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阙捕影记》 正文 第1章 踏雪寻梅,初窥贪狼 冷冽似刀的风吹刮着叶痕的脸,而他像是路边的枯木般佁然不动。朗朗天空邹然阴沉下来,大雪骤降,远处白雾茫茫。 他吸了一口干冷的空气。 从那雪雾蒙蒙中,缓缓走来一人。 他知道是他到了,那人单薄的玄衣在白色的世界里格外显眼,颀长消瘦的身影与这渐渐臃肿的世界格格不入。 “还比吗?”那人看着叶痕堆在肩头的雪道。 “我已经来了。” “好。”他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脸色青白却显得坚毅。“那就比比硬功夫,算热身!” 他俶尔翻掌而出,叶痕出手相格,拳来掌去数十回,雪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进步不小啊,已经到了初境四层了!一个月前还是二层。” 叶痕躲过他迎面袭来的一掌,道:“才练至四层而已。” “四层很不错了,年轻人勿要贪功冒进。”他转腕化去叶痕的劲力。 “原本计划达到五层的。”叶痕道。 那人道:“这你都有计划?哈哈”说话间,他掌风一转,“怎么,同修们有达到五层六层的了,不服气?” “服气。” “那为什么你运气凌乱,毫无章法?” 叶痕露出了狡黠的笑,“你不是说从有章到无章,有形到无形才是习武之胜境?” “呦,少年人就是学得快!” “错!学而非学才是大家,这话又是谁说的?”叶痕眉峰一挑,也在暗暗酝酿内力。 那人哈哈大笑,他好久都没这么敞怀而笑了,也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小心了!”那人单掌贯彻内力,二人两掌相拚,阵阵热气激荡开来。 “这回冬试如何?” 叶痕满脸微笑道:“不出所料。” “过了?” “依然没过。” 那人再次大笑,他真的是由衷而笑! 两人就这样边斗边聊,周围的世界渐渐开始在眼睛里消散。 “只有我没过。”叶痕却噗嗤一笑,愈加开心了。 “没过又如何?” “来年再战!” “好,有志气!男儿愈挫愈勇是为豪杰!” “谬赞!豪杰暂时算不上,男儿气魄还是有的。”叶痕嘿嘿一笑。 “现在的修道之人天资都如此之高?你们这个年纪竟有初境六层的了?”那人话锋一转,抬腿横踢。 叶痕仰身,道:“千金可买冲元丹。” 那人冷哼一声道:“什么冲元丹,我看是胡思妄想药!你看那琼宫玉宇c亭台楼阁,可非一日建成?须打地基夯实柱,不然再华丽的广厦也是风一吹就倒,何来长远?” 叶痕也笑了,道:“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 两人双拳相拚,便是满树白雪潇潇下,留弥余力滚滚来。两人几步内,冰消雪融,露出干枯的地面。 末了,叶痕拱手欠身道:“受教,受教!” “客气,客气!” 叶痕的脸上此刻一扫先前的颓态,浑身冒着热气。 此刻雪势渐小,那人凝望远山,缓缓道:“你可登过那山?” 叶痕闻言而视,只见那远山怪岩嶙峋而上,纵横连绵百里,气势磅礴。 “那山唯一的山道为冷梅山庄所修筑,闲人不得攀。” 只听那人笑道:“不见得。” “你看那山离你我多远?” 叶痕估摸道:“不下十里。” 那人道:“你且看好!”说着悬掌凝力,打入叶痕的大椎穴。叶痕忽觉精神一荡,一股热流贯彻全身。 “跟紧了!” 叶痕脚尖一点,犹如出水苍龙,扶摇伴身,只觉脚步生风,身轻如燕。眼前景色变换,努而如脚踏祥云,他一时间神游海外,豪情万丈。十里不过如此! 两人猿身而上,不时便至山巅。此时骤雪初停,天空放晴,一眼望去,大地一片苍茫。叶痕看向绵延的万梅花海,似嗅到那清幽冷冽的梅香。 那人双手背后,衣袂生风,俯瞰大地,顿声道:“古人观星象,定命格;今人寻古道,习修身;遂得益七星北斗之四魁三杓,呼为四觉三醒,方可冲出生死囹圄,羽化登仙。方才我暂用内力将你的修为提至初觉天枢境就可飘摇山水,若是达到天璇c天玑乃至那传说中的瑶光境呢?” 叶痕失神,顿时觉得自己不过渺如浮游沙粒,岁岁年年不过沧海一粟。而自己先前还思困心囿于初境层次,还要怎么沿这条路走下去?顿时毅然,走到那人身边,俯仰天地,定定道:“若是修行多一层,我便多修一层;路有多远,我便行疆;海有多阔,我亦跨海;定要与那天公试比高!” 那人宽心一笑,默然点头,“那你可要拜拜贪狼君了!祝他老人家早日助你突破天枢境。”叶痕笑道:“我回去就拜!不过眼下就有一位贪狼君在面前,我且一拜。”说着就欲行跪拜谢师礼,但被他拦下。 那人道:“你我虽年岁相差甚多,但情投意合犹如兄弟知己,你又何必行此大礼!” 但叶痕还是固执而跪,道:“长兄如父,此礼应当!” 那人仰天长笑,倏然同跪,道:“我雁某飘摇二十载,茕茕如孤雁,浮游于四海,不曾想今日结了个弟弟!” 叶痕闻言不由得眼睛湿润,喟然道:“我出生于鬼街暗市,未曾得知有何亲故,今得一大哥,是我十七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二人相识于偶然,虽短短一季,却相交莫逆情投意合,且名字皆带个“痕”字,实乃缘分,遂义结金兰。 雁无痕道:“贤弟且等我去那冷梅山庄取两坛梅花酒来,尽情畅饮!” 叶痕道:“愿睹大哥一展身手!” 雁无痕遂旋身而下,犹如蜻蜓点水般行迹,下便至那半山腰的冷梅山庄。 叶痕暗叹,没人敢踏足的冷梅山庄在大哥脚下犹入无人之境,其真修境难测。 不多久雁无痕怀抱两坛酒豪气而归,二人于山巅席地而坐,拍土揭盖相饮,畅聊许久,直至天色渐暗。 末了,雁无痕道:“我眼下将有一要事须去处理,临别无物相送,我把我的掌法推演一遍,贤弟你且记好!” 说着便演练起来,只见其掌势蹁跹,律带全身。时似下五洋捉鳖,时似上九天揽月,前退后进,左推右抱,指尖流云,俊逸潇洒。叶痕看得如痴如醉,牢牢记住了掌势律动的弧迹。 “这掌法是我据八八六十四卦之象所创,目前只推演到三十二掌,终难有所为续。贤弟你先修习我所授你的九掌,够用到二觉天璇境了。”然又深深长叹道:“此行凶险,却非又不得以而为之。若是能他日重逢,望贤弟令某刮目相看。” 叶痕怅然道:“小弟谨记。” 雁无痕终面露悲色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遇,后会有期!贤弟保重。” 叶痕抱拳道:“后会有期!大哥也保重。” 两人会心一笑,雁无痕便轻功一展,影魅般消失在匍匐而来的夜色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独闯山庄,避祸倚福 叶痕望着雁无痕离去的方向,呆怔良久。又将那九式掌法凭记忆复现了几遍,习修间总觉得有势无神,有神又无韵,不觉其味。暗想万可不能心浮气躁,这漫长修行路可才刚刚开始。 “呃好像还没开始。” 叶痕目前处于初境四层,因雁无痕故,初窥绝妙初觉天枢境。那才是俾睨天下,封鼎逐鹿的开始。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怎么下去?” 此刻天色全暗,原本白日里灰冷的天空已然放晴。正是:满天兮星斗,冥冥淼淼;袅袅兮银河,亘古亨今;月色兮如水,倾泻山河。 叶痕也未纠结,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自己面对所有困境,这次也一样。 自己一人也无要紧事做,遂放下心来,盘腿席地,手肘一支,对着夜空发呆。 有很多人说他呆痴,每每都飘然失神——课堂上,走路时,吃饭时甚至和梁育嫣一起时 他爱发呆走神,这事他承认。每次都会惘然出神,可以什么都想,又像什么都没想。 但不见得他呆c他痴。 也许只是没到追忆的时候? 他调气运脉,但有些经脉就是无法贯通,几轮下来,不觉间心烦意乱。 叶痕长出一口气,宁心静神,闭上眼,让精神似是弥留于一种迷幻的状态。 他看到了很多,想到了许多,但总觉得有块无法触及之地,总有一道屏障阻碍着神识的游移。 似略有所悟,叶痕颇为感慨。 及戌时,叶痕猛一哆嗦,打了个喷嚏。山顶阵阵寒风,他的衣衫护臂还是秋季的。 他没有那么多钱去购置几件狐裘貂氅,他还要去杂货铺当伙计。他也帮钱庄记账,只有这时他才觉得多花点钱给学校还算有点价值。 一个人生活总该会有点辛苦。 但他享受这种辛苦。 他活动下冻僵的筋骨,寻道下山。 此刻冷梅山庄依旧灯火通明,从庄内深处依稀传来呕哑嘲哳的歌声相伴磬音鼓瑟,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我还是避开为好。” 叶痕寻着条小路,悄声而行。 不料一声惊呼传到叶痕的耳朵里。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捕捉到。 寻声借月,只见半山亭里,三个劲衣人小心翼翼的将山庄守卫的衣服扒下,换上自身。 他惊得毫毛倒竖,屏气敛声,猫下身子贴近岩石。 不多久,只听那边道: “离亥时还有多久?” 那人抬头望月,道:“半个时辰。” “刚好。” 另一人冷冷道:“这冷梅山庄好气派,这廖老家伙真是大手笔。” “但马上就不是他的了!” “走,到换班时间了。把这些尸体处理掉。” 廖春山看着杯中的美酒,却并不享用。 今天是他父亲廖解元的六十大寿,全家竭力举办。乡里八亲c城内城外,乡绅巨贾,请到的来了,没请到的也来了。 人有热闹总是想凑的,有光自然是想沾的。 他少言寡语,总爱独处,与他那两个哥哥,三个姐姐恰好相反。 他冷冷地看向坐在太师椅里众星捧月般的廖解元,看到了他身边那个巧笑嫣然,顾盼生姿的女人。 她绝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又口若机簧,妙语连珠,玲珑流转于众人之间。 廖春山紧紧捏住酒杯,手心里都是汗。 他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现在终于来了。 只见一二十岁模样的男子,柴眉星目,面若敷粉。内衬鎏金丝白衫,外罩宽袖火狐氅,脚蹬黑色秀运靴,手上戴着铁骨手套,拎着包好的礼品,交递予记账小倌。 “来客游天星——精品缀云根两盒,点文草两盒,七七品天枢丹一枚!” 喧哗停止。 连廖解元都怔住了。 七品天枢丹?! 他回过神赶忙吩咐小厮们去酒窖里去取那最好的陈酿梅花酒,重开炉灶。 正待他欲起身相迎时,那翩翩公子却已先至,躬身作揖道: “晚辈游天星,特来祝廖老先生福禄寿喜。因备礼而迟,叨扰各位,老先生勿怪。” “太客气了!” 廖解元尽量控制自己的激动,但还是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道: “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 出了厅堂,二人步入庭院。 廖解元先开话了:“真是七品天枢丹?” “正是。” 他有太多话想问。但他深知,有的话,有些事,还是不要深知为好。 “廖某不曾识得小兄弟,尊姓大名?” “游天星。” 他不知道附近有这号人,诽腹着这人有何考量,自己与他互不相识,为什么会送这种有市无价的绝品丹药? 他打量着这年轻人,乍一看像是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但谈吐举止皆非凡人。 只听他笑到:“恭喜廖前辈突破初境七层登封仙箓。” 用了七品天枢丹,必可突破凡尘桎梏,踏上异路。他为何不留予自己?莫非他已经突破天枢境? 他满腹狐疑道: “无功不受禄,小兄弟为何出此大礼?” 游天星道:“还真有一事。” “何事?” “那人让我劝你固守本道,一心修炼,莫要被庞杂所误。” 廖解元先是一愣,随后冷哼道:“我能被什么庞杂所误?初境七层本就是大瓶颈,初境与天枢境天壤地别,不是某不修习,又有多少人能突破此境?” 游天星略微一笑,道:“言之有理。” “罢了。走,请入宴。” 老头子确实很高兴,他已经喝了很多酒,与众人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众宾客纷纷道喜,廖解元大笑。 但突然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身体直竖倒下。 众人惊呼,廖庄主的大公子廖春水第一个冲上去。 游天星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表情奇怪的同样还有廖春山,他睨了一眼游天星,拿起酒杯。 他知道这杯酒是不会有毒的,有毒的只有他父亲的酒杯。 “是你!” 众人提防地看向游天星。 廖春水指着他大叫道:“你居心叵测,暗害我父亲!” 游天星显得很冷静,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情也淡定自若。 他笑了笑,道:“何以见得?” “你来路不明,在场的人有人认识你吗?” 自然不会,即便是有。 他叹了口气,道:“我与令尊乃私交,且我是个外地人,不认识我也很正常。” 城里人就认城里人?本地人就认本地人?在坐各位岂不是也被分为三六九等?还是这世界就被分为三六九等? “但你总摆脱不了干系的!” 游天星苦笑,他唯有苦笑。 廖春山冷冷地看着,开口道:“他没有说谎。” 廖春水一怔,不满道:“父亲平时最疼爱你,你反倒替外人说话!” 廖春山淡淡道:“实事求是。” 廖春水道:“好,怎么个实事求是?!” 廖春山道:“游兄是父亲请的,请帖是我去送的,这还不够?” 廖春水不说话了。这句话字字诛心。他咬紧牙,看着廖春山。 那表情算不上厌恨,但也着实令人心惊肉跳。 廖春山不以为然,道:“凶手另有其人,且仍然在场。” “何以见得?” 一道脆生生犹如清铃般声音说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红粉佳人正安抚着廖春水,她便是廖春水的媳妇。 廖春山道:“酒杯。” 紫霖云道:“酒杯?” “酒中无毒,有毒的是父亲的酒杯。只有他的酒杯。” 游天星沉吟道:“酒无毒杯子有毒那下毒的最大可能就是佣人奴仆了。” 廖春山道:“对!” 但眼下堂内不见一个佣人奴仆。 他二人奔入后堂,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随后赶来的廖春水面露酱色,几欲作呕,颤声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血腥气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廖春山皱眉,检视着那些骇人的伤痕,半晌道: “能不声不响地杀死这么多人,杀手实力起码要初境六层以上!” 游天星道:“而且还不止一人!” 廖春水浑身颤抖,道:“那岂不是山庄内暗藏着初境六层以上的杀手?” 廖春山叹了口气,道:“恐怕是这样。” 廖春水面色既惊怖又充满疑惑,喃喃道:“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霍然跌跌撞撞地奔出这令人作呕的地方。 两人随后默不作声走了出来,站在偌大的庄院内。 月光明亮冰冷,满园萧瑟,唯有冷冽的梅香被料峭山风吹来。 游天星道:“看来你已经有头绪了。” 廖春山显然极不情愿开口。 游天星叹了口气,道:“但他还是你父亲,你仍是他儿子。” 廖春山面露痛苦之色,道:“我宁可不是!” “事情结束后,我要离开这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游天星道:“只怕会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至少是不会活着离开!” 廖春山喟叹道:“抱歉,把你牵扯进来。” “自然是不怪你,谁叫我这么爱找麻烦呢?”游天星笑道。 廖春山道:“我这人相交甚少,只有你一个朋友,也只有你愿意来蹚着浑水。” 游天星笑道:“既然是朋友,又何必如此见外?” 廖春山也笑了:“不过你今晚的装扮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游天星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现在不搞好行头都不敢出门了!” 廖春山道:“那我送你几套时兴衣服怎样?” 游天星道:“这就免了,你知道我不爱出风头。” “但你偏偏会出风头!” 廖春山笑了,游天星无奈苦笑,道:“看来我这人不光爱找麻烦,还很倒霉!” 廖春山笑了笑,转而道:“刚才的事千万不能让来宾知道。” 游天星道:“目前只能这样了,直到查清清真凶之前,让他们先暂住庄内吧。” “走,我们回去安排一下。” 待二人回到大堂,才发现廖春水仍然没有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暗叫:不好! 他们找到了廖春水,却已经迟了。他死在了后院的荷塘旁的小径上。现在荷塘里只有凋敝的败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廖春山在发抖。游天星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模样。 廖春水的心脏背后中了致命一击,那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永远的僵在了他脸上。 廖春山颤声道:“真的是不死不休吗?” 他语气充满了疑惑,充满悲凉。 游天星道:“情况很明了了,要么我们死,要么他们死!” 廖春山回过头去,不忍再看,缓缓道:“可我们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游天星沉吟道:“他会出现的,现在我们只能等。” 来客们虽有抱怨,但奈何廖庄主六十大寿时死于非命,且山庄现已封锁,只怕是由不得己,只得暂住庄内。 深夜。 今晚注定有人失眠。 廖春山对着父亲和大哥的尸体,此刻却出奇的冷静。 但他也不想再多看一眼他们的表情,尽管临死前的表情最真实。 他长叹一口气,想把他们盖起来。突然,他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虽然不愿相信,但他还是披上衣服,走到门前,但此刻门响了,有人轻轻敲了三下。 “这么晚了,大少夫人有什么事吗?” 游天星此刻睡眼惺忪,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紫霖云抿唇一笑,这一笑足够含蓄动人,道:“别夫人夫人的叫,都快被叫成老太婆了!” 游天星笑道:“那我该如何?” 她道:“你我年龄相差不大,改叫姐姐!” “好姐姐,你有何事?” 只听她道:“你们先前去后堂时我丈夫是不是跟着?” “是。” 游天星疑惑道:“怎么?” “他依旧没有回来!” 他笑了,道:“哦?” “我以为他先回去找你了。” 紫霖云道:“没有!” 游天星笑道:“姐姐,你应该很了解男人,这么晚不回家多半是在寻欢作乐,何况大家公子呢?” 紫霖云道:“我很了解我的夫婿,他绝不会这样的。” “所以你怀疑他已经” 她道:“不不会那样的能否劳烦游公子” “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低垂着眼,嗫嚅道:“游公子有何条件?” 他坏笑着打量她,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娇俏的身体上游走,她的脸更红了。 房间里若隐若现出一种暧昧的气氛。 但他开口道:“把秘库钥匙交出来吧。” 她顿时愣住,道:“秘库钥匙一直佩戴在我夫婿那里,除非老庄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开。” “真是任何人都不能打开?” “正是!” 游天星叹了口气道:“有一种人可以进去。” “什么人?” “自然是有钥匙的人。” 他淡淡笑道:“廖兄,现身吧!” 紫霖云怔住了,只见廖春山从门外进来。 “你们” 廖春山叹了口气,道:“你杀我父亲和我大哥,外加二十几口人命,若不是发觉你的漏洞,恐怕我们都难逃一死。” 紫霖云一怔,显得很是莫名其妙,道:“你说我做出这些事?” 廖春山冷哼道:“不是吗?你先和我大哥密谋杀死父亲,再把参与其中的小厮们还有我大哥杀了,拿取钥匙,这样你才是最大的赢家!” “我若是没有呢?” 游天星道:“那才是最大的假话!” 她突然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是我和你大哥密谋杀死庄主,那是因为他必须死!” 廖春山面露悲色,良久才道:“他做出那种龌蹉之事,也算是报应” 她面露讥诮,冷冷道:“你知道陪一个满身皱皮的老色鬼睡觉是什么感受吗?呵,你大哥是个窝囊废,竟对此事不闻不问,装作没看见!” 游天星满腹狐疑,但也不好插嘴别人家事,尤其是丑事。 这女人的话真的可信吗?那些小厮不是她杀的?杀廖春山的是为秘库的钥匙,那钥匙在谁手中? 游天星思忖着,但听外面吵吵嚷嚷,众人慌忙逃窜。 只见偌大的山庄火光接天,四壁的厢房已经快被烧塌,且此刻北风骤起,火速蔓延,俨然是被人故意而为。 于是三人不管不顾,展开轻功,三步作两步的往庄外奔去。 廖春山眼睛里火光闪闪,看着被大火吞噬的山庄,霍然无力地跪下。 “二十年就这么没了” 面色同样悲戚的还有紫霖云。 但她看起来更多的是高兴,冷哼道:“不管是谁所为,我还真是要谢谢他!” 游天星道:“哦?” 只听她道:“你当那廖解元只是个不顾人伦的老色鬼?呵,他甚至可以连朋友,连亲人都背叛!这种人,干出来的事定是教人所不齿!” 游天星以为廖春山会反驳,不料他却道:“我承认。” “你承认?你又对他的事了解多少?” 紫霖云一脸愤恨,接着道:“你可知道,这山庄本不是他的!” 游天星和廖春山都诧异道:“不是?” “不是!因为这山庄本就是我父亲一手所创!” 廖春山满脸痛苦,今天发生的太多,知道的太多,道:“我明白了。” 他向紫霖云躬身作揖道:“紫小姐,家父做出害人害己的事,令人不齿,令己蒙羞,某已无地自容,唯有以死谢罪。” 只见她轻功入林传回话来:“我不让你死,你一死了之,我怎么有报仇的快感?我要让你活着。你且要好好活着,可不能想不开,这样痛苦就会一遍遍侵蚀你,你才能体会到我的痛苦,才不会做出令别人痛苦的事!还有,我姓冷,不姓紫!” 有时候,满含痛苦的活比死更难受。 远处天迹泛出一道冷白,背后繁华山庄已一片断壁残垣。 游天星哑言,对着即将放明的远空喟然长叹。廖春山神情恍惚,喃喃道:“好好活下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旖旎娇娥,楼台五层 听到此,梁育嫣已经笑的喘不过来气。她揉揉湿漉漉的眼睛,道: “只有你才能遇到这样的事!” “恐怕真的只有我,也只有我才如此倒霉了。” 叶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接道:“为了生活,我是什么鬼使神差都做了。” 梁育嫣突然正色道:“你真应该去出门闯荡,行迹江湖去了。” “怎么?” “摆摊算命,排忧解难。” 说完她又忍不住噗嗤一笑,笑的如此开心,毫不矫作。 女孩子岂不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如此? 叶痕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不去帮他们排忧解难。” “怎么不能?” “我想先为你排忧解难。” 她的脸红了,嗫嚅道:“我有什么忧?又有什么难?” “排你相思忧,解你念牵难。” 她的脸更红了,像是映照着晚霞,却顶针娇喃道:“你说我思谁c念谁?” 叶痕招招手,神秘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我不过去。” “那我过去。” 叶痕两步凑到她耳边,转而亲到了她脸上。 她快速后退一步,咯咯娇笑道:“你不是说要解我所难吗?” 叶痕笑道:“没错,不过我想先收取报酬。” 梁育嫣道:“好了,赶快吃饭吧,别凉了。” 说着打开四层食盒,叶痕看着满目珍馐,喃喃道:“你会把我的胃给喂刁的。” 她巧然一笑道:“嘿嘿,那我就再给你喂好点。” 叶痕叹道:“人的胃口是会越来越大的。我的胃口就是。” 梁育嫣道:“那我会把你当小狗养,跟我家小白一样。” 叶痕苦笑,摇了摇头,道:“不是大黄吗?怎么又变成小白了?” “因为下雪了,所以黄狗身上白了。” 她转头望向窗外,看着飘飘然的雪花,神色寂寥。 叶痕怔怔地看着她的侧脸,竟渐渐出神。 只听她喃喃道:“雪看起来洁白,其实不知道有多脏” 叶痕道:“但人们就喜欢这种虚伪的表象。” 她叹了口气,回过神道:“你怎么不吃了啊?” 叶痕盯着饭菜,道:“吃不下。”他叹气,“胃口果然变大了。” 她道:“可能是天天吃一样的菜腻了吧!下次让火工师傅换点菜。” “不是。” “那你怎么了。” 他道:“真是什么都可以吗?” 梁育嫣道:“只要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人什么不能果腹?” 叶痕默然,收起一贯嬉笑的作风,正色看着她。 刚见他张开嘴唇,只听叶痕的草庐上空传来一声尖利的鹰唳。 梁育嫣愀然而起,道:“他来了!” “他是谁?” 叶痕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惊慌失措,不禁向外望去。只见一缀满流苏配环玉的华贵马车稳妥停在了道路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着红眼玉狐衫的三旬左右的男子,女婢上前为他披上绒边玄金绣莲斗篷。他伸出左臂,只见一只雄健的苍鹰摇翅落在那特质的护臂上,左右顾盼,神姿矍铄。一人一鹰,缓步向这边走来。 梁育嫣抢先上前请安道:“小叔叔,不知您来,有失远迎。” 他嘴角微微动了动。好个反客为主。 他摆了摆手,直接道:“嫣儿,你来琉璃城多久了?” “不到三年。” 他道:“当时你硬是要来这里上学,我说服你父亲答应了。今你学业已结,该回去了。琉璃城虽仍是家族属地,但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差不多要回去报个到了,免得他们担心。” 梁育嫣咬住嘴唇,满面不甘。待挣扎片刻,微声道:“我不想回去” 那男人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梁育嫣,再看看叶痕,道:“嫣儿,你资质不错,该考虑考虑以后的事了。明天我就去青木城购置回去进贡的东西,现在你先回去打点一下吧。” “我” 她才憋出一个字,就被他打断,道:“哦,对了,嫣儿你学年考评怎么样啊?” 她暗道不好,小叔叔当面这么说是想给叶痕一个下马威。她在小叔叔眼皮底下长大,他早已对她习性了如指掌,又怎么不知她的斤两?当下便皱着眉,佯装病患,喃喃道:“这风雪天,吹的人头疼,小叔叔我们回去吧?” 他看着梁育嫣,微眯了下眼,她便老老实实道:“初境五层” 他道:“实话实说。” 她只好细声道:“天枢一层” “这不是很好吗?又不是丢人,怎么吞吞吐吐的?” 叶痕像吃了当头一棒般呆懵,抬头看着梁育嫣。在学校里莫非她只是在刻意压低自己?早知道这位大小姐不简单,但没想到已至如此地步,他顿时有些气馁。 但转而一想,自己半多是个别人口中学混掺半的劣等生c二流子,还要养活自己,且若觉得气馁,岂不正中别人下怀?旋即便笑道: “梁小姐真是英才!是为虎女无犬父,料必其他七姨八叔c结发中表之类也是大有人才!” 梁育嫣一惊,已是感到了话中的酸刺,莫不要激怒小叔叔才好。 不成想他非但没有发火,反而神秘地微笑了起来,用手安抚着健隼油亮的翎羽。 他不容置否道:“嫣儿,你就先回去吧。” 说着吩咐两位女婢将她“请”了回去。梁育嫣怜怜回首,看看叶痕,看看小叔叔,细观他们的面色,这两人千万不能剑拔弩张,搞得太僵。 实际上,他一开始很反感梁育嫣接触些不三不四的外人,但他终究是个主管家族生意的贾人,所以他喜欢会说话的人,尤其是会说话c脑子灵光的年轻人。 否则她也不会看上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寒酸仔。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 “我知道。” “哦?” “所以我不用问。” 他笑笑,细细端详这个年轻人,稳重c自信的笑容让人感觉到不一样的力量。 尽管他现在不闻其名,连生活都过得这么寒酸,但眼前的就是未来的吗?谁会只想图眼前之利? 他瞄了一眼少年郎身后的破旧草庐,神色霍然变得怅惘迷离,好像想起了很多。 良久,他一声轻叹。 叶痕道:“前辈莫不是睹物伤神?” “你道我是为何?” 叶痕道:“前辈是想起了往昔岁月?” “不错,我是想起了过往,但我更是站立在当下,望眼于未来。” 叶痕笑着躬身道:“听闻先生一语良言,晚辈真是收益匪浅。” 他也笑了:“你不用讨好我,毕竟我也是服务于家族,受命于他人。” 叶痕道:“晚辈资历尚浅,远不如先生高瞻远瞩!” “嗯”他朗声一笑,摇了摇头道:“你又是先生,又是前辈的叫,若我不授予你点好处,别人倒怪我不够意思c据长自负了!” 叶痕道:“晚辈此言也不是为了好处。” “哦?不为好处?” “我希望先生说一句话。” “什么话?你可万千不要让我说狗语!” 说着两人都笑了。 “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或是一个愿望。”他豪气干云道,一人一鹰,具是神姿昂扬,当真是气度不凡。 叶痕暗叹,此人定力如此之高,举手擎鹰许久不累,内力高深莫测。 他道:“晚辈不敢!” 他摇头笑道:“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那我一定说到做到!” 叶痕抬眉一笑,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晚辈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哦?说来听听。” 叶痕嘿嘿笑道:“我想问问先生此话可有保质期?” “你怕我出尔反尔?放心,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多久都行!” “好!梁先生果然爽快之人。” 那人闻言却悄然色变,神情落寂。 “唉——我不姓梁。” 叶痕暗暗后悔,一时得意忘形,什么不敢确定的话都说了。 只听他缓缓道:“我不姓梁,也永远不会姓梁。张姓才是我的本家之姓。罢了往事不提也罢。哦还有,嫣儿此次回去,怕是很难再出来了。” 叶痕心头一凛,尽管他想到或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连声音都要颤抖了。 “晚辈敢问是怎么回事!” 梁育嫣的张姓小叔叔望着远空,呼出一口热气烟雾。这世界还是太冷了。 “你还不懂吗?”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敢想,更不敢去懂。 “唉,此次说是族会,但更主要的还是嫣儿的亲事问题,梁家与子桑家急须联合对抗发至雀夏十六州的反乱。且不说这,三省十六州已是高手无数,那繁春三省郡守的子桑公子也已是天枢五层,你有信心相之抗衡吗?” 天枢五层较之初入修武之人可谓天壤地别,叶痕心中一凛,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自己与那子桑公子足足差了一个层境! 他见叶痕表情阴晴不定,便道:“你若是放弃对嫣儿的妄想,我可以给你黄金千两,也足够你后半生无忧无虑。怎样?” 叶痕却豁然开朗,笑容回到了脸上,道:“钱有尽时,命有尽时。短短一生,若是连点勇气信念都没有,畏畏缩缩虚度光阴,只会抱憾而终。先生请放心,也请先生谨记许诺晚辈的话。” 他这淡淡一笑,包含很多。他期盼着,他看着,他不希望有情人难成眷属,他更希望自己曾经也可以如此。 “只要别到最后让我空许一个承诺才好。”他叹了口气,转身道:“你若是准备好了,就来繁春三省的映春城吧!婚期就在立夏,希望你那时会有所长进。” “士别三日,需当刮目相看。” “但愿如此。” 修习多时,叶痕依旧茫然,奇筋八脉毫无动静不说,连最基本的前后任督诸穴都似死海顽石,孑然难通。 叶痕难以压制内心的焦躁,体内游走的热流胡乱奔走,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难道自己要以初境四层的老底去把新娘拐走? 他越想越多,越思越乱。终于,他怅然而止,走出“家门”,不成想,气息内力把握不稳,门倒是直接被推倒,一股冷风灌进温度残存的草庐里。 叶痕呆呆站在那里,不久,一股气窜上胸膛,堵的心口发闷。 他想骂,但不知道骂谁。他想发火,也不知道往哪撒。 一道无形的壁障困囿着他。 叶痕一时怒火上头,乱打起来,管他三七二十一,树木c寒雪c空气,全是敌人! 于是,雪消融了,树折断了,力气撒光了。 不久,他就打得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倒在地上。 他侧过脸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暗骂自己太过心浮气躁,乱了阵脚。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一弹起,比划起了义兄雁无痕所授的九式卦象掌法。 他隐隐发现,每路掌法间总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虽只有寥寥九式,但已是可以泛演出很多路数,令人惊奇,而雁大哥推演出了三十二式,令人叹服。 他细下心来,慢慢打了几回,虽当下难以彻悟,但也是略有所得。 不觉间,就已是天色渐暗,这几个时辰竟不知不觉的过了。 待他再次收气调息,却突然发觉,已经是初级五层的境界。 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只叹自己莽撞,莫要终负了别人,负了自己,让他人的期许白白落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飞燕击水,仍有余波 叶痕自从山庄回来,已有数日。他有点担忧,有所疑虑。 那躲在暗中的人到底是谁?冷霖云说的到底是真的?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那山庄的秘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但他知道一点,东西到手,毁迹灭踪。 但他知道许多事,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好。 “嘿!你这小东西!刚夸过你,你就想飘是吧?” 一声厉喝打断了叶痕的思绪,他猛一惊,反应回来,笑道: “大爷,小的知道您海量,想给您多倒点,唉,但这杯子真是器小,连点酒都盛不下!您等着,给大爷上海碗!” 那人笑着拍了拍叶痕的肩,道:“还是你小子孝顺!好,去拿海碗,大爷今天正要和几位兄弟牛饮!