。因为那医师真的是有悬壶济世之心,可这番作为无疑会成为那伙妖人的眼中钉。如果被这伙妖人害了,真是,真是太可惜了!”村长说着,情绪竟然微微有些激动。 刘德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想果然凌晨那件事已经传到了这位老者耳中,因此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倒是并不意外。于是他点了点头,问道:“若是有机会见到,我自然会尽量保他周全,不知那医师叫什么?” “谢谢,谢谢小兄弟了!”村长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连忙说道,“那医师的名字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姓张,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南阳人士。” “二十七八岁,来自南阳姓张的医师”刘德景饶有意味地微微一摇头,笑道,“大爷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自当尽力。只是眼下我们一行人要北上,却还有些麻烦。因为我们身份有些特殊,不便和官府之人打交道,那北山关隘已是不远,要过去的话,不容易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头子这把年纪也不是白活的。”村长会意地一笑,说道,“方法当然是有的,靠山吃山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几条熟路呢?你先去准备一下吧,我回头叫两个人带你们过去。” 刘德景闻言笑了笑,有的没得又聊了两句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等刘德景离开屋子,村子面色凝重地沉吟了片刻,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任务已经不在了,那便可以暂时离开了吧” 话说刘德景再度回到何老四的家中,此时后者已经将药给儿子服了下去。虽然只是初次的服药不可能有什么药到病除的奇效,但是何老四的儿子明显痛苦的状况得到了缓解,使得两口子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到刘德景回来更是满嘴的感激之情。 尤其是这个时候,太平道教众被袭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全村,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何老四又怎么会猜不出来。那现场的环境只是看上去便让人心惊胆战,刘德景曾经遭遇过什么样的恶战,何老四光是脑补了一下就惊恐莫名,对于刘德景的感激更深了一层。毕竟对方是拼了命去取回了药,仅凭这份恩情,便已是让这个耿直的庄稼汉佩服得死心塌地了。 刘德景倒是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太过纠结,随口客套了几句,话题便扯到了北上的问题上去。 发生了这么多事,刘德景此刻最着急的,便是赶紧趁乱离开。毕竟有两件事让他始终放心不下,一是太平道的增援,二是那个神秘的人物。不管是哪一个,若是在这个地方撞见了他们这一行人,恐怕即便搜不出任何证据,也不会草草地善了。更何况,何老四突然出现了这些药,明摆着就是有问题的不是吗? 听了刘德景的话,何老四也是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一方面连忙嘱咐老婆将药藏好,一方面也帮刘德景收拾起东西来。而等他们忙活得差不多的时候,蔡文姬终于浑身疲惫的起来了,同时,村长派来的人也到了。 之后,在何老四和村长派来的男子引导下,一群人稍微打扮了一番,从容地穿过村子,朝着北方的连绵群山而去。 从车窗之中看着身后逐渐变小的村子,刘德景摸了摸右臂,也是不由得感慨,世间之事真是谁也说不清,不过是路上的一个小小插曲,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一个动静,这一点,谁又曾想到呢? 不过,这太平道四处刻意吸纳信徒,私下里还在夺取那些神秘的至宝,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一想到这里,刘德景整个人都不由得一紧,总觉得,这趟北上的历程,恐怕比之前预想的,还要麻烦许多。 就在他们继续着旅程的时候,数百里外的一个地方 一间普通的民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浓郁的药香飘溢在房中,在院子里,可见这屋中的主人定然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重病。昏暗的房间里,一个身影静静地坐在桌前,如同一座雕塑一般。即便外面阳光明媚,屋中却是由于门窗紧锁,透不进一丝的光芒,阴气十足。 也不知就这么坐了多久,那身影终于动了。他伸出左手,端起桌上的一杯酒,猛地一仰头喝了个干净,方又重重地将酒杯摁在了桌面上。一阵轻微的气流涌动,刮得他衣袖随性地飘动,方才让人发现了一个状况,这人影,竟然没有右臂! 此时,门外庭院的大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但那身影却没有丝毫反应。贼?贼就贼吧,反正他也不在乎了。 可一阵脚步声却并没有任何掩饰,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朝着他的卧房走了过来。 “高丰兄弟,当哥的我大老远回来,你不但不出来迎我,反而闭门不见,太没意思了吧?”一个声音大叫道。 这声音那身影闻言,缓缓地扭过头去,借着仅有的一丝光线,方才能从他邋遢颓废的面容上,找到一点似曾相识的影子。没错,他就是之前向刘德景挑战,继而痛下黑手却自食其果的那个人,木耳村护卫队曾经的小统领,四大统领之一高顺的亲弟弟,高丰。 高丰眼神迷离,似乎是在尽量搅动着自己几乎已经凝固成了一团的脑子,从中去寻找着能够与那声音匹配的形象。直到半晌之后,他方才眼睛微微聚了一些光,犹豫地说道:“付付哥?” “哈,你小子倒是还不算混账,至少还记得哥哥我!” 随着这一声叫喝传来,咣地一声,紧闭的房门被重重地推开。新鲜的空气随着这个动作冲入屋中,搅得房间里浮尘乱窜。 那人一步迈了进来,顿时皱着眉头大叫道:“哎~妈!什么味儿?!你小子,是打算瓮蛆吗?” 强烈的阳光突然而至,刺得高丰完全睁不开眼,只得下意识得伸手挡了一下。原本健壮有型的胳膊,此时看去,竟然枯萎了许多。适应了好一会儿,高丰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来人时,一直如死鱼般毫无生气的双眼突然雾气弥漫,哽咽道:“付哥付哥,我好想你啊!!” 经过了五个月,总算是离我自己写这个故事定的第一个小目标近了,多少有点开心。过渡章,字数不多,老规矩,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0章 进山关(两百回) 明媚的阳光之下,高丰久违地来到了庭院中,坐在石桌旁。此时的他显然已经经过了简单的梳洗打理,再不像之前那般邋遢不堪。丰盛的酒菜摆满了石桌,可高丰却没有丝毫在意,他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神色也是一些异样。 “付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丰冷冷地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那名不请自来的男子,而这人,不仅他熟,就连刘德景也是有些印象,正是当年洛阳一役时曾经一同作战过的醉月楼男子付晓。 付晓,或许许多人都已经忘却了这个名字,也或许一开始就没怎么在意过。不过在木耳村中,他也是一个绝对核心的人物。 木耳村四大统领各成一支,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派系。囚虎秦烈自不必说,居中统筹一切,并且掌管着木耳村最强大的龙虎军中的虎烈军,地位独自一挡。囚虎秦烈之下,秃风龚逸、烟雨英召、陷阵高顺,三个人各自承担着不同的工作,几乎囊括了木耳村的内外所有事物。而这其中,高顺之所以外号称之为“陷阵”,就在于他是唯一一个独自在外进行活动的统领,被任昂委以了特别的重任。而高顺所统帅的人马,也因此有了一个比较特殊的称呼,陷阵军。 所谓陷阵,顾名思义,就是身陷敌阵的意思。因此,陷阵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训练极其严苛,装备也极为精良,绝对算得上是木耳村中一等一的特殊部队。而且,由于高顺是一个对于任昂有着狂热崇拜与忠诚的人物,因此陷阵军中的气氛也深受他的感染。 这付晓,自然就是陷阵军中的一员领队。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一层身份,自然付晓与高顺的亲弟弟高丰就颇为亲切熟络了。由于这种特别的编制状况,高丰从小也就是在陷阵军的训练营中长大,打小也不知道被付晓锤炼过多少次。就像他的哥哥一般,他同样也一直以对任昂的忠心为荣。加上他的确在同龄一辈中算得上天赋出类拔萃,因此想当然的就将自己放到了任红昌未来夫婿的位置上去了。 因为忠,所以爱;可因为爱,却不再是单纯的忠。这样的情感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然也从未去思考过好歹。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却是清楚无比。尤其是像付晓这样与他熟识亲切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也正因为如此,当付晓提出了他的建议时,高丰并没有彻底翻脸,而是选择的冷言反问。 “什么意思?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付晓淡淡一笑,说道,“你也不用直接回答我,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我也是奉了你兄长的命令才急忙赶回来的。” “你是说,你方才那些话,是兄长大人的意思?”高丰沉吟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我不信,兄长的忠心无可动摇,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是你太不了解他了,你才和他呆了多久?”付晓摇了摇头,说道,“愚忠不是忠,愚孝也并非孝,上方有错,当仗义执言,才是为臣之道。现在天下大局已变,庄主明显判断有所偏差,已经埋下了许多隐患。尤其是看他最近的样子,似乎还打算把小姐许配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觉得,这样的决定,正确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付晓刻意加重了一些语气,不着痕迹地瞥了高丰一眼。果不其然,一听到关于任红昌的话题,高丰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任红昌就是高丰的禁脔,这是木耳村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只不过由于高丰的能力和地位均十分出众,因此大家伙儿平日里也就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但是显然,刘德景的出现,彻底破坏了高丰的生活,粉碎了他所幻想的一切。这种憎恨,即便是经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衰减。不如说,随着时间越发推移,伤口却是越加的痛,而恨,更是愈加地深。 付晓的话,很显然触动到了高丰心中最深的那个点。之前还犹豫不决,左右不定的心,就因为这一句话,改变了。只见他眼中快速地闪过了一道冷光,随即决绝地说道:“既然兄长这么决定了,我自然就该跟随。不过,付大哥,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大小姐……务必安全地交到我手上,谁也不能对她不利。” “这是当然,原本就是你的东西,别人又如何会抢呢?”付晓双眼满意地一眯,满口答应道。 “那,为了大业,干上一杯!” “好,爽快!干!!” ………… “啊……阿嚏!!呼…………”任红昌大声地打了一个喷嚏,揉着鼻子,嘟嘴道,“该死的,到底是那个不要脸的混蛋在背后说本小姐坏话来着?!” “小嫂子,你这样说好吗?万一是任庄主和华姨在念你,那你岂不是坑了自己?”陈到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 任红昌听他这么一说,吐着舌头说道:“呸呸呸~~~不可能!爹爹和娘亲若是念我,我心里有感应的!刚才那个喷嚏,明显是恶寒,绝对是有人在打我的坏主意!!” “好好好,你是天命仙女,有大法加身,能隔空探物,能预知未来~~”陈到撇着嘴,一边快速向前走着,一边调侃道。 “嘿~~~!叔至,你真是当景哥哥不在,我就不能行嫂子的威严了是吧!这么嚣张,你看我不……站~~站住!!”眼见陈到越走越快,任红昌跺了跺脚,急忙追了上去。 眼下这两人,正穿过原平城,顺着官道朝楼烦城的方向赶去。 按照刘德景的安排,他们俩一路上马不停蹄地朝着天柱山的方向逃离。由于赤兔马怀有身孕,根本无法做到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那样的神迹,因此他们也并非如其他人所想那般,一路顺畅毫无阻碍地就逃离了战场。 一路之上,关卡众多,而且赤兔马太过打眼,几乎难以避过岗哨,结果使得他们这一行人白天压根无法自由行动。最终只能悄悄地躲了起来,趁着夜色方能加速赶路。直到来回绕了无数的圈子,昼夜颠倒地磨蹭了几日,最后方才到达了天柱山与七岩山中段的一处山坳之中。 来到山前,陈到与任红昌便和春晖、春芽告别,让他们带走了赤兔马。因为走之前,刘德景曾经再三嘱咐过他们。这两个孩子所住的地方,不宜靠近。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绝不会轻易地去触犯。 送回了两个孩子和赤兔马,对于他们而言,总算是完成了任务,自然是轻松了不少。这一路赶来,放松下来的这两人倒是经常插科打诨的,增进了不少感情。 之所以陈到会这么调侃任红昌,完全是因为那两个小家伙从第一天同行开始,就天女姐姐前、天女姐姐后的,哄得任红昌那是一个开心。要不怎么说小孩子内心纯洁无污呢?而任红昌倒是把这种明摆着是恭维的话尽数收了下去,这一路上那个叫得意,看得陈到尴尬症都快犯了。不过回头一想,身旁这丫头,尽管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倒也是可以理解了。 就这么一来一去又骑马跑了一阵,任红昌看着远方,突然一下变得安静了不少,轻声说道:“叔至,你说景哥哥和文姬姐,他们主动当了诱饵……应该,没事吧?” “小嫂子和大哥认识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陈到平静地一笑,自信地说道,“其他不敢说,要想打我大哥主意的人,估计还没出生呢!” “哟~~这么自信?” “必须的。” “就算是那也是景哥哥厉害,你得意个啥?”任红昌嘴一撇,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 “我和大哥祸福一体,我就得意了,怎么样?不服?”陈到说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说着说着竟然眉头抬了又抬,一句话顶了回去。 “你!不和你说了!!”很显然,陈到这话让任红昌无言以对,只得悻悻地发嗔道。 任红昌那个气啊,却又是无可奈何,一个是歃血为盟祭过天地的义兄弟,一个是自诩的还没到年纪过门的小媳妇儿,这地位,又哪可能放在一个天平上呢。 就这样,他们俩一路打着嘴仗,一路顺着官道前行,离楼烦城,也不过只有一两日的距离了。 而这个时候,刘德景等人,依旧在按部就班地按照原定计划行走着。 从宁化村出来,不出半日,他们已经来到了北山关口。 宁化村,原本就处于平原与山脉地貌的交界之处,因此从村子出来,便踏上了一段长长的攀爬之道。而北山,便是他们此行的必经之处。 北山南北纵横千里,其腹地之处,便是楼烦城。说起这楼烦城,绝对算是一个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它处于三大山脉交界之处,建立在天然形成的一片山坳平坦之地上。楼烦城东西北,均是纵横连绵的群山,除此一条通路,再无路径可以通过。因此看起来虽然城市规模算不得多大,但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楼烦城却是能够以一个小城,控制着方圆千里的要道,成为并州的一个重城,成为与雁门关齐名的重关之一。 正因为楼烦城地位如此重要,因此作为楼烦城南部的一个重要关口,北山关口才会长年有着重兵把守,若是普通人要想穿越,必会受到严密的检查。 但是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本地人的优势,此时便是展露无疑。在何老四与村长派的那名村民的带领之下,一行五人,直到穿越了关口,也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阻碍。正相反,一路上他们与士兵们相互打着招呼,看起来十分熟络,这些守关的军士不仅没有阻挠,还加速了他们通关的手续。原本还让刘德景有些挠头的事情,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不由得让他再次感慨到,很多时候,真是再怎么绞尽脑汁想妙计,还不如本地人的随性而为。人和之力,就是这么让人无语。 就这样,出了北山关口之后,又前行了二里地,众人便依依不舍地互辞告别了。尤其是何老四,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断反复念叨着刘德景的大恩,看那架势,若不是家中还有妻儿,就打算直接跟他私奔了一般。 虽说这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庄稼汉朴实的情感却也是让三人都有些感动,反复劝慰了好一会儿,方才终于互相踏上了旅程。 眼见着面前群山连绵,联想着之前还处于一马平川的平原之中,这画面的快速切换也是让众人对于这河山的造化之奇感慨不已。若不是着急赶路,恐怕刘德景与蔡文姬诗兴大发,又要拽几下文了。 北山关口之外,那便是进入了雁门郡的地域。雁门郡,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块常人不愿涉入的地区。历史上关于雁门郡,或者说雁门关的故事有很多,但绝大多数都和离别、战争、死亡联系在了一起,足以说明这里的险恶。这个地方长年以来,一直处于中原王土的最北端,与胡人地域接壤。匈奴、鲜卑、羯族……也不知道有过多少忠烈之士血浴沙场,埋骨他乡,就是为了将这些掠夺部族抵挡在关外,保中原子民一块和平的净土。 楼烦关外血如河,雁门山下骨成灰。也不知有多少历代风流,无名烈士,消失在这片土地之中,让人不禁唏嘘。 刘德景与蔡文姬顺着山道一路上行,看着这连绵的群山,闲聊着那些边疆战斗的轶事,对于前人先辈的种种事迹也是如数家珍,对于他们当年那种独贯胡域斩单于,一骑镇关摄长沙的豪情更是神往不已。蔡文姬本就十分喜欢这些历史故事,因此这一路走来,虽然路途十分颠簸难受,但与刘德景侃侃而谈,倒也舒缓了不少心情。 看着蔡文姬的状况有所好转,刘德景也是松了一口气。自从出关之后,蔡文姬的心情就一直都不太好,毕竟即将出塞,对于任何一个深居内地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件足以让他们情绪低落到极致的理由。眼见蔡文姬情绪逐渐平复,刘德景笑了笑,正打算在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前方二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头儿,你来看看,有点不对劲!” 高顺,陷阵营,这也是一个很多人喜闻乐见的聊天项目。所谓的汉末四大精兵,有两个的雏形在这部前传之中是会出现的。既是情节设置的要求,也是个人对于它们出现的一种可能性探讨。并州朔方的这一段故事会影响正文当中的许许多多情节,如果对三国很了解的人,估计可以联想出来,比如张辽如何打胜了逍遥津战役的。如果不了解,到时候解密的时候应该也会让你们觉得我的解释有些道理和意思吧。当然,前提是不要先入为主。毕竟我探讨的是一个具备历史逻辑,极大可能存在的事实。而不是像那些穿越重生修改历史的做法,或者凭空臆想类似于抹黑卫青霍去病,美化胡人,污蔑先贤英雄的狗屁观点。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1章 山中的劫杀(二百零一回) 二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似乎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车子也在他的呼唤声中停了下来。看到蔡文姬神色有些紧张,刘德景拍了拍她的肩,向车前走去。 “怎么了?”刘德景拉开了车帘,询问道。 “头儿,你看看前面,有些不对劲儿。”二子皱着眉,一脸严肃地指着前方,轻声道。 刘德景抬眼看去,同样也是目光微微一凝。 在他们的前方,道路当中此时堆积着一些杂物,几乎把整条道路都给占满了。然而当刘德景仔细观察,面色却是一下冷然了许多。 “你呆在这里,保护好文姬,我去看看。”转头吩咐了一声,刘德景跳下车子,朝着那些杂物走去。 虽然是在山中,但是他们所走的这条道路毕竟也算是官道,因此道路是足够宽阔的。然而即便是这样的道路,此时也依旧被堵得严严实实。马的尸体,货车的残骸,以及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散落一地,看起来像是出现了什么重大的事故一般。 刘德景皱着眉,走到这片残骸之中,仔细地查看着四周。这很明显,是一个劫杀的现场,四五具马匹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下,马蹄尽皆从膝部被强行斩断,足见下手之人的手法熟练和凶残。三辆马车倒在地上,已经支离破碎,车厢车棚化作了无数碎片,撒得一地都是。一些木制的箱子同样四散掉落,尽皆被打开,衣服布料细软等物全都掉了出来,一片狼藉。 不过这些并不是现场最重要的地方,最为吸引人眼球的是那大片大片的鲜血,以及飞溅四处的血渍。虽然现场有着马的尸体,但是很显然,从这些血渍溅落的地方看来,并不属于这些马。不是马,那又会是谁?显而易见,是人。 查探到这里,刘德景一下沉默了。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劫杀的现场,而且血渍还很清晰,显然事情发生了并没有太久。虽说雁门郡之中,乱局频生,盗匪肆虐,有这种半路劫杀算不得多意外。但是此刻他们毕竟是在关内,而且还是在官道上,理论上来说是受到楼烦城的控制保护的。这个地方离楼烦城不过小几十里地而已,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在这个地方劫杀? 而且…… 刘德景看着其中一个地方,目光冰冷。那是一个破碎的木箱,小孩子的衣服散落了一地。旅途之中,惨遭灭门之祸,可想而知对于那个幼小的孩童而言,是多么可怕的灾难。刘德景拿着一件童装,皱眉看着它。一股难以控制的怒气不由自主地涌上了心头,使得他一下情绪有些难以控制,重重地拍了一下那个破碎的木箱,顿时一声巨响,本就破烂的木箱碎成了一堆木片。 吱呀~~ 几乎就在木箱炸裂的同时,一个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尽管在那巨大的炸裂声中,这吱呀之声显得十分轻微,难以辨识。但刘德景的盛怒之下并没有失去冷静,依旧捕捉到了这个蹊跷的动静。 他转过头,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来到了一堆破碎的物品之前。这一堆东西,之前刘德景并没有过于在意,毕竟现场的确是太过混乱了。但此刻看来,这堆东西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确是有些特别。虽然看起来也是乱七八糟,但是很明显,和其他的残骸遗落物比起来,这一堆东西,明显是人为造成的。 刘德景眼睛一眯,小心翼翼地将表层的杂物清开,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完整的青木箱子。这个箱子长足有五尺有余,宽足有四尺,个头的确是不小。箱子并没有锁上盖,两边还粗糙地钻出了两个孔洞,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用处。 刘德景眉头微微一皱,伸手轻轻地地敲了一下箱盖。箱子突然猛地一震,紧接着里面发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果然有什么东西。想到这里,他连忙打开了箱盖,整个人却一下愣住了。 箱子里面,此时蜷缩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生得白净粉嫩,尤其是那如玉般的肌肤,配着一袭桃色的对襟小裙,看起来就和瓷娃娃一般,十分可爱。可是她此刻的表情却和可爱没有半点关系,只见她双手紧紧抓着衣襟,银牙用力地咬着嘴唇,一轮弯弯的月牙眼透着寒光,死死地盯着刘德景。 “这丫头……”看到小女孩的表情,刘德景心中突然震了一下。在她的身上,似乎重合出了另一个小孩的影子。那也是一个充满了憎恨和不安的表情,也曾露出过这样的恐惧和绝望,一念至此,他心中突然一软,和声道:“别怕,我不是坏人。” 对于他的话,小女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样冰冷地敌视着他。这也不难理解,方才遭遇了那番重大的变故,若是普通的孩子估计早就疯了。这丫头孤身一人躲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还能保持着眼下的状态,就已经很是难能可贵,这种孩子,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对于这一点,刘德景心知肚明,因此并没有怪责,反倒是有些惊讶。普通的小孩,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早已是心神崩溃,不管遇到谁都会当成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抱住。而这丫头,到了这样的局面下依旧保持着难得的定力,尽管她止不住颤抖的小手已经道明了她的心情,但这份克制和忍耐,这份冷静,绝不普通。 想到这里,刘德景放弃了之前那种打算用哄的方式来舒缓她情绪的念头,反而蹲下了身子,将自己尽可能和小女孩的视线放在同一个水平面上,面带着微笑,轻声道:“丫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你想,事情发生了那么久,我才出现,怎么也不可能和袭击你们的人是一边的对吧,否则又何必等这么久呢?” 讲道理,这是他现在认为最为恰当的方法。因为这丫头和蔡文姬小时候倒是有几分相似,与其毫无意义的哄,不如直接把道理摆在台面上,她反而应该更能接受。 果然,听了刘德景这番话,小女孩的眼睛眨了一眨,目光缓和了一些。想来她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至少不会彻底将刘德景当做敌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他已经卸下了防备。 感受到了女孩的变化,刘德景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也是刚刚才来到这个地方,准备往楼烦城去,你们也是打算到那个地方去的吗?” 小女孩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刘德景会这样和她说话,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想来你们的车队是在这里遭受了袭击。但此刻不管是匪徒还是你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荒山野岭的,如果你就这样呆下去,等天黑了,即便没有敌人再寻来,恐怕也会有野兽过来,呆在这里很危险。我知道你还不相信我,但是仔细想想吧,留在这里是个死,跟着我走,最多也就是个死,对你来说,没坏处,不是吗?” 刘德景耐着性子一步步的引导着,在没有任何信任感的情况下,他除了给这个丫头设计出一条无法选择的路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手心朝上,放在了木箱的边缘处,笑道:“我不会勉强你的,但是你应该明白,不管是谁,费了这么大功夫将你藏了起来,一定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如果你死了,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那个人,都太残忍了。相信你这么聪明,应该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引导,劝慰,压迫,虽然手段谈不上大气,但是刘德景这样的说词,很显然触动了小女孩的内心。尤其是他主动伸出却未触及到小女孩领域的那只手掌,在给予了对方“高度选择权”的同时,又产生了一股强力的引诱效果,使得她的内心终于产生了动摇,一边思考着,一边犹豫地伸出了小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顿时吓得她又将手快速缩了回去。 “哈哈哈~~~!真是运气太好了啊!!”一个沙哑粗鲁的声音从道路的前方传了过来,“原本想着会不会还能再找找有没有看漏的东西,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收获!!”随着那声音逐渐靠近,三名骑马的男子也是出现了刘德景的视线之中。 这三人,光从打扮来看,就是很明显的贼匪模样。皮质的背心就这么挂着空档套在身上,一身的黑色毛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头上分别扎了几个不规则的小辫儿,看起来十分古怪。这三人身材魁梧,比起普通的男子都要壮上一圈,而整个人的打扮造型以及长相,却是无不说明了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实,那就是这三人,不是普通的盗匪,而是胡匪! “居然是胡匪……!”刘德景眼中快速闪过了一道光,然后微眯了起来,看着快步走进的三人。 他们三人得意地骑着马,一把弯刀别在腰间,各种用骨头做成的饰物挂在身上,一眼看去显得彪悍至极。居中的一名男子显然是这三人的核心,他一边摸着满是糙胡子的下巴,一脸轻蔑地笑道:“臭小子~~!今天爷爷心情好,识相的把女人和财务丢下,然后赶紧滚!爷爷就放你一条狗命!” 听到了这胡匪的一句话,箱中的小女孩顿时脸色变得煞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刘德景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一脸平静地说道:“这里的事情,是你们做的?”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谁能干得这么利落!”胡匪男子大笑了一声。 “这车队的人呢?都杀了?”刘德景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看了一下四周,一脸阴沉地问道。 “现在还没有,不过杀,也是迟早的事!这些低等的两脚羊,死不死,什么时候死,有区别吗!?所以识相的,赶紧滚!!爷爷耐心没那么好,别等我改变主意!” 听到这句话,小女孩浑身又是一惊,连忙抬起了头来,一脸乞求的看向了刘德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但是很显然,此刻除了这个男人之外,没有其他可以拜托的对象了。 “两脚羊………”听到这个词,刘德景眼中厉光猛地闪过,随即竟然古怪地笑了出来。他站起身来,朝一旁走了一步,指着另一旁的箱子说道,“你说得对,那就请吧,我都交给你们。” “哼~~还算识相!你们这些汉羊都是一个德行!”胡匪男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朝一旁的两人抬了抬下巴,说道,“你,去看看那箱子里有什么,还有你,去看下那辆车。” “是。”两名胡匪男子领命骑马走了过来。 刘德景此时嘴角一抬,对着朝后去的那名男子大声道:“小心点,我的车上,有一只会伤人的猴子,小心一会儿命丢了!” 三人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那胡匪男子似乎连眼泪都快被逗了出来,嗤笑道:“猴子!?哈哈~~你们特么的不就是猴子?连猴子都怕,活该被人当做畜生呐!!” 就在他们的笑声之中,一人来到了刘德景身边,骄横地大喝了一声,“滚开!!” 刘德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让开了身子,并且朝着胡匪男子的方向移动了几步。而在两人身子交错之时,一道迅不可见的细微白光猛地闪过,谁也没有发现。 而另一人则快马冲到了刘德景的马车之旁。此时本该在马车上的二子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座位上空无一人。那男子跳下马来,得意地朝车帘处走去,然而还没等他拉开车帘,却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惊恐的叫声:“你!!你做了什么!?” 在那尖叫声中,那名掠过刘德景的胡匪,平静地走了两步,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分做了两段,肢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腰上弯刀铛地一声落在地上,激起一道火光。 “做什么?”刘德景脸上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但在那胡匪男子的眼中却是那样的恐怖狰狞。他一边缓步走向胡匪男子,一边轻抚着手中宝剑,看着对方笑道,“你不是叫我把东西都给你们吗?只可惜,我浑身上下,除了这把剑,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所以,只是把它给了那小子,但好像他这种茹毛畜生,接不起啊。” “你!你!你竟敢!!回来,快回来!!这小子有古怪!!”那胡匪男子此刻腿都软了,连忙看着远方大叫道。 可还没等他声音落下,却发现一个轻盈的身影快速从车旁蹿了出来,一下跳到了那男子的背上。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名企图去拉车帘的胡匪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二子站在他身边,一脸唾弃地扫了他一眼,随即冷冷地看向了前方。 “你,你,你好大,大的胆子!你到底是谁!!”那原本嚣张跋扈的胡匪此时面白如纸,就连舌头都已经捋不直了,结结巴巴地叫道。 “是谁?普通的一个大汉百姓而已。”刘德景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朝他走了过去,两人相隔不足十步之远。 “别,别,别过来!!你敢杀我!?我图腊部落必定灭你全族!!”那胡匪男子显然已经被刘德景这样的态度给彻底震慑住了,语无伦次地叫吼道。 “尔等胡匪,我大汉子民人人得而诛之,有何不敢?图腊部落是吧?放心,我记下了。来日我必定亲自登门,将这笔债和你们这群畜生好好算算。”刘德景依旧语气平淡无奇,可言语之中的那股浓烈而森然的杀意,已经彻底碎裂了胡匪的胆魄。 “别,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别过来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刘德景给吓到了,那胡匪男子突然眼泪喷涌而出,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乞求道。 听到了他这话,刘德景也不知为何脚步突然停了一下。 见此情景,那胡匪连忙调转了马头,大笑了一声:“愚蠢的汉羊!!随便骗骗都信!!看着吧,等我回去,必定召集族人,将你这小贼碎尸万段!!不!!要让你活着!!在你面前将你的女人碎尸万段!!哈哈~~~” 可还没等他得意太久,突然眼前传来啪啪地两声,手中的缰绳毫无征兆地断裂了!这胡匪本是在全力策马疾驰,一个脱力反应不及,整个人便从马上摔了下来,摔得他顿时满眼冒金星,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好疼疼疼……!特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胡匪此时脑子里一片昏沉,下意识地抱怨了两句。但话来没有说完,却是浑身一震,整个人彻底地僵硬住了。因为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近在咫尺。 “说得挺好,那你说,我该从哪儿下刀割起?”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2章 报仇与报酬(二百零二回) 刘德景的话,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顿时吓得那胡匪男子冷汗如泉涌,身体更像是筛子一般抖个不停。他只是迟疑了片刻功夫,便猛地转过身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上身紧紧地贴着地面,磕头如捣蒜,不住地求饶。 “大,大爷!大爷饶命啊!!” 刘德景静静地看着他,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那就让我问你几个问题。” “是,是,大爷尽管问。” “你们本该是塞北牧民,到底是怎么入关来的?” “这……这小人却是不知,都是族长带着我们进来的。” “带着你们进来?难道没有人阻拦你们?” “没有。” 听到他如此回答,刘德景顿时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 眼见刘德景面色骤变,那胡匪大吃了一惊,连忙叫道:“大,大爷,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啊,绝对没有骗您!!” 对于他的申诉,刘德景并没有作答,而是继续问道:“那我问你,你们究竟进来了多少人?” “这……这个我确实是不知道啊!大爷你应该知道,我们部族之间,平日里少有来往,就算是这次入关,也是族长自己的决定,我们没有和任何人一同行动。只不过,入关之后倒是遇到过几只部族,想来进来的部族数量不下二十支,人数也有数百。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其他部族都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不……不知道,那些部族实力太强,他们控制的区域我们根本无法进入。所以……所以我们才到了这个地方来。” “看这架势,你们是打算常驻在关内了?” “不,不,族长说了,等我们吃够了玩够了,就带着东西回去。一家老小都在塞外,我们不会长留下来的,请大爷放心!!”那胡匪听到这个问题,连忙否定道,似乎看到了一丝生存的曙光。 审问到这里,刘德景再度地沉默了。这一堆问题虽然并没有得出什么实质性的答案,但却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摆在他面前,让他一下有了某种深深的隐忧,那就是这次胡人入关,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刻意放进来的。既然是放进来,那显然是关内某个人物的决定,而且还能影响到关隘军队的布防等等重要的问题。 “到底是谁,又是为什么要干出这种背叛国家民族的事情?”刘德景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却始终不得其解。 看着刘德景一脸沉思的模样,那原本老老实实的胡匪眼中狡猾的光芒稍纵即逝。他试探性地动了动身子,发现刘德景并未在意,于是又将身子蜷了起来,右手悄悄地摸向了他的脚边。在他的马靴之中,藏着一柄细小但是极其锋利的匕首。 “大爷……大爷……”胡匪轻轻地唤了两声。但他发现刘德景一直沉思着没有回应,脸上顿时露出了一阵冷笑,猛地抽出匕首便朝刘德景胸口刺了过去。 可他的动作方才做出,却突然察觉到胸口一阵发麻,整个人无比僵硬,动作也完全静止了下来。 胡匪震惊了。他明明没有看到刘德景做出任何动作,就连头都没有抬起,但是他却确信,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是中了对方的攻击! 他失策了。他自以为是地以为刘德景被他的话给糊弄到,信了他的态度,因此才做出了这个大胆的决定,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样!尤其是当刘德景缓缓抬起头来,一脸冷然,如同看着害虫一般的表情瞥了他一眼,缓缓说出一句话之后,他更是汗如雨下,脸上的表皮不断抖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畜生果然就是畜生,哪有什么信义可言?”刘德景淡淡地说道,“我本还真是打算放你一马,谁知你自己挥霍了这个机会,怨不得人。谢谢你提供的这些情报,放心,很快就会有人去下面找你,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 说完,他转过身去,慢慢地朝着小女孩所在的木箱走去。当他走过另一名胡匪的尸体旁时,脚跟轻轻一敲,那柄弯刀应声飞起,旋转着朝后方飞去,唰,直接横着刺入了胡匪男子的脖子里。 那胡匪男子,直到死,也一直保持着那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刘德景走到木箱之前,脸色一缓,看着箱中的小女孩,温柔地说道:“看吧,这里还是太危险了。怎么样,跟我走吧?” 经过了这么一出,小女孩看向刘德景的神色明显柔和了许多,她盯着刘德景,迟疑了好一阵,方才静静地开口说道:“他们呢?” “他们?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刘德景笑着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总之应该先离开这里,前面过不了几里地就有一个驿站,先和我们过去吧。” 小女孩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牵过刘德景的手,走了出来。可当她转头看到那个站在远处已经死了的僵硬尸体时,却突然一下面色大变,发疯似地跑了过去,一把将那胡匪男子推在地上,拔出了他腰间的弯刀,用力地捅了下去。 一刀,两刀………… 小女孩的双眼红润了,却没有丝毫停止动作的迹象。 三刀,四刀………… 猩红的血液溅到了她的脸上,恶臭无比。可她紧咬着嘴唇,唇上也已咬出了粒粒血珠,依旧倔强地不肯停止。 五刀………… 小女孩毕竟只有六七岁,重达数斤的弯刀对她而言,依旧是太过沉重的负担。终于,在第五次捅向胡匪男子的尸体之后,她已经气尽力竭,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双臂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可她仍然不肯放开刀把,双臂止不住地颤抖,拼了命想再度举起来。而那不过数斤的弯刀竟然就像是一座巨山一般,纹丝不动。 刘德景一直静静地站在她身旁,看着她这发了疯似的举动,并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制止。他知道,她这样的情绪,总归是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的,当年的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只不过,宣泄完了之后,需要的便是旁人善意真诚的抚慰,方才能够弥合这道伤口。 在小女孩拼命依旧想拔起弯刀的时候,刘德景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将手搭在了她的手上,轻声道:“够了,他已经死了。” “他……死……了……?”小女孩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具早已经死去了的尸体,喃喃地复述道。 “没错,他死了,你的仇人,已经死了。而你,不管再怎么伤心,为了保护你的人,为了爱过你的人,也要好好的活着。”刘德景的语气平静如水,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女孩那颗本已该是千疮百孔的心。 一片异样的沉静之后………… “呜哇~~!!!”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突然响起,穿越在崇山峻岭之间,回荡不绝。 一个时辰之后。 刘德景与蔡文姬对坐在一间酒馆之中,面色有些古怪。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话语,只是各顾各地在安静地吃着东西。 “你打算怎么办?”这样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蔡文姬终于是忍耐不住,开口问道。 “我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让她给我捂被窝?”刘德景一耸肩,苦笑着说道。然而当他看到蔡文姬那副冷得都快要杀人的表情后,连忙吐了吐舌头,转而严肃地说道,“那都是那小丫头随口胡说的而已,你干嘛那么在意?我看呐,她连侍寝是个什么意思都不懂,装装傻过了就得了。反正小孩子嘛,忘性比记性大。” “我看可是未必,那丫头的性子远比普通孩子来得更执拗。想来你自己也很清楚,否则为什么把二子叫出去了?”蔡文姬依旧冷冷地看着他。 刘德景闻言挠了挠鼻子,表情也是有些尴尬。这女孩子太过聪慧,应付起来却是也挺麻烦的。不过蔡文姬说的话他也是承认的,虽说嘴上不提,但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所表现出来的韧性和决绝,的确和普通的孩子差别太大。 “还真是麻烦啊……”想到这里,刘德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之所以表情凝重地在这里讨论,究其根源是来自于小女孩的一个请求,那就是报仇。 据小女孩所说,她名字叫叶蓁,小名叫菀琳,家住上党郡涅县。这一次全家人北上,是她父亲的决定,至于为什么,她并不知情。可是谁曾料到,这一路北上,竟然会使得她惨遭灭门之祸。对于这个小丫头,蔡文姬自然是十分心疼,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可是叶蓁却对蔡文姬并没有表现出多么亲切的态度,反而是一直抱着刘德景的手臂不放,那种粘人的状态,和她冷然的表情难以想象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可是这还没完,临到要到达山间驿站了,叶蓁突然的一句话生生是把两个人给吓喷了。那就是叶蓁一脸严肃地请求刘德景帮她给家人报仇,至于报酬,叶蓁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是给他当侍寝丫头。 这话来得太过突兀,两人都压根没去想这小丫头从哪儿学会的这个名词,而是直接给她开始了各种严正的思想教育。只不过,不管两人怎么说,叶蓁都一直闭着嘴在坚持着。直到现在实在是由于惊吓过度,精力消耗过大之后睡着了,两人才能够好好坐下来谈一下这个丫头的事情。 “不管怎么麻烦,该解决的事情总还是要解决。”面对这样的问题,蔡文姬自然有些脸黑,说道,“到底要怎么处理,你总该给个准谱吧?” “你说的是。仇,是一定要报的,倒不仅仅是为她。我还是有些在意,到底是什么人把这些胡匪放了进来。你忘了,之前在赤兔大会的时候,那郝萌就是将这顶帽子扣在了张家的头上。当时我还没有太在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连官兵都被卷入了那场事件,这背后的故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刘德景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景色,淡淡地说道。 “你是说……这次放胡匪入关,是朝廷的人做的?怎么可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蔡文姬顺着他的思路一想,顿时失色道。 “我也只是一种推测,谁知道呢?”刘德景淡淡一笑,“一切先等二子打探消息回来之后再做结论吧。” 蔡文姬见状也没有说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 ………… ………… “阿~~阿嚏!!呼噜噜噜……”郝萌用力地擦了擦鼻子,一脸黑气地骂道,“娘的,那个不得好死的家伙,居然敢在背后说老子的坏话!!” “大,大当家的,小心点啊,有些话不能乱说的。万一……”一旁有人急忙提醒道。 “万一?万一个屁!”郝萌闻言顿时大怒,破口骂道,“老子是谁?代郡郝萌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连话都不能说一句!?” “大当家的,现在情势不同,寄人篱下啊,万一被有心的人给听到了,那就麻烦了。”更多的人劝慰道。 郝萌冷哼了一声,虽然心中十分压抑愤怒,但却也没有继续坚持,只得黑着脸坐在那里生闷气。是啊,他又怎么能不气?堂堂的四大马族之首(自认为),堂堂的代郡之主,此刻竟然落魄到了必须看人眼色的地步,他怎么能够承受,怎么能够不气?!两百精兵,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部分狂枪队的成员。张家却没剿灭,更让许多马族大贾趁乱逃走,尤其是河东卫家!眼下的他,几乎已经变成了过街老鼠,所有马族的眼中钉,共同的敌人!这样的局面使得他有家不敢回,只能暂时寄住在狼孟的营地里,以求狼主的支持。 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有用的时候被奉若上宾,到了现在他实力大打折扣,狼孟虽然不至于立刻翻脸,却也绝不像之前那般重视他了。他在狼孟营地盘桓了数日,除了最早有两名统领过来安抚一下之外,便再无消息。尤其是当他听说燕姬梦茹已经离开之后,更是暴怒无比。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一名侍从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大,大当家的!!”那侍从一边跑一边急匆匆地叫道。 “干嘛!?”郝萌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那侍从顿时脖子一缩,颤颤巍巍地说道:“家,家中来信,出事了!!” “什么!?”郝萌闻言顿时跳了起来,这可算是他此刻最担心的消息了。只见他一步跨到那侍从面前,一把抓过他的胸襟,吹胡子瞪眼地喝道,“信呢!!” 那侍从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颤抖着双手递了上去,说道:“这……这里……” 郝萌急忙抢过书信,打开匆匆看了一遍,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厉声道:“天呐!!这,这是要亡我郝萌吗!?” “大,大当家的,怎么了?”其他人闻言连忙问道。 “唉!!你们自己看吧!!”郝萌垂头丧气地随手一扔,便将那书信丢到了地上,自己则走回了座位上,瘫倒了下去。 众人疑惑地捡起书信,粗略看了一遍,顿时纷纷面色巨变。原来书信来自于郝萌手下的第一大将曹性,书信当中信息十分简单,那便是郝家的产业现在各处全面受到了袭击,作为曹性而言,已经无能为力,现在率领着仅存的三百军士,护送着家眷以及部分财产前往雁门郡避难,紧急发来这封密函,便是请求郝萌早做决策。 “这…………”看着这封书信,众人虽然并未身在现场,但却已经能够感受到曹性所面对的状况究竟有多么恶劣凶险。他们纷纷看向郝萌,眼中露出了询问之色。 “你们说说看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怎么办?”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郝萌有气无力地抬了一下眼皮。谁曾想,曾经不可一世的一方豪杰,竟然会陨落得这么快。 众人对视了一眼,最后方才有一个人大着胆子站出来说道:“大当家的,眼下我们在并州几乎已没有了容身之地。而看曹头儿信中的意思,若是想要举家安全逃出并州,恐怕也是十分困难。如今要破解这个局面,想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哦……什么办法?”郝萌瞥了他一眼。 “率本部人马,归顺朝廷。有了朝廷的庇佑,谁还敢放肆。” 听到这话,郝萌眼睛顿时一亮,喃喃道:“你的意思……投奔丁原?”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3章 巧遇同窗(二百零三回)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酒馆之中人不但没有变少,反而更有了增加的势头。掌柜的倒是也不抠门,早早地点起了灯火,让食客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倒是十分热闹。 对于这样的场面,倒是让刘德景和蔡文姬有些意外。毕竟雁门郡此时乱局频生,四处传得已经很盛了。而他们刚进入这片地域便遇到了一场凶残的劫杀,让他们对于这个地区的状况可以说是印象相当固化。可是既然如此,这个地方却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呢? 听着他们的交谈,两人逐渐方才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原来,现在的雁门郡,的确乱得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有点本事的,都躲了起来,没本事的,就只能认命由天。 而楼烦城所在的区域,毕竟是一个关口,相对于其他很多地方来说,绝对算是安全之处了,至少胡匪与战乱要少得多,因此有很多人便逃难到这个地方。渐渐的,原本只是普通驿站所建立的地方,也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小型的村镇一样的存在。在这里,这群人倒像是真的忘却了伤痛,又重新开始着新生活一般。可是那弥漫在他们之间的沉重气氛,又有谁能够明白。 这个时候,突然门口人影一闪,一个有些矮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快速走到刘德景和蔡文姬身边坐下。 “回来了?怎么样?”刘德景见状开口问道。 “头儿……吧唧,吧唧……这事儿吧……吧唧吧唧……还真是有点麻烦……吧唧吧唧……”二子一边朝嘴里塞着肉,一边语句不清地说着。 “吃完了再说,这样子,像什么样?”刘德景没好气地眉头一皱,催促道。 二子闻言,连忙喝了一口水,苦笑道:“头儿,你也体恤一下民情嘛,我忙活了一下午,水都没喝一口,要补充点力量呀~” “行行行,就你理由最多,那就快点说,说完了,这些菜都是你的。”刘德景指着桌上说道。 “真的?头儿果然大方~~~”二子闻言一乐,连忙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太多可说的东西,这山口驿站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驿站,只不过现在时值战乱,所以很多人便来到这里避难安家,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个规模不小的聚集地。现在以这个驿站为中心,四周建立起了五个大小不同的小村落。不过住在这里的都是普通人,倒是谈不上什么危险。唯一的麻烦,便是处于这里东北部一处山坳盆地之中,有着一群匪徒。具体的这里并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是想来应该和胡匪脱不了干系吧。” 刘德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关于那名大夫的事情,可有着落?” “您别说,还真有。”二子点了点头,说道,“据这里的人说,大约个把月前,是有这么一名大夫出现在驿站中。当时恰值东边的一个村子据说有疫病发生,他便主动去了。又据说后来那村子的疫病果然被控制住了,有这种本事的,应该便是那张大夫吧。” “或许吧,然后呢?他人现在在何处?” “这……不知道。”二子摇了摇头。 “不知道?难道他去了那个村子后就再没回来?”刘德景眉头一皱道。 “没错,据知情人说,那大夫控制住了疫情之后,便离开了,但是一直未曾回到驿站,有人猜测他是直接往楼烦城去了。但是更多的人则是怀疑,他可能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此时二子的表情有些严肃,“不过,这里还有一个不太被人重视但确实存在的线索,那就是有人看见过,大半个月前,曾经有几个穿着黄袍的来历不明人物出现过。但是很快他们就离开了,不知道和这件事是否有关联。” “嗯,还有吗?” “没了,这么屁大个地方,也就只能知道这么多了。” “你做得很好,辛苦了。”刘德景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我说话算话,这些都是你的,想要什么,尽管点,不过别太招摇了。” “得咧~~头儿阔气!!”二子咧嘴一笑,又开始吧唧吧唧地吃起东西来。 要说这二子的吃相,是一点儿不好看,也亏得蔡文姬现在比以前柔软了许多。否则若是像当初在洛阳那般,仅是这吃相,便足够被教训三四个时辰的了。 看到二子吃得不亦乐乎,蔡文姬也不在意,而是转头看向了刘德景,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今天不早了,我们先休息。明天没办法也只得去那个村子转转了,毕竟答应了别人的事,不管怎么说,人事得尽到,至于结果,不是我能强求的。而且……或许那大夫,本就和我有所关联,不彻底查探一下,我放心不下。” “嗯,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对于刘德景的安排,蔡文姬没有任何意见,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 当他们来到二子所说的那个村子的时候,已经接近第二天中午了。这村子,说是村子,实际上也就是一片临时建立起来的房舍群落。只不过由于这片土地还算平坦宽阔,因此居住的人相对于其他的地方,还要多上一些。村子四周本是一片灌木丛和小树林,此时已经零零散散地被开垦了出来,多少有了一些耕地的样貌。华夏民族就是如此,不管生活再怎么艰难,只要有人,有地,就能够有生存下去的办法。 村子与外界只有一条极为粗糙的土坯路,甚至于说这连路都算不上。坑坑洼洼的路面,不时便有石头凸起,颠得车子七上八下,蔡文姬与叶蓁坐在车中,差点儿没给颠吐了出来。 到了村子之后,两个女孩子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车,看着她们一脸煞白的模样,还真是让人觉得无比心疼。面对着刘德景关心的询问,蔡文姬依旧还是那副倔强的模样,轻轻摇了摇手,示意没事,催促着叫刘德景去做他的事情。而叶蓁虽然一直想粘着刘德景,但是却被蔡文姬强行给制止住了。看这模样,这丫头今天是打算好好给那小丫头联络一下感情的样子。 刘德景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二子几句,便朝村中走去。而蔡文姬,则是拉着叶蓁,在二子的陪伴之下,坐到了路旁的石块上,休息了起来。 此时的村子之中,正是一天最为热闹的时候。一道道炊烟袅袅升起,不时还能听到妇女和孩童的戏耍之声,如果不是听说了他们的故事,恐怕还真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祥和平静的村子,竟然是由一群逃难的人建立起来的。 刘德景来到村中,顿时便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毕竟他们都是逃难来到这里,因此对于外人,自然是有着比普通人更多的警惕。只不过片刻的时间,村子里面的几乎所有青壮年都围了上来,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在道明了来意,又被像犯人一样询问了许久之后,这群人方才逐渐放下了警惕。而这个时候,他们却又像是变了一张脸一般,一个个对刘德景亲切无比。就这样,在人们的带领之下,刘德景来到了村长的屋舍之前。 这个村长是一个年纪不算很大的男子,也不过就是二十多岁。说是村长,事实上他也只是因为第一个开辟了这块土地,最后迫于无奈被大家推到了这个位置上。他名叫戚仕,原本是雁门郡武州的一名太学子弟。由于家中变故,因此中途回到了武州。但回来没多久,武州便遭遇了一次巨大的胡匪之祸,使得他不得不举家搬迁,南逃到了这个地方。 刘德景本来也是太学子弟,听到了他的这番经历,自是不免起了同窗的情绪。而这戚仕一开始听到刘德景的名字时,便隐隐有所疑惑,似乎有些印象。后来一听说他曾是文成太学子弟,拜在博士卢植门下的时候,方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笑道:“原来贤弟就是那号称十八太学第一兵推高手的刘德景啊!真是久仰大名了。” 对于他的这番恭维,刘德景也是有些尴尬,只得讪讪地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对于旁人,他倒没什么可谦虚的。但是面对着同窗,一下想起了许多颇为怀念的往事,自然也不会展示出平日里的那份冷漠和傲气。 由于有了这层关系,两人之后的谈话倒是显得热络了许多。同窗之谊,在那个时代,绝对是一种极为密切的羁绊。在戚仕的侃侃而谈之下,刘德景对于这里的情况大体上也有了一个了解。 就如同二子之前查探的那样,这里的人,大多来自于雁门郡各处,都是逃难而来。但其中,也有极少数是从隔壁的定襄郡而来,而且从这些人口中听来,似乎定襄郡的状况,比雁门郡还要更糟糕。 这个意外的消息倒是让刘德景多留了一个心眼,毕竟他们此行,西出雁门关,定襄郡是一个必经之路。原本以为这次的胡匪之祸是从雁门郡北面开始的,但是此刻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以后需要考虑的,而现在,他最为关心的,则是只有两件事。 “你说的那个医师啊,真的是一个好医师!”一听到刘德景说起这个话题,戚仕连忙竖起了大拇指,赞不绝口,“我一般对于这些方术师挺不待见的,认为他们都是舌灿莲花,坑蒙拐骗之徒,但那张医师却绝对是个例外。如果不是他,或许我们全部人又都得离开这个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家了。” 说着,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那名医师的诸多事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和他能够如此畅谈的人实在是太少,使得他的嘴巴一打开就像关不住的水壶一样,响个不停。不过最后,他还是给了刘德景一个实在的回答,那就是那名医师,的确是在七天前,离开了这个村子。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呢?或者说有没有说他要去哪儿?”刘德景连忙追问道。 “没有,除了嘱咐我们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话了。”戚仕摇了摇头。 这个回答自然让刘德景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转换了心思,又询问起关于那不远处那群匪徒的事情来。 一说到这群匪徒,戚仕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变得有些难看,甚至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他一改之前的状态,沉默了半天之后,方才开口对刘德景叙说起现状来。 果不其然,这群匪徒便是刘德景打算去寻晦气的那伙儿人,也就是叶蓁的灭门仇人。他们比戚仕等人来的时间更晚,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似乎是追逐着哪一个家族或者势力来到的这片区域。原本他们所在的那个山坳,是一个更加庞大的居住点,不仅场地更大,而且四周有着天然的肥沃土壤,以及相对来说平坦宽阔许多的道路。然而就和其他所发生的事情一样,原本居住在那里的人们,被这样一群悍匪冲入村中,死的死,逃的逃,最后整个都被抢了过去。 现在整个这片区域,那伙胡匪俨然就是最高的统治者,平日里经常肆扰各处,抢夺物资不说,还时不时会抓一些人回去,至于到底是做什么,没人知道,因为没人敢去,也没人回来。 “既然已经确定了他们的所在之处,怎么没有官兵来剿灭他们吗?”刘德景眉头一皱,疑惑道。 “官兵?哼!他们不帮着胡匪来剿灭我们就算不错了!”戚仕冷哼了一声,一脸愤怒地说道,“虽说大家口口声声上说官兵北线战事吃紧,但是我们屡次在路上遭遇袭击的时候,就有官兵在不远的地方驻扎,他们有哪一次是出了手的!?” “不会吧?据我所知,并州刺史丁原是一个对胡匪深恶痛绝,勇猛善战的名将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刘德景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丁原大人当然不会!但是此刻他统兵前往朔州前线抵御匈奴大部队去了,后方又岂是他能够顾及到的?”戚仕痛心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么一说倒也是说得通了。”刘德景点了点头,认同道。他虽然在并州呆了两年多,但所有的时间都是耗费在了左慈与任昂那里,对于并州的许多事情,只能算是一知半解。因此听了戚仕的描述,使得他对于并州的整体状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正当他打算进一步再询问更多的一些情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一个精干的中年汉子匆忙地赶了过来,焦急地叫道: “村,村长!!不好了!那群家伙,他们又来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4章 村口较量(二百零四回) 听到了来人的声音,戚仕立刻脸色一变,脸面站起了身来。 “什么!!又来了?多少人,还有多远!” 中年汉子气喘吁吁,脸色都已经变得有些发白,焦急地说道:“他们已经出现在路口了,很快就会进来!” “去他大爷的!我们不是明明已经给过他们了吗,怎么又来了!太过分了!!”戚仕一脸的阴郁,虽然愤怒却又是无可奈何,身为一个文化人,能被逼爆出粗口,可想他此刻的心情。 刘德景同样站起了身来,故作疑惑地看着戚仕问道:“怎么,戚兄,谁来了?” “还有谁,就是方才刘贤弟你问的那群胡匪啊……”戚仕无奈地说道。 “听戚兄的口气,似乎你们还有给他们东西?” “说来惭愧,的确是这样。”戚仕摇了摇头,叹道,“我们这些人本都是些商人、学子、庄稼汉,正是为了逃难才来到这里,谁也没有半点战斗的本事。现在而今眼目下,他们那伙人俨然就是这里的霸主。官府不管,百姓能怎么办?除了委曲求全,自己去寻找出路,又能如何?” “那戚兄你们都给他们什么东西?”刘德景虽然理解他的话,但是语气不免依旧微微一冷。 戚仕愣了愣,突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连忙摇头道:“贤弟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提供给了他们食物而已,绝对没有把人送出去过!我戚仕虽然不才,却也懂得道义,怎么可能允许干出这种畜孽之事!可是……” 说到这里,戚仕心中有些不安,看着村口,焦虑地说道:“我总有些不好的感觉,似乎这些人,今天来的目的很奇怪啊……他们不久前方才拿过食物,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刘德景听他如此一说,面色也缓和了许多,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率先朝村口走去。 而戚仕呆了呆,也赶忙跟了上去。 等他们来到村口的时候,局面却完全不是他们所设想的那样。 四名身着胡服的粗鲁男子此刻已经来到了村口,但是他们却并没有直接进村,反而在村前围做了一圈。 “咦,他们在干什么?”戚仕对于这种状况倒是十分意外,连忙朝一旁围观的村民们询问道。 “村长,你来得正好!”一旁立刻有人说道,“不知道哪儿来的三个人坐在村口,还有两个女孩。然后那几个胡匪把他们围住了,就没进来。” 一听到这话,戚仕猛地一惊,连忙偷偷地瞥了刘德景一眼。眼见后者此时面色有些肃然,他连忙大喝道:“那你们就这么看着!?也不知道赶紧把人救回来?” “救?”这些村民闻言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疑惑地说道,“他们又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我们为什么要去救他们?” “是啊,万一救了他们,把胡匪引进村来,那咋办?” “再说了,也没人请他们来啊,如果他们被胡匪抓走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群人不满地小声嘟哝着,虽然远处听不到,但是戚仕和刘德景却是听得清楚。 “闭嘴!闭嘴!!”戚仕的脸此刻那个臊啊,却又是无可奈何。他虽然号称村长,也只不过是挂个名,平日里主持一下工作而已。大家都是逃难的人,谁又能够服谁? “贤……刘兄弟,你别在意,他们也就是嘴上说说,真没有恶意……”戚仕尴尬地看向刘德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戚兄不必多言,这些道理,我懂。”刘德景似笑非笑地挑了挑嘴角,淡淡地说道,“自己的事情当然只能自己做,也怨不得别人。” “刘……刘兄……”戚仕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刘德景抬起手打断了他,径直迈步朝着那四名胡服男子走去。 “村长,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自己去找死。”一旁一个青年人眼见刘德景独自一人走了过去,语带讥讽地朝戚仕询问道。 “闭嘴!你懂什么!”此时戚仕的心中无比烦躁,忍不住骂了一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烦躁些什么,但是看着那一步步走过去的身影,却总觉得似乎自己正在错过一些东西。 此时那四名胡匪正围成了一个圈,吵吵闹闹地笑个不停。他们一边对着圈中指指点点,身子也是不时地前仰后翻,显得很是愉快得意。 在他们中间,蔡文姬依旧坐在石凳之上,紧紧护着叶蓁。而二子则是一脸愤怒地站在她们面前,横举着双手,眉发倒竖。虽然他身材相对矮小,平日里显不出什么豪壮之气,但此刻这份刚强的气势倒是丝毫不输任何人。 可是他的这种举动,在对面那四名力壮魁梧的大汉眼中,可就显得无比滑稽了。 “哈哈~~~这小兔崽子,是想干嘛啊?”其中一人抱着肚子,一边讥笑着,一边弯下了腰。 “喂喂~~小孩,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学大人泡妞啊?赶紧回家喝奶去吧~~”另一人双臂抱在胸前,一脸戏谑地调侃道。 “哈哈哈哈~说得对。今天难得撞到两个高级货,爷爷们心情好,就放过你了,滚吧!”这人显然注意力都在蔡文姬和叶蓁身上,因此言语之中十分急促,巴不得赶紧把二子撵走。 而最后一个明显是带头的人,却一直是一语不发,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光,死死地盯着蔡文姬。半响之后方才一脸冷然地对二子吐出了一个字:“滚!” 他的气势明显比其他人要凶厉强烈许多,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叶蓁闻言身子猛地一震,显然是听出了什么,幼小的身子抑制不住地抖动着,浑身冷汗直冒。 而这个时候,一双如水似玉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肌肤上传来的阵阵暖意让她顿时一惊,连忙转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冰冷高傲的容颜,叶蓁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这个看起来年岁不大,一直不怎么让她待见的女子,竟然也会有着如此的一面。 蔡文姬一脸肃然,不动声色地将叶蓁一把拦在身后,一下又回到了以往的模样。虽然她知道眼前的这群人凶残暴虐异常,但她却绝不会露出一丝怯懦的神情。力量可以不如人,但心,却决不能输。更何况,眼下身边还有比她更需要保护的人存在,她更需要坚强。 不过她的这番姿态,对于眼前这些粗鲁凶暴的男人们而言,显然更具有致命的诱惑力。看到她的这种气度,那一直表现得很沉默的男子又再度张口说了一句:“这女人,我要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旁人一阵起哄。一名男子更是拍马屁似地大喝道:“哈哈~连卡卓老大居然都憋不住了,果然是人间上品啊!听到了没有?小兔崽子,赶紧滚,那两个丫头,我们老大要了!” “你们?哼~~”二子闻言轻蔑地挑了一下眼角,抬了抬下巴,冷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们这未开化的模样,找那只土狗还差不多,我们家小姐就算抠颗鼻屎都比你们高贵。说你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算侮辱癞蛤蟆了~” “你!!”那男子本是趾高气昂,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个头矮小的二子。此时却被他这样的讥讽,顿时脸色胀得通红,铛地一声就拔出了腰中长刀,大喝了一声,“不要命的小子,老子宰了你!今天晚上好给狼崽子们加餐!!” 说话间,他长刀一挥便朝着二子劈了过去。 他这一刀,劈得十分随意,显然对二子是态度轻蔑至极。对于这样的对手,二子自然是乐见其成,不动声色地双手插向了腰间,双腿微屈,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小心!” 就当两人正要短兵相接的时候,双方突然响起了同样的叫喊声。 一个来自于面色惨白的叶蓁,她是第一次亲眼看着这种战斗的场面,自然对二子十分担忧。而另外一个,则竟然是那个一直不怎么吭声的卡卓。 面对这两声呼喊,二子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按照节奏身形快速地一闪,欺进了胡服男子的怀中。而那胡服男子听到了卡卓的警示,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向一侧闪开,顺着一刀劈了过去。 咔咔咔~~ 一阵火花四溅,只见二子右手搭在铁刀之上,整个人快速地顺着铁刀蹭了过去,一把抓向胡服男子的右臂。 嘶啦!一阵明显的皮布撕裂之声响了起来。 胡服男子见状大惊,实在无法可避,只得就地打了一个滚,连续翻了好几个跟头,方才躲到了伙伴身边。只见他一脸错愕地坐在地上,茫然地看向了自己的胳膊,上面一条长长的血痕顺着整条小臂掠过,光看着就觉得痛得不得了。而手臂上的衣袖,则早就不知道掉哪儿去了,只剩下了光秃秃地一条。只不过是匆匆一个照面而已,竟然就遭遇到了这么大的创伤,胡服男子惊怒之余,也不得不紧张地看向二子。 此时的二子,一脸轻松地看在方才他们交战的地方,并没有贸然追击。他的手上抓着一条长长的破布,很显然就是胡服男子的衣袖。眼见胡服男子看了过来,二子嘴一撇,故意摇了摇布条,鼻子一抽,然后扔在了地上。他模样本就有些猥琐,此时做出这种表情,更是让人看得心中那个气啊。 又羞又愤的情绪直接冲昏了那胡服男子的头脑,顿时跳起来大骂了一声:“阴险歹毒的小杂种!竟然敢暗算我!!兄弟们,一起上!!定要将这小子碎尸万段!!” “好!杀了他,然后再好好尝尝那两个女人的滋味!!”其余两人也是叫嚣着拔出了武器,将二子团团围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对于二子而言显然是十分不利的。虽然方才看起来他占了大便宜,但说到底也是趁着对方轻敌大意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正要硬碰硬对上,一对一他并不怕,一对三,那压力可就大了去了。只不过,他此时倒没有任何紧张,也和蔡文姬一般,表现得极其冷静自信。毕竟,这里有着让他自信的理由。 就在那三人准备围攻二子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一人身后传了过来。 “哦,挺有意思的话题,我也想知道,你们究竟要尝什么滋味?” 这声音从其中一名胡服男子背后传来,顿时吓了他一跳。都不带过脑子的,那胡服男子右手顺手一挥,就是一刀劈了过去。可接下来,他只见到了一个青年男子伸出手,搭上了他的手腕,也不知怎么的,那道刀光就这么诡异地一转,直接劈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深深地砍了进去。 “啊!!!!” 胡服男子腿上中刀,顿时惨叫了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那刀刃深入肌肉之中,就像是嵌在了里面一般。他平日里杀人无数,深知这样的伤口根本不能乱动,否则刀刃一旦拔出,瞬息之间便有可能会去见阎王。只见他一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一边乞求的看着不远处那个名叫卡卓的头领,苦苦哀求道:“大……大人救我!!” 一旁的卡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嚷什么?我们草原的男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等回了寨子里,自然有医生将你治好,给我有点骨气!!” 那男子闻言哪儿还敢再吱声,只得咬着牙拼命磨蹭到一旁,自己撕下了一片衣服,将大腿绑了起来。 “哎~~村长,你说那家伙是不是有病啊?干嘛抡刀朝自己腿上砍啊?”远处的村民们看到了这一幕,纷纷疑惑地说道。他们本就是普通百姓,哪儿会懂得这交锋里面的弯弯拐拐,一张嘴就能把人给气死。 “病病病,你们有病的时候会往自己腿上下刀子吗?!”戚仕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顺口骂道。 “那肯定是不会,不过胡人嘛,脑子本来就不好使,万一他真是有病呢?”有人依旧带着神逻辑回道。 戚仕无语地摇了摇头,一脸凝重地看向了刘德景。他也不懂武功,也没见过,但是他毕竟是读书人,更上过太学,见识和思考能力又岂会和普通的庸民一般。现在这样的局面如此匪夷所思,那自然就只有一个结论,刘德景做了些什么。 “难道,这家伙,武艺也是同样了不得?”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答案能够让他接受。 而在那战圈之中,一直默然的卡卓此时终于站了出来,看着刘德景冷声道:“汉人,你,不错。我不喜欢做无意义的争斗,你走吧。” “是吗?看不出来你倒是还挺识时务的。”刘德景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我就带他们走了。” “不行!!”卡卓见状大喝了一声,“你和他,可以走。但女人,得留下!!” “那就是没得谈了。”刘德景的态度虽然很淡然,但语气却是极其坚决,容不得丝毫妥协。 卡卓闻言目光一凝,厉喝道:“汉人!为了区区两个女人而已,就和我们以死相拼,值得吗!?” “呼~~果然未开化的种族,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刘德景长出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道厉光,直直地盯着那卡奥,正声道,“在你们这些蛮夷看来,她们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道具。但在我眼里,却是足以赌上性命去守护的人。不过想来你们这群茹毛饮血的家伙,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说着,他冲着卡卓招了招手,淡然地说道: “废话少说,动手吧。”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5章 狼行战法(二百零五回) 刘德景的语气十分平淡,但一旁的蔡文姬和叶蓁,却是听得心神激动,一时间都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才好。尤其是叶蓁,她年纪尚小,还压根不懂得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因此只是能够感觉到一种十分纯粹的依赖感。但她从蔡文姬的目光之中,却是读出了完全不同的东西。从她手上,也能感受到极其明显的情绪。即便她再小,也能够察觉得到,这两人之间的那份截然不同的羁绊。 “汉人,你很蠢。”面对着刘德景的挑衅,卡卓面色一沉,抽出腰间的刀,指着他说道,“不过这份勇气,倒是和我羯答部落的勇士相接近了。为了表示对你的敬意,我会尽力按照你们汉人的意思,留你个全尸。” 卡卓的刀,与普通的刀完全不同,光是造型便是十分独特。与绝大多数的刀直背直刃,或者直背弯刃不同,卡卓的刀完全是一道弧月的模样,和镰刀有着几分相似。但和镰刀的内刃不同,他的这把弯刀不仅刀刃在外面,而且银光璀璨,显然很是锋利。 “作为一个蛮夷,你嘴巴倒是挺能说的。”