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农女锦绣》 正文 第1章重生了 时值三月末端,庆州县县城庆城镇东山上,紫色的苜蓿花点缀在茫茫杂草中,一眼望去,漫山漫野,漂亮极了。 白露却横躺其中,脸色惨白,头发散乱,口角边沾染着褐色的污渍,勃颈处一道青紫的掐痕。 至日头偏斜时她才悠悠转醒,只觉喉咙如火烧一般,慢慢撑着爬坐起来,身上忽然掉下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看着有些眼熟。 拿到手里沉甸甸的,藏蓝色的丝绸质料,四周边掐着金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起的,打开一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五块大金锭。 这对白露来说可是笔巨款,心下惊疑不已,环顾四周,不远处有座土砖瓦顶的小屋,门口悬着刻有二字的木匾。 这茅屋她再熟悉不过,乃她生父白蒹当年所建,后来家里看的不严了,他经常带她过来,坐看风起云涌,闲品清汤名茶,偶尔董叔也会过来,俩人就天南海北的闲聊。 可这地方,应在三年前就被雷劈毁了啊她捏了捏钱袋,硬邦邦的金子货真价实。 白露摸了摸脸,审视着自己的四肢和衣裳,确实是自己的身体,但身量瘦小许多,且胳膊因为退婚,被娘打出来的的疤痕没有了。 她冲着手腕处咬了一口,果然是疼的。 这一连串的感官刺激终于让她相信,原来,先前不是做梦,她真的得神仙所救重生了,且从目前的现状来看,一下就倒退五年,重生到她十三岁时。 此时一阵阵风扑面而来,带来的花香味却刺激的她咳嗽起来,刚才因为震惊忽略的疼痛,被诱发后更加难受,张开嘴想说话,却只发出一丝像生锈的弦器音。 好一会终于平息下来,白露的视线正好落在那只钱袋上,虽然从记忆上来说相隔有五年多,但这段改变她命运的经历,还是能清晰的浮现于脑海中。 前天临近傍晚十分,她在山坳里发现一受伤男子,自称是临县来做买卖的,误碰捕猎的陷阱而伤。 白露见他穿着锦袍乌靴,有几处确实像被利器刮烂的,五官艳丽,若不是穿着男装,加之身材高大,喉结明显,真能错以为是个姑娘。 一眼过去狼狈不堪,白露虽疑虑重重但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帮着扶到道庐,又去董叔那里借来药和食物。 结果今日刚至道庐门口,一伙身穿黑色短褐的蒙面人忽然冲出来,还来不及惊呼,她便被钳制住双臂又堵上嘴,随即才从道庐里施施然走出一男子来。 一身黑色圆领袍衫,襟袖皆滚着金边,金色云纹腰带,束袖乌靴,只觉姿如苍竹,气势凌人。 脸上带着银色面具,头戴小冠木簪,不言不语,只睨她一眼便撇开视线,跟在他侧后身有一大汉,身穿黑色曳撒,几步上前一把揪住她领襟道: “昨日你救的那人跑去哪里了?!” 跑了? 难道这些蒙面人是那男子仇家?而那男子昨日其实是被他们所伤? 白露心里纳罕,表示不知底细,那汉子又问: “除你还有谁知道昨日之事,说了就不用死!” 先前救的那男子声称身怀巨款,曾再三请求不要说出去,白露一直守口如瓶,便赶紧摇头。 大汉看向那面具人,对方轻点了下头,那大汉便改掐住她脖子,白露只觉痛苦难耐,可毫无解脱之法,拼着死力的挣扎也不过是蜉蝣撼树。 片刻脸憋得胀红,大汉这才松开手,白露还未喘口气,胳膊便被另外两个黑衣人钳住,其中一人还揪住她头发,将她上半身全摁倒在地,那大汉跟着蹲下道: “要说的假话,让你求死不能!” 白露口涎鼻涕四溢,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耳边一道利刃出鞘的声音,紧接着脸颊便冷冰冰一片 余光里是一把冷硬的匕首,映着斜阳泛起寒光,刀尖直抵脖颈,只要再往下一点,便能刺穿她的血肉。 白露本能的想要呼救,可已然被钳制她的人捂住嘴,看来他们是想动真格的,就在万念俱灰之际,不远处响起一道被刻意压低的声音: “算了,饶她一命吧,当是为老夫人积德,” 白露大喜过望,可对方紧接着一句话,又让她如坠冰窟, “山野村妇应不识字,给她点打赏,毒哑了莫叫多言便是。” 毒哑? 白露吓得头皮一麻,随即发根一痛又被提溜起来,那面具人已转身走向一顶蓝色小轿。 白露明白 过来,救她一命和要毒哑她的,都是此人,平淡的口吻,好像不过是洗脸洗脚的寻常事般。 她死死盯着戴面具的男子,连对方乌靴后跟上的破洞都瞧清楚了,然而决定了她的命运后,那人再未瞧来一眼,一踏入小轿便离开了。 而那留下的大汉则拿出丸药,强行给她灌下,不一会白露就感到喉咙灼痛起来。 那些人围观片刻,看白露跪瘫于地,痛不欲生,嘴角还有白沫溢出,汉子才将钱袋丢下道: “公子仁善留你一命,日后莫要对任何人提及昨日今日之事,否则你和你的家人全部性命难保!” 说完便带人离开,留下她不一会便昏了过去。 白露从回忆中醒过神,看着拿钱袋说不出是悲哀还是庆幸,上辈子醒来后回到村里,金子交给家中,娘却没带她看大夫,致使成了哑巴。 因此被退亲后,再未能找到婆家,一直到她十八岁,被逼死在柴房里这一切的噩运都是从被毒哑开始的。 不,是从救了那个男人开始的! 那伙人问的话,让白露以为毒哑她的另有其人,现在冷静下来回想,面具男乌靴后跟上的破洞,跟被救的男子一模一样。 她想着靴子破了会弄脏鞋垫袜子,今日还特意带来针线,可原来,面具男子就是她昨日所救之人。 戴面具是不想被看见相貌,可第一次遇见时已被看清,这伙人定是要做什么坏事,所以必须除掉她,以为她不识字,念在救他一场,才只毒哑而已。 可若是知道她认字的话白露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伙人一看就不是善类,她能保住性命已然万幸,好在从前世看,到十八岁前她都没再碰到过此人。 白露慢慢撑站起来,看到旁边的竹篓歪倒在地,里面还有她从董叔那儿取来的米汤,现下全洒了,此时日头西斜,而她一点苜蓿都没采来。 这般空手回去一场打骂在所难免,打眼瞥到那钱袋,又豁然释怀,无论如何,能重生一次便是大幸,还计较这等小事干嘛,不如好好筹谋一下,如何把握余生,不再重蹈覆辙才是 首先,金锭等于是她拿命换的,肯定不能再给娘了! 而且,只要有了钱,只要尽快找到董叔,喉咙就能治好,下定了决心,白露立马将瓦罐捡回竹筐,向道庐走去。 这是东山西北坡,因为地处陇东高原,沟壑梁茆纵横起伏,除了苜蓿之类的野花野草,没有高大林木,也无法耕地,平日别说人,连禽兽都很难看到。 而耕地都在董志塬,也就是庆城镇南边,镇内或周边良田不多,好在城镇多河交汇,交通便利,是庆州乃至周边几县重要的贸易场所。 是以人们多以做买卖为业,没本事的便以帮工为生,因此到了花期,除非穷到实在吃不饱,或者有养家畜的,如她这般日日来采苜蓿的并不多。 走进道庐,不过仅供四五人驻脚大小,内里靠墙砌了张单人炕,上面铺了张藤席。 当年不用烧炕,白蒹便将炕下挖空,可藏茶具,方便过来煮茶时不用背来背去的。 白露依循记忆从炕的侧边掏出活动砖块,茶具还在里面,只不过父亲走后再也没用过,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拿出里面的银勺,就地挖了个深坑,掏出一块金锭,将钱袋放进坑里盖上土,再将砖块掩好,想了想,取出两只银杯。 茶具是耀州窑的荷叶状青瓷,一壶六盏,而查灶c茶碟c镊子等等则是纯银或镀银的。 至于为何多两只银杯,因那时外祖还在,家里条件很不错,青瓷是白蒹的心头好,只自己和亲近人所用,银杯则留给偶尔经过的乡亲讨茶用。 做好这一切,方背着竹篓下山去了。 本应先去还董叔东西,但看夕阳西下,决定还是先回村里,毕竟夜里不好走山路,且回家晚娘也会暴跳如雷。 还好现住莲池村,就在庆城镇郊外,加上春天白日长些,到家时天还没黑。 此刻院门正虚掩着,透过缝隙听到有两个妇人在对话,其中一人是她娘傅氏,另一个却不熟悉。 2017分割线 大家好,开新文啦,无论你在哪里看到这篇文的,希望也去阿里书旗app看正版,因为支持正版才是作者更文的最大动力啊,非常感谢。 另外本文跟《飞枝记》为同一架空历史背景,故事则是各自独立的,因为很多读者对《飞枝记》结尾不太满意,也会在本文稍后有情节交叉的部分,做出一些补足描写,希望喜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第一关 白露家其实姓傅,祖上据说也是大官,到她外公傅润出生时,父亲早亡,母亲带着三兄弟蜗居在莲池村,穷的连吃饱饭都难。 傅润十四岁跟人出去跑船,三十岁就在庆城镇置办宅子铺子,期间当然把二弟傅康c三弟傅泰也带了出去,傅家这一脉才算兴盛起来。 可傅老太爷去世后,白露母子三人就被二房傅康一家逼回了莲池村的祖宅。 这祖宅是傅老太爷当年最鼎盛时重新起盖的,除了里长家是村里最好的房子。 典型的箍窑,用高墙围了院落,墙面皆为青砖,屋顶填土铺瓦,坐北朝南三间大房,中间空档处做院子,旁边坐南朝北有两间窑房,靠墙边有一三尺宽的水井。 这俩间一做厨房,一做柴房堆放杂物,旁边用篱笆扎个蓬,养了些鸡鸭。 白露定了定神,推开门一瞧,想不到另一个不熟悉的声音,来自她定亲的孙家汪氏,也就是她的准婆婆,正跟傅氏亲亲热热的聊着天,白露顿了顿,对着二人方向只微微一鞠躬便走开了。 幸好她平日话也不多,是以并未惹人奇怪,走进杂物房还能听到傅氏的大嗓门,在嘚吧嘚吧的炫耀祖上多么显赫。 本来没打到苜蓿,准备拿银杯讨其欢心,没想到汪氏转移了傅氏的注意力,而昨日打的苜蓿还够家禽吃好几顿,家里除她根本无人会管这些,如此一来,这重生后的第一关算是顺利通过了。 不过汪氏在此时来家,跟上辈子有所出入,莫非是她重生改变了事情的发展轨迹? 白露不敢妄自揣测,只暗下决心要稳扎稳打,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才是。 放下竹篓,掏出银杯金锭,将金锭放到瓦罐里,和另外两只银杯一道藏到杂物里,这里又乱又闷又脏,家里其他人平日并不进来。 做好准备,快走出去时,忽然听到汪氏在向傅氏试探嫁妆,猛地想起来,上辈子不就在这时露馅的嘛! 俩家能成功结亲,是傅氏到处吹牛,说傅老太爷留下许多好东西,她对白露又多么疼爱,这才让贪心的汪氏为了丰厚的嫁妆上门结亲,又在订亲时一咬牙给了十两的小礼。 可之后傅氏却一直没松口嫁妆到底有什么,汪氏便间歇来打听。 想想前世的“曝露”,全怪自作多情,为给准婆婆留下好印象主动端茶倒水,一次被问话没法作答,说是吃东西腌了嗓子,两次三次又是,自然引起了猜疑。 后来又被汪氏在外面堵住,软硬兼施逼问嫁妆,这才彻底暴露她成哑巴的事。 汪氏此人不仅贪心,亦刻薄粗鄙,典型的泼妇一枚,不仅宣扬的村里人尽皆知,退亲后还闹到里长那里,说傅家骗婚,又多要了五两银子的赔偿。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被坏了名声的白露,本来因为不能说话便很难讲亲,后来就彻底讲不到人家了。 所以纵使嫁人是离开傅家最快的法子,她也不愿嫁到孙家,否则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罢了,看来要好好思量一番,如何让名声不受损的退亲。 白露想了想,便出去给牲畜喂食,然后打扫牲圈,这在家里本来也默认是她的份内事,所以现在做不会显得突兀。 不远处闲聊的俩个妇人,傅氏当然不想让她过来,怕她说出自己对她不好,让孙家怀疑嫁妆的事,而汪氏,毕竟定亲后头一回上门,看她转来转去的忙活就是不过来,也不好直接说什么。 又闲扯半个多时辰,日头都擦着地平线了,汪氏才离开,前脚刚走,那傅氏就骂道: “死丫头磨叽什么,还不过来做饭,阿杰要回来了!” 白露连忙走过去,听她又骂骂咧咧道, “那个死老太婆,竟然还来打听陪嫁,以为十两小礼多金贵似的,我老傅家一双筷子都值个二两呸!” 白露在旁安静的烧火,别说她不能讲话,就是能出声也不敢多言,其实傅氏还真没吹牛,傅家在这时确实还留了些好东西,可等到白露死时早被败光了,否则也不至于一欠债就想卖了她。 傅氏骂了半天见白露不吭声,就走到旁边,伸脚冲她小腿肚子上踢了一下: “哑巴啦,是不是早就向着孙家了,跟你那畜生爹一个德性,吃老娘的喝老娘的胳膊肘还往外拐,闷不吭声,一肚子的坏水!” 经历过上辈子的生死,再次面对这般辱骂责打,白露早就麻木了,这时院门一响,二妹傅霜带着三弟傅杰回来,一进门就喊道: “娘,阿杰饿了!” 白露的心刺了一下。 傅霜比白露小两岁,从前觉得这个妹妹机灵讨喜,有什么好吃好穿都主动让着她,经过上辈子,才看清不过是懒惰油滑。 傅氏听见儿子回来,赶紧迎出去,一口一个乖儿的叫,看傅杰身上出汗,连忙喊白露道: “死丫头,赶紧烧热水给你弟弟洗澡!” 说着又吩咐傅霜, “去给你弟弟找身干净衣裳。” 陇东地区天气并不炎热,一般人家春季不会常洗的,要知道烧一次热水得费多少柴火,然而对傅氏来说宝贝儿子更重要,也说明这时傅家境地确实还过的去。 旁边傅霜便趁势道: “娘,我就着弟弟二水洗一洗吧,不然带阿杰玩,他该嫌弃我馊了” 傅杰接到了二姐的眼色,也道: “是啊娘,让二姐也洗洗吧,不然熏死我了。” 面对儿子,傅氏基本是有求必应,不耐烦冲傅霜道: “去吧去吧!” 听到全程的白露知道,傅霜是借着娘疼傅杰来奴役她,果然,她不仅要打水烧水,俩人洗好后,傅霜还对她笑嘻嘻道: “大姐,我要带弟弟,烦劳你洗衣裳咧!” 说着就欢蹦乱跳的跑了。 白露只瞥了她的背影一眼,旋即敛下眉目,因为应不应都是她要做的,若是不做,到时傅氏发起泼来,傅霜总有理由推脱,倒霉的还是她。 吃过饭,一家人开始洗漱。 晚上傅氏轻易不准点灯,是以在还能看清时就要上炕,但白露却要继续干活。 只因天气好时,白日要去打苜蓿,所以像担水c洗衣裳这样不用出门的活儿只得晚上做,等他们都歇下了,方在院子里就着月光洗衣。 静逸的环境让白露逐渐平静下来,重生的诡异经历,她已能安然接受,抬头看看天幕中那一轮玉盘,安宁祥和,再看看这杂乱的小院,在夜幕下散发着破败的气息。 想想傅老太爷活着时,家里光景多好,不仅吃用上等,还有仆役c丫鬟伺候,简直天壤之别。 然而目前还不是最坏的处境,据前世记忆,五年后无所事事的三弟会被诱去赌博,欠下债款,于是偷了田契房契抵押。 因此在傅氏眼中嫁不出去吃闲饭的白露,便在傅霜的撺掇下,被打算卖进窑子,不仅能弄点卖身钱,将来等她接客还能继续要钱。 当她无意听到时,再次犯了蠢,以为他们只是一时情急想保住祖宅,是以没立马逃走,而是跑出去苦苦哀求。 她还记得因为口不能言,只能拼命磕头,地面又冷又硬,她满脸的灰尘和眼泪,然而最后还是被他们关进杂物房,准备等第二天老鸨来看人。 白露从小跟着父亲识字读书,可以忍饥挨饿,可以露宿街头,但那种地方是万万不能去的,当终于明白在劫难逃时,心灰意冷之下,便拆出竹篓上的麻绳,绑窗棱上自缢了。 那天正好是冬至,别人家都在吃饺子,她却忍饥挨饿,饱受欺凌。 那天也是如此幽深的夜,如此静逸的月亮,冰冷的空气中是她沙哑的哀鸣,绝望的窒息感慢慢袭来 直到那位白发白胡须c身穿白袍白靴的老爷爷忽然出现,自称十三号神仙,念及曾被她救过,特来报恩让她重生一次。 她起初以为这只是临死前的梦蘼,可等对方又忽而不见,再醒过来时,便是今日被毒哑之后了。 回想前世真是哀莫大于心死,当她被毒哑c被退婚,被汪氏造谣中伤时,傅氏等作为她的家人,不仅没有袒护安慰,反而极尽羞辱殴打逼迫。 当时白露虽然伤心但从未记恨,现在想想,如果面具男是她噩运的开始,那么家人的凉薄狠毒才是上辈子悲剧的根源。 白露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心底涌出无限的凉意,她一定要摆脱这样的家,否则只会跟上辈子一样。 按本朝例律,要么找到父亲得到庇护,要么嫁人,要么得等到及笄后单独立户。 父亲一直杳无音信,嫁人嘛,孙家坚决不能去,即使顺利退亲,再找其他合适的婆家也急不来,至于及笄,且不说她还有两年要等,纵使及笄后,她又能去哪里安身? 虽说她现在有金锭,但就算有宅子田地,除非让家里找不到,否则按照傅氏她们的秉性,到时只要请动族里c村里帮着以孝道压人,她孤身一人不会好过的。 如果,跑远远的,自己一个弱女子得多危险,记得邻村一个被逼嫁给老财主做续弦的姑娘,也是独自跑出去,没过半年家里就被县衙通知去领尸身了 白露但觉茫然,打眼瞧到杂物房,想到藏在里面的东西,暗忖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明天她得去找董叔,先把喉咙治好才是眼下必须要过的关卡。 欢迎各位小仙女多多留言哈 特注:本文是种田文女主升级走向,不是女尊女强,而且我喜欢铺垫伏笔,不喜欢毫无逻辑上来就能拳打西虎脚踢游龙,那样太假了而升级嘛,看过仙侠的都知道,主角都得从基层起步,种田不是仙侠,但是也要从学习技能开始啊所以小仙女们,乃们能理解,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第二关1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其他人还未起床,白露便将瓦罐c金锭包好放进竹篓背上走了,往日也是如此,天气好又正是苜蓿花期,迟出门被傅氏发现就会挨骂。 此刻村里很多人家都开始做起早饭,白露跨过马莲桥,准备进城一直北走,再往东上祖陵。 其实不穿镇子也能到东山,但得翻很多高坡,耽搁时间,且此时天色不太亮,走城里好歹有人,心里踏实点。 紧赶慢赶,走了超过半个时辰,老远便见一座四柱三门的石制牌坊,坊檐高大庄严,周边高达三c四丈,每道门都可供当世最大的马车通过,中间坊檐下四个篆体的红漆大字:周祖陵山。 从当中穿过去还有段长达四c五里的平路,可供三辆马车并通,到尽头是沿山体铺就的九百白石阶,笔直而上,乍看通天似的。 白露顺梯至山顶,抬头便是一座肇周圣祖牌坊,还是三门四柱,朱漆大柱,琉璃顶瓦,上有龙纹吻兽,威武不凡,令人心生敬畏。 穿过去便是周祖大殿了,白露望着巍峨的琼宇,在牌坊下驻足良久,回身眺望,黄土沟壑在旭日金辉下蒙着一层雾气,远处屋舍零散,炊烟袅袅,眼前明朗开阔,清风拂面,如诗如画。 在董源任殿丞后白蒹常带她来,此时重返旧地,回想两世为人,胸中难免激荡难平。 祖陵的建筑是以周祖大殿为中心而建,白露顺着东边的游廊,经过览风亭,走到东北角的姜嫄殿,内里空无一人,正踟蹰,从后门进来一人。 五官端正,中等身材,穿着灰色绢布直缀,绑腿浅口布鞋,没有束腰,带着儒巾,留着山羊胡子,看着三十岁左右的模样。 一见她笑呵呵的道: “怎来的如此早?” 此人正是董源,子水远,并非本地人,听说少年时便去终南山隐居,二十三岁时想祭拜黄帝,顺道来了祖陵,上东山后,觉得不错便准备住上几年。 一开始只靠挖土窑c食野菜保暖过活,白蒹也是真的闲,几番对答下但觉海内存知己,便时常接济。 当年傅老太爷看重文人,逢年过节会宴请祖陵c县学众人,不久姜嫄殿殿丞病逝,周祖陵的油水少就算了,还要求识字断字,难找的很,白蒹便将董源弄进来。 好在他安贫乐道惯了,且没有祭祀时,殿住古道也不大管束,倒乐的自在。 前世因退亲被傅氏打伤,躺了半年才得下床出门,董叔为给她治疗哑疾,变卖了自己收藏的书,可由于时间耽搁久了,致使无法挽回 此刻看到他犹如看到人生希望,白露急急的比划着指了指脖颈,又咦咦啊啊一阵,董源奇怪道: “你怎么不能说话了,昨日来不还好好的?” 白露又摇头又点头的,董源将她引入角门内的耳房,殿住殿丞都各自住在所辖殿内耳房,方便平日照管。 找来纸笔铺在桌子上,白露便赶紧写道: “我被毒哑了。” 董源一愣,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 “莫非你昨日救的不是兔子?” 白露点点头,在纸上写道: “我救的是一陌生男子,他骗我身怀巨款,请我守口,我才没有说,他的随从找来后,以为我不识字便留下性命只毒哑我,您放心,他相信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董源大惊失色,忙道: “快告诉我他长什么模样?” 白露见他被吓到,想安抚董源那人不会再出现了,可又不能说是因重生知道后面五年内的事,遂只好老实写道: “高,穿着富贵,长得很漂亮,像女子,对了,后来他戴着银制面具,他的随从都是黑衣蒙面。” 董源皱起眉头。 那伙人手段狠辣,想必来头不小,突兀的现于东山,是经过,还是在此地谋划什么?思及此难免忧心,白露见他如此模样,便岔开话题的写道: “董叔,我的喉咙还有救吗?” 董源被吸引回神,嘱咐她坐下,把了会脉,又让张开嘴看了半天,方边开方子边道: “我这儿没有解毒的药材,得去镇子里买,我也不能保证,姑且试试。” 白露掏出那块金锭,写道: “这是那人补偿给我的,烦劳董叔,我还要打苜蓿,否则娘会打骂。” 董源在祖陵每月不过200文补贴,加上偶尔给人看病的答谢,平日除去买书的花费,来祖陵六年只存了几两。 而那些药也不知要多少银子,如今解毒要紧,董叔便没有推拒,拿起金锭仔细查看,见没什么标识才收下道: &nb sp;“好,你去吧,中午和晚上来我这里喝药。” 白露这才走了。 看着稚嫩的背影,董源想这孩子刚说的话,不由长叹口气。 好友白蒹乃皖南人士,偶来此地被傅家独女傅珍珠,也就是白露生母看上,被迫入赘。 傅家虽在生活上不苛刻,但十分防备,出入都有监视,只等第三个孩子出生,才放松警惕,白蒹身负功名,一直心有不甘,便蓄谋逃走了。 那路引还是借董源名义提前弄的。 而白露,因是第一个孩子,当年傅家为安抚白蒹,见是女孩,便准许随他姓氏,是以十分疼爱,不仅亲自教导,出入都带在身边,当年走时,休书也是交由这孩子带回家的。 那傅氏本就心胸狭窄,由此对白露是恨屋及乌。 傅老太爷死后,傅家没落,就让白露做粗活,这也算了,可傅氏忽然从大小姐成了破落户,脾气变得更坏,稍不顺心就拿孩子打骂出气 可惜,董源毕竟是外人,就算再关心也无法干预,想不到,虽处境恶劣,却还是长了副仁义和善的脾性,实在难得。 只是老天无眼,如今好心却又逢恶报,思及此下定决心,要帮她治好喉咙,是以赶紧揣上药方,出门去了。 东山不高,但山头多,加上沟壑川塬连在一起,一眼望去,绵绵不绝,为方便喝药,白露去了离祖陵较近之地,也不管是不是苜蓿,只要家禽能吃的就割到竹篓里。 到日头正中竹篓装满,才回了祖陵。 此刻的姜嫄殿很安静,白露一进耳房便见董源正伏在书案上抄写什么,旁边摆着两只盖碗,看到白露进来便放下笔: “快过来把馍馍和药吃了。” 说着拿出三锭银元宝,还有一些碎银和几百文铜钱, “金锭有五两,方子里有一味药太贵,这种毒我没经手治过,无法确定疗效,就先开两副试试,一两金等于十两银,一两银等于十钱,可换一千文,这是剩下的,共三十九两六钱。” 白露双手做推拒状,董源道: “我这个叔叔帮不了你,还能要你钱不成” 白露一听,赶紧摆起手。 看白露着急的模样,董源忽然反应过来: “哦,你拿回家存不住是吗?” 白露连忙点头,董源叹息一声,遂叮咛道: “赶紧趁热吃吧。” 白露当下打开两只碗盖,发现是两个馍馍和一碗清蒸肉汤,周祖陵素来米面不缺,但想吃瓜果蔬菜或者肉,只有等大祭或春节时了,遂有些惊讶的望向董源,后者道: “你受了大罪,得补补,下毒后会有内热,这阵子就别吃那些辛辣油腻的了。” 白露着急的比划了几下,一是问董源吃肉了没,二是问买药后的银子都这里,那买肉银子哪里来的?对方竟然看懂了,对这孩子更加怜惜,遂道: “你父亲对我的恩惠不知多少,叔父我不过给你一碗肉汤,没什么好计较的。” 白露知他脾气,鞠了一躬后便斯文的吃起来,用完收拾好碗筷,拿去位于正北面的厨房。 祖陵的杂务多是粗使做,但白露觉得自己外来叨扰,一点活不干过意不去,便将碗洗了,还将灶台清扫一番。 待回到姜嫄殿耳房,董源继续专注抄写,余光里瞥见她,手不停歇的道: “快喝药吧。” 白露才发现多了一碗药汁,黑乎乎的,捏着鼻子灌下去,虽然满嘴的苦涩,但觉通身清凉,放下碗抹了抹嘴,看董源还在忙碌,遂自行出了姜嫄殿溜达,到傍晚又喝了碗药方下山。 此时的莲池村炊烟四起,经过刘老汉家,正遇小寡妇邱氏,一手拉着儿子小虎子,一手挎着个小包袱,像是从外面刚回来,跟刘老汉家婆娘俞氏在打招呼,白露一直脚步未停,隐约听到什么绌绌 绌绌,就是香囊。 庆州县乃至庆阳卫地区,每当端午之类的佳节皆会佩戴,这儿的姑娘婶婆大多都会,邱娘子的绣活儿尤其好,想起这一点白露倏地记起,上辈子被退亲后,傅氏除狠狠打她一顿,还把父亲留下的书给毁了。 白蒹走后傅氏恨死了,像惯常用的衣裳c茶具都毁了,这箱书是白露借外祖遗物名义,留下做念想的,平日都藏着不敢拿出来。 她被打后伤心至极,傅氏又不给请大夫,某日疼痛难忍拿书出来做个安慰,不料被傅氏发现书上白蒹的藏印,一气之下动手撕毁。 虽然白露拼死保护,还是四分五裂,之后收拾时发现一张十两银子的欠条,日期在六年前,借债人就这邱寡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趁火打劫” 开门的正是邱娘子,二十出头,身五官白净,材娇小,虽不富裕,但身上和家里都收拾的十分整洁。 见到白露先是一怔,都是同村人当然认识,但她跟傅家并无交情,但心里咂摸下便也猜出了来意。 邱寡妇家只有两间窑洞,径直让进正堂,又请她上炕又是倒茶的: “你是白老爷家的闺女吧?” 白露对人本就和气,何况是想来拜师,自然十分恭敬,连坐都未敢坐: “是,我叫白露” 然后便喏喏的说不下去了,邱娘子听她声音奇怪却并未多问,反而直接道: “你这忽然过来,恐怕是为之前借钱的事吧?” 前世要债傅氏是单独来的,她可没干过这事,如今听邱寡妇直言不讳,自己反而尴尬了: “呃是c我” 支支吾吾就说不下去了,邱寡妇也不是那种无赖的,道: “大闺女,我知道,已经欠多年了,当初白老爷借给我,是出于好心,这钱我肯定会还,但现在确实手头紧,你看,能不能宽限一阵子?” 白露赶紧道: “无事,我只是来确认下是否有其事。” 邱寡妇一听脸上终于轻松起来: “你跟白老爷都是好人,这是救命的恩情,我怎么可能赖掉!” 白露忙把想好的说辞讲出来: “不是怕娘子不承认,只是当时无人知晓,我无意看到,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也没敢告诉家里,先来问问。” 邱寡妇虽没念过书,但脑筋还是灵光的。 邱寡妇虽没念过书,但脑筋还是灵光的,顿时明了白露是怕产生误会,毕竟白蒹是在路上借钱给她的,过后不知为啥没告诉家里,如今人不在无法解释,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可就太瓜田李下了。 想到这感激一笑,自己也坐到一边,解释道: “说来也是碰巧,当初大雪天我正背着娃儿去城里抓药,我家小虎子那时饿了,非要吃油糕,家里常年给他爹抓药,哪里有闲钱,一时心急火燎打了他,娃儿在大街上哭闹,我一个女子,想着娃儿他爹不知何时才能好,心里难过,就坐街上哭起来,恰巧白老爷经过,可怜我,才借了这钱,说起来虽是同乡,但当时你们住城里,我住村上,素无交情,哪里敢要,白老爷就让立了欠条,又不限定归还日期,这才有了此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 “闺女你放心,家里虽然没有底子,但我好歹有个绣活儿的手艺,十两我肯定会还的。” “不着急的,不着急的,”白露立马做出闲聊的模样,“邱娘子还会绣活儿?” 邱娘子以为她信不过,便进屋子拿出一圆形藤条编的箢箕,大小刚好能抱在怀里,内里有绣棚c剪刀c针c线c布等,还有绣到一半的蟾蜍形绌绌,她伸手拿起递过来道: “看看吧。” 白露顿觉诚惶诚恐,起身接过来,虽说蟾蜍是五毒之一,但绌绌色泽鲜艳,有种憨态可掬之感,用指腹摩挲了下,针脚平整顺滑,便道: “邱娘子的手真巧,我从小都没学过,但我看村里的姑娘都会,还挺羡慕的。” “我还是在娘家学的耍活子,我娘从前是江南秀坊的绣娘,来这里后来害了眼病,好歹把手艺传给我了,” 说着见她盯着香囊很痴迷的模样,以为是小姑娘眼馋,只好推脱道, “这里都是铺子里订好的,不然就送一只给你了。” 白露听了她前半段话,还在想难怪邱娘子的口音跟当地不尽相同,原来她娘是江南人,听到这话忙摆手道: “那怎么行,都是你养家的活计!” 说完抿了抿唇,想开口说拜师的话,看邱娘子笑盈盈的,一时又开不了口,毕竟是人家的生计,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邱寡妇见她并不贪东西,却又一副踟躇的模样,便主动问道: “闺女可还是有事?” 白露听问不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忽然灵光一闪,垂下脸道: “那个,看到这五毒的绌绌,想到马上就端午了,只可惜我打小没学过针线,要是我也会绣活,好歹能给弟弟做个” 当年傅老太爷为面子,对外宣称白蒹是回乡祭祖不幸病逝,而傅家败落后被逼回祖宅,莲池村不过一百来户三四百人口,当然都知晓。 而白露跟孙家定亲更是都听说过的,因此邱娘子看她神态怯怯,说完脸还红了一半,当她是怕不会耍活子被婆家嫌弃,又不好意思明说才托词小弟,遂道: “这哪里是事,绌绌不算难的,看看就会了,你有空过来,我再指点指点,很容易上手的。” 看看就会了? 白露颇为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真这么简单?” “只要坐得住,细心耐心,没什么学不会的。” 见对方不像开玩笑,白露顺势道: “那真是太谢谢娘子了,我这需要准备点什么呢?” 邱娘子爽快道: “我这里都有现成的碎布c针线,你刚开始学就甭再买了,等练上手,若是喜欢,将来再买也不迟。” 白露本想客气,转而想想若是太过反惹人怀疑,便道: “那就烦扰娘子了。” 邱娘子拉着她的手,眼前的女孩儿个子小小,纤细羸弱,但凭着她没有声张此事,只悄悄过来了解情况,也说明心地不坏,脑子不笨,是以诚恳道: “不用客气,小事一件。” 说着将簸箕放到炕桌上,自己顺势坐到炕头上,示意白露坐到另一边,这才拿起碎布,比划给白露看: “你看这块布,对折一下,缝三面,翻过来,有钱的往里面塞上棉花,没钱的塞上稻草,再把最后那面缝上,如果想常换用,留个抽绳就行了” 嘴里说着话,手上已然飞针走线完毕,因为碎布是不规则的,白露只觉一番眼花缭乱,就见对方手里多了个鼓囊囊的东西,虽说不伦不类,但那针脚和抽绳倒确实与绌绌无二, “你用这练练走针,等熟练了,我再教你绣花样子” 白露唯唯诺诺的应着,但等真动手却顿觉无措,毕竟两辈子只给衣裳打过补丁而已,仔细回忆一番刚才邱娘子的手法,小心翼翼走了两针,一不留神便扎了指头。 邱娘子见了便道: “放松点,这里锁边就可以了” 锁边? 白露一听更加茫然了,邱娘子方知刚才她所说的打小没学过针线不是客套,想了想道: “这样吧,我把几种常用的针法先教给你。” 白露忙起身道: “让邱娘子费心了。” 邱娘子对她的恭敬还挺受用,便将刚才的碎布拆掉铺开,然后执针线演示给白露看: “这是平绣里的针法,用来绣直线和轮廓的,偶尔打底,这是锁边的,缝合或者在镂空口扎头” 白露目不转睛的看着,邱娘子这回放慢很多,教了两个针法便叫她自己练习,然后在边上指点,白露这才算真正上手了。 之后便叫白露照之前的法子,做出个绌绌的雏形来,而这会儿功夫,邱娘子已将蟾蜍绌绌剩下的部分弄好了,令白露甚为佩服。 看看时辰不早,白露便告了辞,出门往家走去,刚到一三叉路口,就被一黑影挡住了去路。 白露吓了一跳,定睛一瞧,原来是孙家的汪氏,这个时辰村民大多都归了家,是以静悄悄的,只见汪氏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道: “哎呀,这不是大闺女嘛,咋这么晚才回来咧?” 白露“嗯”了一声,便垂下了头。 汪氏当她害羞,便又追问道: “我去你家好几趟都没见到你咧,你咋不来看看你大婶咧?” 白露现在能说话了,自然不怕再被当成哑巴,可十分厌恶汪氏的虚情假意,因此便不做回应,那汪氏见她不吭声,急不可耐道: “我说大闺女,我知道你心眼最实诚咧,你跟大婶说,你娘给你出嫁准备甚么咧?” 说着干笑了两声, “大婶没别滴意思,你也知道,我们得准备新房哈,你要有甚么大件东西,得腾出地方撒,大婶把你当做亲闺女可心滴疼,你就仔细点跟大婶说说咧!” 白露实在不想瞧她贪婪的嘴脸,暗忖如果让傅氏去退亲,除非有更好的利益交换,如果让孙家主动说是最好,但若伤了自己名誉 心思一转,忽然想到才看过的《三十六计》,便抬起脸对汪氏指着喉咙,“嗯嗯啊啊”了一番,汪氏一愣,随即惊诧的问道: “你这是咋滴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连环计1 白露不说话又比划了几下,在汪氏还未回过神时,快速绕过她小跑着走了。 到了家门口白露方松口气,刚进去迎面便是一顿好骂 “你这个骚浪蹄子,又死去哪里了,整天就不想着好,尽跟你那个死鬼爹一样!” 白露沉默以对,傅氏今天心情烦躁,骂了几句不过瘾便随手拿着抹布抽过来,白露一边躲一边道: “伤了明天打不了苜蓿!” 傅氏骂的更厉害了 “你这贱种,竟然还敢威胁上我了,养你还不如养条狗,还能对我摇摇尾巴!” 不过到底没再动手,白露连忙进杂物房打扫整理,晚上傅霜竟然道: “大姐今儿竟敢跟娘还嘴了,咋办到滴?” 白露心里咯噔一下,说他们对自己冷漠,但这样的细节傅霜竟然都能体会到,但转念又想,怎么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重生的,是以理直气壮道: “但凡逼急了,兔子还会咬人呢” 傅霜听她口气不好有些生气,结果无论她再说什么白露都不搭理了,无趣之下傅霜才睡去了。 第二日天气晴好,白露从镇子过时,将其中一只银杯典卖掉三两五钱银子,为方便又换成二十五钱碎银和几百文铜钱。 这几日在祖陵吃饭喝药,虽每天不过多两个馍馍,其他人也不说什么,但白露觉得不好只占便宜,于是买了黄酒c羊肉c芫荽c辣子c芝麻c鸡蛋和面粉。 等到姜嫄殿,把跟邱娘子学绌绌的事说了,董源莞尔道: “想不到你无师自通循序渐进的道理。” 白露不好意思的笑了: “哪里,我是话到嘴边实在说不出口,毕竟是人家活命的本事,恰巧我弟弟确实要过生辰,我一害怕就忽然脱口而出了” 董源捋了捋胡须道: “其实也是我思虑不周,你说的不错,在我是件小事,在人家却是吃饭的大事,按你这样才妥当,否则一开始就嚷嚷着拜师,对方纵然本无防备,也变得警惕排斥了。” 白露忙道: “不是的,若没有董叔您平日教导,我是绝不敢的。” 董源微微一笑,转而道: “那你上午看书,下午学手艺去吧。” 白露苦笑道: “哪里能,我是想着赶紧来跟您说这事,如果要学手艺,每日还要打野菜c做家务,别说看书,恐怕连来这里吃药都没时间了” 董源沉思半晌,道: “这样吧,毒也去的差不多了,就先以去邱家为主,我给你做点丸药随身携带,每隔几日来取一回就好,至于《三十六计》你也读完了,我再抄一份《二十四史手札》给你,平日若有空,就当话本子看看也好。” 二十四史? 白露满脸疑惑,董源便得意的解释道: “二十四史,指的是正史二十四部,从太史公的《史记》开始,到明史截止,我们华夏向来尊文重史,明为记史,实为开智,且文史不分家,譬如太史公的文采就是一流,可惜我无法默出全文,只记得些小故事,你读后若能有所领悟,应付以后是绰绰有余了” 史记?明史? 白露一脸茫然,这些从来没听过,转念又觉是自己无知,董源却忽然惊觉说漏嘴了,赶紧补救道: “就是些千年前的小故事,去吧,看完有不懂的,我抽空给你讲解。” 白露小心翼翼的拿起书,听董源又嘱咐道, “这二十四史的手札,外人包括连你爹都未看过,你平日要藏好,看了能受用最好,莫对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本朝对书籍管理甚严,所以对董源借书,白露是诚惶诚恐,郑重的点头后,便去后山打苜蓿。 而董源除去做药丸,便是抄书。 等白露回来,就借着祖陵的厨房,做了苜蓿馍馍c清汤羊肉c烙馍,给殿住古道和另外三位殿丞c庙祝送去,连三个粗使都未遗漏。 这让众人非常欢喜。 祖陵里的皆非本地人,祖籍要么京城要么南边,都不怎么会烧饭,一直都是粗使互帮着做的,但只会蒸些馍馍,顶多再加杂酱面。 虽说不得已习惯了,但任谁都吃的腻味。 殿住古道和另外两个殿住还好,毕竟待的最久最为适应,另外一位庙祝比较内敛,并未表示什么。 倒是粗使之一的郭勃,从前嗜酒如命,这三年间难得沾一口,喜的直接翘起大拇指道: “白露姑娘,以后不管有没有被毒虫咬也要多多过来,我郭勃是热烈欢迎啊!” 这理由是董源想来为遮掩的,白露听罢羞涩一笑,旁边另一粗使秦楼也明白过来,这些天干净整洁的厨房出自何人之手了,他二十来岁,向来最是随和,遂笑道: “郭大哥,你别那么直接,吓坏小丫头了” 第三位粗使梅池虽说不发一语,但呼哧呼哧已把汤底都喝光了, 白露忙摆手表示无须客气,又进厨房收拾去了,对此董源只与有荣焉的道: “孺子可教。” 白露虽懂得这句成语的字面意思,但对他再次出现的原因却不甚明了,董源知她并非故意做人情,而是天生的与人为善,便忍不住又叮嘱一句: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切记。” 等拿了药丸回去,天已然黑了,白露将苜蓿馍馍送到邱家,约好明儿白日再去便回了家,路上总觉得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但也看不见是谁。 刚进家门,就听傅氏坐在客堂里骂咧道: “死老婆子,烦死个人,见天滴来,老贪婆,老娘就不说,急死你!” 白露有些奇怪,看傅霜傅杰在院子里玩石子,便走过去悄声问道: “娘怎么了?” 傅霜翻了个白眼道: “那汪老婆子又来了,” 说着又带了些幸灾乐祸口吻道, “还问你怎么都不说话呢!” 白露倒不惊讶,问道: “她什么时候走的?” 傅霜不答话,傅杰便道: “走了没多久。” 白露心下了然。 要说汪氏此人,从来不会顾及他人,她都装成那般汪氏却没有直接吵上门,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还没完全确定。 毕竟退亲不是儿戏,若弄不好,将来也会妨碍孙关再定亲,想起刚才路上那道不舒服的视线,白露暗自警醒这几天要多加小心。 还好,这辈子跟着董叔学了不少,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汪氏这种典型的小人,最是难缠,若是正面冲突,杀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 如今她设好全套,而汪氏看来也上钩了。 次日一早她去了镇子,没有上山而是径直去了菜市,果然看到卖野菜苜蓿的,两文钱买了一篓,又买了两个卷卷馍吃完,这才回去了。 村子里的婆子媳妇闺女早就在忙忙碌碌,白露倒也不怕碰到傅氏等人,她们是惯常不会起早的。 敲开邱家门,白露进去后再三感谢,把昨日学的针法温习一番,中午也在邱家吃的饭,待时辰不早方准备离开。 白露临走前想了想,对邱娘子道: “娘子,若是有人问起我是否能说话,麻烦你就说我是嗓子腌着了,没法说话。” 邱娘子颇为诧异,但她向来知趣,见白露没有细说,便没有多问,只答应了个“好”。 白露又道, “我在这里学绌绌的事,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就说我上次看小虎子脚扭了,把他背回来,你为了感激才教我的,如何?” 邱娘子以为是要遮掩欠债之事,哪里不同意,白露这才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那道盯着自己的视线依旧存在,白露确定这是被跟踪了,便故意装的若无其事,途中还跟偶遇的村民打招呼,但皆不出声只点头笑笑。 第二日晨曦微露,白露刚起床,院门外便传来叫骂声: “你个骗人不偿命滴傅老婆子,给老娘出来,把彩礼吐出来,你个没皮脸滴贼婆娘!” 傅氏等人被吵醒,穿好衣裳打开门出去一瞧,赫然是汪氏,听她骂的越来越难听,两手一叉腰,毫不示弱的回骂道: “你个吃错药的瓜子,被你家男人休了,跑来我家来耍辣子!” 汪氏见她出来,拍着大腿就嚎起来: “大伙儿来瞧瞧啊,骗子出来咧,这个贼婆子骗我家十两彩礼,说好滴闺女,还说她位爷留下很多嫁妆,结果是个哑巴!大家给我评评理,这不骗婚嘛,这么没皮脸的贼婆娘,把我家可骗惨咧!” 傅氏气的一下扑了过去: “我撕了你这个死婆娘滴臭嘴!” 俩个妇人顿时扭成一团,嗷嗷的叫,旁边的村民大多是刚起来准备出工的,现下都停住脚,将她们围成个圈,劝架的看热闹的都有。 看到这情景傅霜早拉着傅杰躲屋里去了,白露站在门口没有上前,而是托人去请里长,不一会等人到了,将俩人分开,白露才进去站到傅氏旁边。 里长左右看看,呵斥道: “为了甚么打成这般,像个甚么话咧!” 汪氏抢先道: “里长,这贼婆娘骗婚咧!” 傅氏立马顶了一句: “我骗你甚么婚了?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老娘撕烂你滴长舌臭嘴!” 里长没好气道: “你个婆娘说傅家骗婚,到底咋个回事,说清楚咧!” 汪氏理直气壮指着白露道: “定亲时说这丫头是个好滴,还说有很多嫁妆,要了我家整整十两彩礼,原来是个哑巴,而且这贼婆子根本不想给嫁妆,这不是骗婚是啥子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连环计2 里长皱着老瓜脸,转头看向傅氏,后者正准备回骂,还未开口,白露却走上前,向着里长轻轻一鞠躬道: “里长伯伯,劳烦您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围观村民顿时哗然,显然汪氏指责人家闺女是哑巴不成立了,白露继续道: “小女只是前阵子被撞了脖子,确实有几日不能说话,但断断没有成哑巴,至于彩礼,本来这不当我说,可我娘被气的狠了,恐怕说不清楚,只好我自己来说,” 说着回身走到傅氏旁边,故意扶着她胳膊,而傅氏看到对面汪氏可以吞下一只鸡蛋的嘴巴,发现大丫头忽然开了窍似的口齿伶俐,便得意的没再说话,只让白露出头, “当初定亲确实有收十两小礼,可这是孙家同意的,至于嫁妆,我娘从来没有说过,也没跟媒人说过,婚书上也没定过,我位爷和爹去世后,只留我们孤儿寡母,就算娘爱护我,可家底薄没有可陪的,下面还有妹妹弟弟,小女万万不敢妄想,让家里为了我成亲去欠债” 说到这又朝四周村民鞠了躬, “各位叔伯婶娘,我们孤儿寡母的,虽然不敢跟人争斗,但这事关名誉,若是孙家因为我没有丰厚的嫁妆想退亲,大可来退,何必说这些污人名声的话!” 她一口跟本地人迥异的软糯口音,可比两个老婆子骂骂咧咧好听多了,何况小女孩多么惹人疼,说的也都在理,众人纷纷道: “是啊,汪婆子,你嫌弃人家闺女没嫁妆,也不能哈诬赖人家是哑巴咧!” 汪氏脸一阵白一阵红的,自从那天堵住白露发现她不能说话,便来傅家试探,可傅氏只说没这回事,又跟踪两天,见她常去邱家,问那小寡妇,说是腌了嗓子,她就认定傅家在撒谎了。 她这脾气哪里忍得住,尤其是想到十两的定亲礼,立马撵过来退亲,可为什么这小妮子又能说话了?! 她在众人的指责中一时消了气焰,只好推脱道: “那也是傅家说话不清不楚!” 白露还没说话,里长先出声了: “胡闹!你也几十岁滴妇人,是长辈,要是都跟你似的三棱子,咱们村还不乱套咧!” 这边白露见形势有利于自己,便退到傅氏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娘,不如趁机把亲退了,有这个把柄,小礼就能不退了!” 傅氏听了眼睛一亮,是啊,退了这门亲,彩礼有十两,下次再给大丫头讲亲,又能多赚一笔彩礼了! 便插嘴道: “里长,我家丫头白白受诬陷,不能就这么算咧,再说,我当初是不知道汪婆子这么坏心,以后我闺女嫁去她家咋能过嘛!” 里长最烦婆娘间没玩没了的纠缠,有些不耐烦道: “那你想咋办咧?” 傅氏想到那十两定亲礼,又想到将来还会有新的彩礼到手,立马强硬起来: “我家要退亲!” 汪氏满不在乎道: “退就退,把我家的彩礼还回来!” 傅氏拢了拢头发,气焰高涨的走到前面: “你空口白牙诬陷我闺女,想逼我家退亲,还想要回小礼,你想滴美咧!” 汪氏一听急了,跳起脚抓着里长道: “里长,她这是不想给我家闺女,还想赖我家彩礼咧!他家就是一哈窝日鬼匠!” 傅氏刚要开口骂回去,就被里长怒斥道: “好咧,别搡搡咧!” 说着将汪氏的手扒拉下去, “那个到底是彩礼还是小礼?” 汪氏现在被逼急了,啥话都往外道: “是小礼彩礼一起的,给了整整十两银子,要不然她傅家想滴美咧!” 傅氏一听“呦呵”一声道: “当初可说好的是小礼,成亲都定在两年后呢,” 说着冲围观村民道, “你们瞧瞧,这样算计的人家,真是心都坏黑咧!” 汪氏也懒得跟她掰哧,五两啊,够他们一家人过一年的了,当初她想赖掉定亲的小礼,结果傅氏伙同媒婆合伙坑她白露有大批嫁妆,为了挽回傅家,她才大出血给了十两。 里长是烦透了,斩钉截铁道: “就退一半吧,准备好聘书庚帖就来我家。” 一说完就转身走了,汪氏彻底没有吵架的心了,毕竟里长在村里很有权威,若是定了只能听从,是以赶紧跟上去哀求。 而傅氏听见还要退一半觉得吃了大亏,抬腿就想追过去,白露一看心头一颤,这万一因为退彩礼谈不拢,导致退不了亲可怎么办? 情急下赶紧拉住傅氏,又怕她胡闹,赶紧小声安抚: “娘,咱们家跟孙家肯定结不成亲了,现在里长碍着理 帮咱们说话,追过去万一惹火了,说不定连五两都没了,这回还是算了,将来等我重新说亲,再要彩礼就是。” 傅氏当然还是不甘心,但却被白露那句“万一惹火里长”吓住了。 当年傅老太爷去世,被二房仗着跟县丞的关系欺负,让她第一回尝到没有父母庇护的滋味,是以对代表权威的长官们十分畏惧。 是以只能按下这口气,扭着腰回了家,门一关斜了眼白露,伸手掐了把胳膊,道: “死丫头,快来给老娘梳头!” 白露一点也不敢反抗,毕竟还没彻底退掉亲,好不容易把傅氏劝回来,她可不想功亏一篑,乖巧的跟过去,这时傅霜从内屋出来,傅杰害怕的扑进傅氏怀里: “娘,怎么了?” 傅氏忍不住摸了摸小儿的脑袋: “哎哟我的儿,吓坏了吧?那杀千刀的贼婆子,将来别给老娘逮着!” 后面傅霜白着小脸道: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傅氏哼了一声,瞪着白露道: “还不是这个扫把星,整天就没什么好事!” 傅霜立马抱怨起来: “大姐,你做什么热那个孙家的疯婆子,吓死我跟阿杰了,看娘都被弄成啥样子了,” 说着又顺嘴问了傅氏一句, “那大姐还嫁孙家吗?” 这句话又勾起傅氏痛失五两彩礼的气焰,一股歪火立马冲到脑门里,抬胳膊就往后面的白露扫去: “嫁个屁,有个畜生爹,就养不出好东西来!” 白露本来正垂着头不作声,余光里见到傅氏的手打过来,下意识跳开去,那边傅氏没打到更生气了,插着腰叫唤道: “你个骚蹄子,竟敢躲老娘,谁给你吃的饭,谁给你衣裳穿,你就跟你那个没良心的畜生爹亲,也是个小畜生!” 被压迫了一辈子,白露纵然习惯到已然麻木,但听她翻来覆去的羞辱父亲,心里头也觉得难受,一时愤恨难耐猛地抬起脸,恨恨的盯着傅氏道: “打坏了我,我看怎么再去讲亲再去要彩礼!” 傅氏没想到向来逆来顺受的大女儿敢反驳她,而且表情那么肃厉,眼神那么凌厉,一瞬间被唬的一愣。 旁边傅霜本来也没想让白露挨打,添油加醋不过是习惯说话不顾人,现下也被白露的神情吓住了,想想如果白露打伤了,傅氏那么懒,家里的活岂不是都要她干了? 于是赶紧劝道: “是啊娘,把姐姐打坏了,谁做饭喂鸡咧!” 傅氏回过神,便自找台阶的骂了一句: “小王八羔子,晚上别吃饭!” 白露也不回应,径直背上竹篓出去了。 今日是上山拿药的时间,经过镇子买了些吃食,进了姜嫄殿,董源将一纸包递过去道: “这里的药量够吃好几日,你清明后再来,我看看要不要改方子,估摸再吃一回药,你的喉咙应该就彻底无事了。” 白露对董源的照顾有些哽咽: “董叔我c我以后给你养老!” 董源应该略比父亲小几岁,据上辈子记忆,到白露死他都没有娶亲生子。 董源一听既欣慰又哭笑不得: “好c好,丫头,将来不嫌弃董叔就好。” 白露抹抹眼角的泪水,认真的点点头,等吃过午饭,董源看时辰还早,便问了问她最近读书的心得,很可惜这两日事儿太多,根本无时。 董源没有责备,只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道: “这两日我有些忙碌,只抄了三国和两晋的部分,你先拿回去看,后面的我再抄,看书不着急,关键是能否理解和应用,否则就成读死书了。” 白露接过来仔细包起来,听说祖陵也会忙碌有些好奇,便问起缘由。 原来当今皇帝的二皇子,姓高名鹤,八年前册封庆王,封地庆阳卫,庆城县也囊括在内。 因祖陵恰在此地,是以到达封地头年来祭过后,每隔三年便会来一次,今年虽不到时间,但年初正月十五时,皇帝忽然下旨,让其替父为东北受雪灾的百姓祈福,庆王便来了祖陵。 而纵观今年年景似乎都不太好,各地不是洪涝便是旱灾,是以殿住认为还是提前准备的好。 明日就是寒食节,清明后很快便是端午,虽一直没有庆王要来的消息,但殿住古道依旧领着众殿丞准备,清明小祭也是为了演练一番。 难怪这几日常看董源在专注写着什么,原是祭文,当下理解为啥让她清明后来了,本朝女子地位不高,这样的祭祀,平民女子是连出现资格都没有的。 白露也很释然,借厨房做了好些苜蓿馍馍和玉米面黄,还有凉粉,吃了午饭,留下一大半,带了一小半离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下套1 董源给的这本手记比较浅显,让白露津津有味之余,也产生了很多的震撼。 原来曾经这世界上,竟然有过那般的人物c那般的事迹,或者惊才绝艳,或者经天纬地,乱世出枭雄,盛世多仁臣,每篇后面还有董源的批注,通篇从头看到尾,那真叫作一个古今多少事,都付谈笑中。 看来自己前世太局限于小天地了,以为是傅家困住了她,其实是她自己困住了自己,纵然再有难度,只要有决心,想离开,想安稳的生活,未必办不到。 想想目前的处境,之前觉得退亲很难,可如今也顺利退了,从前觉得请邱娘子教刺绣很难,可如今已然在学了,可见古人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真的! 思及此充满了斗志! 第二日从镇子买了苜蓿后,照常去邱家温习之前学过的针法,邱娘子接了很多端午的绌绌要做,忙的连饭都没时间吃,还好白露替她分担了家务,连明日清明给丈夫上供的馍馍都准备好了,让邱娘子十分暖心。 因为傅氏脚还未完全好,要白露早点回去,她现今制定的计策是“卧薪尝胆,步步为营”,是以不会在小事上闹不愉快,于是太阳还未偏斜便离开了邱家。 路上却被汪氏堵住了去路,对方掐腰横目的,张嘴就骂道: “你个贼妮子,明明不是哑巴却故意诓我,你们傅家也太没皮脸咧!” 白露直视着对方,平静道: “退亲不管是谁的错,对女子都有不好,谁会故意拿自己名声作祟?” 汪氏今日来就是为了找茬,不依不饶道: “我看你们根本不在乎名声,说退亲又不退彩礼,好个贪财忘义滴妮子,一家子就没好东西!” 白露依然不卑不亢: “明明是婶子嫌弃我的嫁妆少,诬赖我变成哑巴找借口退亲,却反而来指责我,如果婶子不服气,不如我们再去里长伯伯家里评论一番吧!” 汪氏被气的脸涨红,原来那天孙关回去愁眉苦脸,问了半天才说出白露的坚决,结果孙老爹和汪氏各去要了回彩礼,却被傅氏找理由拖延,这才来堵白露。 想到这汪氏嗓门又提高了一度: “你个贼妮子,跟你娘一样滴坏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叫我家大娃儿不好受!” 说着就要动手,白露这阵子吃得饱,又经常爬山劳动,当下灵活的躲开: “你若伤了我正好,剩下那五两银子就当药费了!” 一听到钱汪氏只好停下手,一时气焰难消,怒道: “你个贼妮子别得意,这是你们傅家不退彩礼,可不是我们孙家不退亲,说到里长那里也是你们滴错,这亲你想退,我还不退咧!” 白露一听急了,忙道: “婶子不就为了彩礼嘛,我回去跟娘说一下,稍后给你送去就是了。” 汪氏一听,暗想这丫头看来很想退亲啊,莫不是傅家说了更好的亲事,所以着急退亲?可要是这样,傅氏怎么又老拖着? 莫非,是这丫头跟谁私定终生了?想到这还狐疑的打量了白露的腹部c臀部一番,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道: “你想退,成,前儿里长说退一半彩礼是前头,你娘不退我们孙家也没办法,现在你想退咧,那就得全退!” 白露一愣,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焦急被看出来了,想来还要沉着些,于是恢复镇定道: “汪婶子,都是小门小户,何况我们孤儿寡母的,不是不退,只是没法一下子拿出五两银子而已,你容我们凑齐了再去退聘书庚帖吧。” 汪氏看她态度又变了,心里生疑,故意道: “哼,现在想退就得还老娘我全部滴彩礼,少一分都没门儿咧!” 白露明白了,跟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可讲,便道: “我是没有婶子厉害,只能按照里长伯伯说的办,你若有意见,还是哪日去里长家再议吧!” 说完也不等她再说什么,便绕开了,汪氏在后面跳着脚骂骂咧咧,经过傅氏多年的磨砺白露根本无所谓了,疾步往家走去。 一路上白露想着傅氏的拖延,知道她还是舍不得银子,那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家里还藏着一只银杯,至少也能兑三两多,之前换的除去买东西还剩下二两一钱,退小礼是够了。 &n bsp;但现下若直接说出手头有银子,恐怕会被傅氏抢走,到时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刚刚被汪氏堵住,真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钱给她,可聘书庚帖在傅氏手上啊不行,事已至此不能功亏一篑! 看看日头还高,赶紧往家走去。 结果一进院门,便瞧见二房傅大华的媳妇夏氏,也就是她的堂舅妈,竟然在堂屋跟傅氏有说有笑。 二房即白露外祖傅润的亲弟弟傅康家,有仨子女,依次是大儿傅大华,二女儿傅二华,三儿子傅三华。 而傅大华长女傅小苹,十六岁时嫁给四十岁的县丞做续弦,因此傅康才能顺利当上族长。 而当年白蒹入赘,傅老太爷原本想让他把户籍迁过来,但白蒹自认身负功名,若被家乡父老知道,不如一头碰死! 傅老太爷没法子,便花钱从衙门买了个假的户籍,除去名字白蒹的蒹字是化名,其他信息倒都是真的。 这事儿除去傅老太爷夫妇傅氏知道,只有傅康c傅泰在跟老哥哥喝酒时,听过那么一嘴。 等傅老太爷去世,却成了傅康要挟不给傅杰上族谱的把柄,这才被谋了他们镇子里的房产。 前世被逼回村里,傅氏恨的要跟二房老死不相往来,因着傅氏想谋取孙家聘礼,到处吹牛外祖留下很多好东西,渲染的人尽皆知。 当年外祖修房时想置祭田,村里地少,便去董志塬买了十亩良田,等傅氏母子搬到村里后,发现那些地契,便全租给别人,只每年收点租子,也够全家吃喝罢了。 这两样皆让二房红眼,自然就又盯上了他们一家。 上辈子也是夏氏先主动找来,好一番花言巧语,利用傅杰上学的机会,说动傅氏再次来往,没两三年诓去了仅剩的几百两家底。 夏氏是地道的西北妇人,因自觉做了县丞岳母,也算半个官太太,是以说话做派都尽量学着从京城新调来的县令太太,然而常年的西北口音是她抹不去的痛,此刻打着不伦不类的官腔,可笑又扭曲。 白露故意装作忙碌,离的稍近些,便听那夏氏道: “院子收拾滴好咧,大伯就是能干撒,这窑子盖滴真好,看这砖墙,又盖瓦滴,住这里把人美滴咧” 说着又堆起笑: “面也吃了,我的信也带到了,妹妹你可别忘咧我可是一片好心,这三娃子也一天天滴大了,总不能老瞎混,想上县学,没族里推荐可不成,公爹正想办族学尼,等你明日来咱们细说哈” 因为多年受白蒹的耳濡目染,傅氏也知道念书的重要,何况按照家里目前的情形,只要儿子考上功名,她还怕这二房吗? 是以立马上前拉起夏氏的手,满脸笑容的连连称是,这傅大华夫妻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白露冷眼旁观,心知纵然跟傅氏说,她也不会听的。 傅氏从小娇惯长大,是个吃不得亏的,要说被二房坑的那么惨,早该闹上天去,可碍着傅杰能不能上族谱,以及二房目前的势力只有忍了,她虽恨也不敢得罪。 而二房一家,是瞅准傅氏的软肋,那就是傅杰和家道中落后的虚荣心,还有窝里横的本性。 不过这已然跟她没什么关系了,明日是清明节,傅氏若要去二房正好,她一定得把庚帖聘书弄到手才是! 这时夏氏起身告辞回去,白露见她一脸止不住的笑意,等傅霜带着傅杰回来,傅氏就搂着傅杰道: “我的乖儿,你能上学了,将来一定考个功名,当个大官,比你龟老子强,给娘我整死那帮驴锤子!” 傅杰听了娘的话有些似懂非懂,旁边傅霜到底大几岁,一听便开心道: “娘,弟弟可以当大官了吗?那我不就是大官的姐姐了?” 白露无言以对。 前世她也跟着高兴过,以为弟弟真有出路了,此刻一听傅霜的话,除了可笑别无他感。 还没怎么着就想当大官姐姐,也不想想就凭她们的言传身教,这个弟弟别说有没有读书天赋,以后能不惹出大祸就是万幸了。 虽然还没到吃晚饭的时辰,但白露还是将馍馍蒸上了,等热了一火后温在锅里,又做起其他家务,看傅氏去屋子里躺着,待馍馍差不多熟了便叫其出来吃饭。 见白露拿着扫把进正房内,本来看这丫头留在家里吃饭就不痛快,此刻一见就忍不住便吼了起来: “你个鬼丫头,吃饭不好好吃饭,做甚么去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下套2 傅氏因为丈夫改了很多当地口音,但一骂起来土话直溜,白露道: “扫地有灰,我想先扫好,待会进去睡就不呛人了。” 傅氏重重的哼了一声便没再骂了,白露这才走了进去,屋子她虽不是常来,但两辈子加起来也够熟了,傅氏一般会把贵重东西锁在炕头柜子里。 但白露没有钥匙,便借着扫尘四处摸索,看能不能查到点线索,如此明日也好动手。 可连拐角都找了也没找到,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这屋子跟客堂只有门帘隔着,她立马装作刚清扫结束,从炕上撤下来,迎面傅氏便走了进来。 