你活络点,长点眼色头,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 叶痕小跑着到后厨取碗,暗忖着这赵大富等的几个人是谁,第一次见这总让别人等的人来等人。 回来后只见那原本空落落的桌子已经来了三人,皆是草鞋布衣的中年人,在和赵大富说着什么。 那三人面若枯木树皮,身形干瘦,声音似刀磨磐石之声般古怪刺耳。叶痕心中一抖,不露声色的笑了一下。 其中一人道:“我们差一点就成功了,唉,但是她让我们收手了。” 赵大富急切问到:“那东西呢?” “我说没找到,你信吗?”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还是无奈道:“唉,你们空手而来,我就知道了。” 一人冷哼道:“你也知道那东西只是个传说。道听途说的东西传的再快c再广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赵大富一叹,道:“不错。但一个人说的是假,那三个人,更多人说的就成真的了。” 一人冷哼道:“你认为我说的是假话?” 赵大富略略一笑,叹道:“谁知道那东西是真是假,但那冷梅山庄一毁,就终难知晓了。” “你也不要怪,我们也只是服从而已。” 赵大富道:“你们兄弟三人的信誉赵某是信得过的,那冷梅山庄早已成为众人觊觎之地,暗流涌动之下,毁灭是迟早的事。” 那三人突然不说话了,赵大富回过头,见一黑色劲衣,头戴垂纱斗笠的人,坐在一空的桌子边上。 赵大富淡淡道:“这位兄台,某已将此店包下宴请客人,另请别家吧。” 那人哑声道:“这么多空座,你喝你的,我喝我的,互不相犯。” 叶痕走上前去,陪笑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改日酒免费喝!要喝多少有多少!” 那人道:“明日酒明日喝,今日酒今日喝。我这人想喝酒时就走不动路,你不用改日免费送酒,今天我付你三倍酒钱。” 叶痕为难地看看两边。 那三人将欲起身,只见赵大富压低手掌,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行个方便。我们走。” 那人却道:“我这人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喝酒时必须要有人陪,我不喜欢独自喝酒。” 那三人冷冷道:“那要看你敢不敢喝我们的酒!” “这又有什么不敢?” “好!” 其中一人说罢手中的酒杯就飞了出去,带着一道白绫,凌厉扑面。 但那道白绫刚刚展开就似被人用剪刀横加裁断。 酒杯已稳稳在那人手里,甚至连一滴酒都没撒。 “早闻陲边三友之盛名,今日一见,不如不见。” 这话彻底激怒了那枯瘦的陲边三友,掌一拍桌,飞身而起,直冲那人。 那人没动,犹如老树盘根般稳坐,催动双掌拚住六拳,竟毫不落下风。 叶痕暗暗惊奇,这人估摸着只有初境六层,为何会挥发出这么绵密迅疾的掌法? 陲边三友霍然被震开,连退几步。 只听那人缓缓道:“我若是不收手,只怕你们以后再也无法享用如此美酒了。” 此刻他们三人再也不能冷静了,那人坐着就能抗住他三人的联功,且游刃有余,这让历来横行的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你到底是谁?” 那人转着酒杯,缓缓将酒倒入杯中,淡淡道:“只是一个酒客。” “只怕没这么简单吧?” 赵大富走过来,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眼神足够寒冷,冷地让人犹堕冰窟。 但这人面相也很秀气,只是嗓音太过嘶哑,他还在喝酒,甚至连下酒菜都不要。 赵大富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哦?” 赵大富笑了笑,摆摆手,道:“罢了。我们就陪阁下喝上两杯。” 那人却道:“我现在又不想让人陪我喝酒了,你们快滚,别来烦我。” 赵大富怔住了,陲边三友脸皮抽搐,叶痕往后退了两步。 但赵大富却道:“好,我们走!” 那人看着杯中的酒,道:“我说了,是让你们滚着出去,不是走出去,不明白?” 他们再也忍不住了,但那人好似也忍不住了,在陲边三友欲动手的霎时,他就已然飘至他们面前,利落的三掌打出,三人胸口一闷,飞将出去,竟已倒地不起。 “我留下了他们的命,你把他们牵回去吧。” 赵大富笑了,道:“现在我也不想走了。” “哦?” “不知阁下酒量如何?” 那人道:“喝倒你没问题。” 赵大富哈哈大笑,但声音却变了,变得尖细,竟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快走吧!”赵大富看着叶痕道。 叶痕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走,我就更不能走了。” “你怎么不走,难打你能打得过他?” 叶痕道:“唉,你的烂摊子不得我来收拾?” 赵大富一笑,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少女,一个娇笑的少女。 一个俏生生的少女为何要扮成一个胖子? 梁育嫣笑道:“这个摊子恐怕不太好收拾!” “不怕不怕,我入这行,什么摊子都收拾过!谁让你是爷,我是仆呢?” 她蜜声道:“乖,我就喜欢听话的男人。” 叶痕叹道:“谁让我就喜欢爱惹麻烦的女人。” 那人看着眼前两人的卿卿我我,竟有些失神。 梁育嫣看了一眼那人道:“看来这人不光听不懂人话,还是个聋子。” 叶痕点点头赞同道:“唉,怪人!” 那人竟不反驳,冷冷地抬起头,只是淡淡道:“妇唱夫随,两人倒是挺合。” 叶痕道:“不对不对,她是酒客,我是酒倌,我总是要向着客人的。” 那人捏着酒杯,沉声道:“哦?我不是客人?还是说我给的酒钱少了?” 叶痕笑道:“她能给我变出一个大美人来,若是客官你也能给我变一个来,没准我就向着你了。” 那人喝着酒,冷哼一声,像是攀比般,一把扯下他脸上的“脸”。 “现在呢?” 叶痕啧啧嘴,叹道:“今天真是比看马戏还精彩,给我活生生变出两个美人来!” 梁育嫣笑道:“怪不得这么骄傲,原来是个大美人。” 叶痕道:“我今天才觉得这世界的美女如此多c如此近!” 那人又喝了一杯酒,羊脂玉般的脸上已经泛起似梅花般的淡淡殷红,甜甜地笑道:“年纪不大,油嘴滑舌,该打!” 叶痕连连摆手,道:“别别,两个喝酒这么厉害,武功这么高强的美人要教训我,我怕是受不住!” 梁育嫣冷笑道:“你且别管受不受得了,你就不好奇,这样一个美人为何要扮成男人在此独自喝酒?” 叶痕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很好奇同样一个美人,为什么要扮成一个大胖子。” 黑衣女看了一眼梁育嫣,道:“若是你见一个女人精心打扮后,就不该再问她要去哪,去干嘛。” 叶痕笑道:“还好我这个眼神不太好。” 梁育嫣道:“但你太爱管闲事!” 叶痕道:“唉,是闲事每每找上我。” 黑衣女笑道:“那就不给你找闲事了,告辞。” 说着就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往桌子上一扔,径直走了出去。 叶痕看着她的背影,叹道:“美人不光爱喝酒c爱武装,还很爱花钱,这顿酒就是免费请她喝都行!” 梁育嫣扬眉道:“你就不请我喝酒?” 叶痕看着她,笑道:“你别说是一顿,就是往后无数次都可以。” 梁育嫣笑的更开心了,手捂住嘴,突然她的笑容消失了。 叶痕疑惑地寻着她的眼神,她紧紧盯住那个钱袋,一个秀着花纹的乌丝钱袋。 梁育嫣面色凝重,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钱袋吗?” 叶痕道:“一个普通的钱袋。” “你看那花纹。” “呃这是什么花?” “饮月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遥关相望,风花饮月 “饮月花?” 梁育嫣难得地皱起眉头,沉吟道:“饮月饮月花” 叶痕淡淡一笑,就拿起扫帚。 “你不关心?” 叶痕摇头笑道:“看你那表情,我就不想知道了。” 梁育嫣喃喃道:“不知道也好跟他们沾边总是没有好事的。” 叶痕边打扫,边说:“唉,还是保住饭碗最重要得在老板回来前把这里打扫干净,要不然估计得扣工资!” 梁育嫣皱了皱眉,道:“你就这么点志向?” 叶痕道:“不是你说的吗,跟那谁什么谁的沾边没好事,这么可怕,我还是保住小命吧!” 梁育嫣叹了口气,就不在过问,径直走了出去。 叶痕的表情变了。 他看向那个钱袋,似乎还能隐隐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饮月花? 叶痕思忖半晌,就把钱纳入账中,独取了那个钱袋。 走出两步,回去掂量着两块碎银,纳入自己的口袋。 傍晚,天色渐暗,寒风瑟瑟,这条道上,向来只有他一人。他回到了自己那个陋室。 这陋室还是他那个陋室,只是在那张缺口的自制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床榻上还放着一个包裹。 叶痕盯着那个信封,砚台里的墨迹还未干,那支笔停在那,似乎手书之人才刚刚离去。 叶痕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展开信。 只有短短数行: 展信佳。 廖某家中变故,牵连叶兄,余甚感歉意,也让叶兄见了笑。既山庄已毁,古人已去,廖某将离此伤心地,故已变卖家业,余赠叶兄金叶数片,不成敬意。离别有时,相逢有期,叶兄保重。 另:那几套衣服够时兴,也同样赠予你,莫太寒酸,女孩子不喜欢。游天星比叶痕潇洒像样的多。 廖某手书 信到此结束,叶痕呆怔半晌,突然大笑,笑着笑着把眼泪笑出来了。 他打开包裹,包裹里除衣服外还有一个小包裹。真是够麻烦。那小包裹里有一本书,书页里夹着金叶。叶痕哑然失笑,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 那美人呢? 悬月映空,云烟如丝。一灯如豆,美人成影。 她自是有很多心事,已经很晚,但她却哀叹怜怜,离别总是惹人伤感。 突然,房上有着细微的脚步声,她一个激灵,翻手将灯光打灭,缩身在黑暗里。 那人也是突然没了动静,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行一步。 梁育嫣一个冷笑,道:“你不下来?” 那人却道:“你不上来?” 梁育嫣道:“屋外太冷,有话还是屋里说罢。” “不敢不敢,梁小姐的闺房怎么能随便进。” 梁育嫣冷笑道:“好,那位梁上君子,本小姐允许你下来。” 那人背月,梁育嫣看着他漆黑的轮廓,良久,叹道:“你来就是傻站着的吗?” 那人却依然不言。 梁育嫣终于嗔怒道:“没想到这人不光没骨气还是个傻子!” 那人也终于说话了,缓缓道:“我在闻你的味道。” 梁育嫣一笑,嗲声道:“那你过来啊,离近点不是闻的更清晰吗?” 那人道:“若是离的太近,迷恋上你的香味不愿走了怎么办?” 梁育嫣反倒哀叹道:“那只好我走了。” “唉,只能短聚不能长守有何意义?” 梁育嫣走到月光下,素面朝天,淡淡而笑,只是笑容在寒冷的月光下也变得苍白。 “说你是聪明还是傻瓜?是个油腔滑调的泼皮还是潇洒蹁跹的君子?” 月光透过窗口,倾泻在微笑着的人身上,至少现在他是游天星。 游天星道:“唉,梁小姐确实不凡。” 梁育嫣一怔,她有点失望。 没人喜欢小心眼的人,尤其是男人比女人还小心眼。 游天星笑着却续道:“梁小姐有一种魔力,能让聪明人变成傻瓜;让泼皮变成君子。” 她又是一怔,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游天星神秘一笑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梁育嫣道:“去哪?这么晚了。” 不料,游天星却是响指一弹,蜡烛倏燃。 他为她披上赤绒花斗篷,拉着她的手,轻功一展,掠出窗户。 梁育嫣在后面任由他拉着,越过房屋,越过深院,越过高墙,越过千家万户,直冲夜空,月光皎洁。 在寒风冽冽的空中,他横着把她抱起,脚步不停,踏着祥云,俯瞰大地。 梁育嫣不由得闭上眼,将脸靠近了他的胸膛。 唉,男人女人的区别恐怕就在此吧? 不久,他们就到了半山腰,背后不远就是已成废墟的冷梅山庄,但梁育嫣连一眼都没看。她怎么会看呢?她的眼里现在只有他。 梁育嫣呼了一口热气。她已经无暇去怀疑。 她在等他的话,可他为什么还不开口呢? 游天星的声音在冷幽的空气里响起:“明天可能无法去送你了” “嗯” “所以我送你一个礼物,算作赠别吧” 说着,他一挥袖。 只见梅花倏然泛亮出粉色的幽光,沿山而下,万梅尽染,幽香袭人,空气里跳动着层层无言的旋律,天地一片梦幻。 同样剧烈跳动的还有梁育嫣的胸口。她睁大眼睛,里面闪动着水亮的粉红光芒。 压抑的眼泪霍然而下,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神秘自信的微笑突然让她心安。 他到底是叶痕还是游天星?这些对她都不再重要,她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他怀抱着她,安抚着她的后背,在她的耳边柔声道:“不会太久,我一定会去接你的” 梁育嫣哽咽着道:“说好了!” 游天星温柔地微笑着,道:“说定了!” 夜,如此寒冷,如此神秘,是人让它有了热度,是感情让它明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饮冰止渴,寂原花开 人总是在能力不够时有想要照顾一生的人,也总是被迫夸下海口。 但人不都是需要一个目标的吗?你向着那前行,那里成了目的地,得到的难免成为目的。两者有着联系,却也有分歧。事在人为,目标大多被认为褒,而目的为贬,不过是人习惯使然。互为从属包含的概念若是因为把握不当而发生偏差,产生了愿违的目的,那目标就变得一文不值。 现在一一一 叶痕躺在床上,浑身发抖,肌肉筋骨像被不停拉扯挤压一般,冷汗浸湿了单衣。 他想坐起身,才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只能干巴巴地忍受痛苦。 他想到会有副作用,但没想到会如此难以忍受。 叶痕痛得冷笑,抽着气。 终于付出代价了吗? 当他用两片金叶从鬼街商人手中接过那枚丹药时就已做好准备。 绞痛了半天,稍有减缓,他缓缓起身,像个耄耋老人,挪步到水缸那,才发现水都结冰了。 他拿着瓢子敲了敲,只拿了块冰含在嘴里。 他闭上眼。 她走了,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不该留下。 窗外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冰雪还没消融又愈加意冷。 阳光呢?何时才能冲破云层,温暖人间? 呆怔了会儿,叶痕盘膝吐息,晌午痛感才消失,但身体完全脱了力,风都能吹倒。 最没有价值的问题就是明知答案还要问别人值不值得。 他从不问别人,更讨厌别人问。 若是只有一个人,眼泪就会变得委屈。这点女孩子比较聪明。 男人的眼泪怎能让别人轻易看见?怎么能够轻易流下? 但人难免会有迷茫的时候,尤其是在苦痛中孤立无援会更加泛滥。 你在进步时别人也在进步。那个子桑公子未必就是个花天酒地的大家公子,同样也不会停留在原地。但对于初境的人就不一样了。有的人很快就能告别初境,有的人穷尽一生也只能抱憾而终。 但人怎么可以不信守承诺?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的承诺? 生活还得继续。 王掌柜站在柜台后面,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那双枯槁的手恐怕只有在算账时才会如此灵活。 他扬起眼睑,手上的活不停,道:“你来了。” 他的声音同样显得苍老低哑,可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岁的中年人。 叶痕道:“来了。怎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时吧?” 王掌柜翻着账簿,道:“可你的气色不太好。” 叶痕淡淡笑道:“不妨事。” 王掌柜道:“最近不忙,你可以回去休息。” 叶痕叹了口气,道:“这又是到了年关,我总该忙活点佳节物事来。” 王掌柜停下手中的活,拎着壶茶走出来,在客桌前坐下,对着叶痕招了招手。 王掌柜倒了两杯热茶,两人无言对坐,隔绝了外面的熙攘喧闹,只有茶水升腾着热气。 “现已是月中,还有十几天就又到了大年。岁岁年年,年年岁岁,人已白头,故人离散,这年有何味?” 叶痕叹道:“这年确实不对味,总觉得少了什么。” 王掌柜道:“少了时间,少了芳华,少了人。” 叶痕笑道:“恐怕现在只有小孩子才喜欢过年了。” 王掌柜道:“小孩子懵懂无知,快乐总是很简单,当他突然回过神,领悟了过后,却又总是陷入困局。” 叶痕道:“什么困局?” 王掌柜喝着茶,好似出神,眼睛放空了一切。 “人们都在那困局里,有的人总以为自己可以c早已摆脱,却未发现早已经陷入了另一个困局。” 王掌柜站起身,到柜台后打点了银两,装在一个钱袋里,放在桌子上,道:“这是你半年的工钱,我多付你十两,是因为你向来准时。” 叶痕疑惑道:“不还没到月底吗?” 王掌柜径直向里走去,喃喃道:“不干了我曾与人说好十年为期,那人却迟迟等不来。这是我在琉璃城的第十九个年头估计那人也不会来了” 叶痕思忖着,说到:“若是那人早已经来了,却没有见到你,也是心灰意冷地走了呢?” 王掌柜停下了,道:“我们有一个信物。” “哦?什么信物?没准我见过。” 王掌柜道:“一朵花。” 叶痕笑道:“一朵花?” 说着他拿出那个绣着花的钱袋。 王掌柜一见,脸色顿变,一甩手,再一拉,那个钱袋就到了他的手里。 叶痕看出来了,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在光线的反射下,那极细的金丝。 王掌柜喃喃道:“不错!就是这朵饮月花!” 叶痕道:“那人来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味地喝酒。” 王掌柜道:“她几时来的?” 叶痕道:“就在昨天!” “昨天?那你怎么不告诉我?”王掌柜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叶痕无奈笑道:“那是因为她给我的钱袋里有一张纸条。” “怎么说?” “就在那袋子里。诗是用秘语写的,我感觉有端倪,就收起来了。” 王掌柜迫不及待地拿出纸条,反复看了几遍,道:“她被盯上了。” 叶痕道:“怪不得她那天表现的如此奇怪。” “怎么奇怪?” 叶痕道:“明明是个貌美的芳华少女却非要装成男人。” 王掌柜失笑道:“芳华少女?” “不错。” 王掌柜笑道:“她与我分别时确实是芳华少女,这十九年过了,你确定没错?” 叶痕道:“没错。” 王掌柜一脸疑惑,略作沉吟,便笑道:“不管怎样,我现在很开心,但也有可能会不开心。” 叶痕无奈苦笑。 王掌柜道:“我要你帮我。” 叶痕道:“这城这么大,来来往往,城内城外这么多人,上哪找?” 王掌柜道:“我说要找了吗?” 叶痕道:“不然呢?” 王掌柜道:“我要让她自己找上门来,就得先解决掉追踪她的人。” 叶痕道:“那你可为难我了,那姑娘手段不弱,料必那人实力也不会差到哪去。我这点班门弄斧的武功不是去送死吗?” 王掌柜道:“我要你帮自然是有我的理由,你放心,我会在暗中排摸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迢迢长街,蹑影奇诡 他满含着笑意晃悠悠游迹在城内繁复盘杂的长街,不时左看看右瞧瞧,打量打量新鲜物事,跟商铺掌柜的唠两句,和哪家出门的闺女逗趣一番,哪里发生争执还得去凑凑热闹。 他现在春风满面,容光焕发,竟不似前几日的颓态,倒像极了街头地痞小流氓。 至少这个“小流氓”看起来倒还像点模样,也很有风趣。 要是哪家小姐还在为金钿玉簪反复发愁,那他自然是要慷慨解囊,挑上一支最好的赠予。 姑娘看这有模有样c慷慨大方,还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小哥,免不了要打趣一番。 他看起来很开心,这个公子哥开心了,自然很爱花钱。 他腰间挂着一个绣有奇怪花纹的乌丝钱袋,银子从里面哗哗流走竟连眼都不眨。 若是有人好奇问其大名,他自是会说道:“小生游天星。”遂与一些商贾门第之辈交结一番,整理一下昂贵的衣氅,拂袖而去。惹得他们议论,这是哪家的公子?竟有如此风采? 他看起来潇洒极了,风流极了。可是他的笑在街角就变了颜色。 他不想再笑了,再笑就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他望向不远处,那座城内最好c最高的酒楼。 王掌柜细细地品味香茗,他已经很久没有沾酒了。 他的坐席视野极佳,城内的主流商街一览无余,他看着那个肆无忌惮地花着钱c谈笑风生的少年公子,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他不知道少年人为何要服用那种对自身伤害极大的丹药,但他知道有些事,只能是年少懵懂时做的。老了就没有那种魄力了。 那天他看到他的脸色,就明白了。 短暂提升的力量本来就不属于本体所诞生的,用过后的余力会在筋骨脉络里胡乱冲撞,对原本的修为造成极大的破坏。 他泡的那壶茶是用精牛草配五十年涅槃树根所熬成,对护经故本有奇效,所以才稳住了其体内的乱流。 他喜欢守时的人。 王掌柜睨着年关内来来往往c叫卖吆喝的行人商户。 那么,他们藏在哪呢? 他觉得游天星还可以再招摇一点,最好能多找找机会显露一下那个钱袋。 过了街口,游天星长出一口气。 他觉得疲惫,自己走街串巷逛了近两个时辰,早市都快过了,但他还是没有收到传音。 内息虽然暂时稳住了,但给经脉留下的后遗症短时也难以消化。 他活动活动筋骨,打了个哈欠,辗转下一条街。 他都有些担忧,因为钱袋不够重了。虽然钱不是自己的,奈何王掌柜说了尽管花,但看着白银哗哗如水淌,还是有些肉痛。 “呦,怎么了,刚才这位公子不还生龙活虎吗?”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颇为调侃地从背后响起。 游天星闻声回头,却见模样俊俏的小丫鬟挽着一个戴着素色面纱的窈窕女子。 游天星估摸着这大概是主仆二人趁着年关出来游玩的了。 游天星笑道:“再生龙活虎也禁不起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们折腾!” 那小丫鬟和那素衣女子好似没听见,自顾自说道:“如此潇洒风流的公子哥,除了寻花问柳还能有其它想法?” “估计是不会。” 素衣女子接着道:“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人事呢?” 小丫鬟笑道:“小姐你可不要这么想,这位公子只是嘴巴油了点,人倒还不见得坏!” 素衣女子笑了一声,讥诮道:“你见过男人长着一双桃花眼的?” “我只见过女人的桃花媚眼。” 她接着道:“是啊,裁眉星目当是标准男儿的典范,桃花眼的看人别提有多下流。” 小丫鬟拍手笑道:“对对,怪不得总感觉他看人尤其是看那些年轻女子的眼神是那么的” 最后一个字憋了回去,她的脸也霎时涨红了。 游天星看着这二人唱双簧般远去,觉得奇怪,觉得好笑。 这二人竟是只为排贬自己一番?他不由得苦笑。 若是平时,他定要上前去讨教讨教,但他现在太疲倦了,气息又开始紊乱了。 装腔作势也是很累人的。 他深深换了一口气,不再多思。时候不早了,他定夺还是先吃个饭比较好。 晃悠悠走了两步,他见两小童站在卖冰糖葫芦的前面争论着。 “娘就给了我们五文钱,但只够买一个的了。” “那就买一个吧。” “怎么分?一串只有七颗,一人三颗那剩一个怎么办?” “我们两一人一口。” “那要是你咬多了呢?” “我嘴比你小。” 游天星听着好笑,那两小童闻之,便道:“大哥哥,你说说这一串冰糖葫芦该怎么分?” 游天星笑道:“多的那一颗我替你们吃了好不好?” “不好不好!哪有大人抢小孩吃的,好不害臊!” 游天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好,我要你们帮我一个忙,我请你们一人一串!” 两小童连连叫好。 游天星拿出块碎银,道:“老板,给他们一人一串。” 小商贩陪笑道:“公子,我这是小本买卖,您这钱都能把我这小车买去了!” 游天星道:“好。”便把在边上一群玩耍的孩童叫来,道:“快过年了,大哥哥请你们一人一串糖葫芦!” 于是乎,这条街上就有一群孩童唱道:“大哥哥,大善人,糖葫芦,人人有。大哥哥,名几何?风花饮月公子游!” 听得游天星是心满意足,嘴里叼着一串糖葫芦,拿着油纸包好剩下的径直向对面酒馆去了。 刚一坐下,就看到对面那一双似笑非笑的表情。 真是冤家路窄。 游天星唯有苦笑。 小丫鬟笑道:“这人年纪不小,竟还如此逗笑。” 素衣女道:“可不是嘛,他都能够用冰糖葫芦收买小孩子替他扬名去了!” 小丫鬟笑道:“真是得亏了他的姓,够油(游)的!” 游天星笑道:“此言差矣。我想吃点生津开胃的,但我不喜欢别人眼巴巴看着我吃。” 小丫鬟道:“那是不是还要褒扬一下你喽?” 游天星道:“何须!人是不禁夸的。” 边上的素衣女子只顾喝茶,呈杯素面下,轻扬秀纤的脖颈,微微一呷。 小丫鬟略笑,刹那小脸红了,娇赧道:“大哥哥,好哥哥,我也想吃” 游天星眯着手指,淡淡道:“只是哥哥是坏哥哥。不光爱招蜂引蝶,还爱占小便宜,尤其是年轻女子的便宜。” 不料那小丫鬟咯咯娇笑,随后像是不经意地挺起身子。她看起来不过个豆蔻少女,衣料帖合她娇小的胴体,竟也有两处诱人。 游天星讪讪垂睑,暗忖着,现在的小姑娘发育都这么好了吗? 他发现素衣女子正冷冷地看着他,便转而喝了口热茶,笑道:“唉,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只想赠与不想回报,来来来,都有都有。二位姑娘生的如此喜人,笑起来也定比十支c百支糖葫芦还甜。” 小丫鬟笑眯眯地接过,小香舌微微倾吐,舔着甜滋滋的糖衣,看得游天星是一个冷战。 而素衣女子却没接,小丫鬟道:“我们家小姐不爱吃甜食。” 游天星垂下了眼睛,眼中的光芒似乎都减弱了,道:“这小孩子吃的糖食大小姐是吃不惯的,不吃也罢。” 她身体倏忽一倾,将欲起状,似有话要讲,但还是化为无声。她低垂着眼,绞着葱玉纤指,指甲亮晶晶的,在白天也如此惹眼。 唯一的遗憾就是看不到其芳颜。 游天星显得气闷,默不作声,饭菜丝毫未动,只一味喝酒。 三人之间一时气氛变得沉闷,只能听到其他酒客食客还有街市上的喧哗。 游天星在等,王掌柜也在等。 连老练的王掌柜都心急了,他已经喝了三壶茶,一个上午都过去了。 他现在身心舒畅,想着去找叶痕吃个午饭,没准还可能喝两杯。 可他刚到那店里就怔住了,只见他们那桌围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大喊大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了然芳倾,一掷千金 王掌柜凑过去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小子在这豪赌呢! 游天星与那素衣女子身前桌子上各放一摞碎银,渐渐的,周围的人也加入进去,赌金越来越大。 素衣女子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见她纤手一呼,飘然带起压杯,三枚骰子在里面咕咕咚咚旋转。 游天星显得很是气定神闲,靠在掌柜的送来的椅子里,眯眼微笑着。 恐怕对男人来说只有两件事最具吸引力和挑战性。一是把妹,一是赌博。 这两个都是技术活,都是考验定力c心性的事。 王掌柜想笑,但觉得无伤大雅,何况那些钱对他来说只如毫毛。 何况连酒馆掌柜和小厮都加入了,皆瞪大了眼睛,汗水流在热炽的气氛里。 王掌柜遂捧着茶壶,坐下来,看着这小子如何玩耍。 整个酒馆里热热闹闹的,走来过去的行人都好奇地望向里面。 游天星面带微笑,道:“怎么,两位,不敢再加了吗?还是说这位大小姐已经愿让大伙一睹芳颜了?” 除了王掌柜,没人觉得过分。 这个身段婀娜的素衣女已经让众人浮想联翩,那阻挡着人们相识的面罩下,藏着怎样的玉面惊颜? 素衣女的额头上已有隐约香津细涔。倒是她身边的小丫鬟冷哼一笑,道:“你若是想一睹大小姐芳颜,定要压足了才够。” 游天星道:“那是自然。” 小丫鬟道:“好!”把两张千两的银票上赌,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冬衣,要是赌的好,没准还能多备些礼物年货。要是不好,只怕回家后不会善了。 酒馆里静得可以听见心跳。 “开!” 开了。 四c五c五。 小丫鬟笑了。要掷出比这个大的点数可不简单。 “怎么,大公子,大小姐的初颜不会这么不值钱吧?”小丫鬟娇然道。 游天星闻之一笑,看着素衣女子道:“姑娘的羞颜岂可以价亵渎?不过”他说着把手指伸到那饮月钱袋里,小丫鬟紧紧盯着那个钱袋,颜色一转,略做沉吟,便道:“不会是公子拿不出了吧?” 游天星的笑依旧保持在脸上,但他心里可笑苦了。 钱袋里已经空空如也,再也搜不出半两银子。 这可怎么办? 游天星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丢面子是小,可他突然觉得都到这地步了,不能一睹美人之颜真是太遗憾了。 千钧一发之刻,有人倏然开口了。 “这赌局如此势大,这赌注也是那么诱人,不如鄙人也来凑凑热闹。” 众人寻言望去,只见是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人,那人穿着只有富商穿的孔方掺元袍,干枯的手指夹着一张纸。 那确实是一张纸,只是这个纸可价值五千两! 众人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这人是谁?竟拿出面额如此巨大的银票? 游天星笑了。 他虽然异了容,但声音可太熟悉了。 他松一口气,笑着面对着赌桌,道:“看来,运气都在我这边。” 小丫鬟收起短暂的惊愕,冷笑道:“哦?你看到最后结果了吗?” 游天星桌子一拍,三枚骨骰倏然而起,接杯一拢,在空中摇晃三秒,猛一按桌。 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都希望各自的压庄能赢,但运气这东西,谁说的准呢? 有人一夜暴富,就有人一昼家败。 游天星慢慢打开压杯,只见那三枚骨骰一字而立,定睛一看,那最上面的点数赫然便是个六! 游天星笑着用手指捏着骰子,一枚一枚平开。 众人皆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剩余两枚,也是红的刺眼的六! 游天星胸有成竹地笑着,好像早料如此。 他把玩着骰子,淡淡道:“姑娘请兑现诺言吧!” 那素衣女子抗拒地低下那令人想入非非的纤妍螓首。 小丫鬟脸色骤然变得可怖,阴沉着,恶狠狠地一把扯下素衣女子的面纱。 众人大惊,哪有这般以下犯上,如此凶恶的下人? 游天星却一点也不惊讶。 王掌柜啧啧称赞道:“美人见过不少,如此倾妍却是难得一遇。” 其他人显然不如王掌柜这般淡定,瞪大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永远记住如此娇妍。 不过这种眼神最好还是别让家里人看见了,否则免不了麻烦。 游天星淡淡道:“诸位,这些钱大伙就按份分了罢,拿着这么多钱,还是不要在外招摇为妙。” 虽然一睹美人可贵,但是这巨款足以让人眼红c发狂,还管什么美人? 游天星慢慢地喝着茶,王掌柜在旁一言不发。素衣女子面如红樱,垂下头,不看众人。那小丫鬟露出了本不应该出现在她这个年纪的表情。 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恶毒的表情? 她道:“既然公子赢了赌注,那就到此结束吧” 她说着就倏地拉住素衣女子手腕,跳脱出窗。 游天星与王掌柜瞬间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午时,街上的行人稍有减少,两人加步追着。 王掌柜道:“你什么时候怀疑她们的?” 游天星道:“从一开始。” “怎么说?” 游天星盯着小丫鬟娇小的背影,道:“虽然她们是表面的主仆关系,但我总感觉主子才是仆,仆反倒成主。” 王掌柜道:“所以你就如此下赌?” 游天星笑道:“其实我也是猜的,不过就算是我多虑,倒也能一睹为快,也不吃亏。” 王掌柜道:“还好这小丫鬟没沉住气。” 游天星道:“我看那素衣女子虽然是表面上的大小姐身份,但并没有遵从自己的情感,倒是表情有些抗拒,于是我怀疑是受制于人了。” 王掌柜道:“我也开始好奇,她们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话语刚落,只见那小丫鬟拉着素衣女子越上房顶,转到另一条街,瞬间没了身影。 那娇小的身影竟如此轻盈矫健! 王掌柜一皱眉,脚一点地,飞身瓦顶,转而身影隐没。 游天星苦笑着,武功太低追击都不方便。 还好他很了解这看似光鲜亮丽的城市藏污纳垢的能力,但就算如此,他也觉得这狭窄的暗巷里奇臭难忍,与外面天壤地别。遂用衣袖一遮,微侧身体,管他三七二十一,走! 他暗忖道,他们是向着城外去了,王掌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远处楼栋后。 待到城外,他已经气喘吁吁,表情有些痛苦,俯身休息,体内的气息又开始动乱了。 城外有片深林,树木皆百年许,枝干粗壮耸立,足三人环抱有余,高数丈,叶片落尽,更显遒劲,宛若一个个苍穹巨人般立于寒冬。 在横状枝干上,赫然立一人。 寒风飒飒,吹得王掌柜的氅袍猎猎作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戚戚冬妆,牵丝引线 他巍然不动,双手被后。 她放弃了,无论怎么他都像块狗皮膏药般黏住自己。 他淡淡道:“姑娘不用去,我只是想问些事情。” 小丫鬟装扮的女孩转颜一笑,俏皮道:“我怎知先生所问我能不能答?可不可答?” 王掌柜道:“我不会强人所难,因为,我知道你是他们的人。” 小丫鬟失笑,羞涩地捋抚着发丝,道:“哦?小女子年不及笄,先生怎么能妄说是谁的人” 说着她的脸又红了。 这小姑娘时而阴嗔时而俏泼,常人来看不过是个豆蔻芳年的小女孩,不过王掌柜可不敢这么想。 相反,这个丫头喜怒无常,变脸比百里之外的疏文之地的天气还快,还能不知用什么手段让她身边那个女子妥协如儡。且,她是什么身世背景,是否如游天星的猜测,如王掌柜所言? 王掌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可不会和小女孩子斗嘴。 “是你一个人追捕她,还是另有他人?” 小丫鬟突然显得很失落,慢慢地抬起头,嘴一嘟却又噗嗤一笑,道:“她是谁呢?”说着她狡黠地睨了一眼王掌柜,“莫非是你的相好?在这样一座寒冷的边陲孤城相会怎么能称心快意呢?” 