看着卡卓这把奇特的武器,刘德景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作为对你的敬意,我也会按照你们的习俗,尽量让你化作不灭金日。” “放肆!!”卡卓闻言顿时大怒,暴喝了一声,右手看似随意的一画,挥动着弯刀便杀了过来。 弯刀似圆月,光芒斩浮华。 这一刀,来得极其迅猛,完全超乎了刘德景的意料。这样的速度,比起陈到的刀来说,还要快上半分。或许是由于造型的原因,弯刀过处,无风无声,诡异怪谲。一旁的二子直接看呆住了,如果是他此刻面对着这一刀,恐怕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会身首异处。 弯刀的攻击,竟然如此特殊。 不过此刻面对着这一刀的人是刘德景,自然结果又是不同。虽说刘德景同样因为这迅捷的刀光吃了一惊,不过也就只是诧异的程度而已。面对着无声刀光的快速袭来,他剑鞘轻轻一抬,迎着刀光便顶了上去。在刀锋与剑鞘甫一接触的时候,刘德景手腕一转,让过一个角度,那刀光便毫无威胁地滑了出去。 “这,这是!!”卡卓充满了杀意的一刀,竟然如此轻巧地就被化解掉了,顿时让一旁的几名胡匪大惊失色。 而那卡卓自己也是眉头紧锁,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刘德景这样的应对让他也是羞怒不已。他随即又大喝了一声,再度挥舞着弯刀冲了过来。 唰! 又是同样的一刀劈了过来,刘德景同样也没有采取其他的方式,依旧照葫芦画瓢,抬着剑鞘迎了上去。但是这一次,面对着卡卓的刀光迫近,刘德景却立刻察觉到了不同。卡卓的这一刀,威能与速度都不如之前那一刀,但刀上的危险气息,却是更浓了。 耍诈?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使得他不经意地嘴角一挑,依旧照旧抬着剑鞘迎了上去。 果不其然,在刀与鞘即将相交的时候,突然流光一转,那刀光竟像是有着生命一般,凭空绕出了一个奇异的弧线,就想闪过刘德景的剑鞘,直奔他脖颈而来。 “哼,猖狂的小子!去死吧!!”眼见自己即将得手,卡卓也是得意地大喝了一声。 铛!! 可是还没等他这话说完,只听到一阵清脆的鸣响,刘德景的剑鞘竟然离奇地再度击中了弯刀的侧面,直接将它荡开了去。 “什,什么!?”卡卓见状大惊,但是却又不肯相信,依旧强行扭转了姿态,固执地再度劈了回来。 唰唰唰唰………… 一时之间,一道道刀光缤纷飞舞,化作一条条飞虹,看得人是眼花缭乱。而处于暴风骤雨中央的刘德景,却依旧从容不迫,只是看似随意地握着剑鞘左右敲击,慢慢地向后退着。虽然这样的状况看似十分凶险,但是只要是稍微有些眼力的人,便不难发现,刘德景此时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两人就这样,一人攻,一人守,眨眼之间便过了十数招。若不是那浓烈的杀意围绕在他们身旁,恐怕普通人这样看去,甚至还会以为他们是在演练切磋似的。 不过即便如此,这样的局面也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又过了十几招后,刘德景突然眉头一动,有些失望的说道:“罢了,看来也就是如此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剑鞘再不躲闪,突然顶上刀锋,随即快速卸力之后,又再度猛地弹了一下。这一上一下的收放之间,刀威瞬间崩溃,而剑鞘上的力量,则是尽数传到了刀身之上,将后者高高地弹了开去。卡卓猝不及防之下,右手握刀高高举起,顿时门户大开。而此时,刘德景执鞘一捅,剑鞘顶端直接撞在卡卓的胸口,将他重重地击飞了出去。 “漂亮!!”二子不由得大叫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刘德景的,自然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奋力高喊了起来。 而一旁的其他人,则远没有他这么放松的心情。 眼见卡卓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另外两名没有受重伤的胡服男子立刻围了过去,一脸惊恐却又不可思议地看着卡卓,询问着他的状况。 卡卓此时体内气血一阵翻滚,一时之间竟被压制地说不出话来。直到过了好一阵子,方才顺过了这口气,将气血彻底地平复了下来。只见他一脸愤怒地一把将两人推开,迈了几步,圆睁着双眼,满脸煞气地瞪着刘德景,恶狠狠的说道:“汉人,你卑鄙!有如此本事竟然还给我装弱鸡,无耻!” “笑话。”刘德景冷冷地看着他,蔑然道,“我只不过是对你的刀法有些兴趣罢了,只不过却是让我失望透顶。对付你这样的家伙,我只需动动手指便能赢,何必费心去装?” “你!!很好,你如此小看我,我定要叫你付出代价!!”卡卓被刘德景一番话堵在胸口,可是嘴巴却又不利索,压根无法反击。最后他只得大吼了一声,整个人深深地伏在了地上,屁股抬高,前胸几乎与地面平行。右手握着弯刀架在背后,做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 “太好了!!大人终于要使用狼行刀了!”见他这个姿势,一旁的两人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狼行刀?”刘德景眼睛一眯,也是提起了一些兴趣。胡人虽然武功派别不像汉人那般众多,但是也有一些奇异有效的攻杀之法。往往能在战斗之中达到让人惊讶的战果,刘德景自然对此也颇为感兴趣。 就在他和那几人的注视之下,卡卓再次动了。只见他双腿就地猛地一蹬,整个人几乎是贴合着地面,快速地冲刺了过来,这动作,就像是某种动物一般。这样的动作虽然奇怪,但是速度却是毫无疑问地极快!只是眨眼之间,两人的距离便快速地收窄。卡卓身子一欺近,圆月弯刀就地一卷,化作一道弧光就朝刘德景的膝盖之处砍去。 下三路?这样的攻击取点让刘德景等汉人吃了一惊。 要知道,虽然大家都明白战斗之中无所不用其极,赢者方是真道理。但是一般意义上来说,对于下三路的攻击汉人出于各种理由用得十分少,甚至于许多战士也好,武者也好,对于这样的招式套路压根不屑施展,更别提研究了。因此刘德景对于这样的攻击自然是没有什么经验的,此时突然见到,倒是有些诧异。 只见一刀弧光闪过,角度极其刁钻,退也不是,挡也不是,无奈之下,刘德景只得纵身一跃,跳过了刀锋。但很显然,这样的应对是卡卓早就有所预期的,刘德景身形刚动,让过了卡卓的攻击。只见卡卓立刻背一躬,双脚猛地一点地,整个人如弹簧一般迅猛地向后弹起,又是追身一刀劈向刘德景后背。这样的一刀,竟然比刚才还要快上不少,虽是后发却感觉随时都会劈在背上,让人后脊梁不由得寒毛自立。 “漂亮。”面对这样的追击,纵然是刘德景也不由得暗暗赞叹。他手中剑鞘快速一转,直接架在了背后,只听见铛的一声,弯刀与刀鞘再度撞在了一起。 铛!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刘德景的身体在空中受到冲击之下,快速地朝前翻滚,避过了卡卓的攻击,而后者则是直接紧随着刀光的轨迹冲了过去。 “二子!!用心看好了!!”刘德景此时落回地面,不知为何突然大喝了一声,吓得二子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后者压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叫,但是依旧认真地点了点头,专注地看着双方的战斗。 而这个时候,卡卓同样落地,可他却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需要重整身形。而是就地朝后一倒,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仍旧在延续着他的攻击。 无论什么姿态,无论什么状况,只要不死,攻击不止!卡卓的这套战法之中,透露着这样强烈的意念,直接让二子看傻了。他从未想过,普天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战斗方式! “狼行战法吗?有点儿意思,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就像是不耐烦了一般,刘德景顿时大喝了一声,手中宝剑光芒乍现,将卡卓生生逼退了出去。 可即便是这样,卡卓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倒飞途中,他猛地翻了一个滚,双脚顺势一蹬地,继续快速地朝刘德景冲击而来。但这一次和上次不同,他并没有继续使用紧贴地面的攻击,想来他也明白,同样的攻击对于刘德景而言,意义不大。而在两人还有几个身位的时候,卡卓的右手突然举刀挥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挥刀?什么意思?”二子和刘德景同时脑子里闪出了一丝疑惑。 正当他们疑惑之时,卡卓双腿突然再度猛地一蹬,整个人的身躯竟然拉直了,原本还有两三个身位的差距,却在一瞬间变为了零!这种缩短距离的方式简直是见所未见,看得二子双眼顿时瞪得滚圆。就在这个时候,卡卓原本毫无意义的一挥手,竟然变成了突袭而至的巧妙杀招! “好诡异招数!”这样的攻击超乎常理,刘德景仓促之下,只得勉强强行横过剑鞘挡向刀锋。铛地又是一声金鸣,这一次,他并没有轻松化解掉卡卓的攻击,而是硬生生被劈得倒退了四五步之远。 这一击,顿时让在场众人的情绪产生了剧烈的变化,欢呼声与担忧声同时响起,氛围激烈了起来。 在这混乱的呼喊之声中,卡卓冷笑了一声,身子在低空中快速地一团,刀光诡异地从下方再度蹿出,顺着刘德景的身子朝天掠起。 又是毫无逻辑的一刀,让二子看着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样诡异的攻击,设身处地的一想,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这一刀……究竟又是怎么杀出来的?”他突然一下似乎有些理解刘德景刚才那句大喝的含义,心里不断念叨着,双眼却看得更加仔细了。 铛! 眼看着这以下克上的一刀即将划过,刘德景倒是没有丝毫紧张,白明剑应声飞出,顺势粘上了刀身,再一绞,将刀锋整个扭转偏开。而这样短暂的停滞,方才让二子突然发现,刚才使出那一刀的时候,卡卓竟然是头朝下的姿势。当刘德景荡开刀锋之后,卡卓同样身子一扭,保持着和刀身同样的角度,再度劈了出去。 又是这样!! 二子不由得一惊。在这种奇怪的身形之下,对方竟然还是没有调整姿态,而是就势再度进攻,这简直是刷新了二子的世界观。 这一刀劈过,卡卓的身子在空中虽然失衡,但最后却又是正面匍匐的姿态落地。不需要任何调整,再度持刀突击而来。上,下,左,右,任何角度都会成为他攻击的方向,任何的姿态都能变成一记杀招。这种绞杀缠斗的方式在中原地区是根本不可能见到的,可就是这种毫无道理和逻辑可言的战法,却让二子越看越是心惊。明明没有什么厉害的招式技巧,也没有使用任何功法真气,但仅凭着姿态和时机的不同,竟然能够在一时间和刘德景战得不分胜负!? 当然,所谓的不分胜负,只是一种说法。之所以两者能够僵持,归根结底还是刘德景此时完全是在单纯以技巧决斗,并没有催动真气和剑招罢了。而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说白了,就是对这胡人的战法相当感兴趣。 单打独斗,胡人从来就不是中原武者高人的对手。可是在长年的战争之中,他们却能一直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若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怎么可能取得这么优秀的战果?对于胡人的战法,刘德景早就好奇得很,但无奈胡人作为游牧民族,本就难以遇到。眼下有了这么难得的机会,他怎能错过。 刘德景一边使剑“勉强”地防守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尽情调动引导着卡卓的进攻,让他把这套特殊的战法充分地施展了开来。对此卡卓毫无知觉,只以为刘德景技止于此,因此一边狂野地咆哮着,一边疯狂地进攻着。刀光四面八方乱飞,毫无规律可言,声威阵阵,光影缤纷,看起来让人颇为震撼。刘德景被包裹在这纷乱的进攻狂潮之中,看起来似乎状况十分不妙。 “小姐姐……大哥哥他……没事吧?”叶蓁此时紧紧地抱着蔡文姬的手臂,焦急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蔡文姬淡淡一笑,摸着她的小手,轻轻说道。 看到蔡文姬如此沉稳的态度,叶蓁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只得点了点头。 一旁的二子则完全没有在意她们的对话,也没有在意刘德景此刻是否真的陷入了麻烦,因为他此刻的注意力,完全地被那卡卓离奇的战斗方式给完全吸引住了。 二子的身体天赋本就不高,尤其是在木耳村的同辈之中,可以算得上是最垫底的那一部分。对于这一点,他一直都很自卑。因此平日里才会想尽各种“取巧”的方式去战斗,和郝毅是如此,和方才那胡服男子也是如此。 可依靠这种做法虽然能够得到一时的奇效,却绝不会成长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然而此刻看着这卡卓的战斗,他竟然,隐约之间看到了一扇大门正逐渐向他打开,一种从未想过的可能悄然出现。这样的状况,就像是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正在逐渐发芽。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会儿,原本情绪激烈的卡卓也逐渐察觉到了不妥。他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尤其是刻意加强了某些攻击之后,发现竟然对方依旧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面对这样的状况,卡卓自然是突然反应了过来,猛地大喝了一声,毫无架势与技巧的蛮力挥出了一刀。 “这一刀……”刘德景眉头轻轻一抬,根本不与正面相接,轻巧地退了一步。 “汉人!!你太过分了!!”卡卓胀红了脸庞,大骂道,“如此神圣的决斗之中,你竟然敢不用全力!!” 刘德景淡淡一笑,调侃道:“全力?笑话,我是怕你回头说我以大欺小。有多少能耐吃多少饭,就你这点本事,也就只配这样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饶有意味地用剑尖挑了一下,指着卡卓道:“不过你说得也对,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况且我对你的战法已经厌倦了,如果你就只有这点本事,那确实应该分胜负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6章 血狼秘术(二百零六回) “以大欺小!?”卡卓气得一脸青紫,恶狠狠地说道,“很好,既然你都说到了这份上,那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羯答部落的下场,到底会是什么样!!”说着,卡卓猛地将右手拇指咬破,然后将鲜血一笔一笔涂在脸上,很快便画出了一个狰狞的面相。 一旁的三名胡服男子见状纷纷大声惊叫了起来,显然对于卡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惊恐不已。 “这……这是!?卡卓大人竟然要用那个禁术了吗?” “禁术?”刘德景自然不会漏听这么重要的情报,眼睛顿时一眯,计上心来。 汉人与胡人,信仰不同,习俗不同,自然战法与武技也是天差地远。在中原大地,炼体炼气基本已经成为了习武者的常识,各种武功门类更是百花齐放,大有越发繁盛的样子。但是地处边塞的胡人呢?他们没有这些种类繁多的流派,没有所谓炼体炼气的法门,但是为何还是能够长年和汉人作战而不落下风,甚至于还一度占着优势?其根源就是两点,体术和秘术。体术,方才刘德景已经见识过了,是广泛受到胡人修习的。但秘术,却更加神秘,更加难以见到。 秘术,是胡人部落当中流传的一种极其神秘的东西,即便是像左慈以及任昂这般博识的人物,关于秘术的知识也只能说一知半解,而对于其中的秘密,更是毫无头绪。刘德景从他们的口中,对于秘术的了解,仅限于它是一种源于胡人自然崇拜之后产生的神秘术法,虽然种类繁多,但是归根结底,大多数都与身体增强有关。就像是强行让自己的境界提升了一个甚至于几个级别一样。 但这样的秘术往往都有着某种风险,或者说副作用,因此不到迫不得己,他们是绝不会使用秘术的。更别说,这卡奥使用的还是所谓的“禁术”。到底是比秘术更加高级的东西,还是就是秘术本身,刘德景压根无从判断。他此时只能确认一点,那就是一旦启动禁术之后,这卡奥,便绝不可能再和之前相提并论。 “难道说,这卡卓,真的会使用秘术?”这样的结果让刘德景十分意外,当然也多了一份惊喜。 而卡卓的状态,也的确在和他思考的同时,快速地改变着。 只见他的双眼逐渐开始泛红,瞳孔也渐渐收窄,最后几乎成为了一条线。皮肤之下肌肉逐渐鼓起,原本模糊的纹路如刀刻一般清晰,血管青筋暴起,毛发根根直立,看起来凶悍异常。如果只是这样,其实还算不得什么,与中原的一些强身增力之法大同小异。 但是随着他气息地不断提升,卡卓的外观终于了一些奇异的变化。他的头部毛发快速增长,不仅头发突然变长,就连胡须和毛发也快速增长,几乎覆盖住了整个面部。他不断张翕的口中隐隐露出两颗尖锐的犬齿,而伏在地上的四肢,虽然不是看得很明白,但很显然,姿态有了很明显的改变。 能让人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且不说秘术的能力如何,光是这种效果,便绝对不一般了。此刻的卡卓,几乎已经化作了一头野兽,只能够依稀还可看得出之前的几分模样而已。 等不到众人感慨,兽化了一般的卡卓仰天长啸了一声,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身形一转,突然消失了。 “好快!!”此时不光是二子和胡服男子,就连不远处观战的所有村民们,都是一脸惊愕,大叫了起来。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只能看到约莫地一道模糊的影子,根本完全把握不住卡卓的身形。这样的攻击,到底要怎么抵挡? 很快,刘德景给了他们答案。 高速之中,卡卓快速地挥出一刀,从侧后方杀向刘德景的腰部。而刘德景却并没有回头,只是脚步在地上轻点了几下,环转了一个身形,将将让过了刀锋。 一击不中,卡卓顺势就地一转,锋利的左爪再度朝他后腰抓去,迅猛的刀芒紧紧跟在后面。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滞塞,前有攻击,后有埋伏,让人难以招架。 可刘德景依旧还是那样,脚步频点,身子如游鱼一般闪动。卡卓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面对一只滑溜溜的泥鳅一样,无论怎么使劲儿,都抓不住对方,这两招无一例外地都滑了出去。这样无力的状态,让他十分恼怒,很显然刘德景的应对,也是他不曾遇到过的。盛怒之下,他也顾不得什么招数战法,完全凭借着肉体的强横频繁地发动攻击,沙石暴走,气浪狂冲,看起来声势惊人,可这样的狂攻,却是依旧连刘德景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算了。”眼见着一轮狂攻之后的卡卓气息也开始混乱,刘德景突然站稳了身形,看着他失望地说道,“虽说身体能力提升了不少,但明显战法的精巧却是完全没有了,若是你的秘术只有这种水平,那就没必要再战了。” “狂妄的家伙!你只会躲来躲去,懦弱避战,又凭什么贬低我羯答部落禁术的威力!是男人就不要逃,和我正面对决!”卡卓忍不住大骂道。 一旁观战的村民们闻言大惊,纷纷大叫不可。虽说他们和刘德景本就没什么来往,完全就是陌生人,但一来始终大家都是汉民,自然多了一分亲切感;而更重要的则是现在刘德景明显占据着上风,就算是不懂武功的人也看得出来。刘德景这种提议,无异于是以短博长,自掘坟墓!若是他因此输了,那他们村子的日子也一定会很凄惨。这种小九九,这些村民们算得比谁都精。 听到了村民们的叫喊声,卡卓显然也有些着急,连忙说道:“你们汉人诡计多端,又没信用,还不就是说说罢了。像你这般胆小之辈,真敢接我一招?” 刘德景平静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激我,我大汉礼仪之邦,汉人男儿个个一言九鼎,又岂是你这种蛮夷可以评价的?不用废话了,我就接你一招,不过劝你全力以赴,因为这是你的最后一招了。” “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必定亲手拿你血祭长生天!”卡卓狂啸了一声,一股凶暴的气息喷涌而出,通体变得更加红了。 只见他双臂交叉置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他的胸口不停地猛烈起伏着,全身上下青筋暴涌,像是无数的小虫一般不停地蠕动,这状况,看起来很是恶心。一旁的蔡文姬与叶蓁均是皱起了眉,显然很不适应,若不是因为参战的一方是刘德景,恐怕她们早就已经走人了。 “原来如此。”刘德景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悟一般感叹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但想来这秘法的方式是催动血脉暴涌,以达到短时间内增强身体能力的作用。但如果只是这样,又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呢?”说着,他由不得抿了抿嘴,显然对于这秘法来说,秘密还有很多。 “哼!倒是有几分见识,不过明白了又能如何,你还是得死!吃我一刀,血狼杀意斩!!”卡卓长啸了一声,双脚猛地一蹬,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声响起,原地激起一层气浪,逼得碎石纷飞。而那卡卓的身影,竟然这次就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了!! 此时观战的人们,只能感受到空气中气流被扰动的痕迹,以及地面之上不时响起的急促滴答之声。但是对于卡卓的身影,却是丝毫把握不到。连模样都看不到,这样的进攻要怎么抵挡?想到这里,他们的目光不由得纷纷转向了刘德景,露出担忧的神色。 同样也是在他们的注视之中,刘德景的身影也动了。与卡卓狂放迅捷的动作不同,刘德景的动作显得很是淡然洒脱,不紧不慢,不轻不快,从容自若。 看到他这模样,卡卓冷笑了一声,低吼道:“装模作样的汉人!我定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他再度加快了速度,一下闪到了刘德景身后,一刀虹光飞出,迅猛异常却又是无声无息,直取刘德景的脖颈而去。 这一刀,没人看得到,即便是观战的众人,只能察觉到有光芒快速地一闪,压根分辨不清到底是什么。而他们眼中,只有刘德景一人的身影,只见他毫不起眼的一抬头,轻巧地向一旁迈了一步,手中白明剑毫无意义地点向了空中。 还没等他们去思考这么做的含义,却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卡卓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白明剑旁,手腕鲜血直流,这一剑,竟然正好切在了他的手腕上,就像是他自己撞上去的一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光观战的人懵了,就连卡卓也懵了!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他早已失去了信心,发疯似地大叫道。 “我说了,现在的你,徒有速度和力量,却失去了战法的精妙,论实力,还不如之前。”刘德景淡淡地说了一声,反身扬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了卡卓的胸口,将后者远远地踢飞了出去。可怜那卡卓,巨大的身躯此时竟然如同一片破布一般,在空中飘摇,落在地上连续打了数个滚儿,方才停止了下来。 “大人!!”一旁的胡服男子们见状,连忙冲了过去。只见卡卓此时捂着手腕,鲜血止不住地狂涌。他的脸色快速变得苍白,显然气血流失得相当厉害。 说来也不奇怪,正如刘德景所说,他所使用的血狼秘法本就是催动血气流动的禁术,对于身体的负担极大。而此时切开了一个口子,自然血液涌出的速度也绝不可以常理论之。好在此时的他早已解除了血狼秘法的状态,尽管失血过多,但还不至于死。当然,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也绝不可能再进行战斗了。 几人见他性命无碍,顿时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彻底舒缓出去,却是身体一颤,纷纷惊恐地朝后方看去。 此时的刘德景,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后,依旧是那副不喜不怒的模样。但这副模样在几人此刻看来,却比什么狰狞的面相都更加的森然。 “你,你想干什么!!”其中一人受不了这巨大的压力,失声叫道,“你赢都已经赢了,难,难道还想赶尽杀绝吗!?”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四周村民们的一片嘘声。此时他们眼见刘德景已经获胜,自然是再无顾忌,一个个大声叫骂者,就像是胜利者一般,把平日里被欺负的那种情绪毫无掩饰地宣泄了出来。 “卧草,你们这群畜生还好意思说!” “你们居然还知道赶尽杀绝可耻吗?你们平常都是怎么干的?” “果然是蛮夷之徒,够不要脸!” ………… 戚仕站在他们之中,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是无可奈何,只得默不作声,静静地站到了一旁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些人的辱骂,对于刘德景而言,自然是没有任何影响。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伸手指了指背后,冷声道:“你们可知道她是谁?” 几人闻言看去,同时摇了摇头。 “那换个说法,昨天你们都去哪儿了?做了什么?” “昨天……?”几人面面相觑,疑惑地喃喃道。 就在他们思考刘德景这话的意思时,一旁气息萎靡的卡卓顿时眉头一皱,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抬起头来,惊骇地说道:“你!是你!是你杀了呼波那!!” “什么!?”其余几人顿时大吃了一惊,纷纷转过头去,惊恐地看着刘德景。 刘德景嘴角冰冷地一挑,淡淡道:“看来,你们是明白我的意思了。那现在换个角度,你们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你……你,我跟你拼了!!”其中一名胡服男子此时心知肚明,再没有任何犹豫,叫嚣着便挥刀朝刘德景砍来。而和他一起的,另外一名男子同样也是一脸绝望地扑了过来。明明知道是送死,却也是无可奈何,这就是作恶的下场。 刘德景一脸冰冷地摇了摇头,手腕轻轻一抖,两道剑光几乎同时闪过,抹过了两人的脖子。就这样,两条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鲜活生命,下一秒,就变成了土地的肥料。 眼见刘德景轻松地斩杀了那两人,卡卓眼中神色古怪。愣了半天之后,方才释然地一笑,说道:“生由天,死由天,生死都是天意,果不其然!动手吧!死在你手上,我卡卓不亏!” “死?”刘德景此时古怪地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 “你不杀我?”卡卓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当然,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作用。”刘德景一边笑着,一边走到那大腿重伤的男子身边,给他喂下了一粒黑色的不知什么东西。然后乘人不注意,偷偷地扫了一下他的鸠尾穴,随即又走到卡卓身边,冷声道,“你可知道我刚才给他吃了什么?” “什……什么?”卡卓显然发觉有些不妙,连忙颤声道。 “一种名叫‘七息百断散’的东西。顾名思义,七息之内,便会血脉尽断,浑身如万虫噬骨,让人痛不欲生。药效发作之时,便会像他一样。”刘德景正说着,那胡服男子浑身猛地一颤,拼命地在地上挣扎了起来。他面目狰狞,七窍之中先是渗出了体液,之后变成了血水,喉咙之中咔咔的声音响个不停,很显然痛苦欲绝。然而欲绝的意思,就是死不了。那男子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坚持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在极尽的折磨之下死去。 看着他那模样,卡卓的脸都白了。要说死,他真的不怕,但是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当他自己亲眼见识过之后,却是绝不敢去尝试的。 “我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我也不打算杀你。但是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比起死来说,可怕的事情还有许多许多。而只要我在这里,那你,绝对~~死不了。”这个时候,刘德景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卡卓吞了一下口水,突然发现自己的掌心之中早已满是汗水。他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一直不动声色,态度温和的少年,一旦发起狠来,竟然如此可怕。他真的很后悔,后悔为什么今天会脑子不开窍地选择了这个地方!! 但是一切都晚了,面对着刘德景的目光,他除了服从,再没有其他的选择,只得耷拉着脑袋,泄气地说道:“我服了,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7章 独闯狼寨(二百零七回) “你倒是挺痛快的。”眼见卡卓服软,刘德景也不矫情,直接说道,“首先我要你告诉我,昨天在官道之上,你们袭击的那个车队的事情。” “我并没有参与昨天的狩猎,具体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昨天一早族长就带着队伍出发了,直到下午方才回来。然后带回了一群人以及大量的物资,至于来由我们从来不过问。”卡卓回答道。 “那被你们抓去的人都怎么样了?”刘德景继续问道。 “男人直接杀了,至于女人,暂时留着,我不关注俘虏,所以死活我不知道。” “!?”刘德景手指微微一搓,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地说道,“你们抓住的男人都杀了?” “对,男人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用处。”卡卓平静地说道。而说出这话后,他却是微微皱了皱眉,旋即又摇头道,“不对,也不是都杀了,至少还有留着一个。” “哦~~什么样的男人,竟然会让你们留着他的性命?”刘德景故作好奇地问道。 “一个游方医,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他的医术的确很高明,因此族长特别恩准他活了下来。据说他值一大笔钱,回头族长会带他去换取酬劳。” “是吗?这倒是让人挺有兴趣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方医,让你们这么在意?”刘德景又问道。 “不知道,那人自从到了寨中之后就一语不发,只有看到病人的时候才会有反应。” “很好。”刘德景点了点头,说道,“下一个问题,你们今天到这儿来是干什么?据我所知这个村子应该给你们上缴过东西了。” “是的,我们不是为了东西来的,我们来的目的不是其他,而是你。”卡卓有些懊恼地说道。 “我?” “没错,就是你。不过我们之前也不知道是你就是了。”卡卓叹了一口气,“如我所说,呼波那的小队三人昨天没有回来,因此我们今天几乎是全部出来查探他的消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对他下手的人。你说不是为了你是为谁,只不过,谁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那就是你的命不好了。行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次到底来了多少人?谁带队?”刘德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卡卓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汉人,你应该明白,生死另当别说,但是出卖家族部落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如果你非要问,就动手吧。” 卡卓说着,闭上了眼睛,态度表现得十分明显,绝不会和刘德景在这个问题上再多纠缠。 既然对方如此决绝,刘德景自然也不会费无用功,轻哼了一声,说道:“没想到胡匪当中,也有你这种人。罢了,我说过,我大汉子民一言九鼎,不会食言,说了不杀你就不会杀你。只不过,你既然没有把我的问题答完,就还欠我一件事。那我下面的要求,你就不能拒绝,否则就不是我食言了。” 听到这里,卡卓又睁开了双眼,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做声。 “二子。”刘德景回头招了招手,叫道。 二子应声好奇地走了过来,朝刘德景行了一个礼。 “刚才看得怎么样?”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二子苦恼地摇了摇头,说道:“道理上是明白了一些,但是很多地方只是一闪就过了,完全想不明白。” “不着急,我给你想了一个办法。”刘德景说着,再度看向卡卓,“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把你的那套狼行刀的战法教给他。教会了他,我就放你走。” “笑话!汉人!你是在玩弄我吗?!”卡卓听到这个要求,顿时忍不住叫道,“就算我肯教,如果他学不会,那岂不是我要被你软禁一辈子?那还不如死了好!!” “放心,我还不会这么无聊,软禁你有什么好处?”刘德景摇了摇头,“一会儿我会暂时离开,今天之内必然回来。就以我回来的时候为限,不管他学没学会,你都自由了。” “真的?”卡卓眼睛一眨,“不骗人?” “当然,只不过我话说在前面,既然要教,你就得用心。你应该明白,有些东西,我看得出来。” “好,我答应你!”这样的要求,在卡卓看来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不管对方天资再怎么高,要想在一天之内学会狼行战法,根本就不可能。这可是他浸淫了十几年的东西,又岂是这么简单的? 可是他有这种想法,二子又岂会没有。眼见刘德景提出了这种要求,他激动震撼之余,却也心中没底,连忙看着刘德景说道:“头,头儿,一天时间……我……” “对自己有点儿自信。”刘德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是其他人,我还不敢这么说,至于你嘛,这可能算是你的造化了。不用想结果,尽力而为就是。” 说完,他伸手一点,剑鞘直接戳在了卡卓的胸口。卡卓顿时觉得一股力量透了进来,身子应声一麻,一下虚弱了不少。 见他一脸惊恐的样子,刘德景说道:“我已经封了你的血脉,现在的你,和一个小姑娘的实力差不了多少,所以劝你不要有多余的想法,老老实实完成你的任务,这样对大家都好。” 卡卓闻言一惊,连忙试了试,果然体内气血滞塞,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眼见刘德景连这一步都想好了,他也只得丧气地点了点头。 一切交代完毕,刘德景便转身朝二女走去。简单地给她们嘱咐了两句之后,又来到了一众村民面前。面对着刘德景的安排,叶蓁表现得十分不情愿,但是在蔡文姬的疏导之下,也只得安心留了下来。 眼见刘德景走来,一众村民们的心情十分紧张。虽说他们倒不认为前者会对他们有什么报复的举动,但是方才亲眼见到刘德景斩杀胡匪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镇定,自然也是心中有些惊恐。尤其是那名之前“见死不救”的村民,更是一脸紧张,颤颤巍巍地躲在其他人身后,只敢露出小半个头来偷偷摸摸地看。 刘德景走到他们面前,四下里张望了一番,问道:“戚兄在哪里?” 众人闻言,连忙大叫了起来:“村长!村长!!村长你在哪儿!?” 要说戚仕之前一直躲在一个角落,压根不想见人。此时听到刘德景点名要他出面,也只得硬着头皮,尴尬地走了出来,赔笑道:“刘……刘兄,方才是我眼拙,怠慢了刘兄,请勿见怪。” 刘德景也是随意笑了笑,说道:“戚兄这是哪里话?之前的事情与你无关,我们同窗之谊依旧不变,放轻松一些吧。不瞒戚兄,我这番再次过来叨扰,是有一点困难想请戚兄帮忙。” 刘德景的话让戚仕一下松了一口气,连忙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最好了,刘兄尽管说,只要我戚某人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那德景就先谢过戚兄了。虽然村里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但是我必须暂时离开一下。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同行还有两名女子,不便与我同行。我想拜托戚兄,在我离开的时候帮忙照看一二,天黑前我必回来,到时候必当酬谢。”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个是小事情,你放心!别说什么酬谢的见外话,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戚仕连忙拍着胸脯说道。 “还有那边那两人,如果没事的话,不要去打扰他们。”刘德景又看向了二子的一方。 卡卓此刻虽然已经被刘德景给限制住了,但是这些村民哪儿会知道。你就算叫他们去,他们也不敢去,因此也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一切安排妥当,刘德景看了蔡文姬一眼,笑着点了点头,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快步离开了。 “村长,你说你那同窗,一个人是要干嘛去?不会是杀了人想跑吧?”一旁的村民们看着他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跑跑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只知道跑!?”戚仕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没看他的方向吗?我看,十有八九是去找那群胡匪的晦气去了。” “不是吧?一个人?他傻吗?”村民们难以置信地说道。 “是啊……若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相信啊……”戚仕也不知道是在给他们解释,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最终只得喃喃冒了一句。 不过他并没有猜错,刘德景此时的目的地,的确是不远处的胡匪贼窝——狼寨。 之所以会这么着急前来,有着几个理由。最直接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时机,从卡卓的口中得知,狼寨中今天几乎倾巢出动,寻找那个所谓呼波那的行踪,而从距离看来,卡卓他们所到达的时候,应该是最早的。也就是说,此刻狼寨之中必定是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兵贵神速,既然碰巧遇到了这么一个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至于第二点,当然就是他实在是对那个游方医太过在意。虽然听口气,似乎这群胡匪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刘德景始终心中吊着一块石头。至于最后一点嘛,那当然就是对叶蓁那个小丫头的承诺了。 因此,此时他会站在狼寨的入口,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狼寨,其实原本也不叫这个名字,只不过被这群胡匪强行占据之后,便自然而然地被这么称呼了。 狼寨所处的区域,乃是群山之中的一片凹地。这里天然地形受到冲击,出现了一大片较为平坦的地区。山口仅有一条路直通里面,地势易守难攻,本就是非常好的建立营寨之地。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足,那就是山中的地势相对水平面要低上一些,也就只有这一点。 刘德景站在山口的一棵树上,远远眺望着这座营寨。营寨的构造十分简单,看起来也就是将之前在这里居住的村民们的房舍外面围了一圈栅栏,然后做了一些简单的工事而已,谈不上什么防御。想来胡人长年游牧四方,本就没有所谓的防御设施的概念和需求,能做成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当然,对于刘德景而言,这样的状况正好。 此时的营寨之中一片平静,也没看到人影,看来的确如卡卓所说,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出去了。刘德景悄悄地进入了路口,看到地面上杂乱繁多的马蹄印,也是眉头微微一动。胡人马术精湛,射术更是神奇,如果是在地形复杂的地方交战还好,若是在宽阔地带,还真是会让人头疼不已。 刘德景小心翼翼地靠近着营寨,并没有大剌剌地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进去。毕竟,寨中还有不少人质,变数依旧很多。对方如果狗急跳墙,拉出人质当挡箭牌,尽管他可以无视,但心里也铁定不会好过。 可就算是这样,他刚进入路口,还是听到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之声。 “被发现了?”刘德景双眼微微一眯,随即摇了摇头,快速朝一旁的灌木丛里躲了起来。 那营寨之中的骚动之声依旧不停,很快,只听见一阵破木门打开的吱呀之声响起,一阵狂笑声也传了过来。 “哈哈哈~~跑吧,跑吧~~给你二十声的时间,你如果能跑掉,就自由了!!” 伴随着这笑声,一道身影从木门之后出现,摇摇晃晃地路口方向跑了过来。这身影一开始只是一个小点,离刘德景足有数百步的距离,并不太容易看清。然而没过多久,当刘德景能够看清那人影的时候,脸色顿时冰冷如刀,手指更是紧紧地捏着剑鞘,发出了轻微的咔咔之响。 跑在路上的,是一名女子,看年纪并不算小。此时的她,浑身赤裸,身体上下布满了各种不堪入目的古怪伤痕,一切都在叙说着她曾经遭受过的非人待遇。而她那乱糟糟的头发四散散落,完全看不到了原本的模样,尽管连站立都快站不稳了,却依旧抬着头,看着远处的路口,摇摇晃晃地努力奔跑着。 “一…………五…………七…………”营寨之中,一名男子大声地数着数,那声音,在这个空旷的环境之中,显得十分刺耳。 女子听着这死亡倒数,丝毫不敢松懈。她步态不稳,显然身体状况极差,好几次因为地面一点点的不平便踉跄摔倒。可即便是如此,她却依旧坚强地快速爬了起来,求生的意志让她从未将目光从那不远处的路口移开过。 “近了……又近了……”越跑,女子心中的渴望越是强烈,而脚步,也是越来越快。 “九……十二……十四……”后方倒数的声音越来越远,那魔窟也是越来越远,女子几乎都能感受到自由的曙光了。 “二十!可惜了~~!”然而倒数却是戛然而止,随即一道弓弦弹动之声响了起来,一根羽箭快速射出,正正地插入了女子的后背,穿胸而出。 “近了……近……近了……”女子中箭之后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她的目光依旧直直地看着路口的方向,死也不愿闭上。直到那浑浊的瞳孔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时,方才闪过一片雾气,留下了不甘的泪水。 “混蛋!!你这家伙犯规了!!”远处的营寨之中,此时响起了一阵叫骂声。 “嘿~~你又没说要怎么数,那是老子的自由~~!你输了!”另一个声音显得很是得意,调侃道。 “输你个屁!!你以为你是米国人啊?真特么不要脸!这次不算,你特么地赶紧去把尸体收拾了,免得一会儿被骂。老子再去逮只羊来,重赛!!” 沉默了大约片刻时间,一个身影再度出现在了营寨门口。一个满头小辫,一脸络腮胡的粗鲁汉子光着膀子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嘴里还不痛快地骂骂咧咧着。 只见他走到那女子的尸体旁,伸脚踢了踢,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跑,跑那么快干个球!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害老子走这么远,真特么该死!”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却嘴巴突然被捂住,一道冰冷的触感直接插过脖子,贯穿了出去。粗鲁汉子拼命地挣扎了几下,便渐渐不动了。直到死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仍旧回响着最后听到的那句话。 “她该不该死不知道,但你一定该死,你们都该死。” 这一段包括之后的故事或许会让人有点不适,但是历史毕竟是历史。这个部分的线索一直延伸到了南北朝时期,是我已经有了构思的下一个传承故事,没错,就是你们猜到的五胡乱华时期的故事,所以避是避不过的。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8章 都得死!(二百零八回) 在刘德景冰冷的语气之中,粗鲁汉子的生机快速地消失,整个人瘫成了一团烂泥。刘德景将他拖到一旁的草丛中丢掉,随即走到那赤裸的女子身边,将一块白布盖在了她的身上,静静地说道:“你安心的去吧,你的仇,我一定会报。虽然这或许对你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我绝不会让那群人再这样逍遥下去。就像浮屠教的那些秃头所说,希望你有来世,能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中。” 也不知是否真的听到了他的话语,那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女子,此时缓缓闭上了眼,而一直留存在她眼眶之中的泪水,终于静静地滑落了下来。 刘德景站起身来,看向那座营寨,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心中充满了杀意。这样的情绪,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杀人,对他而言算不得陌生,他早已双手沾满了鲜血和灵魂。然而他不管杀过多少人,都是杀之有道,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初衷。 死在他手下的,有敌人,有仇敌,有祸害天下的败类,但从来没有无意义的死者。可是现在,他是第一次遇到将杀人当做一种取乐项目的人,而且没有丝毫的愧疚。也不知道是否只是为此,但看着这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就这样死去,使得他一向冷静深沉的情绪,也终于被彻底点燃了起来。 “这营寨里的人,都得死。”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刘德景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没过多久,营寨之中再度响起了脚步声。又是一名赤膊着上身,不,应该说近乎赤裸,只穿了一条露腿小马裤的粗野男子走了出来。他的手上,依旧拖着一个人影,一个同样是浑身赤裸,满身伤痕的女子。这女子看起来比之前的那个年纪要小上一些,皮肤更加白皙。但正是因为如此,那些狰狞的伤口落在这如同白壁的肌肤之上,更加血腥可怖。 粗野男子一手拽着她的头发,一边慢悠悠地朝营门口走去,口中还止不住地抱怨道:“马的,搞毛啊,怎么这么慢?还不回来?” 他拽着女子在营门口等待了片刻之后,眼见半晌没人回来,于是眉头微微一皱,将女子甩在了一旁,踏上了一旁的岗哨,眯着眼看了出去。 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人影,只有依旧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只不过,似乎好像有些什么不同。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粗野男子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又再度看了过去,似乎……似乎那尸体之上,盖了什么东西?! “那……那是……”看着那远处的画面,粗野男子喃喃道。 “是啊,那是什么呢?”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冷漠而平静。 “好像是一块布……一块白布……”粗野男子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 可这话刚刚说完,他便浑身猛地一惊,连忙转过身来。然而他并没有想到,在背后等待他的,是一张冰冷的面孔,以及死亡的来临。 嗤…… 几乎就在粗野男子转过身来的同时,一柄匕首从他的脖颈处划过,没有丝毫犹豫和怜悯。在粗野男子一脸惊恐,生机快速消失的同时,刘德景冷然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也不怪你不认识,那块布,便是你们这些杂碎缺失的良心。” 冷然地看着男子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刘德景再没有多做停留,而是转过身,快步走下了岗哨。 他来到那名赤裸的女子身边,抿了一下嘴,蹲下说道:“你,没事吧。” 那名女子依旧坐在地上,即便身边没有人看守,她也失去了任何逃跑的念头。这些时日所经历的一切,或许早就磨灭掉了她对自由的渴求,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个遭受折磨之后,只剩下残破不堪灵魂的躯壳而已。 但残破的灵魂,依旧还是灵魂。听到了刘德景的声音,女子的身体猛地一震,有着很明显的反应。只不过,她并没有转过头来,而是依旧坐在那里。 对于这样的状况,刘德景并不会觉得意外。毕竟遭遇到了这样非人的待遇,谁还能够没有一点问题呢?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柔和地说道:“我也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句废话,看守这里的人,已经被我杀了,你如果要逃,就赶紧走吧。虽然我只是偶尔路过此处,但是同源同种,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报。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告诉,这里到底还有多少人,他们在哪儿?其他被抓的人,又在哪儿?” 女子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她终于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指着营寨侧后方,口齿不清地哽咽道:“都,在那里,不管是大家,还是,那个畜生,都在那里。” “谢谢。”刘德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便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走去。 营寨之中,此时一片寂静。想来是因为绝大部分人都出去了的缘故,因此并没有任何生气。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即便已经过去了这许久,依旧无法散尽。地面上,马蹄印,乌黑的血渍,一些不敢让人去想象的残骸散落得到处都是,仅仅只是“一片狼藉”这四个字,已经完全不足以描述刘德景所看到的一切了。 不过或许是这座营寨是被抢来的缘故,因此并没有出现更多在刘德景猜测当中让人不适的画面,使得他此刻的情绪还不至于暴走。 顺着女子所指的方向,他穿过了村子,也就是营寨的中心,在村子的右后方,看到了一栋巨大的建筑物。很显然,这座建筑物不管是风格还是构造,与营寨之中其他的建筑并不相同,更像是许多巨大木板直接拼接而成的地方。 只是这样看着,刘德景便能感受到从里面所发散出来的那种悲怨恶毒的氛围,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他已经不愿意再去想象了。 建筑物的大门是虚掩着的,还留有了一条巨大的缝隙。或许压根不曾考虑会有人来闯空门,这里连基本的防卫都没有。刘德景轻轻地拉开了大门,毫无阻碍地走进了房中。 一进门,是一条横过来的狭长走廊,一面木板墙就像是一堵屏障一样,将屋中的空间遮了个严实。木板墙上同样沾满了已经发黑的血渍,上面更是还有着褐色的白色的说不清是什么的痕迹,光是看着就让人一阵猛烈的肠胃不适,泛着恶心。 刘德景皱着眉,缓步走过这条让人极其不适的通道,看到内部空间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 房里昏暗无光,几乎密不透风。唯一的换气地,也就是木板交接之处那仅存的一些缝隙。一股股刺鼻难闻的浓郁气味弥漫在建筑物中,直接吞噬着刘德景的理智,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巨大的木板,将整个空间隔成了一块又一块的隔间,就像是关押着什么牲畜的槽栏一样。 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从房间的深处传了出来,并听不清到底是什么。 刘德景慢慢地挪步走到一处“槽栏”之旁,顿时眼睛猛地一眯,捂着嘴面向了另外一边。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槽栏”之中的景象,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中,让他一生都无法忘却。 几名女子就像是牲口一般被栓在一个又一个槽栏之中,她们脖子上被巨大的铁环拴着,身上几乎没有衣物,只依靠着一块块残破的布匹勉强遮住了身子。她们一个个瘫坐在地上,或背靠着墙,或匍匐在地,双眼混浊,头发凌乱,早已失去了一切生气。地面污秽不堪,血水与屎尿混杂在了一起,但凡是正常人,别说坐在上面,甚至于连看都难以忍受。而她们却就是这样呆滞地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便此刻看到了刘德景的出现,眼中也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刘德景看着她们,本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力地微微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边塞的现状,也是早就持续了数百甚至于上千年的现实。平日里看不到这一切,谁也无法想象,更不可能感同身受。而只有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之后,方才能够明白,一个强大的国家,不受外侮的国家,才是普通百姓最基本的依靠。否则,基本的尊严和安全尚且不能保证,还能去谈什么其他的东西呢? 眼前的这些普通人,便是这昏庸无道,荒淫无度的腐败政治之下,最可悲的牺牲品!如果有一日边关失守,胡人大举入侵,恐怕整个北境所面对的,就不仅仅只是眼前看到的这一点了。 “执掌江山之人若是无用,倒霉的却不是他们,而是可怜了这些普通人。”刘德景轻叹了一声,再不去看着她们,而是慢慢朝房间深处走去。 其余的槽栏之中,状况都是大同小异,越是一路走过看去,刘德景越是心惊。光是草草一瞥,这里关押的女子数量便不下四五十之数。而其中,竟然还有着和任红昌一般大小的幼女!这一幕幕让刘德景心情越来越差,情绪已经走到了临界点,连眼睛都已经开始充血泛红了。 直到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槽栏时,他方才难得地眼睛一亮,稍微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连忙走向一旁,蹲下轻声唤道:“张兄,张兄!” 在他面前的,是一名长相普通的青年男子。说是青年,其实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他身材瘦削,面色平和,穿着一身灰布的长衫,一张简单的灰布方巾扎在头上,朴实之余更有一种出尘清雅的风骨。 此时他埋着头,微闭着双眼,眉头微微锁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听到了刘德景的声音,他方才身子微微一抖,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这个熟悉的面容,这名男子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说道:“你……你是刘兄,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皱着眉说道,“你赶紧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刘德景难得见到他如此紧张,也不由得哑然一笑,一直紧绷的神经方才缓和了一些,说道:“张兄你干嘛这副表情?话说你到底是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是怎么在这里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赶紧走,这里还有一个恐怖的怪人,走慢了,恐怕你也危险了!”张姓男子一脸焦急地说道。 “我说张兄,看把你急的,难道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刘德景淡淡一笑,说道,“我这次来这里,本就是打算剿灭胡匪,救你们出去的。既然你说那怪人还在这里,自然必须得会上一会。否则就这么夹着尾巴走了,又怎么对得起那些受难的同胞们?” “你…………”张姓男子愣着看了他一会儿,方才拍了拍脑门,傻乎乎地笑道,“对啊,看我这记性!你是乌角先生的朋友,又岂会怕那怪人。那你抓紧去吧,我这里不打紧。” “行,那回头我们俩再来聊聊,你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刘德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站起身来,在张姓男子的注视下,进入了内室之中。 内室之中,血腥恶臭的气味更浓。这里空间并不大,但是看起来却是更加让人恶心。四周到处都是一些说不出名字来的道具,光从模样看来,便绝不会是用来做什么好事的。而在房间的中央,是一张石台,此时一名全身赤裸的男子,在石台前拼命地扭动着腰。他全身雕纹着一个古怪的图纹,同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残暴地大笑道:“叫啊!叫啊!!再给老子叫得痛苦一点!!” 每说一次,他都会拿着手中的东西向下砸去。 每砸一次,都会有一声痛苦的哀鸣响起。 若说这不是地狱,什么是地狱!? 看到这一幕,刘德景已经完全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再没有做任何停留,手中剑光一闪,直刺向那男子的背心。这一剑,悄无声息,毫无征兆,绝对没有留手。 可眼看着这剑锋即将插入男子后背,诡异的一幕却出现了。那男子就像是未卜先知了一般,竟然在剑锋到达之前提前一闪,原本本该是必中的一击,竟然就这样刺空了。 “是谁!!”一声粗犷的吼声在内室之中响起,带着怒意和敌意。那纹身男子此时站在房间的一侧,浓眉倒立,直直地瞪着刘德景,怒喝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取你命的人就够了。”刘德景虽然惊讶于他闪开了自己的攻击,但也就仅限于此,冷冷地说道。此时的他,胸中怒火难平,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说一句。 “哈哈~~大言不惭!就凭你!?”纹身男子盛怒之下,反而突然笑了起来。 “就凭我,足够了。”刘德景淡淡地说道,再不多言,身形悄然地一闪,化作一道轻烟,飘忽了几下之后,一道晦涩的白光悄然杀出。 剑如虹霞,光似利箭,尖而锐,巧而灵,迅捷无比!正是绝剑-独贯长虹! 可那纹身男子眼见这样的攻击,却是丝毫不惧。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握起了一柄类似于卡卓一样的弯刀,毫不讲理地照着剑光便劈了过去。 “滚杀刀!”在他的一声大喝之中,刀锋在空中连续弯绕几圈,猛地砸到了剑上。独贯长虹本就以突杀威能独树一帜,尽管刘德景并未全力以赴,威力却也绝不普通。 而这胡匪的滾杀刀虽然名字不怎么样,可威力同样不俗。一刀不够,便用数量补足。一刀、两刀……瞬息之间近十片刀光接连杀出,与长虹剑光正面对撞在了一起!激斗之下,一阵磅礴的气浪喷涌而出,直接将这临时搭建的木板房顶给掀翻了出去,两人身影猛地暴冲而出,遥遥对视站定。 “嚄~~汉人小子,没想到你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能够架得住我的滚杀刀,这是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一次的情况了,倒是让我呼力邪多少吃了一惊。就凭这一点,到值得表扬。”那纹身男子此刻全裸地站在房顶一棵裸露的立柱上,丝毫没有半点羞耻之心,得意地说道。 “你尽管惊讶吧,否则便没有机会了。”刘德景淡淡地回答道,并不愿意与他多说什么。 “哼~~你们汉人就是这样,只懂得嘴皮子上耍功夫。且不说你杀不杀得了我,就凭你单枪匹马闯进来。等我的手下回来,你依旧是个死,又是何必呢?”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既然来了,你,必死!当然你那帮畜生回来,也不会孤单,你们,都得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9章 战呼力邪(二百零九回) “狂妄!!区区一个乳臭未乾的黄毛小子,竟然如此狂妄!!”呼力邪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闻言顿时大喝了一声,“胆敢如此侮辱我这草原第一勇士!我定要将你的皮活剥了下来,做成靴子!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恨?凭你也配说恨!我也会让你清楚明白,背负在我身上的恨意,到底有多重!蛮夷,受死吧!!”刘德景大喝了一声,手中剑光频闪,化作一道道狂风,直朝呼力邪扑去。 “死!!”呼力邪大喝了一声,同样脚步一蹬地,身形便跃在空中,快速地朝着刘德景飞扑而来。 如果是平常,面对这样的进攻,无疑是反击最好的机会。毕竟不管什么人,在空中都无处借力,必定会出现闪避困难的状况。但是和卡卓一战之后,刘德景清楚的知道,这些胡人拥有的某些古怪战法,却恰恰会颠覆掉他的常识。因此即便此时面对着呼力邪的进攻,他也没有大意,而是在风暴之中顺势一剑刺出,迎向了对方的面门。这一剑,看似简单,但既是刺探,也是反击,拥有着众多的后手,让人难以从容应付。 呼力邪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一剑的古怪,冷哼了一声,手中刀光一闪,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诡异的s型弧线,绕过了刘德景的剑锋,直砍向了他的手腕部。 刘德景手腕一转,剑柄正好砸中了呼力邪的刀面之上,强行将这一击砸向地面。而与此同时,他的剑锋却是就势一环,由下向上挑起,直切向呼力邪的腹部。这一点一挑,控制得恰到好处,让呼力邪压根无法招架。 只不过一切都和刘德景猜测的一样,眼见这一剑即将刺中对方,呼力邪却是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强行在空中古怪地一团,移动了半个身位,堪堪把这一剑避过,从容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这些胡人,还真是有些特别的招数。”看到这一幕,刘德景虽然早有预见,却也依旧不得不感慨,毕竟这样的应对,在中原地区是从来不曾见到的。 然而呼力邪的惊讶却是比他还要来的更甚。他和汉人交战已久,遇到过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样的套路,可以说是屡试不爽。每一个汉人武者或者战士,在面对这种“无可闪避”的状态时,都会全力进攻,让他轻松就能觅到一击必杀的机会。可是刘德景的举动,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不但没有鲁莽,反倒是利用一次软弱无力的进攻,迫使他率先出招,处于了下风。 “这小子,有些古怪。”呼力邪眉头一皱,暗忖道。从最底层的小牧民爬到了今天的地位,一路厮杀而来,他的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自然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不同。只见他目光微凝,气息突然收敛了许多。他的上半身深深地压向了地面,弯刀负在背后,动作与那卡卓使用狼行刀的时候一般无二。 “不愧是一族之首,尽管十恶不赦,但本事的确不俗。”刘德景察觉到了他的气氛变化,手中剑柄也下意识地捏了捏。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呼力邪突然动了。和卡卓的狂躁不同,呼力邪尽管看起来粗狂野蛮,但出招却是极其细腻。快速几步闪身到达刘德景身边之后,与卡卓同样的起手式,然而却是身子突然一卷,唰唰唰唰,四刀刀光上下左右接连飞出,直朝刘德景劈来。 胡人的战法没有固定的招式套路以及身体姿态,相反,他们却是在尽可能地利用身体的一切力量。因此同样是挥出四刀,但这四连刀,不管是力量还是速率都远比普通汉人刀师的出招来得更快。 面对着这四刀,刘德景同样没有采取普通的躲闪招架的应对方式,反而是一剑直刺而出,杀入了那刀锋光幕之中。劈砍的速率,剑远不如刀,但是在小范围之中轻灵变换的能力,刀也绝非剑的对手。只见刘德景手腕频抖,剑锋巧妙地上下跳跃,一挑,一荡,一撩,一刺,只是同样轻巧的四下,便硬生生地将那四道刀光尽皆架开。然后剑尖一挺,直向呼力邪刺去。 眼见刘德景轻松地挡下这四刀,顺势反击而来,呼力邪突然猛地向后翻滚,随之突然双脚一蹬地,身形骤然加速,右臂弯曲将弯刀架在面前,同样朝着刘德景腰部斜劈而去。 他这一刀,不仅声势力量威猛,所取的角度更是巧妙,竟然是想紧贴着让过刘德景的剑锋,顺着手臂逆流向前,直取刘德景的身体。 刘德景见状快速调转剑锋,贴上刀面,然后身子就地一转,方才堪堪让过了这一刀,使得呼力邪一招扑空。但即便是如此,呼力邪的刀锋却依旧在他腰上留下了一条细微的划痕。 “这家伙,虽然身法招式路数相同,但和那卡卓比起来,实力简直天差地远。”这一回合的攻防,让刘德景对对手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意识也更加集中起来。 只不过,呼力邪的攻击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停止。所谓的狼行战法,此刻才算是真正显露出了狰容。只见呼力邪穿过刘德景的身侧,并没有顺势飞出去,而是突然嘴咬着刀柄,双手撑地,就势生生地停住了身影,双脚频出,踢向了刘德景的腰眼处。这是一个非常难受的位置,持剑防守非常困难。刘德景无奈之下,只得向前让了几步。 谁知道,呼力邪却双手当脚,丝毫不肯放松。就这样,一人向前,一人紧追,几个回合之后,正当刘德景要转身反击的时候,呼力邪却是双脚再度落地,身子反转着从他肩膀之上飞了过去。呼力邪的身影掠过肩头,刀光再度一闪,又朝着刘德景劈了下来。 刘德景见状微微吃了一惊,这种奇特的战法的确太过特别,每一次的攻击都超出了他的常识。仓促之下只得持剑强行顶了上去,铛的一声金鸣交击之后,又是嘶啦一声!一阵轻微的布匹撕裂之声响起,呼力邪的刀与刘德景的剑微微接触之后便快速闪开,只是刀尖划过了刘德景的肩膀,又带走了一块布。 这一次,呼力邪并没有继续再进攻,而是一脸玩味地站在了地上,伸出手指挑过那块布,轻蔑地笑道:“汉人的剑士,不过如此。” 面对着他的挑衅,刘德景的眼中冷光频闪。经过了这几次的交锋,他方才真正地体会到了这套所谓的狼行战法的奥秘。 简而言之,游击,诡异,战之即走,就和他们在战场之中的战法如出一辙。每一刀看似全力以赴,但一击未果就会迅速撤离,绝不会做任何纠缠,也不会给汉人武者任何以气制胜的机会。若非达到凝神境界的大成之境,能够将气息外放,否则面对着这样的战法,即便是熟练的炼气之士,也绝不可能轻松应对。 看着这呼力邪,想到了之前的卡卓,刘德景的心中终于确信了他那有些古怪的想法,“若是一只队伍能够全员应用这样的战法,那该多么强悍可怕?”想到这里,他竟然一下毫无意识地笑了起来。 看着刘德景的笑容,呼力邪也是觉得心中一阵凉意涌起。他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当然看得出来刘德景此时并没有出全力。之所以采取刚才那样的一段攻击,也只不过是想做气势之争罢了。一个聪明的狩猎者,是绝对不会轻易和力量强大的猎物以命相搏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刘德景虽然处于下风,然而并不紧张,此刻反而还笑了起来,让他一脸困惑的同时,自然也会感觉到一股更大的压力。 “汉人!”想到这里,他突然大喝了一声,“你与我拼死相杀,有什么意义?!看你的样子,也不是本地人,他们死活与你何干?!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就此离开,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而且我对长生天发誓绝不会与你为敌!也绝不会去为难你和你的朋友!” “嚄~~倒是挺有建设性的条件。”刘德景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我要的东西,你恐怕是给不了。” “说说看。”尽管看到刘德景这样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但是呼力邪依旧还是想争取一下。 “之前我就说过了,你的命,还有,你们的命。” “汉人!你未免也欺人太甚!!难道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呼力邪面色一沉,再度喝骂道。 “你怕不怕我,那是你的事。但我答应过别人,你们这群人,只要是这营寨中的胡人,一个都跑不了。”刘德景一边说着,一边深吸了一口气,“所谓‘言必信,行必果’,你这样的家伙,应该是不会明白的。好了,废话少说,动手吧。不过我劝你最好全力以赴,否则,便没机会了。” 说着,刘德景举剑遥指着呼力邪,整个人更是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宝剑一般,变得森然而凌厉。 “大言不惭!一个都跑不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乳臭未乾的小子,凭什么这么嚣张!!”呼力邪顿时火冒三丈,大骂了一声,便再度挺刀扑了过来。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威能,比之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狼行噬牙刀!”呼力邪一步冲到刘德景面前约六步的距离,狂吼了一声,无数地刀光上下纷飞,看起来真的如同狼牙噬咬一般声势惊人。 “这个时候出刀……”刘德景见到这一幕,嘴角不着痕迹地微微一挑,直接持剑反转而下,直朝地面刺去。 “绝剑——孤情含志,仇反。” 噗!! 原本空无一物的空间之中,突然出现了呼力邪的身形,而原本看似胡乱击出的一剑,此时却突然变成了精妙的一击杀招。一道并不算强烈,却是无比凝炼的剑光迅速滑落,切碎了漫天狼牙,径直插入了呼力邪的后背,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什……怎么会!?”呼力邪原本狂暴的情绪,此时完全被震惊和恐惧所替代。他的这招狼行噬牙刀,即便是在草原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强悍招数,在不施展禁术底牌的情况下,绝对算得上是他的杀招。可这样自信满满的一记杀招,竟然连施展都还尚且没有展开,就被如此轻描淡写地给破解了!不禁破解,而且极为精妙的直接将他反杀了,这叫他如何能够不惊!! 当然,之所以会这样,完全也是一个算是必然的巧合。呼力邪的这一刀不可谓不厉害,若是刘德景第一次遇到,恐怕真的会变得十分狼狈。可是好巧不巧,这一刀当中最为精妙的一个部分,也就是最为特殊的一个部分,刘德景早就已经体会过了。因此此刻面对着呼力邪的突然“缩地成寸”,他早就有所准备,方才会出现现在的一幕。但是这一切,呼力邪又怎么可能知道? “我都说了,你不用全力,便没有机会了。”看着爬在面前的呼力邪,刘德景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喜悦,有的,只是一种感慨和怅然。即便他杀了这祸首,又能怎么样?只不过是减少了一些未来的不幸罢了。但是之前已经受难的人们呢?其他地方仍旧在受难的人们呢?依旧改变不了什么。在这混乱的世道之中,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 杀,又杀得了多少? 像蝼蚁一般匍匐在刘德景的面前,此刻的呼力邪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屈辱。狂涌的气血冲击着他的大脑,几乎已经快发疯至晕了。他拼了命地想调动起血脉之力,妄图施展禁术,然而却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压制着他,如同一根根钉子一般,将他的血脉给彻底钉死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催动。 “省省吧,别白费功夫了。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会让你把禁术施展出来,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们蛮夷一样是猪脑子吗?”看着他在地上拼了命地蠕动,刘德景一脸冷然地说道。 听到了刘德景的话,呼力邪猛地一颤,抬起头来颤颤巍巍地叫道:“你……!你知道禁术!?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有意思,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就像你刚才的那一刀,若非早就有所准备,我又怎么可能破解得如此容易?” 刘德景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说得透彻,但却是意味十分明显。呼力邪浑身再度一颤,眼神之中满是惊疑的神色。对于刘德景的话,他不可能充耳不闻。 时间,就这么快速地过去了,转眼已是夕阳西下,再过不了多久,夜幕便会降临。 刘德景和那张姓的游方医坐在戚仕的院子里,悠闲地喝着茶。看着他们这样子,谁能想到他们之前还处在那种近似魔窟一样的环境之中。一旁的蔡文姬一语不发,静静地为他们掺着茶水,听着他们说话。 “刘贤弟啊,你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一些。”张姓游方医呷了一口茶水,看着远方,有些不忍地说道。 “张兄,你自己就曾经身陷其中,你觉得,他们值得同情吗?”刘德景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唉,你说得也是。不过既然他们有罪,取了性命也就罢了,有何必要这么做呢?” “他们的罪,万死不足以赎其一。不诛心,又怎么能算赢?更何况……”刘德景说着,轻轻摸了摸叶蓁的头,柔声道,“我答应过菀琳,必帮她报仇,也答应过那个卡卓,不会杀他。君子之诺,言必信,行必果,这就是我的道。” “好吧,遇上了你,也是他们倒霉。”张姓的游方医耸了耸肩,也不再纠缠下去。 在他们喝茶聊天的时候,卡卓已经回到了营寨中,脸上挂满了震惊的表情。此时的营寨,一片寂静,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空中,显然发生过一场恶战。随着他的脚步往里走,一具具尸体出现在他们面前,数了数,总共有七八具之多。这已经算是他们四分之一的人数了。到底是谁?竟然能将他们屠戮殆尽,难道是汉军来了? 不,不对,卡卓很快就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地面上没有任何杂乱的脚印,很显然并没有进行过大混战,但是到底为什么…… 再往里走了几步,他终于震惊地发现,一个裸体的男子瘫坐在一堵墙下,浑身是血,看起来奄奄一息。 “族长!!”卡卓惊叫了一声,连忙冲了过去,跪在男子面前。 呼力邪闻言身体猛地一抖,缓缓抬起了头来,他的双眼通红,甚至于有些发黑。看到眼前的这名男人,呼力邪牙齿咬得嘎巴直响,那犹如深渊恶鬼一般的声音,缓缓蹦出了几个字: “卡卓……你该死!” 啊……我真是很讨厌写打斗的桥段。尤其是我写这些场景的时候,脑子里面又在同步演绎,使得写起来更崩溃。好想学古龙一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我说你输了,你说,嗯,我输了。世界都太平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0章 后世医圣(二百一十回) 看到呼力邪的这个表情,卡卓顿时心生警兆,惊疑不定。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呼力邪便猛地抬起了右手,直接插向了他的胸口。 卡卓大吃了一惊,连忙向后闪退,可为时已晚。还没等他移动身形,却已经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呼力邪的右手已经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左胸,手指尽皆没入其中,鲜血顺着手掌快速流出,顺着掌根淌了下来。 “族,族长,你这是干什么!”卡卓又惊又恐,一边奋力地挣扎着,一边大叫道。 在他几乎拼了命的挣扎之下,呼力邪的手终于被挣脱开了。然而即便是这样,在呼力邪的铁爪之下,仍旧有一大块肌肉被生生地撕了下来。 卡卓强忍着几乎快让他昏厥过去的剧痛,一边惊恐地叫道:“族,族长!你干什么?是我啊!我是卡卓啊!” 呼力邪颤颤巍巍地顺着墙面站了起来,一边双眼通红地狞笑着,一边恶狠狠地说道:“卡卓?哼,哼哼,哼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你是卡卓,我就是要杀了你这个卡卓!!” 近乎疯狂的咆哮突然响起,凄惨绝望的笑声响彻了这座山谷,充满了赤裸裸的恶意,回荡不绝。卡卓不知道呼力邪到底怎么了,但这笑声,却是听得他无比的心悸,几乎快被这恶毒的杀意给压垮了。 面对着呼力邪近乎疯狂,毫无理性的杀意,卡卓没有任何办法,再不敢多言,只得拼了命地逃窜。然而毕竟呼力邪本就比他强过许多,加上方才那突然的一击让他身受重伤,此时尽管想尽了办法,却也无法顺利逃脱。最后无奈之下,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这座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小寨之中玩起了捉迷藏。 “这……这是……”之后陆续回来的最后几人,看到眼前这让人惊恐的一幕,顿时瞪大了双眼,砸落了下巴,完全不知该怎么理解。 一个是无敌的部落领袖,一个是首屈一指的部落勇士,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竟然在月色之下,依旧在持续着疯狂而血腥的追杀。感受到这两人之间的那股疯狂,他们突然之间,竟然觉得天,都碎了。 “逃……逃……快逃!!赶紧去告诉单于大人!!”一个人惊恐地喃喃了几声之后,慌不择路地逃离了这里。 而此时,在另一条大道之上,同样有着两个身影,一脸不爽地打量着战场。 “该死的,这些胡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啊?真是和爹爹说得不一样,完全就是没有一点道理可讲的畜牲嘛!”任红昌嘟着嘴,一边踢了踢地上的尸体,一边嘟哝道,明显是一肚子的火。 一旁的陈到看着她这模样,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一路上,经过了几天同行,他对任红昌的认识变得更加饱满了,同样也明白了为什么刘德景会如此宠爱这个小丫头。 直爽豁达,嫉恶如仇,毫不娇柔造作。虽然有时候的确有些任性,但绝不会无理取闹。一开始是觉得她有些自以为是,咋咋呼呼的,但是处久了却发现,这种恰到好处的闹腾,并不讨人厌。不如说,还让他觉得颇为有趣。 眼见任红昌此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停地发泄着情绪,陈到也是没好气地笑了笑,说道:“小嫂子,你也别这么生气,把他们当成送信的想,不就舒坦了?” “送信的?啥意思?”任红昌停下了动作,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没留意他们刚才袭击我们时的状态吗?根本就不像是打劫,倒像是针对我们来的。”陈到饶有意味地说道。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不过这又表示什么呢?为啥你说是送信的?”任红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依旧有些困惑。 “因为他们的动机太过明显迫切,显然像是吃了什么亏一样,急于抓人复仇,而且还是摆明了针对我们。如果说我们有什么不同,那恐怕就只有一点了。” “因为我们是外地旅人?”任红昌顿时醒悟道。 “聪明,所以你说,他们是不是送信的?”陈到笑着眨了眨眼。 “那倒是,景哥哥他们,不管走到哪儿,都是一个惹事儿精啊。”任红昌想明白了这一切,本能地捂着嘴笑道。 “好了,我们也抓紧赶路吧,前面就是一个驿站,想来大哥他们应该离我们不远了。” “嗯。” 打定了主意,他们也不再耽搁,再度快速地踏上了行程。 而这个时候,刘德景与张姓的游方医依旧坐在戚仕的庭院之中闲聊。只不过,他们面前的茶具,此刻变成了菜肴罢了。蔡文姬依旧安安静静地陪坐在一旁,一脸笑意,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闲聊。刘德景与那张医师的对话,对她来说十分新鲜,自然也引起了她极大地兴趣。 至于二子,依旧在一旁的空地中兴奋地操练着。狼行战法对于他而言,也同样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操练正在兴头上,几乎就是废寝忘食的状态,完全停不下来。 刘德景与张医师的谈话内容几乎涉及到了这个时代的方方面面,不仅有政治,社会,也有修身养性的知识,但最多的,还是集中在了黄老养生,疾病学说之上。这张医师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可他谈吐得体,见识不凡,也是让蔡文姬不由得深深折服。这一趟北上流放之行,本是让她无比苦闷,然而此时跟着刘德景却见识到了各式各样的不俗人物,让她大开了眼界。 两人闲聊之余,张医师突然方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蔡文姬,又看着刘德景,笑道:“不过堪堪一年不见,刘兄弟你倒是进展神速啊,坐了那么久,也不给我介绍一下,小夫人怎么称呼?” 刘德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讪笑道:“张兄你跟着左大哥学坏了,以前的你可是不会说这么轻浮的话的。”说着,他看向蔡文姬说道,“文姬,你给张兄自我介绍一下吧。” “嗯。”蔡文姬点了点头,看向了张姓医生,笑道,“小女蔡文姬,见过张医师了。常听德景哥说起您,当真是让小女尊敬得紧。” 张医生连忙摆了摆手,笑道:“他小子提起我,怕是没什么好话了。我姓张名机,表字仲景。就像你知道的,就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游方医而已。” “不……”蔡文姬摇了摇头,说道,“您的事迹我都听说了,能像您这样放弃一切,只为百姓而谋福的行为,本就是让人无比敬重,何须如此自谦?” 张仲景愣了愣,顿时哈哈一笑,拍了拍刘德景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倒是讨了个好媳妇儿啊!就算是奉承话,但这话,哥哥我听着挺爽的!谢了。” 刘德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和他争执,而是眉头一挑,说道:“话说回来,张兄你不是家住南郡吗?我记得去年你从左大哥那里离开时便说要回家来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莫名其妙的被胡人给逮住了?” “唉,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张仲景摇了摇头,说道,“乌角先生神通不凡,当年的点拨让我获益匪浅。离开天柱宫后,我便游方了并州一圈,半年前方才回家。然而当我在家中整理资料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一个我之前并没有重视的消息,那就是伤寒症的根源,似乎是来自于塞外。因此为了确认这一点,我便再度北上而来。谁知道却在路上遇到了那伙被人追杀的胡匪,我好意救了他们一命,结果……就是你看到的情况了。” “你啊,还是老样子,左大哥都说过了,你治病不看人,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搭进去。”听了他的叙述,刘德景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医者仁心嘛~哈哈~”张仲景大笑了一声,也不以为意,“别说我了,你们呢?怎么好好的忻州不呆,跑到这战乱疫疾频发之地来了?” 说来也是话长,刘德景看了蔡文姬一眼,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便叹了一口气把蔡邕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蔡邕的事情本就闹得天下皆知,此时被刘德景加了点料再度说出,自然又是一种味道。 “这些混账!”张仲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破口大骂道,“天下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他们这群祸害竟然如此把弄权政,腐败至此!这些家伙,到底把社稷百姓当成什么了!?” “是啊,眼下时局动荡,朝中腐败,张兄为人聪明过人,才思敏捷,更有济世之心,想来总会被强征入仕。但是张兄这等性格,怕是应付不来官场险恶,以后可是要小心啊。” “管他呢?该躲总是躲不过的,反正我是没心思和朝中那些人打交道。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就找个地方远远地躲起来便是。我这一生,只求为医,不求为官。但凭此生循医道一途超凡入圣,救万民脱困与疫疾水火,便足矣。”张仲景喝了一口水酒,昂首看着星空,一席话说得气宇轩昂,风采无限。 “说得好!张兄有此豪情胸襟,德景佩服!来,就为这番志向,为了张兄日后医术超凡入圣,我敬张兄一杯!”刘德景笑着大喝道。 “干!”张仲景也不矫情,直接与刘德景击杯之后,一饮而尽。 男子的豪情,蔡文姬不太明白,但他们的志向抱负,却是能够深切地感受到。看着这两人举杯邀明月,对饮诉豪情,蔡文姬眼睛不自觉地有些花了。她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个举世闻名的神医,拯救了万千神灵,被世人奉若神明,敬若圣贤。这其貌不扬的男子,就是有着这种气质。 一夜无话。 第二天,雄鸡起鸣响清谷,百鸟闻声尽相随。在一片吱吱呀呀的吵闹声中,清晨如约而至。 原本还吵闹不堪的狼寨,此刻已经变得一片寂静。若是第一次有人来到这里,又怎么可能想象得出,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处在民众眼中绝不可以靠近的禁区。 “就是这里?”任红昌与陈到出现在狼寨门口,看着这空空荡荡的地方,不由得疑惑道。 “应该错不了,走,看看吧,小心点儿。”陈到谨慎地点了点头,带头跨入了其中。 这座营寨此时已经大不如前,两人匆匆地查探了一番,除了地上留下的一些死状古怪的尸体之外,并没有什么收获。尤其是其中有着两具,死状极其可怖,与其说是厮杀而亡,不如说是相互疯狂噬咬至死,压根让人想象不出他们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一番争斗。两人相视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再度离开了这里,朝着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而就在他们查探的时候,刘德景一行人,也再度踏上了行程。 原本的车队,此时又多了一个人,自然就是张仲景。一听说刘德景等人要继续北上,他便主动要求同行。对于这一点,几人倒是都没什么意见,因此便在戚仕一脸不舍的神色中,向着楼烦城而去。 多了一个人,尤其还是张仲景这样健谈的人,原本的旅程变得热闹了许多。在闲聊之中,他们方才知道,原来张仲景此番北上,不仅仅是要去塞外查探伤寒病的根源,同时也是想要复诊一下曾经游走过的各处。 灵帝时期,疫病大规模爆发过数次,数以百万计的人民被病魔所吞噬,面积覆盖了大量的土地。在许多地区,甚至于出现了十室九空的悲惨状况。张仲景的家族,在建宁四年(公元171),熹平二年(公元173)两次大规模疫情爆发之后,便家道中落,死者超过了十之六七,这还是在他拥有过人医术的前提之下。由于深感伤寒疫病的可怕与灾难性,张仲景此后便游遍全国,各处寻找治疗的办法。 然而就在建安初年,也就是公元179年,疫情好不容易消停几年之后,又再度大规模地爆发,甚至于烈度远超出以往。在稳定了家中状况之后,他深感研究疫病治疗方法的急迫性,方才再度贸然北上。而他所选择的路线,自然就是以前诊治过的路线。也正是因为如此,命运才将他与刘德景一行人又联系在了一起。 一行人一路走着,很快便接近了楼烦城的区域。 楼烦城,雁门郡重镇。 这座城市之所以有名,不仅仅是因为它历史悠久,战略地位重要,还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原因,那就是它所处的环境。 楼烦城的建城处,处于三条巨大山脉的交汇地。由于山脉的地貌地势不同,因此在这里出现了一个非常奇妙的景观,当地人戏称为三龙逐日。 楼烦城的东面称为云中山,山上地表裸露,怪石岭峋,一眼望去带带白土;北面称为芦芽山,则是森林与草原齐并,一片翠绿坦荡;西侧则称作南阳山,一道目不可见的巨大峭壁突兀地拔地而起,宛若一道幕墙,坚实地守在楼烦城的前方。这样的景致,绝对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任谁见到都会心生感慨。 张仲景毕竟不是第一次来,因此看到这样的一幕,倒还算淡定。可其他三人,都是面露惊叹之色,差点连路都走不动了。这样独特的地形,楼烦城能够一城镇千里,绝不仅仅只是人民资源那么简单。 进入楼烦城盆地,道路一下变得宽敞了许多。而且目之所及,也能看到久违的大量良田。数个村落零零散散地分布于各地,看起来排布得井然有序。只不过,只是这么看去,便让刘德景等人觉得,似乎有着什么不对劲儿。 本该是白天劳作正忙的时候,却见不到几个农民的身影。而能够看到的最多的人,却是四处巡逻着的士兵。 看到这样的景致,刘德景当然知道不太好,但张仲景口口声声安慰着他,他们也就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去。 果不多时,便有一支队伍将他们拦了下来。 “站住!干什么的?!”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1章 医圣施针(二百一十一回) 军队的盘查如期而至,当然让刘德景等人多少有些紧张。毕竟这里已经处于楼烦城的周边,任何时候都可以调动起足够的力量。如果对方对他们有敌意,那就完蛋了。不管一个人的能力如何大,要想凭一己之力,抵御千军万马,那纯粹就是做梦。眼下完全不知道这里的军队和狼孟是否有所关联,又怎么可能让人不在意。 见他们脸色有些变化,张仲景笑着挥了挥手,然后走了出去。只见他和对方带头的军尉说了几句之后,那军尉便是面色一变,十分客气地给他介绍起什么来。不多时,张仲景便回到了车中,笑道:“搞定了,不过我们现在不忙进城,要绕个远路先。” “张兄,你到底给他们说了什么?”刘德景好奇地问道。 张仲景爽朗地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只是简单地聊了一下家常。两年前我曾来过这里,当时这里疫情久治不绝,尤其是城主楼烦令的夫人,更是陷入重病,奄奄一息。于是我便盘桓了一段时间,彻底根除了这里的疫疾,因此和楼烦令也有一定的交情。这些士兵都知道这事儿,自然就不会为难我们。” “原来如此。”刘德景恍然大悟,笑着说道,“没想到张兄还有这么大面子,我们可算是沾你的光了。” 张仲景摇了摇头,笑道:“现在还别高兴得那么早,毕竟我这只是一面之词,因此那些兵士虽然接受了我的说法,但是还有一定的怀疑,必须我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那要怎么证明?”蔡文姬此时好奇地问道。 “我是医师,自然就得靠医术说话了。”张仲景笑了笑,看了一眼外面,有些忧心地说道,“据这些兵士所说,楼烦城域现在又是疫情泛滥,使得全城又陷入了一种戒严的状态。尤其是城外的各大区域,原本是重要的粮食种植区,可现在,却是有地无人耕种,再这样下去,楼烦城今年的收成,也会十分堪忧,那就是真烦了。所以他们希望我们能够先前往周边村子看看,能不能救救急。所以只好拜托各位绕个远路了。” 刘德景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不碍事,帮助百姓本就是好事,谈不上麻烦,叫他们带路吧。” 于是一行人,便在军士的带领下,拐头向着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而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官道之上尘土飞扬,两道人影策马快速飞奔而过,急切地朝着楼烦城的方向奔驰而去。 楼烦城所处的地区,虽然只是一个盆地,但是这块盆地也算得上是幅员辽阔,山体冲击之下的土地也算得上十分肥沃,因此四周基本都被开垦成为了良田。即便没有辖下郡县的税赋上缴,这座城靠着自给自足也能够自己存续下去,这也是它的一个特殊之处。 楼烦城下属村子共有四十八个,有大有小,而刘德景他们一行人被带领所到的,便是其中的一个重要的村庄,楼义村。这座村子人口上百户,数量更是近千人,论规模,虽然比不上宁化村,但也绝对是城属村子当中的巨无霸了。 此时的村中同样是一片萧条寂静,路上并没有什么人。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本该是男子下田干活,女子织布做家务,小孩子嬉戏打闹的时间段。可举目所及,除了微风徐徐,扫动落叶打滚之外,便再看不到什么活动的东西。 在士兵们的带领下,刘德景一行人进入了村中。感受到村子里这一股死气沉沉的样子,众人都是不免神色沉重。疫病的可怕,他们已经见识过了。但是疫病会导致的后果,他们却还没有体会过。 由于是来看病,张仲景此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众人的中心。刘德景等人也在之前张仲景的建议之下,扮作了他的助手和学徒。比起到了城门关口再胡诌,这种顺理成章的角色掩饰,显然要更加自然,更加让人容易接受。 刘德景背着医书,蔡文姬拿着针具,二子则还是一如既往地担负着“车夫”的身份。在军士们的介绍下,张仲景带着刘德景与蔡文姬进入到了一间民宅之中。而二子,则是又乐滋滋地单独跑到一旁继续操练了起来。 他们进入的房舍,在整座村子当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规模。从兵士的称呼便能够知道,这便是村长的住所。 和之前在宁化村的时候完全不同,这里不仅仅是户外,就连房屋之中也被一份压抑所笼罩。引路的士兵显然也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将三人引进屋后,除了一人留守,其余的便快速地退了出去。 房屋之中一片昏暗,由于门窗都堵了个严实,因此并没有充足的光线透射进来。而不通风所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屋内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气。对于这样的气味,张仲景显然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径直朝内堂走去。而刘德景和蔡文姬则是紧皱着眉头,用布捂着嘴,匆忙地跟在后面。 内堂中的光线更差,几乎已经到了不可睹物的状况。只是在昏暗的空间之中,隐约能够看到几个人影。一名老妇和两三个子女站在床边,一脸死气沉沉,显得很是疲惫与绝望。而床上,则躺着一名看起来大约五十来岁的男子,以及另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张仲景快步走到床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伸手搭上了男子的手腕上。那男子察觉到有人触碰,缓缓睁开了眼睛,而看到张仲景的时候,却是顿时浑浊的双目微睁,嘴皮也突然不由自主地张开了一道缝。 “刘贤弟,把窗拉开,把门打开,快!”张仲景把脉片刻之后,连忙说道。 刘德景依言便朝窗边走去。 “不可以!!”一旁的一名年轻女子吓得连忙跑到了他的面前,张开手拦住道,“道长说了,我公公和丈夫乃是阴邪附体,导致疫病重发。没有痊愈之前,不能见阳光!!” “放屁!什么阴邪附体!?难道你这女人是想害死你公公和丈夫吗!?”还没等刘德景回话,张仲景便大声怒吼道,这态度,连一旁的蔡文姬都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你凭什么如此冤枉我?!”那女子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瘦削男子脾气竟然如此火爆,一开口就这么难听,顿时哭着叫道。 一旁的老妇一脸惊疑,面对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香草……照他说的做……”这个时候,一旁床上的男子突然张开了嘴,虚弱地说了一声。 “公公……”虽然听到了男子的吩咐,但那女人依旧坚持着不肯站开。 见此情景,张仲景眉头一皱,正打算再度呵斥。却见一旁那名老妇先开口说了一声:“香草,听你爹的。” “可是,奶奶,道长他……”面对着老妇的话,香草显然不敢反驳,但也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 “怎么?因为那道长,连老身的话也没用了!?”老妇猛地脸色一沉,沉声道。 那香草顿时一惊,眼中光芒闪了数次之后,无奈之下只得瞪了张仲景一眼,缓缓让开了身子。 刘德景连忙走了过去,依言将她身后的窗户打开。一缕阳光透射进来,顿时照得众人眼睛一眯。这阳光,就像是驱除了恶秽一样,将这屋中的晦涩之气顿时一洗而空,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可还没等他们放下心来感受这份温暖,变故突然而至。那卧床的男子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而且声音越发地急促,隐隐还有黑色的血丝从他的嗓子里咳出。 “爹!” “公公!” 一旁的众人见状,急忙大叫了起来。 “看吧,看吧!不听道长的话,不听道长的话便是这种结果啊!快,快把窗子关上!!”那香草近乎癫狂地叫着,便疯也似地朝窗口冲了过去。 “不行!拦住她!”张仲景大喝了一声,众人还没反应的情况下,刘德景轻轻迈了一步,挡在了香草面前。 “走开!!”香草不知为何激动异常,一把抓着刘德景的衣服就要把他拽开。 刘德景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一顺一带,压根没有使劲儿,只是借着香草的力道将她顺了出去。香草顿时趔趄了几下,向一旁摇摇晃晃倒了几步,扶着椅子方才站稳了下来。 此时张仲景从蔡文姬手中取过了针包,大声说道:“刘贤弟,你速速去将门窗尽数打开,我这要给他施针了。” 说着,张仲景取出一根长针,毫不迟疑地便扎向了男子胸口。尽管男子此时剧烈咳嗽不停,身体更是起伏不断,但张仲景的针却是依旧稳稳地扎在了他的胸口没有丝毫偏差。这样的针法,虽说看起来似乎平平无奇,但只有内行的人才会知道,在这种状况之下,取穴之困难,力度把握之困难,远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一针下去,那男子突然更加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嗓子当中还不时有着咕噜的声音。一旁的年轻人们无比紧张地捏着双手,几乎都快憋停了气息。只有那名老妇,还算是冷静稳重,但也是死死地捏着椅子,显然心中同样不平静。 张仲景此时目光凝聚犹如实物,完全感受不到一旁压抑紧张的气氛,集中力更是非同一般。他的手快速地在针包与患者身前变换,银针飞舞,划出一道道弧线,如同手指在跳舞一般,让人叹为观止,不由自主地就沉迷了进去。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治病救人的技术,也能玩得跟艺术一般。 在张仲景施针的期间,刘德景也依言快速地将门窗打开,随着他的任务完成,房中终于恢复了寻常的采光,温暖的微风穿堂而过,室内的阳气也渐渐充盈了起来。 而此时,张仲景的施针已经结束。原本男子由于长久卧病在床已近干枯的胸口以及头顶,此时早已被大大小小的银针所布满,看起来让人有些心悸。然而张仲景的表情没有任何松懈,显然表示治疗尚未结束,因此也没有人敢出一口大气。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有韵律地在不同的银针之上跃动,拇指与食指不断地轻捻着银针尾部。随着他的这段动作,那男子原本激烈的反应逐渐松缓了下来,连咳嗽声也少了许多。见此情景,一旁的众人顿时大喜过望,若不是顾忌着这治疗尚未结束,恐怕便要直接叫出声来。 就在这个时候,张仲景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手指落在了一根银针之上,面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微眯着双眼,手指不断地揉捻着针尾,控制着银针反复地上下试探,迟迟没有更多地改变。他的额头上,也终于出现了一粒粒的汗珠。 “难道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所有人眼见到他这个状态,一颗方才放下的心又再度提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张仲景突然眼中厉光一闪,猛地将针拔了出来。 噗!! 一口黑色的血液从男子口中喷出,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让众人不由得连忙捂住了鼻子。而张仲景就像是察觉不到这恶臭一般,依旧平静而快速地从男子身上将针收回,最后方才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平静地说道:“我这有一剂膏方,你们速度拿去用温水泡散,给他清洗身体。一会儿我写个方子,你们按照上面所记去把药抓来,煎好给他服下便可。” 众人闻言大喜过望,纷纷朝男子看去。尽管他此时气息依旧虚弱,但明显气色恢复了许多,原本如死灰一般的脸上竟然有了些许血色。这样的变化任谁都看得出来,男子的家人们连忙向他不住道谢,那感恩戴德的样子,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家人们依言连忙下去准备药汤,而张仲景又再度给另一名青年施针给药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和刘德景、蔡文姬一同来到了户外。 感受到那家人依依不舍的情绪,刘德景叹了一口气,笑道:“张兄的医术果然是神技啊,治病都能让人看入迷的,这天下恐怕就你一个了吧?” “这个真不敢自大,论针术技巧,当代还有高人,我远不及他。”张仲景淡淡一笑,否定道。 “哦,不是吧?在我看来张兄这施针之术已是堪称神技,竟然还有人比你更强?不是故意谦虚瞎编的吧?”刘德景好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行医就是行德。我既生而为医,当然不能胡说八道。沛国有一高人,针法举世无双,更兼独创一门开创治病的奇法,直接从体内根除顽疾,论器械的技巧,我不如他。”张仲景笑着解释道。 虽说他是在解释,但这番话由刘德景与蔡文姬听起来是难以置信的。开创治病?这人莫不是疯了吧?如果不是深信张仲景的人品与医术,要是换一个人这么说,他们铁定会以为对方是个江湖骗子。 然而这句话出自张仲景之口,即便匪夷所思却也不由得他不信。 “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这种奇人,有机会真是想亲眼见识一下啊……”刘德景念及此处,感慨了一句,随即又转头问道,“张兄,刚才那男子看起来极其虚弱,却又不像是得了伤寒的样子,反倒是一旁的那年轻人有些类似,他们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病?哼~”张仲景冷哼了一声,有些愤怒地说道,“他们哪儿有什么病?那是中毒,而且还是一种很恶劣的毒!” 写这个的时候,自己也知道练笔这种东西,写不了多好。所以当时自己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收藏数上百,点击过2万。听起来很没志气是吧?呵呵,其实我是一个闷骚的人,也是一个要求比较高的完美主义者。就像打个星际必须堆兵堆到自己认为绝对不输的情况下才会动手一样,很狂妄的话,很嚣张的态度,是装不出来的。当然,这并不是代表我没信心,恰恰相反,我对自己的故事创意是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是好坏,应该由读者自己去评价,而不是我自己去吹啥。今天终于收藏到了三位数,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我自己而言,也是一个小里程碑,毕竟,实打实的有这么些朋友在看,就算是一种肯定。谢谢大家。喜大普奔的我日子,顺道抖个大包袱吧,正本故事的定名叫做《龙之殇》,这一个设定会告诉大家,为什么晋朝之后,洛阳再没有成为一个王朝的帝都,自此逐渐没落。我解读的原因,其实我在前面的故事已经写了。不知道有人好奇过这个事没有(w)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2章 传“道”以“救”人(二百一十二回) “毒?!” 刘德景与蔡文姬闻言大吃了一惊,几乎同时叫道。 “要不然你们以为是什么?”张仲景瞥了他们一眼,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下毒之人不仅手段高明,而且用心也是够歹毒了。这毒发初期的症状与伤寒十分相似,常人根本难以辨别,但发展到重度之后却会单纯地侵蚀人的心智,极大地破坏人的自主意识。这种毒如果和疫情混杂在一起……当真是祸害一方啊……” “原来是这样……”刘德景沉吟道,“那宁化村的那些人……” 张仲景点了点头,说道:“那些人显然都是中毒很深的人,只不过已经大多都被解了毒,所以才会变成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他们,也都是些可怜人。” “那张兄,这毒,可有解除之法?”刘德景有些忧虑地说道。知道了这些内幕以后,他的疑虑更深了。太平道近些年在各地大力发展信徒,数量据说已过百万,如此一只庞大的力量,却是用这种手段圈的粉,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一想到这里,刘德景就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有是有,不过我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救急而已,治标不治本。”张仲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毒并非寻常之物,我曾求教过乌角先生,方才得知乃是一种至恶至邪之物。以凡俗的医术,根本无从治愈。因此若是不能从根上去解决这背后的黑手,我们走了以后,这些事情也还是会再度发生。” 刘德景闻言沉默了片刻,又再度问道:“那现在张兄打算怎么办?” “眼下我们得将这附近的民居走访一遍,确认中毒者与患病者的具体规模,才能确定目前的状况,好决定接下来怎么办。”张仲景严肃地说道,“而且回头有几个地方我还要去检查一下,你们怕是也要辛苦了。” “哈哈~张兄说什么呢?我们本就是背药捧针的童子和童女,有什么好辛苦的,走吧!”刘德景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背,三人便离开了这户人家。 出了门来,三人便快速被军士们给围住了。这些人一直守在门口,眼见三人再度出现,此时纷纷一脸紧张地围了过来。其中一名军尉,更是毫不掩饰他脸上焦急不安的情绪,连忙开口询问着情况。 “虽然有点麻烦,但已无碍。”面对着他们的询问,张仲景只是这样淡然地一笑,回答道。 那军尉听罢顿时大喜过望,连谢谢都忘了说一句,便夺门而入,跑进了屋中。只看到这反应,便能知道,他必定就是这家出来的人。 没过多久,这名军尉便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此时他眼眶有些泛红,也不顾忌什么面子,直接普通一声朝张仲景单膝跪了下去,抱拳激动道:“先生,先生对我方家的再造之恩,方志永生不忘!请受我一拜!” 他这一跪,顿时引得其余军士也纷纷单膝跪了下去,这场面,怎么看都太过让人诧异了。 张仲景见状吃了一惊,连忙将军尉方志扶了起来,说道:“将军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你们都是大汉朝的正规军人,这样的举动成何体统?真是折煞我了。” 方志摇了摇头,正色道:“先生放心,方志此举只是代表我个人,与身份无关。他们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如此,在场这些人,基本都是来自于临近三村的年轻人,几乎人人家中都有病人,这样的状况让我们苦不堪言,更是深深地绝望。先生或许不怎么在意,但这份恩德,对我们而言却是极其重要。这礼,先生受得起!” “请先生受我等一拜!”方志话音刚落,没有任何人指挥,只是发自内心的呐喊,众军士齐声高喝。那浑厚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这寂静的村子里,引得一阵骚动。 自古军士多热血,铁骨铮铮性子直。看着他们如此坚定的眼神,感受到这份质朴的情感,张仲景也是心头一热,也不好再矫情下去,只得点了点头。 这之后,在各军士的引领之下,张仲景又再度前往了各处去看诊,而方志则一直陪同在旁。 正如方志所说,现在这村子之中,几乎家家都有病人,区别只是人数的多少,轻重罢了。只不过其他家中,疫病与中毒者多少状况持平,生病的还要更多。反倒是像方志这样,一家两个主心骨全是中毒的,还仅有他一个。 一想到这里,张仲景还只是疑惑,而刘德景却是心中暗暗留了个心眼,总觉得既然会这样,应该不会只是单纯的巧合。 若是他猜得不错,下毒之人必是太平道无疑,而这方志,也必定有让他们下重手的理由。只不过,到底为什么方志会被盯上,而这方志家又为何没有接受太平道的“治疗”,也没有出现精神失常的状态,这些谜团目前都还未可知。 只不过,现在这些事情未必与他有关联,因此刘德景也只是留了个心而已,并没有一定要寻求个答案的想法。 就这样,在方志的陪同下,一行人辗转了各处,最后花了整整大半天的时间,方才将村中所有住户全都看了一遍。 这样的效率已经可以算是神速了,原本张仲景看病极其仔细,是不会有这样高效的速度的。但得益于眼下各个病症的状况几乎如出一辙,差的只是身体素质的不同,以及严重性而已。因此都没需要过多的查诊,便能够给出方案。 诊治工作完了之后,在刘德景和方志的陪同之下,张仲景又再次查看了村中各个地方,最主要的是水源以及各家的厨房等地。详细的检查之后,最后的结果让村里的人是震惊不已。 原来村中实际上已经并没有什么疫病的传染源了,压根不该爆发疫情。而真正的源头水井之中,找出的却不是病源,而是毒源。 由于前几年的疫情大泛滥,使得民众对于疫情依旧万分恐惧,关注度极其高。加上后来张仲景曾经留下来的一系列防病治病的措施非常有效,在近三四年中再也没有任何大规模的疫情爆发,只是偶尔有一些局部的小问题,但都在官府的干预之下很快控制住了。至少在楼烦城这个部分,疫情应该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原本应该是如此。 然而就在两年前那次小规模疫情爆发之后,却突然一下变得无法控制,之前所有的招数都不再有效。所有人对于这种突然而至的变化都变得极其不安和惊恐,于是,太平道出现了,而且有效地通过施符水治病的方式侵入了人心的最薄弱处,迅速获取了民心。短短两年之间,楼烦城民间已经出现了大量太平道的信徒,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有隐隐打算控制普通百姓的势头。 听到这些情况,无论是张仲景还是刘德景,都是眉头紧锁。他们已经通过自己的双眼看到了现实,当然并不会对楼烦城的现状有任何意外。但是他们意外的,是那太平道为了吸纳信徒,手段之恶劣,心肠之狠辣,已经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尤其是张仲景,说到底也同样是一个信奉黄老,力求修行以证道的人。听闻北界第一大道教势力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心中怎能不气? 如果是再早之前,别人这么给他说,他或许还会有所怀疑。然而太平道这两年在楼烦城域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此刻再加上眼前这口水井,以及村中人们所遭受的毒害,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方士传道,竟然会采用这种恶毒的手段,还怎么配称修道之人? 两年前,张仲景便遇到过这种剧毒,但那时候的他并没有见识和方法去应对它。而如今,他有了从左慈那里得到的知识和技术,又潜心研究了这一年,自然已经配出了救急的特效药。他在一旁忙碌了一阵,将这药剂包入了一个布包之中,丢入了水井里,便朝众人点了点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至此,村庄的工作便告结束了。 原本死气沉沉的村子,此时终于再度恢复了些生气。虽说这样的重病不可能立刻痊愈,但剧毒症状一解,很多人已经恢复了不少元气,能够缓缓的出门溜达了。他们听说张仲景即将离开,怎么的也要出来相送,一时间,老少齐聚在村口,一脸感激地注视着他们,齐刷刷地鞠了一躬。 看着这些人纯朴而耿直的表情,张仲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修道者,本应修身以度人,传道以济世。而这太平道为了吸纳信徒,如此违背天意,罔顾人伦,真是枉称修道之人!” 刘德景与蔡文姬闻言对视了一眼,同时耸了耸肩,也没有搭话。毕竟,这个圈子,他们并不了解,对于张仲景此时的心情,也真的无法感同身受,只能沉默。 就这样,在一片沉默之中,马车快速地穿过了官道,已经来到了楼烦城门之外。 这一趟过来,队伍的阵仗明显不同。一路上,方志都带领着所属小队临时当起了随行的护卫。能被官兵看护,这种待遇,也只有朝中大人物方才能够享有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他们在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几乎是完美地掩饰了身份。 不过再怎么样顺利有逼格,最终通过城门也是重要的一关。 楼烦城的状况十分奇特,中央盆地被三条山脉切割,冲击,因此形成了一片独特的沃土。但同样也是因为这样,山脉交汇之处,完全就是联系着城池外墙。楼烦城就如同是被嵌在其中一样,要想去到其他的地方,必须经过城中。因此,关隘之城的价值和重要性就体现在这里。 此时已是临近一天之中关门的时候,城门口倒是意外地更加繁忙,许多人都排着长龙,急切地要进入城内。 但或许是由于疫情严重,也或许是有着什么其他的理由,城门的守备十分严密,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和车辆都会遭到严格的检查,因此放行的速度并不快。 刘德景微微拉开车窗,一路这样看过去,眉头也是轻轻地皱了起来。这一路上的气氛十分晦涩,越是靠近城门这样的感觉便越是强烈。其实不看他也知道,提前来到这里多日的梦茹,绝不会只是傻等,必定早就已经准备充分,安排妥当了。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似乎对方的准备力量,比他想象当中还要强,至少肉眼看过去,这一扇城门附近,能让他觉得不和谐的人物,便不下百人。 由于有军队的随护,刘德景等人的车队并没有和普通百姓那样排队受检,而是直接被带到了偏门处。这里是部队或者官员特行的通道,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 眼见方志将一个平民的车子带了过来,那守城的将官眉头微微一皱,急忙迎上前来,抱拳问道:“末将见过司马将军。” “嗯。”方志点了点头,看了一下四周,问道,“今天南门情况如何?” “禀将军,一切如常,没有情况。”那将官连忙回答道。 “那就好,开门吧,我要进城。”方志点了点头,直接命令道。 “是!可是将军,按照律令,那个……”守城将官有些犹豫地瞥了一眼刘德景的马车,疑惑道。 “这车中是我为城令大人请来的神医,按规定当算作贵客,不能走?”方志眉头一动,沉声道。 “如果是这样,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这位神医来自何处。请将军勿怪,这一切都是督卫大人特意交代下来的,最近有一伙朝廷的在逃钦犯流窜至此,要求我等严格审查,以免被混入城中……” “放肆!你的意思,本将便是协助在逃钦犯逃亡的罪臣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方志突然大喝了一声。这一声厉喝顿时让守城将官打了一个激灵,哪儿再继续说话。 不得不说,这方志虽然之前一副阳光男子的模样,但此时这副将军的威严,也绝不是装出来的。这一种军人的气魄姿态,的确让人赞叹。 眼见那守城将官不敢吱声,方志也是冷哼了一声,命令道:“本将再说一句,开门。否则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小小的伍长,凭什么拦我去路。” “这……”那守城将官面色复杂,虽然看得出他绝不愿意就这样开门,但也更不敢违背方志的命令。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伍长,就算是上面的督卫大人,也比这方志军衔矮了一级。这种头领打架,哪儿是他能掺合的? 想到这里,守城将官点了点头,正要回去叫门,便看到门前有一人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方兄今天火气好大啊,大家都是军中兄弟,何必发这么大肝火呢?” 方志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来人,冷笑了一声,说道:“这还真是新鲜了,孟庆,你不是负责西域守备的吗?闲得跑南域来做什么?” 那名叫孟庆的军士一边走,一边就像是没有听到方志的挖苦一般,爽朗地笑道:“我也是无可奈何啊,平添这么多任务,累都累死人了。但是左都尉大人的命令,又不得不执行,我们都是下属,军令就是一切,方兄你说是吧?” 这孟庆的一席话,不软不硬,但内容却是说得明白透彻。方志不由得吃了一惊,什么人竟然让左都尉亲自明令严查,这压力让他也不禁有些皱眉,一下沉默起来。 但显然,这孟庆并不会给他过多思考的机会,而是追问道:“其实这也只是走个过场,方兄带的人,我信得过。但毕竟要给上面交差不是?看你们这么急于进城,就让我随便看一下就好。方兄总不至于因为这点儿破事儿就不进城了吧?” 听到孟庆的这番话,沉默的方志突然大喝了一声:“孟庆,你不要太过分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3章 进城(二百一十三回) 方志的一声大喝来得十分突然,但他身后的军士们却是一点都不意外,同时应着他的吼声叫道:“吼!” 这一声吼齐整而又有力,更兼有一种团结坚固的气魄,声势浩大。听得人不禁为之一振,甚至于把一旁排队的百姓们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 孟庆显然早就猜到了方志会是这个反应,自然也不会生气,反倒是一脸笑眯眯,得意地说道:“方兄火气怎么这么大呢?我这不也是例行公事而已嘛。” “公事?哼,那公文何在?”方志冷哼了一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孟庆显然有些不自在,同样笑容渐冷,淡笑道:“怎么?方兄难道以为本将是在假传军令?还是说方兄质疑左都尉大人的命令?” “孟庆,你别动不动就拿左都尉大人来压我,别人或许怕了你,但我方志不吃你那套!我谁的命令也不质疑,不过你要说公事,那就公办。不管是谁,没有公文,就别想动我的车子!”方志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气势极盛,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孟庆听了这话,顿时脸色一沉,低喝道:“方志!你真的敢违背军令!?” “若真是军令,我自然不敢违背,但若是没有落实的军令,违了也就违了,又待怎样?” “你!好你个方志,嘴巴倒是能说。你要公事公办是吧?行啊,按规定,闲杂人等不得进出偏门,你可以进,但他们,得留下!” 方志闻言浓眉一抬,怒喝道:“孟庆,你身为城西守备官,插足城南事务,不怕有越权之责吗?而且这车中之人乃是城令大人所要求的神医,你敢拦他?” “哼~什么神医,还不就是你一面之词。”孟庆也毫不退让,同样站在门前,冷笑道,“我身为督察卫,有审查各部工作的职权。城南的事务我自然是不能插手,但若是违规操作,就是我本职工作范围,为什么不能管?” “你!”孟庆虽然的确让他不爽,但这番话却是没有任何问题,让方志无言以对,只得怒瞪着对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来,这楼烦城中,问题也是错综复杂啊。”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刘德景也是微微一摇头,叹道。 “朝野败坏,纲纪混乱,上梁不正下梁歪,何处不是乱局。”张仲景哼了一声,也不多言。 一旁的蔡文姬听到他们的对话,联想着自己的所处经历,也同样神情有些黯然。 “张兄虽说是如此,不过总也还是有好人的。比如这方将军,倒真是不愧为一条汉子,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吧,说不得一会儿还真得您老人家出面了。”刘德景微微一笑,调侃道。 张仲景撇了撇嘴,也是无奈地哑然一笑,点了点头。 而车外,此时的气氛更加紧张了许多。 但凡是职场,就必定会有各种利益权利的相争,这一点,古今皆相同。尤其是在军队之中,出生、门第、归属等等,会导致的直接结果,那就是派系的出现。军权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家,都是极其重要的一种东西,因此没有人会不重视,尤其是在乱世之中,尤其是在边塞之地。 而方志和孟庆的纠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挑刺,再往深了去想一点的话,很显然,就是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力量的交锋。至于他们谁代表了谁,作为外地人的刘德景,自然是不清楚的。他只知道,此刻的方志是在帮他们进城,就足够了。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言语交锋,但是明显看起来这些军人内部也是积怨已久,因此很快发展成了一种针锋相对的场面。不知何时,偏门前也围了不少士兵,他们纷纷站在孟庆的身后,其态度不言自明。而方志身后的那批军人,同样个个圆眼怒瞪,肃杀之气极盛。 “孟庆。”方志此时完全褪去了之前在村中的那副阳光大男孩的模样,变得一脸严肃,冷峻地说道,“我再说一遍,这城南不是你小子所属,而是老子的地盘。现在最后问你一遍,你让,还是不让?” “哼!笑话。”方志冷笑了一声,叫道,“你当老子这职位是混出来的?!别以为只有你才有军功,老子一样是死人堆里爬上来的!没错,你军衔高过我,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有权利行使督察之职!不让,你能奈我何?” 方志双眼一眯,冷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随即他大喝了一声,“强袭营将士何在!!” “在!!”方志身后的军士们本就气得不行,此时听到呼唤,顿时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那气势,绝非寻常军队能比。 刘德景听到这阵仗,眼睛突然微微一眯。 “罪将都卫孟庆,擅自越权,干扰我城南防卫任务,按军法当就地拿下,棍杖三十。孟庆,还不自缚认罪,莫非要我强行拘捕不成!?”方志冷声大喝道。 “放你的狗屁!我都卫身兼监察之责,对四门将领都有监察之权,凭什么说我越权!?方志,你这种滥权的行为,我大可以找城令大人申请处罚你!”孟庆当然也不是善茬。自然不可能就此乖乖受缚,大喝道。 “哼~!城令大人?好啊,那我倒是要看看,到了城令大人那里你怎么说!众军听令,罪将孟庆拒不受缚,强行将其拿下!!若有抗者,依军法就地格杀!!”方志大喝道。 “是!!”他身后的军士们纷纷站出身来,朝着孟庆走了过去。 “你!你!!”孟庆万没想到方志竟然真的敢动手,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不住地说道,“方,方志!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检举你!!” “私仇?笑话!本将和你有什么私仇可说?不用废话,就地拿下!”方志丝毫不给孟庆面子,依旧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来,来人!保护我!!”孟庆此时也明白了方志坚决的态度,因此再不敢幻想什么,直接叫了起来。在他的叫声之中,一旁的那些军士们急急忙忙地围拢了过来。 “哼!怎么,尔等并非城南编制,也妄图越界做事吗?!”见这些军士行动,方志眉头一挑,厉喝道。 那些军士本就有些迟疑,但碍不住毕竟是孟庆所属,因此方才硬撑着站了出来,此时听方志如此一喝,顿时觉得头皮又是一阵发麻,脑子更是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你,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孟庆见状急忙叫道。然而那群军士却是面面相觑,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虽然这些士兵也算是他的所属,但并非是他城西军营带过来的亲兵,自然就没有那么忠心不二。眼见方志不管是军衔,地位,气势,道理都全面占优的情况下,谁还敢莫名其妙地出这个头。 见此情景,方志冷哼了一声,依旧冷冷地看着他。 眼见着面前的士兵们越来越近,孟庆的脸色也是越发地难看,眼见就要不顾形象地转身逃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哈哈~~方将军还望手下留情啊。” 随着声音传来,一名看似儒雅的中年男子从偏门之中闪出,一脸和善的笑容,看着眼前闹得不可开交的几人。 方志见状连忙下马,然后走前几步拜道:“属下方志,拜见右都尉大人。”跟着他一起,立时周围的人纷纷跪拜在了地上,就连那有些失魂的孟庆,也是同样目光闪烁,连忙跪下见礼。 那儒雅男子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你们正在执行公务,不必如此多礼,都起来吧。” “谢右都尉大人!”众人应声又都站了起来。 右都尉点了点头,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笑着缓步走到了方志的面前,看着一旁的孟庆,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竟然当着众弟兄的面搞得如此紧张,看起来若是我不出来,还真打算打起来不成?” “大人!”孟庆连忙苦着脸叫道。 “大人,其实也没什么。督察卫大人对我们的工作有些意见,因此方才争执了一番。现在既然大人来了,自然也就没事儿了。你说是吧,孟、大、人?”方志微微一笑,看了孟庆一眼,抢过话题说道。 孟庆被方志如此一说,脸色那是立刻变了数遍,最后心中思量了半天,最后只得咬了咬牙,点头说道:“是,方将军说得对,没,没事了。” “是吗?”右都尉眼睛一眯,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询问道,“那车里,什么人?” 孟庆听到这话顿时一喜,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方志。 而方志却是一脸平静,抱拳说道:“禀大人,车中的人乃是属下为城令大人请来的神医,专为城中疫疾而来。” “哦?不知道是哪儿的医生?真的有这么神奇?”右都尉闻言眼睛一亮,好奇道。 “这位医生来自于南阳郡,之前属下已经带他去附近的村子试过了,的确是具有非凡医术的高人,在场的军士们都是见证。” “是吗?你们都见识过了?都可作证?”右都尉笑着看向了方志身后的军士们。 “我等皆可作证!”众军士没有丝毫犹豫,齐整地回答道。 “嗯,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右都尉点了点头,便将这事儿略过了。 “大,大人?”孟庆哪儿会知道右都尉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将这件事儿给敷衍过去了,急忙叫了一声。 “嗯?督察卫大人,你还有事?”右都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 看着那一张看起来有些无害的面庞,孟庆吞了吞口水,咬着牙说道:“大人,城门进入自有城令大人的规矩,事关重大。您,您只是听了他们的片面之词,就信了?” “我们自己的军士,如此多人作保,你不信?”右都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我……”孟庆原本想直接说不信,但是话到嘴边,他突然回过神来,又急忙将字吞了回去。毕竟他再怎么蠢,也能够察觉到四周空气中的那一股寒意。这样的压力使得他只得连忙点了点头,哪儿敢再说什么。 右都尉见状也不多言,看着方志说道:“既然没事儿了,你们就先进去吧。那位医生既然是城令大人的贵宾,务必提早前去汇报,正好这两天有些事你也该去了解一下。”说完,他也并不多做停留,便独自走开了。 而方志等人目送右都尉离去之后,也是径直通过了偏门。一群人,自始至终都未曾再看过那孟庆一眼。 直到众人尽皆离去,孟庆方才猛地跺了跺脚,破口大骂了起来。只不过,他这时候的表情,就和败犬一样,叫声越大越难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进城之后,一切倒是顺利了许多。方志等人带着车队,轻松地穿过了城中的道路,最后来到一处馆驿之中。这处馆驿,看起来和平常的馆驿多少有些不同,不仅规模更大,装修更加讲究,最重要的,是这里竟然斜面对着楼烦令府,自然一看便是有着某种意义。 将众人安顿了下来之后,方志嘱咐了几句,便先行告退,前往楼烦令府回报去了。而刘德景等人对于这样的安排倒是没什么意见,便在馆驿之中便安顿了下来。 经过了这一段插曲,已是夜幕初上,整座楼烦城,再度进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黑色的世界,向来都是魑魅魍魉横行之时,阴影里,夜幕下,又不知从何处蹿出了许多人影,在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感受到了这样的气氛,任红昌趴在窗台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外面。黑幕之中,暗影攒动,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但是很显然,一定有着人在做着一些有目的的事。 “好啦,抓紧睡觉了,别看了,小心一会儿被人盯上了。”陈到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任红昌撇了撇嘴,显然有些不乐意。但是她也知道目前的状况不同一般,因此依旧老实地关上了窗,转过头来。 此刻的陈到,怀中抱着雕云刀,将椅子靠在门口墙边,正倚在墙上准备睡觉。两人这一路过来都是如此,为了保护任红昌,也为了不让外人起疑,他们一直对外以兄弟相称,因此所到的住地也都是只开了一间房。只不过,虽然在外面的时候两人嬉笑打闹习以为常,但是一旦进入屋中之后,陈到却是意外的极其拘束,独自远远地坐在一旁,绝不会踏足内侧半步。 对于他的这种表现,任红昌倒是既赞许,又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曾建议叫陈到到内室来打地铺,但是都被后者断然拒绝了。任红昌坐回到床上,又看了一眼窗子,心中多少还是有着不安,喃喃道:“叔至,你说景哥哥他们……成功脱险了吗?” “怎么又问这种傻问题?”陈到闭着眼,淡淡道,“我们都能顺利脱身,他们自然更没问题。而且,你没见这楼烦城门检查多么严格吗?加上之前所见所闻,说不定他们已经进城了都难说,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现在首要的是休息。至于明天,再看吧,我总觉得,这楼烦城中有古怪。以大哥的习惯,恐怕说不定又会扯到什么事件当中去。到时候,自然就见了。” 任红昌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随即也安静地睡下了。 与此同时,城内的另外一处府邸当中,灯火辉煌。一名美艳的女子,正和另一名强壮的豪爽汉子对饮成趣。在他们的下首,还三三四四地坐着一些人,个个也是气势不凡,身份看似显赫。显然这是一个热闹的宴会,显然也是一个不普通的宴会。 美艳女子缓缓举起琉璃盏,俏目弯作月牙,笑着说道:“承蒙将军赏脸,真是让我狼孟上下荣幸之至。”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4章 一夜楼烦生风雨(二百一十四回) 梦茹举着杯盏,双眼弯成了月牙儿,笑吟吟地抬起杨柳细枝一般的手臂,对面前的男子说道:“吴将军,今夜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女万分荣幸,请满饮这一杯,聊表心意。” 那豪放男子正坐于堂中,看起来是威风凛凛,仪表堂堂。然而他那下流的眼神却丝毫不掩饰地在梦茹的身上游来游去,从双峰游移到腰间,神情极其下流。 “哈哈~久仰燕姬梦茹之名,本将早是心怡已久,此番有这样的机缘,又岂会不来?”那吴姓将军豪爽地一笑,说道,“干!梦茹小姐也要一饮而尽哦~” 他此话一出,随即引起在坐一些人的不满。“燕姬”这个绰号,并不是什么雅号,反倒是一种带有讽刺挖苦意味的名称。这吴将军随意大大咧咧地说了出来,自然会让很多人内心不爽。 但作为主角的人却反而没有任何不快。梦茹微微一笑,也不多言,玉手一掩,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哈哈~痛快!”吴将军同样干杯之后,大笑了一声。 “吴将军果然豪爽,梦茹钦佩。不知之前梦茹所提之事,将军是否也能如此酒一般,这样爽快?”梦茹妩媚地一笑,轻声道。 “哈哈~那事情本就是小事一桩,但的确还是有着一些要害之处,非本将所能决定,至于能不能成,那就要看梦茹小姐的了。”吴将军眼睛一眯,又瞟了一眼梦茹的胸口,贱笑了一声。 “好说,梦茹的诚意,自然会让将军满意。”梦茹意味深长地一笑,也就不再多言。 “哈哈!好,好!有梦茹小姐这句话,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吴将军再度大笑了起来。 梦茹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依旧如春风一般,而那如水的双眸之中,却是一道冷光稍纵即逝。 酒宴,依旧在继续;而夜色,也是渐入深沉。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在这已经变得宁静的夜里,依旧十分清晰。刘德景原本已经准备睡下,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微微一皱眉,低声问道:“谁?” “一夜碧潭听风雨,一滴,两缕,三行,纵洗尽铅华复归去,亦难为朔名。”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刘德景吃了一惊,连忙走了过去将门打开,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门外站着一个“矮小”的身影,罩着一件宽大的斗篷,丝毫没有因为刘德景惊讶的表情而有任何迟疑,而是快速一闪,进入了房中。 刘德景四下里打望了一眼,随即快速关上了门。 当他转过头来,那人已将斗篷取下,露出了婀娜的身段。和之前所见过的女子都大不相同,她的身材最是修长,虽然谈不上玲珑有致,凹凸诱人,但那一双修长紧致的大腿,却是非常吸引人的眼球。原本“矮小”的身材此时性别一变,突然就让人有了一种高挑的感觉。 一条马尾辫轻轻一甩,那女子左右看了看,冷淡地说道:“倒是找了一个不坏的地方。”说着,便毫不客气地朝床边走去,一下躺在了上面。 刘德景也是一点脾气没有地走到一旁坐下,无奈地说道:“齐大小姐,你这大半夜的突然不请自来,到底怎么了啊?” 这名高挑的冷艳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刘德景、陈到一起参与过洛阳之变的战友--齐悦。 两年多过去了,齐悦的样貌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原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庞此时更加地线条分明,五官精致,错落有型,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让她具有着一种完全不同于普通女孩子的英气。虽然论容貌姿色她与任红昌与那些尘子、仙子相比并算不得漂亮,但这样英气的样貌也绝对含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齐悦微闭着双目,细长的睫毛十分清晰。听到了刘德景的询问,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奉楼主之命,过来告诉你,楼烦城有些麻烦,小心行事。” 刘德景惊讶地说道:“任大哥知道我来楼烦城了?” “你以为他是谁?君临于并州之巅的大人物,即便称之为北境第一也毫不为过。就你这点小心思,他会不知道?”齐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是、是、是,是我错了。那齐大小姐可否告知一下,到底这楼烦城有什么事?” “不知道,明天总是会有人找你的。”齐悦随口说了一句,便再不搭理他,沉沉睡了过去。 见她这样,刘德景也是万般无奈。想他自来到木耳村,和其他人的关系都是越处越好,但唯独就是齐悦,一直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而与之相对应的,她对自己又一直都是不怎么讲究,搞得好像关系很熟很近的样子,就像现在一样,居然大喇喇地就在他的床上睡了下来,也丝毫不担心。到底她心里是啥意思,真是让刘德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齐悦绝不是一个喜欢无聊发空话的人。不管是不是奉了任昂的命令,但她会亲自跑上这么一趟,这事儿就绝不可能普通。 “虽然早就知道这楼烦城有问题,难道说,真的会发生什么大事?”眼见齐悦已经胸脯均匀地起伏,发出了有节奏的鼻息声,刘德景暗自思考了片刻,也摇了摇头,只得靠着墙睡了。 “……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之中,似乎有着什么声音响起。 “星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声音越发地清晰了,并非是出现了幻听。听到这个声音,刘德景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漆黑的空间之中。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他自己,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刘德景见此情景,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精神快速集中了起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星主,星主……” 这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是越来越近,十分地温柔,也隐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虽然不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但仅仅只是这声音,就已经让他心怀敬畏。 “星主?”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声音,刘德景不禁一肚子狐疑。从声音的走向来看,很明显应该是针对他而来。但是这称呼,这声音都太过于陌生,让他完全不明就里。 “谁在那里?”想到这里,他也是既疑惑又有些无奈,只得开口大声问道。 黑暗之中,突然涌起一团迷雾,迷雾快速地聚拢,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幻影。这幻影只能看见一个大体的样子,但却无法分辨清晰。模糊看来,应该像是某种动物的形态,只是它太过庞大了一些,完全让人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什么动物。 “你就是星主?”那模糊的影子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询问道。 刘德景一时间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死死地盯住了一般,顿时觉得浑身直发毛。这股压力,即便是在面对任昂或者其他人的时候,也从未有过。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星主又是什么,你到底是谁?认错人了吧?”刘德景摇了摇头,否定道。 那模糊的影子又缓缓地晃了晃,沉默了片刻之后,似乎笑了起来,再度莫名其妙地说道:“不错,虽然不是族人之子,但这气息……嗯,居然是真龙之气?不错不错,比原本的族人还要好。”它的口气,似乎是在品鉴着什么一样,压根就没有在乎刘德景的感受。 刘德景顿时心中有些烦躁,正打算说些什么。那模糊的影子却突然亮出了两道赤金色的眼眸,看着他再度开口说道:“年幼的星主,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这并不奇怪。你此刻命星之上还有一劫,若是能避过此难,务必来我楼烦岭贪星洞一趟,自然不会让你失望。切记,切记……”说着,那模糊的影子突然猛地一颤,再度碎裂成无数的迷雾,又消失在了这黑暗之中。 “等!等等!!”刘德景连忙叫道,整个人顿时跳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仍旧是在这屋中,并没有处于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远处,齐悦的鼻息声依旧清晰,屋里依旧是漆黑一片,一切都是那般自然。方才的经历,就像是梦一样。 “是梦……吗?”刘德景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嘟囔道。此时他浑身都是汗水,明显是受惊不轻。深夜的寒气一激,让他不自觉地抖了抖。他坐回了椅子上,想着之前那个梦里的所见所闻,一头雾水。尤其是那对赤金色的眼眸,印象太过让人深刻,与贪狼,不,比贪狼更加深邃,更有威严。难道是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意识?一想到这个古怪的念头,刘德景甚至于怀疑自己是不是傻了。 “楼烦岭……贪星洞……真有这个地方?看来,回头得去问问,这到底是哪儿了。”刘德景喃喃着,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臂上的殊天轮,又再度昏昏沉沉地睡去。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齐悦缓缓地睁开了眼,目光之中也露出了某种难以理解的神色。 与此同时,在一处幽深的洞穴之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慵懒地伏卧在那里。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赤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之中,显得极其妖异。 “主……主母,怎么样?”一个年幼稚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询问道。 “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家伙。”巨大的黑影轻声说道,言语中似乎还有着一些喜悦,“你这次的失职就算了吧,或许这也是天意。好好准备吧,如果真是命中注定的话,我想他很快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真……真的?那我们一族的承诺……”那年幼的声音依旧有些犹豫。 “自从他们给了信物,让那小家伙进入圣地之后,这承诺便已经不存在了。错不在我们,无需介意。眼下大道已变,世上再无仙神,我们一族是否能够平安度过此劫都尚未可知,管他那么多。”那巨大的黑影淡淡一笑,言语中竟然隐隐还有着一股兴奋之感。 “…………对,主母说得对,我明白了。”那幼小的声音沉吟了片刻,终于接受了这种说法。 而这个时候,在远处的宁化村中…… 砰! 一声巨响划破了长空,连大地都震颤了起来。所有人都从梦中惊醒,纷纷透过窗口向外张望,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村长依旧淡定地坐在房中,一脸奚落的表情看向一个方向。 宁化村祠堂处,原本明显的土丘,此时已被炸出了一个大坑。近百名太平道教众跪拜在土丘之前,瑟瑟发抖,压根不敢抬头。而在他们前方,一道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平静地看了一眼周围,轻声道:“谁?” 他的声音很是轻柔,动作也显得十分优雅,整个人给人一种极致从容宁静的感觉。但这样温和的态度,却是让在场众人浑身一颤,冷汗顿时浸湿了全身。 沉默了片刻之后,一名看似带头的人终于吞了下口水,战战兢兢地将之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那轻柔宁静的男子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现场顿时陷入到了一种极为诡异的寂静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看向一旁,动了动嘴,并未发出一声。一旁一名少年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们连夜出发,立刻执行楼烦城的计划。那疯老头不管是真是假,但那人既然敢对我太平道动手,就不排除他会阻碍我们的大事。至于失职之罪,就由他一人承担便是。” 说完,男子便身形一转,悠然向着东北方离去。众人不禁有些疑惑,怎么这大人物今天脾气这么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也没有怪罪下来? 可此时,一声尖叫突然响起。众人闻声转过脸去,一下面色都变了。原来那带头的太平道教众此时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双眼外凸,表情极其狰狞,早已经断了气。而他自始至终从未发出半点声音,这样诡异的杀人手法,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被这可怕的死法吓到,其余人等连忙动了起来,生怕再因为怠慢而变成那副样子。 一夜,就在这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之中过去了。谁能想到,不过只是身在异乡睡了一觉,在冥冥之中,却是风雨逐渐而起,听者浑然不觉。 第二天一大早,刘德景就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给吵了起来。他一脸疲惫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朝床上看去,果不其然,齐悦已经没有了踪迹。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张仲景一脸焦急的看着他。还没等他说话,前者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往外面拉。 “等,等等,张兄,你这是干嘛?怎么那么紧张?”刘德景好奇地问道。 “啥也别问,你快来吧,这事儿光我一人可是解决不了。”张仲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管拉着刘德景往前跑。 刘德景一脸茫然,只得就这么跟着他走了出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大厅口。还没进房间,刘德景便立刻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有些沉重的压迫感,很显然,这里有着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在场。 方志守在门口,见到两人走来,也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便将他们引了进去。 此时驿馆大厅中已经有不少人,只不过放眼一看,便会发现,绝大多数都是站着的,即便是像方志这样级别的军官,也依旧站在一旁。整个大厅里,坐着的只有三个人,其中正坐于中心的,是前一日刘德景见过的那名儒雅男子,听其他人的口气,应该便是这楼烦城中的两大都尉之一,右都尉宁涛。 在宁涛的左右首,各坐着一名男子,右边的一看便是军人出生,坐姿笔挺,气场坚实,整个身子如山峦落地一般岿然不动。而左边的男子则天庭饱满,满面红光,看起来儒雅之余更多了几分富态。很显然这样的外型,不是文官便是富贾。 方志将两人领到他们面前,抱拳行了个礼,刘德景与张仲景则同样以礼相见。 见到三人,右都尉宁涛笑着摆了摆手,吩咐一旁准备座椅,让他们就坐。待两人坐下之后,宁涛眼睛一弯,笑着说道:“二位小兄弟年纪轻轻,不知该怎么称呼啊?” “在下张机,字仲景。”张仲景回答道。 “……在下刘然,尚未及冠。”刘德景同样回答道。 “哦~”宁涛闻言眼睛微微一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二位如此年轻,却有着这样的本事,还真是让人不禁唏嘘啊。” “将军过誉了,不知今天……”张仲景尴尬地笑了笑,正打算开口,却一下被宁涛打断了。 “不用着急,来,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本城别部司马公孙廉将军。”宁涛指了指右手的男子,介绍之后,随即又指了指左手的富态男子说道,“这一位乃是本城主簿徐度大人,这二位都是楼烦令宋大人的左膀右臂。” 两人闻言均是一笑,徐度连忙摇着手说道:“宁将军太过誉了,论左膀右臂当属宁将军为首,我们哪敢自称?” “你们也别自谦,大家都是忠心为城令大人做事的,都是一家人,又哪儿分什么高低。”宁涛淡淡一笑,回道。 随即他面色又快速一变,有些严肃地看着刘德景和张仲景两人,肃然道:“但是有一点,若是打着城令大人的招牌招摇撞骗,那就是我宁涛的敌人,也是楼烦城的敌人,绝不会姑息。不知二位,算是哪一种?”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5章 见城令(二百一十五回 宁涛的话锋转得极快,张仲景顿时心中一惊,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再怎么洒脱,毕竟此时不过平头百姓一枚,遇到这种官威,又怎么会不由得有些动摇? 对于这样的场面,刘德景倒是见怪不怪了。面对着宁涛有些冷厉的目光,刘德景平静地笑了笑,说道:“右都尉大人,我们是哪一种,并不取决于我们,而是取决于您。” “哦,我倒是想听听,你们的身份凭什么取决于我?”宁涛双眼微微一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此时,蔡文姬也听到了风声,已经来到了厅外,但她见到厅中气氛不对,也就没有贸然进入,而是静静站在门口,观察着门内的动静。 右都尉宁涛的气势自然压迫性极强,然而刘德景却是没有丝毫动摇,昂首朗声道:“很简单,我家医师游方各界,慕名来到这里。不求名声,不求地位,只有一颗赤诚之心,望救百姓于水火,断了这疫情的根。若是诸位大人体察民情,照恤百姓,那我们自然是友。但若是大人您有什么别的想法,即便我们不想站在您的对立面,怕也很难。” “大胆!”宁涛顿时大喝了一声,尽管他看起来儒雅,但这一声大喝依旧浑厚有力,炸得厅中回响不断,耳朵都有些发出嗡嗡的响声,“你这小子,竟然敢污蔑我等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这一声大喝,顿时让张仲景浑身紧绷了起来,厅堂中的气氛也一下降到了冰点。 然而刘德景依旧是那股从容平静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宁涛的怒吼而有所惊恐:“大人,您这污蔑一说,可是冤枉人了。” “我怎么冤枉你了?” “方才小民所说之事,如果大人没有,便和您无关。如果大人有,则是陈述事实。大人可以怪小民直白不懂礼数,但是污蔑一词,却是冤枉了。” 说完,刘德景微微一笑,看着宁涛。而一旁的张仲景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样抬起头看了过去。 宁涛黑着脸,看了看刘德景,又看了看张仲景,一直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另外两人神色和缓,一脸颇为赞赏的表情。 就这样沉默了片刻,宁涛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竟然让一个小屁孩给教训了一顿,还真是滚滚黄河水,后浪推前浪,过不了多久,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得被拍死了。小家伙儿,你说你叫刘然是吧?我记住了。不过看你的见识模样,可不算是一个普通的侍从啊,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德景笑着回道:“大人真是眼光锐利,小民佩服。不瞒您说,我们二人乃是好友,情同兄弟,因为兄长有济世之心,独自要来疫区诊病,我因为放心不下,所以一同前来。” “原来如此。”宁涛点了点头,说道,“听说你们已经去小方村上看过了,对于目前楼烦的疫情,你们是怎么看的?” 张仲景见对方一问,立时张开嘴便欲说话,却被刘德景淡淡一笑,拦住了。后者看着宁涛,嘴角一挑,意有所指地说道:“将军真的确认,小民们的话适合在这里说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涛眉头故意一挑,沉声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小民觉得,三位大人一起屈尊来到这里,自然是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来此只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印证一下而已,否则又何必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呢?”刘德景笑着说道。 这一次,还不等宁涛回答,一旁的公孙廉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错,这小子真不错,这份气度和心性,老子喜欢!宁兄,你也就别装了,这小子可没咱们想象中的那么弱。” “不错,这小兄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谈吐不俗,想来也是在外历练过许久,经历非同一般啊。我们本想试探人家,这一下倒把自己给试没了。”另一边的徐度也是摸着自己下巴上的一抹小胡子,眯着眼笑道,“宁兄还是直接道明来意吧,这样的试探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们两个老小子~”宁涛原本绷着脸,然而此时却是无奈地摇头一笑,说道,“罢了,也就像你们说的,这个套路确实是没什么必要了。” 说完,他看向刘德景和张仲景,有些严肃的说道:“的确像这位小兄弟所说,这些事情不应该在这里讨论,事关重大,因此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试探了一二,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二位莫怪。” “将军说的哪里话,我们不会在意的。”还没等刘德景说话,张仲景便抢着接道。刘德景耸了耸肩,也没有多言,只是撅了一下嘴。 “这样便好。”宁涛说道,“实不相瞒,今天我三人前来此处,乃是奉了城令大人的命令,请二位前往令府一叙,不知道二位可愿意?” 二人皆点了点头。 “那好,你们收拾一下,我们便过去吧。”宁涛做事倒也不拖泥带水,立刻吩咐道。 于是,二人叫上了蔡文姬二女与二子,便跟在宁涛等人的队伍之中,前往了楼烦令府。 令府其实就在馆驿斜对面不远处,直线距离也不过两三百步。令府门前同样是一片宽敞的空地广场,只不过与其他的令府不同,这里的广场之中并没有什么装饰物,有的,倒是许多刘德景耳熟能详的训练器械。看着这些东西,刘德景不免有些惊讶,一般的城令,为了显示其威严,往往都会准备许多相关的饰物。而这楼烦令,却是完全从实际出发,从此可以窥见其不同常人之处。 眼见刘德景一脸认真仔细地打量着广场,宁涛微微一笑,颇为自豪地说道:“很奇怪是吧?我们城令大人的确是与众不同,不讲排场,不宣威仪,一切都是靠实力博取来的。” 刘德景点头说道:“在现在的状况下,这样的官员,的确是难得。” “何止难得,可以说是百姓之福了。”一旁的徐度笑道,“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城令大人十分不喜欢油嘴滑舌的做法,更不喜欢夸夸其谈的人。因此你们一会儿见了他,问什么答什么,别拐弯抹角,更别自以为是。否则,我们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徐大人放心,我懂的。”刘德景笑着点头应道。 徐度点了点头,于是众人再度一边闲聊,一边朝城令府走去。如果不是身旁有着一众军士护送,光看中央这几人,倒像是去拜访亲友的一般。 走进了城令府,军士们便四散离开了。而刘德景等人,则在另外四人的陪同下,前往内庭。 穿过一条条长廊,他们终于在一道庭院门前挺了下来。徐度此时又是一脸凝重地说道:“记住,低调一些,务实一些,别露出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大人放心,我懂的。”刘德景朝他笑了笑,说道。 于是方志便守在了庭前,其余几人则在徐度的引领下走入了庭中。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庭院,虽然假山绿植放了许多,看起来似乎也算是饱满、实在,但在刘德景与蔡文姬这样的人眼中,却是太过粗糙和混乱了。 庭院之中,只有一道人影。此时他正弯着腰,认真地摆弄着什么。那份专注度之高,就连有人进来了都是毫无反应。宁涛三人显然并不想打扰他,而是领着其余几人走到他侧后方不远处,静静地站立在一旁。 几人就这样傻乎乎地站在一旁,谁也没出声。而那男人也像是完全不知道他们存在似的,依旧在那里鼓捣着盆景。 刘德景看了一会儿,仔细地打量着那男子以及他的举动,最后嘴角一扬,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句:“可惜啊~” 这话一出,顿时吓得宁涛三人身子一震,连忙转头看向他,使劲儿地挤弄着眼睛。刘德景见状笑着点了点头,做了一个理解了的表情。宁涛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放下心来,却听到刘德景又再度补了一句:“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当真是可惜啊~~” 咣~! 宁涛等三人只觉得一坨巨大的鸟屎从天而降,眼前猛地一黑,差点没把他们给憋了过去。三人此时脸色都变了,直朝刘德景噘嘴挤眼,如果不是此时身在此处,他们只差就想冲过去抽丫一大嘴巴子。但那男子就在眼前,他们又怎么敢?然而更让他们生气的是刘德景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完全把头扭到了一边去,完全不理会他们。 就在三人焦急不已,拼命暗示刘德景的时候,那一直专心盆景的男子终于开口了:“什么可惜?”他的声音浑厚而有力,即便并没有多大的音量,却依旧感觉得到一股气息,一股霸气和傲气融合在一起的气息。 宁涛等人此时完全无语了,只得苦着一副脸摇了摇头,那样子,就像老婆跟人跑了一样,可怜不已。他们这样的态度无疑让张仲景和蔡文姬都有些疑惑,有些担忧地看向刘德景。 可刘德景却是毫无畏惧,一脸从容地说道:“什么都可惜,至少走进这里,本是满怀期待,然而结果却让人失望不已,你说可惜不可惜?” 随着刘德景的话,那男子沉默了片刻,转过了头来。他目光如箭,两只豹目直直地盯着他,淡淡道:“你既然是和他们同来,就应该知道本官的脾气。你且说来,如果有理,本官便放你一马。若是信口胡说,夸夸其谈,你且看过去,那把刀方才磨好,正好借尔一试。”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墙上,挂着一口黑铁大刀。刀身足有九尺,阔面钝刃,满是齿口,看起来就感觉十分凶恶。这样的刀,显然不会是什么杀伐之兵,毕竟不会有人真的能把它给玩溜了。既然不是杀伐的兵器,又有着血意杀气,很显然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刑罚的道具。 看到这把大刀,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宁涛等三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刘德景,那眼神明摆着就在说:“看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老子怎么说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而一旁的蔡文姬和张仲景就没有他们那么多的戏,只是单纯的担心,那城令的怒火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那股怒意,即便是他们,也能够感觉得清楚。 