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华》 正文 生死桥头问生死，忆来当年成几何 “顾烛华，你怎么不去死呢？只要你死了，温明悦就是我的！” “你就安心的去吧，不过是区区一个顾家庶女，你能给温明悦什么？只有我！！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他！！你算什么东西？” “呵？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你以为温明悦就是真的爱你？别傻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十年了，你可曾有过子嗣？明明那么周详的计划为何会泄露导致你武脉尽失？你就没有过一点怀疑？” “我骗你？我有必要骗一个死人？从小我就讨厌你，明明是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的野孩子，居然入得顾家，你凭什么？” “凭什么温明悦求娶的是你！顾烛华，你就是再死十次，也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哈哈哈哈哈哈” 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心中还有很多谜团。 可全身腐蚀般的剧痛，已使得顾烛华无法保持神志。意识游离间，恍惚见到温明悦冲了进来，撞开了顾莲生。 他抱着自己，在说些什么呢？ 好像有水，是他哭了么？ 他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么？ 好累啊 ———————————————————————— 时值三月初三，早春先来，嫩绿抽丝，黄梅已报，雀鸟待归。 这番光景，正是踏春的好时节。 凌波湖上，游船络绎，来往不绝。 “温兄？温兄？” 一只不大却造工精巧的船上，青衣锦缎的公子推了推倚在船舷小憩的温明悦。 “温兄？” “嗯？” 温明悦迷迷糊糊的醒来，神色迷茫似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恍然间眸中灵光渐聚。 “恐是这春色不够着迷，我船上的艺伎不够令人心动，才让温兄无趣至此。”那人虽口中念念是抱歉，眼神之中却带着狭促。 “季兄这般说，可是要折煞我了。是我失仪，还望季兄切莫见怪。” 温明悦一边说着，一边似是想起什么，偷偷望向远处的湖面。 “季兄，那边风光似是更好，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这有何难？”季言君冲着船夫抬了抬手，船夫会意驶去。 如果没有记错，今天便是自己与她相遇之日。 在距离季府船只的不远处，另一只船上，女眷们正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 “你看，她扑腾的样子，可有趣了，像只鸭子。” “芸姐姐，她要是真出什么事儿怎么办呀。”略小一点的女子拽着身边的姑娘担忧的说道。 “妺娘，你就是胆子太小了，你看人家顾家当姐姐的都不急，我们只管看着就成。”刘芸白了苏锦妺一眼，又看着在水里扑腾的顾烛华，时不时笑着。 “可”苏锦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顾莲生堵了回来。 “苏妹妹就是心底善良。她是自个儿掉下去的，又不是咱们推的，我们这一船上都是女眷，又不善洑水，难道还下去陪她求生求死不成？” 正当说着，却闻“扑通”一声，引得船上众人惊呼不已，围观的人更多了。 “那人是谁？”刘芸冲着顾莲生使了使眼色，问道。 顾莲生并未答应，只是直勾勾的望着波澜起伏的水面。 转眼顾烛华已被救上了季府的船上。 “莲生？” “啊？恩这人并非京城贵胄子弟，此前倒是没有见过呀。” “看你那么出神的模样，不是瞧上了吧？”刘芸一副看戏不嫌事儿打的模样，引得顾莲生连连摆手。 “芸姐姐说的哪里话，一见钟情那是戏台上唱的，你还能当真？” 被救上季府船只的顾烛华已然失去了意识，温明悦望着怀中的顾烛华，恍若隔世。手指不自主附上顾烛华的脸庞，替她拨开湿漉漉挂在脸上的发丝。 季言君神色一动，探到，“这是温兄故人？看温兄毫不犹豫跳水救人的模样，这位姑娘可是温兄什么重要的人？” 温明悦闻言，敛了敛眉目，巧挪一步将手收回，“是也不是，毕竟人命，销殒在自己面前，总归过不去心里这关口。若成了心魔，可不就成了重要的人。” “温兄这解释倒是新奇，既然如此，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季言君吩咐道：“翁伯，让船靠岸，你去请妙春堂的大夫来一趟。这虽然是早春，外面的风还是有些厉害。温兄，不如将这姑娘至于我船内，顺带让晴儿给她换身衣裳，这湿漉漉的要是受了寒，可久辜负你一番心意了。” 说着，顺带给了船内的舞姬一个眼神示意。 季言君安排妥帖，温明悦将顾烛华抱入内室，交与晴儿后。有转身推出，将门带上。出来时正巧遇见季言君不知从哪儿出来，手中拿着一身干净衣服。 “你也是，好好一个翩翩公子不做偏要做那落汤鸡。这身衣裳虽然是旧，但胜在干净清爽。我这儿隔壁还有一间内室，你也去把衣服换换。” “这” 温明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季言君一番推搡推进了房间，一坨衣服往他怀里一塞，啪的一声带上了门。隔着门还传来声音：“这什么这，你不怕湿，我还怕呢，赶紧给我吧衣服换咯。” 屋内的温明悦无奈的扶了扶额，叹了口气，却又笑了起来。 有多久没这样愉快的心情了？温明悦想不起来。但这样的心情定然还会有很多，已经重来，他便不许当年的事情再度发生。 思及此处，温明悦收敛了笑容，麻利的换下湿透的衣物。 而在外面，已经打理好顾烛华的晴儿正在门口与季言君低声汇报着什么。 “如何？” “这位姑娘的穿衣用料并不特殊，京中稍微有些脸面的人家都用得起，脸面也生。不过他的腰间挂了一块玉。”晴儿翻手将袖中的玉佩递与季言君。 这块玉通体润泽，浑然一体，雕刻细致，玉佩中间苍劲有力的刻着一个“顾”字。 季言君把玩了半晌，“顾家的人？” “大抵是的。顾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顾莲生早些年就在京城中有些名气，主子应当见过。小女儿听说是庶出，生母都不知是谁，在顾家并不受重视，平日往来也不曾参与。” “顾家的幺女？能引得温兄如此失态，只是一个庶女？”季言君沉吟道：“父亲说温兄是个人才，命我拉拢，这个姑娘既然能引得他的兴趣，可能不止表面这么简单。你回头派个人给我盯着，若有异常再禀我。” 说着将玉佩交还与晴儿手中。 此时温明悦的房门传来声响，晴儿袖花一挽将玉佩收起，福身道：“妾去看看那姑娘醒了没。”说着转身又入了内室。 温明悦看见站在门外的季言君，“季兄，那姑娘” “放心，晴儿刚刚出来说了，那姑娘虽然昏迷不醒，但气息沉稳，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翁伯已去请大夫了，估计过会儿就到。” “那就有劳季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俗人眼中平凡客，不知底下玲珑心 姗姗来迟的老大夫一手搭在顾烛华的手腕上，一手捋着他的花白山羊胡子。 片刻，起身对季言君作揖道：“这位姑娘既已吐出呛入的湖水，理应并无大碍。待老朽施几针，不过一刻便会转醒。只是这位姑娘体质虚弱，又在水中多时，日后还应好生调理。” “这就有劳大夫了。”季言君拱手道。 悠悠醒来，是在一间精致的屋内，屋里燃着好闻的檀香，身边还坐着一个精致的女人 这是 顾烛华神色从茫然转到震惊。 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又回到了从前？ 惊悚间，顾烛华猛然坐起。正在屋内小桌边谈论的二人亦是诧异回头。 “姑娘，你醒了？”季言君和气的说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季言君只当她是诧异自己为何从水中转到了自己的船上，于是便将温明悦如何将他救上来，又如何被换掉湿掉的衣物，最后如何医治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大可放心，我与温兄皆恪守礼节，绝无逾越之举。只是姑娘落水，不得已冒犯，还望海涵。” 顾烛华在季言君漫长而又繁琐的讲述中，渐渐收拢心神。重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理清，只是当下并非时机。季言君是无妨，温明悦却是心中的结，此刻突然回到初见，顾烛华内心百味，隐隐生出几分排斥。 只是再如何，场面总是要过去。 “烛华谢过二位公子，只是身无长物无能回报。家中管教甚严，烛华已出来许久，便先请辞。”说着就要起身离去，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温明悦下意识的便要去扶，顾烛华已撑持着附近的柜子，慢慢站了起来。 皱了皱眉头，温明悦略显随意的收回了动作。 “公子，告辞。”顾烛华站定后稳了稳身子，冲着二人微微行礼，便下船离去。 独自离开的顾烛华一面努力接受着自己真的穿越回十年前的现实，一面尝试着回想十年之前的事情。 那时的顾府，已经是地位显赫，列南国四大氏族之一。家主顾立坤位极人臣，官至三相。可顾相甚少关注府内的事情。内府由林氏掌权，而林氏又没那个容人的度量，是以相府可谓子嗣单薄。除了林氏自己生的一儿一女以外，顾氏小一辈的便仅剩下她了。至于府里的那些莺莺燕燕，能活着就不错了。子嗣？怕是没那个命。 想起林氏与顾莲生，顾烛华又是一阵气血上涌。 上一世，十年之后的南国已没有四大氏族一说，陆氏灭门，陈王两氏衰微，后起之秀岂敢与日月争辉，顾氏可谓一家独大。可自己虽然姓顾，却好似并非顾氏族人。否则外人的刀剑尚未抵着自己的咽喉，这条命却断送在顾莲生手上？ 临死之前，顾莲生说的字字句句仍然响彻在她的脑海之中。其中种种自是有温明悦的手笔，可温明悦最多只是见死不救，冷眼旁观。真正下黑手的，顾莲生算一个，林氏也算一个。是否还有其他人，顾烛华一时还想不明白。除去生死之仇，她与顾莲生这一对母女之间，还有的是需要好好算的账！ 顾府，这个不能被称之是家的地方。既然我顾烛华回来了，自然要好好的把上一世欠我的，都要回来。 站在巍峨高大的朱门之前，望着牌匾上鎏金异彩的顾相府三字，顾烛华心思转动。 方入顾府的大门，顾烛华便被顾莲生堵在门口。 “喂，喊你呢。” 顾烛华微微扬头，神色大方，行止之间皆如脱胎换骨，朱唇轻启道： “何事？” 顾莲生面对一反常态的顾烛华，一时语噎。心中莫名，只觉得眼前的顾烛华似乎并不是原来认识的顾烛华，可从外形容貌上看并没有不同之处，说不上是哪里异样，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顾莲生用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将这种奇怪的念头驱逐出脑海，单刀直入的问道： “今天将你救起的那人是谁？” 顾烛华闻言，低眉垂目，掩去笑意，顺势恭敬的向着顾莲生行了个礼。 “那是江南温家的公子，温明悦。” 看着顾烛华恭顺的模样，顾莲生十分受用。心中仅有的疑惑也忘得一干二净。只觉得刚刚那一瞬间的陌生，不过是自己没来由的幻想，并非真实存在。 “温明悦？名字倒是好听。”顾莲生自顾自低语一声，又对着顾烛华说道：“今天你落水可与我无关，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这么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你自己作死就自己安静的找个地方去死，别还这么大张旗鼓的，让人看了笑话。丢脸还丢到外人家去了。” 顾莲生说着，更觉得今天受了顾烛华的牵累。个中缘由顾莲生还未想透，但是总归是看着顾烛华碍眼。狠狠的瞪了顾烛华一眼，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便置气转身离开。 顾莲生走远之后，顾烛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看，不管轮回几次，顾莲生还是会喜欢上温明悦。即便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即便他们现在还没有交集。 不过这一世，她喜欢便拿去，反正自己是不要了，这样的人，自己也要不起。 至于落水，是谁推的心里有数，这一笔一笔还能跑了？ 笑够了，顾烛华揉了揉用力过猛酸疼的脸颊，从小径回了自己的院落。 此处偏僻甚是冷清。这里原来是顾烛华与奶娘所住的地方。至于母亲，有说是难产死了，有说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个人。总之是从顾烛华有记忆以来便不曾见过。府里也十分忌讳，无人谈起。 后来顾烛华稍微长大一些，奶娘便被人揪了由头，赶了出去。这院子就只剩有顾烛华一人住在此处。 清冷是清冷了些，但如今对顾烛华来说，却是方便不少。 足足多了十年的经历，行为举止肯定会有差别。人多眼杂，难免被人指认出来。真要被发现了，实话托出恐怕也无人敢信，怎么样都是惹一身麻烦。 虽然也有七八年未回来这里，但是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顾烛华还是相当熟悉的，毕竟此处是她一手打理整顿的。 在顾府，一个得宠的丫鬟都比自个儿来的有威势。有功夫照顾自己这种没什么出息的主子，还不如赶着去林氏那儿献献殷勤，捞些好处来的实惠。 将房屋按照现行的喜好稍微再拾掇了一番，顾烛华平宣提笔，在纸上一字一字的写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便以有心算无心，回首身在混沌局 权势，名声，利禄，德行。 一笔一划，写完八字之后，顾烛华搁笔停驻，拿起宣纸细细品读。 权势滔天者令人畏惧；声名广播者使人侧目；富可敌国者差鬼推磨；德行无双者着人敬佩。 此四类，皆是世人汲汲于求，安身立命的资本。 思索一番，顾烛华提笔划掉了权势与德行。 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权势这种东西，与出生牵累太深。看顾府这一干人等的态度也晓得一二，权势这种东西，与自己是没什么干系了。 至于德行，在男子身上是益处，放在女子身上，可就是愚蠢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世俗偏颇的看法，不提也罢。 另外两个，倒是可以好好斟酌斟酌。不过如今的自己，四品皆无，实在是没有底气。若是与顾莲生正面冲突，不啻于以卵击石。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浮躁的敲门声。 “二小姐。” 顾烛华思绪一敛，将旁边未曾着墨一沓宣纸中，胡乱抽了几张出来，覆盖其上。 起身，开门。 “你在干嘛，怎么拖这么久才来开门。这青天白日的，掩门不会是在做什么亏心事吧？”红梅质问道。 红梅是顾莲生身边的大丫头，平日里骄纵惯了，也从不把她这个二小姐放眼里，这和光院更是无事不来。顾烛华看到来人，心中了然几分。 “姐姐找我？” “是夫人找你，已经在清光院等候多时了。”红梅一边说着，一边催促顾烛华快些，再快些。 清光院内，林夫人与顾莲生正在说着些什么。林夫人坐在主座之上，顾莲生依偎在旁，时不时笑得花枝乱颤。好一副母慈女孝的画面。 顾莲生踏入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光景。 “禀夫人小姐，二小姐带到了。” 红梅收敛起姿态，一脸谦卑的模样，讨好的对林夫人与顾莲生说道。 闻言，两人停止了交谈，顾莲生从林夫人身边站起，坐到顺位下的一个位子上，眼神似有似无的落在顾烛华身上。一旁的红梅忙把茶果点心奉上。 林夫人抚了抚刚刚侧身交谈时弄乱的衣摆，端坐其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这才开口道： “五日之后何老夫人要去城外般若寺上香祈福。今次不比以往，听闻一直云游在外的了然大师那几日也在寺里讲经说法。到时会带莲生同去，我已经跟老夫人说了，这回也带你去。” 这给一粒枣打一棒子的套路已非林夫人第一次用。顾烛华心中思忖。这又是要自己做什么吧。 林夫人稍作停顿，瞟了一眼顾烛华。顾烛华忙掩下心思，接道： “谢过夫人。” 果然，林夫人又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莲生也有心，欲抄心经百卷为顾家祈福，一同送去供奉。本来也是欢喜的事，只是莲生最近做女红的时候不小心将手扎去了，多有不便，可这笔墨纸砚都已备妥，心意总不能枉费了。不如就由你代为抄写，如何？” 林夫人虽是询问的口吻，话里话外可并没有要与顾烛华商量的意思。转手已经差人奉上了一套墨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顾烛华接过墨宝，应声道：“姐姐既有不便，由妹妹代劳也是应该。只是百卷经文，抄写尚需时日。” “也是，这半晌也完不了工，给你三天，三日后我会派红梅上门来取。”林夫人说着，摆了摆手示意顾烛华可以退下了。 “是。那我便先告退了。” 三日。上辈子抄这个就熬了两个通宵，这会儿又抄。顾烛华苦笑不已。 劳心劳力的事儿都丢给自己，她女儿只要坐收渔利就可以了。什么做女红扎了手，顾家的嫡亲大小姐还用得着自己做女红？ 顾烛华将那一套墨宝带回和光院，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一推，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虽然口口声声说要跟她们把帐都算回来，也零零碎碎考量了许多。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从前也是自嫁了温明悦之后，才逐渐有了自己的施为的空间，用的也都是温明悦的人。如今是断不可能再借他之手，而顾府如今这个局要从哪里开始破，还真令人头疼。 看着桌子上散落的墨宝，宣纸徽墨湖笔端砚，徽墨之中还掺杂了特制的细金粉，金贵的令人晃眼。顾烛华随手摆弄，愈发烦闷。胡乱的想着，佛寺，上香祈福，老夫人？ 顾烛华慢慢的抿着，倏尔灵光一闪，将这些散落的物件一并规整起来。这可是现成的机会。 顾家老夫人姓何，原是出自书香门第大户人家，识书断文，心思机巧，也是当年出了名的才女。虽是一介妇孺之辈，但手腕强硬。在顾李坤尚未成年之前，顾家老爷子早亡，仅留下孤儿寡母。当时众人都以为顾家已是强弩之末，必然衰败。未想这位何老夫人就似横空出世，一把独揽顾家大权，在内有条不紊的打理顾家产业，在外故友相交往来不绝，并将顾立坤培养成才，这才有了顾家那一次起死回生。 只是后来顾立坤娶了林采青，而林采青又生了顾长风，何氏便慢慢将权柄交与林采青。如今的何氏虽然不掌顾家实权，但是积威仍重，在顾家的分量举足轻重。否则，林夫人也不必让顾莲生到何氏那儿献媚。 既然自己什么都没有，不如借势而行。何老夫人就是个很不错的切入口。这百卷经文，是个可以做很多文章的地方。 顾烛华心思把定，便研磨铺张，开始抄录起来。废寝忘食，尽心尽力。 这一抄，就到了第二天凌晨。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引得顾烛华不住皱眉。 三更半夜，谁来这偏僻的地方？ 这声响放从前，她是听不到的。只是前世习武数载，虽然武境上没什么造诣，但听力总比平常人更加敏锐。如今虽然并未习武，但她已习惯关注周围的动静，犹如本能。 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被人刻意压低，但是时不时还是会起伏两声。 顾烛华心中疑惑，披了件外衣，出门往声音的来源查探。顺着声音，顾烛华来到院落后面一处竹林。 若是没有记错，这处竹林后来被一场大火烧毁，差点还波及自己的居处。可这里能有什么？ 顾烛华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进入其中，却猝不及防被一柄冷剑架在了脖子上，虚弱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带着疲惫与嘶哑。 “谁？” 被如此一惊，顾烛华打了一个寒颤，但也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妄动，以免触怒未知的对象，心思转的飞快。 这是谁？自己要如何脱身？如果出手反击，就自己现在的身手能有几分胜算？诸如此类，闪过无数个念头。 而身后的人，倒下的速度比顾烛华思考的速度还要迅速。似乎是刚刚那一举剑的动作，已经耗尽了那人全部的力气。轰的一声，在黑夜之中显得特别突兀，冷剑落地，发出脆响。 顾烛华依循声音来到那人身边，借着月光。此人受伤颇重，但还有呼吸。顾烛华粗略的检查着。背后刀伤最为严重，晕倒应是源于失血过多。当看到脸的那一瞬间，顾烛华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是陆凌霄。 前一世离奇死亡的陆凌霄，那个天纵奇才陆凌霄。可以说如果陆凌霄不死，陆氏不至于最后走到灭亡。陆家豁尽全力都查不出他的死因，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烛华刹那似乎想通了什么，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 怪不得陆氏无论如何都查不出陆凌霄的死因。 陆凌霄的死必然不是一方出手的结果。 这片竹林的火灾，是有人故意为之，只为了毁灭痕迹。 如此看来，再待在这片竹林怕是要有杀生之祸。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不适合卷入这样的纷争。 可是他 顾烛华犹豫了一瞬。 罢了！ 顾烛华架着陆凌霄回了和光院，将陆凌霄放在自己的闺房之内。又沿路折返，将这一路的痕迹抹除。然后才回自己的房间，开始处理陆凌霄这个硕大的麻烦。 顾烛华将陆凌霄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又用水将他的伤口洗干净，避免留下血痕引人注目。只可惜这里没有现成的药，想了想找了块布裁成条状，给陆凌霄勉强包扎了一下。 处理完后，顾烛华又回到书案边开始抄写。心猿意马的，连着抄错了好几个字。叹了口气，索性把笔一丢。 今晚的事情太破朔迷离。而且这么大个人就明晃晃的躺在这儿，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发现。 想到这里，顾烛华干脆吹灭了烛火，拉上床幔，把陆凌霄往里面推了推，自个儿也躲在床上。 本想着自己不睡，守他一夜。奈何之前抄经文已有一天一夜，等顾烛华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大早——平躺在自己的床上还盖着被子。 顾烛华一时恍惚，急忙掀开被子。 还好还好，衣衫还都整齐。 顾烛华暗自庆幸，这会儿才想起来床上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人呢？ 顾烛华起床找了一圈， 依旧没有陆凌霄的身影。 该是走了吧。顾烛华想着，也好，既然能自己走掉，说明不会跟上一世一样死的不明不白。陆氏可是大族，有这一份恩情，自己不至于如此被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黑白落子谁先手，业火燃尽叹浮屠 一家陆氏产业下的客栈密室之中。烛火通明恍若白昼，一位白衣少年冷眼看着躺在小床上半死不活的陆凌霄，手上一刻不停。拆绑带，点穴止血，细针缝合，撒上药粉，重新用绷带捆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陆凌霄倒抽一口冷气，虚弱的说道。 “白祁！我可没记得我得罪过你，你就不能下手轻点。” “带着这一身伤半死不活的回来，你不如死外面得了，省的我治起来还烦心。” 白祁闻言，更下重手，没好气的说道。待包扎完毕，白祁正色道： “虽然这次重九没跟你一起去，但你带的人都是好手，怎么会如此狼狈。其他人呢？” 陆凌霄穿回衣服，靠在床上，应道：“都死了。是生死簿的人，暂时还不知道谁买的杀手。里面混着几路死士，看不出来路。” 正在整理瓶瓶罐罐的白祁手上略微一顿，扭头诧异地看着陆凌霄。 生死簿乃是江湖上排行第一的神秘组织，专接杀人的勾当，偶尔也兼职干些别的。他们手上除了不沾皇室的血，百无禁忌。只要给的起钱，没有不接的单子。而生死簿中的杀手也对得起他昂贵的费用。 “生死簿向你动手？” 外界可能有所不知，但是白祁是清楚的。生死簿与陆氏关系匪浅，陆氏每年都会拨一笔钱财予生死簿，托生死簿打理江湖上的麻烦，不至于让江湖上的人影响陆家的生意，同时也买断了陆家人的性命，不能对陆氏族人出手。江湖人士一向重诺，为何突然针对陆凌霄 陆凌霄不在意的笑了笑，“恐怕生死簿内部也有变动。近期出入多带些人手，这样的袭击不会只有一次。” “他们再如何也不敢对药王谷下手，这点你不必担心，顾好你自己就成。”白祁说道：“你近期都不能再动武，他这一刀你虽然避开了致命的位置，但还是太深了。” 正说着，重九从密室外走进来，冲着陆凌霄一个抱拳，禀告道。 “公子，跑了两个，其他都处理干净了。” “顾府也去看过了？” “都清理了一遍，不过”重九略不好意思的说道，“今早接公子出来的那个院落，有几个人盯着，属下以为是同一伙人就一起清理了。处理尸体的时候发现他们身上有季府的暗纹。” 白祁接话道：“这事季府也插了一手？” 陆凌霄沉思片刻，“季相是铁杆的保皇派，出手对付陆氏并无必要，应该只是偶然。不过这场截杀既然冲着陆氏而来，恐怕与皇位之争也脱不了干系。” 被人从塞外一路追杀至京城，又在生死关头游走一遭，陆凌霄可谓身心俱疲。陆氏虽然忝居四大氏族之一，可陆氏子弟从不入仕途，以商起家。如此大规模的截杀，即便是一般权贵，都不一定有如此实力。那么只跟姑姑与五皇子有关系了。 半晌，陆凌霄揉了揉太阳穴，吐出一句话。 “五皇子要回京了。” 接到晴儿消息的季言君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派出去的三个人全部失踪，如石牛入海一点消息都没留。 “妾派人再去探过，顾二小姐待在屋子里抄写什么东西，并未出门。妾还问了顾府负责采买的下人，说顾二小姐这几天一直在屋内没有出去过。” 季言君冷静了会儿，慢慢坐了回去。是顾府的水深，还是顾烛华的水深？季言君一时想不明白。如果顾烛华有那么大能耐，何至于那日落水如此狼狈。若是顾府 “主子，要不要再派人去？” “不必了。”季言君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是顾府，目前还不宜招惹。季家一直盘桓居中。如今朝堂四分。三位王爷彼此争斗不休，顾相虽不知道他支持的那位王爷，但总归不是中立。贸然触动，怕会给季家惹上是非。这个事情要不要给老爷子说一声？ 季言君叹了口气，挥手让晴儿退下，自己一人前往季府的书房。 “父亲。” 季相正在翻阅批示下来的奏折，听见季言君的声音，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折子问道。 “怎么了？” 季言君将这事儿与季相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若真是顾府动手，第一天便动手了。该是出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季相眼神精明，缓缓说着。“不过你是对的，顾府我们暂时不能去动。你与温明悦交好时，也不可涉及三王之争。温明悦才高，入仕必得重用。不论他是保持中立还是投靠那一边，日后与我们皆有好处。往后行事，要更加小心。” “可季家不是一直保持中立么？”为何又要结交不同势力的人呢？季言君心中疑惑。 “我们这一代终究是老了，皇帝也老了，以后的朝廷总是你们的。从龙之功那是用血换来的，我们季家犯不着如此。只要我保持中立，你与他们结交，等到改朝换代，我自会告老还乡。到时候这一切便是与你铺路。除了温明悦，这一辈年轻子弟中你觉得值得去结交的，便去。去吧，我这儿还有几份折子要看。” “是。” 季言君应着，退出了书房。 出了陆凌霄这档子事，又给这些宣纸做了一些手脚，顾烛华足足晚了半日才将百卷经文装在锦盒中交给红梅。林夫人也是难得的大度，竟然没有因为这迟了的半日找顾烛华的麻烦。许是另有要事还顾不上这个。 转眼已经是礼拜的日子，去般若寺的车马赶了个大清早便已出发。从城里走到城外，周围的人从热闹，走到清冷，又渐渐多了起来。 古刹梵音，巍峨庄严。从寺院深处传来悠悠荡荡的沉钟声，似乎将人从内而外洗涤了一番。 般若寺久负盛名，不论是贫穷富贵，商贾官士，都喜在此拜上一拜，求个福缘。而近日了然禅师云游至此，更使得般若寺人山人海。故而虽然是来得早，但此处已是人头攒动，香火鼎盛。为此，般若寺特划了一个区域专供达官显贵祭祀礼拜，以免人多冲撞了贵人。 顾家平日里一直广施善财，因此一行人抵达般若寺时，提前已有小沙弥在那儿候着。 “礼拜事宜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然禅师的法会隅中才开始。施主这边请。”小沙弥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引路。 “那就有劳师父了。”何氏冲着小沙弥点头算是示意。 在往主殿去的路上，顾莲生冲红梅使了个眼色，唤住何氏，红梅捧着锦盒凑上前来。 “老祖母。” “恩？”何氏回过头来。 “祖母至善，欲为顾家上下祈福。莲生不才，也想尽些绵薄之力。这是莲生这几日听闻祖母要来此，特意焚香沐浴，誊写的百卷心经。” 顾莲生话落，红梅赶忙把手里的锦盒奉上。 何氏身边的金嬷嬷上前接过锦盒，打开一观。只见好墨好工笔，不由的赞叹道：“大姑娘真是有心了。夫人，您看。” 何氏顺势观去，也是满眼欢喜，连声道好。 “莲生倒是个有心的。你且拿着，回头供在佛祖面前，亦是一项功德。” 一行人边说边走，转眼已至祭祀礼拜之处。 庄严的主殿之内，一尊巨大的佛像摆在中间，前面供着各色物件，顾莲生亲手捧着锦盒放在了最中央的位置，一个最显眼的地方。随后又退回到队伍中。 烟云缭绕之间，四周沙弥盘坐，监寺将木鱼敲得咚咚响，口中念念皆是梵音。何氏领着一干人等上前跪拜。 “佛祖在上，信徒顾何氏诚心跪拜，在此祈愿。愿佛祖佑我顾氏长盛不衰，顾氏子弟无灾无病，仕途顺利。” 何氏一面说着，一面从小沙弥手里接过香火，供奉其上。 说完，何氏四肢伏地，恭敬的扣了三个响头。众人排列在后，也跟随者何氏齐齐跪下。 众人拜伏之时，锦盒似受到莫名感召一般，猝不及防燃起无名幽火。起初只是星星点点，伴着轻微的沉闷之声，燃成一片。火舌越出锦盒，扑向空中，又将火星撒的满桌都是。 离得最近的何氏被这突来的火吓得一个趔趄，金嬷嬷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索性是有惊无险，并未伤着。 沙弥停了诵唱，前前后后交头接耳，不知所措。 主殿之内并非只有顾氏一族在，还有好些个来听了然禅师法会的京城贵胄也在此处。这火一出，众人不由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这叫什么事儿啊，你看起火了。” “这是神明发怒了，这顾家难道做了什么亏事。” “” 碎碎念念，不绝于耳。 季言君陪母亲前来，恰巧也在人群之中。回想起前几天晴儿所说的话，这一沓佛经应是顾烛华所抄录，却由顾莲生奉上，又起来这般变故，十有八九是这顾家二小姐的手笔了。这个顾烛华还真是有意思。 排列在后的顾家众人，感觉到何氏的怒气，不由的齐齐低下头，不敢对视。顾莲生更是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刚放上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顾莲生心中懊恼，却想不明白关键。 “还愣着干嘛，快把这破盒子拿下来丢了，还嫌不够丢人？” 何氏闷着声音，厉声说道。顾莲生方是如梦初醒，赶忙上前，将盒子取了丢给红梅带了出去。 这一波折，何氏也没了祭拜的心思，索性流程也已基本走完，便唤来小沙弥善后，自个儿带着顾家众人向安排的厢房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世上本来无鬼神，鬼神自古在人心 “谁先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何氏坐在正位之上色阴沉，常年久积的威压使得众人都不敢直视。何氏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停在顾莲生的身上。 顾莲生察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祖祖母，这事儿与莲生真的没有关系。您要相信我。” 一边说着，一边还挤出些泪来，梨花带雨。 “这经文是你亲手抄录的，盒子也是你带来亲手供在佛前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小姐一句没有关系，真是推得一干二净啊。”金嬷嬷在边上说道。 “真的不是我，我没有。”顾莲生下意识的反驳道，可仔细一思索金嬷嬷的话，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直愣愣得指着顾烛华，眼中的狠劲收也收不住，”是她，祖母。是她害我。” 顾烛华一脸惊讶，上辈子的顾莲生有那么蠢么？这时候拖出来自己来，她要如何自清？不过这倒是给自己省了不少事情。 “哦？”何氏眉目一挑，转向顾烛华，问道”烛华，既然如此，你来说说。” 顾烛华闻言，回禀道：”老祖母，烛华不知道姐姐在说些什么。” 顾烛华话语刚落，顾莲生一个箭步冲了上前来，拽着顾烛华的衣服质问道：”你胡说什么，这经文明明是你抄好了给我的！现在怎么平白赖我！” 顾莲生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顾烛华对她眨了眨眼睛。顾莲生猛的退了一步，捂着嘴巴。刚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老祖母，不是这样的，我” “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何氏截断她的话，”礼佛本就讲心诚，这般弄虚作假，佛祖降罪也是情有可原。金嬷嬷，现在就派人带她回府，经文百卷不能信口开河，她什么时候抄好了拿这里供着，什么时候从顾府出来。” 这是要关禁闭的意思了？ 金嬷嬷应了一声，不顾顾莲生各种哭闹，喊人将她带回。 “都退下吧。”何氏冷冷的说道。 顾烛华转过身，皱了皱眉头。既然何氏已经知道佛经出自她手，却不做任何处置，这不符合何氏的作风啊。 “烛华，你留一下，把门带上。”正当顾烛华觉得诧异着，何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顾烛华待众人走后，将门掩上，又恭顺的回到何氏跟前。 “你做的？”何氏并不打算拐弯抹角，一副笃定的模样。 顾烛华咬了咬牙，认道：”是。” 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前面即便顾莲生不说漏嘴，她也会演一出戏将事情托出。 按照何氏上一辈子的喜好，何氏一向喜欢精明能干的人，心机手段无所谓，只要你能让她看到价值，自然不吝于付出成本。但何氏又非常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特别是得罪于她的。 如今这番算计在何氏眼中究竟值不值得她青眼，这是顾烛华要赌上一赌的。 “给你个机会辩驳，否则般若寺就是个好地方，你在这儿也不必回去了。”何氏轻描淡写的说着，给顾烛华的去处却已摆在了明面上。若是说得好再论，说得不好，那就落发出家吧，顾氏从此也没你这个人。 顾烛华斟酌一番，开口说道。 “烛华自知这点小手段并瞒不过老祖母的慧眼。烛华所求为何，老祖母心中想必也知晓。如今夫人主持顾家，大权在握。顾家小一辈中，统共三人，除了烛华外皆是夫人所出。人有私心，夫人偏向儿女本是常情。可若是日后顾家姓了林” “大胆！”何氏以手拍桌，呵斥道：“她林氏的儿女便是有林氏的血脉，那也是姓顾！” 顾烛华俯首跪地，加快语速说道：“帝王家尚且善用制衡之术，一家独大绝非顾家幸事，我愿为顾家引活水，只求在顾家能有立足之地。” 何氏不发一语，顾烛华也不敢起身，背后的冷汗已渗了一层。四周的空气似乎被凝固，顾烛华屏住呼吸，不敢惊扰，时间也变得格外的缓慢。 只是片刻的时间，顾烛华已觉得好似过了几月几年。终于，何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起来吧。” “是。”顾烛华应声，从地上起来，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这锦盒起火，你做了什么？” “我此前在京城中闲逛时，曾观江湖术士空手燃黄符，甚为惊奇。私下讨教，术士予我一些粉末，说是能遇热自燃。我将粉末洒在宣粉上，锦盒又置于火烛之下，炙热的香灰落在宣纸上，引燃了宣纸。”顾烛华解释道。 “原来如此。倒是有些小聪明”何氏点了点头，“再过一二月宫里春宴也要开了。往日都是莲生一人去，今年你也跟着去瞧瞧。好歹也是顾家的女儿，该出去见见世面。免得叫外头的人碎嘴，说我们顾家容不得小的。你好好准备准备，别一天到晚无所事事，让人笑话。” “是。” “不过若是夏宴并不能证明你的价值，这两件事情我可是要并在一起与你清算。”何氏又警告了顾烛华一声，说道：“了然禅师的法会也快开始了，你同我一起过去看看。” “是，老祖母。”顾烛华诺诺，心下却犯了难。夏宴与冬宴是周朝的两大特色。一为夏至，一为冬至，两者各有千秋。冬宴侧重于朝臣皇亲，极为正式。而夏宴与冬宴不同，夏宴以女宾为主，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展示自己才华，抬高身价的一种方式。虽然才名在权势面前一文不值，可也总有几个痴情儿郎的不是。论到才艺，顾烛华确实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了然禅师的法会热闹非常，但讲经说禅这事儿，要说让顾烛华安安静静的听完全程，也实在是太为难了。当顾烛华表示要四处走走的时候，何氏也没拦着。 在般若寺后山的凉亭中坐着三人，除了陆凌霄与重九外，对面还坐着一人，暗紫色的锦绣华裳趁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不动时犹如仙人遗世，气质出尘。动时，如脱笼的奔兔，逸趣横生。 “殿下此番回京，为何不提前飞书告知一下我等？”陆凌霄给周青云倒了一杯茶水，问道。 “这不是想给表哥一个惊喜么！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很开心？”周青云略带得意的说道。 在一旁的重九插话道，“这恐怕不是惊喜，是惊吓吧。殿下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良苦用心”，我们公子差点死在路上。” “重九。”陆凌霄阻止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去外面待着。” “我又没说错。”重九嘀咕着，慢吞吞的站起来。 “重九！”陆凌霄厉喝一声，瞟了重九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别看我，我胆子可小了。”说着，一个跃身便不知去了何处。 此时，周青云貌似才消化了刚刚的消息，回过神看着陆凌霄。 “你真的？”周青云艰难的开口，带着几分懊恼：“早知道我就先告诉你们一声了，我以为不会出什么大事情。我” “没出什么大事，我不还好好的坐着这里与你奉茶闲谈么。”陆凌霄安抚了一下周青云，“只是你身边的人，需要再清洗一波了。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要回来的消息，可是有人却知道了，你身边并不安全。” “不会吧，我身边带的都是千挑百选的人手，更何况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十数人。”周青云有些吃惊，现在带在身边的人，少说也跟了自己五六年。在外游历时，都是卖过血卖过命的。如果真有问题，那时只要不出手，自己不就难逃一劫了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从陆家着手。 “人心难测，如今朝堂局势复杂，陆氏虽然不入官场，但对朝堂之事还是有所关注的。齐王睿王瑾王三人各不相让，如今圣上日渐年迈，三王之争也欲显激烈，殿下在此时回京，恐让人心生警惕。”陆凌霄一字一句的分析道。 “可我对那个位置并没有兴趣啊，这你是知道的。” “在这件事情上，即便你洒血立誓别人也是不会相信的。”陆凌霄毫不留情的戳破周青云无谓的幻想。“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做好准备，即便殿下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至少不能为此断送了性命。” 周青云撇了撇嘴，“多年不见，堂哥还是这么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凶巴巴的。” 陆凌霄叹了口气，看来周青云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回头我让重九跟着你，听你差遣，这样我也可放心几分。” “我可以拒绝么！”周青云立刻大声的抗议道，“那小子比你还凶，而且从来不给留我面子。我可是堂堂皇子，怎能受这样的委屈！” “不能。”陆凌霄一口回绝。 “怎么可以这样！”周青云苦着脸，全身的细胞都在诉述着不想接受这个事情。 两人正在交谈之际，远处，顾烛华正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却不巧正是往这后山凉亭走去。 等到顾烛华反应过来，陆凌霄也已看到她，并冲她点头示意。 “此人是？”周青云好奇的问道。自家这个堂哥身边，可还从没出现过一个女人呢。 “曾有一面之缘。” “哦？”周青云阴阳怪气的应了一声，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在边上，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因缘际会巧相逢，天命来时谁做东 此时再见陆凌霄，顾烛华踌躇了一番，还是走上前去。 “陆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陆凌霄略显疑惑，又回头看看周青云。 周青云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冲着陆凌霄摆摆手，“去吧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又不会丢。” 陆凌霄冲着周青云行了一个礼，便随顾烛华往没人的地方走去。 周青云百无聊赖的坐在亭中喝着茶水，“表哥要是这一回能开窍就好了，整日一本正经的也不嫌累得慌。” “就在这里吧。”此处四下无人，又能看到周青云所在的亭子。陆凌霄驻足留步。 顾烛华闻言，点了点头，问道。 “陆公子近日可还安好？” “托姑娘之福。”陆凌霄不太确定顾烛华将自己单独叫出来是何缘故，故而工整的回道。 “既然陆公子也承认是托我之福，不知可否容我挟恩求报？”顾烛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厚颜无耻的话，十只手指搅在一起无声的透露着内心的紧张。 陆凌霄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她想要什么？她救自己一命的确是事实，难道她也参与事件其中，故意相救以此相挟？陆凌霄斟酌二三，试探地问道：“不知姑娘要我如何报答？” 顾烛华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咚咚响，若是陆凌霄肯帮忙，不论是夏宴的事儿还是其他，可就方便多了。“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再过两月便是夏宴，家里长辈让烛华也去见见世面。烛华才学浅薄，又不肯居于人后，想借陆公子这座天梯一用。” 看来是私事，是自己想多了。陆凌霄心中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但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夏宴一向由宫妃主持，而目前后宫品阶最高的怡贵妃是他的姑姑。单论入宫并非难事，陆氏之人皆有可以入宫拜见的特权。只是，顾烛华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借自己为她造势。这一点不得不慎重。毕竟自己背后还有一个陆家。如今五皇子回京，还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盯着，陆家处境明面上看着一片泰然，实在暗潮汹涌。如若贸然出面与顾家牵扯在一起，难免有陆氏要伸手朝政的嫌疑，将陆氏推到台面之上。 看到陆凌霄犹豫，顾烛华也猜不准他是怎么想的。“陆公子？” “顾姑娘为何是提此要求？” “个人有个人的难处，自不必当外人言说。你只当我追名求利欲图高位便是。“说道这个，顾烛华就是一阵隐痛。若是能凭自己的实力，谁愿意仰仗他人？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陆凌霄心下思量几分。朝政之事她一介姑娘家想必也不懂，应该未存复杂心思。虽说得她所救，理应有所回报，但如今形势一动不如一静。 “姑娘所希望不过是夏宴之上一露风采，想必也知道这般事情求人不如求己，否则即便摘取声名，也只堪一时。既然还有月余，我可助姑娘习得一艺，虽不至于成大家，但应付此局应当有余。” “这样甚好。那就有劳陆公子了。” 顾烛华欣喜之情露于言表，眼见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完成，内心也轻松不少。 “还有一事也望陆公子相助。” “何事？”陆凌霄叹了口气，这若是个男的，他定然转身就走。挟恩求报并非君子所为，更何况这位还有得寸进尺的嫌疑。“说吧，还有什么？” “额”顾烛华被陆凌霄这么一问，有点不好意思，但既然已经开了这口，自然也不会再顾及什么。敲竹杠的机会就那么一次，反正以后与陆凌霄也再扯不上什么关系，大不了见了面绕道走嘛。清咳两声：“就是想问陆公子借点钱。” “想借多少？”陆凌霄揉了揉脑门，陆家可谓南国第一首富，说富可敌国也足以担得起这话。不知这顾姑娘想开口要多少？十万？二十万？ “一千两！”顾烛华脱口而出，却又觉得自己要少了，忙改口道：“还是五千两吧，就五千两。”当做做生意的本钱，五千两已是足够。 “额。”陆凌霄才想说些什么。顾烛华又接了一句。 “一年之后，我连本带利还给你。多你十成！” “”陆凌霄从怀中摸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顾烛华，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与这位顾二小姐交谈，总有一种憋屈的感觉。“这一万两算作是顾姑娘出手相助的谢银，顾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无事在下就先行告辞。”陆凌霄拱了拱手，抬脚便走。 “等一下。那夏宴的事” 陆凌霄头也不回。“三日之后，天一茶楼。” “好咧！” “怎么样，你们谈得不是很开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周青云笑嘻嘻的看着陆凌霄。 “没什么。”陆凌霄不愿再提，反问周青云道。“如今回来，殿下有什么打算么？” 谈到正事，周青云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其实这次回来并不是我的主意。这些年在外云游，与了然禅师也有过几面之缘。最近禅师突然来寻我，说天命变了，要我回京，不然恐有大事发生。这才临时起意回来。若说打算”周青云两手一摊：“我还没想好呢，堂哥有什么看法么？” “天命变了？”陆凌霄心中一凛，这是什么意思？谁的天命变了？ “殿下可问过禅师具体指什么？” 周青云手掌立在胸前捻了个花，模仿了然禅师的样子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 “喏，他就那么说的。” 这是什么意思？陆凌霄沉吟一声，看来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免得大势来时措手不及。 “殿下最好尽快回宫，皇宫里总是比外面安全得多。姑姑思念殿下也思念得紧。” “宫里烦闷的很，哪有外头自在。”周青云撇了撇嘴：“不过要是表哥能去宫里陪我，我在宫里呆着也并无不可。听说夏宴可热闹了，这些年我在外头也没见过，表哥不如来陪我一起？” “好。”陆凌霄答应的干脆。反正都已经答应顾烛华夏宴的事情，总归是要过去看看的，顺带陪着周青云也好。 周青云一愣，没想到陆凌霄答应的那么干脆。“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这样的文会么，哦！我知道了，跟刚刚的姑娘有关对不对！表哥的木鱼脑袋也要开窍了？” “”陆凌霄白了周青云一眼。“我觉得下回直接让重九传话比较合适。” “我错了！表哥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周青云道歉的不带一丝犹豫，想起重九，周青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表哥，我这边护卫真的人手够，能不能” “不能。” “表哥” “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 顾相府内，莲生哭哭啼啼的被金嬷嬷送回了清荷院内。林夫人听到红梅报信，也急匆匆的赶过来，正巧与离去的金嬷嬷撞个满怀。 “金嬷嬷，这是怎么了？” “夫人，我与你相识多年，也跟你说句交心底的话。慈母多败儿，大小姐虽然是个姑娘家，也不该这样宠的。老夫人最看惯这样弄虚作假的事情，如今也只是罚大小姐抄经书百遍。哎 ，她也哭得厉害，夫人去看看吧，我还要去找老夫人复命，就先告退了。” 待金嬷嬷走后，林夫人啐了一口，才进入房间。“不就是个下人么，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顾莲生看到林夫人，哭得更凶，一把扑到林夫人的怀里。 “母亲，他们都欺负我！” “哎哟，别哭了别哭了，你看看你，眼睛都哭肿了。”林夫人心疼的抱着顾莲生，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跟我说说，他们怎么欺负我的宝贝儿了。” 顾莲生抽噎着，将般若寺内发生的一切跟林夫人说了一边。 “肯定是顾烛华做的手脚，否则那盒子好好的怎么会起火。哪来什么佛祖显灵，佛祖真要保佑也是保佑我，怎么可能站在那个野种身边。”顾莲生恨恨的说道。 “你说锦盒自己起火了？”林夫人略感诧异，“这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顾莲生心有余悸的说道。“当时我们都在下面跪着，盒子是我亲手放上去的，那时候不可能有人作手。火就自己烧起来了。这个盒子除了我们，只有顾烛华经手过，不是她还有谁？” 林夫人沉默了一下，觉得有些诡异。半晌，缓缓说道：“这件事不管是不是顾烛华做的，她让你受委屈了，自然要付出点代价。老夫人呢，她有说什么么？” “不知道，老夫人就把我赶出来了。” 老夫人没有当场处罚顾烛华？林夫人心中思忖，这可不是老夫人的风格。老夫人犹如一把利剑，锋芒毕露，即便这些年不掌家，自己也不敢轻视，她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利用顾烛华警告自己么？ “你先好好休息休息，这些事情你别放心上。经文的事情不急于一时，慢慢抄也好。这段时间不出去正好筹备夏宴的事。你呀，在夏宴上好好表现表现，让老夫人也看看，谁才是顾家未来的指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各怀心思暗藏锋，不测人间笑是瞋 林夫人安慰了顾莲生半日，顾莲生经过这一番变故，又哭了好些时候，趴在林夫人的怀里睡了过去。林夫人安顿好顾莲生，这才走出房间。 看到林夫人出来，红梅迎上前去。 “夫人。” “莲生在里面睡了，你们就守在门口别打扰她。”林夫人压低声音说道。“红梅，你做事情一向谨慎，顾烛华在宣纸上做文章你就一点没看出来？还是你与她有什么不干不净的牵连，故意害你们家主子。” 红梅一惊，急忙跪下。 “夫人，就算借红梅十个胆子红梅也不敢暗害小姐啊。那盒子拿回来放在小姐的屋子里也有一天多的时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夫人明鉴啊。” “如果真是做过手脚的，那二小姐怎么就能保证刚好盒子那时候着火呢。说不定真的有鬼神作祟。”红莲越说越怕，伏在地上全身颤抖。 “住口，什么鬼神，这世上哪有这东西。莲生此次受罚你也有一半责任。自己去刑堂领二十板子，好好记得什么是主仆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下次若还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把你发卖出去。”林夫人说完也不再看红梅，兀自回了清光院，留下红梅在那儿跪了许久。 当天，老夫人带着顾烛华回到顾府已是黄昏，林夫人按照惯例在门口迎接。晚宴上，顾相临时有朝政商议并未回府，而顾莲生则被禁足在了自己的房内。林夫人与何老夫人入座之后，下人们便准备开宴。 “慢着。”何老夫人突然出声阻止，婢女们相互对视一眼，不明缘由，但都退了回去。 “老祖母，可是今日的菜色不合口味？”林夫人问道。 “烛华，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何老夫人越过林夫人，冲着顾烛华问道。“还不快坐过来。” “老祖母。”林夫人接话道：“烛华一向是不入主桌吃饭的。” “为何？”何老夫人满脸诧异，似是第一天才知道这事的模样。“她可否姓顾？” “是。” “她是不是立坤的女儿？” “是。” “那是为何？” “这” 林夫人头上冷冷渗出一层薄汗。往日都是这般安排的，老夫人也从没有过什么异议。如今突然提起这个事情，看来是老夫人要为顾烛华撑腰了。这个小蹄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讨得老夫人的欢心。 心念一转，对着顾烛华说道：“老夫人说的是，烛华，你怎么不坐下来呢。还害老夫人等上这番，菜都凉了。来人，添一副碗筷。” 顾烛华的事日后还可以再找机会，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得罪老夫人。顾莲生是自己精心栽培的女儿，哪一点会比不上顾烛华这个野丫头。平日里顾莲生独秀一枝，老夫人看多也就看惯了，有顾烛华作陪衬也好，让老夫人也看看何为云泥。 何老夫人闻言，嗯了一声，点点头。如此看来林夫人还是识大体的。 顾烛华向二人谢过之后，也入了座，将林夫人与何老夫人之间的来回交锋都看在眼里。林夫人的临场应变要比顾莲生来的妥帖的多，她应该已经知晓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从她不时瞟来的眼色中，顾烛华知道她已经怀疑到了自己头上，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但林夫人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找到证据的，那些东西自己早就处理了，即便何老夫人亲自出手，也只会徒劳无功。不过即便没有证据，也不代表林夫人不会动手。 红烛灯光暖融融，屋内一片祥和的景象下，三个人各具心思。 晚宴已进行到尾声，林夫人对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您看烛华也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了，咱们也不能总把她藏在府里。今年的夏宴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往年总是莲生一人去，也显得孤单。