王掌柜居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但他琢磨着叶痕的话,那个她依旧是个少女模样? 十九年就这么匆匆流逝了吗?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变老了?她会不会 小丫鬟见他不搭话只顾呆怔了,不悦道:“哼,你这样迷这样老还想追人家那般如花似玉的姑娘?” 王掌柜却突然笑了,反唇相讥道:“嗯你觉得那个游公子如何?” 小丫鬟羞赧地浅笑,道:“游公子人虽好,但是是只适合作哥哥的” 游天星猛一个喷嚏,刚才跑得太急,千万莫要晾汗,否则只怕还未痊愈的身体会雪上加霜。他赶紧把大氅合紧。 他突然想到:“我为什么非要追不可?到了这步不应该没我的事了吗?” 但他还是找上了他们,谁让他就这么爱管闲事呢? 帮人帮到底吧,尽管可能帮不了什么,他自嘲地笑了笑。 游天星苦笑道:“你们站这么高干嘛?不冷吗?” 说什么什么到。 小丫鬟道:“游哥哥,刚刚还在念叨你呢,你就来了!” 游天星笑着招了招手,道:“那就快下来吧,小妹妹。” 小丫鬟娇嗔道:“人家才不姓小呢!” 游天星苦笑,道:“在下鲁莽,尚不得知二位姑娘雅姓。” 小丫鬟道:“小女姓离,这位姑娘是大小姐,怎能随便告诉别人?” 那素衣女子竟一句不回。 游天星微微皱眉,暗想正常人总该有个反应,她定是被这个离氏妹妹用什么手法所胁迫。 这大小姐总该不会这么高冷吧? 王掌柜觉得这两人只会打马虎眼,再扯下去也是没有结果。 “好了,闲话就到此结束吧!我想问问姑娘,此行你们来了多少人,就是为了抓回她?” 小丫鬟道:“那我要是说不知道呢?” 游天星哼哼笑道:“那哥哥我就要打你小屁股。” 小丫鬟一哼,撅着小嘴道:“我才不让你打呢!嘿嘿,相反,我要打你屁股。” 她娇声道:“去好好教育一下我这油哥哥,别下手太重哦。” 说着,那素衣女子像是臣子受命般秀脚一踏枝干,伸出双指直向游天星面门。 游天星只能躲开。 他不想伤她,更不想被她伤。 与此同时,那小丫鬟甩袖飞出几枚银亮亮的透骨钉。 王掌柜一直没动,他想知道十九年过去,那些人到了什么样的水平。 此刻他动了,一缕金丝缠住一枚透骨钉的钉尾,横着一拉,刹那间几枚长钉反向直刺向小丫鬟。 只见她腾身而起,那些透骨钉咚咚半截没入树干。她缓缓落下,脚尖点在长钉上,身姿犹如秋之落花,轻盈优美。 她骄傲地看着王掌柜,道:“怎么样,小女子武功还入的了抄影师王尽荣前辈的法眼吧?” 王掌柜笑了笑,很久没有人叫他原名了。现在他更希望别人叫他王掌柜。 他只想听她叫自己的名字。 王尽荣喟然道:“你尚且年幼,若是肯勤加修行,十年后必然为名震江湖的一代女侠。” 她倏而娇羞无比,嗔赧道:“前辈高看小女子了,晚辈只是修习些三脚猫功夫供以玩乐罢了!” 王尽荣暗叹,这小妮子怎么跟叶痕一个德行,嘴皮子耍的不错。 他又忽叹,自己曾经何尝不是呢? 但他忽然明白了,有些人会相似都是必然。 (唉,想鄙人与她永不会相似,又怎么能互谈理解呢?但若是互濡,以聊,不是又成了纯粹的抱团取暖吗?) 他道:“你我身于同门,不到万非得已,真不想和你交手。” 她一拍小手,道:“我也不想啊,若是前辈肯跟我回去复命,青帝和首领大人会很高兴的,你等的人也会乐于见你的!” 王尽荣心里先是一颤就被疑惑布满。 来见他的会不会不是她?叶痕先前说来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给了他那个只有他们才会拥有的标识钱袋就离去。既然不是本人来的话她也一定会告知关于他的情况,又怎么会妄给他人呢? 王尽荣反复斟酌她的话,愈加觉得蹊跷。 这些恐怕只有见到那位来者后才能知晓了。 “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会说出实情吗?” 小丫鬟叹道:“前辈久离,莫非已经忘了我们的规矩吗?” 王尽荣心里一凛。自己确是离开许久,不知他们有没有改变? 谁想改变,谁不会变呢? 王尽荣容情叹然落寂,自己算不算处江湖之远呢? 那故人呢?我还记得多少,他们还记得我几分? 他顿时觉得一阵惘然。 他缓缓吐脱道:“那就请姑娘恕罪了!” 他随手飞出几缕金丝,她来回躲闪,几乎贴身而过。 只见那丝缕入没周围分散的树木枝干,不多时形成了如蛛丝般盘踪错杂的一道网,她被限制在这小小的区域内。 聪明人都知道与王尽荣较量绝不可在此等环境。 这简直就是为他所发挥实力所设计的。 他暗暗感叹,她还是年轻了些,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却不知如何选择作战方式。 他有些感叹,难道这世界一切都在落败吗?世道也在凋敝吗?怎么一代不如一代? 他已经看到了小丫鬟在他金丝围合下的凄惨的境遇,但她却是若无其事地笑着。 他心中凛然一动,这小丫头绝不简单! 能加入那些人的怎么会是简单的人呢? 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怠惰大意?难道真是闲置了太久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金丝玄影,飞针操脑 游天星看向王掌柜,露出来一摸不可察的微笑。看来那边的战斗不会持续太久了,我这边也得加紧了,不然肯定会被嘲笑。 他竖起他只有初境五层实力的掌挥袖而去,可他小看了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子。 小看女人总会付出点代价。 只见她凝掌一推,两掌相对,刹时,游天星觉得一股冲劲震得他手臂一麻,整个人被弹了出去。 他一惊,连连跺步,退出几尺才稳住身体。 他讪笑道:“姑娘好身手!鄙人竟无法招架姑娘一掌,真是才貌双全,令人钦佩。” 谁知她终于说话了,或者说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你身有隐疾?!” 游天星一怔,想到自己不过与她一个双掌交接的瞬息,再说体内那股混乱的气息已经被王掌柜所压,但她竟能如此清晰洞察自己体内的情况。 他真的不敢小看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了,她那一掌直接将他体内气息重新打乱,俨然快要不受控制。 他暗暗收气敛息,看着眼前这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轻描淡写地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无碍,只是陈疾罢了。” 她摇了摇头,俏叶眉微蹙,呈思索状,喃喃道:“不对不对呀脉象混乱,气运不周,但感觉不像是陈疾啊!” 她抬头一看,却正对上了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想到自己先前还情非得已的说他眼睛下流来着 她霎时红了脸,低垂眼睑躲避开他炯炯眼光。 她又觉得,这双眼睛虽然有点妖邪,但眼波灿如春光,柔如拂柳,让人怎么都生不出反感来。 游天星笑道:“姑娘懂得医术?” 她闻声猛一回过神,道:“小女子只是略得家父所授医术。你的身体状况不能再强行运功,否则会对经脉造成永久性创伤。” 游天星苦笑,叹道:“每次出手都情非得已,不伤别人只能伤自己,我实是不想与姑娘动手。” 她脸上霍然浮现难过的神色,像是做了件坏事的小孩子一样,道:“家父告诫,为医者悬壶济世,我不能救人,却又要伤人了,实在是愧对医圣前辈们。” 游天星略微笑了笑,道:“怎么样才能让姑娘摆脱她的控制呢?” 素衣女子一怔,露出了自嘲的笑容,道:“你原来发觉了,我一不小心受了她的阴谋,当时只觉脖子后面一麻,随后就像是有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一样。” 游天星沉吟道:“这是什么妖法,竟能控制别人的身体?” 她无奈摇了摇头,叹道:“家父曾教授讲解这世上许多远近中外的偏法怪方,但从未听闻有此异术!” 游天星摸索着下巴,喃喃道:“别急,终会有办法的。” 他看向王掌柜那边,只见刚才还有点稀疏的金丝已经遍布那片光秃秃的枝干。 那小丫鬟已然被困的动弹不得,活动范围被缩小到两步之隔,轻举妄动只会让她支离破碎。 “你还不老实?” 小丫鬟双手背后,娇小的身子靠在宽大的树干上,嘴角带着笑意,道:“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前辈金丝的厉害,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晚辈认输了。” 王尽荣含笑端详着如蜘蛛巢穴里的丝线网,他很满意自己的手法,至今没有生疏。 “很明智。几句话的事,何必大动干戈。” 小丫鬟一副屈从的模样,扭捏着,也不看他,但她还能怎样? 可她还是没有放弃。 霍然脸色一变,诡笑着侧俯身甩手一弹,一道几乎以肉眼不可察的飞针极速穿过丛丛丝网,直向王尽荣而去。 王尽荣瞄到了空气中短暂闪烁的晶莹,侧身躲过,但她依旧以指出弹,根根银针飞射出去。 这些飞针很麻烦,但自己却就摊了这个麻烦。王尽荣冷笑,拂袖起势,掌风云路,尽数没收了那些针。 他凝眉一看,只见那细长的针前皂后素,由前段黑色玄木质,后半段普通针质相契合而成,做工紧巧,真是枚奇异的飞针! 她无奈地吁呼道:“真是艺高人胆大,能用手来接我的针的,目前只有王前辈一人罢!” 虽然她一直抗拗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可好话他还是爱听的。 就在他端详着那些针的须臾,他突觉后颈一麻,神海一荡,神情顿时变得恍惚起来。 游天星想阻拦,但还是迟了一步。 那素衣女子回身飘旋,接手飞过来的针,起手而去,一气呵成,径直刺入王尽荣的脖子。 游天星呆住了。 只听小丫鬟拍手笑道:“真妙,真妙!大名鼎鼎的王尽荣都败在此针下!” 王尽荣呆呆站着,身体竟不由己。 “我们都被骗了。” 小丫鬟洋洋自得地看着王尽荣和游天星,道:“没错,你们都太天真,或者说你们都太沉于心计,所以才会被骗!” 游天星苦笑着,摇了摇头,面色气馁,道:“唉,原来大小姐仍是大小姐,丫鬟依旧是个丫鬟。” 他们赧颜地无地自容,两个游迹江湖的大男人被两个妙龄女子玩得团团转,这 只见那素衣女子面色骤然变得傲然清冷,一扫之前的娇赧羞婳,简直判若两人。 她冷冰冰地道:“你们总觉得自己聪明吗?觉得可以揣摩掌握别人的心思吗?” 游天星不敢再看那姣好清丽却又颜寒意冷的脸颊,他害怕女人的这种表情。 他可不是只爱女孩子可爱的笑靥? 他并没因为如此而恼怒,或者心灰意冷,除了心里有点说不上的滋味。 游天星道:“抱歉。” 素衣女子和小丫鬟都闻之一怔,尤其是素衣女子的表情很复杂,是疑惑,还是不屑呢? 小丫鬟嘟着嘴像是在看戏一样,悠悠闲闲地在尺把宽的枝干上踢着纤修的雿勾秋叶绣鞋。 半晌,她收起那副生小脾气的模样,一对明澈清亮的杏目看向游天星,那个被她定义为哥哥的人。 在她此行任务之前,就在城内调查了很长时间。她发现他一直是形影相吊孤身一人,他在为活下去而承受个个方面的重压,他笑,可从未哭过。 少顷,她表现得很委屈,像是个真正的会哭会笑会撒娇的小女孩,也许只有这时才像。她像是要呼唤什么,尝试着张了张口,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林子里寂静极了,寒冷极了。 素衣女子眉头微蹙,片顷便道:“公子,既然我们都不愿交手,那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一,与我们一同回府,余下交由首领大人处理;二你与这片深林一同沉寂。” 王尽荣挣扎着,想要喊出声音,让他赶紧滚蛋,无奈身体丝毫不受控制。 游天星遥观王掌柜那挤眉弄眼的怪模样,貌似看出来一句话:“快来救我!”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寒冷肃杀的空气,嘴角勾了勾,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我相信,这片深林不会永远沉寂下去,就像春天终会到来一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寻根揭底,背水一战 他已身不由己。 他搞不清自己面对的这两个女子是谁,也不明白她们说的青帝与首领是何许人也,但他没有退路。 自己带着只有初境五层伤病的身体能对抗这两个神秘莫测的女高手吗? 那个素衣女子露出一瞬诧异的表情,她咬咬轻启的丹唇。 小丫鬟显得很遗憾很落寂,她在想什么呢? 王尽荣一脸死灰,难道今日自己面对两个后辈竟束手无策,只能任人宰割?那个小子是个局外人,也不能幸免吗? 他挣扎着挤出一丝声音道:“这小子对我们的事一概不知,不要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别忘了张大人对我会的教训!” 小丫鬟莫名其妙地睨了他一眼,那笑容可掬,只是有点嘲讽。 “前辈不会还以为会内仍是张大人把持吧?” 王尽荣心里一凛,颤声道:“不是?” 她淡淡道:“你也知道我们的首领是终身制的,若是没有意外” 说着她坏坏地笑着,眼光眯向游天星,那个已经被逼入下风的“好哥哥”。 她撇撇嘴,暗道这个好哥哥跳脱不羁,不爱听话,是个大大的坏哥哥没准马上就要变成死哥哥了。 她忽道:“前辈说说,是你的玄丝抄影厉害呢,还是小女子的针厉害呢?” 王尽荣恨恨道:“哼,我控制的木偶傀儡,你们是忤逆他人之意拿活人当你的玩偶,有可比性吗?” 她并没有羞怒,反而露出了一种特别的笑容,那笑容浅如雨后积水,寂寞如挽唱的秋虫。 王尽荣充满了不安惶惑,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想起了那个被他们一众视作光明和热的男人,那个可与青帝分庭抗礼的“首领”。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最接近巅峰瑶光境c犹如神明的男人也会遇到意外? 有什么可以打倒他呢? 小丫鬟见王尽荣阴晴不定的脸,得意地笑了笑。总的来说这次任务虽晚了点,但结果还不错。 游天星七上八下地逃窜躲避,犹如被人追赶的家犬般狼狈不堪。 追赶围堵他的只有一人,那个娇弱弱的姑娘的功力如此深厚凛冽是游天星始料未及的,好话说完就毫无保留的显露杀机。 他气喘吁吁地扶着树壁,胆战心惊地瞟了瞟坚实的树身被她拍出的掌印,周围泛延出细密的裂纹。 他忽然叹了口气。 素衣女子收回手摞到宛若元宝般圆润的耳边,犹如一个懒起的美人在对镜梳理云鬓,她道:“哦?怎么,后悔了?” 他抚摸着裂开的树身,叹息道:“这些古树皆有百年历史,经历的比你我加起来还多得多,只因今日毫无意义的争斗就受此大劫我深觉怜惜,那些春归的鸟儿若是发现从前自己乐于栖身依靠的树爷爷成了枯槁死木,岂不痛愕惋惜?” 那素衣女子愕然一怔,似笑非笑的表情僵在脸上,那小丫鬟直接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来。 素衣女子面色一灰,这下游天星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丫鬟揉揉眼,吃吃道:“该怎么说你好呢,大难临头也有心情调笑?” 游天星耸耸肩,随即道:“如蜉蝣一般的生命,转瞬即逝,能开心而过的,我绝不想难过。你们说对吗?” 小丫鬟道:“可是,这天不总是能让你受苦的,绝不让你享福;能让你难过的,绝不让你好过?或者说这就是命运。” 游天星淡淡笑了笑,说道:“未到棺材板钉上的那一刻,命运都还是未知。” 她好像听了一个很好笑很好笑的笑话。 言罢,小丫鬟大笑,弯腰抱起小肚子,搞的上气不接下气。 半晌,她那杏目似乎氤氲出了雾气,一颦一笑举一止都好似浸染了环境中无尽的凄冷与伤悲。 她喃喃失神道:“我们能有机会把握命运吗?死了都不知道有没有人收尸,有没有葬身之地都不知道!” 游天星心底一颤,他忽然觉得寒冷,他从未觉得这世界这么寒冷。 小小年纪为何活得这么悲观?这么绝望? 他忽然很想了解她,却不知她给不给机会让自己了解。 他神情严肃,凝视着那个身着小丫鬟服饰的豆蔻少女,那么年轻,那么稚嫩,只是这棵幼苗还没看到春天,还未沐浴温暖的阳光就枯萎了。 他的心中好像有某种东西落了地,慢慢的,他嘴角浮起浅笑,道:“离姑娘怎可说这种丧气话?这世界虽然不堪,但仍有值得人留恋铭记的东西。你知道繁春三城中的映春城城外那绵延的春觉花海吗?阳春三月一到,一眼望不到边的灿烂花海飘荡着芳香可以蔓延百里。我一直想去,但奈何只身一人的话就懒懒不想动。若是有机会的话,带你们去看看,怎样?瞧瞧是不是如传闻一般美好?” 小丫鬟痴痴地遥想着,嘴角的微笑已经好似春天的阳光了。 她道:“好啊!不过” 她笑眯眯地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瞬间他就明白了。 她很想让他赢,但是绝不可能放水。 我想让你亲手打败我。 那就试试吧! 素衣女子面无表情,冷淡的好像这世界一切美好都与己无关了。 “姑娘意下如何?” “少废话!” 她忽地一指点在他的额头,他顿时觉得神情一荡,随即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入体内。 他好久都没有这么舒畅的感觉了,原本逆乱的气息顿时如安睡的猫咪般乖巧,一股股暖流流转于周身经脉,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多谢姑娘。” 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划过她的脸颊,她顿声道:“只是不想让你死的太难看。小心了!” 她挥起绵绵掌,游天星精神集中专注地盯着她招式的变化,并身左右游移。 他发现天下掌法也好,其他什么也好,都有着相似的地方,他暗暗念起了雁无痕那日所授的心法口诀,顿时发现,她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实则暗含内劲,这需要长久的锻炼修行提升级界才能达到。但是那些律动的掌风随着她盈盈而动,却是与心法所述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就是万变不离其宗吧! 虽发现了如此奥妙,但摆在眼前最严重的却是实力的差距。 这种东西短时很难弥补,所以他想试试。 他运气推掌,与素衣女子来来回回斗了几十回合,虽勉强抵御住她的功势,但奈何体力渐渐不支了。 无奈,只能边招架着攻势边趔趄着后退,局势已经一边倒,俨然败局已定。 但小丫鬟却饱含深意地笑了,甚至有些期盼,有些渴望。 再退一步吧 他不再以内力相拚,只能用残存的体力以区区来回运用的五式掌法侧面化解。 她只手攻击他身上的要害,左手却背在身后。 他一个没注意,她已经将蓄了自身一半内力的左掌打出。 没有任何花哨,但是足够危险。 游天星顿觉身内气息一沉,若是被这一掌打中,估计自己体外安然无恙,五脏六腑该烂成一摊泥! 这掌太过突然c太过迅疾,要躲过几乎不可能。 小丫鬟眉头一皱,她想要赢他,可不是想要他命啊! 她弹指急射出一枚飞乌蝮蛇针,游天星只觉犊鼻穴一酸,左腿软了下去,那一掌偏偏的从右侧打过去。 他反应过来,右手抓住她的左腕一顿,硬生生地改变了掌势的方向。她扭身出右手,游天星突出左手,两臂交互而过,素衣女子双指似有似无地点到他的紫宫穴,就像一滴水微微溅起的涟漪一般,他的内息之海波澜不惊地抖动一下。在他左掌里那凸起柔软的触感中,他胸口一堵,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漆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蕙质兰心,芊芊素手 叶痕睁开沉重的眼皮,头脑昏沉沉的,好像藏着顽固的蛀虫蠕动咬噬,他定睛一看,不想自己是在一片城迹上,他以为是某个古城遗迹。刹时好像有一道声音呼唤着他,他猛然一惊,那声音多么熟悉,多么温馨。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冲出胸膛,他红着眼,像个快要发狂崩溃的野兽在寻找猎物。 “是你毁了这座城,是你毁了我们唯一的回忆,连最后一点美好都荡然无存。” 他心中一凛,这算什么凭什么?这城是哪座城,音是谁的音? 我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屈辱c不满c愤怒c悲伤各种强烈的情感一时如狂怒汪洋般 想宣泄,却无法宣泄。想诉说,却无人可诉说。想哭,却又觉得太过软弱。 他仿佛瞬间置身于一片繁华热闹的城池,人们阴沉着脸,犹如幽灵般消失于灰暗的尽头。 他向前走,只能向前走,一直走到这条路的尽头,看到了那死灰世界里唯一鲜亮的色彩。 多么生动,多么鲜明,一股难言的悲伤涌上心头。 他像影子般漂浮过去,贴着冰冷的墙壁,沿着陈旧的街道,离开那让他睁不开眼c并自惭形秽的光芒。 他看着自己,身体已经不存在了,双手犹如是有热度的轮廓,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从未在这世界上存过。 那种压迫的窒息感让空气都开始凝滞。 他闭上眼,看到了自己,和感觉中的自我是多么不同。他是这隐晦地域里的希望之光,永远不会放下自尊与情感的“自我”。 他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一切没什么不同,一切又怎么都不同。 他能感觉得到,这世界开始分崩离析,只剩下后人记载苟延残喘而残存的黑体字迹。 他笑着,是因为他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徒劳,但他还是想要去做。那越来越近的跫音恰似心跳,可以感受到在一个胸膛前另一个炽热却又疏离的温暖。 可是要怎样去拥抱阳光呢?虚幻缥缈得不切实际。 有什么东西带走了他强烈的情感,只剩下暴走的躯壳。 睁开眼,这世界已完全不同,大地一片漆黑,天空是血红色的,眼前是七零八落的断壁残垣,人们哪去了?只剩下迷惘的魂灵在游荡彷徨。 他看到,那片残破不堪之地,仿佛过去是开着白色花朵的海洋,现在却弥漫着恐怖死亡的气息,理解的人都知道,春天是不会单独在此地盛开的了。 那凋零破败的花海里,站着一个人,血红的夕阳照射在她泪珠晶莹的侧脸上。 我要找的你是多么辛苦,却又是在这样一个一点让人也联想不到美好的地方。 她回过身张开怀抱,他蹒跚踉跄地挪动脚步,拥香入怀。那一瞬间,难言的眼泪和明媚的阳光一同复苏。 一具姣好的身体僵直在那,一时不知所措。 她刚熬好药汤想给他喂上,却发现他满头虚汗,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反手贴在额头一量,却是异常炽热滚烫。 她思忖着摇了摇头,不料却被他猛一弹起粗暴地抱在怀里,她感觉自己快被勒地喘不过气,却又不敢妄动。 他吐着炽热的粗气,喷在她的耳垂脖颈,她慢慢地抽身,却又被他搂得更紧。 她俏脸晕红到了脖颈,酥躯变得软塌塌的,身子往床榻边一倾,仿佛雨后鲜果任人采摘。 可她炽热的火花瞬间就被冷冷地浇灭。 他在她耳边呼唤的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 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若是他在我耳边呢喃着我的名字,自己难道就得这么从了他吗?她面露复杂的神情,一声微微的喟息倾吐而出,纤指在他背后一点,铁箍般手臂软了下去,整个人重新躺在了床上。 她看着他缓缓平匀的呼吸,渐渐出神。 她随父亲从医五年来,见过无数患者,他自然不是最优秀的。父亲曾经救助过一个四觉天权境的绝世强者,而眼前这个虚弱不堪c生患经脉内伤的人,貌似不过是连初觉天枢都没越过的门外汉,他为什么要强行提升功力?他不像是个莽撞冲动的人啊,为什么呢?可他又是特别的,那种当你看着他的眼睛,就算是他面无表情,你都能看到一个未知的世界,神秘又充满光芒。 她思绪漂浮,一会儿嘟着樱桃唇瓣,一会儿吹鼓着敷雪香腮,一会儿扬抑着春荑眉睫,恰如削玉葱根的纤指点着娇颜。青凤镂花三足香炉里,燃着北国特产的浣乌香料,升腾起袅袅绵绵的缕缕烟丝,氤氲着优雅暧昧的气息。屋内,床榻上沉睡的少年与娇憨游思的素衣少女;屋外,凛冬梅雪,万物素裹,内外相互映衬,真宛若一副安详美好的人生画卷。 忽然她觉得一种毛毛的感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她发现那个躺在床上的少年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她,面带微笑。 她心中一颤,连忙道:“你醒啦” 他没有道谢,那种微笑已经表达了一切。 “醒了,多亏姑娘手下留情,不然我估计得多麻烦你半个月了。” 她如敷粉的俏脸上飞上一片红霞。她想解释,可是无论怎样,把他的内伤再度引发的是自己,这总是我的过失。 他笑了笑,忽然又咳了起来,她赶忙上前把他扶坐起,垫上枕头,抚了抚他单薄的脊背,忽又似触电般缩回手,赶忙道:“公子暂且安心静养,莫要再气动经脉。” 她手忙脚乱地忙活一阵,突然又想是恍然大悟般,折回来,低头赶到床边,她端起药碗,微舀了小半勺,凑到淡然的红唇边呡了一口,喃喃道:“还热呐不凉不烫,可以喝呐” 说着就凑身上前给叶痕喂药,他配合地喝了一口,啧啧嘴称赞道:“真甜。” 她又尝了一口。这药是她亲自所选配c熬煎成,其中有几味药甚是苦涩,没尝出来甜味啊? 她伸出小香舌舔了舔嘴唇,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啊”了一声,恰又瞥见他意味深长的笑,顿时娇颜上又飞现彤云。 叶痕看着她那手足无措的模样,轻笑道:“真是和那时不一样。” 她自然是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定了定神,道:“我被她所控制,一言一行完全不由己,那与我是不同的” 叶痕道:“还是你自己的表情最好看,最真实。” 她羞赧一笑,微颔螓首。 叶痕想到了她当时的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如今的神采和精神,他突然抽了一口冷气,那岂不是离姑娘的表情?只是在她的脸上表现出来罢了。 她真的 叶痕不觉间有些难过,他为所有不应该而难过。 她看见他失落的表情,道:“小离姑娘肯定是有自己苦衷的,而且被她操控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强迫我做不好的事情。” “我感觉” 她神色有些怅惘,接着道:“她用那种古怪的针只是想要一个陪伴,哪怕是被迫的。” “小傻瓜。” 她一怔,看向叶痕,见他低垂着眼睑,嘴角依旧是温暖的笑。 她不由得有些迷惑,又有些欣慰。 每个人不都是有秘密的? 一个人内心的情感也许和表情流露不太协同,你怎知道表面平静的,内心不是波涛汹涌? 她毫无疑问眼前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可能现在称他为男人还不太合适,他是神秘的,也是温暖的。他(她)可以一言不发,任情感从眼波中倾泻。但他看起来很孤单,就像一只受伤的孤狼般,自己还有着难以丢弃的c供以活下去的c仅存的傲气。但他又是可以对别人释放善意的,就像屋内的热烘烘的暖炉一样,在寒冬里散发着难能可贵的热量,不远不近。 她的内心确实有些乱,也是第一次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歪歪头,笑看她呆怔娇痴的表情,道:“姑娘姑娘!” 她霍地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道:“怎么了?” 他道:“我现在可有些疑惑了。” “怎么了?” “王掌柜就这么弃我离去了?” 她嗤地一笑,勾指掩唇,道:“游公子不必忧虑,他说有些过往琐事需去处理,让我来照顾你。” 说着顿时红了脸,赶忙道:“他与家父是旧相识,且付了诊金的” “那就麻烦姑娘了。” 近日连降绒毛雪,此时难得放晴,天光渐亮,明媚的光芒落在银装素裹的梅花上,他想,把她比作其梅花也不为过。 太静了,偌大的院落太过安静了,连风声都没有。 他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双臂直指着天,霍然僵着不动了。 她戴着素纱面罩为几名患伤寒杂症的病人诊治过后,就回到后院,过了拱门一眼就看见他双臂高举,似笑非笑的复杂表情就好似中了头彩却发现票券没了。 她上前问道:“怎么了?很开心的样子。” 他确实好久没有这么轻松悠闲的感觉了。这么久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照顾别人,原来偶尔被别人照顾也这么爽。 “我说是因为今天天气很好,梅花很好,李姑娘很好,你觉得好吗?” 她避开他的炯炯目光,微红了脸说:“都很好,就是不知道某人伤势好不好。” 游天星讪讪而笑,艰难地扭了扭身体,道:“浑身酸痛的厉害。” 她拉过他的手腕,玉葱双指一搭,片晌,道:“伤势已无大碍,挺快的嘛,一般人强行提功恐怕早就经脉断裂暴毙而亡了,说,你是不是属蟑螂的?” 说罢就兀自笑了起来,他坏笑着要挠她痒痒肉,她娇呼着左避右闪。 “我就是属小强的,三头六臂恶心死你!” “小姐——邻街的赵大妈寒湿病又犯了让你给看看呢!” 李府的丫鬟刚一进院就怔住了,然后就很明白地笑着走出去了。 她赶忙挣开他抓着自己腰的手,白了他一眼,就向前庭快步走去了。 她红着脸,调匀呼吸,但心里c身体还是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奇怪了,赵大妈的病不是早就被父亲给治好了吗?” “对啊,哪有什么病能第二次找上李前辈?” 她吓了一跳,那话就像是在耳边说的。 “少拍我父亲马屁,你的病是我治的。” 他点点头,道:“姑娘大恩大德我是十个马屁也拍不回的。” “拍你个头,我要问诊了,你去把我说的去演练几遍,等会我要看你怎么现眼。” 他住了脚,苦笑着摇了摇头,暗想,那种奇怪的步伐节奏要多诡异多诡异,但寄人篱下我能怎么办? 突然他有点好奇,就偷偷前去观望李大小姐高招。 他隔窗看到了那个赵大妈,显然赵大妈也看到了他。 “是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千里相会,莺心銮斗 “是你!” 游天星失口而笑,显然那个赵大妈也笑了,不过她笑得很是讥讽饱含酸味。 “好啊,一段时间不见你就伴了一群莺莺燕燕,果然是叶公子作风!”她嘴角含着冷冷的笑,看得游天星不寒而栗。 叶痕苦笑。 一旁的李临雪睁大眼睛看着这两人,她总想不到一个少年郎跟一个快到耄耋之年的大妈有和感情纠纷。 赵大妈的嘴角咧着,只是那嗔怒的表情太过僵硬,她看了看素面素衣的李临雪一眼,冷笑一声,扯下了脸上的脸。 梁育嫣。 女人嘛,总是爱攀比炫耀的,尤其是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关键是那女人长得还很不错。 李临雪丹唇微颤,她忽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到底是他欺骗了自己,还是自己把自己欺骗了呢? 当地的人都知道李府深藏着一位千金美人,但是没人能一睹其芳容。那天酒馆赌局中的那些人,也被其国色天香般的容貌震撼,只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夜夜所盼的李家小姐就是面前这位,这倒也算是一种遗憾。 只识美人面,不知美人名,难道不是一种遗憾吗? 叶痕自然不想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与美人接洽的机会。 叶痕笑了笑,平复了下惊讶又有些激动的心情,道:“上次是赵大爷,这次又是赵大妈了吗?” 尽管身着老年人穿的灰麻冬衣,扎着老人髻,但是在李临雪眼里,这个“变脸”的少女的容貌与气质当真是无与伦比。 此刻梁育嫣嘴带嗔笑,冷冷道:“我怎么能放心啊,原本老大爷老大妈岁数大了,就该少折腾的。但是这老大爷春心未死,难免会乘老大妈没注意就跑去祸害别人家单纯的小姑娘。” 李临雪顿时感觉脸上发烫,她的脸也已经是红红的了。屋子里的炉火太旺盛了点。 叶痕叹道:“只是这老大妈追得也太紧了些。” 梁育嫣道:“这老大爷跑的也确实远。” 听着他们俩的对答,只感觉全是郎情妾意的闺中甜言蜜语,李临雪娇俏的身体也开始颤抖,满含羞怒与委屈的妙眸里快要沁出眼泪来。 梁育嫣眼见如此,立马站起身来,把李临雪拉到一边,安抚道:“好妹妹,让你受委屈了。这男人啊,都是不老实的,总以为自己有着年轻浪漫就可以骗过所有小姑娘。妹妹是大家闺秀,未怎么出阁,以后要多留点心眼提防着那样这样的登徒子!” 叶痕在一旁只觉想笑,好人全她来做了,自己背所有黑锅。 他上前道:“李小姐” 李临雪打断他的话,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嗯?游公子?还是叶” 说着她也停下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充满歉意,又含着难言的意味。 叶痕看着她泪眼汪汪的娇嗔模样,只觉心中一悸,两人视线短暂相接后就立马断开了。 李临雪呼了两口气后,暂时稳定了情绪,笑着对梁育嫣道:“姐姐你误会了,我也是受人所托代为照顾游公子罢了,哪里还劳烦得了姐姐亲自来一趟。” 二女都若有所思地相互瞄了一眼,遂而一笑。 李临雪挽着梁育嫣的胳膊问道:姐姐是从哪里来的?可曾觉得劳累?二女你一言我一句地聊着,竟而一扫之前的尴尬气氛。 叶痕细细地观察着两女之间“友好”的氛围,他甚至可以闻见那隐隐的火药味。 只是她们都藏得太好。 不多久,梁育嫣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勾金芙蕖玄衣少女。但见她纤体盈盈,犹若岸边春风拂柳;云鬓绵绵,恰似水中暗波浮藻;妙目脉脉,似含喜c似含嗔;柳叶眉一蹙一扬都能勾人心魄 叶痕是第一次感觉她如此诱人,如此婀娜多姿。 李临雪不由看呆了。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美貌的女孩子,顿时自惭形秽起来。 梁育嫣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很少将她的魅力完全展现出来,那是因为她觉得没人能从她手中抢走自己的情郎。 直到她见到李临雪的第一眼起,女性独有的不安就如洪水般开始泛滥。 她太美了,美得不似凡人,美得不染纤尘。 渐进年关,这座边陲城池里却焕发出一丝丝温暖的感觉,不似这里的冬天,冷得不近人情。 晚间的李府里也是热闹非凡,知客堂里的众人正火热热地吃着火锅呢! “璞蛾,把那雪花羊肉端来。” “是,少爷。” 