斜了她一眼便躺到炕上,嘟囔着: “这一到清明就要下雨,一要下雨就浑身酸的慌,看到你们这些扫把星就没一个省心的” 白露垂头准备出去,刚到门口倏地被叫住了, “站住!” 白露正心虚,忽然被叫住心头忍不住一颤,就听傅氏又道: “过来给我捏捏” 白露暗暗松口气,走回去坐到炕沿上替她揉起胳膊,往常也让傅霜捏过,但那个二妮子手脚不是轻就是重的,不如大丫头。 不一会傅氏舒坦了,为了更舒坦便把罗衫松开些,白露打眼就瞧见脖子上挂着的那把钥匙,心里咯噔一下,见傅氏迷迷糊糊似是睡着了一般,难免有些意动。 跟孙家退亲是势在必行,为此白露想过先把聘书c庚帖偷出来,可没料到傅氏能把钥匙挂在脖子上,她有些灰心丧气,忽然想起看过的史书,暗想那些英雄豪杰哪个不是历经千难万险,我不过这点挫折就怕了,岂不太过懦弱? 思及此又重拾了信心,给傅氏捏到睡着,方出去了。 次日清明,傅氏的脚完全好了,一大早忙着给自己和傅杰整理衣裳,好一会才整装完毕,白露找尽借口不想去,结果还是被傅氏强拉着走了。 昨日蒸了很多白面馍馍,傅氏还咬着牙买了些水果,全放在竹篮里让白露挎着,经过二房在南街的三间铺面前,却忍不住啐了两口。 只因这些以前都是他家的,包括后面的青瓦大房,可现在只能望洋兴叹。 绕到旁边的巷子,敲门等了半天,仆人开门后又在天井等半天,方被引去偏厅继续等着,连口水都没的喝,过了许久夏氏才姗姗而来。 面对二房的怠慢,傅氏却不能生气,见人来了反而殷切的站起身,夏氏坐到主位,才笑道: “妹妹早咧,公公是族长,小祭也得好好准备准备,刚好我女婿也来了,一家从昨儿晚上忙滴二杆子似滴,” 说着看到白露手边的竹篮, “哎呀,这是摆祭台的馍馍吧,来人,搬到祠堂去!” 傅氏忙亲自将篮子递给一中年仆妇,而后跟夏氏彼此假笑的客气着。 夏氏来了,白露等人终于有了口茶喝,就听到夏氏撇着她的半吊子官腔道: “公公身为族长,要振兴傅氏一族,毕竟咱们先祖 可是义阳侯咧,现今儿子孙中连个秀才都没出过,心里咋滴能舒坦,想来想去,还是要办个族学才好咧,凭着我女婿滴关系,将来多推举点傅氏子孙去县学里,这才对得起祖宗哈,妹妹你说对吧” 其后又是噼里啪啦一番,白露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担心,看来这一世还是利用傅杰上学。 这时下人来报时辰到了,于是几人便往外走,到门口夏氏忽然道: “这进滴是傅家祠堂,大丫头还是别去咧。” 这是指白露姓白,不算傅家人。 以前外祖在时他们可没人敢这么说,可如今针对白露,傅氏完全没有异议。 至于白露,因前世经历过是以早有准备,此刻也没觉多受伤,只乖巧的退了回去,傅霜得意的瞧了她一眼,傅杰茫然无知,跟着大人们走了出去。 普通人家清明中秋端午都是小祭,除夕才会大祭,傅家如今人口凋零,五服内跟白露外祖一辈的只剩二房c三房。 从前白露外祖在时,无论小祭大祭都在大房过,如今小祭都各自过,大祭才聚一起,是以今日三房傅泰家的并未过来,只有二房自家的子孙们。 等了半个时辰,就见夏氏拉着傅氏絮絮叨叨的走了过来: “刚才公公也说咧,你这三娃天资聪颖,不上学那太可惜咧,不过族学嘛,办起 来可不容易,安排地方,请先生,拉拉杂杂要花不少钱滴,这族学是大家伙儿的,那人人自然都要献点供奉,这事啊,三叔那里比谁都积极,他家老大c老二家都有想上学滴,妹妹啊,当初幸好给你是招赘,要不然如今你想参与都难咧” 傅氏唯唯诺诺的听着,不一会夏氏便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傅氏嘴角抽了抽,对二房抠到连午饭都不留十分不满,但也不敢表现出来,不情不愿带着三个孩子走了,一路都在抱怨道: “真是喝了凉水舔碗,抠的要死!” 旁边傅霜却只盯着肉包子吞口水,还撺掇傅杰去要,傅氏一看儿子想要立马给买了两个,可等她一转身,却被傅霜哄去吃了。 白露全程瞧在眼里,发现傅杰包子没吃多少,但也没生气,还是亲亲热热的跟着傅霜,指着店铺里的小玩意儿十分欢喜。 到了家,傅杰还在说着刚才城里的见闻,虽然离城里很近,但傅氏把他当眼珠子,是以严禁傅霜带他离开村内,因此这次进城虽没买什么,但也让他十分雀跃。 白露想了想,找了个傅氏傅霜不在的空隙,问傅杰道: “三弟,刚在城里,那肉包子都让二妹吃了,你不生气吗?” 傅杰专心编着手里的苜蓿花环,不在意的道: “反正我也不太喜欢包子。” “那你为何还要买呢?” “我看二姐想吃嘛” 白露顿了顿,又试探的问: “你对二妹还挺好的吗?” 傅杰嘻嘻一笑: “二姐天天带我去玩啊” 白露沉默了,细细打量这个小弟弟,跟同年纪的孩子比,不算太过健壮,圆圆的小脸蛋总是红扑扑的,犹记得外祖在时去哪儿都带着他,疼的跟命一般。 记得那时三弟也没有养坏,顶多偶尔撒撒娇而已,后来家道中落,内向了很多。 以前几个小厮看着都想往外跑,现在没人带根本不敢出去想是家里巨变引起的性子改变,可这般胆小怯懦,五年后又为何会变成那样混账呢? 白露兀自沉思,傅杰忽然抬起头,将手里的花环递过来: “喏,大姐,给你!” 白露愣了一下: “给我?” 傅杰咧开嘴露出小小的虎牙: “是啊,大姐每天都去山上打苜蓿,都没戴过苜蓿做的花环,我看二姐戴过,可好看啦!” 白露看着小弟纯真的笑脸,接过花环,这时傅霜从屋子里出来,喊了他一声,傅杰便起身跑过去,姐弟俩手拉手,从白露身边经过时,听到傅霜道: “李家的杏子要熟了,咱们趁没熟透还没人摘,咱们先去偷点” 白露猛然惊醒。 是了,这时傅老太爷才去世一年多,傅杰还是外祖教出来的那个傅杰,可到莲池村后,傅氏说是心疼儿子却十分懈怠,而她又忙着家务,只傅霜一直带着,怎么可能教好呢? 思及此白露十分心痛,本来乖巧的弟弟,就算将来不会功成名就,但至少能踏实本分的生活,然而就在无知无觉中被慢慢教歪了 可须臾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如此忧思忧虑到第二日,导致起的迟了些,白露刚要出门,外面忽然有人在咚咚咚的捶门,中间汪氏的叫骂声在不断响起: “傅家的贼婆子,你给老娘出来!把我家的彩礼给我吐出来,一群贼瓜子!” 傅氏一个纵身坐起来,套上衣裳就下床往外去,边走边整理衣裳边骂道: “瞎嚷嚷什么,个瓜娃子!” 白露跟出去,傅霜抓住傅氏胳膊,慌张道: “娘,他们老这么来,太讨厌了,让大姐去应付吧!” 白露镇定自若,见傅氏要去开门,拦住道: “娘,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不仅会影响将来我跟二妹讲婆家,还会影响三弟读书,我听说靠功名对名声是很重视的,不如这样,我知道娘肯定是一时拿不出五两银子,不如我去借。” “你去借?!” 傅氏将白露上下打量一番,她说的那些话,前面闺女讲婆家什么的她不在乎,但小儿子读书对她是很紧要的, “你借的着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退亲 白露是临时想的法子,见傅氏上钩便笃定道: “我还年轻,以后还会讲婆家,我能还的上自然就有的借。” 傅氏见白露说的有理有据,不由心动起来。 她当然不是拿不出五两银子,但如果由白露出面借,以后就可以让她自己还了,而且,将来再讲亲,不仅可以把退亲的钱算在彩礼里,还能把债退给她婆家帮着还,那她可就能大赚一笔了 想到这便道: “那也好,你去吧” 白露见傅氏又要回屋,赶忙叫住她道: “娘,你先把聘书c庚帖给我吧。” 傅氏一愣: “你要那做甚么?” “我不拿着聘书,怎能取信与人,还是拿着比较好,说不定别人一同情,就会借的痛快些了。” 傅氏不置可否,但想想反正钱是她去借,就不情不愿的说句“好吧”,才进了屋子,不一会拿着聘书庚帖出来,递给白露道: “喏,可别弄丢了!” 白露的忍不住颤动,心心念念的东西就在手里。 本地适龄男女,准备议亲都要先去官媒处制作庚帖,像村子里没有官媒的话,就去里长家制贴盖印,证明所言非虚即可。 定亲时,没有官媒便由各村里长在聘书上盖印,等成亲时再拿着聘书去县衙拿盖印的婚书——所以对白露来说,无论如何得将东西拿回。 她极力克制住自己,伸出手正准备接过来,傅氏忽然收了回去道: “我可跟你说好,你这借的银子只能留你自己名字,晓得吗?!” 白露明白她的企图,当下道: “晓得。” 傅氏这才将聘书庚帖给她,白露紧紧捏着那张纸,强抑着激动,转身往院门走去。 汪氏张氏还在外面叫嚣,门一开,她们看是白露一人,不由更加嚣张: “你个贼妮子,你家贼婆子咧!” 白露只心平气和道: “一个时辰后我们到里长家,记得把聘书c庚帖带着。” 汪氏张口便道: “你们一家都贼滴很,老娘怎么信你!” 白露淡淡道: “我约到里长家就是为了防止反悔,你或者我若不去,就是蔑视里长,到时候违约的人自会有里长处置。” 说着便直接将门关上了。 外面的汪氏跟张氏对视一眼,想想还是回去了。 白露听她们走了,才对傅氏道: “娘,我现在就去借钱,然后再去打苜蓿。” 傅氏骂咧两句倒没有反对,白露借拿竹篓取出藏好的银杯,先去镇子上换成银子,还跟上回一样,三两五钱。 然后买了半篓苜蓿,看才过去半个时辰,便先去了邱家,邱娘子道: “今日怎的这般迟?” 白露道: “我跟孙家约好一个时辰后去里长家退亲。” 邱娘子赶紧宽慰了几句,白露借小解去了茅房,数出五两银子,想到汪氏难缠又将剩下的散碎钱银子塞进腰包里,出去后将五两银子用布包好,聘书庚帖也塞进去,然后便安下心的帮着做起绌绌。 当知道银子是她自己借的,还要一个人去退亲时,邱娘子于心不忍,遂决定陪她一块去。 白露欣喜之余难免担忧: “可这会不会让姐姐你难做,毕竟都在一个村” 邱娘子笑道: “这人啊,都分个亲疏远近,不瞒大妹子,要是跟你不熟悉,就算知道孙家不是东西,我也不好出头,但现在你都认我作姐姐了,姐姐帮着妹妹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嘛” 白露十分感动,提前一刻钟跟邱娘子出了门。 里长其实也姓傅,但跟白露外祖早已出了五服,加上当年傅家发达后就去了镇子,是以并不热络。 里长家就在村子地势最平的地方,独门独院,是栋典型的土坑窑,占地很大,有十来间房,中间一座大院子,有水井,还养了条大狼狗。 白露临出门想了想,还是从邱娘子家借了一斤大枣带过来,敲开门后里长婆娘果然热情很多,端茶倒水,一起等着孙家,还好里长的威信不低,刚到时辰汪氏便带着孙老爹来了。 他们是空手而来,这礼节上就差了一点,里长也不客气,直接道: “就按上次说的,傅家 退五两,俩家退了聘书庚帖吧!” 汪氏这回没有跳脚,只忽然瘫坐于地,拍着大腿哭道: “我的命好苦啊,这老东西又挣不了大钱,一家子攒了很久才攒了十两银子给老大说媳妇,这天杀的贼婆娘,一下就骗了我无两银子啊我不活了,我好命苦啊” 里长气恼道: “汪婆子,你别来我家搡搡!” 白露则不发一语,孙家本有良田五亩,加上孙关年富力强,经常去码头做工,每个月都有几百文甚至上千文的进账 即将摆脱这家极品,白露不想过多牵扯,但也不能让汪氏太称心如意,否则这种人只会越来越贪心,是以对着里长道: “里长伯伯c婶婶,这退亲之事早已说好,汪婶子此时又来争吵,岂不是让您二位难做,不如这样,我这回多借了几百文,不如给了她去,也好让您二位省些麻烦。” 一个有礼有节,一个撒泼打滚,里长纵然有心想大事化小一了百了,可白露的话却提醒了他,早定好的事又生变动,传出去他哪里还有威严,是以一拍桌子厉声道: “好咧,要哭滚回家去哭!” 汪氏被吓得愣住了,孙老爹一向懦弱,也被吓得去拉她,只听里长又板着脸道: “别以为你是个妇人就可以不顾礼数,你先是诬陷傅家丫头,以此退婚,凭这去衙门都可以告你,现在人家放你一马,你最好见好就收!” 说着拿起手边的旱烟,又补充了一句, “你家上回跟刘老汉家为田里淌水争吵,我这还为你们说了话,莫不是求着我时就敬我,不求我时就甩一边?!” 汪氏咽了口口水,在孙老爹搀扶下站起来,想哭求又不敢,看看旁边冷着脸的白露和邱娘子,满脸厌恶的里长婆娘,瘪瘪嘴,只能道: “好就听里长的,” 说到这忽然又追了一句, “但是那个几百文也要给我!” 里长冷哼一声,对白露道: “傅家丫头,你就吃点亏吧,这样的人家,没嫁进去也是万幸,你是个好的,将来伯伯我再给你听着。” 这话说的可重了,汪氏夫妇皆涨红了脸,羞的不敢作声,白露跟里长道过谢,拿出银子c聘书庚帖,汪氏也将庚帖聘书拿出来,交由里长。 里长仔细查看之后,确认无误,又当面将银钱两讫,那里长婆娘因不满汪氏,还多嘴道: “我看傅家丫头性子软绵的很,还是写份约书,让孙家承认是自家理亏,只要退一半彩礼,别以后又找人家闺女麻烦!” 里长一听深觉有理,便拿来纸墨开始起草,一旁汪氏心里恨死了,她还真有此打算来着,然而敢怒不敢言,还得陪着笑。 白露对里长夫妇再次道谢,而后等孙家夫妻按了手印,里长将此约书和庚帖交给白露,又当面将两份聘书撕毁,此段公案才算正式了结。 白露总算轻松起来,再三道谢后和邱娘子一道出了门,那汪氏不甘心的追上来,叫嚣道: “你个贼妮子,坏心滴很,我看你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咧!” 白露还未开口,旁边邱娘子看不过去了,忍不住道: “汪家婆子,做人不要太过分,这课都是你自找的,怎么红口白牙就来辱骂!” 即使前世那般悲惨,白露也不想丢掉父亲为她倾心培养出的好修养,然而对待这种无赖妇人,也忍不住冷笑道: “你为嫁妆诬赖我成哑巴,借此退婚,又枉顾里长的权威,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以后怎么给你家两个孩子讲亲吧!” 说完就拉着邱娘子走了,进了邱家,邱娘子就笑道: “总算好了,以后啊,你也莫着急,我娘家在合水县,还有个哥哥在,改明儿正月里回家,我托他在那里给你听着点。” 白露道谢,晓得退亲后在本地是不好讲亲的,不过这也正中她下怀,如此傅氏想随便把她卖掉的机会也少了。 一同回到邱家,继续练习绣活儿。 学这么几天,刺绣的针法还不太熟练,但做出绌绌倒不难了,今日刚过个把时辰,白露就做出了一只,还绣了花叶图样儿,邱娘子道: “挺好的,你有耐心,也够细心,倒是个做绣娘的好苗子。” 白露赶紧谦虚道: “邱姐姐别夸我了,还是说说这只绌绌的缺陷吧,我也好改进改进,出去不能丢你的脸。” 邱娘子见她真心实意,便也诚心道: “主要是针脚还不够整齐平顺,这是初学者的通病,特别是藏针” 白露认真的听着,之后又开始一针一线的征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第一次反击 傅杰自从跟白露去邱家后,很快适应了新的生活,白露为怕让傅氏她们生疑,便称晌午打苜蓿,下午学绌绌,否则无法自圆其说怎么换来针线布料的。 是以只能中午来接傅杰一块去邱家,原以为如此会容易生分,未料每次回家接他都很开心。 因为一个同龄的小伙伴,一个真心爱护的姐姐,自然比往常敷衍哄骗的傅霜好很多。 白露也能感受到傅杰的心意,暗忖看来小孩子不是不懂,只不过以往没得选,有的选时也能知道好歹。 至于傅霜,为了不用带傅杰,也为了以后能存私房钱,开始还兴冲冲学了两天,后来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每每给白露看的绣活儿都有很多问题,指出也不改,白露为能继续分开她和傅杰,也就忍了那些被浪费的针线和布,不想某日傅霜却忽然道: “大姐,每次在家里练习,娘都要叫我干这个做那个的,太耽误功夫了,不如也让我跟你一起去邱家吧?” 白露瞧了她一眼,脸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她对这模样太熟悉了,每次想从她这里捞好处便会如此,遂道: “不行,邱娘子家小,人一多就挤得慌,而且她也不喜欢人多。” 傅霜撇嘴道: “大姐,中午娘都没给你留饭,你是不是在邱寡妇家吃好吃的了?” 白露恍然大悟,肯定是她套傅杰的话了。 因为多了个小孩,白露每天去镇子买苜蓿时会买些小糕点,好哄俩个孩子,其实也不多,只一c二文钱而已,且怕暴露自己有钱的事,都是托在邱娘子名下,未料这都能引起傅霜的贪念,不由板起脸道: “二妹,你要是不想学就算了,我每日要多打许多苜蓿,才能从邱娘子那儿换得针线碎布,若不是救小虎的人情,人家还不帮忙,你现今却非让我再去给人添麻烦,我看你还是在家带三弟吧!” 傅霜一听急了,现在不用伺候三弟也不用做家务,哪里能得这样的清闲,跺着脚道: “哎呀大姐,不去就不去嘛,作甚这么吓人咧!” 说着就跑开了。 白露没再说话,盯着傅霜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原本她的目标是自己离开傅家,可眼看着傅杰慢慢走上正道,如果此时把他丢下,会不会又重蹈前世覆辙呢? 可如果瞻前顾后,万一没及时离开,搞不好又跟上辈子一般,成为傅氏愚蠢c傅霜自私的牺牲品 白露有些游移不定,算算手头的药丸只剩一天的量了,她一直没上祖陵,一来不知祭祀具体何时结束,二来想带着傅杰多熟悉熟悉新生活,将来她万一有事耽搁,孩子跟邱家熟悉了,也能自己去。 现在有事,不如明日去一趟祖陵,跟董大叔聊聊,也许他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次日照常背着竹篓出去,径直上了祖陵,行至台阶中段的空地,望见郭勃在练武,老远就主动招呼道: “白姑娘又来找老董啦?” 郭勃个子不高,粗壮彪悍,一脸大络腮胡子,白露当年乍见此人挺害怕的,后见多了,发现对方虽嗓门大动作粗鲁,但人却随和,尤其一顿黄酒请过后,十分亲切,便慢慢适应了,当下笑着点点头走了进去。 穿过牌楼,经过大殿侧方时有郎朗的诵读祭文声传出,还有袅袅烟火自内飘出来,白露有些奇怪,清明已过怎么还在祭祀? 想想不敢停留,赶紧进了姜嫄殿。 殿里和耳房都没有人,等了好一会儿,董源才从外面进来,穿着崭新的棕色对襟广袖的法衣,头戴黑色纯阳巾,发须都收拾的干净整洁。 白露恭敬的站起身,董源摆摆手道: “坐c坐,你来多久了?” “刚来不久,董叔,刚才是在祭周祖吗?” 白露边问边倒了杯水,董源喝了一口才道: “昨日小祭过了,但县衙发来公文,说圣上刚刚下了圣旨,让庆王端午替父祈福,所以殿住让多演练演练。” 说着一副很累的模样坐进椅子里,问了问白露这几日过的如何,待歇息片刻,又给白露检查一番,发现嗓子好的差不多了,遂道: “我要改一下药方,再吃一个疗程即可,你后日来拿新药吧。” 说着又拿出两 本书, “这本誊抄的《二十四史》乃南北朝部分,这本则是《古文观止》里的几篇,比较浅显易懂,你若能看懂便看看,若看不懂就算了。” 白露接过来,包好放到竹篓里,看祖陵里众人都忙着,便直接回去了。 途径览风亭时,见另一粗使梅池正在扫地,三十来岁的年纪,瘦削到脸颊凹陷,下巴颏那里有道刀疤,听说以前是个大官,平日总沉默寡言的。 这梅池来祖陵三年多,虽然这段时日也常见,但比起郭勃白露总难亲近起来,发对方看到自己,笑了笑便低头越过去了。 出了牌楼,看到郭勃和秦楼正从下往上而来,秦楼二十来岁,西南人士,说是父母早逝,十几岁跟亲戚到庆阳跑买卖。 前两年犯了伤人的案子,正好祖陵有个粗使病逝,他亲戚还不错,为他少受些罪使了钱,才得顶替过来。 白露主动欠身算作打招呼,而后去了西北坡进了道庐,将剩下的银制茶具都拿出来,经过镇子换了六两八钱的银子,这才去到邱家不提。 傍晚出来往家走去。 这时天色还挺光亮,大多数村民不在镇子上,就是在码头上做工,白露刚经过一转角,忽然碰个人,差点被撞倒在地。 稳住身形才发现是邻村的张氏,也就是汪氏的表妹,对方上来就叫唤道: “哎呦喂,老娘滴胸口哈,咋来个哈怂,走路都不长眼咧!” 白露拧着眉头,想想没有吭声,只给对方鞠了一躬,刚准备离开,那张婶子却拉住她道: “哪哈儿来滴小妮子,咋滴不说话咧,你撞滴人你不说话,是看不起老娘我咧!” 白露被她揪着,暗想对方怎么会不认识她,定亲前汪氏来家里看她,就是这张氏陪同的,现在分明在找茬! 这段日子吃的不错,加上一见是她心下提防,立马退后几步,带着张氏跟过来,忽而往边上一趟,再倏地挣脱钳制,便小跑着逃了。 那张氏倒也没追,白露回到家刚坐进灶膛后面,平复了一下心情,那傅氏却忽然跑来问道: “亲退了,那庚帖呢?” 原来今日曾帮着讲亲孙家的媒婆上门,说起手头几个要讲亲的男方家,都被傅氏嫌弃聘礼低拒绝了,不过倒是让她想起退亲的事了。 白露把庚帖拿到手,又有了学手艺这个做后盾,此刻十分镇定,将早想好的说辞拿出来道: “拿去给债主抵押了。” 傅氏一听吼了起来: “什么?!你一个妮子怎么敢随便把庚帖给外人,我看你是吃多了粮食吃坏了脑袋!” 白露一脸的理所当然: “没有抵押谁肯借钱给我个小姑娘?再说那人可靠的很,拿我庚帖也无用。” 傅氏赶紧问: “哪个?” “债主不让说,说拿了人闺女的庚帖抵押,被人知道了丢脸。” 傅氏跳脚道: “让你不说你就不说啊,跟老娘说,老娘好找他要回来,这庚帖还花了老娘一两银子咧!” 白露依旧不疾不徐: “娘不愿拿钱退去孙家,这债也是我自己还,若是现在反悔,那我成什么了,以后若还有此事,谁还肯帮我?或者,娘若拿出五两银子,我拿去还了,倒是可以。” 除跟汪氏吵架那次,傅氏这是第二次见识到白露的伶牙俐齿,一时愣住,回过神不由怒从心头起,骂道: “好你个鬼丫头,敢对老娘这么说话,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吃我的喝我的,老娘尽心尽力给你找了门好亲事,这退亲也是你自己招的,生你真是不如生条狗,还能对我叫唤两声,给老娘看看门!” 说着就想上前动手,白露被张氏弄的正在烦躁,顺手将旁边的扁担横在跟前,眼神锐利的直视过去: “养我的是祖父,全家现在的吃穿都是蒙祖父恩荫,我还天天打野草伺候家禽c做家务,就是养个粗使丫头,包吃住每月一百文,这两年也有二两多银子了,何况孙家的彩礼也给了你,也算全了你的生恩,至于其他,娘到底哪里觉得生我吃亏了,我真是想不明白。” 一番话说的傅氏哑口无言,呆立半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各种谣言 白露的义正言辞利齿能牙,让傅氏招架无力,最后只有伸手指着白露骂道: “你个耗子爬到树上,以后自己是个啥玩意儿的东西,你是翅膀硬了啊你,把鬼心思都用来对付我了,我要去村里c去里长家说说,我看你以后怎么讲婆家!” 白露根本不在乎她的威胁,又恢复淡淡的模样: “我若是找不到婆家,娘不是就少了笔彩礼,而且我还有债在身,娘以后还是莫要随意打骂,小心我万一气病倒死了,那债主肯定要找娘你的” “你!你c你” 傅氏你了半天,本来想说要脱离母女关系,可想想若是赶走她了,那谁做饭谁洗衣谁养鸡鸭,谁又打扫院子打野菜采草药,何况,还有未来的彩礼银子呐 想到这更加生气了,刚好傅霜进来催道: “大姐,怎么馍馍还没蒸好啊?” 傅氏正少个撒气的,伸手就拍到她脑门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不撑死你!” 说完就出去了,留下傅霜扁着嘴,要哭不哭的,转而便冲着白露道: “大姐,是不是你又惹娘不高兴了?!” 白露没有看她也知道她那表情动作: “我正忙着呢,哪里有功夫惹娘不开心,倒是你,以后不用带三弟,却整天没事找事,要真是闲,我就跟娘说,以后你去东山打野草好了。” 傅霜一听,赶紧示弱道: “大姐,我随口说的,你别生气,我现在学绌绌可累了,你是大姐,就疼疼小妹我吧” 白露这才看向她: “好说,少在娘跟前搬弄是非就成。” 傅霜被她说的红了脸,撅了撅嘴跑出去了。 留下白露看着灶膛里的火苗,咬着下唇,心里一时说不出的畅快,一时又说不出的悲凉。 畅快当然是因为两辈子的压抑,终于纾泄了一回,悲凉,却是想起退亲时,邱娘子这个乡邻尚且能拔刀相助,而同住一座屋檐下的血脉亲人,却要互相算计防备。 其实今日这番驳斥自不是白露的本性,不过是话赶话,当然,也是因为亲事退了,庚帖暂时把在自己手中,凭着傅氏的抠搜德性暂时不会再花钱去重制,除非碰到户肯给她大笔彩礼的亲家。 可刚退了亲,再加上傅氏上回跟汪氏大打出手,狠狠出了次风头,恐怕一时半会很难再找到下家,这让白露觉得,能稍稍缓口气了。 而上次从里长家回来,就让白露又有了新思路,看来要找机会跟里长拉好关系,毕竟虽出五服却也是同宗,但主要是,里长在村里实在太有话语权了 今日也算是大战了一场,白露深觉疲惫,做好饭收拾完厨房便直接睡过去了。 一夜好梦,第二日起的迟了些,不过傅氏等睡的比她还死,倒也无人打扰,做了早饭,难得悠闲的吃完,等日上三竿才出了门。 买好苜蓿回到邱家,正午吃过饭便去接来三弟,四人也算其乐融融,中途小虎不知听了什么,非要出门去玩,邱娘子不准,惹得孩子哭了鼻子。 白露没有说什么,倒是心里生了新的打算。 次日按照约定前往祖陵,未免打扰董叔祭祀,便去的很早,郭勃依然在练拳,不过这回是在大殿旁边的空地上,见到她还是笑呵呵的打招呼。 白露停步回礼后便直接去了姜嫄殿,董源显然刚起床,正在整理书案上的祭文,厚厚一沓,想必改了很多,见她道: “留下来用早膳吧,” 顿了顿补充道, “我又做了十天的药量,吃完就彻底无碍了,不过还在晾晒,得等下午才能拿了。” 白露点点头。 祖陵一向准时三餐,虽不算丰盛但比起一般穷苦家庭要好上很多,上辈子白露早晨中午都在山上找野果吃,所以年岁越长,越发比同龄女孩儿瘦小干黄,其实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这一世手上有银子,加上经常来祖陵,这才能吃饱,此刻听董源这般说话并未推却,毕竟太客气反而显得疏远,遂问道: “董叔,今日不用演练祭祀吗?” “不用,明日王府会派卫兵过来,不仅要查检各殿的布置,还要一直驻守到端午祭祀完结前,所以必须保持干净整洁。” 说完便出去了,不一会端着两只碗走了进来,里面盛着六个馍馍,一只碗装了一个,另一只有五个。 他将多的那份放到白露跟前,笑道: “大家都很念叨你的苜蓿馍馍,都说好吃。” 白露一愣,随即道: “那中午我来做饭好了。” 董源“嗯”了一声,忽而拿出几定碎银子: “这是剩下的钱,二两一钱。” 白露忙推拒道: “这我怎么能拿,董叔你羞煞我了” 董源笑道: “你不要才是羞煞叔父我了,给大侄女看病还拿大侄女的银子,已经够丢脸了,还要多拿,那还是人嘛!” 白露见他说的斩钉截铁,只好收下,暗忖董叔爱书,以后多买点好的送给董叔,结果董源似是猜到她的心思,淡定道: “以后不用花钱吃药,也别再花钱买东西来了,一次为佳,二次三次会有献媚之嫌,明白吗?” “可总占便宜不好,而且,他们吃的也很高兴” 白露知道对方是在替她节约,是以面上忍不住露出感激,董源则语重心长道: “偶尔一次是还人情,可常做的话,万一以后没法做了,恐怕反惹来不满,就变成你的负担,再者你以后也不会常来,来一趟也吃不了多少,算不上什么占便宜。” 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在端午前都别进祖陵,如有事就带信给镇上的济世堂带口信,我常在那里拿药,有好的草药偶尔也会送过去,是以有些交情。” 白露明白像她这样的平民女子,卫兵把守期间根本没法靠近,董源让她别来,其实是委婉的提点,遂点点头道: “嗯,我记住了,董叔。” 大恩不言谢,白露觉得道谢实在太轻,只是自己想带三弟离开傅家的事情倒说不出口了,毕竟祖陵如今是最繁忙的时候。 董源嚼完嘴里的馍馍,忽然想起来什么,轻声道: “对了,等端午前后三日,你最好连东山都别来,按惯例庆王卤簿一般提前三天进陵,届时会封了这座山头,其他不动,待个几日便回去了,这趟应该也是如此,不过,据说他十三岁后,便开始在庆阳卫的王府内豢养歌姬舞女,酒池肉林,听说前阵子还打杀了一户良民,就为强抢那家女儿,你虽年纪小,还是保险点好。” 白露被说的胆战心惊,在她的世界里,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里长,虽说在村里绝对权威,可平日里也是以理服人,以规矩治人,如这般动辄打杀人命的,别说村里,就是城里也没见过的。 不过又觉得奇怪,毕竟以往庆王也曾来祭拜过,她也照常去东山其他地方,并未如何啊? 董源看出她疑惑,解释道: “两年前你不过才十一岁,看身量还算个幼童,现今十三了,都能说亲了。” 白露豁然明白过来,被吓的白了脸,小心翼翼问道: “庆王真这么坏吗?” “这庆王,传闻是因其生母篡改皇子生辰,使其比皇后之子早一个时辰,为长子者,虽非嫡,但也有竞储君资格,后来案发,才被降为二皇子,十岁便被封藩遣来此地,小小年纪无人教导,难免骄奢淫逸,” 董源看向白露,殷殷叮嘱道, “圣上至今只有二子,虽未将封地内任免官员权c赋税权放开,但对他还是有骨肉亲情的,就说那打杀平民,听说知府告到京去,也不过下旨斥责,如今令他来祭祖祈福,也不过是让他按按性子而已” “我说与你听,是让你当心些,在外可千万不能提及一点,要知道庆阳一卫四县,庆城c泾县c合水c宁县皆乃庆王封地,虽说他没有官吏任免权,尚还有知府县令一干等主持地方,但皇亲国戚自有特权,明白吗?” 白露看了那么多史书,要还听不懂就傻了,忙不迭的点头,俩人又聊了会,白露才道: “董叔,上次带来的书里有《三字经》和《千字文》,我想拿回去,给三弟和邱家的小虎子启蒙。” 董源好奇问道: “你娘答应了?” 白露摇摇头: “我现在把三弟带到邱家,正好邱娘子家的小虎子年岁相仿,我看两个孩子总是胡玩实在浪费时日。” 董源深以为然,便将两本书找出来递过去,白露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去西北坡那里割苜蓿,好准备中午做苜蓿馍馍。 走至跟前忽然想到,到端午有好几日不能上来,而且,兵丁增多,万一要不,直接把那些金锭弄回家里挖坑埋土,岂不更安全? 可转而又想,虽说傅氏和傅霜在家里,是油瓶倒了也懒得扶的性子,可保不准哪天撞见了怎么办?再者,万一这辈子突然生变,逃跑时不能立马从家里将东西拿出来,岂不是糟糕? 思虑良久,看左右无人,还是将钱袋取出来,拿出两块金锭放到竹篓底部藏好,其实这么大的钱款,她一小姑娘根本不敢兑换使用,但这些都是她的退路。 回到祖陵,刚走进游廊,忽然从大殿侧面出来三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中伤 来人原来是殿住古道河另外两位殿丞,古音和古尘。 古音年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面白无须,穿着殿住的棕黄色官袍,带着纱帽,说话永远慢条斯理,是本朝祖陵的第二任主官。 听说原为皇宫内侍,家里因他进宫得到当地府衙照看,知道他要远行,专门派了两个旁支堂侄来服侍他,即古音c古尘。 来时只有十来岁,现在也有三十多了,分别为周王殿和后稷殿的殿丞。 二位殿丞可能因着血缘,五官相近,也是面白无须,唇红齿白,平时不管古道到哪里,除非不能去,否则都会跟在身后。 此刻二人手里各捧了点东西,看到白露,皆主动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白露赶紧鞠躬回礼,眼瞅三人进了姜嫄殿才直起身,想了想没有立刻跟进去,而是在览风亭待了好一会,等三人出来方进去。 原来三人是来送新作的法袍,包括纯阳巾和布鞋,董源见她赶紧道: “累了吧,快歇歇。” 白露摇摇头,便去厨房忙碌了。 今日做饭的是小秦,因为白露能够偷懒自是开心不已,反正闲着无事,还跟后面学了怎么做苜蓿馍馍。 中午吃完饭,药丸也晾干了,白露拿了药和董源准备的《二十四史手札》后半部分,正准备离开,不想殿住让董源将剩下的苜蓿馍馍,还有供奉的烤乳猪c猪头等包好,给她带下山去了。 白露把乳猪c猪头肉先送去邱家,方回去接傅杰,将剩下的苜蓿馍馍故意拿给傅氏道: “董叔给的,祖陵准备演练端午祭祀供奉的馍馍,正好多了,他问过殿住,就给我了。” 傅氏对她现在只能赶上去打半篓苜蓿,十分不满,要不是为着以后绣活儿能挣钱,早就发作了,此刻见了馍馍先是惊喜,后听白露一说颇为不屑道: “吃了我家多少好东西,才给几个馍馍,抠门的穷酸样儿!” 白露不坑声,只径自去厨房拿大碗装好。 傅氏最爱贪小便宜,前世能不顾脸面去给董源泼脏水,一来是因白蒹迁怒,二来觉得董源不知报恩,起码她认为没报恩到她身上,是以非常不满。 而白露替董源做此人情,当然是希望将来万一有事,傅氏能念及这点小便宜。 然后借放竹篓走进储物室,将金锭藏到杂物后面,又将两本书塞进怀里,走出院子后才拉着傅杰出门去了。 一路问了些上午家里都会做些什么,傅杰乖乖的答道: “我就是跟着二姐出去转转,娘睡醒后去串门子,到正午蒸了馍馍,吃了以后,她们就午睡,我就等大姐你了。” 白露点点头,到了邱家将两本书拿出来,对邱娘子道: “姐姐,我看孩子们也大了,总是不让出去他们也待不久,出去没人看也危险,我小时跟着爹启过蒙,还留了几本读物,想着教一点是一点,笔墨纸张太贵,就暂时让他们用水蘸着练练,你看如何?” 邱娘子求之不得,她倒没让儿子考功名的念头,只是她母亲从江南而来,正是重文重教之地,常说起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绣房,若是奴仆c绣工认字,多会受重用,升迁的机会也多不少。 可惜她娘去世的早,她只跟着认了几个字,原本就打算过若是银钱充裕,将来有机会也让小虎子多学点字,想不到如今白露主动来教,简直不要太好! 是以连声答应,还特意叫来小虎子嘱咐道: “这机会太难得,你可要用心,若是学的好,我就允你每日出去玩一个时辰。” 小虎子一听两只小圆眼睛都冒出了光,看的白露忍不住笑起来,对傅杰道: “你也一样,若是练的好,到时就能跟小虎子一起出去玩,若练的不好,就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 傅杰赶紧点头,看俩孩子听话,白露也很开心,就先从三字经开始教习。 虽说傅杰启过蒙,但中间隔了一两年没有 温习,是以白露把两个孩子同等看待。 然而傅杰毕竟是学过的,对待熟悉的内容便有些漫不经心,还不如为了能出去玩的小虎子认真。 白露因为要专注学刺绣,是以没精力严格监督,想想目前对三弟还是以“修性”为主,至于治学,还是以后等机会专门找个先生教吧。 傅杰这随便不算太过顺利,但好在因为启蒙的事,邱娘子对她指点的更加尽心了: “等端午过了,不用绣那么多绌绌了,我教你做鞋垫c枕头,还有女孩儿家的肚兜c月事带,这些你能自己用,做好了也能拿出去卖。” 白露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月事来的很晚,这辈子也暂时还未来,上一世因为伤病不仅时断时续,月事时还会腹痛难忍,当下听了不免怔忪,邱娘子当她不好意思,遂转移了话题道: “你这一个月过后,做绌绌应该不成问题了,就是要多练习,让针脚更整齐些,藏针时再小心些便可。” 白露点点头,感慨道: “我这辈子真是多谢有邱姐姐的指点” 邱娘子听她一半大小孩儿竟说出沧桑的味道,不禁好笑道:“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咧!” 白露抿唇没有吭声,暗忖一辈子是很长,所以千万不能因为眼前的困难而气馁,毕竟重生一次,很多事也发生了改变,她没有变哑变瘸,还学了绣活儿,只要稳扎稳打,总会让这一世不白活的! 晚上回到家,一进院子又听傅氏扯骂,原来是在外面碰到汪氏和她表妹张氏,被冷嘲热讽了一番。 白露没有吭声,只默默的做了晚饭,等其他人都吃完上了炕,她便借洗衣裳之便留在了院子里,直到确认傅氏等人都睡着了,白露才拿起用来除锅底的铲子,走进杂物房。 这里四下她都很熟悉,是以借着月光将杂物轻轻移开,挖了起来。 好半晌后估摸着差不多了,用手摸了摸,确认够大,才将用布包好的银锭放进去,接着盖土,把杂物堆上去,方出院子进屋歇息去了。 次日白露还是继续出门去镇子买好苜蓿,转身便回了莲池村,做半日绌绌,帮邱娘子做饭,中午再去接傅杰,下午教两个孩子学字。 如此几日后,某天再去镇子,发现南北两处大街都被官兵看守住了,两边站了很多百姓,都伸着头往远处瞧。 白露走近才听到他们的议论纷纷: “真的是庆王要来吗?” “是啊,听说庆王长得就像神仙一样俊美咧” 白露倒不好奇,只是纳罕董源说过,通常是端午前后三日来而已,想不到来的这般早。 看来也过不去岐黄街的集市,便径自回去了,本想直接去邱家,又想没有苜蓿没个交待也不好,是以便回了傅家。 傅氏等人都起了床,白露说明早回的原因,傅氏还未来及说话,傅霜倒先插嘴问道: “大姐,真的是庆王吗?庆王长什么样子啊?” 白露表示没看,傅氏啐了一口道: “你个死丫头,想偷懒还真会找借口!” 白露淡淡道: “我是不是找借口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非要我去,冒犯了皇子,可是株连九族的。” 傅氏这才闭了嘴,白露便叫上吃好早饭的傅杰一道去了邱家。 邱娘子今日特意蒸了荞麦卷卷,白露姐弟来时她正在做搅团,又将昨日的烤乳猪和猪头肉片下肉来,准备中午合着大葱炒了。 未料姐弟俩来的这么早,中午开饭便早了,四个人围在炕桌上,吃完哄着两个孩子睡午觉,白露帮着收拾去厨房洗碗。 邱娘子没有立即着手做绌绌,而是跟了过去,闲聊两句,方踟躇道: “妹子,你这两日可听到什么了?” 白露瞧着她道: “姐姐可是听到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想买宅子 看汪氏气走,白露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故意等着刘家婆娘一道,路上还对她道: “真是太谢谢婶子您帮我说公道话了。” “没事,这姓汪滴就是太欺负人咧!” 刘老汉完全是自己出气,收到道谢有些不好意思,白露故作叹息道: “可不是,上回在里长伯伯家撒泼打滚,里长伯伯都被弄生气了,还说以后再不替她家讲话了” 俞氏听完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 白露微微一笑,当做毫无察觉的跟她闲话着,俞氏比较能说,多半是她在听,没几句到刘老汉家便分开了,回到家,将傅杰接到邱家什么也没提起,只默默帮做绌绌不提。 日子平凡无奇,白露的手艺在慢慢熟练,看傅杰小虎子学的越来越多c越来越好,便决定去买些纸墨笔砚,哪怕是最便宜的,能让俩孩子,尤其是三弟,及早适应才好,不管是不是族学,她只要有能力,还是会让他入学的。 想到做到,重生令白露不再畏手畏脚,下了决定就要尽力去实现。 当日便去了镇子上,买好笔墨纸砚,又买了两斤玉米粉,一斤猪肉,想想孩子们可怜,又打算去钱福记买些糕点。 钱福记是城里最好的糕点铺子,白露刚进门,就见一中年男子站在柜台前,对柜台里的人正说着甚么,当地口音并不十分重: “烦劳李掌柜跟东家带个口信,他托我卖的宅子,位置有些偏,且只一间屋子,不合住,所以很难出手啊,最好价钱能稍稍降一点。” 站在里面的李掌柜笑呵呵道: “吴老板,东家那朋友如今都在卫府咧,一时半会儿滴回不来,只能等下次进货,让伙计去传个信咧。” 那被叫做吴当家的中年男子一拱手道: “好说,估摸钱老板也不着急。” 这时白露正好走到柜台跟前,旁边的小伙计便来招呼她,李掌柜则和吴老板继续闲聊。 白露侧耳倾听,都是县里哪里的良田价又涨了,谁家又买地了,连李掌柜都在托吴当家帮他听着位置好的良田。 原来吴老板是做房舍田地买卖的中人,白露的心动了一下,买好东西便出去到不远处巷口等着,待一刻钟后见吴老板现身才追过来拦住道: “叨扰了,请问是吴老板吧,方才在店里听到说有房子要卖,是吗?” 吴老板身材中等,留着八字胡,戴着网巾,穿着深灰色直缀,勒帛束腰,见是之前店里见过的小姑娘,分明是专门堵在这里等自己。 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但看背篓里装的却是苜蓿,便故意用本地话快速道: “你个憨娃儿在铺子里听,咋个还多问咧?” 白露不好意思的一笑: “方才人多,您和掌柜又在谈话,不好打断,我有个叔父,一直想买座小宅子,麻烦吴老板跟我仔细说说,我回头去让叔父来看看。” 吴老板见她完全听懂,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梳着丱发,两只小发髻上只扎着最简单的头绳,瘦瘦小小,娇娇弱弱,穿着粗朴,但好在十分整洁,小脸清秀,神态无邪,便道: “也可,是钱东家一朋友的老宅,做买卖发达了,全家搬去了卫府,看你是本地人也不瞒你,位置在岐黄街最里边,宅子留着也难租,便想卖了省事,只一间屋子,坐北朝南的,有两间屋子大的院子,东面邻着宅子,西面是荒地,北面是大杂院,南面对街,临街无房只有院墙,留了个院门。” 白露仔细听完,才试探的问道: “吴老板,钱老板是县里第一大户,他的朋友非富则贵,又是老宅,为何只有一间房呐?” 吴当家笑道: “你这妮子还挺聪慧,卖家姓魏,排行老二,多年前父母刚去世,就被大哥分了家,只分得这间宅院,你方才也听了,魏二爷本来要十二两银子,这个价格太高了,我也在托李掌柜去讲讲价。” 白露想了想道: “是这样的,我叔父最近有事耽搁无法来看房,吴老板能否先带我去看看,我好给他讲讲。” 吴当家暗忖反正最近也无事,那宅子确实不好出手,东家给的佣金却高,足 足有二两,遂道: “那好啊,姑娘贵姓,我这就带你过去。” 白露道: “我家里姓傅,今日有事,你看明日去,行吗?” 吴当家便跟她约了时间地点,方互别而去,等到邱家,邱娘子见那么多东西又喜又惊,尤其是笔墨纸砚,还未来及推拒白露便道: “姐姐千万别跟我客气,否则可真见外了。” 邱娘子想想道: “那不如明日中午你跟阿杰来家吃饭吧?” 白露也没客气,点头应允后便出去接了傅杰过来,俩孩子认完字,每人又认真写完大字才准吃糕点,高兴的都忘了要出去。 临走时邱娘子也再三让白露姐弟明日中午来吃饭,次日一早白露先将傅杰接去邱家,告知地点便径直往镇子去了,跟往常一样,城里早就热闹起来了。 熙熙攘攘的人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热气腾腾的馒头铺子,香喷喷的臊子面味,两辈子的白露,从没注意过这些,每天就像只蚂蚁,活的枯燥而乏味。 她这两年虽然经常过来,但都直接去东山,买东西也是直接买了就走,对县城内里可谓是所知甚少。 于是在东街找了个临街摊子坐下来,要了份麻食,一边慢慢吃着,一边跟老板打听着岐黄街,还有中人吴老板的事情。 吴老板全名吴见义,本地人,早年出去跑了不少年买卖,后来在药王街经营一家酒楼,迎来送往,信誉不错,认识的人多了,代做起了牙行而已,在街上的基本都认识他。 而他所谓的岐黄街,是北街往西叉进去的一条小街,大多是做杂乱买卖的,比较鱼龙混杂。 但白露倒不怕,因着买苜蓿也常去的,那宅子北面是大杂院,西面荒地,再走个几里地就是西山山脚,反而让她觉得安心。 白露心下有了数,谢过老板,看时辰差不多方出了东街,往右拐到普照寺的北门,等了一刻钟,吴见义便出现了,腰间挂着一大串叮铃哐啷的钥匙: “傅丫头,走吧。” 白露也不在意他踩着点来,跟着进了岐黄街。 里面五六人并肩的宽度,一眼望过去,靠南边乃考院院墙,考院正门对着西街,这面只留了扇小门,一般都不会开,是以平日排满卖各种小吃小玩意的摊子。 当然,这中间还有些官府严禁的买卖,譬如长刀具等等,当然,也不会直接摆在明面上就是。 北面墙这边,临北街的是铺子,往里面则都是宅院,但都关着门,径直往内走,因为人多挤的挺累,约莫十来丈的距离,才走到底。 结尾用墙封死,旁边就是一道锁着的随墙门,门檐和墙壁都挺陈旧,吴见义看她在瞧,便道: “这宅子确实多年未住人,旧是旧了,但收拾收拾还是挺好的。” 吴见义说完便取下那一大串钥匙,找出一把开了门,进去后迎面一股子荒凉感。 院子不大,除进来的这道门没有留其他门,西南角一颗大梧桐树,地面中间铺着点碎砖,其余皆是光秃秃的泥土地。 正屋果然只有一间,东西墙跟院墙融为一体,就平常城里会建的样式,一门一窗。 但门紧靠西墙,窗靠东,感觉像是一间大房被生生切割了般,吴见义瞧见了,便直接指着东院墙道: “那边就是魏老大家的,这房子确实是从老屋生分出来的,所以门都不在中间。” 庆城的气候可不湿润,白露看这东墙起的高,墙上都生青苔了,可想得有很多年了。 如今魏老二跟钱家交好,在卫府定居,而魏老大家却还在这个小街巷里挣扎。 所以说,人的眼皮子还是不能太浅了。 白露跟着走进屋子,里面很简单,靠窗下是张小炕,有张矮几,北墙摆了张大柜,一把椅子,布满灰尘,角落里还有网网丝。 傅见义敲敲西墙道: “这面将来可以打扇窗子,那边是荒地,我记得应该也有一部分记在魏二爷名下,你叔父若有意,我替着说道说道,将其买下,也能翻盖几间大房的。” 白露闻之一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自作自受1 白露生出买宅子的念头,一为藏那些金子,二为以后离开傅家留条退路。 三嘛,她现在还未及笄,这房子只能放董源名下,若他将来娶妻生子,房子就直接送他,若他一直独身,那就照顾他养老病死。 听了吴见义的建议,白露道: “谢谢吴老板,不过还得我叔父过眼,我们若确定了,去哪里找你?” “去药王街的吴家酒楼找我即可,”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要是这里没看中,我手里还有托买的一处宅子。” 白露一听,顺口问了句: “在什么位置呢?” 吴见义道: “在南街,两间临街屋子,没有院子,要二十五两。” 白露想了想,那还是觉得这里好,不临大街不打眼,又有院子,若能把靠墙边的荒地买下来,就会空旷不少,遂道: “好,我得先去问问叔父,不过,这荒地是不是也可一并确定呢?” 吴见义笑道: “这回主家虽没一起卖,估摸着是忘了,当年也是我帮办的手续,没记错的话,就在这西墙外靠着墙根往外数,统共有十亩左右。” “我叔父不靠种地为生,应该无需那么多,只需靠着墙根的两三亩地,将来有需能往外翻盖房屋即可。” 白露说着跟吴见义走到院门前,刚要出去,忽然道: “吴老板,这看房的事,因为我叔父身份特殊,烦你千万别说出去。” 吴见义什么事都碰到过,当下问都未问就道: “好说。” 白露颔首致意,出门跟着吴见义走到岐黄街中间,是庆小巷,俩人从此岔到西街,再往南街走去。 吴见义是故意走这段较长路线的,由此一路闲聊,虽没明着问什么,但从谈吐应答来看,就知白露要么见过很多市面,要么念过书。 口音不是本地但完全听得懂本地话,应该确实家住此处,然而年岁不大,又是小女娃儿,应该没出过远门,可穿戴也并不好,怎么可能念书呢? 吴见义想到她提及的那个叔父,身份特殊,该怎么特殊?他按下胸中的疑惑,在南街与之分了手。 白露往回赶去,在半路碰到李媒婆,而且看方向,正是从莲池村回来的。 俩人打了招呼,李媒婆笑不见眼的道: “大闺女,谢谢你出的点子,我正好有个姐妹在临县,有个大户家的闺女挑三拣四找不到婆家,跟孙家一拍即合,那汪婆子怕到手的嫁妆黄了,要端午一过就结亲咧” 说着又喜滋滋凑近道, “本来给你说的那家找续弦的,汪婆子一听有二十里嫁妆,也同意把她家大丫说过去了!” 孙家只有两个孩子,大丫是小女儿,十四岁,性子随她妈,也是个不省事的,对此白露问心无愧,只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五钱银子,塞到对方手里道: “妈妈说笑了,这种事我一小姑娘怎么晓得呢,不过还是恭喜妈妈,一下成了两桩美事。” 李媒婆心领神会,讪笑道: “你说的是c你说的是,看我这老婆子,都糊涂了” 说着将银子塞进怀里,俩人便分开了。 回到邱家,难得心情雀跃,连邱娘子都看了出来,不免打趣道: “怎的去了趟镇子就这么开心,是捡到宝了?” 白露羞涩笑道: “差不多吧” 说到这便问起绣活儿上的事情,岔开了话题,虽然跟邱娘子也算有了交情,但上辈子被最亲近之人逼死,让她产生了阴影,不是经历过考验的人,她万不敢将自己的退路暴露出来。 晚上邱氏留着吃过晚饭,白露才带着傅杰回家了。 不想一进院门就被傅氏用藤条扫了过来,她下意识转过身护住了傅杰,藤条连抽带笞了好几下,背上瞬间火辣辣疼了起来。 傅杰被吓得大哭起来,傅氏这才停下手,扯开白露拉出傅杰,骂道 : “有个畜生爹,养了个婊子闺女,谁家会天见黑才回来,不干活,光会吃喝,现在还会顶嘴了,日眼了个死妮子!” 白露低着头,天气热衣裳薄,背后肯定被打出血痕了,余光里傅霜在旁正幸灾乐祸的噬着笑,只傅杰拉着傅氏的手哭喊道: “不要打大姐!不要打大姐!哇我要大姐” 说着想来看白露,傅氏却拖抱着他边往屋里走边骂,傅霜跟着进去,里面便把门闩上了。 白露想想还没买好的宅子,想着刚才维护她的三弟,转身都走到门口了却又停了下去。 屋子里还响着傅杰的哭声,她想了想,就进了厨房的灶膛后,那里还有垒好的柴垛,就靠着睡了一夜。 次日她还以为出不去了,没想到傅氏记挂着赚钱的绌绌,见她没出门反而咒骂起她懒怠来。 白露出门后,先去镇子济世堂配了药,顺便借了纸墨画了宅图,留了一句口信,麻烦代给董源。 这才回到邱娘子家,擦洗一番后上了药,衣裳被染脏,邱娘子拿了自己的给她换上,又睡了会儿,这才精神起来。 白露频频表示感谢,吃了点东西,帮着做活到傍晚就回去了,第二日依旧如此,傅氏见她还想再打,白露直接道: “再打肯定不能学绌绌了!” 傅氏便只能更加丧心病狂的辱骂,傅杰则偷偷给白露留了一个馍馍,并劝慰她道: “大姐,你别生气,二房的舅母又来要钱了,娘是着急咧!” 白露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这次要多少,娘给了吗?” “给了,有二十两,” 傅杰有些沮丧的低下头, “其实,大姐,我也不是很想去上学,他家小荣老是欺负我,还要花那么多钱” 傅杰口中的小荣姓周,是二房傅二华的小儿子,她嫁给镇上磨豆腐的,叫周方,就住在合水街里,生了一女一子,因为离得近,经常回娘家蹭吃蹭喝。 这二房傅大华家的孩子大多都大了,傅三华家住在柔远河边,两个孩子也大很多,所以周小荣不仅在家里得宠,在外祖家也得宠,就养成了小霸王的性子。 白露忽然觉得,前世傅杰最后还是退学,说不定这周小荣就是直接的罪魁祸首 无论如何,这次钱花了不要紧,但不能再把傅杰弄歪了,不过白露自己实在想不到法子,只能等端午以后祖陵不忙了,还是去找董叔讨个主意才是。 其后就是平静的日子,白露专心的练习绌绌,还有就是给俩个孩子启蒙,倒是孙家动静颇大,要娶新媳妇的消息弄的人尽皆知。 白露估摸傅氏肯定是受到汪氏羞辱了,打她多半也有这个原因在。 很快就要到端午,济世堂那里终于等到董源留的信,上面写着为将来打算买房可,但务必等他过来办理手续,免得她小女孩被骗,又再次叮嘱自己之后不会下山了,让她不要留口信,有什么都等端午过后见面再说。 白露只能听话。 回去经过孙家,汪氏带着小女儿二丫正好出门,因孙关成亲趁机做点新衣裳,看到她故意抬高声音,炫耀着新媳妇家多好多好,嫁妆多丰厚多丰厚,白露差点失笑,还好忍住了。 等端午当天,村里各家各户插上艾蒿,日子好些的,就包荤粽子c做绿豆糕,一般的能包枣粽就不错了,往年镇上会请唱大戏c赛龙舟。 今年因为庆王在祭祖,而祭祖的原因是当今圣上说西南某地干旱,让庆王代他来祖陵祈福,所以为体现“同甘共苦”,今年一切都从免。 而邱娘子有人帮忙,今年卖了好大一笔绌绌,十分开心,加上白露买的,做了非常丰盛的一顿。 白露前一天特意买了水果c大枣c糯米,跟邱娘子一起做了红枣粽子,取了些水果和粽子去到里长家,作为前次退亲的感谢,顺便还有同为傅家的宗族感情,因此里长一家待她十分客气,还回了两颗香瓜。 然后又拿了些粽子去了刘老汉家,为上次的仗义解围答谢,且状作无意说出是刚从里长家出来的,说里长提起汪氏还在生气呢 俞氏听者有心,对白露如此懂得人情世故看重自家也很高兴,直送到门口,而端午一过,孙家果然开始热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自作自受2 婚期前几日,新娘子的嫁妆便先抬了进来,好几个大红柏木箱,几辆驴车拉着,还赔了两个仆妇c两个仆役,先跟来打理嫁妆,另有两个丫鬟,等成亲当日跟新娘子一起来。 村子众人纷纷表示开了眼界,直叹孙家果然捡到宝了,说的汪氏。 没过几日就到了成亲之日,孙关喜滋滋的赶着驴车去接新娘,原来在临县,旁边有人酸溜溜道: “幸好新娘家赔了驴车,不然孙家接亲都麻烦了” 众人哈哈大笑,被汪氏啐了一口便做鸟散去了。 第二日新娘子接了回来,坐着辆牛车,还带棚,下了车一身的穿金戴银,这可不得了,虽说离县城近,都算见过世面,但同村的连里长家都没有过带棚的车呢 须臾间孙家外面就挤满了人,汪氏穿着新衣喜形于色得意洋洋,用傅氏的话说,那是八个爪子都要伸着 将新娘子接进去,拜堂后送入洞房,孙家开了流水席,据说全是新娘家出的钱。 汪氏本想从里面抠点出来,结果两个仆妇根本没让她插手,和带来的仆役,从采购到铺场子c做菜都一手解决,只请人让孙家出面。 汪氏本来很不乐意,后来还是孙老爹道: “毕竟是给咱家长脸,咱也不吃亏不是” 汪氏一想也是,反正不花她的钱,便将能请的都请来了,可莲池村大多沾亲带故,是以当天很多浑水摸鱼的都来蹭饭吃了。 汪氏就堵在门口,一个一个的要礼金,最后闹得那些真被请来的,差点都被气走了。 最后好在孙关及时阻止,毕竟是人生大事,他左求右求,终于说动汪氏进去招呼客人了。 一天的喜宴好歹算是顺利结束,晚上洞房不提,一夜过去,孙关自是美不胜收,结果第二天就出了事。 原来汪氏想给新媳妇立规矩,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新媳妇娘家姓马,其父是临县开银楼的,家里三个孩子,马氏为老大,今年十八岁,虽说是女孩儿,但因为是第一个孩子,又长的雪白皮肤珠圆玉润,还认过字学过琴,是以深得父母喜爱,家里也是宠着长大的。 之所以会选孙家,只因半年前马氏去庙里上香,碰到个县太爷的小儿子,俩人眉来眼去勾搭上了。 马氏一心想攀高枝,一来二去,小少爷甜言蜜语下就得了手,二人好上三四个月,不想马氏怀上了。 县太爷是清流出身,妻子乃公侯家的庶女,最是计较女子出身品德,未婚先孕怎么也不容进门,连做妾都不行,马家没有硬的靠山,不敢死缠烂打,又不敢闹大彻底坏了女儿名声,便选了孙家,一来位于邻县不太远还能照应,二来有点距离,不容易听到什么不好的风声。 而且孙家急切迎娶也正和马家心意,要不然时日一久,肚子大了就瞒不住了。 因此洞房当晚,两个仆妇和丫鬟,被指使暗中在孙关喝的合卺酒里下了药,然后在白喜帕上染些早准备好的鸽子血,做出处子血的假象。 孙关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哪里知道什么,第二天只觉浑浑噩噩,以为昨晚喝酒喝多了,加上新媳妇浑身赤裸,一脸娇羞,喜床上又凌乱不堪的,他自然以为经过人事了,不想早戴上了个大大的绿帽子。 俩人洗漱得当去给父母请安,未料小姑子大丫看嫂子一身富贵嫁妆丰厚,眼馋的紧,便撺掇汪氏给其下马威,等拿捏住了,将来等自己出嫁,能从新嫂子的陪嫁里捞些好东西出来添个妆,虽说李媒婆保证给她找的人家里吃穿不愁,但谁也不嫌金银多啊 谁料马氏可不是吃素的,就在跪下奉茶时,汪氏故意不接,反而道: “你看你这一清早的,穿的什么,这么薄这么宽大,怎么干活?叫娘也是叫的有进气没出气,跟没吃饭一样,像什么样子!” 马氏一怔,她虽说是不得已嫁入孙家,但也提前做了准备,早知道丈夫孙关老实,但婆婆汪氏难缠,想不到头一天就给难堪。 &n bsp;当下小姐脾气上来,故意以袖掩面,装哭道: “不知婆婆不喜,是儿媳的错,儿媳现在就去换下来!” 说着站起身,却装作跪麻了的样子,身子一扭,将手里的茶全泼撒在汪氏身上。 汪氏哎呀一声,旁边大丫也跟着哇哇大叫,孙关赶紧过来查看,马氏一副惊恐模样,身后丫头仆妇上前查看,其实是护着她。 果然,汪氏回过神就要举手打她,却被仆妇一挡,那马氏则哎呀一声,跌倒在一个丫头怀里,双眼紧闭,气息微弱的哼哼起来,另一个丫头边往外奔去边嚎了起来: “杀人啦!新婚头一天恶婆婆就要杀人啦!” 孙关一见心疼不已,赶紧上前抱住媳妇,马氏还虚弱道: “相公,都是我的错,我惹婆婆不快了” 孙关还能说什么,只觉得媳妇受了大委屈,半抱半搂将人往外走去,汪氏在后面气的跳脚,那大丫眼看计策泡汤,着急之下就想去拉人,不想被旁边仆妇一下掐在胳膊上,疼的她哇哇大叫。 外面的丫头还在嚎哭,惹得很多乡邻探头探脑,就瞧见新媳妇被半抬着进了屋子,没多久汪氏虐待新媳妇的消息就传的全村都知道了。 汪氏平日的名声就一般,经过白露的事,被扣上了图谋嫁妆讹诈钱财的名声,现在根本没人相信她是无辜的,让她气个半死却无可奈何。 而孙老爹只好耐心劝解母女俩省点心,汪氏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当天晚上非要新媳妇伺候洗脚,结果来的却是孙关,只说马氏连起床都困难,自己愿来尽尽孝心,汪氏气的差点将洗脚水泼了。 当晚马氏自是以身体不适,又没和孙关同床。 第二日汪氏称昨儿敬茶未成不吉利,非要重来一回,马氏还真换了粗布衣裳,给公婆奉茶敬礼,除了惯例鞋袜,刘老爹还有一根老烟杆,汪氏则多了一块玉镯,而给小姑的,是两件府绸襦裙。 孙家母女这才乐开了花,结果没过几日,村里就开始风言风语起来,都在说母女俩偷了马氏的嫁妆。 本朝对于女子嫁妆规定,是属于男方的,但若是在婚书上有特别规定,或男方家当众给过承诺,那也是要认得,而马氏嫁过来的条件之一,就是嫁妆归自己所有,若是将来被休也能带走。 当时李媒婆仗着孙家没人认字,且汪氏自己一听到那么多嫁妆,哪里还想到其他,便一口答应下来,因为在她看来,嫁过来就是孙家的人,到时候女方还不是什么都得听她的 可马氏并非愣人,早算计好了一切,偷盗嫁妆也是她让仆妇丫头去散播的,很快状纸便告到了县衙,原来送给马氏的手镯和小姑的衣裳,就是嫁妆。 孙老爹和孙关都作证说是马氏送的,马氏却声称送的乃另外准备,并非嫁妆,嫁妆也有特殊标记,县太爷派人去搜,果然从汪氏大丫屋内搜出没有标记的物品,而她们所穿所戴的也确实有嫁妆标记。 这下连孙老爹和孙关都相信了,而经过莲池村村民们作证,汪氏存在虐待新媳妇的行为,这下坐实罪行,马氏要求和离,还判了汪氏大丫各打十大板子。 马氏如愿回了娘家,马家无奈接受,而最痛苦的某过于孙关,刚娶的媳妇,只望着眼馋,还没真正体会到个中滋味,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老娘和妹妹还挨了打,名声是彻底坏了,以后想找媳妇那是一万个难上加难。 