不如今年让烛华也一同去，如何？” “你倒是与我想一块儿去了。”老夫人冲着林夫人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也是顾家的女儿，总是这么呆在府里也不是个事。烛华，你听见没？” “是，夫人，老夫人，烛华一定尽力而为。”顾烛华应了下来。老夫人让自己去夏宴，这事情在般若寺已提过一回，她也知道老夫人的用意，不过是看看自己究竟有几分手段。可林夫人怎么会突然提起让自己去夏宴？ 在一旁的红桃听到这个消息，悄然退出了大厅。 “红梅姐，不好了。”红桃慌里慌张的跑进房间，见到趴在床上的红梅一愣。“红梅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红梅刚去领了板子，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红桃一眼，神色暗淡，“你说你的吧，这么着急出了什么事？” 红桃这才焦急讲在大厅里听到的事情讲给红梅听。 “夫人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推荐二小姐也去夏宴。这不是跟我们小姐抢风头么。”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红梅一听，挣扎着起来，红桃见状赶紧去扶。“我要赶紧去告诉小姐。” “可是你副样子” “不碍事。”红梅说着，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前走。 “我扶你去吧。” “母亲这是老糊涂了么。顾烛华这么欺负我，她竟然还帮她，到底谁才是亲生的。”顾莲生手里紧紧掐着个杯子，似乎都快把杯子捏碎了。 如果母亲真的站在顾烛华那边，自己怎么办。都怪她，为什么要出现在顾家，真是越看越碍眼了。 不行，我要去找母亲问清楚。 顾莲生起身往清光院走去。一进院门，就高声的喊着。 “母亲，母亲你在么？” 林夫人闻声出屋来，“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一边说着，林夫人将自己的风衣解下来披在顾莲生身上。 “母亲，听说您让顾烛华也去夏宴，这是真的么？” 林夫人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才与顾莲生说道：“进来说吧。” 房间之内只有母女二人。林夫人缓缓的说道：“莲生，遇事不能只看表面。我虽然让顾烛华去，但是顾烛华有几斤几两你心里应该有数。她怎么可能比你更加出彩呢。” “我的儿啊，你的这一手琴艺，乃是出自六指琴师夏秋，放眼京城之内也罕有可以匹敌的。她去，除了显得她固陋无闻，才艺浅薄外，并不能得到什么。她就是来用来显示你多优秀的。” 顾莲生一边听脸色一边舒展开。 “我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 “那可不是，都是女儿的母亲的小棉袄，我呀，可就你这一个女儿。我不疼你我还能疼谁？”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林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莲生，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不能这么急躁，也要学着仔细去思考。顾烛华是已经摆在我们面前的阻碍，往后还有很多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你都要冷静，好好想想该怎么做。自己要怎么做，而不是倚靠别人。我虽然现在能为你筹谋，但日后你嫁了人，还是需要靠你自己。” “莲生谨记母亲教诲。”顾莲生起来笑嘻嘻的冲着林夫人作了一个揖，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 林夫人看在眼里，知道她没听进去几分，暗中叹了口气。 算了，自己帮她多操心操心吧。 等了足足三日，林夫人那儿还是毫无动静。顾莲生从来不是有度量的人。之前的事情虽然不明缘由，但能怀疑的也就只有自己了。顾烛华心中起了疑惑，难道自己的推算有误？ 顾烛华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下，多思无意。今天已是与陆凌霄约定的日子，顾烛华拾掇了一番，便去往天一茶楼。 天一茶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茶馆，最贵不再富丽堂皇，而是在含蓄其中。天一茶楼便是奉行了“雅”这一字。此处一砖一瓦，雕栏画柱，皆是出自名家之手。其间摆设外行人看着朴素，内行人看了只会道奢侈。布局更是蕴含五行八卦，隔间虽然看似相近，却难互通。不但难以看清其中谁人，连声音都难以听的真切，是个谈话说事极好的地方。 顾烛华抵达时，小斯已在门口恭候。 “请问”顾烛华还未开口，小斯已经是语放连珠。 “这位是顾二小姐吧，同来的公子已在房间内等候多时，请随我来吧。” 顾烛华忍不住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顾二小姐？” 小斯笑了笑，“来天一茶楼的都是熟客，难得有生面孔。今日预约的只有小姐一人我未曾见过，而小姐又要入这茶馆，自然好认。” “原来如此。”这天一茶楼是预约才能订到位置的，自己倒是疏忽了。 “乾戌。” 房间上挂着一个精致非常的小牌子，上面写着这两字，似是与风水有关。 “小姐自行进去便是。”小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离开了。 顾烛华冲着小斯点头致谢，轻轻推开了房门。 门虽然不大，但房间里确实宽阔。房间的西面已经摆满了各种乐器，从琴，琵琶，笛子，长萧，甚至连编钟都一应俱全。而东面，摆着几张桌子，放着笔墨纸砚，三寸棋盘，甚至一处还堆放了许多新鲜的花朵。 正中摆放的一张茶桌上，陆凌霄正煮着一壶茶水，恰逢开时。见顾烛华进来，陆凌霄再取了个杯子放在他正对面的地方，斟上一杯。 “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绝问艺艺如何，谋中取路诡先行 顾烛华反手关上门，在陆凌霄对面坐下。 茶桌上，一只小巧的茶杯通体乳白，色泽匀称，温润如玉。茶汤正徐徐袅袅的升腾着热气。 顾烛华一手执杯，一手作扇。茶香清新，浓而不腻，延绵不绝。小酌三口饮尽，入口微涩，既而回甘无穷，清凉开阔，齿颊留香。 “好茶。”顾烛华由衷的赞叹道。 陆凌霄将手中的茶具放下，直奔主题。“不知姑娘对夏宴一事作何想法。” “陆公子有何见解？”顾烛华手中的瓷杯搁置茶桌，问道。 “古有言，琴棋书画诗酒茶，姑娘对何者比较感兴趣？” 顾烛华思索一番，说道：“自不胜酒力，品酒一事可不论。吟诗作画乃天赋才学，烛华自认没有这个能力。逸少习字十余载，染池成墨方有所大成，可见书法非一日之功。剩下三者，陆公子可有推荐？” “夏宴又称花宴，对花啜茶乃是六大煞风景事其中之一。至于棋。”陆凌霄起身来到棋案旁，“先试一局。” 两人没有猜子，顾烛华执黑先行，一手落在天元，引得陆凌霄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下法？ 此战足足有半个时辰，棋面一片花白，惨不忍睹。 陆凌霄叹了口气：“落子无章，虽有巧劲，但目光短浅，思虑不周，重攻不重守，顾前不顾后。” 以棋观人，虽有心术，但不成气候，有时过于鲁莽，兵行险着。后半句陆凌霄并没有说出口。若不是为了试探深浅，就顾烛华这个水准，赢她要不了半刻钟。 顾烛华看陆凌霄面有难色，也知自己棋艺不成，将黑白玉子收回盘中，引得一阵清脆的玎玲声。“如此说来，只有琴了。” 虽然乐器种类颇多，但陆凌霄最擅长的还是瑶琴，故而教授顾烛华的也是瑶琴。似乎是不愿他人知晓此事，陆凌霄在教授上总是亲力亲为。 夏宴尤为紧要，顾烛华练习上也不敢懈怠。前世顾烛华嫁与温明悦后，也习过一段时的琴。那时只觉得没什么用处，故而没几个月就弃之一旁。如今来学，基础算有，可也仅止于入门。 说到底是为了应付过场，不用样样精通。陆凌霄选了一支曲子，顾烛华便专攻其一。但他并不是时时都在这里，经常会消失几天又突然出现，每次离去前都会给顾烛华留下功课，回来时则会检查进度。 有时候也会有其他人来此寻他，顾烛华看见过一个红衣少年，也见过一个白衣公子。但是他们并不在此谈事情，总是会匆匆离去——带着陆凌霄一起。而那时般若寺后山凉亭中所见的紫衫公子，却并没有再出现。 在乾正屋内，白祁正在汇报着最近的变动。 “吏部的胡钿侍郎最近上了一份折子，弹劾工部尚书甄世荣，在前段时间修建江南行宫时偷工减料，中饱私囊。圣上大为震怒，现下甄世荣已革职落入天牢，等候大理寺审判。” “中饱私囊？这种弹劾不是司空见惯。”陆凌霄说道。 “听说胡侍郎拿出的证据是一份账本，上面不但记载了中饱私囊的金额，还详细记录了收受贿赂的明细。其中有一个上供的名字，是睿王。” “睿王？”陆凌霄沉吟道：“甄世荣是睿王的人？” 白祁冷笑一声，“还不止，胡钿是瑾王的人。而给胡钿提供账本的，是甄世荣新收的一个妾室。这个妾室，是齐王的人。” “齐王看来是要借瑾王之手整垮睿王，隔山观虎斗。” “可不是，一手离间坐收渔翁之利。” “上回我被截杀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与你推断的差不多。生死簿的人是齐王买的，御天行飞鸽传书，说这单子是左长老私自接的，生死簿内部也在清洗，还不知道谁输谁赢。死士一批是睿王的人，一批是王家的人。不过还有一批查不到来路。” “瑾王那么干净？” “查不到。别当甩手掌柜，想知道自己去查。” “你查不到，我的人去也是一样的。这样看来，王家应该是选择了睿王”陆凌霄说道：“既然对陆家出手，也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齐王不是想看戏么。找个机会把齐王插手的事情透露给王家。” “那你呢？继续当你的琴师？”白祁语带不悦，最近陆凌霄天天呆在天一茶楼，事情全堆给他来做。 “如今五皇子回京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陆家首当其冲。地面上名曰商业冲突的争斗比上月多了整整三倍。我坐在这儿吸引火力可是莫大的贡献。最近天一茶楼清出去的探子没有二十也有十几。”陆凌霄煞有介事的说道。 “这事情办完我要出一趟远门，你也没几天可以偷懒了。”白祁哼了一声，似是认同他的说法。又从怀里掏出个什么物件，递给陆凌霄：“这是药王谷印鉴，你的人若是不方便，可以先用这个。” 陆凌霄也不客气：“谢了。” “若有急事，飞鸽传书。” “嗯。” 同月，御史台王舒桐上奏，要求同理此案。 同月，甄世荣在天牢自尽身亡，留下血书一封，其间内容直指自己未得良主被齐王出卖，不得已含恨而终。 齐王连夜入宫，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一宿，声称自己被甄世荣诬陷，为了搅乱浑水隐藏真正的有罪之人。 瑾王自胡侍郎上奏之后再无动作，一直作壁上观。 同月接到西凉使团进京国书，皇帝经三相讨论，决议准许入京。 王舒桐查抄甄府检获账目原本，与胡侍郎提供的账本一一对查。账目共计三十九人，出入十五人，其中原始账目并无出现睿王。 一时之间扑朔迷离，难分究竟。 睿王嫌疑未清，虽然明面上没下旨意，实际上已经被禁足王府。齐王虽然进宫，却未得圣上召见，不明皇帝态度。 回到齐王府的周青木连忙召集了幕僚前来商议。 “王舒桐怎么会好好搀和进来？甄世荣居然死了？天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饭的，好好的人都能给他看死了！”周青木将桌子拍的啪啪响。这事本来天衣无缝，等他两个弟弟斗得你死我活，他再把他们都清理出去。如今怎么借瑾王之手揭发，瑾王没有入局，自己反而现在撇不干净。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齐王殿下，圣上未必会相信甄世荣的一面之词。” “父皇他若是不信血书遗嘱，他又怎会信账目所记载？”周青木强忍着怒气说道：“还有，为什么会有两本账本？我们拿到的是假的？” “甄世荣死无对证，当时甄府被封锁时，我们的人也搜过一遍，什么都没找到。不知道王舒桐是从哪里找到另一本账本的。”刘幕僚接话道。“会不会另一本是别人后来放进去的。” “伪造账本容易，可谁有那么大本事放进甄府去？”周青木似是想通了什么，如冷水照面泼下，霎时从头到脚凉成一片，唇齿微动：“王舒桐。” 只有是王舒桐，这一切才连得上，为什么他会主动请缨负责此案，为什么他负责此案之后甄世荣会突然自尽，又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本账册。照此看来，王舒桐是睿王的人，否则不必借着查案之由将睿王摘出去。可他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到自己身上，这明面上可没自己什么事情。 当晚，王舒桐暗中来到睿王府。周青瑞起身相迎，“王大人。” “睿王不必多礼。” “这件事情王大人辛苦了。大人此时前来，可有什么需要本王去做的？”周青瑞一脸瑟瑟，叫外人看了，没准还觉得王舒桐才是王爷。 看着周青瑞的模样，王舒桐内心十分不满。如若他日为君，这样的软弱的性格，可不是黎民百姓之福。不知道父亲看中他什么。“最近还请王爷恪谨言慎行，不管谁来问话，即便是圣上亲自来，也要一口咬定此事与你毫无关系，你并不知情。除此外一句也不要多说。其他事情我自然会去处理。” “是，是，本王知道了。”周青瑞诺诺道。“不过为何我们现在把齐王拖下水， 瑾王已经很难对付了。我们以一敌二，岂不是万分凶险？” “胡侍郎上折检举，我收到密报此事背后不单单与瑾王有关，还牵扯到齐王。何况如今瑾王站在检举一面，必然已经把所有关联清理干净。而齐王虽然插手，却打算隔岸观火。他肯定想不到这火会烧到他身上。这是我们可趁之机。牵连越广，此事越说不清楚，我们能找到的机会就越多。” “还是王大人高才。此事就有劳王大人了。” “恩。” 王舒桐敷衍了两句，又趁着夜色悄悄离去。 此案还悬而未决，夏宴已悄然开场。三王之间相互戒备，自然顾不上这等风雅事。 这天天光正好，晴日高悬，万里无云。宫里宫外都热闹非常。 顾莲生装扮完毕就自行坐车去了宫里。顾烛华一人慢悠悠的走向皇宫。 等顾烛华到时，前来赴宴的大部分贵人都已然入宫。她往宫门走去，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敢擅闯皇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城门不知贵人重，城内百花相继开 “小女顾氏烛华，乃顾相家次女。” 顾烛华对着守卫解释道。 “顾烛华？没听说过。顾家的人半个时辰之前已经入宫了，你可别是个冒充的吧。这年头想混宫里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姑娘，假冒身份可是欺君死罪！夏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染指的地方。”守卫高扬着头，言语之中透露着轻蔑。 听见守卫的嘲讽，顾烛华笑了笑，随手撩了撩头发，接话道：“这可是宫门，天子脚下，借我十个胆也不敢跟各位开这样的玩笑。否则就是进去了，我能落个什么好。夏宴自有名单在贵妃娘娘手上，官爷大可前去一问。” 守卫见顾烛华神色自若，心里也犯了嘀咕。这能来夏宴的都是达官显贵，并非自己能够开罪得起。更何况眼前人说自己姓顾，顾氏门阀可是大族。犹豫之际，便要入宫询问。 却见一人凑上前来。 “这不是顾二小姐么，站这儿做什么。可是有有趣的事儿，也说来与我听听。” 这是那日后山凉亭的紫衣公子，这会儿已换了一身藏青礼服，粉面玉官，眉清目秀。 正当顾烛华在思考这人究竟是谁的时候，身边的守卫已是齐齐跪下。 “参见五皇子，属下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五皇子？顾烛华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就是五皇子？传闻五皇子出尘绝世，不似凡人。可从上一次见面再到这一次，眼前的人除了外貌，行为举止与传闻之中也相差太多了。 回过神来，顾烛华赶忙行礼，这会儿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唉？”周青云将顾烛华托起，“礼就不必了，夏宴将启，若是迟到了就不好了。” 又转头冲着守卫的侍卫说道：“这位顾二小姐与我素有故交，有我作保，可否足以采信？”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顾小姐莫怪罪。”守卫忙不迭应道，退到一边。 “顾小姐，请？” “恩。”顾烛华满心疑惑，猜不透周青云所为为的什么。 一边走着，周青云压低声音悄悄问道：“顾小姐，觉得我表哥怎么样？” 表哥？哪个表哥？ “陆公子？” “是是是，就是他。你觉得怎么样呀？表哥身边从没什么女子，可见他待你不同。只是他这人为人木衲，不善言辞，喜欢与不喜欢都藏在心里，总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但是心肠的极好的。” 顾烛华有点哭笑不得，这五皇子误会了什么？她跟陆凌霄之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都听重九说了，表哥最近是不是一直都在教授你琴艺？他弹琴可好听了，我父王都称赞呢。若不是当初恩，其实也没什么。后来他就不怎么弹琴了。”周青云没看顾烛华奇怪的脸色，自顾自说着。“你看他吧，年纪也不大，偏偏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要是以后你跟他在一起，记得多开导开导他。慧极必伤，想那么多干嘛呢。” “殿下可直接与他说，我”顾烛华话未说话，周青云已撇下顾烛华直奔陆凌霄而去。 “表哥！你到的好早。” 陆凌霄暗中瞟了顾烛华一眼，他们怎么会一起到的？ “娘娘都已经等了殿下好一会儿了。” “我去打声招呼就回来。”周青云又是一路带风带火的离开。 等陆凌霄回过头来，顾烛华已经兀自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入了座。 参加聚会的人很多，只要是京城上叫得出名号的年轻才俊基本在这里都能找到他们的身影。宴会场地也是经过精心的布置。四处鲜花锦绣，园林工整。 离宴会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大部分的人三三两两分布在各个地方。就着美景，谈天说地。 稍远处，顾莲生与小姐妹们正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 “莲生，听说你前些日子被禁足在家，这是怎么了？”刘芸探问道。 “还不是那个顾烛华。”顾莲生没好气的说，“我这是一时不察着了那贱人的道。小小年纪别的没有，害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你要小心些。”刘芸指了指前面，“她可不简单，这五皇子回京才几日，她就攀上了。” “哼。”顾莲生冷哼一声，“我还在呢，她能翻出什么浪来。” “这可不一定。”刘芸应了一句，但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再远处，季言君拍了拍温明悦的肩膀，“怎么突然就出神了？” “恩？恩没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她怎么来了？ “你对甄世荣的案件怎么样看？” “这里的水深，王大人这番出列，代表王家势力的站队已经明显。可这事情，恐怕不止三王插手其中。”温明悦思索了一番，回应道。 毕竟前世，王家虽然依旧支持睿王，但所针对的确实瑾王。自己前世辅佐瑾王可谓殚精竭虑，不敢稍歇，王舒桐的存在如同芒刺在背，使自己经常左右为难。他的才能并非如一般世家那样华而不实，在他那一辈之中也算是佼佼者。睿王懦弱无能，若非得到王舒桐扶持，恐怕根本无法立足三王之争。可是这一世却出了变故。王舒桐对上了齐王。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这种感觉让温明悦极其不安。 既然有些事情已经开始不同，那他与顾烛华这一世又将走到哪里？ 季言君在思索温明悦所说的，一时没有发现温明悦的异样。 “这样么？我倒是觉得王大人纯粹是要把齐王也拖下水，搅乱局势。” 等周青云请安回来，陆凌霄身边已围了些人。 “陆公子，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陈星海说道：“不过陆公子不是一向不爱这般热闹的场所，今日怎么突然有兴致来此 。”言下之意，是因为五皇子回宫，所以陆家也要开始出来走动了么？ “原来是陈小将军。失礼。” 陆凌霄一派怡然，游刃有余：“这恐怕是陈小将军误解了，陆家是一介商户，平日往来皆是商贾。既在商道，又怎会不喜热闹？所谓大开门道，财源广进。只是我等这般俗人，见惯财利，难得有附庸风雅的机会。” “陆公子过谦了。在京城谁不知道你陆凌霄的大名，若不是陆家不入仕途，凭你的才学，这一辈怕是无人能及，随手也能摘个状元郎回去。” “陈小将军又在说笑了。”陆凌霄将话挡了回去。 “哎！”陈星海突然贴近陆凌霄说道：“咱们也别说那些个虚的。你我同为四大氏族的后代，小时候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就给我透个底，这回五皇子突然回京，真与你们陆家毫无关系？即便之前毫无关系，如今就不做什么念想？” 陆凌霄被他的话一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两个词是这么用的么？ “陈小将军多虑了。陆家以前是商贾之户，如今是。至于日后，我希望也是。” “你个狐狸。”陈星海埋怨了一句。 “表哥，你怎么还在这儿，马上就要开场了！”周青云毛毛躁躁的冲上前来。 “五殿下。”陈星海冲着周青云行了个礼。 周青云也还了一礼，但是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拉着陆凌霄就走。 陆凌霄与陈星海说了声抱歉，仍由周青云将自己拖往不知何处。 “你看！这里采风也好，视野开阔，我们不如就坐在这里！”周青云一边说着，一边已然坐下，倒了两杯酒水。 待陆凌霄也坐下，周青云低声说道，“最关键是的，离某些人特别近。”说着还冲陆凌霄眨了眨眼睛。 陆凌霄闻言，环顾四周，心下了然。训斥了一句：“胡闹。”却也没有再起身换位子的意思。 周青云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显然根本不把陆凌霄的训斥放在心上。 一时之间，这个附近陡然成为了会场的焦点。 其他王爷不在，这里最尊贵的就是五皇子周青云了。还带着京城上甚少在文会上露面的陆氏大公子。 这个从出身开始，就被赞美堆砌的贵公子。在年仅十岁时，便被国子监的祭酒赞誉为千百年来不出世之奇才。皇帝也是极为喜爱他，若不是与公主年龄差距太大，甚至还有意招纳为驸马。 才华横溢也就罢了，偏人又生的似珠似玉，这可就很招人妒恨了。 由于坐的不远，面孔又生，顾烛华也无奈被波及。众人的目光拂来扫去，私语切切，令顾烛华徒然生出些紧张来。 这种文会的处境，还真不是自己拿手的场面。 索性侍女已经鱼贯而入，宴会将开。众人见状也三三两两都入了坐。 宴会中间开辟了一个高台，礼乐奏起，舞女便虽乐而舞。水袖罗裳，低眉含笑。一曲舞闭，静贵妃在台上徐徐说道：“今年倒是多了许多新面孔，无妨。夏宴不过是图个热闹，各位也莫要拘谨。我这宫乐粗糙，是为抛砖引玉。不知今年的头阵，谁愿先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琴中自有颜如玉，曲中自有未言情 这头阵颇有讲究。取一鸣惊人之意，也有点头彩的意思。通常开场与压轴都是宴会最大的看点，非才华横溢者不敢揽此重任。而到夏宴上，又带了点权谋相争的意味。通常都是由四大氏族或者皇亲国戚的子女开场，隐隐成了权贵顶端之间的较量。 长公主乃是皇帝所有孩子中最大的。在数年前已然远嫁他国。 四大氏族，顾陈王陆，除了陆家为商户，其余三者走的都是官途。顾家为相，陈家为武将，王家乃是文人领袖，世代皆为帝王师。陆家这一辈乃是一脉单传，陆凌霄平日又不参与这些文会，这其中的角斗自然也没有陆家什么事情。而王家的小妹上一年已然出嫁，也不可能再参与夏宴。陈家尚武，顾家尚文。在夏宴这个地方，顾莲生还是十分得意的。 所谓当仁不让，顾莲生站起来行了个礼，对静贵妃说道：“臣女顾莲生，愿献拙技，奏琴曲一首。” “好。”静贵妃赞许的应了一声：“我记得你，上年一曲琴音可谓绕梁三日，听者不忘。由你开场再合适不过。” “娘娘。”另一侧的陈星月也站了起来，说道：“臣女也有一提议。” “说来听听？” “顾小姐的琴声自然是一品，但单有琴声未免单调。我陈家儿女虽然不会这些，一手剑舞还算拿得出手。不如我与顾小姐联袂，同台献艺。刚柔并济，岂不是更好。” “这倒有些意思。莲生，你看如何？” 顾莲生见状只得应下。好端端的独秀变成了合演，顾莲生心中置气，却也无可奈何。 得到静贵妃应允，侍女们便将台上的物件撤下，将古琴架上安置好。 又腾了一块地方给陈星月，双手奉上舞剑所用的兵器。陈星月拎了拎，虽然有些轻，不过舞剑是够了。 顾烛华指尖拨弄，开始是一二个零星的碎语，像是在试音一般。而后一阵金戈铁马杀伐之声腾空而起，扑面而来，令人为之一振。陈星月也不甘落后，脚尖点地一个腾身跃起，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琴音倏尔如征战喋血，战意高昂；倏尔如远征思乡，缓而低沉。倏尔似战胜回朝，充满激情与喜悦；倏尔又似战者多悲，叹刀剑无眼生死薄情。曲调变幻莫测，带动着听琴这的心绪跌宕起伏。 武者身法轻灵，剑舞成花。曲意高歌，则快剑频出。电光火石之间，银光诈闪诈现，已过数招。曲意低缓，则如同酒醉，一招一式皆取巧劲。 一者五指灵动，一者剑意洒脱。一者宛如杨柳春风，江南婉约，一者好似大漠飞鹰，英气逼人。相互交缠间，竟成独特的风景，令在场众人目不转睛，心驰神往。 两人既在同台，私下自然暗中较劲。顾莲生或急或缓的有意刁难，陈星月剑势回旋，夺人眼目。 曲声越急，剑花越快。 一曲铿锵，乍然收尾，琴弦竟隐隐有断裂之状。陈星月也收势而立。身上汗珠淋漓，可见一曲相随并不轻松。 “好。”静贵妃由衷的赞叹道。“果然是别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来人，重赏。” 众人还沉浸在表演所带来的震撼之中，是不是交头接耳私语切切，皆是惊叹。 二人领了赏重新入座。顾莲生对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虽然这份赞叹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顾莲生望向陈星月，暗地里施了一个挑衅的眼神。陈星月察觉后，也是寸步不让。两人对彼此之间并不服气可谓是显而易见。 虽然顾莲生与陈星月各自较量，夏宴却没有因为他们两的暗潮汹涌而暂时停歇。但凡有些才艺的，都想着在夏宴一较长短。只是夏宴之中才华横溢者众，籍籍无名者多，一场夏宴，能博得名声使人印象深刻者总是寥寥。 而今年的夏宴，太过惊艳的开场，反而衬得后续的表现平淡无奇。能引人注目的，更是难列其一。 眼看宴会将收。顾烛华也起身请缨上台。 顾莲生见顾烛华居然也弄琴艺，心中不免嗤笑。她什么琴艺，自己难道还不知道么？心念一动，又起身对静贵妃说道，“既然妹妹要奏琴艺，姐姐怎么能不捧场呢。还望娘娘能允首我等姐妹共奏一曲。” 温明悦与陆凌霄心中同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温明悦自是知道，上一世顾烛华是死于顾莲生之手，她们姐妹不和可到生死之局，如今顾莲生又怎会出手相助顾烛华？ 另一边，顾烛华的琴艺是陆凌霄一手调教，可惜时日太短，若是独奏还不显山露水。顾莲生在开场的实力不容小觑，若是同台，顾烛华怕是招架不住。 顾烛华内心也是起伏不定，顾莲生的不怀好意太过明显，明显的自己无法忽视。放在琴弦上的手微微颤抖，连顾烛华自己都未发觉。 顾莲生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错身之时，顾莲生低语道：“妹妹何必如此害怕？”又笑意盈盈的走到一旁。 顾烛华这才惊觉，刹那握紧双手。 该怎么办？ 顾烛华向陆凌霄投去寻求的目光。为何有此举动，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或许是心底觉得陆凌霄始终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不论是从风评，还是从日常相处。 陆凌霄冲着顾烛华遥遥举杯一饮而尽，便起身离席。他这是去哪儿？ 顾烛华内心有些没来由的空落。 温明悦将顾烛华与陆凌霄的细微举动尽收眼底，也是猛的灌了一杯酒。何时他们竟然如此亲密？ 时间并不容许顾烛华多加等待。 依循此前陆凌霄教授的，顾烛华起手以指拂弦。顾莲生听到乐器，也顺势演奏下去。却无意中，以高低急缓甚至穿插其他音律对顾烛华进行压制。不多时，顾烛华已是冷汗浸身。 温明悦本就是精通音律之人，乍一听闻便晓得顾莲生所做的暗手。可他如今还无功名在身，即便担忧顾烛华，也不能贸然出手相助。时间不对，时机不对，如今还不易直接对上顾府的嫡氏。温明悦将手中的杯子握紧，又松开。 无妨，这笔账自己迟早替顾烛华要回来。不论如何，他都会娶她的，名声这种身外之物，没有又何妨？ 正当温明悦想通之时，忽闻异乐不知从何响起。盈盈袅袅，竟将顾烛华与顾莲生两股音律之中的争斗不和，碾为齑粉。 顾莲生心中一滞，手上弦音也慢半分。被这突来的琴音缠上，只得循规蹈矩，难动半分。心中暗恨，这是哪儿来的琴音？ 顾莲生虽然不知，但顾烛华却是相当熟悉。这数月来他所奏的曲子，她都细细研究过。如今听来除了熟悉，还有几分感动。 少了顾莲生的纠缠，顾烛华的演奏就显得顺畅得多。而这异来的曲调更是从中附和，将顾烛华原本平淡的曲调衬托的更上几分。似乎是将自己的意境融入到了顾烛华的曲中，使人耳闻之，心神往。 而顾莲生原本张扬跋扈的琴音，被泯于其中，难以察觉。 这突来的变故使得在场众人一时难解，但总归是琴音齐奏，只当是有人技痒难捱也想卖弄一番，却不敌顾烛华的琴技超绝，落了下风。 明白人，温明悦算一个，周青云算一个，静贵妃也算一个。其他的人，大多不明就里。 温明悦眉头深锁，若不是他看到顾烛华与陆凌霄之前眉来眼去，就单凭琴声他也不能判断是谁。看来自己要加快脚步，否则若是他们暗身情愫温明悦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顾烛华前世那么喜欢自己，这一世又怎么会喜欢上别人？ 周青云则是一脸兴奋。果然这两人有一腿，不然表哥这么会出手帮她？看来自己很快就会有嫂子了。 静贵妃虽然神色不变，但心中仍是困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东家起时西家灭，本是同根何必煎 曲既终了，顾烛华也回了自己的位置。 顾莲生像是吞了黄连似得有苦难言。究竟是谁？竟敢与顾家作对！明明她就比顾烛华在琴艺上厉害得多，如今却平白让顾烛华压了自己一头，踩在了她的名声之上，顺势上楼。 听听这些无知的人都在说些什么！顾烛华真是才华精绝比自己还要出色。愚蠢！真正厉害的是顾烛华身后的人。 可就她的造诣来说，能压制住她的人应当寥寥，即便师父出马也大约能战个平分秋色。如今这人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的人，她怎么会从未听闻。 顾莲生越想越气闷，又思索不得答案，只得将怨气都撒在顾烛华身上。自从顾烛华那次落水回来以后，自己貌似做什么都不顺利。在般若寺那时候是，如今夏宴又是。 陆凌霄不知什么时候也回了位置。周青云一直在低声说着什么，陆凌霄则不置可否。 “陆公子。” 是静贵妃身边的侍女明柔。 “陆公子，娘娘请公子宴后一续。” 陆凌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明柔便满意的回去复命。 “母妃找你做什么？”周青云有点疑惑，旋即想到，既然他能听出背后弹琴者是陆凌霄，那母妃也一定能听出端倪。难道是为了这个？ “等会儿我与你一起去。” “不用。”虽然知道周青云是好意，但陆凌霄还是拒绝了。静贵妃找他所为何事，他心里也大致有数。周青云涉世未深，有些事情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你们又要背着我说悄悄话，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别想太多。这事情与殿下没有关系，否则怎么会不带上殿下？” 话是这么说，周青云还是气鼓鼓的坐在一旁。陆凌霄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个孩子。 顾烛华“卓越的琴艺”使得其他人也没有了上场的兴趣，不愿意成为一个庶女的衬托，沦为入顾莲生一般的笑柄。好在这一场演出也算精彩，将至正午时分，静贵妃便顺势将夏宴收场。 一时之间人头攒动，三三两两谈论着什么，从来路离开。 顾莲生还瞪着顾烛华瞪的出神，突然身后传来温润的声音：“顾小姐。” “公子。”顾莲生认出来人。 “顾小姐才艺卓绝，何必跟令妹置气。在琴艺上暗做手脚，难免被人察觉，议论宵小。如此对顾小姐也并非有利，两败俱伤非我等乐见。顾小姐你说是么？” 顾莲生面色微红，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么？另一方面，温明悦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戳破了她的小动作，也令她感到有些羞恼。情急之下，顾莲生脱口而出。 “此时当于公子无关。” 言语刚落，便心生后悔。 “是明悦多言了。”温明悦冲着顾莲生行了一个致歉的礼，顾莲生也回了一个，掩着面离开。 望着顾莲生离去的背影，温明悦温和的神情下，暗生了一股寒意。 “你在这儿做什么？”季言君不知从何处窜出来。 “只是一时被花障了眼，迷路了路，等着季兄英雄相救呢。”温明悦掩下情绪说道。 “哎哟，温兄才来京城不过半年，怎么也染上这油腔滑调的阵仗。你可别用在我身上，我可受不了这个。”季言君装作受到惊吓似得拍着胸脯。 “你就别装了，这一套你比我熟悉，堂堂季相府大公子，还怕这个？” 两人闹过一番，也恢复了正正经经的模样。 “你确定要参加来年的春闱？”季言君说道。 “恩。”如不是今年春闱已过，自己必然不会再多等这一年。 “应的如此爽快，看来温兄已有十足的把握。” “这话可就折煞了。天下学子多如牛毛，博学广闻者不甚列数，我面上不说，心里可还打鼓呢。” “笑话！笑话！”季言君笑着说道：“我季言君可不会看走眼，温兄是有大才的。” 温明悦也跟着笑起来。两世，季言君都是他最好的知己。 顾烛华已不知所踪，顾莲生找到刘芸打算一起出宫，却在宫门口遇上了陈星月。 “这不是顾家大小姐么。” “不知陈小姐意欲何为？”顾莲生生硬的说道。 “你可别想多，我这是来恭贺你罢了。开场一曲惊艳四方，我可是由衷的佩服呀。不过可惜，虽然顾小姐才华横溢，貌似不低自家的妹妹呢。”陈星月笑着说道：“也是，东家名声灭，西家名声起， 东西皆是你顾家的人，顾家可是有福气的。不像我等，尽让你顾家盖了风头。” “陈小姐还是管好自己吧。南国尚文不尚武。陈小姐如此舞刀弄枪，怕是无人敢娶。”“这就不劳顾大小姐费心了，陈家还没有嫁不出去的女儿，可顾家难得名声扫地的女子。顾大小姐好好操心自个儿就成。”陈星月一边说着，一边大笑着离开。 “你看她那得意的样！”顾莲生对刘芸说道。 随着人群四散，顾烛华凑到陆凌霄身边。 “刚才，谢谢。” “这是我所答应的事情，自然要践行诺言。虽然临时有变，好在总算不负所托。”陆凌霄和善的笑笑，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便抽身而去。顺带把周青云也留了下来。 “大嫂！” “”顾烛华满头黑线的看着周青云。“女子清誉类同性命。还请殿下谨言慎行。” 说完，顾烛华也消失在人群中。剩下周青云一人。 “明明两情相悦是好事情，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讳莫如深。真是奇怪。” 陆凌霄只身前往静贵妃的紫辰殿，静贵妃已温茶静待，屏退左右。 “陆凌霄拜见静贵妃娘娘。” “起来坐吧。” “谢静贵妃娘娘。”陆凌霄在静贵妃对面入座。 “是你么？”静贵妃问道。 “是。” “我记得你不动琴许久，如今怎么突然又喜欢上了。” “贵妃娘娘所担心的事情，不过是陆家的立场问题。我与顾烛华仅限于私交，萍水相逢。娘娘自是陆家的人，与陆家血脉相连，荣辱与共。这一点，娘娘心里想必比我更有认知。” “这我从未怀疑。只是如今我儿回京，不只是皇宫，陆家如今也是众矢之的。一言一行需更加谨慎。稍有不慎便可能祸及全族。你既为陆氏下一任继任者，应该为此考量。顾烛华只是顾家次女，又非嫡出。一者没有拉拢的必要，二者没有利用的可能。贸然牵扯上关系，并无益处。” “是。谨遵娘娘教诲。”陆凌霄应下，心中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能听是最好。如今这事我会帮你盖过。能识得你琴音的人不多，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听说你前些时候遇上行刺？” “有这事情，不过还好，他们也没占着什么便宜。我自会处理妥当，娘娘不必挂怀。” “这样便好。你是陆氏一族近几代来最优秀的子弟，当明白能力越大，需要承担的也就越多，不能任性而为。宫里的事情尚且不用你们操心，宫外的事情我也鞭长莫及。交于你，我还是放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旧恨未平添新仇，抬手点落第一子 顾莲生回到顾府不出所料的大闹了一场，林夫人劝也劝不住。 对于夏宴上所发生的事情，林夫人也是十分诧异。她对顾莲生的琴艺十分有自信，可眼下的事实又使得她不得不相信。虽然顾烛华的琴艺不如她女儿，却在夏宴上实实在在的压了她女儿一头。甚至顾莲生此前积累的名声都做了顾烛华的嫁衣。 顾莲生从小到大那是被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委屈。噼里啪啦的将屋子里的摆设砸了一地，还是觉得不解气。 带着红梅气势冲冲的冲向和光院。这一口气，她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了。 顾莲生带着人往院子走，在路上便碰到了才回的顾烛华。 “你个贱人！” 顾莲生说着上前便给了顾烛华一巴掌。 “啪”的一声太过刺耳，震得顾烛华一时间来不及反应。顾莲生这一巴掌下手并不轻，顷刻之间顾烛华的脸上已出现了大片的红肿。阵阵的疼痛之感让顾烛华游离的思绪拖回现实。 顾莲生也愣了一下，平日里她虽素来冲动，也与顾烛华不对付，但动手打人还是头一遭。只是片刻，顾莲生又举起手来。 打就打了，她能奈自己如何？ 顾烛华眼神凛厉，在顾莲生下手之时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放开我。”顾莲生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挣脱顾烛华的钳制。可顾烛华的手似有千斤重，不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摆脱。 忽然对上顾烛华的眼神，顾莲生竟惊的心头一颤。 “我” 顾烛华深吸一口气，将顾莲生的手放开。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和光院走去。 顾莲生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个人好可怕，她真的是顾烛华？ 回到和光院的顾烛华打了一盘冷水用布浸湿了敷在脸上，顺带也凉凉自己怒意沸腾的的内心。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把顾莲生拎起来揍一顿。 顾莲生不过才遇到两件不如意的事情，就如此暴跳如雷。那自己呢？ 再忍一忍。 即便现在将这一巴掌还回去，可她毕竟还是顾府的嫡大小姐。如今还没有可以对峙的实力，还手到最后还是自己吃亏。 顾家，顾莲生 如果世道不过是披着权势掩盖他丑陋的面目，迟早有一天，她要撕破这虚伪的假面，即便同样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顾烛华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紧。明明已到夏至，顾烛华还是觉得冷风阵阵。架不住十分疲惫，顾烛华不久便沉沉睡去。 梦里，她站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是无穷无尽的黑色。 开始还是走着，到后来就奔跑起来，好似身后有什么妖魔在追赶着。 没有人，没有声音，只有无尽恐慌。 当顾烛华惊醒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 一夜沉沦，顾烛华虽然疲惫，但也没了心思再睡。 揣上陆凌霄那一万两银票，顾烛华扮作男装悄悄溜出府去。 虽然还是平旦时分，京城里的烟火气已是腾腾袅袅。往来商贩赶着早集，吆喝着各色点心，奇景趣玩。 顾烛华先去钱庄将这一万两的银票打散，然后直奔京西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之中。 看着像是一家餐馆似得店面之中，却空无一人。桌椅虽然干净，但零落四处。就像是许久不曾开张一样。 “莫掌柜在么？” 内间传来慵懒的声音。“不在。” “莫掌柜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又没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莫掌柜？” “若是不清不楚，我也不会来这儿找您。” 帘幔一撩，出来一个大约三十好几的男子。眉眼散漫，一双狭长的眼迷着，看不到神情。 “恩？是个 小姑娘。你找我有何事？” “当然是前程之事。”被戳破了伪装，顾烛华没有惊讶。 “哦？有趣。”莫白随意找了个椅子，靠了上去。“我这庙小，平日也没什么人来。不过存个糊口的心思而已。京城人不在少数，你何必找我论什么前程？” “那可不一样。莫先生志存高远，只是一时困于此地。若有东风相助，必如鸿鹄振翅，翱翔九天。” “我？志存高远？”莫白忍不住笑起来。“不，我只想每天晒晒太阳睡个午觉。” “那。”顾烛华踌躇了一下，戳人伤疤总不人道。过了半晌，还是说道：“莫家的仇，也不打算报了么？” 莫白犹如一只被人踩住尾巴的猫，整个人气质骤然一变，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五指已扣住顾烛华的咽喉。 “你究竟是谁。” 来自于呼吸道的压迫，是的顾烛华说话都十分费力。 “我自然是来助你的人。知道事情始末的人。” “哦？”莫白松了手，“好好说话，否则这儿人烟稀少有很清净。杀人埋尸十年八年的也不见得有人找得到。” “莫先生，莫氏在江南本是名门望族，处事清正，直言不讳，却因此得罪了当时江南的官僚。江南知府朱文州私下联合众人设局，栽赃嫁祸，以杀人之名拘捕了您的父亲莫老爷，不等秋后便直接问斩。又知妻儿欲寻你相告，在途中暗下杀手，已绝后患。那时的你正在华山参与武林大会，回来时物是人非。” “你倒是知道的比我还清楚。”当年官府定案草率，满门又暗遭灭口，他心中也推了个大概，与顾烛华所说有七八分相同。可她言辞凿凿犹如亲历，这番说辞确令人怀疑。事件发生据此已有数年，那时眼前的小姑娘不过黄发垂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参与其中。她为何如此清楚？ “对于莫先生，他们并不是没有动过心思。只是江湖行走难免结仇，恐怕莫先生也分不清楚是谁派来的人。” 莫白似是想起了什么。难道当时自己无端遭杀，并非有人寻仇？ 顾烛华没有理会莫白，继续说着。“次年，朱文州调升京官，出任礼部尚书一职，连带周围鸡犬升天。我想莫先生也是那时候隐姓埋名来到京城的。” “有言道，民难与官斗。莫先生蛰伏在此，就算一辈子，也报不了仇。不如你我合作。” “你对我如此了解，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我如何信你，又为何要帮你？”莫白不急不缓的说道。 “莫家惨案涉事者不多，不过三人。难就难在位高权重。譬如朱文州，便是告诉先生你，你又有什么办法？只要先生肯为我做事，我自然会把事情本末都告诉先生。也会告诉先生他们的软肋与遗留的证据在何处。至于我。”顾烛华深吸了一口气。“我乃顾家次女，顾烛华。” 顾烛华说完之后，气氛陡然又严峻起来。顾烛华赶忙说道： “莫先生先别急。听我说完。” 莫白一声冷哼。 “我虽出身官门，但并不比莫先生的处境好上太多。莫先生有所不知，高门大户看似风光，其实不如百姓来的快活。否则我又何必寻莫先生相助？” 顾府的情形他不是没有了解过。这个庶女在顾府默默无闻，甚至在几月之前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最近倒是有不少。听闻她出生无母，在顾府备受欺凌。 “合作本就是图双赢，我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帮我做几件事情。各取所需。待莫先生大仇得报，是去是留，烛华必然不做阻拦。” “阻拦？怕你也没这个本事。”莫白一边说着，一边又懒洋洋的躺回到椅子上。“我只帮你做三件事，你告诉我三个参与者的名字。事情的缘由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帘幕下，一直通体黑色的猫轻唤了一声，跃身进来。 “是球儿回来了，跑哪儿去了。”黑猫盯着莫白看看，又盯着顾烛华看看。走到顾烛华跟前温顺的喵了一句似乎是在打招呼。 顾烛华蹲下身撸了撸猫，球儿似乎还记得她，与她甚为亲昵。 球儿讨好的蹭了蹭顾烛华的手心，又回头冲着莫白叫唤。 “一回来就往人家小姑娘跟前凑，我这谈着事情呢，你能不能别卖我？“莫白没好气的冲着球儿招了招手。球儿听到莫白的抱怨，一纵身，又跃到莫白膝盖上趴下，眯着眼睛休息。莫白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球儿。 “第一件事，你可以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买进卖出千秋业，积土成山风雨兴 在上一世，顾烛华遇见莫白纯属偶然。当时莫白刺杀朱文州失败，重伤而逃，碰巧躲入温府产业下的一间铺子。温明悦对内务账务之类的事情于顾烛华算得上是全然的信任，除了支用钱财的时候，其余并不过问。顾烛华那会儿正在查账，突然冲进来一个人一身狼狈，令顾烛华着实吓了一跳。一番对峙了解后，顾烛华帮忙掩下了莫白的身份，并开始调查当年的事情。莫白则在那间铺子当起了掌柜，静待时机，而后可谓是顾烛华最得力的助手。由于是戴罪之身，莫白一直万分小心。除了顾烛华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虽然调查的七七八八，却遭逢变故。在某一次出城时遇到截杀。对方显然不知道莫白的存在，以至于虽然下手狠辣，但只能堪堪打个平手。之后的生死相搏，仅剩不多的人带着受伤的顾烛华回到城中。顾烛华重伤醒来，便已是武脉俱失，而莫白也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如果当初自己的功夫被废跟温明悦脱不了干系，那么莫白最后的失踪十有八九也是温明悦做的手。 顾烛华不发一语，莫白只当她在思考要提什么条件，也没有打扰她。 罢了先不想这么多。顾烛华朱唇轻启，说道： “莫先生，我想开个铺子，不知先生可愿屈尊当个掌柜？” “你这要求提的好，人家的要求就是杀人放火也只在一朝一夕，你这是奔着几年几载去的，忒能占便宜了。” 顾烛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不知莫先生可否应允？” “你能开的了这口，我还能驳了不成。”虽然语气不善，但莫白还是应了下来。 莫先生还是如当年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我既然是私下做这事儿，用顾家的名字不太合适。江湖上混不都喜欢用化名。以后便称我许三生吧。” 顾烛华胡诌了一个名字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叫莫四吧。”莫白接腔道。 “为什么？” 莫白现在可不是戴罪之身，而且除了球儿也没有其他牵挂了。又不是跟自己一样碍于身份不太方便，怎么会好好的想要改个化名？ “你叫三我为什么不能叫四，不然我叫莫二也可以。这不是考虑到给你打下手，二比三大，三比四大，这才说的莫四么。” “”顾烛华一时失语，抹去额头上的一把冷汗。“成成吧。“ “你想做什么买卖？“莫白问道。 关于这一点顾烛华心中早有打算。从来女人的钱是最好赚，金银首饰各色衣物从不嫌多。凡是有趣的总要收集几个，时下流行的绝不落于人后。要想捞金，这市场可大了去了。 “你觉得香料如何？” 莫白皱了皱眉头，“女人的玩意儿我可不懂，你让我做这个，不成。” “那先生有什么建议？”这倒是自己的疏漏，莫先生一个男人又是江湖人士，确实对这个有些束手。 “你有多少本钱？” “一万两。” “一万两？一万两在京城折腾不起大动静，慢慢来吧。”莫白说道：“香料水粉我不懂，但绫罗绸缎总还有些眼色。你予我八千两，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管，待开张之后我再通知你。”莫白将手从球儿身上拿开，免得将它吵醒。它已趴着睡了过去。 “有莫先生操持，我自然是放心。那店铺的筹办就交由先生。” 顾烛华将银两放在桌上，便打算离开。身后幽幽传来声音。 “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天机不可泄露啊。”顾烛华搪塞了一句，“莫先生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朱文州一路走到现在冤家不少，十分贪生怕死。身边不乏高手，就防有人暗下杀手。其中一位还是你的老熟人，青霞剑吴霜雪。我等日后再做筹谋。” 莫白眉目一凛，“多谢告知。” 说完，顾烛华从铺子里退出来。 当年莫白就是败在她的手上，按照莫白的个性，如果不先告知，怕是不多时自己就可以看到到处捉拿莫白的皇榜了。 莫白抱着猫回了内堂，将猫安置在它的窝里。又掀开一处隐蔽的格子，进入暗室。 暗室内，林林总总排了几十个牌位，有的写了名字，有的一片空白。莫白点了香恭敬的拜了三拜，放进香炉中。 管她如何知道的，调查多年总算有了确切的眉目，莫府上下十号人，总不能白死。 吴霜雪 算了，先看看她有什么办法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谁家有女初长成，笔落天录再改弦 陆凌霄与周青锦又扯了一些别的。 无非是周青锦就时事政治之类的事由，试探陆凌霄的态度。陆凌霄一一挡了回去。两人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互不相让，谁也没占着什么实质的便宜。 没多久陆凌霄便借故告辞，周青锦也不阻拦。 待陆凌霄走后，隔壁房间出来一人，面容苍老，双目浑浊，佝偻携杖，步履蹒跚。走到周青锦所在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进来吧。” 闻声，老人推开门入内，又将门合死。一步一颤走着，坐到了陆凌霄先前所坐的位置上。 “先生在隔壁可都看的清楚？” “清楚。陆家的人生来狡诈，个个都是狐狸相。”那人开口说着，那声音像是枯木一样毫无生气，令人战栗。“王爷愿意帮老朽铲除陆家，老朽自然会尽心竭力辅佐王爷。” “既然陆凌霄已经上套，那就按我们原先设定好的计划进行吧。” “但遂王爷心意。” 顾烛华回了顾府安心等着，莫白那儿却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她也不急，按照上一世习武的心法吐息纳气。 自从重生回来一直忙忙碌碌，还没有空闲为此做下准备。 虽然顾烛华知道自己上一世习武也堪堪只称得上是三脚猫而已，但有与没有，会与不会总归是两个概念。 既然暂时无事，不如先看看能不能将这拾起来。 另一边，顾莲生似乎被顾烛华吓住了，没有再直接出面找顾烛华的麻烦，但暗中小动作频频。 或克扣昧藏例银，或吩咐厨房不许给顾烛华送吃食，如此这般。 顾莲生这些小动作若是对付当初的自己，许是格外头疼，如今顾烛华手上还握着两千两，自然无需忧心。 而自以为拿捏住顾烛华命脉的顾莲生也渐渐心情转好，等着顾烛华上门赔礼道歉。 夏宴后，顾烛华的名声不胫而走，都说相府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厉害。上年顾莲生一曲已经是艳惊四座， 而这次女顾烛华更胜一筹，曲中朴实无华，但含深意，清素高洁，是雅士之曲。犹如仙音入世，荡人心魄。 林夫人听闻，气的一把摔碎了个杯子。正要唤人前来，将这无须有的名声给压下去。何氏却在此时来到林夫人的院子里。 “老祖母，什么风把您吹来。 ” “今日日头甚好，就出来走动走动。”何氏有意无意的看着林夫人，似乎是把她看透了一般，令林夫人心里直打轱辘。 她这还什么都没做呢。 半晌，何氏开口说道。 “采青啊，我知你疼惜子女，可烛华怎么着也姓顾。有些事情成败都有他的时候。成那是顾家的筹码；败，那是她自己命运不济，无可怨尤。你也是嫁进顾家的媳妇，凡是多站在顾家的角度想想。你是顾家的主母，不单单是那两孩子的母亲。” “是，采青受教。”林夫人应声道。 何氏见林夫人乖顺，也不再多言。 “金嬷嬷，听说后院的花开的好，你扶我过去看看。” “是。” 待何氏走后，林夫人才显露出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红桃站在林夫人身边瑟瑟开口。 “夫人，那之前那事情还要做么。” “这儿哪有你多嘴的地方。”林夫人恶狠狠的斥责道。显然的是把对何氏的不满全然发泄在她的身上。 红桃心中明白，也不敢有什么不满，连忙跪下。 “是奴婢多事，还请夫人恕罪。” “算了，起来吧。这夏宴的名头按往常也传不了几日，随它去吧。”林夫人说着。 何氏既然插手了这个事情，自己要是再动手镇压，怕得罪了何氏，反倒让何氏更站在顾烛华那边去了。流言不过是一时热度，顾烛华仗着运气才有这么一出，长不了几日。又似想起什么，对着红桃说道。 “近期看着点莲生，别让她出府。免得这些杂七杂八的流言入了她的耳，又要烦心。” “可小姐若是要出府，奴婢们怕是拦不住。”红桃抬起头略微担心的说道。 “这有什么拦不住的。六月十九是老爷的寿辰，你就说我让她好好想想送个什么寿礼。她也不小了，总是这般玩闹，跟顾烛华置气有什么用。讨好长辈，为自己谋一份好的前程才是要紧。去吧。”林夫人说着，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要是莲生能与长风一样懂事，就不用她这般操心了。 “是。”红桃诺诺起身往顾莲生处传话去。 顾烛华声明渐起，温明悦内心越发焦急，就像是一件宝物本来籍籍无名，只有自己慧目识珠。如今这件宝物还未收入囊中，却有被人窥探拿取的风险。 来年会试的考题他都知道，他并不担心不会中举。可还有三季，这九个月变数太多。 温明悦沉思少许。 齐王如今牵扯入风波之中，这许是自己展露才能的良机。 前世没有掺和这件事情，但大致的发展还是隐约记得一二。只是现在很多事情与上一世已经不同，还需细防意外出现。 温明悦提笔写了一篇策论，带着他的方案投递到齐王府。 此时的齐王还在书房愁眉不展，见到门房递进来的策论，顾不得形象直奔门口。 “先生，这篇策论可是先生所写？” “是。”温明悦冲着周青木行了个礼。 “快，快请入内详谈！” 温明悦也不忸怩，随着周青木前往齐王会客室。 “先生所言，是要以退为进？” “是如此。”温明悦说道：“王舒桐拖王爷下水，不过是要给睿王洗脱罪责。而这般栽赃除了将水搅浑，并不能真正陷害到王爷。如果王爷与 睿王死斗，最后得利的大概只有如今还置身事外的瑾王了。” “但换一个角度想，瑾王如今是本案的举报人，他即便理论上站得住脚，但情面上不论如何，与睿王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当下睿王不知为何挑上王爷，但事后定也不会放过瑾王。”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卖睿王个好。将甄世荣的背景做点修饰，主要的罪责都推到甄世荣自己身上，毕竟死无对证。如此可将王爷与睿王都摘出去。至于论罪，甄世荣已死，收受贿赂这点事情，随便处置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便是。