闻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丫头便恭敬地把盘子端来。 只见那便服都很华丽的男子道:“这羊肉,可不比那些普通的羊肉,这是只有关外少数几地才有的特产,来,都来涮着尝尝如何。” 游天星已经跃跃欲试了,但是其旁的李临雪却支起筷子在他的筷子上一挡,嗔笑道:“贪嘴!你的内伤还未痊愈,暂时不宜食此属阳之物。” 游天星一脸沮丧,摇了摇头道:“看来我没有这口福。” 在他另一旁的梁育嫣笑道:“此话怎讲?没了口福,却有妹妹这般精通医道的神医照料,这也是你的福气。” 游天星苦笑,讪讪地看了看身旁的两个妙女子,无奈地夹起了青蔬。 一个衣着华丽昂贵的人必定是不喜欢被抢了风头的,何况那个人看起来并非有何过人之处,哪怕他比别人富贵多金。 他笑了笑,道:“梁姑娘,你尝尝这羊肉如何?”说着给身旁的她夹了两片。 她笑得很开心。在她笑的时候,那种媚人的气质就如落叶入水般散发出来。 梁育嫣嫣然一笑品尝到:“不亏其名,肉质软硬适中,微膻却不沁人,胡公子真是一个有品味的人。” 那个胡公子闻言一笑,道:“梁姑娘过誉,生为一张口,若是连吃都不会,真是活而无味。” 游天星笑笑,并不在意,反倒二女心有愠意。 李临雪看起来并未发现这位胡公子对自己长久以来的爱慕,道:“这倒未必,整日大鱼大肉的久了,反倒就觉得粗茶淡饭有滋味。” 胡公子听她话只觉得是她认为自己三心二意,为情不忠,实则是考验自己,顿时心花怒放,陪笑道:“我的好妹妹,是我的不是,平时你都三缄其口,实则是字句珠玑。”话毕就自罚酒一杯。 梁育嫣道:“是啊,怎么都只记得吃了,胡公子带的酒也是滋味极佳。” 说着就端起酒杯,游天星一见,顿时举杯欲饮,但瞥见李临雪的笑意就又 蔫了。 很清楚,酒,也是不能喝的。 梁育嫣嘴唇一撇,笑了。 游天星这时看了看一直在旁侍候的两个女婢,也就是胡公子的丫鬟,他道:“别站着,”说着就欲起身,“我吃好了,你们坐吧,这里太热,我出去透透风。” 璞蛾连道:“主仆有别,万万不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月下风语,何影绰绰 游天星没有管一旁胡公子的脸色,把其百般推辞着“主仆有别”的二位侍女给落了座,不置可否地将劝一句,兀自推门离去。 若是在温柔乡里待久了,人就会变得迟钝。他更喜欢一个人走走,漫无目的,随便看看,就像今夜般,月凉如水,庭影戚戚。 这样就很好。 他活动两下筋骨,觉得伤势已无大碍,四下看了看,便耍起了李临雪授予他的“戏法”。 只见他一会儿像寻衅的公鸡伸颈扬臂摇步向前,一会儿又似娇憨乳狗般摇头晃脑以求嘻乐,随后就变成了猫咪扑鼠样 这套动作要是女孩子来做的话未免太不雅观,但李临雪很好地处理了不够优美的姿势,反而看起来像是在给观众展示玲珑身段而翩翩起舞。 他想笑,但是没有。在这些寻常无奇的家禽生活举动里,暗藏着筋骨的收缩与拉伸,人是不能学得尽美的,但是游天星推气延伸至损伤的筋脉,只觉神情舒畅,于是就“耍”了一遍又一遍。 这时只听一阵如秋夜银铃般的笑声悄然而来。这下游天星也笑了,停下来,看向在飞翅屋瓦顶上横坐的人。 她身着紧身的飞燕衫c小口裤,外罩短搭月狐毛边外衣,钿头上一个毛茸茸绣球,肤若象牙白,看起来既干练又可爱。 她悠闲地摆动着靴子,道:“怎么,有了李大小姐的照料,没把体病给治好,反倒把脑子给医坏了?” 他笑了笑,道:“你怎知不是我醉酒后的疯举?” 她甜笑道:“那我倒要看看这个酒疯子还会做出什么疯举动。” 游天星闻言一笑,脚尖一点浮身而起,翩翩稳落,向她走近两步。 她还是笑着,笑的天真无邪,这才是她该有的笑容。 游天星笑道:“好妹妹,上次你不辞而别,这次来了我可不会轻易让你走了。” 她眨眨眼睛,透露出水月汪渺的眼波,道:“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你怎么拦我?”说着闪身而起,像个燕子般落在了庭院外面的屋脊上。 游天星身体好转,得益于勤加修习,配合李临雪无微不至的指导照料,他的功力已迫近初境六层,正想试试身手。遂一笑身起,二人飞身奔走在街边的房子上。 “诶?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从屋顶上闪过?” 小贩呵着热气温暖手心,疑惑地问着身旁的另一个小贩。 那个小贩看起来比他还要单薄,颤抖着道:“能有什么,肯定是夜猫子。你该不会是快冻昏了吧?” 那个小贩道:“哪有夜猫子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跑的?也许是我已经冻昏了。” 看到他两身影掠过的不光是小贩,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躲在阴影里,脸藏在斗篷兜帽里,眼睛闪着异样的精芒。 “好哥哥,别别——啊!” 她笑咯咯地躲着游天星的挠痒,“说不说,说不说?”他还要继续。 “说说说!” 她揉揉眼睛,稳定住了快要钻到心里的痒意,道:“我饿了,请我吃饭就告诉你。” 游天星叹道:“为了知你名姓我也是煞费苦心,好,”他示意了下明亮的街道,“想吃哪家选吧——” 这时节,这天气,都不会想让人有上街的欲望。那为何青馆酒楼里依旧灯火通明c热闹沸腾?怕是有吃饭无法满足的饥饿感罢。 一家不太热闹的小面馆,只有几个收了活计的夫贩在吃宵夜,跑堂小倌已经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游天星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以为你会选一个温暖热闹的酒楼” 她道:“我突然想吃面条。怎么,不合游哥哥口味?” “不会。”他笑着,“就算你想吃福临楼的饭我都带你去。” 她撇撇嘴,道:“我才不想去,那里饭菜大佐大料如此油腻,我怕长痘。” 游天星开朗地笑了,今晚,现在他觉得很开心。他能见到她像个小女孩就已经很开心了。 “对c对,离妹妹小脸长了痘就不好看了。” 游天星调侃着忽然就怔住了,因为她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游天星没有说话。有些时候,倾听,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名字什么的,真的那么重要吗?” 游天星有些疑惑,道:“如果我不知道你如何称呼,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叫你呢?” 她忽然显得很失落,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满含警惕,却又希望别人注意到一样。 他会是她的救命稻草吗?还是说他们都一样,同是在漆黑的漩涡里迷茫的呢? “因为那个兼治会的原因?” 闻言她像是被刀刺了一下般,道:“我说了我姓离嘛!全名叫叫离藕儿吃的那种藕。” 游天星笑道:“藕儿?不错的名字。” 她粉雕玉琢的容貌,确实像极了白玉雕藕。 他又何必去纠结根源?他自己不也是充满矛盾? 他比谁都冷漠,但又比谁都热情。 他到底是叶痕,还是游天星? 一个名字叫久了,不也就代表了你想指代的那个人了吗? 游天星拍拍肚子,惬意道:“还是面好吃,两个荷包蛋刚好。” 街,漆黑蔓延,零星几个挂在门前的灯太过微弱。有人生活在光明里,就要有人躲在黑暗中,造予世人温存的梦境。 她看起来忧心忡忡,不时回头望望他,却又欲言又止。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冰冷着的。游天星凝视她的眼睛,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过那个世界不太美好。 若是可能,他真想让她发至内心地笑一次。 一时间的沉默,只有安静的街道,和两人轻轻走过的回响。 他考量很多,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饮月花”和“兼治会”。 她停下了脚步,显然有人不想让他们再往前走了。 那人躲在黑袍子里,脸也躲在阴影中,只有一只眼看起来像是猫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荧光。 游天星好笑地看向离藕儿,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兼治会”? 可她好似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时那人嗄声道:“黄粱一梦千载,秋雁经年不返。可怜年少痴儿,终是恩义两难” 说完就如雾霭般,瞬间消散无踪。 他二人犹如堕入梦间,霍然醒来,却发现街还是那条街,可是那个人却无影无踪。 他到底是幻影还是真实? 游天星没有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可离藕儿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他们虽然疑惑,但权当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事。 不相干的人事,是人怎么会愿意引火烧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公子烦扰,少年逍遥 “怪人!怪人” 游天星一直琐碎念叨着,“我以为半夜拦路的非奸即盗,没想到” “没想到他是个怪人!”离藕儿听他碎碎念听到不耐烦,就算是个心怀歹意的恶徒拦住她的路,是谁受罪还很难说。 她虽然对那人的言辞心有疑虑,但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是不会喜欢跟着自己的男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儿的。 游天星无奈笑了笑,道:“你说那人是个疯子?” 她小嘴一噘,道:“那人不是个疯子也是傻子!”说着就加快脚步拉远了与他的距离。 游天星这下可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说的就是安慰女孩子的好话。 于是他加紧脚步,贴近她身旁,笑道:“你倒也很神秘,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相识,回转这么几次我却只知道你的姓名。离姑娘,可否多透露一点?不要像山岚一样忽现忽离。” 她霍然停下脚步,小手掐腰,嗔着杏目道:“就不告诉你!” 说着就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是让他无法释怀的是,一句轻飘飘的话传到耳边。 “雾忽隐忽现,那能驱散阴霾的阳光何时能来呢?” 他闷着头回到了李府,站在能一眼辨识的府门前。 这几天他虽然没有见到去天都的李府主,但把与李家有关系的见了个遍。 他是个寄人篱下的局外人。和李大小姐住在同一屋檐下,自然是会遭人腹诽嫉妒的,虽然他没有要夺人所爱的意思。 想着抬头一看,只见梁育嫣正似笑非笑地站在半开阖的门前。 “叶大侠又去哪里逍遥快活了啊?” 游天星苦笑道:“去吃了碗面。” 她笑得很甜蜜,但是在游天星看来绝非如此。 “只是吃了碗面?火锅没吃好吗?也对,有个细心照料的美女神医,那是连饭也吃不安心了。” 他没理会李府家丁奇怪的眼光,径直向里面走去,道:“倒也遇了件怪事。” “什么怪事?” “你见过半夜拦路不为财色,只为和他说话的吗?” 他看见了梁育嫣的脸色,哈哈笑着倒了两杯茶。 “天寒,莫要着凉。” 可梁大小姐不说话了,却笑得很甜蜜,一双醉酒似的媚眼瞄着他,看得他不寒而栗。 她没有说话,因为她想听他说。 叶痕走了,那这饭局自然也是无味了。过了会儿她就借口出了去,却看到归来却眉头间染上隐隐愁色的叶痕。 叶痕道:“你知道这儿有个来去如雾的猫眼人吗?” 梁育嫣道:“没有。从没听说过。” “我今天见到了,还说了几句奇怪的话。”叶痕笑道。 “什么话?” “说来也怪,那人离我不远,说话却呕哑难辨,好像” 梁育嫣问道:“好像什么?” 叶痕正色道:“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就像是在充满迷雾的梦中,有人说的话那般模糊。” 梁育嫣沉吟着,随即便道:“你遇到那人了?” “他就是面对我说的,然后就消失了。” 他说完就见她提笔写了个简信。 “怎么?” “我来问问,看有没有人识得这样一人。” 叶痕失笑道:“也许只是个有人酒后疯言疯语罢了。” 梁育嫣边写边道:“你见过能来去如电的酒鬼?” “没有。” 叶痕接着便道:“那你这信是要给谁写呢?” 梁育嫣道:“给我小叔叔,这几年他在这里处理家族事物。” 梁育嫣指的,就是那个异姓的小叔叔。他与叶痕倒也有一面之缘。 “你这小叔叔为什么不跟你们同姓呢?” “想知道?那就帮我研点墨。” 二人一个写,一个研墨,不时说两句,好是甜蜜。 这甜蜜正被李临雪看在眼里。 她虽然不喜表哥,但主客之道却无法推脱,只得完毕后来寻游天星,不料正撞见甜得如蜜的两人。 她停在门外,低垂螓首,心里却猛地一悸,缩回想要敲门的手,倏地转身离去 “你说他是被你家所救?” 梁育嫣道:“听说他那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被路过的二姑带回家了。” 叶痕笑道:“然后他就以身相许了?” 梁育嫣白了他一眼,道:“他初到我家的时候只口不言,好像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叶痕道:“失忆,失忆,人若是受累于过去就只能让自己失忆了。” 梁育嫣道:“起初家里反对小叔叔留在家里,怕惹上什么麻烦。” “那他是怎么成为你小叔叔的呢?” 梁育嫣道:“还不是我有个痴情的姑姑。” “哦?” “她太死心眼了,相信是缘分让他来到自己身边的,从见到他第一眼就倾心于他。” 叶痕笑道:“你我相识不也是起源于缘分?” 梁育嫣有些失神。 真有缘分一说吗?她好像想起了当时是如何遇见眼前这个人的,一切起源于“缘”吗?何谓“缘”?如何算“分”? 她忽然笑了,道:“没人能耐得住姑姑那撒娇法,就算是身为家主的父亲也是一样。父亲然后就把他安排在商会里当小仆。” 叶痕正听得过瘾,便急切道:“从一个身世不明的小仆到一个家族的重要管理者也是你姑姑所致?” 梁育嫣摇了摇头,道:“就算是妹妹的请求,身为家主的父亲会违反整个家族的利害吗?” “不会。除非他可以让家族觉得他可以重用。” 梁育嫣道:“所以说他过去一定不简单,只是没人知道了。” 叶痕笑道:“因为他失忆了。” 梁育嫣一声轻叹,道:“他几乎是全才,得到了家族上下一致赞许认可,所以父亲兄弟姐妹几人便和他结为金兰,担以重任。” 叶痕喟然道:“这可苦了你姑姑了。” 梁育嫣黯然道:“本是夫妻愿,却落了个兄妹果。” “那他本人意思如何?” “他一直含糊其辞,对姑姑的情意全当看不见,真把姑姑当为妹妹看了。” 她瞥了眼叶痕,道:“唉,也不知道姑姑是为了什么” “两人就这么耗着了?” “两人就这么耗上了。” 叶痕笑道:“好妹妹,你可别多想,难免黯然伤神。” 梁育嫣道:“诶——你可别乱喊,你该叫我姐姐。” 叶痕坏笑道:“好姐姐可不只是姐姐。” 梁育嫣抬手佯打,笑道:“油嘴滑舌,该打!” 何谓“缘分”?梁育嫣好久都在回想当初,我和他算是缘分吗?是“缘”让我们相见,那我们的“分”会如何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雨天旧事 天空邹然变暗,这边陲之地的气候就没有温柔过,梁育嫣已经开始后悔来此了。 她抬头看看天,已经是乌云密布。她穿着鲜艳的薄衣站在灰暗的边缘,是这样显眼,让人开始担心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少女会不会像花朵一样在磅礴的雨中凋零。 但她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只是这笑让人就算是在溽热的盛夏看着都有些讥讽,有些冷。 她百无聊赖地靠在角亭的围栏边,看着池塘里的游鱼,争夺那一点口粮。它们就只有这么点空间,只是很多鱼一起的话就不会觉得。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 她嘲笑人们可以为了一点利益争的你死我活,可以连底线都没有。 在这样一个讲究整体的繁杂忙碌的大世界里,个人的利益和感受算什么? 鱼虽然觉得池塘拥挤,但是任它挣扎翻滚就能跳到大江里面吗? 若是在这样环境里待久了,可能还会喜欢依恋上这种争夺厮杀的感觉。 这时一只鹰稳健地停在栏杆上,灵巧地转换着视角,不时侧头看着梁育嫣。 “好,好,我知道了!” 她好像在和鹰讲话,不耐烦地慢步走过亭廊。一路上,她心扑通直跳,好像将要接受审判一样。 若是说审判的话,他早已经经历不知多少回了。 他自称“游天星”,本名叶痕。这是他的收养者给他起的名字,自从十四年前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城外一个樵夫收养开始。 他一直叫他“师傅”,因为他养父叶霜是个可以把砍材刀都耍得很溜的中年人。他的材很工整,很平滑,所以他比其他樵夫赚的多,买他的材的人喜欢叫他“霜叶客”。 可惜他只是个樵夫,不是一个名震江湖的大侠。 他是叶痕的父亲更是师傅,他启蒙了他的性格和态度。 叶霜是一个会砍材的酷大叔,叶痕在他的影响下慢慢成长,可他真不太喜欢对付地痞流氓和无赖,关键那几个人还是一所不错的学校的学生。 面对讥讽和嘲笑,叶痕自然是要笑着回敬几分的,好话歹话说到最后难免一场肉搏战,但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此刻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 可那五个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越打越猛,差一点成了疯狗,就差上嘴咬了。 被咬还是要免的,叶痕不喜欢动手,但他更不喜欢被狗咬,尤其是疯狗。 所以他麻溜开跑。 “怎么人越打越多了?” 叶痕边狼狈地在大街小巷里奔跑边感叹到。 果然不能让人闻到八卦和血腥的味道,那样他们会上瘾的。 叶痕俨然成了别人眼中那“穷凶极恶”之徒。他觉得莫名其妙,也很好笑。 这时又从转角的街道里冲出几个凶神恶煞的义士,看到叶痕后怒目圆睁着擦拳就来。 “不用到这个地步吧?都是误会啊!” “呸,你还真是装的象,喘上了还!” 跑! 论腿上功夫,他们自然是比不了长时间和叶霜在山里飞奔的叶痕的,但人贵在坚持。 叶痕也开始坚持不住了,气喘吁吁地回头张望,乖乖,身后的街道黑压压一片,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住了。 他开始由衷地赞美他们,因为这年头,像这样的具有“坚持”和“团结”两大美德的人不多,“安定美满”的生活早已腐化了人骨头和意志。 叶痕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收回刚才的话,大家都累了,收手罢,好吧?” “放屁!” 接着是众志成城地呼喊:“对,你放屁!” 叶痕笑了,不由自主道:“对对,我放屁,但我的屁放的也不响啊” 得,接着跑吧。 对梁育嫣来说,没有比此刻更灰暗的天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宿命感遍布全身。 她夺路而逃,冲出了府门。 一滴豆大的雨落在了她的脸上,有一就有二,便秘已久的雨点终于接收到了开始嘲笑人的生命的号角,瓢泼而下。 昏暗的街,昏暗的身影,灰色的眼泪混杂着雨水放肆而下,她也不管不顾跌倒了几次,多么狼狈,只是在雨天里奔跑。 人要怎样以怎样才能逃出宿命的困囿呢? 早已模糊不清的视野里浮现的全是母亲逝世前的模样,若是她还活着的话一定不会让父亲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吧?问题不还是有很多解决方法吗?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只是充满了自私的功利和肮脏的利益,最后一丝的仁慈在哪? 梁育嫣跑着跑着就撞到了一个人,显然那个人也在跑。 两个奔跑的人迎面撞个满怀,双双跌倒在地。 “好小子,这下这下你还跑?!” 那些人已近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不料叶痕那小子不长眼半路撞倒了,要不然可以借此升至“天枢境”了。 叶痕已经如个落汤鸡般,再加上那般鼻青脸肿的模样,真一个字“窘”。 他忽然灵机一动,一把抓起对面那个少女,手恶狠狠地放在她如若蝤蛴的脖颈边上,叹道:“你们别过来,再过来,嘿嘿,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就要惨遭毒手了!” 这下叶痕真的成了他们眼中的恶人了。 既然是恶人,那就恶到底吧。 叶痕也是无奈,哪里知道有这么多人不明所以还要追着他打的,但这个世界是不缺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的,只好出此下策。 没成想叶痕在她耳边悄声说到:“对不起啊,一方有难,八方援助,委屈你了,事后你甩我两个耳光子都行。” 梁育嫣正值气闷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顿时收起了将要反击的手,静观下文。 “真是罪大恶极!连女人都不放过,真是” 可能是那人想不到如何形容的词了,意犹未尽的啧啧嘴,好像说出了什么警世名言。 没想到梁育嫣发话了:“他这人当真罪大恶极?” “罪大恶极!” 梁育嫣却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道:“可我却说,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下还得了,比罪大恶极还要那个的叫什么?罪大恶极极? 她手一指,指着人群中的某个人道:“就是那人!”说着突然露出了羞愤的模样,“上次就是那人,看我是个弱女子就欺负我!” 人们慌了,各自躲避着她那看起来纤弱无比的一指,这一指可真有力量,让正人君子们互相猜忌起来。 “怎么欺负你?” 她羞愤道:“他他见我独身一人就就拍我屁股!” 众人大惊。 叶痕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就是他,没错的!” 人们乱了,一人立马循着指向揪住一个衰仔,上去就是两巴掌,骂道:“呸!不要脸的” 剩下的话难以启齿,剩下的场景令人发指,人们乱做一团,各自为战。 雨依旧在下,依旧瓢泼而下,在世界这张纯白的宣纸上肆意挥洒,挥洒出肆意的风景。 他们俩走在雨中的街道,放肆而笑。 叶痕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不怕我真是坏人?” 梁育嫣笑道:“我为什么要怕?被这么多人逼上绝路的坏人也会变成好人。” 叶痕笑道:“你这套理论真够危险的!” 梁育嫣的笑很狡黠,像个红粉狐狸般,说道:“不冒危险怎么能让别人对我有所亏欠?” 叶痕悻悻笑道:“我是欠了你” “欠了我两个巴掌!” 之后在叶痕的那所很扯淡的浮世教育学校里多了一个不太扯淡奇女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胡蜂戏蝶,梅影戚戚 她想了很多,也可以做很多,但是她却不会像阳光一样。她很美,美得冰肌玉骨,但她依旧只是她。 像雪一样的她是无法投身火焰的。但是人都会被异于自身的闪光点吸引,所以她心里充满了是非矛盾,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感觉。 这样的一个略显清冷的佳人独立亭下,略噙愁怨的眸目好像什么都在看,也像是什么都没看。娇弱的身体似有似无的怠懒,眉间那画者描摹不清的情愫,都会让人急切地想要接近,但又无法接近,只能远远地看着。 可有的人总是要试试的,万一成功了呢?人若水无法得到自己喜欢的,那有什么意义?胡公子俨然是要尝试的,他对这个迷人的远房小表妹着了魔,快要发疯。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端着茶,贼兮兮地走到她身边悄声说道:“表妹啊,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李临雪吓了一跳,道:“哦,是表哥啊” “表妹有心事?可否说来与表哥听听?” 李临雪道:“多谢表哥好意,只是屋子里炉火旺盛,待久了有点气闷。” 胡公子笑道:“这样啊不过这时节正值琉璃之地最冷的时候,表妹体弱,切不可着凉。来,喝点热茶” 胡公子倒了两杯绿莹莹的茶水,笑着呈给她一杯。 茶水绿得很不正常,他的笑看起来也不太正常,只是李临雪忧心忡忡,没有注意到。 她接过茶水,刚想入口,但听见笑吟吟地一声:“原来这个点睡不着的不止我一个,看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点难以启齿的事,我也大可放宽心了。” 李临雪听这么一声,顿时心中一悸,又是开心又是失落。可胡公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他强撑着笑意,道:“游公子也好晚啊” 游天星笑道:“心有所虑,难以入眠,只好出来走走了。” 他看到热气腾腾的茶,笑道:“还是胡公子讲究,这茶看起来也是不凡。在屋子里久了就闷,在外面久了就冷,正好” 游天星看到只有两个茶杯,笑道:“看来我是没有口福了。” 这时李临雪忙道:“我不冷,游公子身体刚愈,禁不起寒气的!” 说着就想把茶端给游天星,游天星笑着接过,胡公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游天星唇边压杯,又放了下来,笑道:“胡公子真是心急,这茶很烫啊!” 胡公子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冒出来的,又是怎么到李府的,但他完全不关心这些,他现在只想赶快除掉这个碍事的东西! 游天星道:“今晚月色很美,李府又是藏美守珍c宅邸偌大,若有闲趣,不如乘此良辰美景游逛一回,正好回来再喝这茶。” 李临雪接道:“公子过奖了,若是公子有此雅兴,不妨一起走动一番。” 胡公子暗暗生恨,只得跟着。 月色落入庭院,在曲径上踌躇逡巡,梅花的香味有些清冷游移,真是一个昏暗暧昧的夜晚。 一般一个普通人很难有这种闲情逸致,可这位“游公子”倒也挺喜欢漫步,若是再赋诗一首就更显雅致c有文人情怀了。 可偏偏无论是他的文试还是武试都不过关。 他看起来浮浪无比,可有时却无比真实。 他很复杂也很简单,有时他是叶痕,有时他是游天星。 可当下他就是个令胡公子觉得极度厌恶,甚至虚假的世家子弟。所以他自然是没有雅兴来品赏风情的。胡公子仪表堂堂,家室显赫,关键他也有着初境六层的基本实力。 可他就是吸引不了她的目光。人有时候是会向动物学习的,有时候需要像雄孔雀一样,展示自己羽毛的。 既然话不投机那就只能靠另一种比较有效的办法了。 李临雪道:“游公子觉得这梅花如何?” 游天星笑道:“梅异于百花,独立于严寒,性格迥异。” 李临雪叹道:“可我却说它傻!” 游天星讶异道:“何出此言?” 李临雪看着月光下影影绰绰的梅树道:“它开的时节不对,怎么能像它花般惹人竞相观赏呢?空有容姿绝味,却只能独自凋零,可人们却在叹息它花,真是傻透了!” 游天星一怔,说不出话来。 李临雪失落无比地眼睛里湿漉漉的,好像一片雪花在她眼睛里消融。 这句话在游天星和胡公子心里却有着迥异的感觉。 有时人只能让自己变傻,变得更傻。 游天星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那片雪花也落在了他的心里。 心里的“痒”不比身体的痒,难受,却抓不到。 胡公子有种无名的火无处发泄,他想教训教训这个小子,但是碍于自己也是客,怎么能在主人家里太过妄为? 且他很惧怕李临雪的父亲。 虽然他是个医生,但是他每个举动都让他窒息。 胡公子对这个远房亲戚很是惧怕,所以就只能攀附。 他按着家里人的交代亲近李家,然后他疯狂地迷恋上李家闺女。这种容貌不凡气质超脱的女人若不能纳入房中,他可能以后都不会睡好觉了。 他已经等不到李家主回来再来媒妁之言了,他想要快点得到她。 可偏偏半路杀出了个“游天星”,他认识琉璃城中所有大家子弟,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号人。 游天星回到房中,烤着火呆怔着,他没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该离开这里了。 他给了承诺一个人,就无法给另外一人。 这个承诺比什么都重要。 下意识地,他出了门,竭尽全力驱动内息。 在月光下,他肆意地挥发内息,最终停在了初境六层。 还远远不够。在他看来自己还是个门外汉。 学校提供的修炼之法只有两种:一是靠外物辅引,二是什么来着? 他笑了笑,忘了。 他在养父叶霜死后就只能边上学边养活自己了。 马上就要到了复试的阶段了,他有点激动,有点期待。 初境六层,初觉天枢境就在眼前,他伸出手,对着月亮,觉得已经可以触碰到天空。 他想到了自己独自在山顶之上的月光,想到了神秘的义兄雁无痕在昏暗中离去的身影然后黑暗降临。 会有再见的一天吗?有些人若是擦肩而过,只能见一次就太可惜。 在他再一次考核失意后,独自一人摇摇晃晃来到城外山林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雁无痕。 他说:“我在找一个人。” 语气很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找一个人 “我在找一个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说出来。可眼前这个有些狼狈的少年竟给他一些熟悉的感觉。 叶痕笑道:“那这个人恐怕会遭殃了。” 他道:“哦?你怎知我是要找这个人的麻烦?” 叶痕道:“若不是找那人麻烦,你会到这样一个荒僻的林子里找他吗?” 琉璃之地的秋天来得很早,林子里黄叶堆叠,风一过,枯叶像雨一样翻转层叠而下。 叶痕抬起头,透过阳光,恍惚置身于黄叶之雨中。 雁无痕像这些枯木一样。 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好像周围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他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不怕我吗?” 叶痕笑道:“我为什么要怕?你找你的人,我看我的景。” 一时间,雁无痕觉得一阵恍惚,那个站在林子里投下的阳光里,看着漫天落叶的神情的叶痕好似一个故人。 他完全可以把他一击毙命,但是他没有。 雁无痕好像看到这样一幕:那时他们都还年少,师兄妹几人在后山观赏枫叶。他们在檐下喝茶赏叶,说说笑笑,只有他站在枫树间,抬起头,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片红叶。 那时的雁无痕放下茶杯,走过去,说道:“你该去陪陪她的。她马上就要走了。” 那人的脸置于光芒中,雁无痕看不清他如何将心情表达在脸上。 他淡淡道:“我若是死后能葬在这里,真的很好,只是过于寂寞了” 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死,或者让别人死。 能真正陪伴他的只有他腰间的那柄染血无数的“红叶”。 那人回过头,看着雁无痕道:“你觉得相比我们这落叶如何?” 雁无痕猛地回过神,叶痕笑着看着他。 “你说什么?” 叶痕道:“我说,你觉得相比我们,落叶如何?” 眼前这个少年恍若故人,不过雁无痕很快就否定了,只不过是巧合罢了。所有的从前不是被别人谋杀就是被自己谋杀了。 雁无痕道:“一样短暂。” 从前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叶痕道:“但也很绚丽。” 雁无痕莫名烦躁,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危险的情绪。 “你不去帮她?” 那人道:“我没法帮她。” 雁无痕道:“可你起码在她离开前陪陪她。” 忽然那人的神情很是落寂道:“能陪她的只有她自己。” 雁无痕叹息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可以面对一切强敌了。” 那人忽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道:“你肯定想说我冷血,但我是因为有了这个——” 他晃了晃手中的“红叶”剑。 让他战胜强敌的不是冷血,而是另一种东西。 眼前的少年没有那柄标志着嗜血c无情的“红叶”。 这是一个与那人完全不同的人。 雁无痕突然想到了这样一幕: “若是我们以后收徒弟的话,你觉得谁的徒弟更强呢?” 那人笑眯眯地看着悬崖峭壁下的磅礴江流。 他二人站在似被一斧劈开的山体间连接的斗桥上,好似做着最后的告别。 雁无痕道:“恐怕是我的徒弟会更强。” 那人笑道:“我确定。如果我以后有徒弟的话我估计不会让他学习我的武技。” 雁无痕道:“那你的技艺恐怕要失传了。”下意识地,他看向那人腰间。但他已经没有那把剑了。 那人看着涛涛江流,说道:“我不会教他这些冷酷无情的杀人之法。我想教他做人的态度。” 说着他哈哈大笑,衣袂一转,似飞鸟一般踏掠离去。 “毕竟,比起学怎么杀人不如学如何做人有意思的多。” 雁无痕久久想着那人的话,独自站在那里。从此以后,这里不会再有风华正茂的他们了。 这一走就是将近二十年。 “我在找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冷酷无情,拒人千里之外,但其实最没正经。” 叶痕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了。” 他看到了雁无痕僵硬的嘴角抖出几个字:“这世上像他这么有趣的人不多了。” 叶痕喟然道:“若是能被一个人这么记住死也值了。” 雁无痕看着叶痕,连修炼都还没有入门,但却有点那人的味道。 “你见过这样的人吗?” 叶痕道:“这么有趣的人我只见过一个。” 雁无痕道:“他人呢?” “死了。” 雁无痕突然心里一空。 那人会不会也已经离开尘世了呢? 雁无痕盘算着,离那日期越来越近。这是他必须要去面对的,但他没有把握这次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他忽然很想见见当年离散的故人。 