白露给孙家留下绊子,就没再管他们了,过了端午,邱娘子也很讲信用,开始教白露做肚兜c月事带c枕头c鞋垫等实用物品,还教了她新的针法,即套针。 其实对比针法,那些枕头c鞋垫只是程序或者形状稍有改变,本质却是一样,基本能触一旁通举一反三。 而且整个月超强度的耍活儿,让白露的针法变得十分娴熟,学起来毫不费力。 然而过了几天后,傅氏不催上山打苜蓿,她自己倒着急了,别说傅杰这么带在邱家不是长久之计,就是吴见义那里也在追问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暗地里通信 不过片刻之间,白露反应过来赶紧喏喏答应着,暗忖这又何必与她解释,便转移话题问起几位粗使,古道道: “前几日出现刺客,常统领为安全便将粗使都锁在客房内,只每日放出来打扫一次,做几顿饭,现今你来烧火,记得莫要乱跑。” 白露忙答应着: “那他们的饭食,可要我送去?” 古道点点头,她这才离开了。 白露回去便先给汪庙祝和被关起来的粗使送去,最后才去了姜嫄殿。 现在每殿门口都至少有两名侍卫站岗,进到耳房内,白露与董源对视一眼,见他不说话也不敢乱说,董源在接碗时给白露手心里塞一团白纸,还有一条小而硬的东西。 白露赶紧垂下手,用袖子遮住东西: “董殿丞,等会儿我再来收碗。” 董源回了“好”,白露方退出去。 一路回到厨房,想看又觉不放心,刚才耳房无人,董源却要偷偷塞给她的,莫非有人随身监视?思虑了一会儿,便趁去茅房时赶紧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有事写到纸条上,有人监视,一切小心。” 附加着给了她一张比较大的空白白纸,小而硬的是炭块,白露便撕下一块纸,用炭块写了三个字: “他就是救的那只兔子。” 兔子是借代,当初白露为遵守对高鹤的承诺,一开始对董源说救的是兔子,她想董叔应该能懂得。 而后将剩余白纸炭块藏到鞋底,再把纸条窝到手心,趁收碗时将纸条塞给董源,之后就留在厨房收拾,直到做晚饭,等送饭给董源顺便拿到回信,迫不及待的跑去茅房打开收回的纸条: “定已认出你,今是故意把你拉到前头,想看各方反应,以后用大代替他,如今常将侍卫全调回殿内把守,山下只有巡视,你以后在此别多问别多看别多听,把纸条烧掉。” 白露吓得小脸煞白,她以为见到庆王是意外,等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也以为既然一开始没杀她,凭当时毒哑她的杀伐果断,庆王不可能会好心放过她,所以她难免生出点侥幸,或者有可能真的忘记她了,可董叔却这般说 想看各方反应?哪方?又反应什么? 她觉得难以理解,于是写道: “我不明白给谁看什么反应?” 然后在收碗时递给了董源。 晚上还是住在昨日关她的客房居住,隔着一房间关着三个粗使,两间房皆从外锁了起来,祖陵内夜晚也有侍卫队巡逻。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白露去了厨房,送饭回来赶紧躲到茅房查看董源的纸条: “前几天出现刺客,不巧你就出现,大定认为你背后若无人,无法解毒,殿住是怕牵扯所以认下你,毕竟他知我没有问题,但若被牵扯上,他脱不了干系,估计大没抓到幕后不会对你动手,他还要再待十几日,你要处处谨慎。” 白露恍然大悟。 她回到厨房,将纸条扔进灶膛,看着纸张在火苗中渐渐湮灭,不由沉入到回忆里。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的庆王,狼狈却温和,活脱脱一个从话本里走出的落难书生。 第二次戴着面具,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第三次,举手投足除了贵气就是没好气,还显得有丝轻佻纨绔 这样的庆王,翻手为云覆手雨,令人难以臆测。 白露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好像被抓进一张严密的网里,怎么挣扎也挣不脱 董源的话让她茅塞顿开,却也让她心情沉重,晚上还做了噩梦,梦到自己被锁住四肢,不远处一只硕大的蜘蛛慢慢的爬了过来 白露惊醒的时候,鸡刚刚打鸣,她想出去,可门锁未开,显然守卫还未起床,所以只能一直干等着。 庆王住的三十八王庙里,在最西北角,一面临着山崖,一面对着山坡,四周围皆有院墙,只跟大殿c后稷殿c姜嫄殿分别有游廊连接。 因观景视野广阔,在修建时,便设有专供贵人们暂住的客居,平日都关着,只皇亲贵戚来时才打开。 这些天无论何时都有侍卫把守,也有专门的侍从和厨师在那边,可单独的吃喝拉撒,是以除去正殿祭拜,庆王平时并不出来。 &n bsp;窗户外面灰蒙蒙的,白露逼迫自己想着史书上面的传奇故事,想想傅杰,想想父亲,想想董叔,想着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安心等待,待心绪彻底平复下来,门外倏地响起了解锁声。 原来到卯时了。 白露故意等了一会儿,直到外面响起扫地声,晓得是粗使们被放出来扫地了,方才起床穿衣,之后按部就班做饭收拾,吃睡如常。 她这里渐渐安稳,却有地方渐渐不平静。 三十八王庙的正房内,忽然一阵风吹过,之后是微不可查的开关门声,正躺于床上的庆王高鹤猛地睁开了眼,一黑衣人便出现房中,正是那次给白露灌药之人。 此时径直躬身抱拳道: “爷,一直做饭,除殿里人未跟其他人接触,未说多余的话,我一直盯着。” 帐子内沉默了片刻,才传出清冷的声音: “那粗使和祖陵其他人?” “也没有异常,其实” 黑衣人欲言又止,账内的人直接坐了起来: “有话但说。” 黑衣人抬眼往帐内瞅了一眼,才道: “既然知道那民妇是受人指使,不如直接抓来,动动手就能让她开口,左不过木家或者老爷的人,若是老爷好办,反正不会害您,若是木家的,不如一了百了,省的我们反受其乱。” 纱帐内静默了一下,方深长长吁出一口气: “你是郁叔一手调教出来的,带在身边五年,跟着我也三年了吧?” 黑衣人单膝跪地回了句“是”,高鹤才又继续道: “你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动脑子,你这样我如何放心将来把大事交给你?” 黑衣人不由紧锁起眉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迟疑道: “不抓那丫头是不是跟不抓汪藻一样,是怕打草惊蛇,而且削掉这颗钉子,还会再布置一颗新钉子来?” 说完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望向账内。 好半晌,才见帐帘一动,高鹤穿着白色绸缎中衣坐到床沿上,沉声道: “这丫头一看就是个小卒子,可能只作为联络用,且这样的很容易被随意放弃,若是抓来,纵然能让她开口也问不出什么,不如留着钓大鱼,只要能找出她幕后的,才能获得更多,明白吗?” 黑衣人改为双膝跪地: “是属下考虑不周,属下只是担心里面的事,觉得筹谋许久因此而停下太可惜了,何况,还有您的安危,上回才有一次暗杀,这又来了一次,可见木家太过嚣张,若事情再不成功,老夫人就” 高鹤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前,清晨的寒气从缝隙处透进来,冷飕飕的,他把目光从窗户那儿收回来,道: “你相信你自己吗?” 黑衣人顿了顿,忽而单膝跪地道: “比起我自己,我更相信爷的判断!” 高鹤背对着他,目光好像穿透窗棂内的那层绢布,可以望见远处在薄暮下连绵起伏的山峦,可以望见那些带有露水的草木 “暂停,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不能功亏一篑,等几日找机会把那丫头弄到别墅里,如此她想要跟上线联系就会多费周折,就更容易暴露,另外,古道说她是本地人,我原本认为是假的,可又一想,这若造假太浅显了,说不定她真是本地人,被诓骗着做事,你找人仔仔细细调查一下她的背景,或许会有蛛丝马迹,”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不能想当然的认为,就一定是老爷或者木家的,听说东边最近也不平静,或许有其他势力也说不定。” 黑衣人应了一声“是”,便迅速的离去了。 屋子内又再次陷入静逸当中,高鹤回到床上,脑海里浮现出再见到那丫头的情形,脸倒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只记得一副瘦弱的背脊,好像叫白露是吧? 普通的名字,普通的人,回想第一次遇见时,可能是受伤导致的疏忽,还真以为碰到个单纯的姑娘而已,所以一念之仁,才饶了她一命,郁叔说他运筹帷幄是绰绰有余,可就是还不够狠辣 若不是昨日赶巧被巡查的侍卫撞见,恐怕自己还要糊里糊涂下去,不过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当时的心软,便是为能揪出她后面的大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庆王1 如今小小的周祖陵已汇集各方人马,想来还是西山引起了怀疑,他唯今只摸清大概,汪藻已在掌握中,反不足为惧,但若白露后面的人居心叵测,不仅西山的事情会出岔子,只怕还会影响母亲安危。 若是白露也跟秦楼一般,是京城那位派来的,虽不至于危险,但无论对西山,还是营救母亲,也会产生妨碍 高鹤慢慢闭上了眼睛,眉头自皱起后一直未松开过,按照他平日骄奢淫逸的形象,不到日上三竿是不能起床的,是以只能默默等待天亮。 晨曦越来越明朗,而姜嫄殿里的董源也开始起床了。 知晓庆王就是毒哑白露的面具男,他吓得几晚上未睡好,他是为白露解毒之人,庆王一时未为难白露,却顺势留下她,明显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若是发现没有大鱼,会不会立马手起刀落斩草除根? 到时候他也是在所难逃。 可他倒也未后悔为白露解毒,只是经不住感慨,为何总是好人不长命,自己就算了,巴不得早日超生说不定还能回真正的家去。 然而这个大侄女啊,心地善良却如此命运多舛,可惜可叹可悲!也不知好友白蒹回去后如何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来,难道还是名落孙山? 董源心里头不得劲,祭祀时就有些晃神,一连挨过几日,某次面对庆王时竟然对视了一眼,吓得迅速移开眼神,祭拜结束后跟着出去,竟然还被庆王打趣道: “莫非本王起来没净脸,让董殿丞为难了?” 古道和董源都慌忙跪下,董源道: “王爷赎罪c王爷赎罪!” 庆王抖抖袍袖,瞧者旁边的随从,故作讶异道: “王峻,本王看着有那么可怕吗?” 庆王的话音一落,被叫王峻的忙躬身道: “怎么会,王爷可是咱们庆阳最俊美的人了。” “是吗?” 庆王双手背后,笑嘻嘻道, “可董殿丞为何如此害怕,本王不过玩笑而已。” 董源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还是道行浅了,心里有事便行为失常,是以赶紧磕头道: “王爷赎罪,实不相瞒,我昨日有些腹泻,虚软无力,今日诵读祭文无法专心,所谓做贼心虚,是以面对王爷您难免慌乱。” 庆王一晃一摇来回踱了几步,道: “你起来吧,你们的饮食不是专人负责吗?对了,就是上次那个民妇,竟让殿丞腹泻,影响祭祀真是可恶,常忠,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董源听完吓的肝胆俱裂,没等常忠回答,便抢先道: “王爷赎罪,那女孩儿不过一十三岁的孩子,同吃一锅,其他人都无事,只我有事,可见是我自己之故,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出事,这叫我情可以堪,董源愿承担渎职之罪,还请王爷成全。” 庆王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随即一副疑惑的模样道: “看来董殿丞十分维护这女子啊?” 董源听到这里忽然不害怕了,明显庆王是查到他跟白露的关系,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是以道: “实不相瞒,这女子乃在下好友的遗女,平日生活困苦,刚好祖陵找做饭的,我这才介绍她来的。” 董源一说完,大殿里忽然静逸了片刻,直到庆王恍然的“哦”了一声: “那董殿丞作为叔父可算是尽心了,这样吧,上回侍卫将她带来也受了不少惊吓,王峻,你去选点东西,送去给那女孩儿。” 王峻立马答应着去了,庆王这才打着呵欠离开。 董源跪在旁边,跟着起来送行,旁边古道起身时顺手抬了他一把,董源感激一笑,知道是怕他吓得腿软,待庆王的人走完了,古道才宽慰道: “我看庆王乃心胸宽大之人,董殿丞无需担心。” 说完就带着古音c古尘走了,剩下汪藻,拍了拍董源的肩作为安慰,这才也跟着走了。 他长的高瘦,十分沉默寡言,三十八王庙跟殿群有些隔离,是以平日不怎么相处。 听说本是庆阳卫府衙的吏目,因为得罪上官被贬,刚好原来的庙祝要回老家,他便来了这里。 &nb sp;董源看着众人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心有余悸,回到姜嫄殿回忆了一番,更觉心惊不已。 庆王肯定不是心血来潮,他先是质疑,后来他说出跟白露的关系,他却又打住了。 可思来想去又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药,总不至于就是为了借机给白露打赏吧?或者,是为了拉拢收买? 想想也不像,半晌后到了送饭的时间,白露递给他碗时偷塞来一张纸条,董源趁午睡时在被窝偷看,上面写着: “忽然赏赐我十两金锭。” 他想了想,还是把前后告诉了她,并且最后让她以没有衣裳为借口下山去。 白露看完这张纸条,也觉出不对劲,就算董源有纰漏,说到底也是庆王故意找茬的,可为什么最后没有处罚,反要赏赐给自己东西呢? 可她纵然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被动承受。 这些日子还挺安逸,却也十分难熬,白露虽然不用日晒雨淋,除手其他部位的皮肤还因此变白了,但她觉得时刻有人监视着自己,是以提心吊胆下又瘦了下来。 上山时她并未带衣裳,来了七日,还想过能不能去借几件衣裳改小穿,现在董源递来了主意,她想想也可,便向古道说了。 古道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让她先回去,不久便有一侍卫过去,问了她尺寸什么的便走了。 到晚饭后,便有半箱笼的衣裳c鞋子,甚至还有几样首饰,送到了她房间里。 白露说不出的失望,她明白董源让她做这事,是为了试探一下庆王,到底是无心还是有心,现在看来,简直是要把她软禁了。 第二日故意换上了新衣裳,一间天蓝色高腰交领府绸襦裙,一双软底绸缎绣花鞋,她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衣衫,可惜不是时候,没有丝毫雀跃之心。 她以前看过家里丫头梳头,便学着梳了个双丫髻,将头绳换成丝带,给他们送饭时都得到了称赞,她故作害羞的微笑,希望监视的人也能看到,以此证明她确实是想买衣裳的。 见到董源时,对方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白露将早备好的纸条塞过去,上面写道: “我宁死不会供出别人,请千万保重。” 董源看了不由叹息,这是白露得知为保全她,自己跟庆王坦白俩人干系后的承诺吧? 而白露回去时也心中烦乱,拐过一个岔路口后,竟然迎面就撞见庆王常忠一行人,而旁边侍卫手中还抓着一人,赫然是傅霜。 她下意识想躲起来,可已被常忠看到,呵斥道: “正好要捉你来!” 白露只好自己过去,省的被押来架去的,傅霜看到她十分激动,被压跪在地上还叫唤道: “大姐,我是傅霜啊,救” “啪!” 结果话未说完便被掌了嘴,掌嘴的侍卫斥责道: “王爷面前,休得放肆!” 傅霜吓得顿时只剩压抑的呜咽声,白露过了忐忑不安的几日,人也淡定了不少,见傅霜被打只拧了拧眉头,便镇定自若的跪下行礼。 庆王坐在一把圈椅中,此刻已换下衮冕,改为爵弁冠,赤色圆领锦袍,扎着玉带,华贵而稍稍平易近人了些,一手端起茶杯,见到她只是不发一语的跪下磕头,笑道: “果然人靠衣装,难怪你要去买衣裳了。” 这等小事也会知道?可想确实是在监视她了。 白露跪伏于地道: “拜见王爷,谢王爷的赏赐。” 庆王只是点点头,站在旁边的常忠道: “白露,这是你妹妹吗?” 白露抬身看了傅霜一眼,对方满脸的期待,她点点头道: “是我妹妹,只是她在祖陵并无差事,民女也不知她为何会上山。” 常忠看似还要说话,却被庆王抢了话头: “我看不过两个小丫头,没必要大动干戈,” 说着忽然一副心血来潮的模样,问白露道, “你既然能来此做饭,想来手艺不错,不过做两道当地特色给本王尝尝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庆王2 白露还未来及答话,旁边常忠吓的一呆。 这回上山,好说歹说没带歌姬舞姬,为显庄重连侍女都没带,原以为终于可以清静几日,未料却出现刺客,又忽然冒出两个丫头,可别又出什么乱子啊 刚想阻拦,那庆王兀自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常忠无话可说,半晌后方对还跪着的白露道: “你去做吧,要小心点,” 顿了下,瞧向无声哭泣的傅霜,又道, “看着你妹妹不要乱跑!” 说完就带着侍卫走了。 白露这才慢悠悠的起身,傅霜瘫在地上,想冲她叫唤可嘴巴肿了起来,一张嘴疼的厉害,只好朝她伸着手,意思是拉她起来。 白露却只道: “想不再被打就听话。” 说着便转身离开。 傅霜看着她的背影想嚎几声,可看看那些站岗的侍卫又害怕的闭了嘴,眼见白露要看不见了,赶紧自行爬起来追了过去。 一路到厨房,跟着王庙那边送来庆王专用的器具,皆描金彩绘,精致美好,包括锅灶都是专用,看质地自然也是价值不菲。 送东西来的人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下在旁边监视。 傅霜看着那些东西两眼放光,白露吩咐她去烧火,傅霜想反驳,可想到那些侍卫,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便烧火便扁嘴。 原来有庆王侍卫来家里传信,说是白露被留在祖陵做饭,听说王公贵族的下人经常能获赏,她便偷偷瞒着傅氏跑了过来。 原想混进祖陵,到时活儿让白露干,赏赐她来独吞,不过现在大姐变厉害了,可能只能拿自己那份,但总比家里现在什么活儿都要做,却什么好处都没有的强。 没想到刚到牌坊下就被侍卫抓住,非常粗暴的带了进来,正好庆王在赏景,就顺便押着去拜见,没想到庆王如此年轻c如此俊美,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子,只是,那些侍卫太过凶神恶煞 现下只觉万分沮丧,可白露显然没想安慰她,憋着委屈烧了半天火,才发现白露做了燃米焖饭,还有炸糖角,最后来了个玉米珍子,都是偏甜的。 傅霜见有庆王的人在旁边,故意问道: “大姐,你做这个王爷能喜欢吗?” 就是要他不喜欢,白露心里回了一句,嘴上却不吭声,只沉默的将东西装好盘碗,而后道: “这就是本地特色,我去送饭,你自己拿卷卷吃,不要乱跑,被发现了又要挨打。” 说完便端着托盘跟随监视的人出去了。 傅霜本来想抢送过去,可觉得庆王一个外地人肯定不会喜欢这些东西,到时候别迁怒于她才是,便径自吃饭去了。 而白露其实很不想再见庆王,但若是让傅霜去,说不定会弄出什么幺蛾子,至于这个妹妹为何回来,她不用问也知道,定是家里要干活儿,也不知从哪里听说她在祖陵,可能就是庆王的人,所以找过来了。 是以刚才她什么都未问,况且旁边还有人监视,她也不想多说多错,说出什么把柄再让庆王拿住。 一路到王庙前的空地上,半天后才见那个叫王峻的随从出来,到跟前左瞧又瞧的,才笑嘻嘻道: “小丫头,手艺不错啊,跟我来吧。” 白露原本以为将餐盘交与他便可,未料还要进去,可对方已转身了,只能跟过去。 小心翼翼的入到正房内,跨过门槛,便是又厚又软的暗红色地毯,当中摆着一尊很大的三足龙凤纹鎏金铜熏炉,从内正往外飘出不同于庙堂香烛的香味,也很浓烈。 左手边竖着一座洛水女神绢布绣面木漆六扇屏,王峻朝着屏内躬身道: “王爷,人来了,您是去偏厅还是直接在此用膳?” 内里静了会儿,才传来慵懒的声音: “进来吧。” 王峻抬身对着白露一招手,便带着她绕进去,在内摆了一张金丝楠木嵌大理石麒麟罗汉床,此刻庆王正侧卧在上面。 爵弁冠早已拿下,玉带解开,只着中衣,靠在瓷枕上微闭着眼睛,床比较宽,靠胸口位置摆了金丝楠木的矮几。 上面是一把酱釉的描金执壶注子,壶腹绘制着枝繁叶茂的牡丹纹,一只孔雀立于盖首,配了一只同款酒杯,一只同款高足碗,盛满切成片的香瓜。 东西的位置很讲究,可让庆王一抬手便能拿到,白露进去时,他脸颊微红,显然喝好一会儿了。 白露在王峻示意中先 跪下,将餐盘举过头顶,王峻躬身道: “王爷,来了。” 庆王这才掀开点眼缝: “都是些什么?” 王峻示意白露说话,她才道: “因为不知王爷的口味,所以就捡着做了几样本地家常,有燃米焖饭,炸糖角,这是玉米珍子。” 庆王“嗯”了一声,王峻又示意白露起身,将盘碗一一放到矮几上,以为可以退下了,未料庆王忽然道: “你来伺候本王用膳吧。” 白露惊讶的手一抖,餐盘差点都掉下来,王峻在旁道: “还愣着做什么!” 说着不知从哪里就出来几个侍从,有的捧着净手的光面金盆c有的捧着盛有丝绸巾帕的紫檀木托盘,有的举着檀木银头的筷子。 白露有些茫然,王峻倒是好耐心,一步一步教着她,按规矩她还要先尝一口,以此试毒。 结果等她终于学会用那沉重无比的筷子时,庆王竟然睡着了过去 白露略微惊讶,偷偷看看四周,其他侍从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直到王峻挥挥手才静悄悄的退了下去,白露这才跟着出了门。 他们一离开,庆王高鹤又忽然睁开了眼。 本来白露想下山买衣裳,他正求之不得,想她也许就会趁机跟上线联系,可没想到被常忠那货给阻拦了,要不是看在他是奉父皇之命而来,也确实为了他的安危出过力,就以常忠时常逾矩犯上,早就留不得了! 而白露那边,回到厨房时见傅霜正在啃着花卷,她便将饭食分装好,先给殿住古道等人送去。 古音正在给古道捏肩,她倒也不惊讶,以前偶尔也奇怪过为何古尘二人一直未婚,但想想祖陵里譬如董源也单身,想来读书人总有鹤立独行的,便不往心里去了。 古音接过餐盘,古道忽然问道: “听说你今日王爷让你去做饭了?” “是的,” 白露便将傅霜之事也说了出来, “实是家妹莽撞,也误闯进来,好在王爷仁慈,未予追究,给您添麻烦了。” 古道笑道: “无事,也要多谢你。” 白露又客套几句这才退下,因为傅霜来了,她想跟董源联系更加小心,还好除去那次心血来潮要吃她做的饭,后来又让她做过几次玉米珍子,其他也无甚事。 而傅霜自然跟她一处歇息,问也不问,直接拿了她的衣裳鞋子穿,白露也无所谓,只要她不惹事就好。 好不容易熬到庆王要走,那日全部人都盛装出来送行,庆王穿着衮冕被簇拥在中,由他的随从王峻宣布道: “盖因各位此次祭祖有功,王爷有赏,每人黄金十两,殿住古道领导有方,另加赏黄金十两。” 本来各人都匍匐于地叩头谢恩,结果那傅霜好死不死,一听有十两黄金可拿,喜不胜收下竟然抬起头,望着那高高在上美如神祇的男子,一下陷入花痴,都忘了上次挨打的警告了。 常忠打眼瞧见,不禁厌恶的皱起眉头,呵斥道: “刁民无理,行仗刑十仗。” 眼看侍卫就要去拿人,不想却被庆王拦住了: “哎,对了,你不就是做饭那丫头的妹妹吗?” 说着瞅了一眼王峻,后者赶紧接口道: “王爷,叫玉米珍子。” 傅霜赶紧叫唤道: “是啊,王爷,我大姐经常给您做饭呐,您行行好救救我吧!” 常忠更恼火了,刚要开口,便被庆王抢先道: “对,那玩意儿不错,常忠,我看就算了,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 常忠也不好直接反驳,便挥挥手让侍卫放开,傅霜趁机跪爬到庆王跟前,想去扯庆王袍角,被常忠挡开。 傅霜也是被美色迷了心窍,见庆王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便大了胆子,爬到最近的距离,扬着脸尽量笑道春花烂漫般: “谢王爷,民女会永记王爷的恩情!” 庆王哈哈大笑: “有意思,可惜太小了” 说完别有意味的四处环视了一番, “你姐姐讷?” 白露心里咯噔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既来之则安之 别墅里一c二等仆婢都住在所伺候的内院,三等若分到内院也住里面,若没有便住在外院。 带路的丫头身着栗色棉布交领窄袖褙子,身量苗条,皮肤较黄黑,五官端正,性子和气,边带白露认路,边道: “我叫冬草,今年十二了,你叫什么啊?” 白露道: “我叫白露,十三了,我以后负责后花园的花坛,你是负责哪里的?” 冬草道: “我是负责扫华园里小径的,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原来没有名字,因为是冬天逃荒来的,总管便给了我这名字,你是哪里人啊?” 白露不免十分同情,毕竟她家道中落也还是有吃有喝,若不是傅氏作死,也不至于后来那般光景,遂道: “我就是山下莲池村人。” 冬草诧异道: “那你怎么没有本地口音呢?你声音可真好听,你不知道,听说王爷最讨厌有口音的女子了,所以府里都不说当地话” 白露不置可否,只听她又道: “咱们四等仆婢每月400文,每年两套衣裳鞋子,每月可休一天,逢年过节卫府那里还有打赏过来,比起一般人家好多了。” 白露想问问三等如何,可看对方把她认作四等,怕直接说出惹人厌烦,便只捡其他事情问了问,譬如几点上工下工,去哪里吃饭等等。 等到外院住处,发现是一单独院子,在别墅的最后面,跟内院有一道铁门相隔,若想出别墅,要么穿过内院,要么从外侧巷道出去。 但巷道有好几道铁门把守,钥匙皆在管事手上,平日无事不开,而通往内院的拱门到亥时也会锁起来,夜里皆有兵卫巡视,若超出时辰还在内外院游荡,又没有管事腰牌或者主子口谕,兵卫是可当场击杀的。 白露跟着冬草进了一厢房,靠南窗下是张大炕,对面有一大柜,冬草道: “这屋子还住了一个,叫凌草,在膳房打杂,她十四了,她娘和爹一个在膳房个在马房。” 白露点点头,这时从门外进来一女孩儿,长得十分高大壮实,穿着茶色棉布褙子,见到白露既不热络也不冷淡,下巴往柜子一点道: “新来的,这个柜子给你两格子,够用吗?” 白露赶紧点头,对方便出去了,冬草立马啐了一口: “跩什么,不就一家子都在府里嘛!” 白露倒无所谓,看时辰还早,便请冬草带她去认认后花园。 俩人从内院穿过,又跨过好几个院子,来到一月亮门前,上悬二字。 进去后但见以香柏c海棠为主,随意一瞧便是成林,一团和睦,真是新偃卷芽重,啾啾栖鸟过,小径红湿处,步履宜轻过。 尤其贴梗海棠和西府海棠,正值花期,大红c玫红c粉红,满园满眼姹紫嫣红,千姿百媚,可谓东风袅袅泛崇光,淡晴花影不分明。 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往深处而去,不久见一塘,半水绿荷,几朵粉莲点缀其中,边上是枝条垂到水面的白柳,那叫一副乍暖袅娜无气力,池有波纹冰尽开,芙蓉幽香绕丝绦,百般红绿斗芳菲啊 塘上立着一石拱桥,二人就从桥上过去,直接到了别墅最高的,那片紫萱便种在楼下。 三圣楼共有三层,砖墙琉璃瓦,门窗上朱漆,均都雕有吉祥富贵的图案,二层c三层围着楼体有半人高的镂空勾栏,想来是供赏景用的。 而楼下绕着周边砌了膝盖高的花坛,只留下可上石拱桥的路,此刻三圣楼大门紧闭,白露粗粗一略,对这环境还算满意,来不及细看,便听冬草嘱咐道: “楼里都是贵重东西,你平日可千万别想着进去,最好都别走近,” 说着挽住她胳膊, “反正今日没要你上工,不如来陪陪我吧?” 白露点点头,跟着冬草去到小径,帮着扫了一会儿小路,近中午回到外院,他们的饭食统一有人去膳房领来分发。 午饭是荞麦卷卷配一碗白菜,油泼辣子无限供应,这确实要比一般人家好多了。 回到屋子坐到炕边,白露顺嘴问了一句: “凌草怎么不回来吃饭,咱们要不要替她领了留着?” 冬草冷哼一声道: &nb sp;“人家在膳房还能缺好吃的不成,管她做甚么!” 话音刚落,就见凌草走了进来,将手上一帕子丢到凌草脸上道: “惯常在背后说三道四,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你倒蹬鼻子上脸了!” 凌草如此直接,白露以为肯定会吵起来,结果冬草竟被怼的不敢则声,屋内陷入奇异的静寂,她想了想便打圆场道: “凌草你吃了没?” 凌草阴阳怪气道: “谢你的好心,不过要是跟这种人待时间久了,我看你那点好心也得让狗吃了!” 说完便往外走去,等她不见,冬草才又愤愤不平的嘟囔起来,白露没有搭话,却把冬草的性子琢磨了一番,看来虽然身世可怜,但性子着实不太可怜。 倒是凌草,虽然态度差了点,但却大方磊落,只是偶尔嘴毒了点而已。 府里无什么事,午间俩人便小憩了会儿。 凌草一直未再出现,冬草则碎碎叨叨说了很多凌草的坏话,白露全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想想她见到本尊却不敢反驳一句,可见性子火爆的凌草,平日把她压的够狠。 其实想想,对待傅霜包括傅氏这类人,不就要以暴制暴嘛,可惜,白露不是这种脾气,所以在家里才反被他们压制。 白露这次来只从祖陵带了些衣裳帕子过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之前随意放在炕上,此刻正准备叠好放进柜子里,被冬草看到一把劫过去道: “白露,你的衣裳太好看了,府里只有二等仆役才能穿呢,咱们府里只有墨莲姐姐和豆蔻姐姐,都在宝莲苑里,可羡慕了!” 白露看她爱不释手的模样,下意识想说送你吧,可转而一想总共就这两套衣裳,送了自己没得换洗,便只好等对方看够后收了起来。 弄好后俩人去了香棠园。 白露以前只看过父亲弄过盆栽,但这么多还没打理过,听冬草说以前并无专人负责,都是他们这些扫园子的,谁值日谁来洒点水便罢了。 听冬草介绍完,白露明白自己是加塞进来的,本来并不需要她这样一个奴婢,只是庆王发话,黄总管才找了这么个位置让她待着,说白了也是闲职。 白露告别冬草去了三圣楼下,经过拱桥时,但看蜻蜓在绿荷间穿梭,微风拂过,水波荡漾,暗香袭来,沁人心脾,抬头望见门窗紧闭的阁楼,想来在上面观看,肯定更加心旷神怡。 三圣楼之处是独立的,周边除去树木和这块花坛没有其他建筑,往来也只有这一条路,楼里不准人进入,以至四周不见人烟。 白露惋惜没带针线来,否则待这里无人打扰,练练手倒是好的,转悠半天只好看着景色发呆。 满目的紫萱,其实就是本地人常吃的黄花菜,白露心下有些奇怪,因为这花实在跟别墅的气派不合,估摸着要么是庆王心血来潮,要么是底下人乱来。 这个季节快进入花期,已有鲜嫩的花苞出现,星星点点,跟远处的绿荷交相辉映,倒也成趣。 挨到傍晚,冬草来找白露时,她正在拔野草,惹得冬草取笑道: “你还真是认真啊,差不多就得了。” 白露没有反驳什么,只笑笑便跟冬草回去了,晚上凌草回来,板着张脸,冬草则故意跟白露有说有笑,一副要孤立对方的模样。 白露不想掺和这些琐事,便故意跟凌草搭话,还好对方虽然态度不好,都回应了,倒是冬草,十分不高兴,趁凌草出去打水,还埋怨道: “你做什么跟她搭话!” 白露道: “都是一个屋子的,没必要搞得太僵,何况我毕竟是新来的。” 冬草还要说话,这时凌草进来了,便住了口,每个屋子的灯油每月都是固定的,是以三人稍作整理便歇下了。 第二日卯时几人便起了床,去院子里打水梳洗,领了早饭,一吃完便各自忙碌去了。 别墅里人不多c活儿少,只要不出大错,管事们也不会找你麻烦,对白露来说倒比家里悠闲多了。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白露只觉太过清闲,心里有些挂念傅杰c董源,也不知他们如何了,可惜她才来,想要休假只能等下个月了。 而在庆阳卫王府的密室内,庆王高鹤刚听完暗卫的通报,正是那日在祖陵向他面报的黑衣人,内容是关于白露和董源的调查,除了近日的活动,便是以往的背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密谋 董源很简单,家庭贫穷,家乡已无亲人,不知跟谁念过书,因为行为言论出格,在当地是出了名的癫人,因为通奸妇女说话得罪乡邻,被赶出村子,方来此地。 而白露的家境也简单,父亲白蒹,乃入赘,外出做买卖而死,外祖傅润死后被二叔祖父傅康一家逼回莲池村,现有母亲妹妹和弟弟。 董源所谓跟白露的关系倒也没撒谎,确实是因为跟白蒹关系不错,他能进祖陵也多靠白蒹。 “王爷,这丫头恰恰被分在三圣楼,但目前她没有任何窥探举动,还要继续留着吗?” 没有任何行动,要么是她后面的人还未查到三圣楼的秘密,要么,就是她知道自己被盯住了,不敢动。 高鹤顿了顿,还未回答,从旁边角门忽然走出一人,身形高大挺拔,然而头发胡须皆花白,面貌沧桑,显然年纪不小了。 见到他高鹤忙往前迎了几步: “郁叔,您怎么下床了?” 来人咳嗽了几声,才坐到上手的方椅内: “无妨,不过风寒而已。” 高鹤见他脸色不好,想要劝慰几句,可又知道对方的固执,这时只听郁叔冲那黑衣男子道: “石鸣,你查到了什么?” 那黑衣人原来叫石鸣,便将之前查到的白露和董源背景又说了一番,当提到白蒹之名时,郁叔忍不住问了一句: “新来的陕西提刑按察使,好像就叫白简吧?” 石鸣赶忙道: “此女生父之名是蒹葭的蒹,按察使是简略的简。” 郁叔点点头,又问高鹤道: “寒云道如何?” 寒云是高鹤的字,知道对方有意试探,便道: “既然一开始没动手,现在除了二人,于对方不过两只小卒,于我们却失了线索,留着都在我们的监视当中,不会形成大的祸害,我想再等等看。” 郁叔欣慰一笑: “好,沉得住气,很好。” 高鹤对他的肯定颇为自得,但面上却不显,只转身对石鸣道: “你还是去盯着挖矿,把监视的事交给石刃去做,交待他,包括傅家,尤其祖陵里的一个都不能放松,” “对了,” 石鸣躬身抱拳便下去了,郁叔这才又道: “我知你忧心你母亲,但欲速则不达,越是关键的时刻,越不能着急,明白吗?” 高鹤明白郁叔虽在两年前将事务全部交给他处理,然而还是不放心,所以纵然不再发号命令,但身体有病也要出来看看。 他虽是郁叔一手教导出来的,但对老师还不完全放心自己。多多少少有些的不甘,遂道: “郁叔,这两年来你还不放心吗?救出母亲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愿望,我绝不会失手的。” 郁叔欲要说话,却又咳嗽起来,高鹤赶紧端茶递水,又多番劝解,这才让对方回去歇息了,想想拉响了墙角的一根绳子,片刻后一身形消瘦的男子走了进来。 穿着蓝灰色绢布直缀,没有束腰,扎着儒巾,乍一看就是一文弱书生,对着高鹤抱拳道: “爷,您有何吩咐?” 高鹤本来坐在椅子里,此刻站起身来,道: “我觉得你上次的提议不错,但我不便直接出面,你名义上乃一小小典簿,很少人见过你,不如你替我去祖陵走一遭。” 对方一愣,望着眼前的人明显迟疑了一会儿,随即方一咬牙遂跪下抱拳道: “王爷如此信任,崔放定不辱命!” 高鹤重新拿了只杯子,倒满后,才起身端至他面前: “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晓,不得外传第三人,我以茶代酒,预祝你马到成功!” 崔放在对方虚扶下起身,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他跟石鸣等暗卫按照规矩并不能接触,是以只能问高鹤详细打听了祖陵的情况,后者用人不疑,将包括白露在内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俩人又确认了一番,崔放这才离去了。 高鹤方坐回椅子内,茶水早已凉透,因为是密室,平时也无仆役驱使,刚说的口干舌燥,他也不嫌弃,取只杯子倒满水便喝了下去。 这时又有人进来,长相穿着都跟王峻有些相像,但步履更为稳健,神色也正经些,到跟前便道: “爷,柳靖派人过来,说是知道爷祖陵祭祀辛苦,特送礼来慰问一番。” “慰问?他一个安西大将军来慰问我这个亲王?何况佳玉关离此千里之遥,也亏他不稀罕汗血宝马!” 高鹤说着不由冷笑了一声, “好c好,他柳靖就是西北的皇帝,我这皇子也只能敬着,把礼收下,好好招待来使。” 对方刚要退下,又被叫住了: “王崇等等,今次来使是谁?” 来禀报的原是王峻兄长王崇,听问刚躬身回道: “姓马,只知道是个参将,直隶上司乃贺森,我们在西北的探子之前有来信告知,但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底细,可能是刚晋升上去的。” 高鹤靠到椅背,顿了顿才道: “你就说我醉酒未醒,准备好酒宴,把嫣红小筑里的歌姬舞姬都拉出来,好好招待他,到看出来他对什么有兴趣,我再出去。” 王崇这才领命去了。 高鹤揉了揉眉心,心里一时涌出无限的烦躁和暴怒,恨不得立马冲去把柳靖斩了,再把柳家人杀个片甲不留方可解恨,可转念想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心绪又平复了下去。 从宫里透出的消息看,似乎父皇对柳家愈来愈不满,为此竟开始挑选世家子弟进入五军操练,从目前状况分析,蔡家的小子和肃亲王世子最得重视。 尤其是那个没见过几次的堂兄高世君,之前不仅清了江南的严家,后来还在柳家眼皮下剿匪抢功,摆了柳家一道,最重要的是,父皇竟然把严家的钱庄给他了 且这一切几乎都是在暗地里进行,若不是母妃当年在宫内还留了不少人,他也根本无从获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指向,离父皇消除外戚干政的日子不远了。 可高鹤也知道,纵然拔掉柳家,他想回京城也是不可能了,除非然而郁叔是不会支持他的,现在只能看崔放那里顺利不顺利了。 高鹤缓缓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陷入了冥思。 他于此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白露那儿却起了小小的波澜。 在别墅里的日子可谓是岁月静好,特别没有庆王在跟前随时找茬子,不挨冻不挨饿的,还有月钱,白露真觉得,若是性命无忧,能长留也不错,且这还是跟傅氏等人脱离关系的大好机会。 可惜,人活在世上怎可能无忧无愁。 那日白露领来仆役的衣裳鞋子等物,当时冬草帮她整理,无意看到腰牌,不由惊呼道: “你是三等啊!?” 三c四等仆婢衣物一致,只是腰牌不同,往日初入基本无需出示腰牌,纵使拿饭,三等四等也没差别,是以冬草并未在意。 白露尴尬的点头,解释道: “其实三等四等也差不了多少,你看都是棉布衣裳,也都是在园子里打扫。” 凌草当即拉下脸: “那怎么一样,四等只有四百文月利,三等可有六百文呢!” 白露无言以对,凌草越想越觉委屈,不一会儿竟然爬炕上呜呜的哭起来,搞得她更无语了,想去安慰也不知说什么好,不安慰吧,又过意不去。 还好凌草走了进来,看到这情形,嗤笑道: “怎么,是看到人家比自己高一等,嫉妒了?” 白露心下佩服她如此了解冬草,但面上赶紧冲她挤挤眼,意思是别再刺激冬草了,凌草又哂笑两声才离开,白露看凌草还在哭,便独自去领午饭,结果回来还未进门,便听到屋内传来吼声: “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偷东西了,你不就仗着老子娘在府内嘛,你就欺负我是个没爹娘疼的!” 白露赶紧进去,就见冬草正背对着门,一边哭一边冲着凌草叫骂,而凌草看着她一脸鄙夷,见她回来了,便努怒嘴道: “这是你的吧?” 白露一瞧,冬草手里攥着一只银胎花钗,那是在山上时侍卫替她买的,她还一直未戴过,冬草猛地回过身,见到她既惊诧又害怕,支支吾吾道: “你c你不是走了吗?” 白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真不知冬草是好胜心太强,还是太过虚荣,当下也冷了脸,先冲凌草道: “谢谢,” 随即看向冬草, “我的东西我心里有数,屋子里也不过这三个人,谁东西多了谁也心里有数。” 说着退走到门口,又回头道, “凌草,我们出去吃吧,回来之前,我希望我东西都是原样没变的。” 凌草答应一声,便跟着出去了。 白露对府里不熟悉,叫出凌草,一是觉得留她在屋内再吵下去没有意义,二来也好做个带路的。 凌草也不见外,带着她直接去了膳房,她娘秦娘子是二等厨娘,在膳房也有休息的地方,打了招呼后便领着白露进去,白露率先开口解释道: “刚才多谢你了,我不想撕破脸,是觉得无益于事,反正已经捅破,估摸她也不敢拿了。” 凌草道: “她这个人,十分会装可怜,又会哄骗人,我还以为你会跟前头的人一般,蠢到被她利用,看来你看着柔弱,其实还挺有主见的。” 白露听凌草如此说颇为好奇,问道: “前头人?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正式绝裂 凌草便三言两语讲了出来,原来前头招来个打理花坛c池塘的丫头,结果冬草偷东西推托到她身上,因为跟着冬草四处树敌也无人出来作证,便被赶出去了。 白露诧异道: “冬草人缘这么差吗?” 凌草嗤笑道: “你没发现她只跟你在一块,而你常跟她在一起,都没什么人搭理你了吗?” 白露哭笑不得: “外院女孩子少,只我们三个,我还以为婆子们懒得跟我们小丫头接触,而其他小厮因为男女有别,才没人接近我们呢” 凌草被她的粗心大意也气笑了: “你也是心大,幸好你没受她挑拨,随便跟别人发生冲突,不然就糟糕了。” 白露回想着这些天内,冬草确实经常说人坏话,她并未当一回事,反正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俩人又聊了一会,等吃完后,马娘子还给她们一人一碗汤,因为没有主子,所以膳房的伙食也只是一般,回去时凌草抹着嘴道: “要是王爷能常来就好了,他老人家一来啊,膳房油水可大了,啥好吃的都有!” 白露被她那句“老人家”逗的扑哧笑了: “你见过王爷吗?” “没有,我一个膳房打杂的哪里有幸见王爷啊,而且他老人家一来府里就管的特别严,随意走动都不能的。” 白露笑笑,没有打破她那句“老人家”的臆测,俩人说说笑笑往回走去。 平时凌草中午一为省事c二因不想跟冬草多有接触,是以多在秦娘子这里歇,今日为陪白露才回外院,等到屋子里不见冬草,白露查了查柜子,东西都没少,不由感慨道: “其实也不值多少钱,何苦呐!” 凌草往炕上一躺,摸着肚子道: “我看把她东西拿出来,咱们把柜子锁了吧!” 白露迟疑道: “不好吧?” 凌草揉着肚子,今天吃的有些多了: “有什么不好的,要不是看她没家没地方去,我娘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早去总管那里告发了。” 白露顿了顿道: “还是等她在场再说吧。” 凌草想想也同意了,内院赵管事今日不在,凌草也没去膳房,白露便自行去了三圣楼,结果经过一树丛时,听到呜呜的哭声,走过去一瞧,赫然是冬草。 此刻蜷坐在树下,瘦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说不出的可怜,若是上辈子白露肯定不忍心,可今生今世,就凭救了庆王却被毒哑,又被半迫着卖身,她就不敢再做那救蛇的农夫了,是以转身便走,却不想被冬草叫住: “白露,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白露只有停下脚步回过头: “没有,不过以后望你别再做此事了。” 冬草蹭的爬起来,一下扑到白露跟前,拉住她的手道: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我不是故意拿你东西的,我只是c只是明日是我生辰,可我没爹没娘没有家人,没人记得我的生辰,正午我找帕子时无意看到那根花钗,跟我娘以前的一根特别像,所以我就鬼迷心窍了,白露,你别怪我,好不好?” 白露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慢慢将她的手撸下去: “无论如何,不问自拿是不对的,这件事就算了,以后望你自重。” 说完就离开了,留下冬草在那里懊恼的直跺脚。 白露径自到了三圣楼下,暗忖这冬草变脸如翻书,对着凌草那样理直气壮,对着自己又立马楚楚可怜。 若她说的是真话倒也罢了,若说的是假话,那就等于毫无底线,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啊! 再想想她曾说是逃荒而来,一个小丫头,能保下性命,说是走运,细想之下,是不是说明心计颇深呢? 若说有心计也没什么,毕竟生活磋磨,穷人家的孩子,想活下来已是不易,可因为自己的欲念就随意做出格的事,可见此人的自私自利。 说起来她跟傅霜有些相像,思及此将藏在花丛里的铲子等工具拿出来,这是她专门去跟外院聂管事要的,既来之则安之,无乱如 何,也得把分内的事务做好。 当下便从荷塘里拎水过来浇遍,而后开始铲野草,正干的起劲,忽然听到“嘭”的一声,白露豁的停止动作,静静的等了一会,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响动。 于是继续干活,须臾间又传来连续好几道声响,这回听清楚了,声音很大却很沉闷,是从三圣楼里传来的。 花坛离楼体有二c三丈的距离,她走到跟前,透过窗棂的绢布朝内看去,这绢布好像糊了好几层,十分厚实,眼前一片黑乎乎的,连轮廓都瞧不见。 白露退后几步,便转步想绕到大门去看看,顺着楼体绕了半圈,终于站到大门前。 半丈宽的木门,目测足有两个她高,此刻被一把鎏金铜锁锁住,锁是狮子头的形状,比起一般锁要大很多,不过因为三圣楼每一层墙体都很高,门也是这般高,是以并不突兀。 但不知是否受刚才的怪声影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转头想起冬草说里面有很多贵重器物,难道是什么野猫c老鼠之类的打破东西了? 白露的内心充满疑惑,走回花坛干活,直到傍晚没再听到那个声音出现,便打消心里疑惑回去了。 不想刚跨过石拱桥就碰到了冬草,无事人一般,亲亲热热上来揽住她胳膊: “白露,听说晚上有凉粉呢” 白露有些尴尬,边回答边将胳膊轻轻抽出来: “那挺好啊。” 之后便不再说话,冬草却自顾自叽叽喳喳个没完,白露没法子,干脆路上碰到不管熟不熟的丫头小厮,都笑着打招呼。 那些人有的回应了,有的瞄了眼冬草便不说话的走了,回到外院,凌草在等白露,看到冬草跟在旁边,白露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遂冷笑道: “有的人真是脸皮厚啊!” 白露拉拉她的衣角: “你晚上还在膳房吃吗?我陪你去吧!” 凌草便拉着白露走了,冬草没法跟过去,十分气恼可也无可奈何,等晚上二人有说有笑的回来,凌草更是直接道: “把你东西拿出来,我们要锁柜子了!” 冬草听了便带着哭腔道: “凌草,我知道错了,你们别这般对我,我c我也不想的,我只是以前过的太差了,又没有爹娘教我,所以才会做错事的,我保证,以后会改的” 说着便转身捂住了脸,发出哭哭啼啼的声音。 白露在旁边没说话,便仔细观察她,发现冬草虽然带着哭音,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她和凌草对视一眼,都明智的未吭声。 不一会见凌草抬起头,还是没有眼泪,倒是眼睛红而湿润,凌草怀疑根本是用手揉了口水上去 凌草其实是个典型的嘴硬心软,但因为惯常跟冬草不对付,又见过她很多坏事,暗地里也吃过很多亏,要不是他爹娘在府里人缘不错,她恐怕也呆不下了,是以毫不留情面的道: “府里房舍不多,年轻丫头也不多,想要调屋子是不可能的,咱们以后什么都分开,对我们好,对你也好,省的你再不小心犯错,到时我保不准就要去管事那里告发了!” 冬草看打动不了,只好委委屈屈的将自己东西拿出来,放到柜子上面,凌草动作很快,将早准备好的锁挂上锁起来,顺手就递了一把钥匙给白露。 白露接过后,下意识瞧了眼凌草,却见对方眼里有愤恨一闪而过,见她在观望,忙转换成楚楚可怜: “白露,对不住,你别怪我” 白露淡淡道: “不管怎么说,你在府里的所作所为已是路人皆知,现在屋子里我跟凌草也都心里明白,你还是收收心思,好好在府里做活,争取攒钱赎身,将来再找个好人家,与其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勾心斗角,这才是正路!” 说完就跟凌草一道去水房梳洗去了,路上见无人凌草便笑道: “你说的太好了,简直c简直那个大块啥来着” “大快人心,” 白露笑着接话道, “这下我们算是正式决裂了,我见她十分不甘,咱们以后还是小心为妙。” 凌草疑惑道: “她那也是趁人不备使的阴招,现在咱们都知道她的招数了,还怕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二房的算计 傅华赶忙堵住她的嘴,跑出去左瞧右瞧,傅康夫妻俩住最里面,往外的院子住的他们夫妻俩和大儿子傅小安一家,再往外就是厅堂了,此刻还好仆役都被打发走了。 傅华赶忙将门关严,才进来压低声音道: “你个蠢婆娘,知道就罢了,作甚讲出来,以后咱们讲话可不能带那位爷的名讳,人家可是” 说着指了指上面,意思是皇帝的儿子,夏氏也吓到了,凑近丈夫耳边道: “我看,咱们二房也可以送一个进去,说不定得了眼,那咱们不仅不用再怕大房,还能沾上点光!” 傅华立马接道: “咱们大儿生的倒是女娃了,但才两岁啊” 夏氏做样子掐了他一把道: “真是榆木脑袋,傅霜是碰巧被那位爷看中了,接到府里好生将养,可咱们若是主动送人进去,肯定没法直接做姨娘,估摸得先进去做个丫头之类的,干嘛用自家孩子,不如从二华c三华家里” 傅华果然动了心思,但又迟疑道: “二华家大闺女小红早嫁人了,二闺女小翠十六,还没讲亲,但要是那位爷喜欢小的,这个就太大了,而三华家的小利十二,可他们家只有一儿一女,三华读过书,又在县衙做书吏,要是直接被那位爷要去还好,让他先卖女儿为仆,估计他是不愿意的” 夏氏最看不惯就是三华一家那股假清高劲儿,撇嘴道: “我看不一定,他家大娃儿正在念书,看到大房得了这些好处,能不动心?至于别的,就看公爹了,咱们把这注意递出去,公爹肯定有好法子的!” 夫妻俩相视一笑,算是达成了共识,之后傅大华负责去找老爹傅康,而夏氏则是收拾好银子,去了莲池村。 夏氏本来就是能豁出去的德性,又惯常跟傅氏打交道,当下三言两语把对方安抚住,而后将三十两银子还回去,又送了两包红枣,这才告辞了。 傅氏现在对这两包红枣可没法开心了,倒是听到傅杰可以立即人族学十分动容,抱着儿子就道: “儿啊,你总算能入学了,你可要好好念书,将来比你老子强,做个大官,让娘我也做个官家人!” 傅杰喏喏的点头。 他曾问过傅氏很多关于王府的事情,但傅氏都不耐烦的搪塞过去,他只好偷偷去邱家问,可惜邱娘子知道的也不多,只晓得日后不能常见面了,想到大姐忍不住伤心,却也无可奈何。 时节转眼进入芒种,天气越来越热,白露经过多日的磨合,除跟冬草渐行渐远,其他都慢慢趋于安稳,别墅里人不多,没有主子争吵的地方也少,大家相处的还算愉快。 想到从上祖陵就没回过莲池村,便跟外院聂管事告假,提前把每月有的一日例休给休了。 白露前一晚便收拾好东西,在山上赏赐的金锭,她都留给董源了,当日故意落下的纸条,除包金锭,里面写的内容,便是如何找吴见义去把房子买了。 现在她虽然很想知道结果,可也不敢去找董源,怕到最后庆王还是要她命,届时连累对方就不好了。 当初还是决定让他去买房子,也是为了留个退路,且在纸条里她还特地说明之前庆王所给金锭藏的地方,并请求若她出事,一定将傅杰带出去。 虽然前世受尽欺辱,但白露重生这么些日子,加上读了那么多书,便发觉不是世间人都不可信,而是她遇人不淑,又有眼无珠。 可董叔能当着庆王面承认二人干系,只为怕她受罚,是以在这紧要关头,她还是选择相信董源。 第二日一亮她便起了床,从侧门经过检查出了门,从西山直接下去,很快到了北街,经过岐黄街她忍着没进去,就怕还有人跟踪监视自己。 身上还有些碎银子,在别墅里也没得花,白露便买了些糕点和针线棉布绣棚等,想着日后在府里也可以练手用,思及傅杰和小虎入不了学,又买了些笔墨纸张,想自己教他一点是一点。 踏上熟悉的马莲桥,每个遇见的村民都主动打招呼,这让白露很诧异,直到中间有人直接问出是否是从王府回来的,她才豁然明了。 白露想了想,先去到邱家,邱娘子十分惊喜,忙问了些近况,白露捡可说的说了,俩人闲聊一会儿,她才将糕点还有纸墨笔砚拿出来道: “这些东西是给三弟和小虎子的,不好放回家里,只好麻烦邱姐姐了。” 邱娘子激动不已。 白露临走前把三字经教完了,还有一本小虎子经常捧着看,虽然有很多字却不认识,但不妨他爱不释手,幸好傅杰经常来,教了他一些。 她看在眼里,既高兴又心酸,都七岁了才启蒙,可她再怎么辛苦,还是没有能力供孩子读书啊 现下白露愿意支持,那是再好不过了! 当下为了儿子也没有推辞,叫来小虎子,母子俩高兴了一会,她便吩咐道: “快去,把三娃儿叫来,对了,别让傅大娘知道。” 小虎子便蹬蹬蹬的跑了,邱娘子便起身道: “中午就在我家吃吧,刚好我腌的腊肉也能吃了。” 白露也没有客气,帮着邱娘子烧火做饭,不一会儿小虎子回来了,一脸沮丧的走进厨房道: “白姨,娘,三娃儿去上学了,要晚上才回来。” 白露诧异道: “上学?去哪里上学?” 小虎子摇摇头: “不知道,傅大娘只是叫我别再去找他了” 俩个大人顿时无言以对。 白露走后,小虎子去找过傅杰一次,傅氏就冷言冷语过,是以邱娘子便不让他去了,倒是傅杰自己过来,今次太高兴就给忘了。 看着儿子的苦瓜脸,邱娘子忙蹲下来抱住他道: “儿啊,别伤心,娘一定会让你读书的。” 白露忙宽慰道: “小虎子,今日我休息,就好好教你千字文。” 小虎子这才笑了起来,吃完饭后,邱娘子将绣架弄出来做活儿,白露便依言开始教小虎子,还指点他握笔写字,邱娘子看了会儿便道: “咱娃儿都现在都没有大名,看你家三娃儿,傅杰,你叫白露,名字多好听” 白露笑道: “不行请里长给赐个名吧?” 邱娘子苦笑道: “我是什么人,里长才懒得搭理我,” 顿了顿,忽而道, “白露你认识字,也读过书,又给他启蒙,不如你给我家娃儿起个大名吧?” 白露推辞道: “这,我怕不够格吧?” “有什么,你还算他姨咧!” 见邱娘子说的诚恳,白露便道: “既然姐姐不嫌弃,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乳名小虎子,姐夫姓丁,不如就叫丁琥吧,琥珀的琥。” 说着就用毛笔将“丁琥”二字写出来。 小虎子看了开心不已,兴奋的嘿嘿直乐: “娘,我有大名了,我有大名了!” 俩个大人看着他也十分高兴,之后白露一边看着他练笔,一边拿出自己买的针线,试着做双袜子,上山前邱娘子只教她怎么做,但她还没成功做出一个,现在有了料子,就想做出来看看。 邱娘子在旁指点。 白露经过四月份的苦练,针法是熟练的,很快进入状态,半个多时辰便做出了绣有花边的袜子,还抽空检查了下小虎子的字。 打眼瞧见邱娘子在绣架上的活儿,竟然是各种字体的寿字,不由惊奇道: “姐姐你这绣品是谁定制的吗?” 邱娘子笑着将手上的绣棚递过来,指给她看到: “我都忙忘了跟你说,这是县太爷招的活儿,我去应了下来,听说是给上头大官家的老太太过寿用的,做个插屏,花样儿也是县太爷给的。” 白露凑过去,也不敢用手碰,仔细看去,用的是极细的金线,布料也是绸缎的,不禁感叹道: “这么精致,要绣到何时啊?” 邱娘子道: “这还只是一部分,八月份就要,太急了,县太爷家的绣娘绣不好,才从外面找的,我绣的这部分最繁复,也是最贵的,这金线可是真镀金的” 白露叹为观止: “果然是大户人家啊,太讲究了。” “可不是,” 邱娘子将绣棚拿回来道, “这笔活儿弄好了,顶我一年,我啊,现在没别的念想,就是想多攒钱,让小虎子能上学。” 白露听了但觉心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交待好三弟 虽然有县学,但首先要有里长或大家族的族长推荐,然后有一定基础,须通过入学考试,可纵使通过了,能不能上也是未知,因为名额有限。 而上了县学后,除能跟县太爷一干有所接触,先生也是有功名的,这些对学生就十分受益。 若是考上秀才功名,不仅能参加县衙办的学宴,跟县太爷一起去祭拜孔庙,且以后读书费用皆免,这可是大大的荣光,对贫穷家庭也是很好的助力。 而小虎子嘛,别说到时请里长推荐得花钱,可进去前的启蒙就十分困难,因为县里没有私学,想单独请先生教,这花费可十分巨大啊 所以傅家二房要办族学,傅氏才十分积极,而小虎子想靠白露启蒙,她虽然愿意,可每月只一日的假,哪里有功夫呢? 因此对邱娘子这渺茫的希望,白露实在不忍说明,只能沉默是金。 待到傍晚方回去,到家时傅杰也刚到家,见她十分开心,又蹦又跳的,白露也很高兴,拉着他问上学的事。 傅杰便把二房来退钱,半个月后便让他上族学的经过说了一番,白露听完十分惊喜,比起前世,这是一个重大变化,或许,能就此让三弟改变人生,也能改变她的。 于是又拉着傅杰细细询问族学的事情。 原来族学就设在傅家二房,辟了半间厢房,请的是县学的梁先生,承了县丞曹宽的情,且又是兼任,是以价钱并不贵,但只能教半日。 因为县学是晌午读书,下午自学,先生便只能赶下午来教,临走时布置好作业,让他们第二日晌午练习。 姐弟俩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傅氏不耐烦道: “回来就知道躲懒,还不如做饭,” 说着又往院门外张望了一下, “二丫头咧?” 