圣上必然也乐见兄友弟恭，满意这样的处置。” 周青木犹豫了一番，“可这样，这账簿之事不是毫无作为？” 要知道当初为了查出甄世荣于睿王的关系，拿到罪证，自己可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就这样放弃掉，周青木心中还是不舍。 “王爷，此时不应计较得失。而且，即便账簿之事成功，也并不能扳倒睿王。将自己与睿王摘出来，睿王必不会再针对王爷，而瑾王疑心王爷与睿王联手，也会有所动作。有动作，就会有马脚。睿王不足为惧，瑾王才是王爷首要针对的目标。” “王爷，当断则断。” 周青木咬了咬牙。“此事便听先生所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一表深心献文韬，再看时局又翻新 “不知先生可愿为我齐王府幕僚？” “王爷。”温明悦小心斟酌得说道：“在明悦心中能称龙凤的只有王爷一人，能为王爷效力自是明悦此行的目的。但自古大事非在营帐中纸上谈兵可得，明悦心中亦有大志。来日入得朝堂，定为王爷左膀右臂。” 温明悦说的恳切，齐王却有些不悦。 自己招揽他是给他面子，他真当有些小聪明就可以目中无天了么？ 来日入得朝堂？且不说眼前此人尚无功名在身，即便有，如今京中六部乃至各司已然瓜分，再插人手谈何容易？ 温明悦上一世久与齐王相处，单看齐王面色便知晓齐王心中定然不快。可如今若入齐王府做幕僚，短时间内便不能再上台面。等到齐王即位还要八年有余，自己能等，顾烛华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入仕为官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王爷暂息雷霆，明悦既有信心，王爷只需冷眼旁观即可。倘若明悦是鱼目混真珠，自然没于人群，不劳王爷此时白费心力。又或者真有才华，王爷能得添得一助力，不是比明悦单出才智相辅佐来的更好。明悦愿放手一搏自己的前程，还望王爷成全。” 说着，温明悦起身对着周青木深鞠一躬，一揖到底。 “既然先生愿作此赌，本王也只好奉陪。今日是先生解我之围，却要先生行此大礼，本王心中何以过得去？快请坐下吧。” 周青木抬手象征性的一拦，客套的说着。 带温明悦走后，周青木面色阴沉，不由冷笑一声。 前程？ 眼睛看得到的地方未必是手可以伸到的地方，这么浅显的道理，看他也不是蠢人，怎么看不清呢。 不过他对甄世荣这件事情的看法倒是另辟蹊径，有点用处。 门口传来侍从禀告的声音。 “王爷。” “进来。” 周青木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是他的近身侍卫。 “何事？” 侍卫双手奉上一张拜帖。拜帖从上至下是一张玄黑色的硬纸张，除了左下角烙了一处渔人垂钓的鎏金纹络，便再无一丝图样。显得十分诡谲。 “姜先生云游回府了。” “姜哲回来了？”周青木声调激动，忙伸手去接过帖子。 姜哲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幕僚，追随他已有好几年。但在一年前，姜哲说有私事要处理，暂行离开，这一走便是一年。 这一年来自己多番制肘，此时姜哲回来，是自己时运渐转！ 周青木将下午对温明悦的少许不快忘得一干二净。 打开拜帖，黑色的纸面上似是用金粉作墨，晃人眼眸，没有长篇累述，单单只写了五字。 “子夜，生云亭。” 这纸质字迹，果然是姜哲的拜帖。 今夜子时，厚云蔽月，了无辰星。周青木一人来到京城后山上的生云亭。 亭内，黑影隐约，藏在夜幕之中。 “齐王殿下。” “姜先生。”周青木坐到那人对面。“阔别一年，无恙否？” “尚可。倒是听闻王爷进来颇为不顺。”那人冷冷刺了一句。 周青木难得的也没发火，像是已经习惯来人的说话风格。也不管他如何，自顾自的将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边，重点说了甄世荣的案子自己莫名其妙牵扯其中，以及早上温明悦所给出的方案。顺带抱怨了一下温明悦的不识好歹。 “他若是现在跟着我，他日我能居上位，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齐王爷。”那人语速极慢，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的那位温，公子能从错综复杂的局势里看到出路，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单纯呆在齐王府做个幕僚，确实委屈了。” 周青木话梗在喉，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又不好对面前的人发火，硬生生的把话吞了下去。 “那依您看，应当如何？” “温明悦的办法不错，可行。瑾王那儿需遣人关注，陆氏那儿也要派人盯着，如今王爷想要脱身并不容易。” “陆氏？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周青木诧异道。 若说瑾王可能插手，周青木心中还是有些数的。毕竟如果自己与睿王抽身，瑾王就讨不找好了。可陆氏跟这个事情毫无关系，能有什么牵扯？ “五皇子回京，陆氏遭到截杀，可是出自王爷的手笔？”姜哲冷冷的说道。 “是，我是派人去了。但我没动用我自己的人，陆氏应当查不出什么。”被姜哲如此诘问，周青云略有些心虚。 “我早说过，做事不能冲动。无法一击必中又何必出手？” 姜哲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宗，放置于石桌上，推到周青木的面前。 “我们之前安插在瑾王府的人传来消息，近日瑾王追查另外一个案子的时候抓到个江湖人士，是生死簿的人。在供述的诸多案件中，还包括了王爷借刀杀人的罪状。我找人贿赂了当时做笔录的文官，让他默写一遍当时的供述，得到这份卷宗，王爷可以看看。” 周青木接过卷宗，不多时便脸色煞白，亏是掩在夜色之中，不至于让姜哲嗤笑。 如今静贵妃依旧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若是陆氏拿到这等铁证，再上去参自己一本，怕是比甄世荣的案子更加棘手。 可这东西就是落在瑾王手里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江湖人士最重义气，生死簿更是口碑良好，宁可也不会吐露主顾。我这才敢找上他们。可这”周青木觉得自己一时词穷。 “王爷未免太过较真，天下本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人是不是生死簿的不重要，也没办法查证，这供述是真是假更难推断。不过就现在看来，至少记载了王爷的部分并未出错。如果不是王爷手下的人出卖了王爷，那就是生死簿与瑾王有些关联。” “先生要我盯着陆家可是为了防止瑾王与陆家接触？” “就在前几日，瑾王与陆凌霄在来福酒楼会面正正一个上午。瑾王与陆凌霄素来没有瓜葛。王爷说，他们相聚所谓何事？” “陆凌霄已经知道了这事？” “一旦陆凌霄确认此事是真，殿下怕会是所有王爷中最先对上陆家的人。陆氏看似并不可怕，五皇子闲赋，陆氏子弟无人入仕，也就静贵妃能在圣上面前说上几句。在世人面前的陆家犹如没有利爪的老虎，谈不上有什么威胁。可我还是要提醒王爷一句，陆氏若是真乖顺如猫，他如何能立身四大氏族，数百年屹立不倒。在静贵妃嫁入皇家之前，陆氏就已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世家了。” 周青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刘千数断不可再留。” 姜哲的声音依旧冷的毫无感情，“那是王爷需要考虑的事情，不必与我谈及。” “依先生所观，我当如何？” “一不做，二不休。” “可先生不是说陆氏不好对付么。” “那说的是不应该贸然对上。王爷已是箭在弦上，难道还有退路？瑾王既然把卷宗给了陆凌霄，王爷觉得陆氏会那么轻易放过陷害他们下一任家主的人么？” “不过这些，还是等王爷手上这摊烂事完了再说吧。”姜哲的声音似乎很疲惫，“如果陆氏要下手，甄世荣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王爷想抽身而退，也要看瑾王跟陆氏插不插手。” “如果有事情，就去京外别庄找我。” “夜深了，王爷请回吧。” “好吧，姜先生也早些休息。”周青木讪讪起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血溅门庭无人问，撩开薄暮半片纱 周青木若论别的不行，执行力倒是上乘，而且最不把人命关系放在眼里。如今，他直觉觉得刘千数出卖了他，从离了生云亭开始便心心念念要取他的性命保自己安心。 说起来，刘千数追随周青木也有好些年，若论资历怕是比姜哲还要老一些。但由于刘千数才智平平并不得周青木重用，平日里也只能做些跑腿背锅的事情。功劳不多，苦劳一沓，为人算不上大善也算不上大恶。这样的平庸无为本也可以碌碌此生，但在鸡鸣之前，弯刀染血，庸人送命，甚至来不及为自己发出一声鸣冤，向世间问个公道，就断送在了这漆黑的夜里。 黑暗藏下了罪恶，把所有的丑陋掩盖在一派祥和之中。而曙光的升起，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个石子，把所有波折都血淋淋的呈现在世人面前。 血顺着刘家大门渗到大街上，惊扰了一早出行的人。 门外围了了一圈，交头接耳着谈论着发生了什么。有个稍微大胆的，将门推了一手。便好似听见什么重物倒落的声音。随后门吱呀着打开，仿佛人间炼狱。血，尸体，破碎的物件构造出一个颓败的空间。 胆小的一边惊呼一边远离，也有人去报了京兆尹，官兵来的速度飞快，将现场封锁，收拾残局。 京兆尹草草立案，由于没有主告，也没什么精神细查。本来碍于刘千数的身份，京兆尹还差人去齐王府问过态度，结果齐王府敷衍的程度让京兆尹出乎料想，隐隐约约也明白了些什么。于是乎又草草结案。将这起灭门算在了江湖仇怨上，甚至还贴了张公告，告诫京城子弟莫要招惹江湖人士，也警告江湖人士不要在京城肆意妄为。如此，也就算告终了。 除了当时围观的百姓偶尔还拿这当做谈资，再没有人说些什么。原来的刘府也由官家卖给了一户姓张的，改换门庭。 再后来，连谈论都没有了。 人来人往在京城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刘千数一家的灭门风波平息的速度令人咂舌，可另一边，顾烛华的声名却意外的高居不下。 本来夏宴的风头也只是一时，如今过去大半月了，照往常京城话题更迭的速度，早就换做别个新鲜的。可顾烛华的琴技丝毫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越传越玄乎，在贵胄圈里传还没完，平民百姓也都能说上两句。说是天女下凡，奏的是仙乐，就跟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一切的功劳都要归功于某个才回京城的家伙。 周青云年纪尚小又无爵位在身。回了京城更不似云游在外时那般清冷落寞，越发活泼起来。 京中子弟多好游乐，时不时凑个文会花会茶会，谈天论地，说些有的没的，介于周青云的身份，总会给他也下一份请帖。他是来者不拒，去了每每谈及琴艺，就会大肆赞扬顾烛华的超绝，令自己心驰神往，周围不少谄媚者也纷纷附和。 再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季言君与温明悦也曾参与过这样的文会，看周青云吹得天花乱坠，只能陪笑在一旁。温明悦怎么想的不甚清楚，季言君倒是觉得这极有意思，有时候还会给周青云帮腔几句。周青云转头便跟季言君心心相惜起来，恰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虽然得到周青云的好感是季言君的意外之喜，可他还是不免觉得周青云有些儿戏。许是天命真的不再陆氏，所以五皇子才会这般不着边际。 再者，真真的浪费了这一具好皮囊。 外面风起云涌，顾府之内依旧是一片祥和。刘芸带着苏锦妺来到顾府找顾莲生小聚时，顾莲生还在自己的院落里发愁要送什么寿礼才好。 “顾姐姐好！”一进门，苏锦妺就冲着顾莲生打招呼道。 “小锦妺真是长得越来越水灵了。” “好些天没见着你了，前几日哥哥在府里设文会，本想着你也会来，谁料也没见着。你这是天天躲府里忙什么呢。”刘芸接过话去。 “父亲寿辰将至，母亲让我在府里好好想想该送什么才能讨他老人家欢心。”顾莲生随意的坐着，指了指边上的两个椅子让二人坐下。 “寿礼么，无非是些奇珍古玩，花鸟石竹，亦或是名字名画，亲手做的各类什物。”刘芸说道，“也就那么些东西。” “就你说的这些个就已经够多了。”顾莲生略发愁的说道。 “我记得令尊不是喜欢前朝书法大家王逸之的墨笔么，之前路过笔墨轩的时候得知他们刚进了一批字画，其中听说有王逸之的真迹。赶巧，是松竹百寿图，拿来作寿礼正好。我回去时帮你定下，省却你时时烦心。” “刘姐姐做事想来周全，顾姐姐也莫要担心了。” 苏锦妺也安慰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顾莲生面带欣喜。 三人东家长李家短的聊了一会儿，红梅还上了瓜果点心。 “上回见你的时候，你还说有你在不会让你家妹妹出什么风头，掀什么风浪。如今她可了不得，我哥哥举办文会的时候我也在场，他们可是把你妹妹吹得天花乱坠，就差说是真仙了。” 刘芸说道： “怎么会，我都没听到什么风声。”顾莲生磕了个瓜子说道。 “可不是，这许久没见你，顾烛华的名声又漫天飞的，怕你在府里受了委屈，这才来看看。” “你说的是真的？”顾莲生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是一点信儿都没收到。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问锦妺，她可不会说谎。” 顾莲生看着苏锦妺，脸色有些不太好。苏锦妺莫名的往后缩了缩。 “刘姐姐说的是真的。” 顾莲生手掌“啪”的一声砸在案几上，震得苏锦妺一下躲到了刘芸身后。 “哎呦你看，你吓唬锦妺做什么，又不是不晓得她胆子小。”刘芸拉着苏锦妺安抚了会儿。 “原来你还不知道这事儿，算我多管闲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汹涌暗潮再掀波，不知人事为几何 “别，刘姐儿我错了。”顾莲生道歉道：“你快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刘芸说着，把顾烛华夏宴之后如何名声鹊起，周青云又如何在各个场所吹嘘一点一滴说给顾莲生听。 “你说五皇子是不是迷了眼，怎么就看上顾烛华了。夏宴那会儿他们就是一块儿入场的，说没什么猫腻谁信呐。”刘芸又似乎想到什么。“静贵妃娘娘是五皇子的生母，又是今年夏宴的主办。那日出来的莫名琴音会不会是他们的人？毕竟顾妹妹的琴艺超绝，能与顾妹妹一较高下的，民间哪可能，也只有宫里了。” 顾莲生皱着眉头，“按刘姐儿这么说，也不无可能。只是，五皇子多年不在京城，怎么会跟顾烛华牵扯在一起。” “要不怎么说他迷了眼呢。许是你令妹还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也未可知。”刘芸随口揣测道。 苏锦妺听她们说着顾烛华似乎穷凶极恶，但几次相遇总觉得顾烛华并非如此。可她又打心眼儿里害怕顾莲生，瑟瑟的抱着刘芸的胳膊坐着不发一语。 要不是表姐说要来，她才不来顾府呢。 在这里听着着实无趣，便央刘芸道：“芸姐姐，我能出去转转么？” 刘芸想了一想，这些事情她听多了也不好，看了顾莲生一眼，见她并不反对，便允了。“这是相府，你别跟自己家似得玩疯了。就在附近转转，知道了么？” “知道了！”苏锦妺一边应着，一边踏着小碎步飞快的离开了顾莲生的房间。 “你这妹妹也真是”顾莲生欲言又止，刘芸与苏锦妺的关系不错，她碍于刘芸的面子真不好当面说苏锦妺什么。 “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刘芸解释了一句，不再提苏锦妺的事情。“如今五皇子这般恭维顾烛华，妹妹想要挽回颜面是难了。要早知她搭上了五皇子，妹妹那日也用不着上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个野种。”顾莲生啐了一口。真本事没有，靠男人倒是有一套。“贴上五皇子。也不看看五皇子算什么，三王并立朝野，能有他五皇子什么事儿？”顾莲生将此前听到的碎语一股脑的说出来。 她这般口无遮拦，倒是吓坏了刘芸。忙拽了一下顾莲生的袖子，“妹妹，这些话可不是我们该说的。要是让有心人听去了” “怕什么。这里是顾府又不是外面，你放心吧。”顾莲生并不收敛。“五皇子不是要捧顾烛华么，就让他捧。我倒要看看他捧的上去，顾烛华能不能坐得安稳。” 原意只是不想呆在氛围那么压抑的地方，苏锦妺出了顾莲生的院落，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干脆就到处走走。 顾烛华正接到莫白的传书，说绸缎庄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近日可约一聚详谈。抬眼便看到远处一人好似不是府里的，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想过来又不想过来的模样。 顾烛华将信纸收拢藏进袖口，出门探看。 苏锦妺看顾烛华出门来，忙背过身去，往外走了两步。 只是随意走走，没想着正巧走到顾烛华的院落边上。加之此前听到表姐与顾莲生的谈话，正犹豫不决是不是要提醒一番顾烛华，故而来来去去的在这附近走着。 如今顾烛华迎面而来倒是让她慌了手脚。 “苏小姐？” 这不是苏学士府上的大小姐么。苏锦妺一直文文弱弱的跟在刘芸身后，人善被人欺，上一世她的结局也说不上好。 顾烛华放下戒心来。 “额”苏锦妺咬了咬唇硬着头皮转了过来。“我我没什么坏心思的。” 顾烛华笑了一声，“你该是随你表姐过来的吧。来者是客，随意走走人之常情，苏小姐不必紧张。” “我只是好奇谁会来这儿，苏小姐请自便。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说着顾烛华行了个礼就打算回自己的院落里去，莫白的回信还没写呢。 “顾小姐请留步。” 身后传来苏锦妺软软糯糯的声音。顾烛华回头问道：“苏小姐还有何事？” “请小心。” 苏锦妺说完，似是耗尽了所有的勇气，连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的往远处跑开了。 请小心？小心什么？ 顾烛华一头雾水。苏锦妺肯定是跟刘芸一起来的，而刘芸是顾莲生的闺中密友。这么说来，这话指的是顾莲生，还有她表姐？ 一时想不明白，顾烛华将这小插曲先放置在一边。 莫白那边还是要尽快回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商贾筹备已万全，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日后，在莫白那间了无人烟的小铺子里。顾烛华一身男装悄然进入。 “莫先生。” 却见小铺子里待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见她进来一脸警惕。并不说话，只是凶狠的盯着她。 这人是谁？ “小五，不得无礼。”莫白慵懒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随后慢慢腾腾的进来，身边还跟了那只黑猫。 那女孩闻声，退到莫白身后。 “许先生别来无恙？” “莫先生，她是？”顾烛华内心翻涌起强烈的好奇。莫白身边居然有个小女孩？上一世他可是除了球儿一无所有，谁也不挂念。如今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一个小女孩，这女孩她还未曾见过。 “我新招的小姑娘，绸缎庄总需要人手。怎么，你交我负责我招个人你都有意见？” “不是说有意见。”顾烛华连忙否认道。只是莫先生招人的口味真是与众不同，这姑娘看着可不像寻常人家的姑娘。顾烛华昧下后半句话。 “那就成了。铺子在华南街口，门面不大，胜在地段好，人流也大。我带你去看看。” “好。” 察觉莫白要出门，球儿一跃跳到莫白身上，莫白宠溺的将球儿抱在怀里。 “走吧。” 华南街在京城的南面，离莫白的铺子稍有些远，是京城比较繁华的所在。京城三大商街主要针对的都是达官显宦富硕人家，而华南街紧随三大商街其后，贴近其中一条名叫太微街的商街，主要供给平民百姓日常用度，也招呼那些贵而不富的人。 莫白盘下来的这家店面原先是做衣裳铺子的，原先的一些衣架子方台子也都用得上，不用新购。原主人老家有事许是再不回京城，便把铺子出了，要价也爽快。 虽然可以续用不少东西，顾烛华还是明显的看出莫白将门面翻新了一番。 莫白将猫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钥匙。 入内之后顾烛华更觉别有洞天。虽然门面不大，但内室空旷。在靠后的角落堆了一批新进的绸缎跟棉麻布料，还未入仓。 “这个地方不错。”顾烛华不由赞叹道。 “你满意自然最好。名字还未题，你来起个名。”莫白说着找了个地方靠着坐了下来。“开业的日子，最好也由你敲定。” 顾烛华想了想。“不如就叫锦绣坊，莫先生以为如何？” “通俗，易懂，烂大街。”莫白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有前两个优点证明还不错，就他了。”顾烛华好似没有听到莫白的嘲讽，接着说道。“至于开业，六月廿一是个好日子，宜开市。” “这我不懂，听你的。六月廿一离现在还有些日子，我找人做个牌匾换上去，再把里面拾掇一下，应该来得及。” “那就全交由先生处理了。开业时我需要出现么？”顾烛华问道。 “你？最好别来。”莫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在顾烛华身边，贴着耳朵小声说道：“京城能人异士众多，就你这打扮不说五五开，至少三成以上的人能看得出你是个小姑娘。一旦被识破身份” 莫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顾烛华心中已然明了。一旦自己的身份被揭破，那日后行走也会麻烦众多，化名也没有了意义，甚至不得不跟顾家扯上关系。顾家如果知道这个事情必然会紧追不舍，资金来源也不容易解释。顾烛华头皮发麻不再继续想下去。 “好，那就仰仗先生了。” “小事，小事。” 莫白一边说着一边出了铺子，一行人游游荡荡的回了莫白的居所。小五全程一直跟着莫白警惕的盯着顾烛华一言不发。顾烛华也似没察觉小五的敌意，一路上与莫白谈笑风生。 到了目的地，顾烛华冲着莫白使了个眼色。 “小五，你先回去把水烧开了，顺带练一练我昨儿教你的剑法。” 小五看了顾烛华一眼，又看了莫白一眼。 “去吧。”莫白再次出声说道。 小五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屋里走去。 看到小五完全进了屋，莫白才转头对着顾烛华说道：“说吧，有什么事情。” “这女孩什么来路？” 顾烛华也不含糊，直接问道。 莫白狡黠一笑， “你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么，能掐会算似得。你也可以再算算。没准就知道了呢。” “”顾烛华被怼的一时失语。半晌，“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既然是你相信的人，我自然也会把她当做自己人。” 莫白难得的收起顽劣，认真的说了一声多谢。 小五身世坎坷，带在自己身边至少有个照应。如果顾烛华执意不容，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他与顾烛华的交易之中，并不包含这些。 正说着，小五露出半个脑袋，“水好了。” 顾烛华对着莫白说道。“那我先告辞了，请。” “请。” 莫白应声着，随小五入内。 原来，这个姑娘不是个哑巴。她还当她不会说话呢。 开业的事情不劳顾烛华操心，府内的事情却让顾烛华有些头疼。 顾莲生突然带着礼品前来，拜访。 “妹妹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都不见你走动。”顾莲生将礼品搁置在一旁，不等顾烛华说话自己先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喜安静，姐姐应当知道。”顾烛华应声道。何止这些天，自己从不曾在顾府闲逛过。 “太过安静也不好。”顾莲生似是特别关心，嘘寒问暖的说了些客套话，引得顾烛华浑身不自在。奈何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烛华也只能客客气气的接下话茬。 说了半天，顾莲生才从袖子中掏出一张请帖。 “这是刘府的请帖，刘芸的哥哥再隔几日要办一场文会。刘芸托我将你也请去。你知晓我与刘芸是好友，她的请托，我自然不好拒绝。妹妹你看，这”顾莲生话说一半，但意思已然明显，就是要顾烛华一同去这场文会。 顾烛华心中疑云迭起，即便有此请托，按照顾莲生的意愿，怕是不会让自己同去。她应该巴不得自己永远待在顾府别出门一步，最好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顾府还有这么个女儿，又怎么会突然当起说客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可顾烛华一时之间想不来有什么可以让顾莲生做手脚的地方。 苏锦妺的声音突然冲入顾烛华的脑海，“请小心。” 小心什么？ 难道是 顾烛华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些什么。 “姐姐亲自来邀，我怎好推却。还要劳烦姐姐跑这一趟，倒是我过意不去。”顾烛华说道。 顾莲生才不在乎跑不跑这一趟的，只要顾烛华接下这份帖子就好。 “妹妹真是客气。若是缺什么了就差人去我那儿拿。” “那烛华先谢过姐姐了。” “应该的，应该的。” 顾莲生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顾烛华的居所。 待顾莲生离去之后，顾烛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请帖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上面的字工工整整，语言用词十分客气，确实是文会常用的请帖。 这注定是一场鸿门宴。 顾烛华面冷如霜，心思浮动。既然自己敢接，自然敢去。看顾莲生高兴的模样，难道就不觉得自己高兴太早了？ 另一处，陆凌霄眉头紧锁，周青云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居高不易，周青云如今将顾烛华捧得如此之高，那是在害她。他跟 “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周青云略心虚的说道。 陆凌霄头疼的扶了扶脑袋，本来是出手帮了顾烛华一把，被周青云这么一搅和，反倒好事做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依计而行求身退，一局开到最终时 午门城楼上的钟鼓敲响，宫门便徐徐打开。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鱼贯而入。 至太和殿，天子从一旁行至皇座，文武百官一跪三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这才起身。 宦官尖锐的嗓音从殿前传到殿后。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儿臣有本启奏。”周青木出列说道。“前段时间甄世荣的案件性质恶劣，影响甚广，乃至于将我与睿王也牵扯其中。儿臣十分困惑。我等兄弟数人自小一起长大，儿臣不会做出此等不忠不义之事，也不相信睿王能做的出来。” 排在前排的王舒桐脸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心中暗骂了一句“真是扯淡”。这事主导就是由他揭发，如今这番说辞，倒扮起好人来。这是想做什么？ 周青木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说道。“儿臣心中有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便暗中调查，各方搜罗打探，最终整理写成这份卷宗。甄世荣本是北疆朝堂派来的奸细，为的就是离间我南国朝臣，动摇我国之根本。引得我宗室子弟互相猜忌撕斗，虚耗我南国实力，他北疆好坐收渔利。宗卷在此，还请父皇明鉴。”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议论纷纷。瑾王面色阴晴不定，睿王倒是喜上眉梢。 王舒桐暗中叹了一口气，这是要以退为进了。总之是要把两个人都摘出去，自己不妨再做一推手。 天子在上，说了一句：“呈上来看看。” 宦官应了声“是”，迈着小碎步跑下来取了宗卷， 又小跑回了台子上双手将宗卷奉到圣上面前。 周天绝接过宗卷翻看起来，一边看着，一边随口点道：“季相以为如何？” 季相出列冲着周天绝行了个礼，说道：“齐王所言骇人听闻，如若是真，北疆狼子野心实在可恨。然，甄世荣死无对证，齐王殿下单凭一份卷宗怕是难以取信众人。不知齐王可有其他人证物证？” 周青木恨得牙痒痒，季相还真是不偏不倚一边踩一下。 “北疆素来狡诈，派出来的都是死士，此前交战便甚少能捉得到活得俘虏，怎么可能会有人证！” 场上一个齐王派系的官员站出来说道。 “口说无凭，一份宗卷谁都能写，能作为什么证据。怕不是齐王殿下眼看罪火烧身想出来的脱身之计吧。” 另一个瑾王派系的官员言语刻薄，又给挡了回去。 “吵什么吵。” 周天绝不大不小的声音从上传来，朝堂上霎时安静了下来。 “老二，你还有什么证据？” “回禀圣上，这是儿臣从甄世荣亲信的家里搜出的与北疆来往的书信，上面有甄世荣的亲笔签印。儿臣翻阅了甄世荣原先处理其他卷宗时的笔墨，确为同一人笔迹。其亲信在我等找去时发现无法逃脱，已服毒自尽。甄世荣为人小心，书信书写以及往来都是在亲信处传递，不留府内。” 说着，周青木又将书信呈上。 一人站出来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此事还当细查，甄世荣此前为官十余载，功业不在少数，曾出任扬州知府颇得赞誉，由于政绩斐然，三年前调任工部尚书，一直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如果他真是北疆奸细，又为何此前毫无迹象。” “史大人此言偏颇，未居高位怎能搅动风云，只是一介小吏能有什么大作为。何况要是一开始就有迹可查，我等岂会不生疑心。史大人如此为甄世荣说话，怕不是也收受了他的贿赂！” “你血口喷人。” 周天绝揉了揉太阳穴，“王大人，此事之前交由你主查。你怎么看？” 王舒桐出列，斟酌了一下，说道：“回禀圣上，甄世荣出身南国北部留燕镇，此处接壤北疆人员混杂确有其事。朝堂此前推崇平等，每取科举，必会取各地学子。北部尚武居多，学子难得。故而甄世荣作为罕见的北部学子在提升考核上都通融不少便利。这事有档可查。微臣此前也翻阅过这部分档案。” “甄世荣主犯乃是贪污受贿，微臣查证账簿虚实，已经得眉目。而甄世荣在天牢内自尽身亡，留下血书一事，实无头绪。虽查抄甄府，但收获甚少。此事微臣还在调查之中，不敢妄下论断。” “哦？这样。”周天绝说道：“老二，你既然牵涉其中，把你知道的转交给王大人，这事你就不要沾手了。” “是。”齐王恭敬的回答道。 “朕乏了，退朝。” 众人又挨个儿退出太和殿。周青木放慢步子慢慢在人群中贴近王舒桐， “王大人。”周青木低声说道。 “齐王殿下，你这一手抽身而退退的可是及时啊。”王舒桐冷冷的说道。 “王大人，你我本不是死敌，即便此前有所得罪，本王在这里给你配个不是。此事你也明白，要让睿王全身而退，势必也要让我全身而退。这一点想必王大人不会看不清楚。否则王大人托我下水，没有意义。若是王大人死咬着本王不放，我相信最后倒霉的也只会是睿王。还望王大人三思而后行。” “哼。”王舒桐冷哼一声，“齐王殿下教诲，王某牢记在心。” 周青木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宦官急急奔来，“王大人，圣上御书房召见。” “有劳公公。” “齐王殿下，微臣先行告退。”王舒桐冲着周青木行了个礼，转身大步向御书房走去。 周青木在身后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如今主动权都在王舒桐手里，他倒还真有如此做派的资本。 御书房内，周天绝已经卸下繁琐的朝服，换了一身坐在书桌前。 “微臣参加圣上。” “平身。” “王大人，此间只有你我二人，不放与朕说说真话。甄世荣的案子，你查了这么久，就没查出点什么？” “回禀圣上，微臣比对从甄府查抄出来的账本与胡侍郎提供的账本出入甚大，经查，出入十五人中，有六人确有私下交易，这六人并未记录在甄府查抄出来的账本之中。相同记载的共二十四人中，就修建克扣一事共犯三人，从犯九人。贿赂一事共一十二人，并前六人，共一十八。这十八人遍布内务府，三司府，钦天监甚至六部之中。这是名单。”王舒桐将名单奉上，周天绝却摆置一旁，并没有查看。 “朕知道了。”周天绝说道：“除却这里所写的，睿王与齐王，你怎么看？” “臣以为，睿王胆小怕事，做事毫无主见。此事不论是否牵扯，他都不会是主谋，最多也就是个被人怂恿。至于齐王，臣，看不透。” “看不透？”周天绝问道。 “是。”王舒桐回答道：“在臣所掌握的资料来看，齐王殿下与甄世荣毫无牵扯，可甄世荣死前却留下是齐王所指使的字条，令人疑惑。照理来说若是无端栽赃，齐王清者自清自然不会理会。齐王今日所指言之凿凿，想必是握有确切证据。而臣负责查办此事已有数月，并未查到任何有关甄世荣伙同北燕的证据，同样，也没有找到齐王与甄世荣有关联的其他证据。齐王如此在意，反让微臣看不透。” “另，还请陛下治微臣的罪。齐王物证齐全，而微臣所查数月，竟有此疏漏。是臣无能，有负陛下所托。”说着，王舒桐直直跪下。 “爱卿不必如此，爱卿的能为朕是信得过的。至于齐王”周天绝微微皱了皱眉头，“既然爱卿并未查到他与甄世荣有关，应也是受人栽赃。”只是血书是受人栽赃，其他呢？ “圣上所言有理。” “王大人近日事务可否繁忙？” “尚可。” “此事发生至今已经有数月。” “微臣定然尽快给圣上一个答复。”王舒桐应答道。 “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希望王大人的卷宗可以出现在朕的书桌上。” “是。” 陆家一处别院之中，周青云急匆匆的找到陆凌霄。 “不好了，表哥。” “怎么了，先坐下喘口气。”陆凌霄给周青云倒了一杯茶。 周青云喘着气，拿起茶一饮而尽，随手用袖子一擦，说道。 “刘冯又下了文会的帖子，说请了顾烛华前去。你上回不是说” 陆凌霄略一停顿，又恢复如常。 “表哥，你说怎么办呀。”周青云一脸焦急，“怎么说这也跟我拖不了干系。她要是因为我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表哥，要不，你再帮她弹一次？” 陆凌霄放下杯子。 “殿下当有那么容易？夏宴举办在宫里，我藏在背后有贵妃娘娘挡着，自然不会有人追究。如果是府内的文会，殿下叫我藏在何处？” “可如果你不出手的话，顾烛华不是死定了。” “哎。”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陆凌霄叹了口气。“到时候我与殿下同去，想办法周旋一下吧。” “表哥肯出手，那肯定没问题了！”周青云似是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又活跃起来。 “虽然说我这回事情办的是不漂亮，可我不也是为了表哥你嘛。” “喝你的茶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红衣佳人鸿门宴，也无刀枪也无箭 这天一大早，顾莲生就派红梅来催，生怕顾烛华忘了，甚至还差红梅送来了一套新打的头面。 “未时才开文会，这才辰时，是不是催的太紧了些。”顾烛华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红梅说道。 红梅略有点心虚的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有么？”。又干咳了几声，“那是小姐怕你忘了时辰，像你这样也没见过世面世面，折腾起来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那倒是有劳姐姐挂念了。”顾烛华似乎是接受了这种说话，规整的回应道。 红梅心中不免轻看，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这人真是好骗。 “那你就快些准备。正午时分，车马会在顾府的大门口等待，届时你与小姐同去。切莫违时。” “好。” 红梅说完话，将手中的头面放下，转身离去。 顾烛华随手拨弄。这套红宝石所打造的头面艳丽非常，红色如星火遍布，晃人眼眸。 顾莲生还真是舍得下血本。 顾烛华本身的气质并不适合如此艳丽的饰品，更偏素雅清淡。可顾莲生如此一份大礼，自己又怎好驳了她的面子？ 顾烛华在衣柜中翻找了半天，终于也找出一身红色的衣物。又执笔沾了沾胭脂，在额上仔细的画了一枚朱花，上完唇脂。整个人似是一改前情，变得明艳动人起来。 顾烛华对着雕花的铜镜照了又照，甚为满意。 待一切都装点完毕，顾烛华走到院落外的一处假山附近，将手摁在嶙峋的石壁上，狠狠划下。 刹那翻腾而上的刺痛，让顾烛华不由的咬了咬牙，眉峰深皱。 顾烛华翻过手掌，手掌之上细碎的伤口或深或浅，遍布四周。浅的不过只有淡淡一丝痕迹，深的已然淋漓血珠。顾烛华还不深满意，又将手在石头上磕了一遍，这才罢休。 顾烛华回院内用湿布将伤口做了一个简单的清洗，也不上药，也不包扎，将宽袖一拢，藏于其中。 眼看时辰将至，顾烛华动身往顾府正门走去。在门口正巧碰见顾莲生。 顾莲生抬眼看见一抹艳丽的红色，心中略微纳闷。待走进了，才认出这人是顾烛华。眼中一丝妒意划过。 装扮的这般艳丽，也不知道是想去蛊惑谁呢，真是个狐媚子。还真当人家看得起她一个庶出的小姐。若不是为了让她名声扫地，她怎会如此心血，又是送首饰，又是让刘芸帮忙安排文会宴请众人。 只要她再在众人面前演奏一遍，她究竟什么水准自然一目了然，那什么仙曲仙乐的谣言，自然也会不攻自破。她现在穿的越博人眼球，等颜面扫地之时越无处藏身。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顾烛华还有什么本事挽回局面。 顾莲生想到得意的地方，面上也带了几分喜色。 “姐姐。”顾烛华唤了一声。 “妹妹来的倒是准时。马车已经在前面等着，我们快过去吧。”说着，顾莲生走在了前面。顾烛华亦步亦趋跟在其后。 两人同坐一辆马车，虽然两人神色如常，气氛却难免诡异。 沉默是晌午的烈阳，沉默是随风摇曳的流苏，沉默是车厢内的不发一语。 二人各自看向窗外，本就是狭窄的车厢，空出一条明显的鸿沟。索性是帘幕紧锁，外面瞧不见里面的模样，否则更是尴尬。 车马脚程快，不多时就到了刘府，刘芸带着苏锦妺已在门口相迎。马车停稳，顾莲生先下，看见刘芸，直直往那边走去。 “刘姐儿，苏妹妹。” “看着天色差不多，我就说你快来了，果不其然。你妹妹呢？”刘芸说道。 “在后面呢。” 正说着，顾烛华从车上下来，犹如一朵霞云。 “顾二小姐今天打扮的可真别致。”刘芸不咸不淡的冲着顾烛华说道。 “承蒙刘小姐夸赞。”顾烛华照单全收，倒是让刘芸有些接不下去话茬。 “哥哥他们都在里面，我们早些进去。听说今天五皇子也要来呢。” “五皇子也要来？”顾莲生有些吃惊，这个事情刘芸可没有跟她商量过。 刘芸附在顾莲生耳边小声的说道：“这是哥哥的意思。” 顾莲生微微蹙眉，没有说话，算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人来多点热闹也是好事。 行至内院，此时已来了不少人。刘冯四处走动，联络各方。一群人说说笑笑好不欢畅。女子隔了个屏风，也是一团一团的聚在一起，时不时与屏风后的男子调笑着。 除了公子小姐，刘冯还特意请来珑韵乐坊的艺女们，奏乐陪笑。 周青云坐在其中，身边凑了一大群人，说说笑笑，也作快活。陆凌霄坐在离周青云不远的地方一个人默默的喝着茶。有艺女凑上前来献酒也被他挡了去。艺女只当他无趣，也不再凑上前来，到别处去了。 顾烛华一行人入场时，引起不少骚动。全赖于周青云此前的不遗余力。 “看，那红衣裳的就是顾家的二小姐。” “确实是一介佳人，姿容出众，怪不得五皇子如此挂心。” “不知能不能有幸听到她的琴音，听说可是难得的脱尘之曲。” “我觉得言过其实吧，曲子不都那样么。怕是以色侍人，才换人高看一眼，为她名声如此奔波。” “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模样，还不如倾画呢。”说着一把拽过来那个叫倾画的艺伎，在腰上掐了一手，又在她脸上猛的亲了一口。 “爷，讨厌。”倾画虽然说着不乐意，身体却如水一般滑腻在那人怀里，与他再喂了一杯酒。 这些话顾烛华听不进耳朵里，她的注意力已被吸引在那个清冷的角落。 陆凌霄。 他怎么也来了？ 陆凌霄并不经常参与文会，三请四请都不来，以至于京城里也没什么会去陆家自讨没趣。既然没有帖子，他难道是主动要来这里的？可他来这里能做什么呢。刘家在京城也算不上大家，能请来的人也都是中流贵族，地位都不如他。若谈交际，也犯不上出席这样的场合。周青云到处参与文会的事情自己也有耳闻，可陆凌霄也从没有陪着周青云瞎折腾过。 顾烛华心中有一个念头，她总觉得陆凌霄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得知她也会来。他是担心自己会在顾莲生手底下吃亏。毕竟连她都能看破的局，陆凌霄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可她又不太愿意承认这个念头。陆凌霄与自己交情浅薄，自夏宴之后应当算作已然两清，甚至还是自己欠他的。陆凌霄没有理由再出手帮她，她不愿落得一个自作多情。 顾烛华将目光移去别处，把这烦心的想法敲散，随顾莲生等人一同入座。 后来陆陆续续也来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听说顾烛华也在，上来打招呼攀谈。可没两句总会被顾莲生软软绵绵话中带刺的言语吓退。即便有生结交的心思，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反正顾烛华已经来了，还能跑不成。这会儿就不用再忍着自己的脾气对她好颜悦色的，她也配？ 顾烛华见顾莲生如此反应，心里反而放松下来。果然心思缜密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顾莲生身上的。这样莽莽撞撞，一看就能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这才是顾莲生应该有的模样。这样看来，顾莲生心里所想，大致也与自己猜测的没多大出入。 手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顾莲生尽量不动用那只受伤的手，端坐在前。 宴会也将至高潮，顾莲生终是按耐不住。向众人举荐道：“珑韵乐坊何时退化成这般模样。都不如我家姊妹随意弹奏一曲，真是扫兴。” 众人面面相觑，艺伎被如此一顿批判，也停下了手中的拨弄，看着顾莲生。 刘冯心中有数，马上接腔道：“顾二小姐高才，我等自是耳闻。今日有幸请得顾二小姐到场，不知顾二小姐可否赏脸，演奏一曲，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周青云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只能将目光投向陆凌霄。 陆凌霄兀自在想些什么，隔着屏障顶着顾烛华的方向看得出神。 人群之中多有怂恿，不论是真心想要欣赏乐曲，还是抱着心灾乐祸落井下石心态，都指着顾烛华一曲弹奏。 顾烛华福了福身。 “刘公子，并非烛华推辞，只是今日确实不便。” “顾二小姐便是身体不适，小奏一曲又不费多少气力。” 顾烛华伸出那只受伤的手，展示在众人面前。 “事不凑巧，前几日烛华出行时不慎摔了一跤，手刚好撞在了石壁上。伤口虽然不深，但弹琴也是个细致的事情。触感不同，自然影响到效果。若是刘公子非要烛华演奏，也不是不可。只是有失水准，还望公子见谅。”顾烛华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台阶砌的好。若是弹得不成，那是手指受伤影响所致，若是发挥不错，那真实水平更要高估一筹。 刘冯没想到顾烛华有这么一出，一时间是左右为难。 这与计划好的不一样啊。 难道这个顾烛华一开始就算准了我们有这一出，所以故意弄伤了手？ 刘冯瞄了瞄顾莲生，探问她的意思。可顾莲生也没料到顾烛华的手竟然恰好就受了伤，面色上极不好看。 陆凌霄自酌了一杯，静观其变。 这姑娘倒是有些聪明，看到不需要自己做些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珑韵乐坊出绝色，因缘纠葛系今生 “妹妹身体不适，怎么不提前告诉姐姐。”顾莲生压着怒气，问道。 提前告诉你，怎么好瞧这一出大戏？再说，倘若自己不来，怕是还要被编排藏头露尾，不敢示人。能出来混个眼熟，何必躲在顾府？ 顾烛华腹议了一番，开口说道：“姐姐如此盛情邀请，妹妹自不好推脱。姐姐来时也未跟烛华言明要抚琴奏乐，否则此事断不可能隐瞒姐姐。何况只是小伤口，并不影响日常起居，未告诉姐姐，也只是怕姐姐担心。” 顾烛华回答的滴水不漏，顾莲生咬了咬唇，万分不甘心。怎么就害不到她呢？ 周青云在一旁接话道：“既然顾二小姐身体不适，又何必强人所难。虽然顾二小姐今天不甚凑巧，可顾大小姐不也在这儿么。虽说比不上顾二小姐的琴艺，可那也是少有的绝技。既然顾大小姐觉得珑韵乐坊的艺伎们演奏的不堪入耳，不如顾大小姐露一手，也好叫我们洗洗耳朵。” 此话一出，顾莲生面上一片青紫。顾烛华神色未变，心中却是忍笑忍的万分辛苦。五皇子虽然行事没有章法，经常给人造成困扰。但这困扰没落到自己头上，还真是让人快意。 陆凌霄冲着周青云递了一个眼色，少说两句！ 周青云讪讪的闭了嘴。我这又没再捧顾烛华，不过是刺了顾莲生一下，这也不成么。京城就是太过拘束，干什么都一堆顾虑。想自己原来出门在外，哪那么多这不行那不行的。 周青云虽然没再张嘴，可从中附和不嫌事儿大的人也不在少数。气的顾莲生猛地一拍桌子，转头就走。 瞧瞧这些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配叫我顾相府的嫡女为他们演奏？太看得起自己了。 刘芸暗叫不好，给刘冯递了一个眼色，自己赶忙追出去。 刘冯心领神会，“乐师都在干什么呢，奏乐啊。来来来，小插曲小插曲，我们继续此前的谈论，待会儿可还有重头戏。珑韵乐坊的头牌我可是砸了大价钱请来的，回头各位品鉴品鉴？” 众人一看顾莲生恼羞成怒，也不再提前事，怕引火烧身。假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与身边的人谈论。 “莲生，莲生你慢点。”刘芸在背后一边追着一边喊道。 顾莲生不情愿的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刘芸，面上还带着怒容。 “刘姐儿。” “哎，你也别生气。五皇子那个性，谁管的住，肯定不是故意针对你的。至于顾烛华，她还真是运气好。”刘芸安慰道。“这碰巧手受伤，哪有那么刚好的事情。” “可是即便她能躲得过初一，也是躲不过十五的。这事情本来就是假的，真不了。就算今天被她躲了过去，日后还能一直躲着不成？只要她再弹一次，自然可以大白天下。” “刘姐儿，你不懂。如今顾烛华名声如潮，我们家老祖母又多偏爱于她。再这么下去，谁还记得我这个顾家嫡女？尽被她抢去风头。”顾莲生语带委屈，将心中苦楚一并吐槽给刘芸听。 “这倒是个麻烦事。”刘芸思忖半晌，也没什么主意，只得先安慰道：“莲生，这事儿你也别想太多。自古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岂是她乐于表现可以颠覆的。你出身便是尊贵，何须与她汲汲计较。” “你这样说也是没错，可我就是见不得她好。” “消消气，消消气。”刘芸安慰着，又帮顾莲生叫来马车，陪着顾莲生一同提前回了顾相府。 还在宴会上的顾烛华少了顾莲生从旁掣肘，显得更为随意。也不时与身边的人攀谈起来。 忽然跑来一个小厮附在刘冯耳边说了些什么。刘冯点了点头，又招呼大伙儿说道：“各位，珑韵乐坊的头牌傅寒月已经到了。” 说着，有女子足踏金莲，怀抱琵琶，缓步入内而来。 一袭青衫带云影，半遮眉目半含笑。不问天仙是真仙，只当误入此蓬莱。 场中一时声息悄然，似是怕惊扰仙境。 面纱之下，朱唇轻启。“傅寒月，见过诸位爷，让各位爷久等，是寒月的不是。先罚一曲，给各位赔罪。” 说着指尖触碰琴弦，刹那琴声四起。大声嘈嘈，小声切切，珠落碧玉，水起波澜。而美人如画，倚栏奏乐，碎发随风，撩人心魄。玉指葱葱，肤如凝脂，身姿娇俏，背影婉约。 歌喉忽展，只是轻哼，辅以琴声，更令人啧啧成奇。 “好。”不知是谁开了个头，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而傅寒月垂眸之际，目光竟似穿过尘嚣，冷似月宫广寒。黛眉微蹙，隐隐露出几分不喜。 这种场合，她自是从心里厌恶，可身似浮萍，随波飘零，又似寒鸦，无枝可依。既入乐坊，便身不由己。 总好在，自己琴艺绝绝，姿容出众，嬷嬷一直打算买个好价钱，不曾轻易许与他人。这才只需献艺，无需卖身。 可这样的文会总免不了要出来秀场。何况听说还有皇家宗亲在场，更是不好推脱。 目光四处扫动，终落定在陆凌霄身上。 陆凌霄似是没有听到傅寒月的演奏一般，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自己喝着茶水。有人就客气的应谈几句，无人就自己消遣。 陆凌霄本来就是大家出生，举止之间自带风流，不与世同。 这人倒是有几分意思，而且似乎与在座的人都不相同。难道他就是五皇子？ 傅寒月心中想着，竟是一抹薄红印上脸颊。 好一个如玉公子。 刘冯的声音突然冲了出来，打断了傅寒月的心思。 “傅姑娘果真是才艺出众在，风姿动人。” “谬赞了。” 而傅寒月没有察觉的是，顾烛华见到她的那一刻，盈 满泪的眼眶。 真的是她。 故人相见情谊切切。 傅寒月是顾烛华前世最大的遗憾。 傅寒月出生卑微，却傲骨嶙峋。因此也曾得罪不少达官显贵。后来被齐王看中，收入齐王府内。齐王相当宠幸与她，总是带她出席各种场合。两人偶然在宴会上相识，可能由于处境相似，生了相惜之心。是顾烛华为数不多的朋友。 而后顾烛华与顾家撕破脸皮，顾莲生为了报复顾烛华，暗中作手，让齐王以为傅寒月与他人有染。又说傅寒月私下为顾烛华传递消息，出卖他与瑾王。齐王一怒之下将傅寒月丢入花楼接客，傅寒月抵死不从，却无可奈何，万分凄凉。 顾烛华不忍傅寒月受苦，欲暗中搭救，却被顾莲生戳破，视为傅寒月勾结顾烛华的铁证。齐王一怒之下将傅寒月卸去四肢割了舌头做成人棍，送到温府。 顾烛华终是亲手了结了傅寒月的生命，傅寒月也就此成为顾烛华心中的死结。此后不论她结识何人都不敢深交，点到为止，只怕又被自己拖累，成为顾莲生的出气筒，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如今再见，顾烛华虽然激动，心里也生了畏惧之心。 只要她不再与自己走近，就会活得很好吧。 只要她活得好，别的又有什么可以在意的呢。 当天，傅寒月一共奏了四支曲子，跳了两段舞，但是一直不肯卸下脸上的面纱。刘冯劝了多次，却不敢用强。能在京城开乐坊花楼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能站稳脚跟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刘府虽为官家，也招惹不起这背后的势力。 文会结束的早，珑韵乐坊的人成团成队的一起回去，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往回走。刘冯送完众人出府，也会去收拾府内。 顾莲生已经回去，马车自然也不会等她。顾烛华沿着街慢慢的往回走。却听到背后有人喊她。 “顾二小姐！” 顾烛华回过头去，看见五皇子坐在马车里探出半个脑袋。 “顾二小姐没有马车，不如我们送你回去。” “殿下不必如此客气，烛华走回去就成了。” “上来吧。”陆凌霄隔着帷幔也说了一句。 也不知是被什么鬼迷住了心窍，待顾烛华回过头来，自己已坐上了陆氏的马车，下也下不得了。索性里面宽敞，她独占了一大边。 “顾二小姐，你的手伤的可真巧。我还为你好担心了一阵子呢。”周青云说道。 “承蒙殿下挂念，草民惶恐。” “哎呀别介，咱们又不是第一回认识，何必这么拘束。你知道我常年在外头，也受不得这官腔，咱们正正常常的说话不成么。” “殿下是君，烛华的民，自然有别。” “可你是嫂子呀。” 顾烛华红云上脸，这人真的是口无遮拦。 “殿下确实误会了。”陆凌霄接过话去，“我与顾姑娘并没有你理解的那层关系。” “你们就瞒着我吧！我耳不聋眼不瞎，你们就骗我！”周青云冷哼一声，气鼓鼓的坐到一边去，还把陆凌霄往顾烛华那儿一推，“这地方是我的！” 被推搡到一起的两人对视一眼，也无可奈何。皇宫离得比陆府近，周青云直到下车时依旧是一副气的不行的样子。陆凌霄也懒得理他这种小孩子脾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二、此路通往何处行，晴空忽而生暗云 下了车的周青云一改此前严肃的模样，回头望着远驰而去的马车偷偷的笑了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嘻嘻嘻。 “殿下，您笑什么呢。” 周青云的近侍在城门口已经等了许久，看到他进了城门又不往前走，就迎了上去问道。 “你懂什么！”周青云拍了那人一下，“去去去，爷的事儿哪轮得着你过问。” 那人忙应道，“是是。” 周青云没管他，自顾自哼着小曲儿回了宫。 马车上，虽然周青云已经下了车，两个人的位置依旧紧挨着。 顾烛华觉得有些尴尬，可陆凌霄丝毫没有要往另一处移一移的迹象，她也只好静坐，免得气氛更加奇怪。 “顾姑娘。” “啊。”陆凌霄突然出声，让顾烛华一时来不及反应，有些仓皇。“哦哦，我在。陆公子有何见教？” “顾姑娘。”陆凌霄声音温和，似带了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你的手真的伤的那么凑巧么？” 顾烛华眼神一瞬迷茫，又复清明。这年头还流行美男计？差点被他迷惑。 顾烛华咬了咬舌尖，利用疼痛保持头脑清醒。这才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公子这是不信？” 陆凌霄摇了摇头，“从你上车后我便仔细观察过你的手。这些痕迹虽然斑驳，但都是新伤。如果真是两三天前，理应早就结痂，不会呈现这番情状。”还带着血腥。 顾烛华猛然把手收回袖子之中藏起来，抬头看着陆凌霄，“既然陆公子已经看穿，又为何要出言试探？” 难道他喊她上车，只是为了查探自己所言虚实？ “顾姑娘聪慧，应付顾莲生当是绰绰有余。是我多虑了。”陆凌霄说道。“但姑娘对自己如此心狠，实在令人嗟叹。” 他这是在担心自己？ 顾烛华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陆凌霄，陆凌霄既不看她，也没有任何神色变化，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令顾烛华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说着，马夫隔着帘子冲里面说道：“公子，顾府到了。” 闻言，顾烛华冲着陆凌霄行了个拜别礼，就下车而去。 陆凌霄也随后回了陆府。只是才进府不久，马夫便通报说要见陆公子。 “公子。”马夫掏出一个什物奉上，“小人在马车上拾到这个，不敢私藏。” 陆凌霄接过手一看。这是一只银材质的簪子，做工算不上精细，上面的红宝石颜色灼灼，红倒是红的彻底，就是纯度不够，打磨的也略显急躁。 顾烛华的簪子？ 陆凌霄回想起今日的一片赤红，心中估摸有个数。 “下去找叶掌柜领赏吧，今日辛苦邱老了。” “公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小人也只是尽了本职而已。”邱老得了赏，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笑着往账房走去。 陆凌霄将簪子收在书架的一个格子中。 等来日再见时还与她吧。 珑韵乐坊之中，归来的姑娘们在大堂聚作一团，聊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五皇子可真是纨绔，亏得还生的那一副神仙面貌。” “比起那些动手动脚的，我可觉得五皇子好多了。