只不过,和他们的激烈表现并不相同,身为当事人的刘德景倒反而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洒脱模样。看着那城令不怒自威的模样,他反倒是爽朗地一笑,说道:“原本在下以为只有三项可惜,没想到如此一看,倒是要多上一条了。既然城令大人有兴趣听,那在下就随意唠叨两句。” 如果说之前刘德景的举动让人无不扼腕叹息,那现在他的这番回答,更是惊得众人眼珠子暴凸,下巴都砸到了肚子上。宁涛三人甚至于怀疑今天是不是他们鬼打墙走了眼,竟然带了一个傻子回来。 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刘德景自信地向前迈了一步,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这庭院东西不少,美物更多,但却是被一个完全不懂得审美的人所操弄,不仅暴殄了天物,更让园中杂乱不堪,大人,这是否可惜?” 那城令沉着脸,沉默了片刻,最终只得点了点头,不痛快地应道:“可惜。” 刘德景见状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其一。” 说着,他又举起了第二根指头,“眼下城中事态紧急,属下忠心奔走,勤于政事,而主人却在此时消磨时间精力与庭院之中,竟然属下带客而来都不自觉。这样勤勉用心的下属,却跟了这么一个荒废政事,竟然寓物以聊情的上司,请问大人,你觉得他们可惜不可惜?” 那城令的脸色更臭了,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看了刘德景一眼,那用意,不言自明。 刘德景也不生气,又举起了第三根手指,侃侃道:“那是二,而现在我要说的,便是最关键的第三点。楼烦城域,正值风雨飘摇,暗流涌动,更兼疫病泛滥,百姓苦不堪言。而城令大人的支配,恐怕也算是摇摇欲坠,火烧眉毛了。在这种节骨眼上,为了一点自己的面子或者自尊,故意慢待有可能祝您一臂之力,解决燃眉之急,还百姓于安平的人。若是因此而失去了这个机会,城令大人又当如何?原本百姓引以为傲的父母官,最后却成为了恃才傲物,陷他们于水火绝境的‘恶人’,您说,可惜不可惜?真的发展到那一步,恐怕那口黑铁刀,不用给在下尝味道,城令大人自己却是要先自行品尝了。” “大胆!尔等小辈,岂能如此侮辱城令大人!?还不快快道歉!”这一次,还没等楼烦令出声,一旁的公孙廉便忍不住大喝道。 “闭嘴。”可是让他们意外的,这一次,楼烦令的脸色不仅没有更难看,反而柔和了许多。他点了点头,有些自省地说道,“这位小兄弟说得在理,不知第四个可惜又是什么?” 刘德景此时再度爽朗地一笑,摇头说道:“原本的确有第四点,不过此时大人的表现,已经让这一点没有了。” 楼烦令闻言,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刘德景,最终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兄弟这一次,真是让本官见识了。没想到我堂堂一城之主,最后却是需要一个小朋友来点醒,惭愧。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方才那几点,小兄弟教训得是,又可有解决之法?” 此时刘德景笑着点了点头,抱拳鞠了一躬,尊敬地说道:“城令大人果然如传言一般,小民刘然,至于城令大人的困惑,我们应该有解决之法。”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6章 楼烦令的烦恼(二百一十七回) 刘德景一席话让楼烦令和宁涛等人面色一亮,尤其是楼烦令,更是再也没有任何倨傲,一把抓住刘德景,将他带入内堂。等众人分宾主坐下,便连忙询问起来。这架势,俨然已将刘德景看作了这群人中的核心。 见对方如此恳切热情,刘德景自然也就没有再做作矫情,爽快地说道:“修葺庭院,讲究的是意境而不是充数。尤其是庭院布置之人的修养心境,对于美的感知,更是重中之重。城令大人若是信得过在下,可以召集一批匠人,让这位女士指导便是。”说着,他看了一眼蔡文姬,后者轻轻地眨了一下眼,表示接受了这个安排。 “这个随意吧,徐度,交给你了。”楼烦令随手挥了挥,叫了一声,一旁的主簿徐度连忙笑着应了下来。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便多少有些麻烦。在在下说明之前,还有个不情之请,烦劳城令大人把现在的状况如实相告,否则,恐怕会贻误战机。”刘德景说到这里,面色明显沉了下来。尤其是最后四个字,更是刻意加重了语气。以楼烦令戎马出身,当然不会不明白其中的要害。 楼烦令沉吟了片刻,最终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的说道:“既然如此,小兄弟就先且听我一言吧。我姓宋名宪,本就是太原人士。靠着一身本事屡次出生入死,方才得到这楼烦城令一职。然而沙场厮杀容易,这治理城池,却是难上加难……” 随着宋宪的叙述,刘德景等人方才对这楼烦城域的状况真正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而随着了解的深入,刘德景也逐渐能够感受到,齐悦前夜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楼烦令口中所说的状况,大体上与宁化村何老四所说的一样,但是程度却是要严重了许多。 宋宪入主楼烦城,也就是在两年多前,那是在一次与胡匪的交战大捷之后,朝廷同时升迁了几名刺史手下的将领。在雁门郡中,就有广武令以及楼烦令两人。而楼烦城曾经一度是疫病的重灾区,因此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一个苦差事。 只是宋宪并没有考虑过那么多,他一上任便大张旗鼓地进行了一系列的整治措施。原本楼烦疫病控制得已经算是不错,在他的治理之下已经几乎没有新的病症出现,算得上是行政有效。加之他事事亲力亲为,自然也在百姓之中竖起了很好的口碑,而现在很多他的嫡系,就是在这段时间中逐渐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站在他身边的。 然而好景不长,几乎是一夜之间,楼烦域的状况就变了。先是疫病不知为何突然再度爆发,即便宋宪与其他人想尽了办法也是无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疫情再度蔓延。然后便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冒出来了一伙妖人,用些古怪诡异的符水竟然真的把病给治好了。这一进一出之间,使得不少普通百姓对于朝廷的信用大为降低,转而为了治病拜入了太平道的门下,成为了其信徒。 当时对于这样的情况,即便宋宪与下属们多有纠结,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人命大于天,如果太平道真的能治病救人,他作为当地父母官,也无法真的加以阻拦。说到这里,宋宪叹了一口气,原本一个气宇轩昂的汉子,竟然隐隐有些低沉。而其他人也是同样摇着头,显然对于那一段往事,也是难以释怀。 “大人不必如此,以当时那种情况,想来任谁都会做出类似的举动来的。”看到他们情绪如此低落,刘德景也轻声安慰道。 “小兄弟,谢谢了。只是你不明白,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我们还不至于如此焦虑。我们之所以无奈,乃是现在回过头来一想,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竟然只是后面一连串麻烦的开端。”宋宪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 原来,自从太平道出现之后,理所当然的结果,便是越来越多的普通平民成为了其信徒。只不过,让宋宪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后面的发展却是越来越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一方面,太平道固然能够救人,但是却抑制不住更多的人换上疫疾,使得疫情并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发地发散开。这样的状况使得郡府的信誉和形象进一步地下跌,反而使得与之相对应的“平民组织”太平道越来越受百姓信赖。 而另一方面,则是更加严重的,就是郡府内部也出现了许多不和谐的,甚至于质疑的声音。一开始这些声音只是偶尔出现,然而发展到了现在,已经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派系力量,使得宋宪的管理处处掣肘,更加难以控制局面。 “正像小兄弟说的,这样下去,我楼烦城内外交困,若是疫情控制不力,被人上报给了朝廷,那后果,恐怕真的不堪设想。”说到这里,宋宪苦笑着摇了摇头。 “城令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沮丧,小民还有一事不明,望大人不要隐瞒。”刘德景沉吟了片刻,笑着安慰道,“目前郡府之中,大人与另一方,力量对比如何?对方可有什么后台?” “总体而言现在自然是我们依旧占优,但是很明显,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许久,很多人已经开始出现了摇摆。若是再等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处于劣势了。至于说后台,目前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报……”宋宪说着,看了一眼右都尉宁涛。 宁涛点了点头,接过了话题:“不瞒小兄弟说,其他方面暂且还算无碍。只是军队里面,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两派争斗,分别以我和左都尉褚翼为首。前一日在城门阻拦你们进城的人,也就是他们一派的都卫孟庆。眼下军队之中力量相互制衡,谁也压不住谁。但由于眼下的局面复杂,他们在表面上反倒像是站在民意的一边,使得我们压力巨大。” “政务机构也是如此。”一旁的主簿徐度补充道,“眼下各事务官员因为目前的状况吵得不可开交,局面很难控制。在这样发展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或者说只需要一个突发事件,就有可能让整个郡府陷入瘫痪之中。” “情况已经糟到了这个地步吗……?”刘德景听到这些情报,眉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沉吟了片刻之后,他方才开口说道,“那各位大人,如果真的城中此时爆发了骚乱,你们可有把握控制住局面?” 那三人闻言迟疑了片刻,随即又看向了宋宪。宋宪点了点头,肃然道:“若是此刻爆发了冲突,我们可以控制局面。虽说军队之中有着派系针对,但我宋宪手中依旧有着三千亲兵,足以镇压一切骚动。但问题是……如果贸然动手,那会极大地触发民怨,说不定反而会引火烧身啊。” “大人多虑了,我当然不会让大人就这样动手。出师必须有名,就算要打,也得让他们先沉不住气不是?”刘德景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城令大人如此坦诚,我们也就说些大人不知道的事吧。” 于是,刘德景招呼着张仲景,将一路所见之事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当听到宁化村的事件时,宋宪等人均是面有讶异之色,没想到太平道的手已经伸到了太原郡界去了,而且连一个村子都不放过。只不过由于刘德景并没有详实地说明他们在那里的目的,因此众人除了好奇也没有更多的想法。 至于后面过了北上关口,驿站遭遇胡匪,以及到后面在方志村中所见的一系列事件,让众人无不面色阴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兄弟……你的意思是……这次的疫病,并非是天灾所致,而是有人蓄意制造?”终于,最后还是宋宪开口问道。 “这一点,自然我家张医师最有发言权。”刘德景笑着看向张仲景说道。 张仲景点了点头,将之前在城外方志村中所见之事复述了一遍,并且同样提及了宁化村的情况。听到了这里,宋宪的脸色越发地难看,最终终于抑制不住怒火,猛地拍了一下扶手,大骂道:“好一伙欺世盗名的妖人,竟然做出这种畜牲不如的事情,若不是这几位朋友道破真相,我们竟然还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大人,请发令吧!让末将去将那群家伙通通抓起来!”一旁的公孙廉一脸愤怒地请缨道。 “公孙兄莫急!”徐度连忙拉着他说道,“眼下我们空口无凭,那太平道声势正盛,如果我们就这样去抓捕他们,必定会引发民怨沸腾,有百害无一利啊!” “那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公孙廉瞪眼怒喝道。 “仲修,坐下。”宋宪此时低喝了一声一声,那公孙廉看了一眼他,只得鼓着腮帮子坐了回去。 “主簿说得在理,眼下口说无凭,即便我们相信小兄弟他们,但其他人呢?贸然行动必定会授人以柄,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宋宪轻声训斥了一番,又说道,“小兄弟,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此事事关重大,不知道小兄弟可有确凿的证据?” “这个,还真没有。”刘德景眼见宋宪的脸色一苦,不禁哑然一笑,说道,“大人不必担心,很多事情解决起来并非一定要什么证据,就拿现在这件事来说,我们无需去找证据,只需要让他们自己承认就是了。” “自己承认?人家又不傻,凭什么?”公孙廉顿时不乐意地叫道。 “是啊,凭什么呢?当然就得让我们创造一个他们不得不承认的局面了。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得有一个前提,还是说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太平道到时候必定会狗急跳墙,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援军,城令大人真的有把握能够控制住局面吗?”说着,刘德景看向了宋宪。 宋宪沉默了片刻,一咬牙,沉声道:“可以!” “那好,我们就来合计一下,到底应该怎么做。”刘德景笑着点了点头。就这样,众人便聚在一起仔细商议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动荡之前肃杀起,此时的楼烦城上空,已经在不经意之时,逐渐聚集起了一片又一片的黑云。 风,要起了。 “阿嚏!呼~”任红昌揉了揉鼻子,一脸不快地嘟着嘴,“哪个混蛋在背后骂我,被本小姐知道了,咬死他!” “万一是大哥呢?你打算从哪儿下口?”一旁的陈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耍宝的样子,调侃道。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越发觉得这个活泼直率的小丫头的确挺可爱的,此时真是当成了妹妹一般对待。 “呸呸呸,乌鸦嘴。如果是景哥哥,我必定会有感应,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感觉。”任红昌吐着舌头辩解道。 “得了吧,明明就是着凉了,还好意思硬撑。”陈到说着,随手抛了一件风披给任红昌,说道,“抓紧穿上,免得你要是病了,我没法和大哥交待。” 任红昌接过风披,眨了眨眼,抿嘴一笑:“没想到看你平常大大咧咧的,居然还会心疼人?今天是吹得哪门子邪风啊?” “爱穿不穿,不要还来。”陈到被任红昌这么一挑逗,顿时脸色微微一红,佯怒着喝道。眼见任红昌呲溜一下跑掉了,他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眼看向前方,喃喃道:“邪风……吗?这风……的确是刮得有点诡异。” 在他眼前,一个巨大的法台正在忙碌地搭建之中,而那造型,却是陈到想忘也忘不了的。因为在他的记忆当中,这法台太过印象深刻了。 正如他所担忧的那样,此时的楼烦城,的确暗潮渐涌,风雨正在酝酿中。 城中的一处宅邸之中,听着斥候的汇报,梦茹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显然对方带来的消息,让她十分不快。 “什么?你说父亲让孟通率队北上了?!”梦茹俏脸阴沉,一脸不快地叫道。 “是,据报,大少爷此次是亲自带兵八百,由岳老和褚先生为副将,前往雁门郡而来。”那名斥候颤颤巍巍地说道。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这里局势尚未明确,正是关键的时候,最需要谨慎行事。这个时候,把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派上来,到底是想干嘛!?”梦茹眉角直跳,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想来是狼主觉得谋划已定,打算让你家少爷过来蹭个战绩,未来好接班吧。”一旁的狂野男子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 “接班?哼。就他那副败家玩意儿的样子?父亲也真是老糊涂了!”梦茹冷哼了一声,“既然他愿意送自己宝贝儿子去死,也就怪不得别人了,反正和我早没什么关系。说起来,傲,之前的消息,你怎么看?” “你说宁化村那边传来的消息吗?倒是有些意思。”狂野男子会心地笑道,“先是宁化村的太平道教众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途中的一个胡匪营寨又被血洗,我可不觉得这两件蹊跷的事情出现在一起会是一个巧合。” “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和太平道有怨,又喜欢管闲事的人,在这世上,可不多。”狂野男子笑道,“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相信,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必定是那个狡猾的小子无疑。” “我也是这么想。你觉得,他们进城了吗?”梦茹点了点头,追问道。 “应该没有。太平道那群家伙,虽然弱,但是还不算蠢,否则这次上方也就不会只是让我一个人陪你出来了。现在我们能得到的消息,他们同样也得到了,想来也会很容易把两件怪事想到一处去。在目前城门严锁的状况下,他们又被狗盯着,哪儿是那么容易逃离的?” “既然如此,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梦茹迟疑了片刻,说道。 “说吧。”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7章 寻找人手(二百一十七回) “你能前往北山驿馆附近,去查找一下那个家伙的踪迹吗?”梦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我去?你确定?”狂野男子罕见地愣了愣,追问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虽然实力不如你,但也不蠢。”梦茹一撅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对那小子明显态度不同,我们认识多久了,还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不是?” “那你还放心让我去?我如果出手,那小子可是就玩儿完了。”狂野男子哈哈一笑,说道。 “这就是我需要你答应我的事,如果他真的那么容易就被你收拾了,就说明他不过如此而已。但是如果他真的有几分潜质,务必给我抓活的,阁老对于这样的新人,应该会很感兴趣。”梦茹此刻的神情十分严肃,已经没了半点儿平日里的那份柔媚感。 “好,好,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狂野男子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回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这两日太平道会举办上里法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变故,你也注意安全。事先说一句,那小子的能耐,绝不仅仅只是脑子而已。” “这我明白。”梦茹赞同地点了点头。 “如此就好,我这一去,至多两日便回,你自己小心。”狂野男子说完,便站起身来,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梦茹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停,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时间,在忙碌的时候向来过得飞快。不过感觉只是眨眼的功夫,已是临近傍晚。 一番讨论之下,大体的计划已经商议完毕,众人难得地露出了一副久违的轻松表情。尤其是在交谈之中,不管是宋宪,还是宁涛等人,都对刘德景与张仲景赞不绝口,更是心生感慨。想这两人均是年纪轻轻,却已是让人刮目相看。对于他们的未来,几人均是充满了期许。 “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我们先去用膳。如果小兄弟有任何需要,尽管直说。”宋宪笑着说道,显然对这次的密谈结果十分满意。不管对方的年纪如何,至少在他们看来,刘德景的计划的确可行,而且成功率并不小,这就够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年龄也好,资历也好,那都不应该成为任何问题。 “这么说的话,倒真还有点事要麻烦大人了。”刘德景眼睛一眨,笑着对他说道。 “说吧,什么事。”宋宪显然此刻心情很好,话也说得豪爽。 “那就是,要借点钱,以及城令大人的令牌一用。” 宋宪一听,顿时面色古怪地傻住了。 晚饭过后,几人便在城令府中住了下来。为此宋宪还专程为四人腾出了一套空厢房,独自拥有一个简易的庭院。来到庭院之中,蔡文姬拉着叶蓁便回到了屋中,想来一天的劳累让她也是费神不少。尽管叶蓁一脸的不情愿,看那神情就是想呆在刘德景身边,但架不住蔡文姬动作强势,还是只得跟着走了。 目送二女离开,刘德景与张仲景便在院中坐了下来。一天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感慨万千。 “没想到,我本来只是打算北上治病,却无端卷入了这样的权利纠纷当中,真是让人无奈啊……”张仲景喝了一口茶,看着月色青空,长叹道。 “是啊,谁又会想到,这次的疫病大流行,竟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而且……不仅仅是官府内部的力量,这背后,谁知道还会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掺合在其中。”刘德景同样摇了摇头,也喝了口茶,意有所指地说道。 张仲景听了他这话,眉头一挑,看了他半晌,小声地说道:“刘贤弟,你说句老实话,你这次出来,是不是私奔来的?” 噗! 刘德景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洒出一片水雾,将张仲景浑身呲了个透。看到后者一脸狼狈样,刘德景充满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张兄,不过你也是,莫名其妙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吗?”张仲景看着他这样,好奇地问道。 “真不是,我干嘛骗你?”刘德景没好气地摇了摇头。 “你别介意,我真不是因为八卦的原因才这么一说的。”张仲景擦着脸,笑着说道,“只不过感觉你们似乎是在躲着什么人,总不免会往那处想是吧?而且……”说到这里,他沉吟了片刻,又说道,“那位蔡家小姐姐身子不好,不管你们是不是私奔,我的建议,最好尽早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否则继续这么颠簸下去……会落下病根的。” “张兄,你啥时候还钻研起妇人的病来了?”看着他那神秘的样子,刘德景差点没笑出声来。 “妇,妇人的病又怎么了?追求医道的极致,就不能带有这种小家子气的偏见!你还别看不起这点,我这两年编纂了一部医书,就专攻此道,也不知治好了多少女子,造福了多少人家!”张仲景脸色微微一红,急忙解释道。 “是了,是了,你说得没错。那医书叫什么?说来让小弟开开眼。” “还没定名字呢,才写完,并没有最终定稿。”张仲景看着他这模样,没好气地说道。 “行,那为了表示小弟的敬意,就送你个好名字吧。既然是治疗妇人的方法,那就叫《疗妇人方》如何?”刘德景捂着嘴笑道。 “呸呸呸,什么破名字,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算了,不和你说了!”张仲景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眉头紧锁,猛地喝了一口茶,一甩袖子,转身气呼呼地跑开了。 不过他跑了几步之后,却又独自嘟囔道:“《疗妇人方》……倒是清晰明白,简单易懂。好像……也不错……”他摇晃着头,一步步朝房间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刘德景也是眼神一闪,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张兄自然不会胡说,看来……是不能再让文姬这样下去了。此间事了,得尽快找到蔡大师,送他们到五原才行。” 说到这里,他也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一夜,就在各种纠结之中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刘德景便独自出了门。按照前一日订好的计划,从这一天开始,他便与张仲景分开,分别独自准备。蔡文姬则带着叶蓁留在城令府中,名义上是修葺庭院,但刘德景知道,这不过是宋宪留的一个防备。毕竟萍水相逢,他对于自己,也谈不上有多大的信任,因此总会需要确认的把握。 不过对于这样的安排,刘德景虽然都看透了,倒也不反对。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对于两个女孩子来说,始终是有些污眼睛。自己的高大形象,可是不愿意这么给毁了。 走上街来,离开了城令府周围的区域,拐了两个街口之后,气氛便已大不相同。 就像宋宪等人说的,这两日,这楼烦城中果然是热闹不已。在这个已经遭受过许久疫病侵扰,百姓痛苦不堪的当下,能够聚集起如此多的人气,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太平道三个月一次的神水大祭活动即将召开。 神水大祭,其实说白了就是太平道制造符水治病救人的道场,一般而言由太平道的要人来主持。在大祭的当天,不仅会免费一次地施放神水,更会为那些“功德”丰厚的人举办一场晋升庆功会。 太平道内等级制度极其严苛,绝大部分信徒究其一生也只能游离在外围,成为最基层的石子儿。而只有通过功德晋升,成为太平道教众之后,方才具备了享有太平道内部诸多特权的基本身份。至于这些特权究竟是什么,太平道的教众们基本都是三缄其口。只有一些旁敲侧击而来的消息,似乎是与修道成仙,脱离尘世苦海有关。也正是因为如此,因此但凡是归附到了太平道门下的信众们,几乎没有不挖空心思积攒功德的。 在这样的一种运作之下,只不过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太平道已经牢牢地掌握住了楼烦城方圆数百里范围内大部分民众的心。也正因为如此,宋宪等人方才那么投鼠忌器。因为在当前的情况下,若是真的强制性针对太平道做了什么,那极其容易激发民变,使得城中混乱不堪,难以控制。而这一点,便是刘德景目前首要面对的问题。 看着无数的信徒往来于道路之中,大包小包地抱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前往太平道的一些工作点。这些人,虽然也不乏有着不少富裕家庭的人员,但是绝大多数,从那粗陋的衣裳,饱经风霜的苍白面容,几乎已是皮包骨的身板,加上紧锁的眉头中透露出来对于生活的绝望感中,便可以知道,他们只是穷苦的普通人。 这样的人,或许一年之中连饱饭都难以吃上几次,然而此时的他们,却无一例外地背负着看起来相当沉重的包裹。从他们那谨慎而又小心的态度之中不难看出,这些包裹对于他们的重要性。而从这一点,也足以看出这些人对于太平道的崇拜究竟有多么狂热。 要想改变这些人的思想,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若是没有极端化的事件发生,又怎么可能将这些已经陷入梦幻迷界的人们敲醒呢? 看着远处忙碌筹备着神水大祭的人群,刘德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城中的一处走去。 也不过就是拐了几个弯,绕了几条胡同,路上的人流突然又变少了。而且与之相对应的,是空气中的气氛似乎也有了明显的改变。 阴暗,晦涩,到处都是冰冷的目光,从无数的角落直刺而来。这里,绝不是什么普通人乐意涉足的地方。 刘德景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是一个城市最为阴暗危险的部分。这样的地方,在每一个城市都会有,毕竟再好的城市,再好的时代,也会留下阴暗面,更何况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世道里。 一道道的目光冰冷如刀,丝毫不掩藏敌意,从四面八方的暗处射来。这些目光,从刘德景一出现在路口之时,便齐唰唰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就像是要把他看个透彻一般,从上到下,几乎没有任何遗漏。若是普通人,或许仅仅只是身处在这种被众人凝视的局面之下,就已经会慌神了,更别提还打算做些什么。 当然刘德景不在此列,他本来就是为了找这群家伙,方才来到这里的。尽管大千世界藏龙卧虎,但是在这么一个地方,还不至于那么巧就能跳出一个不世出的高手来。 就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之下,刘德景闲庭信步,朝着城区的深处走去。 “站住!!” 没有任何意外,就在刘德景即将进入核心街口的时候,一声大喝响起。随着声音的传来,一旁快速闪出了数道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各位有事吗?”刘德景看着他们,笑吟吟地说道。 这一群人大约有十二三人,他们的穿着谈不上好,也只算得上是勉强遮体罢了,就像是随意捡了一些破布挂在身上一般。这些人,虽然大多身材瘦弱,看不出有多么高的本事,但是眼神之中那股赤裸裸的欲望,倒是让人难以无视。只有其中一个带队的青年看起来身材健壮,个头高大,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粗布短打,看起来要明显不同。 那青年站在众人之前,浓眉挤在了中央,几乎横成了一条线,说道:“这里是私人地盘,非请勿入,这位兄弟,请回吧。” “私人地盘?”刘德景故意眉头一挑,轻笑道,“我可是没听说过啊,难不成你们当我是外地人就故意来唬我?若是真的我换条路走倒也无妨,不过地契拿来看看先。” “小子!!你特么是找死吗?!”一旁的那些地痞闻言立刻面色一沉,照直地就骂了起来。 “闭嘴。”青年男子低喝了一声,微眯着眼睛,打量了刘德景片刻之后,冷冷地说道,“兄弟,看你也是跑江湖的,也当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我们青狼帮与你无仇无怨,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这摆明了挑事儿的态度倒是什么意思?” “青狼帮?”刘德景不禁哑然一笑,“怎么一进这楼烦域,什么都和狼脱不了干系?不过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来找事儿的,而且是来找你们头儿办点事儿。怎么,不行?” “兄弟,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楼烦城域第一大帮会,青狼帮的地盘!我们老大,乃是站在楼烦帮派之巅的存在,又岂是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说见就见的?”青年男子迈前了一步,伸出手掌一摊,“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若是旁人,早就乱棍逐了出去,请吧!” 面对着男子的逐客令,刘德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我还是多谢阁下给了这个薄面,但若是我执意要见呢?” 听到这话,青年男子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看来,用话说你是不会明白的,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来人!!” “六哥!我们在!” “送客!!” 洋洋洒洒也写了一百万字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练笔之前,说实话没想到自己能坚持这么久。也没想到写小说会这么痛苦,对身体的损耗会这么大。不过看着自己乱七八糟xjb写出来的一堆东西,还是觉得挺有成就感的。这两天自己回头重新在读前面的部分,的确是有些不同的感觉。尤其是写作的过程中,纠结于其他方面,反而把之前想表达的一个关键东西给忘了。那就是刘备,任昂,左慈的内在联系。再看看现在的部分,好歹还是觉得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进步吧。有进步,付出也就值得,今天还有一更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8章 帮派干架(二百一十八回) 听到了那青年男子的逐客令,看着一群地痞流氓面目狰狞地站了出来。刘德景倒是好奇地一笑,说道:“也好,做事儿之前是该让我有个了解。就让我看看,你们号称楼烦第一大帮会的‘菜狗帮’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刘德景这一番话,顿时气得眼前一群人脸皮都跳了起来。就连一旁的暗影当中,都能隐约听到叫骂声,显然把他们给气炸了。原本威风凛凛的青狼,一下在刘德景嘴巴里就堕落成了菜狗,你说他们怎么可能受得了,顿时一群人叫骂着就朝刘德景冲了上来。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打诨惯了,自然是荤素不忌,什么人都敢招呼。毕竟他们所能接触的人也就是那个样,高手谁愿意放下身段和他们打交道,普通人也不敢和他们打交道,因此反倒让他们形成了一股地痞独有的自信心。此时见刘德景只是一个人,自然没有任何顾忌,粗口脏话挂在嘴边,也没用什么刀剑之类有模有样的武器,抡着拳头,抬着板凳,抄着几根烂木棍就敢往上冲。看到这种打法,刘德景也是有些无语,这不跟欺负小孩一个样吗? 眼见着一群人扑腾过来,他也谈不上还手,只是看似随意地移转着脚步,仅靠步伐的改变就躲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攻击者,连躯干都没有丝毫接触。躲闪的同时,他的脚不停地在地上转来转去,不动声色却是恰到好处地放到了这些人的脚旁,只听见一道又一道的噗通声响起,这些攻击刘德景的地痞们,不仅没有一个人碰到了他的身子,反倒是一个个跟喝醉了酒的老头似的全向前栽着摔了个狗吃屎。 “我说,你们菜狗帮还真是懂礼仪啊,这一见面就行大礼,真是让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刘德景站在原地,看着这一群半跪半爬的地痞们,还不忘调侃一句。 “你这小子,找死!!”那青年此时也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大喝了一声,“不要手下留情,抄家伙上!!让这不知道哪儿来的臭小子,知道我们青狼帮的厉害!!” “可是,六哥,三姐说了,今天让我们一定要克制,不准出去惹事啊。”一旁有一个人连忙提醒道。 “可是个屁!!我这叫惹事儿吗?人家都欺负到老子们的地盘上来了,有人蹲在你头上拉屎,你特么还能忍?好意思说自己是爷们儿吗!?”这被称为六哥的青年男子怒喝了一声,指挥着旁人说道,“有事我担着!上!!” 在他的招呼之下,一旁又涌出了二十来人,纷纷手里拿着一些粗糙的刀剑斧头之类的武器,连同之前摔在地上以及爬起来的人们,此时狭窄的一个街巷之中,一下竟然被三十多人堵得水泄不通。所有人将刘德景围在中间,怒目相视,停了片刻之后,便大喝着朝他冲了过来。 厮杀,对刘德景而言,早已算不得什么稀罕事。但打架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倒还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一群人黑压压地冲过来,毫无任何招数架势可言,除了气势,还真是没有一点儿能够让人看上眼的东西。武器舞得随意,拳头挥得直白,乱七八糟如雨点一般涌来,要真是没点本事,看着这样倒还真说不定被气势给吓到了。 人们常说,乱拳打死老师傅,这话,就是胡说八道。什么叫乱拳,什么叫老师傅?压根就是被人杜撰出来的特定场景罢了。 就像刘德景此时所面对的状况,别说稍稍一动手,这里恐怕立刻就变成了屠宰场。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只要不是被武器劈着,仅凭着真气护身,就算让这群人站着打,最终也指不定谁倒霉。 这不是,就在双方冲突开始之后,很快便有一名看似精壮的男子冲了上来,不由分说一拳就砸向了刘德景的脸颊。这是架犯惯用的招数,这一招的目的其实并不是真的要揍人,而且先从气势上吓吓你。果不其然,刘德景十分配合地闪了他一拳。只见那男子脸上露出一阵冷笑,抓着他的肩膀,右膝就直接飞起,顶到了他肚子上。这一套动作算得上是极为流畅,看得出来这男子平日里也绝对是一个斗殴的高手了。 可这样的攻击,对于刘德景而言,有意义吗?当然没有,就跟蚊子叮了一下似的,一点儿意义没有。相反,他都没有采取什么动作,体内的真气只是自发性地施展了防御的力量,便砰地一声闷响,将男子直接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进了人群之中。 见此情景,一旁观战的六哥顿时眉头一皱,显然是看出了什么来。然而其他人,都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流氓地痞,哪儿会懂得什么练气不练气的东西,纷纷叫喊了起来:“这小子有古怪,大伙儿别揍他,直接上家伙!!” 喧闹声中,一些打算肉搏的人倒是识趣地退了下来,换做十几个操着武器的人补了上去。一时之间,乒乓之声在街道中响个不停,光听声音,还未必会觉得是在打斗,倒像是在搞什么祭典一般。 对于这些人,刘德景自然是不会下杀手。毕竟他今天来这里,并非是要杀人,而是要找人的。或者再说得直白一些,是来请人的。当然,请人之前先把人揍一顿,这种事儿,也就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面对着地痞们的进攻,刘德景依旧从容地左右闪避,时不时补上一脚,踢得那些人是前仆后仰,不是跌个狗吃屎,就是摔个屁股炸花,场面看起来既是混乱无比,却又十分难看。 见到这样的场面,一旁的浓眉青年男子六哥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两只大手捏得咔吧直响,伸手从一旁抄起一柄黑铁瓜(巨锤),挥舞着便朝刘德景冲了过来。 “六哥来了!!六哥来了!!”眼见六哥挥舞着大几十斤重的巨锤冲来,其余的喽啰们均是纷纷让开了道路,激动地叫了起来。由此不难看出,这六哥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这样的场面刘德景自然是不会看漏,见到这六哥气势汹汹,他也是饶有兴致地看了过去。那看起来笨重无比的黑铁瓜,此时在他的手中,竟然就和孩童手中的糖球一般,没有丝毫晃动,控制得极为巧妙。 看到他这威猛的样子,刘德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叹道:“当真是穷乡僻壤出人才啊,这小子的身板,若是普通的环境中倒显不出什么来,但是换个环境,必定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就在他的注视之下,六哥几个大步迈了过来,不由分说,双手一抡,黑铁锤应声便迎面砸来。巨大的力量之下,沉重的气压生生压出了一道劲风,卷起了阵阵嗡嗡的蜂鸣,便朝刘德景面部砸了下来。 面对着这样强力的攻击,刘德景也并没有选择硬扛,而是轻巧地朝后一跳,躲了过去。那黑铁瓜抡了个空,便重重地砸在地上。一圈气浪凭空而生,顿时引得一阵雷鸣地动,碎石四溅,声势极其惊人。 刘德景站在一旁,感受到这冲击,也不由得眉头一动。仅凭蛮力便能做到这样的程度,这六哥倒真也算得上是一个奇人了。然而还没等他感慨多久,突然眼前风尘猛地一晃,一道漆黑的巨影横着飞扫而出,直接就朝刘德景拦腰砸了过来。黑铁锤头大柄长,顿时绕出了一个巨大的扇形面积,将刘德景拦在了中间,看这样子,就是要把他碾死在绝对的力量之下。 “小子受死!”随着黑影袭来,一声怒喝也随之而至。 刘德景讶异地张了张嘴,没想到这六哥虽然看起来孔武有力,但是打斗的经验和头脑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后者并没有采用最有力量的铁锤中心对付他,而是向外伸展了一些,靠锤头拦住去路,用锤杆来进行攻击。虽然黑铁杆论力量是不如锤头本身,但是毕竟也是几十斤的东西,挨上一下也同样讨不了好。从这个选择便不难看出,这个六哥对于黑铁重锤这种武器,当真是玩得纯熟。 “嚣张的家伙,看你怎么办!”眼见刘德景此时被卷入那巨大的黑色扇形之中,一旁的地痞们纷纷笑着喝骂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局面之下,是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逃脱的办法的。刘德景尽管嚣张无比,但他自以为是的托大,最终的结果也不过就和其他人一样,最终变成一摊肉泥而已。 这样的想法,六哥也是一样。此刻他的脸上同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想来对于自己这一招,是相当有自信。可这样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便突然消失,取而代之地变成了一脸的震惊。 刚才那到底是怎么了?他脑子里一阵犯嘀咕,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没有理解过来。 原来刘德景面对着他的进攻,并没有采取任何躲闪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那模样,就像是已经放弃了一般。可当那锤杆横扫过来的时候,他却是右手朝侧向平举,手掌向外迎着锤杆五指摊开,这样子,就像是要抓那锤杆一样。这种难以置信的行为,在六哥看来与自杀无异。但这原本是应该让他兴奋不已的举动,正因为太过怪异,却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生了一种疑惑。 “难道这小子真的有办法化解这一击不成?”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刘德景的手很快便碰到了那漆黑的铁杆,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和六哥的想象大相径庭。只见刘德景手掌与铁杆甫一接触之时,他的手掌便自然地向上滑动,整个人的身体也就像是被引导了一般,朝空中跃起,以铁杆为轴,优雅地转了半圈,轻巧地落在了铁杆的另一边。这看似豪放凶猛的一招,被他这么一应对,竟然就像是小孩毫无道理的玩耍一般,感觉有些可笑。 当然,六哥自己却绝对不会觉得自己可笑,更多的,反而是羞怒。一锤挥空之后,只见他大喝了一声,身形猛地一扭,那巨大的铁锤在他全力执掌之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由下往上又朝刘德景飞了过去。 “旋风锤乱舞!!” 一声大喝响起,这数十斤的铁锤,竟然采取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轨迹朝刘德景飞了过来。不得不说,这两招的连接之巧妙,就算是他,也觉得十分惊讶。 “一柄笨重的铁锤竟然能玩到这种地步,真是不错!”刘德景见状不由得大赞了一声。 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身影,铁锤的轨迹虽然刁钻,却还不至于到无法躲闪的地步。这样的攻击,若是在战场之中施展开来,其杀伤力之惊人,恐怕绝非常人能够想象。然而此时两人乃是一对一单挑,刘德景占据了移动身法之上的绝对性优势,倒是大大地降低了这凶悍攻击的威力。同级别的武者和战士之间单挑,往往都是这样的结果,又何况刘德景与六哥本就有着巨大的实力差距呢? 只见六哥以自身为核心,不停地旋转着身体,那柄黑色的重锤就在他的操控下上下分飞,卷起一圈又一圈的气浪,身体方圆一丈之内,一切有型的东西都被碾成了碎末。然而就在这“绝对禁区”之中,却有一道身影,就是那么从容,就是那么优雅,立于暴风中心而不倒。六哥的旋风巨浪对于这身影而言,就像是不存在一般,这怎么能让他不苦恼。 这样的攻防相持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六哥的气势也逐渐地衰弱了下来。此时他已经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有着级别层面的差距。自己已经可以说全力而为,但对方,可能连一半的力量都没有施展出来。 “来者不善啊,难道真的今天便是我青狼帮的劫难?!”想到这里,六哥突然面色大变,整个人悲壮地长啸了一声,身形竟然再度提了速。 “嗯?”这样的变化,刘德景当然是第一个察觉到的。经过了这一番的交手,他对于这六哥的能耐,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把握。眼见着对方此时突然身形再度加速,攻击的威能也是越来越强,转圈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本能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对方一直还有留手?但这念头只是刚刚冒了出来便转瞬即逝。六哥的攻击开始出现了罕有的不稳定,那种一直让刘德景惊叹的稳定感,此时正在慢慢地消失。 这样的变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果。 “强行逼迫自己的极限,打算不惜自我崩溃,也要和我同归于尽吗?”刘德景眉头一动,淡淡地笑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做出这种选择,但是很遗憾,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说着,他身形突然一动,化作一道幻影钻进了六哥的身边,一扬手搭在六哥的手肘下方向上一抬,随即又拉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推卸,只见六哥的黑铁重锤突然一下脱手直冲上天,而他的身体也在刘德景手掌一拨之下转着飞了出去。 砰!! 黑铁重锤笔直地砸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与此同时,六哥的身体也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墙上,摔进了民居之中。 啪啪~~ 刘德景拍了拍手,一脸轻松地笑着朝那民居墙上的洞口走去,本是打算去看一眼六哥的状况。 然而此时,一股危机感陡然而至,从一旁的房舍阴影之中蹿出,化作一道寒光,直指他的背心。 “嗯?这人,很强!”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9章 各有想法(二百一十九回) 这危机感来得突然,却强烈尖锐无比,即便刘德景并没有刻意去感知它,身体也本能地产生了反应。他下意识地身子向前一挺,手中剑鞘陡转,直接朝那攻击顶了上去。 然而那道寒光本是笔直的前进,却在刘德景即将挡下攻击的时候突然诡异地一转,划出了一道奇异的弧线,直接打算绕过剑鞘,继续朝刘德景刺来。整个动作如水般丝滑,没有一丝滞塞感,让刘德景十分诧异。 “这被人遗忘的角落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一股好奇感油然而生,刘德景手腕一倒,剑鞘顺势一滑,依旧粘上了那道冷光。紧接着,依靠着从剑鞘之上传来的触感,他身子就这样借力一转,那寒光就这么被轻巧地引导而过,擦着刘德景的身子顺了出去。 “咦?”一声惊疑的轻叱之声传了过来,那寒光之中,一道身影悄然蹿出,急忙跃起,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落在了刘德景前方的民居房顶上。 那身影傲然站立,身穿着少见的胡服紧身小裹衣,饱满成熟的身材显露无疑。两道本该娇媚的狐狸眼此时微眯成了一条缝,反倒是如狼一般锐利而冰冷地看着刘德景。 而见她出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看向她,就像是变成了雕像一般。 沉默,一时之间,原本还喧嚣不已的场面,顿时沉默安静了下来。这样异样的沉默持续了片刻之后,也不知谁第一个叫出声来,随即引发了一阵又一阵惊呼尖叫。 “是三姐!!三姐来了!!哈哈~~那小子死定了!!” 这女子显然在这群地痞之中具有相当强大的号召力,原本嘈杂不堪的声音,很快便变成了山呼海啸一般齐声欢呼。 “三姐!” “三姐!!” “三姐!!!” ………… 在这样的欢呼声中,那女子一脸地平静,依旧岿然不动。那身姿所散发出来的一股英气豪情,即便是男子见了,也多半会汗颜。 哗啦~~ 就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中,一阵瓦砾破碎之声传了出来,引得刘德景和女子同时侧目。 “好疼疼疼疼……”一个身影从那民宅破洞处慢慢走了出来,一手扒着残墙,一手摸着脖子,一边走一边嘟哝道。 然而当他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直射过来的时候,连忙抬起头来,一下脸就僵住了。 “你……”六哥看着不远处一脸笑容的刘德景,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只得又看向另外一边,诧异道,“姐,你怎么也来了?” “我怎么来了?哼,我再不来,是不是该给你收尸回去?”那叫三姐的女子哼了一声,严厉地说道,“都说了多少遍,叫你这几天谨言慎行,别给我们再添乱!但是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到底是想干嘛!” “这……这不怪我啊……”六哥闻言面色一苦,一脸埋怨地瞪了刘德景一眼,耷拉着脑袋道。 “不怪你?你敢说,这架不是你出手打的?!想让你哥来评断是非吗?”那三姐显然很了解六哥的性格,质问道。 六哥一下无语了,在这个地方打架,刘德景来找茬的事三姐不会看不出来。然而不管对方是否侮辱过他们,可的确是他们先动的手。看三姐这样,若是再强调这一点,恐怕也是讨不了什么好,只得忍了下来。青狼帮的其余人们,一听到三姐口中的那人物,纷纷惊了一下,眼见六哥都软了,也自然全都噤声,不敢再说半个字。谁会想到,三姐这一出场,先没对敌,倒是把他们给骂了一顿。 刘德景笑着站在一旁,也同样没有做声。对于他而言,此时倒是一个很好的观察机会。虽然片刻之间得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情报,但是至少这青狼帮的核心人物能猜测一些出来。六哥之上,还有三姐,三姐口中,还有一个未曾露面的“哥”,而且从众人的态度来看,那位人物,在这帮中说话分量极重,也不知道是不是便是帮主。 “如果真的是,那倒是省了不少事。”刘德景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似乎是察觉到了刘德景的态度,那三姐此时转过了脸来,目光依旧冰冷地看着他,说道:“小子,你别在那里得意。虽然我家兄弟是笨了些,冲动了些,但也不是随便可以让你这种外人来欺负的!识相的,给他们道个歉,然后赶紧滚,否则,别怪老娘不客气!” “哟,嘴挺狠的啊。这位姐姐,你莫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吧。”刘德景双手一摊,笑道,“且不说动手找茬的是你们在前,就算不是,要我道歉,总得给个理由吧?” “理由?哼,就凭你无端闯入我青狼帮的地盘,这理由就足够充分了!”三姐柳眉一挺,微斥道。 “唉,你们这些人,怎么都是一个逻辑。”刘德景摇了摇头,“既然是占山为王,就要靠实力说话。否则这地盘,便是谁说了就是谁的。现在我不过就是随意走走,也有错?” “油嘴滑舌,老娘懒得和你做口舌之争!”三姐闻言一怒,喝道,“你如果执意挑衅,那便是与我青狼帮全体为敌!小子,不妨告诉你一句,就算你实力强又如何?强龙不压地头蛇,得罪了我们,我青狼帮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楼烦城中寸步难行!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 “不错,作为号称楼烦城第一大帮会的你们来说,我倒是相信你们有这个本事。只不过……”刘德景点了点头,认同地说道。 “那你还不道歉!?”三姐得理不饶人,抢着刘德景的话头,声音又大了一些。 不过刘德景丝毫不介意她的想法,笑着说道:“只不过,这话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你们青狼帮还有这个余力。” 此言一出,不管是三姐还是六哥都是眉头一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股从未出现过的凶光突然冒出,就像是火焰一般想将刘德景给吞没。 “呵呵,你们也别这么紧张。如果我是有什么歹意,又何必多此一举?”刘德景淡淡一笑,说道,“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凭你们的本事,应该拦不住我做些什么。这一点,你们自己应该很清楚。”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三姐强行抑制着怒气,低喝道。她的声音并不是很大,显然并不想把这些事情说得太过明白。 见她这种反应,刘德景笑了笑,心中对于徐度提供的消息真假基本已经确定,此时对于他自己的计划更是信心满满。 “很简单,找你们做一单生意。报酬嘛,有钱,有好处,而最重要的,就是让你们青狼帮能够继续活下去。” 就在刘德景与青狼帮众人对峙之时,也就不过几条街外的地方。陈到与任红昌站在路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广场中央忙碌搭台的众人,思考着什么。 任红昌此时拿着几串烤肉,吃得是满嘴冒油光,那模样,哪儿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只见她一边吧唧着嘴,一边吸嘬着自己白葱般的手指,口齿不清地说道:“叔至,女在看啥么?” 陈到听她如此一说,也是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佯装发怒地轻喝道:“好好吃你的烤肉,吃完了再说。你这样子,要是被大哥和大嫂子看到,还指不定得被骂成什么样。别忘了,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到了这个城市,我们随时都可能撞到他们。” 任红昌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狼吞虎咽地将剩下的烤肉全部塞进嘴里。一边鼓着腮帮子不停地嚼着肉,一边举着两只油腻腻的小手左右看了一会儿,最后趁一旁不注意,便将手直接朝陈到衣服上擦了过去。 陈到本来一门心思地在观察着四周的状况,突然感觉气氛不对,一股拉扯感从身后传来,又不像是什么攻击。他回头一看,顿时一张脸拉得老长,立马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你这臭丫头,干嘛呢!!” “嘿嘿,让你沾点福气。”任红昌满意地搓了搓自己的手,举给陈到看着说道,“衣服料子不错,这么好的烤肉,嫂子我没白吃,也和你分享了一下,感谢我吧。” “我…………”陈到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一股强烈地挫败感涌上心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把话给接下去。他苦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上一大片斑驳的油渍,心中满是感慨道,“大哥啊,这丫头这么可恶,你到底是怎么和她相处的啊?” 不过任红昌可是没他那么上心,一脸满不在乎地看着场中,问道:“你刚才一直在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这语气,竟像是已经把之前的事儿给忘了一般。 面对着这样的任红昌,陈到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输了,也无意再去纠结之前那事儿,没脾气地说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古怪罢了。” “古怪?怎么说?” “从我们之前得知的情报来说,搞这场赛会的,应该是太平道无疑。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弄,我们不知道,也没必要去知道,反正那伙妖人就不会干什么好事。只是听说后天就要开会了,但是现在还没见到太平道的人,反倒是所有做事儿的都是无关人士,这让我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万一是人家雇的人呢?”任红昌不解。 “这我当然明白,只不过,他们雇的这些人有些蹊跷。一部分据说是本地的流氓,而另一部分却是没人知道来历。就这样看上去,不少人都是练家子,你说古怪不古怪?” “这么说起来,倒还真是有点儿。你的意思是,除了太平道之外,这座城里,还有什么势力和这事儿有所瓜葛?”任红昌眼睛一眨,反问道。 “聪明,你的确成长了啊,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陈到笑道,“而且这个势力恐怕还不一般,否则哪儿能去找那么多习武之人来当苦力用。要知道,普通的武者虽然常见,但是能够小窥练气境界的武者,不管在哪方势力当中都算得上是重要战力了。而这样的人,混杂在搬砖民工之中,我至少已经发现了六七人。能把他们如此使唤的,绝不会是什么寻常小势力。” “是这样吗……?”任红昌若有所思地看向那群忙碌人,喃喃道,“那你看了这么半天,又是打算干嘛?” “是啊,眼下这个情况,我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了,也只能傻看着。唉,要是大哥在这里就好了。”陈到此时挠了挠头,有些遗憾地说道。 而正在他们闲聊的时候,一旁的人群中,闪出了几个人。他们身穿着藏蓝色的长褂,胸口绣着白色的星辰图案,大摇大摆地开始绕场一周检查起来。 而此时的刘德景,却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这个时候的他,走在一条狭长的小巷之中。两侧都是滑爽的青石墙壁,上面布满了青苔,普通人要想攀爬,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三个人相伴走在这小巷之中,左边是六哥,右边是三姐,两人将刘德景夹在中间,浑身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而这个小巷也就正好堪堪够他们三人并行罢了,如果再多一个人,哪怕是个小孩子,也是挤不下的。 之前相隔较远还不觉得,此时肩并肩地并排走,刘德景方才感受到,身边这两人的体型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六哥孔武有力这一点是经过了实战验证的,但此时和自己一对比,方才发现他的上半身很长、很阔,下半身却是要比平常人短上一些,尤其是那两条粗壮的手臂,更是奇长无比,也难怪能把一只黑铁瓜能玩到这样匪夷所思的地步。 而另一侧的三姐,虽然只是匆匆交手过一瞬,也爆发出了让他不敢小觑的战斗力。此时仔细地观察一下,能发现她的身材修长,和一般的汉人女子体格较为平宽不同,整个人的骨架更像是一个圆筒形。尤其是那两条大长腿,比齐悦的还要圆润紧致,若是一般的腿控,光是看着,估计就会兴奋过度晕过去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刘德景的目光,三姐并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发现自己的“偷窥”被人识破,虽然并没有什么猥琐的念头,但是刘德景依旧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地说道:“这位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你不会是故意在乱带路吧?” “不是你自己说要谈生意吗?怎么,怕了?”三姐此时轻蔑地媚笑了一声,讥讽道。 “怕到是不至于,只不过我是担心你的小心思用过度,坏了大事,到时候恐怕倒霉后悔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哦。”刘德景面对这女人的攻击,倒也是大度地一笑,不以为意。 “哼,谁倒霉,现在还不知道呢!”三姐又是冷哼了一声,嘴上是一点儿亏都不会吃的。 “到了。” 就在他们两个无聊拌嘴的时候,一直默不吭声的六哥突然说道。而这条小巷,也在无数次的转折拐弯之后,走到了尽头。走出了小巷,刘德景看着眼前的景色,眼睛是微微一眯,显然也是被所看到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0章 青狼域所(二百二十回) 刘德景此时所看到的,绝对是一个有些与众不同的生态环境。很难想象在一处城市之中,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而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城市之中,这样的一块地方,绝对算得上是独立的所在。 大大小小的帐篷搭建在空地之上,而且不是只有平面的一层。在帐篷之上,还用特殊的架构和方式,堆叠出了两层,三层的帐篷。看起来就像是堆叠的房舍,或者说积木玩具一般,有着极其特别的层次感。 数不尽的长条木板在许多的帐篷之间来回搭桥,形成了一条条空中的特殊走廊。这些走廊虽然看起来摇摇欲坠,让人觉得十分不安全,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一点不担心地走在上面,如履平地一般。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刘德景最为在意的。真正最吸引人眼球的部分,在这片区域之中,毫无疑问,便是那座竖立在民居之中的巨大雕像。 很难想象,在这个年代,竟然会有这么一座突兀的巨大雕像存在。东汉末年,即便是浮屠教传入之后,都很少会有什么势力竖立如此巨大的雕像,这样的风俗,在那个时候并不流行。 但这里明显是一个例外。 这是一座狼型的巨大雕像,看造型,就是一匹挺胸坐立,睥睨苍生的威严形象。要说这狼有什么特别,或许也就是它头顶那看似像角,又像装饰的奇异凸起了吧。只不过,也不知是心境的问题,还是雕刻者刻意而为之,这威严的雕像双目之中,竟然还让人能够感受到一股温情。中原内地,是不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的。只不过现在地处楼烦,或许这种所谓的图腾崇拜便是根植于他们骨子里的吧。 雕像是采用了整块岩石雕刻而成,绝不会是移动到这里来的。雕像之上,已经充满了风霜的痕迹,甚至于刘德景都在想,会不会这楼烦城,之所以建城于此,都是源自于这个雕像的存在。当然,这种离奇的想法也只是想想罢了。 看到这座雕像,他的内心突然莫名地一热,而右臂之上,也传来了一阵隐隐躁动的感觉,让刘德景有些诧异。只不过,这阵躁动却是很快地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落寞和空虚的情感,似乎显得很是失落。 “同样是狼,难道这雕像,和殊天轮还有着什么缘由不成?”刘德景察觉到了这股情绪,不由得好奇道。只不过,这种状况,除了他之外,也没人察觉得到就是了。 虽然雕像有些奇异,不过有一点是很明显的,那就是这一片应该是住宅区的地方,便是完全围绕着这座雕像而存在。而且放眼看去,人数并不算少,数百人是怎么也会有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独特的存在,如果认真地打量一番四周,便会发现,住在这里的人,似乎都有着什么不太“普通”的气味。尤其是弥漫在人群之中的那股气氛,和任何刘德景所见过的集居群落都有着明显的不同。 三人一出现在路口,那锐利的目光便齐唰唰地射了过来。这些人的目光,即便是老孺幼子,所带来的压迫感也比之前在外面的那些地痞年轻人来得更强。 “这是哪儿?”刘德景不禁好奇地问道。在他看来,青狼帮应该是一个帮会性质的地方,而眼前所见的,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是一片民宅,尽管这民宅特殊了一些。 “你不是想谈生意吗?”三姐得意地一笑,说道,“这便是我们青狼帮的驻地,青狼域所。喏,和你谈生意的人就在里面,不过只怕你没胆量去就是了。” 面对着她的挑衅,刘德景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手一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三姐没意思地白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便率先踏入了这片区域,刘德景则紧接着跟了上去。而处于最后的六哥则是眼中目光快速地一闪,也跟在了最后方。 “三姐。” “六哥。” ………… 不得不说,与刘德景同行的这两人,从地位来说,的确是和他之前所猜测的差不多,在这青狼帮中还算是有些地位的人。一进这片区域,便有许多人主动打着招呼。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肤色有深有浅,容貌特点更是与普通人大有不同。尤其是他们身上的装饰之物,足以称得上千奇百怪,就像是一幅异国图一般,看得刘德景是惊讶连连。不过他的心情也就只是停留在这个层面上而已,楼烦城长年处于塞外,后来才被长平侯卫青拿下,收编归汉,因此居民长相有些奇怪也算不得什么。 对于这些招呼,三姐和六哥都是和颜悦色地一一回应着。尤其是那三姐,此时一脸温柔如春波一般,充满柔情,竟还兼有女性特有的一种母爱的关怀,看得刘德景连连咋舌。不禁感慨,这人啊,当真是千张脸,万种情,只是对象不同,所见到的光景就会不一样。之前的气势跟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一般,谁知道她此时又会是这样恬淑的表现。 三人就在这样奇妙的氛围之中朝前走着,而且看方向,正是径直朝着雕像走去。 “这位姐姐,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刘德景打量着四周,感受着那些不友善的目光,好奇地问道。 “怎么,怕了?要想谈生意,自然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少废话,跟着走就是了。”三姐哼了一声,也不多言,似乎都懒得和他多说一句。 面对着这种待遇,刘德景也不会自讨没趣,只得一撇嘴,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后面。 很快,他们便穿过了重重人群住宅区,来到了中心的一片空地上。来到这里,三姐突然停下了脚步。刘德景自然也停了下来,扫视了一眼四周,双眼微微一眯,笑道:“怎么了?你总不会是想说,生意会在这里谈吧?” “当然不是。”三姐冷笑了一声,说道,“要想和我们首领谈生意,自然得要有那个资格。否则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信口开河,我们青狼帮岂不是变成了谁都可以来的菜市场了?” “那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有资格?” “很简单,起码你得证明自己有足够和首领平等交谈的实力,不过分吧?”三姐戏谑地看了刘德景一眼,说道。 “不过分。”刘德景点了点头,笑道,“不过都到了这种火烧眉毛的份上了,你们却还这么做,我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堂堂的青狼帮,会落魄成目前这副菜狗的模样了。” “你!”虽然三姐之前便听六哥提过这个梗,但却是第一次从刘德景的口中听到,顿时气得面颊通红,差点便忍不住想动手。但是她依旧强行地压住了火气,恨恨地说道,“臭小子,你尽管逞口舌之利吧,也就只有现在了。一会儿我们定要你知道,侮辱我青狼帮的下场!” 说完,三姐一扭身,便快速朝人群之中走去。那里有着一群老者,看起来似乎便是这个群落里面地位较高的人。三姐一脸尊敬地和他们在谈论着什么,不时还有颇有敌意的目光射来,让刘德景明白他现在所面对的处境。 “唉,你又何必非要这样气她呢?”一旁的六哥这时候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本意并非是如此,其实好好说一下,三姐也不会给你真的找什么麻烦。她只是要强,而且见不得人侮辱我青狼帮罢了。” “嗯?这还挺让我意外的,怎么听你的口气,倒是像在帮我一样?”刘德景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你这话说得,难道我看起来很像那种有力无脑的蠢货吗?”六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方才手下留情,而且救了我一把,我又不蠢,岂会看不出来?之前一番打斗下来,我的人几乎没有受伤,如果你是存心找茬,又怎么可能会是这种结果?虽然不知道你找我大哥是想干嘛,但以你的本事,在目前的状况下,要想闹出些是非来,给我们火上浇油,办法有的是,又何必费这许多心思?” 刘德景闻言,笑着耸了耸肩,并没有回答。但这样的沉默,便等同于是默认了六哥的说法。 “可是你这次是真的错估了一点,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六个摇着头,叹道,“看三姐的样子,必定会给你挑最难的考验,那些考验,莫说是你这个外人,就算是我也是很难通过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快吗?” “这我知道,但是没有其他路可选。否则的话,你们青狼帮,会愿意把生死存亡的关键交由我一个外人来多言吗?”刘德景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大家要达成共识,就只能通过展示实力,这比再多的话语都有效。” 听到刘德景这番话,六哥脸色一变,惊道:“难……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你到底知道多……” 可是还没等他话说完,便听到一阵金锣响起,声音环绕在整座广场之中,显得很是刺耳。 这声音洪亮而浑厚,一下打断了六哥的话,将两人的注意力同时吸引到了同一个地方。在巨大雕像的右侧,一群老人围坐在一起,在他们的身旁,一边立着一面巨大的皮鼓,一边挂着一口巨大的金锣,刚才的声音显然就是那面金锣发出来的。随着锣声响起,四周的人们纷纷都被吸引了出来,好奇地看向这群老人处,不约而同地疑惑道:“怎么了?难道今天还会有人要闯关?” “闯关?”刘德景好奇地眉头一挑,转头看了六哥一眼。六哥耸了耸肩,眼神朝三姐的方向扫了扫,没有做声。刘德景理解地点了点头,依言看了过去。 此时的三姐,站在一群老者中间,手执着一根粗木拐杖,显得英姿飒爽。见众人已经纷纷聚集了过来,她的目光冷冷地瞟了刘德景一眼,嘴角不怀好意地一勾,大声说道:“各位同胞!今天破例敲响长吟锣,原因不为其他,而是有一个外族人欲来挑战我们青狼部族的传统!!” “什么!?谁!谁这么大胆!?”三姐的此话一出,顿时引发了在场众人们一阵狂涛般的怒吼。 这样的反应显然是三姐提前预料到的,于是她也不多矫情,直接手指一扬,遥指着刘德景说道:“那边的小子,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打算挑战我们青狼部族的传统试炼吗!?” “青狼……部族?”刘德景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突然之间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自己一开始便搞错了什么。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不会因此而退缩,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当然。” “好嚣张的小子!!” “哪儿来的野小子,竟然敢如此戏弄我们?!还不快快赶出去!!” “我们青狼部族怎么能容忍一个外族小子如此侮辱!?还不将他拿下!!” 刘德景淡定自若的态度,很显然极大地触动了在场众人的神经,一阵又一阵的喝骂之声不断传来,使得在场的气氛变得十分亢奋。然而面对着这样的场面,刘德景丝毫不为所动,双眼依旧如水潭一般平静无波,淡定地看着三姐,眼神从没有过丁点的游离。 三姐并没有想到刘德景竟然会如此淡定,原本想借势给他一个下马威的念头很快就被彻底抹除,反而觉得自己被对方如此一盯倒是有些心里发虚的感觉。 她咳嗽了一声,躲开了刘德景的目光,大声说道:“各位稍安勿躁,这人口口声声说是来和我们首领谈事情的,因此也算是客,就此拿下不合礼数。但是我们青狼王地位何等高贵,又岂是说见就见的?在众长老的合议之下,我们打算给这个外族人一个机会,只要他能成功挑战我族试炼,便许他一个觐见的机会!!”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立刻便有人大声反对道。 “安静,安静!!你们先听我说完!!”三姐闻言眉头一皱,强行用声音镇压了这些反对者,叫道,“长老们的合议结果非常简单,那就是这个外族人必须挑战‘贪狼幽间’,否则一概不予认可!!” 她这番话一说出,使得在场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异样的沉默与平静。很显然,这个所谓的什么贪狼幽间,在现场的这群人眼中,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地方。 刘德景自然是不知道这个词语到底意味着什么,因此转头看了过去,却发现一旁的六哥此时也是脸色发白,脸皮子都在不自禁地抽出着,显得很是震惊。 “六哥,怎么了?这什么贪狼幽间有问题?”刘德景好奇地问道。 “有问题……?唉……何止是有问题啊?”六哥叹了一口气,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这位兄弟,我劝你还是放弃挑战吧,在这里服个软,私底下和三姐说下好话,我觉得以现在的状况,大哥依旧还是会和你见面的。但是你这样强势下去,就必须当着众人的面进入贪狼幽间。那个地方,对于我们族人试炼来说是九死一生的场所,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至于要把命给搭进去吧?” “哦~~这么困难?那里面有什么?”六哥的这番话,不禁没有打消刘德景的念头,反而让他越发好奇了起来。 “不知道,眼下我们在场的青狼帮成员中,只有我大哥是成功闯过了贪狼幽间的。至于其他人,压根就不敢进,因为曾经进去的,十个有九个都没有再出来。任何一个出来的,都是我青狼部族里的传奇人物。” “也就是说,只要闯过了,在青狼帮就有相当的地位了不是?这样的话,倒是正好,我去试试。”刘德景笑着说道。 “你,你听不懂人话吗?!不要命了!?”六哥一下急了。 “那倒不是,不过既然你们都有人能够闯关成功,我倒不觉得自己不行。”刘德景笑了笑,“毕竟,我要谈判的对象是你大哥,既然要谈,大家就得处在一个层面上不是吗?”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正一脸得意准备看笑话的三姐,笑着大声说道: “没问题,这条件,我接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1章 贪狼幽间(二百二十一回) “这条件,我接了!” 刘德景的这番话,在寂静无声的场地中央突然响起,显得是那么地突兀,那么地刺耳。然而那言语之中所显露出来的绝对自信与豪气,却是让在场的青狼帮众人只觉得心中一热,竟然隐隐想赞扬喝彩。 他们都看到了刘德景与六哥的对话,尽管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但是从六哥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就可以明白,显然六哥已经把贪狼幽间的状况给刘德景说了一遍。可即便是这样,刘德景也没有任何的动摇,依旧还是那副洒脱自信的模样。这样的态度,在某些人看来,或许感觉是装腔作势。但是在大多数的人眼中,却是充满了敬畏感。毕竟不管实力如何,在面对未知的困难前,能够做到静如止水,淡定自若的人,都不会是庸人。 这一点,其他人明白,三姐同样明白。她原本心中起了一个小九九,就是想用最为困难的试炼杀一杀刘德景的气焰。她这么心思敏锐的人,又怎么能看不出自那一战之后,六哥对于刘德景的态度已经有了大幅改变。借着六哥的嘴,自然能够让刘德景明白这次试炼的困难。只要刘德景认真服软,那不管他要和首领谈什么,都必定会处于下风。这样的状况,不管是站在哪个角度,对于青狼帮来说,都是最好的。 可是刘德景答应了!他竟然答应了!?在从六哥那里得到了关于贪狼幽间的情报之后,他依旧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应了!!这真的是让三姐始料未及。如此一来,原本只是打算抬高价码增加谈判成本的做法,最后却变成了不得不被迫执行的状况。 三姐此时的心中无比苦闷,更是百味杂陈。她虽然不怎么待见刘德景,但是也深知青狼帮此时的境遇,对于刘德景口中所说的生意实际上是非常感兴趣的。然而现在对方答应进入贪狼幽间,还是当着在场所有族人的面应承下来。不管他最后是否能够成功突破,对于他们青狼帮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 怎么突然原本自信满满的计划,此时竟然变成了她骑虎难下,三姐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刘德景的一句看似无心的答复,一下就把所有的压力丢到了她这一边。此时的她一脸地尴尬和纠结,答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下有些局促,以至于直接冷场了,半天也没回应刘德景的话。 这样的状况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纷纷窸窸窣窣地讨论着,看向三姐这边。在后方长老们的提醒之下,三姐方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依旧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好!我们,打,打开贪狼幽间的道路。” 在她有气无力地招呼之下,一旁陆续闪出了十几个人影,快速的聚集到雕像之前。他们手上举着一根根碗口粗的木棍,熟练地插进了雕像前突出的一个巨大石桩之中。 随着这些人用力推动着木棍,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旁边的观众们都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凝重却又惊讶的气氛弥漫在广场里,那心情也说不清对刘德景是敬佩还是看笑话。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中,那狼型雕塑的一只脚缓缓的抬起,露出了一个向下的入口。 “你真的要去吗?不是我吓唬你,那里真的非常危险,十去九不归啊!”看到那洞口出现,六哥也是眉头紧锁,再度劝道,“这个考验是我们部族所有考验里最为苛刻的,你一个外人完全不需要这样。我三姐估计也就只是想吓唬一下你而已,何必呢?” “我知道,但这并不重要。”刘德景冲他一笑,摆了摆手,便自信地迈步走了出去。 “傻,傻瓜!他脑子是什么东西做的啊!?”见到六哥摇了摇头,三姐气得直跺脚,忍不住骂道。她此时已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就这么发展下去。不管怎么说,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 就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中,刘德景已经走到了洞口前。他伸头看了一眼,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源。而在洞旁的狼爪墙壁之上,刻着几十个小字,“紫微运承宙,天枢引北斗,意将破阵图,执欲贯通途。入贪狼道者,行欲之姿,求欲之果,永无止尽,切记勿忘。” 这到底是什么试炼?刘德景心中也不由得嘀咕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既然别人能做到的,他相信自己也绝对可以,这,就是自信。 刘德景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迈入了这漆黑深邃的洞口之中。 