白露已从邱娘子处得知傅氏四处宣扬的事,尤其是大伙儿都以为傅霜得了王爷青睐,是以看她对傅霜热衷也不解释,只平淡的回道: “我是跟管事特意提前休假的,明日便要回去,至于傅霜,我们不在一个院子,我不晓得。” 说完便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傅氏便跟进来,叉腰道: “我说大丫头,老娘养活你们可不容易,你现在是进王府吃香的喝辣的,可不能忘了老娘,我说你这趟回来,是不是给我们母子点花头啊!” 白露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月钱还未发呢,就算发了,不过六百文,府里有各种人情往来,也给不了你多少,倒是傅霜,她少说一两以上,还有各种衣裳首饰c过节的赏赐,都比我要好,我看你还是找她去吧。” 傅氏一听傅霜这么有料眼睛都冒光了,千叮咛万嘱咐让白露这趟回去一定带信,叫二丫头赶紧回来,就说娘和弟弟想她了。 白露嘴上应了个好,心下却想,看来傅氏也并不真心了解傅霜,她那个人,比起荣华富贵,才不会念及什么骨肉亲情,若是说回来炫耀,倒是乐意的。 当晚吃饭,白露又道: “阿杰都八岁了,又上了学,不如让他单独睡吧,不然传出去,先生同学都要耻笑的。” 傅杰也道: “是啊,娘,我早说要独自睡的。” 傅氏想想便同意了,白露又故意说去上学必须保持干净,要为三弟烧水洗澡,为儿子傅氏也没拦着,便洗洗先睡了过去。 白露看傅氏真睡着了,才偷偷掏出五十文,给傅杰道: “你大了,娘会给你吃好穿暖,但其他方面却不会考虑太多,这钱你藏好,若有想买的书本之类,或者跟同学有些人情交往,你都可看着去用。” 傅杰非常惶恐,看着鼓鼓的荷包,推拒道: “大姐挣钱也不容易,我听说做丫头是要伺候人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白露笑着将荷包塞到他怀里,叮嘱道: “你收好,你既然知道大姐我的苦处,就千万不能跟别人提起,所谓财不外露,尤其是娘,还有二房那些人也要提防着,明白吗?” 傅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大姐,要不你先洗我再洗吧!” 白露笑了,在家时她也不得常洗,后来进了别墅,跟凌草关系好后,能托她娘的后门,经常弄来热水洗澡,当下安抚道: “大姐洗过了,” &nbs p;想了想补充道, “我看小虎子挺好学的,若是族里休学,你就去邱家帮他看看字,教他点你学过的东西,也当是自己温故而知新了,知道吗?” 见傅杰乖巧的点头,白露又道: “大姐呢,还有一事说于你听,你要好好记着,并且跟钱一样,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娘c二妹她们,就是万一有一天,爹的好友董源董叔来找你,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可信他,若是若是家里万一又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可以去祖陵找他。” 傅杰纳闷问道: “大姐,家里会发生什么事咧?” 白露正色道: “你也知道,咱们家自从外祖死后,就多灾多难,所以我是怕再出事,才会居安思危的,董叔他博学多才,人品也可靠,又是父亲的好友,我想来想去,才托付的他,但此事捕风捉影,所以你万不可透露出去,以免给董叔引来麻烦,明白吗?” 傅杰郑重的点头应诺,白露这才放他独自去洗澡了。 次日清晨,白露收拾上几件衣裳鞋袜,还有昨日买的针线等东西便出门去了,经过镇子时,特意买了些猪肉,这才快步往西山赶。 终于在上工前回到府里,她在家已将工服换上,经检查进府后直接便前往华园,路上故意绕道膳房,将肉交给凌草,以感激这些天的照顾。 凌草是个利落的,也不推脱,让她中午直接过来一起吃饭,白露也爽朗的应了。 那日中午在膳房秦娘子的歇息处用饭,做的是红烧肉,味道很好,后来还剩了些,凌草意思让晚上再来,白露忙道: “你爹不是在马房嘛,不如送去给他,不能我买来给你的,却最后都让我吃了。” 凌草摸着肚子道: “就你那吃鸟食儿的胃口,能吃掉多少,我爹那里早送过去了” 正说到此,忽听外面响起吵嚷声,凌草便跑了出去,白露因不是膳房人不便露面,便一直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凌草才回来,气呼呼道: “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根葱咧!” 白露忙问何事,凌草却有些吞吐,她很奇怪这么个爽快人竟然迟疑,便道: “不方便说就罢了,我也只是关心你。” “不是不方便,是c是,唉,你们真是亲姐妹吗?也太不一样了!” 凌草说着便把经过道出来。 原来刚才是玉勾院傅霜的丫头小荷来了,说傅霜觉得中午吃的太素了,再让弄点荤的。 今日刚好秦娘子掌勺,便答应做个羊肉泡馍,结果小荷说傅霜指名要吃烤鸭c糖醋鱼和卤肘子,可庆王不在,膳房都是有定例的,哪里会备下这么多食材,然而无论怎么解释,小荷都不依不饶,还训斥厨房众人道: “你们可招子放亮点,我们姑娘可是王爷的心头肉,你们饿着了她,你们担待的起嘛!” 这正好让出去的凌草听到了,当时便争吵起来,那小荷很快败下阵,扬言要去总管那里告状,便哭着跑了。 凌草方进来埋怨,白露听了不由苦笑,因为是对着凌草,便稍稍袒露了点心声: “你也看到了,她才十一岁,非要进那玉勾院,我就安安分分做个丫头便可,你说她是我妹妹,其实我也奇怪的很,可能是她像娘,我像爹吧” 凌草便顺口问了句: “你爹?你爹是什么样的?” 白露顿了顿,撇开脸道: “他已经不在了。” 这话其实很有歧义,可凌草哪里想的那么复杂,第一反应是去世,便赶紧安慰道: “白露,呵呵,没爹也没关系,你看你这么好,将来定会找个好婆家的!” 白露被她不像话的劝慰逗笑了: “谢谢你了,凌草,只要你不疏远我,我就感激了。” 凌草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多么有毛病,遂不好意思笑道: “怎么会,我虽然跟她没接触过,但膳房哪个院子的人都会过来,这么大半个月,你那妹妹的风评可没一句好的,都说脾气大,爱挑刺,又小气巴拉的,都说” 说到这欲言又止,想了想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都说主子看上她,真是鬼糊了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陷害1 白露哭笑不得,也不好解释什么,反正等庆王哪天来了,自有傅霜受的,就凭那般的心狠手辣,她根本不信那人能看上傅霜什么,遂转移话题道: “我看黄总管为人很公正,你娘去说个清楚,不会有事的。” 凌草点点头,刚要开口,就听秦娘子进来唤道: “凌草儿,来跟我去总管那里。” 白露便告了辞,她也没回外院,径直去了香棠园,进到花坛边稍稍查看一番,见无甚事便坐到三圣楼的石阶上,从布包里拿出针线布和绣棚,开始做绣活儿。 约摸一刻钟后,忽然有小厮来说黄总管叫她,白露将针线放回布包搁到廊檐下,便跟着去了管事们住的院子,还未进屋便听到内里传来尖锐的叫嚣声: “黄总管,她们这是反天了,敢偷府里的肉,却不肯给我们姑娘做顿好的吃,不治还得了!” 这个声音是个小女孩儿,也很陌生,紧接着就听到凌草的声音: “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要不是我们偷的,你得给我跪下来赔罪!” 那个尖细的声音紧赶着接话道: “要是你们偷的,立马报官,打出府去!” 话说到这份上,白露顿时明白了,跟着小厮进去,便见靠北窗下的炕上,在炕几两边各坐着黄总管和傅霜。 这时的傅霜穿着崭新的水红色棉绫高腰襦裙,梳着飞仙髻,插着金钗,戴着金耳铛金璎珞,擦了胭脂水粉,指甲还涂着凤仙花汁。 可因为身量小,皮肤黑,最近吃的太好又不活动,还胖了些,明显撑不起如此成熟妖艳的打扮,显得不伦不类。 她边上站着一穿栗色褙子的女孩儿,瘦瘦小小的,一脸的趾高气昂,正瞪着前方的凌草一家。 凌草此刻气鼓鼓的,旁边是哭成一团的秦娘子,再旁边是一抖抖索索的中年汉子,穿着粗布端褂,一脸着急,移动间看着足有些跛,白露估摸是凌草的爹钟大。 黄总管见她过来,只瞧了一眼,便边拿起茶盏边道: “你来的正好,秦娘子和凌草说,中午的肉是你所买,可有此事?” 白露福了福道: “回禀总管,那肉确是我买的,当日在山上因为给王爷做玉米珍子,得了赏赐,所以身上有些余钱,因为感念入府后多受凌草一家照料,刚好从镇子经过,就买来以表感谢,未料让人误会,这是我的错了,考虑不周,秦娘子本也觉不妥,但肉是新鲜的,若不及时吃,天气越来越热,就会坏掉,实在可惜,这才借着做午饭剩下的火烧了。” 白露入府从来没说过,是她做的饭受王爷青睐,黄总管愣了下,便放下茶盏,起身面向傅霜道: “傅姑娘,白姑娘可是你姐姐,应该不会故意说谎偏向她们吧?” 说是不偏向,但字字句句都是维护,甚至不惜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还为此将王爷搬出来,不是偏向是什么? 当下不由瞪过去,白露平静的回视,却是毫不示弱,她深知肯定是因为中午的事,傅霜明知自己无理,便故意找茬来陷害凌草一家的。 傅霜被看的没了脾气,毕竟她靠谁进的玉勾院,白露最清楚,是以咬咬牙,倏地站起身,刷的给了她旁边的小女孩儿一巴掌,叱道: “都是你这丫头,平白无故瞎说什么!” 说完就扭着腰走了,那被打的女孩儿扁着嘴,刚想跟上去,不想却被凌草拦下来: “小荷,你忘了刚说过什么吗?要给我们下跪赔罪!” 这叫小荷的女孩儿一下涨红了脸,抖着嘴唇瞧了黄总管一眼,后者却背过身去,貌似只是随意的坐到炕上品茶,却没有瞧她一眼,显然是不耐烦管她。 回过眼十分踟躇,旁边凌草爹见了便道: “要不算了吧,事情说清楚就成了” 凌草忿忿不平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今日没有白露给我们作证,那我们的下场可就惨了!” 她的意思是,傅霜小荷可不会好心放过她们,白露在旁没有吭声,若是从前可能也会跟凌草爹一样。 但如今她觉得凌草做得对,就得让欺负你的人狠狠尝到苦头,那下一次她再想动歪脑筋,就会掂量掂量后果了。 否则,使坏的代价总是那么轻,那谁还会改邪归正? 凌草爹听了便不再言语,小荷心一狠便跪下来低着头道: “是我对不住你们,是我错了。” 凌草冷哼一声道: “小荷,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从前刚进府,我们一家待你也不坏,你以为去了玉勾院就是伺候主子的上等丫头,别说你还是三等,就是你伺候的究竟是不是正经主子,还难说咧!” />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黄总管忙咳嗽一声以示提醒,白露适时的圆场道: “黄总管,您老严明公正,小女这厢感激不尽,若是将来有药差遣的地方,请您尽管吩咐。” 黄总管这回完全对白露改了观,觉得她才是真人不露相,平日看着不吭不声c不争不抢的,可关键时刻说的c做的句句在点子上,遂很给面子道: “这是老夫该做的,只往你们以后都要更加尽心的伺候王爷,就是最好的感恩了。” 白露忙迎合几句,这才跟凌草一家退下了,马房在外院,钟大从另一边走了,白露跟着母女俩一同回去,凌草忍不住赞叹道: “白露,我真是感激你,你肯为我们得罪你妹妹,而且,你说的那些话啊,乍听好像没什么,可细想想,真的很厉害,就像c就像镇子上的教书先生说的一样!” 秦娘子先笑了: “你啊,要是有人白露一半沉着就好了。” 白露笑道: “我觉得凌草的脾气挺好,爽快,有仇报仇的,不过,咱们以后还是小心玉勾院那边。” 其余俩人都称是,三人便在岔道分了手,白露回到华园,坐回花坛继续做针线,时间很快到了傍晚,回去时想着去膳房看看,便绕了另一条较近的路。 快到一方假山时,却看到冬草正和小荷在边上窃窃私语着什么。 白露本没作多想,径直往那边走去,结果到跟前,却不见了二人,她以余光瞄到假山脚边露出栗色的衣角,应该是冬草的。 她未作停留直接经过,出了华园心里却起了疑虑,所谓做贼心虚,小荷中午才因她被羞辱过,冬草更不用说了,看来二人是在合计什么,可惜当时离得太远,她一点都没听清。 到膳房,凌草便道: “你来的正巧,中午的剩菜刚热好了,我还打算去叫你咧!” 俩人便到屋内,将餐盘摆好在炕几上,白露便将路上看到的情景说出来: “我看日后咱们要多加小心,你也最好跟你爹娘说一声。” 凌草满不在乎道: “哼,身正不怕影子斜,现在府里都知道这对主仆的嘴脸,我怕她们作甚!” 白露笑着摇摇头,这当口膳房收拾完毕,秦娘子进来一起用餐,凌草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个小荷以前也没觉得如何,如今怎滴这般德性,真是甚么人跟甚么人” 秦娘子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我的闺女耶,你不想想你自己,不想想我们,总要想想你弟弟吧,老家可就指望我们这月钱咧!” 白露看凌草噘嘴,便岔开话题道: “凌草还有弟弟吗?怎么不带过来呀?” 秦娘子道: “才六岁,没法进府干活儿,搁这里得从新弄地方住,得找人看,开销大也不放心。” 白露顺势问: “您老家哪里呢?” “泾川县,离这里可远着咧” 凌草边回答边咬着馍馍,秦娘子却被勾起了心思,不仅流了眼泪道: “自来后便未回去看过,也不知道小川咋滴了” 凌草安慰道: “去年爹不是回过一次,说好着咧,娘,你别担心了,奶奶身子骨也好,再过几年咱们存的银子够了,就在镇子买个房子,再接弟弟c奶奶过来!” 白露赶忙递过去帕子,秦娘子推拒道: “这么好的料子,别糟蹋了,” 说着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忽而又破涕为笑道, “你爹前儿去镇子办事,打听到北街那里的大杂院有两间宅子在卖,只要八两,我准备让你爹去看看。” 白露觉得听这个有些不合适,刚好啃完一个馍馍,便借口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不一会儿凌草出来,俩人才一同回去,路上白露好奇问道: “泾川离庆城很远吗?” “当然远了,在西南边,坐车要走两三天咧!” 白露更好奇了: “那你们如何来的这里?” 凌草叹口气道: “是我爹跑船到了庆城,正好别墅外院聂管事跟船老大相熟,家里那时在闹旱,我爹听说工钱好就把我娘弄来了,后来府里恰好又招人,我娘便叫我来了,去年年底我爹受了伤,看马房缺养马的,我爹以前给财主家养过,就进来了。” 白露点点头,心里却甚为惊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陷害3 原来费这么大劲儿,最终目的是想赶她出府,白露顿觉哭笑不得,自己留在这里根本是身不由己啊 她倒是想出去,但现在就算借机出去了,恐怕庆王也不会放过她,哪怕她能跑掉,也会连累董源和三弟,而这是她赌不起的。 是以想了想,镇定道: “多谢二妹为娘和三弟着想,赶不赶走我没关系,可这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毕竟背着个名声,谁也不愿意的。” 说着对总管福了一福,态度变得恳切起来, “黄总管,我监管不力确有责任,但既然傅姑娘说的这般严重,还是把罪魁祸首找出来为好,这祸事既是中午发生的,譬如,查一查正午没有于众人面前出现过的人,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就像” 说到此瞥了傅霜一眼,继续说道, “就像跟我同屋的冬草,平日都准时回来吃饭,可恰好今日中午就不见了,且她跟我还有旧怨,屋里另一个女孩儿凌草能作证,这冬草负责洒扫小径,离三圣楼也近,若是找来问一问,说不定就算不是她做作的,也能问出些线索来。” 傅霜的脸色不由变了一变。 本来上位者最烦别人指手画脚,但一对比傅霜白露的态度,和出声的时机好了太多,此刻黄总管听完心下了然,顺着白露的目光看向傅霜,道: “那就先从盘问冬草开始吧,若真是她做的,想这丫头无亲无靠,背后肯定还有指使,找出来,就如傅姑娘所说,昭示府内,打一顿再赶出去!” 最后一句他故意加重了口气,傅霜豁的白了脸,旁边菱角小脑袋都快埋到肚子里了,白露见这主仆心虚的模样,便直直瞧着二人方向道: “总管,若是还有那些从犯,譬如跑腿传话的,也要按照傅姑娘说的重罚才是,最好绑着绕府示众,再赶出去。” 这菱角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进府前只在小乡村里待着,性子软和,没经过什么事,也没读过书,这一下就立马软了腿,扑通跪下来。 全屋子的人都看向了她,黄总管明知故问道: “你这丫头怎滴咧?” 傅霜虽然担心但还能勉强挺着,这下被菱角吓乱了心,慌张中一把掐住对方胳膊道: “你作甚咧,还不起来!” 然而这话毫无威慑力,菱角哆嗦着哭了起来: “总管,我c我,我不想被赶出,我” 傅霜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白露趁机追问道: “不想赶出去?菱角,难道你知道花坛的事?” 傅霜惊恐的瞪向白露,旁边黄总管添油加醋道: “知道就说出来,算个自首,缴个月利便算罚了,不用赶出府去。” 菱角一听激动起来,傅霜哪里敢松手,挣扎间被带到地上半跪半坐,道: “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就扯起菱角,她最近吃的不错,力气也长了些,拉动跟她体量差不多的菱角还是绰绰有余,当下一边往外面拖人,一边道, “没事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几朵黄花嘛,再种上就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不顾菱角挣扎,硬拽了出去,白露等人都没有阻拦,直到人完全走了出去,隐约还听到菱角的哭声渐行渐远。 屋子里慢慢安静下来,黄总管端起茶盏喝口水,看着白露暗想还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遂道: “这一月月利也不用罚了,就罚你两日不可领饭,去将毁掉的紫萱花重新种好吧。” 明知她跟膳房的人交好,这种处罚跟没罚是一样的,是以白露心领神会的施礼道谢,这才退下了。 回到外院,凌草一直等着在,当下打听清楚经过,忿忿不平道: “这个冬草,真不是个玩意儿!” 白露不以为然的问道: “她到现在都没回来吗?” 凌草摇摇头: “我看她啊,就是做贼心虚!” 白露微笑道: “如果听说我的惩罚还减轻,估摸更不敢回来了,” 说着将针线布料等收拾起来, “我先去香堂园整理花坛。” 凌草也从床上下来道: “你弄好直接去膳房找我,我给你留馍馍,咱俩再一道回来。” 白露答应好后便走了。 来到三圣楼下,那片嫩黄的花草果然变的稀稀拉拉,旁边一堆东倒西歪的花苗,很多都是连根拔起的,可能是来不及,大部分茎杆都未损坏。 白露不由暗自庆幸,便拿出铲子,将完好的一株一株重新种进去。 忙到傍晚才基本恢复,还有十几株伤了茎,白露只能将他们埋进土里做肥料,但也不知是否心里作用,总觉得整个花田还是不够繁茂。 到膳房凌草和秦娘子早等着了,白露道: “我想趁下次去东山那里看看,若是有野的正好带回来种上。” 凌草道: “我看还是等总管发话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那些做坏事的人不补偿,却只有你累死累活,太不公平了!” 白露平静如常道: “其实总管说得也对,我确实有失职之处,理应做出弥补,至于傅霜和冬草,经此一次,再想在总管那里使坏恐怕难了。” 秦娘子听了不由感慨道: “本来府里日子挺平常的,玉勾院这位也太不省心了!” 说着看到白露若有所思的模样,赶紧解释道, “你看我,我不是对你妹妹有什么,那个” 白露微笑道: “无事,她现在哪里还对我念及姐妹之情,我呢,不想害她,但也没什么念想了。” 秦娘子感慨道: “不如你下次回家跟你娘说说,毕竟是一家人。” 白露苦笑道: “她从小就这样,小时候家里光景好,她不用跟我争什么,后来家里遭难,也没什么好争的,不过就躲懒挑拨娘训我之类,至于我娘,不怕跟娘子你说,对我不说视如仇人,但也从没好脸色的” 凌草听了关心道: “为啥咧?” 白露沉默了下去,倒也不是碍于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只是觉得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说起来实在费劲,凌草以为她不想提及伤心事,便道: “孩子多就是容易偏心,” 说着靠到旁边秦娘子身上, “还是我娘好啊!” 白露看她平日假小子似的,竟还有撒娇的时候,不由笑了起来,秦娘子将闺女的刘海捋了捋,也笑起来: “是啊,所以你日后可得好好孝敬我!” 三人说说笑笑,白露凌草到天黑才回去,一进屋发现冬草眼睛红红似是哭过,正在收拾东西,二人对视一眼并未多问,洗漱后便睡下了。 第二日上午总管派聂登去香棠园看过,叫上白露跟着一起去回复,白露便提出采些野紫萱来补充,黄总管道: “聂登说看着并无妨碍,就不必麻烦了。” 说着又叮嘱两句,便放她回去了,正午去膳房吃饭,白露才听凌草道: “我听张立大哥说,下午冬草跑去找外院聂管事调换住处,你正午的事儿早传遍了,是以聂管事训斥她一顿,将她调到粗洗房去了。” 张立是黄总管老婆张氏的侄子,跟在聂管事跟前做事,所以聂管事才把儿子聂登放到黄总管那里,俩人都是本地的,平日自然是互相关照。 白露咽下一口馍馍才道: “难怪她昨晚哭天抹泪却没有闹腾,原是不敢了。” 凌草道: “可不是嘛,看来这种人还是有怕的!” 白露笑道: “你上回当总管面让小荷下跪道歉,不就是想让她怕嘛,你看她臊的最近都不出来了。” 凌草撇嘴道: “她是不好到处晃悠,但还不是跑去香棠找冬草了,可见是贼心不死,咱们以后还是多防着吧!” 白露点点头,待吃完饭,道: “我随身带着针线,咱就别回去了,耽搁时间。” 说着布包拿出来,这平日都直接放在三圣楼廊檐下,仗着反正没人,可出了毁花事件,虽然只是鞋垫袜子,但女孩儿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好,便缝了个好点的荷包,装里面随身带着了。 正耍着活儿,秦娘子走进来,好一个稀罕,不停的夸赞白露,搞得她挺不好意思,末了道: “白丫头,婶子我有个想法,不知你可答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硬的不成来软的 白露请她尽管说,不想是请她教教凌草,顿时哭笑不得: “她要是愿意学,我自是愿意教的,正好有人陪我做活儿。” 秦娘子听了欢喜不已,点了一下装睡的凌草额头道: “赶紧起来,真是个不省心的,要是有白露一半乖巧,我可还急成这样!” 凌草却将脑袋豁的蒙进被子,闷闷道: “谁叫我生来这副模样,刚来时院子里小厮见了我都怕的很,现在倒是习惯了,可也没谁把我当做正经女孩子看,这能怪我嘛!” 秦娘子想掀却扯不动,无奈道: “人家白露都不嫌弃你,你却自己不上进!” “娘,我不是那块料,您就饶了我吧” 听了闺女的话,秦娘子叹息着摇摇头,眼神示意白露帮着劝劝方离开了,她一走白露才拍拍凌草道: “好了,别跟你娘怄气了,她也是关心你。” 凌草从被子里翘起脑袋道: “我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堵心!” 白露喟叹道: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觉得此处有遗憾,可你家爹娘和睦,对你又好,对比一下我,是不是好很多?” 凌草瞧着她,长叹道: “白露,咱们也不是坏人,怎么就不能过好日子咧!” 白露抿唇一笑,看对方一副蔫头耷脑的模样,便转移话题道: “我看你袖子都短了,我给你接一段吧?” “好啊!” 凌草说着就要脱外褂, “过了端午是抽条一些,这衣裳还是去年的,今年的我看都一样,换掉旧衣裳太浪费,就送回家给奶奶穿了。” 白露赶忙阻止道: “急什么,我先量量尺寸,先绣点图样儿,再给你接上去呗。” 凌草道: “你还真讲究咧” 白露无声的笑笑,便继续专心的做绣活儿了。 下午回到香棠园,扫小径的果然换了人,是个瘦小的丫头,穿着四等仆役衣裳,白露便主动打了招呼,对方羞怯怯的,叫春草,跟她一般大。 俩人都不是多话的,招呼后白露便回到了三圣楼下,做好份内的事便开始做绣活儿,约摸半个时辰后,正起身舒展舒展筋骨,就见拱桥上走来一人。 穿着银红色绸缎褙子,还是梳着飞仙髻,还是那副金钗c金耳铛c金璎珞,不是傅霜是哪个? 没有带丫头,白露就静静看着她走到跟前,状作亲热道: “大姐,你可好咧?” “挺好的。” 白露说着便坐到花坛边上,傅霜左瞧右顾一番,撇了撇嘴道: “后花园风景倒不错,就是风吹日晒的,要我说啊,在府里做丫头也不算多好的差事嘛!” 白露立时明了,这是硬的不成要来软的了,反正目的就是让她出府,及此不由无奈的想,你连怎么进来都搞不清,还敢动辄算计人,只怕将来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当下便不吭声,因为觉得跟她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傅霜见她不说话,便凑近道: “大姐,你知道我的,我真是觉得娘和三弟要人照看,才想总管让你回去滴” 白露更懒怠理睬,直接拿起针线动作起来,傅霜便弯下腰道: “大姐,你年纪也大了,难道不想讲亲吗?在府里可得全听上头的,这庆王还不知啥时候来咧,耽搁你了可咋办,还是回村子去吧” 白露完全充耳未闻,傅霜犹如打入棉花絮,不由着急起来: “你不就为了几百文月利嘛,装的跟不想卖身似的!” 白露终于厌烦起来,抬眼硬邦邦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般轻贱自己吗?我当然想出府,可不想背着黑锅被赶出去,你若有法子让我堂堂正正出去,我自然感愿意。” 傅霜一听她松了口,高兴的直起腰,摸了摸自己的金耳铛道: “那好办,我一定会让你出去的!” 白露站起身,直视她道: “可你若再想歪点子陷 害我,别怪我不念及姐妹之情,到时让你先不体面的出去了。” 傅霜被她锐利的眼神镇住了,愣了片刻才讪讪一笑,随即便往回走去。 白露看着她只能算是儿童身量的背影,不由摇摇头,就让她去折腾吧,反正在府里,只要不波及三弟董叔就好,如果能让她少点麻烦,就更好了。 晚上在膳房吃完饭,回去后白露没有提及傅霜这茬,免得凌草担心,只说起春草: “不知道她会不会住进来,我看她性子怯怯的,若是住进来,咱们把柜子开了共用吧。” 凌草道: “你想多了,洗衣房总共才两个粗使个管事刘婆子,一个丫头春草,凌草去了才多一个,这是因为主子不在,所以清闲,但我听说主子中秋可能会来,所以聂管事只让春草临时去园子,忙起来还是要回洗衣房的。” 白露一听不由紧张起来: “王爷中秋还会来?!” “只是听说,没有确定,” 凌草说着纳闷的看向她, “你这般惊慌做甚么?” 白露掩饰的垂下眼,随即拿其他话题跟凌草聊起来,俩人不一会便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带上工具,让凌草带到膳房去,吃午饭时好给她量尺寸,结果中午恰好看到秦娘子的衣裳也破了,便顺道给补了,为了美观,补丁故意剪成一朵花的图样儿,用垫布绣衔接了上去。 秦娘子十分高兴,不住的夸赞,凌草故作吃味道: “唉,这有了白露,我就成捡的了” 惹来秦娘子笑骂,白露两个中午便将一切弄好,第二日中午给凌草接上,看到的都倍加赞叹,管膳房的是聂管事老婆孙氏,见到都忍不住道: “真是好看,都快跟上专门给王爷秀衣裳的绣娘了!” 白露顺势问了一句: “府里还有绣娘吗?怎滴都没见到” 孙氏道: “别墅里没有,只有庆阳卫的王府才有,都是一等一的手艺,若王爷来长住,便会跟着来的。” 白露很想问问庆王是不是真的要来,但又怕引起怀疑,打眼瞄到对方衣角处有一破洞,便道: “孙娘子,您看这衣角破了,不如我也给你补补吧?” 孙氏这才注意到,皱眉道: “哎呀,肯定刚才去灶膛后面不小心落到火星子了,” 说着冲白露客气, “那怎么好意思咧” 白露笑称无事,孙氏便唤丫头帮取一套衣裳来,换好后这才将破损的交给白露,这么个小破洞很快就弄好了,为美观也给秀了点花样子在上面,孙氏十分高兴道: “真不愧是秀才家的闺女,真是心灵手巧!” 白露听了心里一愣,她对聂管事是不是三房堂姨夫聂胜的亲戚,已然释怀,却又渐渐肯定,不过想想若忽然问起,对方定当她是刻意套近乎。 书里都有写道,相对高位的人就算不厌烦这般行径,也会因看的多了,面对这般人多半不假以辞色,起码心里会看不起,是以只淡淡谦虚了几句,便跟凌草回去了。 自那日跟傅霜半摊牌后,白露着实轻松了一段时日,很快小暑过去了,开始进入一年中最热的三伏天。 白露对别墅的生活越来越适应,因空闲多常为人缝补衣裳,渐渐在府里有了些好名声,跟众人相处愈加融洽,某一日,聂登忽然找了上来。 白露自然客气有加,聂登虽然不过十四岁,但位置特殊,是以平日对着下人们总忍不住自视甚高,当下直接道: “我知道你的针线不错,赵桥赵大哥会常去庆阳卫,不如我托他帮你带些活儿过去,一个月想来也能攒点银子。” 白露十分诧异: “聂小哥,你这是何意?” 聂登一顿,随即打哈哈道: “没什么,你不是常帮府里个人缝补嘛,我看也是浪费,不如自己挣点花销,府里规定每三年会放一批出去,到时只要给一般的赎身银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赎身? 白露心头一动,但她可不会自作多情认为,聂登是看上她了才如此热心,那么有可能就是遂直视着对方道: “聂小哥,怎滴对我赎身如此关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少男怀春 面对白露的疑惑,聂登有些心虚的看向别处,支吾道: “你也知道的,聂胜是我堂叔,他不是你堂姨夫嘛,再说了,你二妹也托我对你多加照看,说你在外院不容易” 白露当下明了,傅霜定是摸到跟聂明一家拐着弯的亲戚关系,借机拉拢聂登,想让她走自赎这条路了。 看来傅霜还真是不死心啊,也不知是她这几日沉下心学会了哄人,还是聂登太二愣子了,见她多时不语,那聂登也是沉不住气的,道: “我说我都讲这么多了,你倒是给个准回话啊!” 白露哑然失笑道: “这是好事,当然是愿意的,不过我手上活计儿不多,还需等些时日,可否?” 聂登这才满意的点头,而后屁颠屁颠的跑去跟傅霜回复了,一路直行到玉勾院。 这里往年无人居住,是以常年锁门,现下住着傅霜带俩丫头,便安排了个老妈子来看门c帮着洒扫。 聂登在下人面前颇有脸面,是以老妈子不做通报笑脸将其迎进去。 院子是个正方形,南北是正房大屋,西面是丫头们住的厢房,院门在东,旁边是门房,供粗使婆子住,统共二十来间屋子。 院中央摆了一座丈把高的假山石,旁边依着几株摇曳多姿白柳,西南和西北角落各有一颗高壮挺拔的梧桐,聂登径直走向北面正中的屋子,跨过庑廊,在门帘前将自己特意做的绢布蓝黑色直缀稍加整理,才出声道: “二妹,我来了。” 没一会小荷自内将门帘一掀,笑嘻嘻的道: “登哥,快进来吧” 聂登笑眯眯的跨进去,里面是连着的两间房,外面是厅,格栅挂着纱帘,内里是卧室,此刻傅霜站在厅堂正中的圆桌边,看见他立马笑盈盈道: “正好厨房做了银耳红枣羹,大哥也来喝点吧” 聂登毫不忌讳的走过去,一屁股就坐到桌子边,然而桌上其实只有一碗羹。 傅霜尴尬的笑笑,心想这聂登太没眼力见了,院里又没有单独厨房,每天下午一碗羹是她跟总管闹了很久才成的,可话已说出口,只好对站在一旁的菱角道: “再去厨房要一份。” 聂登却将傅霜跟前那碗拿到面前道: “不用了,就这半碗挺好的。” 傅霜一愣,眼看聂登已经呼哧呼哧吃了起来,忍不住撇了撇嘴,对方忽然抬头冲她一笑,傅霜赶紧也勉强的扯起嘴角。 等聂登吃完,才对她邀功似的道: “成了,她答应做手艺攒赎身银子了!” 傅霜听了不由松口气,真心高兴起来: “那太好了,我终于” 本想说终于安心了,转眼瞥到聂登满脸希冀的看着她,便赶紧改口道, “我终于可以放心我娘和弟弟了,大哥你也知道,我是出不了府的,只好让我姐回去了,真是多亏了大哥你,这样吧,等我以后攒够钱了,给你买套好衣裳吧?” 聂登嘿嘿笑道: “不用c不用,只要能每日来院子跟二妹说说话,陪二妹喝喝茶就满足了。” 傅霜暗暗鄙夷,心想不是为弄走白露,谁愿意巴结一个下人,好歹自己还是半个主子呢! 这聂登是个给根杆儿就往上蹿的,因为跟白露摊牌,恰好打探到外院管事聂明是三房二堂姨家的堂哥,可惜拉拢失败,才选了比较蠢的聂登百般示好。 但没想到,这货完全会错意了。 她虽然还未得王爷临幸,但名义上也是王爷的女人,怎么是这种货色能肖想的,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 何况,傅霜从小再不用心读书,也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在乡村也就算了,可如今在王府,她还要安心养着等庆王呢,哪里能让他坏了名声,是以道: “这毕竟是玉勾院,还是稍有不便,不过,反正咱俩已经认了亲戚,改天等我回家,请你吃饭可好?” 聂登起初对傅霜也没多上心,结果对方一再的勾搭,他正直年少,平日府里稍稍貌美些的丫头皆在内院,个个眼高于顶,好像庆王来了就会一飞冲天似的 /> 至于傅霜,以前觉得这女孩儿没皮脸的很,才这么点岁数,就敢明目张胆跑来说是王爷的女人,而且经常跑去跟总管要这要那的,后来经过几次诚心交谈,才知道她都是为了娘和弟弟。 十几岁的少男,一下陷入自以为是的英雄主义情节中,立志要守护这个善良纯洁的女孩子,渐渐的,纵然知道她是主子的女人,那爱慕之心也难以抑制,可他也晓得轻重,是以便认为,只要能每日见面,能为她跑前跑后就高兴了。 当即听了也不恼: “对,你说的对,那c那就到时见了?” 说着充满希冀的看向对方,傅霜其实不过是推脱,要不是看这人在府里有些人脉,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早就骂走了,现下只好敷衍道: “好,那你赶紧走吧,给人看见不好” 聂登方摸着脑袋傻笑着离去了。 他一走傅霜才坐回凳子上,旁边菱角赶紧收拾桌面,而小荷则给她捏着肩道: “姑娘,怎么赶聂小哥走咧?” 傅霜翻了个白眼道: “知道你看上他了,你放心,等姑娘我站稳了脚,就把你指给他!” 小荷羞涩的笑道: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咧” 正说着外面传来叫喊声,似乎是院门那里,菱角手上一顿,看向傅霜小荷主仆二人,害怕道: “姑c姑娘,是c是凌草” 傅霜对着小荷一扬下巴道: “去打发她走!” 小荷也有些为难: “姑娘,她不时的来闹也不是办法,不如,不如去找总管给她个好差事吧?” 傅霜恼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上次花园的事情后,我去要什么都被挡回来,你还出这个主意,真是笨死了!” 小荷被训斥的低下头,主仆三人谁也不肯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片刻后看门老妈子过来禀报,傅霜没法子,又给了她一笔几十文的赏钱,对方才千恩万谢的退下了。 傅霜气的踢翻几个凳子,她现在每月月利不过二两,一季三套衣裳鞋袜胭脂帕子等,可哪里能满足日渐昌盛的虚荣心? 用祖陵得的赏银买完首饰衣裳后,剩下的也没多少了,因为凌草被这老婆子都讹去好几钱银子,不过想到从聂登处打听到的消息,就忍不住笑开了花。 中秋时庆王十有八九会来别墅,那这些衣裳首饰根本就不够啊,想到这便对小荷道: “去,跟总管说一声,咱们出府买衣裳!” 小荷答应一声赶紧出去了,菱角也在收拾好倒下的板凳后,端着餐具下去了,而傅霜则又沉浸到对庆王的意淫当中去了。 而见过聂登后的白露,则在三圣楼下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除非庆王良心发现,否则没人能救她出去,纵然侥幸出去,并能安全逃离,也会连累董源和三弟,而这比她自己死了还不能接受,是以,她宁愿乖乖待在别墅。 不过,聂登说的买卖也不是坏事,镇子里只有一家专卖绣品的,听邱娘子说价钱压的很低,她自认目前的手艺绣点绌绌还凑合,其他就拿不出手了,但若是邱娘子 想到恰好后日休假,回头看到那些嫩黄色的紫萱花在风中摇曳,不禁喃喃自语道: “对不住,这趟有事,下回再给你补齐了。” 等到第二日晚上便收拾好,次日就下了山去。 刚发过四百文的月钱,先到镇子补一些线布,再买些纸墨c吃食,这才回到莲池村,直接去了邱家。 先把纸墨给小虎子,邱娘子感激道: “三娃儿说你让他有空就过来,小虎子可高兴了,把另外一本书都学一半了!” 白露笑称应该的,方将聂登的意思说出来,邱娘子十分高兴,她因为之前要做县太爷的寿字绣品,手头只剩下以前做的鞋袜c枕头c帕子等日用品,便全部拿出来道: “就这些了,价钱嘛,看他定的吧,反正不会比镇子低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买卖成了 白露听凌草关心,却又无法言明,只得道: “第一次做这买卖,有些担心。” 凌草便宽慰几句,两人才去梳洗,白露特意用热毛巾熏了一会儿眼睛,感觉好多了,方回屋去歇下。 日子在平平稳稳中渡过了大暑,转眼就进入立秋,天气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府里一切顺利,因为年轻女孩儿多在内院,外院现如今只有白露c凌草,是以准备乞巧节的氛围并不浓厚。 白露甚至忘了这茬,因为苏绣难度实在太大,邱娘子又不在身边,她每每遇到问题,只能靠自己摸索着解决,导致练习进度十分缓慢。 直到某日有个叫黄秀美的三等丫头找来,说是宝莲苑的,想托她给绣一个荷包。 白露想推拒,旁边凌草一个劲儿使眼色,示意她接下布线,最后只好从了。 等对方走掉,凌草才道: “你不知她是黄总管女儿吗?” 白露要摇头: “若是黄总管女儿,怎的只做个三等丫头?” 凌草凑过去低声道: “王爷喜欢貌美的,内院伺候的二等以上都挑颜色,她差了些,只好做个三等,好歹是进了院子。” 白露轻轻“哦”了一声,回想那黄秀美,名字里夹了个美字,身材一般,脸也不能说丑,可就是不舒服。 又心想那庆王好不好色她不关心,反正为人十分莫测,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既然答应了就得遵守承诺,其后白露便安心绣起荷包,按照对方要求绣上鸳鸯和连理枝的图案。 这看着像是送给心上人的,黄莺送的布料足,为耐用要求用双层,白露觉得别扭,便在内层绣上黄秀美的名字,反正双层从外面也看不出,否则总觉得别扭,好像是自己送给陌生男子似的。 乞巧节恰逢七夕,是牛郎织女相逢的日子,也是年轻女孩儿c少妇们比试手艺欢聚的好时节,当夜若有条件,还会聚集一处拜织女,期盼能获得好姻缘生贵子的节日,是以也叫女儿节。 白露上辈子除非都过的节日,否则这种女儿节是没机会过的,一来傅氏不准她闲着,二来她整日只懂埋头干活,根本没什么好姐妹。 今年嘛,她想起了邱娘子,还有凌草,心里忽然起了丝涟漪,既然重生一世,为何不能过的好一些呢? 想到此便又多做了两个荷包,分别绣上迎春花和魁星,打算送给她们。 迎春花契合凌草的名字,而魁星嘛,七夕本也有拜魁星的风俗,这正对应了邱娘子希望小虎子用功读书的心愿。 小荷包在白露手上已不算什么,很快弄好后,便送去宝莲苑。 别墅很大,比祖陵不差,宝莲苑在最内里,是个独立的两进小跨院,外面一进主要是庭院和偏厅,用围墙分隔仆婢住的厢房,第二进才是正房c书房。 白露到了拱门前,守门的婆子问了来意,便唤出黄秀美,对方一脸警惕,将白露拉到偏远些的角落才压低声音道: “你怎的来了?” 白露有些不高兴了,暗忖你自己藏贼,莫非还要我陪你鬼头鬼脑不成,是以淡淡道: “东西弄好了,我给你送来而已。” 说着将东西拿出来,荷包被剩余的布料包起来,那黄秀美却还是吓了一跳,一把夺过去塞进怀里,颇为不高兴道: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她板着脸时眼角嘴角均下垂,颧骨高,皮肤看着白,但非常粗糙,还画了非常细而弯的眉毛,胭脂也用的偏红,有一副刻薄之感。 白露觉得真是可惜,黄总管那般通透的人,却生出这样的女儿,长相普通罢了,性子也不好,还偏偏放到宝莲苑,这万一将来庆王来了,可别生出祸事来才好。 不过这也不是该她关心的了,于是微微皓首后便离开了。 晚上歇息时凌草问起此事,白露简单说了下,凌草道: “她那人,仗着黄总管非常看不起人,本来她爹准备让她进膳房,学个手艺,做个二等厨娘,但她非要进主子的内院,只能做个三等了。” 原来如此。 白露还有些奇怪,跟几个管事沾亲的莫不是二等,像黄总管大儿子黄甘就跟赵桥一起采办,他侄子张立听说过了年就能晋升二等了,女儿却 看来又是一个跟傅霜一样花痴的蠢人。 这事对白露不过是过眼云烟,没过几日赶正午时间赵桥专门来了一趟,因属于外院,他这般二等的进出很方便。 凌草白露皆在,给倒了水,赵桥是个不废话的人,直接将怀里的钱袋拿出来,倒出很多散碎银子铜钱道: “前几日带去的铺子都要了,总共得了三两七钱又四十三文,” 说着掏出那日写的货单, “我又誊抄了一份,后面标明了成交的价格,老板说了,将来就以这个数收货。” 白露道了谢,将自己留的那份签名货单拿出来比对,像帕子鞋垫之类四季常用的,价钱普遍高了四文,绌绌类只高出三文。 算好账在货单上再次签字确认,白露从自己柜子里取出十文钱,放到矮几上,恭敬道: “赵小哥,这回就先答谢这些,还望你别介意,将来若出货多了,必还有答谢。” 赵桥看到钱的一刻不由愣了愣,他受聂登之托,其实已经拿了二斤猪肉,这回的货他每件也都扣了一文下去,因为没想到白露这般年纪的女孩,出身贫贱没见过世面,还能懂如此人情世故。 寻思之间便沉默了下去,白露以为他不满意,赶紧道: “我姐姐是个寡妇,还带了个七岁的孩子,手头实在缺钱,或者回头我去跟姐姐商量一下,将辛苦费固定下来,定让你满意,你看如何?” 赵桥方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直视白露,便移开目光道: “辛苦费就不用了,反正没你的事,我每月月头业要去一趟庆阳卫,月尾看情况再说,你以后有货月中或者底前给我就成。” 白露以为他是不好意思,遂道: “赵小哥帮我们这么大的忙,那点酬劳是应该的,我也想着买卖能长久下去啊” 赵桥却撇开头摆摆手,跟着站起身道: “你也让你姐姐多做点,她手艺不错,老板很喜欢。” 说完走向门边,一颔首后就离开了。 白露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又转头看看矮几上的十文钱,凌草正一脸的赞赏道: “平日看赵小哥最不起眼,想不到这么仗义” 白露忍不住失笑,把货银和货单收好,放到专门做来收纳的布袋内,想了想把十文钱放进随身的小荷包,去了内院找到聂登,道: “聂小哥,上回蒙你介绍,十分感激,虽说是二妹拜托你的,但我也不能不做表示,” 说着将五文钱拿出来, “这回赚的不多,我姐姐又缺钱的很,还望你别介意。” 聂登不耐烦的挥手道: “不用了,我也是看在亲戚面子上,还有c还有就是二妹的面子上,她一心为着你早日赎身出去,好照看婶婶和三弟,你也要抓紧把绣活儿练出来,别浪费我给你牵的大好机会才是!” 白露对他一副教训的口吻十分无语,对他说的内容更是很想哂笑,但还是忍了下去,步入正题道: “真是万分感谢,那请问,赵小哥那里我要如何表示感谢才好?” 聂登正愁没有邀功的地方,赶紧道: “他那里我早就送了二斤猪肉了,再说,以他为人怎么着也不会吃亏,你尽管安心拿钱就是,” 说着又补充道, “下回见到二妹,你也记得告诉她,让她放心。” 自从上回去过一次后,每回去傅霜不是刚出去,就是正在歇息,后来有次去守门的婆子还偷偷告诉他,说黄总管某趟看到他了,私下问过婆子他是不是常来。 聂登吓得要死,赶紧问婆子怎么回答,对方讨好的笑道: “我当然说是找的小哥,问乞巧节府内有没有福利” 聂登这才安了心,谢过婆子二十文钱,到现在都不敢再去找傅霜了。 白露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对方说的已然够直白,她便顺从道: “那是自然。” 之后便告辞了。 看还未到上工时间就先回了屋子,凌草还在絮叨着赵桥,白露张张嘴,想说又怕惹出事端,但是凌草毕竟也算她朋友了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人心隔肚皮 白露还在犹豫,那边凌草越来越少女怀春起来: “看着赵大哥最不爱说话,在几个管事家小哥里也最不起眼,从前也很难注意他,只以为是个老实人,想不到人真是厚道” 白露想起秦娘子对凌草婚事的着急,忽而有些担心,便将门一关,拉着她低声道: “你也太好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刚去答谢聂登,也问过怎么答谢赵桥才是,他说已答谢过了,也说过以赵品行肯定不会吃亏的。” 凌草不相信道: “可是聂登风评也不好,他说的话能信吗?” 白露语重心长道: “我说要给他辛苦费时,他犹豫了,后来又不敢跟我对视,我再三表达诚意,他都拒绝了,说明他心底还不算太坏,但他之前要了聂登的猪肉,他们都是管事的孩子,又同为二等,却还要酬谢才肯帮忙,说明比较功利,” 说着拉起凌草手, “你是个大喇喇的心眼,若是碰到这种人,无利可图对方看不上你,有利可图又会谋算你,还是只维系着表面和洽就好。” 凌草有种一下被看穿的感觉,脸噌的红了,垂下头道: “瞎说什么啊,我这样的丫头,别墅一抓一把,可不就是只能跟人家保持和洽嘛,若不是你的事,连说话都没机会咧” 白露笑道: “凌草你是经常有口无心的直爽人,一定得找个憨厚心大的本分人,才是上策。” 凌草沮丧道: “白露你又瞎说,不说了,我去膳房了。” 说着就起身跑了。 白露暗暗叹口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跟凌草产生芥蒂,可不说吧,万一凌草真的一头载进去,又觉得对朋友不义,反正她该尽的责任尽到了,若从此跟凌草疏远,那只能证明俩人不是真朋友。 重活一世,加上董源的悉心教导,白露对很多事已然看透看淡。 有些事情,一定要努力争取,譬如学刺绣,譬如想办法退亲,以后还要彻底脱离傅家,可有些事情,只能随缘吧。 虽说她很珍惜每一个遇到的朋友,因为将来她脱离傅家后,父亲若还是找不到,她等于孤身一人,是以可靠的朋友当然很重要。 所以来这么久,她早把凌草当成朋友,跟对方也都是诚心以待,如今,若能通过此事验证一番,倒也不算坏事,起码早点知道为人,日后便不用投入太多感情了。 没过几日便到了七夕,府里并没有统一的庆祝,只让厨房做了巧果儿,按人头分发给年轻女孩儿,人手一份。 听说宝莲苑内的女孩儿,摆了器具要祭拜织女,有关系好的便被邀请过去,类似傅霜那般的,也在款待之列,但如白露这样的无名小卒,就没人惦记了。 白露将做的荷包送给凌草,对方看到绣工精美,底下还有自己名字,不由欣喜的蹦起来: “白露,你可真好,你看我,啥都没准备,这样吧,我把我这份巧果儿给你,厨房做多了,我当时已经吃掉很多啦” 那日之后凌草并未失常,而是对白露一如从前,让她十分宽心,此刻听了对方的话,不由失笑道: “好啊” 姐妹俩便欢欢喜喜边吃边唠嗑,也算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可好景不长,就在次日中午,白露刚走出香棠园,就被总管身边的小厮堵住了,称总管叫她。 白露莫名其妙,边跟着走边悄声问道: “烦问小哥,是出什么事了吗?” 对方脸色不佳,口气不好道: “你还好意思问,等见了总管就知道了!” 白露也不再出声,暗忖反正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就抬头挺胸的跟着走了。 到了黄总管处,进门就看到黄秀美站在一旁,而中间站着聂登,满脸通红。 白露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朦朦胧胧晓得是什么事情了,果然,只听黄总管道: “白露,你不过才来这么些日子,怎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何况年纪这般小,也太不分轻重了!” 白露行了礼,淡定道: “总管的教诲白露一向悉心领悟,但这回恕小女子无知,不知是何事坏了规矩?” 黄总管还未开口,那黄秀美就急不可耐道: “你还狡辩,你绣了荷包去勾搭聂大哥,你还敢装,要不是我看到了,还不晓得你如此不知廉耻!” 白露挺直了脊背,镇定自若道: “我绣荷包送给聂小哥?敢问黄姑娘,何出此言?” 黄秀美蛮横道: “你别文绉绉的了,我都看到了!” 说着又跑到聂登跟前, “聂大哥,是她勾搭你,我看到你拒绝了,你说出来,爹不会责罚你的” 白露看向聂登,子虚乌有的事情,难道还就被黑说成白了?再看向黄总管,一脸的痛心疾首,仿佛不像是装的,难道,他也是被自己女儿蒙蔽了? 再说聂登,分明是黄秀美堵住他要送荷包,被拒绝后,不知怎的被总管发现了,其实虽然有鸳鸯和连理枝的图案,但若一口咬定没什么也追查不到。 可黄秀美不知是心虚还是心眼太坏,又蠢到没边,竟然推托是白露绣来送给情郎的,然后把他又拖了出来。 现如今还要他诬陷白露,他双眼憋得通红,从小到大,他还没干过如此龌龊之事。 可对方是总管闺女,从小宠着,要不然也不会如她所愿费心费力弄进院子里,要是说出实情,总管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恐怕会怪他没给黄秀美留名声 而他毕竟在总管手底下做事,因着他年纪最小,总管收了爹的好处,答应将来庆王来了,找机会推荐他到跟前当差的 想到这皱紧眉头看了白露一眼,虽说是二妹的亲姐姐,可只能对不起了,何况,二妹不是一直希望她回家嘛,虽然背了名声,但他也会帮着求情的! 思及此便一咬牙,对着总管躬身道: “黄总管,送我荷包的是c是,是白露” 黄秀美立马指向白露,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得意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露淡然一笑,不回反问道: “聂小哥,你说我送荷包给你,那请问,我在哪里送的?送的时候又说了些什么?” 聂登结结巴巴道: “在c在香棠园内,说想我能收下。” 他的话音刚落,黄总管的脸色就不好了,而聂登根本无暇顾及,因为这地点是瞎编的,觉得白露在香棠当差,说这个像点,至于内容倒是真的。 白露追问道: “如果我只说想你收下,这也不代表什么吧?” 聂登慌张中口不择言道: “你还说了,说c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是我去提亲的话,你家肯定会答应的” 他说到这里,黄总管的脸色更差了,而黄秀美也脸色煞白,看聂登还想说下去,黄总管忍不住啪的拍到炕上的矮几,怒道: “够了!” 屋子里忽然陷入静寂,白露豁然明白,黄总管恐怕也被他自己的闺女蒙骗了,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只要洗干净自己就成,遂又施了一礼道: “黄总管,既然他们都指认我是因爱慕聂小哥,才做出这等私相授受的事,可否让我看看那个荷包?” 黄总管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便示意小厮将矮几上的荷包拿过去,白露接过后,左右查看一番,才从容道: “这确实是我的针脚,不过” 说着看向黄秀美, “不过,这是黄秀美在十天前请我做的,同屋的凌草可以作证。” 黄秀美狗急跳墙道: “你胡说,你同屋的肯定向着你了!” 白露淡淡一笑: “我因看这图案,但觉是送给心上人的,便在内里绣上了黄秀美的名字,好区别一下,否则别人看这手艺,还以为是我送的就麻烦了” 说着将荷包翻过来,在内里边角上,果然有黄秀美三个字, “如果真是我绣来送给聂小哥的,又怎会绣上他人之名,何况,我当时跟黄秀美根本不认识。” 白露这一番行径,直接震慑全场,让屋子里的每个人再次陷入了惊惧和沉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孙氏摆酒 白露依旧是从容不迫,而刚才还在嚣张的黄秀美,此时被吓得完全说不出话了,黄总管也是脸色铁青不发一语,聂登则噗通跪了下来,哭道: “总管,是秀美不让我说出来的,我跟她相识日久,就想着还是维护她好啊” 白露嗤笑一声,行礼道: “总管,既然不关我的事,小女就先告退了。” 说着也不等总管发话,便迈步走了出去,她知道黄总管肯定还是会想办法维护亲闺女的,至于聂登,有聂管事在后面,也不会有大事。 反而她若继续留在那里,才让黄总管面子上过不去,不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呐,不等发话就离开,也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回到屋子,凌草早把她那份卷馍白菜都领了,看白露才来,不由问起原因,白露简单说了一遍,凌草气愤道: “怎么能这样不要脸,简直黑了心的泼皮啊!” 白露赶紧道: “小声一点,现在都下工了” 凌草哼了一声道: “太过分了,总管一向以公道服人,我看今次怎么办!” 白露苦笑道: “只要他还是总管一日,只要我们还是他手底下的婢女,只要聂管事还在内院,这事我们就要烂在肚子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明白吗?” 凌草气的捶了下炕,白露不由失笑,故意道: “你看你这脾气,反而要我来宽慰你了不成?” 对方这才后知后觉,立即道: “白露,你太倒霉了,这份白菜给你吃吧,明天我想办法再给你多弄点好吃的,补补气!” 白露被她彻底逗笑了,俩人有说有笑的吃完,洗漱后歇息下了。 次日黄秀美被赎身回家了,听说是准备讲亲了,像三等以下,超过一年的仆婢,总管是有权做主赎身的,至于聂登,也被调去了外院,放到了他爹身边跑腿,二等的级别倒是没有降。 其他人没什么反应,只当是正常调整,只有白露凌草心里清楚的很,晚上熄灯后,凌草还感叹道: “看来总管还是明理的,等于为你出气了” 白露听后哑然失笑,若是从前的她,肯定也会这般认为,但经历过两世,被董源教导过,又见过庆王那种人,她可不会再那般天真了。 黄总管让他闺女回家,看黄秀美的脾气,肯定是仗着自己亲爹,撒泼耍赖来着,怕闯出更大祸事便让她回了家,让家里婆娘看着,反正总管年俸百两,也不差她这点添头。 至于聂登,从此事可以看出人品不咋滴,何况,说到底肯定是不喜欢黄秀美,否则就不是私相授受,而是两家正式结亲了。 这样导致他女儿惹祸的人,放在身边看着多堵心啊,所以才调离了。 而这些弯弯绕绕,白露就算解释给凌草听,她也未必完全明白,是以只再次嘱咐她不要向外透露一个字,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傍晚,刚到下工时间,凌草便直接去香棠园找的白露,一见面遂道: “我领好饭放到膳房了,孙娘子让我叫你过去。” 白露疑惑道: “孙娘子?聂登的娘?” 凌草拉着她边走边道: “膳房归她管,不是她是谁啊” “可说叫我何事?” 凌草神秘一笑: “还算他们有良心,特意送了一斤腊肉,一斤卤牛肉过来,说要谢谢你上次替她补衣服。” 补衣服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这分明是借口,看来是想替聂登赔罪,不过凌草这回倒说对了,于情于理,聂家虽然亏心,但她只是一个三等仆婢,从亲戚角度来看,家里也没啥给撑腰的人,聂管事孙氏能如此,确实算有心了。 不过,也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俩人手挽着手走进秦娘子休息的屋子,腊肉蒸好摆了一盘,卤牛肉也切好摆了一碟,另外还炒了两个小菜,炕几上被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孙氏和秦娘子一人坐一边,见她二人进来,孙氏没有起身,倒是秦娘子迎上来招呼,几人坐定后,凌草将孙氏带来的果酒分到四杯,孙氏先举杯道: “我呢,先谢谢白露丫头,心灵手巧,性子也好,咱们一起来赞个杯吧?” &nb sp;其余三人便响应了,几杯酒下去,孙氏便仿佛打开了话匣子: “我家两个孩子,大儿子不踏实,二闺女吧,太小了,还贪玩不懂事的年纪,真不知何时才能叫人省心呐” 秦娘子几人身份比她低,只好讷讷的恭维着,孙氏忽而称头晕想喝水,又让再炒盘白菜,便指使着秦娘子和凌草出去,这才拉着白露的手,恳切道: “闺女啊,这回的事听我大儿说了后,我跟他爹十分不安,毕竟是我家理亏,可你看,那孩子已经错了,论起来,我家汉子是你堂姨夫聂胜的堂哥,你叫一声伯伯也不为过,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当这事过去了如何?” 白露暗忖,就知道是鸿门宴,不过,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对方好歹是在请求自己,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何况她恐怕还要继续待在府里,聂管事毕竟主管内院,既然对方先示好,她还不至于傻愣愣去得罪他们。 