就冲他这模样，让我倒贴我也愿意呀。” “你倒是想得美，人家能看上你？就是再次，那也是皇室宗亲，哪是你攀得上的。” “你们在说什么？” 傅寒月从外头进来。五皇子？纨绔？他看起来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们说什么，与你何干？” 寻烟翘着二郎腿，斜躺在椅子上，冲傅寒月说道。“能引得我们傅大头牌引言发问，你莫不是看上了吧？” “可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你在我们这儿做尽姿态，有嬷嬷宠着我们拿你没办法。可出了这个楼你就是个伎，还真别把自己当个人看。什么人都敢肖想！”寻烟一边说着，一边吐了个果壳。 “姐姐管好自己已经不易，何必还要揣度妹妹的心思？”傅寒月怎可能任由她冷嘲热讽，更是拿话刺了回去。“听说你那金主已许久不来，保不齐哪天就要吃百家饭。姐姐有着闲空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再去把人哄回来。” “你得意什么？”寻烟被傅寒月的话激的七窍生烟，“谁都有当红牌的时候，你经历的我也经历过，我现在走的路也是你日后要走的路，谁能看不起谁？我倒要瞧瞧哪天等你开脸了，会是什么模样。我们走！” 寻烟将椅子一推，带着一众姐妹上楼去。傅寒月皱了皱眉头，也回了自己的小楼。 五皇子会是他们口中说的那副模样么？ 自己日后又会如何？ 心烦意乱，六神无主，这首曲子已经弹错了第七遍。 傅寒月蓦然的将琵琶放置一旁，干脆发起呆来。 刘冯怕惹恼了顾莲生，东拼西凑买下了那副松竹百寿图，托刘芸送到了顾府，只希望顾莲生别介意那天所发生的不快。 顾莲生本来心有芥蒂，在见到那副图后，也宽慰了不少。 算刘府的人还算识相。 这般，至少寿礼的事情是结界了。 另一边，时日渐近，莫白也准备妥当。 到了六月廿一，红绸剪彩，礼乐迎宾。锦绣坊算是正式开了张。 虽然没有有头有脸的人物过来捧场，但作为新开的店铺，还是有不少人过来围观探看。 莫白进的货虽然并非独特，但价格公道，为人实惠，也渐渐有了一批忠实客户。唯一美中不足是锦绣坊的小跑腿小五儿总是冷着一副面孔，即便对着客户也是不温不火的模样。 莫白与她说了多次，都没什么改善。至多也就是从生人勿近，变成了面无表情。 反正顾烛华也没要求业绩，按照自己的经营方式，小五这样虽然会吓跑一些客户，但是亏损也是不可能。 莫白这样想着，就随小五的性子去了。 齐王要抽身而退，瑾王怎可能放手。好不容易将齐王与睿王同时拉下了水，就这么让他们清清爽爽的上岸，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遭。 还有那个陆凌霄，真是沉得住气。明知道齐王就是追杀他的凶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想置身局外，想得美。 瑾王将木案几敲得声声响。 王舒桐接了圣旨，倍感时光如流水。 此前虽然将贿赂的事情查的差不多，也已将睿王从贿赂一事中大致摘了出去。可甄世荣是睿王的人毕竟是事实，很多证据自己虽然模糊过去，却无法彻底抹掉。如今齐王握着这一条要与睿王系在一根绳子上。这个案子要了结，要么两人一起活，要么两个人一起死。 如果他不放齐王活，恐怕睿王会死的比齐王更难看。 王舒桐叹了口气。顺着齐王的心思，理了一份甄世荣背景的破绽。 甄世荣生于北方，北方人流频繁，谁也不敢说往上数代尽是南国子民，要想栽赃倒也方便。只是甄世荣虽然死无对证，但甄氏的老母亲却还在北方。他特意找睿王又谈过一回。甄世荣老母亲手里应当握有睿王送给甄世荣的信物。 如今消息还没传回。一旦他母亲知晓儿子被人栽赃陷害，恐怕不能善了。他母亲上京辩诉，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王舒桐眉头深锁，可要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下手，有违仁道。 思虑几番，王舒桐对空弹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单膝跪于王舒桐的面前。 “把信物拿回来，不要伤及她的性命。” 王舒桐如是说道。 黑衣人领了命，又凭空消失。 剩下的，就是把这份卷宗整理出来。 王舒桐细细推敲着每一处可能存在的矛盾将之重新撰写。又将逻辑关系理顺后，加入了一些新的东西。 就算要让齐王脱身，他也要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从睿王府传了出去，齐王知道了，瑾王知道了，连陆凌霄也知道了。 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物，可以决定这场案子的最终结果，怎么不令人心动？ 齐王与瑾王都想要拿到那样信物，毕竟信物就是铁证，即便现在不能拿出来，握在自己手里同样是在睿王的头顶上悬了一把利剑。 而不同的是，齐王并不想让甄世荣的母亲活，而瑾王则不想让她死。 因为甄世荣的母亲一旦有机会上了京城，睿王脱不了身，周青木打心底相信王舒桐那个疯子会把自己也拖下水，惹得一身腥。而王舒桐这个人性格极其别扭，对于政敌下手无情，对于平民百姓却多有不忍。这种妇人之仁给王舒桐博了不少好名声，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无法容忍王舒桐的假仁假义。如果不斩草除根，他是不会放心的。 瑾王则恰恰相反。甄世荣的母亲可是人证，若是能带来京城，他二人还有什么翻盘的机会。只是这件事可以悄无声息的嫁祸到陆凌霄的头上，那才是最好的。 陆凌霄望着北面的天空。 北方的天空，阴霾笼罩着，呈现出一片灰败的景象，似乎在昭示着悲剧降临。 又是一条无辜的人命。北方 此时离得最近的应当只有白祁了。可他的事情不知道做完没有，那位小祖宗可不好哄。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陆凌霄提笔写了一张书简，卷成小卷，塞入信鸽脚下的小信筒之中。 白色的信鸽扑腾着翅膀，直往北方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天上天山天上客，何以入得凡尘来 在天山上，大雪终年不化。雪掩埋了路，也盖住了在天山深处的殿宇。 此处地势偏僻，人烟罕至，银装素裹透着阵阵清冷。——假如，没有那么噪杂的声响的话。 “你又要走！”无心一脚踏在椅子上，一掌狠狠的砸向石桌，发出“啪”一声。重达千斤的石桌似乎都抖了三抖。 白祁皱了皱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无心见白祁一副不愿意理自己的样子，上前拽住白祁的袖子，“白哥哥，你好不容易来一回，每次都说走就走的，就多待些时日么。” “你拿你的病骗我回来，这已经是第十七次了。”白祁面无表情的说道。 “有那么多次？”无心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又觉得此时不应该在次数上纠结。自己就是想见他，这又什么错？ “你不能走！”无心直接抱着白祁的腰，用手将他捆住。 少女柔软的身姿紧紧的贴在白祁的背后，特有的气息不断传入白祁的大脑。 白祁冷漠的脸上隐隐有一丝绯红，耳后被发遮住的地方更是红得厉害。 “你放手。” “我不放，我放手你就走了！” “玉无心！”白祁提高了声音，略带怒气的喊道。 无心一愣，瞬间眼泪珠子想不要钱一样撒了下来。“你凶我！你居然凶我！” 无心一边哭着，一边拿拳头砸着白祁的后背。白祁无法只得转过身去，将她制住。 “无心。”白祁调整了一下情绪，放缓语气喊了无心一声。无心带着泪痕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令他心生怜惜。伸出手将玉无心脸上的泪珠擦干，这才说道：“不是我不陪你，人命关天。你懂么。” 玉无心抽噎着，“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什么陆凌霄！所以才对我这么不冷不热的。天天围着人家转也不来看我！” 白祁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什么？陆凌霄是个大男人，我喜欢一个大男人做什么。” “我不管，如果这次你要走，我也要下山！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每次都要我在山上等你！” “不行。”白祁一口回绝。玉无心天生心脏孱弱，调养了这些年才略有起色。以她的身体状况静养是最好。“我是你的医师，你的情况不宜下山。而且带你下山会影响我赶路的速度！” “你居然还嫌弃我！那你走好了，我也不喝你开的药！” “听话。” 玉无心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白祁只得慢慢靠近，趁玉无心不注意，一针扎在她的睡穴上。玉无心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他把玉无心抱起，放在床上。天山寒气太重，怕她着凉，白祁给她盖好被子。都处理完后，白祁跟玉门主打了声招呼，这才离开。 下山之后的白祁直奔留燕镇的方向而去。 从天山赶到留燕镇，至少要两天的路程。 白祁行至一处叫碎风岩的地方，在碎风岩岩顶的一颗大树旁小憩半晌，打算休息一番在行赶路。 可休息到一半总觉得的有什么地方隐隐不太对劲，似是直觉一般推着他醒来。 白祁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心下一惊。 “我吵到你了？” “回去。”白祁眉头深锁。这丫头怎么找来的？难道 白祁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了一只飞舞的红色蝴蝶。玉无心见状赶忙收起，怕盛怒之下的白祁一巴掌把她的小蝴蝶拍死。 追踪蝶，是天山特有的一种蝴蝶经过特殊方法训练之后得到的，专门用于追踪被磷粉锁定的人。 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招？是她抱着自己的时候，还是她用拳头砸自己的时候？ 想起之前的软玉温香，白祁又有些脸红。 “我不回去！有本事你就把我送回去，但是这样你应该来不及吧！” 白祁一脸犹豫，确实如此。若是再回天山然后去留燕镇，不知道事态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且他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就让我留下吧，我一定不会打扰你办正事的。”玉无心乖巧的说道。 哎，罢了。带 自己身边总好过让她瞎跑。 “你是怎么出来的？” 听见白祁语气之中的松动，玉无心又活泼起来。“当然的偷跑出来的。不过你放心，我有给爹娘留书说是出来找你了。想必他们不会担心的。” “胡闹。”白祁训斥了一句，终究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出门在外你一切都要听我安排，做不到你就自己乖乖回去。” “好！”玉无心应得爽快。 带着玉无心，白祁自然不可能半夜赶路，多休息了半宿于第二天傍晚终于来到了留燕阵。 边陲人烟稀少，到了镇中才稍微有些活气。 镇子上，路边店铺有的开有的关，偶尔有商贩路过叫卖几声。一派寻常的模样。 白祁随便找了个人问道：“大娘，你可知道甄世荣的母亲可在此地？我来此寻他有急事。” “你说桂芳啊，桂芳她在镇西那处大宅子里。她儿子出息给买了大宅子雇了人伺候着，就是好多年都不来一回。看你的年龄，你是世荣的朋友吧？” 白祁想了想，还是应下。“是。” “你要是有空见着世荣，也多劝他回来看看。荣华富贵有什么用，生了个儿子就跟没生似得。你不晓得，我老瞧见桂芳面色憔悴，像是熬了一宿。就等她儿子呢。” 可她儿子再也不会回来了。白祁听着揪心。“大娘教训的是。” 大娘看白祁举止有礼，心里也欢喜，不由得多说了几句。 “你倒是客气，刚刚来了一群也是你这般富贵模样的人，那态度可是傲得很，看不起我们这些当百姓的。哎。” 白祁心中警惕起来。忙追问道：“是多久之前？” “就刚过去呢。”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往他们去的方向指着。 白祁暗道一声不好，忙策马带着玉无心一同赶过去。 马蹄扬起的尘沙溅了大娘一声。大娘不由得咒骂道：“才夸他好呢，这叫什么事儿。真是倒霉催的。” 白祁与玉无心一路夹风带尘，火急火燎的赶到甄府，正见小斯要将门掩上。白祁从马上一跃而下，将门撞开。 “哎哟你干什么。”在后门的小厮被白祁这么一撞惊呼了一声。 “你家主子呢？” “这位爷不赶巧，我家主子才的出门。”小斯语气不善，显然是被刚刚撞了拿一下，心怀气愤。 “往哪儿去了？”白祁可顾不上那么多。 亏得小厮虽然置气，但通情理。看白祁态度十万火急，还是给他指了个方向。 二人有急忙沿路追去。 这条路出镇而行，却只有一个方向，没有岔路，给白祁省了不少时间。 车马急行，白祁追了好一会儿，还没见踪迹。 再往前一段，此事离留燕镇已有一段距离。前方隐隐传来杀伐之声，白祁眉头锁得更深。 已经打起来了？ 白祁一边赶往，一边对玉无心嘱咐道：“到时候你躲在一边，我恐怕不能分心护你周全。” 靠近声源处，甄母瑟瑟缩在马车一旁，似乎已经吓到说不出话来。守在马车四周的人，已经不知道抵到了几波冲击。 双方各有死伤，却为了各自的执念没有撤退的迹象。 玉无心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白祁还来不及阻止，已惊叫一声。 这一叫，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白祁身上。 哎，就知道会惹上麻烦。 既然被发现，白祁干脆凑上前去。将马停在安全的距离范围，只身进入混局。 两方人马皆各自戒备，终于有一人发问道：“不知阁下何人，若是无事，还请速速离去，避免伤及无辜。” “在下来此自然是有事。只要几位通融，将她交于我，你们如何争斗我必不插手。”白祁面不改色说着，顺带指了指蜷缩在一旁的甄母。 “看来少侠是故意来找茬的了？” 正交流着，有一人偷偷摸到了防守那方的阵营里，冲着甄母就是一记。周围的人发现欲拦阻已来不及，利刃贯胸而入，甄母还来不及做出什么表情已丧失所有气力，落到了地上。 防守一方的首领气恼的说了一声“卑鄙”，却无可奈何，冲着甄母拼命的问道：“东西到底在哪里！” 而她已说不出一个字，晕死了过去。 “杀！” 不知谁喊了一声，冲突一触即发。 白祁袖手翻腾，手上一柄小刀游刃有余，每逢划过，必见血涌不止。白祁在乱战之中杀出一条血路，趁乱往甄母哪儿靠近。 白祁走了一路，身上已经多添新伤。 好不容易走到，才探一手，便被蜂拥而至的人打断。 长剑从头劈下，却被玉无心以腰间软剑一挡。 白祁目露凶光。 碍事。 银针作飞针，刺入来者咽喉。 还有气。 “不是让你别过来？”白祁查探完甄母，转头又对玉无心怒道。 “你受伤了！”玉无心似是没有感受到白祁的怒气一般，看着他说道，眼中又氤氲起水气。 “你别哭，我没事儿的。”白祁无奈的安慰了一声，又飞针击退来人。白祁从怀中掏出药丸塞入甄母嘴中，也给了玉无心一粒。在玉无心吃下后，将她一把拉过，护在怀里轻声道：“捂住口鼻。” 玉无心用手遮着脸，不知是憋气憋得还是怎么，脸上红扑扑的一片。 白祁顾从腰间解下药筒往外一丢，里面的毒雾瞬间弥漫开来，将三人笼罩其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目极千里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 由于这一次的任务只是针对一介妇孺，这里好几十号人都算不上是高手，倘若要白祁一个人把他们全杀了也不是不可能，最多也就是费些气力，挂些红彩。可玉无心无端闯入战局，却乱了白祁的手脚。刀剑无眼，人多又杂，难免会伤到她。 索性武道有武道的办法，医道有医道的手段。 医者善毒，这药罐之中乃是他此前提炼的上好迷魂药。这毒雾虽然不能置人于死地，但具有极强的麻醉效果。 烟雾随风流动，四散在空气之中。玉无心只听见人倒地时，身体沉重的砸在地上的声音。 不一会儿，烟雾散去，能撑持不倒地的屈指可数。即便还没有晕过去，也已经用不出几分力气，用剑拄着地有气无力的骂道：“卑鄙小人，用药算什么手段，有本事跟老子正大光明打一架。” “卑鄙卑鄙，骂来骂去都那么一句话，你就没有一点新词？”玉无心一听他出言咒骂白祁，直接反怼了回去。 白祁倒是不跟他废话，一把薄刃四方游走。一刀扎下去直到自己也救不回来才换下一个目标。 自己救不回来，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救回来了。 玉无心望着眼前的杀神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此前她一心系在白祁身上，生怕他会受伤，因此没注意到他下手也是无情。如今单看他将这一片人命收割，原本白色的袍子如今都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艳红，心里一时生了惧怕。 白祁于她虽然冷淡，但处事温和，还时常受她欺负。与眼前之人相差甚远。 白祁处理完回来，发现玉无心眼神不对。 “你没事吧？” “啊。”玉无心惊呼一声，又定了定心神，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事。” 白祁晓得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第一次难免会有不适应，也没多做解释。甄母的情况并不乐观，离得近的马匹也已晕厥，白祁从远处寻来自己来时的马，换在马车上，把甄母弄上车躺好，又给她上了一些自己随身带的伤药暂时吊着一命。旋即驾车前往北方的药王谷分舵。 马车上，玉无心与甄母同在其中，甄母沉沉昏睡，玉无心则在发呆。 这样的白祁与她记挂的白祁，还是同一个人么？ 玉无心正想着，却被一阵声响打断。 “水” 甄母声音喑哑，无意识的说着。 玉无心赶忙给她喂了些水，又撩开连着喊道：“白哥哥，她醒了！” “yu~”白祁勒住马，将车停在一边，翻身进入马车内查探。 甄母极其虚弱，但意识已渐渐苏醒。 “你们是谁？” “他们说有人要来杀我，你们也是来杀我的？” 不等两人回答，她就絮絮叨叨的说了下去。 “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那什么信物来的吧。他们跟我说，我儿子死了。可我不信，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你们告诉我这是真的么？” 看着甄母带着希冀的浑浊眼珠，白祁还是点了点头，甄母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本封住的伤口也绽开来，血晕成了一朵刺眼的花。 “我早就叫他别搀和别站队，安安分分的做他的小官就可以了，可他偏不听。” “您别太激动。“玉无心担心的说道：”这伤口太深了，等到了北药堂，白哥哥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姑娘，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何况我儿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可他们说我儿的尸骨暴尸荒野，无人收敛，我才跟他们一起走的。如今怕是就要去阴间找我的儿子了。可怜我儿” “大娘，你放心，我一定帮您完成心愿。” “小姑娘，我看你是个善心的人。这东西交到你手上我也就了牵挂，虽然可能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但老身也只有忝着脸央你收下了。” 甄母扯出一段线头，从衣服的夹缝里掏出一块木牌子，上面写了一个睿字。 玉无心泪眼涟涟，不忍见人在她面前离去。 白祁明相比玉无心冷静的多。他敏锐的察觉到，其实甄母还不知道甄世荣是被人陷害而死的。当下他也不能开口。 总不能让她带着怨恨死去。 “白哥哥，你快救救她吧。” 白祁叹了口气：“您放心去吧，我会带您去与您儿子合葬在一处。” “这样，便好。” 说完，甄母似乎心满意足，垂下双手，已失去了气息，脸上还带着祥和。玉无心一脸恐慌，“白哥哥，她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救她！你不是说人命关天么！” “不是我不救，而是我救不了。倘若现在身处药堂还有一线生机，如今你要我拿什么救？那一刀戳破了她的主要血脉，封针定穴只能暂时封住她的气血，如今气血喷涌，神仙难救。刚刚一切不过是她回光返照罢了。”白祁神色不动，学医二十载早已见惯生死，甄母的伤势自己也已尽力，如今未到药堂伤势却提前爆发，即便是自己也无能为力。 “可”玉无心有些困惑，白祁在她心中本是无所不能的。当初她病危将死便是他一手回春。 白祁摸了摸玉无心的头，“所以才叫你别下山来，山下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弱肉强食，恃强凌弱，人命如草芥。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玉无心神情低落的靠在一旁。 “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白祁有些落寞而残酷的说道。他其实能猜到她的惊恐有一大半来自于见他持刀杀人，见死不救。可世上多的是身不由己无能为力。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他在江湖，又跟随陆凌霄多年，有些事情早已麻木，只是玉无心与他们这群人不一样。她还是温室里的花朵，天山上的雪那么白，白的没有半点瑕疵，就像她一样，单纯而美好。不懂世间险恶，任性自由。 但她既然跟下山来，总不能一无所知。自己也不能让她活在对他的幻想之中。这对她，对自己，都不公平。 玉无心没来由的生了一丝心慌，拽着白祁的袖子。 “你是不是要抛下我走了。” “我没有，你很好，我” 玉无心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这两日的生活与她过去十几年全然不同，她有些混乱。 白祁也不逼她，安慰了一番，转道往京城走去。 白祁将甄母的尸首火化，骨灰装在陶罐中带着。 第二日，玉无心便沉沉发起高烧来， 白祁为了照顾她不得不再次放慢了回京的速度。 齐王府内，一人跪在其下汇报着。 “我们本与另一批人交手，突然出来一个白衣少年，善用毒物，用药将众人迷倒后把所有人都杀了。属下当时在外放风，这才能留一命回来禀告。” “白衣少年？” “这是那人留下释放毒物的药筒。” 那人将药筒呈上。 齐王接过，又转身递给身边的人。“姜先生如何看？” 药筒中的药物已经消散干净，在药筒底端克了一株药草的符号。 “这是药王谷的标记。”姜先生说道。 “药王谷？”这药王谷一介医家，为什么会管这等闲事？齐王问道：“你可能确定那少年是故意来找茬的？” “这这”那人犹豫道：“属下不知。” 齐王刚想开口责备，却被姜先生打断。 “算了，落入药王谷手里总比落入其他王爷手里好得多。你确定甄世荣的母亲已死？” “属下亲眼所见我们的人捅了甄世荣的母亲一刀，甄母当时就不行了。” “人死，就这成了。”姜先生说道。 齐王还是忍不住问道：“姜先生，这东西落入药王谷手里，倘若药王谷与他人合作，我们岂不是要倒大霉。” “药王谷性情古怪，从不屑与官家来往。即便合作，眼下最能怀疑的也只有陆氏。而这个证物即便落入到他们手里，也不会呈到圣上面前。因为王爷已经挑上了陆氏，陆凌霄岂是蠢人，拿睿王的证据祸害王爷您？怕不是还要遭到睿王的反击。只要人死了，这个东西没有落到瑾王手里，就没我们什么事情。这是王舒桐该头疼的事情。” “姜先生说的是。” 而另一边，这消息也从齐王府，传到了瑾王府。 本想栽赃陆凌霄，没想到陆凌霄竟然也出了手，如今甄母已死，信物落到了陆凌霄手上，自己要想在算计可就不容易了。关键是，这信物究竟是什么东西自己还没查清楚虚实。 瑾王叹了一口气。 这一局自己再插手，恐怕会把自己套进去，只看王舒桐处理的本事了。 空缺出来的尚书之位自己倒是可以好好斟酌斟酌，推个谁上才能将工部握在自己手里，又不引起睿王的反弹呢。 王舒桐接到齐王传书，心中暗吃了一惊。虽然他们暂时被困在了一根绳子上，他可没指着齐王是自己的同盟。如今肯传递给他，倒是让他惊讶。 “甄母已死，信物落到了药王谷，极可能流转到陆氏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奇巧机关现真章，合纵连横布棋局 王舒桐看着纸条，慢慢的抿着信息。 甄世荣的母亲已死，虽然纸条上没有说明，但这十有八九是齐王自己下的手。 王舒桐叹了一口气，多添了一条无辜的性命。自己派出去的人迟去一步，甄府人去楼空，没想到是被齐王的人插了一脚。 再往后看。 信物落到了药王谷，而药王谷又可能与陆氏有关系。 且不说这个消息是怎么得出来的。陆氏好好的参与到这事情里面来，求什么？ 王舒桐觉得奇怪，可一时间得不出什么结论。 奏折的事情他已经写好，但如果陆凌霄要插手，恐生变数。自己还是探探陆凌霄的态度再作打算。 想着，王舒桐提笔写了一封邀请函，送至陆府。 王舒桐的信函才到，后脚白祁就回了陆府。 书房之中，三人对坐。 “这位该是你提过的那位天山上的姑娘吧。”陆凌霄看着面前坐着的粉人儿说道。这位姑娘气质洒脱，眉目却带着倦怠，脸色发白，一看就知她身体抱恙。 “我叫玉无心，你就是那个成天差我白哥哥到处跑腿的那个坏蛋？”玉无心回应道。 “无心！”白祁呵斥一句，又对着陆凌霄说道：“抱歉，无心她自小在天山长大，家里人都宠她，不懂什么规矩。你别跟她计较。” 陆凌霄一边关注着烧茶的火候，一边略带打趣说道。“这你多虑了，我又岂是这般小气的人。至多把账都算到你的头上，多敲一批药丹出来。” “药丹不是问题。”白祁倒是应得爽快。 这一番应答令陆凌霄对这位玉姑娘更高看了三分。要知道药王谷的药丹都是圣品，他与药王谷交好多年，一年也不过拿一百粒药丹而已。这姑娘在白祁心中的地位不低，肯让白祁拿药丹来换自己护她一程。 茶水煮沸，陆凌霄掀了杯子一人斟了一杯，不再关注玉无心，转头问白祁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甄世荣的母亲死了。临死之前给了我们这个。”白祁示意玉无心将木牌子交出去。 说道甄母，玉无心的眼神还是有些暗淡，但依旧把木牌子交了出去。 “死了？”陆凌霄重复念了一句。“齐王的人？” “还没查。至少有两拨人。” 陆凌霄接过木牌。 “你辛苦了。可有受伤？” “还成，这点小伤我自己能调理。” “倒是忘记了你就是个大夫。” 这个木牌虽然刻了一个“睿”字，但是做工实在粗糙。要说这个是官家出品，恐怕没什么人会相信。 能抵赖的方式千万种，如果只是这样一个木牌，值得王舒桐如此在意？ 陆凌霄仔细检查着木牌，想要看出有什么玄机，却一无所获。 “这你就看不出来了？我还以为能你有多大能耐呢。”玉无心在一旁说道。 白祁目光带着探寻，这难道不是一块普通的木牌？ “请玉姑娘不吝赐教。”陆凌霄冲着玉无心行了个礼双手将木牌子捧到玉无心的面前。术业有专攻，机械术确实不是他的专长。 “那你可看好了。” 玉无心接过木牌，又问白祁要了一根细针，找准木牌不起眼的一个角落用力顶了进去，竟然用针顶出了小块木条。木条落出后，原本紧紧闭合的木牌出现了细缝。玉无心巧手挪动，似乎在试探木牌子之中的机巧机关。不多时，只听木牌咯吱一声，碎成了四瓣。 木牌打开之后，中间夹藏的纸片也掉落了出来。玉无心拾起递给陆凌霄。 陆凌霄大致看了一遍，上述所言大致是睿王招揽甄世荣为其做事，指使其暗中中饱私囊以供花销，诸如此类苟且之事。末了还正正堂堂的落了他的睿王印鉴。 你说这睿王是胆小怕事，可在这事情上就不见一丝胆怯之心。信件传送还堂而皇之的留下自己的印鉴。 如此该细的时候粗，该粗的时候细，可见睿王不是个成大事之人。 陆凌霄心中暗自揣摩着，又把王舒桐的信件递给白祁。 “王舒桐找你？“ “药王谷又不与官家合作。能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又不是官家的人，那只有陆家了。”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难道是那个药罐？当时在场的还有漏网之鱼？白祁心中想着，”这次是我做事不周，拖累到你了。” “要说拖累，也该我说才是。这般你们药王谷可就跟陆氏绑在一起了。” “药王谷从不怕事。”白祁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回复？” “明日，天一茶楼。” “你心中有打算，我就不搀和了。有事情再找我，我先将无心安置下去。她路上一直发烧，近京城才好些，需要好好调养。”白祁说着起来告辞，玉无心也随之起身。 “秋水别院风光不错，你可以带她去那儿。这是房契。” “谢了。请。”白祁也不罗嗦，将房契收好，带着玉无心离开了陆府。 隔日，天一茶楼乾亥屋内。 “陆公子。”王舒桐赴约而来。 “王大人，不知王大人今日寻我来，有何要事？”陆凌霄明知故问道。 “明人不说暗话，陆公子进入可有遣人前去北方？” “自然是有，陆氏生意遍布南国，远至塞外。前段时间北边才到了一批货，我遣人前去验收。不知此事如何惊动了王大人？” “那陆公子派去的人可与药王谷有关系？” “药王谷是江湖门派，我区区一介商贾哪里使唤得动。不过常在江湖走动倒是认识那么几个跟药王谷沾边的人。王大人是亲眷中有人身体抱恙需要诊治？” “陆公子何必跟我说这些虚的。你当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王舒桐也不气恼，周旋道。 “哪些虚的？我听不懂王大人说的是什么。”陆凌霄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笑眯眯的像个狐狸。“如果不是王大人的亲眷需要医治，那王大人突然提起药王谷所谓何事？” “那可否托陆公子搭一搭线，问问他们最近可有人在北方捡到什么东西。”既然陆凌霄不肯承认，那就当做他不知道吧。 “什么东西？”陆凌霄面带疑惑。“药王谷是医家，行走四方行医救人，去过北方的怕也不少。王大人要找东西，至少也说个大概模样，我好传话。” “是一个木牌子。”王舒桐这回倒是不保留了。他深刻的感觉到陆凌霄是绝不会跟他说一句实话的。要想让他帮忙，自己只能多给些信息。 “木牌子？我一定帮王大人传达到。若有消息必然第一时间告知王大人。”陆凌霄一脸诚恳的说道。 “陆公子可是不愿参与其中？”王舒桐试探的问了一句。 “王大人乃是我的知音人。” “可身在局中，多身不由己。陆公子既然不愿意入局，又何必参与其中。”王舒桐言辞犀利，咄咄逼问道。 “王大人也道身不由己，当知并非我自愿入局。” “以陆公子的本事，陆公子若是不愿，谁能强逼的了你？” “这可不好说，王大人这不是就来了逼我了么。”陆凌霄应答道。 “”王舒桐被话封的，没有出路，叹了口气。“是老夫失礼了。” “王大人客气。”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等陆公子消息了。” “好，王大人请。” “请。” 说完，王舒桐起身离开。 陆凌霄将冷掉的茶水倒掉，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 “怎么样？”白祁在隔壁的屋子里待着。 “来试探我们的态度罢了。王舒桐做事谨慎，我们要是不表态他肯定不敢结案。” “那你把东西给他了？” “没有。”陆凌霄摇了摇头。“现在把东西给他，我们能得到的利益太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要等什么时机？”白祁有些疑惑：“等案子定性，这个证据岂不是没有用处了。” “现在挑上王舒桐，就等于挑上睿王。瑾王此前把齐王买凶生死簿的事情摊到我面前，为的就是挑拨陆氏与齐王的关系。虽然我把宗卷烧了，但总隐隐感觉不安。此时不宜再招惹睿王。而这个木牌子，就是我们拉拢睿王的关键。” “现在给王舒桐也可以拉拢睿王吧？” “现在给他，只能拉拢到睿王。” “你是说？” “只有等案子结了，王舒桐才算是正式被拉下了水。睿王并不厉害，厉害是王舒桐。我们需要拉拢的助力也是王舒桐。”陆凌霄解释道。 “可王舒桐此前也”下手对付你。 “此一时彼一时。五皇子已经回京，我也身在京城，他这个时候对付陆氏，亦会被其他王侯针对。三王之中睿王势力最弱，所以此时最不会出手的也是他。” “瑾王已经占了挑事的一方，齐王十有八九会被当枪使，如今能与我们结盟的，也只有睿王。”虽然睿王，陆凌霄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看不上。 “玩心计我果然还是不如你。”白祁感叹道。 “你这算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算得东隅偏成西，有心栽花花难成 近日，王舒桐递交折子将甄世荣一案彻底了结。就贿赂一事皇帝狠狠的撤了几个高官以儆效尤。对其他相关人等按情节轻重，或贬或谪，或革职查办算作处置。共犯三人押送天牢待秋后斩首，从犯六人发配边疆，其家产全数充公。胡侍郎检举有功，升吏部尚书。着工部侍郎于成文代工部尚书一职。 齐王被喝令反省自身，禁足齐王府三个月，理由是王舒桐在汇报时直指齐王曾对账簿一事多有插手，并呈上了甄府小妾的供书。书中所述，齐王在拿到账簿之后为陷害睿王对账簿进行二次编写，挑拨宗室矛盾。而齐王在发现甄世荣有问题之后并未第一时间举报，袖手旁观，至南国大局而不顾。只待火烧自身才抖露脱罪。甄世荣无端身份曝光怀恨在心，故而留下血书栽赃齐王，想做最后一搏搅乱南国朝堂。未能成功，乃是先祖庇佑，圣上明 慧。 事关宗室子弟，这份宗卷被皇帝看过之后就亲手烧毁，以免后世留下话柄。此事除了王舒桐与皇帝以外，外人皆不知情，只知道最后的处理结果。天子一怒，谁还敢上前说道些什么？是赏是罚都一一应了。 齐王人在家中，圣旨从外而来，本心中还有欣喜，自己举报了甄世荣，如此深明大义，只可能有功，不可能有过。却莫名其妙被禁足三个月多，周青木心中甚为不解。 反思？反思什么？这火怎么又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周青木怒火中烧，为什么圣旨之上对睿王一字未提，反倒是自己被禁了足。王舒桐到底在背后给圣上说了什么！ 周青木气的折了一支笔杆子。王舒桐，本王跟你没完。周青木想着，狠狠的把折断的笔杆子往外摔了出去。 笔杆子“啪”的一身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巧滚到来人的脚尖处。 “王爷这是跟谁置气呢。”那人从门口踏进来，弯腰拾起，拿在手里把玩。 未经通报擅闯他的书房，周青木才要发火，一抬头，又把火气压了回去。“原来是姜先生，姜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齐王府。” “听闻甄世荣的案子结了？”姜先生随意找了个地儿坐下。 “是啊，本王这正为此费解呢。”周青木把圣旨上的内容复述给姜先生听。“王舒桐两面三刀耍的真是好手段，把我们都给戏弄了一番。” “这事儿呢，不能全算在王舒桐头上。”姜先生说道。“王舒桐能够如此肆无忌惮，那是因为王爷手里没有可以牵制他的筹码。只要能伤敌七分，王舒桐这个人完全不在意先自折三成。王爷把主动权放在他手里，就该想过会被暗算。” “姜先生这话的意思是这事儿还要怪本王咯？”饶是周青木再尊敬姜先生，这会儿也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本性，口吻不善的说道。 “非也。”姜先生理都没理周青木情绪变化，好似平常态度一般。语气缓缓，“王爷本有机会握住王舒桐的把柄，只是被人横插一脚，坏了局面。王爷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么？” “你是说”周青木想了想说道：“甄世荣母亲手中的信物？” 姜先生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引导道：“当时，王爷的人已经找到了甄母，却被一人用药暗算，连人带物被夺了去。” “可这账要是算到药王谷头上，本王还能去寻一个江湖门派的仇不成。” “有能以一人之力灭了两方人马，这样的高手，试问王爷手下有几人能做到这个程度？” “额”自己手里确实不多。 “这样的人，绝不会是派别中的小人物。”姜先生话锋又转“而药王谷若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江湖派别，他怎会如此凑巧的派出这等高手前往在北方？” “即便真的这些都是巧合，可江湖人士，凡是见到争斗，也当一问缘由，哪有上来就把两边的人都灭掉的道理。我们与药王谷也素无冲突，药王谷能下此手，绝对是受人指使。这背后之人，王爷不会猜不出来吧。” “你是说？”周青木眼皮一跳。 “王爷甫得罪人家，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姜先生可谓徐徐善诱，“瑾王的卷宗，陆凌霄既然看了，有所动作也是正常。他又非官家，从商在外与江湖多有交道合情合理。王爷这事儿，除了瑾王，睿王之外，也就陆凌霄会感兴趣了。这二人的人马，其中之一必然是被灭的另一方。而这两人更是使唤不动药王谷这样的门派。” “说起来，王爷还要感谢人家， 没直接把王舒桐激怒，否则局面必然比现在还要难堪。” “本王还要感谢他？我谢他祖宗。”周青木咒骂了一声。“这个陆凌霄，明面上不敢做动作，就在背地里算计本王。给王舒桐趁势而上的机会，就这么踩了本王一脚。本王不服！” “王爷置气，也是应当。”姜先生根本不劝，更煽了一把火。“而眼下陆凌霄已占得先手。王爷被禁足已是事实。如何扳回一城才是王爷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我现在都被禁足王府了，我能做什么？”周青木怒气冲冲的说道，顺带还将桌子砸的砰砰响。 “陆家行的商道，王爷在官场施为难伤他根本。在商求官不容易，但在官言商总是简单的。陆氏经商的品目繁多，其中一个大头就是西凉国特有的丝绸以及各色珠宝。听说西凉国派来使者前来南国。若是王爷能与西凉合作，拿下商道，包揽最上乘的货品，不是既可以打击到陆氏，又可以大捞一笔。” “这是倒是可以好好筹谋筹谋。”周青木跃跃欲试，但是心中还有疑问。“不过，姜先生是如何知道西凉使团要如今的消息？” 这等消息甚为机密，绝不可能流到民间。而自己这段时间被甄世荣的事情折腾的身心俱疲，还未来得及跟他说这个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游历的最后一站便是西凉。自西凉择道而回。彼时遇见过先行送来国书的使臣，同住一个驿站，谈过一回。” “原来如此，那倒是巧了。”周青木不疑有他。“西凉的使团算算时日，大约是也在三个月后到。姜先生不妨帮我参谋参谋，这如何下手的好？” “这是自然。” 姜先生应下，眼底闪过一丝凶光。 这回至少，也要先折了陆氏的臂膀在说。 顾府这段日子也颇为忙碌，顾立坤的寿辰将至，林采青忙着布置场景，派发请帖，里里外外一堆事情。为了培养顾莲生作为当家主母管家的能力，林采青还拉上了顾莲生一起。另一方面林采青也是怕顾莲生去了文会，知道了顾烛华的事情会闹孩子气莽莽撞撞。如今的顾烛华心机深沉，背后又站了个老夫人，顾莲生贸然去，十有八九要吃亏。 顾烛华不知道干些什么，府里忙忙碌碌的，竟没一个人关注到她的。顾莲生倒是有心寻她。这段时间她一心想找顾烛华的错处。可被林夫人拽去帮忙，连着好长一段时间根本没见着顾烛华的身影，问了下人，也没人知道顾烛华究竟在哪里，只好先做眼前的事情。 随着顾立坤的寿辰逼近，府里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直到寿辰的前一天，一切准备妥当，突然一道圣旨下来，将顾立坤派去了江南。 原是甄世荣的此前修建江南行宫，既然查出有贪污受贿，偷工减料的事由，当要派人去查证质量情况，看是否可以修补，能否使得圣上入住时安全无虞。此事因为甄世荣的案子一直悬而未决，故江南行宫一直作为证物，未做修建。如今案子已结，行宫也理应修缮，以备圣上巡游之需。这差事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顾立坤的头上。 上头催的也急，这行宫本是今年巡游所用，甄世荣的事情一耽搁，这都快年中了。乃至于第二日寿宴进行时，顾立坤只来得及在寿宴上露个脸面，就急匆匆的拿着圣旨，随卫队去了江南。 这事情本在顾烛华的意料之中，虽然上一世不知缘由，但她清楚的记得，今年的寿宴顾相爷根本没怎么参与。所以投顾立坤所好是完全没有用处。她干脆连礼物都不想准备。不过还是为了意思一下，过个场面，托莫白买了一株富贵竹。 由于这是私人委托，莫白完成的也相当随意，在华南街随便逛了逛瞧着差不多就买了回来。 顾烛华瞧着这株长势喜人的富贵竹，心中甚为满意。 上一世自己什么都没送，也就那样。这一世送不送其实差距不会太大。不过如今自己既然已有声名在外，半点不备寿礼怕要被人说尽闲话。这富贵竹看着朝气，也足够了。反正顾立坤也不在顾府，这寿礼一放好几个月，等顾立坤回来也不定有空去看。谁还在乎好坏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 顾莲生好生装扮了一番，拿着刘芸帮自己准备的松竹百寿图一脸期待的等待着寿宴的开场。 毕竟是相府做寿，零零碎碎还是来了好些人。有些没收到邀请函的人，难得有一个可以正大光明给相府送礼的机会，也都不请自来，将相府的内堂挤得满满当当。 何氏一早得知了风声，已经准备好接手。 顾立坤身穿官服到场，冲着众人行了个礼。 “诸位，诸位。”顾立坤喊了两句。闹哄哄的会场霎时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聚在顾立坤身上。 顾莲生有些奇怪，父亲怎么会穿着官服出席寿宴？ “诸位。”顾立坤扬了扬手中的圣旨，“感谢诸位盛情，来我顾某人的寿宴，只是事不凑巧，皇命在身。诸位心意顾某心领，但由内子安排事宜，还望各位体谅。” “相爷这是得圣上器重，好事啊。相爷不必理会我们，皇命比天重，还是些快去吧。” 有一人在下回应道。 “是啊，是啊。” 众人皆齐声附和。 顾立坤也顺势而下，对众人抱拳行礼往外走，出了相府随卫队疾驰离去。 “诸位好意，老身自一一记下，各位大人也先入座，戏班子就要开场了。”何氏招呼道。林夫人也上前来，游走各方。 顾莲生拿着那副名画，一时愕然。父亲今日不在？ “姐姐。” 顾烛华看到前面杵着的人，打招呼道。 “妹妹。”顾莲生看顾烛华两手空空，不由问道。“今日父亲生辰，不知妹妹准备了什么？” “自比不得姐姐。”顾烛华看了看她手中的画卷，又指了指自己身后那颗绿意盎然的富贵竹。 “呵，我还当是什么，妹妹真是随意。这种破竹子满大街都是，你可真拿得出手。”顾莲生嘲讽道。 “姐姐说的是。”顾烛华也不与她争，直接应承下来。 戏曲唱完，闲人散场，被邀请的人入内室寿宴之中。何氏坐在主位之上说着客套的话，众人逐一送上礼品。 “老祖母，这是前朝书法大家王逸之的墨笔，松竹百寿图。乃是孙女特地寻来送给父亲的。”顾莲生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红梅搭把手，将画卷徐徐展开。 苍松劲竹映入众人眼中，这墨宝的品质自然没得说，在场也是赞誉不绝。 “好。”何氏赞了一句，金嬷嬷结果，将礼品归置于一处。 “烛华，你给你父亲准备了什么礼物呀。”何氏笑着问道。 烛华命人将富贵竹抬上去。满场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 “不就是普通的竹子嘛。” “这人谁呀。” “这是顾家庶出的小女儿。” “庶出啊，怪不得送的礼物这么不上台面。” 窸窸窣窣的声音顾烛华只能听个大概。 顾莲生心中快意，这顾烛华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拿不出礼物索性就别来嘛。这个人丢的，真是让她身心愉悦。 台上的何氏也是眉头紧锁，不太开心。 若是囊中羞涩，她与自己说一声就是了。拨她一些钱财应应急还是可以的。如今这一出岂不是要让相府蒙尘。 顾烛华冲着何氏福了福身，说道：“老祖母，烛华的礼物是一株富贵竹。” “这我们都看出来了。可这竹子满地都是，顾二小姐那这当礼物，是不是太过敷衍。”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抬了一声。 何氏闻言，心中已生怒气。 “烛华，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对顾府有意见？ 何氏语气不善，顾烛华丝毫没有退意，解释道：“祖母有所不知。富贵竹取花开富贵，竹报平安之意，乃是祥瑞。而世上祥瑞之物众多，譬如麒麟青雀难寻究竟，譬如奇珍异宝常人难得。而这富贵竹虽为祥瑞，却随处可见。是谓父亲身在相位不拘姿态，敢与百姓同甘共苦，以至泽被一方。富贵竹遇土则生，常年青葱。是谓父亲的福泽如富贵竹一般，遍地开花，延绵不绝。此乃烛华送此富贵竹的深意，还望祖母明鉴。” “如此说来，你倒是有心。”何氏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顾二小姐巧舌如簧，也不能掩饰礼物如此廉价的事实吧。这是相府，福泽自然延绵，何须顾二小姐特意送这破竹子提点。”刘芸在边上又抬了一句。 “刘小姐这话偏颇。”顾烛华转过身去，目光盯着刘芸说道：“常言道，礼轻情意重，可见礼物但取心意，不问华贵。这富贵竹虽然价格不高，但烛华这片心却无可估量。刘小姐怎能说礼物廉价？” “我”刘芸被顾烛华拿话一堵，一时语塞。这顾烛华什么时候如此伶牙俐齿？ “顾二小姐玲珑心思，以小见大，我等不及。礼物见心意，刘小姐谈价钱实在俗矣。”不知是谁赞了一句，风向霎时有扭转的局面。 在座的大多是文士出身的官员，或者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这班人最看不上谈钱一事。毕竟钱财这等阿堵物，或是文人风骨不为五斗米折腰，或是从来也缺过这什物，根本不觉得钱财有多重要。有人这话一出，便是抬了顾烛华的身价，许一清高之名，自然附和着重。 刘芸一看风向不对，解释了一句：“我也就是一说，何必我一介女子见识。” 随后也不再说话。 “但闻顾二小姐琴声高洁素雅，本是心中有疑。女子多于闺阁之中，便习得七艺，也多带小家子气，如何谈得上雅士。今日见顾二小姐风姿果真与众不同，世间浮华不染初心。倒是比我等强上大多，在下佩服。顾府果然是名门出高才。”说着，那人还起身给顾烛华行了个礼，以表示心中的感激。 这是王家旁支中其中一支的子弟，好像是叫王亦轩？ 顾烛华一边回了一个谢礼，一边心中想着这人是谁。 是王家的人倒是可以解释。顾烛华自忖道。 “哎呀，小王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何氏被这么一恭维，脸上更是笑开了花。“烛华呀，过来，坐祖母身边来。” “是。” 金嬷嬷在主位盘又放了一小桌副席，顾烛华的位子便换到了那里。 顾莲生目瞪口呆，这也可以？这明明就是强词夺理！还真有不开眼的去奉承于她？瞎了吧！ 居然还让顾烛华坐到了副位上，老祖母这般宠着顾烛华，真是过分。明明我才是顾家的嫡女，顾家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一旁的林采青暗中拽了拽顾莲生的袖子，提醒她别在此时失态。若是顾莲生这个时候找茬，怕是真的落了个嫉妒之名，气量狭小。 “莲生。”林采青低声唤了一句。 “母亲，我晓得。”顾莲生深吸了一口气，将脾气压了下去。虽然不曾发作，但目光仍是如刀如刃狠狠的戳在顾烛华身上。如果目光能化作实体，怕是顾烛华已经血溅当场。 顾烛华自然感受到了顾莲生充满愤怒与怨气的目光，托起手中的酒杯朝着顾莲生遥遥一敬，笑的如花灿烂，随后一饮而尽。 如今莫白的格局已基本稳定，何氏也站在了自己这边。她已有初步的实力，就没必要再跟顾莲生再遮遮掩掩，不如拿到人前来。 这般挑衅另顾莲生才压下去的性子又起了上来，亏得林采青将她暗中拉住，这才没直接冲上去。 宴会进行的十分顺利，何氏代为收完礼，吃完饭后也自行回了院落，留林氏在场面上招呼。 顾烛华自宴会结束就不知所踪，顾莲生四处都找不到顾烛华找晦气，又不好乱发脾气。毕竟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己要是落了话柄，更让顾烛华得意了。一番寻之不得，顾莲生干脆与刘芸约了一起出府，到外头去散散心。 另一边，陆凌霄被静贵妃召进了宫里。 “娘娘所说，是要陆氏入局？”陆凌霄眉头紧皱。 静贵妃找他前来，是为了工部尚书一职。想要陆氏暗中派人，占了这个位子，可为五皇子在朝堂上添一份助理。 “娘娘莫不是真对那位子有心？”陆凌霄问一句。 “有心无心暂且不论，如今五皇子回京，即便暂时没有官职，毕竟是圣上的血脉，日后从政乃是必然。如今陆氏在朝廷上空空如也，五皇子单凭一人怎能撑持大局。”静贵妃说道。 “娘娘可问过殿下的意思？” “他的意思不重要，他既然贵为皇亲，自然有必须承担的事情。”静贵妃神色坦然。“何况即便日后不指望那位子，好歹也要有人能在朝堂上为我儿说两句话。齐王瑾王都不是善与之人，而睿王懦弱无能，偏听偏信，这局势虽然看似三王之争，实在二人对峙。 宴会进行的十分顺利，何氏代为收完礼，吃完饭后也自行回了院落，留林氏在场面上招呼。 顾烛华自宴会结束就不知所踪，顾莲生四处都找不到顾烛华找晦气，又不好乱发脾气。毕竟在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自己要是落了话柄，更让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 “你这是在教训我？”静贵妃语气不善。“你这会儿还不是陆氏族长呢，就开始冲我耍起威风来了？” “是凌霄失态。”陆凌霄虽然说着抱歉，但神色不改，步步紧逼道：“然此事还望娘娘慎重。陆氏不入朝堂才是最五皇子最好的做法。” “你们远离朝堂倒是远离了是非，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本宫？当年，先帝忌惮陆家，命太子向陆家提亲。一面笼络陆家，制衡四大氏族，另一面也是为了握有陆氏的把柄。我父亲明知是火坑还把我推了进去。说什么让帝王放心，有陆氏在太子绝不会亏待我。本宫可曾有一句怨言？” “娘娘深明大义。” “你给我住嘴。”静贵妃呵斥了一句，却又没理陆凌霄，继续说了下去。“深宫本就是龙潭虎穴，能送入宫来的哪个是简单的人物。本宫入宫多年，可曾求陆氏相助过哪怕任何一件小事！本宫这一辈子已经如此，也不奢求什么。但五皇子年幼，他出身在皇家，早年在外不受倾轧，如今回宫，我们母子二人就如海上飘萍。若不早作打算，日后风雨欲来，难道就任由人鱼肉板上？” “陆氏绝不会坐视不理。娘娘是陆家的人，亦是凌霄的长辈。何况殿下与我交好，我又怎可能弃殿下于不顾。只是当前局面确非我等入局的最好时机。” “你若不肯，我自可寻他人合作！”静贵妃冷冷抛下一句。 二人正在争执，门口蹦跶进来一人。 “母妃！” “咦，表哥也在呀。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差人通知我一声。” 周青云问了两声，两边都没有人理他，这才觉得这屋里的气氛好似不对。 “额，你们怎么了？干嘛都不说话。” “殿下可否先行出去，容我与静贵妃娘娘再说几句话。”陆凌霄冲着周青云说道。 “哦哦，好，那我在门口等你。”周青云喏喏，又转头与静贵妃说道：“那母妃我先出去了。” 等周青云全然退出了大殿，陆凌霄才继续说道。 “娘娘，陆氏从来没有忘记过娘娘，更不会让殿下置身险地。还请娘娘切勿轻举妄动，招致祸端。我以陆氏下一任族长的名义起誓，一旦他王登基，陆氏必倾尽所有护全娘娘与殿下的安危。这样，足够么？” 被周青云这般打断，静贵妃的情绪也不如此前激动，平稳了不少。“我希望可以尽快看到陆氏的行动，至少让我求个心安。我并非针对你，你是本宫亲眼看着长大的，心性如何本宫心中有数。只是你也要体谅作为一个母亲的苦心。五皇子是我唯一的儿子，他就是我的全部。我不希望 他受到任何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是。凌霄知晓。” “你去吧，青云在外头等你。”静贵妃似乎十分疲倦，招呼人进来扶着她回内室休息。 周青云在外面踱来踱去，心中也是焦急，看见陆凌霄出来，忙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你跟母妃怎么了？” “殿下，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 周青云想了一想，自己那儿不如陆府安全，他有一堆话想问陆凌霄，有些人尚需避人耳目。 “那去陆府再说。” 陆府之中，重九戒备在外，房中二人皆是神色凝重。 “表哥，母妃是不是逼你出手？” “是。”陆凌霄看着周青云，目光灼灼。有些事情一直瞒着他，他反而不会成长。 “这陆氏的祖训连我都知道，母妃真是难为你了。”周青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无妨，祖训什么的，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陆氏从来不拘泥在此。如若时代不同，有所改变并无不可。只是当下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最好的时机？” “是的。殿下找我必定也是想问清楚缘由。现在我说与你听，要如何做，但看你的抉择。” “殿下生为皇室宗亲，即便无心权政，也被会被诸王视为对手。当下情形，睿王懦弱无能，注定将被其他人所吞噬。瑾王心思缜密，擅长算计，四处挑拨是非。齐王中等之姿但杀伐果决。后二者一旦登基为帝，对宗亲来说可谓祸事。只怕到时候非是殿下想要如何，而是他二人欲处殿下后快，免去后顾之忧。 若要保殿下安危，唯有二计。” “二计？”周青云一脸严肃，“愿闻其详。” “其一，我等与睿王联手，推睿王上台。睿王虽然懦弱，但善取人言。若他上位，至少可保殿下无虞。” “表哥有话就说。既然今日推心置腹，无需在遮遮掩掩。”周青云看陆凌霄神色略显犹豫，说道。 陆凌霄顿了顿说道：“只是，睿王不辨忠奸，他若上位必非明君，不是天下之福。” “我少时多在外，常见民间疾苦，虽心生感慨，但无能为力。只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如果憾事发生背后有我的手笔，即便我安然在世，心又何安？第二条路呢？” “殿下亦是皇嗣。” “你说什么？”周青云目瞪口呆，一时间忘了动作。 殿下亦是皇嗣，是皇嗣就有登皇位的可能。既然三位王爷都不能两全，那只有殿下去争着位子了。 “不被他人吞噬，只有吞噬他人。退让永远不是万全之策。” 陆凌霄没有点明，但周青云一样听的明白。周青云不是没有想过，但那也仅限于想想。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与从表哥这样的人物口中说出来，总归是两码事。 周青云苦着脸，问陆凌霄道：“表哥，你说我几位兄长不是治世的大才，可你看就我这样，长安城里一抓一大把的纨绔子弟，我就像么？” 陆凌霄拍了拍周青云的肩膀，“若是就现在看来，自然是半点不像。” 周青云的脸垮的更厉害了。“那你还打趣我。” “可若是你肯学谋略权衡之术，未来自然可期。你身上流着陆家的血，陆氏可是不出废物的。” “我可以么？” 陆凌霄点了点头。 “那我要怎么做？”周青云眼睛里冒着星星，恨不得立马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现在啊。”陆凌霄望着天空，“什么都别做，养精蓄锐。” “啊？”周青云又呆了一呆。那他之前说的那么多，是为了调侃自己？ 陆凌霄继续说道：“我会让重九把需要你研读的书都带回去。此后每周我都会去宫里寻你，抽查进度。其余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来做。” 周青云咽了咽口水，“多，多么？” “不多，当年我背完也就只花了一周而已。” “哦哦哦那就好。”周青云似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反正有表哥帮我操持，我是足够放心的。” 待周青云回到宫中，望着高耸入云的书山，拉着重九结结巴巴的问道：“这就是表哥说的，“一周背完，不多而已？”” 重九眨巴眨巴眼睛，“你问问我怎么知道，那会儿我又没跟着公子。我跟着公子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老狐狸了。” “苍天啊！”周青云一声哀嚎。这么多书，他得看到猴年马月才能看完吧？ 周青云一边喊着，一边伏在书堆上，极不情愿的抽出一本开始翻看起来，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周青云走后，陆凌霄独自去了书房里。 这本是他最初所想，三王既然都不是善与之辈，不如直接扶持周青云来的干脆。 周青云现在虽然并无长处，但底子不坏，心地善良。