黑暗,一片黑暗,这便是进入洞口之后刘德景的直接感触。 洞口之后一开始是一个下坡,而且是一个相当长的下坡。虽然双眼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由于刚进洞,刘德景的感知力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依旧能够从脚下的反馈清晰地感受到。这条通道一直向下,没有坡度的变化,也没有转过任何弯角,至少在刘德景的感觉里面,他是在沿着一个笔直的方向朝着地底行走。至于到底要走多久,又或者说到底要走到哪儿去,他完全没有任何概念。不知道前方还有着什么困难的试炼,但是此刻的他,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就只能继续走下去。 只是他完全不会想到,在他进行艰苦试炼的同时,一旁的陈到,也被卷入到了一场古怪的纷争之中。 广场之中,双方对峙,气氛很是紧张,但也有些古怪的情绪在蔓延。 陈到与任红昌并排而立,面对着眼前挑衅的人群,目光冷然。而在他们眼前,一群人茫然地看着眼前傲然而立的两人,一直没有回过神来。这些人,看起来有些獐头鼠目,总之不会是什么有品格的货色。只不过在他们所有人的胸前,都绣着一枚白色的星辰,看起来应该属于某个势力。 这些人此时坐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模样显示出他们之前所遭受的对待,而这一切,都是拜陈到所赐。 原本陈到与任红昌好好地站在一旁吃东西休息,这几人却是好歹不知,直接凑了上来朝着两人干瞪眼。尤其是其中一个人,一句一句“小哥哥”地叫着任红昌,让人听了直发毛。任红昌那脾气,又怎么可能允许别人这么调戏“他”,直接破口大骂。 然而对方既然是地痞流氓,自然也都不是什么乖巧的主,自然而然就动起了手来。结果嘛,就是眼前所见,这些街头小混混,又岂会是陈到的对手。 “你!你敢打我们!”那一直用着下流眼神看着任红昌的男子捂着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失声叫道。只是这声音,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种败犬的窝囊感。 “有什么不敢?你胆敢再这么不敬,我就把你另一半的脸也抽了,让你好好平衡一下。”陈到看着他,冷声道。 那男子顿时浑身一震,连忙捂着另一半的脸。眼中虽是怨气极深,然而却是不敢再多言,生怕陈到这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家伙真的把他那一边脸也抽肿,就倒了大霉了。 其余的几人,也只是一开始敢叫几句“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之类的话,然而此时也是纷纷噤声,哪儿敢再多吐半个字。 陈到看着他们这怂样,也是不待见地冷哼了一声,随即转头看了任红昌一眼,说了句:“我们走。”然后便打算和任红昌一起离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破了这场面的平衡。 那几名吃了亏的男子闻言大喜,连忙点头哈腰地跑了过去,在那男子面前一阵比划,显然先把陈到给数落了一阵。那男子同样是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服装,只是颜色上略有不同,乃是纯黑色。胸前的纹绣也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星辰,而是在星辰中央,还有一个血红色的“枢”字绣在其中,看起来十分醒目。 听着几人的描述,男子面色一直很是阴沉。陈到并没有理会他们的举动,只是微微瞥了一眼,便带着任红昌继续向广场外侧走去。 “这位朋友等一下。”只不过理所当然的,那男子的声音在他身后传了过来。 陈到淡淡一笑,转过头去,看着他说道:“有事?” “朋友,刚才打伤他们的,可是阁下?”那男子此刻一脸平静,无喜无怒,倒是让陈到一时之间看不出虚实来。 “不错,怎么,你要给他们出头?”陈到笑道。 “阁下误会了,既然我的手下兄弟有错在先,作为大哥没有约束好他们,使得他们自讨苦吃,也是活该。阁下代我出手轻微惩戒一下,我感激还来不及,又谈什么出头呢?”这男子突然嘴角一扬,奇异地笑到,“你们几个,还不快来给人家道歉,难道也要我出手不成!?” 那几人本是兴奋地去搬救兵,谁知道此时却突然变成了道歉的局面,心中一下哪儿能缓过劲儿来,均是表情一呆。别说他们,就连陈到也是一脸的讶异,不知道这男子到底是在打着什么算盘。只不过,显然这男子的话对于那几人而言是不容违抗的,因此尽管他们心中十分不痛快,还是老老实实地朝陈到和任红昌鞠躬道歉,态度至少做得还是很诚恳的。 等他们道歉过后,那男子笑着一抱拳,说道:“既是萍水相逢,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在下郭开,不才乃是楼烦城第一大帮会,贪星盟的主事,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幸会,在下陈真,这位是舍弟,陈玉。”对于对方如此客套有礼的招呼,陈到自然也不会驳其面子,同样一抱拳回道。 “原来是陈真兄弟,失礼了。”郭开笑着又说道,“陈真兄弟本事不凡,看来也不是本地人,不知到这楼烦城来,所谓何事?不是我自夸,我贪星盟别说在这楼烦城,即便是在整个楼烦域界,都有着极大的势力,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夸张的事情,我们应该都帮得上忙。” 这郭开倒是不委婉,见面之后不过几句话,便将意图表露无遗。面对着对方公然的示好招揽,陈到目光微微一转,笑着说道:“其实我们兄弟此番北上,就是来投靠亲戚的,可眼下这雁门郡据说乱成了一锅粥,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有郭兄的帮忙,那真是求之不得。” “哦~~不知道陈兄弟的亲戚,所住何处?又叫什么?” “住所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在雁门郡为官,名字的话,叫李儒。”陈到随口胡诌道。 “李儒……?!”这男子一脸迟疑地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显然对于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思考未果,他很快再度展开笑颜,说道,“这位李大人的名字我不是很有印象,不过回去我可以帮你问问楼烦城的官员。既然是同郡为官,他们彼此应该多少有所了解。” “既然如此,倒是先谢过郭兄了。”陈到一抱拳,说道。 “哈哈~~不必如此客气。我们相见也是有缘,不如趁着机会,大家找个地方吃顿便饭可好?”郭开眼睛一眯,提议道。 陈到与任红昌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于是几人,便在郭开的引路之下,离开了这座广场。 就在他们方才离开没有多久,梦茹身边那名粗犷的男子便带着十几人骑马闯过这里,朝着南门疾驰而去。 另一旁,青狼域所之中,气氛十分严肃。 刘德景闯贪狼幽间,俨然成为了这一日青狼域所之中最为重大的事件。这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外族人前来挑战他们引以为傲的传统,同样也是在许久没有人挑战贪狼幽间后,终于再度有人进入而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贪狼幽间十入九死,谁也不知道里面的试炼到底是什么。而近十来年,仅有的两个成功者,也是三缄其口,从来不去讨论其中的内容,使得它显得更加神秘。 但即便如此,时不时还是会有一些自视甚高的年轻人会不顾长辈的反对投身于其中,说起理由来,倒也简单。两个成功的挑战者,一个成为了现在的首领,受众人敬畏爱戴,另一个则成为了传说,留下了许多事迹之后,便动身云游出去了。对于热血青年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结果更能刺激他们的呢? 不过显然,有些人的心情可就是要复杂许多了。 “他进去多久了?”三姐坐在一旁,紧紧地盯着洞口,有气无力地问道。 “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坐在一旁的六哥回答道,随即又皱了皱眉,反问了一句,“姐,你说那小子,能成功吗?” “你这是问的什么废话?”三姐的心情显然很不好,随即骂道,“贪狼幽间的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有几个人成功过?当年你大哥虽然成功挑战出洞,但是几乎精神崩溃,差点变成了废人。这小子武艺的确是不凡,但贪狼幽间是有本事就能通关的那种低劣之地吗?” “唉,说得也是……那就没有一点儿希望了吗?”六哥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只能期待那小子心境同样不凡了,我们又能怎么样?”三姐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显然对于这样的局面依旧难以释怀。 “姐……”一旁的六哥看着她这模样,眨了眨眼,古怪地笑了笑。 “干嘛?表情这么恶心。”三姐白了他一眼,微嗔道。 “没什么,我咋感觉你……还挺关心他的?”六哥一咧嘴,调侃了一句。 “呸!!”三姐顿时柳眉一翘,一把捏着六哥手臂上的一块皮,直接拧了一个三百六十度,骂道,“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调侃起你姐来了!别说那小子相貌平平,落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就算真的是帅哥,又怎么样?你姐的眼光就这么差!?再胡说信不信老娘把你嘴给撕烂!?” “是是是,我错了,哎哟,姐,饶了我吧,疼疼疼。”六哥虽然壮实,但是皮被这么一拧,依旧还是疼得不得了,连忙求饶道。 “哼,知道疼了是吧?不疼你还不长记性了!”三姐狠狠地发泄了一通,最后方才松开了手,骂了一句之后,再度看向了那个洞口,最后叹了一口气,“我是怕他出不来,误了我们的大事,那又该怎么办?” “嗯。”对于这一点,六哥也是心知肚明,同样点了点头。 此时的两人,心思都是一样,而除了看着,也同样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 “阿嚏~!!呼噜噜噜~~该死的,谁这个时候说我坏话来着。”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2章 贪狼星域(二百二十二回) 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喷嚏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刺耳至极。只不过,在这样的一片漆黑无人的环境之中,却是没有人会因此而不满就是了。 “哪个该死的混蛋,居然在这个时候说我坏话。” 刘德景自嘲地骂了一句,随即摇了摇头,继续地向前走。 四周依旧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点光源。从他进入那洞口之后,已经过去了多久,刘德景完全没有了概念。最开始,他对于这样的状况并没有太过在意,总觉得自己还能够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感知力。可是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程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这次的试炼,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危险和困难。 黑暗,就像是能够吞噬一切的怪物一般,已经在无形之中消灭了他的所有感触。就连之前那声喷嚏巨响,也是迅速被黑暗所吞噬,归于死寂。而刘德景的双腿,在进入洞窟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只是在机械性地向前迈进之中,最终还是失去了对于环境的感觉,失去了对于肢体的控制,也失去了思考的敏锐度,最重要的一点,失去了对于这个世界是否还存在的判断。 这种状况是极为特殊的,不管刘德景再怎么淡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开始也慢慢有些疑虑产生。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之中,就连已经尘封了许久,几乎被他埋藏在了死地之中的那些记忆,竟然也松动了起来。 一幕一幕的往事,就像是走马灯一般涌现在脑海中,之后更像是实景一样,飞出了他的识海,就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的眼前飞来飞去。刘德景看着这一幕幕,心绪也开始逐渐有些不平静。 这样不行。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刘德景急忙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住心神。可封尘的记忆一旦被打开,就如同泥封之酒,再怎么压抑,也始终会溢散出来,让他越来越烦躁。 刘德景眉头紧锁,依旧坚持着朝前行走,他绝不相信,论定力,自己真会差过别人。自己既然已经变成了这样,那其他人也绝好不到哪儿去,除非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混蛋,才不会受杂念影响。既然别人能通过,那这一段路的尽头,绝不会太远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念头的状况下,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终于见到了一点光。 光,哪怕只是一点,也足以唤醒他情绪,使得原本浮躁的心情快速沉淀下来。 循着光源走去,又过了不知多少时间,走了不知多少路程,他终于来到了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片十分奇怪的地方,脚下是一片……清水?刘德景好奇地俯下了身子,伸手摸了过去。手中所能触及到的,只是一片冰沁透凉的感觉,并没有什么水的实感,依旧只是普通的石头。只是在它的表面之上,隐约浮动着一层似水非水的东西,在这样有限的视线之下,让他产生了幻觉而已。 四周的地面都是同样的状况,简单地打量了一下,刘德景的注意力便从其中退了回来,放到了眼前的不远处。在那里,有着一群古怪的东西。 说是古怪,其实主要也是因为它们出现在这里的时机以及环境实在是太诡异了。若是客观来说,这些出现在刘德景眼前的东西,只是一个又一个雕像而已。这些雕像大大小小,共有十二个。不过从位置上来看,很明显其中有两个是被破坏了的,原本应该是十四个才对。 其中处于最前端的第一个雕像个头最大,但也只是约莫有个丈许的高度。从形象上看来,和其他地方刘德景所看到的一样,同样是一座狼型的雕像。只不过,这一头狼,明显与众不同。或许是材质的原因,也或许是雕工的原因,或者说是环境的缘故,它散发着一股强烈地,不容亵渎靠近的威严感。只是这种感觉便能让刘德景明白,这座雕像,必定有其不凡之处。 一粒巨大的珠子悬立在雕像顶端,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光源。借着这仅有的光源,刘德景仔细打量起这座雕像起来。这雕像通体漆黑,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在微光的照耀之下,星星点点,泛着无数的粼光,看起来煞是漂亮。那光芒顺着雕像照射而下,竟然朦胧中感觉如水一般柔滑,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光晕,从头到脚环绕在其周围,粗略一数便有七个之多。 这样的场景无疑是充满了奇幻色彩的,即便是刘德景也不禁讶异连连。 “这地方如此奇妙,想来应该便是所谓的试炼之地了。只是不知道,这试炼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刘德景仔细地观察了雕像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于是又把注意力转向了四周,一边搜索着,一边喃喃道。 经过一番查看之后,他始终没有什么收获。而此时,手臂之上传来的一丝异样的感觉,却将他的注意力引到了一个地方。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在狼型雕像后背上,看到了一排小字。这小字刻得十分隐晦,若不是专心去看,还真是会忽略过去。 “贪狼星域,幻梦回前,引立天阵,破镜重圆。破阵者需口诵此诀,以贪狼图为核,逆转环圆。” 这番话写得十分晦涩,刘德景即便是绞尽脑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后半句算是大白话,也就是说叫人口诵前面那十六个字,逆时针绕着雕像走的意思吧。虽然不明白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刘德景依旧还是照办了。毕竟在目前的状况下,除了这个线索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办法。 于是他再度走到了雕像正面,看了一眼这威严的雕像,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放空了心思,开始照着那小字所描述的方式开始行动。 “贪狼星域,幻梦回前,引立天阵,破镜重圆……”刘德景一边默诵着这十六个字,一边开始围绕着雕像绕起圈来。这样的举动看起来的确是有些蠢,不过好在无人看见,他倒是也不担心会被人当成傻子看待。 洁白的微光,迷幻的光晕,被他这举动搅动着气流,竟然隐隐动了起来。 一圈……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切如常。 两圈…… 四周依旧还是那样,刘德景也没感觉到身子有什么不妥。硬要说的话,似乎光线变得朦胧了一些。 三圈…… 除了之前的朦胧,依旧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 正在刘德景疑惑间,突然一阵火光凭空出现,烧得他的皮肤生疼。巨大的火光之下,刘德景下意识地举手挡在面前,躲了一下。而这痛感稍纵即逝,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德景疑惑地放下了手臂,四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他目光一凝,双眼顿时化作血红,整个人也僵住了。 “怎……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声发疯似的怒吼突然暴起,在这片空间之中回荡,久久无法平静。 …………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到喝了一口茶水,将水杯放在桌上,看着面前的男人,冷冷地说道。 此刻的陈到和任红昌,正坐在一处较为高雅的酒楼之中。而在他们面前,郭开一脸微笑地把玩着酒盏,看似人畜无害,但是他口中所说的事情,却就没那么轻松了。 “陈真兄弟不用那么紧张,在下并非是强人所难,只是提一个建议罢了,而且还是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建议。” “对大家都好?哼,说得倒是好听,无非就是要让我免费当你的便宜打手罢了。杀人作恶的事我来做,你倒是占尽了好处。”陈到冷哼了一声,脸撇向了另外一边。 “怎么会?”郭开喝了口酒,笑道,“我郭开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既然是对大家都有好处,自然是公平的交易。而且我觉得我的条件,对于现在的陈兄弟你来说,绝对是无法拒绝的哦~~” “笑话,我陈真向来洒脱惯了,钱粮不缺,有什么条件是无法拒绝的?!”陈到心中一乐,但是嘴上依旧表现得十分强硬。 “先别急着生气嘛,你先听听也无妨,对你来说又没损失,是吧?”郭开显然很想说服陈到,态度也是异常地好。他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首先,陈兄弟你初来乍到,对这楼烦城也好,雁门郡也好,都不熟,自然需要情报对吧?我贪星盟其他的不敢说,这一块在这楼烦城中,若说是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即便是官府的人也比不了。陈兄弟你若是要找人,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听他说完这段话,陈到抱着手,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一脸思考的模样。 看着他这样子,郭开得意地一笑,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说道:“至于第二点,也是极为重要的。眼下雁门郡各处战乱不断,许多关隘卡口都被封锁,寻常百姓要想通过那是难上加难。但是若陈兄弟愿意出手相助,我郭开保证,能给你们搞到一份通关文书,畅通雁门郡关内无所阻碍,怎么样?有用吧?” “这…………”陈到露出了一幅迟疑的表情。这一回,还真不是完全装样子。通关文书啊,他是真的很有用。任红昌显然也知道这东西对于他们的价值,也是一脸惊讶地转头看向陈到,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渴望的表情。 “你真的能拿到这文书?”陈到追问道。 “当然!”见陈到嘴巴松口,郭开自然得意地连忙说道。 “嗯,你继续吧。”陈到点了点头,故意做出一副装深沉的样子。 “至于第三点嘛,倒是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儿,但是对二位来说,应该也是相当有用的。那就是二位有了我贪星盟的名号,便等同于得到了我们身后势力的支持,在雁门郡各处当真是可以横着走。二位虽是投靠亲戚,但是自己有着一些资本,难道不是好事吗?”郭开笑道。 “嚄,照郭兄这么一说,倒还真是什么都为我们考虑了,你贪星盟难不成是救济组织不成?这样的条件,便要我陈真把身家性命搭上去,怕是还不够。至于什么横着走,郭兄,不是我说。若真能横着走,你们又如何会需要我相助?”陈到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说道。 “陈兄弟聪明,说得在理,但是有一点却是有欠思考。”郭开笑着点了点头,反驳道。 “怎么说?” “我贪星盟虽然号称楼烦第一大帮派,但自然也是有敌人的,这一点无须避讳。但帮会实力有大有小,我既然敢自诩第一,自然有我的底气。试问行走江湖,哪个势力没点敌人,树大更是招风,这有什么关系呢?大树底下好乘凉不是?” “这倒是。”陈到也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至于第二点嘛,其实陈兄太过多虑了。我们之间现在只算是合作关系,而且我郭开也不是那么现实的人,像陈兄这样的人才,我们大可以慢慢培养感情。这次的相邀,只不过是因为事关重大,我们需要一些强者帮忙照拂会场秩序而已。陈兄只要答应,之前的条件我郭开双手奉上。如果真的有太过强大的对头惹事儿,陈兄大可以转身就走,无需拼命,我郭开绝不为难。”郭开这番话,说得那是相当地大气,竟然让陈到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一阵沉默之后,陈到点了点头,答应了郭开的要求。于是两人相商,迟一些由郭开先把通关文书交给陈到当做预付的报酬,之后陈到便带着任红昌离开了。 两人离开之后,一旁的房间之中陆续闪出了几个身影,快速进入了郭开所在的房间之中。他们便是方才和陈到起了冲突的那几人,此时这几人一脸困惑的看着郭开问道:“总管,您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对那两个小年轻这么低声下气的,哥几个心里真是不得劲儿啊……” “你们懂个屁~!”郭开悠哉游哉地喝了一口酒,眯眼笑道,“这个小子本事不俗,又是外乡人,正好用来当枪使。后天就是神水大祭,到时候那群狼崽子必定会来找麻烦。有这么一个替死鬼,不比什么都好?一张废纸就能换来一个即战力,你们觉得我亏了?”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疑惑道:“可……可是,总管,您刚才不是说,不会让他拼命吗?” 郭开闻言抓起一把花生,挨个砸向他们,嘴里骂道:“不成器的东西,脑子都进水了!?我当然不会让他拼命,但问题是,厮杀已起,拼不拼命,又岂是他能够决定的?别忘了,那群狼崽子一旦看到我们的人,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郭开这一番解释,让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纷纷叹道:“总管这招果然妙!!小的佩服!” “哼,那两个小家伙,就好好学学吧。这江湖之中,可不是有点本事就能够混得转的。”郭开一边笑着,又喝了一口酒,显得十分得意。 而另一旁,出了门之后,任红昌嘟着嘴,一脸不快地看向陈到:“叔至,那家伙给我的感觉很差,明明就是想利用我们,为什么你还要答应他?”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就是他开的条件太有诱惑力了。”陈到一耸肩,笑着说道。 “骗人!我才不相信你会被这些条件给买通了,快给我说说。”比起刚出来的时候,任红昌明显已经成长了许多,再也不会轻易被忽悠了,显然不信地急忙催促道。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陈到微微一笑,给她解释了起来。而听了陈到的解释,任红昌也终于笑颜舒展,连忙不住地点头。 一条无形的线,在冥冥之中,又将这几人联系在了一起,只是他们互相之间都不知道罢了。 而此时的刘德景,在不知何处的空间之中,正在承受着他远没有想象到的试炼。 几若疯狂。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3章 执欲之念(二百二十三回) 星空,新风,腥味。 各种东西混杂在一起,形成的画面感受绝不会舒服。而这,就是刘德景此刻所处的环境。 夜空依旧美丽,无垢,换在其他地方,或许让人心旷神怡。可是眼下在刘德景的视线中,却是那么狰狞。通红的火光烧着了半边天,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快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幕布,沉重地将他压在了里面,无可挣扎。 刘德景跪在一处房顶之上,看着眼前的一幕,痛不欲生。他张着嘴,数次几欲大叫,却只能感受到喉咙的颤动,听不到期待的声音。 这究竟是怎么了?! 此刻的他双眼通红,浑身上下更是青筋暴跳,几乎快炸出了血来。他的牙关咬得嘎巴直响,数次拼了命地想站起来,然而就是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如同千钧巨石一般,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这就是力量,在绝对无可匹敌的力量面前,人的意念,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的面前,一座宅邸被浸没在漫天的火海之中。撩天的火焰化作一只凶兽,疯狂地吞噬着一切有形之物,没有丝毫的怜悯。而在这猩红的火色之中,一道又一道人影不断地倒下,迅速被火蛇所吞没,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数名不知来路,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手持着寒光频闪的凶兵,追杀着他们所能见到的所有人。 所有人,是的,所有人。他们的动作干脆利落,冷然无情,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样的举动很显然在表达一个直观的态度,那就是这座宅邸之人,不管老幼内外,一个不留! 这样的杀戮,一直在持续。就在刘德景的注视之下,一直在持续。无论过了多久,那些府中之人就像是杀不完似地,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地死在他的面前。 这样残酷的一幕,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即便是刘德景,也是一下难以承受,几乎快要疯狂崩溃了。 他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对于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他甚至于已经能够平和地去面对,去探讨,去正视它们了。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从未想到过,这一生还会有一天,让他再去经历这一切,这一个已经被他深深隐藏在心中最为幽暗之中,从未被挖掘出过的一切,让他措手不及。 可现实,就是这样。或者说,不管眼前所见到底是真是假,他所经历,所看到的,就是这样。刘德景紧咬着牙关,拼了命地在保持着头脑的清醒,生怕自己稍微一放松,就会被情绪所吞噬,迷失在这愤怒之中。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吓了他一跳。 刘德景急忙转过头去,发现一名雍容的女人站在他的身旁,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面容堪称完美,身材更是饱满曼妙,包裹在一件极为奢华的白色裘皮之中。这女人,可以说是刘德景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为雍容华贵,最具母仪天下之气的女人了。 “是……什……么……”由于那压力依旧存在,刘德景连说话也变得十分困难,几乎使了吃奶的力气,方才挤出了这三个字。 “你一定会以为,这是幻觉吧?”那美妇人淡淡一笑,自顾自地说道,“不过你错了,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只不过,和你们常人所想的有些不同,并非是现实,只是真实而已。” 说着,她顿了顿,又幽幽地说道:“贪狼星域,本就是生灵欲望展现最真实的地方。普通人若是进来,连第一个欲望之劫都过不了。而你这个小鬼,没有狼神的加持,却竟然敢不怕死地来挑战,真不知道是胆大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感受到了刘德景疑惑的目光,那美妇人终于转过头来,一双赤金色的眼眸光华流转,微微一眯,更是仪态万方,难以用人世间的任何辞藻去形容。 “你…………!!”原本刘德景的意识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可此时看到这赤金色的眼眸,瞬间便如同被电击了一般,呆住了。 这眼眸,这眼眸不正是他之前在梦中所见的那个吗?难道说……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念头冒了出来,促使他死死地盯着对方。 “你无需如此惊讶,年幼的星主。”那美妇人淡淡一笑,说道,“原本以为我们还会过段时间再相见,却没想到这一幕来得竟然如此之快。独闯贪狼幽间,呵呵~看来你也是一个喜欢惹事儿的主啊,和我曾经见过的那人一样。不过这一次,并非该我们真正见面之时,念在你是殊天轮的新主人,相见也是有缘,就给你一点提示吧。” 说着,那美妇人再度转头看向前方,淡然地看着那一幕幕杀戮,幽幽道:“贪狼星域,变化万千,世间种种,归咎起来,不过一个‘欲’字。所谓的贪狼幽间的试炼,也不过只是一个理解悟透本我的过程。要想破局,需以‘执欲之念’,方能破除迷雾。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说完,那美妇人再也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一双赤金色的眼眸饶有意味地看着刘德景。她的身影,虽然还在那里,但在刘德景的眼中,却像是消失了一般。 此时的刘德景,听着美妇人的话语,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了起来。是啊,由于事发突然,他之前的确是被这不愿想起的的记忆往事给冲昏了头,几近疯魔。然而此时冷静之后再看过去,尽管依旧痛苦,但却是少了那几分冲动,取而代之的,则是心中更加坚定的一种意念。 自己不是早就已经决定了吗?从那一夜之后,他便已经确定了自己这一生一定要完成的一件事,那就是揭开当年的谜团,一定要为父亲爷爷讨回公道!他就是揣着这样的想法,才度过了最初那段几乎绝望的时光,才忍受着无数同龄人的奚落和嘲讽,顶着没爹的孩子这样的名头,逐渐成长起来。而到现在,他终于拥有了能够开始去触碰这些谜团的能力时,怎么会反而迷茫了呢? 想到这里,刘德景突然笑了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份痛苦,他依旧刻骨铭心,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坚定了他的目标,或者说他的欲望,寻求真相的欲望,或许就是这一幕所让他清晰的。带着这样的情绪,刘德景的双目逐渐恢复了明亮,竟然开始打算认真观察起来。毕竟,如果这眼前的一幕真的是他深层记忆之中的画面,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年幼时无法窥见的线索。 可就在这个时候,画面突然变得模糊,再度清晰的时候,却又是另外一幅光景。美丽清秀的山水之间,一潭绿水之处,一道白璧无瑕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不,是两道。 虽然只能看到她们的背影,但是只是如此,刘德景便能够确定,那两人是谁。一股温暖柔和的感觉涌上心头,尤其是在方才那种血腥急迫的画面之后,更显得无比珍贵。看着这两人的身影,他的心似乎都快融化了。 可那赤金色的双眸此时微微一眯,竟然露出了一丝狡猾的光芒。 哗啦啦啦~~~ 就在刘德景的眼中,突然不知从何处蹿出了许多不明身份的人来。这些人,身穿着青布做的衣服,一个个面目狰狞,粗鲁狂暴,顿时便将二女围了起来。两个女孩一脸惊恐地看着四周的突变,不知所措。而在他们的一旁,两道身影缓步走出。 一个人,看起来像是纨绔的公子哥;另一人,则是只剩下了一条肩膀。刘德景看不到他们的外貌,但是仅凭这形象,便已能猜出个大概。这两人,一脸的得意,一脸的猥琐,缓步朝着那两个女孩走去,丝毫不在意刘德景的存在。 “遭了!!”见此情景,他急忙大叫了起来。可是和之前一样,除了勉强张着嘴,他依旧什么都做不到,连声音,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丝而已。 他拼命挣扎着,甚至于动作比之前更加猛烈,但是那强大的力量依旧没有让他获得丝毫的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再往下的画面,他压根就没敢继续看下去。可那凄惨的声音,却是不受任何影响地传了过来,侵蚀着他的内心。 直到这个时候,刘德景方才发现,原来除了那心中最为深沉的创伤之外,现在还有着更加让他记挂看重的东西。 深入灵魂的欲望与执念,在这个时候,又多了一条。 然而试炼并没有因此而结束………一幕幕的画面还在继续,只不过,切换的速度是越来越快。 一旁的美妇人微眯着双眼,颇有些讶异地点了点头,微叹道:“难怪他会是殊天轮的新主人,枢琴,这么久了,你还是老样子,倒真是会选啊……”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快速地流逝着,眼看已经过了近三个时辰。原本大量围观的众人已是觉得无聊,纷纷离开了。剩下的,只有三姐和六哥两人。 他们俩此刻依旧坐在原位,紧张地看着那依旧敞开的洞口,显得磨皮擦痒,焦躁难平。刘德景进去的时间虽然不算很长,比起他们大哥来说可是要短了太多太多,但是这种异样的静默却是让人难以忍受,更让人不安。尤其是一想到如果刘德景真的命丧贪狼幽间,那又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三姐都觉得有些抓狂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然而至。 哗啦啦啦~~~~ 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原本敞开的洞口,此刻正慢慢被再度封上。而那狼型雕塑的爪子,也像是有着神秘力量牵动一般,缓缓地再度压在了上面。 “这,这是!!”两人顿时跳了起来,连忙冲到雕像之前,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洞口被封,要么就是破关成功,要么就是已然身死!才三个时辰而已,难,难道说……”六哥焦急地说道。 “闭嘴!!我懂!!”三姐本就是焦躁不已,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哪儿还能平静下来,立刻大喝道。 就像六哥说的,洞口再度封上,要么就是突破,要么就是死,不可能再有第三种结果。他们都不想刘德景就这么死掉,但是若说区区三个时辰便能够突破成功……他们打死也不敢相信啊! 要知道,现在的青狼帮首领,当年可是花了整整十二个时辰,就算是另外一名不世出的天才,也足足消耗了六个时辰,方才穿过了这个试炼。眼下要说刘德景不过三个时辰就突破了,这……这哪儿是他们这点贫乏的想象力所能推测到的。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广场的深处传来了一阵呼唤声。 “灵姿,阔,你们进来。” 这个声音浑厚而深沉,充满了威严感,却并不让人感到压迫。两人闻言顿时一怔,对视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身形一闪,便快速朝着广场深处跑去。 而在幽暗的洞穴深处,那名金瞳美妇人,则是站在那漆黑的狼型雕像之前,柔情似水地看着它,喃喃道:“这天地,看来真的要变了。枢琴之后,连你也醒了,我们一族,到底还能否撑过这一次的浩劫呢……希望,你们俩的选择是正确的。” 说完,那美妇人的身形逐渐模糊,消散,归于无形。这幽暗的地底,除了那寂寞的一堆雕像,以及一颗永不知疲倦的明珠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三姐与六哥此刻心情十分复杂,既有激动、兴奋,也有疑惑、不安。虽然他们都明白,这一声呼唤意味着什么,但从内心而言却又是难以接受。 这样的情绪,直到他们看到面前的一切时,方才重新稳定下来。 和青狼域所其他地方一样,这里也是一片帐篷区。所不同的,只是这里依靠着一片高耸的山壁,只有一个藏青色的巨大帐篷而已。这里四处并没有人影,但丝毫不妨碍它散发出来的那一种威严。三姐与六哥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收起了脚步,敬畏地走了进去。这里是需要他们如此郑重的,因为这片区域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青狼帮的首领。 藏青色的大帐篷之中,非常宽敞。而且由于家具什么的极少,使得空间看起来比实际的还要显得宽阔。帐篷的深处,坐着两个人影,一副狼啸于悬崖的图画挂在壁上,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枢”字。 刘德景此时与一名长发男子对面而坐,两人的面色都是极其缓和,并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看到这一幕,三姐和六哥对视了一眼,吞了吞口水,轻声地走了进去。 “来了?”那长发男子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人来了,在下就给幼主介绍一下吧。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家伙,女的叫灵姿,大家也叫她三姐,乃是我族长老之女。男的叫许阔,是我同胞兄弟,族人们都叫他六哥。至于这个排位,没什么意义,幼主无需介意。” 刘德景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笑道:“我们已经很熟了,就不必多礼了,大家随意坐吧。” 两人一脸的茫然,不约而同地看了长发男子一眼。见后者点了点头,便走到一旁坐下,看着刘德景的身影,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变得不同了。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从那长发男子口中听到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称呼。 “幼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4章 青狼部族的现状(二百二十四回) “幼主?大哥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六哥许阔胳膊肘顶了顶三姐灵姿,眼神之中询问着。 灵姿一努嘴,明显是一副我咋知道的表情,白了他一眼,也不多言。眼下那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他们即便坐了一会儿也依旧觉得摸不着头脑,哪儿敢多言。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旁,专心地听着对面两人的谈话。 “首领你别老用这个词叫我,听着觉得怪不舒服的。你比我年长,又是一族之长,叫我德景便可。”刘德景微微一笑,说道。 “不可,自古尊卑有序,尤其是在贪狼部族之中,更是绝不可动摇的铁则。虽然你此刻尚未即位,但身份已是与我们大有不同,决不能这般马虎。”长发男子断然拒绝道。 “但是你这样叫,我听着真的很难受,让我们很难沟通啊~”刘德景苦着脸,故作无奈地说道,“要不这样吧,于部族关系,你这样叫可以。但是平日里,我们以世俗身份相处,我敬你为兄,叫我一声贤弟即可,怎么样?” “不……” “你要是这都不答应,那就没得谈了,难不成还要我命令吗?”听到长发男子明显是要拒绝,刘德景一下抢过了话题说道。 “…………好吧。”那长发男子愣了愣,迟疑了片刻,终归还是答应了。 这长发男子,便是青狼帮,或者说青狼部族的首领,苍狼许令。 之前刘德景破阵成功,离开了那贪狼幽间之后,出口之处没想到便是在这首领的帐篷里。虽然许令第一时间吃了一惊,但是很快也就明白了状况,将他当做了贵宾。毕竟,任何一个能够突破贪狼幽间的人,都值得他如此对待。 更何况,他看到了殊天轮。 对于楼烦域,对于青狼部落,对于殊天轮,甚至于对于这所谓的贪狼一族,刘德景的疑问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正因为彼此都有疑问,因此这样的对话很容易便建立了起来。而从许令口中,刘德景也终于大体了解了这一片区域的状况。 楼烦域,原本是一个国度,称之为楼烦国,这一点史书之中曾有记载。楼烦国曾为周朝诸侯国之一,位属子爵。只不过,只有楼烦人自己才明白,楼烦国的历史,还更远早于那个时期。而从楼烦古老的传承之中,有一支流传下来的古老血脉。这一族以狼为图腾,贪狼为信仰,称为贪狼族。 然而当楼烦建国之后,时过境迁,原本的贪狼族到底是什么,早已不可考。只有他们其中的一部分,经过了数代繁衍,形成了两个主要的分支,其中一支,便是青狼部族。而这青狼部族所在楼烦城的势力,便是青狼帮。 至于另一支,则称作贪星盟。 双方都以自己贪狼族裔正统血脉自居,长年以来一直相互斗争,就是为了争夺一个正统的主导权。因此虽然大家都知道彼此血脉相连,但这种联系,不仅没有成为羁绊,反而变成了祸端。 “都已经是那么多年的事儿了,为什么你们彼此之间还争个不休呢?难道一个名分,就那么重要?”听到这里,刘德景不禁好奇地问道。 “名分,自然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却是更为现实的东西。”许令平静地说道,“贪狼一族据说拥有着通天的力量,更纳藏了无尽的珍宝,因此贪星盟对它是觊觎已久。而我青狼帮,虽对宝物没什么兴趣,却绝不能允许那群败类染指先祖的东西。” “这么神奇吗?那和你们的争斗有什么关系?” “因为贪狼一族的密藏,据说就埋藏在这楼烦岭中,在一个叫做贪星洞府的地方。而那群家伙,之所以以贪星盟为名,也就是为此,想强行将自己放在正统的地位上。” 许令冷冷地说道,“根据祖辈传下来的话,只有真正的贪狼后人,成为星主的人,才能够有资格进入贪星洞府,因此贪星盟的那群人,无论如何都想要将我青狼族给吞并,找到进去贪星洞府的办法。” “贪星洞府……?”刘德景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眉头一抬,这不就是那个美妇人邀请他去的地方吗?不知道这许令如果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表情。 只不过他虽然是如此想着,却也没那么无聊真的试上一试。很明显,这个名叫许令的男人性格沉稳严谨,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逗乐的人。眼下这不过只是他青狼帮的一面之词,虽然刘德景不至于怀疑其言语的真伪,但也不至于深信不疑。 “原来如此,那看来,我倒是可以试试去找那个贪星洞府咯?”想到这里,刘德景笑着试探道。 “没错,现在除了贤弟你之外,没有人有这个资格。”许令倒是一点不迟疑,立刻点头道,“只不过,很可惜,原本应该由我交于你的东西,此刻却是已经被贪星盟给盗走了。” “盗走了?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那贪星盟这么厉害,竟然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偷走宝物?” “说来惭愧。”许令此时的脸色微微一沉,一脸愧疚地说道,“那传承之物本是一分为二,其中一半一直被我们重兵看守,放在承启台中,然而之前却被一高人潜入,趁我不备,打伤了我几名看守,将其盗走。这都是我的责任。” “大哥!” “首领!” 听到许令这么一说,一旁的两人连忙叫了起来。 许令手一抬,制止了他们说话,看着刘德景,肃然道:“后来贪星盟的人找上了我们,说传承之物即将再度合并在一起,因此贪星盟以贪狼一族后裔的身份,要求我青狼部族臣服。哼,笑话!我青狼部族自古以来就是贪狼族真正的后裔,又岂会臣服于这些龌龊的家伙!贤弟请放心,别说我绝不信他们能将圣物融合,即便真能做到,我许令即使拼上这条命,也誓将传承圣物取回,交到你手上!”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口中那个神秘的高手,想来应该不会是所谓贪星盟的人吧?你有把握吗?”刘德景看着他,追问道。 “不是有没有把握的问题,而是做不做的问题。”许令的话,无疑让他有些抓狂,“只是确认传承圣物在他贪星盟的手中,就足以让我们双方摊牌开战了。不管他们有谁助拳,我青狼部族都绝不能够退让!” “不是吧……许兄,你这样做,会让你的部族也跟着遭殃的啊……”刘德景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沉稳的男子,竟然做起事来如此不管不顾,连忙提醒道。 “为了部族的荣耀,我们所有人,欣然接受。如果真的不幸死了,那也是命数使然,斗数使大人会引导我们的。”许令说着,眼神之中泛出了一阵狂热。 刘德景听着,不由得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我给你换一条路吧。正好,我本来今日过来打扰,就是打算和许兄你谈一笔生意的。现在看来,这生意,那还真是非做不可了。” “哦~~?”许令等三人听到刘德景这话,纷纷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他。 等刘德景离开青狼域所,已是灯火初上之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略显偏僻的区域,也不由得感慨,在这世界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的角落,隐藏着各种神奇的秘密。没想到这座边塞小城背后,竟然也是这样风云暗起。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回到了主路之上。 此时的楼烦城,因为疫病战乱的原因,虽然不比京师,但也已经颁布了严格的禁足令。入夜之后,所有闲杂人等皆不可外出,违者必有重罚。刘德景这样大喇喇地站在马路上,自然很快就引起了巡逻官兵们的注意。所幸,他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因此当他拿出城主令牌,随口胡诌了一个身份之后,便从军士那里又得到了一个身份令牌,得以在夜晚同样畅行无阻。 一到夜晚,楼烦城中便会有几处冒起强烈的火光,若是走近一看,便会感受到一股强烈而又刺鼻的气味。这是死亡的气味,当然也是焚尸的气味。 疫病泛滥,最简单的应对办法之一,便是焚尸。这能够快速消灭新生的病原,虽然对于当世人的感情来说,的确是难以接受。但是大灾难当前,谁又管得了那么多。 看着那道道火光,刘德景也忍不住感慨万千,混乱世道之下,身死亦不能入土为安,还得遭受烈焰焚身之苦。朝中腐败,受难的永远是百姓,何时才能是个头? 刘德景长叹了一口气,目光之中思绪不断,最终只得摇了摇头,朝着城令府走去。蚍蜉如何撼大树,蝼蚁岂能动河山,对于他们这些世间最为普通的民众而言,恐怕现在能做的,除了好好保护身边的人之外,也只落下感慨了。 而就在走了没多久能之后,刘德景突然目光一亮,快速地闪过一旁,遁入了房舍阴影之中。 唰唰唰…… 就在他躲起来没多久,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快速掠过,穿过刘德景前方的视野,消失在街道的深处。这些人,大概有五六人之多,动作极其迅捷,干净利落,明显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虽然大多数比刘德景或许还要差上一些,但依旧有一个人,只是让他匆匆一瞥便浑身肌肉一紧,察觉到了一丝浓浓的危险气息。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不会又是太平道的援军吧……”等他们过去,刘德景回到路上,看了一眼那些黑影消失的方向,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个时候,城中的另一处。一座宏大的楼阁之中,灯火通明。一座巨大的雕像高耸在大厅深处,前方跪坐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看去,竟有上百人之多。这些人,全都身穿着同样的服装,闭着眼,齐声朗诵着一段又一段不明就里的经文,脸上满是狂热的信仰。 而在他们的最前方,也就是在那最接近雕像的点,则盘腿坐着一名男子。男子披头散发,头上戴着一顶黄金玉螭青阳冠,身穿着一身黄色的道服,上面绣着黑色的纹路,看起来倒是大气高贵。只见他双手成印,口中念念有词,眼前的雕像竟像是在他的诵经之下,淡淡的光晕流转,隐约有着动作一般。 看到这一幕,他身后的那些人们眼中纷纷炸放出了惊叹的光彩,情绪也是越加亢奋,越加狂热了。 金冠男子背后,还坐着三个身影,同样是穿着黄色的道袍,只不过颜色略有不同,做工和品质也是差了许多。三人静静地坐在金冠男子背后,没有诵经也没有出声,只是嘴唇不停地张翕着而已。这其中,靠左的那人,竟然是刘德景曾经有过交手人物,太平道天字殿座,莫鸣。 莫鸣与另外两人座位并排在后放置,这也突显出了他们之前那人的地位。能够让天字殿座屈尊的人物,在太平道中,可是凤毛麟角。然而即便是地位如此崇高的这三人,却依旧坐在第二排,那那位金冠男子,到底又是谁? 唰唰唰…… 几道轻微的破空之声响过,几个身影站在建筑物的外墙上,目光锐利如剑,一脸玩味地看着这建筑当中的一切。 “没想到这太平道的法事,场面倒是做的挺大的。这些牛鼻子,倒是挺会享福的呀。” “那可不,我们一天到晚铲除妖孽,最终只能吃得粗茶淡饭。他们这群家伙呢,除了糊弄糊弄老百姓,就没别的事可做,却倒是日子过得富贵潇洒,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好了,都给我安静点,别絮絮叨叨的。”其中一名明显是带头的人低喝了一声,制止了他们的闲聊,“别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 “放心吧头儿,楼主难得下达了命令,我们可都上心得很呢。” “嘘,噤声,有人来了。” 这几人顿时停下了闲聊,隐没在了阴影之中。 唰唰唰~~~ 而在他们的眼前,又是几道破风之声传了过来,阵仗比起他们却是要大得多了。五六个身影出现在这巨大楼阁前的庭院之中,这些人,个个气息浑厚,身姿矫健挺拔,看起来颇为不凡。在外看守的一群太平道教众们,见到来路不明的这几人,顿时一脸愤怒地看着他们,纷纷抽出武器将他们围了起来。 气氛,竟然莫名其妙地一下紧张了起来。 “住手。” 这个时候,一声悠然的轻喝之声从楼阁之中传了出来,冲散了这紧张的气氛。金冠男子步态从容,一脸悠然地走出大门,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几位“不速之客”。 “弟子见过大贤德师。”眼见那金冠男子出现,这些人立刻收起了那副倨傲的态度,纷纷抱拳施礼,叫道。 “你们怎么来了?”那被称为大贤德师的金冠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继而问道。 “禀仙师,属下几人此次前来,是受墨香大人之名,请仙师回去主持大局。”一名看起来像是头领的青年男子开口说道。 “主持大局?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墨香都处理不了了?” “最近墨香大人的驻地出现了一股力量,实力异常强悍。尤其是领军之人,极其可怕,墨香大人在他面前接连吃了败仗。眼下敌众我寡,在这样下去恐怕会失去对领地的控制权,因此才派遣我等向仙师求援。” “哦~~还有这事儿?”大贤德师眼睛微微一眯,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本尊就去看看,那能把十香散人逼到这份上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莫声,莫鸣,莫语。” “属下在。”大贤德师身后三名男子立刻回答道。 “本尊即可便动身,这里的事情,想来你们足以应付。若是静香回来,让他事了之后,到定向郡见我。” “是。”三人再次异口同声道。 “走吧。”大贤德师点了点头,脚尖轻点,身体便如同飞起一般轻盈地离地而起,快速消失在黑夜之中。而那几人也是紧跟在后方,原本喧闹的地方,一下安静了许多。 “果然和楼主所猜测的一样,我们追上去。”一旁阴影之中潜伏的男子轻喝了一声,“小心点,那大贤德师张梁,果然和传说中一样,似乎有些什么不干净的妖术。” “明白!” 众人同时点了点头,也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5章 一切就绪(二百二十五回) 一夜,就在这种不平静的平静中过去了。 第二日,刘德景与张仲景,同样还是按照计划在进行着各自的准备,而蔡文姬也依旧拉着叶蓁处理着宋宪那不堪入目的庭院。这庭院设计建造的工作虽然不轻松,但蔡文姬却是乐在其中,毕竟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精力和空余去思考这些文艺类的东西了。只不过,叶蓁却是没那么投入,反而一直皱着眉,不时地看向宅邸外面。 张仲景在一众士兵们的护卫之下,频繁出入于城中疾病最为严重之处,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查看疫情真正的情况,但另一方面更加重要,便是查找毒源。关于太平道下毒一事,刘、张二人已经对宋宪和盘托出,这也是宋宪下定决心和太平道彻底摊牌的重要原因之一。 宋宪身为一员猛将,又是当地的父母官,自然是知道现在的状况已经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不可能再任由太平道做大下去。只不过之前手脚受缚,无力反击罢了。而刘德景和张仲景的出现,正好给他犹豫不定的内心打入了一根粗壮的锲子。 经过了一日的查看,结果也并没有出乎大家的意外。在民众大量的病例之中,的确有着相当程度的“中毒”者,数量竟然已经占到了十之六七。而这些中毒者中,还有少量极其严重的,毒已伤及心智,再无法挽回的患者。这些人,无一不是家境贫寒,连吃饭的米都找不到的。而他们这样的人,却也依旧是太平道的信徒,吊着一条命,只希望能赶上太平道哪一次神水大祭会施恩降神水,免费赐予他们这些穷人。 看到这些人眼中那渴望的眼神,张仲景除了无奈,只剩下了愤怒。通过如此卑劣的手段,将民众赶上绝路,却只为了自己敛财,自己扩大势力。这太平道,口口声声号称替天行道,但骨子里,到底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可现在的状况,他即便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情况,却也无力施救。毕竟在这个时候,他名医的身份依旧还是一个极为保密的事项。至少在下一日神水大祭开始之前,绝不能泄露出去。张仲景医者仁心,看着病患受苦,联想到了自己的族人,心中痛苦万分。然而为了大局,却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这份愧疚,继续着他的查探工作。 此时的刘德景呢?自然也不会闲着。与青狼帮的交涉十分顺利,不仅收获了免费的劳动力,还意外地得到了强力的盟友。这种顺利的进展,对于他的计划而言,无疑是帮助极大的。 盟友有了,队伍有了,证据,张仲景不出意外也能搞到,现在如果说还差什么,那就是契机,或者说导火索了。 一天多的走访下来,刘德景深深地能够体会到,太平道此时在这楼烦城中的声望,究竟到达了一个怎样的高度。 楼烦城中,百姓十之六七,或者说七八,都已经成为了太平道的信徒。虽说这些信徒的狂热程度有多有少,但是毫无疑问,若是一个不小心,不足以给这些信徒们强烈的心灵震撼,就这么简单地发难太平道,即便你说的再有道理,也抵挡不住洗脑之后的脑残攻击。那样毫无理性的民变,绝不是能够轻易控制住的。 因此,刘德景必须找到一个触发点,一个一下就能让所有普通民众心灵感受到强烈震撼的触发点,足以让他们心神短暂动摇的触发点。只有撬开了这个口子,一切的计划才有可能执行下去。 但这样的契机,是那么好找的吗? 刘德景漫无目的地在城中走着,尽可能地在打探着消息,然而结果却并不如人意。虽然楼烦城中此时民心不稳,各种各样的怪事也是层出不穷,然而并没有任何一件能够让普通民众发自内心的震撼,这不由得让他有些焦躁起来。如果真的不能找到这么一个契机,那不管怎么样计划,最终都会为这座城市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区别只是轻重而已。 苦寻无果,查看了两个时辰之后,刘德景也只得暂时放弃,找了一间酒馆坐下,吃些东西,顺道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酒馆客栈本就是人流来往最为密集之处,这里的信息也是来自天南地北,市井坊间,无奇不有。之所以选择休息,也有这样的原因。换个角度看问题,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果不其然,正在刘德景等菜的过程中,一桌人的讨论,引起了他的兴趣。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崔圣人家好像出事了。” “嘘~~小声点。听说了,但是你没听到风声吗?据说这事儿来得蹊跷,随口评说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倒是,那可是崔圣人啊,我楼烦城最为德高望重之人,怎么会横遭天谴呢?这肯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吧?” “谁知道呢,但是崔家的消息已经透出来了,崔圣人发病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已经有几日了,只是崔家一直隐而不发罢了。听说崔圣人一直不肯信奉太平道,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神水大祭的缘故。” “唉……连崔圣人这样的大人物不入我道,都免不了要遭逢灾厄,我们这些普通小百姓又怎么躲得掉。幸亏我已经入了太平道,否则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是啊,是啊……” 从他们的口中听来,这群人似乎都是太平道的信徒。然而他们口中的那位圣人,显然就并非是同道中人。而且从他们的话中听来,那所谓的崔圣人,似乎还是一个和太平道不怎么过张的人物。连太平道的信徒对他在言语上都依旧有着敬畏之心,这崔圣人,倒是值得见上一见。 想到这里,刘德景叫了一声小二。等对方跑来之后,他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丢了过去,笑道:“你给我说说,你们楼烦城的崔圣人的故事。说得好,还有赏。” 一段时间之后。 在一处宅邸门口,五个身影悄然出现,正是刘德景等人。与他同行的,自然还有张仲景。至于为什么蔡文姬和叶蓁也一并同行,其他人都很茫然,但这恰恰是刘德景思考独到的地方。 在主簿徐度的引荐之下,一名管事迎了出来,几人倒是毫无阻碍地就进入了崔府之中。和宋宪的城令府大不相同,这位崔圣人的府邸可算得上是雅致了。庭院林木茂盛,山水成趣,四处挂着不少书迹字画,充满了艺术的气息。蔡文姬来到这里,感受着这久违的氛围,自然是一下觉得舒心了许多。 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家,但是崔家人对于主簿徐度却并不是多么谦卑,只是保持着基本的待客礼仪。对于这一点,徐度早是心知肚明,自然也没有太多意见。反倒是刘德景与蔡文姬偶尔的一两句点评,让崔家人神色一动,态度柔和尊敬了许多。 穿过一条艺术长廊,走过一道拱门,众人年来到了内庭之中。 此刻内庭里气氛有些沉重,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不时有着家仆侍女们来来往往,虽然热闹,却不轻松。几名衣着打扮明显不同的人坐在一旁,神情很是悲伤,显然应该便是崔圣人的家人。 在管事的介绍之下,双方分别见过了礼。当听说张仲景乃是一名名医时,崔圣人的家人们纷纷不由自主地面色一亮,却又很快暗淡了下去。显然,他们虽然有所期待,但也并不相信张仲景这个年纪不大的医师能有多大的本事。毕竟崔圣人自从犯病以来,楼烦城附近但凡是有点儿名气的医师都已经诊治过了,都没有一点儿办法。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最终他们还是教人带着张仲景进入了房中。张仲景冲着刘德景自信地笑了笑,便消失在了门口。 而刘德景则是带着蔡文姬与叶蓁一起,坐在了外面,和崔圣人的家人们随意攀谈了起来。 一开始,这样的谈话氛围其实并不好,崔圣人的家人显然疑心极重,并不愿意多谈论自己的事情。然而在叶蓁这小丫头俏皮活泼的玩闹之中,这样艰涩的气氛也是一点一点地化解,使得他们的谈话终于能够真正地开始了。 虽然刘德景有很多想知道的东西,但是很显然,面对着这样的一家子,直截了当地询问是极为不明智的。因此考虑到崔圣人的属性,他与蔡文姬便从崔圣人的喜好开始,切入到话题之中。 崔家本是书香门第,听到有人和他们聊类似的话题,当然兴致勃勃。他们哪知道对面的这两位少年少女,都是当世大儒蔡邕亲近之人,否则恐怕不得惊喜尖叫起来。相似的兴趣,总是容易拉近彼此关系的。在闲聊之中,话题也被不经意地带到崔圣人的身上。 崔圣人,本名崔凯。年少时举孝廉入朝为官,遍学各家经典,为人耿直友善。当楼烦城当年陷入灾荒之时,毅然辞官回乡,几乎散尽了家财,从外地带回了诸多粮食人力,方才使得百姓度过了此劫,不至于流离失所。 灾荒度过,百姓逐渐恢复了正常生活,崔凯家却是因此破败,差点流落街头。而崔凯并未因此有过任何怨恨,一直认真地主持着楼烦城的重建工作,体恤百姓,经常数月不曾回家。 随着城中的生活越来越好,崔凯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在民众当中的口碑更是愈发高涨,圣人一名不知从何时便逐渐传开,而现在崔家的宅邸也是民众们当年感恩集资筹建起来的。可以说,崔圣人在楼烦人民的心中,就是一座不可动摇的标杆。 聊到这里,刘德景点了点头,对于这位崔圣人,他总算是放下了心,的确是和坊间传说的一样,是一名品德高尚的人物。而且对于这座古老的城市,更是有着深厚的感情,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眼下所欠缺的,就是崔圣人的‘病’到底如何了。”想到这里,刘德景不由自主的向崔圣人的房门看了过去。 很快,房门吱呀地一声开了,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之中,一名老仆走了出来。这老仆的地位在家中显然不一般,见他走来,崔家其他人纷纷起身相迎。刘德景等人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哪位是刘公子?”老仆微眯着混浊的双眼,扯着苍老的嗓音问道。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了刘德景,后者连忙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便是。” 老仆点了点头,说道:“跟我来。”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又朝房间走去。刘德景微微一沉吟,连忙跟了上去。 房中烟雾缭绕,浓郁的药味烟气更胜庭院之中数倍。若不是此刻窗户已经拉开,恐怕之前的那环境,也比城外方志家中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 此时张仲景坐在一张床边,床榻之上,斜躺着一名老者。虽说听到圣人一词的时候,刘德景就猜想过这崔圣人的年岁应该不会小,但是此刻看到他如此高龄,却是眉头一紧,对他的计划有些担忧起来。 那名老仆走到床前,也没多说一句话,便直接退到了一旁,垂手而立。而刘德景则有些傻乎乎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张仲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来冲他点了点头,于是刘德景微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此时床上的老者,可以说已是瘦得跟皮包骨一样,气息十分微弱。但是他苍老的面容上白中却是有些红润,显然之前张仲景的治疗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效果。听到了刘德景过来,他眼皮微跳了几下,睁开了那双眼睛。让人意外的,这是一双依旧清明炯烁的眼睛。 “你,便是张医师口中的刘公子?”崔凯的声音极小,几乎算是细不可闻,如果不是因为这屋中实在是安静得过分,恐怕即便是站在身边,一般人也会听漏了去。 听到崔凯的话,刘德景连忙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晚辈刘德景,拜见崔圣人。” “圣人二字,古来只有一人可当,崔凯无德无能,虚挂此名,小兄弟休要再提。”崔圣人淡淡地说道,“你的事,我已听张医师说了一些。虽不是不可为,但却有一事不明,望小友解惑一二。” 刘德景连忙说道:“崔老但说无妨。” “你苦心做了这许多,究竟是意欲何为?” 刘德景愣了愣,随即说道:“就是觉得那帮妖人欺骗祸害百姓,所以想拯救百姓与水火,揭穿他们的邪恶目的。” “话是不错,然后呢?” “然后?”刘德景一下愣住了,他设想过崔凯各种各样的问题,但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然后?揭露了太平道的阴谋,让民众脱离骗局,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这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吗?那这崔圣人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崔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外来人只知太平道为恶,却不知它为何能为恶。原因不明便随意行动,又怎么可能真的彻底铲除它?老夫虽然年岁已大,但不瞎不聋,难道你们以为老夫真的不知太平道是些什么人吗?” “这……”刘德景和张仲景对视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连忙拜道,“晚辈愚钝,请崔老赐教。” “虽然太平道的确使用了欺骗的手段,让人不耻,更是可恶至极。可他们之所以能成功,绝非仅仅只是人们对于疾病的恐惧而已。人之所以为谎言所左右,只是心空了罢了。” “心空了?”刘德景复述着崔凯的话,似乎隐隐有所感悟。 “楼烦城域,本就算不得富饶。百姓夹在汉匈交界之处,只能勉强苟活求生存。若是风调雨顺倒还罢了,但若是赶上一些天灾人祸,则连生存都会颇为艰难。而现在的世道如何,这几年楼烦城域又遭遇了些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崔凯淡淡地说道。 “崔老的意思是……”刘德景显然已经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太平道固然做恶多端,但却在这艰难困苦的世道之中,给当地百姓提供了一个心灵栖息之所。如果没有他们,说不定早就民变丛生,叛乱四起。你们现在若是轻易拔除了这个组织,又该如何安抚百姓,给他们提供生的希望?这你想过吗?” “这……”刘德景一下哑然了。 今天发现存稿多了些,就临时先发一章,晚上老样子。有些章节,比如本章,有些道理或许看起来教条一些,但却不能不写。每一个人的成长新路历程都是受到一路上不断地经历和洗炼的,一个大仁德之才肯定不会是凭空出来的。所以这些剧情并非是可有可无,只是对一些朋友来说,或许是稍显枯燥了些,这我能够理解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6章 神水大祭开幕(二百二十六回) “年轻人啊,有理想正义固然可贵,但若做事不考虑后果,只求结果任性而为,那最终是对是错,又该怎么评说?” 刘德景听了他的话,一下沉默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正义的,是顺应天道的,却从来没有像眼前这位老者一样去思考过问题。对与错,站在不同的角度,总会有不同的解读。对于这些百姓而言,没有什么事比活下去更正义,可他的所作所为却是剥夺了他们生的依赖?难道,他错了? 看着刘德景一脸困惑苦恼的样子,崔圣人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不用如此自责,你的出发点,并没有错。而老夫也并非是要否定你的想法,而是作为过来人,给你提供一点建议罢了。不管怎么说,你来找我是正确的。而我,则能给你提供,那欠缺的最后一块拼图。” 听到这句话,刘德景大喜过望,连忙问道:“崔老,您的意思是,愿意帮我们?” “不错,若是你方才并没有困惑,丝毫不将百姓放于心中,只求自我快慰,依旧求我相助,那老夫早将你逐出去了。”崔圣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你这娃儿,小小年纪才智便如此过人,更有这虚怀苍生的心境,他日成长起来方才是百姓之福。帮你一把,又有何不可?” “谢崔老出手相助。”刘德景此时感受到老者心中那超乎寻常的悲天悯人之心,大为感动,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诚恳地感谢道。这样一位睿智仁义的老者,怎能不让人发自内心的钦佩?! 崔圣人的承诺,使得刘德景计划中最后的一块拼图终告完成,一切都已就绪,就等着神水大祭召开了。 就在刘德景等人前往崔府的同时,一旁的陈到却是在贪星盟中吃香喝辣,好不自在。就连一旁的任红昌,也是两个腮帮子鼓得滚瓜溜圆,嘴里一样停不下来。 “哎~陈兄,陈兄,慢点儿吃,莫急,菜多得很~”一旁的郭开看着他们这样,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目光,但很快又收敛了回去,笑着说道。 可陈到哪儿是一副能够停下来的表情。只见他又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阵之后,一仰头喝了半壶酒,方才直接伸手在嘴边一抹,大笑道:“哎呀,郭兄你可是不知道啊,我们兄弟这趟北上,就没怎么吃过像样的饭,你这桌酒菜,好吃!兄弟我记你这个情了!” “呵呵~兄弟喜欢就好,但是陈兄弟可是别嫌老哥我多话,这酒菜虽好,也要适可而止。明天便是重要的日子,别耽误了。” “放心,放心吧!哈哈,这点儿东西,还不至于把我给祸害了!”陈到又是一阵大笑,还伸出了那油腻腻的手重重拍了郭开的背两下。那郭开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但也只得强行忍住,抽动着嘴角,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二位吃好喝好,有什么事儿,尽管给下人们吩咐。我手上还有点事儿,就先不陪了。” “嗯,七吧,七吧。”陈到嘴里又塞了一只鸡腿,粗俗地晃了晃手。郭开眼角又是一抽,也只得赔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眼见郭开离去,任红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地看着陈到:“叔至,你就那么相信那家伙?看他那一张黄鼠狼的眼,一看就是没安什么好心。” “他没安好心,难道我们就有?”陈到眼角一挑,笑着说道,“反正他现在有求于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一切等到了明天再说。再者说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最近饮食不好吗?人家把楼烦城最好吃的东西都给你搬来了,那我们就笑纳呗~~” “这倒也是。”任红昌想了想,也是一耸肩,继续吃了起来。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郭开快步走出了房间。刚出了屋,那张原本赔笑的脸变瞬间冷了下来。 “特么的,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两个草猪,一副土鳖样,只知道吃,也不怕撑死了。”郭开嘴里骂骂咧咧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仆从,问道,“查过了吗?那陈真说的可有其人?” “回管事,已经派人查过了,雁门郡中的确有这么一名叫做李儒的官员,外形样貌和那陈真描述的几乎一致,现在广武令董卓将军手下任职。”仆从连忙回答道。 “什么!?董卓!!你是说,那个堪称人屠的暴兽董卓!?怎么会是他!”郭开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失声叫道。 “管事,管事。”那仆人连忙指了指郭开身后的门。 郭开急忙捂住了嘴,但是心中依旧翻滚不已。董卓的凶名,在这雁门郡中早已是闻名遐迩,不管是敌人,还是平民,对他那都是畏惧惊恐得紧。说起董卓,说是能让孩童半夜止啼都不为过。这陈真的亲戚竟然是董卓的部下……想到这里,郭开脑子里顿时一阵混乱,脸色更是变了又变,一下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管事的,没事吧?” “没,没事儿,让我静一静。”郭开摆了摆手,轻声问道,“对了,梦茹小姐眼下在何处?” “依旧是在天字庭院之中,管事要去?” “是,明天的事情看起来越来越麻烦了,有些东西,还是和她敲定得好。”郭开点了点头,正准备动身,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仆从说道,“这两人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尤其是绝不可以泄露给狼孟的人知道。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谁知道心里怎么盘算着我们。留着这么一张牌,说不定到时候有大用。” “是,小人明白。”一旁的仆从连忙应道。 郭开点了点头,一边嘟囔着,一边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董卓……吗,嗯,或许对我们来说,这也不是一个坏消息。” 也正是在这些事情之后,黄昏时分,一间热闹的酒楼之中。 “什么?你说宋宪说,明天要全力支持太平道的神水大祭?”左都尉吴将军听到属下的传令,眉头微微一挑,有些惊讶地说道,“这家伙,不是一直和太平道不过张吗?怎么,终于承受不了压力,要站队了?” “那我们怎么办?”一旁的众将领,显然都是吴将军的心腹,连忙问道。 “无妨,他站队与否,和我们没有关系。还是老样子,按计划执行。经此一役,我们有着大大的好处,说不定还会连升三级,谁在乎那愚钝的家伙怎么想。”吴将军“憨厚”地一笑,说道,“所以你们要给我好好看住那个小丫头,我们的富贵,都在她身上了。” “是,将军放心,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绝对逃不出你的手心。” “哈哈~~那是当然,哈哈~~” 一阵毫不掩饰贪欲的狂笑,听得酒楼之中众人均是眉头一皱,可谁也不敢表露些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告了一个段落,而接下来的一天,也一如既往地开始了。 随着晨光乍现,太平道的法场之中,三道身影缓缓站了起来。他们几乎是同时抖了抖道袍,双目光芒闪烁,连续的法事诵经看起来并没有让他们有任何的疲惫之感。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他们缓步走出了大堂,看着朝阳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良时已到,神水大祭,开始。” 与此同时,楼烦令府当中,也已是人头攒动,热闹不已。只不过,比起太平道的那边来说,这里的气氛显得更加沉重,肃杀之气更甚。 宽阔的大堂之中,楼烦令宋宪身穿着吞兽黑光鱼鳞甲,身后插着一柄镔铁长枪,显得霸气十足。在他下首,左边坐着公孙廉等一干武将,右边则是徐度带着刘德景等人依次落位。原本还算宽阔的厅堂,此时被几十人堆挤在一起,自然显得空间局促了许多。 宋宪看着众人,一脸肃然,低喝道:“各位,昨日我已经发下了严令,今日坐镇府中,全力维护太平道今日的神水大祭,绝不可掉以轻心。但今天召集你们而来,到底是为什么,想来你们也该心知肚明。今日一役,事关我楼烦城生死存亡,绝不可有丝毫犹豫!!” “是!我等明白!!”以宁涛、公孙廉为首,都是宋宪的亲信,自然是齐声喝道。 宋宪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刘德景等人,一脸郑重地说道:“小兄弟,人手我已经安排完毕,该做的也都照你说的做了,但还是那句话,太平道根基颇深,在民众心中分量极重。若是不能实质性地撬动他们的根基和形象,我们是无法出手的,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 “宋将军放心,我们做这件事,本就是为了这一方的百姓,如果因此而让楼烦城陷入战火骚乱之中,也绝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将军的话,我明白。”刘德景点头应道。 “那就好,那么一切就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就拜托各位了!” “是!请将军放心,我等必定竭尽所能,保证完成任务!!”所有的军士齐声抱拳喝道。这样的场面,震撼人心,看得刘德景等人也是无不震动,心中一股热血油然而生,连身板儿,都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 虽然还未到冲突之时,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战斗,从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 大街之上,已是热闹非凡。即便是在这座饱经了疫病与天灾的城池之中,在这一日,也依旧人声鼎沸。刘德景走到了街上,身旁带着张仲景等人,看着身边的情景,也无不感慨。 他们来到楼烦城已经有几日了,在此之前,这座城池给他们的感觉,虽然依旧热闹,但是却少了许多生气。不管是商贾,平民,还是巡游的士兵,但凡是能看到的人,似乎都缺少一些什么东西。原本他们并不明白那是什么,直到前一日和崔圣人的交谈之后,方才明白,其实就是希望。 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种我们已经耳熟能详,用来嘲讽一些不求上进之人的状态,却恰恰就是楼烦城中民众们最为日常的状态。当然,这怪不得百姓,任谁处于这样的生存环境之下,还要谈什么未来和梦想,都是奢侈至极的。 但这一日,却是大有不同。人人脸上都挂着期待,人人眼中都放着光芒,充满了希望的活力。原本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可在刘德景的眼中,却是那么酸楚。因为他知道,民众们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根源不是其他,就是因为今天,又有人能够有资格加入太平道的行列之中。 而在这种世道里,太平道本就是为祸一方的存在,可他们却又承担起了百姓心灵的寄托之责。孰是孰非,谁又能说得清楚。 “刘贤弟,看来我们今天,是彻底的要当一次‘坏人’了啊。”张仲景显然也是在想着同样的事情,看着周围的人群,苦笑道。 刘德景也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目光一转,无言以对。然而此时,视线之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即过,但是人流太过密集,他也并不敢确定。 “咦~~”刘德景毫无征兆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蔡文姬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刚才好像一下看到了二弟和瑄儿。”刘德景揉了揉眼睛,又看了过去。 “是吗?!”蔡文姬欣喜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而却是一脸疑惑,“没有啊。” “额……或许是我看错了吧。”刘德景又仔细看了看,也发现并没有陈到和任红昌的身影,只得耸了耸肩,带着众人继续向前走去。 而就在他所看的那个方向,街边一座馆驿之中,任红昌看着四周拥挤的人群,嘟着嘴,一脸不待见地说道:“怎么这么多人啊?臭死了。” “好了,就先忍忍吧。跟着他们走,说不定一会儿就见到大哥了呢?” “切~~你每次都拿这个理由来糊弄我,我都不想听了。”任红昌嘴里虽然抱怨着,但到是真的老实了许多。她也知道,眼下没有一点线索,要想找到刘德景他们,恐怕也就只有借助这些地头蛇的力量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子从大堂之中走了出来,那管事郭开也赫然在列。 “诸位!!”郭开平日里就在管理着贪星盟的日常事务,这个时候自然也就是由他在主持,“今日是我贪星盟自建立以来最为重要的日子!!不仅仅是因为我们今日能够成为楼烦城真正的地下之主,更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我们贪星盟才是真正响当当的贪狼一族后裔,而且是唯一的后裔!!这是我们的夙愿,更是我们的骄傲!!” “嗷!嗷!嗷~~~!!!”下方的贪星盟成员们纷纷举着手,有节奏地叫了起来。这声势,也丝毫不比之前楼烦令府之中来得要差。 一旁的任红昌听着他们的话,好奇地看着陈到,问道:“叔至,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贪狼一族,啥意思?” 陈到一撇嘴,手一摊,回答道:“我哪儿知道,或许是什么古怪的信仰吧,你也知道,这地方似乎本就是属于仪狄之地,所以会有些古怪的文化信仰也不奇怪。” “这倒是。”任红昌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一队队的人马被各自安排,派遣了出去。郭开此时一脸微笑地走到陈到二人面前,一抱拳,说道:“今日若是有变,就得全靠陈真兄弟了。” “放心,吃了你的饭,拿了你的酬劳,我陈真自然会办好事。”陈到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面具,一下扣在了脸上。 这个时候,刘德景等人也已经来到了广场边缘。而在不远处的青狼域所之中,一直静静坐在高台之上的许令,也终于站起了身来,冷然地看着下方的数十人,朗声道:“贪星盟,那个背信弃义,公然忘记了先祖对于狼神承诺的叛徒们,竟然还敢指使外人染指我族一直保存的贪狼圣物。你们说,似这种数典忘祖,背信弃义之辈,该如何处置?” “杀!!杀!!杀!!” 在灵姿和许阔的带头之下,青狼帮的年轻人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齐声高喝起来。 “很好。”许令目光突然锐利如剑,高喝道,“青狼部族的勇士们!该是我们讨回公道的时候了,跟上我,凡贪星盟及其帮凶,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杀无赦!!杀无赦!!杀无赦!!” 又是一阵齐声高喝,点燃了所有人的热血。 “走!!”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7章 屠老怪再现身(二百二十七回) 神水大祭,作为楼烦城新兴的一项活动,论历史,当然算不得久远。但是如果仅从民众的狂热度来说,这个基本每三个月就会举办一次的集会,竟然已经能够达到和一些重要庆典节日相比拟的程度,甚至于还犹有过之。 要说这神水大祭,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名字上的意思,以“神水”为主题,噱头就是治病救人。至于是不是真的治病,刘德景他们当然心知肚明。可是对于普通无知的老百姓而言,在这个灾厄横行的世道之中,仅仅只是眼睛能够看到的“神迹”,便足以让他们心怀敬畏。 尤其是加入太平道之后所能得到的那种幸福,太平道所规划出来的那副蓝图,则更是让他们趋之若鹜,深陷于其中而不自拔。 这是人民的悲哀,更是时代的悲哀。所有的谎言充斥在世间,平民无从分辨。最终,谎言变成了信仰,信仰变成了力量。所有的责任归咎于一处,自然就是掌管社稷的执政者。可是在这个时代里,明明皇权风雨飘摇,摇摇欲坠,可就还是差上了那么一口气。普通的民众,又怎么能以蝼蚁之躯去抵御天下之势呢? 刘德景坐在窗边,眉头微皱,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也是说不出的味道。 此时他们正坐在一间酒楼之中,这酒楼就开在神水大祭广场之旁,下方不远处,就是日前陈到和任红昌吃小吃的地方。由于有着楼烦令这个大靠山,找这么个好地方自然不是什么困难事。从他们所处的这间屋子,放眼望去,整座广场尽收眼底,可谓是最佳的观景之处了。 广场中央,此时已经搭起了一座法台。法台高约三丈,呈现一个下宽上窄的梯形。法台顶端是一块宽不过丈八的平台,上面摆放着三条长几。三条长几呈凹字形摆放,空出来的那条边则是插满了各式各样的旗帜。从摆设来看,应该会有三个人登台施法。 法台之下,则是放着五口大锅。大锅通体黝黑,表面没有任何光泽,和平常人家所用的锅大有不同。这些锅,想来便是与神水什么的密切相关。 整个法台虽然看似瞩目,但总体而言感觉搭建得却很是一般,并不十分牢靠。或许是因为拆过即丢的缘故,因此搭台之人也没太花费心机的原因吧。 但相对应的,在法台周围的安保力量,可就要强悍太多太多了。上百名士兵,围在法台四周,强行腾空出了一片空间,就像无形的护城河一样。而一旁的狂热信徒们,却是一脸地不情愿,不断地和士兵们推搡着。他们拼了命地向前挤,就是希望最近距离地感受太平道天师们的诵经教诲,乞求见到真正的太平盛世。 看着他们这狂热的样子,刘德景不由得摇了摇头。深居之时,他还能与任昂、左慈关于天下侃侃而谈。可真正亲眼见到了人世间的真貌,经过了崔圣人的一句提点之后,他才真的明白,自己的虚浮与想当然。 人要生存,就得有寄托,乱世之中,这寄托就是希望。 一片嘈杂之中,突然人群的一角开始沸腾了起来。众人闻声放眼看去,法场的北方,逐渐出现了一群人。一面面七彩大旗高高举起,足有二十八面之多。虽然还看不见来人是谁,但这些鲜明的旗帜,已经道明了来人的身份。看到这些旗帜,一旁本就躁动不已的信徒们,顿时更加兴奋,欢呼跳跃,喜极而泣。那模样,那场面,已经完全演变成了狂热信徒粉丝的圣地。 二十八面旗帜有节奏地进入了场中,快速分开,竖立于场地四边。每一边都有七面,显然是某种定式要求。旗帜进场之后,紧接着又是十几名手捧着各式道具的人物陆续进入场中,而之后,便是在众人簇拥之下,三名身穿黄袍,头顶金冠的男子缓步步入了场中。他们的出现,瞬间将会场之中的气氛带向了第一个高点。 “是他?”看到那三人走进会场之中,刘德景眉头一挑,惊讶道。 “怎么了?有人你认识?”一旁同样好奇地观看着场中画面的蔡文姬连忙问道。 “打过一次交道而已,谈不上认识。”刘德景笑着摇了摇头,他所指的当然就是当初在忻州曾经交手过一次的太平道天字殿座莫鸣。 莫鸣等三人,一脸高傲的模样,仰头闭目,下巴都快能指天。在密密麻麻的视线围观之中,他们缓步走向法台,绕着法台转了几圈之后,纵身一跃,轻飘飘地“飞”到了台上,脚下还似有祥云流烟一般。这样的场面,自然又激起了信徒们的一片惊呼,纷纷大叫着上仙“飞升”,如暴风过境后的麦子一样,齐唰唰地跪倒成了一片。 在万民朝拜之中,法台之上,三人分席而坐。随着一旁声乐奏起,三人同时诵起了经来。与此同时,旌旗招展,经声在场中宛转,一缕缕青烟紫气浮现,让整座会场的气氛更加迷幻。太平道信徒们双眼逐渐变得迷离,看着眼前台上的那三人,充满了虔诚,充满了敬畏,充满了让他们忘却尘世烦恼的憧憬。 此时的楼烦城,竟真的让人觉得似乎如若太平人间一般。 “你们先看着,我该动身了。”见到这一幕,刘德景双眼微微一眯,对身边的二子吩咐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其他人看着他就此离开,心中也止不住隐隐有所担忧。 不多时,楼下的人群之中…… “叽嘻嘻~~让让~~让让嘿~~”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男子一边吆喝着,一边不住地朝人群之前挤。他嘶哑尖锐的嗓音,在这庄重肃然的氛围之中,显得极其突兀,也让一旁的人眉头紧皱,一脸的不高兴。 这个佝偻男子身形不高,后背微驼,走路也是一瘸一拐。尤其是他身上披着一块有些异味儿的兽皮,光是站在一旁,就让人直犯恶心。他穿着一件罩帽斗篷,谁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但一旁的普通民众们见他这样,也根本没心思去研究他的样貌。尽管他们心有不快,但谁又愿意真的和他起争执,纷纷皱着眉让开了一条道。 但肯定,也有人不会这么痛快。 “站住!!你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干什么的!?”一名青年男子一下挡在了佝偻男子面前,低声厉喝道。 佝偻男子微微一抬头,看到那青年男子胸口的星辰纹绣,那双清澈的眼眸淡淡一笑,扯着嗓子叫道:“叽嘻嘻~~你这小娃娃,好不讲道理。这里难不成是皇宫?别人来得,老子就来不得?” 那青年男子眉头一皱,怒斥道:“这里乃是太平道天师的法事祭典,岂容你这种家伙捣蛋!?” “捣蛋?老子就是来参加这什么祭典的,咋的?怎么,你小子是要代表太平道把老子赶走不成?”佝偻男子摸了摸下巴,奸笑道。 “你!!”那青年男子顿时脸色通红,被这形象猥琐的人讥讽,比起被普通人嘲讽更让人难受。可就如那佝偻男子所说,他此时还真的不敢将对方赶走,这让他无比苦闷,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发作。 “叽嘻嘻~~小娃娃,学着点儿,当狗也要懂得自己的位置,乖乖给老子让路。”那佝偻男子此刻得意地笑了笑,就像是故意一般,拍了拍那面色铁青的青年男子肩膀,打算继续朝前走去。 “怎么了?”这个时候,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那青年男子见状一喜,连忙走了过去,小声地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佝偻男子此时侧眼看了一下,只见这男子年纪约三十有余,胸口之上也绣着一枚星辰图标,只不过颜色微红。按照之前得到的情报看来,这应当算是一个队长级别的人物。 听了那青年男子的话,这队长走了过来,皱眉上下打量了一遍佝偻男子,最后微微一抱拳,说道:“这位朋友,在下贪星盟朱勤。今天这场法事乃是宣告太平道与我贪星盟同盟所办,由我贪星盟负责维持秩序,乃是我同盟极为重要的活动。想来阁下行走江湖,多少也知道我们二者的名头,还望给个面子,请回吧。” 佝偻男子闻言冷笑了一声,轻蔑地说道:“太平道还算有点名气,贪星盟?很牛吗?没听说过。要老子给你们面子,也得看你们有没这个资格。” 那朱勤闻言面色一沉,强行抑制着怒火,冷声道:“这位朋友,你这口气,当真是铁了心和我们太贪同盟为敌不成?” “哟哟哟~~好可怕,好可怕~~”佝偻男子故作惊讶退了两步,嘴角一挑,怪叫道,“太贪同盟?!这名字还真是特么地奇葩,也亏得你好意思说得出口!你们就认定了老子不敢动手是吧?哼~~老子走了,不和你们太贪的人玩儿了,免得一会儿把自己坑死。” 说完,佝偻男子一转身,也不管那群被气得七窍生烟的人,便朝人群后方走去。 “队长,这家伙古古怪怪的,要不要……”看着他的背影,一旁的几名青年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给我盯上他,现在法事正在举行,别闹出大动静。等一切尘埃落定,哼,我定要这老鬼生不如死!”朱勤看着那佝偻男子,冷笑道。 “是。”几人点了点头,相互冷笑了一声,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路旁的小巷中。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几名贪星盟的年轻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嘴里哼哼个不停。 “嘿~小贼~~居然打起你爷爷我的主意来了,胆子不小啊。”佝偻男子一脚踩在其中一名带头青年的胸口,嘴巴邪乎地一咧,不阴不阳地笑道,“看你帮爷爷活动了一下筋骨,就给你个奖赏。说吧,打算怎么死?” “别!别!大仙饶命,饶命啊!!小人只是奉命行事,也是身不由己,大仙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那人听完,脸色惨白,连忙求饶道。 “饶你?嘿~~你当老子是苦力,力气不值钱吗?揍你们一顿,费了我多少气力,你不懂吗?”佝偻男子眉头一挑,不置可否地笑着说道。 那青年顿时心中那个气啊,把眼前这老头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什么叫费气力?他们原本跟上这老头准备在僻静处动手,却没想到刚打了一个照面,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儿,就被对方把人给撂完了。这要都叫累,那天底下就没轻松的事儿了。可对方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要讹人,你这技不如人又被制服在地,能怎么办呢?! 面对这样的状况,他只得苦着脸赔笑道:“大,大仙您放心,只要您放了我们,我贪星盟怎么说也是楼烦第一大势力,一定会将大仙您当做上宾,酬劳什么的,绝对不会少!” “唬我呐!”佝偻男子闻言脚上又是一用力,踩得那男子五脏六腑一阵乱颤,差点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放了你们?然后再找个几十百把个人来围老子,当老子是小孩儿吗?” “大,大仙,小人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我贪星盟现在求贤若渴,绝不会这样做的!而且您看,小人现在身无分文,就算要孝敬您老人家,也是有心无力啊!!”那男子忍着痛楚,急忙哀求道。 “这倒也是~~”佝偻男子伸出小指抠了抠鼻子,眼珠子一转,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和你去拿酬劳,来,乖乖,把它吃咯!”说着,他伸手在怀中一阵鼓捣,掏出了一小颗灰黑色的圆球。这圆球不过芝麻粒大小,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只不过此刻只是拿在他手中,便让那青年男子面色又是一变。 “大……大仙……”男子目光频闪,又想哀求什么。 “乖,吃了。”可是那佝偻男子却是一点儿没变化,依旧把那灰黑色的圆球递了过去。 男子见状,心知坚持也是无望,苦闷地抬头看了一眼佝偻男子,终于一狠心,把那圆球吞了下去。 “叽嘻嘻嘻~~乖,这就对了嘛。”佝偻男子松开了脚,走到其余几人身旁,分别脚尖一点,那几人便闷哼了一声,昏死过去。 随即他又走回到青年男子身旁,笑道,“起来吧,带我去拿报酬。对了,老子诨名屠老怪,江湖人称百里屠叔。念你小子乖巧,就叫老子屠叔吧。这颗绝经丸,你若是乖乖听话,我自然会给你解药,否则,叽嘻嘻,你会知道什么叫经脉尽断的滋味。相信我,凭你们那所谓的贪心盟,还没资格留下老子~~” 青年男子吞了一下口水,看着身旁这个依旧看不清面目的恐怖怪人,心中也是万分苦楚,只得颔首认命,点了点头。 很快,在青年男子的带领下,两人又再度回到了人群之中。这一次,屠老怪将臭气熏天的兽皮收了起来,一旁又有人带路,自然行动就轻松了许多。在青年男子的带领之下,他们一路畅行无阻,很快便穿过了人群,进入到了场地的最里端。 这里,不仅仅是贪星盟的休息驻扎之处,同样也是太平道的准备之所。紧张而兴奋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自觉地都会受其感染。而在这片驻地里,有一样东西瞬间引起了屠老怪的注意。见到那个东西,他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想道:“果然在这里,这一下,有意思了。” 因为娃儿十点洗澡,以后我就九点半更新了~( ̄▽ ̄~)~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8章 双强对峙(二百二十八回) 屠老怪所见到的,自然就是之前青狼帮许令所提到的那个圣物,乃是一个造型奇怪的雕刻模型,或者说,是一个不完整的雕像也可以。说起雕像,这种东西并不奇怪,但是像这一座,无数地方出现镂空缺失,明明感觉不够稳当,然而却能莫名其妙地独自站立的雕像,那绝对是罕见的。 这样的东西,常人连基本原理都理解不能,更无法造假,因此自然可以确定,必然是真品无疑。 从许令的话中,他知道一个秘辛,那就是这个雕像本身是一分为二的,青狼部族与贪星部族各占其一。双方的先祖曾经约定,只有得到贪狼一族血脉认可的人,才有资格将这两样圣物融合,最后得到贪星洞府的确切位置。多少年来,双方一直在为这血脉,这正统争执不休,可算是水火不容。 然而现在,贪星盟与太平道结盟,利用了后者的力量,强行窃取了这雕像,使得双方此刻更是直接撕破了脸,一战在所难免。对于这一点,无论是青狼部族,还是贪星部族,都很清楚。 雕像就这么放在那里,在驻地当中一个很明显的地方,并没有专人看管,但却没有任何人去无聊想要靠近它。当然,屠老怪也不会。那雕像周围异样的氛围,即便不用去试探也明白,这看似松散的保管之下,却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将这东西盯得死死的。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而已,除了傻子,谁会上当? “一半雕像是在这里,但是另一半呢?”屠老怪不动声色地扫过一眼雕像,心中嘀咕道。 “大,大仙,我们到了。”就在他犯嘀咕的时候,那带路的青年男子突然说了一声。 “嗯。”屠老怪的注意力回到了眼前,只见这青年将他带进了一间宽大的房间里。这里面放置了大量的物资,一看便是仓库之类的。房间里此时空无一人,显然这样的重地自然一般是不会有人能够轻易进来的。 “哟,没想到你小子还挺厉害的,居然直接把老子带到库房来了。”屠老怪眼睛一眯,奸笑道。 “嘘~~大仙,小声点儿。”那青年一脸焦急的样子,说道,“不瞒您说,我大哥就是管这个的,所以我知道小路。好了,别说这个了,大仙,这里的东西,您看上什么,尽管拿就是,但是……那毒……” “叽嘻嘻~~好说,你小子这么乖巧,老子不会亏待你的。”屠老怪开心地一咧嘴,睁大了眼睛看着一处笑道,“咦,那是啥?” “什么?”那青年闻言转头看了过去,却突然觉得后颈处一阵击打传来,随即双眼一黑,就这么瘫了下去。 “放心吧,你不过就是吃了一颗鼻屎而已,老子说过了,只要乖乖的,不会要你性命。”屠老怪此时拍了拍手,左右看了看,笑道,“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跑一趟,得给这帮家伙准备一点礼物才是。” 片刻之后,屠老怪一脸诡异的笑容,再度出现在了房门之外。然而当他出来之后,却发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了。原本还算嘈杂的环境,此时安静了不少。难得还能看到的人影,都纷纷朝着门外跑去,似乎是急着去看什么。屠老怪眉头一挑,也兴致盎然地追了出去。 此时的贪星盟驻地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面,纵使屠老怪这么一个外人大摇大摆地走过,也没人搭理他。眼见这四下里人挤人,将门口都挤了个水泄不通。屠老怪也是毫无办法,只得施展身法,如同激流顽石之中的一条游鱼,强行挤了出去。 来到外面,见到眼前的一幕,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原来能吸引众人的原因,不是其他,正是他们所谓的圣物,已经被抬了出去。 此时在十几人的保护之下,那所谓的青狼帮圣物已经被抬到了法场之中,放置在了法台前的一条长案之上。 这圣物造型怪异,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且让屠老怪最为惊讶的,不是这圣物的出现,而是现在长案之上,摆着两座雕像。两座雕像,虽然造型上略有不同,但特点却是极其相似。屠老怪第一眼看上去,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两个东西,原本便应该是一体的才对。 既然其中一个是青狼部族的圣物,那另外一个,显然应该就是贪星盟的圣物。 “二者合二为一,方能指示贪星洞府的位置,看来……这贪星盟也罢,太平道也罢,私底下倒是打了一个不错的算盘。”看着这两件圣物,屠老怪眉头一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在这太平道的神水大祭之上,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东西也给拿出来,不知道底细的人,自然是不明白的。但是在场少数知道底细的人,则纷纷目光凝视,一脸郑重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圣物,都在期待着什么。 在众人的期待中,贪星盟中走出了四人,站在长案之前,朝着法台抱拳一躬身,朗声道:“各位天师,圣物已经准备好了,就请各位天师施法。” 三人闻言纷纷站起身来,朝着那四人点了点头,随即各自拔出了一把木剑,燃香点符,口中念念有词。在剑舞烟起之中,三张燃符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中缓缓离剑飞出,飘到了圣物之上,开始绕起了圈来。 “仙,仙术~~是仙术啊~~!!!”一旁的信徒们见此情景,纷纷尖叫了起来。 “哼,狗屁的仙术,原来太平道一直是这样忽悠人的。”一旁的屠老怪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嘀咕道。 只见那三张符缓缓燃烧,一点点的符文灰烬落下,像一道烟灰幕墙一般将那两个圣物围绕在了其中。 “令!!”这个时候,三人当中的莫声大喝了一声,那三张符突然一下爆燃,火光顺着烟灰快速下窜,如同一道火焰围帘一般,将那圣物完全掩盖住,无人能够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头,头儿,你说,他们不会把圣物给烧了吧?”一旁的贪星盟阵容之中,郭开有些紧张地朝一旁问道。 “怕什么?那太平道此刻和我们利益相关,又岂会把自己给坑进去?!之前我曾与大贤德师询问过此事,他说过,若是没有贪狼之魂的引导,精纯血脉的供奉,寻常手法根本不可能让圣物重铸。只有高温配合高级兽血,逼迫圣物之中的灵性自行融合才行,想来他们三人现在就是在这么干。”一名精干的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那火焰围帘,沉声道。 “原来如此。”一旁的众人听完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谈话间,只见莫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拔掉塞子,用手一抖,一粒猩红之血快速飞出,掠进那火帘之中。顿时,一股强烈的力量突然炸起,形成一道光柱直冲天际。隐约间,众人似乎还能听到某种野兽的长啸之声。 “神迹,是神迹啊!!”原本就已经狂热到了极致的信徒们,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突然纷纷跪在了地上,拼命地磕起了头来。这一幕,当真是比见到了帝王还要谦卑得多。 而这个时候,屠老怪看着那光柱,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份从容,反而目光之中隐隐有了一份戾气。光柱出现之时,他便能够感受到手臂之上殊天轮出现了明显的颤动,而之后,一种极其强烈的愤怒感从中传了过来,直接涌上心头。 这种愤怒,他一点都不陌生,曾几何时,他也同样如此愤怒过。这是面对同胞遭受欺凌时,所爆发出来的那种悲伤与怒意。因为这种情绪的共鸣,此刻的殊天轮,与他竟然难得地第一次产生了些许共鸣。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了怪异的一幕。 一片昏黄的天地之间,一场大战正在持续。然而交战的双方……却是那么地离谱。人类,猛兽,万丈神鬼,还有诸多难以形容的生物。所有的物种分作了两方,相互之间搏命厮杀,谁也不肯退让半步。而这视线的主体则不断上下跃动,冲击在战阵之中。鲜血乱溅,骨肉横飞,可他能感觉到,这视线主体心中的那充盈满溢的战意。 这视线一转眼,几匹洁白如雪,傲气如霜的巨狼昂首而立,以红月为背景,傲立于山峦之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而像是看到了这视线的主人一般,它们纷纷转过了头来…… 唰~ 这一幕转瞬即逝,还没等屠老怪反应过来,视线便又回到了现实之中。此刻那光柱已经变得极其稀薄,随时都可能消散,而那火焰,也同样变得极其式微,即将熄灭。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经过了这番叹为观止的操作之后,那原本长案之上的东西,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可当一切归于平静,当人们的目光真的聚焦过去的时候,都惊呆了。 扭曲。他们此刻看到的一幕,只能用扭曲来形容。原本独立的两个雕像,虽然古怪,但是好歹还是有着让人能够接受的“美感”。然而现在呢?这两具雕像虽然是组合在了一起,但是却是极其地扭曲,就像是硬生生将两个人强行揉捏在一起一般,让人难以接受。 “这……这……”首先呆住的,自然是贪星盟的一群人。他们虽然不知道雕像组合而成会变成什么,但是绝对不可能是眼前所见到的这副恶心的模样。他们的目光纷纷上移,落在了莫声等三人的身上。 “果然不愧是上古圣物,的确是有些门道。”莫声眯着眼,一脸淡然地轻声道,“此次施法,血脉阶级不够,不足以压制住其中兽灵。只有再寻高品兽血,方可一试。” “可是,天师,那这样……圣物它……”贪星盟的首领担心地说道。 “只是暂时如此,无妨。我家大人这两日必回,他手中有足以压制贪狼一族血脉的高品圣血,足以完成这次法事。”莫声淡淡地回道。 贪星盟诸人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那首领接着赔笑道:“原来如此,那我等就放心了,请天师继……” “好你个不要脸的金仓,竟然敢做出这种辱没先祖,背信弃义之举,该当何罪!!”可还没等到贪星盟首领把话说完,却是一声怒斥响彻天际,炸响在这法场之中。 “来了,好戏正式开始了。”屠老怪闻声笑了笑,身影突然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了这个声音,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了过去。人群之后,此时有着一群人杀气腾腾地走了过来。 对于楼烦城中的居民们而言,对于这群人自然是不会陌生。就和贪星盟一样,青狼帮在楼烦城中的影响力同样巨大。只不过二者的形象截然不同,一个是鱼肉百姓的奸商,一个是横行乡里的土霸,总之都不是什么好鸟。但对于他们而言,就算不是好鸟,也没人敢去真的招惹他们。 当然,对于这两个势力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们谁都不知道,甚至于在今天之前,都没想过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势力,竟然会爆发如此正面而直接的冲突。虽然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是冲着今天的神水祭来的,但是此刻见到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自然也是觉得颇有兴趣,一时之间竟然忘了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青狼帮队伍之中,许令理所当然地一马当先,灵姿、许阔以及另外两人站在他身后,这五人,一看便知是队伍的领头人。四五十名帮众跟在他们身后,一个个凶神恶煞,充满了战斗的欲望。 一旁的民众们见他们这样,自然不敢阻拦,纷纷识趣地让开了一条路。就这样,青狼帮众人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人群,来到了法台广场之前。 “你是何人?”太平道莫声眉头一动,看着许令等人,轻声淡然地问道。 许令眉头一动,抱拳一迎,肃然道:“在下青狼帮帮主许令,见过道长。” 莫声又何尝不知道他是许令,此时不动声色地微微一颔首,说道:“原来是许帮主,倒是久仰大名了。今日乃是我太平道神水大祭,乃是造福百姓的重要祭典,许帮主带着这许多人来冲击我太平道会场,到底是何用意?” “道长言重了,我青狼帮对太平道可是尊敬得紧,又岂敢造次?”许令淡淡一笑,却是面容冰冷,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贪星盟首领,沉声道,“只是这贪星盟夺我圣物,与我青狼帮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想来他们应该不是太平道之人吧?我们前来寻他晦气,与太平道无关,更不会打扰神水大祭,请道长明鉴。” “你!放肆!!”一旁的贪星盟首领金仓听到这话,还不等莫声回答,便顿时大骂起来,“我贪星盟负责神水大祭守护之责,你此时寻衅就是破坏神水大祭,还敢狡辩!” “守护之责?哈,哈哈,哈哈哈哈~~”许令眉头一挑,突然一阵狂笑,在众人一脸疑惑之间,他转头看向莫声,说道,“道长,你们这个守护人找得可是真不合格啊!身为守护人,反倒是引发骚动的魁首,难不成,平息骚动还得假他人之手不成?到底谁是谁护卫啊?” 许令这番话虽未点名,但是意思却很直白,听得莫声眉头一动,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不帮金仓说话吧,显得他太平道不近人情,毕竟双方盟约在身;但是帮金仓说话吧,正如许令所说,在旁人看来,倒像是他太平道给贪星盟打下手擦屁股一般,这是更加不能容忍的。 这个时候,一旁的莫鸣踏上了一步,开口说道:“许帮主说得在理,你们帮派之争,本就与我太平道无关,各自解决就是。但是贫道话也说在前头,你们要打要杀,我太平道不会插手,但是如果波及我太平道法事以及众信徒,就莫怪我师兄弟不留情面,只得替天行道了。” 许令闻言,也是鼻梁微微一抽。这莫鸣的话,说得同样透彻。不过即便如此,他的目的也达到了,随即笑了笑,说道:“这位道长说得在理,许令铭记于心。”说着,他又转过头,看向了金仓,怒斥道,“金仓!你这数典忘祖的宵小之辈,今日就受死吧!!” “受死?!哼!!看谁先死!!”金仓自然也听明白了莫鸣的意思,顿时底气十足地咆哮了一声,“来人!!给我宰了这帮假狼崽子!!”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9章 帮派火拼(二百二十九回) 随着金仓的一声怒喝,他身后贪星盟中突然跳出了数个身影,落在他的身后。这些人个个武艺不凡,虽然在顶尖高手眼中依旧不值一提,但是就寻常势力而言,已经绝对算得上是豪杰了。 有了帮手,金仓也是一脸狞笑,叫喝道:“许令,好好的逍遥日子你不过,非要往着地府里闯,也好,今天就由老子送你一程,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一族的末裔,只有我贪星盟而已!!” “哼,咶噪的家伙,也就只剩这张嘴了。今天我就代幼主行使祖宗族法,清理门户!”许令也不多言,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柄细长的弯刀,遥指金仓,“亮兵器吧,否则,你就没机会了。” “好大的口气!!”金仓双手一闪,竟然掏出了与前者造型一样的弯刀,只不过更加短,而且是两把。这样的刀具,在世面上是极难见到的,而一下便看到了三把,不由得让人对他们双方的身份都感到好奇了起来。 随着双方首领掏出兵器,他们身后的帮众们也是各自亮出了武器。这其中,尤其数许阔的那柄黑铁瓜以及金仓身后一个汉子手中的巨镰最为醒目。这两人,无论是身型还是武器,都非常人所能理解,自然而然互相就对上了眼。 紧张的气氛在这个时候已经拉扯到了极致,只是一个轻微的触动,大战便会一触即发。 叮~~~不知从何处,此时飞出了一枚铜钱,落在双方之中,砸在地上,激起一声脆响。 “杀!!”双方此时血红着双眼,怒目一瞪,顿时大喝了起来,数道身影猛地向前冲击,眨眼便厮杀在了一起。 这场面,原本让人以为只是普通的帮忙火拼,可当厮杀真的展开,不禁让众人惊掉了下巴,眼珠子也是长长地突了出来。如此激烈,如此残暴,这哪里像是帮派之间的斗争,摆明了就是族群存亡的战役啊! 双方参与战斗者,共计十一人,基本算得上是在捉对厮杀。一开战,许阔与那巨镰男子便大步向前,几乎是同一时间高举兵器,丝毫不讲道理地便重重砸了下来。而在他们身后,双方的成员均是紧跟其后,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气势而有所退缩。 黑铁瓜与巨镰,在两名壮汉倾尽全力的挥动之下,声威极其惊人。只见两道黑影卷裹着道道风压,嗡鸣阵阵,竟然连它四周景色都隐约变得有些躁动。两把兵器相交之前,其中的画面竟然抵御不住这样的冲击,变得扭曲起来。 咣!! 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两把重型武器重重地猛撞在了一起。顿时激起一片气浪,狂暴地向四方冲击。 “快!快退后!!”虽然一开始民众们就纷纷让出了一片空地,然而见到这样的场面,他们方才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天真了,纷纷惊叫道。 而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之中,黑铁瓜与巨镰在空中僵持在了一起,火光四散,谁也不让谁。 “嗯~~~~~!!” “喝呀~~~!!!” 两名巨汉同样是全身通红,青筋暴跳,一身精炼如钢的肌肉暴涨。巨大的武器在他们手中,简直就犹如小儿的玩具一般。但正因为如此,这一次的交锋,短时间内谁也没有占据着明显的上风,一时僵持住了。 但这样,也就足够了! 两把撼山重兵相交之际,气浪尘土掩饰之下,数道身影纷纷蹿出,在朦胧间直接捉对厮杀在了一起。许阔二人所要做的,本就是一个气势之争,若是开山之人败退,瞬间便会打散阵型,使得本方立刻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因此他们二人没有丝毫保留,尽是全力而为。可只要是僵持住,舞台便已搭好,剩下的,就是各凭本事了。 这一战,即便是在屠老怪的眼中,看起来也是颇为新鲜。帮派混战,既是考验个人实力,更是展现队伍配合。此时在场之中十一人,两名力士相互制衡,两个首领作为战力最高者,也同样短时间不分伯仲,谁也奈何不了谁。而贪星盟明显人数上要胜上一个,却因为青狼帮其余三人的默契配合,硬是以三敌四,没有一点弱相。 这当中,尤其是灵姿,之前看起来本事也不过尔尔,虽然身法诡异特别,但也仅限于此,看不出什么特别实力。但在这种混战之中,她的身形游转,四处支援偷袭,倒不时让贪星盟的人狼狈不堪,难以充分发挥出自己人数上的优势。这一组人,明面上看起来热闹得很,但实际上,以灵姿为联系,却又是最为稳定的一团。 “哈哈~~~!!许令!!看来你们不行啊,就这么丁点儿人,也想找我贪星盟的晦气,看来明年的今天,就是尔等青狼崽的忌日!!”金仓一边双刀挥舞不止,一边大笑道。 虽然金仓名声在外,往往都是以奸诈狡猾为主,但是作为多年的老对手,许令又岂会不知道他的底细。和他许令一样,金仓同样也是经过了贪狼幽间洗礼的人物,甚至于比他还要早,堪称贪星盟建立以来集智慧与力量为一身的最强者。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方才如此自负,方才不能忍受为何这样优秀的他,依旧不能成为贪狼一族认可的后裔。他不止一次地叫嚣,如果他都没有资格,两族之中谁还能有资格?!这样的态度发展到最后,便是贪星盟提出贪狼一族已死,世代必须更替口号的根源。 金仓一边嘴里咆哮着,并非是要动摇许令的心神,而是要凭空给其他人制造压力,并且手中的动作也是没有丝毫停止。双刀合而如剪,分开似叶,刀法诡异无比。一招“云峰叠嶂”祭出,上下刀光纷飞,如同一道道片状的云彩,层次分明,递进错落,更是杀气纵横。 相对于金仓眼花缭乱的刀法,许令就要朴实得许多。云峰沓至,也没见他用什么稀奇新颖的招数,只是简单的一挡,一扫,一撩,将这片片云彩尽皆荡开。冷不时地一刀笔直劈下,反倒是杀入了云层错落隔离之处,迫使金仓不得不转攻为守。 两名首领,此时再无任何试探和保留,全力尽出,杀得现场凶光阵阵,更是荡气回肠。 “终于,开始了,也不知德景哥此时怎么样了。”一旁的酒楼之中,蔡文姬看着下方杀做一团,感受到那份赤裸的杀意,也是不由自主地眉头一动,担忧道。 “夫人放心吧,头儿那本事,谁能对他如何?”一旁的二子笑着安慰道。 “大哥哥很厉害吗?”叶蓁看着下面的战斗,也是目瞪口呆,她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此刻听到二子这么一说,连忙好奇地问道。 “厉害不厉害,我说了不算。”二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但是起码下面这些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真的?”叶蓁大眼睛一闪,惊喜地叫了一声。 而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场中的乱斗已然呈现出了白热化的状况。双方杀得兴起,周围的东西也自然免不了遭受鱼池之殃。可场面却依旧平衡僵持着,并没有任何变数可言。按照常理看来,这双方,要想分出个高低,要么就是打上一天,看谁先精疲力竭,要么就是有人插上一脚,打破场面之中的平衡。 很显然,等下去绝不是大家都满意的结果。尤其是太平道,更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局面。但是碍于各种考虑,他们此时压根无法动手,因此也只得寄希望在其他人身上。可眼下这局面,新活之水哪儿那么好找? “梦茹大小姐,你还在这里看着吗?不下去拉人家一把?”另一处的房舍之中,一群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不远处的战斗,一边把盏言欢,一边评鉴着。而其中一名男子笑吟吟地将丑陋的大圆脸凑了过去,猥琐地说道。 “吴将军见笑了,我们狼孟怎么说也是客,哪能在主人家门口出手。而且这雁门郡中,毕竟除了朝廷之外,还有另一股大势力坐镇,我们远来的小门小派,又如何敢造次?”一旁的梦茹淡淡一笑,回答道。 “哈哈~~你们这些江湖人,说话倒真是弯弯拐拐的。”那吴将军捻着小胡子,一脸玩味地看着梦茹说道,“本将知道你们狼孟这些年为了渗透雁门花了不少精力,但有一点你可是错了,这雁门,除了朝廷之外,哪儿有什么另一股大势力生存的空间?即便是有,也是我们朝廷让与的。” 他这番话,显然意有所指,听得一旁的狼孟众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反倒是梦茹依旧那副柔媚的模样,就像是没有听懂吴将军的言下之意一般,幽幽一笑,说道:“吴将军说得在理,这普天之下,又有谁敢明着与朝廷作对呢?我们往后都还要仰仗朝廷的庇护呢~~” “好说,好说~~哈哈哈哈~~”吴将军又是一阵大笑,小眼珠子在梦茹身上滴溜乱转,又是猛地喝了一口酒。 梦茹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笑了笑,随即又转过头看向场中,喃喃道:“臭家伙,你不是很厉害的吗,眼前这场大戏,你真的会缺席?” 而就在一旁的众人各自闲聊的时候,场中的局面已经逐渐演变成了另外的样子。许阔与那巨镰男子数次力撼硬碰之后,气力损失巨大,此时已是瘫坐在了一旁,不住地喘息着。而许令与金仓则是且战且退,竟然离会场之中已是有了相当的一段距离。 或许是因为担心波及到周边,惹得太平道出手,这样的距离反而能够让他们更加毫无忌惮地厮杀。而战斗最为激烈的几人,也是逐渐远离了会场,也不知道是有意如此,还是巧合使然。 原本热闹的法事会场,一下之间竟然空旷了起来。 双方的帮众们此时见到这个局面,顿时心头一紧,死死地盯着对方。只要有谁率先迈出一步,很可能就会出现群体乱斗的局面,而这样的局面,也是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因此剩下的管事之人们,都是约束着自己的手下。只要之前的战斗不分出胜负,他们根本不能贸然出手。 而法台上的太平道三人,也同样没有理由和心情插入到这种小小的帮派斗争之中。他们三人皆是高坐于台上,微眯双眼,俯视着下方的一切。 就这样,法事广场之中,出现了一阵难以形容的沉默。大家都是极有默契地守在一旁,尽管身子也好,精神也好,早就绷紧了,却依旧保持着沉默,如同被谁驯服了一般。 但是,现场的众人,可不是个个都是这么乖巧啊。 “叽嘻嘻嘻嘻嘻~~~好热闹啊~~~” 就在这一片紧张而又沉闷的气氛之中,一个尖锐而又嘶哑的笑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成为了现场之中最为醒目的焦点。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无不头皮发麻,只觉得浑身一阵难以形容的瘙痒,心都像是被猫抓了一般。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同一个地方,而在那里,一个形态猥琐,样貌“丑陋”的佝偻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他嘴一咧,一脸得意地笑道:“怎么啦,怎么啦,不是在搞什么狗屁祭典吗?咋个个都跟死了亲娘一样,闷,闷死了~!!” 他这一下亮相,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不少人的心都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死死地盯着他,上下反复地打量着,只差把他戳出了孔来。 “哦哟~~哦哟哟哟哟~~”那佝偻男子感受到了这无数异样的视线,故意一个踉跄,左手挡在脸上,右手在自己身子上下不停地乱挡,身子东倒西歪地叫道,“哪个小娘子这么热情,这股子骚劲儿,老子可是承受不起啊~~!” 法台之上的太平道三人同时眉头一锁,看不出来人的底细,也只得暂时默不作声。这种问路的事情,还用不着他们来操心,自然有人出面。 “是,是他!?”贪星盟的阵地里,突然一个中年男子失声叫了起来。 一旁没有参加战斗的郭开闻言急忙转头问道:“谁,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只是之前他曾经想擅闯我们西南的守备区域,被小人赶走了而已。而且……”那男子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而且什么?都什么时候了,有屁就放!!”郭开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男子惊了一下,连忙说道:“而且小人曾经派过几人去盯梢他,以防有变,但是那些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小人还以为这老家伙已经放弃捣乱,早就离开了。” “以为?!你以为个屁!!”郭开转身踹了他一脚,骂道,“这样的事情,怎么不早说!!”随即他看向那个佝偻男子,又看了看身后这数十名帮众,一咬牙,迈步走了出去,朝那佝偻男子一抱拳,说道,“这位先生,不知怎么称呼?” 只见那佝偻男子眼角瞥了他一下,随即又傲娇地朝另一旁一仰头,那副轻蔑的动作之猥琐可笑,是个人看了都觉得火大。郭开本来就算不得城府多深的人,其实也就只是市井水平,而在众帮众面前受了这种欺辱,又怎么可能憋得住这个火,顿时脸色一冰,沉声道:“这位朋友,现在这里乃是太平道与我贪星盟大祭之所,闲杂人等勿入。若是你没有事,就请离开吧。” 他的这番话,也算是说得有鼻子有脸,恐吓的意味极浓。想来若只是普通人,恐怕听到了太平道和地头蛇的名头,还真会起退缩之心。 可郭开现在面对的这个人,又岂会是这种见困难就开溜的善茬?只见他眼珠子一转,下巴一抬,戏谑地说道:“没事儿,没事儿老子当然会离开。不过不巧啊,现在正好有事儿~~办完了,办完了老子自然会走。”说着,这佝偻男子竟然还右手捏了一个兰花指,看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看着他这不堪入目的模样,郭开强忍着怒火,冷声道:“那敢问阁下,还要做什么?” 此时佝偻男子转头看着他,露出了极其邪魅的笑容,嘴巴一呶,指着一旁横几上的雕像,一脸灿烂地笑道: “很简单,拿了它,我就走。”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0章 屠老怪与白面鬼(二百三十回) “什么!?” 听到了他的话,在场的所有贪星盟成员都失声叫了起来。有愤怒的,有惊讶的,自然也有当傻子一般看的。他们都难以理解,这么一个形象猥琐,看起来连路都站不稳的家伙,又凭什么敢如此大放厥词?!在场的人一人一把口水,都能把他淹死了。 而在佝偻男子面前的郭开,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对方当面这样直接了当的回答,明显就是在嘲讽他,这让一向自尊心极盛的他情何以堪。一股子邪火猛地涌上心头,顿时蒙蔽了他的双眼。 只见郭开大喝了一声:“不识好歹的东西,找死!!”紧接着踏步向前,右手成爪,伸出去就直取佝偻男子胸口。 “好!!管事的虎意拳,绝对让那龌龊的老家伙吃不了兜着走!!”见他一出手,一旁的贪星盟帮众们纷纷大喝了起来。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郭开这一抓过去,那佝偻男子都懒得出手相接。只见后者上半身微微一圆,郭开只觉得像是抓向了一只泥鳅一般,那虎爪便顺着对方的胸口就滑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佝偻男子不经意地又是一扭身,正好背对着钻进了郭开的怀中,只见他嘿嘿地冷笑了一声,一收腹,一挺臀,只听见砰地一声闷响,大屁股一挺,便将那郭开整个人震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贪星盟的队伍之中。 “哎哟哟,哎哟哟~~小崽子身体不错啊,这一下,顶得爷爷我屁股好疼~~疼疼疼疼疼~~”那佝偻男子得了便宜还不忘奚落一番,故意做着滑稽的动作苦笑道。原本那郭开输得这般难看,本就是气结于胸,此时再听到这种赤裸裸的讽刺,只觉得一口狂气无法纾解,就像在胸口炸开了一般,喉头一甜,噗地一声,喷出了一道血柱。 “管事,管事!!”见到他这样子,其余几人皆是大骇。他们哪知道郭开这是被气出的毛病,还以为那佝偻男子只是一屁股,就把郭开打成了重伤。用屁股将人打出重伤,这可是这些人活这么大把年纪以来闻所未闻之事,顿时脸色纷纷变得惨白,就像看到了什么要不得的鬼怪一般。 “嘿~~小娃娃有点意思,老子的屁股锭也就那么点威力,你倒是居然被坐出花来了,有潜力。回头你若是想拜入老子门下,倒是可以破例考察考察。不过现在嘛,这玩意儿,老子就先拿走了。”佝偻男子说着,纵身一跃,轻巧地跳到横几一旁,看势伸手便要朝雕像抓去。 郭开听到那佝偻男子的奚落,苦闷之情何以言表?但他一见到对方的举动,原本有些混乱的头脑一下倒是清明了许多,强行逼出一丝气力,叫道:“陈真兄,眼下郭某无能为力,就只有厚着脸皮求你出手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郭兄对某有酒肉之恩,某自当尽力。”一旁的陈到戴着一块白色的狰狞面具,两道白毦随风飘摇,爽朗地笑了一声,便纵身跳了出去。 他在空中豪迈地转了一个圈,双脚重重地踏在了地上,激起了团猛烈地气浪,大喝道:“兀那老汉~~且慢则个!!” “哦~~”佝偻男子本就要拿到雕像,听到了这一声怒吼,目光快速一闪,随即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到,不阴不阳地说道,“你又是何人,凭啥管老子闲事?” 陈到闻言,左手一伸,右手一扬,跨出一步立马上前,脑袋绕了一个圈,大声道:“哇哈哈~~我左青龙,右白虎,鬼面在额头。神挡杀神,鬼挡斩鬼!人送诨号白面斩鬼就是在下!平生最爱打抱不平,你这老家伙,抢人东西不说,还出……手伤人,只是这般做法,天下豪杰个个能管!你又是何人!?” “白面斩鬼?好滑稽的名字!一点不威风!!”佝偻男子冷笑了一声,上半身摇了一圈,腰间又抖了三下,双手双脚呈刀型齐指左斩一下,又齐指右斩一下,最后立马收于胸前,嘶哑着嗓子大喝道,“小鬼听好了,老子姓屠,诨号屠老怪!正所谓‘百里过境不留鸡,一切活物尽皆无’的‘百里屠叔’就是老子我!!” …………顿时场地之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这两人,造型古怪相对,口中的话更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使得围观的众人一下全傻了,压根不知道该作何表示。一只乌鸦从天上飞过,鄙夷地看了下方这群没脑子的两脚爬行兽,只留下了呱呱地两声。 “叔至,和那老头,到底是在搞什么东西啊?”一旁的任红昌看到这一幕,脸色也是极其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她的眼珠子却是一直止不住地打量着屠老怪,总觉得很是熟悉。看着看着,她突然小嘴张得大大地,一脸无奈地苦笑道,“难道说……不……不会吧……” 而另一旁的蔡文姬,则是同样的无奈,看着下面这两人,摇头叹道:“二子,你说,这两个家伙,到底是谁把谁带坏了?” “啊~~额~~这个嘛~~夫人,您这问题也太为难我了。”二子连忙吹了吹口哨,头扭向了一旁。 而叶蓁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些什么,好奇地问道:“文姬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呐?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蔡文姬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听不懂是正常的,总之记得姐姐一句话,以后大了找男人,千万别找像下面这两个这样的蠢男人。” “哦……”叶蓁似懂非懂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投到了下方。 此时两个人依旧站在那里,谁也没动分毫。一旁贪星盟的帮众们则是一脸地苦逼样,若不是之前已经见识过屠老怪那恐怖的实力,恐怕这群年轻人早就冲上去了。但即便是如此,一想到自己这边居然被这么一个龌龊可笑的家伙欺负得喘不过起来,又不得不拜托另一个蠢得一笔的家伙来撑门面,他们此时心中那个气啊,又怎是单纯一个“憋屈”二字所能涵盖。 可是他们这样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他们还尚在郁闷之间,那场地之中的两人突然动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人的身形陡然消失,再一出现,只听到砰地一声巨响,已是面对面交锋在了一起。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两人猛然相交,白面鬼率先出拳,右手一记直拳裹带着强烈的劲风,硬撼面门。而屠老怪则是哈哈一笑,左臂由下往上轻巧地一撩,右臂一曲,右肘直冲白面鬼心窝。白面鬼同样伸手一抬,将屠老怪的手肘托向天空,两人身形随之相错,又是同时在空中一转身,双臂再度重重地撞在了一起。紧接着,两人又是同时出掌,再度硬撼一掌之后,又是同时在空中向后一团身,跳开数步。 “痛快!!” 落地之后,白面鬼笑着大喝了一声,也不待身形重整,便猛力一蹬地,如隼般唰地一下掠出,砰砰砰三记重拳同时击向屠老怪的上中下三处。屠老怪左手成掌,随意地由上向下一划,划出一道唯美的弧线,如同一道屏障,三记重拳尽皆击打在上面,没有产生任何效果。而与此同时,他反手同样一记重拳打出,暗含三道内劲,一道更比一道强。而白面鬼同样伸拳相迎,手臂在空中明显出现了三次向后卸力的段落感,最后将屠老怪的拳头一把抓住。 而屠老怪见状,立刻五指一伸,轻巧地脱开了白面鬼的鬼爪,随即顺势向前一探,这拳头立刻成刺如同滑蛇一般顺着白面鬼的手臂下方便钻了过去。 “好诡异的招数!!”白面鬼叫了一声,连忙就地一转身,堪堪让过了蛇探,随即双拳猛出,丝毫不给对方留下喘息的空间,也顾不得什么招式不招式,纯粹是以力破法。 面对着白面鬼雨点般的进攻,屠老怪也是毫不含糊,双方拳脚尽出,身形快速转动,打得是噼里啪啦直响,声音环绕在场中,更是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因为两人滑稽古怪的动作而鄙夷,此时却早已是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尤其是贪星盟的那些人,之前还各种奚落,但此时却是鸦雀无声。他们很清楚,这激斗中的两人,恐怕比上他们首领金仓还要强出一头,不管是谁,一个不乐意,把他们当成瓜菜随便切那比睡觉估计都还容易。 只不过,在这之中,当然也有几人的心思略有不同。最为明显的,便是在就近处观看二人战斗的太平道三位天字殿座。他们坐在法台之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是心思颇多。 “屠老怪……二位兄弟,你们说,这怪异的家伙,莫非就是日前大哥传信,宁化村杀我道众,抢我圣物的那人?”莫声双眼微眯,轻声问道。 “这一点尚未可知,传信之中,那屠老怪乃是擅使一把短剑,而且招式诡异,尤其以暗杀为主。目前这人打斗方式大开大阖,不像是精于此道者,也不知是不是冒名顶替。”一旁的莫语摇了摇头。 “不管是与不是,宁可错杀,不可错放。”莫鸣冷哼了一声,“眼下法事正开,我们不好动手。声兄不擅作战,只管盯住这二人便是,剩下的,待神水大祭结束,便交由小弟来做吧。” “如此也好。”另外二人点了点头,都采纳了莫鸣的建议。 而一旁的房舍之中,梦茹简直都快要坐不住了。最初看到屠老怪出现,她就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几欲从对方身上看到一些她渴望见到的线索,但结果是枉然的。可白面鬼的出现,却又再度让她的情绪亢奋了起来。屠老怪是不是刘德景,她此刻心中仍有疑问,但白面鬼必是陈到无疑。 “陈到既然在这儿,臭小子,就不信你不出现!!”看着陈到的身影,梦茹脑子里很快便决定了一个计划。 只是这个计划尚未完成,她却被两人激烈的打斗给吸引住了。吸引住的并非是两人的交锋多么激烈,而是这样的激斗让她不由得有些失落,难道那个屠老怪真的不是刘德景吗?否则的话,这两人为何会厮杀得如此拼命? 就在她疑惑间,只见那屠老怪一声长啸,大笑着怪叫道:“叽嘻嘻嘻嘻嘻~~痛快,痛快!!老子纵横江湖许久,难得遇到一敌手,白面小儿,那三个牛鼻子一直盯着场子,这里施展不开!有种的,和老子换个地方,咱哥俩尽兴厮杀可好!!” “好!!说走就走!!”白面鬼同样大笑了一声,两人纵身一跃,跳过诸人头顶,一前一后朝着场外飞奔而去。 看着两人的身影快速远去,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地相互摊着手。 “完了?就这么完了?” 刚才还打得不亦乐乎,搞得法场乌烟瘴气的,可此时,最闹腾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竟然都跑了。这种气氛的落差,叫他们一时之间如何能够适应下来。 “声兄。”眼见两人快速离开,莫鸣双眼一眯,轻声道。 “放心,跑不了那两个家伙。”一旁的莫声盘坐在地上,两眼紧闭,淡淡地说道,“接下来的神水祭,就拜托二位兄弟了。” “声兄尽管放心,这里交由我们便是。”一旁的莫语点了点头,嘴巴并未动作,声音却已出来。 只见莫鸣走到台前,目光扫过场中,朗声道:“今日琐事颇多,使得大祭被耽误了许多。眼下滋扰者都已离场,就由本座继续主持神水大祭。若再有人肆意打扰,我太平道绝不姑息。”说着,他目光不经意地朝青狼帮所在之处过了一遍,顿时让那剩下的帮众们吞了一下口水,缓缓地退到了一旁。 而在他们闪出场地之后,很快这法场就又被无数的信徒给挤满了。原本这些人被之前的状况唬得一愣一愣的,此时听莫鸣一席话,顿时纷纷清醒了过来,立刻又是前扑后拥地挤了过去。这个时候,贪星盟群龙无首,已经无法再进行维持秩序的工作,只得变成一旁出现的几个太平道教众在安排人手,维持着秩序。虽然临时有变,但总体而言,状况还算稳定。 莫鸣微微点了点头,盘坐在正面祭台之前。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扯过一道符纸,左手手指一点,那符纸便凭空燃烧了起来。大凡是参加过神水大祭的人们,对于这一幕都不陌生,纷纷激动地跪拜在地上,高举着贡品,乞求能够得到“天师”们的垂青。 看着这些人,一旁的蔡文姬不由得皱起了眉。她目之所及,这些人中十有八九都是贫苦的平民,经过了这许多经历,她此刻也已经明白这些百姓手中的资产到底能有多少。而此刻他们所拿出来的东西,或许算是家中所有的可用之物。倾家荡产只为换取一口“水”,这还算是什么行善?! 然而她的这番纠结,对于现状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在这种狂热的氛围之中,只见莫语右手手指轻挑,那符纸轻轻地飘出,平稳地落在其中一口大锅之中,顿时大锅里火光大作,爆炎冲起一丈多高,声势着实可怕惊人。 “八方灾厄,尽灭真火,凝!!”莫鸣口中念念有词,最后遥指大锅,喝了一声。那窜天的火焰快速地萎缩,减小,最后又消失在了锅中。原本锅中一片碧绿的水,此时变得清澈无比。 一旁一直静候围观的众人们,见此情景,均是情不自禁地欢呼大叫了起来。 “神水!!神水出现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1章 崔圣人的决意(二百二十一回) “神水出现了!!” 随着这一声高呼,人群沸腾了。他们千辛万苦,搜肠刮肚,倾尽了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巨大的声浪,就似要彻底抒发出心中的激动一般,突然炸开,响彻了天际。 而一旁,在一处馆驿之中,听到了这个声音,一个苍老虚弱的身影勉强地坐起身来,慈祥而平和地看着门外,眼中充满了感概,轻声道:“时辰到了,也是我们出发的时候了。” 法事广场之中,随着神水的出现,气氛已经变得极为奇怪了。狂热与虔诚,这两个本不应该同时出现的词语,刻在了所有人的身上。即便是并不那么疯狂的人们,受到这周遭的氛围所影响,也很难再保持着冷静的心态。从众,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而太平道之所以大张旗鼓地搞出这么多事来,也无非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神水既出,但太平道的动作却是依旧未停。莫语替代了莫鸣的位置,一道一道的火光猛然炸现,就如同是在放烟花一般,看得人激动不已。法台面前安放着七口巨大的铁锅,每一口都需要同样的方式进行“净化”,而这锅的数量也同样是有讲究的。“饥饿营销”,这种东西在那个时代虽然并未被冠上什么表象的概念,但是几乎所有的商人都是明白的,太平道自然也不例外。 随着最后的一口铁锅净化完成,莫语微微地出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很显然,原本应该由三人承担的工作,此刻交由他一人,负担自然是不可简单带过的。 “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一旁的莫鸣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前了一步,说道,“神水已现,各处待命,凡我太平道众,心诚者,皆可获得。若有大功德之人,可破例入我教门,享太平天福。” “喔~~~!!”莫鸣的这番话,自然就是所有人最为渴望听到的。因此顿时所有人都躁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朝审查点挤去。 神水资格的审查,说起来很是简单,就是单纯看你纳贡的多少。当然或许其中也有一些猫腻,但普通人此刻注意力全在神水之上,哪儿又有精力去注意那些细节。 这样的活动,太平道已经举办过了无数次,自然已是驾轻就熟。每个人员都是熟练地干着手上的工作,即便场面极其火爆,但依旧还是井然有序,至少不会出现不应该有的混乱。 但今天则是略微有些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之前事件的影响,还是又有些什么特别的原因,这一日的信徒,明显“活力”比起以往要高了许多。竟然不少地方出现了激烈地争执,甚至于大打出手,一时之间竟让场面微微有些混乱。 对于这一点,不管是贪星盟,还是太平道,都是有些措手不及。他们疲于应付这各种突发的事件,手中的工作反而变得更慢了,而这样的慢效率,又进一步激发了人们的烦躁。看着这隐隐有些失控的场面,莫鸣眉头一皱,站起身来,鼓足了真气,大喝道:“都给我安静!!” 一声大喝,如同惊雷落地,顿时镇压了无数人声。众人吃了一惊,纷纷静了下来,抬头看向莫鸣。太平道天师,在他们的眼中,那是无比崇高的存在。他们平日里看起来云淡风轻,平易近人,可谁曾想,发起火来竟然也是如此可怕。 莫鸣的确是人如其名,不鸣则已,一鸣则震慑了全场,使得原本混乱不堪的局面,一下平静了下来。他满意地哼了一声,冷眼扫过全场,正声道:“我太平道乃替天布道,有功德者皆可入之,无功德者永不入门,你们既是我太平道信徒,自当明白这其中含义,挤挤搡搡算什么意思?也不怕失了自己的尊严?” 一席话,说得下方人群无言以对,一时之间再度沉默了下来。当然,这之中依旧有着一些不和谐的窃窃私语就是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朗平静的笑声响起,在这原本安静的会场之中,显得十分清晰。 “呵呵呵呵~~这位先生说得倒是在理,我楼烦子裔,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了?” 众人随着这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站在人群之后,正看着法台之上的莫鸣。这一群人数量不多,不过七八人而已,而且其中一位老者还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气息微弱,算不得霸气阳刚。然而正是这名弱不禁风的老者,当众人看到他的时候,却无不露出尊敬谦恭的态度,纷纷低头弯腰,说道:“崔圣人好。” “崔圣人,是崔圣人。”来人的身份在窃窃私语中快速传递,即便是远处看不到发生了什么的民众,也已最快的速度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一种奇怪的气氛油然而生,在人群之中毫无征兆地蔓延开来。 众所周知,崔圣人在这楼烦城中德高望重,论声望,远比任何一个人来得都要高,甚至于远超楼烦城令宋宪,乃是当之无愧的楼烦精神领袖。他的功绩无需赘述,而之所以他现在的出现让人惊讶不已,乃是所有人都知道,崔圣人是楼烦城中,少数几个从头至尾从不曾接受太平道教义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又拥有了如此大的影响力,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疑惑,目光全都聚集了过去。 崔家的队伍,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来到了法场边,此时众人方才将他看了个清楚。只见崔圣人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更是细不可闻,尽管张仲景就站在他身旁,却也没有任何作用。看到他这副虚弱的模样,周遭之人不免想起了一则传言,纷纷嘀咕起来。 “难道说,谣传崔圣人受灾厄侵袭,已近灯枯,是真的?” “怎么可能,崔圣人这样的大圣人,老天怎么会这样惩罚他?” “那你说,他怎么看起来那么虚弱?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什么?” “这么说,崔圣人之所以来这里……也是求神水来的?” ………… 各种各样的声音纷纷响起,对于崔圣人的出现都有着自己的猜测。而一旁的莫鸣则是嘴角不着痕迹地一挑,面有得色地抱拳说道:“原来是崔圣人大驾光临,贫道失礼了。日前听闻崔圣人身体有恙,想是灾厄滋扰,不知现在可有起色?” 听到这莫鸣的话,张仲景恨得直咬牙。其他人不知道内情,他作为资深的医者,又是天下堪称对于伤寒最为通晓之人,又岂会不知道这莫鸣的言下之意。正是由于知道,他对于这个道貌岸然,手段卑劣的家伙,方才更加愤怒。 相比之下,作为当事人的崔圣人倒是一脸祥和,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倒也无碍,人生在世,生老病死,又有谁能躲得过?我崔凯一生自认为无愧于天地同胞,哪儿会有什么灾厄降临,一点小病而已,治好便是。纵使治不好,也是命数使然,又何必将它归咎到别处上?” “哦,既然崔圣人如此看得开,又来我太平道的法会做什么?”莫鸣轻蔑地笑了笑,略带讥讽地说道。 “做什么?自然是为了治病而来。”崔圣人淡淡一笑,“阁下太平道号称有百病可治的神符之水,既然我身体有恙,来求一方,也不为过吧?” “哈哈哈~~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求神水治病吗?”莫鸣大笑了几声,说道,“可以,当然可以,别人或许不行,但崔圣人绝对算得上是本教最为器重之人,当可无碍取水。来人啊,给崔圣人赐水。” 一旁的太平道教众闻言,盛出一碗水来,洒了些许符灰,便端到了崔圣人面前。崔圣人勉强地坐起了身来,伸出颤颤巍巍几乎已经脱力的手,朝那水碗伸去。 “父亲!” “老爷!” 崔家众人也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纷纷紧张地叫了起来。然而崔圣人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依旧满脸笑意地将水碗端了过来。 一旁的张仲景看着这名高傲的老者,联想到之后即将发生的事情,心中是既敬佩又酸楚。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还能心系百姓,不惜以命相搏,这样的气度,这样的胸襟,又岂能不让人敬仰?圣人之名,无愧于他。 “大戏即将开幕,我们该回去了。”不远之处,激斗中的屠老怪看着崔圣人的举动,眼神之中同样流露出一份敬仰,轻声说道。而两人的身形,也是毫无痕迹之间,朝着法场而去。 “他们回来了。”眼见崔圣人接过水碗,莫鸣正是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却听到身后莫声一声轻唤。 “回来了?也好,等这崔老头把符水喝下,这楼烦城也就彻底成为了我太平道的所有物。老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正好拿他们两个祭旗,献给德师大人。”莫鸣闻言双眼一眯,狠辣地笑道。 “…………”一旁的莫声听到他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有些不痛快的感觉,但却又找不到出处,只得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而就在他们说话间,崔圣人已将水碗端到了面前,看着眼前一碗漂浮着点点浮灰的“清水”,崔圣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脸上露出一副决然的笑意,一仰头,符水一饮而尽。 “喝了~!喝了~!喝得好啊!!哈哈哈~~!!!”看到这一幕,莫鸣再也不去压抑自己的情绪,狂笑了起来,“崔圣人啊,你可知道我们等得你好苦~!各位,从今天开始,崔圣人也是我太平道的教众之一,本天师就此宣布,封圣人崔凯为……” 噗!! 一道猩红惨烈的血柱,毫无征兆地喷涌而出,直指天际,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莫鸣的狂笑与高声依旧回荡在耳边,然而面对着这样突兀且血腥的一幕,却是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诡异,那么……不堪入耳。 崔圣人此时口吐鲜血,浑身早已被血色淹没,一片惨烈的红。而他苍老的面孔之上,更是鲜血四溢,七窍之中无不有血液渗出,这惨状,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这样惨烈的画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几乎打断了他们的思考能力,看着这鲜血之柱,都呆住了。 而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是绝对不能发呆的! “太平道!!你们究竟给崔圣人喝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他不曾听命你们,便丧心病狂想要毒杀他不成!?”张仲景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扯着嗓子狂喝道。他激动的情绪彻底扯破了嗓音,那份嘶哑,正是恰到好处地充分显示出了他心中的悲痛愤怒! 这一声大喝,更似一记闷雷,在原本一脸茫然无措的众人们脑海之中炸开。 “什么!?崔……崔圣人被下毒了!?而且还是太平道动的手?!” “怎么会!?太平道怎么会做这种事?!” “不,不可能的!太平道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卑劣的行为,其中一定有诈!!” “什么叫有诈!!明明就是崔圣人一直不肯加入太平道,所以他们才下毒!!怎么不可能!!”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民众本是茫然的,然而巨大的精神冲击突然而至,使得他们此时已是一片混乱,现场之中顿时吵作了一团。太平道的死忠,依旧如脑残粉一般不肯承认这个现实。而那些本就犹豫,迫于无奈只得屈服的人们,却像是找到了精神支柱一般,气势顿时暴涨。双方激烈地争吵着,谁也说服不了谁,场面一下失控了起来。 “安静!!安静!!”莫鸣见状顿时大感不妙,鼓足了真气大喝了起来。然而这一次,这一招不好使了。纵使他的声音极大,却无法对已经混乱的民众产生任何作用,激烈的印象已经深植在他们心中,普通的话语,根本无从打破。 “不可能?哼!!什么叫不可能!?不信的话,刚才拿了神水的人,也可以喝喝看!!”眼见场面已经沸腾起来,张仲景扯着嗓子又大喝了一声。 他的声音虽然并没有莫鸣那么大,但这句话却正是点中了在场民众们的心声。崔圣人的毒杀,有可能是,但也有可能不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其他人呢?难不成,太平道最终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要…… 在此之前,神水已经分出去了二三十碗,原本一脸亢奋的这些“幸运儿”们,捧着这水本是像圣物一般供着,不敢轻易喝下。然而此时,他们同样是捧着这水,呆呆地看着水中漂浮的浮灰,一脸的纠结。难道说……他们喝了这水,也会如此吗?难道今年神水大祭之所以闹出了这么多事故,其原因都是在这里?想到这里,他们竟然胆怯了。 不过身体有病,又花了大量的金钱,方才获得了这一碗水。任谁也不可能就此放弃,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心态,这些人忐忑之中,终于纷纷将水喝了下去。 其中一人闭着眼,最早地仰头将水一饮而尽,眉头紧锁,半天不敢睁开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然而片刻之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惊喜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欢呼道:“神水!神水是真的!我没……噗!!” 谁知他话未说完,便是眼前一黑,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味从口中喷涌而出,神智也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血!!是血!!又一个人中毒了!!”这一次,还等不及张仲景叫唤,便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 而在他们的尖叫声中,血柱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原本应该是一片祥和的法事会场,此时竟然变成了炼狱一般。不是吐血不止的信徒,就是惊恐万分的路人。众人们呼天抢地,纷纷在场中乱窜。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谁也不知道,这局面又将走到哪里。只有一点,他们最为清楚,那就是这一下,太平道长久以来所经营起来的形象,几乎破碎了! 但几乎破碎,也只是几乎。太平道苦苦营造了许久的形象,又岂会在这一瞬间便告破功。尤其是一些长年被洗脑之后的脑残粉,尽管看着眼前的现实,也如同视而不见一般,依旧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场面,愈发地不可控制。 “咳咳……诸位,诸位,请听老朽一言。” 这个时候,恐怕也就只有这个虚弱到一捻就碎的声音,能够直达人们混乱的心底。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2章 诛杀妖孽(二百三十二回) 崔圣人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但就是这样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的声音,却像是有种魔力一般,牵扯着人们的心思,人们的灵魂,使得场中的混乱,逐渐,逐渐地平稳了下来。人们的眼中既有不安,更有渴望,纷纷看着崔圣人,就像是要祈求着什么。 这一幕,就是崔圣人当初所告诫刘德景的。摧毁了人心的支柱,若是没有新的信仰,便会成为混乱的根源。眼下太平道这道巨柱的崩塌,让民众的内心生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若是不能快速填补起来,那即便摧毁了太平道,这千年楼烦也将毁之于一旦。 而崔圣人之所以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看着众人们祈求的目光,崔圣人慈祥地一笑,这样的笑容挂在他苍老惨白的面容之上,更是充满了感染力。 “我楼烦国自建国以来,已不知过了几千年。”崔圣人的目光流转在众人脸上,轻声说道,“无数次的灭顶之灾,无数次的重新振作,我们从来就没有屈服过,直到如今,才能建立起这个足以让我们自豪的家园。和之前那些困难比起来,眼前的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 “古牧,你古家历史久远,堪称我楼烦最为古老的名门。想当年你的先祖与众先祖们从无到有,历经了不知多少沧桑困难,方才建立起这一方家园。这骄傲,你忘了?” 一名青年闻言,脸色忍不住一变,低下了头。 “班旗,五百年前,楼烦国与先周赵国交战,情势极其艰苦,我国几乎有灭国之忧。而你先祖身先士卒,带着一群楼烦战士直突敌军大营,纵然全员皆亡,但硬是打得赵国名将李牧知难而退,留下了我楼烦之根基。这骄傲,你忘了?” 又一名青年低下了头,隐隐竟有啜泣之声。 “秦高,布封,娄至,姜平,三百多年前,前汉之名将长平侯卫青,率重兵征讨匈奴。而匈奴人心知我楼烦地势险要,由单于亲自带队先期来攻,更扬言要将我族尽除之。而你等先祖,带着数百家乡义勇,悍不畏死,硬是借着这片土地之利逼得那单于不得不最终退去,方等到长平侯的到来。这战绩,足以为后世称颂!这份骄傲,你们都忘了?” ………… 随着崔圣人的一言一语,在场的诸人纷纷低下了头,隐隐不断有着哭泣之声传来。这哭泣,这泪水,并非是绝望和伤心,而是悔恨和不甘。楼烦子民,本就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然而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竟然把这份骄傲给忘却了。深深的自责在众人之间蔓延,相互感染着,恐怕也就只有崔圣人,才能够让他们静下心来,重新去回想着自己已经忘却了的一切。 “战乱乃人祸,天灾更难违。这千百年来,楼烦一域不知遇到过多少灾厄,但我们都坚持了下来。为什么?因为我们有着骄傲,有着意志,有着先祖留给我们的这份坚强。可现在呢?看看你们这样,不过只是区区病痛罢了,竟让你们怕成这样。有病的人倒也算了,没病的人竟也为了苟且而活,竟不惜身入邪道,甘愿为人奴马,你们这样,可还有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诸位祖先?!” 崔圣人说到这里,渐渐老泪纵横,声音突然哽咽了起来。 在他的情绪感染之下,所有的居民们,哪怕是之前那些脑残粉一般的居民们,逐渐泣不成声。这场面看起来十分悲伤,但是不管在场的崔家等人,还是在一旁观看的蔡文姬梦茹等人,都能够感觉到,人们之中,一股傲气和凝聚力正在快速地形成。 “崔圣人,您教训得对,是我们错了!”那被称作古牧的青年人第一个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却异常坚毅地说道,“我古牧身为楼烦子民,自该有我们的骄傲!之前是我错了,为了苟且偷生,却忘记了自己的尊严,任人踩在脚下!从今天开始,哪怕是死,我也会带着这份骄傲去死,绝不会玷污了祖先的荣耀!” “崔圣人!!我也错了!” “崔圣人,我错了,对不起!” “崔圣人……” ………… 一个个年轻人接连抬起头来,一边哭泣,一边道歉道。原本失去了希望,浑浊的双眼,虽然此刻雾气弥漫,红肿不已,但是那眼中清澈透亮的光芒,却是不会被任何东西所阻碍,再度璀璨了起来。这份光芒,就是属于楼烦子民真正的骄傲! “好,好……你们都是好……孩……”见到这一幕,崔圣人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边欣慰地点着头,一边缓缓地睡了过去,那模样,竟是那般慈祥。 “崔圣人!!”众人纷纷惊叫起来。 直到此刻,太平道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的形象和氛围,被一名慈祥的老人,彻底地破坏殆尽,连一点残渣都不会再留下。 “可!可恶!!”莫鸣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脑门之上青烟直冒。他也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兼之事发太过突然,让他压根不知该从何处动手。尤其是现场的气氛变得极其古怪,更使他有些无措。只见他冰冷狠辣的目光扫视着眼前已经平静下来的人群,双眼突然一下亮了起来,怪叫了一声,纵身一跃而出。 “该死的老头!!一切都是你的错!!” “等等!!”眼见莫鸣的身影突飞出去,身后的莫声急忙叫了起来。可他的声音,此时已经无法传递到气疯了的莫鸣耳中。在他的注视之下,莫鸣的身形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崔圣人蹿了过去。 “他要干什么!!”远处的人视野自然宽阔,第一时间发现了莫鸣的动作,顿时尖叫了起来。 “他,他要去抓崔圣人!!!”又有人反应敏锐,紧接着叫了起来。 “保护好崔圣人!!”一些年轻人听到这声警示,纷纷大叫起来,挡在了崔圣人的身前,誓要以这血肉之躯挡住莫鸣的攻击。 “滚开!!”莫鸣此刻早已是气炸了,又哪儿会再有片刻迟疑,顿时大喝一声,衣袖一扇,一道气浪喷涌而出,直将这些年轻人扫飞,重重地摔到一旁。他与崔圣人之间,再无任何阻碍。 “死老头!!坏我太平道法事,妖言惑众,该死!!”莫鸣冷笑着看着躺在椅子上的老者,怪叫了一声,右手成爪,见状便朝着崔圣人抓去。 “小心!!!他们回来了!!!”这个时候,莫声的呼喊突然而至,声音之中显得极其紧迫。 莫鸣闻言目光一瞥,只见屠老怪和白面鬼正在他右前方不远处,但是离他还有一定的距离,根本无法攻击。莫鸣冷笑了一声,咆哮道:“哼!!回来又如何,待我取了这老不死的命,再对付他们!逆我太平道者,都得死!!!” 莫鸣说着,压根不管那两人,利爪已经抓向了崔圣人胸口。此时他眼前再无阻碍,所有人都知道,崔圣人在劫难逃。 “不,不要!!” “崔圣人!!不要!!” “谁,谁来!!救救他!!” ………… 一旁的民众们见此情景,心中满是悔恨,满是愧疚,满是对于现状的无力感。他们绝望之中,只能把一切寄托在奇迹之上,纷纷紧闭着双目,双手抱在胸前,低下了头,心中拼命地哀求着:“神啊,如果真的有神,请救救崔圣人吧!” “请救救崔圣人吧!!”一句简单的话语,成为了所有人此刻心中最为强烈的意愿。 可哀求,有用吗?奇迹,会出现吗? 就在他们不忍看到崔圣人受到袭击,不由自主闭上双眼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焦急地大喝,一声他们极其熟悉,来自于太平道莫声的咆哮: “小心!!该死,他来了!!!” 噗嗤。 一声轻微的,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响声响起,让众人觉得心中一颤。而那莫声最后情绪强烈的咆哮,却让众人心中不知为何,隐隐升起了一丝希望。 难道神灵真的出现了? 他们带着一丝忐忑,一丝不甘面对现实的不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而当他们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却是不约而同地捂上了嘴,即便是最为坚强的人,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大声呼喊了起来。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莫鸣的身子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手,离崔圣人只剩咫尺之遥,而就是这短短的距离,却成为了永远无法触碰的距离。莫鸣的背上,一把剑尖穿刺而出,浑浊的血液顺着剑尖不断滴落,看着很是恶心。而在他的怀中,则停留着一个身影,一个之前所有人都不曾待见,不愿意与之接近的身影。那身影,本是那么龌龊,那么猥琐,然而此时,却看起来如此高大,让人心生敬畏。 事实,大家都看到了,但是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咔擦!! 一阵木屑粉碎的声音突然响起,梦茹猛地站起了身来。