于是淡笑道: “虽说这事令我受惊一场,但确实如您所说,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会再去追究什么。” 孙氏听了立马喜笑颜开道: “闺女,早听说你好心肠,果然如此,你放心,咱们家不会让你吃亏,明年有年纪大的丫头要放出去,除了内院,你看中了哪里的差事,我们一定给你关照。” 白露笑道: “那我先谢过您了。” 俩人又闲话几句,孙氏问了她年龄,跟何人学的绣活儿,刚问到定亲了没有,秦娘子和凌草便回来了,四人又就着果酒吃完白菜,方散开了。 因为时辰晚了,孙氏便拿着聂管事的腰牌,将凌草白露送了回去,几人分别歇下不提。 等过了中元节,终于到了白露放休之日,将单子银钱包好,趁着傍晚下工便直接出了府门,因为是初秋,日头短了些,好在早晚开始凉爽,赶路并不难受。 白露是健步如飞,还好往日经常爬上,脚程够快,西山又离镇子近,经过北街时她买了很多清汤羊肉c大葱c软荽和烙馍,又添了一些纸墨c灯油,这才又往莲池村走去。 好歹在刚天黑时敲开了邱家的门,邱娘子见她自然欢迎,因为不赶工,就没有点油灯,让进屋重新拨芯点火,发现买的那些东西。 虽说看到纸墨很是高兴,但还是关切道: “我说你啊,虽说有工钱了,但还要省着点花” 白露看着小虎子拿着绣有拜鳌头的荷包开心不已,又吃的不亦乐乎,笑道: “好吃的总能让人忘记不快,” 说着又拿起小虎子练的字,因为纸墨很贵,小虎子总是等在沙土上用树枝练好了,才开始用纸墨写。 白露颇为赞赏,鼓励了他几句,邱家早吃过了,她将单子和钱拿给邱氏,吃着油饼就羊汤,饱了之后才道: “那赵桥应该是私下扣过钱了,所以我自己额外给他五文,他没好意思要,说起来还算是个有良心的。” 邱氏脸上的高兴还未褪去: “怎的让你给跑腿费,要不你跟他明说,日后每笔货,赚一两给他五文好了。” 白露笑道: “他已经把扣过钱的报价单给我们了,断不会再改的,否则不就曝光了,我想呢,他为人看上去十分谨慎,估摸也扣的不多,反正卫府给的比镇子高,咱不算太吃亏就成。” 邱娘子苦笑道: “可不是,只能这样宽慰自己了,说起来,我其实早想过要去卫府找个绣坊做,你也知道,咱们镇子想上学,实在太难了,要是卫府,肯定有私塾的” 白露顿了顿道: “要不然我下次碰到赵桥,请她帮你打听一下,看有没有要绣娘的绣坊,如何?” “我行吗?” 听到这肯定的说法,邱娘子反而有些不自信起来,白露忙鼓励道: “赵桥说过,让你多做一些,说那里铺子老板很喜欢,这就肯定了你的手艺,我想只要有绣坊招人,你肯定行的。” 邱娘子当然很清楚自己的手艺,只是太久窝在这个小山村,想到要离开去到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女子,带着幼童,难免觉得胆怯。 白露也了解她的心理,帮着出主意道: “肯定得有地方落脚才能过去,届时你可先去,将小虎子托付到可靠人家,或者送回娘家,先借住几月,等你稳定了,再来接他不迟,你看如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再进一步 第二日一早,白露就从装绣架开始,还是那朵看似简单的话,在布上轻轻描了样子后,再配色劈线,将全部程序慢慢走起。 从这回邱娘子不再一一指点,而是放手让她自己做,错了才出声制止。 白露连吃饭都赶着时间,一朵绣完再绣一朵,从一朵花一根草,到傍晚邱娘子道: “咱们选个稍微复杂些的吧?” 白露自然愿意。 邱娘子便选了一副轮廓比较大c颜色不算太多的荷叶图,因为没法带绣架过去,还拿出自己用过的,最大的一只绣棚给她。 照常装好布,用倒映的办法描好图,配好色,然后开始起针,入线。 而邱娘子则将自己的绣品分好类,让小虎子帮着列好货单,再用布包起来,好让白露明日带去给赵桥。 而白露简直上了瘾,直绣到亥时,还是邱娘子提醒,明日要早起回西山,方才依依不舍的睡下了。 次日一早带着装好的包袱,白露就启程回府了,之前已把五十文钱和一封信留了下去,请交给傅杰,内里说了些勉励的话,希望能对三弟的未来有些帮助。 回府经过检查进去,这回照例买了猪肉,还是上工时交给秦娘子,而后才去了香棠园。 三圣楼依旧屹立那里,晨曦中显得温婉动人,又似是一迎风而立的隐士,任他春去秋来自不知,自顾自悠然见南山。 因为有了要绣的完整图案,白露可是攒足了劲,将花坛料理一下,又将三圣楼旁边稍稍清扫一番,便赶紧坐下来拿出绣活。 昨日邱娘子告知她别在强日头底下做,也别在太过昏暗的光线下,绣一会儿要看看远处,最好起身疏松疏松筋骨,以免将来肩膀脖子疼。 白露上辈子到十八岁死都是瘦小干枯,这些日子发现了吃饱的好处,是以十分注重身体,自然听话的很,很快时间到了正午,去膳房吃了饭,便拉着凌草去外院找赵桥。 因拿着包袱十分不便,白露一回来就将包袱放回屋子了,在外院找到赵桥后,三人回了来,将绣品和货单罗列好,分别签了字,白露才将刚请秦娘子用油纸包好的猪肉,递上去道: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赵小哥莫嫌弃。” 赵桥看是吃食,就到了谢接过去,白露便顺势道: “我的手艺虽不及姐姐,但进步还是有的,想很快便又要麻烦赵小哥了,只是在此之前,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着期盼的看向赵桥,后者也瞧了她一眼,道: “你且说说看。” 白露施了一礼道: “我姐姐呢,她想让孩子念书,可这在咱们镇子实在困难,是以想请赵小哥帮着打听打听,庆阳卫可有招绣娘的绣坊?” 赵桥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随即又立马恢复平静,状似思考了一番,才道: “这是小事,我下回去帮你们问问就是。” 白露没有遗漏对方的这个细微表情,此刻心里难免沮丧,想来赵桥是不会用心帮忙的了,毕竟现在靠着帮卖绣品,也是一笔赚头。 虽然她早料到如此,才铺垫了那么久,但傻子都知道,一个生手的绣品跟一个熟手的,哪个好卖些,若是姐姐走了,不就相当于断了他的财路。 思及此勉强一笑,再三谢过,这才送赵桥离去了。 他一走,那边凌草见她面露沮丧,不由问道: “赵桥不是答应了吗,你怎的还不开心了,莫不是舍不得你姐姐去庆阳?” 白露轻轻叹口气道: “哪里有那么简单,我现在基础都有了,怎么能厚脸皮碍着姐姐的路,只是那人,恐怕不是真心允诺,我想到姐姐一心想去庆阳为能让孩子读书,这愿望恐怕难以实现,心里自然不舒服了” 凌草宽慰道: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姐姐手艺这么好,你又在帮她孩子启蒙,反正饿不死也没太耽搁,比起一般人家可好多了。” 白露失笑道: &n bsp;“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凌草挠挠脑袋道: “是吗,哎,不管了,反正总会有出路的!” “好,承你吉言,希望邱姐姐的愿望早日成真。” 白露边说着边收拾好东西,将绣棚装进凌草从厨房给她拿的挎蓝里,方上工去了。 在这种看似忙碌平淡,但十分规律闲适的生活里,时间很快进入八月节,某日午间白露刚从香棠园出来,便碰到来找她的凌草。 一脸笑的神神秘秘,拉着她去了膳房,进了秦娘子的屋子,才发现炕上矮几摆了一只大盖碗,旁边是摆成花样的面塑,有寿桃的,有小羊的。 白露十分纳闷,被凌草扶着双臂推到炕边,这时秦娘子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盘子馍馍,笑道: “你这个鬼丫头,还没跟白露说呢?” 凌草“嘿嘿”一笑,这才将碗盖揭开,原来是一碗臊子面,看着白露还呆愣愣的,嘻嘻一笑道: “怎么,你连自己生辰都忘啦?” 白露恍然大悟,今日是八月初三,正是她的生辰。 她出生那日恰好是白露节气,才取此名,但节气并非每一年都在同一日,譬如今年白露这个节气,还差四日才到,再加上从来没人给她过过生辰,自然想不起来。 当下感动的不知所云,眼泪都差点掉下来,被凌草好一顿羞,白露自然不会介意,反而忍不住拉着凌草的手无语凝噎。 凌草可不是个精细的人,赶紧抽开胳膊道: “你可别这样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送你啥金子银子了,我和娘都在膳房,别的没有,就这手艺,为了避嫌,面条是自己花钱买的,也跟孙娘子报备过了,你可别浪费时间了,面就要热乎乎的才好吃啊” 白露终于被逗笑了: “恩,难得凌草姑娘也细心一会” 说着吃起面条,中途还分了一些给凌草,秦娘子吃完馍馍就出去收拾了,今日她值守卫生,留下两个女孩儿有说有笑的过了一正午。 下午回到三圣楼,白露依旧沉浸在感动之中,看到手边的绣棚,忽然想到,反正下个月才能再回村子,这副绣品也不着急,不如给凌草绣点东西吧? 只是她的生辰还要等冬天,不过,好姐妹送点东西何必只等生辰,平日里送难道不行吗? 凌草比她大,身体也壮实些,早来了月事,上回还听她抱怨说月事带不好晒出去,干的太慢 白露当时一心扑在温习绣法上,如今技艺不说娴熟,但基本能上手了,也不差这几日,不如买点好布给她多做几个轮换。 想到做到,第二日正午回去吃饭,便找到外院几个常出去跑腿的小厮,将钱给去,央给买些府绸和绢布。 隔了两日便收到东西,白露想给凌草一个惊喜,便没有带回去做,都是跟《荷叶图》放一起搁包袱里,每次都是等到香棠园再做。 这东西不求花哨,只要实用,所以白露将针脚绣的很密,但没有绣花样儿,没过两日便做好一只,晚上送给凌草时,对方果然很高兴,抱着她跳起来道: “白露,你以后就是我妹妹了,可比我亲妹妹还亲咧!” 凌草力气很大,白露差点被她抱起来,吓得赶紧捂住嘴,扶着对方示意安静,才笑道: “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大晚上吓人了,别人还以为咱们怎么了” 凌草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 “哎,我是高兴嘛,你知道我不会绣活儿,我娘,又忙,手艺也不如你,我那些用的,很多都是用旧衣裳,照着我娘的东西剪出来,再等她抽空缝到一起的,哪比得上你这条,厚实,却又摸着软滑,看着布料很好啊,这是什么啊?” “是府绸,我还准备给你用棉绫做点,那个透气,就是太薄了,需要很多叠加一起” 凌草在家只穿过粗布,来府里穿的也是棉布,平日主子也没来过几趟,自然不认识什么布料,听到一个“绸”字便忍不住问道: “这个很贵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说错话 白露看她模样,心里不由有些心疼,虽说不是亲姐妹,可来这几个月,确实比亲姐妹好多了,知道她是怕自己乱花钱,遂哄道: “不贵的,再说也用不了多少布。” 凌草这才安了心,央求她给多做几条,又请她得空给做点肚兜,白露自然都应下了。 其后白露便又抓紧给凌草做了两条月事带,好让她能先用着,然后才又托外院小厮给再买些布来,这次自然就有比绢布c府绸更贵的棉绫了。 而那副荷叶图,她便继续做起来,虽说不赶工期什么,但每每做进去就入了魔般,十分着迷,是以八月去了一小半时,她都绣好三分之一了。 某日正沉浸于绣活中,赵桥忽然找到了香棠来。 当时白露正埋着头用功,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过来,也不知赵桥看了多久,忽然只听头顶上方咳嗽了几声。 白露吓了一跳,猛地一抬头,差点撞上对方的下巴,可见距离之近,见是赵桥,脸噌的就红了。 俩人一般见面都在外院仆役住处,虽说是在她们屋子里,可都是大白日,且凌草也在旁边,是以并不觉得如何。 此时三圣楼下寂静无人,整个园子只听到鸟叫风鸣的,白露回过神,赶紧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才道: “赵小哥,可是有事?” 赵桥背着手,直直看向她道: “这月采办较多,怕你着急,我紧赶慢赶才回来了。” 白露一愣,这回答怎么听怎么纳闷,有些答非所问,有些话里有话的,顿了顿,才又道: “我不着急的,反正赵小哥早晚得回来,何况这只是顺道的事,还是要以你的正事为主。” 赵桥忽而一笑,他平日里人前都是刻板模样,突然笑起来,让白露但觉说不出的怪异,只能陪着干干一笑,对方才从怀里拿出布袋,道: “呐,货单和银钱,今次是四两八钱又二十七文。” 白露只好上前接过: “多谢了。” 将布袋拿到手里,因为价钱都定了下来,列单时就算好了账,是以扫一遍就知道对不对了,只是白露有些为难的看向赵桥,道: “可我那份签名的货单还在屋子里,现在我也不方便回去啊” 赵桥难得爽快道: “我是信的过你的,到时你再送来就是。” 说着便立于原地,看着远处的池塘不言不语。 白露尴尬了,且不说俩人何时亲近到彼此信任了,就瞅着对方一副似乎要站到海枯石烂的样子,想了又想,不得不试探的问道: “赵小哥,还有何事?” 赵桥“哦”了一声,好像刚在出神想着什么,此刻被白露打断,动了动嘴角,似乎有话要说,可好半天也没有一句话,最后道: “没事,我回去了。” 说着方转身离开。 白露这才松了口气,说实话,不管对方心眼如何,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历过庆王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再看到任何人前人后两个样子的,她都觉得值得警惕。 傍晚回到屋子,跟凌草吃完饭,将布袋放回柜子,凌草好奇道: “这是什么?” 白露简单说了一下缘由,心里有些犹豫,本来不管如何,人家好心先送过来,她断没有不及时把单子送过去的道理,可二等仆役都住在管事那个院子。 那里偏内院,锁门不仅更早,且巡士更多,现在去别说找不找得到,万一碰到巡逻的,查闻起来,她这可是私事,并非正当理由,到时候又起风波可怎么办? 毕竟才生了黄秀美那档子事,说不好黄总管正愁找不到她麻烦呐,凌草见她眉头紧锁,不由问: “咋了?” 白露将顾虑说出来,凌草道: “我当什么呢,我正好要替娘去一趟管事院子找孙娘子,报备明日用度,你给我就是。” 白露是求之不得,便将签好字的货单交给凌草,其后便是安心等待了。 酉时将过时凌草回来了,白露边做绣活儿边等她,一般酉时一过就要熄灯,但事出有因自然可以延长,见她回来顺口问了句: “还顺利吗?” 凌草抿了抿嘴,坐到炕边上,垂着脑袋,瞄了忙着绣活的白露一眼,随即又抠起了手指,白露半天得不到回应,抬头一看她竟如此小女儿情态,不由笑道: “怎么了?” 凌草又瞧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道: “白露,你有苦笑道 “我都告诉过你,我退过亲,现如今练好手艺能混口饭吃就满意了,哪儿有这个闲心?” 凌草已然扣着手指,脸色显得十分苦恼,憋了半天才道: “白露,我可能c可能说了错话” “什么错话?” 白露终于放下针线,凌草头埋的低了,声音也闷闷的: “刚才我把单子给他,旁边正好没人,他c他打听起你有没有婚约,我c我你知道,我一直觉得他是好人,就没想太多,一秃噜就告诉他,你退过亲了” 说着忽然抬起头,着急的解释道, “但我也说了,是那家嫌弃你嫁妆不多先闹事,你家觉得他们心地不好才退亲的!” 凌草说完小心翼翼瞧着白露的脸色,但看没有变化,才继续讷讷道: “我回来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我c我觉得,他是不是看上你了,要不然,他今日才回来,怎的就着急去找你了,还打听这种事,可c可我已经说了,我想回去解释,但内院的门也锁了” 白露颇为无言以对,退亲的事说出来是为安慰凌草还没对象定亲之故,当时没法说出前世今生,只好按照明面上的理由来讲,幸好她本不是多话的人,没把详细经过说出来。 而凌草见她不语,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忙摆起手来解释道: “白露,你别误会,我对他真的没啥,我是觉得他挺好的,可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人家肯定看不上我的,所以我真的没有坏心,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白露忍不住扑哧一笑,笑的凌草呆愣住了,老半天才道: “我说什么大事,这件事村子里人尽皆知,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何况,我对他也没什么意思,他介意不介意我都不介意。” 凌草被她最后一句仿佛绕口令般的话说晕了,呆了半天才讷讷道: “白露,你是不怪我吗?” “当然不怪,不过,” 白露说着一点她的额头, “你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得改改,想想冬草,你当初吃了多少暗亏,现在以为没吃亏就谁都相信,什么话都回答,万一对方包藏祸心你可怎么办?” 凌草松口气道: “我一伺候人的,什么都没有,有啥可让别人图谋的,那冬草是自己心眼坏,见不得别人好,不过你也说的对,我就是不长记性,要不是前面那个女孩儿被赶走,我还有些傻乎乎的” 白露笑着摇摇头,相处时日不长不短,但凌草为人确实简单,没有坏心眼,尤其说话,直不隆冬的,这是她的优点,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嘴巴关不住门了。 看来以后很秘密的事,还是别跟她说为好。 此事便在俩姐妹的坦诚中冰释前嫌,好似船过水无痕般,并未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让凌草更喜欢白露了,日后几乎事事都以她为先。 不过这让白露以后对赵桥多了几分心眼,尽量保持距离,对方也是谨慎小心的人,倒也没生出什么事来。 然而好日子总是值得珍惜,就在快到中秋阖家团圆时,白露又被迫遇到个小麻烦。 起因是因她和傅霜都未回傅家,傅氏终于忍不住找上门来了。 外面的守卫自然不会让她进去,还差点乱棍打出去。 所谓无知者无畏,傅氏就一个劲儿的哭啊,时而说着自己多么想念女儿,时而拿出傅霜这个庆王姬妾的不实身份来狐假虎威。 今日值守的是毛彪,比起另一个年纪稍稍长些,听手下报说是前几月送来的姐妹俩生母,思来想去,便找来总管告知此事,黄总管想了想,便令人将傅氏放进了门房。 傅氏看到熟人,更加有恃无恐,又是一番胡天海地的瞎扯外加哭诉。 黄总管听完,却不由疑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傅氏上门 按照傅氏所说,俩孩子都没有回看他们。 傅霜没有所谓的放休,寻常确实不准外出,每次为买东西来跟他吵闹要出门,都被严词挡回,比较大担着庆王女人的名头,可不能出事。 但白露每月放休都回去的,因这个上回还出过事,他都依然记得。 那就是说,白露并不是回家,不过他之前去送银子时,傅氏卖女的嘴脸确实太过贪婪,想来小女孩儿想不开也正常,想想还有个傅霜,不知是何态度,便让小厮去请姐妹俩过来瞧瞧。 白露和傅霜几乎是同时到门房的,后者还带了菱角,俩姐妹在门口只是对视一眼,傅霜倒是笑嘻嘻的,白露则淡漠的撇开眼去。 傅霜在路上问了小厮后,大致明白了情况,但总管叫不好不来,且也怕傅氏胡说八道,至于白露,也是怕不来让别人看笑话,毕竟她现在还担着傅家的名义。 进去内里,跟总管c毛彪行了礼,后者二人便让出地方给人家母女说话了,傅霜示意菱角也出去等着。 傅氏一屁股坐到首座上,指着她们鼻子就想开骂,白露适时的打断道: “娘可想好了,这是王府别墅,要是闹开了,说不定我们就会被赶出去,而娘,也要被治一个大不敬。” 傅氏一下闭了嘴,忍了忍还是没好气道: “死丫头,出来几日就不记得从哪里爬出来了!” 说着狠狠瞪白露一眼,转头看到旁边早已坐下,摩挲着染的鲜红指甲的傅霜,一身粉绸偏襟芍药印花中衣,桃红色棉绫对襟比甲,丝绦束腰,尤其发髻上的金钗,耳朵上的金耳环,手上的赤金镯子,明晃晃的实在扎眼! 且几月不见,人高了白了,虽也胖了些,但神采奕奕,显得派头十足,而那个大丫头,虽然穿戴平常,没有二丫头好,但人也是白了高了,身量抽条长开后,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可就是养眼了许多。 傅氏暗想王府的日子果然好啊,这一个两个看模样就知道舒坦的很,一念间就想求傅霜把自己弄进来,转念想到傅杰,想着还要让他考上功名自己做个官太太咧 若是自己进来,他没人照看,只能寄宿在别人家里,若是带他一道,卖身为奴可就不能考功名了 但又想,不过两个丫头进了府,就又是二房服软,又是县太爷褒奖,每天从里长到左邻右里都是迎合奉承的,若自己带着三娃儿也进府了,将来能让三娃儿谋个在王爷跟前的差事,就是卖身又如何? 老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王爷啊,是皇帝的亲儿子,那不比宰相更厉害? 想到这不禁为自己的深谋远虑得意,也为即将到来的好日子激动,遂立马站起身屁颠颠小跑着凑过去道, “儿啊,你可想死娘了,怎的都不回来看看啊?你三弟也想你咧!” 傅霜头也不抬的道: “你以为王府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尤其我现在身份不同,可不是能随便抛头露面的人” 傅氏陪着笑道: “是c是,这不是快到中秋了嘛,我想着反正王爷不在,你不用跟前伺候着,一个人在府里多孤单,不如回家跟我们一块过,对了,二叔一家子还常来问你,让回去一定上他们家吃饭咧” 傅霜冷笑一声道: “什么东西,不是他们咱们能住到那个破村子去,我说娘,你也长点心吧,” 说着不耐烦的站起身, “好了,见也见过了,你赶紧回去吧!” 傅霜忙拉住她,堆笑道: “这c这娘来一趟不容易,阿杰在家都没吃饭咧,你看,你们在府里都过的这般好日子,把我们娘俩放家里受苦,你们做姐姐做女儿的于心何忍,不如,把我们娘俩也弄进来享福吧,咋样?” 傅霜上下打量傅氏一番,暗想自己进来都是连蒙带诈的,这老婆娘真是想瞎了心,遂斥责道: “娘,你是没睡醒 ,还是谁又在你跟前鼓捣啥了,我刚还说了,你以为王府是谁想进就进的啊,再说了,我进来以后王爷一次都没来过,我自己脚跟还没站稳咧,你不想着给我出出主意,就想着给我添麻烦!” 那边白露早悠哉的坐进椅子里,听到傅氏的话,心头一凛,刚想断了她要把三弟推进火坑的念头,未料就被傅霜给回绝了。 而傅氏觉得现在的风光日子都是傅霜带来的,是以就有些不敢抬杠,只好装可怜道: “我这也就是一说,不是想咱们一家团聚嘛,不行就算了,你也别生气,不过,我这来也来了,你好歹给一点花头带回去啊,不然空手回去,也给村里人笑话” 傅霜翻了个白眼: “娘,你以为在府里就很快活嘛,哪里不需要打点,都得用钱,上回被王爷带回庆阳卫的歌姬,就是花钱买通了身边人,才让到身边伺候的,我不找家要就不错了,你还惦记我的!” 傅氏被数落一通,欲要发火,但想着要东西重要,便咬着牙笑道: “儿啊,我知道你不容易,可家里也不容易,现在你三弟上了学,将来是要考功名的,不能短了他的用处不是,你呢,就看在你弟弟面子上,露个手指缝,也就够我们娘俩花费了” 傅霜满脸的烦躁,一转眼看到旁边做壁上观的白露,眼珠子一转指着她道: “你找大姐要吧,一个丫头也没什么交往,何况我还托人给她介绍买卖,肯定没少赚!” 白露见矛头指向自己,早想好了对策,遂淡定道: “我的手艺还不纯熟,就介绍给邱娘子了,再说,我一月不过六百文钱,你一月二两月利,府里总共不过这些人,敢问你要什么交际?” 傅霜在白露跟前有些不敢造次,这些日子,她一为拉拢看门的婆子,二为讨好宝莲苑的那几个丫头,确实没少花钱,但这些不好跟白露交待,只好抓住前半句道: “我辛苦给你牵的线,你却介绍给别人,你也太不懂好歹了!” 白露不紧不慢的道: “我手艺还没到火候,既然你牵线不容易,白白错过岂不浪费,再说介绍给邱娘子有何不可,别忘了,我教你的那些手艺,可都是她教给我的” 一段话堵的傅霜哑口无言,傅氏见二人互相推脱,也是忍到了极限,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泼道: “老娘不管了,不让我进府,还不给点孝敬,今儿要是拿不到钱,大不了闹到咱们一道回家,我看你们是日子过得太好,都忘了本了!” 傅霜一听着急了,立马转变脸色去扶她: “哎呀,娘,说什么丧气话,你忘了,要不是有我们,二房那些人能让三弟上学,能给你好脸色看?我们不好了,你能好哪里去?” 傅氏借坡下驴站起身道: “可不是这个意思,你说我养你们几个娃儿也不容易,给点孝敬也不为过吧” 傅霜眼珠子转了转,方又道: “这个月都过半了,我手头确实紧,不如让大姐先给你两百文,以后我再给你,怎么样?” 傅氏“哼”了一声道: “才两百文,还不够给你们三弟买沓子纸的!” 说着又佯装哭丧起来, “你们可不知道,这念书可费钱啦,上回黄总管送来的银子,这才多少日子,光买纸墨笔砚,就花去不少尼咧!” 白露瞥了眼眉目乱转的傅霜,一看就在打着坏点子,便率先开口道: “我刚才已经说出了各自的月钱,二妹每月的衣裳首饰都是府里出,根本无需太多花费,我看就从这个月开始,我每月给一百文,二妹每月给六百文,都用于三弟的笔墨纸张衣裳花费吧” “不行!” 傅霜直接叫了起来, “六百文太多了!再说你怎么只给一百文,你还是大姐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表白失败 白露想通了二房的布局,不仅冷汗直冒,虽说这辈子她不怕再被卖到脏地方去,但三弟可怎么办?若是傅氏拖累了他的名声,将来还如何念书科举? 纵然不科举吧,可这赌博一沾上就戒不掉,她如今卖入王府,撇开性命安危,倒是不担心被傅氏牵连,可万一让三弟从此背上一辈子的负担,那该怎么办? 旁边邱娘子正叹气道: “真是苦了这孩子,我道今日中秋,肯定不会上学,但怕你娘介意,才没想去叫你来家,想不到傅大婶不在家,早知道就早去叫你了,以后晚上若没有做饭,就来我家吃,千万不要跟我家见外,知道吗?” 傅杰点点头,白露却心一横,从三弟手里要了钥匙,而后让他在邱家待着,教教小虎子认字,自己则回家去了。 开了锁确实寂静无声,以前破败但在她打理下还算整洁,现在是又脏又乱,养的鸡鸭也没了,不知是吃了还是被傅氏卖了。 将院门闩了,而后进去杂物间,找出藏的金锭和书,找一件旧衣裳将金锭裹住,放入坛子里,铺上一层泥土,又拿了一块三弟的砚台摆在最上面,这才盖上盖子,用一根麻绳将坛子捆紧了。 走到傅氏的屋子,她床头的柜子还是锁着,房契地契全在里面,但钥匙自然还是挂在傅氏脖子上 白露倒无所谓房子良田,就是必须为三弟谋条后路才成,一时也想不到办法,便拿着罐子离开了。 回到邱家,告诉邱氏这是父亲用过的砚墨等遗物,书是叔父给的,希望暂放这里,免得自己不在家,被傅氏给看见毁了。 邱氏自然答应,将东西放到内屋床底下,中午四人一起吃了团圆饭,下午白露叫傅杰教小虎子念书,自己则继续向邱氏讨教绣活儿。 傍晚时给了傅杰一百文钱,让他回去藏好,又叫他将今日的事保密,这才让他回去了。 看着弟弟还是稚童的背影,白露于心不忍,可也无可奈何,只希望庆王能早日放过自己,如此就能带着三弟脱离傅家,走的远远的,置办些产业田地,也够姐弟俩过活了。 思及此不由想到董源,家里反正容易查到,隐瞒也隐瞒不住,邱氏一来她需要学刺绣,二来常来常往,邱氏还陪她去过里长家,一打听就很清楚了,忽然不来往恐怕更容易遭怀疑。 至于董源,虽然对方承认跟她的叔侄关系,但没有必要的前提下,过往从密,会给对方带来麻烦,是以被弄进别墅后,便一直没有去找他。 也不知岐黄街的房子怎么样了。 邱娘子看她魂不守舍,以为是替弟弟担心,便劝慰道: “别担心,以后我会关照三娃儿的” 白露回以一微笑: “我信得过姐姐,不过也无需太刻意,以免娘哪天知道了,不知感恩反而给你惹麻烦,” 顿了顿又补充道, “真是的,姐姐还宽慰我,我却只顾着自己的事,上回问过赵桥卫府绣坊的事了,但看他态度敷衍,恐怕很难真心帮忙,不过你也别担心,前几日聂管事家的孙娘子跟我才吃过饭,找机会我看看能不能托他家帮你问问,也许他们有门道也说不定” 之前孙氏摆酒时她没说,只因对方是为聂登的事赔个不是,若她立马开口,显得有些胁迫之嫌,她还是想等双方关系更加缓和一些再提不迟。 她一说完,邱娘子就释然道: “我也想到了,毕竟我托他卖一次货,他就能赚一笔,当然不想我走了。” 白露叹口气道: “也怪我,若是我出了师,他有的赚应该就不会了。” “也未必,” 邱娘子道, “谁也不会嫌钱多。” 白露无奈的笑笑,其实如今这局面,其实已比当初好上太多,不过人都是希望越来越好的,她也知道不能太心急了,是以又宽慰邱娘子几句,讨教着绣活儿到亥时,这才歇息下了。 第二日一早赶回西山,当然是买了吃食给秦娘子一家,不过在交到膳房时,却专门叮嘱道: “中午记得叫孙娘子一道,上回吃了她的酒,也没回谢。” /> 凌草自然答应。 白露一人去到香棠园,此刻初秋十分,海棠早谢了,只有香柏还是郁郁葱葱,塘里的荷叶也几近凋零,莲花早谢了出春红,可谓秋水才深四五尺,嫣红落粉罢承恩。 不过映着秋日的阳光,又是另一番景致就是。 径自走到三圣楼下,打理好活儿后,还没坐下多久,忽然听到头顶有咳嗽一声,吓得一抬头,这回是直接撞上了来人下巴。 那人忙关切道: “没撞疼吗?” 说着就要伸手,白露忙躲开了,捂着脑袋退后几步,才看清还是赵桥,心里有些郁闷加懊恼,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 “没什么,敢问赵小哥什么事?” 对方有些讪讪的收回手,站在原地道: “昨日听说你回去了,我想你肯定拿了货来。” 白露忍着气道: “是拿了,正准备等明日拿给你。” “何必等明日,今日便拿给我吧,放在我这里,也不会弄坏的。” 赵桥说着不自然的笑了笑,看得出是很少笑的缘故,白露放下手正色道: “多谢赵小哥,可我中午有事,下午去内院太不便了,所以想明日送去给你。” 赵桥趁势就问了句: “你正午有何事?” 白露忍不住拧了下眉,赵桥看到后忙道: “我没别的意思,你若忙明日给我也一样。” 白露勉强一笑,道: “那好。” 赵桥却还没有走的意思,沉默不语的站了一会儿,白露不由道: “赵小哥,可还有事?” 赵桥道: “咱们都这么熟了,老是小哥小哥叫,多生分,不如叫我赵大哥吧,我知道你13了,我比你大三岁。” 白露干干一笑: “你我虽有交际,但并无深交,还是恪守本分的好,说到这个,也烦请赵小哥以后有事,最好别来这里找我,毕竟是做活儿的地方,让人看到,会以为我在假公济私。” 赵桥一怔,忽而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句: “你爹是秀才,你认字是吧?” 这回换白露一怔,随即想到,看来对方果真是在打听她,只不知是不是又跟凌草打听的,上回都叮嘱过她了,莫不是还不长记性? 赵桥见她不说话,局促的站了一会儿,忽而又道: “我c你,我c我听说你之前退过亲” 白露但觉难以忍受,但毕竟日后还要相处,不便发作,便继续保持沉默,对方偷偷睃了一眼,看她表情淡定以为是掩饰羞愧,遂继续道, “你c你不用担心,我c我跟我家里说过了,尤其我爹,说既然只是嫌你家嫁妆不够,这个我们不介意的” 白露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脸上不由火烧一般,想起之前被黄秀美诬陷那次,可见府内对男女之事管理还是严格的,便义正言辞道: “赵小哥,退亲是我的私事,这跟你家没有关系吧?我们统共不过见过几次,都是为了托你卖绣品而已,别的可没什么,这光天化日的,你可别乱说话!” 赵桥本来就紧张,被她一说更紧张了,黝黑的脸慢慢浮起一丝红晕来,更加结巴起来: “是c是我没说清楚,我c我不是那个意思,我c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挺好,没因为你退亲就c就看不起你,你看若行,我就让爹禀告总管,将我c我们俩事情定下来,怎么样?” 白露不禁拧起眉头,脸被气的胀红一片,肃穆着脸道: “且虽说退了亲,但我父亲生前好友,也就是我叔父,已言明会给我再找门适当的亲事,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虽然卖身于府,但也万不能做出无媒苟且之事!” 一番话说的赵桥既懊恼又悔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公报私仇 前几日赵桥父母给他相了一门亲事,他偷偷去瞧了下,人能干是能干,家里也好,但就是太丑了,当时心里就忽然蹦出一句话来,还不如白露 是啊,说起来白露在他见过的丫头中,虽不是最漂亮的,但却是看着最令人舒坦的,性子也好。 何况还识字,又会手艺,办事也牢靠,现在妹妹还住进了玉勾院,将这个心思跟家里一说,赵管事便先应口了,这些天他东打听西打听白露的事,可惜退过亲,不过知道退亲理由后也就释怀了。 何况观察这么久,白露确实是个本分踏实的姑娘,后来他娘跟孙娘子无意间唠嗑,才知道原来白露还跟聂家沾亲,这就更好了,将来也能跟聂家更加亲近些。 想通了这些环节,他才打算主动来提的,毕竟这码子事,得男人担责,白露就算对他满意,但看她性子也不是会主动袒露的人。 但没想到,他明明白白说了出来,会得到这样的结果,要知道在府里,若是婢女小子之间有意思了,禀报给主子便可成事,若是三等以下,总管就有权决断。 可转念一想,白露是认字的,父亲又是秀才,肯定要更重规矩一些,这样也好,将来定是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便耐着性子解释道: “也可,谁叫你爹是秀才,那你跟我说说你叔父在哪儿,姓甚名谁,我让我爹去找他吧。” 白露深吸一口气,撇开眼道: “是小女自觉无德无能,配不上赵小哥,请你赶紧回去,若让人看见听见,对你我都不好。” 赵桥这才豁的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拒绝了,心里陡然一震,他千算万算这笔亲事对他们赵家到底c对他自己到底划不划算,结果就没算到会被拒绝。 一时震惊的哑口无言,半响后回过神,才一言不发的疾步离开了。 剩下白露看向他的背影,十分气恼却又无奈,只怕日后绣活儿买卖不好做了,这可让邱娘子又少赚了不少,叹口气,想坐下来继续绣活儿,但心里难以平静。 想了想,中午正好要跟孙氏吃饭,不如向她打听一下,庆阳卫可有认识的门路。 好不容易挨到正午,孙氏果然还挺给面子,毕竟跟府里已认下跟白露姐妹俩的亲戚关系,自然没什么好推脱的。 之前一直讳莫如深,是觉得姐妹俩进来的十分莫名,加上傅霜行事有些不着调,是以没有公开,后来因为聂登犯得诨,毕竟傅霜身份特殊,怕白露借此报复,只得先示好赔罪,没想到白露十分通通情达理,那他们家自然也没有排斥的道理了。 正午时不便喝酒,主菜就是白露买的清汤羊肉和烙馍c大葱c软荽,这是现成的,热了就成,还有生猪肉,秦娘子给加了一些素菜,分别炒了来吃。 大小几盘摆满了矮几,四人坐定后,大家吃吃笑笑,孙娘子看到白露身边带的绣活儿,十分欣赏,夸赞道: “真是好手艺,以后真不知谁家有这个好运气,娶了你这个闺女” 白露笑道: “孙婶子别笑话我了,对了,一直想有个事请教一下,就是我一干姐姐,绣活儿手艺好的很,之前还帮县太爷家绣过寿礼,可惜是个寡妇,膝下一七岁小儿,一直心心念念让他上个学,就想去庆阳卫找个绣坊做活儿,可惜路远无人,想麻烦婶婶帮着打听打听,不知可否?” 孙娘子对聂登介绍赵桥之事自然知道,也很清楚赵家为人,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不过人家是从卫府过来的,比起他们可要站得住脚。 是以平日他们才跟黄总管走的近些,当然,也想的到赵桥从中谋利,且白露找他们不找赵桥,肯定是因为赵桥那边走不通了 孙娘子想通了便道: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庆城,要说卫府,最熟的当然是赵管事了” 剩下的不言而喻,白露笑笑道: “不瞒您说,这事倒是托过赵小哥,他也答应着帮打听,不过我姐姐等着着急,毕竟孩子一天天大了,我想着越多人帮着打听自然越快,才请婶婶帮忙的” 这段话既 没有撒谎,也圆润了一些措辞,孙娘子一时还真有些没转过弯来,又看白露说的情真意切,以为真是如此,便道: “那我回家问问我家娃儿他爹吧,毕竟他在外面跑,我一妇道人家,认识的人也少” 白露连连谢过,几人吃到上工时才散去了。 此事过去没几日,白露当然没有再把绣活儿拿去给赵桥,却不想赵桥自己来了。 趁中午到了外院仆役住处,木着一脸黑脸,白露难免尴尬,凌草不知内情,赵桥平日也是这副模样,自然不会觉得哪里不对。 对方径自进了屋便道: “我来拿这个月的绣品。” 白露自然不会跟买卖过不去,便将东西拿出来,好在在邱家都备好了,货单一一列的齐全,赵桥没有多余的话,对好各自签字,便离开了。 白露方才松了口气,她正打算自己出钱把这批货买下来,这下也省点是点,毕竟看如今傅氏这情况,是顾不上三弟了,得多存点为以后打算。 目前身上的散碎银钱只够花费,剩下的四块金锭,有几百两银子,够买个小宅子。 最好找个跟庆阳卫差不多大的地方,有好的绣坊能让她做活儿,有好的私塾让三弟读书,若他不愿读书,也能学个手艺,这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趟很快,四日后赵桥就回来了,这次没主动去香棠园找了,还是白露听凌草提起,才知道回府了。 于是赶一日正午跟凌草一道过去,找到人,拿了货单,发现每一类后面都比原来定的价钱少了一文,不禁问道: “赵小哥,这价钱怎的变动了?” 赵桥眼皮也不抬的道: “铺子老板压了价钱,说是货太多,又过了节,不好卖了,我想反正比你原先定的价钱高,就答应了。” 若是从前,白露肯定要问问不能换家铺子吗?可今儿明显是赵桥在公报私仇,看跟她没戏了,就想多扣点差价。 白露没法,便拿着单子和钱回去了,进了屋子便算出差价,用自己的钱补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还是能赚的,白露想想就暂时别跟邱娘子说了,毕竟每月只有一回,差价也就十几文,合计着还是自己补齐了吧。 打定主意,便安下心给那副《荷叶图》收尾了,有些急不可耐想听听邱娘子的评价,可惜这个月自己的假期已经用完了,只能等下个月,而且还是下半旬。 对刺绣技艺的渴望让她不得不想了个点子,那就是买别人的休息。 放眼望去,顶替冬草扫小径的春草假期因在后面,加上是孤儿无家可去,也还未休,白露便跟她商量,希望能把那日放休给她,自己给她十五文钱, 春草是老实人,赶紧道: “哪里敢要姐姐你那么多钱,下个月还我休假就是。” 白露不禁问道: “你是有事是吗?” 春草腼腆一笑: “也不是,现在活儿不算太多,一个晌午就能做完,风儿不大时还能收工的更早” 白露便笑道: “那春草妹妹,我很缺休,不如你还是卖给我,我就不还你休了可好?” 春草道: “那也不用给十五文那么多,上回冬草姐姐让我去定个班,才给了五文钱。” 白露见她是答应了,便将准备好的钱塞到她手里,也没法详细解释这是算术,便只好道: “不多,你应得的,记得以后谁要你的休息,必须得十五文才可。” 春草几番推却,最终还是在白露的坚持下收了,俩人属于外院的人,便去到聂管事处禀明,凭现在白露跟聂家的关系,自然是很顺利了。 过了两日就是放休日,白露早早收拾好东西,敢休假前一日傍晚便下山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没有不散的宴席 兴冲冲买了很多东西,特别是笔墨纸砚,也给三弟买了一份,上次拿了他的砚台,虽说给过他钱了,但还是想为他花点钱。 到了莲池村,想不到三弟也在,原来傅氏还未回来,邱娘子则是每日晚上,都让小虎子去傅家看看,若瞧不见傅氏,就一定把傅杰拉来。 毕竟傅杰经常来教小虎子念书,邱娘子很是喜欢,看到白露忽然又来了,不由惊讶的问道: “不是说每月一休的吗,怎的?” 白露解释了一下,把东西分给两个孩子,便赶紧把货单货钱拿出来,邱娘子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白露也不矫情,赶紧将自己第一幅完整意义的《荷叶图》拿出来,让邱娘子看看。 邱娘子不愧是老绣工,任凭白露绣好后左瞧右看的找毛病,也再看不出什么,但经过邱娘子一指点,又装了一只新绣棚,在布上演示一番,白露便茅塞顿开了。 白露不由说起这感触,邱娘子情不自禁慨叹道: “当年我跟娘学绣活时,也是如此,没学前,看不出来啥好啥坏,刚学时,总是朦朦胧胧的,那时就觉得,娘的眼睛太毒了,再小的毛病也能找出来,而且啊,我看没啥差别的地方,经过她老人家一调整,整体就能大不相同了。” 白露道: “是啊,这就是经验吧” 邱娘子因为回忆起生母,不由有些低落,沉默了一会儿,才忽而又道: “妹妹啊,其实你来的正赶巧,要不然我还得想办法给你送个口信” “嗯,姐姐怎么了?” 邱娘子放下手上的活儿道: “前两日县太爷派家丁来了,说是我的手艺很得知府家老太太喜欢,想让我去府里做绣娘,以后专给老太太一人做活儿” 白露也跟着放下绣棚,真心高兴道: “那是好事啊,那不就能去庆阳卫了,那小虎子也能念书了!” 邱氏微微一笑道: “是啊,我跟家丁说了小虎子的事,他说十二岁前,可以跟我一道待在府里,十二岁若不卖身就得出府了。” 白露帮着出主意道: “这还有五年的时间,做知府家的绣娘,吃住肯定都不要钱,能存下银子,我听说有些私塾可以住的,等到十二岁,不如给小虎子找个这样的。” 邱氏点点头: “那我到时去仔细打听打听,对了,” 说着话去内屋拿了串钥匙和册子出来, “我本来想把这里房子卖了,好存个盘缠,可又想,这里毕竟是老丁家的祖业,何况,县太爷说会派人送我去,等进了知府老爷家,也没啥需要盘缠的地方,不如留个根,万一有个啥,还有个去处。” 边说边将钥匙放到白露手上, “你的基本功没问题了,以后想练活儿就来家里,绣架我也不带走,不方便回家,也能有个地方落脚。” 白露霎时动容起来,颇有些哽咽道: “姐姐,你这么信任我,我c我” 邱娘子笑道: “你看你,我这家里能有啥好图谋的,再说,我还想你有空给家里打扫打扫咧!” 白露擦掉眼角的泪痕: “嗯,我一定有空就过来,给家里打扫打扫!” 这一下心里的负担轻了很多,起码邱娘子能得偿所愿,而她也不用担心,日后赵桥再找机会抠钱了。 这也说明并非所有事情,都因她重生而改变,起码邱娘子就没有。 而且记得前世时,小虎子没有启蒙,是跟着一起卖身给知府家当差的,如今,因为她的启蒙,却有了读书的可能,也算是她重生后带来的改善了。 思及此心里充满了希望,特别是想到,自己好歹也是神仙给的重生机会,庆王那边,肯定最后也会逢凶化吉的! 对面邱娘子看她嘴角含笑,因为是替自己高兴,便将那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放到她手上道: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你虽然基础有了,但还有 很多细节需要纠正,我也教不了了,这本册子是我娘当年刚学认字,为了练字,就把对绣活儿的心得每天记下来,也许能帮的上你。” 白露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要是肯定想要,但这册子可是老太太的遗物,要了觉得不妥,不要,又觉得可惜,一时左右为难,不知怎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邱娘子拿袖子给她擦了擦道: “都没发现你这么爱掉金豆子,可别这样了,那我去卫府怎么能放心呢?” 白露破涕为笑,道: “姐姐,这册子太珍贵了,这样吧,东西还放在你家,我誊抄一遍,你看如何?” 邱娘子道: “行啊,对了,我还留本图样子给你,你可照着绣一绣,画图我也一般,都是这些年攒的,有些不实兴了,有些还行,你反正练个手。” 白露忙道: “那你用什么呢?” “那些我都绣过多少编了,早刻在脑子里了。” 邱娘子说着又正色道, “你别小看图样子,在大地方,越是绣精贵的东西,对图样就越讲究,尤其那些太太小姐们,多大年纪什么身份地位的,都有差别,据说那些官太太,连一点点颜色图样儿差别都要计较的!” 这个白露明白,本朝对官宦商贾平民奴仆农民,在礼服穿戴等方面都有严格限制,特别皇家的东西,很多颜色样式是普通官宦人家都不能用的。 见过庆王,也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龙纹,还有那大门上的门钉,可见要是卫府的真正藩王王府,肯定更加气派辉煌。 姐妹俩又说了会儿话,便歇下了。 第二日白露帮着邱娘子收拾包袱,月底她们就要启程,可惜她没法相送。 把能想到的方方面面都给准备好,又硬拉着邱氏母子二人去了镇子上,给她们又买了一些东西,吃食太沉,也太占地方,就分别给买了新衣裳c鞋子。 最后三人在东街吃了顿臊子面,看看天色还早,白露让邱氏母子俩先回去,而后买了些水果,上南大街的二房去了。 仆人给报了信,一听是她,夏氏带着一个婆子亲自迎了出来,热情洋溢道: “哎呀,大闺女,怎的有空过来,要来也早说啊,我好准备些茶果,吃过饭了没啊?” 说着就要喊人准备,白露制止道: “堂舅妈,就别忙活了,我就看看我弟弟,对了,我娘也在这里吧?” 夏氏本来听前半段还带着笑容,听到后半段不由僵了一下,随即讪笑道: “叫啥子堂舅妈,就叫舅妈哈,你娘是我妹妹,来串串门子也是常情嘛,不然一个人待在那个小破村子里,该多闷咧” 那小破村子可是拜他们二房所赐,才被迫住过去的,白露懒得跟她扯皮,径直问道: “那我能去看看三弟吗?” 夏氏堆着笑带她过去,原来是在偏院,独门独院,从正房可进去,从外面巷子也能进去。 可不受二房来人进出影响,清静的很,白露觉得挺好,恰好正午刚过,孩子们正在背诵老师昨日留的功课,夏氏带着白露进去,见到她傅杰一脸惊喜,像只小麻雀般的飞了过来。 除去第一天,可是头一次有人来看他,旁的哥哥弟弟都有家人,偶尔下雨来接,偶尔天冷来送衣裳,只有他,每次来来去去都是一个人,虽然傅氏就在隔壁打牌,但根本顾不上他。 白露嘘寒问暖了几句,夏氏等不及便说有事先回主屋去了,见她一走,便把水果给了傅杰,让分给哥哥弟弟们。 课堂内的小伙伴见了,纷纷羡慕,口水直流,本来趴在窗子边观望,结果忽然一呼啦全都躲了进去。 转头一看,原来是门口走进来一人。 三十左右的模样,个头普通,很瘦,五官白净,戴着孺子巾,穿着灰蓝色府绸澜衫,很有一副学子派头,看着很是威严,想来就是县里为数不多的那几位举人之一,梁虚洲了。 傅杰见到来人也吓的想跑回去,却被白露一把拉住,问道: “这位是梁吗?是不准你们随便出来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接驾 按惯例来说,若是要参加祭拜,多是提前三日来,过后三日再走,今年端午那趟,已是特别,结果重阳这趟,庆王又提前来了,且更为特别。 原来端午时,庆王是直接去的祖陵,不过也有缘由,因是皇帝亲颁的旨意,作为儿子重视是应该的。 这一趟,据说是因陇东自夏天下了几次雨,就一直干到现在,入秋后更是一天雨都没有,本来黄土高原,质地沙化就严重,比较缺水,若是再这般下去,那就真要旱了。 是以庆王这回乃自愿而来,毕竟是藩王,虽说因来藩地时年岁太小,皇帝没有放任属地的官员任免权c税赋权,甚至连王府的护卫权也只给了一千人数。 但毕竟是自己的藩地,并当年旨意也有注明过,等太子继位,税赋和官员任免权,包括基本的王府护卫一万人数额,都会完整交付。 所以,谁家的地谁心疼,这么积极也就正常了。 当白露断断续续听到这些传闻时,时节正式进入九月,就在八月的最后一天,别墅就接到线报,说两日后庆王的御驾便能到达。 而跟随线报一起到的,是一批下人,总共四十来人,主要是厨子十人c琴师十人c绣娘五人,还有舞姬c歌姬共十人,內侍六人。 这在之前也有过,可没有今次人多,看上去这趟停留的会久一些,黄总管将人一一分配下去,像厨子,厨房还是归孙娘子管,但实际行事却要以卫府来的厨子为主。 而别墅没有主子时,是没有琴师c绣房的,需要添置衣裳时,都是从卫府带来。 今次卫府的绣娘来了一半,一个大绣娘,两个二等绣娘,一个打杂的,还有个管事夏妈妈,总管给专门僻了两个相邻的院子安置。 至于歌姬c舞姬,自然是去了玉勾院,这些人来之前一人只准带一个丫头伺候,一下子令寂寥的院子热闹起来,当然,入驻第一天,就出现谁的衣裳不见了,谁的珠钗拿岔了,谁的丫头跟谁的丫头炒架了。 而傅霜的欢欣鼓舞还没来及延续多久,就被这阵仗吓懵了,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弄好关系,看到两个丫头直接撕打一处,两边恨不得毁掉对方的脸,就胆小的龟缩进屋子不敢露头了。 至于黄总管,接到通报后,过来和稀泥后就立马走了额,边走还边庆幸,亏得当初早有预料,院子房屋建的够多,每人都能分到单独住处,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庆王来之前一个晚上,黄总管紧张的一夜未睡,将别墅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番,就连只蚂蚁都没有放过。 在他的记忆里,自从别墅建成后,庆王总共才来过四趟,每回不过住个三c四日。 所以他老人家认为,跟主子缺少点主仆感情,是以必须认真对待王爷的每一次驾临,必须留下好印象,否则他这个总管干不长了。 而他老人家一谨小慎微,底下人就会如履薄冰,白露的紧张却并非如此,而是很担心未来的命运。 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那是不是说明庆王放过自己了?照董叔所说,圈着她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那若是发现后面没有大鱼,或者后面的大鱼老是不出来,他会怎么处置自己呢? 是耐心尽失直接杀了,还是正式抓起来严刑拷打?白露真是不敢想下去,只有尽量平复心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唯一的期望,便是不会连累三弟和董叔了。 到庆王御驾抵府那日,府内是张灯结彩,尤其是宝莲苑,添了四个三等丫头作为洒扫,连每一根叶子都是擦了又擦。 而两个丫头墨莲和豆蔻,因是二等,虽说內侍来了后只能排末等,但在不违规矩的前提下,衣裳至少是可以随意穿的,这一天都把最好的衣裳拿了出来,擦脂抹粉的一脸喜气洋洋。 其他仆婢,被三令五申不准再向从前那般散漫,尤其不可乱跑,衣裳也要求必须整洁,不准有破破烂烂的。 见到主子和任何主子身边的大人,都要跪下行礼,三四等仆婢没有管事和主子命令,无论何时都不准进入内院。 黄总管带着二等以上仆婢,一大早就在府外候着,还派了小厮在山脚望风,可过了午后,还未有来报。 到了申时,因日头偏斜,府内很多地方都早早点起了灯,这时小厮终于气喘吁吁的跑上来,老远就招手大喊道: &nbs p;“总管,卤簿到了,就在山脚了!” 黄总管赶紧挥挥手,排列在府门前两列的仆婢,赶紧哗啦啦跪了下来,总管真理好自己的衣裳,就立在仆人们最前头。 本来也想跪着,但要知道车辇一般上来还要半个时辰,若是跪麻了,到时候站起来踉跄就麻烦了。 果然,约摸半个时辰后,便看到扇莨c扇伞和华盖隐隐约约的顶端,黄总管忙带着个小厮迎了过去,在半道上就跪了下来。 队伍最前头是骑着马的常忠,后面跟着护卫二十人,中间是仪仗和车辇,共有马车两辆,庆王的在前面,从外面看十分宽大而华丽,后面一辆马车较小。 周边围拢着仆从二十来人,王峻骑着马跟在车辇边,后面则跟着二十来护卫。 常忠看到黄总管跪在前头,没有勒令停下,而是直接越了过去,黄总管也习惯了,等车辇过去,立马站起身小跑着跟了过去。 看到王峻立马凑到旁边,瞧了瞧车帘紧闭的马车,边跑边赔笑,小声道: “王二爷,辛苦了” 王峻客气的笑道: “总管也辛苦了。” 黄总管道: “那我先过去候着了” 王俊点头,他便赶紧跑回王府了。 下人们早跪着两腿麻木了,车队终于停在了门口,黄总管又跪了下来,带着众仆婢施礼道: “恭迎王爷驾临别墅!” 常忠先是立于马上左右看了看,这时毛彪c范涛二人也走了出来,单膝跪下道: “恭迎王爷,拜见常统领!” 常忠肃穆道: “最近可有何异常?” 毛彪道: “没有,府内巡卫比平日加强一轮,此刻所有院门路口皆有站卫。” 常忠点点头,向后面一摆手,四十来个护卫哗啦啦往前而来,护卫在车辇两边。 这时常忠才下了马,径自来到车前,单膝跪地道: “恭请王爷下辇。” 车门自内打开,王峻过去将车帘掀开,先出来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太监,穿着六品司礼內侍服,他出来后跪在车辕上,之后就是穿着皮弁冠的庆王了。 绛纱外罩的圆袍,蔽膝c佩绶等均有,跟衮服没有太大区别,只中单领部黻纹数量有所区别。 而所戴冠帽为乌纱,共九缝,每逢前后各用赤白青黄黑五色玉珠,共九颗点缀,前后各饰一金池,左右系缨处还有葵花形金缨紐,贯簪处有一对金簪紐,插着金簪。 被跟出来的內侍搀扶着下了车,一落地就伸不由自主了个懒腰,旁边內侍忍不住咳嗽一下,庆王没好气道: “咳什么咳,慢的要死,本王都憋死了。” 那內侍立刻跪下道: “是奴才伺候不周,请王爷赎罪!” 庆王一脸不耐烦,就差翻白眼了,王峻忙岔开话题道: “王爷,请入府吧。” 王爷摆摆袍袖,才大模大样的往府门走去,一众护卫c随从绕在两边,浩浩荡荡的进了府。 本来有藤轿在旁边候着,但庆王嫌坐太久了,自顾自走了进去,一路径直入了宝莲苑,几位內侍跟几个丫头都跪在院门前。 庆王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进去时,一直跟在旁边的內侍冲后面招了招手,那些跪着的內侍便站起身,跟在后面进去了。 剩下原先别墅的丫头,偷偷面面相觑一番,也不知该怎么办,等王爷进了正屋,好一会儿才见那跟车的內侍出来,等候在外的墨莲忙迎上去道: “章总管辛苦了,不知有何需要我们做的?” 分割线 2018年新年快乐哈 小仙女们天天都美美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迫在眉睫1 原来这是王府的司礼总管章台,跟着庆王从京城来的,跟常忠一样乃皇帝亲封,是以虽只有六品,但平日无论是王峻这般的亲近随从,还是常忠那般有品级的官身,都要给三分薄面。 不过王爷性子骄奢,平日最讨厌规矩来规矩去的,是以每次来都借口时日短,让章台留在卫府,多是王峻随身伺候,也好趁机放松放松。 对此章台多半睁只眼闭只眼,不过若是跟在身边,看到的话必定要适当规范,当年庆王出京不过十岁,皇帝让他来,就是为了教他学规矩。 此刻看着眼前的丫头,章台肃穆着脸,道: “暂且不用,你们就在这候着,王爷在休息,你们不可吵闹,叫时能应即可。” 墨莲平日仗着娘家哥哥在卫府当差,且在仪卫正汤克朋面前颇为得力,是以在别墅十分要强,不过也因知道的多,对着章台便不敢造次,恭敬的施礼答应了一句“是”,而后跟豆蔻,和新进来的四个丫头退到了一边。 章台点点头,又回屋去了,而他带来的几个內侍,和先来的几个內侍一并,将正屋几乎围了个水泄不通,侍卫则都退到了院子外围守卫。 而自章台的示意出来后,从宝莲苑开始,及到整个别墅,都忽而静逸了下来,哪怕膳房已然在准备晚膳了,但所有厨子都各司其职按部就班,比起平日反而还安静了许多。 白露虽也感受到了,但她平日除去跟凌草,都是文静内敛的,是以并不觉得如何。 不过从说王爷要来后,总管就将她的位置挪到了膳房,让她每天早晚去香棠园打扫一回,就去膳房候着,因还记得她提过,王爷喜欢她做的玉米珍子。 但伺候王爷都归卫府来的厨子们专门负责,连厨房都是专用的,跟原先的灶房不搭嘎,孙娘子都管不着,所以白露就去了大厨房,跟府里原来的人手待在一起。 而大厨房负责王爷以外府内所有人的一日三餐,平添了许多人,该说是最忙碌的。 可白露对他们来说是生面孔,加上是总管交待,又都知道跟孙氏沾亲,因此并不怎么使唤她,导致白露无所事事极了。 本来以她为人是不会躲懒的,可这种时候,她的宗旨是少惹事微妙,于是干脆躲到秦娘子歇息的屋子里,练习绣活儿去,因为她知道,庆王根本对那碗地道的农家特色,玉米珍子没多大兴趣。 而被全府关切的主子,正躺在内室的金丝楠木拔步床上,帐帘皆放了下来,被褥都是熏过香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中间高几上摆着双耳琥珀麒麟盖熏炉,里面正点着安神香。 內室跟外面偏厅以蝙蝠镂雕的隔扇相连,挂着浮夸的水晶珠坠玻璃纱帘,外面还放了一座浮雕仕女图紫檀木八扇屏,所以侯在偏厅的章台,是无法直接看到内里的。 庆王自小歇息时,从不要內侍或者随从近前,哪怕是伺寝的侍妾,也从不留宿,是以章台只独自留侯于此,安静的等着王爷醒来传唤即可, 架子床的帐帘是绛红色的绸缎,配上青色的细纱,若是从外面看,光线明亮时,顶多只能看到倒影。 而此刻的庆王高鹤,已脱到只身着棉绫的中衣,在确认章台等都退到外室后,便掀开被褥,将靠墙壁的一面帐子掀开,露出贴有大理石的墙面。 大理石是一块一块镶嵌的,只见他在其中好几点上摁了一阵,然后又拨弄一下,就被揭开了。 里面是一条长宽约六c七寸小大的通道,封壁被拨开后,不一会儿就有一张纸和炭笔被推了过来。 高鹤接过来打开,上面写着: “其在府中多与同屋女婢一家来往,经查,泾县人,老家还有奶奶弟弟,无甚奇异,已派人盯梢。 内院聂管事之子聂登曾为总管之女黄秀美诬陷于她,真相大白,聂妻孙氏承认亲戚关系,经查,其叔祖父傅泰二女婿聂胜,是聂管事堂弟,聂胜还是县衙捕快,已派人盯梢。 聂登介绍其结识外院管事之子赵桥,帮带绣品去卫府 出售,已派人盯梢。 其回村只与寡妇邱氏一家来往,谈话多刺绣和家长里短,除傅家,还有曾退亲的一户孙家之事。 邱氏包括娘家,和孙家皆查,无甚奇异,邱氏帮县令绣过送给知府的寿礼,前两日被县令送去知府,做了绣娘,已派人盯梢。 