只要善加教导，日后有能为的几率比寄托那三人突发善心来的高多了。 不过，毕竟周青云心性不定，若是没有确定他的志向，冒然施为，怕是收不到效果。 如今知道他确有此心，今后倒是好做。 这样的话之前拟定的计划要全盘推了重做。 陆凌霄皱着眉头，将所有的人，事，物又重新推敲了一边。 王舒桐仍然是最主要的突破口。 工部尚书，这个位子陆家现在不能要。但是也不能落到瑾王与齐王的手里。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到睿王这边。 至于人选 听闻王家旁支有一子弟名叫王亦轩，为人端正，是个可用的人才。但由于出身旁支，所以一直没什么好的资源，仅在京城内闲散做一个小官。此回既有机会，不妨看看能不能推上一手。 陆凌霄有他的打算，瑾王与齐王也有他们自己的打算。睿王下来了个人，这个位置便是无主之地。谁能推上自己的人，谁的实力就更近一层。 瑾王看中的是工部侍郎聂封。聂封本就在工部，如果尚书之位悬空，又后继之人补上理所应当。聂封不论是算资历还是算功绩，都已足够。差的只是一个机会。如今这个机会来的正好。 齐王则想推一把梨州知州江泽。江泽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腹，只是远在梨州，一直不得空位掉回。此番怎么着也得谋算谋算。江泽回了京城，日后对付瑾王或者是陆凌霄，他手上的可用之人又多了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牛刀小试谁开刀，神鬼再传谁是鬼 就工部尚书这个位子，可谓狼多肉少，一时之间上书者众多。 可皇帝这边一点信儿也没有。仿佛没看到这些上书似得。 工部尚书的位置也就这么空了下来。索性暂时也没什么紧要的事，通常的事情侍郎已足够处理，实在不成禀告内阁或是递交圣裁，也能运转。 虽然难免有抱怨之声，但行为举止上仍然十分收敛，谁都不愿意做出头鸟，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心思。 不知怎么的，顾莲生的智商似乎比上一世低了不少。上一世的顾莲生下手狠毒，又不留情面。顾烛华在她手里吃了不少亏。 到这一世情况似乎反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自己重生之后对顾莲生多有防备，又虚长了十几年的经历所致。毕竟顾莲生此时也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顾烛华心想着。 眼瞅着经济上已经相对独立，何氏又牵制了林氏，顾烛华心思便活络起来。 这会儿正是好时候，不如趁机拔除几个顾莲生的羽翼。 刘芸毕竟是刘家大小姐，若是直接针对她，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处境还是有点不容易。这么想来府外的人都不太容易下手的样子。 如果是府内的话，顾莲生自己的院子倒是有不少人手。大丫鬟一个，就是红梅。小丫鬟三个，还有个粗使婆子。 本来一个小姐也就两三个丫鬟的用度。顾莲生身边足足有五个人，那是因为顾烛华在顾府压根没有可以使唤的人，这一系列的用度全都贴到了顾莲生身上。 这么些个人中，顾烛华掂量了一番。 折腾人自己还要费气力，顾莲生若是不疼不痒自己岂不是白忙活。 那些个小角色顾莲生看不上自己一样看不上。 那么只有红梅了？ 红梅是顾府买回来的孩子，红梅与红桃是一对孪生的姐妹。当年不过三四岁光景就被人贩子贩了，正巧顾府添了莲生，林夫人去牙婆那儿物色，瞧着机灵，就都买了回来。红梅自小跟了顾莲生，红桃则留在了林夫人身边。 由于跟着顾莲生一起长大，也帮着顾莲生做了不少事情。平日里逢高踩低没少得罪人。 顾烛华选定目标，接下来就是时机问题了。 近日里来顾府不甚太平，特别是晚上。不少仆人都传闻说看到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有的人说是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似是女孩子的低语，嘈嘈切切的。 一时间府里下人之间都传闻顾府闹鬼，却又不敢明说。 何氏信佛，自然忌讳鬼怪之说。下人们都懂主子的脾性，这点没来由的风声还不敢惊扰到主子。但仆役之间流传甚广，这些日子晚上胆小的都不敢一个人出门办差事。 “春玉，你晚上能不能陪我值个夜？”冬迎瑟瑟的说道。“我一个人不敢去。这黑漆漆的。” “平日里不也这样，今天这么害怕了？”春玉稍长冬迎几岁，在府里也算得上是她姐姐。 “你没听闻么，最近流言传的厉害。都说我们顾府闹鬼呢。前门的那个二狗你还记得么？听说前几天他解手的时候，看到白色的衣裳在空中飘啊飘的，吓得他连滚带爬就走了。第二天回来才与我们说道。” “有这回事？”春玉回头吃惊的看着冬迎，“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叫别人听去了，传到老夫人那儿，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在说什么呢？”顾烛华突然打断进来。 她来这里找备用的针线，之前有件衣裳不知怎么的就被勾破了，自己哪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针线，只好来相府的库房里看看。这两个人从刚才开始就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春玉与冬迎是相府的低等丫头，平日里做些打杂值守的事儿。她们与红梅红桃那样受宠的大丫头不一样，即便知道顾烛华在相府并不招待见，也不敢有所冲撞。 “见过二小姐。”春玉将冬迎护在身后，冲着顾烛华行了个礼。“只是些小事情，不劳二小姐挂念。” “你们其实不用如此，我在这相府里又比你们好上多少呢。”顾烛华似是有些落寞。“不，其实你们比我还好上些。至少还有人可以说说话。似我这般，与你们说话你们也不爱搭理。” “二小姐言重了。二小姐是主子，我们自然不敢与您多谈是非，怕污了您的耳。”春玉有些踌蹴，不知道这么回应顾烛华才对。 “你虚长我几岁，我也喊你句春玉姐姐，在这相府都是举步维艰的人，理当相互扶持。今日有缘，他日若有难处，可来和光院寻我。我必尽全力。”顾烛华一团和气的说道。 “不敢当，还请二小姐莫要折煞我等。”春玉吓的直接跪下，额头触地，行了个大礼。身后的冬迎也随之跪下。 “哎。”顾烛华叹了口气。针线她已寻得，再留在此地怕惹人厌烦，还是早些走了的好。“你们起来吧。” 顾烛华说着，从来处又返回了和光院。 春玉冬迎虽得了话，却还是不敢起身。直到顾烛华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才起来。 “春玉姐姐，你为何如此怕二小姐？她在相府也没什么实权，与我们能差多少？”冬迎好奇的问道。 “真是个呆子，这话你也敢乱说？”春玉刮了一下冬迎的鼻子。“她在如何也是相府小姐，出身尊贵，与我们这些贱籍出身的怎么一样？” “她在相府被大夫人与大小姐压着，我们与她走进，少不得被波及。有些人岂是可以胡乱巴结的？” “春玉姐姐你想的可真多的。我倒是觉得这二小姐平易近人，比其他几个主子好得多。”冬迎满不在乎的说道。“别说这个了，你晚上陪我值个夜呗，回头轮到你的时候我也陪你。” “好好，都依你。”春玉声声应道。不过这相府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等怪事？ 夜色沉寂，天地无声。冬迎死死拽着春玉不敢放手，连值夜的灯笼，都托春玉给她拿着，在黑暗中照亮一点零星的灯火。 走了半段路，春玉实在是受不了冬迎这般畏缩的模样，搞得她都不由的神经紧张起来。她拍了拍紧紧拽着她衣服的手。 “我说冬迎，咱要不要怕成这样？你又没做亏心事，还怕那鬼敲门不成。” “谁！谁说我没做亏心事。前几天我刚刚从厨房间偷了个酱肘子。这事儿要是被鬼大爷知道了，没准就来找我麻烦。” “你这”春玉是又气又笑，“哎，你看咱半段走下来，不什么事儿也没有么。别那么紧张。” “春玉姐姐，你再挨我近一些，我怕。”冬迎说着，又往春玉身上蹭了蹭。 “你呀。” 正说着，前面真出现了个人影。冬迎见状惊呼出声。 “怎么了？” 顾烛华一脸奇怪的望着两个人，问道。 “哎哟，原来是二小姐呀，你可真是要吓死我了。”冬迎一面拍着胸口顺顺气息，一面说道。 “二小姐这时候不再和光院里待着，出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春玉倒是没有失态，尽责的问道。 “喏。”顾烛华晃了晃手中的针线盒。“我那儿有件衣服不知怎么就破了一个口子。你也知道我的用度不必姐姐，这衣裳破的不太厉害，修修补补还是能穿。下午去仓库也是为了这个事情。如今好不容易弄完了，总想着要把借来的东西换回去。要是被姐姐捉了错处，免不了又要训一顿。这才趁夜而往。” “原来如此。二小姐需不需要我等陪同？”春玉客套的说了一句。 “那就有劳二位了。”甭管春玉是不是客气，顾烛华可不跟她们客气。 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收回来。春玉直想扇自己一嘴巴子。跟她客套什么？ 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冬迎倒是爽快就跟着走了，春玉一跺脚，也只好跟着去。 多了个人，冬迎倒是放松不少，不再缠着春玉。一行人放了针线，又往回走。行至顾莲生院落附近，突然瞧见一个白影一闪而过。 冬迎这回是真被吓着了，胡乱捞了个人就抱着，尖叫起来。 这次的尖叫声不同之前，引来了附近的侍卫。 “怎么回事？”来人问道。 “有！有鬼啊！就就就在哪儿！”冬迎指着前面说到。 可前方已是空空如也。 “啥也没有啊，走我们过去看看。”侍卫朝着冬迎指的方向查探了一遭，可是一无所获。 春玉这会儿也有些惊。 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难道还能是真的？ 侍卫训斥了冬迎一顿，可在场三人信誓旦旦，另侍卫心里也有些发毛。 那传闻他也听过。 索性将她们都送回住处之后，侍卫也赶忙离去，不敢多呆。 经过这一晚上，流言传的更加厉害了。 顾莲生那院落边上，知情的都绕开来走。渐渐地竟然也人烟稀少起来。 顾莲生便是在麻木，这会儿也察觉到一丝奇怪。 “她们这是怎么了？” 顾莲生指了指那几个小丫鬟问红梅说道。那几个小丫头一边碎碎低语指指点点，一边又绕开往远处走去，明摆着有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 红梅被这么一问，心念动的飞快，但一时之间组织不出来用词。 顾莲生皱了皱眉头，言语之间带上了怒气。“你们在瞒些什么？” “我”红梅见状，只得吐露实情。“最近传言闹鬼，就在咱这院落附近。所以他们都不敢靠近。” “闹鬼？”顾莲生怒道：“是哪个该死的在背后嚼舌根？她们都说什么了？” “我也是听下人们说道了两句。说是前些时候值夜的丫头们看到有个穿白衣裳的，在飘来飘去。不止一个人看见了。还听说有人听见哭声。可吓人了。”红梅说着，打了个哆嗦。其实最近她也不太敢靠近这里，奈何在这里当值，鬼哪有发火的主子来的可怕？ “所以宝珠最近请假，说是在家养病，其实也是被吓着了？”顾莲生神色不善，冷冷的问道。 “这倒不是，宝珠是巧了染上风寒，还请大夫去看过的。”红梅说道。宝珠生病不假，但大多也是被吓出病来的。听说她也看到了那奇怪的影子，那影子还与她说了句话。可惜她直接吓晕了过去，再之后就发烧不起。这会儿还躺家里呢。只是实话与顾莲生说，免不得还要拖累她们。红梅干脆就帮着遮掩了一番。 “你去查查，是谁传出来的消息。”顾莲生手指一用力，把花枝硬生生掰断，随意的丢在了地上，与红梅说道着。 “是。”红梅应声道。顾莲生没好气的往回走，她也只能跟上。 几日后。 “红梅，你人死哪儿去了。”顾莲生坐在化妆镜面前大声喊着。 “小姐。怎么了，有什么吩咐么？”红梅从门外急冲冲的赶来。 “我那支点翠鎏金簪子你瞧见没，我明明记得我放这个盒子里的。” “嗯？”红梅走上前来找了一圈，身上不由冷冷渗出了一层汗。 “丢了？”顾莲生问道。 “是是。”红梅垂着头，不敢大声说话。 顾莲生随手拿起个首饰盒子就往红梅身上砸，一边砸一边怒骂道：“怎么看东西的？好好的首饰放着也能丢了？” 红梅大气不喘一个，咬着牙不发话。 “说，是不是你偷了去？”顾莲生居高临下，将红梅推到在地。 红梅一个鲤鱼打挺转了个身，跪在地上，“小姐，奴婢跟随小姐多年，若是手脚不干净，早就被赶出府去了。何况奴婢无父无母，也没有牵挂，只有一个妹妹也在府里。我拿那东西也没用处呀。” 顾莲生踹了红莲一脚，“想你也没那个胆子。之前让你去查的事情呢？” “是冬迎，那天晚上是她值班，听说就是她惹的事。”红梅忙不迭的说道。这会儿得赶紧吧顾莲生的火气转到别人身上。 “冬迎？”顾莲生重复了一遍，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府里丫头众多，她并不是每一个都认识。不过 顾莲生眼神一转，“把人给我抓来，仔细问问。敢偷我的簪子，真是胆儿肥。” “是。”红梅喏喏道。说着，退出了院子。 “你们干什么呀。”冬迎惊恐的退到墙角，胡乱的反抗着。可哪里抵得过侍卫们的力气。连拖带拽的，带了出去。春玉从门口进来，手中的东西落了一地。忙上前来问道：“这位大哥，冬迎是犯了什么事，你们要这样捉拿她？” “原来是春玉姐姐，这妮子偷了大小姐的簪子，还捏造说大小姐的院子有鬼怪。大小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你快让开，要是耽误了差事，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侍卫解释道。 一旁的冬迎用力挣扎道：“你们放开我，我没偷东西。春玉，春玉姐你救救我。” 冬迎一边喊着一边被拖了出去。另还有几个人冲到冬迎住宿的地方查看起来，将东西翻的乱作一团。末了，也没找到簪子。 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被找到呢。 侍卫眼见着没有，也会去复命。 春玉焦急万分却束手无策，急的在院子里团团转。 这可怎么办才好。 冬迎是绝不会干出偷窃这等行径，没找到赃物就是有力的证据。但大小姐明显是咬定了冬迎，要报复她。就因为那天晚上看到的那瞬息的白影所流传开的流言。所以有没有证物根本不能给冬迎脱罪。冬迎此番被带走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可怎么办。 春玉咬了咬牙，赶到顾莲生的院子里。冬迎正在院落中间跪着，左右两个侍卫拿着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冬迎的身上，使得她嗷嗷乱叫着。 顾莲生搬了张椅子坐在前面。 “怎么着，还不认么？” “大大小姐，真的不是我偷的。我是冤枉的大小姐！”冬迎哭着说道。 “哦？”顾莲生眼都没抬一下，“继续打，打到她认为止。” 接着，就传来冬迎的一片惨叫之声。 冬迎抽噎着，不过一会儿就没了声响晕了过去。 顾莲生抬了抬手招呼红梅说道，“那盆水，泼醒。” 春玉看不过眼，终于还是冲了上去。 “大小姐，您饶了冬迎吧。” “你又是哪儿来的丫鬟，敢在这儿多嘴！” “大小姐，其实”春玉狠了狠心。“其实偷你簪子的是我，传您闲话的也是我，跟冬迎没有关系。那天是我帮她值的夜，也是我喊来的侍卫。您要罚就罚我吧，放过冬迎。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春玉以头抢地，磕了三个响头。 “哦？有意思。这年头送死都有赶着送的。”顾莲生随手指到，“你，还有你，把她给我拖下去，关到柴房去。今儿处理一个我已经累了。这个等过几天我再来审问。” “那 她呢。”侍卫指着已经半死不活的冬迎说道。 “既然有人定罪，哪儿来的丢哪儿去。”顾莲生走上前一只手掐着冬迎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这也就一口气，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冬迎醒来时，已经是三更过后。 全身都疼，如撕裂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感覆盖了冬迎全身的感官。下午的那场噩梦还在她脑海中萦绕不绝。 “不要，不要再打了。” 她惊呼一声，恢复了意识。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住的地方。目光所及，一片凌乱，暗示着下午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她的梦魇，而是确有其事。 她是怎么回来的？ 春玉姐呢？ 冬迎挣扎的爬了起来，一步一瘸的在院子里找着。 “春玉姐，春玉姐你在哪儿。” 隔壁终于不甚其扰，开了一条门缝。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春玉代替你被关进柴房，你难道不知道么？” “你说什么？”冬迎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身体摊在门上，挤出一条缝隙。 “哎呀你干什么。”屋里的人厌恶的说了一句，“下午春玉去找大小姐，说是她偷得东西，这会儿大家伙都传遍了。没想到我们院子里竟然出了个三只手，真是丢人。你平日与她交好，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别戳在我这儿，怪恶心的。走走走。” 那人狠狠把门一推，关上门口，似乎又躺回去睡了。留下冬迎一人六神无主。 春玉替自己顶了罪，自己才被送回来的？ 怎么可以这样！她是无辜的，春玉也是无辜的。这件事情根本跟她们没有关系，为什么大小姐非要栽在她们的头上。 她不过一介下人，势单力薄，要如何去就春玉。 冬迎嘤嘤的哭了起来。哭的累了，耳畔突然响起顾烛华的声音。 “若是有事，可来寻我。” 真是一语成鉴。 冬迎拖着重伤的身子，强撑着来到了和光院。这会儿的她，已经顾不上害怕什么鬼怪不鬼怪的了。人心可怕，使她已忘却了其他。 顾烛华此时已经睡下，却听门口一阵胡乱的撞击。她本就睡浅，被吵醒后摸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出门探看。 “谁呀。” 一开门，冬迎就扑了进来。 “二小姐，求求您，就就春玉吧，求求您。”才说两句，终是体力不支，又晕了过去。 顾烛华将她弄到床上，仔细的检查了伤口。 拿了一些备用的伤药，细细的给她上好，又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她醒来时，冬迎还睡着。 顾烛华探了探她的额头，已是微微发烫。 真是难为她了。 顾烛华想着。 她说的春玉，春玉怎么了？ 顾烛华一面弄了些药给冬迎喂下，一面询问了下人们春玉的事情，晓得个大概。 倒是自己连累她们了。 顾烛华悄悄来到柴房门口。 “春玉，在么春玉。” “谁？”柴房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但有信儿总归还是好的。 “姐姐可有对你做些什么？”顾烛华问道。 “原来是二小姐，我还好。大小姐只是绝了我的吃食，还没有处置我。”春玉虚弱的声音在此传来。 “这事儿我会想办法。”顾烛华说道。里面没有回应，顾烛华也不多做纠缠，走之前补了一句，“冬迎我会照顾，你不必担心。” “谢了。” 顾烛华听到谢声，叹了口气，这才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一、 虽然愧疚将不相干的人牵扯了进来，但局已做下，不可能半途而废。 春玉怕是还要再吃些苦头。 顾烛华思忖了一番，直往顾莲生的住处寻去。 “姐姐。” “今儿什么风，倒是把你吹来了。”顾莲生正在院落里品着小茶，看到顾烛华前来，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实不相瞒，烛华有求于姐姐，不知姐姐可否应允。”顾烛华站在院落中间，冲着顾莲生微微福身。 “哦？你还有求着我的时候？”顾莲生来了兴致，放下茶盏：“说说看？” “烛华想请姐姐放过春玉。姐姐既然没有找到那只簪子，没准是不小心放哪儿，或是丢了。未必是她拿去的。姐姐这样没有证据就擅自处罚下人，要是老祖母知道，会怪罪的。”虽然说是请求，但顾烛华不卑不亢的做派让顾莲生十分不舒服。 “呵。”顾莲生冷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求人是这个态度。” “妹妹，可不是我不放过她。我这簪子就是她值夜的那天丢的。附近的侍卫我也问过，是被她引走的。簪子这个东西就算找不到实物，也有可能是被换成了银两花费掉了，若是如此你让姐姐去哪儿取证？” “还有，别拿老祖母来压我。春玉在府里盛传鬼怪之说，别说你要请动老祖母说请，我还要找老祖母告上一状呢。我倒要看看，老祖母会站在哪一边？” “姐姐如此栽赃清白之人，枉顾性命，午夜梦回难道不做噩梦么？”顾烛华见顾莲生不肯妥协，言语一时刻薄。脸上由于情绪的激动，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顾烛华越是如此，顾莲生越是步步紧逼。 “不过一个下人，怎劳得妹妹如此激动。要不是春玉是个女人，我还真怀疑你们有些什么。这等板上钉钉的事情，妹妹何苦掺和？”说着，顾莲生又轻笑一声，“红梅！” “奴婢在。”一旁的红梅应声道。 “你去请老祖母过来，我今儿就要把这个事情办了。” “是。”红梅答着，轻蔑的看了顾烛华一眼，麻溜的退出去，一路小跑去找何氏禀告。 “你！”顾烛华气急，就要去拦红梅，被在后的顾莲生一把拽住，往后一拉。顾烛华一时不稳，跌倒在地。 “你就在这儿等着吧。”顾莲生狠狠说道。 何氏来得不急不缓，心情不甚愉快。 “怎么回事？急急忙忙的把我喊来。” “你们这又闹腾什么呢。” 何氏瞧着顾烛华灰头土脸的样子，不满的说道。这两人又在闹些什么，真是每一刻安生的。 顾莲生上前扶着何氏入内，坐到正位上，自己站在一边。顾烛华也随后跟了进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略显狼狈的站在一旁。 “老祖母，今天这事可不是莲生挑起的。”顾莲生开口禀道。 “哦？那你差红梅来寻我是为了什么？”何氏的目光扫了扫顾莲生，又扫了扫顾烛华，说道：“看你们两这阵仗，说没事情那是当我老眼昏花不省事了。还是快些说吧，别整这些弯弯绕绕的。我这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 “是。”顾莲生应道，“前几天我丢了一只发簪。寻到一个叫春玉的丫鬟头上。没想着又扯出一桩事情来。” “老祖母可能有所不知，最近府里可热闹呢，那些下人们口中都流传着顾府闹鬼的瞎话。这话，也是从春玉这丫头嘴里传出来的。” “我们顾府向来虔诚，斋戒供奉从来只多不少，如何能出什么鬼怪之说。那丫头也不晓得安的什么心，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烛华还要与她求情，老祖母您来评评理，我处置这丫头难道错了么。” “竟有此事？烛华，你为何要给这样的人求情？”何氏怒染眉峰，问道。 “老祖母，那日我正巧出门，遇上春玉。她随我一路，怎有可能有空去姐姐那儿偷这什物。再说那鬼怪，侍卫是我喊去的。白色影儿也是我与春玉同见。许是那白影子偷了姐姐的发簪，却被我们误会了，这才闹出了这么多乌龙。那簪子搜遍了丫头住的屋子都没搜到，可见不是她拿的。” “哦？原来妹妹当时也在。我说一个丫头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复杂心思。莫不是妹妹教唆的吧。”顾莲生抢先应答道。 何氏看了顾莲生一眼，顾莲生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收敛了气势站在一旁。 “你与她一个晚上都在一块儿？” “这” “烛华，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一个丫头，又闹出这么多事情，就算是杖毙了，外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顾府的丫头入府前签的都是死契，草菅人命是不行，但被揪住了错处，是生是死，是留是卖全凭主子的一句话。所以即便是春玉真的被杖毙，拉倒乱葬岗一埋，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可”顾烛华咬了咬唇，看上去甚为为难的样子，半晌，又开口道：“老祖母，这闹鬼的传闻也不是这时兴起的，之前值夜的侍卫也有说看见过什么。我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草率的将春玉判死定了案，不但无助于流言平息，反而更让人心惶恐。” “依你之见，你打算如何？”何氏反问道。 见何氏有松口的迹象，顾烛华行了个大礼，说道：“老祖母，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的怪事。顾府突然兴起妖邪之说，必然事出有因。不论是真有其鬼，还是有心之人从中作梗，烛华定然揪出幕后真凶，给顾府一个交待。” “我也一起调查，相互监督，避免有人因私废公。”顾莲生忙说道。 要是让顾烛华一人查办此事，那还有真假可言？顾烛华一定会捏造事实给春玉开脱。 不过顾烛华什么时候跟春玉这丫头折腾在一起的，看来府里的下人自己平日里还要好好管教管教。 何氏皱了皱眉头，“既然你们都有此意，那就依你们。” “金嬷嬷，我们走。” 众人在后行了个礼目送何氏离开。 半道上，金嬷嬷好奇的问道：“老夫人，您怎么就任由他们胡闹呢。这鬼怪之事若是传出去，对顾府的名声可不好。” “哎，你多看着些，他们在府里折腾就算了，别闹到府外去。”何氏慢慢的说着。“我本想处理了那个丫头，敲打一下众人，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可烛华这是铁了心要保这个丫头，莲生也说要查，那就让他们查。我也想看看他们能查出些个什么来。” “哦对了，要是春玉能从这事儿里脱出身来，把她给烛华送去。二丫头既然那么想保下她，总不能辜负了她一番心意。正巧烛华那儿也没个丫鬟服侍。要是春玉不成，等这事儿结束，你再费心挑两个指过去。” “是。”金嬷嬷应道。 房间内氛围依旧剑拔弩张，顾烛华先开的口。 “姐姐，既然要调查这事情，春玉就不能随便处置，将她关在柴房我没有意见，但一日三餐不能少。作为这个事件的关键人物，还望姐姐不要暗下黑手。” “呵！”顾莲生一声冷哼，“若有消息，我绝不会隐瞒，老祖母定会公平决断。至于你，好自为之吧。” “请。” 顾烛华也不多话，直接抽身离开。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顾烛华回到和光院时，冬迎已经醒了。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顾烛华回来。眼见她靠近，就凑上前去。 “二小姐，春玉怎么样了。” “暂时安全。”顾烛华将之前的事情一一与冬迎说道。 “这些日子你就在我这里好好养伤，我会跟老祖母说调查此事需要人手。指你帮忙。春玉那儿我会尽力保全，但你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冬迎直直跪下：“二小姐对我等如此尽心，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二小姐您的。” “快起来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顾烛华连忙将冬迎扶起。 若是春玉真的出事，那就是她重生以来害的第一条人命了。哎 顾烛华将冬迎安置好，直径出了顾府。 华南街上，锦绣坊内，莫白正闲散的躺在摇椅上。一旁的小五在招呼三三两两来询问的客人。 “不知这个布料怎么买呀。”顾烛华随手指了一个布样说道。 “二两一匹。”小五回答道。 “这个货色，还有更好的么？不知你们掌柜何在？” 莫白眯了眯眼，这个声音 小五刚要答复，却被莫白喊住。 “小五，贵客临门，带她进来。” 顾烛华冲着小五笑了笑，“有劳姑娘了。” 小五内心狐疑，但是出于对莫白的绝对信任，还是将顾烛华带了进去。 “你去前面照看着，我带贵客去二楼看看上等货色。”莫白吩咐道。 “好。”小五应声着，又回了去，心里却思绪翻涌。 这二楼哪来什么上等货色，这个姑娘究竟是谁？ 二楼被莫白隔出了几个小间，一部分放着布匹，一部分被布置成茶室的模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二、在商言商无非议，一个条件一件事 顾烛华依循引导进入其中一个隔间。待顾烛华坐定后，莫白又出去将二楼的锁锁上，隔断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顾烛华环顾四周，这间茶室左面的墙上摆了一个古玩架子，上面倒是没放什么古董，都是一些简单的瓷器茶玩。另一面墙挂了一幅字画，看落款竟像是莫白的手笔。正中的墙上做了一个假窗，窗框上细细雕刻了繁杂的花纹，十分精致。 房间内仅有一张茶桌，并四张椅子。但只有她刚刚拖过来的那张在桌子旁，另外三张皆贴墙靠置。桌子上的茶叶还未开封，看来自己是这间茶室的第一个客人。 顾烛华正想着，莫白已把外面的门关好进来，顺手把茶室的门也带了上。 “你想做什么？” 莫白语气带了些愠怒。一只手撑着桌子上，整个人向前倾斜，脸都快贴到顾烛华的脸上，直勾勾的看着她。另一只手手指曲成勾状，在桌子上“啪啪啪”的叩了三声，以示心中的不满。 “就这么过来，你不怕被人认出来？” 以顾烛华的处境，并不适合来这里。一旦被人发现她与这家店有牵扯，那此前所做的隐瞒就都白费了。她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真是儿戏。 “事出突然，而且我那有其他人，变装更容易留下把柄。这会儿还没人知道这家的主顾是谁，我就算前来人家也只会把我当成一般的客人。” “事出突然？”莫白将这几个字重复了一遍，手推了一把桌子顺势后退，随手拽过来一张靠在墙根的椅子坐下，询问道。“什么事，出了什么突然。你最好有一个好的解释。我可不想给做事不过大脑的人卖命。” 顾烛华将顾府的事情详细的与莫白说道。 “所以，你想保下那个叫春玉的丫头？房间里还放了个叫冬迎的？那你何必如此激怒顾莲生。这几句话明摆着叫人听了不舒服。”莫白沉吟道。 “我是故意的。”顾烛华承认的爽快，但又微微蹙了蹙眉。“提到老祖母也是为了让顾莲生将此事捅过去，闹的大些。” “可我没想到顾莲生这般沉不住气，连一刻都等不了。如今事情闹了出去，我这边后续的准备却还没有完成，这不是十万火急么。” “那你来寻我是做什么？”莫白挑了挑眉目，意味不明的说道。 “自然是请莫先生相助一番。” “我们的约定之中，可没有这条。”莫白不客气的说道：“难不成给你当了掌柜，还得兼职私人随从，包办杂事？” 更何况顾烛华今日的草率举动他可是十分不爽。 顾烛华一愣，确实今时不同前世，自已与莫白也没有相救之谊。顾烛华眼神一闪，看来还需另费些心思，当下试探说道：“莫先生只当行个好，买一送一可成？” “你既然约我当个商人，商人怎么会做亏本的生意？”莫白直接挡了回去。 “何况你说要帮我处理的那些事儿，我可是半点都没看到你干了什么。如今又来一件，小姑娘，做人不能太贪心。” “莫先生，我现在的处境如何你说你没调查过，我可不信。要办您那件事情，以我目前的身份并不容易。”顾烛华说道：“那件事情虽然急不了，但一年之内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正说着，门突然发出咯吱一声。 “谁？” 顾烛华警惕的说道，看了一眼莫白，却见他神色依旧，心中有些疑惑。 再看门外无人回应，门缝处，半晌探出个黑色的脑袋，两个乌黑的眸子看了看莫白，又看了看顾烛华。 这是莫白养的那只黑猫，球儿。 “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莫白呵斥了一句。 喵！ 黑猫喵呜一声，似是表达不满。 “来我这儿。”顾烛华伸出手招呼道。黑猫走了两步，一个跃身扑到顾烛华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确定无人，顾烛华又放松下来，说道。 “莫先生切莫着急，我此前说仇家有三，并非虚言。与一人大动干戈并非上策。莫先生如今助我，日后我自然能更好的为莫先生效力。所谓合作不正是如此么。” 顾烛华深谙莫白的个性。早先不确定也就罢了，如今确定了是谁，自己又无动作。保不齐他就一个提剑杀上前去，那可就麻烦了。 “既然你说一年，我再等这一年并无不可。”莫白叹了一声，如今小五才安定下来，自己这段时间确实不如此前洒脱。 想到这里，莫白又皱了皱眉头。 如果要等小五长大才能去报仇的话，那真的是黄花菜都凉了。 真是麻烦呀。 倏然又狡黠道：“只是你要我帮这事，你能付出些什么呢？” “不知莫先生需要烛华做些什么？”顾烛华一边问道，一边用手搔着球儿的下巴。 莫白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她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来着。 莫白瞟了顾烛华一眼，“现在的你能有什么？”不等顾烛华开口，又轻笑一声，“也就球儿与你有缘，这事儿要做我要离开几天。小五她自己能照顾自己，球儿你带走，好生伺候。” “这个容易。”顾烛华满口答应下来。 “这可不算条件，顶多算个利息。你日后可还欠我一事。”莫白说道。 “但凭莫先生吩咐。”顾烛华应得爽快，内心却是一阵腹议。就知道莫白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他这人哪是肯吃亏的。 “需要怎么做，你再与我细说一遍。要是坏了你的事情我可不负责。” 顾烛华与莫白敲定了事由，顾烛华又买了一些碎花布匹，这才回去。 待顾烛华离去后，莫白有瘫回躺椅上把椅子摇的咯吱咯吱响。 如今自己帮顾烛华，也算为小五来日留下个依仗。免得自己哪天要是去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又要流落在外。 顾烛华回到顾府后也没什么举动。一方面调养冬迎的身体，另一方面把这些碎花布做成一个一个香包，似是无聊打发时间。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如今她只能等莫白先有动作。 顾莲生派去监视顾烛华的婢女回报，说二小姐出去买了些东西就回来了，这些日子一点动作都没有，整日秀荷包的时候，顾莲生一脸的不可置信。 顾烛华说的信誓旦旦，如今这样的做派，反差也太大了。 这件事情她根本不可能去查，且不说簪子什么时候丢的她尚且摸不准，鬼怪之事听着就瘆人。等顾烛华动了手，自己再掠功劳就成了。 顾莲生心思把定，把那个婢女又支了回去。 “好好盯着。要是有什么动作第一时间过来禀告我。” “是。” 这天，皇帝突然召集了王舒桐以及季相入御书房议事。 二人一进门，就被一堆奏折砸了脚。 “你们都看看！” 二人谨慎的捡起折子，略微翻看了两眼。 这些折子都是为了那个空出来的尚书位子。各方罗列不一，但总有举荐的人选。 “他们是当朕是傻子？朕还没死呢，朕的臣子都效忠朕的儿子去了。” “圣上息怒。” 王舒桐说道。 “说道这个，王爱卿，你也站队了？”周天绝问道。 王舒桐心中一颤，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啊。当下还是回旋道：“不知圣上所指为何。” “来，看看这本，是举荐你王家子弟王亦轩的。”周天绝将摆放在一旁的另一本折子丢给王舒桐。 王舒桐一脸诧异，快速扫过。 还真是 “禀圣上，此事微臣确实毫不知情。” 周天绝一直盯着王舒桐的表情，王舒桐的诧异也落在他眼里。 他是真的不知道？ 却听王舒桐道：“虽然微臣毫不知情，但王亦轩确实是个人才，圣上不妨好好考虑考虑。” 周天绝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出来。 “换做别人撇干净还来不及，你倒是顺势举荐上了。真有你的。” “举荐举贤，微臣有一说一。” “季相怎么看。” “臣以为，如今用谁都不稳妥。” “哦？说来听听。” “如今齐王与瑾王皆有属意之人。睿王经过这一番事故，收敛不少。王亦轩既是可用之人，便不能在子弟之争中折损，尚可保存实力留予新君。而齐王与瑾王的人定然是不能选用，避免争端日益激烈。朝廷之上究竟谁被拉拢，尚在未知。如今指定谁来担任此位，都不算上乘。” “那依季相所言，该当如何？” “臣以为，不如从下一届中举之人中选出身世清白，为人端正，才学品行卓越，又不与朝廷有所牵扯的人担任此位。” “季相这番建议倒是不错，只是微臣有所担心。如此之人，才入朝廷便居此高位，是否不妥。品行或者才干，若非长时间的探看，不得晓其究竟。”王舒桐插话道。 “倘若真有才学，如王大人一般，即便几年前些也足堪担此重任。倘若只是平平之才，那届时再选可用之人不迟。” “那就这么办。季相既然如此提议，这段时间工部的要务就麻烦季相多照看一番。”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三、有道自西方而来，欲破尽三千邪氛 这天天光倾泄，云河呼应。 一邋遢老丈人突然敲开了顾府的大门。 “去去去，顾府可不是你能在这儿撒野的。”门房驱赶道。 “这位小哥，劳烦通禀一声，我受人之托，来此为顾府平灾消难。你们家主事可在？” “你什么身份，也想见我们主母。”门房说着又推搡了两下老丈人。 “哎，别呀。”老丈人油滑的转了音，说道：“我这儿可是有般若寺的推荐信的。不信，你看！” 老丈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烫金帖子，递了过去。 门房狐疑的接过，细看之下，还真是般若寺发的帖子，落款是那位云游到此的了然禅师。 “还真是。”门房嘀咕了一声。“你等会儿我进去问问。” “哎，你等会儿。”老丈人又喊住门房。 “还怎么，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门房不耐烦的说道。 “这份信是指名给你们老夫人的。可别给错了。”老丈人说道。 “知道了，你呆着吧。”门房朝着老丈人摆了摆手，转身合上门，往老夫人的住处走去。 “你说，有人拿着这个拜帖指名来找我？”何氏有点奇怪，接过帖子打开一看。何氏是越看越心惊，忙不迭的冲金嬷嬷说道。 “快，扶我去前门。” “唉。”金嬷嬷应声道，用手搀扶着何氏，一同往门前走去。 打开门，老丈人拄着个杖子背对着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您是秋月禅师？” 听到声音，老丈人慢慢的转过头来。 “何老夫人，有礼了。”说着，秋月冲着何氏点了点头。 “秋月禅师，快请进。” “请。”秋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跟随众人入了相府。 相府大堂被清理了出来。各人入各座后，何氏问道。 “禅师，信中所言说，顾府藏有邪祟，这可是真？” “敢问老夫人，今日可曾莫名丢失物件？” “这”何氏心中一沉，莫名丢失难道是指顾莲生那件事？ “看来是有了。”秋月察言观色，心下当即了然。“再问老夫人，最近可曾看见奇怪的人影出没？” “这”那个叫春玉的丫头，不正是说见到了奇怪的东西么？难道顾府真有邪祟？ “禅师可要救救顾府啊。” “这是自然，我既然来此，就是要收了这等邪祟。前些日子我路过京城外，偶见北方黑气腾腾，心觉有异。出家人怎能见死不救，三日前我便探查到顾府，只可惜顾府门高，以我这等身姿必然难入。这才又费了些时日找我师兄了然讨了这名帖。顾府是何等情形，还望老夫人与我细细说来，我好斟酌一二，看看如何拔出。” “好，好。”何氏把顾莲生与顾烛华发生争执，顾莲生如何觉得春玉窃了她的簪子，春玉又如何说见到了白色影子。诸如此类一一与秋月说道。 秋月皱了皱眉头。 “贵府大小姐杀心也太重了。如果不是二小姐仁义，再添一条人命怨气，此事怕是无可转圜。不知那个丫头现在何处？” “你说春玉？”何氏思索了一番。“金嬷嬷，你去柴房把春玉带来，见见禅师。” 从门房匆匆跑去何氏的院子，顾烛华推测就是莫白开始行动了。 顾烛华收了收这一堆的碎布针线，招来养伤几乎养好了的冬迎。 “冬迎，你过来。” “二小姐。” “我知道你对我最近没有出门调查多有不满。觉得我不够尽心尽力。” “奴婢不敢。”冬迎被戳破了心思，有些脸红。 “这事无从查起，你也知道。我只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你如今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妨去看看春玉，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日子。”顾烛华叹了一口气。 “好。” “你去吧。” “是。”冬迎似乎是思及痛处，红了眼圈。 她也知道春玉如今能保住一命，全赖顾烛华周旋。这本就是无头公案，那什么簪子，谁晓得丢哪儿了？大小姐平日走进走出，许是在外头落了也不一定。这回非要这么计较，她们做奴婢的，也只有认栽的命。 等冬迎走了之后，顾烛华一手捞起在边上躁动不安的球儿。 “想你主子了？” “喵！” “放心吧，你就快见到他了。” “喵呜。” 球儿挥了挥爪子，顾烛华把它放在大腿上，又给它顺了顺毛。 冬迎正与春玉说上两句，金嬷嬷便带人来到此处。 冬迎有些激动，“金嬷嬷，二小姐还未查出真相，怎么这么快就要待春玉姐姐出去。你们要带她去哪里？” 金嬷嬷皱了皱眉头，“你冒冒失失的在这儿喊什么？快给我闪开。” 金嬷嬷的态度一明了，仆役们便把冬迎推到一边，架在边上。另几人开了门，将春玉带出来。 金嬷嬷看着一身邋遢的春玉眉头锁得更深了。 “你们，带她过去拾掇拾掇。这样子怎么见人。可快些，禅师在等。” “禅师？你们要带她去哪里！” 冬迎还在一旁挣扎着，却被两人丢到地上，重重的摔了一记。 “哎呦。” 冬迎揉了揉手肘。要不是这几天调养了一番，她还真禁不起这一摔。 金嬷嬷带来的人将冬迎丢下，就随着金嬷嬷回了大堂。 冬迎休息了一番，起身便寻。 若是会客，应是在大堂。 冬迎确定了目标，避开耳目，慢慢的往大堂挪过去。 不一会儿，春玉就被带了上来。 说起来春玉倒也有几分胆色，许是认了命也不一定，一路上一言不发，镇静的不行。入了大堂，也是不失礼仪。 “婢子春玉，见过老夫人。”说着跪在地上扣了一个响头。 “抬起头来。”何氏缓缓说道。 见春玉抬起头，这才与秋月说道，“禅师，这就是那丫头。” “是叫春玉是吧。”秋月望着春玉说道。 “是。”春玉回答道。 “你将那天晚上如何见到鬼怪的事与我说道一番。”秋月说着，又似想到什么。“算了，你起来，带我去你见到怪事的地方，让我瞧瞧。至于事情，在路上交待清楚便是。老夫人，您看这样可好。” 何氏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春玉，在前面带路。” “是。”春玉有些迷糊，这是什么个状况？ 众人才出大堂，就被冬迎撞了个满怀。 “老夫人，这事情真不是春玉姐做的。你们，你们不要把她带走。” 何氏的威压一出，冬迎伏在地上瑟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春玉靠近冬迎小声的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转头对何氏说：“老夫人，冬迎那日也在，不如一起前去。有些地方若是我忘了，冬迎也可提点一番。” “既是如此，那便同去吧。” “谢过老夫人不怪罪之恩。”春玉扣了个头，将冬迎扶起。 二人一边说道，一边沿着巡夜的路走着。 “就是这里了。”春玉说道，指着远方。“当时就是看见个影子，从这里掠过去。” “再往前是谁的院子？”秋月问道。 “是二小姐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二小姐作祟的？”秋月问道。 春玉摇了摇头，“当时二小姐与我们一同在此，不可能分身前往。” “怪不得二小姐力保你们，原来还有这茬。”秋月说着，往顾烛华的院子走去。 “禅师可有发现什么？”何氏问道。 秋月不发一言，众人也只好跟随在后。 秋月在和光院门口停了下来。屋里的黑猫突然冲了出来，望着众人。 “球儿！” 顾烛华喊了一声，也跟了出来。“恩？” 顾烛华望见门口那一大堆的人，愣了愣神，旋即冲着何氏行礼道：“见过老祖母。” 何氏冲着顾烛华点了点头，又低声问禅师道：“可是二小姐的院子里有什么？” 秋月摇了摇头。“还未到。不过二小姐可一并前来。还有跟在后面的大小姐不妨也现身一见。”秋月突然提高了声音，冲着后面的一座假山喊道。 假山后面，顾莲生带着红梅尴尬的走了出来。 “见过老祖母。” 怎么就被发现了呢。顾莲生有些懊恼。 这一回跟着的人就更多了。 一行人跟在秋月身后来到了当初陆凌霄重伤的那片竹林。 秋月神色凝重，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风水罗盘，四处探看着。众人屏息以待，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毕竟谁都没有见过邪祟是什么样子，但听上去总归是有些可怕。 “咦。”秋月叹了一声，手中风水罗盘天池之中的司南，竟然飞快的旋转起来。 何氏忙问道：“禅师，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小心，跟在我身后。”秋月煞有介事的说道。 进入竹林深处，更显阴森。天光穿不透厚密的竹林，只留下零星细碎的光点。而流云似乎与众人开着玩笑，盖住了天上的日头。竹林一时间暗淡下来，有胆小的已是抱作一团，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春玉姐姐。” 冬迎拽着春玉，不太想再往前走。 春玉只好与冬迎跟在人群的最后面。 “别怕，上回不也没什么事情么。” “这回不一样。” “恩？” 正说着，最前面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四、 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最前面。在一处不起眼看似无奇的平地上停下。 秋月跟随而去，只见一堆乱石之中，簪子就被凌乱的埋在里面，露出一点晶莹的光亮。 秋月俯下身子，腾出一只手来拨开附在上面的石头与泥土，将簪子挖了出来。 顾莲生环顾四周，总觉有些熟悉。但当下情形诡谲，她一时之间抽不出心思来考虑。 秋月将挖出来的簪子放在手里转了转，抖落掉尘土，递给红梅。 “你家小姐丢的可是这支簪子？” 红梅胆怯的瞟了一眼，忙应道：“是是是，就是这支。” 顾莲生却白了红梅一眼，这时候怎么能承认？这不是把事情往身上揽么。 红梅被顾莲生一瞪，噤了声。半晌又诺诺道：“许许是我看错了。这支不像是小姐的簪子。” 只是此时改口，何氏也不是傻子，心里总有些谱在。 “既然如此。”秋月顿了顿，转身又回了簪子所在的地方。“可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秋月用力的剖开表面的泥土，只是几下，泥土之下赫然露出了一直腐坏的手。看上去已经有好些年头。 众人都是闺中小姐，哪里见得这般场面，惊呼声此起彼伏。倒是顾烛华显得淡定。 何氏没想这能挖出来东西，怒气升腾。虽然也是害怕，却要比其他人镇定的多。 “金嬷嬷，在场的所有人，都请去我那院子，一个不能拉下。你去找两个可信的人，将这挖出来。看看这是谁的骸骨。我顾府清清白白，怎会有这样的东西。” “是。”金嬷嬷诺道，将众人往外带去。 “禅师辛苦，不如也同他们一起去歇歇？”何氏说道。 “不成。”秋月摇了摇头。“我得看着，这尸已成祟，我在此镇守，避免横生枝节。” 何氏想了想，这事情确实诡异，也只好应道：“既然如此，就劳烦禅师了。” 虽是一同推开，顾莲生却显得格外狼狈。 “哎呦。”顾莲生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亏得红梅在一旁赶忙扶住。 “小姐小心。” 顾莲生暗中死死抓住红梅，低声说道：“这具尸体，这个位置，你不觉得眼熟？” 红梅似乎想起了什么，也是脸色惨白。 “不不会吧。” “你不是说处理干净了！” “这，谁晓得她能成祟。要知道有今天这么一出，当时就找个荒郊野外埋了也成。”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何氏在后面看着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出声说道。 “没，老祖母，就是孙女觉得有些害怕。”顾莲生赶忙圆场道。 顾莲生不敢再说，怕被何氏听见。推了红梅一把，百般不愿的往何氏的院子里走去。 众人到后不久，秋月处理完尸体，也去了何氏的院子。 “秋月禅师，可有什么发现？”秋月一脚踏入，何氏紧跟着就问道。 “作祟的确实是这具尸身，我已下了符咒暂时镇压。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个人是谁，怎么死的，为何能有这么大的怨气，方好对症下药。这是那尸身上带的东西，您瞧瞧可有人认得？” 秋月将东西呈递给何氏，这些东西甚为朴素。那尸身上什么都化的差不多了，骨血半融，根本不可能看得出是谁。所身不多的就只剩下这个链子，以及一个腰牌。 毕竟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东西，何氏还是相当忌讳。金嬷嬷见状上前接住，捧到何氏跟前。 “老夫人，您看。” “这木牌子是我们顾府下人特有的。看着花色应该是个下等丫鬟。不过所有的下等丫鬟都有这个木牌子，不好说是谁的。至于这个链子老身确实不知这是谁的物件。” 她好歹也是个主子，此前也管育全府，不可能事无巨细到连一个丫鬟的贴身首饰都记得清清楚楚。 “金嬷嬷，你看看可有印象？” 金嬷嬷摇了摇头：“奴婢从没见过这样的物件。” “你们呢？”何氏示意下，金嬷嬷将链子捧着给在场众人一一过目。但大家似乎都没见过这个东西。 顾莲生心中窃喜。这东西连她都没见过，更不要说别人了。只要查不出这个人是谁，这件事就落不到她头上。 顾莲生还没高兴多久呢，只听秋月说道。 “老夫人， 她既然可以确定是顾府的下人。那顾府这些年有哪些个丫头失踪或者离去，总有记录在案的。按尸体的腐坏程度大约在三年左右。不如调出这二到四年间的记录，看看有没有能对得上号的。这样一排除，范围能小很多。” “秋月禅师说的在理。金嬷嬷，你去查查这几年可有这样的人？”何氏吩咐道。 金嬷嬷明显熟悉这方面的事情，张口就答道：“这些年顾府也没多少人事变动。原来有个叫铃儿的，是请了恩典回老家去了。还有个叫婷儿的，倒是不知所踪。此前记录是说逃出府里去了，还没个眉目。其余这些年变动的也都是男子，说丫头的话也就这两个。” “若是年岁在十岁左右的呢？”秋月问道。 “十岁？那是婷儿？”金嬷嬷惊呼一声，脱口而出。 这事儿她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婷儿只有十岁，说她逃出府去，她能逃哪里去？就是说私奔，这年纪也太小了些。没想到竟然是在府里折了。 何氏开口问道。“金嬷嬷，你可能确定？” “奴婢能确定。十岁光景就招入府的丫头不多，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婷儿那丫头失踪也有好些年了。她原先就是卖身葬父入得相府，老夫人瞧着可怜，这才准放了进来。”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何氏想了想。 “是呀。那丫头在世上也没有亲人了。这几年寻不着，也就当她是逃了出去，再买了个丫鬟冲抵。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金嬷嬷没有继续说下去。每个府里总有几个这样不明去处的仆人，不就是个人力，与其费心寻找，不如再买一个，省时也省力。这点关窍何氏自然也心知肚明，并不拆穿。 “婷儿原先是谁手底下的丫头？” “我若是没记差，因是拨给了大小姐才是。”金嬷嬷回答道。 “莲生？”何氏自顾自念了一遍，目光也转到了顾莲生身上。 “老祖母，这事儿真的不关孙女的事情。她自个儿失踪了，我这还差了好长时间的人手呢。”顾莲生委屈的说道。 “大小姐，事到如今还是实话实说的好。”秋月从金嬷嬷手中将东西接回，放在大兜袋子里。“这鬼怪成精，要作祟也是冤有头债有主。真与你无关，为何出现邪祟的地方靠近小姐的院落。偏偏所有人都没丢东西，就只是小姐的簪子落在了婷儿的坟头？” “你不过一个江湖算卦混子，何来在我顾家多嘴多舌！”顾莲生无从反驳，出口便失言。 秋月也不恼，冲着何氏行了个礼。 “老夫人，看来此回是在下多事，这便请辞。至于这冤魂邪祟，顾府能人众多，你们自个解决就是。” 说着，秋月抬脚就要往外走。 “禅师。”何氏赶忙喊道：“请留步。” 一边说着，何氏狠狠瞪了顾莲生一眼。 秋月站在门口，也不说不走，也不说走，就那么看着屋里。 “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连你也不知情，这丫头的尸体还在这儿呢，放你那儿晾上几天。既然是成精的邪祟，没准自个儿也就说话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了她怨气，也好还我顾府安宁。” 顾烛华开口说道。 “不可！”顾莲生一口否决。这东西要是放到自己那儿，谁晓得她会寻谁报仇？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不如姐姐出个主意，这是要怎么办？”顾烛华在一旁似是为难的说道。 顾莲生咬了咬牙。“是红梅，那时玩闹，将石子砸到了婷儿的脑门上。那丫头命短，就断了气。我与红梅从小一同长大，不忍她受到责罚被驱逐出府，这才将人埋在了竹林里。还请老祖母恕罪。” 红梅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莲生。 明明是她下的手，自己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拦。是她害怕，不敢告诉夫人，自己才帮忙埋了尸体。如今怎么一回头，都成了自己的过错。 “既是这般，姐姐应当早些说出来，何必代人受过呢。”顾烛华接话道。一副信之不疑的模样。 顾莲生见顾烛华没有再针对她，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本来死个丫头也不算什么。只是如今这个事情闹得已经不可开交。如果传扬出去，自己的声名可全毁了。招致邪祟？这样不吉利的名头自己可担不起。 红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顾莲生盯得死死的。那嘴型分明念叨着两个字：“红桃。” 如果你敢说出去，那么红桃也不会好过的。 春玉与冬迎在府里共事多年尚有如此情谊，红梅与红桃自有血脉牵连，谁说薄情？ 红梅悲恸惊惧之下，竟是泪如泉涌，一时失语，只伏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五、 “是你么？” 何氏问道。 红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嘴里莫名的发出破碎的呜咽声，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 顾烛华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红梅怕是要疯了。 顾烛华更是后退了一步，不想搀和其中。 局是她做的，但到了现在这步，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她猜想顾莲生会弃车保帅，没想到做的那么痛快决绝。 前世那片林子烧毁之后，尸体才曝露出来。那时的她听到了顾莲生与林夫人的谈话。势单力薄的她不敢声张，把这事一同瞒下。最后这具明显死了许久的尸体被林夫人当做入侵的匪类，又重新丢到了不知道哪个乱葬岗里。 她曾去找过，没能寻到，一直愧疚在心。 婷儿的死与顾莲生c红梅二人都有关系。如今至少红梅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她的尸骨也能被好好收敛。对顾烛华而言，这样的结局还算略有宽慰。 何氏见红梅疯癫的样子，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金嬷嬷，把她按住，瞎折腾什么呢。” “是。” 金嬷嬷领了命，将红梅摁在地上。 在门口看了半晌的秋月目露怜悯。他明白前因后果，自然也知道红梅是被顾莲生所抛弃，推出来抵罪的。 “这样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敢做就要敢担得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金嬷嬷，把这等恶仆推出去杖杀了。” 何氏坐在上位，冷冷的说道。 这个事情若说跟顾莲生没有一点关系，她也不信。