在叶痕第二次来到这片林子,他还在那里。 当叶痕第三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拎着两壶酒,只是淡淡道:“陪我喝酒。” 这次叶痕依旧是鼻青脸肿,雁无痕把一个酒壶丢给他,道:“药酒,管用。” 叶痕猛灌两口,道:“酒不错!” 连雁无痕都开始好奇,问到:“怎么每次都是一身伤?” 叶痕只是边品尝着美酒边看着落叶,淡淡道:“技不如人。” 雁无痕突然像是忍不住了,面部抽搐了一会儿,放声大笑了起来。 叶痕也笑了,一口酒也呛了出来。 林子里响彻二人的笑声,盘旋在深秋的天空,久久不愿离去。 雁无痕突然觉得,偶尔和人聊聊天也很有意思。 人最寂寞的莫过是一个人喝酒了。 “那你想不想把他们全打倒?” 叶痕道:“把他们打倒还有什么意思?” “怎么说?” 叶痕道:“把他们打倒了还怎么叫我‘小子,有种别跑!’?”说着自己也憋不住笑了。 雁无痕哈哈大笑,他笑得很开心。今天这景色不错,酒也不错。他已经有点微醺了。 那一天雁无痕对他说:“你想不想学两招以便你反击道:‘有种!小爷不跑!’” 叶痕喃喃道:“这貌似也很不错。” 从初境二层到初境四层,雁无痕觉得自己把他带到二觉天璇境都没问题。但他没有时间了。 他必须走了,去为二十年前的错误划下句号,哪怕是有去无回也必须要去。 他路过一个红叶铺叠的坟茔。 漫天红叶。 红叶之墓。 这里很好,景色很好,她一定会很喜欢,很安慰。 这里埋着一个生命如流星般的女子和她送给心上人的自己的配剑。 红叶。 “我在找一个人,他很怪也很有趣他是我朋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阴云回溯 王掌柜王尽荣自那日与离藕儿短兵相接把负伤的叶痕送至李府后,一直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他越是急切地想要找到那个接头人,那个人越是像泥鳅般滑溜。 他有几次可以快要“抓到”那人,但都被她神奇地金蝉脱壳了,她如雾如电,刚显露行踪就销声匿迹。 会是她吗?可她为什么来了不见我呢? 王尽荣疑惑不安,心都快要跳出来,魂魄好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他渴望见到那个十几年来日思夜想的人。 他有好多话想和她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隐隐约约感到局势会越来越糟。 就算是在这边陲之地都让他觉得气氛沉重。这种看似平稳的生活下隐藏着极大的躁动不安。 如果青帝压不下来的话 他听闻前“兼治会”首领已经离世,那还有谁能从中平衡呢? 他忽然想要回到那锦绣繁华之地,希望自己是事件的参与者而不是旁观者。 但是他不能回去。 王尽荣咬了咬牙,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还是觉得不够味。街道的喧闹c人声的嘈杂,全不入耳,整个人进入了空灵的状态。 他回过神自嘲地笑了,他的功力已经十几年没有长进了。 他感受着自己的极限,不由得叹息。 他很强,但和那个人比还是差得太远。 叶痕现在只想赶快回到自己那间城外破屋,但是在他离去时,暗自强调别去观察别人的表情,可他还是忍不住观望了两眼。 这种失落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别人。 他脑海中记住了李临雪在离别时的神情。 她在微笑,那是一种强忍着眼泪的笑。 他这十七年来见过很多笑,冷笑c讥笑c苦笑但她那绝不是会心一笑。 从此朱门紧锁,任是满园芳菲又如何?在人丁稀落的阴冷庭院里,空气都如此孤寂。 从此她还会像从前一样,在父亲离家的时间里,带上清冷的面纱,为人看病问诊 可能是离藕儿偶然的操控,让她有了一段难得的快乐时光,真正地感受到了生命原有的精彩和滋味 可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为什么心情会像突入云端又跌入谷底? “可能她只是需要人陪。” 但梁育嫣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如此聪慧的她怎么可能不会了解李临雪的心情? 可她抛出了一块肉饵,但叶痕并不接。 他是在逃避?还是在隐瞒什么? 梁育嫣道:“你有什么打算?” 叶痕道:“再过三天就是冬季复试了,再过六天就是新年了。” 接着他笑道:“这次你出来定是不容易,可要好好玩玩。” 梁育嫣狡黠地笑了,道:“嘿嘿,我自是有办法出来,而且过年我也不回去了!” 叶痕愣住了,苦笑道:“我怕伯父跑过来打死我。” 梁育嫣神情霍然黯淡了下去。 在她再次逃出家之前,那凝滞的气氛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每个人都忙的焦头烂额,都很紧张,都在准备。 她已经十八岁了,马上就要十九岁了,她家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烂了,但父亲并没有做决定。 她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 她只能逃,逃得远远的,好像这样即将到来的宿命就会被挣脱。 梁育嫣笑道:“放心,我说了,我有我的办法。”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会看一个人是不是潜力股了。她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她希望他能腾飞,而不是折戟在这晦暗的年代里。 他们都想忘掉一些不愉快,都想抓紧这短暂的相遇。 “你知不知道那西城外的‘冰雕艺展’?” “怎么不知道?那种大型的冰雪会展只有在这里才有。” 叶痕一把拉住她的手,道:“那就快去吧!晚了天就黑了。正好那里有各地的美食佳肴,再喝上两杯热酒!” 梁育嫣任由他拉着,二人像是双飞鸟般穿行过琉璃城的大街小巷c熙熙攘攘的市集人群 梁育嫣悄悄地看着叶痕,细声道:“傻瓜” 每个人都想让快乐的时光长久一点,但留下的总是些许遗憾。 叶痕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慢步回到了久别的老破屋门前,身后雪地留下一串孤独连绵的脚印。 “要不你跟我一起吧?” 叶痕笑道:“以后有的是时间,还有我要准备一下。” 梁育嫣知道他马上就要复试,便道:“好。” 她回到了梁家在琉璃城的宅邸。在她小叔叔回本家之后,这里就更加冷清。她趴在木栏上,看着升起的明月,忽然就理解了李临雪当时的神情。 有些东西只能感受,却无法说明。 叶痕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便准备推门而入,却不曾想门没有按预想的那样打开。 他没有锁门的习惯,这样的偏僻旧木屋恐怕除了自己和已经逝去的养父叶霜就没人想到这里。 他以为是门又坏了,便用力一推,一个踉跄就闯进去了。 门开了,不过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屋子里热烘烘的,地上零散的丢着湿漉漉的衣服。他向塌上看去,不由得呆住了。 只见一个少女,一个只着抹胸亵裤的少女。她靥上的嫣红绵延至优美的颈项,肩上散发出阵阵的热气。她阖紧双眸,睫毛弯曲成诱人的弧度,就连眼睑上,都像是抹上了一隅红霞。 只是这个少女似乎有点眼熟。 叶痕和她保持着距离,可她并没有睁开眼,依旧盘膝而坐,其上妙指如莲。 她已然入定,正在调理内息寻求突破。 叶痕鬼鬼祟祟地把冒着冷气的门关上,就差伸出手暖暖。她就像是个人肉火炉。 他脑海中霍然突现一个场景,那日酒馆内以一人之力独斗陲边三友,而且赢得很轻松的那个神秘女子。她也正是王掌柜正在寻找的那个人。 他好像看到,在她纤秀却不纤弱的躯体后面那朵徐徐绽放的“饮月花”。 他呼吸都快停止。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近距离的诱惑,第一次见到高阶突破场景。 那么,她到底达到什么样的境地了呢? 这是叶痕最关心的问题。 显然这个问题突然就来了,塌上那位美人霍然睁开了眼睛,冰冷又疑惑地看着他。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叶痕挠挠后脑,讪笑道:“你好啊,这么快又见面了。” 塌上那位美人冷笑道:“是啊,没想到还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此刻月亮已经完全升起,照在幽深诡匿的林子里。雪已有几天没下,但在人迹罕至的密林里依旧堆叠了厚厚一层。 突然一声诡异的响声夹杂着同样诡异的叫喊打破了寂静。 只见小木屋里飞出一人,犹如自由的飞鸟般,在空中自由转体三周半,一头插进了雪里。 从屋子里缓步走出一人,她含着笑意,慢悠悠地穿起衣服。 叶痕竟没有还手之力。还是他根本就不想还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陋室陋室,物物事事 她慢悠悠地穿好衣服,走到门前。她看起来很开心,像有什么难以言表的喜悦,嘴角带着笑,看了看可怜的叶痕道:“看在是老相识而且我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就饶了你这条命。” 叶痕努力地拔出头,苦笑道:“没想到要是飞来横祸,真是在自己家里都躲不过。” 她双手抱臂,仰着头,媚眼轻眯,满脸迷笑,道:“已经算是便宜你了。要不,你这双眼睛就送我了?” 叶痕笑道:“这就免了吧!不然我还怎样一窥如此旖旎美景?那不是太遗憾了吗?”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道:“好像如此。” 接着她道:“这事就算了,不过你还得要做点补偿的。” 叶痕苦笑道:“怎么补偿?” 她拍拍那玲珑曲线延伸下的平坦,道:“我饿了,去买点吃的。” 得,自己就是个跑腿的命。 叶痕嘿嘿笑道:“那么这个最近荷包有点紧” 她妙目一瞥,随意地丢给他一个钱袋,道:“这里有一百两,算是我最近的伙食费了。” 叶痕愣住了,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苦笑,这还准备住上了。 她走进屋里,伸了个懒腰,真如猫咪般的慵懒浮现在脸上。 刚刚突破瓶颈,虽然花了很多功夫,但结果还不错。 正好此刻身体倍懒,有个跑腿的也不错。 她环顾了叶痕的屋子,简陋却不简单,不由得轻轻一笑,随即再次沉入神海。 这可苦了叶痕了,刚准备安心面对复试,结果看起来又要难产了。 怎么什么样的怪事都找上自己? 他买了菜食就赶紧跑了回来,来回近百十里,虽说轻功有所长进,但回来后还是气喘吁吁地,把食盒往桌子上一放。 “回来了?” “嗯。” “不错,没让我等太久。” 她看了看三层食盒,暗自一笑,道:“还挺丰盛嘛!” 说着她层层打开,道:“不花你的钱你倒是不心疼,这么多怕是要浪费。” 她淡淡道:“晚饭吃了吗?” “吃了。” “现在饿吗?” 叶痕苦笑:“倒是有点饿了。” “好,那就赶快,拿两双筷子。” 她只吃了两小块热腾腾的糯米糕饼,喝了点羊汤。 “就吃这点?” 她瞥了瞥叶痕,含着如雾气般的笑意道:“我若是不保持身材,别人哪还能一窥旖旎美景呢?” 叶痕窘得低下头,突然觉得这羊汤味道还不错,燥热的胡椒放得很适当。 对她来说,这里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叶痕也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躲到这里。他突然很想知道王掌柜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我喜欢安静,所以在我神潜的时候别发出噪音。” “明白。” “这里只有这一张床。” “明白。” “哦?” “挤挤。” 叶痕老老实实地被扇去后面的材房了。 她看到了叶痕那几件华贵的衣服,与这陋室极度不符。冷哼一声,就伴着如豆之灯继续巩固修为。 这床是普通木板床,被是普通绒棉被,可当她躺下了时,看着窗外明月,落入屋内的半隅月光,还有印刻在光辉里张牙舞爪的黑漆漆的枝干时,突然感到无比安心,心里忽生一片皎洁。 月光是夜晚最纯洁的光芒。 夜晚的光芒落在这茫茫的大地上。 梦沉睡在月华的摇篮里。 这样的美梦不知到了何时,她睁开了眼睛。夜还深,梦原本还长,但为什么有人要在别人做梦的时候醒着呢? 她披上衣服看向后面的一片空地上,月华似练,环山黢影,一个身影在半黑半白之间浮动。 这么晚了还在用功?她有点诧异。 有的人可以沉溺于梦里,有些人不行。有人能在梦里安歇,就得要有人在现实里醒着。 她夜中忽醒,睡意全无,懒懒地打个哈欠,很是闲情逸致地远远观望叶痕练功。 “这是什么功法?” 她差点笑出声来,他的动作也太搞笑了点。 有这么多花哨动作不如利落出招来的有效果。 她想这样的功法练再久也是徒劳。 正当她要转身离去,霍然怔住了。 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是因为叶痕突现的那套掌法她不光见过而且还很熟悉。 不安。 她好久都没有这么不好的感觉了。 很显然叶痕对这套功法掌握的并不全面,只是一个片段。 他为什么会这种功法? 叶痕发现雁无痕的功法包容性极强,它几乎可以演化吸纳所有可能性的武功。 但他现在只能将这九式掌法勉强催动,而且不得要领,只能暗叹前人眼界之广,学艺之精。 自己光是学习前人的本领就如此困难,那又何谈超越前人,怎么进步? 收回掌势,叶痕久立月下,忽然把头一转。 她一惊,随即便冷静下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怕什么? 叶痕苦笑:“醒了?” 她慢步而来,道:“醒了。” “不会是我吵醒的吧?” 她道:“出掌无力,运作太慢,引发不了大动作,怎么能吵醒我?” 听到她的话,叶痕只得笑道:“这掌法看起来绵绵无力,并非功法之过,而是用人不同。姑娘一人力克三人的掌法不光有满树春花c落雨纷繁之美,更是藏有雷霆万钧之势。” 她冷笑道:“那是自然,门外汉六层的实力自然是无法完美诠释这套掌法的。” 叶痕讶然道:“姑娘知道这套掌法?” 她道:“我对这邪门掌法再熟悉不过了。” 叶痕惊奇道:“邪门?” 她道:“这掌法之前盛行于中部地区,因利于上手且攻防兼备而被人推广。但渐渐的,其路数突然变得诡异莫测,竟演化成了阴狠毒辣的邪门功法。” 叶痕道:“那是谁开创的呢?” 她道:“这功法是根据八卦乾坤功开拓而来,在十七年前的‘中城之乱’期间声名鹊起,多数高手神秘惨死于此功手下,闹得高手名士人心惶惶,中部诸城动荡不定。这么多年过去了,终是再难探究竟。他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叶痕快速瞄了她一眼,随即笑道:“看了我还是莫要再练此功为好,免得惹火烧身。” 她道:“你怕什么?你所练的八卦乾坤功不过是一套基础的强身健体的法子,很多人在修炼其它武功之前以它为跳板而已。” 叶痕默然。 他庆幸自己并没有掌握那第九式掌法,而是只表露出了八回起式。 雁无痕会不会就是那个杀手?十七年前他也大概弱冠之年,与自己相差无多,他会有那么惊人的实力吗?但没有迹象表明他也是那个所谓“兼治会”的一员。 他对眼前这个女人了解不多,只是从目前细碎的信息得知她和离藕儿同是“兼治会”的一员。 雁无痕是谁,离藕儿是谁,她又是谁?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笑笑生 叶痕深深打了个哈欠,睁眼一看,明日当头,已至午时。他懒洋洋的,先前直到半夜才睡,此刻他真想再在床上赖一会儿,但是一个鲤鱼打滚,就从床上翻身而起。 洗漱完毕,发现她已经无影无踪。真是个神秘的女子。难道每个人对别人来说不都是很神秘的?每个人都会在漫长的生命旅途中遇到很多人,他们的出现或消失都只不过是江中浪花,短暂一朵。 对一个人太过了解可能也并不是一件好事。与人最好的交往就是七分了解,三分糊涂。 叶痕回到主屋,准备收拾点铜钱去吃个早点加午餐,但他发现屋里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少了几件富贵多金的廖春山廖小公子慷慨相赠的时兴华服。 而她的衣服被随意搭在椅子上。叶痕想到昨晚屋中的旖旎风光,不由得脸颊一热,忍不住看她换下的衣服,好像依旧带着她的体温和味道。 叶痕不由得苦笑。 第一次在酒馆里见到她就是一副男子扮相,可能当时她没有什么衣服,穿着的是普通的一身玄衣,这下好了。 看来以后还会有交集,麻烦更是逃不掉的,他顿时便放下心来,晃悠悠地去进城吃美食去了。 梁育嫣茫然地左顾右盼,午日正好,她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亭子下的午餐已经凉了,但她一点也没有食欲。 她很想去找叶痕,但想到他还在练习应对复试,不便再去打扰他,只得闷闷不乐地晒晒太阳。 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纤躯媚妍延伸,曝晒在暖暖的阳光下。 她喝了一口茶水,仅存的温热让她的嘴唇泛起一丝甘甜。 她忽然想喝上一二两酒。 她的脸霍然一片嫣红,一刹那很小女生的娇羞愉悦,甚至还有点期盼的表情在灿若桃花的脸上涌现。 此刻她都怀疑有点不像自己。 她喜欢他的脸颊贴紧她的发丝,微醺的气息吹着她的耳鬓,述说风情。在夕阳之边,黑夜之际,两人在热闹与冷清的缝隙里,享受独属于他们的时刻。 一生中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了。对于叶痕来说,给他万贯之财也是不足以换的。 相比于一个难得的真正能够相敬如宾互相包容的知己,就算没有万贯家财又怎样? 还好叶痕不是一个喜欢死抬杠的人。她更不是。 一日不见真如隔了三秋。 梁育嫣突然灵机一动,狡黠一笑,换了衣装遂出门而去。 “小公子觉得这酒,味何如?” 只见一锦衣玉饰的雍容公子,掩杯尽饮,道:“好甜的酒!” 一众人皆敞亮而笑,其中一人道:“叶公子真是奇人异舌,这酒虽好,但喝不见得是甜的,我们不及叶公子万一啊!” 那个显得很是媚艳的“叶公子”笑道:“不必自谦,小生倒是要多谢诸位,难得喝上一会这么好的酒。” “来来来,公子,酒尚够,足量饮!” “请!” 好快活的一派风景。 年少公子,朗朗乾坤,正是大好时年。 “诶?叶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众人闻声相望,只见又是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走到近旁。 他手执玉带麻叶扇,满面春风,抱拳致意道:“诸位兄台,真是好雅兴!” 诸位公子皆起身致意。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他笑道:“鄙姓一个‘游赏’的‘游’字。” “原来是游公子,来来来,既然是叶公子的朋友,那便是我们的朋友,若不嫌弃,来小酌一杯何如?” 他在叶公子对面落了座,举起酒杯道:“这一杯,敬大家!” 众人举杯皆饮,罢,一生问到:“游公子与叶公子是旧相识?” 游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何止是旧相识?我再熟悉不过了。” 说罢笑眼眯向对面的叶公子。 一生道:“哦?叶公子心性潇洒自如,恐怕二人气味相投,能相识也是一件趣事。” 叶公子柳眉轻扬,看向游公子,道:“那是自然。” 众人都一脸迫不及待,毕竟,喝酒是要点酒料的。 游公子笑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今日阳光如此明媚,若不多饮三杯,简直是浪费良辰美景。” 酒越喝越多,话也越来越多。狂生聚饮难免会激昂慷慨一番,天下事c街头巷尾流传的小事c平时难以启齿的私事,皆一股脑抖露出来。 众生尽情欢笑,品味美酒佳肴,好像这样就可以忘掉种种不快,只记住这短暂的愉悦。 生命苦短,聚少离多,悲多乐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件烦心事,没准就会多一件开心事。 游公子看起来很是开心,就连先前一直有些矜持的叶公子也似乎放开了来。 但越是开心,空虚和忧郁就越是容易趁虚而入。 这杯,不要停。这笑,不要停。这念,更不要停。 张生叹道:“生命如蜉蝣,朝生暮死。但奈何蜉蝣之命却有鸿鹄之心,只能是自讨苦吃,结果还落不得好。” 另边刘生道:“你还在为不能练武而着恼?” 他面露悲色,戚戚道:“大丈夫总是该满怀理想的。我曾经幻想过自己是堂堂青帝座下五将之一,是云上天都的守卫者,是中原百姓的骄傲但我不能练武。” 另一人道:“你还在怪你父亲?” “我不怪他。我是迫于无奈才接手的米行,谁让我被校堂赶了出来?”他自嘲地笑了。 游公子道:“这是为何?这校堂准则上第一条不就是要有理想志气吗?” 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练武的功底,我的经脉先天黏连僵直,导致气血淤堵,无法动用内息。校里见我长久以来没有长进,便把我开了。” 叶公子看向他的脸,肤色黑黄交替,面无光泽;他的左肩高于右肩,左边经络黏连严重,右边骨骼发育畸形,看来他走路也必定是微跛的。 可惜了 有志却无命。 叶公子道:“公子不必介怀。社会因为不同领域的人各司其职尽心尽业,相疏相筑,才会有一个良好健康的运作体系,人民才能安居乐业,家国才能安邦。” 张生闻之一振,展颜释笑,举杯道:“听君一言,豁然开朗。” 众人举杯道喜。 游公子笑道:“叶公子果然好见识。业不分高低,能不能做好,才是重中之重。” 叶公子道:“也不尽然。”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瞄着游公子。 游公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干笑了两声。 于是一番谈吐,各抒理想,然后众人一至转向游公子和叶公子,道:“二位意下何如?” 叶公子神色内敛,淡淡道:“平定祸乱,兴邦定国。” “诶?叶公子才是真英年才俊。我等自愧不如。” 接着一生叹道:“这年头,没人再想打仗,但天下偏偏难以太平。” 另一人道:“这也难怪。每个时间段都有个压抑的临界点,破了,就会乱;不破,则会如一滩腐败的泥塘,污秽内积。” 游公子瞥向她,此前的淡定夹杂着一丝怒火。 可她发作不得,因为他说的很对。这是一种缺乏变化革新的时代的规律。 你若是不变,就会被迫而变。那不如趁能改变自己的时候变得可以不被改变。 她的脸色一瞬间的变化,被游天星敏锐地捕捉到。他似乎是知道她和她背后的“兼治会”的大概职责了。 “那游公子呢?是投笔从戎以报国志,还是” 游公子摆摆手,笑道:“中部诸城虽是锦绣繁华地,但鱼龙混杂,局势晦涩,我手无缚鸡之力,还是少插手为妙。” “哦?” 游公子无奈道:“我只想麻烦离我远点,可大小麻烦总会找上门来。” 这时一声诘问忽来:“哦?那游公子是怕什么样的麻烦?” 游天星怔色,寻声望去,不由得苦笑。 只见一双妙人娉婷而立。一女嗔笑,璀璨如火;一女含羞,静若雪莲。双姝各具千秋,诸生不由得看痴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人言可畏 “游公子今天也是好兴致啊!择此大好时日来寻欢饮酒,我还以为游公子此刻正伏案低首呢!嘿,原来是虚惊一场。” 那一身红衣撩人的女孩一脸诡谲的笑,甜蜜又妩媚,看得游天星胆战心惊,却又无比开心。 人一开心,话难免会多的,嘴也难免会甜的。 游天星起身端着酒杯,瞬间恢复从容,嘴唇上拉起一个颀薄的弧度,他连那一双桃花眼都迸发出了春意盎然的笑意。 他看了看二姝,笑道:“读书不如观景,观景不如阅人。宁走千里路,不破半卷书。若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岂不辜负如此风光——”说着他端着酒杯看向外面温暖阳光笼罩下纷繁热闹的琉璃城,似乎他只要看到这样一派明媚,所有不快就一扫而空。 随即他回过头来,一股暧昧的笑意从眼睛里溢出。“而且,那样的话,又岂会相识诸位朝气勃发情意相投的兄台好友?又怎么会和二位小可人相会呢?若是错过了,我怕是追悔莫及。” 李临雪一闻此言,既是开心又是娇羞,赧然掩指藏笑。 梁育嫣挽着李临雪,扬眉揶揄道:“游公子怕是有什么天大的乐事,不然又怎么会见人都觉得可爱?” 游天星含笑道:“难道见到二位不足以更令人开心?二位难道不足以配得上可爱二字?” 诸生初见二女,又是惊艳又是好奇,便附和道:“毫不为过!” “二位姑娘是游公子的朋友?” 梁育嫣巧笑嫣然,道:“我们可不敢自称游公子的朋友,我们才不想被当成麻烦。” 游天星不由得苦笑,若是落了什么话柄在她那里,必定是要被她抓住奚落的。 李临雪微微颔首致意,歉言道:“贸然叨扰实有唐突,扰了大家的酒兴。” “不扰不扰没扰” 诸生纷纷七嘴八舌地有一言没一语的胡言乱语。 这样一对秀色可餐的妙人,一言一举都透露着曼妙绰约,每个美妙的瞬间皆可伴酒而饮,气质微醺,真是未饮三杯人先醉了。 连“叶公子”都醉了。不过她是真的喝醉了。 她颇有意味地睨着二女,把一粒盐渍蚕豆往嘴里一抛,啧啧笑道:“游公子精言妙语,神采俊逸,不成想连二位红颜知己也如此神采照人,当真是英雄配宝刀,骁将驭良驹。” 李临雪一听,那娇若敷粉的脸上顿时乍现一片惊红。暗想,这人看起来俊美周正,定是风流倜傥,言语果真也是如此。什么马啊,驹啊的她心中意乱,由不得乱想。骁将良驹她霍然底下了头,脸快要溢出血来。 梁育嫣闻言顿时心中不快。她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孟浪之人,再加上此人轻浮之语,更加让她觉得不顺眼。难道咱家只是别人的陪衬吗?配刀?良驹?哼哼 她道:“公子何出此言?我们与游公子是一等一的好友,何来一主一衬之说?” 叶公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抚着两撇犹如眉毛的胡子,嗤笑一声,看着梁育嫣道:“姑娘会错意了。” “哦?那是何意?” 叶公子道:“在下是问,二位与游公子,谁是将,谁是驹呢?” 梁育嫣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无耻!” 言语间只见一道白练飞射向那叶公子面门,那位叶公子纹丝未动,那只小瓷碟已经在一个人手里了。 游天星皱皱眉头,此时那些“笑生”们似乎换了一张脸,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叶公子依旧是那副笑容,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游天星叹道:“你们原本就是一伙的?” 叶公子媚眼看着他,笑道:“不错。” 游天星叹了口气,道:“看来不是所有的酒都能喝的。” “叶公子”咯咯甜笑道:“怎么样,这杯苦酒滋味如何?” 游天星道:“恐怕短时间我是不想再喝酒了。” 这回倒是他自找麻烦了。 游天星暗忖,她是“兼治会”中人,莫非这些人也是?自己闯了别人的聚会,怕是不会善了。 这时梁育嫣脑中一闪,惕向那谈笑自若的叶公子。 她想起那日独斗陲边三友的黑衣女子,顿时一惊,瞥向同样沉默不语的游天星。 正值晌午,冬日暖阳软绵绵地落在偌大的城池中。梁育嫣只觉无聊至极,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但浑身每一寸都似乎爬上了无数躁动不安的小蚂蚁。她眼神漠漠,望空无物。积风院隅,堆雪幽梅,午烟空日,此刻竟安静地不像话。 西北琉璃之地,正月后的一阵寒风掠过,带起了晴刹花千万朵,色调清冷,不比松柏遒劲挺拔,不比春夏百花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在这荒凉却又苍茫的边陲之地静静开放。就在人们欲睡乍醒,朦胧间,好似做了一个寒冷孤寂但是终会醒来的梦,给予此地和生命未料的含义的这恍若梦境的分界口。 梁育嫣第一次见到就被深深震撼,独自于荒原上驻立良久。 她没有想到这样一望无际的“荒原”会生长出如此令人荡气回肠的“花海”。那一刻她好像在梦境与现实边上徘徊不前。 那股自塞外刮来的风不光带来了寒冷,也带来了如梦如幻的幽香,为万城亿户广阔大地迎来茫然中游转不定的春息。 此间花市处于城中东西第四云吞街与南北第十龙须街的一连片楼宇画廊之上。 无数晴刹花枝连理攀爬在廊柱飞檐上。渐而,因在连贯的楼宇和连接楼宇间的廊桥上人聚成市,故人称“云市”,或“花市”,引来无数人在此流连忘返。 梁育嫣携手李临雪于晌后步过楼间廊桥,原本二人只道是闲来赏花,不想在熙攘人群中,眼睛却好像穿过了无数庞杂之物,径直指向于对面楼中逢窗而坐,与众饮酒作乐的叶痕。 梁育嫣暗哼一声,原来先前倒是白担心了,他人临考还在此寻欢作乐呢!遂牵着李临雪的手道:“好妹妹,此刻风起,咱家近了身体偏寒头痛,只定是被这近来渐多渐乱的什么乌七八糟的邪风吹的,别管其他,咱们到对面去喝两杯热茶歇歇脚如何?” 二女双手轻牵,但通过梁育嫣指内节腹的纤微跳动,李临雪隐隐感到她确实体有固寒,实不宜久逛。 李临雪道:“姐姐身体欠安还陪着妹妹久逛,是妹妹的过失。姐姐身体虚寒,正好晴刹花茶有驱寒滋养之功效,对姐姐的寒症有益。” 梁育嫣笑道:“我原来牵着的是活的《琉匣本纲》。” 二女说笑着,到了叶痕近旁。梁育嫣假意偶遇,李临雪心中却忽地一阵翻腾,“许久”不见的游公子就在那坐着,谈笑风生。 她忽然觉得今天出门未见妆容太过仓促了。 显然她们都没想到会突变这么个局面,游天星更是没有想到。他在一旁沉默不语了。 李临雪只道是因为叶公子出言不逊惹怒了梁育嫣,却不曾想到这背后的利害。 叶公子一饮而尽杯中酒,眼睛周圈现起淡淡的红晕,显得愈加柔媚了。 她绵俏着声道:“二位小可人,莫要动气。来,坐下来,喝上一杯。” 梁育嫣冷笑道:“不好意思,这喝酒也是要看人的,要不然酒的味道可好不到哪去。恕不奉陪。” 说着便拉着李临雪欲走,却被座上两人横身拦住。 李临雪暗想难道这位叶公子竟猖狂至此,光天化日下就掩不住风流气息?顿生一阵轻蔑之感,看向拦路的两人。此前还觉得他们着装打扮倒像些许个“文”人,不料两杯酒下肚秉性竟显露无疑。 梁育嫣道:“这是何意?” 叶公子笑道:“只是想二位姑娘陪在下喝两杯而已。” 梁育嫣冷哼一声,道:“你若是想找人陪酒,就去找酒姬好了。” 叶公子叹道:“那欢场之情c杯盏之乐,又有何是真的呢?哪里有二位贤姝一举一动颦一笑都如此真挚动人?” 梁育嫣冷笑道:“我该感谢你的夸奖吗?” 叶公子突地眉目一凛,道:“这酒,你喝了,就可以走。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 梁育嫣已经忍无可忍,只觉得一股火直往上窜。管她什么“兼治会”什么会的,她只想给这个人一个嘴巴子。 可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啪啪”两声惊掣响亮的耳光。 梁育嫣一惊,可她不是因为这几个嘴巴子,而是叶痕的出手动作她根本就没有看清。 那两个此前还一起其乐融融的喝酒的人,现在已经被叶痕正反两巴掌直接扇掉了几颗牙,满嘴血沫,倒地不起。 只听他笑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叶公子冷笑道:“打了我的几条狗,就这么容易走了?”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的表情那一瞬的变化,全被叶痕预料般地收在眼底。 叶痕淡淡道:“你们先走,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随后就来。” 语气不容置疑。 叶痕看了看自己的手,冷笑道:“我不光要打狗,还要打主人。” 倏的,像是被一股力量推引一般,门窗嘭的一声全部关闭。 “姐姐,公子他会不会有什么事啊?他们这么多人,我看那叶公子定也是深藏不露。”李临雪无不担忧地说道,急得直跺脚。 此刻已经聚过来一群人。 梁育嫣想听里面的动静,但奈何看热闹的比动手的还激动,吵吵嚷嚷,气的她牙痒痒。 “诶诶诶,这怎么回事儿啊?” “还能怎地,两人喝酒喝茬了呗。” “诶,我怎么听说是因为争个女妓而大打出手?” “可不是嘛!咳,伤风败俗!” “嘿,斗了好,斗死了才好。少这么点个秽物那个也能和谐些。” 梁育嫣突然平静下来了。这怒气何来? 可李临雪就不这么想了。 她的表情霍然降到冰点,如剃刀般的眼神往四下一扫,藏在衣袖里的手已经拂在了一排银针上面。 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叶痕面带春风地走了出来。 他一眼看到了心急如焚的两人,浮起笑容,走到近前,瞥了瞥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冷哼一声,遂对二女柔声道:“不是要你们先走吗?” 再棘手的敌人,都不如无关者的人言可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时之晴刹,情之时刹 二女见叶痕后背双手,哼着小调,踏进和煦春光之中,伸头去嗅柱子上盘绕的晴刹花朵。倏尔,他回过头来,疑惑道:“怎么了?” 二女相视道:没什么。” “那就走吧。平日不常往这西北城角来,想不到差点错过这么美的景致。”叶痕一笑,向她们挥了挥手。 李临雪怔怔看着前面踏上桥面的叶痕,不由得一笑,游公子豁达洒脱,跟他在一块不是春天也似春天了。 叶痕一人缓步走在前面,时不时东瞅瞅西瞧瞧,好似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兴趣。 不过二女就显得略有心事。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忧疑浮现在脸上,牵扯着她们的脚步。 叶痕久见她们脚步不前,却也是知道为何。他不想惹人担忧,于是灵机一动。 他霍然回过头,两指向脸,冲着她们做了个鬼脸。 不过他嘴唇上赫然多了两道浓如眉毛的胡子。 李临雪一怔,哑然失笑,暗想游公子还真是孩子习气,不过她完全明了他的心意。 梁育嫣只发觉那两道胡子眼熟,一忖,忽而咯咯发笑,她不用担心了。 鬼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把那骄横“叶公子”嘴唇上的胡子变到自己脸上的,不过看起来,留胡子的叶痕或是游天星也不差。 此地天气如女孩的脾气一样易变。这不,她两笑了,乌云来了。 一股夹着花香的冷风袭来,梁育嫣只觉脑袋一紧。她两出门时阳光正好,并未着加厚衣物。这时天气忽变,二人顿感通体生寒。 叶痕抬头望向自天际席卷而来的幽云,喃喃道:“变天了” 遂与她两寻了个茶楼听曲吃茶去了。 