其甚少回家,去南大街找过在族学念书的其弟一次,跟县学先生梁虚洲交谈过一次,没有去找过董源,这一处也派人盯梢。” 这是石刃跟踪白露后得到的所有信息,因觉传信不够安全,高鹤让有线索出现时才报,是以这么多日子皆未有信送去卫府。 至于祖陵那批人,据石刃的消息看,自端午后,除董源去镇子岐黄街上买了一处宅子,其余人安分的十分诡异,连跟上线的通信都没有了。 将信翻过来,北面是空白的,高鹤拿起炭笔,在上面下达着指令: “明日午时接应。” 接着按原路将纸笔推去,那边似是有人,很快便把东西收回,又将石砖摁上,因为大理石中间有缝隙,并且必须摁上串联的机关才可打开,是以也不怕无意被撞破。 做完这一切,高鹤复躺了下来。 然而倒在床上是肯定睡不着的,自从京城传来消息,说丽贵妃被皇后迫害至流产,而父皇因此罚皇后禁足,加上柳靖即将进京述职,他和郁叔都判定,父皇要动手了。 要知道魏骏已被拔出,五军如今等于在高世君手中,也就是在父皇手中,那么只要稳住柳靖,那除掉柳家就不成问题。 而能在这节骨眼稳住柳家的,只有一个大招,那就是立皇后之子为太子,立了太子,哪怕直接夺了柳靖的兵权,皇后和柳家也只会按耐不动。 但父皇不可能只要个兵权而已,届时彻底铲除柳家顺利则罢,如果不顺利,那柳家就算再不敢轻举妄动,也不会放过母妃和他的。 可是到今天,还是无法确认母妃被关在哪里。 三月份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加上西山传来消息,那事终于有所突破,他一心急才带了两个暗卫,偷偷潜离庆阳。 也就是那次,绕行东山时遇到阵雨,误触陷阱摔了马,他胳膊断了,只好先派其中一个暗卫去找救援,不想滞留山坳时偶遇白露 而当石鸣找来时,对白露,不得不下了狠手。 因为死士和暗卫的训练营地,包括这些年私开矿坑积攒的钱财,都藏在西山的山体中。 当初选择西山,一为离庆阳不远不近,不引怀疑,二为水运发达,便于假借载货将人物运来,三有祖陵在,也让他可趁祭拜时来查看。 他们花费七年,先将西山山体挖开,可容纳人进去藏匿,然后将人和财物一批批运来,为了遮掩,两年前又在封地下辖的几个县分别开始建别墅 救出母妃还不是最难的,救出后躲避父皇的追踪,抵抗皇后太子的暗杀才是最难的,是以此营地再好不过了。 可一旦曝露,就得从头再来,但他已经没有第二个七年能等了。 不说金银,只那批暗卫和死士,是当年从来庆阳的路上,恰好遇到一批流民,郁叔趁机选拔,加上后来从庆阳和其他地方招揽的,将近两百个孤儿。 送到西山训练后,挑出一半成为暗卫,后来又挑出六十个,训练成死士,剩下的,一点点塞进西北大营中做探子和内应。 再者,柳家或者父皇,纵使怀疑他在筹谋什么,但抓不到具体证据,逮不到货真价实的东西,那就永远只能怀疑,柳家想除掉他,也只能通过暗杀。 所以这个秘密,万万不能曝露。 此时他还羽翼未丰,靠这批人可以暗地里成事,但却无法直面抵击朝廷的百万大军,也无法对抗柳靖的十万西军,一旦曝光,只会招来灭顶之灾。 因此他才特别小心谨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迫在眉睫2 先前石鸣找到他时,自然据他从白露口中问来的信息,立马去查过身份,确认皆属实,不过是普通村妇,经逼问也未透露出他的行踪,才冒了大风险留她一条小命。 可当发现白露竟然能解毒,又跟盘综错节的祖陵有关联,就不得不小心提防。 这才暂停探查母妃消息,只私挖矿产未停,毕竟父皇已然知晓,忽然停下反而令人生疑。 幸好当年决定采矿后,他便开始了表面骄奢淫逸的生活,一来为让柳家放松警惕,二来,就是为一旦暴露,能让父皇以为,自己是因这些事钱不够花才挖矿的。 本来就有所亏欠,自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何况一个在吃喝玩乐上花钱的藩王,并不足以让人痛恨,反之,还会庆幸。 除此,便是让石刃继续监视白露董源,以及查出来的几个奸细 可如今这局势,已然是迫在眉睫了,他必须尽快查到母妃的下落,在柳家动手前救出她。 这么多年,从他十岁离开京城起,日日夜夜都生活在惊恐忧虑中,若不是郁叔,若不是常忠,他都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而立太子,会让柳家在京城更加克制,但在外面,只会更加疯狂。 因为父皇不过五十多岁,看身体还强健的很,自古以来,多少储君毁在立太子以后,所以,他们要消除登基之位上唯一且最大的障碍,即曾经身为大皇子,如今被强迫降为二皇子的他。 谁叫父皇子嗣单薄,只有他们两个儿子,他的出生本来就让皇后十分不快,又比她儿子早一个时辰出生,而祖制恰是立嫡长子为储君。 虽然论礼皇后是正妻,但父皇处处给他母妃以正妻脸面,所以未明确太子是谁前,他和母妃自然就是柳家的肉中刺眼中钉。 他母妃当年虽身为皇贵妃,但只是宫女出身,因和父皇继位前便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因此才能得宠爱。 然而纵使在宫中经营多年,也无法比肩皇后,背靠柳家,大兄在兵部,父亲乃边疆大吏,掌握兵权,让刚刚继位的父皇不得不倚重。 柳家也是靠着这一点,才一步一步,买通了各种环节,耗费多年,从一处处细节开始,先让父皇对母妃的感情产生怀疑,然后再抛出所谓的人证c物证,诬陷母妃造假皇子年纪,冒充长子,意欲谋位。 可最让母妃没想到的是,父皇真的相信了。 最后,为着那点患难与共的情谊,父皇总算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将十岁的他封王遣去封地,而母妃先被关在冷宫,一次失火中大难不死,但身受重伤身体虚弱。 父皇既心疼却又难以原谅,干脆让她诈死,关到宫外去了。 之所以不在京城以内,高鹤觉得,恐怕是每一个皇帝对觊觎他皇位的人,都会恨之入骨防之入心,但毕竟又有感情在,是以才会处理的如此优柔寡断,既杀不下手,又不想再见。 可高鹤相信,母妃是被冤枉的,虽然这么多年,他跟郁叔也追查过当年那些人证物证,然而随着时间,具都灰飞烟灭,毫无痕迹。 这明显是人为推动的,而且他相信母妃的为人,她对谁存心眼都不会对父皇,记得幼时还常跟他说,等父皇退位,就一家三口出去游山玩水,可见她并无争储之意。 其实母妃的性子十分洒脱,还提过当年进宫纯属迫不得已,如果没有父皇,她早趁宫女放宫之际出去了,如今不说如何富贵,凭她的聪明才智,也能得个岁月静好,可惜没有所谓的如果。 高鹤每每想起这些往事,心头就会刺痛起来,脑海里会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幅画面。 春日融融,暖风拂面,十岁的他和母妃坐在窗边,母妃在教他论语中的一篇,何谓兴于诗,立于礼和成于乐。 母妃的声音很好听,神色温柔,她的手指因为早年做活,并不纤细好看,但他很喜欢握着,因为总是温暖,因为十分宽厚,好像一握上,就什么也不怕了。 阳光照在母妃的侧脸上,让只是清秀的容颜,看上去 十分圣洁而令人向往,他听着听着,竟然打起瞌睡来,母妃慈爱的一笑,刮了刮他的鼻尖,他忽而清醒过来,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恰在那时,寝宫外忽然传来宫女的尖叫,和乱哄哄的声音,将母子俩的融洽生生打断了 高鹤紧紧闭上了眼睛,刹那间脑袋像针扎一般,他立即挣扎着举起胳膊,按住头顶的经脉,用力按压,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 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好在这毛病愈旧他不就忍耐力越强,手法也愈娴熟,很快疼痛感慢慢下去,他也总算恢复如初,只剩一身的冷汗,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而是真实的。 静静待了一会儿,终于完全平复了下来,高鹤顿了顿便喊来內侍,嫌弃被褥太厚,惹得出了汉,又让章台叫两个好看的丫头来伺候穿衣梳洗。 墨莲和豆蔻便被叫了进去,院子里其他丫头不禁露出羡慕的神情,这消息也很快不胫而走,其他地方还好,只玉勾院一下炸开了锅。 有的开始描眉化红,觉得很快会得到召见,有的咒骂院子里的丫头小人得志,有的则事不关己一般,只有傅霜,心里既期盼又害怕。 整个别墅因为庆王的苏醒而活络起来,天虽然黑透了,但须臾间仿佛再次进入了白日,热闹非凡,尤其是婢女们,能进内院的无比个个脚步轻盈,神采奕奕,比做了新衣裳还开心。 白露则是该干嘛就干嘛,趁外院没人关注,还多点了会灯,因白日册子看了不少,但因怕人多眼杂便没有带绣棚,此刻便赶紧练习一番。 凌草也回了来,因他们原班人马主要负责仆婢们的,包括庆阳卫来的歌舞伎的伙食,而这批人都是定时吃饭的,是以反而乐得清闲。 姐俩说了几句闲话,看时辰不早,便一道歇下了,第二日方晓得,庆王在宝莲苑吃酒吃的兴起,召去舞姬歌姬直闹到半夜才歇下,而且,留下了两人侍寝。 白露对这小道消息不置可否,反正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好,只希望平平安安就好,可惜事不遂人愿,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原来第二日午间,庆王便在一个陪酒的歌姬有晴怂恿下,去了香棠园看风景,说起视野,自然是三圣楼最好,因此常年不开门的楼阁,终于露出了他富丽堂皇的面容。 内里布置一应俱全,庆王将歌姬舞姬琴师全带了过去,寂寥的花园,顿时鼓乐喧天载歌载舞,知道主子喜欢明亮一些,黄总管赶紧命人在路边c树丛挂上灯笼,只等天光一暗便能点亮。 那时白露还在膳房秦娘子的屋里,专心致志攻克绣活儿上的难题,并不知这原委,等到傍晚准备去洒扫一番。 结果从园门开始便有侍卫把守,盘问后,又查了腰牌,这才放了进去。 一路上皆有兵丁,可各处灯光点点,似是在庆祝节日般,来到三圣楼下,便见到楼门大敞内富丽堂皇的场景。 门口有四个兵丁,从外望进去,入眼是一览无遗的厅堂,窗门大开,没有任何阻隔,四周点着十来盏水晶宫灯,中间几根朱漆大柱,地面是猩红的麒麟纹毛毯。 四周立着几个內侍,而毛毯上,则躺卧着几个衣衫暴露的女子,此刻人事不知,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滴了。 上首摆着一张紫檀木卷枕朱漆美人榻,榻上有执壶c酒杯横倒竖歪,而榻后,是一副占据整面墙壁的春宫图。 白露脸噌的红了,赶紧低下头。 她知道应该是庆王来了,下意识就要转身离开,不想头顶忽然传来声音道: “你是哪里的丫头?” 白露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无论是吊儿郎当的慵懒,还是杀伐果决的阴鸷,都对她的一生产生过巨大的影响。 当下只好停住脚步,慢慢回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位于二楼外围的环廊上。 2018分割线 各位留言的小仙女们,我都给你们在评论下回复了,请自行查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引蛇出洞2 第53章引蛇出洞2 在高鹤的记忆里,打小就看章台跟在父皇身边,虽说不是专门伺候他的,但也有早先的情分,何况,母妃早年提拔过他,不是母妃,章台别说升品,就是活下来都成问题。 且一路上日日傍身伺候着,没有常忠那种仆大噬主的姿态,也没有郁叔那般严肃阴郁,天天逼着他学这学那,比起他们,有一段时日,高鹤觉得章台要亲近多了,可未料到了庆阳没两年,章台就背叛了他。 他后来查出,原来章台过继了自己堂哥的儿子,而柳家正是拿住了他这个短处,以那儿子的性命威胁,于是,章台就开始向对方提供他的行踪。 只是也许顾念着些许情分,章台拒绝了对方下毒的要求,而对方顾忌着难得有这么得力的内应,也就放过了,可是,因为他透露的消息,高鹤已遭受过无数次的刺杀c暗杀了。 幸好常忠尽职尽责,早年郁叔也一直在暗地里保护他,一次为及时给他清毒,郁叔不得不吸伤口,这才导致身体变差 好在如今暗卫都独当一面了,郁叔也能稍加歇息,高鹤无声叹息,期盼石鸣那边能尽快传来消息。 他这里进行顺利,可白露就惨了。 被赶出香棠园的事不胫而走,传到后来,变成白露冒犯王架才导致如此,又有确凿消息说,是庆王嫌弃她长的丑了,不管如何,都说明白家姐妹并不如进府时说的那样,得主子欢心。 好在白露往日人缘不算太坏,何况,有聂管事承认的亲戚关系在,是以在厨房虽没那么清闲了,但也能如常人般打杂,不至于受排挤。 而回到外院住处,其他人都在暗地里指指点点,白露自己熟视无睹,凌草却怕她难过,在厨房不好说话,等一进屋里忙劝慰道: “白露,别怕,谁敢说你,我去捶他!” 白露一怔,随即杨唇笑道: “那些人本就是点头之交,何必在乎,反正我还是一样干活儿一样拿钱,你越在乎,他们就越记得,你无所谓了,慢慢就也过去了。” 凌草看她竟然还挺开心的模样,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道: “你也太心大了吧” 白露拉着她的手,坐在炕沿边,语重情深道: “别人都对我态度迥异,你看孙娘子,虽没有翻脸无情,但也开始躲着了,只有你,对我一如既往,有句话叫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我们虽然相识不久,性格不同,但姐姐走后,最关心我的就属你了,你说我怎么能不开心?” 凌草听完也不由咧开嘴笑了: “那你说呢,我凌草可不是势利的人,你放心白露,就是别人都不理你了,我也不会,而且别人欺负你,我肯定帮你的!” 姐妹俩相视一笑,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歇下了。 次日依旧万里无云,庆王冠冕加身,乘上车辇,卤簿一路大张旗鼓往祖陵而去。 他虽离开,但带在别墅的人却都还在,这下没了老虎,下面就闹起了幺蛾子。 首当其冲便是玉勾院。 为了一只珠钗件衣裳,从吵嘴能大打出手,而因庆王在不能随意出院子,又不被传唤,昨日因白露被赶出香棠园之事,被嘲弄一番后,胆小的傅霜也终于按捺不住了。 趁没有守卫,便贿赂守门婆子溜出了门,看看时辰,便想跑去膳房找白露,结果还没走几步,便被巡逻的侍卫抓住了,傅霜只好百般辩解,终于惹来了总管。 黄总管早对她一肚子火,现今庆王来了,根本提都没提过她,而白露还被嫌丑赶出了香棠,可见这对姐妹的欺上瞒下。 白露倒算了,毕竟还本分踏实,这傅霜从进府就没省过心,烦都烦死了,最近这节骨眼没功夫管到她,如今又闹事儿,没了庆王这尊大神,可逮着机会整治她了。 是以只派了个小厮过去,就说傅霜确系内院之人,但目无规矩,实属该罚,近日无暇顾及,先关起来,待主子离驾再说。 于是傅霜便被关进了柴房,平日只轮流由小厮看守。 这消息很快传到膳房,白露充耳不闻,自顾自干着活儿,便又有人背后议论她无情无义不顾姐妹,白露也不放心上,只做事儿不让人挑出毛病即可,中午和晚上,则继续攻克着绣活儿上的难题。 & nbsp;白露那边有些活一天赚一天的意思,而高鹤则拉开了引蛇出洞的大戏序幕。 一上山便打着并非遵旨而来,无需劳师动众滋扰百姓,只封了祖陵一处,连所在山头都未全封,而祖陵本身,除不准闲人进入外,内里的人倒是可以出去的。 这些措施当然遭到常忠的反对,但旁边章台却道: “常统领,你也知晓王爷为何而来,如今就靠这恢复名声了,还是不要计较细节了吧” 常忠皱眉道: “什么名声也没有王爷的安危重要!” 见章台还要说话,高鹤不耐烦的挥手道: “好了,本王来一趟也不容易,做不好到时京城的御史们又叽叽歪歪,那岂不是白来了” 说着对常忠道, “你把祖陵围严实点不就成了!” 一句话让常忠无言以对,只好躬身答“是”。 祖陵靠北边都是断崖,是以守卫主要在其他三方,且三十八王庙正好在最西北,倒也便于布置,常忠下去后想了想,还找来古道,要求尽量不要外出,并且进出都得搜身。 古道连连称是,离开后便叫来各殿丞c庙祝,宣布了庆王的意思,各人自然都是表示遵从不怠。 其中董源回到姜嫄殿后,心里就纳闷极了,不知道庆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阵子他侧面打听过白露的消息,知道她还安全,自己也就放心了,只是庆王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剑,随时有砸下来的可能,让他寝食难安。 他也想过,能不能找机会救出白露,带上傅杰,远走他乡,毕竟庆王封地不过几个县,且他手中兵力肯定有限,又都是暗地里活动,如果走运,很快就能跑出封地。 然而,他一文弱书生,实在没有把握,重要的是,他根本摸不清庆王的底细,思来想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天,庆王以劳累为由,待在三十八王庙喝酒吃肉并不出来焚香祭拜。 因庆王是忽然上山,董源本来跟上祖陵游玩的书生崔放有约,既然不用祭祀,不如趁机出去打声招呼,以免被认为是个不守信的人。 于是经过检查等出了祖陵,往西北坡走去。 崔放自称是出外游学,路遇祖陵,跟董源是相谈甚欢,简直有相见恨晚的态势,于是一高兴就干脆住下了。 后来说庆王要来,崔放又暂且不想离去,董源便指点他去暂住,虽简陋,但遮风挡雨是可以的,崔放倒也安然自处,让董源对他更是另眼相看。 再说高鹤窝在三十八王庙里,外面看着是“不务正业”,可暗地里却继续做着布置。 重阳过后,郭勃就会刑满释放,他是北方一带有名的镖局扛把子,当年杀了通奸的老婆和门人,被抓了起来。 虽说关了几年,但还有些帮派甚至绿林人脉,是以在石鸣那边久寻不获下,不得不启用此途径试一试,其实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用郁叔的话说,江湖中总有些门道,是官府衙门根本无法企及的。 他们的手段看着不起眼,但却很管用,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人三教九流旁门左道什么都有,也正因此,你想要的消息都能打听到,关键在于你会不会找。 所以知道府衙来了郭勃这么一号人物时,郁叔就十分留意了,并将他放到祖陵保护起来,留以备用。 而梅池,是曾经的临安指挥使。 因为临安地处水运要道,最重要乃通商贸易十分繁盛之地,于是柳家的好女婿,即五军都督魏骏,便想将其控制于手中。 可梅池军功赫赫,加上在拥护甚多,又难被收买,后在柳家的策划下,做了一场夺属下妻子并杀人的局,终于将他拉下来,扶了魏骏堂弟魏立顶替上去。 当京城的探子将此消息传回时,高鹤便设计留在朝廷的人为梅池说情,只判了个流放,而流放之地也选在了庆城,来了之后,自然是未曾为难。 是以,郭勃和梅池的招安十分顺利,几乎崔放一说之下,就全都应允了。 2018分割线 感谢小仙女们的投票,我都在粉丝值里看到了,非常感谢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引蛇出洞3 /≈gt; 若是父皇更不可能。 高鹤靠在床架上,脑袋又隐隐作痛,沉思良久,终于做了个决定。 次日起来整装待毕,去到大殿祭拜,祖陵众人自然随同,完毕后假装亲民的跟众人闲话,当轮到董源时,便状似随意般提起道: “还记得董殿丞的侄女,做的那个c那个” 旁边王峻立马小声提醒道: “玉米珍子” “对,玉米珍子,十分可口,董殿丞待朋友后人,情真意切,可谓是管鲍之好的典范啊” 董源忙称谢,其余人也连连称是,高鹤转身便道, “今日不如就请董殿丞的侄女,再为大家做一次,众位意下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董源只好道: “启禀殿下,小人的侄女,在端午后,便被招入西山别墅中去了。” 高鹤一怔,旁边王峻立马解围道: “王爷,小的现在就去接姑娘过来吧?” 高鹤忙作一副讪笑状道: “好c好,那本王就等着玉米珍子了。” 王峻得了命令立马离去,高鹤则又闲话几句,便回三十八王庙去了。 至于王峻,以最快的速度奔去别墅,找到膳房的白露,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人带去祖陵,连给她和凌草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而她一走,黄总管第一个跳了起来,连忙让人放出傅霜,又派老婆去好言安抚,傅霜听说是白露被召去祖陵,哪里肯轻易放过,黄总管赶紧送了一只珠钗一匹好布料,才当完事。 不提别墅的事,只说白露跟着上了祖陵,便被扔进厨房干活,好在秦楼等人帮她,是以不至于手忙脚乱,当日就算顺利度过,其后便留了下来。 对于这一小插曲,并未在祖陵里引起太大波动,倒是董源,内心十分欢喜,趁白露送饭时,写了纸条偷塞过去,询问最近如何,再告知宅子已买,还附带一把钥匙。 白露的回信很简洁,一告知过的挺好,二建议再买处较远的离开庆王封地的宅子,然后带傅杰先逃跑。 董源不由叹息,回信安抚她自己小心,并说出别墅总管黄池,当年经他治疗才得生子女,是以若在府内有难处,就报自己名字。 白露接到信后,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苦涩,明明知道命悬一线,却无法反抗,甚至逃跑都不行,只能坐以待毙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前世被逼死前。 她想董源也不会了解的比她少,恐怕知道毫无办法,只好安慰她而已,说到底也是自己糊涂,反而连累了董叔,可董叔不仅不责怪,还在尽力帮忙,想到此便决定,将来若有机会,定要好好孝顺报答。 & nbsp;而高鹤那边,也接到暗卫的通报。 白露一来,果然波澜不惊的表象下,出现一丝丝裂纹,首先是秦楼向京城报信,上回暗杀查到的线索都指向柳家,但没有具体证据。 西山也没查到什么,又称庆王表现良好,并常忠防守严密,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而汪藻,则直接去找了章台。 汪藻其实是汪贵妃家的远房亲戚,汪贵妃当初能进宫受宠,是因其叔叔汪刚在皇后胞兄,兵部尚书柳木手下任职,说白了,算是投诚到柳家的,可惜,因为汪贵妃的受宠,双方有了嫌隙。 但也因立了太子,汪家是不敢真翻脸的。 而汪藻,早先因这层关系进西北大营谋职,后被相中挑来做探子,说白了,汪家若是协助柳家铲除了高鹤,那才是最大的投诚。 对于汪藻是柳家的人,章台是不知情的,是以接到信半夜出来相见时,面对的是蒙面的汪藻。 汪藻对章台下了指令,末了道: “这是最后一次,若是顺利完成,你便能回京,跟你的家人团聚。” 章台点点头,目送着汪藻离开。 原来章台进宫前有一兄弟,当时家里太穷,进了宫,经过他的接济,家里日子才好过起来。 太监最恨的最惦记的,莫过于是那条命根子,以及子嗣问题,他兄弟生的多,就过继了一个儿子给他,将来好养老送终,是以章台十分重视。 汪家就是拿住这点威胁,可章台受过皇贵妃的恩情,是以不愿对高鹤直接下毒手,只做些提供行踪的事,这一回嘛,虽然略有超出,但毕竟也不是直接谋害性命,是以便应下了 高鹤看完信后便放回了密道,自会有暗卫将信处理的不留痕迹,他心里说不出的沉闷,当年母妃出事,自然有落井下石的,而那些得过恩惠好处的,也大多袖手旁观。 如郁叔那般的实在少数,幸好母妃将一些宫中内情告诉了郁叔,让他日后借此提防柳家的谋害。 到达庆阳一稳定下来,郁叔便利用母妃告知的秘密,让那些宫中未被清洗掉的人,继续传递消息,否则,真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躲的了。 有时候想想,母妃那般一个心思玲珑的人,却落得这般下场,也许,只是情字误人吧 高鹤每每想到这一点,都不由冷笑一声,他从小便告诫自己,绝不会再步入母妃的后尘,对于他来说,为了另一个人牺牲自我,简直愚不可及。 他那里在忆往事定决心,白露倒是过的闲适。 这回上山不再被看押,不过白露知道外面巡逻侍卫多,是以晚上也不出门,而白日有几个粗使陪伴,倒也热闹许多,加上庆王除那日让她做了玉米珍子,便没有再“骚扰”,让她乐的自在。 可惜郭勃即将刑满,重阳后便要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重阳刺杀 到重阳那日,因晌午祭祀劳累,白露便将买来的菊花酒,和做好的花糕分送到各殿。 而三个粗使和白露则聚在厨房,祭祀不准食素,大家伙将提前买好的羊肉给他包好路上吃,几人只就着花糕配点酒,算是给郭勃送行。 秦楼虽然跟郭勃差了点年岁,但性格随和,郭勃也是爽快的人,祖陵人本不多,俩人地位相当,是以关系不错。 今日给他做了个茱萸链子,说是留个念想,郭勃虽然嫌弃娘里娘气,但还是接过戴上,梅池向来寡言少语,他心知郭勃是去给庆王效劳,只不知具体做什么,但还是举杯诚心道: “恭贺你日后一路顺风,水到渠成。” 郭勃哈哈大笑着一饮而尽,不一会喝的满脸通红,白露看他这粗犷的模样还戴着茱萸项链,忍不住掩嘴而笑,众人以为她是开心,也跟着乐起来。 几人到做晚饭前方散席,将晚膳弄好,由白露送到各处,本来庆王的饮食都是在王庙里,由他带来的专人负责,结果王峻忽然来宣,称听说今日做了花糕,让送一点过去。 厨房里就三人,郭勃梅池只能烧烧火,秦楼看出白露不想过去,便毛遂自荐,结果王峻凑近白露道: “王爷今日喝了酒,你再给做点玉米珍子,一起送过去,手脚快点” 说完就留下几个內侍等着,白露无法,只得做好后,端着托盘跟着內侍过去了。 到了正屋前,王峻早等着了,白露道: “王二爷,您看我烧了一天火,都未梳洗,怕脏了王爷的眼,还是烦您端进去吧” 王峻笑道: “王爷正好想见你呢,强两日宣你过来,还没请安,还不趁机讨个赏?” 原来那日叫白露过来,庆王正醉着酒,是以没得召见,那道心心念念又总是记不住的玉米珍子,也就没吃上,不知今日又怎的想起了,不过庆王在外人眼中,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也见怪不怪了。 见对方这么说,白露知道庆王是故意唤自己来的了,是以只好规矩着走了进去。 这回高鹤坐在正屋外厅的上首方椅上,换了一身紫红色胸口宝相花刺绣缂丝锦袍,小冠金簪,难得在室内能够整齐端庄一回,倒显出几分威严来。 白露跪下行礼,将托盘高于于顶,章台亲自接过去,只听庆王慢悠悠道: “说你进了府,本王倒是时日太久,给忘了,抬起头来,给本王瞧瞧” 白露抬起头,庆王怔了怔,忽而故作恍然道: “你不就是香棠的那个丑丫头?” 白露面无表情,只垂下脸道: “谢王爷记得。” 高高在上的王爷讪讪一笑,摸摸鼻子,随意道: “打赏这丫头十两金子吧” 章台正在伺候他用膳,王峻便赶紧从身上掏出钱袋,摸出十两金锭递过去,白露叩头谢恩,心下纳罕不知这庆王到底想做什么,难道真是忘了自己? 带着一丝疑惑,白露站起身,轻而快的退到门口,正要跨出门槛,忽而耳边嗖的一声,等她回过神,就见一把匕首插在屋中的大柱上。 那边章台c王峻大喊“有刺客!” 白露大惊失色,赶紧猫腰跑出去,躲到庑廊上,正往内跑去,身后就听到极速的跑动身。 然后是霹雳乓啷的兵器声,还有人不断呼喊c呻吟的声音,甚至还听到利刃刺穿肉体的声音。 白露胆战心惊,除去被毒哑那回,这次恐怕是最危险的了,她也不敢再动,只躲在离正门远些的地方,正好有门柱挡着,她身量小,倒很难发现。 而不一会儿就见更多的侍卫赶来,刀枪击打在一起的声音更加激烈,叫喊声也更大,很多黑衣人从屋子里跑出来,这时又有人尖声叫道: “章公公!快来人啊,章公公被刺伤了!” 这时侍卫越来越多,白露往庑廊内里看去,还有一间厢房,她爬过去尝试将门打开,刚想跑进去,结果身后传来风迅速被划动的声音,接着是乓的一声,兵器掉落地面的声音。 白露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正背对着自己,而他脚边掉落一把匕首。 她吓得浑身一僵,那黑衣人却沉声道: “ 快进去躲好!” 说完提刀向最乱的地方奔去。 白露赶紧跑进房间,将门闩紧,背靠着门不断喘气,外面的声音慢慢减小,可还没缓过来,便听到有人在哗啦啦的推门。 白露的心又提了起来,外面那些人还在喊道: “怎么打不开了?” “没有锁啊” “大夫来了吗?章公公流太多血了!” 一听声音是內侍们,白露赶紧打开门,发现果然是内室门,抬着血淋淋的章台,而那些人发现是个丫头,正在奇怪,白露赶紧转移注意力道: “我是别墅的丫头,快进来吧!” 众人这才将半昏迷的章台抬进来,屋子里本来点有水井灯笼,但并不多,是以不够亮,白露找了半天才找到火折子,好在待在别墅也看过怎么弄。 将屋子点亮后,白露随意环顾四周,这屋子应该就是章台住的,比正屋小一点,没有太过华丽的摆设。 此时章台被抬到床铺上,几个內侍围着嘤嘤的哭,白露将门闩好,跑过去一看,章台已完全没了意识,不由问道: “他是被刺伤了吗?赶紧止血啊” 旁边有个少年模样的內侍哭道: “卫府跟来的芮大夫还在西山的别墅,没有跟来啊”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內侍呵斥道: “你个丫头也敢质问我等!” 白露无奈道: “董殿丞会医术,快请他来!” 那个斥责她的內侍赶紧跑出去了,白露见其他人又都茫然无措了,便道: “哪里有剪刀,先帮他止血。” 那个少年赶紧去找来,到跟前却只颤巍巍的递过来,白露也害怕,但死过一次到底镇定些,接来便开始撕剪章台的衣裳。 接着让其他人去短热水来,她以前来山上常会救助小动物,倒是有些经验,便有条不紊的将衣裳压在伤口上止血,不一会儿董源便跟着內侍气喘吁吁的跑来。 看了看伤势,便对白露道: “你先给他按着,我去取药。” 说着又带着那內侍离开了,白露依言行事,这时打热水的过来,白露让他们给章台擦洗一下,再找出干净的衣裳,这时董源拿着外伤药来了。 好在平时都有备制,自己用不了就卖给山下的药铺,此时正好派上用场,用烧酒将伤口清洗过后,便开始抹药,然后包扎起来, 一切完备后,章台气息微弱,但好在平稳,董源又将熬煮好的药交给內侍慢慢喂下,便携白露出去了。 到门外要出去需经过正屋,此刻房门紧闭,内里还亮着灯,门口站着许多侍卫,二人刚接近两步便被喝止,有一穿着曳撒的年轻男子站出来道: “站住,哪里来的?!” 董源躬身道: “启禀鲁副统领,这是我的侄女,也是上回奉王爷之名从西山别墅来的。” 对方原来是侍卫副统领鲁广邦,因为上回发生过刺杀,所以这回多带了一队人马。 “我问的是,她怎么在这里?!” 鲁广邦又质问了一句,董源刚才是內侍叫来的,这他盘问过了,但这个丫头哪里来的? 白露忙道: “我是来给王爷送晚膳,刺客来时就躲到隔壁,恰好章公公受伤,就帮了会儿忙” 鲁广邦一脸的怀疑,想了想只身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开了条缝,耳语了几句,门又关上,鲁广邦回来后才放了俩人出去。 路上董源也不好说什么,看她一身污渍,便让她回去洗洗,反正厨房也没人管,白露答应着,想说也不敢说话,今晚的事既险象环生,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其实董源也有这般感觉,但又不敢明说,只因不仅路上还有守卫,恐怕暗地里还是有监视的。 俩人在路口分手,白露反正也睡不着,便干脆去厨房烧火煮热水,又将木盆弄到厨房里,准备就着热乎乎的灶火洗个澡。 就在准备脱衣服时,忽然柴火后面咳嗽了一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坦白 高鹤所住的主屋两边链接着厢房,一边住着章台,一边住着常忠,方便随时伺候,贴身保护,但又都没有在内里开门。 而祖陵当初都是加厚的防火青砖墙壁,为好看又铺了层厚实的木板,想贴着墙探听是很难的,是以只要轻声细语,不怕隔墙有耳,且此地把守最严密,汪藻这种的等闲也无法潜入。 至于所谓暗卫死士,便是专用来完成各种任务的,他们的原则一是忠诚,二是执行,也就是说,让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不要多问,更不要插手别的无关任务的事。 所以王峻和董源的对话,虽然就在监视章台的暗卫眼皮底下,却没有细听。 待王峻报完后,高鹤不免也觉得奇怪,这董源,要么是知道什么,善意提醒,要么是想摆脱自己的嫌疑,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清白,误打误撞。 至于章台,虽然没有看见内容,但手指是看到的,而且,章台被惊吓的半死,可见应该是威胁之类的。 监视一个人物,暗卫一般都是三人合作,便于互相监督,也便于有异常的话可以替补,还有就是方便有需要时,可随时禀报。 此刻暗卫早就回去了,而王峻也被遣退,高鹤陷入沉思,崔放刚来的信里,提到董源,称其虽然性情有些不拘,但有治国之才,且为人坦荡荡,不像是可以做奸细的人。 后面附加了一句,说他和郁叔都太过紧张老夫人的事,以至于常常草木皆兵,而这就会导致杯弓蛇影。 最后,则是建议招安董源,好为将来高鹤登上大位时出谋划策。 高鹤刚读完这短信,都被气笑了,不过冷静下来想想,崔放说的确实有道理,这段日子的种种来看,董源和白露的嫌疑之处确实越来越少,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肯定没有坏处。 于是将此信烧毁,又过了两日,等章台精神点后,高鹤终于踏出了房门,要去探望一下老仆。 章台自然十分感动,高鹤又提起儿时之事,主仆俩具是情深意切,就差抱头痛哭了,到这份上,章台情难自抑,示意王峻章丘出去,就要下床行跪礼,高鹤忙制止,问道: “这是如何?” 章台哭道: “老奴有罪啊,老奴有罪啊” 说着便将如何被用家人威胁,如何透露过庆王行踪,末了道: “今次他们又跟了过来,让我查出西山的秘密,结果却又起了杀念殿下,老奴自知罪该万死,情愿领罪,只望殿下念在老奴情非得已的份上,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高鹤倒没有料到他会坦白,不过也说不定是柳家计划中的一环,念头一转便道: “那你可知,是何人胁迫于你?” 章台道: “他们每次都是蒙面而来,我根本不知,不过” 说着在床铺上写了几笔,分明是个柳字, “不过,老奴想来想去,能有这般本事的,只有这家人了。” 也是,能找出章台的底细,又能发动多起刺杀,可不是只有掌握兵权,尤其掌握京城c西北两地兵权的柳家嘛! 高鹤叹气道: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伤,说起来,当初你也是司礼监的总管太监,跟了我来此地,饱受欺辱” 章台想起来这些年,柳靖仗着军权在手,不时就叫个手下人过来耍威风,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啊,还有那些刺杀c暗杀,心里一阵难过,又哭道: “老奴也想通了,他们心狠手辣,他们不会放过我和家里人的,不如跟您坦白,好歹全了我的忠,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只能委屈了他们” 高鹤握住对方的手,宽慰道: “你也别灰心丧气,我倒觉得,既然他们着急,说不定正是我们的机会,不如,你待他们再来找你时,要求见一见你的家人,见过了,才答应帮他们毒杀我,我让常忠跟着他们,救出你的家人,岂不就好了?” 章台张了张嘴,想说如此风险太大,恐怕家人也是难保,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选择向着庆王了,那就只能信到底,毕竟家人那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是以便点头道: “好,老奴听您的。” 高鹤点点 头,又宽慰几句,便离开了。 回到主屋,王峻见他神思凝重,不敢打扰,只静静候在一旁。 天慢慢黑了下去,屋子里早点亮了宫灯,只见高鹤子坐在椅子上,一直闭眼待着,到了晚膳时分,王峻遂问道: “爷,用膳否?” 高鹤终于睁开眼,黑漆漆的眸子里深似寒潭,答非所问道: “王峻,你也跟了我七八年,可觉得,我是否太过疑心了?” 王峻别看平日笑眯眯的,但能被选来待在高鹤身边,自然不是傻的,是以立马学起哥哥王崇,躬身正经道: “爷,您身处虎穴郎,又有老夫人的安危惦念,怎能不深思熟虑啊” 高鹤点点头,显然对他的说法很赞同,忽而叫他研磨,而后提笔写了封回信给崔放,这才招来暗卫,让他连夜送了过去。 转眼霜降就过去了,天气越来越冷,祖陵毕竟不是别墅,条件有限,常忠建议不如先回别墅,高鹤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道: “本王倒是想下去,好歹还有歌姬舞姬陪着,可老公公没有康复,不好移动,本王就自己走了,传出去岂不坏了名声,也有损主仆情分,不如再等两日,待他好些能搬动了,再一起走不迟。” 常忠别的无所谓,倒是听他还顾念点主仆情分,心里不免动容了下,毕竟圣上将他调来,就是往后都跟着庆王的意思了,一个念及情分的主子,总比无情无义的好。 是以便未再坚持,高鹤看他不排斥,又突发奇想道: “可这山上着实无聊,不如这样,你整点人,本王想去山上打打猎” 常忠听了一着急便道: “不可,太危险!” 这断然拒绝让庆王恼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被刺杀先被闷杀了!” 常忠忙躬身抱拳行礼: “王爷,请赎卑职太过顾忌您的安危!” 王峻也圆场道: “是啊,王爷,这黄土沟壑的,天气又冷了,根本没啥动物好猎的,不如” 他顿了顿,凑近了小声道, “不如,我让几个舞姬过来,祖陵内不好靡靡之音,就让他们清跳如何?” 王峻最擅长扮演那种纨绔子弟身边的坏小厮们,高鹤当下便赞成道: “好小子,这个注意不错” 章台不在,常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 “王爷,万万不可啊,这要是不小心传出去,再被御史弹劾一次,您好不容易挣来的名声不就白费了,圣上岂不伤心失望?!” 高鹤故意怒拍桌子道: “混账,你别以为是父王调来的,就可以逾上了!” 其实,当初皇帝让他和章台来,除去认为二人够忠心,就是敢于直言,毕竟庆王当年年幼,怕他作为藩王离开京城,没有监督,会没了规矩。 这也是暂时没有给他赋税权和官吏任免权的原因之一。 常忠立刻单膝跪地,毫不退让道: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几天而已,等回到别墅,再玩不迟啊!” 其实常忠如此忠言逆耳,甚至逾矩行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当年庆王年纪还小时,但此刻也不知是闷的躁了脾气,还是怎的,庆王一下暴怒,从椅子站起身,抄起旁边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柳靖那厮频频来羞辱于本王,你竟然也要随他不成,你c你” 说到这忽然跌坐椅子里,手按头顶叫唤起来, “头疼快c快,药” 王峻顿时慌了神,赶紧从怀里掏出小瓷瓶,掏出一粒边扶着庆王边塞进他口中,那边常忠也吓了一条,赶紧叫侍卫去请芮大夫。 王峻见了便道: “把董大夫也叫来,芮大夫的药没什么效果了!” 2018 感谢给我投票的小仙女 爱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治病 常忠一想也是,便又派出一个侍卫过去叫人,不一会儿芮大夫和董源一前一后,着急慌忙的赶了过来。 吃药后的庆王虚弱无力,被扶到屏风后的罗汉床上,双眸紧闭,一脸的痛苦之色,他此时当然没有真的病发,但常年受这病痛折磨,倒表现的十分到位。 芮大夫对他这顽疾了解颇多,却一副听之任之的麻木模样,只开了止痛药给下人去煮。 旁边无人质问,只因他开的药高鹤其实根本不吃,这叫芮弘司的老大夫,本就是柳家的人。 而这头痛毛病,虽是当年外伤所致,但也因食用过一次这芮老匹夫开的药,致使越来越重,好在郁叔及时发现不对,才制止了恶化下去。 所以平日他将弄好的药送来,都会被调包,而刚才王峻给的不过是一般补药而已。 到了跟前,芮弘司直接开了药方,董源待要把脉,他还打断道: “董殿丞无需麻烦了,这是殿下的老毛病,只按这药房开了便是。” 那边常忠不喜道: “芮大夫你开了多年的药方,却不见起效,不如让董殿丞看看。” 芮大夫也是御医,当下面色沉下来道: “这些年你也不是没请过其他大夫,可有比老夫更见效的?” 说完便冷哼一声径直退了出去。 董源可不想掺和庆王的事,之前向王峻提醒章台的异常,不过是怕在祖陵出事,会连累他们这些人,当下便道: “我的医术不过自学而来,怎能比得过芮大夫御医出身,殿下乃千金躯体,在下一届江湖郎中,还是算了吧。” 王峻躬身抱拳道: “董殿丞,不怕说句犯上的话,咱们殿下也是实在没法子了,你既然懂些医理,所谓医者仁心,不如就帮着看看,行最好,真不行,殿下也不会治罪” 说着带了丝急切并恳求的看向他,董源一时骑虎难下,便只好把脉,因为庆王半昏迷了,便问了王峻一些情况,听说是有内伤,心下怀疑是脑内有血块。 又看了芮弘司的方子,不过活血止痛,只是药效有些猛烈,他猜测可能是时间久了,有了耐药性。 当下有些犹豫,他倒是有个法子,但风险太大,若说了,得罪芮弘司不说,万一失败了,也会害了自己。 可若是不说,自己可是个大夫啊,不管哪个时代,也不能违背医德啊,然而他实在不想做有一个华佗是以思量一番,便取了个中间法子道: “我看药物恐怕很难治了,也许针灸可以缓解一番,如此也不会伤身。” 王峻道: “这风险大吗?” 董源笑道: “治病本就有风险。” 说着又补充道, “若是嫌这法子风险,就继续服用芮大夫的方子也可。 ” /≈gt; 可没想到才开始,高鹤就不满道: “太轻了” 白露动作一僵,董源道: “头部可以重按,” 说着对躺着的高鹤躬身抱拳道, “若是按到哪里非常痛,烦请殿下忍耐,这反而是有效的征兆。” 高鹤眯着眸子瞥了他一眼,便闭上双眸道: “本王明白,以前有个大夫也这么说过。” 董源但觉奇怪,见他闭目养神便没有出声,退出去后问起常忠,对方轻声道: “是一位姓华的大夫,说是江湖郎中,曾说殿下脑中有血,可以三棱针刺入放血,但我们都觉得太过危险,便没有答应,他教了一个减缓疼痛的指按法,便离去了。” 董源心下一惊,追问道: “他全名是什么?多大年纪?老家哪里?” “华无明,三十岁左右,说老家在焦邑,是我从街边绑来的。” 常忠随意的说着,董源却激动极了,焦邑,那不就是亳州,是华佗的老家,又姓华,莫非? 但他曾经打听过,说华家只留有一个后人,曾经进宫做了御医,后来犯了事被判斩立决,而他犯的事,正是和庆王有关。 当年轰动全国的皇子年龄造假,华无暗便被指出是皇贵妃的协助者莫非,华家不止一个后人? 当下尽量稳着情绪道: “绑来的?” “是啊,他是外地游历而来,在街边摆摊,我看很多人挤着去看,便绑去王府试试。” 董源暗自叹息一声,心想这庆王真不知是走运还是不走运,这样都能碰到神医之后,可却跟曹操选择了一样的结局便又问道: “那是哪一年的事了?华大夫有没有说过,去哪里找他?还有,他没有留什么药方之类?” 常忠只当是大夫有互相攀比的念头,遂道: “五年前,他说吃药效果不大,若相通,便去焦邑找他的师兄,人称三哥便是。” 三哥? 董源沉思了半天,想笑又忍住了。 这位华无明神医,肯定不是被斩立决的华无暗,要不然常忠章台不会不认识。 五年前的事,斩立决早执行过了,华无明却让去焦邑找华无暗,想来不知哪位高人出手,救了华无暗。 而从名字来看,无明c无暗,分明是有关联的,恐怕不是亲兄弟,也是堂亲了。 只是,若是有亲,肯定知道华无暗犯事的前因后果啊,明知是替庆王看病,还让去焦邑找华无暗,这到底是亲呢还是仇呢? 或者,知道华无暗是皇贵妃的人,才让去找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消息传来 董源正想的出神,忽然那边常忠出声问道: “董殿丞,还要多久?” 董源回过神,他也不太喜欢常忠的大脾气,不过换个角度,直来直往的人,总比满肚子坏水强,是以也就慢慢适应了。 当即给他拔了针,转而觉得自己也是无聊,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想那些做什么,不过有机会,他倒是很想跟这位华佗后裔结识一番,这大概是每个学中医的梦想吧。 其实针刺引血出来,他也知道可用,只是对着庆王不敢说罢了,想那位华无明,定跟华佗家有关联,毕竟是同一个脾气,能讨教讨教,实属幸事了。 待整理完毕去到隔壁正屋,禀报后进入,庆王已经睡去了的模样,用嘴型不发生声的问白露,后者也以同样方法回复道: “说是不那么痛了。” 董源示意她可以停下了,而后跟王峻告辞,便一同出了门。 路上也不好说什么,只嘱咐了一些日后按摩的注意事项,又叮嘱她天冷别冻着累着便离开了。 白露回到厨房,秦楼正在刷锅,马上就要做晚饭了。 因为郭勃刚走,而庆王还在,是以为安全,常忠拒绝新人立即补充进来,于是外面的粗活都交给了梅池,厨房几乎只有二人,且自上次以后,俩人更加默契了些。 此刻看白露神色平静,便随意问了问情况,白露如实回答,反正庆王之病也闹得人尽皆知了。 秦楼点点头,暗忖听说有所缓解,原来并没有,还是报给皇上比较好,省的将来万一有事,追查他的责任。 当下按部就班开始做晚饭。 次日一早,白露便被叫去按摩,之后就留在王庙里,庆王痛起来就让过去,不痛的时候,就让帮着做做饭之类。 毕竟是在祖陵里,除去內侍,总共带了不到十个仆役,不到两日,白露便都认识全了。 那日在章台房内搭话的,少年模样的是章丘,即章台的义子,而另一个年纪大些脾气也臭些的,叫苗信,章台不在,內侍就以他马首是瞻,当然,伺候庆王的事,还是王峻常忠说了算。 白露性子好,內侍们不说喜欢她,但也不讨厌,加上她做事稳重,渐渐就都不防备她了。 又过了好几日,白露晚上回自己屋子歇息,其他时候便待在三十八王庙,每次给庆王按头,彼此也不说话,只中途让王峻打赏过一次。 而庆王因为身体原因,在十月头的寒衣节里,也未能亲自前往大殿祭拜,殿住倒是代表众人前来请安问候,庆王让王峻赏赐各人十两黄金。 此等小事便过去了。 而这几日显然是故意让白露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她,但她安分守己,什么动作都没有,甚至,王峻故意让人在她离开后,将奇怪的东西放入汤内,她察觉罐盖和气味不对,又重新换了一个新罐子煮。 可见其谨小慎微。 这样的人,只是被无意卷入吗? 高鹤沉思良久,手里捏着暗卫好几日前送来的信,这是崔放的回复。 按照他的指使,用打听消息来试探董源,结果,董源不仅不说,还告诫崔放莫要卷入是非。 崔放称自己又趁灌醉对方时再次提及,结果董源只说庆王不仅野心大,为人杀伐果决心狠手辣,自己和侄女已经倒霉被波及了,崔放这般逍遥之人还是莫要招惹为好。 倒霉? 心狠手辣? 高鹤想起白露救自己时的场景,怯怯的小女孩儿,被好言哄来,扶着高大的自己,踉踉跄跄走到道庐,帮着包扎好伤口,信了自己的假话,不仅软言安慰,还将采来的野果留给他。 对了,临走时,瞧见他靴子破了,还说明日过来会带针线替他缝补 也许,正是这些暖心的细节,让他在最后关头,还是留了她一命。 如果她真是无辜的,毒哑她确实狠了些,可他这样敏感惹疑的身份,这样群狼环伺的处境,若是只会天真烂漫,都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思及此深深叹口气,正要让王峻研磨,忽而听到暗卫发出的声音信号,接着就有黑影蹿了进来,单膝跪地道 : “爷,有好消息!” 声音带着欢快和兴奋,来人竟然是石鸣,他亲自送信过来,想必是 高鹤心头微动,一把掀开被褥端坐到床沿,克制着情绪示意王峻出去守着,方道: “起来说。” 石鸣站起身,抱拳道: “老夫人的下落已可以确定,就在西京府,应该是由在任的按察使直接看管,任何风吹草动可上密折给老爷,上一任的按察使说是死于疾病,其实是没有接受柳家收买,被毒杀了。” 高鹤放在腿上的手不由紧握起来,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能用尽量沉稳的声音道: “具体在哪里?” 石鸣道: “目前有好几个疑点,一是西京府外的一处庄子,二是西京府内一处酒楼,三是西京知府衙门,四是” “你们无法确定吗?!” 高鹤虽然极力压抑着音量,但内里的恼怒显而易见,石鸣又噗通跪下了: “请爷赎罪,因为当年老爷调了两百人的禁卫军过来,再加上按察使司本来的兵力,实在没法偷偷潜入,除非直接面对面攻克,但这样的话,很容易曝露” 高鹤深呼吸里两下,闭眸平复了片刻,才冷静下来,暗忖石鸣不会在这件事上敷衍,且若是很容易进去,柳家也不至于要收买前任按察使不成后毒杀,是以放缓了口气道: “你们调查过新任的按察使吗?” 石鸣道: “此人来历很是奇特,他是从西京府知府直接调任陕西按察使的,之前做过秦东县县令,然而他只有一个举人的功名,连进士都没参考,更奇怪的是,查不到他之前的履历” “查不到?” 高鹤忍不住微微提高了音量,石鸣忙道: “是,属下认为有两个可能,要么他是中举后,找了什么关系直接来秦东县任职,要么,是有人故意抹去了他之前的履历,能有这个能力的,要么是柳家,要么是老爷” 高鹤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你们可能确认,老夫人是否安然无恙?” “是,肯定健在,否则禁卫军不会还留在西京,所以属下认为,是老爷抹去他履历的可能性比加大。” 高鹤想想也是,父皇励精图治,可不是昏君,柳家就是只手遮天,恐怕也还没有这个能力,能让一个官员的经历凭空在吏部消失。 至于为何要启用这样一个神秘人物,恐怕也跟之前的按察使被毒杀有关思及此遂道: “你将人分成两路,一路继续盯着那几处怀疑的地方,一路去查这个白简,不要总是局限于他的为官履历,包括他的家人,他的亲戚,他的同窗,只要有关联的,一个都别放过!” 石鸣应了个“是”,方离开了。 高鹤这才叫来王峻研磨,写了一封回信,叫来暗卫送去给崔放。 马上就要立冬了,柳靖还在京城,但已经有情报传来,说佥都御史已经上折表奏江南的私营银锭c兵器等事,这消息在很早以前便有苗头,他第一个就想起两度下过江南,还接手了严家钱庄的高世君。 当初他将钱庄开到京城腹地,柳家选择了避让,要么是察觉到他背后就是父皇,要么,就是跟他达成了某种协议,但父皇既然采取放任的态度,就说明高世君还是他的人。 而五军都督魏骏,在暴毙后已经被高世君完全取代,虽然中间看似父皇更属意蔡家,但最后在柳家粗使下继任,说明高世君取得了柳家的信任。 这要么是经父皇授意,要么是故意两边下注,但高鹤更倾向于前者,以为此次私造银锭c兵器事件,源头便是临安,那里的指挥使是魏立,乃魏骏心腹,也就是柳家的势力范围。 目前父皇已经让巡查御史去查,柳家暂且没有太大动静,显然是被父皇和高世君迷惑住了,以为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其实,恐怕是撕开柳家的口子。 高鹤背手而立,唇边带着若有似五的笑意,不能亲手毁掉柳家实乃遗憾,那就让他毁掉柳家的根基,那位太子的帝王美梦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董源归顺2 高鹤问的董源一时无言以对,片刻后方道: “一边是必死无疑,一边是尚有一丝希望,我自然会选后者,何况,我想王爷您毕竟留过她一命,肯定跟那等贼人不同,况且,董某还有四十多个时辰的性命,可供您差遣!” 一段话说的高鹤嗤笑一声,道: “竟然拿本王跟贼人比?” 董源低头不语,现在的庆王,跟那个人前的庆王简直是两个人,虽然通过白露的遭遇,可以判断为他真实的为人,但直接面对还是头一遭,是以他觉得,多说所错,还不如不说,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 这时只听高鹤又笑道: “你与崔放性情相投,脾气自然也类似,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不过,所谓恃才放旷,得有才,方能撑的住。” 说着轻轻击掌两声,一个黑衣人从内里走了出来: “董殿丞,可敢抬头看看我?” 董源一听这声音,不由浑身一僵,抬头瞧去,不就是在道庐拿刀威胁自己的黑衣人吗?虽然看不见模样,但声音身形,还有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他才离开不久,断不会认错的。 当下吃惊的说不出话来,高鹤呵呵一笑道: “崔典簿,你还不出来见见老友?” 只见屏风后快步走出一人,不是崔放是谁,三步两步来到董源跟前,便给他松绑边道: “水远恕罪c水远恕罪啊!” 董源呆愣愣的被扶了起来,崔放才又道: “我跟王爷大力推荐于你,但你毕竟之前有那么一段公案,咱们不得不小心行事。” 他说的公案,指的就是白露误救庆王之事,董源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坐过山车,须臾间真是无言以对,庆王见了便道: “崔典簿都赔罪了,石胜,你也赔个不是吧?” 他话音一落,旁边的暗卫立即冲董源躬身抱拳道: “还请董殿丞恕罪!” 董源还有些恍惚,亲王敛了一些笑意道: “怎么,莫不是还要本王跟你道歉?” 董源这才反应过来,忙躬身道: “不敢c不敢,只是在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有些c有些不知所措了” 庆王不由嗤笑一声,对崔放道: “那就请崔典簿好好跟你说说吧。” 于是崔放就把来祖陵招揽人才之事,简单说了一下,包括收服了郭勃c梅池,而他董源,算是意外惊喜了,当然,这里面很多细节自然没有告知,末了道: “水远,我认定你是安邦治国之才,才竭力向王爷举荐,你日后可真要鞠躬尽瘁才不负我啊!” 董源暗忖现在是不归顺也要顺了,知道人家这么多秘密,难道还想全身而退?且能让自己和白露皆安全下来,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何况,崔放的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治国之才,而不是区区一块封地,庆王的野心昭然若揭,但从另一层面说,确实也是他大展宏图的机会,是以忙冲庆王跪地道: “来之前便想好归顺王爷,董某自然初心未改,将来定会忠心不变竭尽所能!” 庆王终于站起身,将其扶起,道: “好,本王相信董殿丞的决心,崔典簿还有要事,需回卫府,这里日后就交给董殿丞主持了,由石胜负责保护你,和传递消息。” 董源道: “谨遵王爷命令,不过,董某初来乍到,还请王爷明示,这里哪些是我们的人,哪些需要提防,还有,接下来具体该做些什么?” 庆王点点头,对崔放道: “你明日上路,不如今晚跟董殿丞好好说说。” 说着便坐回椅子里,随即唤了声,外面王峻走了进来,走到庆王身边道: “常统领已被安抚住了,留在厢房里,我来送董殿丞c崔典簿回姜嫄殿吧?” 高鹤点点头,他便冲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崔典簿拿起黑色斗篷套在身上,用帽兜遮住头脸,这才与董源一道出去了,他们一走,石胜才道: “王爷,毒药需解吗?” 高鹤捏了捏鼻根道: “跟其他人一样。” 石胜又问道: “那他的侄女?” 这问的是白露了,高鹤想起董源提起她误救自己的事,心里忽然有些不得劲,便道: “那个丫头就算了吧。” 石胜走后一会儿,王峻才回来,伺候高鹤上床安歇,见他闭目养神般,不由道: “爷,其实常统领也是好意,何况他为您也是上刀山下油锅的拼命了,何不干脆将他拉过来?” 高鹤淡淡道: “他那人刻板愚昧的很,他为我拼命,是因为对父皇忠,不是对我忠,不过这样也不错,起码可以让父皇放心,其他的,等将来再说吧。” 王峻见他蹙着眉头,道: “爷是不是真的开始头疼了?要不要我给您按按?” 高鹤挥了挥手,示意他放下帐帘后退下,平躺在床上,才将手放到头顶摁住穴位,说他多疑也好,说他猜忌也罢,他的软弱,决不能暴露在别人面前,哪怕是心腹。 要做一个王者,怎能不傲然睥睨,否则如何纵横天下,譬如刚才,他就小小的震慑了一下常忠,事实说明,无论对待敌人,还是属下,都需要一定的威慑,要不然,坐上高位也不过是个傀儡。 高鹤轻轻叹息一声,待脑袋疼痛的不那么剧烈了,才慢慢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而那边的董源和崔放,几乎彻夜未睡,既然庆王让他说,必然是知无不言,何况崔放也知道,他知晓的并不是全部,恐怕就算是郁大人,也未必知晓庆王全部的计划。 不过,跟着这样的主子,他反而更有信心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完全亮起来,崔放就在另一暗卫的护送下离开了,而董源经历了昨天的大起大落,身心疲惫,但精神却格外的清醒。 此事还要稍稍提点一下白露,让她也放放心,另外,则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想到这,便写了一封信,而后在天微微亮时,去了后面。 梅池早起来在扫游廊了,秦楼也在砍柴,白露则开始揉面做馍馍,看到董源大清早就过来十分惊讶,也不敢随便乱问什么,董源便主动笑道: “我昨晚吃的少了,今早饿醒了,要是好了先送两个馍馍给我。” 以白露对他的了解,这分明是借口了,让她去送,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以点头道: “好的,叔父,您稍等一会儿就好了。” 董源方离开了。 一刻钟后白露端着汤和馍馍送去了姜嫄殿,董源等候多时,将信拿给她,轻声嘱咐她道: “不要相信身边的人,回去自己看,之后就烧掉。” 