只是事态恶劣，让红梅一人担下，好过牵扯到顾府的嫡小姐。那样顾府也没有光彩。 金嬷嬷打算把红梅拖出去，可她毕竟不如红梅年轻，在红梅抵死挣扎下竟然被她挣脱了去，跟站在门口的秋月撞了个满怀。 红梅抬起头，望了秋月一眼，含泪的眼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以及强烈的生存欲。 秋月有些颤抖，他不是没有在刀尖上舔过血，不是没有见过生死离别。可这一刻，他还是不由的同情红梅起来。 装点扮了佛家的模样，心肠都软了起来。 “老夫人。” 他都没有回过神来，嗓子已经自己发出了声音。 “秋月禅师，你有什么看法？” 何氏的声音冲进秋月的脑海，秋月这才惊的回过神来。 顾烛华在人群中一脸复杂的看着秋月。 这跟约定好的可不一样。 秋月没功夫管顾烛华怎么看他，整理了下语句，对何氏说道。 “老夫人，以杀止杀有违佛道。既然事情明了，我做一场法事将婷儿姑娘度化，好生埋了，日后她也不会再出来作祟。至于红梅姑娘，还望老夫人从宽发落。” 何氏皱了皱眉头。在佛家面前论生杀倒是她的舒服，但还是担忧的问道。“这样，可以了了她的怨念么？” “我会与婷儿姑娘说清楚，老夫人不必担心。” “既如此，看在禅师的面上，明日后，自个儿去牙婆那儿报道。在如何，我们顾府容不下这般作恶的人。” 红梅忙不迭跪在地上冲着何氏磕了个头，又转身冲着秋月磕了一个头，说不出一句话。 法会定在了后天，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何氏就遣众人离去。 “烛华，你身边也没个人侍候，今儿正好，春玉冬迎这两个你看如何，回头办下手续交接，让她们去你院子里侍奉。” “老祖母，烛华一人清净惯了，哪里需要人侍候。”顾烛华推脱道。 开玩笑，要是院子里塞了两个人，自己做什么都不方便。 “这有什么，你一个小姐，什么事情都自己做，那像什么话。这事由不得你。金嬷嬷，你可听见了？” “是。”金嬷嬷应声道。 顾烛华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出门不远，秋月正在等她。 “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恩？” 顾烛华虽秋月走到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 “你不会怪我坏了你的事吧？”秋月说道。 顾烛华摇了摇头。“无济于事。莫白，你救不了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六、 似乎是因为太过紧张，每一秒钟都变得特别漫长。 红梅将包裹藏在床底下，呆呆的望着外面的天色逐渐变得昏黄。 这一瞬间，她觉得她的人生似乎也随着夕阳下坠，到了一个永无止境黑暗的地方。 突然间失去说话的能力，一个哑巴到了牙婆那儿，又能找到什么好主顾？况且顾府也不会放任自己去好地方的，怕是那儿越穷山恶水，越让自己往哪儿去。 只有搏上一搏！ 夕阳终于落下，黑色朦胧了目光。红梅没有行动，她在等，等人睡得最死的时候。这才掏出包裹，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从这条路走，一直到后院，向来人迹罕至，只是必须通过顾莲生的主屋门口，随后都是院落深深的院景。这个时候基本不可能有人。 红梅摸出房门后，小心翼翼的经过顾莲生的房门口。透过雕花的空隙，可以看到床幔安详的静置着。 大小姐此时也应该睡得很安稳吧？ 红梅出了会儿神，又决绝的离开了那里，往后门走去。 在红梅离开后，顾莲生撩开了帷幔，竟是衣衫整洁，不曾有半点入睡的模样。顾莲生敲了敲床上的柱子，发出“咚咚”的声音。不多时，一个黑色的影子落了下来。 “她走了？” “是。” “那我们也该走。 ” 而另一处，在去往后门的必经之路附近的假山后面。顾烛华与秋月正躲在后面。 秋月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知道她今天晚上必会出逃？” 顾烛华嗤笑一声：“红梅是什么样的人？她往日里跟着顾莲生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怎么可能受得了自己被发卖去穷乡僻壤。平日里素来眼里无人，当自己是半个主子。突然的落差她怎么接受得了？你说得对，她的求生欲很强，除了这个，她还非常眷恋荣华富贵。如果她能安静的等到明天早上，或许，还能有个活命的机会。” 正说着，秋月突然捂住了顾烛华的嘴，冲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只见红梅离去后不久，顾莲生带了个黑衣男子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 顾烛华转过头静静的看着，不想那黑衣男子突然将头转向了那座假山，盯着看了一会儿。 顾烛华收到男子的目光，整个人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要被发现了？ “怎么了，有人？” “没什么。”男子说道。收回了目光。 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那就走吧。要是人跟丢了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好。”男子没有留恋，继续跟顾莲生往前走去。 待他们也走过去之后，顾烛华这才放松下来，做了一个深呼吸，说道：“那人是谁？” 秋月白了一眼顾烛华：“这是你顾家的人，你来问我一个外人。我怎么知道？” 随后，又补充说道：“这个人实力不差，应该是府里养的暗卫之类。通常大户人家不都会训练一批死士？恐怕那就是其中之一。” “比起你来，如何？”顾烛华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人物在顾莲生的身边，之前似乎没见过。 “你在开什么玩笑。一个死士而已，我岂会放在眼里。”秋月一脸嫌弃的看着顾烛华，从眼神到行动都清晰的表露出一个讯息：你是白痴么。 顾烛华没理秋月这幅样子，“既然如此，你来把握距离。不要被他们发现。这一点我把控不了。” “好。”秋月应着，将顾烛华拦腰抱起，一个纵跃，追了上去。 “”顾烛华有些无奈，但这确实是最快的方式。 红梅走到后门，一路都没遇上什么人。 终于到了后门，红梅也放下心来。将门推开，出去，又把门带上，一回头却见顾莲生一脸笑意就那么看着她。 红梅惊魂未定，想打开门逃走。可这门像是被人从里面上了锁，无论红梅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红梅，干嘛那么害怕么。”顾莲生的声音从后门传来。 红梅背抵靠着门，手不停的比划着。 顾莲生皱了皱眉，一只手拽住红梅的头发，上去就是一巴掌，“你跟我装什么哑巴呢？” 顾莲生强迫红梅看着她，看她真的不发一语，有些疑惑的自语道：“哑了？” “寂影。你来看看。”顾莲生说着松开了手，退后一步。 黑衣男人又出现在场，他一只手探在红莲的颈动脉上。 红莲难得的没有挣扎。或许是男人给她恐惧，已经让她无法动弹。 “刺激过度，太过惊惧，以至于暂时失声。” 寂影冷淡的说着。说完，收回手，退到一旁。 “啧，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真是看不下去了。”顾莲生转头冲着寂影摆了摆手。“处理干净吧，看了心烦。”说着绕道另一处侧门进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寂影是母亲派给她的人，听说的顾府的暗卫。处理这种事情是他们的专长。 寂影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很不喜欢顾莲生，奈何她是顾家的主子，自然也就是他的主子。 他曾说过效忠顾氏，不曾食言。 寂影走向红梅，只是一挥手的功夫，红梅已断了气。寂影将人吊在侧门口的歪脖子树上，有写下“冤有头债有主”六字，收走了红梅随身带着的包裹。这才离去。 在拐弯的墙角处，秋月神色复杂，吐出两个字：“好狠。” “这事情还需要你圆回去。”顾烛华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你们顾家的人，都这般狠辣？”秋月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她是她，我是我。别把我们两混为一谈。”顾烛华有些厌弃的说道。 “好好好。”秋月连声应道，颇有些无奈的意味。 旋即目光沉了下去。 红莲的尸首悬挂在树上，随风吹着，甚是凄凉。 秋月叹了口气，上前把她放了下来。 “你打算怎么做？”顾烛华问秋月道。 “鬼怪作祟，还能怎样。”秋月反问了一句。“何况你的计划不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顾烛华闪了闪神色。 “回头好生葬了吧，免得你横生心结。” “怎么可能！”秋月否认道。 开玩笑，大仇未报，他才不会让这些事情绊住。怜悯是一回事，既然救不了也就罢了。她说自己不是好人，他又何尝不是呢。 “你看着办吧。我先回去了。若是被人瞧见我在这儿，麻烦就大了。”顾烛华说道。 “好。” 第二日天才露光，秋月就敲开了何氏的院落大门。 “昨日邪祟忽作，等我发现时，红梅姑娘已经” “什么？” 何氏大骇，忙打理一番，来到后门处。 秋月已经将红梅的尸首收敛进来，将门外打理干净。那张红色的字条也被他捡了进来。放在尸首旁。 “我觉得若是外人见了，恐影响顾府声誉，就先敛了进来。”秋月说道。 “禅师有心！顾府必将记此恩德！只是事到如今，是否可以今日就进行法会，免得夜长梦多。”何氏问道，两只手都搅在了一起。 秋月似作为难。“这” “禅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顾府如此，只能仰赖禅师了。” “即使如此，那就今日。”秋月应道。 得到消息的顾莲生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个秋月禅师也是有意思。警觉作祟？那鬼难道还能是自己么。瞎说倒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有意思，真有意思。 大名鼎鼎的秋月禅师，是个江湖骗子？ 顾莲生只觉得有趣，却不好拆穿，只能圈地自乐。 要是拆穿，自己也就暴露了。 财帛此类，何氏昨日就遣人备下，今日又多订了一副，找了几个心腹侍卫，虽秋月一同去了京郊山上。 秋月胡诌了一个风水宝地，就把二人下葬。少了些香火纸钱，口中念念叨叨反正四周的侍卫也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 待他说成了，周围的侍卫是如获大赦，忙不迭的与秋月回来顾府。 “事情以了，我也要继续我的修行去了。老夫人，有缘再会了。” 秋月说着，提脚就走。 “禅师慢走，这些是谢银，还望收下。” “不必如此。”秋月摆了摆手，连头都没回就离开了顾府。 陆府之中，周青云兴致勃勃的找到陆凌霄。 “表哥，你听说了没，顾府最近的事情。” “顾府？”陆凌霄抬头看了周青云一眼，又低头摆弄他的棋局。“顾府怎么了。” 这个放哪儿好呢 周青云见陆凌霄心不在焉的样子，一溜烟跑到陆凌霄面前，拽下他手中的棋子。 “唉，你干什么！”陆凌霄猛然看向周青云。 二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陆凌霄放下棋子。 “你说吧。顾府又怎么了。” 周青云兴致冲冲，在陆凌霄面前坐下。 “顾府最近买了两口棺材，听说最近抬到山上去了。还有人在顾府后门路过的时候看到了悬挂在门口树上的尸体。我去打听了一番，据小道消息说，顾府最近遇见了邪祟。凶着呢。” 陆凌霄对着周青云的脑门就是一个弹指。 “你这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世上哪有什么邪祟。别是这么多年在外游历，学傻了不成。” “我算起来也是半个和尚，我信鬼神怎么了。”周青云撇了撇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七、天一茶楼再会面，一点心思怎道明 “你信，你信。”陆凌霄揉了揉脑壳儿，“你继续说。” “听说秋月都去了。” “秋月禅师？” “是他。”周青云应道。 秋月禅师云游在外，怎么会突然来京城？陆凌霄心中思忖。 “然后呢。” “听说秋月拿了个罗盘在顾家探来探去，罗盘竟然开始四处打起转来。最后在竹林里找到了一具尸体。而另一具，就是被先前那具化作祟给害死的。” “表哥，你说就算尸体有人提前知道在哪儿，可罗盘总不会说谎。”周青云笃信不疑的说道。 “殿下。” “恩？” “最近是不是有些清闲？没事儿老盯着顾府做什么？” “我这不是给我自己物色大嫂么。”周青云嬉皮笑脸的说道。“若是不盯紧一点，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那可怎么办。” “既然那么清闲，我这里还有一些书” “别！”周青云脸色大变，忙不迭的起身：“表哥别说笑了，我那儿还有些事情，我先溜了啊。嘻嘻。” 望着周青云离去的背影，陆凌霄补了一句：“你跟重九说让他来一趟，我有些事情找他。” “好。” 重九来时，陆凌霄正拿着块磁铁摆弄司南。 “公子。” “坐。”陆凌霄说道。 重九随意找了个地儿坐下，“有什么事情么。” “顾府有几处竹林？” “就一处吧。” “看来我没记错。”陆凌霄沉吟一句。“当时你回去清理时，可曾发现竹林里原来就有尸首存在？” 重九被这么一问，也仔细思索起来。“不能吧，那地儿除了杂草，就是野竹子。不过也有可能。当时只是把表面的痕迹抹去，又不是去找东西，没那么注意。” “既然连你都没发现，她是怎么发现的。” “谁？”重九有些疑惑的说道。 “没事。” “公子，你在玩什么呢。” 重九看他一刻不停，终于问道。 “小游戏而已。” “游戏？”重九不解道。 “顾烛华近日可有什么安排？” 陆凌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顾烛华？”重九有些诧异，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顾二小姐甚少与外往来，不过近日倒是多有观光华南街一家叫锦绣坊的绸缎铺子。” 其实说多有观光，也不过一两次而已。 不过这个顾二小姐连门都不怎么出，一两次已经算多了。 “你找个人留意一下，她若是出府，即刻通知我。” “是。”重九虽然不理解这其中的深意，但还是应承下来。 “去吧。” 重九对着陆凌霄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陆凌霄放下手中的磁石，叹了口气。 一定是被周青云影响的，自己既然也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了。 顾烛华等了两日，才去找莫白。 屋子里被塞了两个人，她不方便易装，只好借由买布出门，还推搡了半天，不让她们跟上来。 出了门的顾烛华松了一口气，直径往锦绣坊走去。 来到半途，顾烛华突然感到一阵压迫，正要转身，却被一人从后抵住了命门。 “别动。” 顾烛华平静了下心情，说道。 “不知阁下是谁，大庭广众劫持我，胆子也太大了。不怕我喊非礼？” “我并非有意冒犯。我家公子要见你。”那人说的谦卑。“何况你发声肯定没有我的刀快。不如配合一下？” “”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阁下请带路。” 二人亦步亦趋，竟然来到了天一茶楼门口。 门口的小厮见到后面那人喊了一声：“九爷。” 身后的人冲着小厮挥了挥手，带着顾烛华走了进去。 在另一个天字号房里。 “公子，我把人带来了。” 陆凌霄眼角抽了抽。 “重九，我让你把人请来，你就是这么给我把人请来的？” 重九吐了吐舌头，将顾烛华往前一推，带上门就飞也似的跑了。 看到眼前的人是陆凌霄，顾烛华放下心来。 她还以为是谁呢。 “重九多有失礼，还望顾姑娘海涵。” “他也没对我做什么。只是下次说清楚即可，没必要动刀动枪的。陆公子邀约，烛华定然前往。” 顾烛华说着，在陆凌霄对面坐下。 “不知陆公子大费周章请我前来，是有何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陆凌霄慢悠悠的说着，从一旁端上个盘子，上面放了一个司南与一块磁石。“罗盘异常，可于此有关。” 他怎么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陆公子，顾府的事情貌似与你无关？” “顾姑娘不要误会，我并非像插手顾府的事情。我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顾姑娘是如何做到的。” “你为何要定就是我做的呢。这件事从头至尾，我除了要帮两个丫头伸冤外，可是什么都没做。” “那秋月禅师呢？我的人回报禅师此时远在千里之外，为何又会出现在顾府？” “许是禅师佛法高通，自有奥妙。你问我我如何知晓。” “我不是你的敌人。” “只是暂时不是。” “日后，也不会是。”陆凌霄说的笃定，顾烛华一时晃神。 二人对视半晌，陆凌霄眼中一片清明，皆是诚心。顾烛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干咳了两声，说道。 “此前你曾相助与我，解释与你听也无妨。” “是这样，没错。” “你将磁石埋在了竹林？”陆凌霄思考着，说道。 顾烛华摇了摇头，“那得多大的磁石才能办到。” “那个罗盘，是特制的罗盘。除了天池之外，外面那一层中间是环形的中空地带。我另辟了一条轨道在其中，将磁石磨成圆形，置于轨道之内。只要巧用手劲，使磁石沿着轨道做运动，天池内的司南自然会受影响。” “可如此一来，平日司南的指向不也会异常？” “可平时谁会去看罗盘的指向呢？那东西用完就销毁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假的秋月禅师是你的人？”陆凌霄再问道。 “这就恕我无可奉告了。” 那就是是了。陆凌霄心中想着。 “最后的丫头，是你下的手？” “不是。” “那尸体，你怎么知道在哪儿。” “自然知道。” 陆凌霄说道：“我曾派重九去过竹林，那日他并未察觉。说明埋得深或者隐秘，常人难觉。” “这二人确实都不是我动的手。至于如何知道的” 顾烛华顿了顿，总不能说自己前世知晓的吧。 “是我年幼时见她埋的。” 顾烛华撤了一个说得过去，又无法反驳的理由。 陆凌霄一听就知道不是真的，可又合情合理，沉默了一会儿，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半晌，陆凌霄又想开口，却被顾烛华打断。 “陆公子，问了那么多个问题，还不够么？” 陆凌霄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红色的宝石簪子。 “并不是想问问题，事情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这是上次你掉车上的簪子，此回我一并带来了。这就归还姑娘。” 顾烛华神色复杂的看着陆凌霄，内心有些波澜。 前面的人，剑眉星目，面如白玉。就这样笑脸盈盈的，举着那簪子。 顾烛华觉得有些炫目，移开了眼。 “陆公子，这簪子本是我姐姐的。我与她素不交好，你也知情。如今既然落在公子车上，更证明我与它无缘。不如就由公子代为处置。” 没想到这个簪子还有这种曲折。 陆凌霄也不迟疑，收回了簪子。 “既是这般，我回头在命人打一副赔给姑娘。算是替代。” “不必如此。”顾烛华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既然陆公子没有他事，烛华先行告辞，另还有事。” “奉送。”陆凌霄也不拦着，事情既然弄清楚了，他心里那些细微的怪异如今也被抹平。 “请。” 看着顾烛华离去的背影，陆凌霄不由的叹了一声。 这姑娘真是聪慧。若为男子，顾府怕是更发如日中天。只是囚于深闺，真是可惜了。 顾烛华出了天一茶楼，已是六神无主，待她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锦绣坊门口。 顾烛华定了定神，这才往里走。 小五只一眼就认出了她，冷淡的说道：“先生在楼上，姑娘自便。” 看样子是莫白吩咐过小五了。 顾烛华冲着小五点了点头以示知晓，就越过小五往楼上走去。 索性这会儿锦绣坊除了她一个客人也没有，故而没有显得突兀。 楼上，还是那间茶室。莫白搬了一张躺椅上去，这会儿正躺着，似乎是睡着了。 顾烛华轻悄悄的进去，坐在一旁不欲打扰。 莫白却吱了声。 “你来了？” “恩。来看看你心情平复了没有。” “我一个大老爷们还需要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担心？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是是是，是我失言。”顾烛华赶忙道歉道。 听莫白的语气，是真的没事儿了。 “这些稀烂的事情，你就不该让我掺和。”莫白没好气的说道，“要是有下次，我可是要加倍收费的。” 搞得自己都多愁善感起来。侠者洒脱，自己那份洒脱可不能囚在这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八、若说桃花开有枝，只是未到春来时 “我给得起的，你尽管要。”顾烛华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我不是要亏死。”莫白呛了一句。“今日怎么来的那么晚。我以为还要再早一会儿。” “路上出了些事情。” 顾烛华将路上被重九请去陆凌霄那儿的事情与莫白大致说了一遍。 莫白咋了咋舌，“小姑娘要开桃花了呀。” “胡说什么。”顾烛华有些羞恼。 “我在京城时日不短。陆家的这位公子算得上清冷。虽然应酬时依旧八面玲珑，可为人自律，从不与谁相交过密。更别说女人了。怕他这会儿还是个雏呢。”莫白嗤笑一声，又正色道：“不过比起京城里其他公子哥，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良人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如今也十五六了，总要考虑考虑。陆氏门第也不错，如果真有意也算是一段好姻缘。” 顾烛华看莫白一脸认真的模样，不再儿戏，只是深沉的叹了口气。“我这会儿真的无心情爱。” “那你忙活什么呢。若说钱财，陆氏金山银山的，不比你自己开个绸缎庄那点流水多的去了。” “你忙活什么，我就忙活什么。”顾烛华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回轮到莫白不解了。“十来岁的小姑娘，哪来这么多深仇大恨的。又不似我这般，背了血债，非报不可。若是府里那些糟心的，等嫁了 人也就是过去式了。” 顾烛华似乎神游天外。是啊，前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嫁了人，有夫家护着，总不至于再吃什么大亏。 结果到死自己才看明白，靠别人是靠不住的。有些局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算稳妥。 至于嫁人。她如今这般心态，嫁与谁，自己能得安稳，他人能得安稳呢。 “莫白，有些事情我现在无法说明。”顾烛华说的很缓慢。“但论仇，若是不报，我活这一世还能做些什么呢。” 莫白注视着顾烛华的眼睛，一瞬间竟然感到了无比的凄凉。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莫白索性把双眼一闭，将躺椅摇的咯吱咯吱响：“不考虑就不考虑，我就一提。你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有自己的打算，这样也很好。” “我今儿前来，还有一事。”顾烛华抛却杂念，正色道。 “你说。” “绸缎庄经营已步上正轨。从十月开始，我希望莫先生可以帮我收购一些粟米。” “粟米？要多少？”莫白问道。 “越多越好，至来年一月后，绸缎庄可以暂时关闭，有多少钱财，就收多少粟米。”顾烛华说的轻松，莫白却听得心惊。 “你这是才做的绸缎买卖，又想改做五谷杂粮？” “这倒不是，不过照着做就成。” “你这个东家，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莫白吐槽道。“收粮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同一时间大量收购难免引起官府警觉，还是要徐徐渐进。具体操作我还需要筹划一番。” “相信这点事情难不倒莫先生。”顾烛华说道：“我出来已有多时，就先告辞，免得顾府中人生疑。你看着滞销的货色随便挑两匹与我带回去。” 莫白带着顾烛华去仓库点了两匹，说道：“十两。” “我来取我自己的货，还要付钱？”顾烛华没好气的说道。 “你现在可不是许三生许大爷，是顾府的二小姐，别废话。”莫白摊了摊手。 顾烛华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从兜里摸出十两银子放在莫白手上。 莫白掂了掂分量，不差。这才收起来，说了声：“不送。”自个儿又回了茶室，躺着小憩去了。 顾烛华有些不甘心，甚至还有想去找莫白吵一架的冲动。终于还是按捺下来，回了顾府。 一回院子，就发现林夫人居然坐在院子中的石桌边。 在顾烛华看见林夫人的同时，林夫人也看到了她。 林夫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两匹布是什么奇葩，这种花色就是用作打赏自己都拿不出手。顾烛华这是什么品位？ 顾烛华进了院子，将布匹靠在院墙上，才向林夫人行了个礼。 “夫人此来，烛华不甚惶恐。” “我来也没别的事儿。听闻老夫人在你院子里添人，这好似我多有偏颇薄待你一般。我哪能丢了这面？红桃跟我许久，乖巧伶俐，便也与你。省的回头老夫人说我什么。” “烛华这儿有春玉冬迎，已经十分拥挤，怕是再添不了一个人了，我这院子就这么大，搁哪儿呀。您说是不。”顾烛华连忙推脱道。 要说春玉冬迎在这儿，顶多是有些麻烦。即便见着了些什么不该看到的，她们也不会往外说道。红桃可不一样，她是林夫人的人，过来说是侍奉，实则监视。这可不好摆平。 林夫人怒声道：“你这是看不起我？老夫人的人你就收，我的人就不肯。” “我不是这个意思。”烛华忙道。 真是麻烦。 “夫人既然要送人过来，也当听听红桃她自己的意见。若是红桃也肯，我自然不会推拒。” “红桃。”林夫人喊了一声。红桃咬了咬唇，极不甘心的冲着顾烛华拜了拜，磕了个头。 “日后二小姐就是红桃的主子。” “那日后可要听我安排。”顾烛华眯着眼睛，说道。 “是。” “这样便好。我既将人送到，也该回去。红桃，你先与我去办手续，回头就来这和光院好生伺候。” “是。” “恭送夫人。”顾烛华目送林夫人离去，这才将布匹搬回屋子里。 被支开的春玉冬迎见林夫人离开，也回了院子中。 “小姐。您真的要收下红桃？”冬迎有些担心的说道。红桃与红梅一样，从来傲气。平日也没少欺负她们。本以为在二小姐这里侍奉，再不用与她多有接触，这会儿这么就被塞到和光院来了。 “你也看到了，夫人态度决绝，我无法拒绝。” “可是。”冬迎咬了咬唇，还想说些什么。 春玉拉了拉冬迎的衣服示意她别在说话，然而并不能阻止冬迎脱口而出。“红桃姐姐过来是要当大丫头的，我们还不得被他欺负死。” 红桃一向得大夫人宠爱，在夫人那儿也是大丫鬟。自己转到她手下办差 冬迎想想就害怕，凭空打了个哆嗦。 “谁说她大丫头？”顾烛华敲了冬迎的小脑袋一下。 “她既然来了，自然由不得她说了算。这院子以后就由春玉管着。” 春玉有些吃惊，激动的说话都断断续续起来。“这，我怕我胜任不了。我” “总要锻炼锻炼。”顾烛华说道。 事实上她也是没办法。红桃是断然不能用的，冬迎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统共就三个人，自己还能怎么办。 “春玉谢过主子，春玉一定尽心尽力。”春玉说道。 “这就成了。回头你与总管说一声，就说是我的令。” “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九、 “我知道我知道，春玉姐姐人好心善，我不与她计较就是。”冬迎笑着，冲着红桃做了一个鬼脸，往后院跑去。 春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对红桃说道：“虽然说冬迎性子急了些，她说的也不算错。今天你第一日前来就罢了。明日这些洒扫都是要做的。顾府的规矩想必你也清楚，职责何在，还要劳烦你多费心了。” “你在这儿摆什么架子！这事你说了算么？”红桃不屑的说道。 “她说了不算，我说了可算数？”顾烛华听见外面吵扰，终于还是走了出来。“你既自愿来此，服从安排便是。不要说你从没考虑过会有现下的处境？” “你！”红桃心中觉得委屈，不由的红了眼眶。 “你什么你，要么喊我小姐，要么喊我主子。尊卑有序，再乱了身份，我就请家法治你。”顾烛华恶狠狠的说道，转头又对春玉说：“你去烧茶便是。” “是。”春玉行了个礼，穿过红桃直径走了去。 “还有你。”顾烛华语气微扬：“若是受不了这待遇觉得份委屈，趁早回夫人那儿。我这也不缺人手。觉得不平，大可以回去找夫人说说，你说是不是？” 顾烛华说着，转身回了房里。 红桃心中气不过，踹了在地上的扫把一脚，转身就去了林夫人那儿，跪在林夫人的大厅里哭哭啼啼。 “夫人，您看二小姐她这么欺负我。”红桃心生了后悔。早知道不不去了。 “唉，红桃，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现在是和光院的丫头，来我这里哭哭啼啼的算什么。” “我” “再说，红梅的仇你忘了么。乖，忍一忍。等回头事了了，你再回来，我就收你为义女，作为顾家的女儿嫁出去。你觉得如何。” 红桃想了想，有些犹豫。一方面收为义女的条件太过诱人，如果作为顾家的女儿，即便是义女也可以脱离贱籍，从此当个正经主子。另一方面，在顾烛华那儿的日子确实不好熬。 红桃咬了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 “奴婢明白了。” “这才是好孩子。去吧。” 经过这一番折腾，红桃也彻底看出了端倪，林夫人至少在这段日子里绝不会给自己一点帮助，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可 冬迎的声音又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起来。“别停呀，你是想偷懒么！” 真是该死。 等日后我当了主子，一定把你要过去，狠狠修理一番。否则难解我今时今日之气。 红桃愤愤的想着。 顾烛华本以为红桃回去了就不会回来。既然留下来了，她也无可奈何。 找了个机会把球送会给了莫白，这段时间连门都懒得出一步。 后面带着三个拖油瓶，这日子可真难过。 一晃便到了中秋，早几天街上就热闹了起来，祭月燃灯，赏花吃饼，节日的氛围十分浓重。 顾相在外未归，今年的祭祀早早就结束了。 顾烛华在院子里另开了一小桌，买了几坛子酒，上了一桌子小菜。 “来，虽然我们聚一块儿也没多久，既然逢此佳节，总要好好畅饮一番。喝！”说着，顾烛华给他们每人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好弗了面子，都喝的干干净净。 “再来再来。” “我不能再喝了。”春玉说道。 “什么能不能喝的。明天给你们放一天假，今天别这么拘谨，喝喝喝。”顾烛华劝道。 “喝！” 在顾烛华不听的灌酒之下，冬迎早早就醉了去，红桃与春玉也差不离，反观顾烛华倒是神色清明。 但看几坛子酒都见底了，二人终于也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沉沉醉了过去。 顾烛华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三坛酒不够灌呢。 这几日被盯得狠了，实在是舒展不开手脚。 她其实喝不了几杯，大多数的酒都暗中倒掉了。反正趁着夜色看不出什么。 虽是如此，还是被酒气熏的有些微醺。 顾烛华将三人安置回房中，自己换了身衣裳，悄悄从后面溜了出去。 出了府，夜风一吹，倒是清明不少。 难得有些独处的时间，顾烛华在大街上晃荡。 这般繁华的景色自己也有好些年没有欣赏过了。 才嫁过去的时候，温明悦还陪着自己出来过两次，再后来人影也不见一个。许是都陪了顾莲生也不一定。 这一世，脱了那些枷锁，这热闹的氛围亦生动活泼起来。 借着酒劲，顾烛华瞎逛起来。一会儿看看那兔儿灯，一会儿闯入花灯之中。 这些花灯之中都缀满了各色的字条。 “老板，这是什么？” “姑娘，来猜灯谜呀。你看着上面的字条，凡有猜的出来的，都可以来我这里领奖品。” “我去试试。” 顾烛华说着转身有探入花灯深处。 不远处的茶楼上。 季言君正与温明悦说着话。 “这等私密的消息怎会流传出来？”温明悦有些疑惑。 照理来说任命都选用有资历的官员提拔，这回居然要启用新人，还正巧就是下一届会考？ “嘘。”季言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可不是流传出来的消息。我可只跟你一个人说过，你别害我。” 温明悦何等聪明的人，立马会意：“你这是从季老丞相那儿听来的？” “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季言君故作神秘的说道：“反正温兄对下一次会考也是势在必得，我告诉你也只是多个彩头，添添你的动力。倒是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好些日子没瞧见了。” “自然是在好好温习课业，考场如战场，季兄可见过临上战场还整日嬉笑玩闹的人么。”温明悦说道。 “那可不一定，若是出现在温兄身上，我也只当平常。” 温明悦被他说得奇怪语气逗笑起来，眼角真巧瞥见窗外。 那个身影 是顾烛华？ 她怎么出来了。 这会儿她不是应该待在顾府么？ 温明悦神色一滞，季言君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一丝异常。 “怎么了。” “没什么。”温明悦收回眼神，神色如常，掩饰的很好。 可季言君哪是这么好糊弄的，他将视线投到窗外，四处探寻了一番。 外面人海鼎盛，但年年都是如此，刚刚来时也看了许久，不曾见到有特别新意的地方。有什么能值得温明悦注意的地方呢？ 季言君心头莫名就浮现了当时温明悦在船上救上来的那个女子。 顾烛华？ 季言君总归没有温明悦对顾烛华的那份熟悉，人海茫茫，虽然觉得与她有关，却找不到她的身影。 “这个角度倒是刚好，月色温润，甚是美丽。”季言君强扯了一个理由解释刚刚的举动。而温明悦也欣然接受，转头看向窗外，似是赏月的样子，实则再看人群中的顾烛华。 她似乎有些异样，摇摇晃晃的，穿梭在花灯中。 这副模样，她该不会碰了酒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 周青云挑了挑，给自己选了个，又拿了个在陆凌霄脸上比划比划。 “这个适合你。” 周青云说着将面具丢入陆凌霄的怀中，放了十两银子在老板的摊位上。 “不用找了。”说完又火急火燎的去找别的新奇玩意儿去了。徒剩下铺子的老板连声道谢。 陆凌霄抓住怀里的面具，叹了口气，随后又紧紧跟上脚步。 周青云猛的回过身来。 “你干嘛不带上。”周青云质问道。 陆凌霄皱了皱眉：“幼稚。” “带上！”周青云说着将手里的酥糖一丢，抢过面具就要往陆凌霄脸上凑。 “别动。”陆凌霄拍掉周青云的手，无奈的说道。“我自己来。” 看这陆凌霄和他一样带上了面具，这才心满意足的逛起来。 “前面有灯会，我们去看看呗。”说着拖着陆凌霄的袖子就冲进了人海。 在灯会中瞎晃悠的顾烛华看着字条，有些迷糊。虽然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就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由于酒精的作用，思维也僵硬了起来。 “安得广厦千万间？打一词牌名。” 是指什么？ 顾烛华小声嘀咕的时候，周青云也发现了她的存在。似做贼似得小幅度拽了拽陆凌霄。 “表哥，你看。” 周青云指了指前面。 灯火下的顾烛华似遗世独立，带着三分醉态。 周青云还在边上碎碎念着：“说什么七夕才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我看中秋也惶不多让嘛。怎么样，这样都能遇上，你与她是真有缘分。” 顾烛华茫然回眸一眼，陆凌霄心尖莫名一颤。 带着面具的陆凌霄看不出什么神色。 顾不上还在咕咕叨叨的周青云，陆凌霄抬起脚转身就走。 “你做什么。”周青云一头雾水，回头喊住陆凌霄。 看陆凌霄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也转头追去。 出了灯会的人海，周青云终于拽住了陆凌霄。 “怎么一声不吭的说走就走。喊你也不停，真是累死我了。”周青云扶着膝盖，喘着气。 真是的，里面那么多人，他就这么直冲冲走出去，一下就淹没在人海里。自己一边找一边跑，容易么！ “我说，你跑什么。人家姑娘又不是山洪猛兽。就算没那份意思，也算得上是相识吧？看她那样就不对劲。节日热闹是热闹，可鱼龙混杂也是真的。三教九流，五门六派，都在其中。你就不怕她出什么事情？” “你不担心，我担心总成了吧。你就陪我回去看看呗。” 周青云好声好气的说着。 陆凌霄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转头走掉。并不是气顾烛华如何，更多的是惊讶自己的举动，太过失态。 周青云这一说，他隐约也有些担心。 周青云见陆凌霄没有拒绝，拖着他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顾烛华已经不见了踪影。 “奇怪，人呢？”周青云疑惑的说道。 此前，不久。 “安得广厦千万间？不就是《有所思》么。”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贴近顾烛华说道。 真没想到，京城之中还有这样的美人。这一趟出来倒是不亏。 要说顾烛华是倾国倾城，那也不至于。关键是那股气质，忒让人着迷。 顾烛华瞟了来人一眼，眼中藏不住厌恶。 这人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名叫汪谌。家里还算宽裕，父亲在京兆府里做捕快头子，有些小权。 那些大人物又不管地面上的事情，汪谌可以算得上是京城市井之中的小霸王了。 这在仰仗家室，为非作歹的人，顾烛华是打心底里看不起。 放在平日，她还藏上一藏。如今借着酒精，不管不顾起来。 汪谌哪里经得住顾烛华这般作态，更是怒上心头，恶生胆边：“姑娘一个人在这儿，可是在等人。看这人群攘攘，你一个小姑娘家在这儿，多危险呀。不如跟本少爷回去，定不会薄待你。” 顾烛华用力挣脱，汪谌没想到顾烛华还有这般力气，一时就被顾烛华逃了出去。 顾烛华没有抽身离去，而是反手给了汪谌一个嘴巴子。 顾烛华揉了揉因为用力过猛而酸疼的手，抬着头瞪着汪谌。 “非礼勿动这么浅显的道理，公子还需要我来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一、 大娘给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但这条巷子出去就是平民区。这一带住的都是京城里中下层的人，房子建的特别密集，岔路又多。 陆凌霄轻功虽好，也架不住这么大的搜索范围。 陆凌霄袖手一翻，手中多了一颗信号弹。信号发出后不久陆陆续续身边聚集了不少人。 “汪谌，找到后发信号。” 陆凌霄眉眼之中的肃杀气息越发浓重。 若是顾烛华有个三长两短，汪家！ 陆凌霄冷哼一声。 夜风清冷，将陆凌霄吹得冷静了些。 某些人，真是麻烦精。 顾烛华对这一带也不太熟悉，左转右转的反而把自己绕了进去。 早知道今天就把莫白也叫上了。 顾烛华有些懊恼。 迷了路，如今也找不到去莫白铺子里的路是那个，只好到处穿梭。 后面的人追的很紧，顾烛华耍了几次小聪明才拉开一些距离。 跑了一路，顾烛华那半点微醺也醒的一干二净，满身是汗。 真是，酒这个东西就不应该喝，看自己干的蠢事。 如今只能往边缘去，看看能不能出城，再从城外绕回来。 顾烛华确定了一下路径，开始往城外逃去。 汪谌看顾烛华走的方向，心中就明了她的打算。派了两个手下绕近路去城门口的巷子附近拦着，自己从后面包抄了过去。 在城门附近，顾烛华终于被拦了下来。 汪谌虽然追上了顾烛华，但也是气喘吁吁。 平日里他都自由闲散，哪需要这般费力气。 这小娘皮打了自己一巴掌， 这口气他要是咽下了，以后怎么在这一带混？ “小娘皮，还挺能跑的。你再跑啊！”汪谌一边说着，一边往顾烛华那儿逼去。 顾烛华皱了皱眉头，“站住！” “嘿哟，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偏不。”汪谌更往那儿蹭了蹭，此时离顾烛华的距离已在几步之间。汪谌搓了搓手，就想摸上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动静。 “汪爷何必跟姑娘过不去？” 汪谌听到声音又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瘦弱小童已是跑的面色惨白，大口的喘着气，说道。 “你又是哪根葱？”汪谌示意两个手下去把他压过来。 “别别，我自己过去。哎哟”庄海推脱了两句，手下的人哪里管他，直接给抓了过去。 “怎么这么粗鲁真是的。”庄海嫌了一句。继而又正色道：“汪爷，小的就是奉命来传句话，这位姑娘是季相府要保的人，还望汪爷高抬贵手，就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季相府？哎哟，我好怕怕哟。”汪谌阴阳怪气的说道，引得手下的人都笑了起来。汪谌又转头对顾烛华说：“你是季相家公子的相好？” “不是。”顾烛华摇了摇头。 来人她是认识的，只是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罢了。 庄海一直跟在温明悦身边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形同管家一般。后来温明悦行事越诡，就把庄海放在温府之内，很多事情都瞒着庄海。 而如今他却打着季府的旗号，这也是温明悦的主意？ 汪谌也就随口问问，不甚在意，轻佻的挑了一些下顾烛华的下巴说道：“我管你是季府还是什么府，等今儿晚上一过，爷爽够了，把你们两个卡擦一刀丢乱葬岗里一埋，谁找得到？就算真的找到了，有什么证据说是爷干的。嘻嘻嘻，小美人，你要是伺候的好，我就把你收进府里，单把这个没长眼的丢出去，你看如何。” “流氓。”顾烛华骂道。 如今这怎么脱身？ 顾烛华神色不变，袖中的手却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 汪谌眼见着就要上手，顾烛华将手里的玉簪子握得更紧。 只有一招的机会。 顾烛华狠狠的冲着汪谌的手掌刺了下去，汪谌的手中顿时多了一个血窟窿。他也算富家少爷，是纨绔又不是混混，平日里打架也都不是自个儿上的，突然负伤，大叫着退了三步，一只手捂住伤口。 汪谌看了两眼，发狠死的甩了甩手吩咐道。 “你个臭婆娘，给脸不要脸。我今儿还不信了！你们两个给我摁住她！我看你还有什么法子。” “放手！”顾烛华开始慌乱起来。 她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的境地，要是折在这儿，她重生回来不是没有意义了么？ 不能这样。 顾烛华激烈的挣扎起来。汪谌见顾烛华的垂死挣扎，更是兴奋。 “这会儿知道怕了？晚了！” 说着整张脸就凑了上去，在顾烛华身上嗅着。 顾烛华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即便是上一世，自己也没有遇见过这等事情。 这一系列变化让顾烛华措手不及。本意也只是出来放放风，散散酒劲，怎么就这样了？ 是自己这些日子太过风生水起，所以得意的忘形了？就算要动手，也该好好审时度势，让自己堕入这样的境地。顾烛华又是一阵懊悔。 但,令人厌恶的触碰并没有如预期那般出现在身上。 耳边传来的是汪谌的惨叫声。 嗯？ 顾烛华睁开眼睛，只见汪谌的手下一脸惊悚的望着前方，汪谌捂着脑袋疼的起不来身。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踏风而来，手中一把骨扇似乎是闹市摊上买的，毫无特色，但看汪谌头上那个红印子，似乎是被男子手中的骨扇砸中，伤的不轻。 汪谌疼的倒抽冷气。 今儿真的是撞了邪了，不就是大晚上猎个艳，这怎么护花使者是一波一波的出，还有完没完了。 “你又是谁？跟他一波的？” 汪谌指了指庄海。 陆凌霄皱了皱眉，还有其他人？ 陆凌霄没有说话，出手如随风动，行云流水。只是顷刻之间，便将这群混混都料理干净。当然，顺带敲晕了庄海。 他下手很有分寸，只致人昏厥，不取人性命。 失去了桎梏的顾烛华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没有动，只是在一旁静观局势的变化，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带着面具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喊人了啊！” 汪谌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是个硬茬，不由节节后退。 陆凌霄懒得跟他废话，一记飞扇直接将人敲晕过去，连扇子都懒得取回，直径走到顾烛华面前，仔细的看了看。 还好。 陆凌霄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被一个奇怪的人盯着看，顾烛华觉得有些不自在。 “若是无事，我便告辞了。多谢侠士今晚出手相助。” 陆凌霄没动，也没有说话。 这是是不是哑巴？顾烛华看了陆凌霄一眼。 管他说不说话，自己可要先开溜了。 顾烛华越过陆凌霄，往回走去。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从这儿要怎么到顾府，她还真不清楚。 逃的时候慌不择路，这会儿连原路返回的可能都没有。 陆凌霄看她走出了两步，又半天停在原地没动，揣测出了二三。 世上的姑娘，都是这么麻烦的么？ 陆凌霄在心中叹了一句，还是走上前去。一手揽在顾烛华的腰上，腾空跃起。 顾烛华一惊，旋即挣扎起来。 这人怎么回事？ “别动。” 陆凌霄皱了皱眉头。这可是在空中，她要是乱动，没准会掉下去。 顾烛华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事实上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现在确实不是挣脱的好时机。 不过，这个声音，自己好像听过？ 两人贴的极紧，顾烛华闻了闻，这个人身上还有好闻的檀木香。 随着附近的景物越来越熟悉，顾烛华发觉他正在把自己送回顾府。 陆凌霄特意走了一条僻静的路，避过顾府的眼线，把顾烛华送回了和光院。 落地之后，陆凌霄松开手就打算回去。 也不知道周青云怎么样了。 “等等！”顾烛华在背后喊道。 陆凌霄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她还有什么事情？ 顾烛华猝不及防的往前一步接下他脸上的面具，陆凌霄反应比顾烛华还要迅速，一掌拍在顾烛华后颈，将她拍晕了过去。 陆凌霄一手托着顾烛华，将她揽在怀里，一手握住被顾烛华拽下来的面具。 月光下，晚风撩起陆凌霄的碎发，他脸上带着几乎不可察觉的温柔。 “哎。”陆凌霄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他不敢想，也不敢问。连他自己有时候都搞不清楚。 戴上面具，他是自己的人。他可以悲，可以欢，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卸下面具，他就是陆家的人，背负着整个陆家，甚至还事关周青云以及姑姑。 陆凌霄将顾烛华安置在床上，盖上被子，又将窗幔放下，这才离开。 月色如故，夜犹静谧，此间种种，恍作南柯。 不过一场梦罢了。 温明悦左等右等等不来庄海的消息，心中的焦急感越发强烈。 索性季言君也已经醉倒，温明悦将季言君交给季府同来的人，嘱咐了几句，这才抽身。 等温明悦安置好季言君，找人又费了不少功夫。 场面可谓一片狼藉，温明悦在一群横七倒八歪的人之中，找到了庄海。 这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倒在这儿的是庄海而不是顾烛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二、 温明悦左等右等等不来庄海的消息，心中的焦急感越发强烈。 索性季言君也已经醉倒，温明悦将季言君交给季府同来的人，嘱咐了几句，这才抽身。 等温明悦安置好季言君，找人又费了不少功夫。 场面可谓一片狼藉，温明悦在一群横七倒八歪的人之中，找到了庄海。 这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倒在这儿的是庄海而不是顾烛华。 看这样子顾烛华应该是被人救走。 温明悦心中松了一口气。 要是顾烛华真有什么好歹。 温明悦赶忙止住了念头。 这是他绝不敢想的。 顾烛华只会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温明悦如是想到。 温明悦扶起庄海，一手摁在庄海的后背，将真气缓缓的注入庄海体内。 庄海倒是没什么大伤，只是晕倒而已。在温明悦的帮助下，很快就苏醒过来。 “公子。你怎么来了。”庄海眼神还带着刚刚清醒的迷茫。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忙站起来，却因为身体刚刚恢复，还没什么力气，跌倒在地。 “你这么急着站起来做什么。”温明悦将庄海扶住，就地而坐。 庄海揉了揉脑袋，看了看四周。 他们怎么都倒在地上了？ “公子，是你将他们打到的？” 温明悦摇了摇头，“我来此地时，已经是这般模样了。你遭遇了什么？把你晕倒之前经历的都与我说一说。” “那时候”庄海将自己被汪谌的人抓住，汪谌又如何不停自己的劝告，甚至还起了杀心，一并告诉了温明悦。 温明悦越听越心惊。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派了庄海去，报了季府的名讳，汪谌不论如何总该给三分薄面。没想到汪谌这个人居然还是个爱色不爱命的。 庄海感受到温明悦的怒气，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公子？” “我没事，你继续讲。”温明悦说道。 庄海舔了舔唇，咽了口口水。公子明明就生气了。 “后来来了个带着面具的人，他跟汪谌发生了争执，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打了起来，我也被打晕过去了。” “没说话？看得出是什么人么？” “没说话，天色太黑了，距离又很远，不知道是谁。” “那位姑娘呢。” “不知道。大概是被那个人带走了吧。”庄海想了想说道。毕竟自己醒来之后就没有看到顾烛华的身影。 温明悦也陷入了沉思，究竟谁会出手？ 这时候的顾烛华在京城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或许连人物都谈不上。就算顾烛华在夏宴上名声鹊起，可大多数人只闻其名，不识其人。能认出她身份的人就不多。否则汪谌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动顾家的小姐。 除了自己还有谁会关注她？ 温明悦莫名的就想到夏宴上，出手帮她的陆凌霄来。 陆凌霄会掺和这样的事情么？ 他对陆凌霄知之甚少。在他开始发际，进入官场时，陆凌霄都已经失踪了两三年了。别说陆凌霄，陆家那会儿都是风中残烛摇摇欲坠，根本没人放在眼里，更别说费心了解了。 就这一世自己从旁人耳中听到的陆氏大公子而言，并不像是会管这样的事情的人。就连他出手夏宴，都可称作一奇了。他曾经暗中探问过季言君，季言君不但不信，还说自己想的太多了，这是不可能的云云。 如果不是陆凌霄，还会有谁呢？ 温明悦有些心烦意乱。他发现他对顾烛华并不是那么了解。 她有哪些朋友，她曾经与哪些人交好，她身边有没有什么势力，有没有人，有没有心腹。 他通通不知道。 以前，她总是会乖巧的站在自己的身后，自己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不论是好是坏。 自己喜欢的，就是她所喜欢的。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让自己可以担心的地方。 可如今这是怎么了。 先是出现在了夏宴，再又经历了今天晚上的风波。 甚至，可能还有自己不知道的。 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她明明还是那个娇俏可人c软软糯糯的顾烛华。 温明悦想不明白，他只能将这些归纳为因为自己改变了，所以顾烛华也发生了变化。因为顾烛华与他的命运应当是连在一起的。她的变化，也应该是因为他。 温明悦有些发愁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如盘，圆润剔透，似是折射人心。 他该怎么做，才能既然让一切导回原来的轨迹，又能让自己改变上一世所发生的悲剧？ “公子？”庄海轻声唤了温明悦一声。 公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愁伤感了？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如今公子与季相府的嫡子是莫逆之交，公子才学又好，来年会试必能高中。如此风生水起，他还有什么可以忧心忡忡的？ 温明悦看得出庄海眼中的不解，暗自叹息了一声。 “走吧。” “那他们？”庄海试着站了起来，揉了揉僵住太久而酸疼的膝盖，又蹦跶了两下，确定没事之后才跑到温明悦身边问道。 “我们不适合做些什么。不过该付出代价的，总是跑不掉的。这笔账就先记着吧。” 温明悦淡淡的说道。 总有机会收拾这帮杂碎。 闹市依旧喧嚣不已，一直到凌晨，都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在京城掀起任何风波。 第二日清晨，红桃在自己的床上慢悠悠的醒来。 头疼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小姐真是，居然灌我们酒。 红桃一手摁着脑袋，又晃了晃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她把我们都灌醉了？ 红桃一惊，忙起了身，往春玉冬迎的屋子里悄悄探去。 和光院比较小，除去顾烛华的主屋，能住人的只有两间偏房，一大一小。 春玉与冬迎两人合住了那间大的，红桃则独居一间。 两处挨得也近，没差几步，红桃隔着纸纱窗往里面瞧了瞧，春玉与冬迎都还 躺着，没睡醒的样子。 难道昨天二小姐将我们都灌醉之后，自己做了些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情？ 红桃皱了皱眉头，又往主屋走去。 窗幔垂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的样子。 不过鞋子倒是在床下。 人也应该在？ 红桃有些不确定，那了个扫把，在主屋门口佯装打扫起来。 这样不论二小姐是从屋里出来还是从屋外回来，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是从外面回来，这事儿得告诉夫人去！ 顾烛华一直到日上三竿之后，才慢悠悠的醒来。 陆凌霄昨天情急，那一记手刃劈下去可不轻。 顾烛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还是有些迷糊。 似乎的酒精的作用，昨天晚上睡得特别沉，沉到都有些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她明明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出了门，还发生了很多事情的样子。 似乎还有一个人，身上有好闻的檀木香。 是梦么？ 不会吧，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做这么刺激的梦。 顾烛华撇了撇嘴。 手一动，似乎摸到个什么东西。 是一张面具，上面画了一只红脸的狐狸。不论是做工还是画工，都 额好像很一般的样子？ 顾烛华将面具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细细的研究起来。 