折记茶楼地处邻近的第五街,是家传承几百年的老字号——百里琉璃之地的人们就无人不知晓,由创办折氏商行的首任会长折予民传至当下少会长折雨花之手已经历经十六代。 叶痕众人落了座后,灰冷的雨霍然簌簌而下,这下原本静谧的茶楼热闹起来,烹茶评曲的人忽而多了起来。也只有这个时候,人们才又会想起还有茶与曲这“过于”情致的玩意。 茶楼里霍然喧嚣了,熟人照面c朋友闲聊c商贩们的洽谈充斥茶楼。花上个二三两银子,就能来壶上好的茶,味美精致的点心,当然还能听听看看伶人的艺演。何乐不为?奢侈一回! 就算是在隔间里面,梁育嫣还是不由得眉头一皱,李临雪一看,便倒了杯热茶,关切道:“姐姐可是头又痛了?” 梁育嫣勉强一笑,道:“可能最近受了风寒,不碍事。” 叶痕道:“轻怠不得,还是去瞧瞧吧。” 梁育嫣霍而拉着李临雪的胳膊笑道:“我这妹妹不就是神医吗?还用得着把意去瞧大夫?” 李临雪方且想着若是我身体不适,游公子会否像此时一般对我关切,被梁育嫣一差,回过神讪笑道:“姐姐谬赞,我这点本事可当不得神医名号!” 梁育嫣斜睨了眼叶痕,意味深长笑道:“你连这大滑头的经虚萎伤都治得了,还有什么治不得?怎么不当这神医?” 梁育嫣作酸只道是想调侃一下他们,不想李临雪一听却顿时脸红如霞。原来她所了解的医典之语不是梁育嫣所指武炼经脉中的“经络伤虚”而是指男子性方面的“茎虚”与“伤痿”之症。她暗道梁姐姐果真热烈大胆,当着我这外人的面畅述男女欢事。她又顿时一阵失落,想到他们真的如此亲密欢狎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有什么意义呢? 但她看到他两人疑惑地看着她,便霍然明白是自己会错了意,顿时羞恼不堪,只不作一语,暗斥自己最近总是心不在焉胡思乱想。 梁育嫣观之神色扭捏,有情似吞欲吐随之恨恨瞪了叶痕一眼,搞得叶痕莫名其妙,暗想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姑奶奶。 她切声问道:“妹妹今年多大了?” 李临雪嗫嚅道:“过了年便是十七了” 叶痕看着李临雪的神态只道好笑可爱,不由得笑意盈盈。 李临雪抬头便见,心中一拉扯,顿时又把头低下去了。 梁育嫣全看在眼里,妒在心里,暗想,他只得把你当妹妹,你可莫要有非分之想。 台上已经唱过了一番,叶痕看窗外依旧淅淅沥沥,便问到:“可有什么想听的曲目?” 梁育嫣平日里好动总是闲不住,现下完全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实在是没什么意趣去听曲子。 李临雪自幼学医,一心专研医术,于此也无涉足,便交由叶痕心意。 叶痕便招呼来茶倌,在“衡方盘”里置了十两碎银。 那小倌一端,好呀!这客官出手倒也阔绰,便弯腰附声道:“这位客官想听点什么?” 叶痕道:“来一曲《翠折屏》。”并打趣道:“可得叫她们扯圆了嗓子唱。” “放心了客官,我们这的小红娘都是一等一的好嗓子。” 待那小倌去了后,梁育嫣小嘴一撅,道:“还扯圆了嗓子唱,若是几个男人唱的你就不听了?” 叶痕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这支曲子得交由女子来唱才能抒发出其中的感情来,几个男人娇着嗓子来唱可别提多怪。” 李临雪笑道:“原来公子对曲也有这么深的研究。” 叶痕笑道:“只是了解一点,闲来无事听听曲子倒也不错。” 梁育嫣噗嗤一笑,暗啐道:你这点曲子不还是在当跑堂时听的,倒让你显摆上了,真是骚包。便道:“这曲子虽好,但未免格局太小,让人听着气闷,不畅快,不尽兴!” 叶痕笑道:“这曲子正是折氏第十五代传人所作,据说她在创作这支曲时正跟丈夫生闷气,听着肯定有点闷啦。” 梁育嫣气到发笑,道:“这你也知道?你是她男人吗?听说那位女当家正是当今折氏会长的奶奶,但其容颜不老,且其夫已故多年,你还得个高辈分,何乐不为?” 叶痕苦笑道:“那位奶奶年轻时如何貌美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知道,她生气的时候一定跟你一样。” 梁育嫣只不理他,跟李临雪品尝起来糕点。 “来,妹妹尝尝,折华鱼皮酥c红素云理糕最早都是出自折家这永远的大小姐的一双素手,没准吃了就能体会到她当是之心了。” 李临雪附笑吃着糕点,却未免兴意阑珊。 众人一时无言,客人们也终于安静下来,于是戚戚嘲哳的腔调漂浮晃荡在茶楼里。冷雨斜打窗棂,濡湿灰冷印记。 似乎太过安静,静得连心里的动静都能辨察。 在茶楼门口,雨迹所过之处,灰色的天空下,在两名侍女的先引下,悄然走进来一个身着银白廓雪裘之人。他的轮廓就如这雨一样模糊忧郁,雨点打湿了他的鬓发,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他安静低调地出现在门口,静的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可叶痕却不由得定睛于他。 梁育嫣见叶痕眼神发怔,便回过头去,也是不由得赞叹:“好特别的人!” 李临雪微侧螓首,一见便道:“他就是那个折雨花了!” 叶痕奇道:“他便是折雨花?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只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伴着凄清的曲调,缓步走到里间,门帘落下便不见踪影。 良久,众人才回过神来,发觉他已经不在厅堂里。 有种人,即使你只见他一眼,即使他不在你面前了,却依旧让人念念不忘,能让空气都迸发出香气。 叶痕甚至迫不及待想与此人攀谈。 他不断喃语道:“折雨花折雨花”惹得二女暗笑,只道莫不是突发了癔病。 梁育嫣调侃道:“看来这折公子对男人的杀伤力,比对女人还大!”逗的叶痕与李临雪齐声发笑。 众人谈笑余,曲子已经唱了好几支,茶客们也喝过了几盏茶。正茶半浓时c意半兴时,在一阵锦瑟磬音声引下,缓缓登场一优伶。 只见那妙人茕茕然一袭晴刹靛纹理,纤脚着勒月丝履;淡妆点缀,神眸溢华似羞还迎;玉指敛纫,只盈盈一拜,台下看客骨子便酥了一半。 她一段清逸优雅的兴舞后,闲散的乐声一聚,就犹如在场所有人眼神般,汇聚在她身上,如火如炽;随之她开口一调,看客登时魂魄被勾出去一半。 细雨夹风扑身进窗,温热与凄冷交加,众人此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皆已入迷。 此刻舞蹈与歌声似乎都已不在重要,她就是这茶楼内最闪耀的光芒。 罢了,她一双玉臂交起,十指成莲,衣袂一旋,身体媚而回转,带动衣裳上的花纹,一朵朵晴刹花霍然绽放。 众人犹如堕入梦境,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在不知所措的彷徨瞬间,在不知何时何地,一朵朵花开无声,延伸出一片光明与希望。 良久,爆发出一片喝彩与欢呼,皆肃然起立。 她轻轻福礼,嘴角挂起似骄似怯的笑容,碎步退回。 叶痕叹道:“百年基业,果然不同凡响!” 李临雪也道:“折氏子弟果真如传言那般闪耀独特。” 梁育嫣道:“最可贵的是他们能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到各项创作中,而不仅仅只是困囿于情感的囹圄中自怜自哀,生生让死板的东西迸发了生机。” 能做到的,寥寥无几。人总是容易被各种情感牵绊,茫然失措,止步不前的。 这时叶痕道:“我去去就来。”便出了包间。 梁育嫣只道他去行个方便,便也不去管他。 可不过一会儿,听得一阵嘈杂,二女抬头向外观望,只见: 俏公子狼狈奔走,骄女侠欺身剑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折家兄妹 梁育嫣与李临雪双双望向通厅内,只见一人急急奔走而来,上蹦下跳东走西窜好不狼狈。 凛凛剑光从他背后絮絮闪来,那人只顾逃窜了,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胭脂水粉涂染成了“大花脸”,整个从某段戏文里突地蹦出来一样。 待到近身,梁育嫣仔细一看,顿时笑到捧腹。李临雪被这情形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发现那使剑之人是个娇滴滴的十三四豆蔻少女。 可她的剑可一点也不娇气。 那少女立眉似剑,满面怒容,手中的家伙什使的虎虎生风,劈刺点位恰到要害,手下竟毫无一丝留情。 李临雪再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惊:那如小兽物般发狠的少女,正是折家小姐折雨铃,那前面这却是叶痕不假了。 可叶痕虽看似狼狈不堪,却反倒像是个搞怪惹笑的丑角一样。只见他一会儿似猴子上树,一会儿又像下蛋公鸡,逗得满堂大笑。 那少女的脸登时红了。 她恨恨咬住嘴唇,可那凌厉的剑势偏偏似差了那么一点,每每紧贴着他的身体而过,却依旧毫发无损。 李临雪见此险境,不由得想去阻拦,却被梁育嫣笑着拉了下来。 她说:“不着急,先看看他的本事。” 李临雪急道:“那少女是折家二小姐,实力绝不下于天枢境,我怕” 梁育嫣心中猛然一妒,说道:“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应对先前酒楼里面的情形的?” “可” 李临雪见梁育嫣只闭上眼睛捧起茶杯。无奈,虽也满腹狐疑,却只得暂且作罢,紧张地观望着。 满堂茶客一阵哄笑,整个厅堂里乱作一团。 那少女小胸脯微微起伏,丹唇微吐,先前凭着一股子狠劲已经让体力已经开始下降了。她一双杏目噙满嗔意,狠狠地瞪着叶痕,好像要用眼神瞪死他,娇喘连连地不置一语。 叶痕笑道:“累了?这下可以听我一言了吧?” 折雨铃死盯着叶痕,他这花脸一笑在她看来更像是在嘲笑,她握紧了剑柄。 叶痕笑了笑,只道她终于安静下来了,刚一打算开口,突然心猛地一缩! 她毫无征兆地惊叱一剑直刺向他的胸膛! 那出剑的速度太快,更何况是在人没有预料的情况下。 满堂看客一阵惊呼,眼见就要出人命了,霍地起身,只准备见势行事。 梁育嫣和李临雪猛地一惊,一个起身便向那边掠去。 这小妞可真是要命! 可刹那间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只见叶痕左手一双竹筷在空中硬生生夹住了剑刃! 他居然接住了这样一剑,还是以这种方式! 折雨铃惊讶无比,因为她无论怎么用力都抽不出剑。那剑好似被钉死在了石头里。 她看向叶痕的眼睛,看着那充满笑意的眼神,突觉浑身发寒,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笼罩心头。 “铃儿还不住手?!” 众人寻声而去,只见一人。那人缓缓走出阴影,在光线下渐露出清晰的模样。 叶痕不由得一怔,他又看了看气呼呼的折雨铃,只见这两人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精致小巧的璎珞鼻,一样的含怨柳叶眉,一样的璀璨星眸 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苦笑起来。 折雨铃腔调委屈地喊道:“哥” 此刻显露出面目的正是折雨花了。 折雨花道:“瞧你惹出的乱子,还不把剑放下!” 叶痕把一双筷子收回,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折公子了!” 折雨花一恭道:“正是在下!” 叶痕回了一礼,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全是误会!” 折雨铃小鼻子一哼,道:“厚颜无耻!” 叶痕歉然道:“说来是在下的过失,怪不得折小姐的。” 折雨铃难以置信地看着叶痕,嗤笑道:“真是大言不惭,这世上还有这种无耻之人!” 折雨花一瞪折雨铃,道:“铃儿!你拿着剑指着别人,险些失手伤人,这总该是你的错吧?” 折雨铃眼里蓦地蒙上一片朦胧雨雾,娇叱道:“你们都是坏人!就只会欺负人!我回去找大小姐!”说着极其委屈的一抹微红的眼圈,丹唇委屈地弯曲着,一转身猛地把剑一甩,随后奔出茶楼。 那剑突地化作一道银光飞射出去,直接插穿一个看客的帽子,钉在了墙上。 乖乖!那个看客只道是想看看热闹,却差点闹出人命来,关键还是自己的命,太得不偿失!先前喝下肚的几杯茶也差点失去了控制。 折雨花不断向众宾客道歉,随后返还了客人今天所有的消费,并且免费将茶楼开放三日以示诚心。 这下众人才稍微留了点口德,只是告诫道:“令妹虽貌比三姝,但性子太烈,不收收可找不到夫家!” 折雨花只连连称是。 叶痕在一旁看得是越来越服,暗道折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做事倒令人折服。并且叶痕暗暗笑了笑,你们倒是担心起来折家小姐了,可叶痕对这位折家小小姐完全不担心的。 人往往会给他物以主观判断,却疏忽了个人的本质。若是稍加细心,就能发现其独特之处。这些隐藏的,难以言表的,正如星辰般于黑夜闪耀。 一如叶痕在某个雨后夏夜抬起头,夜空忽的铺满星斗那般令人动容。 他慢慢走过去,拔出钉在墙上的那柄宝剑,一声微叹,手指滑过剑刃。 这是一把无锋的钝剑。 一把无锋之剑被使用的如此神妙,而自己偏偏无恙。叶痕知道绝不是因为自己武功已经出神入化。 他感到无比愧疚,这位小小姐绝不像人们认为的那般骄横任性。何况,先前确实是自己的过失,误把神貌相似的折雨铃当成了折雨花,才发生了那样的事 梁育嫣和李临雪关切地询问了一阵,正准备三人离去,只听折雨花在后面呼唤道:“三位请留步!” 梁育嫣笑道:“怎的,怪我们欺负了你妹子,总该是要算账的了?” 折雨花笑道:“哪里哪里,妹妹如此任性妄为是我这个当哥哥平日里的疏忽,怎还怪罪几位?” 梁育嫣貌似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折雨花一笑,他说道:“三位若是不急” 梁育嫣眸子泛光,狡黠地笑道:“急,怎么不急?这位叶公子明个还要赶着参加琉璃之地的复试。哈,其实我们都知道,说是复试,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谁太认真呢叶公子也是不太当回事的,折公子有何吩咐就尽管吩咐是了。” 叶痕不由得苦笑,但看到梁育嫣向他示以眼色,瞬间就反应过来,道:“梁小姐所言极是,我原来倒是不急的,毕竟这世道,怎么都是能活的。但若是要想活得潇洒一点,还是得参加这复试的。” 折雨花笑了笑,道:“敢问叶公子何处高读啊?” 叶痕忏颜道:“唉,愧不敢当。在琉璃第一高级学院穷对付罢了!” 折雨花暗叹道:啊!是了,若不是那所学院的顶尖学生,怎么可能有本事接住小妹的那一剑?顿时道:“叶公子不必自谦,那复试不必担心。说是复试,其实也就如梁小姐所说,还真就那么回事。” 梁育嫣眼睛一亮,身体霍地凑近道:“折公子莫不是有什么高招,帮帮这耍滑头的叶公子?” 折雨花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笑道:“我有个曾经的同学,现在是第一学院的后勤主任。虽说只是个管后勤的,但嘿嘿,话可是说得算啊我回来就跟他通通话,叶公子明个尽管放心地去'努力表现'好了!” 梁育嫣嫣然一笑道:“瞧瞧,还是折公子说话管用!这不,我和李妹妹想了多少法子都行不通,倒是被折公子一句话搞定啦!” 李临雪突被忽悠进去,只得陪笑道:“只得说是缘分,要不然怎么见得只听传闻不面其人的折公子呢?” 折雨花笑道:“李小姐谬赞!我只是早几年出了校门,喝了点不同的墨汁罢了!”言罢,做了个手势,叫来小倌打了盆热水,供以叶痕浣颜祛艳。 叶痕这才回想起当时之情,不由得讪颜两声笑。 盛怒下的折雨铃抄起胭脂盒就往叶痕脸上丢,叶痕被眼前的情况弄得反应不及,正当扑散在脸上。 真是女儿不见妆,男人却争先。 折雨铃以衣遮羞,恼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不怕长针眼吗?!” 叶痕只道自己被误会成了偷窥女子换衣的小贼,忙辩解道:“姑娘,这是个误会!” 折雨铃越见此人越是来气,那桃花眼只看得透露出下流之色,在自己身上来回觊觎,赫地顿足道:“狗贼!收了你的贼眼!” 叶痕却显得很遗憾,道:“姑娘年纪不大,脾气不小,那里真是美中不足”说罢还似品赏一般啧啧嘴。 折雨铃顿时脸上飞红,脑袋一阵嗡嗡响,把起台边的一柄剑,管不得许多,只身刺来! 她青丝三千,小脸素俏,贝齿一咬,浑身只着贴着身体娇羞部位的小衣,愈加显其玲珑。 可那看似娇小的身躯爆发力居然如此之强!速度竟如此之快! 原来那位折家“大小姐”突然想作画,“小小姐”折雨铃遂自告奋勇亲自去买所缺颜料。不料骤降冷雨,浑身透湿,只得先到自家茶楼里面换衣。后堂无男人,平日里又都是女伶在后面梳妆打扮,故放心把湿冷的衣服褪去,点了火炉先暖暖身子。不料后面一阵声响,一个香炉被打翻在地。她吓得一颤,忙拉起衣服往胸前一遮,却正好看见了贼头贼脑的叶痕。 叶痕只好奇这么多女伶,可后面怎没有一个人,却没有料到会有一个春光乍泄的少女突的出现在屏风后面换衣,看其容貌,定是台上那惊艳的女郎无疑了。 叶痕不知所措了。 剑光登时飒飒扑身袭来。 叶痕见这突然发狠的少女,边躲边道:“我贸然闯进实有不该,姑娘且听我一言!” “呸!色狼胚子,好大的胆子!” 折雨铃只道他是想摸索到全是女怜的后堂图谋不轨,顿时愈加恼怒,剑使得是更加凌厉。 而叶痕却面带微笑,双手背后,只凭着脚下功夫,就已游走如风,那溢寒剑光却也“配合”地擦身而过。 折雨铃挥剑不中,便叱道:“看你衣冠楚楚,不料也是个徒有其表,跟瓦台铜楼那些赤裸之人何异!” 叶痕道:“不同的,不同的!” “有何不同?一路货色!” 他霍地一笑,道:“那些人是花钱去买,而我嘛嘿嘿喜欢偷!毕竟,有不如偷嘛!” 折雨铃登时羞愤道:“不要脸!” 叶痕呵呵一笑,道:“你当我是去偷人身体?” 折雨铃眼睛一亮,接道:“哦,那你是偷什么?” 叶痕顿声道:“偷心。” 折雨铃失笑道:“偷心?” 叶痕道:“对!偷了他们的心,那就算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也会想着我c记着我了。这不比赤裸的交易有价值吗?” 折雨铃不知该笑不笑,忍着笑却像是要生气的模样,却恰恰是她最是动人的时候。 她故把脸一沉,啐道:“真是不要脸!” 叶痕看她模样,不由得感叹,果然一如舞台上那般璀璨多姿。 叶痕叹道:“在下原本是寻折雨花折公子,而不是来与姑娘如此针锋相对的。” 折雨铃疑道:“你找他干吗?” 叶痕道:“同为一堂,算是前辈;久闻高明,特来一晤。” 折雨铃撇撇嘴,道:“你到这里找他?” 叶痕歉然道:“在下心切,冒犯了姑娘。” 折雨铃这时莫须有的一声笑,嗤味道:“他是不愿见人的” 叶痕道:“这是为何?” 折雨铃双眼幽幽瞧着他,道:“你说一个大男人,为何不坦荡荡,却要去矫饰自己才肯见人呢?” 叶痕气息一窒,不知如何言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大小姐 折雨铃轻柔一语却令叶痕心头一震。 人为什么要矫饰自己见人呢?折雨铃是意有所指,但叶痕偏偏往心里去了。 他就是这样,总是把别人的话往自己身上靠拢,这可能就是人们想方设法掩饰自己的一个原因。 他怕自己成为别人口中不屑一顾的人,所以他要想方设法“改变”,但却又成了别人口中一种“矫饰”。 “怎么了?喂我问你话呢!你不是很能说吗?” 折雨铃把一件靛青戏服披上,捡了条丝带往腰间一系,正是个玉柳纤纤将欲起,倩影幽幽堪盈折。 她见叶痕脸上半晌阴晴不定,似若有所思,可他的眼睛是盯着哪里看的? 叶痕反复斟酌她的话,“视界”早已放空,意识已然忘了所处。折雨铃只道他又突发癫痴盯着自己身体看,而且一双桃花眼是那样的痴醉 她刚想发作,却突见叶痕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他将眼光汇聚在她眼中,四目相对间,她忽然把眼神一错,别了开去。 她幽幽道:“又怎的?” 叶痕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吗?” 折雨铃不解道:“那又怎样?你怎么能让沉默的人开口呢?” 叶痕道:“那要看折姑娘的剑法如何了。” 折雨铃一怔,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折氏中人?” 叶痕笑道:“我说是看气质你信吗?” 折雨铃忍不得一笑,道:“我说从气质看出来你是个流氓,你信吗?” 叶痕苦笑道:“在下的气质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折雨铃已经明白了叶痕的意思,想要让“不食人间烟火”的折公子落入凡尘,只有给他惹出乱子,还是个他必须出面的乱子。 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只是从生活方面来看的话,他一切都很好。一个温文富贵的大家公子个孝顺的后辈个有威严的兄长恰是这样完美的一个人却偏偏会让人担忧。 折雨铃从来不知道哥哥的眉间阴愠终是为何,也不知道他目光放空时在想什么。他什么都有,却又像什么都没有。 没人能挑他的毛病,可他看起来就是有点“毛病”。 “没什么”,“一切都好”是他最常说的话,而且一派轻描淡写,就算是家里人也无法再去追问。 折雨花会上钩吗?不管怎样,她都要试试。 可眼泪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 她憋着一股委屈劲跑到了家里,刚踏进家,刚过了正门,就听一声:“铃儿,急急忙忙跟谁赶呢?!”其母折夫人刚准备出门置办打点新年物事迎接于天都当值的丈夫归来,就见小女折雨铃一溜烟跑了进门。“这丫头”随后叫道:“淋湿了没有啊?” 折雨铃喊着:“没有,放心吧!” 折夫人听见她语气哽咽阻塞,狐疑道:“又是谁招惹她了” 折雨铃一口气跑到“大小姐”的房间。屋子里没有燃炉,却燃着一炉香。 屏风后面传来一语女声:“铃儿来了啊?”这声音听着酥酥麻麻的,闻之令人颤身,“来了,奶奶。” “来,到奶奶这来。” 折雨铃走进去,只见一女回过头来,语笑嫣嫣,垂发未髻,云裳未理,倚靠在锦塌边,招了招手。 只见那手却也是细白如玉,皓腕莹莹。 “奶奶怎么不点灯?怪暗的” 那女笑道:“看我,只顾着想着你了,要知下这怪雨,我是不舍得让你去的。” 折雨铃一笑,点了灯火,那女之貌遂展露于燃起的灯光下。 可能这就是她一直被人称为“西城妖女”原因:年近六旬却像个花季女子,体态玲珑娇柔,肤若凝脂砌玉,素面红唇,长发及腰。乍看之下,真可能会让人觉得是个女妖,妖冶的女妖。 她拉过折雨铃坐在身边,道:“我的小乖孙女,又怎么了?”她看折雨铃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谁欺负你了?” 折雨铃一听,顿时忍不住扑在她怀里大哭起来。 “是你哥哥欺负你了?” “不是” “那是外人了?” 折雨铃抽噎着,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她道:“是奶奶教你的剑法不好使吗?那我再教你几招,绝对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折雨铃却道:“不是的” “那是怎么回事?” 她从小就跟奶奶特亲,祖孙俩虽无话不谈,但折雨铃言罢还是燥红了脸,伏在奶奶怀里抬不起头来。 可“大小姐”却闻之哈哈一笑,道:“我当是怎么回事,就为这?” 折雨铃一下子弹起来,惊道:“奶奶,如此轻言!” “大小姐”却是神色迷离地看着她这小孙女,只觉得越来越像曾经她还未嫁过来之前的模样,咯咯娇笑:“量那小子也没那胆,你说你奶奶是传闻中的'女妖',他就不敢如此了。” 折雨铃嗫嚅道:“其实他也没轻薄我,就是态度奇差,说不上来的恼人!” “哦?那你说说,这是个怎样的人呢?” “贼溜溜的眼,油头粉面人五人六,笑容猥琐下流”折雨铃语无伦次一股脑把对叶痕的印象全部抖了出来。 大小姐:“” 叶痕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梁育嫣便道:“明天就是复试了,你可别在这关头又生病了。” 叶痕道:“莫不是有人在背后叨咕我了?” 梁育嫣一个白眼道:“你倒还想人在背后嘀咕你?我看定是那折家小姐想你想的紧啊!” 叶痕道:“看你,她就是嘀咕我也是因为厌恶我,你这又是为何?” 梁育嫣恹声道:“没什么,我也回去了,回去叨咕叨咕你,看你能不能也想起我。”说罢拂衣而去。 叶痕看着这火焰般的少女,不由得一笑,大摇大摆往家里赶去,心道,我怎么也能过了“复试”这表面工作,表面工作嘛表面表面就行了再说 他回到家中,此时山林渐暗,寒兽啼吠,雪影皑皑,他回望了一眼,笑了一声,径直躺倒在床上,拿起廖春山留给他的那本书。打着哈欠看了两页,发觉这是本记载奇闻异录的簿子,上至帝王,下至江湖群豪c奇侠逸士,皆有记述,而且是手抄善本,便饶有兴致地读了起来。 书云:至帝赫十五年,时少年帝青略先人之繁遗,扶瑶天光,统帅天下英豪,破毒皇西域都城“儡樊”,统驭六合,匡扶胤乱,东迁建都降郓(今云上天都)。距十六大国之乱已两个甲子。千千万里世界从新凝和一体,同心同气,通达已至前所未有之盛境。 叶痕只觉得这书本上的字迹好似有魔力般,吸引着他的眼睛和神识,良久叹道:足足两个甲子年才诞生了一个“青帝”规正万里江山,现群匪躁动,人心惶惶,内忧外患,眼见冲突一触即发,这世界又将如何?青帝大人能否再次匡扶万里,登顶天都? 缓了口气,便接着往下读到: 适逢乱世,天下群雄并起,相继割据为王,荼毒国内,谄媚臣外,诸天缟素,文礼凋敝c民心败坏比之十六国时代更甚。帝青连败五大诸侯王等,不乏万式驹c慕允成c行玉廊之流。后率“五卫郎”战于魔城之城“儡樊”,星斗直列,天地异色,数月余尚散。 念此,叶痕不觉愈生对先人之崇敬,沉默良久,直到有人踢了踢他的脚。 他仰身一看,便笑道:“怎么,来寻仇了?” 此刻她依旧是身着叶痕的男子华服,发挽戴冠,笑眼盈盈,眉目间英气乍现,道:“你这般骨气,不过我也没那么小气。”说着眼神示意了下叶痕。 他无奈道:“鸠占鹊巢,我这主人之塌倒要让客人与。” 她撇撇嘴,道:“你这床我能看上就不错了,我都不介意你倒是呶呶不休。” 可叶痕还是赖在床上,执卷而卧。 她道:“怎么?” 叶痕阖了双眼,喃喃道:“累了。” 她冷哼道:“你不是跟我耍横挺生龙活虎的吗?也会累?” 叶痕道:“说话也很累,跟你说话更累。” “那你就别和我说!”她把发簪摘下,青丝苏展,找了根丝带系于脑后,又生起火炉,将外衣脱下,褪了鞋袜,打了盆热水,那弯弯纤纤鱼白脚趾如蜻蜓点水般试探着水温,小心翼翼,一点一起。 她瞧叶痕眼往这边瞥,便微愠道:“看什么,还不是这地冬天这般寒冷,水都结了那么厚的冰!”说着把脚一蹬,好似小孩耍赖赌气般,不洗了。 叶痕无奈,道:“你先等着。”说着去外面采了一壶雪,放在火炉上煨了煨,雪化成水,往热气腾腾的盆里一倒,“你再试试。” 她又试了试,展颜道:“好了。” 叶痕无奈叹了口气,面容充满了“慈爱”。她偷偷做了个鬼脸。 他倒了两杯热茶,她捧着茶杯,一下无话。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在他面前提出任何要求都不过分,而且“理所应当”。这种感觉萦绕于心,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这种感觉的何止于她,连叶痕都觉得自己照顾她也一点都不过分。 这种感觉很奇妙,只是他们自己都还未发觉这情感是源之为何。 她想着心事似的低头看着她的双脚,像是玩弄般在水中敲打,正如游鱼戏水,恰若浮云勾月。 良久,叶痕若有若无地一叹,她抬起头道:“看的什么书啊,这么感慨?” 叶痕道:“关于青帝的。”她接过书,翻了翻,道:“有些记载有所疏漏,不过大体是真的,毕竟不是瀚海宫的史官记载,只是民间野传罢了。” 叶痕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笑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她道:“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叶痕道:“这兼治会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都这么神秘?” 她忽然很失落,叹道:“之所以神秘,是因为还不了解。若是身处其中,就会想还不如什么都不了解。” 叶痕笑道:“我忘了你就是身处其中。” 她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是兼治会?” 叶痕迟疑道:“不是?” 她道:“是你小女友告诉你的?” 叶痕默然。 她霍然笑了,笑得很诡异,道:“我不管是她们两谁告诉你的,都已经违反了我们的规定。” “怎样?” 她叹道:“你对你的两个小女友了解多少呢?” 叶痕说不出话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这种感觉很难受。 不过看来她倒是对她们有不一样的了解。 她道:“可能你只是知道她们一个是商贾之家的独女,一个是杏林圣手传人。” 叶痕看着她,笑道:“我真的有必要了解这么多吗?” 她的表情很认真,有话欲脱口,却又没说。 “那你怎么想?” 叶痕道:“我现在就想,明天的复试会不会很难,这关系到我还能不能顺利的在年前毕业。” 她笑道:“那你倒是老油条了。” 叶痕啧啧嘴,叹道:“这老油条有老油条的滋味,若是配上点油茶汤,那味道也是不错。” 她笑道:“不过这油条再炸老一点就下不了口了!” 叶痕道:“这忽然说到吃,倒是又饿了。” 她道:“说的也是,晚上就还没吃饭。” 叶痕只是苦笑道:“你吃酒倒是没落下。” 她以眼神示威,道:“怎么,你忘了午时酒楼里,你怎么对我说的了?当时可是威风的紧,你若是拿出甩人耳光的那种狠劲,明天就过了,还用担心什么?” 叶痕无奈撇撇嘴,道:“谁让我落了把柄。” 她轻笑一声,看起了那本无名典籍,喃喃道:“人啊,可不能逞一时之快,风头一出,祸患自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小试,就是试试 翌日。 晴空万里,棱冰剔透,一股东风刮来,隐隐有万物复苏之象。 前夜,司星房守值观之,横斗希渺,诸星立凛。虽有回暖迹象,但孤月当天,云沸东迁,呈“亢龙涎月”之象。末吉,虽无大碍,但琐碎堆积勃发,不坚则生大乱。 叶痕总感觉今天有点发怵,暗道自己这种“老油条”也会怕这么个复试? 可是他今天很难洒脱。他看向前面的折雨铃,脸色不由得难堪起来。 叶痕无奈道:“折姑娘,接下来我自己去就行了,不必叨劳姑娘费心了。” 折雨铃闻之顿足不前,偏转螓首,突然甜笑道:“哥哥嘱咐过我,一定要将你亲自引荐给那个贵人,我怎敢懈怠?” 她不笑还好,一笑愈发让叶痕的内心不安。 他很难再像往日,纵意而为,无论是非。在这样一所顶级学院,所有的棱刺都是要磨圆的,还好叶痕对于这类事情很在行。 虽是寒休,但校园里还是来来往往不少少男少女。他们中间有刚来报道的新生,有些是来复试的,反正没事是不会去学校的,也不会想多待的。 一眼望去,校园里清一色的红白服配,只有叶痕跟看起来兴意盎然的折雨铃是着己衣,倒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不过叶痕看起来平日里也很“不伦不类”,否则怎么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二人来到校园的后端,在穿过一片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树林后,终于看到了校务处。 叶痕感慨万千,往日里领导都如隐世高人,这回倒是直接打道人家“世外桃源”了,看来,想进“世外桃源”,还得有引路人来打点打点。 “来了?” 一声轻描淡写从桌子底下冒出,接着露出个光溜溜的脑袋。 叶痕忙道:“来晚了!” 折雨铃悄悄踏后两步,笑道:“我把他带来了。” 那“光脑袋”此刻将上半身露了出来,重新坐回椅子里,舒服地往后靠了靠,兀自“嗯”了一声。接着抬眼看了看叶痕,道:“你是他朋友?” 叶痕了然道:“还不是。” 他又瞄了瞄一旁的折雨铃,缓缓道:“那你是他亲戚了?” 叶痕苦笑道:“也不是。” 这下“光脑袋”倒是奇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叶痕,怪笑道:“你既不是他朋友,也不是他亲戚,他个闷油子居然还会这样帮你,真是奇了怪了。” 叶痕不知怎么回答,就算知道也不能回答,于是他只能讪讪而笑。 折雨铃笑着沉吟道:“那是因为家兄打了个赌。” “显然他输了。” “他还没输。” 那人干笑了一声,道:“还没输?” 折雨铃道:“正是!那是因为还差最后一个环节。” 那人忽然笑了,道:“那这最后一个环节就是我了?”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人闪着光亮的脑袋,道:“他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帮他?” 折雨铃含笑道:“您和家兄是老同学,这位叶公子虽与您二人不太相熟,但家兄对他很是欣赏,而家兄素来仰仗您看人的眼光。他现在还念念不忘当年的手足情怀,你们二人意趣相投,相信您也如此,就把叶公子引荐来您这了。” 那人哈哈笑了几声,略带怅然道:“他倒还没忘了我这老同学。”对叶痕招了招手,“这几份试卷,是这次你要考的,那边有桌子,你就在这写吧!” 叶痕差点失笑,赶忙过去结果那覆盖着厚厚灰层的几张纸,却顿时感慨万千。 折雨铃先行,直接去了武道馆,一边等叶痕来参加武试,一边看其他考生耍耍拳交打发时间。 那人打了个哈欠,倦声道:“文试题目是考生随机抽取的,而给你的这些题目是比较简单直白的,易于作答。做完交给我,我直接拿到文梳堂校改了事。” 叶痕笑恭道:“那就先谢过文管事。”便落座作答。 那光脑袋靠在椅子里,暗自感慨:我走在校园里就没有几个学生认识我,只当我是市井老流氓。这小子倒也算上心。于是拿出往年的旧考卷,想看看几届学子,究竟有何不同,又有多少分量。 可叶痕的表情却变了,由白变黑,最后直接挂笑而僵。 他看着第一张试卷,上面只有一道题,写到: 你如何看待和评价天都执手官卫实行的各地轮换制度。 不了解,暂不作答。 于是他翻到下一张纸,上面依旧只有一道题,写到: 现青帝于位五年颁布《溯源顺思典》以拢拂四海诸国。其中《秽思篇》论述了怎样的一种理想社会格局? 叶痕差点把笔给折断。他努力回想每一本书里的字句,可记忆里连一点迹象都没有。 他突然有个疑问,这真的是给复试的学生试题吗? “怎么了?”文光头看着在那抽搐的叶痕怪笑道。 叶痕展颜一笑道:“不错的题!” 文光头“嘿嘿”笑道:“这几道题是前年琉璃城一天都轮值官的资格考题,自然是好题!” 叶痕脑海一闪,便豁然开朗,唯唯称是,赶忙沾墨,挥毫而下。 文光头笑了一声,继续看往年学生的作答试卷。 “搞笑真是搞笑!”文光头轻嗤了一声,一脸轻蔑摇了摇头。