她的脸上,此刻表情极其复杂,既有愤怒,也有不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兴奋,一种就像是牛郎织女那般分隔许久,终于得以相见的激动喜悦感。她微微咬着嘴唇,露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笑容,喃喃道:“我就知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的现场众人,看着眼前欣喜的一幕,无不惊讶万分。在他们看来,这莫鸣的动作极其迅速,常人根本难以企及,但就是这电光火石之间,却是形势逆转,杀人者,竟被杀之,让人彻底懵了。 可他们懵了,心中明镜的人也不少。尤其是莫声,看着眼前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咬牙切齿,却又是无可奈何。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原本相隔较远的两人,原本仍在战斗中的两个人,却是突然做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个举动。只见那白面鬼手持一把短刀,舞得虎虎生风,而那屠老怪则丝毫不以为意,跳起便是一脚踢去。 这一脚,好巧不巧地踩在了白面鬼的刀面之上,随即后者猛地一发狠,大刀就地一圆,将那屠老怪的身体重重地抛飞了出去。原本他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打斗,却没想到,屠老怪的身子却是不偏不倚地直接冲向了崔圣人。 而在莫鸣即将碰到崔圣人的时候,这屠老怪的身形再度诡异地猛一加速,化作一道闪电,后发却先行一步,插入了莫鸣的怀中。 噗地一声闷响,一柄剑尖破开了莫鸣的后背,直刺而出。而屠老怪则贴在了莫鸣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一次,你又大意了,可惜,你没有下一次了。” 莫鸣的瞳孔猛地缩如针尖,一脸惊骇地低下了头,看着屠老怪,恨恨道:“你,你,你是……” 屠老怪抬起了头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轻声道:“你猜对了,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说完,他真气顺着剑体闯入莫鸣的体内,瞬间将其经脉尽毁。即便莫鸣受到过太平道的身体强化,但在这毁灭性的杀伤面前,却也无计可施,只得一脸不甘心地看着对方,目光之中光彩尽褪。 而这一幕,被莫声看在眼中,也是一脸地骇然。他已经算是脑洞大开了,可没想到,那两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样的配合,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如此的失态,根本就是从未有过的! 愤怒,无奈,同样蚕食着他的理智,迫使他惊恐地叫道:“哪里来的贼人,竟敢杀我太平道天字殿座!!你二人必定不得好死!!” 屠老怪缓缓地把出短剑,将莫鸣的尸体推倒在地,看着惊恐万分的莫声,邪邪地笑了一声:“叽嘻嘻~~我二人是否好死,老子不知道,但是老子我知道,你们二人,死定了。”说完,他声音一转,轻声朝后方说了一句,“张兄,下面就拜托你了,可能,我们要就此告别了。” “嗯,贤弟保重。”张仲景自然是知道屠老怪的身份,点了点头。 说完,屠老怪双脚一蹬,身体快速地朝着法台之上冲去,而与他同时行动的,自然还有一旁的白面鬼。 见此情景,莫声大骇,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虽然同为天字殿座,但是他们三人却是各擅其场,分别处理着不同的事务。而三人之中,真正擅长战斗的,只有莫鸣一人。虽然他们二人也能一战,可武力比起眼前这两个恶鬼来说,那是要差上太多了。 无奈之下,莫声只得强行催动真气,在他与莫语面前形成了一道音波障壁。这种技能,对于他而言,显然是太过高深,难以驾驭的。然而此刻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心知绝不可能就此逃过一劫。莫语同样不擅战斗,加上之前的法事早已是精疲力竭。眼见局面如此危机,莫声也只得按下了面子,大叫道。 “众弟子护驾!!梦大小姐,请勿再袖手旁观了,速救我等!!!” 就在他的大喝之中,屠老怪猥琐的身形已经来到了身前。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一种沉闷的滞塞感,屠老怪眉头一挑,冷笑了一声:“雕虫小技,也敢造次,喝!!”只见他大喝了一声,浑厚的气息瞬间将那音波障壁破坏,紧接着一剑便朝着莫声刺来。 “住手!!”就在此时,一声娇喝响起,一道黑色灵蛇,快速划破长空,朝着屠老怪席卷而来。黑色的灵蛇速度奇快,轨迹更是匪夷所思,屠老怪见状也不敢怠慢,身子猛地一缩,在空中团身一个翻滚,让过了这道攻击。 看到援军已至,莫声顿时面露喜色,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尽管阵营不同,他对于这个救援者,还是有着相当的信心。毕竟,即便是在那个庞大的势力当中,她也是地位极其尊贵的存在。可这样放松的表情,却突然被胸口上传来的一阵刺痛感所取代,变成了惊骇之色。 谁曾想,那屠老怪在仓促闪避攻击之时,竟然还能将短剑顺手掷出,直插入莫声的胸口。此时屠老怪让过黑蛇,纵身欺进莫声的身旁,一道浑厚的真气顺着短剑灌入后者体内,顿时将他经脉尽皆震碎。原本还自以为得救的莫声,此刻带着无尽的恐惧,生气尽消。 一旁的太平道教众们,听到莫声的命令方才有所动作,结果还没迈开两步便看到这令人惊恐的一幕,顿时大吃了一惊,纷纷叫嚣着加速朝法台冲了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那一声娇喝见此情景,也忍不住喝骂道。 而屠老怪则诡异地嘴角一挑,转过头来,目光向着空中一瞥,轻挑地说道:“老子既敢诛杀妖孽,当然有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3章 天道不可违(二百三十三回) 屠老怪的这番话,听得梦茹气不打一处来,二话不说挥动手中长鞭便再度扫了过去。长鞭如蛇,再度卷绕而来。这一击,取得角度方式十分特别,既把屠老怪朝莫语的方向锁得死死地,又几乎覆盖住了整个法台,让对方无从立足。 屠老怪哈哈一笑,身形一跃,轻巧地让过了长鞭,向后掠开。眼看他离唯独剩下的莫语越来越远,梦茹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连这人也被他杀了,那她的面子还往哪儿搁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屠老怪那明亮的眼睛突然一下闪入了她的眼中,让她情不自禁地一颤。那眼中的光芒,充满了自信,让她不由自主地疑窦丛生。 “难道说……”梦茹嘀咕着,忍不住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面如鬼的男子,已是跳到空中,手里挥舞着一把短刀,不由分说地便朝着莫语劈了下去。 “糟糕!!”梦茹脸色一变,急忙舞动长鞭回拉,要去救那莫语。而这个时候屠老怪的攻击却又随鞭而至,使得她不得不出手防御。就在这一来一去之间,白面鬼的刀眼看着就要劈到莫语的头上。 嗖嗖嗖~~!! 就在这紧急的时候,突然一连串强烈的破风之声传来,直接飞向白面鬼。尤其是其中有一道黑光,更是迅捷无比,眨眼间便划破长空,直接敲击到了白面鬼的短刀之上。 铛!! 一声清脆的巨响,白面鬼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强大力量从刀面之上传来,直接将他的刀震飞了出去。而此时,那一连串的攻击纷至沓来,让他也不敢大意,急忙就势一团身,以一个千斤坠的姿态快速落地,借着法台的掩护,方才堪堪躲过了这一通袭击。 而此时,一旁的太平道教众们已经赶到了眼前,将他团团围在了当中。 原本危机的场面,竟然因为一个突然而至的袭击而局势逆转。 “这……”屠老怪双眼一眯,眉头深深地锁在了一起。之前的攻击他同样看在了眼里,正因为如此,此时心中才会顿起波涛。那袭向白面鬼的攻击,绝非只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普通的暗器手法虽然并不值一提,但是攻向短刀的那一击,那核心的一击,绝非寻常。 “难道太平道在这里还有高人守护?”一个危险的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出现,但很快又被他否定了,“不,不对。如果真的对方是守护太平道的,那刚才我杀莫鸣,莫声的时候,他也该出手才是。但如果不是,又为什么?”一连串的问号在他的脑海之中出现,即便是像他如此聪敏的人也一下有些混乱了。 可这个时候,梦茹的状态却是愈发神勇起来。眼见有高人相助,白面鬼又身陷包围之中,一旁的莫语身侧也出现了多个守卫,形势一下逆转。她也终于彻底地放松了一口气,全身心地投入到与眼前这人的战斗之中。 “刘德景!!你屡次戏弄于我,今日我梦茹必定要将这耻辱尽数讨回来!!”梦茹娇叱了一声,鞭成浪涛,鞭成荆棘,毫不讲理地便朝着前方裹卷而去。 此时的刘德景,假扮屠老怪的身份早已入戏,加上又正在因为那神秘的高人而纠结,听到梦茹的喝骂,顿时心中一阵焦躁,顺口回骂道:“哪里来的野婆娘,见个汉子就抓狂,就这么饥渴吗?老子是屠老怪,不是你男人!!” 可这话刚一说出口,顿时便有三道杀气喷涌而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着他直刺而来。 感受到这三股杀气,刘德景顿时一拍脑门,暗暗大叫不好。他这一糊涂之间把那说书的段子给抬了出来,本意是打算调侃一下梦茹,讨些口舌之利。但这种话,原本是占对方便宜,可在眼下的环境之中,却是无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梦茹的杀气也就罢了,那酒楼之中,那场地边缘冒出来的两道杀气……一想到这个,刘德景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寒。 “你!!无耻!!”梦茹不知为何,竟然一下玉面通红,手中的攻击气势更盛。 而此时的刘德景,也不敢再发话,只得一边见招拆招,一边急忙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 而一旁的贪星盟众人,眼见太平道众人纷纷行动,也在郭开的率领之下,一发喊,高举着武器便冲了出来。他们虽是帮派,但更是投机分子,尽管与太平道是盟友关系,但是之前看到太平道吃瘪,也就故意装傻按兵不动。此刻见到局面逆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邀功出击的绝好机会。虽然不清楚现场当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只要帮着太平道撑撑场子便够了,这种包赚不赔的买卖,谁不会做? 眼见着他们动手,另一旁的青狼帮中,许阔圆目一瞪,同样大喝道:“大伙儿上!!别让那些叛徒得逞,随我去抢圣物!!”青狼帮众早就憋得不行,此时听到许阔的命令,也是同样叫嚣着朝场中冲了进去。 一旁的普通民众们,眼见这一幕,纷纷识趣地向后退开,让出了一大片场地。 “大胆!!狼崽子们,竟敢抢我圣物!!”郭开见状大叫了一声,指挥着原本围向法台的队伍,急忙朝着圣物所在的长案扑了过去。人群之中,那名手持巨镰的男子同样大踏步向前,朝着许阔便冲了上去。 两名力士继之前激战之后,又再度率先冲击在了一起。可这一次,还会是一样的结果吗? 巨镰男子接近之后,不由分说,再度像之前一样,挥舞着巨镰朝着许阔便劈头盖脸砸了下来。可是这一次,许阔的动作却是和之前截然不同。只见他原地突然一转,黑铁巨瓜贴着地面绕了一个弧线,竟由下而上,朝着巨镰顶了过去。 “旋风锤乱舞,奋天!!”在许阔狂吼之间,那黑铁巨瓜猛地突起,直接砸到了巨镰的镰柄相交之处。顿时金鸣大作,火光剧炸,那巨镰,竟然就这样应声朝天仰起。 “什么!?”那巨镰大汉万没想到许阔竟然会这样进攻,惊骇地大叫了一声。一股如山般的力量从镰柄处传了过来,任凭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镰刀被黑锤就这么“轻易”地荡开。 然而这并不代表结束。许阔的身体并未因为这一相击而停下,只见他身体继续快速地又绕了一圈,那黑铁巨瓜再度强烈地一转,朝着巨镰汉子的胸口重重地砸了过去。这一击,势大力沉,光是看着锤头几乎有些变形的风压便可知其力道不一般。巨镰男子大惊之下,闪避不了,只得硬着头皮将巨镰横在身前,强行挡住了身体。 咣!! 又是一阵巨响,比之刚才更甚!在黑铁巨锤的强力锤击之下,巨镰重重地撞在汉子的胸口,连人带镰一起暴飞而出,连着冲破了几套房舍,消失在场外的废墟之中。 胜负已分!! 许阔一击制胜,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尤其是他这一击,堪称匪夷所思,谁能想到,笨重的巨锤,还能有如此巧妙的战法!然而许阔此时站在原地,心中同样充满了震撼。他激动地抬头看了一眼,看向刘德景,眼中充满了感激。 原来之前刘德景与他交手之时,他便使用过这招旋风锤乱舞,但最终却是差点酿成苦果。可后来刘德景在他的基础之上,给了些许建议,使得他这锤法,霸道之中又多了一份巧妙,虽然威能并未增加多少,但攻击力却是与之前不可比拟,方才能够今日一击制胜。刻苦训练许多年,一语点破直冲天,这种痛快与感动,又岂是一般人所能够体会的。 许阔看了一眼刘德景,心神又快速地收了回来,扭头喝道:“大局已定!!放青花!!”说完他便挥舞着巨锤冲了出去。 原本跟随着巨镰男子冲过来的贪星盟众人,本是信心满满。他们人数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许阔与巨镰男子实力又是半斤八两,孰优孰劣根本不需多想。可眼下,眼见巨镰男子倒飞而出,许阔挥舞着巨大的铁锤如凶神一般杀将过来,顿时惊得两腿发软,逃也逃不掉,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可这样的场面,却是许阔这种人最为擅长的。论单打独斗,论高手过招,许阔不如刘德景,甚至于连三姐灵姿都比不上。当论眼下这种以一敌多,强行收割的场面,他俨然是当之无愧的在场第一人。一柄巨大的黑铁巨瓜,没有任何花哨浮夸的举动,只是简单的一挥,一扫,以绝对的力量强行碾压,便是无可匹敌。 以一人之姿,挡在人群之前,如同大象踩蝼蚁,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眼见许阔一人便拦住了贪星盟绝大部分人的行动,青狼帮的帮众们也是战意高昂,快速围到了圣物之前。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竹筒,一拉下方的引线,一道火光直冲天际,砰地一声,炸出一朵青色的烟花。 看到这青色烟花,远处的许令双眼一眯,冷笑道:“金仓,你输了,圣物已落在了我们手中。” 对面的金仓同样看到了这阵烟花,自然也知道情况不妙。听到许令这语带讥讽的话语,顿时额头青筋暴跳,怒喝道:“不可能!!你们青狼帮,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实力!!” “以前的我们是没有,但是现在不同。回归到贪狼一族之后,我们的力量,又岂是你这个叛徒败类所能理解的?!”许令不笑不怒,只是一脸冷然地说道。 “回归!?说什么废话!!贪狼一族早已……”说到这里,金仓瞳孔突然猛地一缩,惊叫道,“等等,你之前说的代幼主……难道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了他的脑海,使得他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一下有些失声,身体也是猛地一僵。 高手相斗,任何一点闪失,都是致命的。许令一直就在等待着这样的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就在金仓失神的刹那,一道弧光快速闪动,划过了金仓的双刀之间,直接没入了他的胸口。 “唔!!”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方才让金仓回过神来。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怎……怎么……怎么可能……” “总算是想明白了?那你即便是死,也该瞑目了。”许令冷然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那言语之中,竟也是情感复杂。 “明白?不明白!我怎么可能明白!?许令,吾友啊,难道你就能够心甘情愿受这诅咒的束缚,永远被囚禁下去吗……”不知为何,金仓此时竟然眼眶之中噙着泪花,一把抓住了许令的手腕,哽咽道。 许令并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已经变得有些扭曲的面孔,淡淡道:“你已不再是你,而我也不再是我,挚友之称早已作古。宗法与血脉,对你而言或许是诅咒,但对我来说,却是骄傲。你肆意妄为,或许自以为能逆天而行,但天道如此,怨不得人。自从幼主出现的那一刻起,你,便输了。” “天道……哈哈~~天道~~!!”金仓闻言突然狂笑了一声,“苍天待我不公,我又何须畏天!!我金仓只会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如今之败,不服!我不服啊!!!” 噗~~~ 强烈的情绪,极大地刺激了金仓的伤势,使得他口中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如同一道凄美的红色幕帘,洒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身体,也在此时从许令的刀尖滑落,裹着一层红纱,快速地朝地面落去。 孤云何须略长空,步丈天涯任西东。仰天大笑出门去,谁能说我不成龙。 “不服……”看着金仓的尸体消失在黑暗之中,看着他脸庞之上依旧留存的倔强,许令的神情同样有些落寞,“你一直都是如此,直到死,还在追求着你的那份虚无的自由。或许生在一个无拘无束的家庭之中,失去掉这份荣耀与桎梏,对你来说,才是最幸福的吧。” “你的痛苦,终于解脱了。” 说完,他便快速地收拾了心情,四下张望了一番,便迅速朝着一处掠去。 就在他身形消失的方向,青狼帮与贪星盟的其他几人同样激战正酣。青色烟花的出现,也同样在他们之间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影响。只不过由于贪星盟人数占优,即便心中有着些许不安,却也不至于因此而溃败。双方的心理,此时都是相同的想法,首领之战的结果,便是最终战役的结果。 就在他们同样期待的时候,一个身影从远处快速掠来。七人见状同时转过头去,当真是几人欢喜几人愁。 许令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这两人的过往,作为干部的他们自然也是清楚得很。不死不休的双方,若是分出胜负,必定意味着另一方的陨落。而不管是许令还是金仓,一旦加入到这个战圈之中,瞬间便会解决战斗。战力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或许是因为金仓的死,又或许是有着其他的考虑,许令出现之后,并没有直接扑杀贪星盟的其他几人。只见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七人,肃然道:“叛徒金仓已然伏诛,依幼主之命,其余族人或受其挟持蛊惑,就地伏法,可免死罪!再有冥顽不灵者,杀无赦!!” 他的言下之意十分直白,那四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一咬牙,一垂首,纷纷跪倒在地上,叫道:“我等愿受族法!!” “很好。”许令点了点头,又看向法场的方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速速回去,同族间的厮杀,也该到此为止了。” 说完,他率先纵身一跃,朝着法场方向飞驰而去。 现在我存稿有了些,然后也想赶紧把这部前传写完,好着手接下来的练笔项目,所以以后周日都会双更,看情况周四更新一次。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4章 包围(二百三十四回) 当远处青狼帮与贪星盟一战划上句号之时,神水大祭法场之中的局面,也在不经意中出现了剧变。 突然而至的人群,黑压压一片,如潮水一般将广场一侧挤满了。这其中,有军,有民,但都是执戈套甲,杀气腾腾。一旁与梦茹激斗正酣的刘德景,看到这一幕,双眼也不禁眯成了一条缝。 这队伍,很显然是狼孟与部分楼烦士兵的结合,尽管没有任何证据,光看着这些人出现之后,那梦茹得意的样子便可知一般。 梦茹一边挥舞着长鞭,一边冷笑了一声,戏谑地看着刘德景,说道:“臭小子,你也有今天!数次欺侮于我,如今这里已被我封锁,看你怎么逃!!” 刘德景闪过长鞭的攻击,笑着回道:“这位小姐,你莫不是搞错了些什么,我若是想逃,就凭你找的这些人,还拦不住我。” “我当然知道拦不住你,不过我不在乎~~!”梦茹手腕一抖,长鞭化作三道涟漪,将刘德景罩得死死的,得意地笑道,“我就不信,你是一人前来。你要逃尽管逃,等我抓了陈到,抓了你那两个小女友,我看你心疼不心疼!!” 刘德景身形轻摇,又躲过了梦茹的攻击,皱眉沉声道:“以人质相要挟,这可不是丈夫之所为。” “我管你,我本就不是丈夫!女子不可欺,没听说过吗!?”梦茹娇喝了一声,一下加快了手中的速率,那黑色长鞭就如同有着生命一般,快速地在空中闪转,几乎编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网,将刘德景锁在了当中。 “女子不可欺是没听过,不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倒是听多了,果不其然啊。” 刘德景一边平静地与梦茹对战着,一边笑着调侃道,但目光却是不着痕迹地扫向了陈到所在之处。此时白面鬼陈到被几十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尽管也算不得凶险,但同样脱身乏术。一把短刀卷起道道刀光飘叶,却使不出陈到平日里的霸道十分之一,使得他数次的冲锋尝试之后,也难以冲破重围。 而围场之侧,人群之中,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响动,几道身影出现在了军队核心处。一名将领,身穿乌青吞云连环甲,头束雕花立羽冠,虽然人是胖了些,但这策马远眺的身姿,倒也还算威武。三四名将领骑马站在他的身后,其中一人,正是前些日子阻拦刘德景等人进城的都卫孟庆。 看到这孟庆,刘德景突然反应了过来,冷笑道:“原来如此,你们狼孟倒是真的下了血本啊,居然不声不响地将手伸到了楼烦军中,倒是让人太意外了。军中~~看来你家狼主,野心真是不小,就不怕把自己撑死了?” “撑不撑得死,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想想自己当了阶下囚后,要怎么留下性命吧~~”梦茹此时,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是自从她与刘德景交锋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掌握住了主动权。 “还真是有自信呐……”刘德景搓了搓手指,淡淡一笑道,“你说的大体上都对,但就有一点,我不太理解,既然你已经运筹帷幄到了这种地步,又为何会主动前来搦战?就不怕我抓了你当人质,一切计划都泡汤了?” “哼!不亲手拿下你,难消本小姐心头之恨!!”梦茹冷笑了一声,“抓我?笑话!别以为你碰巧赢了司香,又偷袭于我,便太自以为是了!!告诉你,比起司香,本小姐强得多!!荆蜂刺!!”说着,梦茹一鞭急出,化作螺旋卷,便直接朝刘德景刺去。这一刺,旋转异常迅速,几乎把周遭的空气尽数吸入其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流圆锥。只见锥尖风鸣阵阵,气息快速向后喷涌,光是看着便知道威力惊人。 可面对着她如此强悍的进攻,刘德景却是没有丝毫的应对,只是双手一摊,笑吟吟地看着她。梦茹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无名火,大喝了一声,风锥便直突而入,瞬间贯穿了刘德景的身体。 “怎……怎么会!?”这一下,梦茹不由得有些呆滞了。她原本认为刘德景实力非凡,即便这一招他截不下来,但也不会落下致命性的创伤,可眼下……刘德景被贯穿了,怎么可能?! 然而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却听到身旁一个声音传来,顿时又是一惊。 “威力的确惊人,硬要破解的话,是有点麻烦。不过这位小姐,我们可不是在切磋玩耍,这样的招数,谁会站着让你打啊?” “你……”梦茹此时面色巨变,刚叫出一个字,却只觉得肩膀两处一阵酥麻,顿时体内真气停滞,血脉淤塞,全身也是绵软无力,整个人就这样瘫了下去。刘德景则顺势一挽,将她抱在了怀中,这姿势…… 啪嚓!!一声杯盏破碎的声音在一旁的酒楼之中响起。 咔吧!!又一声石板破裂的声音从一旁的人群之中传来。 梦茹此时被刘德景抱着,又羞,又怒,又是一脸震惊,难以置信地颤声道:“你!你封了我的穴!?” “意外吗?封个穴而已,算不得什么,你不也会吗?”刘德景显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杀气,依旧是嘴角一挑,看着怀中的梦茹轻笑道,“所以我不是告诉你了,好不容易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又何必自己送上门来呢?不过这样也好,白多了一道护身符,我还得谢谢你了。” “你!!”梦茹听到这番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阵怒气哽在心口,差点没晕过去。 刘德景抓住了她,自然也不会因此停下动作。他目光快速地一扫,立刻大喝道:“二弟,别收着了,东南方向,全力击之!” 陈到这个时候同样是一肚子的刨烦,恨不得大开杀戒,但碍于身份又不得不收着力打,以至于反复突击却依旧无法冲出重围,让他无比地憋屈。此刻听到刘德景的话,也懒得去管理由,顿时大喝了一声,一刀迅猛地刀光应声而出。 “破!!” 这道刀光无比凶悍,丝毫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极致地表达了陈到此刻的一腔怒意。而围攻他的太平道教众们,虽然个人实力比不过陈到,但同样都是实力不俗的武者,纷纷举着兵器各展身手迎了上去。数把刀剑顶在这道刀光之上,一时之间竟然不分胜负,僵持住了。 “这……这是……!”这一下,显然出乎了其他人的预料。尤其是任红昌和蔡文姬,都是听到了刘德景的吩咐,本是信心十足。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她们有些诧异,陈到这一刀并没有任何效果,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陈到却不在乎这些,既然被挡住了,怎么办?那还用说吗,强行碾压,什么叫以力破法,这就叫以力破法!他口中再起一声大喝,双臂肌肉暴涨,刀光也愈加狂盛。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啪地一声脆响,紧接着噼啪之声不断,这数名太平道教众的兵器,竟然在陈到的刀威之下,同时出现了裂痕,直接崩断! 巨大的力量化作极其狂涌的气之波涛,朝着四方激散,而这些刀剑断刃在这样的力量驱动之下,竟然像是暗器一般四散炸开,朝着其余的太平道等人袭去。 “不好!!”一旁就近的人们,看到这一剧变,顿时惊疑不已,叫喝着挥动兵器,匆忙抵挡。好在这样的攻击看起来可怕,但是力道并算不得多强,速度也并不快,对他们而言只是虚惊一场。可当他们挡开断刃,目光收回的时候,突然面色一苦,因为在他们的视线中,那白面鬼已经从人群之中逃出,站到了屠老怪的身旁。 见此情景,一旁的郭开急忙叫道:“陈……陈真兄弟,错了,错了!!那怪老头才是敌人啊!!” 陈到故意皱了皱眉,看傻子一般地看着郭开,大叫道:“郭兄,没错!我要找的大哥,就是这位。” 郭开一怔,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你……你不是说,你亲戚是,是李儒吗?” “我只是说好像是而已,见过的人那么多,记错了。”陈到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胡扯!!”一旁的人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骂了一句。这屠老怪的形象如此鲜明,哪儿会是能轻易认错的类型?陈到这话,明摆着就是在胡扯! 此时郭开方才醒悟过来,合着他想利用陈到,结果人陈到从一开始就在把他当猴耍!原本气息不匀的他,这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无处纾解,差点没背过气去。只见他紧捏着胸襟,重重喘息了几声,冷眼看着陈到,恶狠狠地说道:“好,好你个狡诈的陈真!!别忘了,你弟弟还在我手上!!” “哦,是吗?”陈到闻言一乐,笑道,“郭兄不说,我倒还忘了,你们要小心点哦,那家伙,现在心情估计可是糟糕得很,我也管不住。” 郭开一愣,也不知为何陈到会如此镇定,立刻大声叫道:“来人啊!!把那小子抓起来!!”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到身后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几道人影莫名其妙地飞起,高高地飞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硬生生摔出了一条路来。 只见任红昌一脸冰冷地看着远处,右手抓着一名男子的手腕,一步步朝前面走来。而那男子一脸痛苦,身体也是极其扭曲地蹒跚跟在她身后,慢慢地朝前踱着步。这一幕无疑是极为诡异的,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子,竟然能让一名成年男子如此憋屈,尽管对方算不得多么壮硕,但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几乎是在被拖拽的状况之下,任红昌拉着男子走出了人群。郭开看到这“小子”走来,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寒气冒起,吞了一下口水,竟然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而有这样想法的,又何止他一个人。顺着这条新生的路线,任红昌走出了人群,随即手腕一抖,那男子吃痛便一下跪在了地上。 而此时,只听见任红昌低喝了一声:“滚!”小脚一抬,一脚踢在男子脸上,后者便像陀螺一般飞了出去,这画面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丝毫不比陈到之前那霸气的一刀来得差。 在一群人目瞪口呆之中,任红昌轻巧地回到了刘德景的身边,鄙夷地看了一眼梦茹,嘴一撅,冷哼了一声,便站到了一旁。 “这……”看到这一幕,郭开已经傻了。现在的他,脑子里糊成了一团,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思考,此时只有一句话不停地在他脑中反复,“这群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可现场的状况此时之紧迫,压根就没有让他如此充分感慨的时间。眼见梦茹被抓,一旁的狼孟众人以及那吴将军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指挥着队伍将整座法场团团围了起来。待军队调动完毕,那吴将军策马上前,大喝了一声:“哪里来的刁民,还不快快放了梦茹小姐,束手就擒!!” “叽嘻嘻~~这位将军,你说的,可是这位小姐?”刘德景看着那吴将军,轻蔑地一笑,故意将梦茹抬了起来。 “不错,还算你识相,快快把她送回来!”那吴将军见状连忙点了点头,眼中露着渴望,急忙说道。 谁知这个时候刘德景顺手一扔,便将梦茹丢给了陈到,后者仓促之间只得下意识伸出手抱住了她,却是一脸无奈。眼见吴将军脸色一黑,刘德景冷笑道:“这位将军说话好没道理,老子抓的人,凭啥让给你?” “凭啥?哈~~凭的就是力量!!”吴将军狂笑了一声,大喝道,“你也不睁开眼看看,眼下这里已被我精兵千人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是只鸟,也休想飞出去!识相的立刻投降放人,否则便以叛乱罪就地处死!!” “哼~~好大的官威啊~~区区一个边城都尉,真当自己是皇帝了不成?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底气?”刘德景冷笑了一声,“投降是不可能了,放人更是休想。老子倒是想看看,你无凭无据,如此私自动用军队,到时候怎么交差!” “哼,拿下你,自然就能交差。”吴将军大笑了一声,叫道,“贪星盟与太平道诸君,本将给你们压阵,不过区区三人而已,你们不至于怕了吧?” “无上天尊,吴将军倒是好算计。这意思,倒是想让我太平道当阁下的枪使不成?”莫语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终于开口说话道。只是这声音,显得虚弱了不少,而且与之前的音质截然不同。而一旁的郭开,听到他这话,也是目光闪烁,并没有搭腔。 “道长此言差矣,我们双方此时乃是利益相关,何谈谁把谁当枪使?”吴将军笑道,“那小子杀了你太平道两位要人,若是这么跑了,你太平道在这并州,名声那就臭了。我可是听说了,据说你们在雁门郡中,最近麻烦不小啊,不怕这事儿传了过去,有些难堪吗?” 说着,他眼睛一眯,看了梦茹一眼,说道:“那几名小子本就是江湖中人,你们的恩怨我压根不感兴趣。我此时能拦下他们,让你们报仇的报仇,邀功的邀功,而我的目的只为美人,大家各取所需,有何不好?” 别看吴将军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这一番话倒是真的说到了太平道与贪星盟的心里。他们一人重形象,一人重利益,倒真是互不相冲。而且以刘德景等人的实力,就他们这区区不到百人,还真不敢说能将对方留下来。而此时,吴将军上千军队围场,俨然已经把这里与外界隔绝了开。这样的机会,对他们而言,自然是极为有利的。 简单思索了片刻之后,莫语点了点头,又看了郭开一眼,说道:“罢了,当一回枪就当一回枪吧,郭管事,你们首领不在,该作何决定,就看你一念之间了。是与我太平道共进退,还是此时抽身罢手,给个答复吧。” 郭开闻言,目光再度频闪。看了一眼刘德景等人,又看了一下四周的局面,顿时脸上露出了一阵冷笑,朝着莫语一抱拳,笑道:“仙师大人说哪里话,我们两家本就是盟友,此时太平道既然要动手,我贪星盟自不会退缩。” “很好。”莫语点了点头,手中抽出了一把黄色的小令旗,冷然道,“既然如此,叫出你最强的四人,动手吧。”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5章 太清平妖阵(二百三十五回) 莫语话音刚落,只见他口中喃喃沉吟了几句,手中黄色的小令旗不停挥舞。一旁的人们看到他这样子,虽然知道他此时应当是在施法,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在做着什么。 而一旁的太平道教众看到这状况,纷纷面带狂喜,举着刀剑便朝刘德景三人冲了过去。一旁的贪星盟帮众们,自也不敢迟疑,紧跟着太平道一拥而上。 乱战,就此展开。 说是乱战,其实也没那么乱,只是几十人一拥而上,将刘德景等人围住而已。而且在这些人群之中,还穿插着不少狼孟的人,显然梦茹的失手被擒,对于他们而言,打击颇大。此刻混在人群之中,其目的自是不言而明。 刘德景淡然一笑,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眼前的这群人身上。面对着对方明显有着顾忌和疑虑的攻击,他们也只是随意应付着。因为包括梦茹在内,在场的四人都知道,这场战斗,不过只是障眼法而已。真正的核心,则是在那法台之上。 果不其然,不过只是片刻之后,只见莫语轻喝了一声,将黄色小令旗抛向天空,同时他又从怀中掏出几把颜色不一的令旗,纷纷扔向了四方,以刘德景等人为中心,围城了一个半径足有二十步的圈。同时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盏造型怪异的铜灯,声音低沉地叫道:“一盏启明引路,八方天神来助,共引神力除妖,太清平妖阵,喝!!” 这声音,并非从莫语口中说出,俨然就是之前举办法事的那个声音。就在声音大喝之中,一阵诡异的轻风凭空生起,吹得令旗不断晃动,突然一下,刘德景等人只觉得眼前逐渐一花,原本的景色居然在不自觉间就被一片迷雾所取代,难以视物。 “这是……”四人见到这一幕,自然是心思各有不同,表情也是截然不同。 这片迷雾,看起来毫无杀伤力,既没有感受到压迫感,也没有发觉对身体有什么影响,似乎就像是没有任何作用一般。简短的时间中,刘德景尝试了许多东西,但最终证实这雾除了障眼之外,确实看不出有什么用。 “你们怎么样?”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收获,刘德景转头看向其余二人。虽然这迷雾的确浓厚,但好在还不至于视线彻底受阻,五步之内依旧可以看得比较清晰。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陈到闻言摇了摇头。而在他肩上扛着的梦茹却是冷哼了一声,压根就不理睬他。 对于这一点,刘德景倒是也不惊讶,目光转向了任红昌。只见后者此时嘟着嘴,小脸故意地别向了一旁,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见此情景,刘德景不禁哑然笑了笑,接着问道:“瑄儿,你呢?” “我……”听到了刘德景的话,任红昌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刚说了一个字,便突然醒悟过来,随即傲娇地哼了一声,眼睛朝梦茹一瞥,说道,“干嘛问我?你问她去啊。” “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好那一口,吃什么醋啊。”虽说任红昌的胡闹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看到她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到这个小丫头一路追赶而来,刘德景也是心中有些愧疚,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猛地袭来,让他吃了一惊,连忙叫道,“小心!!” 说话之间,他猛地拔出了一直藏在身后的白明宝剑,一把将任红昌拉到身后,执剑迎了上去。 “呜~~~”浩大而浑厚的声音从迷雾之中传来,异常迅速。整个空间之中,空气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猛烈的攻击却是悄然已至。 一个把巨剑凭空落下,那规模,那重量,比普通人所持的剑足足大了十倍之多。而且这剑虽大,动作却是极其迅猛,刘德景方才迎上来,便已经劈到了眼前。若不是他反应得快,此时的任红昌,必定躲不开这一击,不死也是重伤。 面对着巨剑的劈斩,刘德景举剑相迎,直接一剑贴了上去。剑面甫一接触,一股巨大的力量便从剑身之上传了过来。这股力量即便只是蛮力,却也远超常人所能施展的极限,极其沉重,如同面对着一座山峰一般。刘德景吃了一惊,连忙催动真气,拼尽全力顺着剑来的方向一拉一带,方才将这一击卸开。 巨剑擦着刘德景的身子落到地面,顿时发出了一阵巨响,然而空气也好,迷雾也罢,却是没有丝毫的影响。 可此时四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眉头紧锁,心中也不免有些骇然。因为在他们的眼中,那巨剑并非是凭空行动的,在它的剑柄之处,赫然握着一只手臂。只是和这剑一样,这手臂,同样巨大,上面雕刻着奇妙的符文,竟似某种神秘的生灵一般。 “这,这是活人!?”任红昌看着这胳膊,顿时惊得叫出了声来。 就在她的惊叫声中,那手臂突然一抖,又收了回去。原本的巨剑也消失在了眼前,一切就像是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不知道,但是小心,这家伙,很强。”刘德景抬头看着那巨剑消失的方向,眉头也是紧锁。眼前发生的事情,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预料,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太平道殿座,战斗虽然不行,却有如此诡异的招式。而且,方才最后的那一刹那,那盏造型怪异的铜灯,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没等他再思索,警兆又起。这一次,又是一把巨刀,划破了迷雾,朝着陈到猛地砍了过去。 由于有着刘德景的提醒,此时的陈到也同样提高了警惕。面对着这巨刀,他并没有选择防御,而是微微一侧身,躲开了刀锋。但他很显然还是低估了这巨刀的速度,被略微带到了一些,划落了一片衣衫。 “好家伙,这刀速,好快!”感受到了这一击的压迫感,陈到也是不禁惊讶地叫了一声。 而这一刀,同样有着一只巨大的手臂拿持着。一击未果,又再度收了回去。 “小心,纵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攻击我们的人,绝不简单!”两次的攻击,让刘德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诡异的迷雾之中,的确有着某种生物。他实在不愿意把他们想成人或者神鬼,否则,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景哥哥,我们怎么办?”任红昌此时也是一脸凝重,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她倒是显得成熟了许多,再不像最开始出来的时候那般天真躁动了。此刻即便面对着难以理解的事情,依旧保持着相当的镇定。 刘德景皱着眉,四下里快速张望了片刻之后,轻声问道:“瑄儿,你能看出这个阵法的门道吗?” “阵法?你说这是阵法?”任红昌惊讶地反问了一句。 “想来便是了,虽然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类型的阵法,但除了这一种解释,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这样的话……”任红昌也同样四下里打量了一番,随即摇头道,“我们现在这里什么都看不清,也感受不到阵法运行的逻辑,没法看破。” “也对。”刘德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干脆走走看看,既然他要攻击,就必定需要催动阵法,我就不信,凡人的阵法,能够逆天?” “好!!”陈到与任红昌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回答道。而在陈到背后的梦茹,此时却是眼珠子一转,看向刘德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见着刘德景几人开始行动,外界的法台之上,莫语盯着他手中的那盏铜灯,冷冷地一笑,说道:“想跑?有那么容易吗?本道既然祭出了太清平妖阵,又岂会让你们这样容易破局而出?下一个,申时方位,天门将,斩!” 在他的面前,一团淡淡的迷雾在场地之中弥漫,却是奇妙地只限缩在那九面令旗之中。黄色的令旗飘荡在迷雾上方,旗面不断颤动,而八面各色的令旗则在它的指挥之下规律地移动着。每一面令旗之旁,都有一名来自太平道或者贪星盟的武者,共计八人。 听到了莫语的指示之后,其中一人扬起手中的大刀,便挥入了迷雾之中。这一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身处于迷雾之中的刘德景等人所见的,就绝不是如此了。 “小心!!”这一刀落下,正好又是在任红昌的上方。原本看起来应该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刀,此刻在刘德景等人看起来,又是那么巨大。虽然以任红昌的能力,要躲开并不难,但是刘德景依旧下意识地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再度躲开了刀锋。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一旁的陈到看着巨刀再度抽身而出,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 “两种可能,要么真的有神鬼来杀我们,要么就是我们中了别人的幻术,看你们信哪种。”刘德景看着陈到,嘴角一挑,笑着说道。 “神鬼?不信,那都是啥乱七八糟的。”陈到摇了摇头,一脸鄙夷地说道。而他肩上的梦茹则是眉脚一动,只是没人注意罢了。 “既然不是神鬼,那就是我们中幻术了。瑄儿,有发现什么吗?”刘德景笑着,朝任红昌看去。 “之前没太留意,但是经过景哥哥提醒之后,倒的确是感觉到了一点什么东西。”任红昌点了点头,“随着我们行动,以及那莫名其妙的攻击,能够感受到这个迷雾之中,有一种力量在流转。只不过这力量很是微妙,加上它藏匿在迷雾之中,倒是很难发现就是了。” “原来如此。”刘德景点了点头,思考了片刻之后,突然说道,“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这个迷雾,本质目的并非是迷住我们,而是为了掩盖这力量的流转途径?” 任红昌闻言大眼睛一闪,立刻若有所思地咬着手指沉吟道:“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倒真是有可能。”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想法,瑶姐教我的东西,想不到也有用上的时候。”刘德景微微一笑,顿时打定了注意。 而在他们商量的时候,法阵之外的人们,却是饶有兴致,一脸轻松地看着这一团迷雾。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与刘德景等人而言是敌非友,自然乐得见到他们困于阵中。而一旁守在雕像长案之旁的许阔,虽然知道刘德景的身份,但一看到周遭的阵仗,却也不敢随意乱动,只得焦急地站在一旁,心中不断念叨着,期盼着许令等人赶紧回来。 这个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捅了一下他的腰眼。许阔吃了一惊,正打算转过头去,却听道一声轻叱:“嘘!镇定点。”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三姐灵姿的声音。只见灵姿蜷缩着身子,身子彻底隐没在了他的背影之中。灵姿本就擅长隐匿潜遁之道,加上许阔的身姿巨大,使得她压根就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许阔连忙强作镇定,看着前方,轻声问道:“姐,你咋才来,大哥他们呢?” “胜负已分,贪星盟灭了。你呢,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灵姿的话很简洁直白,但许阔却深知其中的分量,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 “圣物抢到了,但是……但是‘幼主’,却是被那牛鼻子施了不知道什么妖法给困在了那雾里。” “牛鼻子?”灵姿闻言看了一下法台,惊讶地说道,“怎么,怎么只剩一个人了,另外两人呢?” “嘿嘿,难以置信吧,都是被幼主杀了。你是没见到,幼主那手段,当真是不得了,啧啧啧~~不得了。”许阔傻笑了一声,言语中却是满满的崇拜。 灵姿一下沉默了,她当然知道许阔不可能说谎,但是若非亲眼所见,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刘德景竟然能凭一己之力直接斩杀两个太平道的仙师。而且这些仙师,许令都说过,比他还要强。但眼下事实就是这样,灵姿惊讶之余,反倒是有些混乱了。 “对了,姐,既然你们赢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其他人呢?”许阔见灵姿不说话,急忙问道。 许阔的话,方才把灵姿从混乱中拉了回来,后者强行稳定了一下心神,沉声道:“老大发现状况不对,因此搬救兵去了。话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军队也来了?” “不知道啊,我也纳闷儿呢。幼主刚才抓了一个女人,好像是和她有关。领军的人似乎是右都尉,来头不小啊。”许阔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女人?那混蛋,都到什么时候,居然还有这种龌龊心思!”灵姿忍不住骂了一句,看到这样的局面,一时之间也没了想法。 而就在他们交换情报的时候,迷阵之中,刘德景等人正在艰难地破着阵。 听从了刘德景的建议,任红昌终于开始对这个大阵的运转以及结构有了些许眉目,然而要想更多的了解,就必须不停地承受来自于对方的强大攻击。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不知是对方强了,还是他们更弱了,这样的攻击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好几次差点真的闹出大麻烦来,刘德景几乎是除了使用化形境界之外所有的力量,方才能够堪堪保持着不败。 然而谁都知道,这样的状况是无法持续下去的。 一旁的莫语察觉到了阵中他们几人的状态,也是冷笑一声,继续操控着阵法。而随着大阵的不断推演运转,双方的相互攻防,终于,任红昌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来,叫道: “我明白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6章 军变(二百三十六回) 任红昌的声音,来得相当及时,也让刘德景和陈到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们该怎么做?”刘德景此时自然也不会再多说废话,直接询问道。 任红昌点了点头,左右看了一眼,随即一指前方,说道:“这个大阵由一个核心,牵动着八个节点组成。每一次的变动,都是由核心引发,节点相互运行,最终促使阵法运转。我们必须逆着它的流动,找到核心,直接破坏掉,方能脱阵而出。现在应该从那边开始。” “好,我们走!”对于任红昌的分析,刘德景没有任何怀疑,转头看了一眼陈到,于是三人架着梦茹,朝着任红昌所指示的方向跑了过去。 “嗯?”察觉到阵中几人的动作,莫语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喃喃道,“这个方向……不,肯定只是巧合。”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嗖嗖嗖,不远处的角落之中,蹿出了数道人影。 “怎么样?”见灵姿迎了上来,带头的许令目光瞥了一眼前方,轻声问道。 “坦白说,有点糟糕。”灵姿皱了皱眉,随即将之前从许阔那里听到的情报复述了一遍。许令等人听完,眉头均是深深地皱到了一起。 “左都尉?军队怎么也掺和进来了?”一旁有名汉子一咬牙,冷哼道。 “估计和哪方势力有所关联吧。”许令冷冷地看着远处,“你们忘了,之前幼主就曾提醒过,切不可大意,很可能会有意外的势力掺和进来。只是没想到,竟然掺和的势力会是朝廷的军队。” “那族长,现在怎么办?” 许令沉吟了片刻,转头看向其中几人,说道:“贪星盟的诸君,想来你们也都知道了,贪狼星主已经再度现世,先祖遗训之中的乱世必将不久于世间。我们皆是贪狼一族的后人,即便是金仓在世,也一直是以自己为族裔正统自居。眼下大局已然如此,怎么选择,全看你们自己了。” 贪星盟的那几名首领对视了一眼,也纷纷点了点头,其中一名领头之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许族长说的我们都明白,当年分家我们都是见证者,既然今天正统已是青狼部族,我们外裔自然归队,绝无二心。” “不,你错了。”许令摇了摇手,肃然道,“正统永远只有贪狼部族,我们等人皆是一样,谨奉星主之命。既是一家不分内外,此话休要再提。既然如此,你们几人与灵姿,胡莱速回营地,组织好人手,一会儿一起发难。尤其是军队,既然出现,暗中必有弓箭手埋伏,务必速速解决。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幼主栽在这种地方。” 贪星盟的几人听到许令的话,愕然地抬起了头,看着这个曾经与金仓共为生死挚友的男子,眼中也是水气闪烁。决然地点了点头之后,快速穿过小道,分别朝着贪星盟与太贪联盟的驻地而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场中的气氛就像是被压缩过了一般,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起来。张仲景此时带着崔圣人一家人,已经远远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在酒馆之中看着远处的一切,心中无比焦急。这房间本就是宋宪为他们这群人而留,张仲景自也是进出无碍。而蔡文姬与二子、叶蓁的身影,却是已经消失不见,不知到了哪儿去。 就在他紧张的目光之中,那几乎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法场里,终于爆发出了巨变。 呜呜~~~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出现,在法场之中游荡。这声音似有若无,就像是在直接刺激着人们的心神一般,让人不由得心悸。在场的所有人听到了这个声音,无不紧张地四下张望,此时他们见过的古怪事情已经够多了,生怕再钻出点什么,彻底扯断他们的神经。 但不管他们怎么找,这声音的来源却是始终不明。 “怎么可能!!”突然一声大喝,莫语猛地站起了身来,一脸震骇地看着眼前的铜灯。 铜灯还是那般,怪异而破旧,依旧有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但是与之前不同,灯中的火焰此时剧烈起伏变化,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始终无法平静。而且那火苗外侧,颜色竟然也不时地产生了一丝变化。这一切,莫语看在眼中,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发自内心的惊讶,根本不愿意去相信那个显而易见的结果。 但事实,从来不会以某个人的意念改变,否则那就是神仙了。 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一道剑光猛然乍现,冲天而起。还没等人回过神来,便一剑刺穿了迷雾顶部的黄色令旗,从旗杆处直接一分为二。令旗被毁,瞬间化作一道火光落下。这火光落在迷雾之中,便快速流转起来,如同一条火蛇,闪电般地快速在雾中掠动,星星点点的火光频繁出现,眨眼间,一面又一面的令旗在这火焰的催点之下纷纷燃烧起来,快速化为了灰烬。 令旗一毁,迷雾顿时四散炸逸,强烈的冲击将周围的八名武士重重地抛了出去。原本无懈可击的大阵,就在这转瞬之间化为了乌有。而在迷雾散尽之后,原本的地方,自然又出现了那几道年轻的身影。 刘德景白明剑向上直指,见雾气消散,便快速收回,白光一闪,再度没入鞘中。此时他们三人,既有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兴奋。毕竟,像这么玄妙的阵法体验,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从未有过的。这一番破阵而出,在年轻人心中,那份得意,压根无法也不需隐藏。 看着不远处脸色铁青的莫语,刘德景咧嘴一笑,调侃道:“老道,你这阵法不行啊,三两下就被我们玩烂了,太平道,就这点儿本事?” 那莫语听到这句调侃,顿时肺都快气炸了,但却还无言以对。太清平妖阵,虽然只是他从大贤良师那精妙阵法演变出来的一个子阵而已,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奥妙无穷。别说这三个小家伙,就哪怕是阵法高手,要想看出门道,又能破阵而出,也需要很费一番功夫。谁知道,这几人不过才进去一盏茶的时间,毫发无伤不说,竟然破阵了?这叫他怎么想得明白?怎么可能想得明白!! 但事实摆在眼前,尽管莫语心中愤怒得不得了,但嘴上依旧不能服软,张嘴冷笑道:“瞎猫撞上死耗子,就敢如此猖狂!我这大阵玄妙异常,又怎么可能是尔等小贼所能破解的!” 他这番话,听在旁人耳朵里,那是自然引起了一阵奚落。要真是能碰巧就破掉的阵法,还谈得上精妙?这莫语本就和在场诸人谈不上什么交情,此时自然这种死要面子的狡辩行为,更是让人看不起。 莫语显然也是知道这点,也不再多费唇舌,直接大喝了一声,强行压住了这些声音:“即便破了阵又如何!?你们三人此时气息虚浮,消耗这么大,我看你们还凭什么和我们斗!!来人,将这三人给我拿下!!” 一旁的太平道教众们,纷纷呐喊着,挥舞着兵器就朝三人围了上去。这一次,可不是之前那般装腔作势了。赤裸裸的杀气从这些太平道人身上散发出来,任谁都明白,这一次必定是生死厮杀。 “管事,我们怎么办?”一旁的贪星盟帮众看到这一幕,转头看向郭开,疑惑地问道。 郭开此时也是颇为无奈,要他当太平道的炮灰,他说什么也是不可能答应的。看起来似乎太平道现在一马当先,没这打算,但是人家家大业大,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这些人都死在这里了,也连屁都算不上。 可是他贪星盟呢?根基就在这楼烦城,弟兄是死一个少一个,这个时候和太平道一起出去火拼,那代价,他压根就承受不起。若是对方是普通角色也就罢了,那抬抬手就能诛杀仙师,又破了阵法,这样的妖孽,是他郭开和贪星盟能应付的? 感受到一旁莫语冷厉的目光,郭开头皮直发麻,心中不断祈祷着金仓等人赶紧回来,眼下这局面,他是控制不住了。 或许是真的苍天有眼,听到了他的心声。远方的贪星盟总部里突然响起了一只令箭,黄色的烟雾直冲天际,所有的贪星盟成员转头一看,愣住了。 “按兵不动?这,这是什么意思?!”郭开一脸纳闷地看着远方,嘴里嘀咕着,但心中却是一下轻松了许多。 “郭管事,怎么,你们贪星盟想毁约不成?!”一旁的莫语虽然并不知道这令箭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事,立刻厉声问道。 “仙师大人,您还请见谅。我郭开至多只算一个管事,盟中杂事还说得上话,但是令箭一出,即便是我也只能乖乖听命的份儿。有什么问题,您回头问我们老大吧。”郭开故意赔了个笑脸,但是心里此刻那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哼!本座倒是要看看,你们贪星盟回头如何向我太平道交代!!”眼见郭开态度坚决,莫语无奈之下,只得冷哼了一声,随口骂了一句。郭开则是装傻笑了笑,也不回话。 这个时候,太平道教众们与刘德景三人早已是杀成了一团。虽说人数上有差距,但这三人又岂是普通人物,面对着太平道教众的围攻,也谈不上压力多大。坦白说,太平道教众们的实力,比起一般的帮会来说,的确是强上了许多,若是放在贪星盟,那绝对是精英战力。但是无奈他们人少,总共不过堪堪十几人,虽然能够和刘德景三人稍做相持,但明显依旧是处于下风。很快,不断有人受伤退下,这围攻的力量,那是越来越薄弱了。 “一群废物!”一旁的吴将军一直冷眼旁观,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此时眼见局面完全没往他所预期的方向演进,顿时脸色一沉,忍不住骂了一句,“原以为所谓的太平道有多了不起,还让本将凭空期待了一番,结果竟然如此不堪!垃圾!孟庆!” “属下在!!”一旁的孟庆早就安耐不住,此时听到了吴将军的命令,立刻应道。 “你不是想救你家小姐吗?本将就给你三百精兵,给我将他们一干人等尽数拿下!”吴将军大喝一声,命令道。 “尽……尽数?!将军,恕属下愚钝,太平道人和贪星盟的也一起吗?他们可是……”孟庆愣了愣,连忙问道。 “废话!一帮聚众作乱的刁民,何足惧哉!?胆敢违抗者,就地格杀!!” “是!”孟庆心中虽然犯着嘀咕,但却是不敢违抗吴将军的命令,连忙领命下去。 不多时,他便率着一干军士,开拔到了法场之旁,大喝道:“场中的人听着,尔等聚众作乱,有违法纪!本将特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捉拿!识相的,速速跪伏投降,将人质交出来!胆敢违抗者,就地格杀!!” 这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刚一出现,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但是人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因此一开始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然而此时听到孟庆口中的话,顿时面色惊疑,乱成了一锅粥。 不少一直还在围观的群众,听到了这番话,立刻大感不妙,连忙慌不择路地逃离了这里。原本还算拥挤的广场四周,竟然就在短时间之内自发地清空了许多。 军队的出现,显然大大出乎了贪星盟的意料,一群人面面相觑,急忙退到了一边,看那样子,只要有人带头,必定是第一个打算投降的。而另一旁的青狼帮众人,也是快速护着圣物退到了另一侧,眼中同样惊疑不定。反倒是太平道的莫语以及刘德景等人,均是一脸平静,对这样的局面一点不意外。 “孟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成你们吴将军,打算连我太平道也要一并动手不成?”莫语看着孟庆,冷冷地说道。 “哈哈~~对不住了,莫先生。”孟庆一抱拳,笑道,“本将只是一个领命之人,将军如此下令,军令如山,本将不敢不从。” 莫语听了他的话,冷哼了一声,放眼看向远处的左都尉,大喝道:“吴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盟约了吗!?” 那吴成闻言,冷笑了一声,大喝道:“哪里来的妖道,大言不惭!!你什么身份,本将什么身份,岂会和你有盟约!?懂事的,速速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你~!!好,好,好!!好你个吴成,果然和传言之中一样,狡狐吴成,居然主意打到我太平道身上来了!!”莫语闻言怒极反笑,“我就看你有多大能耐,敢吞我太平道的东西!!只要我太平道但有一人得以幸免,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吴成闻言仰天大笑,一副得意地表情,说道,“有多大能耐可是不敢说,但这天底下,还没有我吴成不敢吞的东西!!尔等乱党贼逆,聚众谋反,我吴成奉命讨逆!!功在当代,谁敢说什么!!孟庆!!” 一旁的孟庆听到命令,顿时高举起了右手。 “不好!!”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刘德景和陈到又岂能不了解,连忙拉着任红昌朝着法台之旁跑了过去。 任红昌和梦茹均是一脸茫然,可当他们刚到位,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弓响箭鸣之声响起。雨点般的声响划破长空,落在他们四周,噼里啪啦响作一片。这声音,听得人是毛骨悚然,若是此刻他们几人没有躲起来,恐怕立时便会变成刺猬。 而当这一阵骚动过去,他们再度探出头来,均是面色一沉,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此刻的法台之中,太平道教众们死成了一片。而在那法台之上,一具身影虽然依旧站立着,可他的身上,却早已被射得如同蜂窝一般。就在刘德景等人的面前,莫语的身体缓缓向后倒下,依旧怒睁着双眼,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刘德景眉头一动,连忙伸出手去,将那掉落在空中的铜灯抓了过来。只见他一边掂量着铜灯,一边低头叹道:“老道,你也是命不好。这宝贝,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收下了。” 听到他这番话,那原本应该死绝了的莫语,却像是又被气活了一般,眼皮顿时动了一下。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7章 官逼民反(二百三十七回) 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箭袭过后,法场整个外貌大变了样。原本招展的旌旗,此时已被射的千疮百孔,只剩下一丝丝布条随风飘动,无比凄凉。而一旁的房舍器具,则全被这劲箭打翻刺透,一片狼藉。就连盛放着神水的器皿,也是无一幸免。那些早已远远躲在一旁的民众,看到这一幕,无不大喊庆幸。 箭羽丛林之中,刘德景等人也是神情冷峻,显然他们也没料到这左都尉吴成居然手段如此果决狠辣。一言不合就是杀招,一点预兆都没有。 就连陈到身边的梦茹看到这一幕,也是眉头紧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她一直把那吴成就当成了一个色迷心窍,愚蠢无聊的男人,以为一点好处就能让对方神魂颠倒。可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竟然所有的一切,都似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或许真的会如他所说,所有的一切都将被他掌握,无人能够幸免。 想到这里,梦茹的目光竟然不由自主地向旁边一瞟,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古怪念头冒了出来,心中默然道:“难道……这一切,你也能猜得到吗?” 啪!啪!啪! 在梦茹的注视之下,只见刘德景眉头一抬,便让人惊讶地啪了几下掌,然后高举着双手站了出来。一看到他出现,孟庆的瞳孔顿时缩成了一条线,恨不得立刻上去将他碎尸万段。但吴成明明有令在先,投降者免死,他又如何敢造次。 眼见刘德景站出身来,孟庆咬着牙,强忍着怒火,故做平静地说道:“终于舍得投降了?” 刘德景眉头微挑,眼角瞥了他一眼,一脸鄙夷地懒得回答,反倒是看向远处,大声道:“吴大将军,有话好说,小人只不过是一个区区江湖人士,和什么东西都沾不上边,千万别误杀无辜啊~~” 那吴成闻言眼睛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爽朗地笑道:“这位屠侠士倒是爱说笑,你动辄袭杀了太平道的仙师们,也算是惊世骇俗了,此刻居然如此谦虚,也太低调了吧。” 他的这番话,听得陈到和任红昌眉头一阵乱跳。吴成口口声声看似是在称赞刘德景,然而无形之中却将莫语的死也推到了他的身上。袭杀仙师们……哼,这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还真好意思说出来。 然而刘德景此时就像是完全听不懂这话一般,摸着后脑勺同样爽快地大笑了几声,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我也只能对付对付那些小角色,再厉害,哪儿比得过将军您呢?您看您这一出手,谁还敢造次?小人我也只得举双手投降站出来了不是?” “哦~~这么说,你愿意投降了?”吴成眯着眼,看着刘德景笑道。 “当然,必须的。” “那好,本将接受你的投降,不过有个条件先。” “将军尽管说,只要我屠老怪能做到的,必尽全力。”刘德景笑着说道。 “很好,很简单,把梦茹小姐交给我,然后,把另外两个人绑上,一并交出来。”吴成淡淡地说道。 原本孟庆听到他们说得如此融洽,心中那是极其不爽,但此刻听到吴成这种条件,顿时心中乐开了花,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刘德景。 刘德景此时也是面色微沉,大声道:“吴将军,小人可是真心愿降,将军却又为何如此苦苦相逼呢?” “屠老怪,你这话就说得没道理了,既然要降,自然要付出点代价,难不成这道理,你不懂?”吴成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说道。 “没想到最后要对付的,竟然会是官军,还真是讽刺。”刘德景嘀咕了一句,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地笑道,“道理我懂,但俗话说得好,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难道吴大将军真觉得,能将在场的人全杀光了不成?” 对于这个问题,吴成没有回话,只是相当灿烂地一笑。可就是这笑容,看在众人眼中,却是那么恶毒。 “看来是没得谈了。”刘德景不置可否地一摊手,朝着一旁说道,“诸位,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怎么办?” “怎么办?”此刻还躲在法场周围的那些人,闻言纷纷对视了一眼,“怎么办,啥意思?” 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刘德景嘴角朝吴成一努,说道:“这位左都尉杀了太平道仙师,各位都是见证。你们觉得,他会留下任何一个见证了这一幕的讲述者吗?” 一句话,直接点醒了众人,他们看了一眼吴成,眼神一下变得极其惊慌,随即又一脸渴望地看向刘德景。眼下,这个曾经展现过强大战力的男子,尽管丑陋不堪,但却是他们生存所能依赖的唯一希望了。 刘德景伸出一根手指,笑着摇了摇,说道:“别看我,我可没那个能耐把你们全救了。你们要想活命,就只有一条,自己争取。” 他这一句话,引得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又一脸诧异。 “可……可是,幼主。”许阔自然是知道刘德景身份的,听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已经又将手缓缓举起的孟庆,一边带队朝刘德景移动着脚步,一边疑惑道,“但他们有那么多弓箭手,我们根本没法对抗啊。” “弓箭手?那是之前。”刘德景看了一眼远处,笑道,“你难道吓糊涂了,你们家的狼烟都看不懂?” 许阔闻言看了过去,就在吴成等人队伍的背后,房舍之后,升起了一道淡淡的青烟。青烟很细,看似很淡却是经久不息,绝不可能是普通百姓所点。他突然想起方才许令的安排,顿时大喜道:“难,难道说,是大哥他们~?” “这你应该比我了解才是。”刘德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孤烟扶摇上,意味着安全,我们就姑且信一回吧。”说到这里,他突然诡异地一笑,“反正如果真的弓箭手没干掉,我就拿你当肉盾使,也是可以的。” “幼……幼主……你这话……”许阔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身子一颤,竟还真的听不出刘德景这话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他们说话间,孟庆的手臂已经高高举起。 嗖嗖嗖~~立时应声有箭矢飞了出来。 只不过,相对于之前的漫天箭雨,这次的箭矢总共不过十来根,看起来稀稀拉拉,在空旷的场地之中,还真是显得很寒碜。这一下,吴成及孟庆等人均是一愣,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冒起。 稀稀拉拉的箭矢落地之后,竟然就再也没有箭矢飞出,那些虽然不知道在哪儿,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弓箭手们,竟然就在了无生息之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弓箭手……没了!?” 这一下,在场之中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管是吴成一方,还是百姓一方,对于这一点的重要性都是心知肚明。火力压制,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那都是极其重要的威慑力和手段。而缺少了这个支援系统,对于肉搏的战况来说,那是有着决定性的不同的。 看着眼前这变化,似乎是突然明白了刘德景之前所说那话的意思,这些民众们,这些来自于青狼帮以及贪星盟的帮众们,纷纷在迟疑消退之中站起身来,缓缓朝着刘德景等人身旁聚拢。只有那郭开,依旧犹豫不定,不知该做何选择。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这一幕,孟庆大吃了一惊,震惊之余朝后方看了过去。只见吴成也是一脸阴沉,显然没有料到局面竟然会是如此发展。 但是吴成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领,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慌乱,而是朝着孟庆大喝了一声:“不要管他!我再许你两百精兵,清除乱党!!”一阵令下,又有一队人马快速跑出,朝着孟庆的方向走去。 手中握有五百人的军队,对于任何一个势力而言,都是极为庞大的战力。孟庆得到了这番支持,自然是信心倍增,转过头来,一脸狰狞地看着刘德景,冷笑道:“众军听令!!” “在!!” “眼前帮匪勾结,欲起民变!列阵,除逆!!” 哗哗哗~! 在他的指挥之下,五百军士整齐地开始列起了战阵,手中长矛战刀直指着刘德景这边。那统一肃然的杀气与磅礴战意,又岂是简单的几个人或者零散的帮派战力可比。 眼见军队已经兵戎相见,包括贪星盟在内的一旁百姓们也是惊疑不定。他们真的不敢相信,这所谓的楼烦城父母官,竟然会真的将他们定罪成为贼逆而讨伐。可眼下,事实放在这里,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 许阔虽然勇猛,但毕竟此时并非孤身一人。就算他战意昂然,可毕竟身后还有着大量的平民。如果真的现在和对方硬碰硬地厮杀起来,那是绝无胜算可言。他皱着眉看着刘德景,有些无奈地问道:“敌众我寡,硬敌是不行的,幼主,怎么办?” “怎么办?”刘德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身后众人一眼,铛地一声拔剑出鞘,大喝道,“诸位,眼下对方虽是官军,但却是下定决心要除掉我们,绝不会留活口!想活命的,就不要犹犹豫豫!!想想你们的家人,现在能救你们的,只有自己!” 刘德景的一席话,倒的确是激起了一些人的血性,但是更多的人,却还是心中抛却不了那一条锁链,显得十分犹豫。刘德景感受着这种气氛,眉头也是微微皱了皱。面对着对方精良部队的步步压迫,如果这些人心中无法消除疑虑,极有可能会陨落在此。虽然人各有命,但可以的话,他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 “咳……咳咳……诸位……”这个时候,一旁有个熟悉的声音悄然响起。民众们顿时大吃了一惊,急忙转过头去。只见崔圣人一脸惨白,在张仲景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地站在人群之后,气息微弱。 但此刻他却依旧固执地站在这里,赞许地看了刘德景一眼,随即猛吸了一口气,强声道:“我们楼烦子民,向来不欺凌弱小,更不畏强权。自古身后皆成土,谁管那点光阴!楼烦的子民们,我们宁可骄傲争活,绝不低贱等死!!若要战,那便战吧!” “崔圣人……” “崔圣人!” “对,宁可骄傲争活,绝不低贱等死!!”一些民众猛地大喝了起来。 “若要战,那就战!!老子即便死了,也足以傲然面对我儿子了,他爹不是个孬种!!”又一人大喝了一声,这样的情绪快速在人群之中蔓延了起来。 崔圣人的影响力,在这楼烦城中,自然绝非刘德景可比。一句话之下,人们疑云尽消,眼中再度充满了坚定。更重要的,竟然在这些看似普通的民众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特别的血性,一种让刘德景都十分惊讶,本不该属于平民的血性。 “楼烦……倒真是一个奇特的民族。”感受到了这些民众们那特殊的情感,刘德景也不禁感慨万分。 而这样的一幕,看在孟庆的眼中,自然也是让他面容渐冷。眼见战阵已成,他手中宝剑一指,大喝了一声: “眼前贼逆,聚众造反,我等谨遵朝廷法制,绝不姑息!!杀!!” “杀!!”五百军士齐声大喝,同时迈步向前。 “幼主!!下令吧!!”眼见对方步步紧逼,许阔双臂一展,黑铁巨瓜凭空飞起,随即被他拿在手中,大喝了一声。其余众人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刘德景,战意既已统一,此刻最能够让人信服的,自然就是实力。而刘德景,已经依靠之前的表现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此时众人都自然而然地将他奉成了领袖。 “好!既然大家如此信任我,那我就不客气了!!”刘德景纵身跳到法台之上,看着仅有二十步远的军队,举剑大喝道,“许阔!!你率领青狼帮直击正面,开山震虎!!贪星盟的诸位,你们从左翼攻击,其余百姓则攻击右翼,听我调度。你们此战,不求破阵,只需骚扰牵制即可。只要战斗拖下去,我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记住,此战是为生而战,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牵挂的人!!一定要活着回来!!” “吼!!”刘德景的安排,虽然在场诸人并不太明白,但是一听到他并非是要众人送死,而是为了求生,最后仅有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顿时高举着兵器快速散开。 而此时刘德景跳下法台,一把抱过梦茹,走到一旁放在了张仲景身边,笑道:“仲景兄,这美人就麻烦你暂代我看守一下了。提醒你一句,她可是危险得紧,千万别被迷惑了。” 张仲景低头看了梦茹一眼,顿时觉得心神一荡,连忙收回目光,一脸鄙夷地说道:“去去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胡话!!” 刘德景哈哈一笑,随即潇洒地一转身,看着陈到和任红昌,说道:“我们难得并肩作战,走,让他们看看,即便只是平头百姓,也不是可以随意让恶吏揉捏的!人民的力量,远比这些贪官所能想象的更加强大!” 陈到与任红昌对视一笑,也同时走在他身后。 三人行,协力战无双,足以撼天下。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8章 军神演武(上)(二百三十八回) 刘德景与陈到、任红昌,快速来到了许阔的身后,此时孟庆的队伍已是近在眼前。而自己这边则是三方就位,只差一声令下。其余众人摩拳擦掌,屏息凝神,这是他们的战争,也是他们最重要的战斗。 看着眼前的敌人,刘德景同样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对陈到和任红昌说了一句,在两人坚定的目光之中,刘德景大喝了一声,拔出剑来,遥指前方:“杀!!” “杀!!”众人一阵高喝,分三路朝着整齐的军队冲击而去。 最先动手的,永远都是开山破釜的许阔。只见他高喊着口号,战意暴涌,一个大步向前,那巨大的黑色铁瓜抡出一记弦牙弧线,猛地朝阵中砸去。 咣!! 铁瓜落处,无可匹敌,即便是军队也不可以!但显然对方对于他的这一击早有准备,轻巧地一让便躲开了。随即六把长枪从斜刺里杀出,直取许阔前胸。 巨锤声势浩大,但要躲不难,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可谁也明白的另一点,对于开山一击来说,中与不中,根本不重要,要的就只有一点,破坏队形。虽然这一击并未造成任何损伤,可是让原本稳定的战阵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眼见着六杆长枪凶悍地疾刺而出,许阔自然是没有任何办法躲闪。 但他丝毫不惧,因为他压根无需躲闪!! 一道霸道绝伦,惊世骇俗的三色刀光突然炸现,滑过许阔的身体,在他的身前顺势一圆。化作一道凄美绝伦的炫彩弧月,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瞬间将那六柄长枪拦腰斩断。紧接着,三色刀光骤然聚合,化作一道璀璨刀影,毫不讲理地就地一斩,一道气浪喷涌而出,直接将人群正面劈开了一条长达五六步的口子。而在这口子之旁,七八人尽皆被吹飞,重重地摔在了他们后方的人群之中。 光芒散去,陈到的身影应声出现。如此狂暴的战斗方式,加上他依旧戴在脸上的恐怖面具,让人看着便觉得心颤,谁敢与他正面交锋! 正面一点突破,一个身影快速越过陈到的上方,直插入了敌腹之中。一人杀入重围,本是兵家大忌,但艺高人胆大,他又怎么会在乎! 剑,在当代战场厮杀之中,已经算不得有利的兵器。它论材质,算不得坚固;论范围,算不得宽阔;论杀伤力,自然也算不得凶暴。但为什么这样已经“过时”了的武器,却依然会成为无数强者的标配?自然因为只有一个原因,完美! 一柄长剑在手,攻,无坚不摧,防,无懈可击;撩、挑、拨、荡,刺、斩、扫、劈,只要你能想到的方式,它都能够完美地展现出来。快能像闪电,静能如立松,巧能似灵蛇,拙能比玄龟。一套止息剑法,耍得是洋洋洒洒,舞得是随心所欲,当真是一柄长剑入风去,千里不留行! 白明剑握在刘德景手中,哪儿是武器,分明就是笔,是画笔!身姿与剑法融为一体,上下跃动,纵然身在百军中,依旧绚烂无比。随着他的攻击,原本还算稳定的战阵,竟然出现了一些奇妙的不平衡。 左右两侧,虽然压力不大,但在贪星盟与平民的围攻之下,却也无暇顾忌其他。而正面,由于受到陈到与许阔的轮番强力冲击,使得队伍阵型出现了极大的破坏,不得不频繁使人进行补充。 尤其是刘德景一人突入,站着阵中最为紧要的地方,尽情肆虐。尽管伤亡并不是很大,但是这样的状况,却使得整座战阵顿时出现了停滞,难以发挥出战阵本身的威力。 看着这一幕,孟庆脸色一片铁青。他好歹也是一名征战过沙场的将领,大大小小的战役打过没有三十也有二十,绝对算得上经验丰富了。这套菱形突击阵法,更是用了不知道多少次,对于其优缺点了然于胸,自然也为破阵准备了应对之法。 可谁曾想,对面竟然有一个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之人,一开打便孤军深入,而且正好钉在了阵法演变的关键节点之上,这让他怎么可能事先想象得到。别说一般人压根不会有这个实力深入腹地,即便有,要先将自身至于死地而破阵,哪个人杰能有这份觉悟!? 看到战况不佳,阵法演变不畅,孟庆一下有些措手不及,无措地左右张望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孟庆!六盘绞索阵,集中攻杀中间屠老怪!!”正在无计可施之时,远处的吴成厉喝了一声。 这一声,将孟庆的心神猛然一击,随即一咬牙,大喝道:“中军压上,前军平开,摆六盘绞索阵!!击杀中央之人!!”众军士闻言,也不多加思考,军人的素质使得他们对于长官的命令是百分之百地服从,阵型快速演变起来。 六盘绞索阵,本是一道绞杀顽敌的特殊阵法,如名所示,六队人马如磨盘一般摊开,围指中央。