这不就是路边小铺子几十文钱一个的面具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烛华硬着头皮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自己遇上了恶霸，还被恶霸追了整整五条街。 千钧一发，似乎是他救了自己。 顾烛华看着面具，就像是透过面具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似得。 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又为什么要把面具留下？ 究竟是谁呢？ 顾烛华把所有人排布了一边，都想不出来。索性就当他是个游侠，恰逢不平，出手相助。毕竟此时佳节，京城里的江湖人士也不少。 顾烛华将面具收在了衣柜之中，眼睛瞟到屋外一步三张望的红桃，心中不免冷笑。 这妮子，还真是特林夫人尽心尽力。 稍作一番整理，顾烛华推开房门，假作才发现红桃的样子，一脸吃惊的说道：“昨儿不是说今天放假一日，想不到你如此勤奋，倒是要令我刮目相看了。” “哪哪里的话。”红桃有些心虚，说话都断断续续。 “昨儿喝了那么多酒，真是太逞强了。”顾烛华似做责备的说道，“你知道我把你们三搬回去，费了多大的力气么。下次我可不敢让你们喝那么多。不然受苦的还是我。” “二小姐体恤奴婢们，奴婢们感怀在心。” “看你那么有干劲的样子真好。春玉冬雨她们两还醉着呢？”顾烛华似得不满的叨咕了一句：“这酒量太差劲了。” “正好，你去帮我买一些蜂蜜回来，做一些解酒茶。我昨儿也上头呢。顺带也给她们送去。” 红桃忙应道：“是。” 说着，红桃转身出了去。 又躲在暗处看顾烛华是不是故意要支开她。 见到顾烛华又回了主屋，这才快步跑去厨房找蜂蜜。 出去买多费事儿，随便那些应付应付也就得了。 回了主屋的顾烛华叹了口气，身边有个眼线真是麻烦。 虽说当初收下也是存了既然推脱不掉，日后也可以利用一番的打算。只是如今，倘若要再做谋算，就没之前容易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三、 顾烛华思来想去，与莫白的联络总是不能断的。否则要是有什么变故，不论是自己这儿发生了什么，还是莫白哪儿发生了什么，都不好相互之间提供帮助。 但再用信鸽实在是太过明显。 信鸽这个东西，就跟明着告诉红桃自己与其他人有不可告人的联系差不多了。 此时支开了红桃，顾烛华赶忙写了一份信给莫白，让他将球儿放出来。 反正球儿已经在众人面前露过面了。就算被红桃看到也不稀奇。 球儿机灵，又在两处都待过，较为熟悉。 只做两地通讯是足够了。 待处理完，顾烛华又拿出那些丑不拉几的布匹。 虽然说花色丑了一点，但反正是给猫穿，猫应该不会介意对吧。 顾烛华如是想着，开始动手给球儿做起了衣服，又在衣服上做了个夹层。 这个夹层从外面来看看不出什么，就像是做工太糙留下的痕迹一样。 这会儿功夫，红桃已经取回蜂蜜，又将蜂蜜送给春玉冬迎一份，这才敲了敲顾烛华的门。 她现在是下等丫头，下等丫头是不能随意进出主子的主屋的。若非得到通禀，否则不可踏入。 她来和光院已有一段时间，但主屋之内只是张望过一番，并未涉足。 如今这可是个好机会。 若不是为了多留一会儿，她才不会先给那两个丫头送过去。 否则，顾烛华一句“东西放着儿，你给春玉冬迎也送一份去”，不就轻而易举的把自己打发了。 “进来吧。”顾烛华说道。“东西放桌子上就好了。” “是。”红桃垂着头应道，眼球咕噜咕噜的转动着，趁机在屋子里悄悄张望起来。 顾烛华缝了半天的针线，察觉屋子里还有个人，不由抬头看了看。 红桃背对着她，自以为毫无痕迹的探看着。 顾烛华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敢放红桃进来，又怎么可能留下把柄让她去抓呢？ “你还有事情？”顾烛华出声说道。 红桃手还搭载茶具上，被顾烛华一惊，霎时收回了手，引得陶瓷差距发出剧烈的轰响。 这下，更是尴尬了起来。 红桃一下转过身来，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圆场好。 “我” “没事的话，下去吧。”顾烛华如是说道。 “是。” 红桃忙不迭的下了去。 二小姐可真是收拾的干净。自己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 在和光院的日子，真是一天她都不想多呆。 周青云连着整整一周都没有去找陆凌霄。这让陆凌霄一时有些不适应。 他怎么了？ 那天他将顾烛华送回之后，就接到了重九的消息。 说是已经回了宫，宫门也落了禁，让他不必相寻。他就直径回了陆府休息。 陆凌霄将手上的事情理了理，去了宫里。 来到周青云殿门口。 “不知殿下可在殿中？”陆凌霄问守在门口的太监道。 只见太监眼珠子一转，恭敬的说道，“小的刚换班在此，不太清楚，容小的进去看看，再回禀陆公子。” “好。”陆凌霄应道。 真是奇怪，还有当值的太监不知道主子的情况的？ 就算周青云经常偷偷乱跑，那也应该应答说“在”或者是“不在”。待查证后，再纠正。哪有一上来就说自己不知情的道理。 除非，是有人特意吩咐过，不能向自己透露行踪。 能做到这个，也就只有这个大殿的主人，他的堂弟，五皇子殿下周青云了。 看太监往里跑去，想是周青云在殿中等待回禀呢。 陆凌霄眯了眯眼神，抬脚就往里走。 陆凌霄在这里算是熟客，又与周青云甚为交好，一般也不敢拦着，今日却不同。 门口的下人上来，战战兢兢的说道：“陆公子，您不能进去。” “为何？”陆凌霄假作不知，试探道。 “这”那人伏在地上，肩膀都不住的抖了起来。 真是倒霉，怎么就碰到自己执勤。 谁都知道惹了陆公子就是惹了殿下，非这两人还闹矛盾。 自己这会儿得罪了陆公子，回头殿下气消了，与陆公子和好了，这受难的还不是自己么。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抢先一步，当那个进去报信儿的。 陆凌霄看着地上的人一句话不说，说道。 “你就在这儿跪着吧，是你拦不住我，不会怪罪到你头上。” 说着陆凌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去。 他能怎么办？他也只能跪着。 当下人的命真苦。 那人心里默默的吐槽道。 早先跑进大殿的人，在书房内找到了周青云。 “殿下，陆公子来了。”那人低声的禀告道。 “什么！表哥来了！”周青云将手里的书一推，就要冲出去。才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摇着脑袋坐了回去。 不成，自己已经苦苦忍了七天。足足七天！表哥才主动过来看自己。 自己可不能表现的那么激动。 现在的他，应该是很生气的！ 气他不陪自己出去玩儿，气他不管顾烛华死活，气他还半路把自己甩开了，不知所踪！ 周青云这般想着，又气恼起来。一把抓起刚刚丢开的书，说道。 “没看见嘛？小爷的现在很忙，非常忙，忙的不行。哪有空见他？回了回了。” “喳。”小太监目瞪口呆的目睹了周青云一些列表情变化，用力合了合就快掉在地上的下巴，应道。 说着就要退出去回禀陆凌霄。 “慢着！”周青云有喊道。 “啊？”小太监转回过身来，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说的话，表哥会不会直接回陆府去了呢？以表哥那半点不解风情的性子，绝对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自己岂不是又要等上七天？甚至更久。 这我岂不是亏了？ 不成。 “要不。”周青云犹豫的说道，“你去给他说，我忙一会儿就好？” 小太监哪敢帮周青云做出判断，忙说道：“殿下，这得看您呐。” “去去去，要你有什么用。就这么去回吧。”周青云烦躁将书往桌子上拍了两下，就把小太监赶了出去。 “喳。” 小太监赶忙应道，跑了出去。 赶紧走，免得殿下再变卦。自己可折腾不起。 才出门，走到门口面，一抬头，小太监差点尖叫出声。却被陆凌霄捂住了嘴巴。 “嘘。” 小太监点了点头，陆凌霄才放开他的手。 “去吧。”陆凌霄低声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小太监轻轻应了句，退了出去。 陆凌霄悄悄往里面看了看。 周青云那本书都拿倒了，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是生气了？ 可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陆凌霄有些不懂。 陆凌霄悄悄的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周青云的背后，周青云都没发现。 “咳。” 陆凌霄轻咳了一声。 周青云一抬头，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你怎么进来的！” “殿下诚心想拦我，好歹也放几个带刀侍卫，皇城禁军。就那两个太监，看见我站都站不住。”陆凌霄戏谑的说道。 “没。才不是要拦你。”周青云声音越说越小，好似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转念一想，就算拦了又怎么样！ “你在闹什么脾气？”陆凌霄问道。 陆凌霄这么问，周青云更生气了，别别扭扭的，别过头去不理他。 陆凌霄皱了皱眉头。 这是谁教的？一个大男人比一个小姑娘还忸怩！ 自己迟早得把他这性子扭一扭。 想来这样的状态是从中秋那晚之后开始的。那就是那天晚上得罪到他了？ “是因为那天晚上我抛下你走了？”陆凌霄想了想问道。 “还有呢？” 周青云回过头一脸严肃的质问陆凌霄道。 还有？还有什么 陆凌霄想不出来。 周青云看着面前面带疑惑的陆凌霄，叹了口气。 “为什么好好的找着人就走了？不想找就不想找，把我甩在路上算什么意思！” 周青云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就这事儿？ 陆凌霄拍了拍周青云的肩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咋样。” 陆凌霄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周青云。 “那天，若是等你，顾烛华怕真的危险了。” 周青云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汪谌的胆子那么大？连顾相府的小姐也敢动？不要命了吧。就算顾烛华是顾府的庶女，好歹事关顾府颜面，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陆凌霄想了想，说道：“可能汪谌根本没认出来顾烛华是顾府的人吧。” “这” 堂堂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还差点祸及 周青云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就这事儿？ 陆凌霄拍了拍周青云的肩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是咋样。” 陆凌霄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周青云。 “那天，若是等你，顾烛华怕真的危险了。” 周青云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汪谌的胆子那么大？连顾相府的小姐也敢动？不要命了吧。就算顾烛华是顾府的庶女，好歹事关顾府颜面，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陆凌霄想了想，说道：“可能汪谌根本没认出来顾烛华是顾府的人吧。” “这” 堂堂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还差点祸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 “书都拿倒了。”陆凌霄带着叹息的说道。 周青云赶忙把桌子上那本书转了个向，放到一边。 “这都是小事情，表哥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介意倒是不会。”陆凌霄说道，“不过殿下有倒背如流的本事，看来这些书对于殿下来说还是太少了。” 周青云懊恼的伏在书案上。 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啊。哎 至于汪家，陆凌霄早几日就下手处理，找了白祁仔细查了查汪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直接找了个苦主投到了京兆尹府上。 为了防止京兆尹包庇下属，还特意嘱咐要在大街上拦轿告冤，弄了一番声势出来。这事儿也成为京城之中一时的热门话题。毕竟告状都有法度，要投递状子一步一步审核，再确定立不立案。他这么无视法度，除非是大冤案，可以酌情恕免，否则即使告的赢被告，自己也是要被问罪的。 京城已经有数年没有出过这般不要命的告法了。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皇帝耳朵里。当时正巧皇帝与静贵妃在花园赏花，周青云也在场，一听是告的汪家，旋即明白这是陆凌霄安排的。 于是，周青云装作公正无私的模样，对皇帝说道：“京城之内尚有如此冤情，逼得人非要冒死一呈才有机会沉冤，可见官官相护，在百姓心里根深蒂固。若不能公正处理此事，怕日后有权势之人更加为非作歹，而黎民百姓则敢怒不敢言。事关民心，还望父王严惩此事。” “听闻你今日老与陆家那小子混在一起，倒是有些长进。陆小子是有大才的，可惜不肯入朝为官。”周天绝惋惜的叹道。 “圣上爱才，凌霄那孩子心中又岂非不知。只是陆家那陈年旧历的规矩仍在，凌霄就是有那份心，又怎敢违背祖训？也就得陛下体谅。”静贵妃在一旁劝慰道。 这事儿也就一笔带过，周天绝派人给京兆尹带了句话，京兆尹不敢轻放汪家生路。 已经上达天听，可不是小事情。搞不好自己的乌纱帽都要一块儿掉了。 京兆尹难得的判的又快又严苛，还特赦了原告无罪，以安缪民心。 汪谌那时回家被训斥了两句，没放在心里。毕竟每次他出去混日世，他老子都要念他几句，他从来也不搭理。 可没两天汪家竟然就败落了，从前跟着他的那帮手下散的散，走的走，还有的换了个主子，欺负到他的头上来。 若说心中无气，那是不可能的。 他父亲被流放，原来的房子也被查抄，另搬到一处简陋的住所去，与母亲一起。 可他怎可能安居在此，平日里也没少在新居所那儿为非作歹。 汪家败落，谁还给他汪少爷面子？街巷之内尽是奚落声。 汪谌迷上了酒，醉生梦死，没钱就回头问母亲讨要，口口声声，要不是他老爹无能，他何至于此？ 汪母管不住他，时日久了，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汪谌一人就更落魄了。 随着西凉使臣入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京城之中也得到不少风声。 如今天下，三分而立，南国居南下，北疆在北地，西凉在西域地带。三国之间各有接壤。 南国历史悠久，领域也最为广阔，在三国之中实力最为强盛。但南国尚文，政治发达，管理有度。 北疆则不讲道理，以武为尊。在北疆，地广人稀，多以部落群居。北疆不存在世袭罔替的制度，谁有能力，谁便是王者。谁能打败上一任的王，谁就是新一任统治者。饥即求食，饱即弃余，茹毛饮血，而衣皮苇。活脱脱野人的生活。亏得由于各个部落之间相互牵制，多年来并不构成什么威胁。 可北疆前几年出了一个天才少年，不但打败了上一任的统治者，还统一了北疆各个部族，将北疆模仿南国朝廷，建立了一系列粗糙的法度。北地有最好的战马和最强的骑兵，他们的战斗力比起南国和西凉强上不少。唯一的问题只在人口。 那位少年在一统各个部族之后，又收编了所有军队。零散的军队并在一起之后，数量竟然也非常可观。少年的野心并不局限于北地之内，他志在天下，睥睨万物。他是草原上的神明，也将是天下的神明。 于是他频频发起战争，在国界边缘试探，凡有可趁之机，就吞并一两个城镇，若遇到强而有力的反扑，又会撤退的不带一丝留恋。 南国底蕴深厚，兵强马壮，北疆在南国这儿交了几次手，讨不到神明便宜，双方都各有损伤。眼见着南国是一块硬骨头，北疆就把注意打到了西凉头上。 西凉在西域，凭借矿脉十分富硕，经商上是把好手，但由于地势问题，除了矿脉以外，物资并不丰富，多数需要从南国以及北地购置。所以在发展上相交三国反而出于弱势。 边境不甚其扰，西凉几次派兵都无功而返，甚至还吃了几次败仗。 虽然如今看似无视，但民心动荡，连带朝堂上，各怀心思的人也众多。 西凉此番出使南国，也是带了联合的意思。北疆如此作为，对两国都有害处，想来当有可以合作的机会。 早会才结束，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走出大殿。出了正门后，不少人三三两两的交谈着，交换自己手里的信息。 “你听说了没，西凉国的使臣已在距离京城不到两天路程的驿站了。”一人说道。 “怎么如此着急？不是说十月光景才会抵达京城么？” “西凉国的事情你没听说么？已经连失三座城池了，能不着急么！怕是指着早点谈完，早点让我们派兵支援呢。你知道这次出使的使臣是谁么？” “这你可问对人了，我前几日得到消息，这回来的是他们最有名的那个七皇子，李之鹤。” “李之鹤？他怎么来了！”那人惊呼一声，引得周围的人都回头看他。 身边另一人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小声点。” 那人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失态。李之鹤相传不是西凉皇帝暗中定下的继任者？不好好在西凉待着，跑来当使臣？” “谁晓得呢。不过听闻他确有几分真本事，这场谈判可是硬仗。我们几个文臣也该准备准备，要是丢了南国的面子，圣上饶不了我们。” “怕什么，这回是他们有求于我们，要着急也是他着急，我们只管慢慢抿着。他等不住，我们便有隙可乘。” “还是您高啊。” “哪里哪里。”那人推脱道。 齐王得到消息，也在这几日。 距离软禁的日子还有大半个月，如今这使臣怎么就到了？周青木有些着急，传讯问了姜先生，姜先生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回了信，脸面也没露一个。 “齐王可寻贵王妃，往太后那处言语。” 齐王妃名唤秋娘，是太后娘娘本家之人。长得也算清秀，对齐王是极好，也御下有方。唯有一处，就是妒忌，齐王府里若非正式纳了进来的，那些丫鬟艺伎，凡是被开了脸，日后齐王又不喜了，从没有留在王府里好过过。十有八九都出来一些“意外”，不幸去世。 秋娘得了周青木的吩咐，当日就起身去了宫里。 周青木被软禁，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能随便外出齐王府。这会儿还是寻了个由头，要去给姨祖母，也就是太后娘娘请安，这才被门口的侍卫放了出去。 实际要做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但是也管不着。人是去宫里的，明白这个便好。 秋娘一路来到太后宫殿前。太后正在睡午觉，秋娘等了好一会儿才得太后召见。 “秋娘见过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秋娘说着，给太后行了一个大礼。 “起来吧。”太后招呼道。“秋娘，你看着怎么这么憔悴，好像都瘦了不少。来，过来让姨祖母看看。” 秋娘一副委屈的模样，起身慢慢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娘娘，我还算好的，你可没见着，王爷那萧条的模样。”说着，还摸了摸眼角的泪。 “这回的事情跟王爷哪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朝堂上究竟议论的些什么，好好的就被禁了足。” “原本王爷时常都来拜见娘娘，如今连着两个月了。前些时候王爷还生了场大病，就是想娘娘想的，怕娘娘一个人在这宫里没人陪没人说话。娘娘，王爷自小就得您疼爱，王爷跟您的感情也好，比跟她母妃都亲。您可不能看着他在这么颓唐下去了。” “前几日，我路过书房的时候还见他一个人黯然的坐在那儿，见着我就喊我过去，对我说皇上是不是不喜欢他，所以才如此苛责他。” “我说皇上怎么会不喜欢他呢，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想着只有娘娘才能开解开解，也是实在想娘娘了，这才过来。” “哎。”太后叹了口气，“这事我也听说了，说起来确实也是。禁足了那么久，就算有错，也都反省了，认也认过了。我去找皇帝说说，你也莫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五、 翌日，太后在周天绝退朝后寻到他的书房。 “皇上事务可是繁忙？”太后从书房门口走进来。 周天绝忙起身去迎，“太后怎有空来此。若是有事招呼我过去便是，何必亲自前来？” “也好些天没见着你了，有些想的，就过来看看。”太后被周天绝搀扶着，坐到了边上的书房的茶桌附近。“皇上今日可好？” “尚可。”周天绝回答道。 “尚可便好。”太后说道，“皇上尚可，有些人最近过的可不好。” “哦？太后您是指？”周天绝皱了皱眉头，说道。 “皇上呀，对自己的子女太过严苛未必是好事。青木那孩子本也没犯什么错，你禁足他多时，也够了。前些日子听说他还生了一场大病，你想必也没有过问过。”太后略显责备的说道。 “这”周天绝眉头皱的更深了。后宫不得干政，虽然周青木是太后的孙子，但处罚是政事下的，太后此时求情，似乎不太妥当。 “怎么，我也不是包庇青木，你罚他时，我何时说过什么。他这会儿大病初愈，你解了禁足让他四处走动走动活跃下怎么了。” 眼见着太后就要发怒，周天绝考虑了一下，叹了口气。 “既然太后如此说，那就解了吧。”反正也没几日了。 有了太后的帮助，齐王的赦令没几日就批了下来。 解除禁足后的第一天，齐王就进宫陪了太后整整一天，以表示思念之情。期间偶遇上周天绝，周天绝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板着脸训了两句，日后做事要更加谨慎宽厚。周青木虽然不知道周天绝指的是哪些事情，但应得倒是爽快的很，这事如此就算是掀过一页了。 周青木回王府后，就召来自己的亲信侍卫，派他先前往京外驿站等着，与西凉使臣先接触接触。 驿站内，李之鹤正在把玩着要送给南朝皇帝的礼物。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宝石绸缎，各色古玩，就这么白白送出去，真是可惜。 李之鹤咂了咂舌。 身边的护卫愁眉苦脸，“殿下！这都是要进贡的贡品，您别给玩坏咯。贡品的单子已经提前报给了南国，要是出什么差错，这趟就麻烦了。” “能有什么麻烦的？”李之鹤瞟了他一眼。“我还怕麻烦？” “是是是，您不怕。”可我怕呀！朝云心中默默的吐槽道。 想他！堂堂一代大将军！自小成长于边境，从小到大也打了不少的仗。这回却被派来保护这个混世魔王。朝云甚感自己一世英名都要毁于一旦。 当年为什么宁可去边境也不愿意呆在西凉皇城，眼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的家伙绝对占了绝大部分功劳。 世人大多只知道西凉七皇子李之鹤，才智绝绝，是西凉皇帝默认的下一任继任者，差的只是一个太子的封号而已。 可世人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西凉皇帝如此喜欢李之鹤，这么多年仍然没有将他封为太子。是因为李之鹤虽然才情绝绝，可性子恶劣，无法无天。在西凉皇城内，宁可惹到西凉皇帝，都没几个人愿意招惹李之鹤。 惹了皇帝，你至少是死的明明白白。 惹了李之鹤，想死都不容易。 手段从大到小，荤素不忌。一个皇子天天想着如何在大臣的食物里丢下毛毛虫这种无聊的事情，李之鹤曾经坚持了整整一个月。那位大臣日防夜防，也防不住李之鹤的闲心，终是抱头在皇宫门口失声痛哭，跪在那儿李之鹤的大殿门口请求原谅。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曾在朝堂上说了一句李之鹤的性子太过顽劣。 如此恶迹，不甚其数。 你说他若是平庸一些，早也被赶出皇城去了。偏偏他骨骼惊奇，习武可谓一日千里，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是个疯子，也是个天才。 朝云有时候也很嫉妒他。一个整天玩闹的人却比自己优秀的多，是个人也会觉得心里不平衡吧？更何况李之鹤又是这种个性。 哎 “大人。”门口的小兵进来禀告。 “嗯？”朝云看了小兵一眼，“怎么了？” “禀大人，门口有个人自称是南国齐王的手下，想要与七皇子殿下谈谈。” “这”朝云为难的看着李之鹤，这可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得看这位爷的意思。 “回了。不见。”李之鹤头都没抬一下，还在为送出的珠宝肉疼。 “那人说，可在谈判时提供助力。”小兵不怕死的又补了一句，生怕李之鹤没意识到这是一块肥肉送上门。 眼见李之鹤就要发作，朝云连忙说道。 “让你回了你就回了，哪来那么多话。滚滚滚。” 能不能救你一命就看殿下的心情了。朝云目光怜悯。 “是。”小兵忙应道，退了出去。心里还十分迷茫，将军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走到门口，小兵对齐王的手下说道：“我们殿下说了，不见。你赶紧回吧。” “要不进去与你们殿下再说说？实在是有要事。能不能通融通融，您看”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会拒绝呢？这么天大的好事。若是齐王肯帮忙，这次的谈判不是会顺利的多。七皇子怎么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这”小兵看了看隔壁的同僚，只见同僚疯狂的冲他眨着眼睛使着眼色。“你走吧，待到了南国皇都，我等自会去拜会诸位王爷。” 在一旁的同僚松了一口气。 这个愣头青，要是再进去给七殿下找晦气，没准还会牵累到自己。 齐王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人轰了出来，只好先回去复命。 驿站内，朝云谨慎的问道：“殿下为何拒绝他？” “谁？”李之鹤一脸无辜的问道。 “南国的齐王。” “你是个武臣，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李之鹤不知是夸还是贬的说了一句。 “微臣不懂。”朝云有些奇怪。这有什么好弯弯绕绕的？ 李之鹤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西凉的那群老不死的，派了个这么木鱼脑袋给自己，这不是玩自己么。 “你这会儿能与谁走近？京城都没入就与南国的皇子交好，你让南国的皇帝怎么想？”李之鹤解释道：“更何况南国朝堂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未清楚，即便让他进来，你想怎么谈？随便站队本来就是大忌，我们是要跟南国的皇帝谈合作，并不是要干涉南国的朝政。” “听不懂”朝云喃喃道，有些汗颜。虽然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他并不明白李之鹤说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唉。”李之鹤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这个木鱼脑袋，真是无聊死自己了。 李之鹤摆了摆手，“下去，不管谁来我都不见。你既然理解不了就看好门吧。滚滚滚，看着烦人。”说着还佯装踹了一脚。 朝云猛的往后跳了一步，又想起来好像不合礼仪。这会儿顾不上这些，朝云潦草的行了个礼忙不迭的出了门去。 “脑子不行，跑的还挺快。”李之鹤哼了一声，继续趴在桌子上摆弄那些珠宝。 等自己回去非要好好折腾折腾这帮不识抬举的人。太无聊了。 谁来不成，非举荐自己来？ 真以为自己日赶夜赶是因为担心西凉边境？ 放屁。 你看看都给我派来这些什么人啊？ 一人从小入伍偏还跟个小白脸似得武将，说啥啥不知道，解释了也听不懂，手下这群全是新兵蛋 子，也不知道从哪儿凑来的。要打架吧，自己一个可以放到外面一群；要论文吧，每一个人说得上话的。还指着他们保护自己和这批财物？要不是自己他们死了十回了！ 乏味！无趣！一点意思没有！ 出发以来这几个月，自己的忍耐都快到极限了。希望南国皇都里还能遇着些有意思的人。否则自己回去可能按耐不住性子把他们府邸一个一个都给拆了！ 李之鹤又叹了口气。 齐王府里。 “他没见你？”周青木问回来的侍卫说道。 “是的，说什么也不见。西凉国皇子貌似十分谨慎，不欲在入京面圣前表露分毫。”侍卫跪在地上回答道。 周青木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先下去吧。这个事情我再考虑考虑。” “是。”侍卫应声着退了出去。 周青木想了想，亲自去京郊别庄之中拜会姜哲请教。 “姜先生，您如何看？” 别院的会客厅内，姜哲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语气倒是冷静：“急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王爷要在西凉商道动手脚？” “额请先生指教。” 姜哲望着周青木，目光无神，似是一潭死水。 “回去等着，有需要王爷出面的，我会上齐王府寻你。” “那就仰赖姜先生了。”周青木觉得有些没有颜面，也不好在姜哲这儿撒气，赶着自己脾气爆发先，离开了别院。 姜哲也不送，起身回了书房。 虽然说要等，但是事情还是要先安排下去。齐王太过鲁莽，这个事情暂时不能让齐王搀和，还是得自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六、西凉使臣入南国，清风明月两相迎 左右不过两日路程，李之鹤停了几天整顿了一番这才上路，免得到京城时风尘仆仆显得狼狈，有失他西凉国体面。 虽然说他也不觉得西凉多好，可是叫外人看轻，他还是不愿的。 李之鹤抵达京城门口时，季相已经带了人在城门口迎接。 “七皇子，一路来辛苦了。我已安排好落脚的官驿，晚上还在清风明月阁设了接风宴，为七皇子洗尘接风。”季相笑眯眯的说道。 “有劳了。”李之鹤冲着季相点头示意。“看阁下气度不凡，稳重老成，想必是贵国的季相吧。我虽远在西凉，犹听闻过您的大名，神交已久，今日一见，引以为幸。” “哪里哪里，七皇子过誉了，老朽不过一介常人，哪得皇子青眼，真的惶恐。皇子这边请。”季相被夸的十分舒服，多年富养出来的赘肉都笑的一颤一颤起来，走在前面给李之鹤引路。 李之鹤一副乖巧的跟在后面。 “请。” 朝云在一旁看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殿下这是转性了？这幅模样难道是打算扮猪吃老虎？ 察觉到朝云的目光，李之鹤回头瞪了朝云一样，朝云赶忙停止胡思乱想，快步跟上。 祖宗还是祖宗。 朝云腹议了一句。 驿站之内，随行的人把包裹物件卸下之后，就开始忙忙碌碌的整理起来。周天绝对此事还算重视，派了不少下人过来侍候，更是从禁军之中抽了一小队人马驻守在驿站外围，以保护西凉使臣的安全。 李之鹤与季相先入内会谈，同去的还有随行人员之中品阶最高的朝云。 “敢问季相，不知贵国皇帝何时可以召见我等？”李之鹤问道。 “这嘛。”季相顿了顿，打马虎眼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具体还要看内务府的安排。不过既然皇子以及诸位使臣已经到达南国京城，此事定然会尽快安排下去，不会让诸位久等。” “那我等就静等消息了。”李之鹤也不催促。 此后，李之鹤又对南国的风土民情，各种忌讳向季相做了一个简单的了解。季相也是知无不言。 这些东西李之鹤随便派个人出去打听都能打听得到，在这个事情上季相显得格外诚恳。 交谈半晌，季相借故告辞。 “晚上还有些事务需要我安排，就先告辞。若是诸位有什么需求或者帮助，尽可以与门口的侍卫联络，我们一定在合情合理的情况下尽量满足。”季相说道。 “好，季相身居要职自然事务繁忙，我等就不作叨扰了。请。”李之鹤也站了起来，做了个送的动作。 “请。” 待季相走了之后，李之鹤才松了一口气。 那位丞相看似忠厚，实则办事极为老道。自己几次试探都被挡了回来。能居高位的必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自己与他暗来明往的，讨不到什么便宜。 不过 李之鹤盯着朝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虽然在对付自己上他们貌似准备了很多，但是如果是朝云的话，这种傻里傻气的家伙可是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呢。 更何况，朝云这个傻小子，就算别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也不一定理解。 既来之，则用之。 殿下这是要干什么？朝云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被李之鹤这么盯着，朝云心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总感觉下一步就要被这位殿下算计的死死的。 希望自己还能安全回到西凉。 朝云默默的祈祷了一句。 “你下去吧。”李之鹤开口说道。 “啊？”朝云愣了愣，盯着自己看了那么久就说这么一句话？ “啊什么啊。”李之鹤一掌拍在朝云的肩头，“让你下去你就下去。跟那群侍卫搞好关系，咱们在这儿还得指望他们呢。” “哦哦，是。”朝云忙应道，转身就打算走。 身后又传来李之鹤的声音，“晚上的接风宴你也同去，别误了时辰。” “是。” “呆子。”李之鹤又低声叨咕了一句。 把朝云派了出去，李之鹤反而清闲了下来。 这里说是驿馆，实则完全是按府邸的规格建造的，中间不乏亭台楼阁，花草水榭。李之鹤闲来无事就在其中晃悠起来。 夜晚来的很快，李之鹤换了一身衣裳就与朝云一起前去赴宴。 清风明月阁是经常里数一数二的名酒家，但实则分为清风阁与明月阁两处。这两处在同一位置紧挨着，只有入口不同。更奇怪的是虽然门面上似是两家，入内后又成一体，令人惊奇。两家在一楼各自设有席位，到二楼后则连通成一片，还挂有清风明月的牌匾。这与清风明月阁的渊源有关。这里原本的两家酒楼，后因为清风阁经营不善，就被明月阁的东家收购了。清风阁的东家虽然不谙经营之道，业绩惨淡，但与明月阁的东家确实一见如故。故而收购合并之后，明月阁还是保留了一部分清风阁的特征，并把此做成了一个特色。再后来，清风明月阁一起都被转手给了陆凌霄。这事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陆凌霄在原本的基础上修缮了一些小件，大体却没有改动。 今夜设宴，季府早早的派人与他打过招呼，故而清风明月阁今日早就挂牌停业，不招待外宾，专心准备晚上的接风宴会。 李之鹤到时，季言君已经在门口等候。 “殿下。”季言君看到来人行了个礼。 李之鹤示意他起身：“有些抱歉，东西太多整理忘了时辰。” “哪里哪里，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殿下请走这边。”季言君说道。 “好。” 站在一旁的朝云垂着头跟在后面，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什么整理东西，明明是自己在园子里瞎逛忘了时间。要不是自己去找，还不知道要再逛多久才会想起来晚上还有个宴会。 清风明月阁单独开辟的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达官显贵。皇帝在正式召见前不会露面，但这并不妨碍皇子王爷们出席这样的场合。齐王自然早早到了，瑾王说是要来给留了位子，人倒是还没见着。睿王似乎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对这些事情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周青云听见有热闹，虽然没收到请帖，也跟着过了来，临时在边上加了一小桌，顺带还拽上了陆凌霄。 其他零零碎碎也来了不少世家的人。至于是指着攀上个皇亲，还是指着与西凉国的权贵打好关系，这就不清楚了。 李之鹤的到来在会场上引起了一阵骚动，毕竟他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七皇子殿下。”齐王率先上前去打招呼道。 李之鹤看了看季言君，又看了看齐王。季言君忙会意，附在李之鹤耳边低声说道：“这是齐王。” “原来是齐王殿下，失敬失敬。”李之鹤冲着齐王说道。 “常闻西凉七子异于常人，神采斐然。今日一观，果不寻常。”齐王称赞了一句。 这种冠冕堂皇的客套话，李之鹤从小有听一千，也有听八百，心下觉得无趣，又开始敷衍起来。但至少台面上要过去，就随意与齐王谈论了两句，入座去了。 齐王此番也意在打探李之鹤这个人如何，毕竟会场人多眼杂，并不是谈要事的好地方。故而也没有多做纠缠。李之鹤的位子与周青云的并的很近，毕竟周青云可以说是横插一杠混进来的贵客，介于身份又不能把位子补在后头，只好在李之鹤的位子前面再填了一个。 李之鹤坐下时，周青云点头示意，李之鹤亦回礼。 季言君作为陪侍，并不入主座，只在李之鹤边上，给他解答一些疑问。 待李之鹤坐下后，才悄声问季言君道。 “这边上的又是谁？” “这是五皇子殿下，在他边上的是陆氏的嫡子陆凌霄。他们是表亲。陆凌霄也是这地的主人。”季言君言简意赅的说道。 “哦？”李之鹤意味不明的说了句，眼神也不自主的往那边多看了两眼。 所谓同行相轻。西凉自古都称自己的最好的商人，在经商上有着独有的天赋。但唯一能与之相较的，就是南国的陆氏。陆氏也与西凉有些交情，比起南国，陆氏与西凉的情谊可以说更加深厚一些。一方面是源自于敬佩，一方面是源自于不服输而产生的隐隐约约的敌意。 他就是陆氏的嫡子，陆氏下一任的继任者？ 季言君察言观色特别有一套，虽然李之鹤并未说什么，但从直觉上他能笃定，李之鹤对陆凌霄十分有兴趣。所以在给李之鹤摆酒试菜时，又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陆氏子弟不得入仕，圣上动过好几次心思，都被挡了回去，陆公子是真有才学。” “说起来陆氏也算外戚，虽总说不沾染权势。可那有那么干净的事情。这清风明月阁比起京城里其他几间酒楼并不见特别突出的地方，也是自从陆凌霄收了此处后，才成了官宦宴请的首选。个中缘由，说不清道不明。您说是不？” 李之鹤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笑着低语道：“有些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七、觥筹交错杯中物，醉入梦中梦非梦 不论是这个陪侍，还是陆凌霄，都很有意思。 李之鹤笑的春光灿烂，季言君却觉得有些凉意，噤了声安静的在一旁不再轻易开口。瑾王迟迟未到，但原先计划好的时间已至，贵客已然入座，不好再拖，干脆就开了宴。 齐王自然是求之不得，少了瑾王，他就是这里身份最尊贵的。 “既然七皇子已到，那就开场吧。七皇子今夜可要尽兴而归，切莫客气。” “哪里哪里。”李之鹤推脱道。“齐王殿下有心。” 珑韵乐坊的歌舞艺姬们鱼贯而入，乐师袖手翻腾，欢快的曲调倾泻而出。领舞的姑娘一身红衣，明艳却不艳俗，身姿曼妙。脸上带着一块薄纱，似以云雾相遮，似真似幻。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目含秋水，仿佛中有千万情谊，令人沦陷其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现场都一时为之狂热。 李之鹤扫了一圈周围，又看了看傅寒月，也跟着赞叹了一句。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这位姑娘是谁？” 季言君回答道：“这位艺姬叫做傅寒月，是京城里时下当红的头牌。” 他对这些个没什么兴趣，回答也冷淡了许多。 “佳人，绝色呀。”不知是酒意熏陶，还是美色熏陶，李之鹤微微合上眼，沉醉于其中。 一曲舞落，舞女们四散开，侍奉在各位大人身侧。 “寒月啊，这位是七皇子殿下，今日你可要给我把他侍候好了，有重赏！”齐王在主座上对傅寒月说道。齐王本就经常设宴，傅寒月虽不常来，但算的熟识。只是这个姑娘总是带着面纱，好让人没趣味。自己虽然好奇，但堂堂一个王爷去与艺姬计较，太掉价。 “是。”傅寒月福了福身，应答道。随后便向李之鹤走去。 他也在？ 傅寒月目光落在陆凌霄身上，一刹收回。脚步更是一刻不敢停顿。 季言君见状退开半个身子，腾出个地方给傅寒月，自己退到后面站着去了。 “姑娘风姿灼灼，何以带着面纱示人？水中圆月，镜中浮花，似真非真，太过朦胧。”李之鹤一边吃下傅寒月喂过来的水果，一边不经意的问道。 “既是水月镜花，可见不是真的。但所谓真实，又哪得水月镜花来的美丽动人。”傅寒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又剥了个葡萄，斟酌的回答道。 “此言差矣，虚幻的东西再美丽也是虚幻的，真实的东西即便逊色几分，好歹实实在在。”李之鹤拽了一把傅寒月，傅寒月一时不稳跌到了李之鹤的怀里。 傅寒月忙就要起身，甚至目光不自主的看了陆凌霄一眼。“别动。”李之鹤声音依旧云淡风轻，但手下却十分用力，将傅寒月扣在了怀里。 “明明生的这么美丽，却不愿意展露出来，真是可惜。”李之鹤高居临下，一只手摩挲着面纱，在傅寒月面庞周围游走。 透过面纱，傅寒月面色通红。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殿下请自重。” “怕什么。难不成是怕某些人看见。”李之鹤抬了抬眼，暗中指了指陆凌霄。 傅寒月的面色更红，不知是羞是愤，用力推开李之鹤。 这一回李之鹤却没拦着。 本来嘛，他李之鹤在宫里长大，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美人是美人，那也仅仅只是美人罢了。可这位美人却总是偷偷的看陆家的那位公子，这就由不得他逗上一逗了。 看模样，陆凌霄的艳福也不错嘛。 李之鹤眨了眨眼睛，笑的人畜无害。 “看我做什么？”说着，又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带点委屈的说道：“我渴了。” 李之鹤指了指酒杯，看着傅寒月。 你懂我意思吧？嗯？ 傅寒月皱了皱眉头。提起酒壶，泠泠倒了一杯酒，递给李之鹤。 李之鹤也不接，“我要你喂我。” “” 无耻之极。 虽说如此，傅寒月还是将杯子递到李之鹤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美人喂的，果然滋味都好上许多。”李之鹤赞叹道。 台上，齐王将一切收在眼中，招来下人吩咐道：“待会儿与珑韵乐坊的妈妈说，将这女子晚上送到七皇子的寝殿里去。她知道该怎么做。” “是。”下人应声道，往外走去。 时不时有人上来攀谈几句，李之鹤也一一回应。朝云倒是喝开了，到处找人敬酒。 周青云不知道怎么的见着一个人站在后面的季言君，兄弟啊，强行拖着过去灌了好几杯。 陆凌霄眼见着周青云与季言君喝上了，自己悄悄一个人退了出去。 这里本就没他什么事情，他也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舞乐不止，喧闹不休。 晃过神来，已是子夜将过。 李之鹤一副醉了的模样，趴在桌子上，朝云不得不回来守着。珑韵乐坊的人都撤了出去。朝云见宴会结束，打算架起李之鹤把他背回去。 “七皇子这怎么了？”齐王上来搭话说道。 “我们殿下不胜酒力，让齐王见笑了。”朝云工整的回答道。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虽然他常年在外，这种细节上他也不太清楚。可他总觉得李之鹤醉的太轻易了。这南国的酒像个姑娘似得，哪有他们西凉的酒烈？这酒能醉人嘛？ “这倒没什么。”齐王说道，又似想起了什么。“不过最好还是给他醒醒酒吧。良夜苦短呀。” “是。”朝云虽然没听懂，但还是应了下来。 “需要我派人将你们送回去么？” “不必了，多谢齐王好意，我们的车马已经在门口等了，自行回去即可。”朝云推脱道。 “如此，本王也就不多做打扰了。”齐王说道：“不过有一事我想问问朝大将军，不知贵国的商道经商可有什么要求么？” 朝云想了想。“商道不过是条路而已，商人走的路就叫商道，哪有什么要求规矩。” “这可不行呢。”齐王低声说了一句，“自古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此恐生乱象呀。” “齐王与我说这些就跟对牛弹琴没什么区别，这些事情还是等我们殿下醒来后，您亲自找他去谈吧。”朝云推脱道。什么什么规矩什么方圆？这跟商道有什么关系。真是头疼。 齐王见朝云说的诚恳，心中也是一愣。难道他们就派了这么个二愣子过来当使臣？西凉国的皇帝也真是 “齐王留步，就送到这里吧。”朝云说着，把李之鹤抱到马车上。 “请。” “请。”朝云回了个礼，马鞭一扬往驿馆走去。 马车上，李之鹤缓缓睁开了眼睛，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齐王居然再打商道的主意，啧啧。 商道是西凉与南国商业沟通的交通要道，就算是两国皇帝也不敢打商道的主意，这位齐王可是胆子不小啊。 到了驿馆，朝云停下马车打算去把李之鹤从车上抱下来。 才一开帷幔，李之鹤就自己走了出来。 “你！”不是喝醉了么？ 朝云神色带着几分气愤，几分疑惑。 既然醒着干嘛要自己背回来。 “我才醒，怎么了？”李之鹤一脸迷茫的说道。 “额没怎么。”朝云有些心虚，难道自己错怪他了？ “没怎么就进去吧。杵这儿干嘛呢。”李之鹤说着，抬脚就往里走去，朝云赶忙跟上。 “殿下，你真的没事儿了？” “你看我这样像是有事情的人么？”李之鹤没好气的说，“你赶紧回去自己休息去吧，管我的事儿干嘛。去去去。” 李之鹤推了两手朝云，径自回了屋里。 朝云摸了摸脑袋。 殿下是不是很讨厌自己，为什么老赶自己走？ 不过，朝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屋里免得自讨没趣。 李之鹤推门进去，房间里却传来动静，他的精神一下警惕起来。 “谁？”李之鹤拔出袖刀握在手里，三两步走了过去。 眼前的香艳场景却让李之鹤楞了神。 傅寒月被剥了个精光，身上只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脸上的面纱也被卸了去，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来。原本秋水般的瞳孔如今更含了三分水气，我见犹怜。立体的五官却不是大开大合的那种，更有一种南方女子的温婉雅致。不得不说即便李之鹤见过那么多美人，傅寒月还是令他心头一动。这等绝色，就白白送来自己床上？ 傅寒月四肢被白色的布条绑在了床角的柱子上，听见有人进来，惊恐的看着李之鹤，还挣扎了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发出不明的声音。 李之鹤的脸有些泛红，不知道是因为此前喝了的酒上了头，还是因为眼前的春光太明艳。 李之鹤走到床边，傅寒月往后推了推，可手脚都被捆着，能移动的范围太小了。 李之鹤伸出手探在傅寒月的玉颈上。 “哦？”怪不得他觉得她的样子有些奇怪，明明害怕却没有发出声音。看来是被人喂了暂时失声的哑药。送她来的人也是够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八、 傅寒月被摁住命脉，紧张的身上薄薄出了一层虚汗，更显诱惑起来。 李之鹤知觉口干舌燥，别过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手中袖刀一扬，脱手向床边飞去。 傅寒月瞳孔微张，只觉死亡将近，绝望的闭上眼睛。 飞刃似有眉目，绕过了傅寒月，直直扎在了捆着傅寒月的白布条上。 傅寒月本以为会感到疼痛难当，却突然觉得手上是束缚松了，睁开眼，傅寒月抖了抖僵硬的手，抬头望着李之鹤，不明其意。 “用刀自己解开，衣服柜子里有，虽然是男款的，将就先穿上。”李之鹤背对着傅寒月说道。 傅寒月闻言，吃力的翻过身抓住扎在床板上的袖刀，解开了另一只手的布条后，然后起身将腿上是束缚也解开。 傅寒月活动了一下四肢，由于绷得太紧，如今都带着丝丝酥麻的感觉。她试着站了起来，稳了稳身子，才打开衣柜随手找了两件衣服穿上。 李之鹤的衣服宽大，傅寒月穿在身上十分宽松。她拿着袖刀，神色不定。 他背对着自己，自己手上又拿着刀，只要自己戳过去，他不死也会重伤。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见过自己如此难堪的模样。他难道一点都不怕么？ 李之鹤听见身后突然没了动静，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沉默。 李之鹤猜到她在想什么，笑了出来。 “以你的身手，我就算闭着眼睛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还是省下这个心思吧。”李之鹤又起开一个杯子，放在附近的座位上，又倒了一杯茶。“坐。” 傅寒月犹豫了一瞬，还是坐了过去，将手中的袖刀双手递还给了李之鹤。 李之鹤收下袖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药瓶，打开之后药香四溢。 “这是药王谷的解毒丹，能解大多数简单的毒药。你中的毒不深，吃下这个，应该就可以说话了。” 药王谷的解毒丹？傅寒月有些震惊。 药王谷的解毒丹在江湖上可谓是保命的丹药，不但能解除大部分的毒，即便遇到毒性极烈的，只要在咽气前服下，仍可吊住一时性命。由于效果良好提炼所用的药物亦是十分珍贵。药王谷一年的产量可能都没有百颗，流落在外的更是罕见。 他就这么给自己用？ 她吃的什么毒她很清楚，这种毒药只是暂时说不了话，顶多过个十天半个月的，自己也就好了。实在是用不上这么名贵的丹药。 傅寒月想着，将丹药推了回去。 “你这个样子说不了话，难道我还要跟你面对面枯坐一晚上？你不吃，我们就来做点本来应该做的事情活跃下气氛，怎么样？”李之鹤笑着说道，傅寒月打了个寒颤。 这人 算了，反正吃亏的不是自己。 傅寒月拿起药丸吞了下去。李之鹤伸出一只手搭在傅寒月的手上，傅寒月本能的往后缩，却被李之鹤扣住。 李之鹤将气从两人相握紧的地方渡给傅寒月，帮助她将药丹化开。傅寒月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都有一股暖流，十分舒服。 半晌，李之鹤收回了手，调笑道。 “摸个手你就怕了？刚刚是谁赤条条躺我床上的？” “流氓。”傅寒月低声咒骂了一声。 “谁是流氓？这么说话可不厚道，我要是流氓，啧。”李之鹤目光将傅寒月从头扫到尾，“其实偶尔流氓一下也并无不可是吧。毕竟是某人主动送上门来的。” 傅寒月面色时青时紫，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是小女子鲁莽，还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跟我计较。”傅寒月还是服了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他真的兽性大发，自己可敌不过他的力气。 “这才对么。”李之鹤满意的点了点头。“乖一点，才招人喜欢。” “谁把你送来的，齐王？”李之鹤问道。 傅寒月想了想，“应该是。” 毕竟除了齐王的命令，今天晚上不会再有人可以命令的动妈妈将自己献出去。 五皇子可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有意思。”看来这个齐王所求不小啊。李之鹤心中思忖。 “我不碰你，你可会有麻烦？如果有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勉为其难嗯将就一下。”李之鹤好似一脸为难的考虑道。 “谢过殿下好意，这点麻烦寒月能够应付。”傅寒月赶紧推脱道。 虽然想不出来他为什么放过自己，但自己可没有要往火坑里跳的意思。 “跟了我你又不吃亏，好歹我也是西凉皇室。”三番五次被拒绝，虽然李之鹤原本没那个意思，心里也有些冒火。自己不碰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不愿意。自己一介皇子，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非要玩一手霸王硬上弓，这多没意思。可她就这么看不上他？ 李之鹤有些醋溜溜的说道：“陆凌霄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喜欢他？” “陆凌霄？”傅寒月神色迷茫，那是谁？ “就是你晚上一直在偷瞄的那个人。真是的，看了一晚上还把我当瞎子？以为没人发现？”李之鹤不满的说道。 他叫陆凌霄？他不是五皇子么？ “喂？你不会都不知道他是谁吧？”李之鹤内心郁结。凭什么？观风度他也不觉得自己比陆凌霄差，明明都不认识，怎么就看上了他？ “你怎么知道他是陆公子？”傅寒月皱着眉头问道。 “还不够明显么？陆凌霄中途走后，你就没往那处看过一眼。”她这是在怀疑自己的智商么？李之鹤没好气的说道。 这么说来，自己此前看到的一直就是陆凌霄不是五皇子？傅寒月有些犹豫。但心中却希望这是真的。陆氏一向奉行一夫一妻，而且并不在乎对方家世身份，只要是两情相悦即可长长久久。如果那人是五皇子，恐怕自己也只有仰慕的份了。毕竟皇室宗亲，不可能娶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 “我呢，向来有成人之美。我不碰你也是看在陆凌霄的份上。好歹你也是他的仰慕者，又生的这般漂亮。我这么把你破了身子，岂不是抢了他的艳福。”李之鹤煞有介事的说道。傅寒月他这半下流的话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你给我透句实话，我也好帮你。”李之鹤眯着眼睛。“说与不说取决于你。毕竟我们今夜也算有缘分。我在南国呆的时间不长，还望姑娘早作决断。否则鞭长莫及呀。” “我”傅寒月咬了咬唇，“多谢殿下美意，只是姻缘之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乃做天成。”傅寒月推拒道。 若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身在青楼，人情世故自然熟稔。她与这位七殿下非亲非故，若说只因为今夜巧遇，他肯放过自己已是大恩，再说相助，难免令人疑惑是否有些其他心思。自己不过一介贱民，亦无牵无挂，但此事事关陆公子，她不得不小心为之。 李之鹤也没想过这么轻松就可以下套，不过至少摸清楚了这位姑娘的心意，也算是个收获。自古红颜皆祸水，被美人看上，是幸事，亦是不幸。陆凌霄你会怎么做呢？ “无妨，我也乐得清闲。今夜漫长，不如与我讲讲这皇城趣事解解闷。南国比起西凉可是要繁华多了。” 傅寒月本不是擅长言辞的人，但李之鹤大有如果你与我谈天我就要与你做羞羞的事情的作态，傅寒月只得硬着头皮挑些事情来说。 说实话她长那么大，年幼时被关在小黑屋里学礼乐，学仪态，长大便赶赴各个会场，卖艺为生。见过繁华，也见过凄凉。可这些她都不觉得有趣，如今徐徐将来，也觉得乏味，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李之鹤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姑娘知道的确实不多。也罢，这个麻烦就留给陆凌霄吧。李之鹤将傅寒月轻轻抱起，一时有些惊讶。 少女都是这般轻柔么？恍若无骨，轻飘飘的模样。李之鹤又慎重了几分，生怕将她摔在地上。 李之鹤把傅寒月抱到床上，盖上被子，自己坐在椅子上小憩了一晚。第二日清晨，朝云早早的就来探看李之鹤的情况，才敲门。门立马就开了，并且还赏了自己一个爆栗。 “干什么呢，大早上的吵吵嚷嚷的。”李之鹤喝了酒，又没休息好，早上被吵醒，起床气可是极大。 朝云往后退了一步，“殿下今日也是那么有精神。不过”朝云瞅了瞅，“殿下怎么面色暗沉，是昨日没休息好？” 说道这个，李之鹤又皱了皱眉头，屋里还一个人呢。“你去买一套女子的衣服，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朝云有些好奇。女子的衣服？难道屋里还有个女子？ 身体与思想已经脱离了理智，在朝云反应过来前，他已伸出头去向里面探看了两眼，却被李之鹤用身体挡了回来，又是一个爆栗。 “让你去你就去，看什么看？记得带个面纱回来。” “是。”朝云面色通红，实乃羞愤。这里不是西凉军营，由不得如此随性。要是里面真有个姑娘那也是殿下的人，哪是自己可以探看的。