白露奇怪他怎么敢明目张胆的给信,但见他示意不要多话,便点点头回去了。 她住的卧室离姜嫄殿比厨房近,干脆直接先进去,将门关好,便打开信,内容不长。 一是董源说自己归顺了庆王,现在她也安全了,二是,说祖陵情况复杂,他知道的不全,但肯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来历,让她以后要更加小心。 白露立即想起了秦楼。 董源说以后会尽力辅佐庆王,虽然没有具体写什么,但早前也提及过,庆王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她好歹也将那本二十四手札翻来覆去看过,一个藩王有野心,不就是 另外,董源便如同一个普通长辈般,叮嘱她安心待在别墅,好全心全意练练刺绣,再攒点钱。 其实白露知道自己安全后,第一个想法便是可以脱离傅家了,然而 别的不说了,这秦楼的事,要不要告诉董叔?他虽然救了自己,也说过不会害祖陵的人和庆王,但,能完全相信他吗? 说起来,董叔肯定跟她更亲近些,不说出去,秦楼是肯定对庆王有谋算的,只不知到底是好是坏,万一影响到董叔该怎么办? 但秦楼,好歹也救过自己,他也说过身份不能曝光,自己说了出去,坏了事则罢,但若是害了他性命该如何? 如果搁从前,她倒敢说,只求董叔别说出求便是,但现在,万一董叔是被迫归顺庆王的呢? 又万一,董叔是自愿归顺,太想表功,导致间接害了秦楼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第一个考验 第62章第一个考验 白露就在短暂的开心后,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虽然跟秦楼认识不久,但也算是朋友了,而董叔则是家人,而且,这件事因为她还有些糊里糊涂的,所以不敢妄加决断,可董叔已经自称归顺了庆王,让她也不敢去求教。 而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高鹤正在等待着她的表忠心,这秦楼便是其中之一。 白露知道秦楼的异常,从之前的情况看,董源暂时还不知,连崔放都不知。 所以,若是白露说出来,至少说明她也跟着董源归顺于自己了,若是不说,就是并不认同,那自己就算不会要她的命,也不会给什么好处。 本来想着放到别墅也不错,而且,日后对董源也需告诫一番,叫保持距离。 于是等了两日,只听暗卫报来那丫头一切如常,连董源都没去提一句,还以为她跟董源多么叔侄情深,原来无非如此。 不过,那个秦楼是怎么收买了她,竟然宁愿背弃董源,高鹤微微皱眉,这时白露正端着餐盘进来,他忽然想起来,刺杀那晚,秦楼救过她。 看来,她是个重义知恩的人。 白露跟往常无异的步入正屋,举着餐盘跪下,让內侍将盘c碗放到高几上,高鹤示意她站起身,白露刚要离开,便听高鹤淡淡道: “本王还不饿,先来按一按吧。” 白露行过礼后便放下餐盘,內侍在王峻示意下退了出去,庆王闭着眼睛,因为坐在椅子上,白露便走到他身后,开始在几个穴位摁下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王峻不知何时出去了,还关上了门,他跟着主子时间够长,而且惯会察言观色揣摩心意。 王峻一离开,俩人也不说话,就更显得静逸了,不过白露专心在做事上,倒不觉得尴尬,且知道性命无忧了,心里也安定了很多。 虽然对庆王还是打心眼里的畏惧,尤其是私下时,因为对他人前人后两个样太了解了,也正因为了解,所以更加害怕。 这几日虽然立冬,但都是大晴天,只是气温很低,白露没有多带衣裳,还好吃得好锻炼多,底子不错,一直没生病,就在她专心致志时,高鹤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是衣服没穿暖吗?怎的这么凉” 白露被这一动作惊吓的程度,简直堪比听到要被毒哑那次,腿一软差点跌倒,好在高鹤还拉着她的手,见状不由莞尔道: “怎么了,你叔父没跟你说吗?” 白露被他拉到前方,小脸通红通红的,倒是明白是指的董源归顺之事,也不敢看他,讷讷道: “回禀王爷,说c说了” 高鹤放开她的手,忽而问了句: “你叔父为了你甘愿吞下毒药,也要本王赦你无罪,后来虚惊一场,才甘愿归顺于本王,你能有此叔父,实乃福气,将来可要好好孝顺于他啊” 听着好似是高位者的谆谆教诲而已,白露却惊惧的抬起脸问道: “董叔吃了毒药?” 高鹤微微一笑: “本王说了,是虚惊一场,不过,他对你简直宛如亲生,这份拳拳之心,实在难能可贵,” 说着别有深意的紧瞧向她, “你若有什么,也要事无巨细的告知你叔父,才算不辜负他啊” 白露刚放了心,转而对上高鹤黝黑的眸子,猛地惊觉那最后一句话的用意,顿时心中忐忑起来,莫非? 而高鹤见她表情越来越不对劲,知晓目的达到,便让她退下了。 回到厨房,秦楼和梅池刚刚吃完,给她留了饭在大锅里蒸着,白露拿着馍馍,却根本吃不下去。 她觉得庆王不会无端端说出那些话,而董源说已经解释过之前的事情,那唯一的可能是,常忠最近一直在查刺客,已经查到秦楼了。 白露深深叹口气,内心充满矛盾,想到董源,但觉内疚,想到秦楼,又很羞愧,这时秦楼刚好进来 ,见她拿着馍馍不吃,只傻傻的站在那里,诧异问道: “怎的了?” 白露见是秦楼,心虚的低下头,顿了顿,忽而问道: “秦大哥,你你既然帮了王爷和我,应该不会害我们了吧?” 我们? 秦楼看着面前的姑娘,对她的用词不禁警惕起来: “怎的忽然问这个?” 白露抿了抿唇,移开目光道: “没什么,我想家了,但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下山都难” 秦楼释然的笑笑,白露从不在外面随意提起家里,主要都是丑事没啥好说的,是以这理由倒合理,便宽慰道: “听说过不久王爷就回别墅了,到时候说不定给你们放假呐” 白露勉强的笑笑,秦楼拍了拍她的肩便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片刻,便做了一个决定。 她吃完一个馍馍后出了厨房,中午时分大多都在歇息,她径自走到王庙,经过检查通报,便进了主屋。 很奇怪,往常躺床上歇息比较多的高鹤,一直坐在正厅,好像专为等她似的,穿着藏青色缂丝鹤氅,本来就显稳重,此时面色微沉,更觉肃穆。 白露跪下行礼,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王峻已带着內侍出去了,还关上了门,屋子里顿时又寂静下来。 明亮的光线从窗棂处洒下,从白露的角度,甚至能看到阳光里飞扬的灰尘,高鹤沉默不语,十分有耐心的等着她,白露咬了咬唇,终于叩首道: “小女奴婢有罪,想求庆王开恩。” 高鹤将刚沏好的茶杯端起来,悠哉道: “哦,什么罪?” “知情不报罪,其实那日刺杀,不止有一伙人,还有一个人,他并没有参与刺杀,反而救了小c救了奴婢,还帮了常统领反击刺客,奴婢觉得他是好人,他也说过不会害人,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 白露依然跪伏于地,一股脑儿将话说了出来,而庆王则还是一派闲适的模样: “那为何现在选择说了?” 白露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终于抬起了上半身,直视着高高在上的庆王,平静道: “我叔父董源,是真心归顺王爷的,他一直心存宏图大志,只世道让他难有施展抱负的机会,我说的这个救我之人,董叔并不知晓,但我不能让董叔摊上这样背主的名声,他老人家心性坚定,既然选择了您,就会对您忠诚无二心,但那人毕竟又救过我,所以” 白露说着垂下了头, “所以,我不会说出这人是谁,王爷要治罪,就治我的吧,是我对王爷不够忠心,是我对王爷不够尽心,全是我的罪,只希望王爷能相信,我叔父对您的赤胆忠心便可。” 高鹤自上而下睨了她一眼,放下茶盏,嗤笑一声道: “归顺本王的虽然只是董源,但据本王所知,他对你几乎是知无不言,你现在来跟本王说,要区别对待,这有些难吧?” 白露再次抬起脸,巨大的压力本就让她焦虑,而高鹤的话让她更加慌张,生怕会连累董源,眼睛不由蓄了一圈泪水,忍着不让他掉下来,着急道: “王爷,董叔对您的忠天地可鉴,我的错不由开脱,若是c若是您相信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要我以死明志也可以!” 高鹤眯了眯眸子,忽而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大声,简直停不下来的模样,最后豁的收起笑容面露厉色,拿起茶盏就摔倒地上,哗啦一声,碎片茶水溅到白露腿边。 白露吓了一跳,对于庆王的狠绝,她比谁都清楚,心头不由一颤,但还是咬着牙待在原地,不至于害怕到立马跳起来逃跑。 高鹤慢慢收敛了表情,浑身发出肃穆冷峻的气息,慢慢走到白露跟前,弯下腰倾身凑近了些,声音轻飘飘的道: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以杀人为乐?还是说,你今日在拿对救命恩人的义,来讽刺我当初以怨报德,毒哑了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白蒹,白简 /≈gt; 四年前,傅家对白简看的松了,便偷了一笔几百两的银子,用董源的名义开了路条,跑回了京城。 回到原籍后,恰轮到秋闱,白简倒有两把刷子,一举及第,可剩下的银子遭了窃,恰巧被马氏看中,两厢一勾搭,便进了家去。 而这马氏不是别人,乃司礼监总管马靖的义妹,其实是他家给从小抱来的童养媳,后来马家破落,马氏夫妇去世,马靖便进了宫,给马氏留了一个女儿个儿子。 这马氏有些不安分,常常勾三搭四的,马靖只睁只眼闭只眼,但儿女越来越大,他不能不为他们考虑,便答应让马氏找个丈夫,也好给儿女一个名分。 结果就碰到了白简。 白简身无分文的留在马家,原想白吃白喝混到次年春闱,马靖知道后,将人底细盘问加查了个清清楚楚,至于庆阳这段知道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马靖发现白简竟然还是个有功名的,又只身一人无亲无故,十分欢喜,便动用关系给他在秦东县谋了县令,也答应让马氏帮他生孩子,条件是不准休妻,要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将来还要让小儿子科举。 而这白简是个肯钻营的,一年后,他借着马靖的大旗,谋到了西京府知府,后看按察使暴毙,便威胁马靖,替他谋到了按察使的位置。 高鹤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这白简的历史简直堪比一段传奇,想想董源,想想白露,根本好像不同世界的人嘛豁的灵光一闪,问道: “白简现在几个孩子?” 石鸣道: “名下只有马靖的一女一子,他也纳了不少妾,都生不出来,我还打听到,他偷偷找了很多大夫,正在调理当中。” 高鹤顿了顿,追问道: “那几处地方,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石鸣颇为踟躇道: “兄弟们,包括郭勃找来的人,一直盯着,可都是若有似无的,属下觉得,可能是故意混淆视听用的。” 高鹤又问道: “白简的兴趣爱好,个人习惯,都打听清楚了吗?” 石鸣从身上拿出一封信,放到茶几上: “全在这里了。” 高鹤刚准备拿起来,忽而想到什么,问道: “你们可查了他在庆城时的事情?我记得白露的生母和三弟还在村里,她妹妹则在别墅里” “查了,刚开始傅润看的紧,他连出门都很少,结识董源后,常跟他在西北坡的茅屋见面交谈,董源能进祖陵,也全耐他使力,对了,他十分喜欢大女儿,也就是白 露,” “因为白露是第一个孩子,又随他姓,他还亲自教这个大女儿写字读书,后来能出门时,几乎去哪里都带着她,至于傅氏,能打听到的,都是当年傅氏自己出去说的,俩人感情深厚,但听说偶尔一次喝多后,白简曾用粗鄙形容过这个发妻,” 石鸣说着带了丝讥诮的笑意, “剩下那两个孩子,属下打听来打听去,能提及的不多,白简出去几乎都不提起,逢年过节去亲戚家,听说还曾当面批评过二女儿懒,像傅氏” 高鹤放下了那封信,又问起三儿子多大年纪,以及马氏和两个子女的情况,当听说白简现在几乎不进马氏屋子,连两个子女请安也免了后,心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个计划来 嘱咐石鸣继续盯紧那几处可疑的地方,关于白府还要继续打探,还让他去找那个帮白简调理身体的大夫一趟,方让他退下了。 王峻这时敲门进来,看到满地的碎片,又见主子在沉思,便只好自己蹲下来收拾,高鹤打眼瞥见,不由有些气恼,忍不住焦躁的狠拍了下椅子扶手,吓得王峻停住道: “爷,您怎么了?” 高鹤挥挥手,蹭的站起身往屏风内走去,他要好好捋一捋,这出戏该如何唱好才是。 第二日高鹤还未想到如何应对,章台便来求见了。 他现在伤口愈合了,只是流血过多,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一时恢复不过来,高鹤便免了他伺候,只让专心养伤。 遣退左右,章台便行礼道: “王爷,我想无事便四下里活动活动,好方便他找上门来。” 高鹤想想也是,这王庙内防守的太严格了,对方恐怕想送信都麻烦,何况还要让章台向他们提出自己的要求,是以肯定道: “这个可以,我就让董源说,你长期卧床对腿脚不好,让你适当活动活动。” 章台笑道: “是,我正是这个意思,谢王爷体谅。” 高鹤等他走后,便让王峻传董源过来,就说章台觉得不舒服。 董源来后,遵照指使将言论传了出去,章丘就开始扶着义父每日傍晚,在祖陵内转悠转悠了。 而高鹤并未让他立即离开,而是让他给自己做针灸,这决定让王峻c常忠皆惊诧不已,董源倒不意外,很干脆的取来银针c艾叶,就在室内开始了诊治。 不过董源也非那种二愣子,只捡了些相对安全的穴位针刺,更多的还是用艾叶熏灸,直弄了一个时辰,头一次疗程才算结束。 临走时,高鹤就让他出去宣称,说是这个病既然开始治了就要继续下去,至少每月四次,连续三个月才有效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你是个好姑娘2 面对高鹤的赞美,或者说评价,白露只得点点头,谢恩后退了出去。 一路走到厨房才松了口气,回过神发现后背都湿了,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慌的。 她刚准备去洗碗,就被一內侍抢过去,谄媚的笑道: “白姑娘,你且歇着,这些杂事啊,还是我等奴才做就成了。” 白露诧异他这态度,还是恭谦道: “公公客气了,我一直都做的这些事,怎敢麻烦您” “哎,姑娘自谦了,您都跟前伺候王爷穿衣用膳了,王二爷也不过如此,您还能做这些事?以后啊,都由小的来代劳了!” 白露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解释,那內侍已经去了水池,毕竟天气凉了,洗碗实在不是件舒坦事,是以往常白露都是自己洗的。 旁边的苗信嗤之以道: “那些侍寝过的都那样,我看这伺候一两回穿衣的,也长不了!” 正好章丘在厨房给章台煎药,赶紧圆场道: “哎,白姑娘人挺好的,苗信,你少说两句吧” 说着对白露和气的笑笑, “苗信人没什么坏心眼的,相处久了就好了。” 白露尴尬的笑笑,点点头,打眼看到那碟点心,想了想对章丘道: “章丘,这点心我也吃不完,一起吧?” 章丘道: “这是王爷赐给你的吗?那我哪里敢用啊” 白露刚要开口,苗信又道: “哼,马屁精!” 说完就气呼呼的出去了,那边洗碗的內侍撇嘴道: “丫鬟的命小姐的心,因为章公公伤了,自己就能顶上去,结果还不是连个品级都没捞着” 白露恍然大悟,这下换章丘尴尬了,苦笑道: “苗信也不是这样的人” 白露干干一笑,她也不是前世的那个白露了,自然知道人心有时候真不好说,是以并不纠结,也没打算去给章丘上什么课,只将糕点分给在场的两位內侍,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午间又是白露去伺候用膳,碰到几案较矮,或者直接在塌上用膳,还需要跪着,旁边王峻见了,一出门便宽慰道: “我当年刚伺候时,都是跪着来的,跟时间久了,规矩妥帖了,主子爷就免去了,白丫头,可要好好加油了!” 说完便离开了。 白露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她的期望是,做一份不累不太闲的活儿,拿点够用的工钱,而后有时间精力练刺绣,这就十分满意了。 可如今被庆王困在四周围,疲于应付,也没法子耍绣活儿,虽说得了几两金子的赏赐,但实在不是她想要的啊 尤其老在庆王跟前,那感觉,用如履薄冰也形容不够,确切说,更像是与虎谋皮,因为没体会过那位爷的脾气,是很难看出现在的他,乃怎样一个翻云覆雨。 何况,万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答错一个问题,让自己陷入危险不说,还有可能连累叔父,想想就惶惶不安。 虽说她能理解,因为秦楼的事,庆王定是对自己不放心,怕日后给董叔任务,会被自己搅和,所以才放跟前调教,但实在是疲惫不堪,好在明日就能回别墅,到时就能解脱了。 思及此又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晚上那顿了。 这一天回去要晚很多,秦楼却还在打扫厨房,见白露状似随意的问了句: “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晚?” 经过庆王的耳提面命,白露是警惕多了,遂道: “看到章丘一个人太忙,就帮了一会儿。” 秦楼“哦”一声便回去歇息了,白露终于完全的放松下来,梳洗过后便回了屋子。 次日一早她便去了王庙,那边已经在开始整理了,今次还是白露给庆王更衣,乃皮弁冠服,因为仅次于衮冕祭服,要复杂多了。 白露是弄的满头大汗,刚弄好,常忠便来报道: “王爷,一切就绪,可以起驾了。” 高鹤点点头,起身后往外走了几步,忽 而停住身形,转身指了一下白露道: “让她跟着上马车吧。” 众人的目光却都不由落到白露身上,高鹤说完便朝外走去,白露还在想怎么走的这么急,都未来及跟秦楼梅池,还有殿住,尤其是董叔打招呼啊 此刻忽而被点名,尴尬不已,赶紧低下头,常忠跟着出去了,王峻忙小声道: “白丫头,快跟上啊!” 白露这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追了上去,到了车辇前,庆王早进了车舆内,章台因伤势未痊愈,便给他配了藤轿,由四个內侍抬着,跟在后面。 白露正不知要如何是好,便看旁边骑上马的王峻示意她进车舆,白露吓得直摇头,车舆内忽然传出庆王不耐烦的声音: “人呢?” 王峻赶紧下马将她半推c半托的塞了进去,随后还不放心的叮嘱道: “白丫头,小心伺候着。” 车内的白露被推的一个趔趄,一下扑到了庆王脚边,还好内里够宽,赶紧跪坐起来,这时常忠在外面禀报道: “王爷,可否启程?” 庆王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懒洋洋道: “起吧。” 只听外面呼啦啦的一阵动静,而后是常忠的口令,车子便动了起来,庆王却看着白露,挑高着一边眉梢道: “你很热吗?” 白露赶紧摇头,只听那位爷又道: “那你还不关上车门?” 白露连忙去关门,可第一次坐这种十分豪华的马车,根本不知哪儿是哪儿,车门打开时,都是扣在两侧的,磨了半天也解不开。 高鹤哑然失笑,本来斜靠在引枕上,此刻挺起上半身,帮她将门解开,而后还慢慢的演示一遍如何关上,如何扣起来。 白露满脸胀红,叩首道: “请王爷赎罪!” 高鹤不发一语,却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慢慢向上使力,直到她完全的抬起脸,才沉声道: “你要如何赔罪?” 白露一脸茫然,还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见那张漂亮的脸陡然放大,原来是他用另一只手将猛地她拉了过去,直接摔在身上,惹得白露措手不及下,发出“啊”的一声叫唤。 这一声绝对是可以传到外面的,白露脸红到了脖子根,只觉得面如火烧。 而外面的王峻c马夫,包括周围的內侍c侍卫自然是都听到了,可都面不改色,因为在马车里胡混,对于王爷来说太平常不过了。 至于内里的白露,等反应过来,想手忙脚乱的起身,却被高鹤牢牢困在怀里,还贴着耳根子阴阳怪气道: “怎么,委屈你了不成?” 白露哆嗦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听高鹤又道: “日后你在跟前伺候,这样的时候会很多,你不仅要习惯,还要懂得配合,明白吗?” 说着才慢慢松开力道,白露却被这句话惊懵了,不知为何,脑海里猛地浮现出,那日在三圣楼看到的女子,巧笑倩兮的依偎在庆王身边,难道,也只是在配合? 她读过史书,知道有很多被压迫的皇子c权臣,会有蛰伏的时候,譬如越王勾践,就有卧薪尝胆,为迷惑吴王愿意委身做仆,说起来,庆王这些伪装已经算小巫了。 思及此心里终于稍稍平缓了些,不过,这位爷刚刚说了什么? 日后在跟前伺候?等等,莫非,难道,回到别墅还要跟去宝莲苑不成?! 白露后知后觉,惊惧不定,耳边忽而又响起暧昧的声音: “本王压着是不是特别舒服?” 白露被立即唤回神,想撑起身,手忙脚乱中不小心将对方的胸摸了个遍,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等爬回原地跪坐好,不由半垂着脑袋,余光瞥见庆王也靠坐起来,犹豫很久,终于试探的道: “回禀王爷,奴婢蠢笨,若是跟前伺候,怕惹您不开心” 高鹤好整以暇的瞧着她,似笑非笑道: “听你口气,似是不想待在本王身边,莫非是嫌累?还是嫌弃本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你是个好姑娘3 白露被戳穿心思,虽然她的累不是身体的累,但还是忍不住心虚,脑袋垂的更低了: “不c不是的,是c是,” 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半晌才道, “回禀王爷,是奴婢真的笨手笨脚,怕万一误了您的大事就不好了。” 庆王静静的看她终于憋出了一个理由,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后才又一副长者口吻道: “找不到好理由,就不要多说话,你啊,还是太嫩了,一吓就藏不住。” 白露讷讷听着,她这毛病她也知道,根源在于不善于说谎,若要撒谎,必然是早有准备才可,或者起码有个依托,不是全然的瞎编乱造。 可面对庆王,第一他总是出其不意太过突然,第二,没有别人时,他的气势太过凌人,让她总是有惶惶不可终日之感,也许,还是因为初次相遇时的阴影吧 然而这理由实在无法详说。 说起来,这位爷还是好意,愿意用心耐心的教她,如同他昨日所说,自己和董叔可是一体的,如果自己能被重用,或者得了这位爷的器重,对董叔自然也有利。 但是,面对庆王,真的好难。 白露暗暗叹口气,高鹤瞧她时而紧锁眉头c时而无可奈何,时而迷惑不解的表情,暗忖这丫头可能还未转过弯来,若不说清,恐怕又要生出什么其他心思,遂谆谆道: “本王说了,你是个好姑娘,识字,不笨,心眼好,最难能可贵的是,对本王没有企图心,加之你叔父缘故,也算自己人了,” 说着仰望起车厢顶端,那里吊着有一个木制镂空的圈子,内里是夜明珠,车门窗关严时,可让车内明亮,此刻高鹤的眼神好像穿透了车顶,看的很远,声音也飘忽了起来, “你也知道,本王身处群狼环伺之中,时有性命之忧,除去王峻王崇几人,可信的近身之人几乎没有,所以,本王当然会选你好好培养,你要懂得珍惜,明白吗?” 白露本来还被他的声音吸引着,飘飘然好像醉了一般,直到最后一句,才陡然清醒,赶紧俯首道: “奴婢明白了。” 高鹤却立起上半身,伸手将她慢慢扶起来,眼带笑意的看着她道: “昨日对你严格,是因为你规矩确实很差,在外面会被人怀疑,私下里,其实你可以随意些,本王也不是那么墨守成规。” 说着拉开旁边矮柜的抽屉,下巴扬了扬道, “里面果盒,你还未用早膳吧,反正没人,用点吧” 白露其实根本不觉得饿,可主子示好,再傻也知道不好拂逆,便道了句“多谢殿下”,然后端出一只剔红雕漆山水人物纹圆盒,揭开盖子,里面有很多样儿没见过的小吃,都不是庆阳这边的。 看她面露疑惑,高鹤不禁笑道: “这是京东肉饼,豌豆黄和冰糖葫芦,都是京城地道的小吃,当年本王来时,年纪还太小,父皇连主菜和糕点厨子,都是从宫里给找的” 白露见他盯着这些小吃,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透着一丝苦涩,只好道: “圣上对王爷拳拳爱护之心,真是令人感怀,殿下,您早上也未用膳,不如也用一个吧?” 说着把盒子端到对方跟前,高鹤一怔,却轻轻推开道: “不了,其实今日本王觉得头好像又痛了,你快吃点,再给本王按按。” 白露再次拜谢,吃了个肉饼,用罐子里的水擦干净手,而后给平躺下来的高鹤摁头。 马车在不疾不徐的行驶着,走的非常平稳,虽说是山道,但当初修时就刻意放缓了坡道,且车轮本来就宽,还特意帮了棉絮,既能增加阻力,又能减少颠簸。 白露经过几日的练习,手法也是日进精益,轻重拿捏十分得当,再加上董源施针后,高鹤的痛感少了不少,这让白露按到经络时,也不会那么痛了。 是以高鹤就在这种晃悠晃悠中,慢慢的,竟然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白露发觉他的脸上连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没有了,才住了手,安静跪坐到一旁。 无聊中环顾车厢,四周都是厚实的 木壁,有两面车壁和车底木板,都铺着厚实的毛毡,两侧车壁靠顶端开了小窗,挂着沉坠的帘子,还有扣子。 靠车尾处放着一只黑漆嵌骨山水人物纹五屉官皮箱,旁边散摆着很多宽大软厚的引枕,也不知是什么填充的,看着就有睡意。 高鹤的呼吸十分均匀,白露想了想,慢慢打开柜子,里面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熏炉c有碳炉,当然也有薄毯,取出来轻手轻脚给他盖上,复又跪坐了回去。 她觉得伺候一个头痛的毛病就够累了,再加一个伤寒她肯定得累死。 昨日没见到董源来针灸,但因回去太晚,没有机会询问,只听说庆王要留在别墅好一段时间,为的就是治病,那是不是说,以后能经常见到董叔了? 若是如此,可以等见到董叔后求个法子,看如何才能脱离庆王身边,否则,万一他要带自己去庆阳该如何,三弟还在这里呢! 再说,不管他说什么,有什么好处,待在他身边,实在是太难捱了 唯一觉得好过些的,只有类似这种他睡着时刻,不用害怕质问,不用担心露出真实想法,无需绞尽脑汁如何应对被看破。 好半晌后,马车终于停了,不一会只听外面有声音道: “王爷,别墅已到,恭请下车。” 白露吓了一跳,似乎是常忠的声音,可庆王却纹丝不动,像是完全睡死了,她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外面又响起了王峻轻缓些的声音,似乎近在门前: “王爷,可以下车了” 白露想了想,刚准备冲着门回应一声,忽然背后响起高鹤暗哑迷茫的声音来: “是到了吗?” 白露赶紧回身点头,高鹤单手搭到额头上,又捏了捏鼻根处,才慢慢撑起上半身,道: “开门吧。” 白露依言挂起门帘,推开车门,外面一批人都在静静等着,她从没见过这阵仗,难免心里怵的很,王峻就在门前,挡着一些视线,看了看白露,道: “请王爷下车。” 此时高鹤已经坐起身,而后钻出了车舆,白露紧跟其后,俩人的衣裳自然是有些乱的,下人们都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跪在门口迎接的黄总管等人,却十分精彩了。 虽然不敢当着主子的面,露出什么失态,但心里却是上下翻滚,暗忖就知道白露此次被宣去会平步青云,果不其然,还好把自家丫头弄走了。 要是让她再留府里,万一白露还记着仇,自己老了就算了,孩子不能毁了啊 也幸好,把傅霜那丫头安抚好了。 虽然从之前那件破坏花坛的事情来看,姐妹俩感情并不是很好,但毕竟还是一家子,反正先安抚着,后面再伺机行事不迟。 至于白露 目送着庆王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大摇大摆的率众走进大门,跟在后面的黄总管,小心翼翼对着亦步亦趋尾随人群后的白露赔笑。 白露先头有些纳闷,打眼瞥到最前头那位爷,昂首阔步的模样,忽然明白过来,对着旁边脸都快僵掉的黄总管连也回以微笑,对方才算松了一口气。 众人一起走到宝莲苑,留下的內侍和丫头分跪两边,叩头迎接,庆王完全无视的走了过去,径直入了主屋,在王峻示意下,只白露跟了进去。 章台因为受伤,按理不能住进主子院落,但庆王开恩,便被搀扶着进了外院的厢房,跟章丘占了一间。 王峻则留在外面,趁着黄总管也在,便宣布道: “章公公伤势未愈,日后內侍归苗信暂管,至于丫头婆子们,我若不在,就听白露的,王爷近前,也由白露负责,黄总管,” 说着看向旁边的黄池, “给白露丫头升为一等吧,其他人无宣不准随意入内,王爷这段时日要留别墅治病,你们切记要谨守规矩,莫要吵闹,影响王爷休息。” 黄总管连连称是,王峻便进去了。 外面众人默默哗然,尤其墨莲c豆蔻面面相觑,眼睛里有不甘c有气恼,那边黄总管悄声的指使着各人回到各位,这才出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很难收服1 话说白露跟着走进正屋,这才看清整个布置,一进门是铺满孔雀蓝地毯的厅堂。 上首一张高案,两旁各放着香柏木的朱漆四出头束腰带托泥雕花官帽椅,下手两边各摆着两把香柏木雕花皇宫椅,中间具有高几。 在官帽椅左手边有个侧门,白露随高鹤身后进去,原是一间卧室,用隔扇隔成两间,外围做个偏厅,靠北首放了张雕花花梨的坐榻,够一人卧躺,上有矮几。 偏厅是猩红色的地毯,中间有张香柏木的朱漆圆桌,四张朱漆圆凳,一侧墙壁是多宝阁,摆放的不是金银琥珀玉石等器物,就是描金画彩的装饰,靠边放着收叠好的那架仕女图八扇屏。 穿过隔扇的纱帘,内里便是卧室了。 比起外厅偏厅更大,铺着深色的大理石地板,四个角落业已摆上了热乎乎的碳炉。 一张宽大的朱漆香柏木床摆在中间靠墙的位置,底下是宽大厚实的波斯地毯,靠最拐角有一座浮雕西施浣纱紫檀四扇屏,内里该是恭桶等物。 床头靠墙的位置有衣架c箱笼等,旁边用一座浮雕昭君出塞紫檀六扇屏隔了处较大的空间,可放浴桶c可换衣裳等,底下也铺着地毯,想是防滑用的。 床头尾具放着立式的宫灯,而四周墙壁也都有水晶灯笼,更显得卧室开阔。 高鹤走到六扇屏边,举起双臂道: “给本王宽衣,送点汤水来。” 白露小跑着过去,王峻则立即出去吩咐了,这套皮弁冠服,从冠到服饰都非常繁复,脱到剩中衣都累得慌,不一会儿有婆子提着热水进来,倒满木桶又目不斜视的出去了。 高鹤看白露脱到中衣便停了,不由道: “你就叫本王这么沐浴?” 白露的脸慢慢染上红晕,她本想借放冠服出去,然而主子既然这么说了,只好硬着头皮,抖着手解开衣带,高鹤失笑道: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丫头,为此机会争破头吗?” 白露吓得噗通跪下了,俯首道: “奴婢确实笨手笨脚,不配在您身边伺候的,不如,我去叫墨莲c豆蔻来吧?” 高鹤皱了皱眉,沉默一会儿方沉声道: “起来。” 白露迅速的爬起来,那边高鹤已将中衣中裤都脱了,直接丢在了地上,走进了屏风内。 白露将衣裳捡起来,慌张的冲里面道: “王爷,奴婢去送衣裳。” “去叫王峻进来。” 高鹤淡淡的回了一句,白露忙不迭的答是,而后抱着衣裳出去,顺便将隔扇外王峻唤进去。 宝莲苑有专门的洗衣房,送去后刚走回到正厅,王峻就出来了,拉着她走到角落里,语重心长道: “你现在可是一等丫头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见白露茫然的摇头,放重了些口吻道, “莫说别墅里,就是卫府的别墅里,有多少丫头小厮想瞎了心,你能得王爷青睐,多亏董殿丞的面子,你怎么不懂珍惜咧?王爷也是看你年幼,又没见过世面,才没治罪于你,你可不能太过放肆了!” 白露忙道: “王二爷,我怎么敢,只是,我真的不太会伺候王爷,您知道,我近前也就这两日的事,什么都不懂,再加上董叔的事,我怕一不小心就会连累到他老人家,所以” “所以才说了那般不识抬举的话?” 王峻当时就站在偏厅,自然听见了她说什么“不配在爷身边伺候”的话,心都吓到了嗓子眼,尤其主子爷那沉默的一小会儿,他真怕一个怒火冲天,就把这丫头给打杀了 别看主子爷在外面一副只懂吃喝人傻好骗的模样,其实文武双全,精明果决,最不喜欢下人忤逆他,他难得耐着性子亲自教导人,这从王峻到身边就没见过,可白露丫头竟然不识好歹,能不惹人恼火吗? 不过,这位爷碰到的女子,不是被训练出来暗卫死士,只懂得服从命令,就是那些欢乐场的莺莺燕燕,看到他一个个恨不得挂在身上。 还有,就 是故作矜持,实则扭捏虚伪的贵女们,豪爽的倒也碰到过,但像白露这般,外柔内倔的,倒确实没相处过,是以一时没拉下脸来发火,才叫王峻进去,让他好好教导教导这丫头。 被王峻这么一质问,白露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带了丝恳切道: “王二爷,您看,难道就非得让我留在院子里吗?我是真的担心,怕伺候不好” 王峻皱了皱眉,寻思了一会儿,忽而问道: “白丫头,你是怕你做不好,还是怕爷?” 白露浑身一僵,被戳破了心思,她也不知王峻了解多少底细,只好道: “肯定怕的,想我一介平民,别说亲王,就是连县令都没机会见过,上了公堂都说不出话来,也是跟着董叔看点史书,才有了些底气,何况,我是很在乎董叔的,所以,就更怕了” 王峻点点头,倒是有些理解她了,毕竟主子爷对白露的调教他是看在眼里的,毕竟还是小丫头,面对气势逼人严格甚至严厉的皇亲贵戚,自然心惊胆寒了,可是 暗卫那边传来的具体消息他不清楚,但自从那回石鸣来过后,主子原本还在考验白露,发了好大的脾气,连杯子都摔了,可转眼就变成了收用,想必跟救出老夫人有关联了,难道是准备派白露去? 可白露这般普通的小丫头,能有什么用呢?莫非,是董源?但用董源,也无需这般弯弯绕绕啊,直接用董源不就得了 思及此他也有些糊涂了,遂宽慰道: “你呢,其实是想多了,虽说你跟董殿丞叔侄同心,但只要对爷忠心,你做不好,不代表董殿丞也做不好,再者,你也说了,你来的时日太短,做不好也正常,” 说着话锋一转,又严肃道, “但你这态度要好好改改,不能总想着跑,而是要把自己完全当成是爷的人,你的生c你的死,都是爷的,你以后只能待在这里伺候爷,要抱着此种身为人仆的心,你明白吗?” 白露垂着脑袋,心想这更不可能了,她生来就不是奴仆,若不是阴差阳错,根本不会卖身入府,而且,面对庆王这样翻云覆雨的主子,她更不可能全心全意的。 说的不好听一点,当初她救过他,他还能毒哑自己,当然,在那位爷看来,还是一念之仁留她性命,可谁知道将来若他又怀疑什么,或者她多听了什么c做错了什么,转眼就小命玩完了? 思及此白露一时沉默无语,王峻看是没说通,便皱着眉道: “你这丫头怎么恁的死板,爷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只管尽心服侍就好,总之以后不要再说那些大不敬的话了,明白吗?” 白露点点头,王峻这才松口气道: “你去收拾一下,今日就搬来厢房住,” 说着忽而又道, “日后都是自己人了,叫我二哥变成,这里只有一位主子爷,那就是王爷,明白吗?” 白露重重的点头,施过礼便走了出去。 王峻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准备进去伺候,不想庆王却已穿好衣裳站在偏厅里,就立在面朝院子的八角窗前,此刻窗沿开了点缝隙,他正背着手遥望窗外。 王峻忙行礼,想了想又取来斗篷给他披上,虽说偏厅正厅都有碳炉,但还是凉的。 高鹤转回身,漫步走进卧室,边走还边喃喃道: “看来这丫头,还真有些难收服啊” 王峻一愣,估摸着刚才在正厅的谈话,这位爷应该是听见了,遂道: “爷,可能您是太心急了,吓着她了” “哦,此话怎讲?” 高鹤饶有兴趣的坐到床边,王峻走至跟前躬身道: “您想啊,她从前过的什么日子,不过一个三等奴婢,我打听过了,在家里常被生母打骂,在府里也被欺过几次,您忽然如此重视她,别说她自己了,就是那些下人,也都瞠目结舌咧” 高鹤静静的听着,其实王峻说的他当然明白,只是,一遇到母妃的事,他就容易乱了方寸,因为,只要一想到京城的局势,一想到柳家也在不遗余力的寻找母妃下落,他就心急的不能自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做衣裳 /≈gt; “我把铺子老板给的钱也带来了。” 白露明白了,是怕她以后跟去卫府,发现价钱不对记恨呢,当下释然一笑道: “赵小哥,你太小看我了,你帮我卖绣品,拿点辛苦费本是应该的,这点钱,既然是铺子老板孝敬你的,你就收着吧,不需要给我,至于买卖,实不相瞒,我姐姐已经去了卫府,我暂时手头也没有货了” 赵桥听到这轻轻的松口气,只听白露又道, “不过这买卖,我还是想继续做的,只是恐怕要等些日子了,你看如何?” 赵桥忙不迭的道: “那自然没问题,你啥时候有空拿给我都成,” 说着又要把钱袋让过来, “这个本来就是你的辛苦钱,我怎么好收” 白露连连推拒: “赵小哥,你若如此,以后我们反而没法合作了,听我的吧,只是,你跟铺子老板须得说清楚了,日后再出货,价钱定下来可就不能改了。” 这话其实是说给赵桥听得,谁在最后改了价格,多拿了差价,白露心里清楚地很,只是,事情已然过去,也不过是一点小钱,将来她还是需要这条门道的。c 赵桥怎么能听不明白,脸噌的红了,当下也为白露给他留面子感激,两厢客套几句便分开了。 径自去到绣坊,位置较为偏远,倒也安静,是独立的一进院子,白露敲了敲门,内里迎出来一个老婆子,瞧了瞧她道: “你是哪位?” 白露看她年纪大,便主动行礼道: “妈妈好,我叫白露,是新挑去宝莲苑的,这是我的腰牌,因为仓促未来及准备衣裳,想请绣娘帮我做几身衣裳。” 说着递过去腰牌,对见了十分惊讶,上下打量她一番,才赔笑道: “瞧我这记性,白姑娘都不认识,真是老糊涂了,快进来吧,我姓夏,是以前的老绣娘,现在帮着管管杂事” 白露忙道: “怎么能怪夏妈妈,我是今日才升的等,所以衣裳才来不及准备” 那夏妈妈将人让进来,院门在南墙,院子里两人宽的青石板各铺了南北和东西走向,其他都是泥土。 坐北朝南三间大房,东西两边各三间厢房,东南角一颗大梧桐,俩人说着话,顺着青石板进了最中间正房,跟东边的屋子打通,显得很大,西边的屋子则隔着一扇门,此刻还有把铜锁锁着。 正房中摆着好几张桌案,光线最好的地方则摆着三张绣架,有个女子正坐在绣架前。 还有位女子坐在桌案前缝线,第三位女子则站在另一张桌案前裁剪着什么,旁边站着个小丫头,在认认真真看着,而裁剪的女子,也很详细的在讲解 着什么。 夏妈妈招呼了一声,白露见过礼,夏妈妈便对那裁剪的女子道: “杜姐儿,你来给白姑娘量个尺寸。” 杜姐儿颇有些不耐的嘟囔道: “这冬衣都快来不及了,怎的又多” 夏妈妈立即打断道: “怎么说话呢,白姑娘可是宝莲苑近身伺候王爷的,她穿的不好,王爷哪里有脸面!” 说着对她直眨眼,一直在看裁剪的小丫头道: “奶奶,我来量吧” “小玲子你别捣乱,让杜姐儿来。” 那叫杜姐儿的这才放下剪刀,不甘不愿的走过来,拿尺子量了尺寸,白露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给各位添麻烦了,实在抱歉,只是因为我除了身上这套,便没的换了,王二爷说,王爷爱洁,所以,真的非常抱歉,还希望稍稍快些” 杜姐儿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那边缝线的女子此时抬头道: “做一件衣裳再快也要好几日,不能别人的都不做了,只做你的吧?” 夏妈妈也赔笑道: “白姑娘,你见谅啊,李娘子说的确实在理,就算不做别人的,光做你的,这也要好几日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c就是” 白露本想解释,可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转移话题道, “我也不知道王爷的喜好,烦劳就捡王爷喜欢的来,不要太花哨就成,越简单越好,干活也方便,如此也能节约些功夫了” 那边绣架前的女子不由嗤笑一声,道: “要简单还不容易,府里有的是印花的绢布c府绸,裁出来只要一缝不就能穿了,夹棉也不难啊” 白露看向说话的女子,身穿灰蓝色的细布窄袖褙子,头发扎成一条麻花辫子拖在身后,连朵绢花都未戴。 瞧侧脸五官分明,高鼻梁,细眉细眼,挑高的眉梢乍看性子似乎有些厉害,遂退让道: “您说的也可,如果真没有时间,烦劳帮我裁剪一下,我自己缝合亦可。” 那女子听了不由抬头瞧她一眼,白露对之笑笑,对方一怔,遂缓和了语气道: “算了,还是我们来吧,不然弄不好返工更麻烦,” 顿了顿又问了句, “已经立冬了,中衣要夹棉吧?” 白露道: “如不太麻烦,那就多谢了。” 夏妈妈笑道: “颖娘答应了就没事了,她说了就肯定能办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复诊 原来那女子叫颖娘,可惜绣架摆放于内里,白露也看不清她在绣什么,像庆王的礼服都是宫中定制好后送过来的,那工艺别提多么繁复奢华了。 其他衣裳倒是府里做的,白露当然也情不自禁的留意过,看那针脚便知绣工了得,也不知,其中有没有这位颖娘的手笔了 白露正在寻思,那颖娘又道: “先帮你做两件夹棉中衣对付着,至于棉衣只能等府里其他人一块了。” “可以的,多谢颖娘了,也多谢诸位了。” 白露再次道谢后方离去,路上暗忖,这绣坊与世隔绝,人也少,看着都很简单,倒正是她喜欢的地方,可惜,好不容易绣活儿越来越上手了,现在却没功夫练了。 心下叹息着回到院子,进到二院,不见王峻,想是在内里,掀开屋子进去,果然在偏厅等着。 见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后悄悄的走出来,拉着她到了外厅,轻声问道: “爷今日在马车内也睡着了吗?” 见白露点头,忍不住追问道, “刚才也睡着了?” 白露以为他是怕自己偷懒,连忙解释道: “是,而且也按了一周,不然我不歇手的。” 王峻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候着吧。 他伺候庆王多年,知道因为处境危险导致主子爷防备心重,加上病痛缠身,睡眠自然很浅。 不仅入睡难,且很容易醒,时间也短,可都这一会儿了,却不见醒来,十分奇怪,莫非,跟董源的治疗有关? 那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他有些拿不准,可惜哥哥王崇不在,章台不能商量,芮老头是柳家的人根本不可信,有些想去找常忠,但又怕透露出主子爷的私密,是以游移不定。 思来想去,决定不如等王爷醒后问明白了,看要不要把董源宣来看看才是。 如此一直等到傍晚,高鹤才醒了过来。 这一觉酣畅淋漓,导致晚上吃的都多了些,王峻趁白露带人收拾碗盘之际,便试探问道: “爷,今日看您睡的特别好,想是董殿丞的手法了得,不如明日再请他过来瞧瞧?” 高鹤被他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是啊,让董源针灸,虽然是为了找理由留下来,但若歪打正着起了效果,也不错啊,遂道: “那就叫过来吧。” 恰好此时白露进了来,高鹤原来的生活是酒池肉林,能从早上搂着歌姬喝着酒,看着舞姬环绕四周,一直到晚上醉倒,有时还要拉着美女们去室内厮混,当然,其实都在借幌子去密室议事。 可如今打着治病的名义,生活自然就要戒律了,是以忽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母妃的消息已经让暗卫报给了郁叔,暂时还未得到回复。 至于章台,昨日回来前,倒是给他禀报过,说是已经对那伙人提出要见家人才肯帮忙暗杀自己。 对方起初很生气,但拗不过他很坚持,且如今章台救主有功,更易博得信任,用他下手是最好的时机,最后便说会考虑考虑。 想想两日后便是寒衣节,打眼瞧见旁边的白露,遂道: “稍后寒衣节到了,你家近,不如放你一日假回去瞧瞧吧” 白露学会了不再违背这位爷的任何命令,是以赶紧跪谢,高鹤点点头,暗忖就算要清静,忽然这么规矩也太不合理,于是让王峻叫来琴师歌姬,听了会小曲儿,便歇下了。 再说本来该白露守夜,但高鹤体恤她还未完全适应,且刚下山也累得慌,便允她回去休息。 今日阳光不错,白露将被褥放到外院树杈上晒了一下午,湿气霉灰都没了,睡起来感觉好多了,一天下来确实累的要命。 但一等仆婢,又身在内院,不再受熄灯限制,便点着油灯和蜡烛,拿出绣棚练了会手,因为光线不好,是以也不敢辟出太细的线,只做个温习而已。 半个时辰才熄灯歇下,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起了床,院子里早轻手轻脚的忙活开了,扫院子的扫院子,浇水的浇水,尤其厨房,白露去瞧了眼,发现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又看正房开了门,王峻也出来了,便去询 问什么时候可上早膳,王峻打了个呵欠道: “且候着吧” 一句话整个院子都开了静静的等待,直到日上三竿,高鹤方醒了过来,在床上懵了一会儿,叫来白露更衣梳洗,伺候好早膳后,便问王峻道: “去请董殿丞了吗?” 王峻道: “还未,因看您还未醒,想着下午来也不迟。” 高鹤道: “现在就去请,快去快回,” 看王峻出去,又吩咐白露道, “中午让厨房多准备一些,本王要和你叔父一同用膳。” 白露心里正高兴着能见到董叔,听到后连忙出去,回来后高鹤还打趣道: “你这丫头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白露羞赧道: “走时太过匆忙,都未来及跟叔父告别,现在有机会能见,自然开心了些。” 高鹤若有所思的笑笑,暗忖,自己在她身边竟然能睡死过去,恐怕除去身体原因,也有对她不设防的缘故,毕竟一个有情有义无所图的人,总会令人放下戒心。 白露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不高兴了,可也不知还能如何解释,只好垂下脑袋,高鹤见她一副忧虑模样,不禁失笑道: “怎么了?” 白露正不知如何回答,王峻正好进来了,报道: “王爷,章公公求见。” 高鹤应允后,章台便在章丘的搀扶下进来,叩头后被赐了座,才说出来意。 原来自受伤后,虽然伤口痊愈了,但觉身体每况愈下,加之天气预冷,便想回庆阳去,本来别墅侍卫侍从就不多,还是不要留下添麻烦了。 高鹤当然应允,让王峻派几个得力內侍送回去,又休书一封,盖上大印,让王崇回去好生照看。 庆阳王府的内务,本就是章台和王崇c王峻三方分工而行,章台管着整个王府,底下也是好几个管事,而王崇兄弟则管着庆王贴身事务。 现在章台一病,王崇肯定要总揽大权了。 当下王峻便出去安排,高鹤想了想,让宣来个琴师弹支曲子听听,三曲谱完,便有人来报董源到了。 高鹤命人赶紧进来,按理这般身份该去外厅,但高鹤却端坐到坐榻上,不一会董源被带进来,赐座塌边,高鹤二话未说,先让他把了会脉。 董源也明白他的用意,其实一进来便见高鹤难得的精神饱满,面色红润,又瞧了瞧他的舌苔,遂道: “王爷多年睡眠不佳,与这头痛多有关联,得缓解后,自然改善了睡眠,实乃好转之相,可惜若想根治,恐还需从华神医之言了。” 华神医之言?那不就是要针刺头颅吗? 这风险有多大,无需大夫说都能想到,可母妃未救,他决不能出事。 高鹤顿了顿,忽而吩咐白露出去,这才问了句: “先生,若是不用华神医的法子,我还能活多久?” 从董殿丞改为叫先生,也不再自称本王,这态度明显亲近了很多,可董源又不是随便能被哄的小孩子,遂还是谨慎道: “实不相瞒,这我真没法确认,难道,当初华神医没有提过吗?” 高鹤沉默了。 华无明何止是提过,简直不能再直白。 说他不仅脑受外击导致有血,而且思虑过甚,平常人得此病,若不根治,只要别太劳累悉心调理,也就痛苦点而已。 可若照他这般,顶多再活二十年。 而当时说这话时,高鹤只有十四岁。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本来底子就差,所以母妃才让他从小练武,后来又跟着郁叔偷偷练功,才稍稍强健了些, 否则,就凭中过毒,和经常在刺杀中受到惊吓,他不半死也都失心疯了,只是,不寐c头痛的毛病却不得不更重了。 董源自然能算出差不多的时间,但他不会傻乎乎直接说出来,高鹤啥也不说就让他复诊,分明是想试探他,此刻见他陷入沉思当中,也不打搅,只任他神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下元节 日头当中,董源等着都有些饿了,好半晌正厅外忽然响起王峻的声音: “王爷,您吩咐的午膳准备好了,是否起菜?” 高鹤方回过神,道: “哦,董先生医术高明,自那日施针后,加上白露丫头的手法,确实好过多了,今日便留下一同用膳吧。” 说着吩咐起菜,白露带着墨莲c豆蔻进来伺候,董源倒没啥不自在,而高鹤难免要说些客套话,一来二去便透露出白露晋升的真正原因了。 原来是神医的侄女。 豆蔻墨莲相视一眼,心下了然,反而没那么嫉恨了,待用完膳收拾下去,这消息便就在整个别墅里流传开了。 而结束后白露伺候高鹤梳洗,原想让施针,但董源称刚饮食过,还是等一等为好。 于是高鹤便梳洗后先午睡去了。 而董源则由王峻安排地方歇息,只是等白露出来,却看到董源等在门前庑廊下,立刻欢快的跑过去道: “董叔,您等很久了吗?” 董源笑道: “我也是刚午睡起来,王爷睡了吗?” “恩,” 说着打开屋子,让董源进去,关上门才道, “王爷从昨日开始,就好像睡的多了,我本来不觉得如何,但看王二哥却怪紧张的。” 董源笑道: “这真是病了多日,乍一好点还不习惯了” 白露却急切的问道: “董叔,您对这病有把握吗?” 董源颇为诧异,打趣道: “丫头,你这是担心我,还是担心” 说着往正屋的方向瞄了眼,白露苦笑道: “董叔,您当我什么人,其实我” 说到这却见董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白露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常忠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是熟面孔知底细的,根本别想进来。 而庆王自己,恐怕也调了不少人手来,只是,都在暗处而已。 白露叹口气,坐下来颇为沮丧道: “董叔,我c我,明日中元节,王爷放我的假,您能出来吗?我做顿好吃的给您” 董源捻了捻胡子,笑呵呵道: “好啊,不过去祖陵不便,不如,去岐黄街吧,正好你也看看宅子,之前虽然买了,但我也一直未去。” 说着也是欲言又止,这未去的原因,自然是觉得受到了庆王监视,而白露买房定是为了留条后路,是以当然是尽量不要暴露出来为好。 现在虽说归顺了庆王,但买也买了,做个落脚处倒也不错,白露听了便道: “那当然好,正巧我想看看三弟,但又不想回傅家去,如今有这宅子,可是太好了。” 俩人便就此说定,这时有人来敲门,白露开了后,发现是豆蔻,对方瞥了屋内的董源一眼,遂笑盈盈道: “白姐姐,院子外面来了个绣娘,说是来找你的。” 绣娘? 白露想到绣坊的人,便对董源打了个招呼,跟着出去了,老远便看到外院门口的人,果然是绣坊那个叫小玲子的丫头。 三步两步跑过去,对方不耐烦的将包袱塞过来道: “颖娘给赶的活儿!” 白露对她被挡十分抱歉,可也没法子,只好从怀里掏出十五文钱道: “多谢姑娘了,回去烦劳替我跟颖娘道谢,这五文钱给你买糖,十文钱是答谢颖娘的。” 面对这么阔气的行径,小玲子立马变为笑脸: “好说好说,这里只有一套,剩下的我会帮你催她们的” 白露对她吹牛般的口吻倒也不介意,毕竟她可喊夏妈妈奶奶咧,是以再次道谢,这才拿着包袱进去了。 经过搜查,回到屋子,董源还坐着,见白露手里衣裳,不由好奇问道: “谁送给你的?” 白露大致说了经过, 将衣裳打开来。 只是很简单的绢布夹棉中衣,和宝蓝色府绸长袖褙子,仔细一瞧,袖口和领口还绣着迎春花,细看针脚十分缜密细致,忍不住摩挲了下,慨叹道: “那位颖娘手艺可真好啊,一点都不输邱姐姐” 董源刚要开口询问这颖娘是谁,邱娘子走了,不知可能指教她绣活儿,外面又传来王峻的声音: “董殿丞,王爷有情。” 白露赶紧将衣裳放好,跟着董源出去了。 下午便在针灸中过去,中途章台一行人收拾完毕,来跟庆王辞行,因还施针在,只在偏厅跪拜后方离去了,这回给他带了两个侍卫,两个內侍。 而董源快到傍晚时才收针离去。 高鹤则在第二次治疗后,感觉更好了,这两日睡得好,胃口也好了很多,拉着白露陪着吃了不少东西。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白露由第一次紧张,到第二次已经麻木了,尤其想到明日可以出府,打心底的高兴起来。 高鹤其实倒把给他放假事忘了,还以为她是适应了自己的恩赐,是以也开心起来,之后叫来歌姬琴师装了会儿,竟在小曲中打起了瞌睡,没多会儿便进內侍歇息去了。 话说当晚白露回了屋子去,将自己的银钱整理一番,加上赏赐得来的,总共有二十两黄金,外加几两碎银子,想着明日董叔在,可以请他帮着换了金锭。 然后给三弟买些衣裳鞋袜,笔墨纸砚,还要给宅子里置办些东西,对了,得请董叔帮帮忙,看看买点什么礼物给梁老师才好。 一晚上练着绣活儿,好半晌才睡下,天一亮便起身出门,一路往山下走去,径直到了岐黄街宅子前,见门锁着,看来董叔还未过来。 开了锁进去,内里并无任何改变,白露今日特意穿着以前的旧衣裳,看屋子里还有盆,便出去买了毛巾扫把。 今日是下元节,集镇上人却不少,大多是来买酒肉回去祭祖,可惜她没有祖宗牌位可拜,便买了糍粑和麻腐包子,这才回去准备好好清理一番。 她这里快乐的劳动着,高鹤那边就不舒坦了。 起床后问了王峻,才想起给白露放了假,当下暗忖这丫头离去竟然也不知来拜谢,可见还是没把自己放在心里。 当下心里十分不舒坦,想想在这丫头身上花费的时间精力也够多了,是以便去了三圣楼,叫来一堆姬妾掩饰,而后从密道进入西山腹地去了。 为了能救出母妃,他还假借挖采煤矿,去开了一处铁矿,就在这西山底下,偷偷打了一批锋利的兵器出来,其中就有可连续发箭的弩弓。 此种武器本来已经被朝廷设为绝密,民间可做此弓艺人,要么被杀了,要么被收编,可老天有眼,让他还是找到了其中一家的后人。 只可惜此人为安全起见,已有十多年不曾碰触,加之年纪大了,手脚不便,是以很费了番功夫,直到几个月前才有所突破。 当初他只身带了两个暗卫偷偷潜来庆城,就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十分兴奋,便亟不可待的来了,也正因如此,阴差阳错碰到了白露。 而现在的任务,则是要挑些有箭术底子的暗卫,进行专门的训练,刚好梅池本月月底便能刑满,他是统兵出身,届时可帮着排兵布阵。 暗卫们在初始都是单打独斗的多,如果要聚成战斗力,必须要经过正规军的训练,而梅池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而之所以没有提前就招安他和郭勃,说来说去,虽说当初是自己把二人弄到祖陵的,但还是担心俩人受人指使有所图谋,是以便决定多等等看。 果然,后来来了汪藻,又发现了秦楼,且二人并未有其他可疑行径,这才确认了清白。 思及此高鹤不禁苦笑,华无明说他思虑过甚,这些弯弯绕绕,他不多多思虑行吗?郁叔为他差点没命,母妃还被囚囫囵,他只能尽快长大,一力撑起局面。 否则,自己死不足惜,连累了他们,是高鹤万万不能接受的 再说白露那边,刚打扫了一遍,董源便来了,见她干活干的热火朝天,不由打趣道: “自己家就是不一样啊” 白露难得粲然一笑: “董叔,你可来了,我正等你来看看,该置办些什么东西才好,对了,你不是说旁边的荒地也买了嘛,咱们不如就趁现在入冬农田闲了,能找到人手,再起两间房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起起落落1 白露看着放大的脸,纵然醉意盎然,但依旧不掩芳华,且看上去,更显得妩媚诱惑。 高鹤将脸颊凑到她嘴边,又道: “亲本王一下” 语气极尽轻佻勾引,白露拧着眉头,她知道在外人面前,他都是这副德性,不配合,那就是坏了事,可配合的话,这也太 她迟疑了很久,终于还是轻轻贴了过去,刚要蜻蜓点水一下,忽而眼前一黑,一股热气呼了上来,然后就是耳边的呢喃: “听话。” 原来是高鹤用袍子将俩人脑袋罩住,并故意捏了下她的腰侧,让她发出惊叫,从外面看,会觉得二人定是在做些脸红心跳的事情。 可实际上,他根本没碰到她,也没让她碰到自己,好一会儿高鹤才将袍子撤下来,佯装一脸的餍足道: “不能白饶了她,就让她,每天来给阿露捶一个时辰的腿吧” 话音刚落,便有內侍跑出去传信,而高鹤又指着墨莲来给二人斟酒,白露被灌了好几杯,实在不胜酒力,晕陶陶的便被高鹤抱着上了二楼。 白露也不知道今夕何夕了,高鹤将她带上二楼,便丢到了床榻上,而后不发一语的站在一旁。 整个二层铺就着大理石,只有中间有一块波斯地毯,上面是雕花的花梨木榻,墙壁上的水晶宫灯只亮了两盏,让室内显得昏暗而暧昧。 而四周并没有碳炉,虽说门窗关的严实,可也凉飕飕的,好在白露被灌了很多酒,浑身只觉得火热,翻来覆去一会儿后便睡死过去了。 高鹤冷冷哼了一声,忽而响起暗卫的信号,不一会儿有黑衣人出现,单膝跪地道: “爷,汪藻在半路就截住了章台,同意见面,跟踪汪藻的人截住他的密信,是请柳家将章的家人接来。” 接来? 