而随着阵型的推动,人员前后推继,攻击堆叠不停,数量和力道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是一道专攻绞杀的攻击之阵。既然是攻击之阵,自然就意味着在防御方面绝不擅长。尤其是大阵最外处,更是薄弱的环节,原本这阵法就不是这个时候用的。 可眼下,吴成的意思不言自明,哪怕自损一万,也要集中力量先将刘德景扑杀!不得不说,这绝对是切中要害的一招。 眼见大阵开始演变,刘德景也是眉头一挑,冷笑道:“想要以命搏命?哼,小爷的命比你们想象中要值钱得多!!瑄儿!!助我破局!!” “明白!!壬卯位,紫元附体!!”战阵之外,一个娇嫩的声音应声大喝道。 刘德景闻言目光一凝,剑尖突然一点地,身影骤然直起,在空中翻转两次之后,向着一处掠去。 与此同时,陈到身后,任红昌琅嬛月早已展开,一道淡紫的气流环绕在其表面,已经逐渐化作一块甲胄模样的东西。任红昌听到了刘德景的呼喊,顿时大喝一声,这甲胄快速分为两半,朝着刘德景的身影迅速飞掠而去。就在众人注视之下,甲胄附上刘德景双臂,顿时一道紫色“火焰”喷涌而出,包裹着剑体,看起来极其凌厉。 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中,那紫火猛然钻入人群,顿时一声巨响炸起,冲天火光之中,十数人被高高抛在空中。原本刚刚才开始运转的阵法,顿时又被生生打停了下来! “怎,怎么会!!?”见此情形,孟庆顿时失声叫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阵法刚开始演变,还未成形,而那个形象猥琐的家伙,便又一次碰巧地插入了阵眼之中。这要是运气,那特么也太背了吧!! 可现实就是现实,不管再怎么不信,也是现实。而将领误判现实的代价,那就是命,只不过是士兵们的命。 “哈哈~~!!活该!!” 眼见缓缓移动的战阵停了下来,虽然陈到和许阔压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知道一点,那就是这绝对是绝佳的机会!他们两个大笑了一声,发了狂似地朝战阵中突击而去。一时间,人影纷飞,惨叫不绝。这两个狂暴的男人,全力而为之下,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 短短十数个呼吸之间,己方的死伤就已达到三四十人,而对面那些原本不被重视的敌人,却无一人死亡,只有少量的轻伤。这样惨烈的战况,完全超出了吴成一方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孟庆,更是面容扭曲,不断地扯着嗓子,反复狂叫着:“变阵,变阵,变阵啊!!” 在他的催促之下,战阵也在快速地不停变化着。这样的变化,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压根就摸不着头脑。而且别说普通的民众,就算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九成九也是一头雾水。阵法千奇百怪,功能各不相同。而战阵一途,更是和寻常阵法大为不同,不明原理,又怎么可能轻易破解。 然而在孟庆好不容易调动队伍再度成阵的时候,谁知道,不,应该说谁都猜想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刘德景的身影果然再度掠出,又插入了一个地方。 咔,咔咔咔~~ 事实上,现场并没有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在孟庆等人的脑海之中,就是这样硬生生脑补了出来。眼前的战阵,就如同一部本该运转的机器,却是强行被卡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而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刘德景一方却是声势大盛。 中央战局自不必说,青狼帮众人跟着陈到、许阔,那是打得大开大阖,一点不留情面。就连另外两边的贪星盟与平民组,也在这样的气氛渲染之下胆子越来越大,与军队展开了彻底的厮杀。 尽管人数上孟庆一边还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此刻只要是眼睛不瞎,谁都知道,优势在谁一边。 看到战况占优,一旁的张仲景松了一口气,笑着自言自语地说道:“果然不愧是刘兄,这样的局面,竟然也被你控制住了。” 可一旁的梦茹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想着:“的确以一己之力能把战况控制到这份上,是不容易。然而劣势根本就没有改变。那孟庆也是蠢,敌众我寡,根本无需使用这么复杂的方式,只需牵制中路,快速击溃两翼,然后包抄,胜负早就定了。看着吧,那吴成既然号称‘猎狗’,绝不可能就这么认输的。” 果然如梦茹所猜测,眼见孟庆无法占据场面上的主动,吴成双目渐冷,大喝了一声:“孟庆!!你在干什么!?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 孟庆闻言顿时脖子一缩,压根不敢回头。这个时候却听到吴成又是一声大喝:“集中所有兵力,摆坚壁阵,困住中央!!” 尽管心中有疑惑,但孟庆此刻哪儿敢质疑吴成的决定,立刻指挥军队再度改变阵型。 看到了这队伍的变化,刘德景眼睛一眯,略带严肃地淡淡一笑,“哦,终于打算这么做了吗?不过我的准备也差不多了。” 就在孟庆变动队伍的时候,吴成冷声指挥道:“李冬,季闵,你们各带两百人,突袭侧翼,给我迅速扑杀!!随后合击中路,不得有误!!” “是!”吴成一旁的两名将领顿时领命,准备提点队伍出发。 而这个时候,变故又再度发生。一阵骚动从吴成的队伍后方出现,引发了队伍的一阵躁动。 “怎么了!?”吴成眉头一皱,立刻大喝道。 “将,将军,后面有敌人突袭!!”顿时有一名传令官回禀道。 “敌袭?多少人?” “大约四十来人!!” “马的,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来的!!”吴成闻言重重地将马鞭砸在了地上,破口大骂道。他哪里会想到,原本是几乎完美无缺的计划,现在居然变得如此棘手,让他有些恼羞成怒了。 原本在他的计划之中,最大的障碍和困难,就是太平道的那伙人。可当莫鸣身死,莫声陨落之后,他对于这仅有的一点障碍,也压根不放在心上了。 而结果也和他的想象一样,太平道在仓促之间,全军覆没。剩下的,不过只是一些平头百姓,以及地痞流氓而已,要杀要剐,全凭他一念之间。即便是那个杀了莫鸣和莫声的江湖人是有些让人头疼,但面对大军围剿,他也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轻易获胜。 本该是这样的,故事的剧本本就该是这样。 但为什么就发展到了眼下的局面呢?! 吴成恶狠狠地瞪了刘德景一眼,目光之中满是憎恨怨念。随即他又快速收回心神,迅速下达了命令。 “李冬,季闵!!你们带上一百五十人足矣,迅速上!!朱平,你带一百五十人往后方御敌,能歼则歼,不能歼则拖,不败则算胜!!” 又一名将领领命,与前两人一同离开了。 此时,吴成目光一冷,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符,交到一旁的随行将官手上,沉声道:“贤侄速持我令符,将巡防营以及东门北门驻扎兵士全数征调过来,不得有误!!” 领命之人乃是吴成的亲侄子吴挺,他接过令符之后,一脸震惊地看着前者,迟疑道:“叔父,这巡防营和守城军可不是我们自己的队伍,这样私自调动人马,是大罪啊……” “大罪?哼,无妨!只要我们尽数灭杀眼前这群人,我们就是讨逆平乱,那是大功一件,何罪之有?!怕只怕杀得不干净,留下了口实,那宋宪必定会拿我们开刀,这才是真正的大罪!情势紧迫,快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吴挺也是点了点头,立刻轻喝了一声,快马加鞭朝着城北飞驰而去。 他的这番举动,处于激战之中的刘德景等人,自然是没法知道的。可是在战场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之中,却是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哦,还真没想到,那个小子竟然如此有本事,还真能把吴成逼到了这个份上。”一名男子摸着下巴,玩味地笑道,不是宋宪却又是谁。 “将军,看那吴挺离开了,想是去搬救兵去了,我们是否也该准备行动了?”一旁的徐度眯着小眼睛,微微一笑,那笑容,依旧是那般柔和,可是此刻却是多了几分奸诈。 “不错,想来吴挺应该是持吴成的令符私自调动巡防营去了。私调部队,依军律当斩。宁涛,公孙廉听令!!” “末将在!!”两人顿时应道。 “你二人速去整备,当以令箭为号,杀入场中镇压!!至于到时候该怎么做,你们应该懂吧?”宋宪笑着吩咐道。 “将军放心,我们明白!!”宁涛与公孙廉领命退了下去。 “那么现在,小家伙,你们还能给本将带来什么惊喜呢?” 宋宪说着,眼睛又微微眯了眯。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9章 军神演武(下)(二百三十九回) 战场之中,战况从来都是瞬息万变,一个小小的变故,就有可能导致局面彻底地改观。更何况,当新生战力以决定性的姿态涌入之后,这种冲击所带来的效果,更是极其显著。 李冬与季闵,虽然层级算不得多高,但也是实实在在吴成手下的重要将领。此时分兵两路,各自带着一百五十人冲入场中,直接朝着贪星盟与平民的队伍冲杀过去。后者本来就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战队,之前之所以能够获得优势,纯粹就是靠着中路搅动的局面以及气势的辅助,方才达到了这一步。 可这样的队伍,一旦失去了中央的牵制,面对着训练有素的军队,可谓是不堪一击。原本他们还信心满满地向前压迫,然而一和对方相遇,便瞬间遭受压制,快速败退了回来。直到此刻,贪星盟与平民组方才真正醒悟过来,原来这战斗,真不是之前表现得那么简单。 此时的战场中央核心处,孟庆控制着军队布成了一个极其厚实坚固的战阵,几乎是三面合围将青狼帮众人锁在了原地。除了向后,根本无计可施。陈到与许阔的连番冲击,在这样专攻强化正面防守的阵势面前,也是毫无施展之力。眼见着侧翼被攻击,步步败退,他们也是一脸急躁,却又无可奈何。 转瞬之间,优劣互换。一旁的张仲景看在眼中,又是无比焦急。而梦茹却是冷眼旁观,一直盯着刘德景,也说不清到底是在看笑话,还是心中又有着某种期待。 看到这样的局面,刘德景眉头一锁,突然纵身向后一跃,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掌心相握,持剑置于额前,大喝道:“瑄儿,帮我护法!!” 任红昌闻言点了点头,乖巧地快步走到他身旁,静静地站在一边。 只见刘德景手中白明宝剑微光闪动,一股气息逐渐弥漫开,只见他又是一声大喝:“千川何为路,万舸争流里,取韩通幽何处去,顺物取径自在中!!名剑——顺物取径!!” 大喝声中,刘德景手中白明宝剑陡然向下逆转,猛地插入地里。一股浑厚的气息从他双臂之中喷涌而出,顺着长剑灌入地表之下。只是短短的两三个呼吸,刘德景整个人的气息顿时消减了许多,看得一旁的任红昌担心不已。可是这剑技看起来动静颇大,却并没有任何实质的状况发生,使得一旁的众人们一脸疑惑,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弟,接下来,执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可担此大任者,唯你无二。”沉寂之中,刘德景的声音缓缓说道。 陈到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气息从他的脚下突然跃出,顿时附着在他的身上,与他的真气快速地融为了一体。 这一下把陈到本能地吓了一跳,虽然他同样也是触碰到了凝神境界的高手,但对于真气的把控能力还远谈不上很强,或许和卫仲道相比也就只是半斤八两。而若是自己的真气被别的高手所侵蚀,那结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可是很快,他惊讶的心情便恢复了平静,因为从这股气息之中,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敌意和危险,反而有一种极其熟悉,极其信任的味道在其中。这味道,来自于何处,不言自明。放下了包袱,他也开始尝试去理解刘德景为何会这么做,这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却突然发现他所看到的世界,变了。 天地万物并没有什么不同,所谓的变,是在他的世界当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条条由气息所绘制而成的图线。这些图线以刘德景的白明宝剑为中心,在场地之中四散而开,静静地平铺在地上。虽然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却是让人有着一种强烈的玄妙感觉。 “这是……?”看到这一幕,陈到有些震惊,下意识地喃喃道。 “这是我掌握的唯一一种剑阵,粗糙得很,但是此刻却是最有用的。” 刘德景气息明显有些微弱,轻声地说道,“若是对方持续使用战阵作战,我们必输无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然而方才我们的强行突击,以暴力的方式使得他们对于自己的战斗方针进行了错误的修改,抛弃了阵法,选择单纯的人数暴力碾压。这个时候,就是你发挥实力的时候了。我会引导你,而你需要做的只有一点,全力杀敌!” “好说!这就是我最擅长的,大哥,下令吧!!”陈到闻言哈哈一笑,雕云刀扛在肩上,豪情万丈地大声说道。 刘德景也不多言,眉头再度一动,催动着真气,终于启动了这套剑阵。 名剑-顺物取径,说是剑阵,其实与杀伐无关。 这套剑招刘德景本来就会,可是一直以来,他都并没有掌握到这剑法的精髓,因此时常也会疑惑。因为单纯地作为剑法而言,顺物取径相比起其他的剑招,太过普通,太过简单了。可自从获取了殊天轮,得到了来自于贪狼祖神的记忆碎片,让刘德景在其中终于找到了完成这剑阵的线索。 可以说,此时刘德景所施展出来的,方才是名剑——顺物取径真正的模样。 剑阵一起,陈到立刻觉得有种奇妙的感觉从体内涌出,说不清道不明。而还没等到他去琢磨这感觉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在他眼前,原本平静的那些线条之中,突然一条有了动静。就像是引导的路线一样,穿过了人群,直朝外面而去。 “这……这是……”看到这一幕,陈到惊呆了。以他的头脑以及对战斗的理解,瞬间便明白了刘德景之前所说的意思。于是他再不迟疑,操着手中的宝刀就顺着这条线路突进而去。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陈到的视线去展现的。而在现实的状态之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陈到的身形骤起,启动得毫无征兆。之前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停留在了刘德景的身上,对于陈到,他们对他的态度也只是一个攻击力较强的人罢了。可是此刻,陈到再度启动之后,却爆发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战斗力,成为了这场战斗再一次转折的关键。 在剑阵的引导之下,陈到的前进路线极其诡异,只见他三闪两闪,不过只是几个转折之后,原本被封得密不透风的阵型,竟然就这样被他生生穿透了过去。这种感觉让人不禁后背一阵发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妖魅一般。 而剑阵的价值绝不仅仅体现于此,陈到一路穿梭,一路彻底地贯彻着刘德景的指令,杀无赦。一道又一道的刀芒间次闪烁,刀影已走,光华仍有所残留,看在旁人的眼中,就像是美妙的画卷一般。而在这个画卷之下,肢体纷飞,人影倒伏,画面可就完全没那么好看了。 陈到的攻击突如其来,而且一改之前大开大阖的风格,反倒是丝滑如水,过境不留痕。一柄长刀游过,敌军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他强行破开了一道口子,而且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反应。当包围着刘德景与青狼帮的这个坚实的阵营,因为一道攻击出现了重大缺漏的时候,惊叫声中,陈到早已破局而出,朝着贪星盟的方向急掠而去。 贪星盟此时已经被李冬的队伍压迫得够呛,几乎缩成了一团。虽然说是帮派,但是事实上他们个人能力虽强,但战斗意志此时还不如那些平民来得坚定。因此在明显的实力对比面前,反而毫无招架之力。 而李冬此时则是策马站在人群之中,一脸的阴郁。身为堂堂将官的他,竟然落魄到会率领一队军人,来和帮派混混战斗。即便只是单方面的血虐而已,但也依旧让他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眼见着贪星盟的众人如此不堪一击,李冬也是闭着眼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这种战斗,能有什么意义?我需要更强大的对手!” 就在此时,一旁的喧闹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嗯?”李冬不由得睁开双眼,慢慢看了过去,而此时他眼睛一花,只看到一道凄美绚烂,缠裹着浓浓死亡气息的光芒迎面而来,顿时划过了他的身体。 世界感觉突然一下掉了个个儿,李冬此时方才听清了那喧闹声是什么,原来就是四个字,“将军小心!” 一个自恃甚高,之前还在各种不满的傲气之人,此时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仅存的一点意识突然痛苦不堪。骄傲如他,即便是死了也怎么都不会想到,落寞与痛苦,转变得是如此之快。 可一切,就是如此之快。 李冬瞬间被斩杀,顿时激起了一阵骚动。尤其是与贪星盟相持的众军士,更是个个神色慌张,惊恐万分,哪里还有一点受过严格训练的模样。但也由不得他们不这样,因为在他们眼前,刚才发生的那诡异恐怖的一幕,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谁说得清楚。他们只是看到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队伍之旁,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这人影便迅速闪入了人群之中,再出现的时候,便是刀光过境,李冬身首异处。虽然传说有人能于万军之中斩上将首级,但大家也只是闻其名,从没见过这种人物。可眼下李冬却是实实在在身居队伍中心而被人干净地斩杀,试问在场的军士,又有谁不害怕!? 陈到一刀迅速斩杀了李冬,没等众军士回过神来,双臂持刀大喝了一声,又是就地一圆,顿时血肉横飞,数具尸体飞出,重重地砸在旁人身上,使得队伍坍塌一片。而他也没在这里多做停留,目光一转之后,又快速地朝着另一侧跑去。但即便只是这简单的掠过,他的身后,已经留下了十几具再也不能动弹的尸体。 见到将领被斩,军队士气大落,贪星盟的这些人,倒真是没有侮辱了他们号称土狼一般投机的特点。顿时人人眼睛一亮,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一般,立刻精神抖擞,再度发喊杀了回去。一时之间,敌军又有十数人死于非命,其余的惊魂未定之下,也只能苦苦防御。原本单纯的碾压战斗,竟然就此化作了混战。 “该死!!怎么会这样!?”远处的吴成由于距离的原因,根本就看不清楚现场详细的状况,他只见到李冬离奇地被斩杀,而后那一边直接乱做了一团。这样的情况是他根本不曾预计到的,顿时脸色铁青,咬牙骂了一句。 普通的士兵,死上一百个,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即便只是一个偏将,那也是数千军人里面在死人堆里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才,只是为了眼前的战事便就此陨落,又怎么会让他不心疼? 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吴成大叫道:“孟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将军,我也看不清楚,似乎刚才有一个人从中央战阵中突破了出来,然,然后,就杀了李冬!”从孟庆的语言之中也可以看出,这个男人,此时已经被吓傻了。 “一个人?你是说一个人!?”吴成铁锤般的拳头猛地一捏,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响声,或许如果孟庆在他面前,或许现在战局已定,他当场就会把这个没用的家伙给捏死!但是此刻,他也只得强压着火气,大喝道,“那人呢!?哪儿去了!!” “他,他朝季将军那边去了,不,不好!!”孟庆突然尖叫了一声。 “什么!?又怎么了!!”吴成叫了好几声,发现孟庆根本无法回答,顿时命令道,“速速传令,让季闵小心!!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援兵呢?援兵在何处!!” 疯狂的叫嚣声在队伍之中回荡,但却无一人能够回答。 而孟庆呢?他为何会不回答?因为他此时真的是已经惊呆了,失神了,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形容或者说去理解他所看到的一幕了。 陈到的身影,此时已经朝着季闵队伍的方向急掠过去。但真正让他惊骇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在陈到的身后,那一片原本固若金汤,将刘德景与青狼帮众人围得死死的中央战阵,此刻竟然被生生地切开了一个锯齿形的大口子。阵法的每一处,都可以说相当重要,尤其是一些关键的传承链接之点,更是重中之重。平日里,这些地方的守备极其严密,哪儿会受到致命性的破坏。 面对着的陈到这一次的反身回杀,他自认为已经做到了最好的应对。可是陈到,可是陈到就像是早就知悉这战阵的一切一般,硬是顺着只是理论上存在的瑕疵,逆着阵法运转的路线杀入阵中,完全没有任何阻碍滞塞。看起来密不透风的战阵,竟然就这样被他一个人,给生生地破坏了!! 眼见大阵结构不稳,军心开始动摇,许阔在刘德景的指示下也是毫不犹豫,带着青狼帮众人展开了疯狂的反扑。内外交困之间,这里也同样阵法溃散,变成了单纯的混战。 任红昌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四周战局变幻,目光之中也是神色异常。别人眼中能看到的,是陈到神威无敌,而她眼中看到的,却是刘德景此刻的气息越发微弱。再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太久,刘德景恐怕就是力竭到无法动弹的地步。 “景哥哥……”任红昌心疼地不由自主叫了一声,随即又连忙捂上了嘴。 此刻的刘德景,紧闭着双目,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战场之中,面色已经有些发白。他的意念控制着气,引导着陈到,观测着全局。敌众我寡,兵力相差十倍之下,容不得一丝失误。 一念之差,便是必死之局。 而此时的陈到,眼见着迅速接近最后的战场,心中也是震撼不已。刘德景这个人,已经给他带来了无数次的惊喜了,可他总有一种感觉,这样的惊喜,还会不断地刷新着他的认知。 剑阵,固然巧妙无比,但也不过只是一个手段,动摇不了战场的走势。可原本的必死之局,为何一直让人觉得希望犹存,那是因为始终有一只无形的手,把握着场中的动向,心理,战力,时机,线索……巧妙地运用着一切可以运用的东西,引导着局面的演变。 这手来自于何方,不言自明。 “我陈到没看错人,此等本事,绝非凡俗,堪称军神再临也不为过。祖爷爷,你想了一辈子而无果的东西,我得到了,哈哈~~羡慕吧!!” 今天在构思一个故事,结果把脑子烧坏了。要早睡觉,只好先发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于杀戮都市这样的大逃杀故事有兴趣,现在觉得在读者阅读喜好和个人写作偏好之中找平衡,真的很痛苦。第二卷的故事已经完结,基本可以确定,头三卷,也就是这个前传故事总共在170万字左右。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0章 撤(二百四十回) 陈到大笑之间,已经来到了军队的阵前。原本严阵以待的队伍,见到他如此狂笑而至,不明就里之下,更是感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起,就连发尖,都像是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这家伙,竟然对战斗如此狂热……可怕,太可怕了!!”这样的念头在数人心中同时升起,陈到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又是进一步地强化了。 就连带队的冉闵,已经听到了传令官的警告,因此早就严阵以待,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此刻见到他这番狂魔一般的样子,也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顿时大叫道:“那家伙来了!!众军列阵,绝不可大意!!” 尽管心中恐惧,但在战阵的支持之下,这些军士们依旧还是有着一定的底气,保持着稳定的阵型。纷纷手执长枪,紧盯着陈到。而陈到也是发现了这一点,突然一下,在相隔战阵不过数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边是一人扛着一把六尺长刀傲然直立,另一边则是上百人微微颤抖着举枪相迎。一人与百人,相互对峙。这样的场面,任谁看在眼中,都会觉得难以置信。 这一幕来得太过怪异,一下让那些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的军士们有些疑惑。他们不断地舔着嘴唇,吞着口水,但心中不禁没有丝毫放松,倒是更加不安焦躁了起来。毕竟,陈到已经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搅动了两个战局,谁知道他现在这样站着,究竟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就这样,异样的安静持续了片刻,陈到突然一下动了。长刀一闪,不由分说地便朝敌群之中杀了过去。强烈的杀气喷涌而出,顿时压得眼前诸人感觉喘不过起来。 “来,来了!!顶住!!顶住!!!”眼见陈到杀将过来,一旁的军士们纷纷大声叫喝了起来,拼了命地给自己打气。手中的长枪也是挺胸高举,不管有没有用,总之防御的姿态总是要先做好的。 “霸烈断嶽刀,一式景改,三川断山!!”陈到口中大喝了一声,手中刀光猛地炸裂开来,如同化作三色刀芒向前奔袭而去,重重地劈在了地上。一时间,飞沙走石,气息狂涌,搅得对面的军士们只觉得天昏地暗,如同末日降临了一般。 没想到陈到竟然会来这么一手,他们顿时惊恐万分。那刀威所至,还没劈在身上,就有一种强烈到灵魂快要脱身的感觉。看不清场面的情况下,这些军士们纷纷叫嚷着胡乱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生怕乱战当中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成为了枉死之鬼。而另一侧,原本被压制的民众们,眼见这一幕,也同样是战意大盛,从后方展开了强力的突击。 “稳住!!稳住!!”冉闵哪儿想到陈到会采取这种攻击方式,心中也是一阵混乱。但他好歹是将领,厮杀场面见得足够多了。因此快速收回了心神,一方面小心地警惕着四周,一方面又着急控制着场面,大声地叫道。 可是已经溃散的军心,哪儿有那么容易取回来的?更何况,他这一边,民众虽然个人战斗力不如贪星盟,但无奈人数更多,此时一片混乱之下,更是难以驾驭。 而到了此刻,原本还算有着条理性的战场,因为这难以置信的变故,彻底地乱做了一团。不管是军人,还是平民;士兵,还是流氓;此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再没有什么阵型,什么兵法,什么理念,所有人全凭的就是一股子求生的本能,全凭着着装区分敌我,混乱地厮杀了起来。三个队伍,在无意识地情况之下混做了一团,战斗摊开到了整个广场之中。 而事态发展到这种程度,除非绝对的力量出现,否则无人再能控制了。 混乱的情绪充斥在场中,就连冉闵、孟庆这样的将领也杀红了眼。此时再也没有人还有余力去思考,陈到到底到哪儿去了。而陈到呢,则是在最为迅猛的一击之后,借着视线模糊,悄无声息地快速回到了刘德景的身边。 “大哥,你怎么样了?”一见到刘德景,陈到第一时间急忙问道。即便他再怎么不明内情,但看着刘德景的状态,也自然明白他的情况绝对不好。 “没事,只是有些疲惫罢了。”见陈到回来,刘德景快速地解除了阵法,脸色方才稍微好转了些,微微一笑说道,“这次又多亏了你,否则我们又麻烦了。” “兄弟之间,客气什么!”陈到摆了摆头,反倒是叹服道,“我只不过是卖了点力气罢了,哪像大哥这剑阵,简直叫做匪夷所思。如果再有几人一起,恐怕足以以一敌百了。” “你倒是想得好,光是你一人就已经让我快油尽灯枯。再有几人?自爆吗?”刘德景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剑阵消耗如此之大,平常根本就无法施展,完全得不偿失。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又是为何创造出了这样无用的东西。罢了,多想也是无益,既然大家都到了,我们就赶紧走吧。” “走了?不打了?”陈到和任红昌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打?和谁打?”刘德景此时依旧有些虚弱,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下身后,轻声道,“路上再说吧,再不走,估计我们也就走不了了。” 两人一脸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只得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法场中的状况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控制,就连冉闵和孟庆也都被卷了进去,再也无法指挥。远处的吴成见此情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直不断地看着北方。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是他没有想到的。原本他是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控制场面,这样即便谁有任何意见,木已成舟,无凭无据,也奈何不了他。可眼下呢?不仅没有控制场面,反而将整个场面搞得极其混乱,此时即便是没有参与其中的普通民众,恐怕也早是感受到了这阵滔天的骚乱,开始好奇起来了。 “快点,快点,快点,该死,怎么还不来!?”吴成一边念叨着,一边不停地看着北方,神情无比焦急。突然,他眼前一亮,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在他的视野中,终于有着一只队伍出现了。 吴挺一马当先,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身影。眼见到亲侄子的出现,吴成顿时面露喜色,急忙叫道:“侄儿赶快,速速把场面控制住,绝不能让这骚动再持续下去了。” 吴挺起初还不明白为什么吴成这么焦急,当他拐过一个弯角,来到场地中的时候,顿时也大吃一惊。走之前还一片算得上秩序的样子,怎么只是他离开的短短一会儿,便已经发展成了如此混乱的局面。这样的状况,吴挺自然也心知不妙,立刻指挥着队伍加入了战局之中。 “在场的诸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战斗!!否则杀无赦!!”吴挺奔入场中,立刻大喝道。 但是在这样的滔天杀意之下,巨大的混乱之中,一个人的话,哪儿能立刻起到什么效果。面对着这样的局面,吴挺倒也果断,立刻策马挺枪冲入阵中,一枪刺出,顿时捅穿了一名贪星盟帮众的身体,高高地举了起来。只见他挑着那具尸体,耀武扬威地在空中一挥,再度大喝了一声:“都给我住手!!否则杀无赦!!” 一旁增援的军队也是跟着齐喝了一声,声势震天,一下压住了场中的气氛。众人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唰唰地看了过去,顿时脸色也是变得各种不同。眼见吴挺快刀斩乱麻,迅速控制了局面,吴成也是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看着自己的侄子。 “眼下这样子,应该还没问题。”他一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南方,一边喃喃道。 而此时吴挺见众人的动作停了下来,也是立刻正声道:“我乃左都尉帐下大将吴挺,尔等攻击我都尉军,乃是叛逆的大罪,还不快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叛逆!?少来了,明明是你们不由分说要杀我们灭口,凭什么说是我们叛逆!!”听到他这话,顿时便有人大声驳斥道。 “对!!既然要杀我们,我们就反抗到底!谁会站着让你们杀!!”此时双方早都杀得兴起,血性也是早就激发了出来。这个时候,谁还管谁是官谁是民,谁是军谁是匪,有理就敢直呛。 吴挺显然没有想到居然这些平日里见他们军人都要绕路的一帮子老百姓,此刻竟然态度会如此强硬嚣张,心中顿时冒起一阵无名火,晃了晃手中的尸体,指着身后队伍,再度喝道:“本将不与你们做口舌之争,最后再说一遍,不投降者,死!!” “反正都要死!!谁怕谁啊!!”楼烦民众骨子里本就是有着一种傲气,只是在长久的和平之中逐渐被磨灭了。而此时被崔圣人点起来之后,又经过了这一番血战洗礼,再不似以前那般温纯。面对着吴挺的威胁,纷纷扬着手中的武器,叫喝起来。 “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吴成显然也没料到自己大军压境,却也依旧无法控制住局面,震慑住对手,恼羞成怒之余,不断地念叨了几句之后,大喝道,“尔等刁民聚众叛乱,企图颠覆我楼烦政权,依大汉律例,就该就地格杀,吴挺!!奉令平乱!!” 吴挺闻言,顿时将枪上尸体重重地甩了出去,举枪大声命令道:“奉令平乱!!杀!!” “杀!!!”双方听到了这句话,顿时血气再度暴涌上来,大叫着举起了武器准备再度开战。 嗖!!! 一声刺耳的强音划破长空,在法场之上猛然炸开。强烈的音波听得人头皮直发麻,顿时心痒不已。而这样的声音,自然比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声音来得更加明显,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住手!”强音过后,一声厉喝响彻了广场之中。 随着声音响起,唰唰唰地齐整脚步声同时出现,声音同样震撼,就连四周的房舍,在这样的脚步声中也似乎产生了动摇。厚重的脚步声中,一个又一个身影接连出现,快速地朝法场四周散开,将其中团团围了起来。众人一脸惊骇地看着这不期而至的军队,即便没有看清人数,但仅凭着这动静,便可知人数绝对不少。 军队簇拥之中,三个身影终于缓缓出现。宋宪身穿着一身吞兽黑光鱼鳞甲,手中持着一柄长达丈许,重大数十斤的镔铁长枪,头戴红缨冠,看起来甚是威武。而在他身后,宁涛和公孙廉一左一右,也是盔甲闪亮,威风凛凛。 “这三人……”一旁的吴成见到他们三人出现,顿时眼睛一眯,眉头紧锁在了一起。 “好热闹啊~~”宋宪驾着马,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缓缓朝场中走去,四处张望了一阵,笑着说道。他的目光扫过坐在场边的崔圣人以及张仲景等人的时候,眼睛一闪,随即点头笑了笑,继续前行。 “各位,不知为何搞成这样,可否给宋某人一个交代?”他的话,说得很是轻乎,但语言之中所隐含的那种力量,却是让一些人身子不由得一颤。 没人回答。 似乎是早知道会如此,宋宪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一脸微笑地说道:“怎么,吴将军,你也在这里,不给本官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成闻言面色数变,却又无法回避,只得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厚着脸皮朗声笑道:“吴成见过大人,就如大人所见,今日太平道借神水大祭,聚众叛逆造反。末将身为守城官,自有平乱之责,因此将太平道妖人尽数诛杀。可这群人,受了太平道蛊惑,此时竟然公然袭击我的部队,按例当以叛逆罪论处,以儆效尤!”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为了灭口要杀我们,反而倒打一耙!!” “是啊,我们和太平道屁事没有,明明是你动手在先,凭什么血口喷人!!” ………… 吴成的话,顿时又激起了民愤,一轮又一轮斥骂的声浪间次响起,法场之中又闹成了一团。听到这辱骂之声,吴成的脸色胀得通红,却又不敢轻易回嘴,只得看着宋宪做了一个无奈的脸色,反倒是显得很是无辜。 “安静!!安静!!大人们说话,岂是你们这群废物能插嘴的!!”反倒是一旁的吴挺此时气得脸皮乱颤,不断地回骂道。但他越是如此,场中的骂声越盛,越是让吴成难堪。 等这阵对骂过了片刻之后,宋宪方才举起手来,大声地说道:“各位,各位!!请静一下!!”浑厚的声音传开,一下让民众稍微收敛了些,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宋宪。 宋宪点了点头,一脸正气地说道:“各位,此次的事件,谁对谁错,回头本官定将查个水落石出。各位可否看在本官身为楼烦令的面子上,给一个机会?我宋宪保证,必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宋宪的态度,无疑已经放得十分低了。即便是再委屈的百姓,看到他这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纷纷点了点头。但是同样有人一脸担心地看着他,说道:“城令大人,你说的,我们都懂。但是今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谁敢退让?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今日一过,随便一个官就把我们捏死了,那又要怎么办?” 宋宪闻言,拍了拍胸脯说道:“这你放心,本官以名誉担保,今日之后,谁敢故意刁难你们,随时可来城令府,本官绝不姑息!” “行!那我们就听宋大人的!”民众们听了他的这个保证,纷纷点了点头,也不再做声。 眼看着一场激斗就这样似乎要消解掉,众人也是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纷纷准备离开这里。而见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吴成也是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虽然脸丢大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失,至于那些刁民,有的是机会,又何必在意这一时半刻。可当他正准备召集队伍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到宋宪开口说道:“既然此事已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该讨论一下下一件事了。” 吴成闻言顿时眉头一紧,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直接涌上了心头。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1章 逃离楼烦城(二百四十一回) 宋宪这番话,一下让民众们都有些诧异,纷纷看向了他。眼下最大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还有什么需要讨论的呢?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中,宋宪也没有更多拐弯抹角,而是目光直接看向了一旁惊疑不定的吴成,收起了之前那副笑脸,一脸肃然地说道:“吴将军,是否能够麻烦你给本官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将巡防营和东北两门的守城军给调集过来的呢?” “果然来了!”吴成面色一沉,旋即又快速地恢复了笑容,说道,“大人,方才形势紧迫,仅凭在下本部兵马,不足以控制局面平乱。当时事态紧急,所以末将根据紧急处置的原则,不得已而为之,请大人明鉴。” 宋宪闻言冷笑了一声,说道:“好个紧急处置原则,我问你,我可在城中?” 吴成眼珠子一转,回道:“不知。” “不知?” “是,末将确实不知。” 宋宪淡淡一笑,微微一摇头,看着吴成说道:“哈~~好你个吴成啊,倒是真会睁眼说瞎话!”随即他目光剧变,厉喝道,“本官昨日向各部发出严令,今日为保神水大祭平稳过度,将坐镇城令府!吴成,你说你不知,那昨天去哪儿了?” 吴成一怔,但依旧肯定地回答道:“末将一直在城中,忠于职守,并未去其他地方。” “既然在城中,却又不知法令,难道你的意思,本官是在骗人咯?”宋宪冷冷地说道。 “这……”此时,吴成方才明白,昨天那奇怪的法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宋宪这次会如此上心,原来这一切,早就被这位看起来早就没有什么办法的城令大人给算计好了。 一想到这里,吴成顿时脸色数遍,也收起了那副虚假的服从模样,冷声道:“宋宪,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听到他这话,宋宪反而一改之前的冷然,调笑道:“吴将军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本官只是就事论事,何曾对你苦苦相逼?” “宋宪!!别给老子演戏了!!既然想算计老子,就明着来啊,何必做这种龌龊的算计!!老子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真的怕了你不成?!”眼见宋宪这副模样,吴成终于憋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了起来。 “说得好!既然你要明着来,那我就给你个明白。”宋宪接着吴成的话说道,“罪将吴成,一则对上级的法令充耳不闻,有渎职失察之过,依大汉律例,当罚俸一年,降职一等;二则污蔑长官,有僭越罔上之过,依大汉律例,杖责三十,降职一等;三则,私自用令符,违规调动城中军队,按大汉律例,当斩!四则徇私枉法,激起民变叛乱,依大汉律例,当诛三族!!我念你对楼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格外开恩,饶过你家族成员,吴成,你可服?!” 宋宪的这番话,不仅吴成以及他的属下们听得目瞪口呆,就连一旁的百姓和帮派成员们,也是大感意外。他们原本以为这件事,也就是不了了之,最多也不过就是拿几个小兵来装装样子罢了。但是宋宪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内容更是让人震惊,这不是摆明了要杀吴成,还有什么解释? “哈哈哈哈~~~~”听了宋宪的话,吴成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宋宪啊,宋宪,没想到我吴成倒是小瞧了你!在太平道横行楼烦这几年,你就跟个缺尾巴的乌龟一样,屁都放不出一个。然而今天,居然玩了这么漂亮的一手,即便是对手,我吴某佩服!!” 宋宪淡淡一笑,回道:“知道就……” “不过!!”可是吴成一下打断了他,“老子绝对不相信这计划是出自你那愚蠢的脑袋,定是有他人献计!!这人心思计谋如此高深,吴某人认栽了!!但你,就算再过一百年,也休想让吴某人服气!!” “不管你服或不服,事实都已经无可改变,下马投降吧。”面对着吴成的叫嚣,宋宪不为所动,依旧淡然地说道。 “投降?哈~~哈哈~~投降?!你做梦!!众军听令,此乃平叛之战,胜者便是正义,随我一战!!”吴成几欲发狂的叫道。 虽然巡防营的士兵此时一脸犹豫,并没有响应吴成的号召,但吴成作为楼烦城两大都尉之一,尤其是经营了那么多年,同样有着大量的死忠者。此时在吴成的激励之下,纷纷举着兵器,发喊起来。 看着这眼前的一幕,宋宪也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一脸漠然地说道:“既然执意寻死,也就怪不得人了。”在他的言语之间,四周的街道中,又是密密麻麻地出现了数不清的人影。 战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毕竟有心算无心,没有策略,没有计谋,只是单纯的力量比拼。而在压倒性的人数优势面前,什么东西都是虚幻的。 看着队伍打扫着战场,宋宪依旧是那般平淡不惊地态度,漠然地问道:“结果如何?” 一旁的宁涛连忙回答道:“禀大人,叛军部众一半已降,顽固不化者,皆已处死。罪将吴成战死,余下将领皆未幸免,只有……” “说。” “只有吴成的侄儿吴挺不知下落。”宁涛战战巍巍地说道。 “吴挺……”宋宪念叨着这个名字,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吴成枭首示众,发平叛榜文。至于其他的军人,叫家属前来认领,传我的命令,好生埋葬。对了,那几个小家伙呢?” “恕属下无能,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 “罢了,那小子诡计多端,你能找到他,才是见了鬼了。”宋宪挥了挥手,宁涛连忙会意退下。随即他转过头去,立刻满脸笑容地走向了张仲景和崔圣人。 走到二人身前,宋宪连忙抱拳,一脸谦恭地说道:“晚辈楼烦令宋宪,见过崔圣人,还有张医师。此次楼烦值此一难,多亏二位出手相助,方才化险为夷,否则这楼烦数十万民众,不知道还会遇到怎样的灾难。” “大人言重了,此等大礼,我崔某人受之不起。”崔圣人急忙坐起身来,淡淡一笑道,“我所能提供的,也就只有这张老脸了。倒是张医师医术高超,让人叹服,若不是他,恐怕在场的百姓真的要生灵涂炭,惨不忍睹了。” “崔圣人你太过誉了,我不过只是动了点小心思而已,谈不上什么。”一旁的张仲景听到崔圣人如此称赞,顿时脸色有些发红,连忙谦虚道。 “好了好了,二位也莫相互谦虚了。此次得以解决问题,二位居功至伟。宋宪必定会上报朝廷,给几位邀功。但不知,刘小兄弟他们人去哪儿了?若是到时候文书下来,我是没法拿给他了。”宋宪说着,一脸好奇地看着二人。 “宋大人您这话我可是真回答不出来了,那家伙,就和清风游云一样,从来就没个准谱的。”张仲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领赏这种事儿,他估计就算知道,也不会来的。大人您就别操那份心了。” “哦……这样淡泊名利的人……倒真是少见。”宋宪一直盯着张仲景,缓缓地说完之后,方才抱拳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二位就好生休息。” “好,大人请自便。”张仲景一抱拳,笑着将宋宪送走。 “你那小兄弟,果然绝非池中之物啊……”这个时候,崔圣人突然开口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崔圣人,你在说什么?”张仲景听到了他的话,好奇地转过头来,问道。 “你性格耿直爽快,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来。但那宋大人,尽管掩饰得再好,但很显然已是对你那小兄弟动了杀心。能先人一步看到这一点,提前离开这是非之地。这样的人物,若是不死,日后必定会搅起世间风云。可惜,可惜啊……”崔圣人慢慢说着,慢慢在可惜声中闭上了眼。 “什~!?”这一番话,听得张仲景顿时寒意直冒,连忙看向了宋宪。那宽阔的背影,此时显得依旧是那么可靠。若不是崔圣人提及,他怎么可能想得出来,这看起来还算不错的楼烦父母官,心中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 “大人。”此时,一旁的主簿徐度走了过来。 “怎么样?” “据守城官的回报,一个时辰前,有一辆马车从城东离开了。除此之外,并没有车辆,或者几名少年人离开的情况。”徐度同样一脸冷然地说道。 听了徐度的报告,宋宪冷哼了一声,咬牙道:“哼……臭小子,倒真是够贼的啊。我自问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到底是为何会被他洞悉这一切的?” “这……大人,要不要追?”徐度不敢接话,只得就事论事地说道。 “罢了,让他们去吧。在城里都让这些人跑了,到了外面,又怎么可能追得上,说不得还会损失更多。”宋宪此时像是想通了一般,叹了一口气,看着天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如此可怕,这未来的天下,到底会是谁在主宰?” 一旁的徐度,听到了他这番感慨,也是脸色一变,哪儿敢吱声。 “啊~~阿嚏~~阿嚏~~!!”一连两个喷嚏,打得也算是惊天动地了,引得身旁众人无不一脸笑意地转过了头来。 “该死,人帅也不是这么招人爱吧,谁在背后想我想得这么热烈?”刘德景揉了揉鼻子,故作郁闷地说道。 “少来了,一想二骂没听说过吗?瑄儿妹妹那才是人见人爱,你呢,坏事做多了,除了骂,谁会想到你?”一旁的蔡文姬骑着马,冷冷地讽刺道。 刘德景闻言也是一脸无奈,看了过去:“我说文姬,我没惹你吧?怎么三句不离喷我啊?” “哼!”听到他这么一说,蔡文姬脸色更加难看,直接扭到了另一边。 这个时候,任红昌悄悄地靠了过来,对着刘德景轻声道:“景哥哥,你还真是个木头啊。文姬姐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你让二子强行把她先行带出城来,虽然是为了她好,可以她的脾气,能不生气吗?” “干嘛生气呢?不就是先走了一会儿吗?我又没丢下她不管。”刘德景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 “额……好吧,我只能说,换了我,也是会生气的,你可是要记好了。”任红昌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走到蔡文姬的身边,一耸肩,一撇嘴,显得很是俏皮。 “大哥……有时候我觉得我都搞不懂你了,你是真聪明,还是假傻啊?一边把人玩得一愣一愣的,一边处理起一些事情来,感觉比我都差了一大截。”陈到此时也是无奈地看着他,一脸苦笑道。 “你?得了吧,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刘德景不置可否地抽了抽鼻子,一脸鄙视地说道。 这几人,现在是策马缓步走在北面的山路上。就像徐度所说,在刘德景的安排之下,几人早就顺利地逃离了楼烦城。虽然众人身上依旧有着大战之后的疲惫,但重新回到自由的天地之下,自然心情是好了不少。他们就这样一路有说有笑,齐齐策马朝着北方而去。 “我说,头儿,我们这样轻松地赶路,没问题吗?我们现在不是在逃命吗?”处于马队最前方的二子突然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要有问题我敢这么做?”刘德景白了他一眼,得意地说道,“那宋宪和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至多也就是怕我们了解太多的内情,最后漏了消息而已。如果我们在城里被他逮住了,或许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现在我们既然已经逃了出来,我倒不认为他会真的派兵追赶,毕竟,现在的楼烦城,应该还是处于浮躁混乱的状态中,这一城之守,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更何况,大哥还给那老小子留了一手,不是吗?”陈到此时插过嘴笑道。 “还是二弟懂我,此番楼烦的事情结束,我们一路上也该畅通无阻,可以直奔马邑了,想来其他人不出意外,也应该到了。说起来,这一趟,还真是让人疲惫啊……什么人!!”刘德景正感慨着,突然一下眉头一皱,大喝了一声。 他的一声大喝,顿时让众人脸色一变,纷纷紧绷起了身子。难道说在这荒郊野外的,还会有什么埋伏不成?!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2章 事后的发展(二百四十二回) 在刘德景的大喝声中,队伍的前方,应声出现了数道人影。这些人的出现,顿时让在场诸人一脸严肃地郑重以待。 可当刘德景看到来人的时候,突然一下乐了,连忙举着手制止道:“别急,自己人。”说着,他策马走到队伍前方,一抱拳,笑道,“原来是许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特意等着幼主而来。”许令淡淡一笑,说道,“幼主不辞而别,虽然情有可原,但是这样也未免太过见外了些吧。” “哈哈~~我们这些人,散漫惯了,而且大战刚刚结束,青狼帮和贪星盟想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又何必特意浪费精力在我身上呢?”刘德景笑着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边的?我应该不至于留下什么马脚吧?” “山人自有妙术。”许令一句带过,随即一脸严肃地说道,“的确如幼主所说,我们现在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但是有一件事,却是最为优先的,因此不得不追来。”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扔给了刘德景。 刘德景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去,惊讶道:“这是……!” “我们的圣物,由于被太平道妖人的玷污,此时已经变成了这番不堪入目的模样,说来也是惭愧。”许令叹了一口气,说道,“眼下只有希望幼主能收下它,看看是否还有希望复原了。” “但这好歹也是你们的圣物,就这样给了我,真的好吗?” “无妨。这东西,说到底原本就是贪狼一族流传下来的信物,照理来说,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此时我们拿着,也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刘德景点了点头,将它收入了怀中,随即又问道,“那楼烦此次一战,你们双方都是深陷其中,想来恐怕城令宋宪不会就这样敷衍了事,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许令此时与身后青狼帮及贪星盟的诸位首领对视了一眼,沉声道:“其实从内心来说,我们是想就这样跟着幼主的。” “哈?!不行、不行、不行!!”许令这话,吓得刘德景连忙摇头,断然否决道。 “哈哈哈~~我也知道您肯定不会答应,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许令见状立刻大笑了起来,他身后的众人也纷纷面露笑意。这样的画面,是两人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倒是看得刘德景有些无语了。 “我与各位首领讨论过了,今日一战,让我们感慨良多。长年彼此族群之间的争斗,却差点害得我们双方因此灭亡,以后自是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说到这里,许令看了一眼一旁的山峦,说道,“我们打算回去收拾一下队伍和物品,回到祖辈们生活过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贪狼一族曾经留下的线索。毕竟,在未来的天下异变之中,我们也不愿意只做旁观者。在古老的传说之中,若是遇到天灾劫难之时,贪狼星主必定会降临人世,带着伟大的部族,一同开创和平盛世。我们既然生在了这一个时代,自然也绝不愿意就此消沉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在这里祝你们好运了。”刘德景感受到了许令那坚定的信念,也知道无需再多说什么。 “多谢,想来下次再相见的时候,不管是星主还是我们,都会大不相同,告辞了!”说着许令一抱拳,便大喝了一声,策马朝着楼烦城疾驰回去。而他身后的众人,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冲刘德景行礼致意,跟在他的后方。 看着远去的人影,刘德景也是不由得有些感慨。人,往往只有在失去之时,才能明白拥有的价值,还好,他们醒悟得还不晚。 “景哥哥,那些是什么人?”这个时候,任红昌好奇地走到了他身旁,问道。 “曾经的战友……吧。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找个地方安营扎寨了~!”刘德景意味深长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率先吆喝了一声,驾着马朝远方走去。众人听罢,也没多想,一个个跟在了他身后。 不久之后,月上乌影稍,已是傍晚时分。 山中的一块空地上空,灰色的幕布之下,一道青烟缓缓地攀爬而起。青烟下方,刘德景等人搭好了帐篷,生起了一堆篝火,正兴致勃勃地做着晚餐。喷香的烤肉,即便不放任何调料,也足以让人垂涎欲滴了。众人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夜晚之中聚餐,自然兴奋莫名,席间谈笑之声不断,欢乐的声音更是远远地传了开去。 席间,刘德景将一只野鸡一分为二,小心地分开用油纸包好,揣了起来。其余人不知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多问。闲聊之余,众人相互诉说着自己这一路上的所闻所见,无不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光是这次出来,所见所闻就已经让他们觉得恍若隔世,也让他们对于之后的旅程又多了几分期待。 这其中,最为兴奋的自然就数陈到了。当他听到了刘德景和二子说起那套胡人的战法武艺的时候,顿时一下兴致高亢,要死要活地非要二子当场示范。二子左右推脱不掉,只得依言操演了起来。这星空之下,篝火之旁,少年与少女,吃肉聊天,相谈甚欢,还有“舞者”相伴,若只是看到他们这样子,或许还真会不自觉地认为,这是一个和平又幸福的世界。 而在刘德景等人兴高采烈举办篝火餐会的时候,楼烦城中的一处,却是死一般地寂静。尽管已快到了三伏天,但这间厅堂之中,却是寒气逼人,静谧至极,几乎快让人窒息。 这房中难道没有人吗?不,恰恰不是,这里不仅不是没有人,更相反,是挤满了人。可即便堂中满是人影,却依旧无法影响这寒气与静谧的存在。这种离奇的状况,不为其他,只因为一个人,一个此时处在众人前方,静静地坐在雕像之前的黑袍男子。 男子长发披肩,极为罕见地并没有束在头上,而是任其洒落。如墨的长发顺着背后滑落,自由地在地上盘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圆环,画面看起来的确极为华美。可身后的众人看着这道身影,却是止不住地浑身发颤,哪里又敢去欣赏什么。 只见他伸出细腻若白锦的手掌,轻轻地在面前不断抚摸,就像是在抚摸着什么宠物一般。可是顺着他的肩膀看去,却让人震惊地发现,地上躺着的,不是什么宠物,而是人,三个已经死透了的人! 莫声、莫语、莫鸣,三人此时并排躺在地上。他们的面上由于刺骨的寒气,已经变得僵硬,而正因为如此,方才保住了容貌,不至于因为燥热的天气而快速腐坏。隔着厚厚的寒霜,黑袍男子就这样轻轻地抚摸着他们,像是感觉不到丝毫刺痛一般,是那么温柔。 这样诡异的画面,持续了不知道多久,黑袍男子方才停止了抚摸,左手食指随意地指向了天空,幽幽地说道:“谁?” 一旁的一名太平道地字殿座连忙跪趴了出来,头深深地贴着地面,颤声道:“禀,禀上尊,语大人是被本城左都尉吴成率军乱箭射杀,而声、鸣两位大人,是,是被一个自称屠老怪的怪人斩杀的。” 噼啪!咔嚓、咔嚓、咔嚓…… 听到了这番报告,突然一阵怪声响了起来,顿时堂中气温又再度下降了许多。那黑衣男子的座下木板,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化作了冰垫,而且快速向着四周蔓延开,一下将那地字殿座的双手双腿给冰封了起来。 那地字殿座此时浑身的颤抖更加剧烈了,但是即便如此危险,他也依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不是他吓傻了,而是他作为侍奉者,深刻的知道,眼前的这名看似温和的男子,到底有多么的残忍冷血! 他的性格如同他的名字一般,静,极致的静,任何让他不悦的声音,都可能导致灭顶之灾。作为太平道顶端的“灾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只因为他的名字,叫做静香散人——莫言。 “屠老怪……”静香散人莫言此时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巨像,喃喃地复述着这个名字。他的声音极为动听,即便是百灵鸟的歌喉,恐怕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可就是这样的声音,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中,不仅没有一点美感,反倒是让人浑身寒毛倒立。 “至宝,弟弟,哼!”静香散人莫言显然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根本不喜欢说话,沉默了半天,最终也只不过吐了九个字而已。可一旁的太平道教众们,却是面如死水。别人不知道,他们又岂会不知,莫言说话的字数,往往都和他的情绪正相关。 九个字,莫说九个字,上一次莫言说出超过五个字的时候,便是一座小城被屠尽的时候。眼下这堪称灾厄的大人物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之后到底该怎么收拾,他们已经完全是不知道了。 “除非大贤德师在场,否则谁能管住他?”此时,这样的共识在众人心中产生,除了祈祷,也只剩下祈祷了。 就在这个时候,堂中的寒气突然收了回去,再度恢复了一些室温,而静香散人莫言则又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兄弟们,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找。” 唰唰唰…… 顿时场中之人如获大赦,争先恐后地如蜂群一般飞奔而出,快速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刘德景等人离开了楼烦城,当然也得到了相应的情报,只不过,他们没人想过,原本刘德景是留给宋宪以备后手的坑,反倒是让他们这群人无辜地踩了进去。 此时的刘德景等人,篝火宴会已经结束,女子们都进入帐篷之中闲聊去了。而陈到则依旧拉着二子在不远处操演,显然已经彻底沉迷到那胡人的战法之中。 眼见众人都有着各自的事情,刘德景笑了笑,走到一旁靠在树边的口袋边,解开口袋,笑着说道:“难得你那么安静,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口袋滑落,一张妖媚的脸庞顿时露了出来,充满怨恨地盯着他,不正是梦茹又是谁。 看着梦茹这副模样,刘德景也是哑然一笑,说道:“别这么瞪我,谁叫你身份不同,又太聪明了些。若是不把你收在身边,万一你给那宋宪提点一下,我们岂不是太麻烦了些?” “哼!”梦茹听他这么一调侃,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脸顿时别向了另外一边。 “好了,我们的事情,之后你要再算账,也由得你了。但现在,总不至于不吃东西吧?看看,很香的哦~~”刘德景说着,掏出了半只鸡,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梦茹依旧没有转过头来,但是目光却是在烤鸡出现的一刹那闪了一下。对于这个倔强的女人,刘德景倒也不急,一手拎着烤鸡,在梦茹面前摇晃,一边恶趣味地看着她。 一阵阵诱人的烤鸡香气扑鼻而来,使得原本还陷于死寂的五脏庙顿时翻滚了起来。在饥饿面前,即便是再优雅的淑女,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梦茹自然知道刘德景这么做没安好心,原本还要倔强一下,可咕噜的一声尴尬之音响起,顿时让她的坚持一下破了功。 感受到了身后刘德景戏谑的目光,梦茹俏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一样,一咬牙,转身一把抢过烤鸡,又别头去吃了起来。 “吃慢点,小心骨头噎着。”刘德景笑着看着她,轻声道,“我就纳闷儿了,你个姑娘家家,不好好在家呆着,大老远跑这北境之地来干嘛?别说你是为了狼孟打天下,就你干的这些事儿吧,还真感觉不出和打天下有啥关系。” 梦茹正狼吞虎咽着,听到刘德景这话突然停了一下,又继续吃着,但是很明显,她吃东西的节奏变了。 对于她的反应,刘德景也不意外,毕竟这女人,在他所见过的女人当中,也绝对算是一个异类。尤其是其心计之深,绝非等闲,因此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我们今晚在这里将就一夜,明日我会给你一匹马,想回想干嘛,就随你了。但有一条,如果你再这么跟着我们,别怪我不客气。想来你应该明白,并非我刘某人自大,你脑子虽然不错,但还不是我的对手。” “你就不能谦虚一点儿吗?!”听到了这话,梦茹实在是憋不住,低声娇叱道。 “谦虚?要怎么谦虚,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听他如此一说,梦茹放下了手中的鸡,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说道:“你真的会放了我?告诉你,你即便放了我,我也必杀你!!” “有能耐你就杀吧,但起码现在是杀不了的。”刘德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随即也不再搭理她,转身便朝另一处走去。梦茹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也是复杂地一闪,便不再做声。 此时已是入夜,刘德景找了一块地势较高的巨石,坐在上方。这里能够十分清晰地看到周遭百步之内的状况,也算得上是极佳的瞭望点。他看了看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了另外半只鸡,放在一旁,轻声说道:“辛苦了,你也没吃饭,抓紧垫个底吧。” 在高铁上,现在就把今天的第二张也发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3章 急报传来(二百四十三回) 刘德景说话的时候,四周无人,但他却似乎并不是在自言自语。就在他放下烤鸡之后,不多时,一只纤纤玉手悄然伸了过来,拿过了烤鸡,片刻之后说了一声:“难吃。” 刘德景顿时没好气地转过头说道:“你这家伙倒是一点不感恩,连瑄儿都说好吃,你嘴反而那么挑?” 只见齐悦转身一跳,靠坐在树枝之上,伸着一条大长腿,边吃鸡边不屑地说道:“那是小姐心善,怕薄了你的面子,你还好意思当真了?” “是是是,你大小姐说什么都有理。”刘德景也是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即又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了,否则我们没这么容易出得来。” “我的职责是保护小姐,你不过就是捎带的,谢个什么劲儿?”齐悦目光蜻蜓点水般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下方,说道,“不过说真的,你当真要把那狼孟的丫头放了?” “放了吧。那女人固然虽然处处针对我们,但却并让人感觉不到恶意,倒像是在赌气一般。你们和狼孟的纠葛恩怨,那是任大哥来决定的,我不需要僭越处理。” “哼,天真。”齐悦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于刘德景的话很不以为然。 “对了,任大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我总觉得这次北上以来,有一种让人担忧的感觉。” “还没有,不过联络时间也到了,很快就应该有消息了。”齐悦说着,突然站起了身来,耳朵一闪一闪地,认真地听着什么。 “怎么了?”刘德景见状连忙问道。 “嘘~!噤声。”齐悦呵斥了一声,闭上了双眼。只见她认真听了片刻之后,方才睁开眼睛,说道,“还真是巧啊,联络人到了,我去见上一见,你该干嘛干嘛先。” “去吧。”刘德景点了点头。说完,齐悦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眼见齐悦的身影消失,刘德景又看了一眼下方,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了那个东西。 许令交给他的雕像,现在彻底扭曲成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的古怪形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纠结的生物一样,多少还有些恶心。但刘德景将这雕像拿在手中时,却是升起了一点淡淡的哀伤,一丝微微的震撼。 之前看到这个圣物的时候,殊天轮就产生过很明显的躁动,差点让刘德景有一种失控的感觉。可是现在,这圣物近在眼前,殊天轮却一反常态地平静了。从之前的感觉来看,这所谓的贪狼圣物,一定是和殊天轮有着什么关联,但是到底是什么呢?刘德景摇了摇头,也是没有丝毫线索。 “算了,看看他们自己有没有办法先联系上吧。”刘德景自言自语了一句,双手自然地放松了下来,环抱着圣物雕像放在腹部之前,闭上眼,开始了晚上的修行。 离开朔名庄不过个把月,但是刘德景这段日子的修炼进展,却是有了极大的提升。比起和平日子的修炼,战斗的打磨,重伤的治愈都变相地促进了他修炼的进度。 原本有着荧红内丹的辅助,刘德景的效果就远非普通修行者所能比拟。更兼之自从得到了殊天轮之后,这十来天,每一次的早晚修之中,都能够明显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寒气在经脉之中流淌。 雪白寒气与荧红内丹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如阴阳相汇,在冰与火的淬炼之下,使得刘德景体内的真气愈发地充盈,这状况,远非之前所能够体会的。经过了这些时日,刘德景隐隐有着一种感觉,似乎要不了多久,他体内隐藏的真气就会彻底被挖掘一空。而到了那个时候,蕴身境界应该就会宣告圆满了。 只不过,相对于普通的蕴身境界而言,刘德景的真气,虽然数量上和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于谈不上优秀,但显然是有些特殊的。 在刘德景的不断调息吐纳之下,真气的洪流在经脉之中流淌,时而快时而慢,自由,随心。在这洪流的牵引之下,不断有着一丝丝的无形气息被从机体之中牵引出来,经过红色与白色力量的锤炼洗礼之后,加入到这真气的洪流之中。 真气的洪流,从荧红内丹中开始,绕行全身周天之后,又再度回到了内丹之中。经过了这些天的锤炼,那一团荧红色的气团,明显凝炼了许多,已经隐隐感觉得到一些实体的感觉。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刘德景也是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准备结束这一日的修行。 可这个时候,一种奇妙的感觉突然出现,一个片段顿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这是一片平原,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但是和刘德景印象中的平原不同,这里的景色十分……古朴,充满了一种莽荒的气息。不知是谁的视角,站在一处岩石峭壁之前,远眺着这个世界,那份情绪,是得意,是洒脱,是一种自傲的王者之气。即便只是幻觉,这样的情绪也依旧十分鲜明而强烈。 在这视线之中,不远处,有着一群身影出现,快速地奔跑而来,这些身影看不出是什么,但是洁白如雪一般的颜色,却是让人不得不产生一些联想。 唰!片段戛然而止。 刘德景疑惑地睁开了双眼,仔细回想着刚才的一幕。那感觉,似乎就像是谁的回忆,但那种味道,却又极为不真实,并不像是在这个世界之中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刘德景不自觉地目光向下一移,突然眼睛一亮。怀中的雕像虽然还是那般不堪,但是很明显,能够感觉到产生了一丝变化。即便这种变化很是轻微,但是刘德景却能够感觉到,的确是有了什么不同。 “之前有过那古怪画面的时候,也是这东西出现问题的时候。难不成,那画面和这圣物有关?”想到这里,刘德景点了点头,除此以外他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突然唰地响起了一声。 “回来得这么巧?你莫不是在偷窥我吧?”刘德景听到声音,忍不住调侃道。 齐悦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听到了刘德景的话,却是意外地并没有恼怒,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察觉到了齐悦的异样,刘德景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妥,连忙收起了笑容,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几个消息,有好有坏,你听哪个?”齐悦伸出了两根手指问道。 “先说好的吧。” “好消息有两个,第一个,楼主现在已经到达雁门郡,并且与敌军进行了直接的交锋,此时战况有利,已经逼进定襄郡了。不出意外,战事数日可结束。” “第二个,得到了蔡大师的消息,目前应该是在马邑附近。” 刘德景点了点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又追问道:“那坏消息呢?” “也是两个,第一个,不知为何,云中张家有人出现在了雁门郡的武州城附近,想来你对他们应该有些兴趣。” 刘德景眉头微微一皱,点了点头。 “至于第二个,那就是日前不少胡匪在马邑附近的几个村镇集结,想来等你们下了鹰头山,估计就会遇到。” “胡匪?”刘德景此时面色一沉,疑惑道,“胡匪不是向来部落之间争斗厉害,怎么会开始集结,难道单于也偷进关隘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不过此刻的蔡大师,说不得也在那附近。”齐悦说完嘴角一撇,白了他一眼,随即又跳回树上,长腿一伸,继续拿出一根鸡翅啃了起来。 听了她的这句话,刘德景没好气地狠了她一眼,只觉得一阵头疼,原本还以为逃离楼烦城会轻松几天,没想到,似乎他们又陷入了一个更加麻烦的局面之中。 这一夜,有人睡得香,有人想得多,天,就这么亮了。 “什么?你说爹爹他们在马邑附近?”蔡文姬惊喜地叫道,眼眶竟然突然一下红了起来。看得出来,尽管她嘴上不说,但是身为女儿,又怎么可能心中毫无挂念,只是因为一路上太过紧张,所以倔强的她一直不肯将这一点表现出来而已。 刘德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众人,并没有继续说话,面色却极其凝重。 “大哥,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陈到自然了解他,主动问道。 “是,据我得到的消息,现在这个时候,从山下到马邑之间,应该聚集了相当多的胡匪,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还不得而知。” “胡匪?!”一群人闻言都愣住了。虽然他们路上也曾遇到过胡匪,但那也只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而且任谁都明白,在山地当中遇到胡匪,和在平原之地,能是一样的概念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即便是像任红昌这般年纪,都已经了解了事态的严重性,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们与他们有约,马邑必去。”刘德景看着众人,沉声道, “所以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不可掉以轻心了。” “嗯。”众人皆点头应道。 “那好,我们出发吧。”刘德景翻身上马,指挥着众人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任红昌嘴朝一旁一撅,不待见地说道:“那她呢?” “这次就放她一马吧,想来我们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说完,刘德景也不多言,轻喝了一声,便策马朝山下走去。 眼见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任红昌也只得不快地叹了一口气,追了上去。 看着众人远去的身影,梦茹百感交集,忍不住轻声叹道:“想不到这次出来,竟会遇到这样一个怪人,难道斋圣大人所说的异变,就是他吗?” 这个时候,远在数百里之外,一片山地之间。任昂身穿着亮银琉璃甲,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看起来英姿飒爽。在他的面前,一道城墙连绵不绝,顺着山脊朝着两侧极度延伸,远不见尽头。而在他身后,近千士兵枕戈待旦,肃杀之气极盛。 “楼主。”一旁有人声传来,正是秃风龚逸。此时的龚逸,同样穿着一身盔甲,只不过却不是重甲,而是便于行动的皮装。见任昂点了点头,他随即说道,“现在的情况,我们已经将他们重重包围,只待楼主下令,便可以出动剿灭之。只是,这里地形复杂,而且这些妖孽扎根已久,不能保证尽数灭杀。万一等他们逃出关去,很可能混入云中郡,那我们此次的任务,便会留下瑕疵。” “无妨,你只管尽力而为就是。这次任务出动得仓促,上面给的消息也是不清不楚,害我们无端和太平道又交手数次,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不找他们麻烦便是给足了面子,谁敢对我万重楼说三道四?!”任昂冷哼了一声,言语之中霸气十足。 “属下明白,那楼主,我们何时出发?”龚逸点了点头,问道。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即刻。” 龚逸领命连忙退了下去。不多时,漫山遍野之中,人影攒动,化作潮水一般,在绿色的海洋之中,快速地朝着一方挺进。看着这些人,任昂一时有些感慨,不由自主地叹道,“过去了这大半月,不知道瑄儿怎么样了,那臭小子,应该不会干出什么混账事儿吧……应该……不会吧……” 而此时的刘德景等人,出了北面阳方口,已然下了楼烦关,进入了山北的平原之中。 此时他们所在的平原,没有特别的名字,只是单纯地简称为关外平原。这个关,自然就是雁门关。楼烦城东南西北四门,东门出去一片坦途,尽管地处山脊之巅,但绝对是主要官道,因为它通向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雁门关。 雁门关的地理位置不言而喻,因此这条路几乎是所有通向关外之人的首选。而刘德景之所以会引马车为饵设下这个圈套,也就是借用了普通人对于雁门关的强烈印象。 以楼烦关,雁门关,偏关三关而立,由西向着东北顺着山脉连通,便是大汉王朝抵御匈奴的重要一道防线。当然,在这座巨大的太行山系之中,所存在的,远不仅仅只是三关这么简单。属于并州修道之界顶点的玄武山,同样悄然躺卧在这崇山峻岭之中。只不过方外之地,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正因为如此,出关之后,这一片天地,就可算是换了容颜,再不似关内那般温柔,而是彻底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一个属于力量,争夺,弱肉强食的世界。 由于有着齐悦的情报,因此一行人出关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朝着马邑方向疾驰。很快,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这所谓的战乱之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阳方口外,还算是平和安稳,即便空气之中已是血气弥漫,但并没有让人感觉到那份危险与不安。而现在,不过堪堪走出了十来里路,身边的景色便已是完全不同。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尸体,而且不仅仅只是尸体,大量出现的,是残破的尸体。不知道是野狗的所为,还是鸟兽的杰作,但这些尸体,很显然不会让人心情愉悦。这些尸体之中,绝大部分,或者说十中有九,都是穿着汉人的服饰,至于身份,已经无需说明。虽然早知道战乱之中,百姓无以为生,只能祈求躲过一劫,然而此时看去,这无边的炼狱之广,普通的百姓,又凭什么去躲? 看着这些尸体,众人的心情都是无比沉重,谁也发不出一言一语,只能在默然之中朝前疾驰。虽然他们都知道,前方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但是人的本能却促使他们拼命想逃离这里。因为再看下去,谁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了。 可是,世间的事情,真的就会那么如他们所愿吗?不,当然不会! 没有跑出多远,突然前方扬起一阵沙尘,零星的马蹄奔驰之声传了过来。虽然还未看见人影,却已是让众人明白,有不速之客来了。 “瑄儿,你和二子带着文姬、小蓁她们一旁避避,大家就交给你了。”刘德景看着远方的扬尘,双眼一眯,吩咐道,“二弟,随我去看看。” 任红昌虽然不太乐意,却也知道兹事体大,不敢生事,带着二女连忙找了一块巨石躲了起来。而陈到点了点头,便与刘德景一同疾驰而出。 两人不过走了几步,当看清前方状况的时候,刘德景突然双眼一瞪,顿时化作一双血瞳,杀气暴涌而出! 之后的故事,基本没有铺垫了,至于是不是畅快,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总觉得爽这个东西,我的感受和触发点和一般人有点不同,也算是学习吧。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