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朝云打了一个寒颤，那怕是真是要埋骨他乡了。 由于早上犯的错误，朝云办起事情来格外认真，由于不知道女子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他把大致的型号都卖了一套，各色花样也都选了最好的，一并呈给了李之鹤。 李之鹤让人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拿了承载着衣服的托盘进了去。 里面，傅寒月已经醒来许久。 李之鹤将托盘放在床边，说道：“我与他说买些女子的衣服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你自己看着穿吧，女孩子的东西我不太懂。” 说着又背过身去，坐回了他昨晚坐得地方。 傅寒月看着眼前的这一坨衣服哭笑不得。一目扫过去，这里起码得有七八套衣服才是。 傅寒月随手挑了件颜色较为素雅的穿上，除了腰上有些宽落，总体还算合身。随后，她又在托盘的最底下发现了面纱。 没想到他还是蛮细心的么。 傅寒月心中想着，低不可闻的说了声：“谢谢。” “想道谢就大点声说，不然我可是听不到的。我耳朵很背。” 李之鹤在椅子上大声的说道，傅寒月却为此红了脸。 这人 傅寒月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评价才是。 总之，不算是个坏人吧。 她如是想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九、才子佳人纵难得，当许姻缘天上牵 傅寒月拾掇了一番，便随李之鹤出了门。 “朝云，备车，我要出去一趟。”李之鹤吩咐道。 朝云愣了愣神，这不是昨天晚上珑韵乐坊的头牌么？但马上反应过来，应声跑去准备。 待李之鹤与傅寒月来到门口时，马车已在等待。 “上车吧。”李之鹤对傅寒月说道。 傅寒月没有支声，随李之鹤上了车。 “朝云，去珑韵乐坊。” “啊？哦”朝云无奈的把马车上的车夫赶了下来，自己上去驾车。自己堂堂一介大将军，成天驾车是怎么回事。 “去那儿做什么？”傅寒月皱了皱眉头。 “当然是把你送回去。”李之鹤说道：“老皱什么眉头，生了皱纹你这张脸就不美。” “我不在乎。”傅寒月冷冷的说道。 “那是自然。你现在有资本说这句话。”李之鹤调笑着，意味不明的说道：“不过，像你这样的女子，容貌是你最大的武器，还是好好珍惜吧。” “谢殿下赐教。”傅寒月口不对心的应下来。 驿站与珑韵乐坊距离不是很远，马车很快就行驶到了珑韵乐坊的门口。 “去吧。”李之鹤说道。 傅寒月冲着李之鹤福了福身，下车回了乐坊之内。 寻烟早已坐在那儿等着看傅寒月的笑话。见她进来，说道：“哟，这不是我们的傅大小姐回来了么，初尝人事的滋味怎么样？” 话音刚落，却瞥见傅寒月身上的守宫砂仍然红的刺眼，寻烟有些变了脸色，转而又恶毒的说道。 “送上门去人家都不要你，真是贱。” “寻烟，你给我回房呆着去。”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说道，又转头对傅寒月探问道：“怎么回事？” 寻烟不满的噤了声，杵在一旁不打算走。这么好的热闹自己怎么能错过？妈妈见寻烟不说话，也没有再理她。 傅寒月还没来得及说话，朝云就从外面进了来。看见妈妈在，上前攀谈道：“这些衣物是殿下赏给傅姑娘的，不知道合不合适，若是可以将尺寸报道驿馆处，我们在重新做一些。这幅宝石头面也是赏给傅姑娘的，感谢她昨夜陪我们殿下秉烛长谈。此外”朝云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是一个用一块完整宝石打磨的原盘，不大，也就葡萄般的大小，上面缀了个穗子。宝石盘面上，细细克了一个“李”字。 “这个物件，还望姑娘收好，来日若有难处，可拿此信物寻我们殿下一事。” “昨夜？”妈妈想问些什么，朝云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忙不迭的抽身离去。 寻烟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促膝长谈？还将信物送给了她。这位西凉的七皇子有那么喜欢她么？ 妈妈自然不可能去拦朝云，再怎么说朝云也是南国的贵客，恭送朝云出去后，妈妈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傅寒月。 傅寒月神色流转，李之鹤倒是给她造了好大一波势，她自然也不会放过。 “妈妈，事情朝云将军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说着走上台阶回了房里。 寻烟暗中吃瘪，心中气的不行，上前挑拨道：“妈妈，你看她这目中无人的样子！” “寻烟，你也收敛点吧，别老针对她。”妈妈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过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傅寒月被七皇子看上，保不齐大富大贵，自己这还逼问不得。 罢了罢了。总不至于是什么坏事。 妈妈自我安慰的想着，也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寻烟两头添堵，心下不平。 总有一天她要看傅寒月落魄的样子。哼。 李之鹤离开了珑韵乐坊后，直径去了齐王府。 “不知七皇子前来，是有什么事情？”齐王眉上带喜，看来是昨儿送的美人合了李之鹤的胃口。 “齐王殿下。”李之鹤神色严肃，一改先前与傅寒月的温和。“明人不做暗事，可否解释下昨天我的房间里为何多了个姑娘？” “这”齐王被李之鹤的怒气所震慑，一时语噎。“美人在怀，岂不乐哉？” “我李之鹤岂是贪图美色之人？齐王未免太看轻人了。我西凉皇子出使南国本求两国合纵连横，如今竟受此屈辱，齐王殿下最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李之鹤一顶帽子扣下来，齐王是有口难辨。 “七皇子，你听我解释。”这不按常理出牌啊。齐王只觉脑门嗡嗡作响。“我并非这个意思，此事是我办的欠妥，还望七皇子消消气。” “不是这个意思？那我请齐王殿下做事谨慎些，别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李之鹤没好气的说道。“此前你曾派人来寻我，我随不知道你能有何事找我商谈，但今日确实不是时机。就先告辞。” 李之鹤说完，气势汹汹的就离开了齐王府，留下齐王一人心情复杂。 哎，果然还是应该听姜先生的，先按兵不动才是。现在看上去事情更棘手了。看李之鹤的模样，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可以商谈的契机。 李之鹤带着朝云回了马车上。 “殿下何必那么生气。”朝云说道。 “我生气了么？”李之鹤眯着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哪里生气了。我只是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这还不算生气？ 李之鹤叹了口气，“你这就叫一群狐狸堆里出了个老实人。商人谈生意要抢先手，更何况我们这还在别人的地盘。不恫吓恫吓他，日后怎么好谈条件？” “谈什么生意？什么条件？”朝云歪着脑袋问道。 “跟你说话我能气死。赶你的车去。”李之鹤闷闷的说了一句，在车子里小憩起来。 跟这么个傻大个在一起，迟早把自己憋死。 李之鹤睡前还嘀咕着这事儿。 陆凌霄大早上就收到了线报，说齐王把人好端端的送到李之鹤的府上，李之鹤看姑娘不愿意又好端端的给送了回去，还去齐王府闹了一场，不禁对李之鹤大为赞赏。 李之鹤倒是君子，比起齐王之流真是好的太多。西凉有他也算幸事。 当然，等陆凌霄完全了解到李之鹤究竟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他恨不得把这句话掰开揉碎，丢进垃圾堆里去埋了。这就是后话了。 皇帝召见的日子定在两日后，因为李之鹤的提前到来，让内务府的人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幸亏一系列都只需要依循旧制，只要按部就班即可。但总归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整理妥帖。 另一方面，李之鹤将带来的贡品都转交给了禁军接手。自己手上只留了一张礼品单据。与禁军方面清点完毕后，只待面圣时将礼单呈上。 那日，原来轮值的禁军全体加班，穿着盔甲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皇城之内，黑色的甲胄带着肃穆，只是那样站着，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气势恢宏。李之鹤拿出压在箱底的使节杖，跟随禁卫军统领缓慢走向大殿。 今日，并不奏请朝政，文武百官都着了新意，显得光鲜亮丽。 皇帝一声令下，层层通报传出。 “宣，西凉使臣，七皇子李之鹤进殿！” 似是回音一般，连响了数声。实则是不同的人接连传话而已。 李之鹤深吸了一口，从西凉出发，历时数月，最关键的时刻终于要到了。他搭在使节杖上的手松开又握紧，既然踏着坚定的步子，向大殿内走去，朝云等人跟在其后。 “西凉国皇子李之鹤，见过南国皇帝。愿您万岁康泰。” 说着，行了一个西凉国的礼仪。 “皇子不比多礼。”周天绝的声音从龙椅上穿来。“你我两国本就邦交甚密，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先是带来西凉国国王陛下对您的祝愿，这里是一些西凉国的特产，不成敬意，还望圣上笑纳。”李之鹤说的客套，这些东西早就在南国的国库了，但是形式还是要走一遭的。 周天绝面前的小太监蹬蹬蹬跑下台阶，接过礼单，又回了周天绝身边。周天绝随意扫了一眼，他心里也有数，并不细看。 “贵国皇帝陛下客套了。” “再者，想必贵朝亦有听闻，北疆骚扰我西凉边境已有多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奈何我西凉兵马不强，难以抵挡，商请南国出兵协助。我愿娶南国贵女为嫡妻，日后便是我西凉国的皇后，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一者是李之鹤如此直白的挑明来意，让他们难以虚与委蛇，只能直面这个问题。另一方面李之鹤如此笃定自己能当下一任西凉皇帝，也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知道，放在南国，这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话了。 虽然此前就听说李之鹤是西凉皇帝默认的继承人，可西凉目前可不止他一个皇子，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更有甚至，马上想到了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是问题，也是机遇。 皇室宗族之内，已经没有待嫁的女子了。所以连李之鹤说的也是南国贵女，并没有指皇室宗亲，显然他也知道这个事情。 如果皇上答应和亲，那和亲的人选只能从各个世家之中挑选，认为义女，然后代为出嫁。 虽说有一些人会舍不得自己的闺女，但更多的人想的是，这可是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不但可以一举成为两国的关系人，地位非凡，甚至日后还可以凭借女儿是身份地位获得不少好处。 在场不少人蠢蠢欲动，但看在此时气氛庄严的份上，还是收敛了一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 “这”周天绝之前也有耳闻此时，但没想到李之鹤会直接提出来。通常会晤不过走个形式，具体事项皆上呈在折子中等待日后再行讨论是否允肯。“此事我朝待日后讨论，再与你回复。” “战事十万火急，攸关我西凉边境子民安危。请陛下恕我等唐突如此。”李之鹤也知自己举动有些兵行险着，退后一步说道。 要娶妻这种条件，是他那个不靠谱的皇帝老爹非要加上的。说只有婚姻才是最好的保证。可南国皇亲之中并没有待嫁女子，就算是南国贵族的女子，能得几分重量？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若是真要打起来，这种联姻，没半点作用。 李之鹤有些嗤之以鼻。 本来三国鼎立，唇亡齿寒，如果南国不出兵协助西凉，按他个性，转头去与北疆合作，先吞并了南国，这也并无不可。 “嗯。”周天绝意思不明，但总归是流程走完整个召见。 西凉的要求与可以给出的条件，这份国书已经放在了御书房内。周天绝召了季相与王舒桐等人一同前去商讨。 “西凉提出的要求，你们怎么看？”周天绝将西凉的国书传递给在场众人，并询问道。 “臣以为，西凉此番提议的，进贡天蚕绸缎八百匹，山宝石红蓝各十箱。虽然价值上还算可观，但作为国家交际之间的赠送，并不算特别多。另附有的条件是红叶之盟。只是如今皇室之中没有待嫁的公主皇女，如要应承，人选倒也是个麻烦事情。”季相说道。“而西凉希望我等出兵，这一点其实符合我南国利益。如今西凉与北疆不可开交。借用西凉的人马削弱北疆，对我方边境亦有利处。” “臣不这么以为。”在一旁才从江南赶回的顾立坤说道。“西凉与北疆互相消耗，如今已是这个状态，我们不插手，对于结果来说变化不大。可如果我们插手，若是北疆将矛头指向南国，我等得不偿失。总不能为了西凉，把祸水引到自己头上。” “再者，抽兵前去西凉，我过边境兵力是否足以支撑北疆的骚扰，此时也需细细计算后才能确定。万一北疆佯攻西凉，实则志在我南国，我们贸然出兵支援西凉，岂不是给了北疆可趁之机。” “顾相忧虑不无道理。陈大将军，若是抽兵西凉，我们能抽调的兵力最多是多少？”周天绝皱了皱眉头，问道。 “边境的兵力目前闲赋的大约可以抽调六万，另驻扎在后路千锋营还有四万备用兵力可以抽调。西凉边境有驻军二十万，这部分兵力依老臣只见，最多只能抽调五万，不然边境防护存有隐忧。如此算来，统共可以调动的兵力不过十五万左右。这个数目只能少不能多。”陈大将军思虑了一下，回答道。 “十五万。”周天绝重复了一遍，不置可否。 “圣上，臣以为，此事不能如此单纯的看待。虽然说插手西凉与北疆的战争，可能会将战祸引到南国自身。可西凉与南国若成统一战线，北疆再骁勇善战，也无法一举与两国相抗。而如果我等不出兵援助，一旦西凉国破，北疆吸纳了西凉的物资与人力，再来反攻南国，我等将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王舒桐说道。 “王大人此番担心未免过虑。西凉国目前虽然不敌北疆，但要说国破，北疆一时半会也拿西凉毫无办法。等两方僵持，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顾相说道。 “顾大人，西凉既然不敌，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国破不过是时间问题，这是可以预见的。我等怎可以因为一时的安逸，忽略隐藏的危机？” “王大人也说了是十年二十年，如此长的时间，我们大可以做好准备，随时备战，准备为西凉国破报此血仇。” “你！”王舒桐被顾立坤的凉薄气的说不出话。季相出来打圆场说道。 “哎呀，你们两火气别这么大，如今不是正在讨论么，所有的情况都拿出来说道说道没什么不好的。” “西凉一旦国破，你以为我等面临的会仅是北疆一国的压力么？物极必反，此时我等坐视不理，等闲视之。他日西凉真被北疆兵逼皇城之下，谁敢保证，西凉不会为了保存血脉臣服北疆，两国相合，共犯我南国。此时的西凉与南国可就扯上了见死不救之仇，再寻化解，恐也不易。”王舒桐不理顾立坤，自径说道。“如今西凉首先选择与我等合作，不过是因为南国相较北疆，侵略之心较为轻些。北疆野蛮，不但是西凉的威胁，迟早有一日也将成为南国的威胁。西凉此时上门，我们还可以与之谈判，多要些好处。若是逼得西凉与北疆联合，我们将如何处之？” “王大人想的也太多了，就算西凉与北疆合作，我们还怕他不成。”顾立坤抖了抖胡子，冷哼一声，不削的说道。 “顾大人，还真怕。他们要是一起来攻，这仗，我打不赢。不如顾大人试试？”陈大将军在一旁十分实诚的插了一句嘴。 “我陈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顾立坤被陈大将军一噎，将话锋转了过去。 “我没什么意思，实话实话罢了。”陈大将军笑呵呵的说道。 “这意思我清楚。”王舒桐接过话去，冷嘲热讽道：“那是说你顾相久居朝廷，不懂兵将在外生死之苦。想当然，不把士兵的命当命罢了。” “我顾相一门忠烈！即便我未上战场，我嫡长子顾长风十五岁参军，如今尚未回京，驻守在外。王大人如此说话，实为污蔑。”顾立坤气的胡子都立了起来。 “吵什么呢！”周天绝拍了拍桌子，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哼。” 两人各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看也不看一眼。 季相也是头疼不已。这两个人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会儿可不是抬杠的时候。 “虽然顾相提的意见也不错，但西凉既然求与我国，坐视不理难免让人诟病。综合来看，臣以为兵还是要出的，但这个条件让我等出兵，还是分量不够。可以与西凉再谈些好处。”季相说道。“只是如此一来，怕是要辛苦陈大将军了。” “无妨，无妨。”陈大将军笑着摆了摆手。“趁着这几年筋骨还成，把北疆打打怕，也叫他知道知道不是只有北疆才有军事实力，我们南国不是好惹的。” “那就等条件谈下来再看吧。”周天绝说道。“这主意是王大人提出来的，条件就由王大人去谈。” “臣遵旨。”王舒桐应下来。 “至于其他意见，先保留吧。看最后达成的条件，再做决断。”周天绝看着顾立坤说道。 “这臣遵旨。”顾立坤里面明白，这话是特意对他说的，赶忙应承了下来。 “你们都先出去吧。”周天绝下了逐客令，季相等也不好多留，各自告退了下去。 门口，王舒桐还不愿与顾立坤多有交集，看也不曾看他一眼，从他身边快速走过。眼见顾立坤就要发作，季相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大人也别与他计较了。年轻人嘛。” “哎。”顾立坤心里明白，就算发火也无济于事。只得叹了一声，随季相出了宫。 他是打心里觉得，这兵就不该出。让他们相互斗来斗去，对于南国的利益才是最大的。而且就算西凉被灭，南国也可以出兵攻打西凉，以分一杯羹的么。何必如此拘泥。当个好人，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 李之鹤将东西上呈后，就带着朝云回了驿馆。 “殿下，你看上去为什么不怎么开心？是担心商议的结果么？”朝云有些担心的看着李之鹤，李之鹤从回来开始就一言不发，眉头深锁，一点也没有之前活跃的模样。 “要是你被硬塞了一个媳妇儿，还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换你也不会开心的。”李之鹤闷闷的搪塞道。 不过他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不管带谁回去，与他来说没什么差别。他担心的是万一南国不同意出兵，下一步该怎么做？ 按他的性子，出了南国转头就直奔北疆。与北疆协商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只是，他那个古板的老爹会同意与虎谋皮么？ “朝云。”李之鹤说道。 “我在。殿下，怎么了。” “如今西凉边境可有消息传来？” “暂时还没有，北疆毕竟人少，占了我们几个城池后烧伤抢掠，引发了民众的反抗，如今分不出人手来继续进攻。何况在往下几个城都是易守难攻，北疆就算要攻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你拿着这份信，找一个可信的人，乔装回去。去南国与北疆的交界处等着。以防万一。” “啊？”朝云一头雾水，挠了挠脑袋，“要干嘛？” “让你去你就去，不许偷看，否则”李之鹤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 “我我知道了。”朝云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李之鹤神色凛冽，若是万不得已，自己只有先斩后奏，端看南国的态度。 希望事态不会发生到那个地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一、 “你怎么回来了？”李之鹤一抬头，又看到朝云站在门口。 “额是这样，门口有人找殿下。”朝云喏喏的说道。 “谁？”李之鹤皱了皱眉头。 这个节骨眼是谁找上门来？ “那人自称姓姜，是齐王府的谋士。”朝云莫名的觉得那人很可怕，打了个寒颤。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就这幅样子上阵杀敌？”李之鹤嫌弃道。 “如果单纯是刀剑相交自然没有怕的。”朝云辩解道。 可是跟殿下之流满腹算计的人相处，就觉得身边的人都非常可怕啊。 李之鹤扶住脑袋，冲着朝云摆了摆手，“把人带进来吧。” “是。”朝云应声出了去。 看来齐王对商道真的非常有想法，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不过，为何不是自己前来？ 李之鹤还在思索，姜哲已被朝云带了进来。 “先生这边请。”朝云说着，把姜哲请到屋子里，自己退了出去。 “姜先生。”李之鹤喊了一声，“坐吧。” 李之鹤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榻榻米。 姜哲也不客气，将自己的手杖放在一边，屈膝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 虽然旁边的茶壶里茶水烧的沸腾的，带着茶壶的盖子不断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但李之鹤完全没有要给姜哲斟一杯的意思。 李之鹤随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说道：“不知今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哪里。殿下可是半点欢迎的意思都没有呢。”姜哲直接点破说道。 “毕竟不知道是幸事上门，还是祸事相扰。如今谈判还未结束，自然谨慎些。”李之鹤目光灼灼，顶着姜哲说道。 姜哲神色不变，“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向来富贵险中求，殿下不像是如此拘谨之人。” “谢谢夸奖。”李之鹤脸不红心不跳的应承下来。“不过是福是祸，还是要先生先将事情说上一说，才能知道。这般打哑谜，难道是要我来猜么。” “殿下莫急。西凉自古是商人的国度，西南商道也是连同西凉与南国重要的主商道之一。殿下是西凉的皇子，自然也精通商道。” “略懂一二。”李之鹤说道。 “既然殿下也懂经商之道，当知道，凡事能成都有其利益交换在里面。殿下所求是南国出兵，相助抵御北疆，此事成，与南国也有益，不成，对南国也有益处。全看圣上是如何想的。而我所求，相比殿下心系子民，更浅薄的多。我等只求钱财而已。” 姜哲慢吞吞的说道。 “姜先生说是交易，当是互利互惠。可如今我之所求系于尔等圣上，你有能与我什么？我西凉再是有钱，不至于挥金如土，送给毫不相关的人士。”李之鹤毫不客气的说道。 “殿下，和谈之事犹能作手，只看殿下是不是愿意与我等做一个小交易。” “小交易？”李之鹤着重的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西南商道在先生眼中不过小交易，先生的口气真是不小。” “比起西凉国千千万万，不过一条商道，自然是小生意。何况我等也没有让贵国让出这条商道的意思，只是希望贵国与我们齐王合作，将这条商道作为官道，仅放我等以及官家进出贸易。各中牟利，自然也不会少了殿下好处。” “姜先生说的，与我有何好处？”李之鹤眯着眼睛。“要知道，商道兴隆，自有百姓富足，我等限制商道，对我国内贸易也甚有影响，这般削民富己的做法，轻易不欲为之。” 李之鹤说的大义凛然，姜哲却十分不屑。“轻易不欲为之，不过是利益不够动人罢了。只要你与我们合作，在贵国谈判的事情上，我们将全力支持贵国成事。你看如何？” “姜先生，生意人谈生意，是摆在明面上的。你是否能影响贵国圣上的意思我尚不能确定，这个生意，我们谈不下去。”李之鹤拒绝的清楚，姜哲也不生气。 “这是自然，不过殿下也知道，成事不易，坏事却容易。” “你这是在威胁我？”李之鹤挑了挑眉，语气不善。 “殿下说笑了。我也只是那么一提。殿下莫要放在心上。”姜先生说道。“我们既然是盟友，我又怎么会做不利于你的事情呢。” 李之鹤不说话，盯着姜哲，突然笑了起来。 这人就把自己当做他的盟友了？真的是好大脸呀。趁乱摸金，落井下石。这笔账他记下了。 “谈判之事，我会尽力相助，只是日后事成，还望殿下好好考虑我今日所说。” 李之鹤笑着点了点头。 “若是事成，左右不过钱财，这点气魄我还是有的。” “那就请殿下，静待好消息了。”姜先生慢慢站起来，行了个礼，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不送。” 李之鹤在后面冷淡的说道。 这齐王真是没吃过亏，打什么的注意不好，非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打他钱财的主意。 在西凉谁不知道他惜财如命，这等老虎头上拔毛的举动，算是把他彻底惹恼了。 不是打商道的主意么，那就遂了齐王的心愿吧。 李之鹤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饮下。随后喊来门口的值日守卫。 “凡是刚刚来的那个人碰过的东西，都给我丢出去。这块地板，给我擦上十八变。脏。” 说着，崩的一声将那茶桌震碎在当场。 “是。” 守卫诺诺道，麻利的收拾起来。 那人究竟来说了什么，把他们殿下气成这个样子？ 陆凌霄自李之鹤来京之后，就布下暗线，关切他的一举一动。 倒不是说在意西凉与南国之间的谈判结果如何。西凉是商业大国，陆氏又是以商起家。若是一旦谈判失败，两国交恶，他需要早对西凉的产业做一个处理，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姜哲前去驿馆的消息不就就被写作密文传到了陆凌霄的暗室之中。 这段日子，白祁与玉无心不知怎么又吵了一架，玉无心直接赌气把白祁赶出了别院，白祁一肚子气，就跑来陆凌霄的府上喝酒解闷。 陆凌霄接下密折，对着白祁说道：“你这么喝酒，不怕伤了舌头回头尝不出药味来？” “要你管？我就是尝不出来药味，顶多是配错药把你毒死。我又不会少块肉。”白祁坐在屋角，随手拽了个酒坛子，就砸碎在陆凌霄的桌角上，霎时酒气冲天。 陆凌霄叹了口气，不再理他。 这小子也就是能在玉姑娘那儿受气成这样，换做别人，怕是有十条命都被毒死了。 陆凌霄看着密折，眉头锁做一团。 白祁见陆凌霄不理他，又觉得无趣，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陆凌霄的书桌旁，推了推陆凌霄。 “喂！怎么了？不说话” “你喝醉了。” 陆凌霄声音冷淡，白祁心中有异，上前探看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凌霄回头撇了他一眼。 “你都醉成这个样子了，发生什么都跟你没什么关系吧。累了就去客房休息。” “醉？我常年食药，这点酒劲，能奈我何？” 陆凌霄摇了摇头，人都站不稳了，还非要逞能。 虽说如此，他还是说道给白祁听。 “齐王的人最近去驿站找了西凉的七皇子密谈。齐王最近才被接触禁足不久，他与西凉皇子能有什么瓜葛？” “这有什么。”白祁醉醺醺的说道。“西凉要南国出兵，西凉皇子与齐王合作，也很正常。” “不对。”陆凌霄皱了皱眉头。“顺序错了。如果真的如此，应该是西凉皇子去齐王府上拜会。而且在几日前，西凉皇子才因为艺姬的事情去齐王府大闹一场。齐王没道理要帮西凉皇子。” “你说的也有道理。”白祁背对着陆凌霄，靠在陆凌霄的椅背上，喃喃自语道。 忽而又傻笑起来。“没准齐王是傻子，偏有这被人欺负的喜好也说不定。毕竟此前他也没表现出有多聪明。” “换做是我，没银两的事情，我可不做。” 随之而来，就是一声巨响。白祁倚靠着椅背滑坐在地上，睡了过去。 陆凌霄叹了口气，将白祁加起来，从密道送回来客房。 回来时，似乎想到什么。 是啊。 没好处的事情，天下有几个人回去做呢？ 齐王如此急切的派人上门，不是西凉皇子有求于齐王，恐怕是齐王有求于西凉皇子。 可西凉皇子远在异国，有什么值得齐王汲汲于求的？ 求势？求财？ 陆凌霄拿着密折，手指在纸上摩挲了一番。 虽然说不上什么，他总觉得此事并不单纯。 陆凌霄招来个黑衣人，“去通知重九，盯紧驿馆和齐王府。一旦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我。最好能探出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 “是。” 黑衣人禀了一声，又消失在空中。 王舒桐既然领了命，也不敢耽搁。隔天大早就前往驿馆详谈。 “七皇子无恙否？”王舒桐问道。 “进殿面圣不过一日，回来后我并未出过驿馆，哪能有什么事情。”李之鹤回到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二、你来我往皆算计，南有贵女嫁与西 “当今圣上仁心犹存，必不忍见事态恶化。何况北疆虎视眈眈，放任西凉先行灭亡风险太大。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谈判依旧能成。我们什么都不做，就是什么都做了。”姜哲说道。 “如此可行么？”周青木有些忧虑。 “如果谈判不成，南国与西凉势必断交，商道一事谁都讨不了便宜。陆家在西凉的生意不需要我们出手自然而然也就断了。无论怎么样都可以。” “这”周青木沉吟了半晌，“此事全仰赖先生！但有需要，便与我说。” 这是要当甩手掌柜了。 姜哲倒是巴不得他当甩手掌柜。 “如此甚好。”姜哲点了点头。 王舒桐既然领了命，也不敢耽搁。隔天大早就前往驿馆详谈。 “七皇子无恙否？”王舒桐问道。 “进殿面圣不过一日，回来后我并未出过驿馆，哪能有什么事情。”李之鹤回到道。 “哦，是么。”王舒桐笑了笑。“我是见这茶桌物件多有换新，不似原来，才好奇有此一问。” “只是喜好不同罢了。西凉风俗有异，就换了一批更合心意的。折损无礼之处，还望王大人见谅。” “这到没什么，未能入皇子的眼，是那批物件没有福分。”王舒桐说的客气，然而心中依旧存疑。 这新换的几个与先前风格差距并不大，何来喜好一说？ 不过此事甚小，还不值得他这时候多放心思。王舒桐导回正题说道。 “先前皇子提交的国书，我们已经初步商讨过。” “哦？”李之鹤问道：“如何？贵国陛下可能同意我国所开出的条件？” “皇子也知道出兵是大事，我等不能等闲视之。你我两国既然是盟友，出兵相助本合情理。但行军破费军资，此等消耗，这” 王舒桐话说半句，李之鹤心知肚明。 “贵国行军，舟车劳顿，所需物资，西凉可以全数支援。至于其他，贵国若有要求，也可再提。” “西凉皇子果然大气。”王舒桐赞叹了一句，又犹豫的说道。“不过西凉皇子如此气魄，西凉开出的条款未免寒颤。” 这是对贡品不满了？ 李之鹤笑了一声，并不应承：“王大人，这种优质上等的红蓝宝石，一年产量也不过十来箱，如今已经进贡过半。王大人当清楚，这种矿脉一旦开发，年产只会越来越少。一旦枯竭，不可再生。便是我想多予，也没那物件呀。” “这”王舒桐沉吟一番，李之鹤并没有说谎，矿脉的事情他早有耳闻。“我们也不会在宝石上再做要求。新开的条件都写在了这份册子里，殿下您看看？” 王舒桐伸手递过一份册子，李之鹤接下，仔细的看了起来。 黄金三百万两，白银一千万两。丝绸一千二百匹，红蓝黄宝石各八箱，珍珠百斛。其余还有一些零碎的。 李之鹤心中嗤笑，南国也真的是敢开口。 黄宝石的产量可是要比红蓝宝石更为稀缺一些。一开口就要八箱？金银细软皆以百万记数。 “丝绸与珍珠倒是好说，这两物件在西凉只算寻常。黄金白银虽然常见，但数额实在过于巨大。可否再议？”李之鹤说道。 “黄金白银不过等闲，殿下不会吝啬于此吧？”王舒桐说道。 “并非吝啬，西凉一向藏富于民，皇室之中并不富裕。一时要拿出这么金银，王大人为难在下了。” “那依殿下所见，多少适宜？” “五成。”李之鹤伸出五个手指在王舒桐面前晃了晃。 “唉。”王舒桐摆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八成，八成我还能去与圣上说道说道。” “六成！不能再多了。”李之鹤严肃的说道，“再多，我想我可以去和北疆谈谈。没准三成就能达成协议。” 王舒桐也严肃了起来。 “殿下这么说可就伤情分了。既然西凉与南国交好，殿下又欲与北疆瓜葛，此番心思，殿下谈判心不诚啊。” “王大人此言差矣。三国并立，西凉虽然国弱，但尚有选择的余地。六成，加上四箱上等优质黄宝石，其余的皆可以应允。这是西凉可以表明的最大诚意，还希望王大人与圣上再考虑考虑？” “七成。”王舒桐沉吟道：“殿下此番有异心的说法我可以全当没有听见，七成加六箱黄宝石，此事可成。” 李之鹤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那就仰赖大人了。” “此中可不包括行军粮饷，还望殿下知晓。”王舒桐补了一句。 李之鹤心在滴血，面上却不露神色。 “此事如此商定，端看贵国圣上是否应允。” “这是自然，我必定会倾尽全力。”王舒桐郑重的说道。 王舒桐得了准信，又急急忙忙出了驿馆，往宫里赶去。 李之鹤收了茶具，依靠在一旁，面色沉重。 这笔花销他实在肉疼，总得从哪里回回血。 商道与齐王？ 既然齐王自己送上门来，不宰一顿似乎不太符合他们西凉的风格。更何况南国刚刚宰了他们西凉一笔，从他们皇子身上小赚一些回来，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南国能应承下出兵，总比与北疆谈和要来的好得多。毕竟与北疆谈和只能缓和一时，反扑是迟早的事情。 李之鹤算盘心中打得响，当即招来朝云。 “你去齐王府传个话。谈判定下来之日，便是我与他们合作之时。” “合作？”朝云嘀咕了一句，突然想起来就算李之鹤解释了他也听不懂，忙应道：“知道了。”退了出去。 消息送到齐王府，周青木又将讯息飞鸽传书传递给了姜哲。 周天绝看着最后的条件，神色毫无波动。 “爱卿觉得，这些已是西凉的极限了么？” “自然不是。”王舒桐说道。“但竭泽而渔不是上策，北疆一日不彻底解决，西凉与南国的交情就会日益深厚。长远来看，小利买长情，合算。” “更何况，此事是此事，他要娶我南国的贵女，难道还能让他空手来么。聘礼一事，还可后议。”王舒桐说道。 周天绝沉默了一会儿，“那就按爱卿说的办吧。具体的事宜跟季相还有顾相商量着来。” “是。” 王舒桐应道。 合作的主基调定了下来，当时提出的和亲事宜也提上了日程。不少人都蠢蠢欲动，顾府也不太太平。 顾立坤眼见事情不会按照他的预期发展，也打起了这个主意。自己家里两个女儿年龄都与李之鹤差不多，若是能嫁过去，也是一门好亲。 “不行。”林夫人气恼的坐在椅子上别过头去，五根手指搅做一团。“我不同意。西凉那么远，你怎么舍得把莲生嫁过去？” “嫁过去又不是吃苦，若是能嫁过去，那就是正妃，未来西凉国的皇后，前途不可限量，谁能欺负的了他？”顾立坤劝慰道。 “那什么七皇子，能不能当上西凉的皇帝都是两说的事情，还皇后，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林夫人气的随手拿起个杯子就冲顾立坤砸了过去。 “哎呀，夫人你这。”顾立坤侧身躲了过去，上前说道。“七皇子我也见着过，确实仪表堂堂，而且传闻他才智性格都不错，怎么就配不上我们女儿了？” “我说配不上就配不上，皇亲怎么了，天高地远的，万一我们女儿在西凉被人欺负了，护都护不着，鞭长莫及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京城之中不乏年轻才俊，偏要选个那么远的。你安得什么心？”林夫人说着，眼泪都要落下来。 顾立坤安慰了几句，林夫人都不打算听的样子，也是心一横，决绝的说道：“这个家现在还是我做主，我说去就去。” “你！”林夫人指着顾立坤，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就算去也不一定能选被选上，试试看又无妨。”顾立坤抱住哭哭啼啼的林夫人，放软了态度说道。 “那那个小杂种也要去。”林夫人恨恨的说道。 “谁？”顾立坤面色差异，小杂种？ “就是你外头带回来的女儿！” “你说烛华？”顾立坤皱了皱眉头。 “怎么，我的女儿是顾家的女儿，要为顾家做出牺牲，她顾烛华这时候就不姓顾了？她也是顾家的女儿，她也必须去。” 顾立坤犹豫了一番，“成，听你的。这总可以了吧。” “哼。”林夫人依旧置着气，不太搭理顾立坤。 “哎呀，夫人。” 事情很快就在顾府传开，顾莲生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在她看来，嫁与李之鹤日后好歹也是皇室正妃，何况李之鹤在朝堂上信誓旦旦的说娶得是未来西凉的皇后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既然堂而皇之的在朝堂上宣言，自然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不然可治欺君，两国邦交也将有异。能当皇后，即便远嫁又如何？ 只是，虽然如此，脑海里不知怎么的闪过了温明悦的影子。 顾莲生咬了咬唇，有些烦躁。 这是怎么回事？ 顾莲生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灌下，却浇不灭心头的火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三、红叶之盟虽好事，几家欢喜几家愁 顾莲生坐在自己的屋里发呆了整整一天，到傍晚的时候才突然觉得，有些事情自己一个人想是想不明白的，与其如此纠结，不如找温明悦出来谈一谈，见上一见。 或者见面之后，心中那些想不明白，道不清楚的事情就会化解开来，自己也能有一个决断。 “秋萍。”顾莲生唤道。 秋萍原来是她院落里的小丫头，自从红梅死后，顾莲生没什么人手可用。她本想找林夫人再要个可用的人手，却被训了一顿回来，让自己好生收敛。她没什么办法只得在院子里提了个丫头上来，就是秋萍。 秋萍虽然胆小畏缩，总归还算听话。 听到喊声，秋萍从门口进来。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么。” “你出府去帮我打探个人，是个书生，姓温，名明悦。” “这”人海茫茫，只有一个名字，叫她去哪儿找？ “怎么，办不到？不想去？”顾莲生看着秋萍，眼中没来由生了火气。 “不，不是。奴婢这就去。”秋萍说着就要推出去。 “这还差不多。”顾莲生嘀咕了一句，似乎又想起什么。“慢着。”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此人可能与季相府的公子颇有交情，你可往那处一寻。”毕竟第一次见到时，温明悦就是上来季府的船只。 “是。”秋萍说着，告退了出去。 顾烛华知道这个消息后明显变了变脸色。 “你们都下去吧。”顾烛华将春迎她们支了出去。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静静。 以前有过这个事情？顾烛华仔细的想着，当年自己困锁于顾府之内举步维艰，甚至连和光院都很少踏出一步。可不至于如此重大的事情自己都没有听说过吧。 李之鹤究竟娶了谁？ 顾烛华脑海一片混沌，重生之后很多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都模糊了起来。有些事情似乎发生过，又似乎没有发生过，隐隐约约似乎是盖上了一层雾气，难以分辨。 难道重生之后，前一世的记忆会慢慢减退？ 顾烛华有些不确定。 重生已是机缘，不可能有迹可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顾烛华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只看眼下，此事何解？ 照理来说，和亲当娶贵女，贵女即便不是出自于皇室，至少也要是贵族嫡系，否则身份上不太相符，欠妥当，难免有我国轻视对方之嫌。怎么会让自己也上去被挑选的？顾立坤贪这个富贵，就不怕得罪圣上，日后闹的场面不好收拾？ 还是 只是让自己充个人数走个过场呢？ 顾烛华游移不定，写了封信给莫白。让他调查此事。 不日，夜深人静的时候，顾烛华突然惊醒，有人在自己的床上？！ “谁？”顾烛华反身握住那人的手，却没有感觉道反抗。 顾烛华定睛一看，带了几分怒气，连声音都显得淡漠起来。 “莫先生，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你白天出不来，晚上也出不来，送封信给我，我能怎么办？我当然只能找个没人的时候自己来找你。” 莫白一脸委屈的说道。 “那”你也不能没事大晚上钻人家闺女床上去吧？顾烛华满腔羞愤。 莫白似乎察觉了顾烛华所想。 “你怕什么？”莫白从上到下扫了顾烛华一番，说道：“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全身都是骨头还咯的慌，我能对你个都没发育的小屁孩做什么？我的年龄都可以当你叔了，你这个小姑娘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我？？？”顾烛华气的说不出话来，缓了半天才吐出两字。“出去。” “那我去外面等你，你批件衣服。”莫白从善如流，一个侧身就闪了出去。 顾烛华扑了扑有些发烧的脸。从衣服架上随便捡了两件披上也跟了出去。 “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出去说话，天亮之前我再送你回来。” “好。” 得了顾烛华的应允，莫白一手拽在顾烛华的腰上拦腰抱起，三下两下出了顾府。来到一处酒馆。 “莫大哥，您又来捧场啊？” “老规矩。” “东厢给您空着呢。这姑娘，可比跟在你身边那个水灵。” “少说混话，忙你的去吧。”莫白推了小二一手，把他赶到一边去。又转头跟顾烛华说道：“跟我来。” 二人入内左拐右拐来到一间小间。 “这是什么地方？”顾烛华好奇的问道。 看着这门板老木头都快烂掉的模样，刚刚走来的楼梯咯吱咯吱的特别响，她都害怕会掉下去。 “江湖上的一个朋友而已。这里看似平常，但四周无人，是个谈话的好地方。门口小二哥会拦着，别人过不来。” “原来是这样。” 听上去应该是莫白此前的一个据点。江湖道上，是有这个习惯。 “你大费周章把我带出来，是查到什么紧要的了？” “紧要不紧要说不上，急迫倒是蛮急迫的。”莫白倒了两杯清水，递了一杯给顾烛华。 “西凉使臣入京的消息你应该知道了。” “有所耳闻，貌似是战乱之故。” “是，西凉这次来的是西凉七皇子李之鹤。” “这个我也知道了。” “那我说点你不知道的。西凉与南国的谈判已经近尾声，据小道消息说，皇宫第一道金令已经发出，在去往边境的路上。金令是调遣兵将所用，证明该谈的都谈的差不多了。” “这我也猜到几分。” 不然顾立坤不会考虑要送顾家的女儿去应选和亲，肯定是事情将成。 “和亲的人选将会在后日文宴上，有一个初步的确定。虽然说具体还需看皇子和圣上两方的心意，但八九不离十就是在去后日文宴的人中选出。” “后日？”顾烛华失声喊了出来。“这么着急？” “也不能算着急，只是过个眼。人选的确认可能还需要很长时间。有消息称，此次被选上的女子将会被圣上认为义女，以公主的名义嫁去西凉。但是不知道真假。” 顾烛华皱了皱眉头，“应该是真的。” “哦？” “否则，我一个庶女怎么会被推出去？两国联姻如此大的事情，与我这种小人物原本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圣上的意思，还是李之鹤的意思。总之，波及到她她就很不爽。 顾烛华眉头深锁，莫白继续说道。 “七皇子才来京城时也曾闹过一出，看上去倒是个正派人物。这是七皇子的资料。非常有限，只能找到他到京之后的消息。至于其他，后日就是文宴，这时候去西凉根本不可能。” 顾烛华快速扫了扫，将大致内容记在心中。 “齐王曾把傅寒月送给李之鹤？” 顾烛华一时无名火起，却又不好发泄，将册子掐的变形。 “是，可李之鹤不是把人送回去了。再说一介艺姬，你激动成这样子做什么。”莫白有些不解，“难不成你还是个烂好人，看到不平事都想搀和一脚？” “没这回事。” 顾烛华稳了稳情绪，眼下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七皇子的喜好暂时无法得知。所以我们没办法在这个事情上做文章。如果你不想被选上，最好的方法就是想办法推掉后天的文宴。” “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算她想推，顾府的人也不会放过她。 “那就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去。” “人多？”那不是更引人注意了么？ “所谓大隐隐于市，人多反而眼杂，不一定会看到你。” “好像有点道理。” 顾烛华沉吟道。 “这个是幻香，会使人记不清你的样子，只有单独相处的时候管用。这一瓶是迷药，虽然觉得没什么用，但是先给你备上。七皇子身边的一同来的将军朝云已经随同金令出发，带走了随行的大部分人，想必是回西凉前线。七皇子既然没有跟着一起走，应该是另有打算，还要在京城里留一段时间。文宴虽然是给七皇子过眼，但最终确定还是要看圣上。只要你不太扎眼，应该不会被看上的。” “不会被看上？”顾烛华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莫白又从头到脚讲人扫了一遍：“你还要我再说一边？” “” “算了，还有其他什么么？”顾烛华收好药，问道。 “其他”莫白沉吟了一会儿，“文宴设立在清风明月楼，我会想个办法混进去，以防万一我好策应。你也需做好万全的准备。到时候虽然圣上不会屈尊过去，但是听说太后会到场，尽量打扮的普通一些。不过，你给球儿做衣服的那种布料千万别用，丑，扎眼。” “我又不是傻子。” “球也不是只傻猫，你别误导他的审美。”莫白抱怨道。 “成成，你说的都对。”顾烛华有气无力的回应道。 “别这么消极么，只是预选而已，就算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大仇未报，我决不可能离开京城。”顾烛华的目光陡然犀利。 “你这女孩子真是哎。”莫白叹了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四、一事未平一事起，清风明月风雨兴 “不过。”顾烛华说道：“你说的这些信息，我不觉得你有特地把我从顾府带出来的必要。”毕竟绝大多数都是她也知道的事情。 “确实没这个必要。”莫白承认道。“主要是给你个心理准备，后天的清风明月楼，我一定会去。” “哦。”顾烛华应道，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什么。顾烛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时辰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先送我回去，免得被人发现。” “好。”莫白答应的爽快，回去的路一路无语，莫白将顾烛华放在主屋的门口，就自己离开了。 顾烛华走在屋里换下衣服，一本册子掉了出来。 是刚刚莫白给的那本。 顾烛华拾起来带到床上认真的翻阅了几遍，就丢到火盆子里烧掉了。 夜已渐入深沉，顾烛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第二日，顾烛华顶着个黑眼圈起了床，春玉捧来温水，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你昨天晚上是没睡好么，怎么这么憔悴。” “有么？”顾烛华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的说道。 顾烛华伸出手拿了毛巾洗了把脸，起身坐到梳妆台前，举着雕花小铜镜子瞧了瞧，好似也瞧不出来什么。 “可能是老了吧。” “扑哧。”春玉被逗得笑了出来。“小姐不过十来岁，怎么就说老了呢。小姐都要说老了，那我们这些该怎么办呀。” 正说着，何氏派来的人过来传话。 “二小姐，老夫人喊您去大堂。” “我知道了，我就去。”顾烛华应了一声。 想必是关于文宴的事情。顾烛华心中暗自思忖。 “随便挽个发髻就成了，免得老夫人久等。”顾烛华吩咐春玉道。 “是。” 春玉应声，手中的梳子飞快，扎成一束垂下，又系了一根鹅黄色的发带，简单明了。 “就这样吧。”顾烛华看着镜中，觉得还成，起身就带着春玉往大堂走去。 顾烛华踏入大堂之内，环顾了一下四周。 大堂内，顾立坤坐在何氏边上，林夫人不知所踪。 顾立坤看上去心情并不好，皱着眉头不说话。一旁的何氏倒是面色轻松。 “见过老祖母，见过父亲。”顾烛华行了个礼。 “起来坐吧。”何氏说道：“莲生还未到，等到了一块儿说吧。” “是。”顾烛华应声道，起身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堂之内好似有低气压流动一般，一时无人开口说话，站在一旁的侍女们也按捺不住，能找个理由溜出去的都溜了出去。 好半会儿，顾莲生这才姗姗来迟。 “老祖母好，父亲安好。” “好了，这会儿人都到齐了。”何氏开口说道。“西凉皇子入京的事情，你们都知晓吧？” “知道。”顾莲生回答道。 “西凉与我南国交好，这是幸事。西凉皇子欲娶我南国贵女，这是你们的机会。一旦嫁给西凉皇子，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西凉国的皇后。放我那时候，哪有这么好的机遇。你们可要好好把握。” “明天的文宴，我希望你们两个都去表现表现，别给我出什么差错。特别是你，烛华，我知道你鬼点子一向多，文宴上要是捅出什么篓子，我要你好看。”何氏警戒道。 顾莲生听到何氏敲打顾烛华，心中愉悦，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何氏瞪了顾莲生一眼：“你也一样，别出纰漏。能选上是你们的福气，知道么？” “是，老祖母。”顾莲生乖顺的回答道。 “新的衣物我已经提前给你们备下，回头我会差金嬷嬷送去你们院子里。今天就别出门了，好好呆在府里。明天除了西凉皇子，朝中不少重臣也会到场，由太后娘娘主持。别给我顾府惹上祸端，否则我必定严惩。” “是。”顾烛华与顾莲生两人同时应道。 何氏看上去相当满意，让她们退了下去。 顾立坤一眼不发，只是冷冷的坐在一旁。等二人都出了去，何氏这才问顾立坤道：“你觉得她们两能被选上么？” “这种凭运气的事情，还得看运道。”顾立坤回答道。 “也是。不过你怎么会让顾烛华也去？” “烛华”顾立坤想了想，脑海之中似乎对这个女儿没什么印象。“毕竟是顾氏的人，多个人多一分希望。就像您说的，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希望别处什么岔子。烛华是机灵，可是机灵过了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何氏说道。 “是这样么？”顾立坤不置可否，也不再说话。 出了大堂的两人各自无语，顾烛华这会儿确实没什么心思跟顾莲生抬杠，直接回了和光院。顾莲生这儿，秋萍自昨天吩咐出去也一天多了，一个信儿也没带回来。真是不如红梅好用，不过是找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顾莲生正与秋萍置气，也管不着顾烛华，自顾自走了。 难得的和谐不过是各有心事。 顾烛华回了和光院，气血翻腾不已。 她终于知道奇怪在哪里了。 诚如莫白所说，这只是预选而已，相当于初试，即便文宴上被看中，日后是不是被选上也未可知。 可莫白却特地将她带出去，告诉她自己明天必将会出现在宴会上。 起先她还想不通原因，如今算是大致知晓了莫白的意思。 明天的文宴上，朝中重臣也会出席，这意味着，朱文州也极有可能会前去。 这般文宴既然太后会亲临自然管束严苛，所用之人大多是带刀侍卫之流。朱文州若是前去，肯定不能带吴霜雪这样武功高强而又身份不明的江湖人士过去。 如此说来，确实是下手的好机会。 可文宴涉及皇家，守卫怎可能松懈。在这样的场面下下手，即便朱文州身死又如何，这举动无疑是挑战皇室尊严，还有可能破坏两国邦交，可比上一世刺杀未遂被官府追杀严重多了。 莫白怎会如此莽撞。 许是他有周详的计策，可再周详的计策要想全身而退，还是太危险了。 要在他出手之前阻止他。 可自己打又打不过他，这该如何是好？ 顾烛华头疼不已，自己的事情本就烦心，怎么又出了这档子事情。 陆凌霄？ 顾烛华突然想起了他。 既然顾府的暗卫尚可与莫白一战，陆府是否也有这样的暗卫？毕竟同属四大氏族，挡也有此实力。顾府的人无论如何不能惊动，眼下看看如何能找陆凌霄商议一番。 可是今日何氏说了，不许出门。 春玉见顾烛华坐立不安的模样，只当她忧心七皇子选妃一事，劝慰道。 “小姐不必如此紧张，若是选上了也是好事啊。” “你出去。”顾烛华皱了皱眉头。 “”春玉想说些什么，可见顾烛华怒上眉梢的模样，还是噤了声，退了出去。 “小姐怎么会动这么大气？”冬迎在门口小声的与春玉说道着。 “是主子发个怒怎么了，瞧你们那模样。”红桃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回头等你失了宠，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呢。” 冬迎听着红桃说话就想上去找她吵嘴两句，何况说的如此不中听，却被春玉拉住。 “算了，我们走。最近做事尽心些，别被抓了错处。小姐看着心情很不好。”春玉一边说着，一边与冬迎说道。 “可她”说着这般难听，难道就算了？ 冬迎回头见春玉已走开了一截，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等等我。” 顾烛华赶了春玉出去，一个人待着还是觉得气息难平。她也知晓春玉是一番好意，只是此时，她已经是心烦意乱，顾不上这些。 连着两夜没睡好，顾烛华即便涂了厚厚一层粉，还是难掩憔悴。 顾烛华提前去了清风明月楼，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莫白的身影。 转念一想，莫白既然敢来，肯定会有所乔装，自己一直看不破也属正常。 顾烛华旋即去找了清风明月楼的小厮。 “去找你们的主子，就说顾家二小姐有急事找他，请他务必前来。” “我们家公子平日也不来楼里，你叫我上哪儿找去。”小厮推脱道。 顾烛华恶声说道：“事关人命，你若不去，晚上出了事，别说是你，就是你们家主子都逃不了干系。别说你不知道晚上的宴会究竟有多重要。” “这”小厮被顾烛华一下，心里也有些打鼓。“我只能尽量找一下，若是公子不在楼里” “那就去陆府找！不论如何一定要让他尽快来见我。” “是！我知道了。” 小厮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又马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跑了出去。 这明显是被吓着了。 顾烛华回了自己的位置，却还是不住的往门口张望。 “起先还听府里的人说，妹妹不愿远嫁，愁苦了一日。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么。七皇子人还未到，妹妹心已悬在人家身上了。”顾莲生出言讽刺道。 秋萍找了两天都没有找到温明悦，这让他攒了一肚子的火气。 “姐姐管好自己便是，我如何如何，与你何干？莫不是姐姐想要在这儿挑事？别忘了老夫人说的话。要是弄砸了宴会，我们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还是消停消停吧。”顾烛华说道。 “我这不就是怕你捅出篓子来。”顾莲生说的一脸关切。“如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尊驾面前失仪，连累到我，我可怎么好。老夫人可凶着呢。” “既然这样，你最好安安静静的坐那儿。否则，你是顾家嫡女金贵，我可是一无所有。你若再出言激我，大不了玉石俱焚，咱们一起完蛋。”顾烛华说着决绝，顾莲生一时语塞。 “算你狠。” 自己没必要跟一介瓦砾计较。哼。 顾莲生如是想着，也怕顾烛华真疯起来不管不顾将自己拖下水去。噤了声。 可又觉得如此太失身份，好似自己被她压了一头似得，心有不甘。干脆起了身，离开座位，去找其他同来的贵女们攀谈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