他又从中抽取了一张,看了会儿眉头越来越紧,拧成了一块。 “放屁放狗屁!”他把试卷一甩,把脚搭在桌子上,对叶痕道:“你说是不是放屁?真不知道这些欺名盗世之辈是怎么从这里毕业的! “人生世来有高有低,从业有高有低,何来贵贱一说?你说是不是放屁?” 叶痕把头一点,笑道:“这屁放得不光臭,还挺响。” 文光头“嗯”了一声,兀自道:“自青帝大人溃毒皇以来,整合山河大地,重文礼颁典治法,以凝和万类,山河重整。人何时都是有好坏的,不变的是人可以做到道德选择,而畜生不行。这才是人这才是青帝大人所憧憬的。”说着嗤笑道:“有些人却是人畜不分。” 叶痕只卷袖挥墨,一派行云流水,写就落笔。 文光头笑道:“那些人以后自有去处,你倒是跟他们很像啊!” 叶痕道:“有一点不同。” “有何不同?” “他们是因为麻烦找方便,我是为方便去找麻烦。” 文光头闻之大笑,看了看叶痕的字迹,道:“嗯,还有几道题,不急着作答,帮我去送封信。” 另一边 折雨铃强忍着倦意,大口打着哈欠。武试已近尾声,大多无聊,猫狗动作多,虎狼气血少。 她看向门口。 周围有男生看一个妙龄少女独自坐在那里,想搭讪道:“姑娘你看这招式如何?” 折雨铃眼泪花花,洋洋不睬道:“挺好看。” “在下觉得,就算是放眼其它各地诸校,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折雨铃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淡淡道:“他们都是什么界位?” 那男生挺挺胸,自骄道:“我们这所学堂的学生,最低也是初境三层,高至天枢都大有人在!当然有个人例外。” 折雨铃道:“怎么个例外?” 那人满脸嫌弃,似乎那人对他来说连想都不想想。 “他低级武炼连上三年却还是初境二层,参加了六次复试却还是过不了。唉,估计是再难有所突破了。” 折雨铃扶颜慵笑,那男同学登时双眼成痴,津涎三尺。 她笑道:“这倒也是个人物,有趣,有机会认识一下。” 那人道:“姑娘还是打消此荒念,那人是个疯子。” 折雨铃好奇道:“哦,怎么个疯法?” “那人时常自言自语还带着动作” 折雨铃扬扬眉道:“这么可怕?” “何止!”那人不屑道:“你说自己下作也就罢了,还要去祸害别人,见到女生就往身上贴。” 折雨铃把那一声“哦”拉得很长,失笑道:“可能我也快疯了,不然怎么会自言自语?”说着抛下那暗自发恨的人,径直来到道台中间。 天井上,乌云透下的阳光落在她身边。 她说:“来个人,慢慢打。” 她的笑看起来很慵慢,就像她想要时光变慢一样。 文光头也打了个哈欠。他忽然想离开琉璃城,出去走走。他觉得在这一座城里待久了会变得越来越懒。 他咕哝一声:“怎么这么慢,不就送封信吗?” 可他手边实在无可消遣,他突然想去听戏了。 “那小子”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人急奔而来,文光头定睛一看 乖乖,这还是叶大公子吗? 只见他头上绑着几个“冲天辫”,更是被浓妆化了个令人收笑不得的“怪脸”。 文光头登时爆笑如雷,喘着粗气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叶痕苦笑道:“这是给你的回信。” 文光头抹着眼泪道:“也真是,谁给你搞了这么个造型,你别说,还真可以!” 叶痕无奈道:“谁曾想送个信还被个银发异瞳的少女搞成了这鬼样!” 文光头一弹而起,道:“你说银发异瞳?” 叶痕道:“真是个妖女!”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银发异瞳 文光头诧异道:“你把信送给谁了?” 叶痕道:“我亲手交给了折夫人!” “哪个折夫人?” 这话让叶痕摸不着头脑了,暗道:莫非这折家上代掌门人是个风流人物,家里有几房娇妻暗地里闹不和,迁怒于我这种小人物? 他不由得苦笑。 没晓得文光头如是说:“这折家现任掌门人是小花儿。但无论谁都知道,真正说的算的,还是那个妖女,几十年来没变过!” 他怜惜地瞥了一眼“不成人样”的叶痕,叹道:“你偏偏把信交给了她!” 叶痕无奈道:“我把信交给了一个看似是一家之母的夫人,她倒是知情达理。我正准备走,不曾想从房梁上倒挂下一个银发女鬼,冲着我怪笑!” 叶痕说着尤觉心悸,那突如其来的异样少女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你吓着实属可原,谁突然见了那样一个妖怪,只怕会把前尘的坏事都抖出来!” 文光头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道:“你快去把脸洗洗,把头发放下来这他娘的像什么样子。若是让文梳堂的人见了,你再写十张试卷也怕是难过了。仪态端正乃是第一!” 叶痕洗罢脸,文光头说:“你现去武试罢,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文武文光头推荐的人。” 叶痕着实着急,因为他已经误了最后的时间。武试按照惯例已经结束,只能等下年再试了。 他边跑边笑,笑得像个疯子,像个白痴。 难道依旧是来年再战?这倒是应了对雁大哥说的话了。 虽有文光头的保证,但他还是提心吊胆地踏进了武道馆,却不曾想见到了令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折雨铃站在场中,精神抖擞地像个小兽物,蹦蹦跳跳地在那向叶痕比了个鄙视,而四周已经倒了一大片衣着红白服饰的学员,在地上像条蛆般蠕动。 这时有个教员跑上前来,颤问道:“敢问是叶痕叶大公子?” 叶痕疑惑道:“恰巧正是在下!” “那感情好!” 只见几个手端锦盘的人小颠而来,双手于顶,叶痕看到了那是在校学生成绩甲等的证明——诵月鸣风袍! “快!服侍叶公子穿上!” 叶痕抬手一止,道:“等等!” “叶公子!大公子俏郎君!你还想怎样?”他示意了下后面那狼藉一幕,“我们已经没人再陪练了!” 叶痕这下是彻底糊涂了,懵懵懂懂到了折雨铃跟前,道:“怎么搞的?” 折雨铃瞪大眼睛,喏喏嘴唇,道:“见你这么长时间没来,我就先打发打发时间喽!” 叶痕无奈道:“那怎么直接就给我来了个诵月鸣风袍?” 折雨铃道:“我说了,有个叫叶痕的马上就来,折姑娘先考考你们。” 叶痕顿悟,打着苦哈哈。 “没想到这么不禁打,你说你年年考不过,我倒觉得你若是拿出与我发狠的一半实力,别说这件破衣服,就是竹乌清心袍都已加身。” 叶痕道:“哪有这么简单!” 折雨铃道:“就是这么简单!” 叶痕已觉头痛,苦笑道:“小娘子,人人都知你是折家小姐了,谁还敢与你真打?” 折雨铃一顿,沉思道:“还真是如此那这样,我叫穿着甲级以上衣服的来!” 叶痕道:“姑娘的好意在下已心领,下面的就让我自己来罢!” “你有把握吗?” “没有。” 折雨铃诧异一笑,但见他神情严肃,只道:“那好,莫不要让人打趴下来求我!” 一股乍暖还寒之风在琉璃城上盘旋,除了临冬而开的大片“晴刹花”,放眼一片萧瑟。 折家大院里,一个女子百无聊赖地附在冰凉的楼栏上,用纤雪一指戳着正好的晴刹花朵。 她肤发如雪,瞳泛异彩,只身一件素衣,可她似乎对凛冬之寒不知不觉,只如少了乐趣的少女般看着偌大的空院。 “乍暖还寒之冷尤过冬之料峭,大小姐衣着单薄,还是进屋去罢!” 语出笑意,那银发少女回头一看,正是折家夫人,折家兄妹的母亲。 “屋里有什么好玩的!黑死了,闷死了,无聊死了!” 她懒懒地伸着手脚,道:“小铃儿去哪了,怎么今天没见到她?” 折夫人道:“铃儿被花儿支去办事去了。她整日疯疯癫癫没个正形,加点紧倒好!” 银发少女一声苦恼,娇道:“小花儿也真是,铃儿不在,他也不来见我一面!” 折夫人笑道:“他倒也是不敢偷懒,再过些时日郎君回来,若是再见到他耍那些花架子,非教训他不可!” 银发少女撇撇嘴,道:“他倒是有心了!在天都当值这么长时间一个信都没有” 忽然她咋道:“莫不是他在外面养小的了?” 折夫人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喏喏道:“不会不会的,他不会的!”接着定心道:“天都不比这地儿,那事物繁杂,鸡猫鸭狗c零零碎碎的事多了,家里事不必再叨劳他,扰他烦心。” 银发少女嘻嘻笑道:“他不敢。” “我倒是想知道天都是个什么模样,有什么好玩的” 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道:“今天来的那个小郎君叫个什么名字?” 折夫人道:“自称是叶氏叶痕,生分的很,大抵是初次面见。” 银发少女眼放异彩,咯咯笑道:“这小家伙倒是有趣的紧。” 折夫人无奈苦笑,道:“大小姐莫要再孩子气,今天吓得他不轻,落了人家话柄。听说他是琉璃校堂文管事的至交,来家送信给小花。” 银发少女眼睛一转,诡笑道:“我看这小家伙倒是有点熟悉,莫非他就是小铃儿说的” 言罢,抓起斗篷,跳上楼栏,就欲纵身而下。 折夫人笑道:“大小姐又出了什么鬼点子” 她嘻嘻一笑,道:“与其等乐子来找,不如去找乐子!” 说罢拉起绒帽,如猫儿般倩身而下。 “在哪呢在哪呢?” 一娇小身影在房顶楼瓦上掠来跳去,真如一只猫儿般体态轻盈,在雪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实在是无聊,她只得坐在高楼飞檐上数着下面街市熙攘的人群。 “嘿嘿,原来这么多女扮男装,还有男扮女装的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倒是冒出来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突然,她伸出小鼻子在空气中嗅探,一丝丝甜糯的香气飘过鼻尖。 “好香啊!红豆酥的香味!” 她一跳而下,身姿矫健地落地,惹得行人一惊,就见她径直往摊位奔去。 “老板,给我来俩。” 那人扎着油腻头巾,满脸横肉,似山野强人。豆酥味香弥街,但鲜有人去买。 他嗤地一笑,道:“小姑娘,我这豆酥常人是吃不了的!” 她道:“怎么吃不得” 他故做阴沉,把脸一黑,窃声道:“这馅是人心碾压成的,闻着香,吃着臭!” 她掩住小嘴,偷偷窃笑,道:“那我也要了!” 那人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他拿出油纸,麻溜地包起热腾腾的红豆酥,“拿好了,有些烫!” 她扑腾扑腾地抓住,小小吹着气,说了句“谢谢”便兴冲冲地走了。 那汉子一怔,随之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喃喃道:“银发异瞳” 这时从屋里传来一女声:“怎么,见到年轻小姑娘连钱也不收了?” 那汉子笑道:“几个铜子收了太重,不收可惜。唉唉唉,劳碌命!” “唉,劳碌命啊!” 叶痕一叹,道:“还请考官试题!” 那考官左看看右看看,觉无人能再登场应手,正想随便找个人跟他比划两下,衣服一发,章文一盖,嘿,完事大吉。不巧这时一沉稳浑厚之声道:“既然无人可试,那我来领教领教叶公子高招如何?” 叶痕应声顿时眉头微蹙,看向那边,只见: 一行少年郎,成群,少一人则少,多一人不多。皆玉面窕然,衣容考究,似雪山玉狐,似莽海青鱼。身着绿墨乌绘袍,头戴朗朗乾坤冠,脚踏万里浮云履,合曰:竹乌清心。怀间香绣,出自哪家红娘?腰边环玉,采自何处嵩岳?正是那,少年一派有风采,贪狼文武皆愀容。 叶痕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赵兄!” 为首的这个,正是琉璃之地领主麾下“恭前卫”首座的大公子——赵元玟。其次几个更是出自豪绅高爵之家,身世显赫。其间一直有怨恨眼光盯着叶痕,居然是上次李府下料不成的胡公子。 考官一看,不得了,哪阵风把这么几个吹来了?上前道:“赵公子,这种小打小闹的复试,几位可不用参与!” 赵元玟道:“哎,听闻有人想直接穿上竹乌清心袍,那身为前辈的,怎么说也得试试看够不够格吧!” 折雨铃一旁端倪,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么几号人物是谁,只有一两个看着面熟,名字更是叫不上来。 考官撇撇嘴,道:“几位,不劳驾,请回罢!人手不够,我也可以亲自试一试他!” 不知谁突然冒出一句:“你算哪根毛。”顿时应发一片哄笑,那考官是初级考官,实力在初境天枢之间,自然入不得他们眼。 考官神色微变,嗤嗤笑了两声,道:“各位既然不愿安坐高阁,那就请自便吧!” 那个胡公子顿时一喝,起身扑向叶痕,一招“飞鹰掠地”更是直下杀手,冲着叶痕天庭而去。 此招凶狠迅捷,叶痕收敛心神,整个世界恍然一震,时间顿时变得缓慢。 他掌心画圆,反手一推,短瞬间改变身位,直中胡公子胸堂。 他顿时觉得气息一窒,好像体内的内息跟着叶痕掌势产生共鸣,在体内乱撞,身体不受控制,飞地扑掠出去,好不狼狈。 折雨铃偷偷一笑,忖道:他打马虎眼嘻嘻哈哈不成正形,果然还是藏了两手。 叶痕收回手,一恭道:“胡公子,见谅见谅!” 胡公子闻言怒发冲冠,就欲起身再打,却被赵元玟拦下。 “你刚到初境五层,根基不稳,气息易乱,正好中了他八卦掌下风。” 他眉头一皱,哼哼而笑,道:“我来见识见识。” 说着走上前,对着叶痕示以一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强敌 叶痕回之一笑,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对于这个赵元玟,他没有见识过他身手,只是听闻一些流传在上院下院的学生间的传说。 听说他是唯一一个敢打授课老师的人。这上院里,他那几人几乎是横着走。对于叶痕所在的下院,他们根本就不想踏入一步,所以下院学生只能仰望,不能攀附,倒也可惜。 “小子,我让你三回合。能打正我,这复试,你就算合格了。” 赵元玟淡淡地说道,好像眼前这个对手根本不值一提,甚至连对手都算不上。 叶痕道:“好说!” 说罢,抬手凝掌,正是向着赵元玟正面打去。 赵元玟冷哼一声,竟毫无动作,静等着叶痕掌势袭来。 不知某个一顿,直直偏过叶痕掌势,好像叶痕根本就没有对准他。 “第一回合。” 他嘴角带笑,轻蔑地睨着叶痕。 叶痕暗忖,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赵元玟的动作,而他也好像就没有动,是自己对着他身旁的空气打了一掌。 切风步?叶痕想到这样一套步法,可切风步讲究步伐运作,要提前酝酿,防攻备退,动作是可以察觉的,难道不是? 赵元玟藐然一笑,冷声道:“别琢磨了,你看不透的。快点,我很忙。”说着理了理衣裳。 叶痕抬掌一挥,又是擦身而过。但倏地,叶痕左掌已起,反手挥去。 赵元玟冷哼一声,身子微侧,伸出脚绊了已成攻势的叶痕下盘,他躲闪不及,直直飞了出去,栽了个狗吃屎。 胡公子和那几人见状一阵大笑,连道:“这一脚精髓!” “你看像不像狗?” “像条吃屎的狗!” 又是一阵爆笑,叶痕爬起,他已狼狈不堪。 他咬了咬牙,怒喝道:“看掌!” “只不过是故技重施。” 赵元玟摇了摇头,道:“下院的教员们果然教了一群没脑子的。” 可突然,赵元玟心神一顿,好像置身在一片漆黑的泥沼里,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身体竟不能动弹。 可他毕竟是赵元玟,他有他骄傲的资本。 他一瞬间回过神,但就在这短促一瞬,叶痕的掌已经到了他胸口。 胡公子和他人已经瞪地眼珠子快掉到地上。 赵元玟已回防不及,调息运气集中在胸口,虽然硬抗住了这一掌,但飞退三步,面色大变。 折雨铃微微一笑,看着大口喘着气的叶痕,是那么狼狈,像只丧家犬。可他挺起了胸膛,眉头紧皱,嘴角勾着诡异的弧度。 她已经只道是谁暗自帮了叶痕,不由得向外报以一笑,吐了吐小舌头。 这时,教员上到场间,道:“各位,见好就” 他一句话还没讲完,就被飞掣一巴掌扇倒。 赵元玟已无先前气度,几丝头发垂下,喝道:“滚!”说着飞起一脚把那教员踢飞了出去。 叶痕起身拉住那教员,但他已经面如死灰。 叶痕对其他几位教员道:“把他送去回春堂。” 几位教员扶过来,暗议道:“如何?” “不会善了了,去请他们吧!” 赵元玟仰天大吼道:“是谁?只敢暗中使绊子,不敢现身吗?!” 他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左右四顾,一眼看见了场边的折雨铃,嗄声道:“是你吗?” 说着身形一闪,已经到了折雨铃身前,野兽般的身体挡住了阳光。 在他面前,折雨铃就像一只兔子。 他倏地抬起一掌就欲扇去。 折雨铃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一时呆站在那毫无动弹。 叶痕眉头一皱,往那边掠身而去,但眼下已是来不及。 “快躲开!” 可这时,胡公子几人一齐上前,一人一式,如密不透风的墙般拦住前路。 “可恶!”叶痕咬着牙,在空中变出几招,但他还是中了几下拳脚,翻身回退。 “滚开!” 叶痕眼冒怒火,空中横飞一腿,直中一人,那人直接被扫飞出去。 “赵元玟!” 叶痕大喝一声,直接硬扛,狠命挥出惊掣一拳,那力如黏连之丝,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那几人轰飞出去。 他冲过去,可他见到眼前事实,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赵元玟直愣愣跪在折雨铃面前,眼睛失神,口垂津唾,一副痴呆状。 而折雨铃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人。 那人比折雨铃略高,身貌在灰斗篷之下,一双灰瞳泛着幽光。 折雨铃回过神,眼睛里顿时泛出泪花,扑在了那人怀里。 “奶奶!” 叶痕一愣,发现她就是那个银发异瞳的“少女”。奶奶? 她安抚着折雨铃,看向叶痕,冷冷一笑,道:“你很不错啊!” 叶痕歉然道:“是我的过失!” 她道:“还好小铃儿没事,不然哼哼!” “不然怎样?” 突得一声惊雷,笼罩整个武道馆,低沉浑厚,连构建场地的木架结构都嗡嗡作响,似连地都有些颤动! 叶痕心神一阵颤抖,猛地转向门口,只见四人并相而来的身影。 这一声震颤,赵元玟直接清醒了过来,见自己竟跪在一个小女孩子面前,怒火突地窜了上来,跳起来就再欲抬手。 “小子放肆!” “银发少女”呵斥一声,直接抬腿踢在了赵元玟肘关节,只听“咔吧”,手肘直接反着扭了过来。 赵元玟痛叫,满头大汗,看着自己扭曲的右臂,眼睛里满是肆意的仇恨与怒火! 他已失去理智,这时只听一声:“住手!” 赵元玟眼见来者,直接踉跄跑过去,道:“二爷!” 那人正是赵家二当家,赵青立。 他看了一眼赵元玟的手,运气一推,直接推回原位。赵元玟痛苦惨叫了一声,道:“二爷,我的手废了!” 赵青立淡淡道:“你的手没废,经脉没断”接着冷哼一声,看向灰袍人,道:“小孩子打打闹闹没个轻重很正常,你下手倒是挺狠啊!” 那灰袍人咯咯娇笑道:“小孩子管教不严,我只好替你教育教育喽!” “哦?是吗?” 话音刚落,他人影子一闪,直接到了她面前!没有人见到他是怎样到她面前的! 袖袍一挥,带起一股罡风。她蓦地抱起惊恐的折雨铃,轻盈地跳起,往后连退。 “你看” “不必。到了这地步,没必要再畏手畏脚了。我就怕太安静!” 那人看着那边,诡谲一笑,嗄声道:“很快就会有更大的乱子了!” 另一人道:“那就看着?现在闹大了,对我们没好处吧?” 那人回过身,慢慢往外走,看向远处,道:“有个麻烦来了,我们先走。” 叶痕盯着那几人,忐忑地看向那边二人的战斗,直觉得胆战心惊! 太快了,根本就发现不了起手的动作! 接着那衣袍翻飞的“银发少女”喝道:“小子接住!” 只见她找了个空当,在空中回身推出折雨铃。叶痕会意,立欲跳起。这时跟随而来的另一人倏地出手,起身扑向折雨铃。 叶痕暗骂一声,甩手将衣袍撇向那人。那人双爪一个绞杀,衣袍瞬间成了一片片碎片,而叶痕已稳稳抱住了折雨铃。 折雨铃娇小的身躯被叶痕横抱在怀里,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眼睛紧紧闭着。 叶痕冷眼盯防着那人,轻声问道:“你到了什么界位?” 折雨铃道:“天枢一层。”声音很轻,身体微微发颤。 叶痕苦笑道:“那赵元玟也就天枢一两层功力,你完全可以自保。” 折雨铃跳出他的怀,骂到:“我吓坏了,没想到笨蛋!” 叶痕侧低头笑着睨她,道:“我初境五层,你天枢一层,胜算有多少?”说着他眼神示意了下对面那人。 折雨铃摇了摇头,认真打量着那人,过了会儿,道:“完全看不出!” 叶痕哈哈大笑,拍了拍只到他肩膀的小脑袋,折雨铃顿时玉颜如血,立马逃开,羞斥道:“别碰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叶痕笑道:“那你我联手如何?” 折雨铃嗫嚅道:“会有胜算吗” 叶痕伸出大拇指往后示意了下,道:“奶奶已经牵制住了一人,我们搞定这一个就行了,你不想奶奶被两人夹击吧?” 折雨铃小鸡啄米般连连点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她又突然加了一句:“谁是你奶奶?我奶奶是你该喊的吗?” 叶痕笑道:“打完了,你再教训我吧!” 那人一直睥睨着,显然没有把眼前当一回事。 叶痕摩拳擦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好久没这么放手一搏了。” 折雨铃道:“感情你原来一直准备跟人拼命来着!” 叶痕笑道:“迫不得已!”随之一弹而出。 “你从侧面进攻!” 那人站在原地没动,只同叶痕一样,伸出一掌,两掌相搏,顿时一股罡气四下流散。 叶痕伸出右掌,那人同样出掌,好像在考量敌人的斤两一样。 叶痕只感觉两掌被一股无名的内力吸引,如坠深渊,如陷泥潭。在他面前,叶痕的内力如九牛一毛,而他内力更是深不可测。 叶痕只觉得手臂的筋骨被一股逆乱的气流扭曲反转。 在这种内力的比拼下,他自然没有优势,还是在不知敌情的情况下。他只能催发全身的内息,运于双掌,顽力相搏,让那人分不开空闲。 他大喝一声,道:“快!” 折雨铃飞身而起,抬起腿直接往他脑袋边扫去。 忽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漩涡一般肆意席卷着叶痕的内力,叶痕竟无法抗拒,任由他吸走。 折雨铃一腿这时正好踢在了他的脑袋,却有一股斥力将攻势弹回,折雨铃一惊,直接被弹了出去,她咬着牙在空中控制住身体,翻身蹬在立柱上,勉强落地。 叶痕暗惊,这人可以“借力打力”!可他反应过来时,全身已无二两劲,身体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折雨铃呼喝道:“小心!”她忍着腿上的绞痛,蹬脚上前。 只见那人冷笑着,弓起了腿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激斗 那人嘴角肆意上扬,眼神透露出彻骨的寒意,大腿抬起,小腿像野牛踢腿般,一腿把叶痕踢飞,接连撞断三根碗口粗的木柱。 叶痕只觉得天旋地转,喘不上气,胸口有东西往上顶,强忍不住,血从口鼻喷涌而出,顿时便没了反应,瘫倒在地。 “叶痕!” 折雨铃从未应对如此局面,但把鼻一试,还有微弱的鼻息。 “得赶快就医” 折雨铃看向那人。他就好像毫无感情的屠夫,只有在闻到血腥时才有知觉。 他如树皮的脸浮现笑,充满享受地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味,缓缓走来。 折雨铃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浑身蒙上了一层冷汗。 一边,银发妖女且战且退,赵青立步步紧逼,一个瞬间,只身出现在她身后,大手一扬,将她斗篷掀翻。 他啧啧嘴,睨着她,道:“果然如此果然是传闻中的西域妖女。” 她冷笑一声,道:“我可不知道你。” 赵青立仰天长笑,忽而冷声道:“在你嫁来琉璃城时,我还是个赵家籍籍无名的小辈。” 她道:“那你现在估计也还是小辈。” 赵青立诧异道:“你估计?你知道我是谁吗?” 银发妖女道:“我不想知道。” “哈哈哈你会知道的,没人会永远沉寂。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如传闻般” 她可惜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只是个普通女子。” 赵青立笑道:“你绝不普通!”他上下打量着她,说道:“传闻西域妖女薛云胡有三绝:奇异之容貌c袅娜之舞姿最后一个嘛,嘿嘿” 她腼腆而笑,道:“其实我还有一绝,不过没有人知道。” 赵青立上前道:“哦,还有一绝,不知赵某可有福分知晓?” 她灰色眸子里若隐若现透露出一丝诡异,素面却依旧带着甜甜的笑。 只是那笑看起来很致命。 霍尔,似有一层看不见的网快速穿过,扩散在空间里。赵青立神识一顿,只充满疑惑地“咦”一声,便如木头般向前倾倒。 薛云胡转眸敛华,怜惜姿态尽显,道:“我这一绝,可惜知道的人全死了。” 这时候,她来到折雨铃跟前,素手在叶痕额前一点,拍了拍折雨铃的肩膀,道:“放心吧,你这小郎君还死不了。” 折雨铃脸顿时一红,羞恼道:“奶奶你胡说什么,我跟他才认识一天。” 薛云胡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那又怎样,我跟那闷葫芦才见了一面不就跟他来关内了?” 折雨铃自然是只道她说的是跟爷爷从前在关外的一段往事,但她实是没有往那上面想,只是道:“奶奶,那人好可怕,根本不像活人!” 薛云胡瞥了那人一眼,道:“他本来就不是活人。” 折雨铃讶异道:“怎么可能” 薛云胡道:“他本就是个容器,一个装着供以行动的内息的容器。” 折雨铃道:“还有这种事?” 薛云胡道:“从前有个工匠,能将内息注入其所制的傀儡,对其进行驱使。”她瞄了瞄那披着黑色大氅的人,喃喃道:“不过那一派的技法早已失传莫非还有幸存者?” 这时那人忽然笑了起来,声嗄如铁,道:“不愧是血月狐,这么快就看了出来。” 薛云胡一怔,这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了。此下重提,往昔似潮水般涌来。 折雨铃眨巴着眼睛,疑道:“血月狐?” 薛云胡横手拦住折雨铃,道:“你先带着这小子去‘杏李展芳堂’,去寻李家圣手。” 折雨铃从未见过奶奶神色如此严肃,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道:“那奶奶怎么办?” 薛云胡伸手摸了摸她还带着青稚的娇靥,道:“我随后去寻你们,快走!” “想走?” 那人飞扑向拖着叶痕的折雨铃,薛云胡一见,忽的从地上捡起几根碎木条,甩手飞掷,如破空箭矢,接连射中那人的手臂,冲击力使他手一顿。折雨铃见隙,拉着叶痕冲出他的阴影。 那人拔出三根带血的木条,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能一睹血月狐的身姿。” 薛云胡不由得蹙眉,道:“想不到天工阁一役还有漏网之鱼。” 那人一阵怪笑,道:“我能有今天,全是拜你们所赐!” 薛云胡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天工的亲属也杀光。” “嘭”的一声巨响,激起一片浊云。薛云胡从中弹出,落在房梁上,接着那人撕破扬尘,激射而出。 薛云胡灵巧地抓住房梁,一荡而出,在空中一脚正中。 这时武道馆外面围着很多人,都见到了有个黑影冲破房顶。 刹那间两人如幻像鬼魅,影斗重重。 折雨铃咬着嘴唇,架着半昏半醒的叶痕,回头张望,不由得担忧起薛云胡。 “有人出来了!” “呦,那人不是叶痕叶大公子吗?怎么这么狼狈?” “那小姑娘是谁,怎么这么面生,怕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不知里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连赵元玟他们那些王八羔子都落荒而逃,罕见,罕见!” 众人议论纷纷,但又不敢靠近武道馆半步,只能围在外围一窥究竟。 折雨铃见人,急道:“里面打斗起来了,怎么没有戒律堂的人来?!” 不知谁说了一句:“戒律堂?他们见赵元玟一伙受了伤,带他们去瞧医生去了。” “叶公子没被打死吧?” “姑娘受伤了没?” 说着一阵窃笑。 折雨铃顿时火冒三丈,喝道:“让开!” 言语相激,他们反而围的更紧了。 “我们没让你不过去啊!”说着腿一咧,指了指叶痕,“让他从这里过。” 众人大笑。 “混账!” 折雨铃脸颊涨红,但她现在实在无心可分,还是分给无聊的人。 血从叶痕的嘴角流下,染红了她的衣襟。气急败坏的她牙痒痒。 这时,又是不知道谁突然来了句:滚开,导致人群直接炸锅,左瞧瞧右看看,又盯着折雨铃。 折雨铃见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立马摇头道:“不是我说的!” “到底是谁说的,敢说不敢认吗?!” “我说的。” 突然一段黑影直愣愣抽中了那人的嘴,带出几颗白牙,那人立马口溢鲜血,止不住倒地哀嚎翻滚。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剑,未出鞘的黑剑。 众人定睛一瞧,只见持剑者是个长身玉立,相貌阴冷的公子。 他神情冷漠,一身黑峰鎏金服,身旁跟着一人,仔细瞧的话,可以看出来是个清秀窈窕c素面冷笑的雏儿,可她却是一副男子打扮。 折雨铃见来者,直呼一声道:哥!眼泪顿时汪满眼眶。 折雨花微微笑了笑,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说道:“你做的很好,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那女扮男装的少女看了看叶痕,道:“怎么成这副惨样了?” 叶痕听见这熟悉的调调,只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折雨花道:“奶奶呢?” 折雨铃道:“还在里面!”接着沁出泪花,自责道:“我不该到处惹事的。” 折雨花捏了捏妹妹的小鼻梁,笑道:“不怪你,这一天来的比父亲说的还早了点。” 折雨铃只懵懂地点了点头,这时她才发觉,自己原来对家人c对家事一点都不了解。 旁边那少女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大小姐。你再哭一下,这小子真的没救了,快带他去找他那个李小姐吧!” 折雨花招来同行的车夫,道:“秦叔,麻烦你了。” 秦叔佝偻着背,立马赶马,掉头道:“不麻烦!” 待马车滚滚而去后,折雨花道:“叶姑娘,走。” 那位叶姑娘伸了个懒腰,道:“好久没遇见过像样的对手了” 折雨花一笑,道:“据情报,这个对手,不会让你失望。” 远处,楼台亭阁间。 一黑衣人道:“果然是他们。” 另一人淡漠道:“折家折雨花,兼治会叶络看来折家已经做出表态了。” “那怎么办,现在暴露对我们不利!” 说着,那人转身慢慢走进漆黑的屋内,只漠然道:“这座大厦,已经开始动摇了。” 那人挠着脑袋,茫然道:“什么意思?” 同时间,他脚下所处的高楼,真的开始摇晃了起来。 “哎哎哎,怎么回事?!” 城中百姓只觉大地一阵动荡,皆到了街巷外,道:“地震了?” “不是!” 一人震惊地看向不远处,手指着隐于楼宇间的其中一栋。 只见那恢宏的楼宇慢慢倒塌下去,浓烟滚滚而来,人们顿时四散而逃。 这时,街边人字屋顶上飞快地掠过几个身影。 “他们已经发现了。一组,疏散人群;二组,阻截敌人。” “是!” 只见其中四人摆出“落方阵”,从天而降,落进烟尘中。 有人想努力看清,却直流眼泪,依稀瞅见里面几道黑影飘忽。 不一会儿,浓烟中突现一阵光芒,顿时笼罩了视野,刺的人眼睛睁不开。 光亮过后,浓烟渐散,在一片废墟上,只有那四人。 “让他们跑了。” 为首的那人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道:“封锁全城出入口,叫白城主加强戒备。” “可他会配合吗?毕竟在他的城内搞出这么大动静。” 那人看向他,无比寒冷地挤出几个字:“他想反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乍暖还寒 叶痕已经想不起来是怎么到“杏李展芳堂”的了。 这一路上,他好似魔怔了般,嘴角流血,时笑时哭,他摇摇晃晃想站起来,却又扑倒在折雨铃腿上。 还好马车够宽敞,容他这般。只是苦了没有照顾过别人的折小姐了。 她不知所措地用丝绢拭血,又被叶痕的疯举妄言吓到马车角落。 终于,他好似是累了,又好似失去了意识,终于安歇了。 折雨铃看着自己腿上的叶痕——眉头紧锁,灰头土脸的,口鼻还有干涸的血迹,平稳地呼吸着,像个在外打完架负伤的孩子,安歇在严母腿上——她斥责c安慰,更多的是心疼。她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笑。 马车飞驰到李府的“杏李展芳堂”前,秦叔勒马停车,背着叶痕就往里去。 秦叔道:“谁是李家圣手?” 闻声,三人回头。 一个是正在给一个老大爷开方的素衣雪颜的李临雪;而另一个,却正是梁育嫣,她头扎白巾,今个倒也是一身素白,正在帮李临雪磨药。 李临雪道:“家父在外,我代他看管医堂。” 秦叔道:“那就好!” 梁育嫣只觉得他背上的人有点眼熟,此刻一瞧,顿时一惊,丢下手上的活计,跑了过去。 三人将叶痕安置在塌上,李临雪给他看过后,并给他做了应急处理,道:“受了严重的硬伤,还好没伤及内脏!” 梁育嫣顿时松了一口气,擦着虚汗,冷声道:“怎么回事?”说着瞥了眼一旁拘谨的折雨铃。 秦叔道:“被天工阁的人所伤。” 梁育嫣和李临雪闻言皆是一震。 梁育嫣惊疑道:“这天工阁不是早就没落了吗?难道还有传人?” 秦叔道:“估计是漏网之鱼。” 梁育嫣思忖着,喃喃自语道:“难道” 李临雪道:“听说这天工阁是被五卫郎之一的玉泉郎发布‘诛逆英雄贴’号召江湖给剿灭了。那次战役死伤无数,才获惨胜。” “小姑娘说对了一点,但另一点还有待商榷。” 众人寻声往去,只见是先前来看病的老大爷。 梁育嫣道:“还有哪一点?” 老人看着昏迷的叶痕,阴声道:“那次发布的根本不是英雄贴,而是死亡贴。” 梁育嫣笑道:“英雄贴,就是变相的死亡贴,全凭江湖侠义豪情,去留在己。” 那老人却失神地摇了摇头,半晌,道:“那次江湖召集的人,根本不是自愿,而是被迫的。” 此言如一声惊雷,在场的几人全怔住了。 梁育嫣看了折雨铃一眼,接着道:“一代凌绝顶的豪侠都参与进去了,他们能被抓到什么把柄?” 老人摇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 梁育嫣睨着眼睛,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迫的?” 老人长叹道:“因为当时我也参与了那次战役。”接着老人娓娓道来:“当年我们兄弟几人意气风发,想干大事业,就加入了那次征讨。但一路来那些当世高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按道理来说,一群好手在一起会互相有所忌惮,但他们” “怎么了?” 老人目光乍然变得寒冷,好像一股寒意隔着二十多年重见天日。他说道:“剿灭了天工阁后,他们开始了近几十年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厮杀!”接着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侥幸捡回一条命,我那几个兄弟就没那么幸运了。” 众人沉默,屋子里弥漫着让人无法释怀的压抑气息。 这时梁育嫣好像想到了什么,面露惶惑之色,道:“难道” 另一边。 “是你们,折雨花,叶络”那个男人瞥了一眼,悠悠说道。 叶络冷笑道:“我正到处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冒出来了。” 那男人道:“我要是不想让别人找到我,那就没有人能找到我。” 叶络道:“也对,谁知道街上哪个是你的傀儡,谁又知道你的真身藏在什么地方?” 他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薛云胡努力踮起脚尖,靠近折雨花的耳朵,折雨花俯下去听:“小花儿,这家伙是天工阁的余孽的一个傀儡” 折雨花道:“我知道了。” 接着她又道:“普通的内功对他没用,得用” 折雨花苦笑道:“奶奶,我知道了。”说着比划了下那柄黑色长剑。 薛云胡道:“小花儿真不可爱,那我先走了,去看看小铃儿。” 折雨花目送她蹦蹦跳跳地离开,叶络道:“血月狐还是这般” 折雨花无奈道:“不知道爷爷生前面对着这样的妻子,会不会有罪恶感” 叶络看向那个男人,道:“你总该夹着尾巴的,却还在此招摇过市。” 那男人冷声道:“不愧是兼治会的人,别人见你们可能会夹尾巴,我不会。” 叶络道:“这我就不晓得了,折公子,看你的了。” 那男人道:“折雨花,你也要趟这浑水?” 折雨铃缓缓拔出剑身,寒光一点点绽放,微微笑道:“我早就身在这浑水中了。” 几乎就在说话间,青光乍泻,这出剑的速度快得几乎无法洞察,然而那人就好像比风还快一步,身子一扭脚步划退,躲过了这惊鸿一剑。 那人则声道:“黑剑闭日,郎中白花。小剑仙虽然身陨,但剑骨犹存!倒也可慰神州万里再无剑派真传之憾耳。” 折雨花笑道:“我这剑法只得爷爷三两指点,离他老人家还差的远。倒是先生心系神州,若非敌对,真可把酒一杯。” 那人,那具傀儡,好似露出了无比失落的神情。他枯如树皮的脸,如此模糊。 他缓缓说道:“自贞元剑派没落后,万里山河,竟再无一人使得出传世名剑。人亡,剑也亡了。” 折雨花道:“那些高人,岂不是本身已经成了剑?” 半晌,那人道:“我倒是无比期待你的翼展能挥出去多广c多远。来吧,先打倒我的这个傀儡吧!” 折雨花把剑一恭,道:“请赐教!” 剑,再次出鞘。人,幽影如诡。 只见寒龙旋舞,黑影婆娑,一时迷离,恰似皓月之夜,白花一朵朵绽放。 折雨花顿然停手,寒剑入鞘。 那人站在那里,身上突然崩开五十六道痕,被切断了所有经脉要点。 那具身体,已经开始摇晃。 终于,他笑了,仰天大笑,道:“好!月华穿云,一发未漏,全中经脉要害。”然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折雨花一眼,道:“愿子可平天普山之耻。你我再相见之时,就是至死方休之日。” 那具身躯倒了下去,再也不会站起来,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折雨花静默良久,才对叶络微微一笑。 叶络道:“真是心心相惜,我都快感动了。” 折雨花悠然道:“器者,心怀大器也,姑娘见笑。” 叶络道:“我可笑不出来,天普山之试可谓神州奇耻大辱。” 折雨花道:“身为剑之国,竟无人能在异国剑客手下走过三回合,倒也如是。” 叶络道:“神州剑派自此妄自菲薄,一蹶不振,兴起了一股向外排己风,这也是贞元最终没落的原因罢!” 接着她诡谲一笑,好奇道:“据说小剑仙常被贞元剑派当时的女掌门人纠缠比剑,有这回事吗?” 折雨花笑道:“有的。” 叶络又道:“听说,说是比剑,实则是续旧情,是不是?” 折雨花苦笑道:“爷爷婚后被奶奶整日黏着,形影不离,自当不会。” 叶络笑道:“听说那女掌门不光是剑法高超,姿貌更是绝妙。同是使剑之人,找你爷爷切磋,一来二去,难免不生情愫,对吧?” 折雨花无奈苦笑:“这我无从知晓” 从残破的道馆里出来,逸阳西移,在肃白的天地抖出一派昏黄,折雨花抬头,表情迷离,轻舒一叹。 只那么一瞬,他想起了少时。 一次爷爷从外归来,全家人去门口为其祛尘,只小折雨花赌着气,谁也不理。 他在跟面前的剑赌气,那剑比他还高,与他相不顺眼。 全家已从前堂过来,正好目睹折雨花撇着嘴,抱着拳,白皙的脸上憋得彤红。 小折雨铃笑道:“哥哥原来在这瞪剑呢!” 其母折少夫人斥责道:“这孩子不明事,阿爷回来也不迎迎,倒跑在这使脾气!” 他爷爷折清晗目睹,压了压手,霍声道:“剑士何不举剑,却与此相顾嗔目?” 折雨花只怒气冲冲,也没反应是爷爷回来了,只低吼道:“它不喜欢我,我更不喜欢它!直像那正夫姘头街头相见——对上眼了!” 全家人闻言顿时失笑,折少夫人面色羞红,啐道:“小兔崽子,从哪学这些污言秽语?!” 其父折芙洲也是怫然,呵斥道:“没大没小,又想住黑屋了吧?!” 折清晗也是大笑,道:“既是仇家,那何不打上一架?” 折雨花道:“它有刃,伤人的刃!” 折清晗道:“不错,它的刃伤人,是凶器。但使剑的人心必定柔软,才不会两不相服,被剑反伤。”说着便悠悠道:“剑来!” 那剑好似受了感应般,拔地而出,直入其手,折清晗以指拂剑,轻弹两声,道:“好剑!” 折雨花满脸诧异,这不过是把普通的青钢剑,却似有魂般,与人相通! 手指轻弹,顿时脆响鸣耳,悠悠转转。 这时候他明白,这是共鸣,人与剑的共鸣! 折雨花顿时气消,这才回过神,惊喜道:“爷回来啦?!”跑到折清晗跟前,他拍了拍折雨花的肩膀,道:“你与剑互相怄气,虽是负面情绪,但也初具剑心,将来必有所建树。” 薛云胡笑道:“没准将来又出了个什么这个小剑仙,那个大剑神,惹一堆小姑娘欢喜,多好!” 折清晗大笑道:“小剑仙已成了老剑仙啦,当年青丝少女也已成蹒跚嬷嬷啦,还得看这些后人的了!” 薛云胡只向他白眼。 接着折清晗淡然道:“红颜枯骨,纵百花围绕,蜂蝶纷飞又如何?只在当年把一少女之手,得一少女之心,还是那种不会变老的,老剑仙此生足矣!” 薛云胡直气笑不得,去踩折清晗的脚。 只见二人,一人天命之年,却是身姿英朗,只发间掺雪;一人少女模样,银发灰瞳,咬着牙去追折清晗。 一时间,笑语绕梁,余声不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风起花黄 房间里很温暖,布置得也很雅致,光线纤纤弱弱透过窗棂,落在半掩的床幔。 屋子还是那间屋子,床也是那张床,依旧有个白素丽人亲自照料,当然梁育嫣给的报酬也很丰厚,尽管李临雪想要找个合适理由不要。 这是叶痕第二次在李府养伤。 李临雪配药,梁育嫣煮药。 此刻,李临雪喃喃道:“游公子体内气伤可由药内服协调内力治愈,可这身上的外伤” 她拿着一瓷壶药膏发难,呆痴痴地看着熟睡的叶痕那安静的脸庞,一时不知所措。 要不让梁姐姐来宽衣涂抹?反正他们也到了这地步罢?可我是个医生吧?不是病不讳医吗?想着她向厨房望了一眼,趁着梁育嫣在熬药,不如 她像窃贼般小心翼翼打开系带,悄悄敞开他的胸怀。 若是一个如此的娇俏女子为男人宽衣解带,恐怕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了。 她的脸在发烧,幸亏她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不然她会怀疑是不是酒喝多了,是不是夏天的小番茄熟透了。 可现在还很寒冷,虽然春天已来。她不想让叶痕以此面貌着凉,就用手指蘸着冰凉的膏药,慢慢地涂抹在胸口瘀伤上。 李临雪没有想到,叶痕也没有想到,可他偏偏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叶痕眼神透过一丝迷茫,看着附首以指涂身的李临雪。她纤指轻巧,似轻柔的浮云游走在天际,他感受着药膏涂抹在伤痕的冰凉感,突然不自觉吐了口气。 这股轻悄悄的气息却正好撩起她耳边的秀发,如五月柔和的风穿过林间,了然无痕。她身子一震,看向叶痕,而他也在微笑着看她。 她霍地退后一步,躲避着叶痕寻摸过来的目光,脸色羞红,不置一语。 叶痕道:“吓到你了?” 李临雪悄声道:“吓死我了!” 这时梁育嫣端着汤药过来了,看着两人的神情,突然嗅到了一股暧昧的气息。 梁育嫣道:“怎么了?” 叶痕道:“做梦了。” 梁育嫣诡笑道:“看你这样也不是什么好梦。” 叶痕笑道:“我突然发现,被人照顾也是那么舒服的事。” 李临雪把药膏放在桌子上,絮语道:“姐姐来了今天阳光很好,空气很好,估计晒晒被子也很好”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叶痕突然叹了口气,道:“我不该来这的。” 梁育嫣冷笑一声,道:“你不想让李家妹妹那芊芊红酥手给你涂抹药膏?” 叶痕苦笑道:“我想一个病人也是需要喝点热乎乎的药的。” 二月的阳光懒洋洋的洒下,只微微还有些凉风,叶痕坐在梅花下,抬头呆呆看着天空的白云。 李临雪回到了院子里,梁育嫣见到,笑道:“被子晒完了?” 李临雪好不容易降温的脸颊又红了起来,喃喃道:“嗯游公子觉得怎么样了?” 叶痕笑道:“游公子觉得晒晒太阳更舒服了。” 李临雪想起先前,顿时羞窘不堪,只低着头。 梁育嫣过去拉着李临雪的手,坐了下来,笑道:“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什么游天星,不过是骗人的伎俩罢了,这世上就只有一个叶痕!” 李临雪面露苦色,素眉紧锁,绞着手指。 叶痕不由得也感到痛苦。 虽是艳阳天,但李临雪如堕冰窟,她想说点话,也想哭,但表露出来的话,就是懦弱,所以她微笑道:“无论是叶痕还是游天星,都是个爱给人惹麻烦的小鬼头。” 可这话未免太过迁就,太过寂寞了,只要人听着就会觉得萧索。 梁育嫣怎么会不明白?她忽然也迷惑了。 叶痕突然明白要是人多说一句真话,就能少让一个人伤心。 他害怕别人伤心,尤其是害怕一个该笑的女孩子伤心。叶痕心中也觉痛苦万分,因为他觉得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何必去叨扰别人? 何处寻欢?不如去花花柳柳瓦当铜楼花点银子寻寻乐子,不如去约上三两朋友去喝点酒,再不如去豪赌一把,大概这样就能宣泄所有的难过。 叶痕只想去街上走走,跟朋友说说话,若是有了兴致,倒也不妨喝点酒。 叶痕却不说话了。 勉强的笑只会让人更难过。 又是一阵风起,簌簌抖落几点梅黄。 叶痕听到了体内的喧嚣。 你怎么能让所有人都开心呢?有人开心就必定会有人难过。 不多时,有个使唤丫头进来道:“小姐,折家小姐前来拜访。” 李临雪叹了口气,道:“快请她进来。” 折雨铃提着折家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补品,可她还是觉得不够。 她忐忑地进了院子,就见李临雪迎来,道:“折小姐快过来,我们见过面的。” 折雨铃吞吞吐吐道:“我来给叶叶公子送点东西。” 梁育嫣也笑着起身,道:“我们确实见过面的,见了还不止一面。” 折雨铃顿时有些发窘,她想起了那天在自家茶楼闹的那一出。 她道:“给二位姐姐添麻烦了”说着她偷偷瞥了眼叶痕,又低下头去。 梁育嫣道:“不麻烦,倒是那事怎么样了?” 折雨铃道:“家兄口齿实是严丝合缝,对那事只字不提。” 梁育嫣陷入了沉思。 叶痕道:“那天在你哥哥身边的人,你知道吗?” 折雨铃道:“我对她了解不多,是最近才见的,只知道她叫叶络。”说着看了一眼叶痕。 叶痕突然疑惑起来,琉璃城虽是边陲之地,可先后有王尽荣c离藕儿c叶络这些从天都而来的兼治会成员,如今折家又似乎与其又有牵扯 这背后到底只是陈年旧账,还是另有玄机? 众人闲聊了会儿,折雨铃便告辞回家,二女去送她,叶痕身体未愈,便留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不是一点也不知情,起码知道了跟自己“同居”过几天的少女叫叶络,便懒洋洋的伸着拳脚,头枕双手,看着眼前的满树梅花。 不多时,他怪异地“咦”了一声,好似觉察到了什么。 待二女回来时,院子里就只剩下那张椅子了,已经没了那个叫叶痕的人。 她俩狐疑相望,不由得怪道:“他又跑去哪了?” 阳光虽好,可越往山里走,越是清冷。 他推开山间那座小房子,微笑道:“想不到你还在这。” 只见叶络正在大快朵颐地吃着午饭,她也是一惊,嘴里的烧饼顿时掉在了汤里。 她嗔道:“我还能在哪里?这琉璃之地又不是我家。” 叶痕道:“我以为折公子会给你安排一家不错的酒楼。” 叶络嗤声道:“早知道你还会来烦我,我就该住进去的。” 接着她道:“怎么,被天工阁的人打成那样,这么快就能跑了?” 叶痕摸了摸鼻子,笑道:“这么说来,果真是二十年多年前被灭门的天工阁了?” 叶络道:“瞎操心!你若是不去惹那些麻烦,他们怎么都不会找上你的。普通老百姓有什么不好?” 叶痕依旧很虚弱,只是精神好了许多,他坐了下来,微微笑道:“布衣有布衣的难处,强人有强人的难处,怎可概论?再说,我只是想顺利从琉璃第一学堂毕业,怎么就这么难!”说着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叶络道:“那你肯定是自招麻烦的体质。不过你也真够胆”她打量了下叶痕,续道:“敢以初境五层的实力去跟天工阁的人硬碰。” 叶痕笑了笑,淡淡道:“有一点不对。” “什么?” 叶痕摸了摸鼻子,道:“我大概已经到天枢一层了。” 叶络一愣,随即大笑不止,道:“被痛打了一顿就突破天枢了?第一次听说!” 叶痕不置可否地笑着,叶络突然把上他的脉搏,又看了看他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 叶痕淡淡笑道:“凡事必然是物极必反,好到一定层度,就会慢慢变坏,反之亦然。” “所以说是你天赋异禀,别人都不及你?” “只是我运气转好了。”接着他抬眼看向叶络,悠悠道:“所以说,能告诉我兼治会突然聚集来我琉璃有何目的吗?” 叶络失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叶痕道:“我觉得你会告诉我。” 他们剑拔弩张地相视着,忽然,叶络叹了口气,道:“我不用告诉你,也许不久你自己就知道了。” 叶痕道:“若是那一天来了,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叶络突然笑了,道:“我每一天都很危险。” 不然她也不会栖身于此。 叶痕喏喏沉思,良久,道:“教给我你的掌法吧!” 叶络觉得可笑,道:“你想学?” 叶痕道:“嗯。” 叶络道:“教你也无妨” 叶痕接道:“但是,要帮你做几件事?” 叶络扬扬眉,道:“你都知道了。” 叶痕失笑,食指擦了擦鼻子,道:“我到底欠你多少了?” 叶络笑道:“恐怕一时半会是还不完了!” 人永远不知道其实有人在关心他。叶痕当然也不知道,梁育嫣行在城中街巷,李临雪正呆呆坐在堂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白日焰火 叶络和叶痕来到屋外空地上,叶络道:“我看过你的掌法,是基础的八卦掌,你可领悟完全?” 叶痕道:“此掌有八式,不难掌握。” 叶络勾起嘴唇,道:“八卦掌是一切掌法的基础,它可以固守,可以拓展,我的掌法也不过是根据其演变来的,没有什么难度,但有几点需要。” 叶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需要什么?” 叶络道:“深厚的内力c迅疾的应变速度c使用者的领悟能力。” 叶痕道:“内力问题可以慢慢提升,领悟能力应该也不会落下太多,那么可以迅速提升功力的方法,就只有提升出手速度了。” 叶络摇了摇头,道:“你这么急于提升功力有何益处?” 叶痕笑道:“你只管教,我只管学。” 叶络小嘴一撇,道:“好,那我就传授于你。 “你首先绕山间小道跑上两圈,再做五十个身体支撑” 叶痕失笑道:“还有呢?” “紧接着用石子——” 叶络话语间操手甩出一颗石子,星影掠过的短瞬,处于枝头的寒鸟中了一击,立马展翅慌遁,却无伤大碍。 叶痕原先只当她是在做笑话,没想到那出手一击拿捏的如此精巧细致! 叶络面颊浮现笑容,道:“就这么多,等你什么时候能精准c无伤地做到,就接着下一项。” 接着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往屋子里走去,道:“吃过饭就很困,我先睡一会儿,你慢慢练吧!” 叶痕不自觉笑说道:“吃了就睡,我以为你又要转身消失呢!”却招来叶络恶狠狠的白眼,“忙了这么多天,也不差一天。” 接着她打了个哈欠,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时迷离。 “睡觉。午安。” 叶痕换上一身短打便服,摩拳擦掌地活动过后,只见其身侧弓,一弹而出,沿着雪路,去向林子深处。 叶络见叶痕身影远去,就准备宽衣入寝,葱指拉着衣带,刚解开,还没来得及一展掩藏在男装下的风情,只听“嘭”得一响,群山回荡。就见窗外,远处,琉璃城中的天空绽放一朵艳红的花朵。 虽然已是年关,但这却不是普通的烟花爆竹。 叶络眉头一皱,啧怪了一声,又把衣带系上,抓起外氅,带门风去。 若是不知情的人,可能觉得这烟花花形复杂精致,短暂优美,造价定是不菲。 可有些人看着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梁育嫣正在跟李临雪聊天,却见窗外,搂脊间升起了这么一朵烟花。 她略显惊讶,思索道:“红色?能有什么事要用上红色花?” 李临雪道:“这便是兼治会的烟花信号了?” 梁育嫣浅笑道:“不过是朵白日焰火罢了”但是心里却记挂着叶痕。 他在哪?他也看见了这烟花了吧?他说他总是惹上麻烦,可这麻烦却一半来自“凑热闹”。 梁育嫣担心他又要去当个“和事老”,况且他还是一身伤 她想着,李临雪道:“姊姊在担心叶公子吗?” 梁育嫣笑道:“真怕他又乱跑!” 李临雪道:“那我们去找找看吧?” 梁育嫣若有所思地一笑,看着天空中犹存的辉迹,道:“走,我们找个地方观察一下。” 林子里寒风瑟瑟,从不知名的深处刮来,扑打在人的面怀,像是藏匿洞穴深处的异兽竖出白牙,吐露着肃杀之气般透骨生寒。 叶痕猛地打了个喷嚏,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个病号。虽然当下是在剧烈运动,但体内的热气刚冒出来,就变成了冷汗,衣服坚冷似铁,紧贴着皮肤。 他茫然地穿行在林木间,迎着寒风,树木一颗颗消失在视野后。他突然感觉,这个世界离他越来越远,而他只能站在那,看它们远离。恍然,他有点喘不过来气。 那种莫名其妙的东西郁结于心,虽然不至于让人忧郁,但足以使人半天提不起精神。 直到,那一声浑厚的声响唤回了渐渐下沉的意识,他看到,琉璃城上空的那朵花,便瞬间意识到,这便是那朵兼治会的标志饮月花了。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那朵殷红的花,虽然冬日天际白得刺眼,但是这朵花更甚。 它开在虚无的土壤,在发白的世间,像梦,扎根梦游者的脑海。它艳丽,美好,那是秋天随处可见的风向标。 叶痕顿时觉得几种莫名的情愫萦绕在清白的天空,那里有一座城,城门紧闭,一个小男孩独自坐在城中,呆呆望着。 他不觉得孤单,也不觉得愉快,因为这样的空城,不会有人走,也不会有人来。 可就是有点茫然,他站起身,却恍然如梦,他向前走,看到了一朵花,它独自开在不该开的地方,于是他坐下来,静静看着。 他望着殷红的身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一瞬间,这城变得更加空旷虚无。 天空破碎,一片片蓝色的利刃倾倒下来,他不觉得疼,因为它们融入了身体,成为了血液的一部分。 捡起碎片,他看到了几个身影,他们也在看着他。 “我见过你。也见过你们。” 叶痕猛然回过神,就那么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任凭意识游离,逐渐模糊,把一个时间隧道展开,那些附着的事物并不随着时间而连贯绵延——成了一个一眼可视的面,同时进行,同时发生,互不干扰。 他的头脑像是被重击了一下,把他神识猛地捶回肉体。 叶痕失神地看着渐愈消散花朵,打了个寒颤。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似曾相识,却又相隔甚远,就像是梦与现实的距离。 “他们是谁?” 一间阁楼上,李临雪和梁育嫣偷偷透过竹帘看着不远处的几人。 高耸的洛鱼台上,俨然已有几人到场,而台下周围俨然被一圈卫士戒严。 梁育嫣从缝隙窥探道:“那几个白衣人是琉璃城城主白云归的座前卫嗯为首的那个定是白云归的大公子白玉椽了” 李临雪道:“那他旁边那人是谁,这么冷的天还打扇子?” 梁育嫣轻声嗤笑道:“那人必是白云归的小公子白玉榷了。” 李临雪道:“不是说白城主有三子吗?还有一个怎么没来?” 梁育嫣叹道:“我想,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在这了!”接着她道:“嘘来人了!” 只见这时从另一边飞身掠影,落于台上。来者三人,皆着子夜飞花袍,仔细瞧来,其中一人赫然便是叶络。 为首的那人道:“很准时。” 白玉椽道:“我一向如此。” 白玉榷扇子“划拉”一收,道:“我二哥呢?” 叶络嘴角划过一抹深不可测的冷笑。 为首的那人沉缓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榷虽然打着扇子,可看起来不像表现的那么冷静,他厉声道:“定是你们掳走了二哥,装的倒是很像!” 白玉椽没有像往常一样规劝这脾气暴躁的弟弟,他在一旁很安静,有点太过安静。 那人没有理会,只是道:“要你们追查的人有消息了?” 白玉椽道:“没有。” 那人道:“那为什么不封锁城门?你们想放跑他们?” 白玉椽悠然道:“正值年关,内外人流量巨大,为了两个你们内部的叛徒,就想关闭一城之门?” 那人的瞳孔猛然收缩,表情变得无比寒冷,一字一句道:“琉璃白氏你们想反吗?” 白玉榷顿时大笑不止,喝道:“怎么,就凭你们也想插手我们的事,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他一挥手,几个白衣人就把他们三人围住。 白玉椽道:“三弟,不可鲁莽!” 白玉榷道:“大哥,这几个人就是天都那青帝老儿的狗,没必要对他们客气!” 白玉椽闻之大惊。他真想当场狠抽这个弟弟一巴掌。 闻之色变的不光是那兼治会的三人,李临雪和梁育嫣也是一惊,暗叹这小子口无遮拦,必将酿成大祸! 梁育嫣冷哼一声,道:“这小公子金玉其表,却是败絮其内,呵呵。” 为首那人的面色都变了,叶络却突然咯咯笑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你不是第一个敢骂青帝的,但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叶络嘴角带笑,道:“他们都死了,死的都很不开心”笑容很冷,声音却很温柔。 倏然,只见她身影一闪,手似未动,就已经抓出了一人的心脏,血管还连着,心脏还在她那剃刀玉手上安然无恙地剧烈跳动着。 她那汉白玉似的剔透的手骨沾染着猩红的血,竟有种残酷的美感。 接着她道:“还有,就算是青帝,也得让吾会三分。”说着她手臂又是一闪,将那人的心脏安了回去。 白玉榷暗自惊讶,这座前卫最低的实力也有天枢三层,就这么被她玩弄? 那个白衣卫士被人扶住才有了感觉,顿时前襟渗满了鲜血,不可置信地看向叶络。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敌人,这样可以不动声色就索取他人性命的敌人。 叶络嘴角扬起,掏出手绢细致地擦拭鲜血,道:“若是抢救及时,还有救。” 白玉榷悄声对白玉椽道:“大哥,现在怎么办?要不直接干掉” 话还未完,就被白玉椽制止,他低斥道:“你知道动手意味着什么?反贼?逆臣?” 接着他向前两步,道:“我们会配合,但也请你们承诺我一件事。” 那人道:“可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酒家何处 白玉椽道:“莫要再给成内外百姓造成困扰。” 那人点点头,神色略有赞许,道:“我答应你。” 白玉椽道:“先告辞了!”说罢,就带人而去。 良久,为首的那人道:“有几只老鼠,啼雷,你去处理一下。” 一旁的男人道:“有老鼠?” 叶络眼睛一转,紧接道:“这事就交给我吧!” 那人瞥向叶络,道:“平时不是让你干什么都不愿意,怎么这次这么积极?” 叶络嘿嘿一笑,道:“我也是觉得我平时太闲了,所以找点事做。” 那人叹了口气,道:“不怕麻烦了?” 叶络道:“不怕了!” “不怕交给你的事太无聊了?” 叶络笑道:“没有什么比闲着更无聊的了。” 那人道:“啼雷,我们走。” 临走前,他还道:“莫要让她失望。” 叶络道:“知道了,知道了。” 叶络站在原地,突然嘴角挂上一抹得意的笑。 “听完了吗?是让我去抓你们,还是自己出来?” “不愧是会内的新兴人物,我以为这种情况下只有他才能有如此明澈的洞悉之力。” 话语间,就见二女轻功掠下,正是梁育嫣和李临雪。 叶络咯咯娇笑,摆了摆手,道:“哪能啊?居然让堂堂梁小姐屈尊匍匐在小小阁楼,不知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自从上次酒楼的不快后,两人就愈发互不顺眼,这梁子就摆在两人中间了。 梁育嫣道:“我原本以为可以更有趣点,不想全是些无趣之人,倒不如享享清闲,安静喝喝热茶,哪还到这来吃这西北风?” 这二人的斗嘴,李临雪可是一点也插不上话。她觉得梁育嫣充满活力,热情似火,只此伶牙俐齿一点,她是万万学不来的。 叶络双拳抱怀,二女于台上相互白眼,只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几声笑。 叶络挑了挑眉,道:“好笑吗,叶大公子?” 这时又从某处飘来一句:“哪里有叶公子?” 环顾在场,不过三人,哪里有叶痕的踪迹?只有一个在台上庙内,一个衣衫褴褛,佝偻着腰正给“光妙弥天君”像拂尘的老头罢了。 梁育嫣娇声道:“那位虔诚的老大爷,可否抬起头?” 只听那老头哈哈大笑,转过身,一指抬起斗笠,赫然一双含笑桃花眼。 叶痕叹许道:“女人的眼光果然毒辣,我应该学学梁小姐易容那一手的。” 叶络面带微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光妙弥天君”的神像,道:“弥天君啊,你何时才能让这不着调的叶公子有点谱呢?” 叶痕看了看神像,恭敬一拘,道:“神君啊,鄙人并不知道世人为何为你立像,但立像者也绝非凡物。若是神君有灵,略微指点一二,鄙人当真感之不尽!” 叶络轻嗤一笑,道:“你也是不知者无畏,你可知道这弥天君是何许人也?” 叶痕道:“不知。” 叶络道:“那本你朋友留给你的书里没有记载?” 叶痕道:“那本书里面删繁就简,不明所以,任盼望知情人告知一二。” 叶络咯咯一笑,道:“那这些恐怕要让你的小女友告诉你了。” 接着她带着一股诡谲的笑看了梁育嫣一眼,缓缓道:“若是她愿意告诉你的话有时候让人的眼界不那么高明,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叶痕不知眼睛看往何方,只笑了几声,道:“也许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知道,更是一种折磨。” 梁育嫣咬了咬嘴唇,竟不置一言便掉头拉着李临雪就走,李临雪有点发蒙地看着叶痕。走了两步,梁育嫣淡淡地抛下一句话: “好妹妹,你说,我们是为了他来的,不想他却跟着他人一唱二和,真是没有良心,倒不如我们自个快活去,去那最好的酒楼喝两杯如何?” 叶络露出坏笑,瞥着叶痕,道:“小女友生气了,你不去哄哄?” 叶痕面带着笑,不过那笑看起来可不太好看。 “唉一段恶姻缘” 叶络鼻腔中出了一声轻笑,道:“年轻人,少叹气,少勾搭女生,多用用功,不会吃亏。” 叶痕笑道:“你很老吗?” 叶络起步飞扬,留下一笑,道:“绝对比你年长!” 叶痕只有苦笑,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总喜欢把他当做小男孩,比他年龄还小的小女孩都笑他幼稚,好像只有李临雪除外。 他无奈做了个鬼脸,还有个姑奶奶等着他呢! 一阵风吹过,洛鱼台上只有他一人,台阶上还有水渍,圣庙里的人像一脸在不觉间好似露出了一抹笑,嘲笑。 叶痕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脑袋,喃喃自语道:“怪事,怎么最近老是出现幻觉,难道是没睡好?” 他满怀疑虑地走下高台。 琉璃城中,一块热闹非凡之地,当中有一家酒楼,每天这里都人来人往,若是不提前预定,那是肯定没有位子的。若是你有幸定到了位子,你绝对可以看见很多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其间不乏豪绅巨贾c琉璃高手,甚至琉璃大大小小的官宦,所以人们都乐得来此,不知是被这里的世间珍馐吸引,还是其他什么? 在楼上的大厅中,梁育嫣和李临雪正坐在一张桌子前,这桌子虽是在大厅,但也并不拥挤,它恰到好处地落在一隅,临街,可一眼尽收此间最繁华的街市。 李临雪道:“姐姐,刚才会不会太” 梁育嫣只顾有滋有味地吃着菜,又喝了一口,满意的啧啧嘴,挑了挑眉,道:“不愧是琉璃之地第一家,酒菜果真都是天下一绝。好妹妹,赶紧动筷子呀,尝尝这儿的鹅肝鱼子酱。” 李临雪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只轻轻摇了摇头,道:“姐姐,还是吃些清淡的吧,这些浓汤艳料吃多了总归是不好。” 梁育嫣闻之娇笑不止,喝了一口甜滑的琼浆玉液,俏白的脸上浮现一抹酡红,笑道:“妹妹这股子轴劲儿倒跟他很像啊!” 这下连李临雪的脸也红了。 梁育嫣唤来酒倌,虽然梁育嫣喝了点酒,现下不自觉露出了如此媚态,但那小厮却很有分寸,只恭敬地问询道:“小姐有何吩咐?” 梁育嫣道:“再上一副碗筷,有客人要到了。” 不多时,叶痕确实来了,这下他换了身不错的衣装,一眼就看见了她们。 李临雪见是叶痕来了,心底顿时有股莫名其妙的高兴,脸上浮现一丝极其约束的微笑。 叶痕摆出了一副恭敬却又滑稽的姿态,俏声道:“二位客官,不知小店酒菜是否让客官满意?” 梁育嫣故作姿态,挑了挑那令人心弦乱颤的眉头,道:“只有一点不满意。” “哦?敢问客官是哪点?” 梁育嫣道:“有个人该喝酒的,不喝酒,却在这问些白话!” 这时,叶痕已了然,道:“抱歉,让二位姑娘久等。” 说着,酒已倒满,莹莹闪闪,是饱满通透的琥珀色。 李临雪总想提醒叶痕,伤后不宜饮酒,但话到口中却变了道儿: “公子这杯可否满饮?” 叶痕闻之,霍然一笑,道:“可以。” 接着就见李临雪扬起蝤蛴颈项,将酒杯中的琼浆倒入口中。 她看起来不长喝酒,哪怕是助兴的果酒,她都不沾。 她的脸红了,红若娇霞,透若薄雾。 接着她笑眯眯地看着叶痕,一眼朦胧。 叶痕挥了一手,道:“是我欠姑娘的!” 他再次倒满,道:“如此怠慢,应当自罚三杯!” 说着又是一杯。 李临雪这下急了,她是想跟他喝酒,但也不想让他过量,耽搁了身体。便急道:“公子不必如此,公子没有任何怠慢的地方!” 梁育嫣在一旁扶着香腮一脸娇笑,道:“李家妹妹关心叶公子的身体,怎么叶公子不领情?” 叶痕顿时苦笑,道:“怪我贪杯!” 看着叶痕的模样,二女都不觉娇笑连连,就连李临雪都觉得奇怪,怎么自己今天如此大胆?莫非是那种情愫再也无法忍受?莫非是因为这酒?如此看来酒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梁育嫣道:“快吃点东西,别光喝酒了!” 叶痕叹道:“这顿饭吃起来真不容易。” 梁育嫣若有所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痕,缓缓道:“你知道你刚才擦拭的塑像是谁吗?” 叶痕道:“不是弥天君吗?” “你知道这弥天君吗?” “今日才有耳闻。” 梁育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贝齿咬了咬嘴唇,道:“你不想多了解一些吗?” 叶痕停下了筷子,看着她,忽然笑了,道:“不想。” 梁育嫣叹了口气,道:“你不是平时什么都想知道吗,怎么现在不想知道了?” 叶痕淡淡道:“有时候我宁可不知道,只去了解自己想了解的。” 梁育嫣顿时换了张笑脸,道:“你总是上纲上线,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吃饭吧!” 不多时,只听耳那边传来一阵喧哗,众人转睛一视,却见是个身高六七尺,厉眉倒竖的三旬汉子。他饱满的肌肉将衣服撑得满满的,说了句:“难道你想让我在这外面喝酒?” 声音不高,却如滚雷般轰向所有人的耳膜,只觉得头脑嗡嗡响。 那小二见是个强人,忙道:“客官老爷,不是我不想让你坐,而是所有单间全部满了,只能坐在大厅内了!” 他只冷笑一声,道:“我想喝酒,只想在安静的地方喝酒,不在狗窝里喝。” 此话一出,顿时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他冷笑着环视一周,好似看谁有异议一般。 突然,他怪异地“咦”了一声,他看到了梁育嫣,恰好,梁育嫣也在看着他。 梁育嫣和李临雪认出他了,叶痕也认出了。 他就是兼治会的成员之一“啼雷”。 啼雷径直走到跟前,抱拳道:“梁小姐!” 梁育嫣笑道:“真没想到,在这里也会碰到熟人!” 啼雷道:“在下失言,多有得罪!” 梁育嫣眨着水亮亮的眼睛道:“你说了什么吗?” 啼雷道:“打扰了小姐,告辞!” 梁育嫣笑道:“怎么刚来就走了,不喝点酒,正好认识认识李小姐和叶公子?” 能跟梁育嫣同桌喝酒的,也自然不是凡类,可啼雷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有哪些大人物的公子小姐是姓李姓叶的? 梁育嫣笑了两声,道:“这位李小姐正是李圣手的的千金” 啼雷豁然,顿时一惊,道:“原来如此!” 梁育嫣接着道:“至于这位叶公子嘛你只须记得他叫叶痕就是了。” 啼雷暗思,脑子里再过滤一遍天都的那些人,没有哪一位大人姓叶如果若是论“叶”的话倒是同会里有个代号里有“叶”字的。叶络叶痕莫非 啼雷只把他当做是跟叶络有某种关系的人了,便再次抱拳,道:“真是失敬!多有得罪,先告辞了!” 梁育嫣笑眯眯道:“不喝酒了?” “不喝了”啼雷道,“今天不喝了!”心里暗骂今个点背,怎么刚想喝酒惹点事就碰到了这么几位龙子凤孙,还是在这偏远之城。 说着他就寻了个窗户,直接翻身跳了出去,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人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