那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好一段时间了。 高鹤挥挥手,暗卫下去后室内又恢复安静,正在出神,忽而瞥见塌上的白露,因为有些燥热,领子被拉扯的有些开,不过在他角度,一个小丫头实在没啥看头。 想起她对董源说的那些话,颇为不满的冷哼一声,转而便从暗道下到里面去了。 白露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天喝两顿,宿醉后的头痛和嘴干,实在令她难受的很,迷糊糊看清所处的位置,终于清醒了过来。 楼阁的二层比一层稍微小些,除了床榻矮几,和墙壁上的水晶灯,就墙角放着一扇貂蝉拜月的紫檀八扇屏,内里放到好像是恭桶,其他什么都没有,可谓是一览无遗。 能带自己上来的,肯定只有庆王,床榻十分凌乱,但看看自己的衣裳,虽皱乱可完好无损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屏风后滋啦啦一阵响动,好像是大理石划动摩擦的声音,正在诧异中,从里面出来正是那位爷。 白露吓了一跳,趁对方没注意自己赶忙躺下装睡,只听到又一阵滋啦啦的声音,很快有脚步声来到跟前,颇为冷漠的道: “别装了,起来!” 白露只好坐起身,也不敢看他,脑袋上面又响起他硬邦邦的声音: “把外套撕烂,在脖子上掐出点红点。” 白露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他,高鹤的眼中溢满了不耐烦,看她还是一动不动,干脆坐到一旁,一把扯过她,斯拉两下撕了她的衣裳,又在她脖颈处揪了两下。 白露差点尖叫出来,可高鹤很有先见之明的一把捂住她的嘴,还出言低声呵斥道: “你敢叫试试! 白露立马咬紧了嘴唇,任他在身上为所欲为,虽说,知道凭她的身份颜色,高鹤根本看不上自己,但被这样对待,也实在有些太侮辱人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白露默默忍受着,高鹤看差不多了才放开手,而后起身道: “本王先下去,你在此等候,过会儿內侍上来伺候,你一定要表现出娇羞,明白吗?” 白露僵直的点点头,高鹤便自明面上楼梯施施然下去了,看着他消失在楼道上,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如果这样下去,岂不是会让人以为 &nbs p;她已经是庆王的人了? 那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正在寻思着,楼梯上传来细细的声音: “白姑娘,奴才来给您送衣裳了” 白露看看自己衣裳,穿出去确实不像话了,便请了上来,对方还要帮着宽衣,吓得她赶紧拒绝。 这是一套白色素绸夹棉中衣,外面是一套粉色素软缎长袖褙子,还有一条白色素软缎合欢裙,袖口领口包括裙底,都绣着精美的莲花,但一看针脚,便知并不是颖娘的手艺。 白露又吓了一跳,刚才只顾着羞怯没有注意,此时才发现异常,这料子可是仆婢穿不得的。 按照朝廷禁令,就是平民商贾也穿不得,但本朝经历了两代,对此已不是那么严格了,可对奴仆,主人家未免麻烦,都还是会限制的。 內侍送来这衣裳肯定是庆王意思,再者,她总得出去见人啊,犹豫半天,还是将衣裳换了,想着那套天蓝色襦裙应该干了,回去再换回来吧。 下了楼,一层早已收拾干净,门窗紧闭,一位內侍等在楼道口,恭敬道: “白姑娘,别墅内绣娘人手有限,只来得及赶做一件,其他都是昨日现从镇子上买的,全送到您屋子里去了。” 白露到过谢,一看这內侍不太认识,客气问道: “实在抱歉的很,我刚来院子,认得人不全,敢问公公贵姓?” “姑娘客气了,小的没跟去祖陵,您不认识也正常,小的叫卫渔,” 说着还笑嘻嘻的补充道, “这名字确实是爷喂鱼食时起的,不过是守卫的卫,鱼也多了三水,得了这名字也得了好运道,跟着章公公认了点字,听说姑娘也是读过书的,还望日后多加指教了” 白露也被逗的展颜道: “公公折煞我了,不过也是认几个字,得了主子赏赐的好运道而已。” 说着走出三圣楼,外面天光大亮,刺的她都快睁不开眼了,门口还站着两个內侍,卫渔盯着将门锁了,取来钥匙,这才跟白露一道往宝莲苑走去。 一路上碰到其他仆婢,莫不是对白露恭恭敬敬,有的特意绕路过来问安,白露有些诧异,也有些释然,想是昨晚豆蔻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昨日得知她心思的高鹤,就故意传命令让绣坊连夜给她做几套新衣裳,而且料子需用素软缎c锦缎来做。 这还不算,今日一早便大张旗鼓的去取,绣坊在偏院,于是几乎是在别墅饶了一圈,还有谁不知道? 再加上豆蔻的事情被渲染一番,大家伙儿俨然将她看做侍妾了,而且,是比姬妾高一位,因为世人都知道庆王好送姬妾出去,又好补充姬妾进来。 但这么多年,贴身侍女极少出现,据说庆阳的卫府原先有过,后来竟然跟侍卫通奸,还偷东西准备私奔,那侍卫更是为逃避罪责,伙同刺客准备行刺。 庆王大怒,日后就弃用了贴身丫头,近前事务只让王家兄弟来,是以,如此信任宠爱,如今还被收了房的贴身侍女,实在太过惊奇。 如果一开始看白露升一等,还略有怀疑,毕竟庆王是个十分喜新厌旧的人,但这收过房的贴身婢女,不仅是主子爷的枕边人,还是日后主持内院事务的第一人。 恐怕超过王家兄弟都指日可待,所以你说,其他下人能不来巴结吗? 因此比起第一次升为一等丫头,白露是更为彻底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位极人臣”居高临下之感。 就连黄总管,还故意等在路口处,就为跟她打个招呼,还侧面询问了一下,该如何处理傅霜。 白露这才知道去祖陵前傅霜又做了什么,这一次学了乖,不敢随意从玉勾院出来,起初还安安静静的,后来听说白露回来还升为一等,她就按捺不住了。 听黄总管这么略路一提,白露有些无语,若按她的意思,傅霜最好是滚回家去,省的惹事还要她来背锅,万一连累董叔就不好了。 可若让傅霜回去,她万一又要妨碍傅杰可如何是好? 正在思虑,那边卫渔忍不住走过来,恭敬的催促道: “姑娘,咱先回去吧,王爷让您醒了赶紧回去伺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起起落落2 卫渔的话一说完,白露还未答话,黄总管便道: “白姑娘赶紧去吧,您二妹的事,老奴自会善加处理的。” 白露张口想说别让她闹事,可当着卫渔等人不便说,遂道: “这样吧,等有空我再去找黄总管您详谈。” 黄总管自然答应,俩波人便分开了。 回到宝莲苑,一众仆婢都在按部就班各司其职,往常见到白露顶多客气的笑笑,现在见到那是好比见到半个主子,赶紧肃穆问安。 就连墨莲,往日别说笑了,还会翻白眼瞪人的,此刻也恭恭敬敬起来。 白露一一客气的回应,本来想说让他们无需如此,后来又想,昨晚庆王搞出那么一出,分明是故意为之,她若反过来,岂不是拧着干? 她哪里敢呢 径直进了内院,卫渔等人跟到正房庑廊便停了下来,白露掀开帘子走进外厅,转眼看到通往偏厅的过门后,已摆出那张仕女图八扇屏挡着视线,她轻轻绕过去。 圆桌上还放着餐盘,看样子没有动过,而高鹤正躺在坐榻上,微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什么。 白露走到边上,看他早换了一件紫蓝色锦袍,只是没扎腰带,束了发却未戴冠,也不敢出声打扰,想了想,取来薄毯给他盖上,刚准备出去,不想高鹤就出声了: “过来给我捏捏头。” 白露脚步一滞,便回身坐到脚踏上,高鹤眼睛未睁,却往内移了移: “坐上来。” 白露听话的坐上去,而然坐榻没有床榻大,高鹤待她坐定,便直接将头放到了她的大腿上。 其实在昨晚,坐腿这种事已经过了,何况,一晚上他也没对自己做过什么,现今更不会,只是,她还是不习惯,是以身体难免僵硬,可也只得按捺着心虚给他按起脑袋。 从她现在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过去,这位爷双目紧闭,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像是一夜未眠,薄唇微抿,看来不仅未睡去,似乎还在思考什么。 偏厅只有一扇窗户,位于坐榻对面的墙壁,离得颇远,此刻日上三竿,猛烈的光线洒进来,不知为何,却更显得坐榻这边十分昏暗。 尤其被白露一挡,高鹤的脸上全是暗影,虽然五官还是那么标致好看,但总有一种阴霾之感。 今早上白露可以确定,醒来之初二楼是没有其他人的,屏风内哗啦啦的声音,然后这位爷就出现了,估摸着里面肯定有密道之类的东西。 将密道安到放恭桶之处,世人都知道庆王爱洁,可见费了多少心思。 想想三圣楼平时不准进入,而她从前在旁边听到过的怪声,内里肯定有什么秘密,这位爷竟然把自己带了上去,可见他说过把自己视为体己人,并不是哄骗。 但是,这样的体己白露真的不想要啊 暗暗叹口气,白露深觉无奈,昨日还在想着怎么尽快嫁人,董叔说会帮她直接找个可靠的媒婆打听,看来在本地是不可能的了,得跟董叔说一下,最好去庆王封地以外的地方打听 不过,他知道自己早上在装睡,那就等于默认自己看到了三圣楼的秘密,那还会放自己走吗? 白露有些忐忑,忍不住又暗暗叹口气,惹来高鹤忽然开了口: “怎的总是叹气?” “没c呃,是,是我” 白露还没找到借口,高鹤又淡淡道: “用早膳了吗?” 白露下意识回道没有,高鹤抬起胳膊按住她的手: “叫內侍再上一份早膳,本王和你同用吧。” 白露依言下去,小厨房的一些基本配置,譬如鸡汤c羊肉汤都是每日必备着的,很快就又上了两份羊肉清汤,配的却不是庆阳当地面食,而是炒肝c门钉肉饼,和炸咯吱盒。 高鹤半靠在坐榻围栏上,白露便将餐盘摆到矮几上,那位爷终于睁开了眼,却没有动手,白露想想给他盛了碗炒肝递过去,高鹤却挑高一边眉梢道: “喂本王” 白露便用 勺子舀起,送到嘴边,高鹤张嘴接下,白露就慢慢等着他咀嚼完,这时苗信的声音在外厅响起: “王爷,午膳的菜单列好了,给您过目。” 白露一愣,暗忖昨晚就没见过王峻,正奇怪,高鹤倏地挑高音调道: “别光顾着喂本王,你也吃一口” 白露怔住了,这时高鹤搭上她的肩膀,慢慢移到她耳边,轻声道: “你出去,说王峻病了,恐怕今日起不来,你看单子便可。” 说着忽然离开一段距离,高声道: “本王还想吃油条豆浆” 王峻病了?是真病了还是? 白露不敢多想,再傻也知道要回答了: “那奴婢下去让他们做” 刚下了榻,那高鹤还假模假样的嘱咐她“早点回来”,绕过屏风出了偏厅,苗信正躬身站在前头,白露便照着高鹤的吩咐说了,苗信平时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此刻十分恭敬,简直犹如对章台一般: “是,姑娘,您请过目。” 说着弯着九十度的腰,将帖子双手奉之眼前,白露接过去,看了眼,都是些平常的菜母,说了句可以就放过去了正要抬脚离开,苗信忙问道: “姑娘可是有事?” “王爷要吃油条。” 白露一说完,苗信便殷勤道: “这等小事哪里需要您去,小的去就行了。” 白露刚想说不用自称小的,苗信就屁颠颠跑了,她只好转身回去,高鹤还是半眯着眼靠在围栏上,听她走到跟前,也不睁眼,淡淡道: “你刚才犯了两个错误,差点又要犯第三个错误,知道是什么吗?” 白露颔首道: “奴婢不知,愿听王爷教诲。” “第二个错误,他让你看菜母,你就算不知道,就算觉得没有问题,也要挑出一二样短处,否则日后他会觉得你太好拿捏,第三个差点犯的错误,你是不是想让他莫要对你太过恭敬,无需自称小的之类?” 白露十分惊讶,若说第二个错误是明面上的,但第三个明明是她心里所想而已,这位爷竟然都能猜到她忽然觉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还没来及平复,高鹤睁开了眼,又道: “知道第一个错误是什么吗?” 白露木讷讷的摇了摇头,高鹤猛地一把将她拉到怀里,贴着耳朵道: “没人时,不要自称奴婢,哪怕知道门外有人,只要身边无人,便不准再称奴婢。” 白露暗想当初让学规矩的是你,现在要破坏规矩的又是你,简直太难理解,忽然腰侧一痛,忍不住嘤咛一声,耳边又响起呢喃般的声音: “跟本王撒娇,说讨厌,大白天不要” 白露张了张嘴,想说又实在说不出,高鹤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她周身不由绷紧,好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将话音都堵住了。 高鹤眯了眯眼睛,刚想开口外面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毕竟是练过武的,耳力不错,听到后便收住话头,不一会儿外面便想起苗信的声音: “王爷,白姑娘,油条来了。” 白露起身让他们进来,将碟盘摆到矮几,高鹤还在外在围栏上靠着,半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端餐盘的內侍和苗信手脚都很轻,放下便躬身告退了,白露正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便听高鹤道: “再吃点吧。” 白露看他那意思是自己不想动了,暗忖老是这么着,自己早晚不是被磋磨死也要被饿死,于是有些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坐到矮几另一边,直接端起碗开吃。 只是必要的规矩还是得守,比如细嚼慢咽轻手轻脚,高鹤掀开眼缝瞄了她一眼,发现比起之前自然多了,看来适应的也不慢嘛 心里不由升起一股鄙夷,暗忖人果然都是这样,富贵容易,就看你这丫头,到时候再回到贫苦,还能坚守到几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起起落落3 白露自己用完早膳,收了餐盘,伺候高鹤进入内室,捏头到他睡着,便出去了。 看苗信等在庑廊下,便问到了王峻,对方回道: “王二哥去了外院屋子躺着呢,也不让请大夫,只说受了点风寒,他自己无事,就是怕过给王爷病气了。” 白露点点头,她心里怀疑这是那位爷故意安排的,于是叫来卫渔,假借探病去了王峻处,对方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啥也不干,似乎真是受风了。 她便让卫渔又是端来羊肉汤,又是起碳炉的,还非让再弄来一床厚实被子盖上去,最后活生生硬拉着王峻卫渔闲聊了好半天,才离去了。 被闷出一身汗的王峻是苦笑不止,暗忖不是这丫头猜出主子爷的计划了吧?看着挺单纯好骗的,应该不会吧 再说白露出去后,想着庆王一夜未睡,该会睡挺久,便让苗信侯到门旁,想想又叫来卫渔,吩咐道: “我去黄总管处,若是王爷醒了,速速去唤我。” 说着便转过身,完全漠视掉面露不甘的苗信,施施然离去了,至于卫渔,既然那位爷敢让卫渔负责去锁三圣楼的门,自然是心腹了,因此便用的顺手。 一路分花拂柳到了管事们住处,现在谁都知道白露的身份,因此遇到的仆婢个个恭敬异常,那四等的老婆子们,还会上来谄媚的直呼“给姑娘道喜给姑娘请安”的话 弄的白露哭笑不得,按理应该打赏一些,要知道她十岁以前家里可好了,那些下人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什么好事,只要给外祖说吉祥话,是必要打赏的。 可白露无所谓这些,她巴不得让他们忽视自己。 进入院子,问起小厮,说是正在屋内,白露便示意小厮通报后方进了去,黄总管十分客气,让小厮又是上茶又是拿坐垫铺到炕上。 这待遇比起以前可差了不要太多,白露尽量忽视过去,道谢过后便直奔主题问起傅霜,原来这两日在玉勾院,竟然为吃食跟一歌姬吵闹起来,还扬言要告诉白露,让王爷惩治那歌姬。 白露听说不由气笑道: “不瞒黄总管,我这妹妹,虽是亲的,可跟我感情并不好,我们家家道中落,她却素来有些心气高,我怕她回家惹事,才不愿她出去,不过,她在玉勾院也不行,那里本就人多,她这般惹事早晚来祸,黄总管,不如您看看哪里缺个位置,最好偏僻点的,发落她过去就是。” 黄总管笑笑,白露不说他也猜到了,毕竟之前的事情,还有现今多日白露都不曾关切过,听说去外院收拾那日,她还特意去膳房找了凌草,可见对这个妹妹的不待见。 当下道: “其实我也是这/≈gt; &nbs p;“傅霜,你没有继续被关着,没有被打出府,已经是开了大恩,你若还不知足,我可保不了你,望你日后收敛行径,不要太过放肆!” 正说着,老远便看到卫渔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白露忙迎了上去,果然是庆王醒过来找她,便赶紧去了。 后面傅霜看着她那身鲜亮的粉色褙子,可比自己身上这套好多了,心下一阵刺痛,脸上也浮现出时而羡慕嫉妒时而愤恨不甘的神色来。 却说白露径直回了宝莲苑,其实庆王并没有起床,只是中途起身出恭,內侍被叫进去倒恭桶,苗信便赶紧让卫渔去叫人了,其实,是为了支开别人,好让自己单独在主子爷面前露脸。 白露到了内室,高鹤业已躺回床上,看她进来,只掀开一条眼缝,复又闭上,翻了个身,含含糊糊道: “回来了” 这话不只是问句还是打招呼,仿佛俩人真是家里人,所以她回来定要应个声似的,白露看看他半抵在枕头上侧脸,比起之前放松了许多,看来是真睡熟了。 于是出到院子,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回到屋子准备拿绣棚练练手,结果却看到了炕头上的衣裳。 中衣和外衣裳c裙子都是分开叠放的,白色淡粉色夹棉中衣有五套,而外套共有三件。 分别是素软缎白底粉花的褙子c秋香色底印白花褙子c枣红色夹棉比甲,下裳有两条素软缎靛蓝色宽腿裤,两条白色细纱合欢裙。 白露仔细一瞧,竟然连勒帛都给准备好了,共有三条,分别是枣红色c秋香色和粉色,更别说鞋袜,都一应配好了。 另外还有一只剔红浮雕仙鹤纹的长方形盒子,打开一看,最上面一层摆着一把镂雕亭台楼阁的铜制小靶镜子,拿起来一看,里面是一套金首饰。 云纹的金钗,飞鸟状金耳铛,一对金臂钏,拿在手里掂了掂,可不像是镀金的,而且,分量十足。 白露不由陷入沉思,这庆王虽说一直在调教自己,一直在声称是自己人,但昨日之前,还维持着主仆的距离,可昨日之后,为何忽然一日千里呢? 她知道既然东西送来了就不可能还回去,刚才伺候那位爷用膳,他并未提起,所以她也没有多想,未料到,这对于一个奴婢来说,太贵重了。 而且,好东西她打小并不是没见过,别看那些金首饰,其实最贵的,恐怕是这只装东西的盒子。 记得当年在家里,外祖偶尔买到一个,十分欢喜,经常给来家的客人炫耀,说这是当年圣祖赐给当地某位大官的,可惜家道中落,被子孙后代卖了,才到了他手里。 还有那只小靶镜子,别看只是铜制的,但雕工非常繁复精细,白露拿起来左右翻看,竟然在底端看到了字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起起落落5 那曹宽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去敲打敲打为好,所谓以权压人,到时候可不管是不是直接出面的,只要有怀疑,仗着王爷的势,就是乱棍打死了,御史弹劾,顶多也就是骂几句罚点俸禄而已 思及此赶紧回了家。 而白露继续尽本分的伺候着那位爷,除偶尔被提溜去三圣楼装装样子,其他都很寻常。 期间董源来过几趟给王爷针灸,告知白露岐黄街开始在建房了,往外在荒地上扩充前后两间正房,院子也相应扩大一些,再加盖两间厢房做厨房杂物房。 也是找的吴见义,总工钱加料共十五两银子,为此董源几乎每隔一日都要去待上一下午,某日中午特意提前过去,请梁虚洲喝了一顿酒,俩人其实是老相识,只是不怎么经常交往。 董源这回找他,打着的是叙旧名义,本意其实是为傅杰,于是在喝酒过程中,自然而然便提到梁虚洲任傅家族学先生之事,董源也就提到自己乃白露傅杰叔父。 梁虚洲对姐弟俩印象挺好,只是叹息傅杰有些畏缩,反不如其姐落落大方,身为男子颇为麻烦。 董源留意在心,中午特意跟着梁虚洲去了族学一趟,叫来傅杰。 俩人这是第二次见面,董源问了问他的课业,又问他吃的如何,原来族学提供一顿午餐,但比较简陋,是以有的家父母会额外送些吃食来。 但傅氏,他上回得知竟然染上了赌钱的爱好,十分无语,可也无奈,而白露虽然给了傅杰钱,但中午不方便出去。 于是董源便拿些伙食费给梁虚洲,请他中午来时顺便带些吃食给孩儿,毕竟娃儿在长身体,学问可以再说,发育也就这么几年。 梁虚洲本不想掺和学生这些事,但念及傅家孤儿寡母,其母还有县太爷里的贞洁褒奖,再加上董源的交情,便答应了。 听完这些,白露十分感激,不过对董源无需口头道谢,看他还穿着旧直缀c旧鞋子,便决定给他做件新的。 至于三弟,长的快,上回看见高了半个头,便决定只买成衣便好,不过天越来越冷,棉衣还是要自己做,这样的话才够厚实暖和。 于是,她专门偷空带了点心过去绣房,请教着量尺寸和裁剪之法。 杜姐儿非常敷衍,倒是夏妈妈陪着小心,白露便将她拉到私下道: “我知道这是不情之请,不过妈妈放心,我毕竟不在绣房,也不会抢谁的位置,只是想替自家长辈c弟弟做件衣裳而已,烦劳妈妈了。” 说着掏了二十文钱过去。 夏妈妈暗想都是吃穿堪比大小姐的贴身丫头了,肯定不会还想来绣房抢饭碗啊,是以笑眯眯的接下道: “这有何难,不瞒姑娘,老身当年也是大师傅咧,不过杜姐儿确实忙,您若不嫌弃 我眼力不好了,就老身来教你吧?” 白露笑道: ≈ap;n≈gt; 高鹤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好,那就顺水推舟吧,也无需我再费力了,你让人去支会她那位妹妹一声,就说她姐姐指使的,对了,别露出马脚。” 王峻点点头去了。 不一会儿白露回来,王峻也跟着回来了,很快就有人报,说是黄总管带了傅霜来对峙,白露一头雾水,高鹤也不点明,王峻只好道: “带人去外厅吧。” 高鹤故意问道: “什么事啊?” 王峻一愣,暗忖这位爷真是只好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下,白露一惊,高鹤瞥了一眼她道: “那本王就听听吧。” 说着施施然往外走去,刚落了座,苗信就报人带来了,高鹤点点头,傅霜便由两个內侍押了进来,后面跟着黄总管,看到堂上之人,还未等內侍让她行叩拜礼,傅霜就瘫跪在地,哭哭啼啼道: “王爷,王爷,我是冤枉的” 王峻斥责道: “还未问话休得多语!” 傅霜吓得不敢则声,高鹤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道: “无事,有什么冤屈,既然是阿露的妹妹,本王自然要听一听的” 傅霜得了命令,立马哭天抹泪道: “王爷,我真是冤枉的,是c是她指使我!” 说着指向站在旁边的白露, “是姐姐,要不是姐姐,我怎么有那么大胆子啊,王爷,我真的冤枉啊” 众人的眼光立马汇聚到白露身上,厅堂内忽然一阵寂静,白露震惊过后难免忐忑,倒不是怕自己会被如何,而是担心牵连董源,此刻事到临头倒被逼的冷静下来,便走到堂中跪下,叩首行礼: “启禀王爷,可否容奴婢问几个问题?” 高鹤点点头: “你且问吧。” 白露这才抬起上半身: “敢问这次总共偷卖了多少银子?” 旁边黄总管道: “三两七钱银子。” 白露一听这话就彻底不害怕了,没有再问什么,只对庆王再次叩首道: “奴婢自问问心无愧,此事我完全不知情,还请王爷明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起起落落6 高鹤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笑了起来: “本王想来也是,不过区区几两银子,还请不动本王的第一婢女吧,光本王送的首饰零头都不止了” 白露抬起上半身,垂头不语,黄总管看到风向,赶紧道: “是啊,老奴想来也是,而且,刚才老奴审问时,傅姑娘可没说过是白姑娘指使的” 旁边苗信本来还挺高兴,要是能赶走白露,自己多了露脸的机会,那坐上章台的位置就指日可待了,可一听主子爷的话忽而明白,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怎么发落了,是以也跟着附和道: “奴才也觉得,白姑娘可不是那种人” 傅霜一看不对,赶紧道: “王爷,奴婢说的是真话啊!” 高鹤呵呵一笑: “是吗,那这可如何是好,黄总管,还有何人证物证呈来?” 黄总管忙道: “物证是从她屋子里搜出的二两碎银,另外聂登也供认不讳。” “聂登?” 高鹤纳闷的重复了一句,黄总管赶紧回复: “是内院管事聂管事之子,在外院跑腿,三等小厮。” 傅霜听了眼珠子一转,又道: “王爷,您不知道,就是这个聂登,他跟姐姐有私情的,所以他才听姐姐话来,让我拿东西给他去卖的!” 屋子里刚活泛点的氛围顿时又陷入僵硬,这私通之罪可不是小事,何况大家都觉得白露已经被主子爷收用了众人正在不知所措之际,白露忽而又镇定的开了口: “王爷,我之前是不是跟聂登有私情,我想黄总管最清楚了,而我现在是不是跟聂登有私情,我想王爷您也自有分辨。” “哦,黄总管清楚什么?” 內侍早泡了茶来,王峻给斟了一杯,高鹤施施然端了起来抿了一口,声音却不知不觉冷了下去。 黄池背脊不由冒出了冷汗,暗暗咒骂了傅霜一句,当初黄秀美那事他瞒的够严实了,可架不住聂登那个嘴把不住门的,都跟傅霜交待了,当下立即道: “禀报王爷,聂登此人品行不端,当初就跟丫头有点首尾,还诬陷了白姑娘,好在老奴给查出来了,还了白姑娘清白,那丫头早打发出府了,而聂登,因其父是聂管事,才给了一次机会,打发到外院去了。” 高鹤面色无波,那边傅霜心里咯噔一下,暗忖说了说了,不能前功尽弃啊,遂又喊道: “王爷,我说的都是真的,黄总管是收了白露好处,才帮她说瞎话的!” 高鹤心里暗笑,用这傅霜顺水推舟真是顺手啊,都不用推她就能自动加码,真是个不要脸不要皮的人才,看来此事之后得留下来,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 思及此面上却沉了下来,瞥了眼王峻,后者心里叫苦不迭,但只好躬身道: “白露是王爷的贴身婢女,王爷自然是相信的,不过,无风不起浪,就因为是自己人,更应该以身作则,让人找不出错来,白露,你说是吗?” 白露依旧维持着挺直着脊背,微低着头的姿势,声音也一直是既不害怕也不着急: “王二哥说的是。” 王峻便道: “那你自己也说说,该如何处理才是?” 白露刚张开口,忽然外面有人来报: “启禀王爷,有个粗洗房的四等婢女说,自己是证人,想要面见王爷您,陈述实情。” 这话说完,又让场面立刻冷了下来,高鹤瞥了王峻一眼,后者也是一脸意外,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 想来也是,这事情实在太小了,小到都不需要太过费心费力,是以王峻就没怎么精心布置< br /> 当下有些汗颜的移开眼,不敢直视主子爷的眼神,可他刚说了那些话,现在若是不准人进来,岂不是明摆着要白露背锅嘛高鹤自然也明白,只得道: “那叫进来吧” 內侍将人带进来,赫然是冬草。 原来她某次无意瞄到聂登来偷偷找傅霜,便就盯上了,因为痛恨傅霜,想借此找出点把柄。 否则一天到晚除了干活,还要受气,一来二回,也就发现了偷卖被褥的事。 这可乃大罪,就是不能让她滚蛋,肯定也能让她丢了房头这个位置,那自己就不必受气了! 至于白露,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当初傅霜怎么陷害自己亲姐姐的,想到此便一鼓作气去告了密。 本来想着,说不定还能拜见王爷一面,拿点赏钱之类,可黄总管叫自己到了院门前,老半天却没人来传唤,她一着急,干脆求侍卫传唤。 侍卫本来懒怠搭理,可王峻苗信等近侍都没有具体吩咐,不搭理吧,万一误了事自己担责就不好了,是以还是去通报了。 带人进去之后,冬草一看这阵仗,不由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王峻无奈道: “叫什么名字?” “她叫冬草,就是她来告知此事的。” 黄总管抢在冬草之前回道,暗忖虽然将这丫头带来,但到门口忽然反应过来,将告密者公之于众,毕竟不好,下面人要怎么看他? 是以虽然将人叫来,但并没有传进来,连冬草这个名字都只是报给了王爷而已,想不到这丫头心眼如此多,那就随便她吧。 白露还是纹丝未动,傅霜却忍不住骂道: “原来就是你这个坏心的害我!” 王峻呵斥道: “王爷面前,休得放肆!” 傅霜吓得闭了嘴,王峻才又问冬草道: “将你知道的如实说来。” 冬草便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堆,左不过那些男盗女娼,反正能怎么污赃就污赃,就为了能让傅霜永无翻身之日,语无伦次到一半,高鹤实在不耐烦了,挥了挥袍袖道: “好了好了,真是坏了兴致” 说着故意打了个呵欠,王峻只好对冬草道: “冬草,傅霜刚才说是她姐姐白露,假借聂登指使她偷卖物资的,你却说是她跟聂登合谋,可有其他证据了?” 冬草吓得一呆,第一想法便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让傅霜翻身,自己还不被报复啊,一着急便口不择言道: “王爷,我说的是真话,这个傅霜可坏了,她c她以前还故意把三圣楼花坛里的话给拔了,就为了诬陷白露,这事白露是知道的,菱角跟我说过,说在黄总管面前,差点都查出来了,她跟白露根本没有姐妹情,根本不可能是白露叫她的,王爷您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撒谎” 高鹤一怔,那处花坛想到此眼睛不由的眯了眯,之前暗卫自是在报告白露的事情中呈来上过,但此时听来,心里还是忍不住生了丝怒气。 瞥了眼淡定的白露,暗忖真不愧是他挑中的人,这般性子,只要真心归顺于他,愿意去救母妃,哪里还有不成的事情呢? 旁边王峻却有些尴尬了,将冬草呵斥闭嘴,暗忖这粗婢真是不知死活,那傅霜更不知死活,都不知那片花是为何而种,就敢随意践踏 可这种状况下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偷偷睃了眼主子爷,发现竟然貌似在神游,当下暗自叫苦不迭,面子上还要装作一副公事公办模样道: “傅霜,你还有何话要说?” 傅霜还能说什么,只好一个劲儿哭嚎自己是冤枉的,白露此刻却忽然拜服于地,用不高不低却能让人直入耳膜的音量道: “王爷,此事是奴婢的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人情冷暖1 众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白露挺起上半身,依旧垂着脸不疾不徐道: “粗洗房是奴婢求黄总管让傅霜去的,就因为她性子不适合待在玉勾院,可奴婢并没有好好约束与她,也没有教导好她,所以她的错,奴婢也有责任,奴婢恳求王爷开恩,让奴婢降为四等粗使赎罪吧。” 高鹤不由挑高了一边眉梢,看向白露。 这不是他本来的打算吗?被这群粗婢搅和一顿,他都准备放弃下次再说了,怎么这丫头自己倒提出来了? 难道,她察觉了? 王峻心里也咯噔一下,不由再次偷偷瞧了主子爷一眼,但见神色讳莫如深,而底下人全都静了下来,门帘很厚实,屋子里纵然没有烧碳炉,也热烘烘的。 好一会儿,高鹤才悠悠道: “好吧,本王的丫头,气度自然不能比别人低,其他人还有白露的妹妹,放出去更加无人教导,黄总管看着办吧” 说着站起身,白露正拜服于地: “谢王爷恩慈。” 高鹤看着她那颗黝黑的发顶,不知为何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她坐在阳光里,专心致志做绣活儿的模样,柔和的少女,好像随时能隐于风中消失不见似的 他这般想着,刚好走到白露旁边,回过神看到她还伏着身子,咳了咳嗓子,温声道: “你喜欢女红,不如就去绣房吧。” 白露依旧叩伏道谢,声音平平稳稳,没有激动没有怨愤,高鹤顿了顿,随即便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去,苗信小跑着跟过去打帘子引路。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去,白露才抬起身。 王峻则留下来,他自是听懂了高鹤要留下傅霜的意思,便跟黄总管商量,傅霜打发去夜来房做杂役,也就是收粪桶的地方。 冬草则继续留在原处,而聂家,全部赶出去。 白露这时刚站起身,本来她不便发话,但听到聂家要被全部赶出去,想到毕竟得过关照,遂施礼道: “王二爷,黄总管,既然王爷没有追究重罚的意思,这聂家是不是太严厉了,毕竟只是聂登自己不才,聂管事夫妇在院子里,一向风评还可的” 黄总管犹豫未语,心里还在寻思着,也不知王爷到底什么意思。 要说没情义,最后却还顾念着送白露去喜欢的绣房,要说有情义,明明有冬草来作证了,却还是降为四等 但王峻心里可是门清儿,主子爷的本意还是要收服白露,费这般周章那就是要重用的,是以道: “白露说的也对,我看就将聂登赶走,留聂家夫妇下来,不过管事是不能做了,否则难以服众,就去外院做个四等杂役吧,不过若他们自己想走,就放了吧。” 白露施礼道谢,而后请他唤来卫渔,让看着收拾东西,那些有违规矩的衣裳c首饰,她都留下来让交还上去。 但毕竟是冬天了,所以把夹棉中衣都打包,原先的天蓝色府绸襦裙,还有三等仆役的褙子也都带走了。 出院门时傅霜还在纠缠,跟黄总管哭诉不去,王峻早去三圣楼了,他有些懒怠搭理,让乐财拦着自顾自往前走。 白露在后面看到傅霜在那里拉扯,也不言语,她是认识绣房的,可卫渔坚持要送她过去,还非要帮着提包袱,弄的白露挺不好意思。 一路未作停留到了绣房,还是那处院子,笼罩在午后的阳光下,寂静无声,梧桐的枝桠从墙头延伸四周,一派安适悠闲。 其实绣房跟香棠园只隔了两道墙,且无门相通,但从院子中一抬头,便能看到园子里隐隐约约的繁花似锦,若是春夏之际,花香四溢,倒也是唯有暗香来。 卫渔帮着敲开了门,夏妈妈迎出来,看到白露二人以为又是来做衣裳,陪着笑脸道: “哎呀,白姑娘,您这回来可是时候啊,其他的冬衣都做好了,这下您可尽情的选花样儿” 白露微微一笑道: “夏妈 妈说笑了,我不是来选衣裳的,是来干活的。” “干活?” 因为事出突然,整个别墅还未完全得到讯息,此刻一听十分诧异,白露便施了一礼道: “家妹犯错,被遣出宝莲苑,降为四等杂役,因还有些绣活儿的手艺,便来了这里。” 夏妈妈一时懵了,暗忖之前故意来学裁剪,不会就打着这个算盘吧?卫渔受了王峻的暗示,赶紧道: “白姑娘虽然没有犯错,但因在主子爷身边,以身作则,这才自请降罪,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 这夏妈妈立刻就明白了,敢情是做个样子而已,恐怕没几日还得回去,当下热情的将白露迎进去,卫渔便止步于此告辞复命去了。 再说白露跟着进到屋内,其他几人都在正房内,杜姐儿裁剪,李娘子缝补,而颖娘则继续在绣架前聚精会神。 只有还在学习的小玲子比较不专注,看到奶奶带了个人进来,发现是白露,以为又是来练裁剪的,便很开心的迎了上去: “白姐姐,你今儿又带着啥?” “今儿走的急,没带。” 白露不好意思的笑笑,夏妈妈这时道: “白姑娘会在咱们绣房待段日子,要好好相处。” 她的话终于引起其余三人的注意,尤其是做裁剪的杜姐儿,毕竟前几日还来求学裁剪,难道就为了这回做准备?当下没注意夏妈妈的话里有话,只听白露又道: “我手艺一般,但对绣活儿十分喜欢,有做的不好之处,大家伙儿天长日久的相处,还请各位多加指正。” 夏妈妈干干一笑,其余三人都复又干起活来,只有小玲子觉得日后吃点心的机会更多,便跳着跑过来,拉起她手道: “奶奶,白姐姐住大师傅那里吗?” 绣坊里正房用来干活儿,六间厢房,只有三见现住的人,杜姐儿李娘子一间屋,夏妈妈自然带自己的小孙女,而剩下的一间,自然留给屋中唯一的大师傅姨娘了。 而另外三间还未打扫,夏妈妈想了想,对白露道: “还有三间厢房,您挑一间,老身来帮您打扫吧?” 白露忙道: “哪里敢烦劳妈妈,我自己来即可。” 那边颖娘则忽然道: “若是不嫌弃就跟我住吧,马上过年了,若是王爷停留时日久,活儿越来越多,我还得申请多调点人来。” 她说话的时候并未抬头,手上的针线依旧飞来飞去的,乍感觉好像很没礼貌,却让白露倏地想起邱娘子。 俩人曾经在邱家的炕上,就是这么一边做着手上的绣活儿,一边闲谈的。 是以白露并不反感,何况颖娘是绣房目前唯一的大师傅,手艺她也是见识过的,自然十分乐意,当即笑道: “您若是不介意,我自然愿意的。” 小玲子便自告奋勇带着她去了东边厢房第一间,比起宝莲苑的稍稍小点,当窗户下有一炕,炕头是个大柜,还有一长方桌,一条长凳。 炕上有个矮几,上面放着个圆圆的小簸箕,里面摆着剪刀c碎布c针线等,外加个秀气的小绣棚,上面绷的布还有未绣完的仙鹤图。 白露看柜子没锁,但想了想,只把包袱放到柜子上面,并没有打开,随即对小玲子道: “多谢了。” 小玲子眼睛转了转,想到杜姐儿的叮嘱,便问道: “不谢呢,白姐姐,你衣裳做好了吗?” 白露知道她是给杜姐儿裁剪打下手的,明白是试探自己会不会挤走她们的位置,便道: “还未,我自觉手法还不纯熟。” 小玲子果然轻快许多道: “没关系,我才跟着奶奶学了好几个月,也还没自己裁剪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人情冷暖3 对绣房的人来说,这颖娘是个十分神秘的人。 首先不知她具体来历,只知道是蜀中人,逃难到此地,没有家人。 杜姐儿进绣房两年,刚来时就属这位大师傅最难搞,虽说没欺负难为她,但十分不好接近,每天独来独往的,不是做绣活儿就是吃饭睡觉。 只因颖娘在几个大师傅里,手艺最好,十分得王爷喜欢,每年还会让她绣一些进贡给皇帝的礼品,专用的内衣物插屏等也只用她。 加上她脾性虽不争不抢,但也不好欺负,慢慢的,房头们和其他绣娘自然就敬着几分了。 杜姐儿曾经非常想拜她为师,好不容易能给她打下手了,结果被嫌弃来嫌弃去的,最后只得借着小玲子攀上夏妈妈,才学了裁剪,升了三等 后来,寻着机会就在颖娘面前,炫耀一番她跟夏妈妈的干祖孙关系,可对方还是不买账。 杜姐儿心里不服气,但觉夏妈妈只是个副房头,房头都要敬着,夏妈妈自然不放在眼里,可再不忿也没法子,谁叫自己就在蹲旁边看着,也学不来她的手活儿呢 是以此时看白露第一步得到了认可,十分不平衡,当下套出夏妈妈的话,心里踏实了,却也多了其他心思。 再说白露跟着李娘子去膳房,这路她倒是熟悉,恰好好多日都未见凌草,是以过来还蛮开心的。 一路上很多下人见到,再没像从前那样来请安的,甚至连打招呼的都没有,反倒指指点点很多,毕竟卫渔虽然去绣房打了招呼,可没法给全院子人打招呼,何况,境遇落差本就是庆王需要的。 可白露不以为然,连李娘子见她一副风轻云淡模样都十分佩服,暗忖看此女年纪小,颜色也一般,还在奇怪如何能得主子青睐,现今看这脾性就明白了,非常人所能啊 其实白露的想法很简单,起初刚听傅霜事情时,确实诧异害怕,怕连累董源,可听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时,就只剩可笑了。 她不相信,凭着那位爷的精明,能听不出来这么粗略的栽赃陷害?所以自然就不担心会连累董源什么,因为很明显清者自清了。 至于所谓的处罚,不过借坡下驴而已,在庆王身边那种看似花团锦簇的日子,其实对她来说简直是煎熬。 而此次事件中,她虽然说不出来所以然来,但看庆王和王峻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便干脆心一横,自己提出处罚,一为试探,二为看看能不能达成所愿。 没想到还真得偿所愿了。 所以你说她能难过?就为了那些背后的议论吗? 别傻了,活了两辈子,她总算明白什么叫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鞋子好不好只有自己穿了才知道,日子好不好,只有自己过的才能体会。 譬如现在,往常待在宝莲花,看着风光,其实就跟半软禁似的,只能围着庆王转,现在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又能出来走动走动,实在太好了。 当下完全漠视周边的非议,到了膳房,下人们还在大厨房吃,小厨房虽说从地方到厨子人手,是专为庆王准备的,但宝莲苑也有自备的小厨房,所以,每当主子爷要去三圣楼看景之类,那就是他们来准备酒席了。 白露提着食盒,走到大厨房打眼便瞧见凌草,对方也看见了她,听说是代表绣房来的,既惊讶又奇怪。 因为一早就进厨房准备食物,等下午事件发生时,传来的消息也不尽详细,都是来取饭的下人们,你一口我一口说出来的,此刻见到本人,赶紧拉去秦娘子屋子问个清楚。 白露怕李娘子等久了,便简单说了下,凌草听了恨声道: “这个天杀的傅霜,害了你一次还不够,又来诬陷你,简直是阴魂不散啊!” 白露反过来宽慰她道: “好了,我觉得挺好,能进绣房,还 能在大师傅手底下打杂,可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 “她的错干嘛让你承担,” 凌草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说你啊,就是心大,四等能比一等嘛,那吃穿用度,月利差太多了!” 白露打趣道: “哎呀,我们凌草这么会算账,说的我下次都不好意思再来找你了” “瞎说什么呢,我是为你打抱不平,” 凌草说着凑过去道, “我这儿留了几块以前发的水晶饼,不如你带去吧,反正绣房人不多,就当卖个好,好让她们日后别欺负你。” 白露顿时无语,凌草就是这么一个人,虽说经常没心没肺的,说话做事也不精细,但对认定的朋友那是绝对掏心掏肺,时不时就让白露感动一把。 当下吸了吸鼻子,道: “不用了,董叔说过,这种事不能太过,否则对日后长久反而不利,再说我存着钱呢,需要时再买不迟,你还是存着自己吃,要不寄给弟弟也好” 凌草道: “看你跟我客气的,有现成的何必还乱花钱,再说了,我爹不是沾你光做的房头嘛,我娘还叨念着给你点啥东西才能答谢呢!” 白露扑哧笑了: “我都沦落为四等了,你还能这般待我就是最大的答谢了,还要那些形式作甚,好了,李娘子该等着急了,我下回再来找你。” 说着便准备出门,没想到刚来开门,凌草便将那几块用油纸包好的水晶饼,塞到了她手里: “别废话了,让你带着就带着呗” 白露哭笑不得,只好拿着东西出了膳房院子,李娘子等在路口,见她手里是有东西,但并未直接问起,倒是白露自己说道: “以前的姐妹,给了些水晶饼,咱们回去分了吧。” 李娘子点点头,暗忖这小丫头真不是凡角,都这样了不仅能淡然处之,还有姐妹如此诚心以待。 再想想下午时,那般挑剔的颖娘都默默接受了她,而她可一丝一毫没有借主子爷狐假虎威,真真厉害! 思及此难免笑容就多了起来,还主动说起了绣房一些事情,不过都不涉及具体人事,只说些绣活儿上的而已。 原来李娘子丈夫,就是卫府里以前老绣娘的儿子,现在是外院的三等杂役,她在绣房待了五年,也会绣活儿,但在别墅因为需要刺绣的地方不多,是以便专做缝补。 俩人正边走边闲聊着,转过个路口,老远便看到绣房门口有人等着,走进才发现,竟然是孙氏。 白露主动打了招呼,李娘子看是她熟人,便提着食盒先进去了,孙氏这才道: “我来,是谢谢大姑娘,” 说着落下泪来, “都怪我们,没有教好这个儿子,之前给你添了麻烦,大姑娘你不计前嫌,给我们说了好话,我们都听黄总管说了” 说着就屈膝行礼,白露忙给她扶起来: “婶婶真是,不是说咱们是亲戚嘛,我也没帮上什么,您可千万别这般,折煞我了。” 孙氏擦了眼泪道: “我们年纪大了,娃儿他爹身体也不好,干不了重活,家里有几亩田也都租给人了,虽说出去也能勉强过活,但实在太丢脸了,好在现在还能留下来,您放心,这回他爹真是动了大怒,拿棍子狠狠抽了一顿,都c都下不了床了” 说着又眼圈泛红,毕竟是生母啊,白露知道他们是怕自己记恨,不过想想那聂登也真是,不知傅霜给喂了什么迷药,什么都敢替她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连锁反应 白露没好意思问,孙氏倒自己说了: “虽说娃儿说他不知那是偷的,当时二姑娘只说府里不要的,自己低价买下来的,谁知道就我家这娃儿是不太警醒,但绝不敢做那些偷鸡摸狗之事,这真是c真是祸从天上来” 白露无话可答,暗忖就算是被傅霜骗了,可这般蠢钝,也是够没谁了,那孙氏再次擦了眼泪,将手里的小包袱递过去道: “我们知道你姐妹二人不一样,此次也是受了二姑娘连累,这是一点心意,还望你别嫌弃。” 白露推拒道: “刚才说过可别折煞我了,你们还在府内,将来咱们就还是亲戚,理该彼此照应的。” 几番拉扯,孙氏执意要给,白露无法只得收下,俩人又客套几句,孙氏才回去了。 进了院子,回到房间将包袱打开,原来是两块上好的府绸料子,两块绢布,白露看是黛绿c紫檀c苍色c枣红色的,且布料够足,便决定给董源和三弟做衣裳用。 不提小玲子看到水晶饼多么开心,就说白露在绣房的第一天还算顺利,晚上回到屋子,因为院子偏远且人少,没有专门的厨灶,要用暖水斧去大厨房打水。 白露便主动去了,颖娘道谢过后道: “你虽是四等,但我不是你师父,这等私活儿,以后我俩轮流来吧。” 白露笑道: “反正我也要洗,不如一起提了,何况我看您吃完饭又做活儿,去迟了恐怕没有热水了。” 颖娘点点头,到了谢,看她包袱还在柜子上放着,不由诧异道: “怎的不放柜子里面?” 白露道: “我看您不在,也不知道方不方便打开。” 颖娘难得笑了,径自将柜门开开: “不便的我自然都锁了,这一半地方留给你吧。” 白露道谢收拾,颖娘洗漱,打眼瞧见她的绣棚,拿来瞧了瞧,方问道: “你师从苏绣?” 白露道: “我也没有正式拜师,手艺是个干姐姐教的,听她提过是苏绣的。” 颖娘将东西放下: “底子不错,可惜火候不够,你是不是才学?” “您真厉害,确实是四月份才学的,开始学的绌绌,到五月份才正式学的苏绣,可惜我干姐姐后来去了卫府,我只能自己瞎摸索了。” 白露说话间不自觉就带了些崇拜感,颖娘不由笑道: “我也是十几岁从艺,这么一说都十来年了,走的地方多了,看的多了,其他地方的绣法也就略知一二了,这都看不出来,倒是太笨了。” 说着准备擦脚,白露赶紧将毛巾递过去: “我见识过您的手艺,看着简单,其实别有一番天然去雕饰之感。” 颖娘接过毛巾,瞧了她一眼: “你几岁了,是不是读过书啊?” “我十三了,我爹是秀才,教过我几年。” 白露说着有些黯然,颖娘听闻更加奇怪: “那怎能让你卖身入府呢?” “家父早逝,虽说娘还在,但还有个妹妹和弟弟,家父有个叔父在祖陵做殿丞,偶尔让我去帮忙做饭,贴补家用,阴差阳错才卖身入府。” 白露撇开眼,颖娘便没有继续追问,看她将剪子布料拿出来,不禁道: “晚上别做绣活,哪怕白天赶点功夫也可,不然太伤眼睛了。” 白露以为她是不喜欢点灯,妨碍休息,便将东西又收回去,不好意思的笑笑道: “我想给我叔父和三弟做件衣裳,那我明日得空了再做吧。” 颖娘将水盆端起来,准备去倒水,一听遂道: “那你就做吧,只别太晚就成,我喜欢早起,趁着白日做活儿好些。” > 白露答应了一声“好”,而后又将布料和剪刀拿出来,放到桌案上,幸好前日趁董源来,将他尺寸量了,又请他把三弟尺寸用绳子丈好给自己,这下只等做了。 当晚用府绸按照董源尺寸给剪了出来,准备做件圆领棉袍,当初跟夏妈妈学的时间短,就捡着圆袍c直缀c中衣上衣下裳学的,也练了好多会儿,倒也顺利。 第二日颖娘起的果然早,白露跟着也起了身,和她一道洗漱好,白露便主动去取早膳,凌草早等着她了,拉着她进了屋子才道: “你听说了吗?那个傅霜去了夜来房,可乐坏我了,听说刚还在后院摔了个跟头,摔了满身粪,真是活该!” 收粪桶的比起他们这般仆婢还要早起,像宝莲苑c玉勾院这样的地方,都会在前一天将马桶送去,他们要在天没亮时就要弄好,等着收粪水的来。 白露无奈笑了笑,凌草又悄声道, “昨日下午,听说聂登被聂管c被他爹打的半死,在外院磨叽半天,想见傅霜一面,她竟然说跟他不熟,被赶出去后,聂登也是二愣子,听说不见寻死腻活,他爹气的不管他了,他就躺在架子上,非要在府外等到晚上,最后疼昏过去,被他几个堂兄弟抬走了。” 膳房是各院子时时都要来的,是以消息十分灵通,白露不由问道: “那聂家现在呢?” “还能怎样,聂家老两口本来准备在府里安度晚年了,本来从管事贬为杂役就丢脸,被聂登这么一折腾,剩下那点脸面都没有了,聂管事就自己离开了,只留孙娘子在外院做个杂役了。” 白露长叹一声,忽然想到傅杰,前世可不就是稍不注意样歪了,就害了一家人,当然,祸底子还是傅氏傅霜,这聂登,听说是聂家上了三十岁才得的,肯定溺爱了些,结果就变成这般了 其实,上回诬陷自己就有了苗头,可惜,毕竟是儿子,不忍心像黄总管那般壮士断腕,否则也不能有这般祸事了。 思及此嘱咐凌草道: “你可别对外面乱说,所谓祸从口出,虽说他们都不足为道,但万一惹事了总不好。” 凌草笑道: “我当然知道了,不是对着你嘛” 白露看时辰不早,赶紧提着早膳回去,还顺带领了一暖水斧的热水,因为天气冷了,白日能喝点热水还是舒服些。 进了院子其他人也起来了,看到早膳热水十分欢喜,除了杜姐儿,对白露更加接纳了。 这边白露在绣房如鱼得水,而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姐妹俩被发落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倍加关注他们的傅家二房里。 因上回曹宽敲打过后,傅小萍就回了趟娘家,傅康一听,便赶紧叫来傅大华夫妻,耳提面命一番,傅大华连连称是,可夏氏却道: “公爹,就算我们收手,那傅珍珠也借不了瘾,再说了,我早就不在家里开局了,引着她去了老何家,那是有名的暗场子,出了事也赖不上咱家啊” 傅康斥道: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出了事,一追根子不就查到我们家了!” 夏氏暗暗撇了撇嘴道: “那傅家两个丫头,再厉害还不是伺候人的,我们也请公爹出面,让老三家送小利进去了,您又不愿,要是小利进去,不管模样气质,肯定比那两个丫头强,那咱们还怕他们不成” 傅康一听更来火。 他当然去试探过三儿子,按说他是老子,说的话儿子孝顺就该听,可三儿子一直心气高,也是家里唯一读过书的,可惜一直没中。 在县衙做书吏后,跟老大家为了屋前屋后的琐事,总是不太对付,便搬了出去。 大概自己觉得没机会了,便费尽心力培养着唯一的儿子傅小顺,去年进了县学,听说很得先生欣赏,现在可是家里最大的希望了。 傅康当然也愿意子孙中出个有功名的,是以提起时十分小心,可傅三华二话没说就拒绝了,说大儿子可不能有个为奴的妹妹,不然将来如何为官。 傅康就把夏氏的话说出来: “这要是小利得了王爷的青睐,还怕小利没有功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下手1 傅三华听了老爹的话欲言又止,他毕竟在县衙待着,听过一些朝中局事,知道这庆王还不知会怎么着呢,但对家里也不好说。 像他们县太爷,别看事事巴结着,可真是紧要的,却一点也不敢搭噶,前些年正好遇到庆王来祖陵拜祭,那时别墅还没修好,就住了几日徐府。 他家大女儿徐娇娇正当豆蔻年华,而庆王贪色荒淫谁都知道,可县太爷赶紧把大女儿送出去了。 傅三华开始还很纳闷,后来听到那些传闻,才明白这里的弯弯绕绕。 他也心知定是大哥夫妇贪大伯家的财产,所以撺掇老爹,要牺牲他家小利,遂板起脸道: “那要是没得,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下便推脱身体不适,竟然丢下老爹自己进房去了,傅康吃了一鼻子灰,也不好直接跟傅大华夫妻说,当下怒道: “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夏氏看公爹是真生气了,方闭了嘴,夫妻二人便下去了,当天便找到老何家。 这老何四十岁左右,是镇子里的泼皮,后来养了些弟兄,组了个暗场子,除了牌九筛子,还有纸牌麻将。 傅大华就找了这老何来设局,有钱谁不想赚啊,他们便找了郎寡妇,以前做过妓女,后来成了窑子里的老鸨,前些年才洗手不干了。 三方一拍即可,先让夏氏引傅氏入套,也间接的介绍她跟郎寡妇认识,等傅氏上瘾后就不再直接出面,而是让郎寡妇在家组小局,再找傅氏去。 而且为了保险,不能一次性就赢完,而是要慢慢来,适当的还让傅氏还能赢一点,也好为将来的大局做准备。 听到夏氏这般说了,郎寡妇也怕了,她还有个儿子,才十五岁,正跟着酒楼学厨子,便道: “咱也是求个财,别把自己搭进去啊” 老何想了想对她道: “说起来这局可一直很小,就是普通人家,没事也有玩的,我看你们是不是太心虚了” 夏氏撇了瞥嘴道: “可不是,就我家公爹怕呗!” 老何一听,不由嘿嘿一笑道: “要我看,不如这样,咱们这局还做着,换两个搭子,以他们借口玩更小点,还让她赢一点,先把这个局别散了,你看怎么样?” 夏氏一听便明白了,老何从这里赚的最多,到目前一百多两银子,除去零头给郎寡妇,其他都是他的。 当时说好了,夏氏就要莲池村祖屋跟董志塬的田,其他显银都归老何,是以他最舍不得这个局散的,不过想想花了多少心思,现在散了确实不甘,遂道: “那也行,就这么办吧。” 三方敲定,当下便照老何的主意这么做了,也因此,二房一直非常关注别墅的消息。 聂登在门口闹那么一出,当时是聂家几个堂侄给抬的聂登回镇子家里,很快聂家知道了,傅家三房便知道了,二房也就知道了。 傅家二房便去问曹宽,曹宽通过各种途径打听,确定后报给二房,夏氏才敢将局并未散的消息,得意的告知丈夫和公爹,傅大华连连夸赞,傅康也道: “好,也是大哥家活该如此了!” 夏氏简直乐开了怀,仿佛那些田地c宅子都已经被她纳入怀中,对着傅康谄媚道: “公爹,媳妇儿立了大功,日后这田地宅子,可都得留给我们一房啊” 傅康喜不自禁道: “你们是长房,自然是留给你们了!” 傅大华夫妇顿时喜出望外,吹风吹了这么久,老头子还是第一次确切的开了口,他们也知道,老头子怕三儿子真有了功名,将来不孝顺自己,可三华是没机会了,等小顺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咧 当下儿子老子一团和气,算计着被瞒在鼓里的傅氏不提。 再说白露那边,自从知道傅杰被董源安排的很好,就更加心定了,每日待在绣房给颖娘打下手,晚上做会儿袍子,虽说杂事多了,且偶尔还要被杜姐儿将几句,但自觉比起在宝莲苑惬意多了。 她一惬意可就急坏了高鹤。 本来没有撤走监视她的暗卫,是有些忘了,经过她在岐黄街跟董源说要通过嫁人脱离自己,就更要继续紧盯着了。 转眼十月底都过去了,北风是呼呼的越来越猛烈,可白露不仅没来求他,反而 如鱼得水了一般。 整个北方陆陆续续开始下雨的下雨,落雪的落雪,京都传来消息,江南那边造私器c私银终于捂不住了,由御史奏报了上去。 皇帝大怒派人南下查访,结果不仅什么也没查出来,巡查御史还暴毙了,可种种蛛丝马迹,都指向了柳家钱庄。 这下皇帝更为震怒,派了右都御史c左丞c大理寺卿,由蔡延率领中军护卫,前去复查。 蔡延的岳父可是京卫指挥使李景,乃皇帝的直系心腹,其他三位,也都是位高权重者。 高鹤估摸着柳家会更加着急,果然,在京里不敢轻举妄动,在外面,却让汪藻日夜不停,将章台家人送到了卫府藏匿起来。 没有庆王在卫府,常忠也不在,守卫自然松了很多,章台很快获得了消息,也见到了家人。 而汪刚刚进了西北大营,柳靖虽然被免职之后不能离开京城,但对西北大营的掌控并未减弱,为保险还另外派了心腹柳华过来。 盯着汪刚c以及汪藻,让西北大营三个副将暂时不要动作,只需监视好汪刚,架空他就是。 皇帝当初是借着汪贵妃之名打压的皇后,又让汪家人顶替了柳靖,不管是汪藻汪刚,还是汪家,不拿刺杀庆王成功作为投诚,柳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所以高鹤更加焦急,虽然暗卫找到了章台家人,他根本不怕他反水,但母妃那边就令人更加担心了。 因为皇帝给汪刚派了一支御林军护卫,不仅如此,还直接将太子妃定为左丞之女,一月后晚婚,这是不管将来柳家如何,也要死保太子的意思。 而就在江南案爆出消息时,另外,派出一支五百人的精锐骑兵,由副将之一魏德忠率领,快马加鞭赶到庆阳待命。 这是为防止万一江南案真的爆出柳家,涉及到太子,引起京城变动,哪怕是直接攻进王府,也要彻底灭了太子登顶之路上唯一对手,庆王。 于此同时,他们的探子也在寻找各种机会,攻克白简,所以现在,高鹤必须要抓紧时间收服白露。 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手下的还不够狠,当时没有做绝,是为了留点后路,可留了后路,反而让白露不以为然了,于是便将有晴调了过来。 有晴明面的身份是歌姬,实际是暗卫,在高鹤示意下经常去宝莲苑陪侍,又跟着董源学了按摩的手法,从歌姬渐渐变成了贴身伺候的。 后来直接搬进了宝莲苑,一时恩宠无限,在外人看来,比起当初的白露还要风光无限。 高鹤经过几次针灸病况愈佳,心情大好,便要给府里加福利,旁边有晴听了,不由道: “奴婢听说今年天气会特别冷呢,王爷,不如再给府里人每人再加件棉袍吧?” 高鹤吃着美人切好的苹果,懒洋洋道: “好,有晴说的都好” 有晴便对旁边站着的苗信道: “这再过十来天就要冬至了,你去绣房传话,让他们在月中前赶好,要是来不及穿,可就让王爷的恩赐体现不出来了!” 苗信忙不迭的答应,暗忖这位姑奶奶比起白露可难缠多了,要赏赐赏什么不好,非得忽然让绣房做棉袍,这恐怕是为了向白露示威吧? 当下出了门,叫来各小太监,原封不动的传了话,让往绣房去了。 消息传到绣房一片愁云惨淡,夏妈妈向小太监陪着笑道: “公公,咱们就这么几个人手,院子里少除去侍卫跟宝莲苑的,也有五六十人呢,怎么着也来不及啊” 小太监板着脸道: “哪里那么多废话,王爷和有晴姑娘的话,你们怎么听怎么做就是!” 说完便走了。 那边小玲子噘嘴道: “有晴有晴,我看她是专门跟我们绣房过不去,上回去求请从卫府调人来,偏侍卫报去给她,说不是已经加了个人嘛,都没让见到王二爷,就打发我和奶奶回来了” 杜姐儿一听便冷笑道: “我看不是针对我们绣房,是针对某人,毕竟某人之前可是主子爷眼前的红人,这新人去了,自然心里膈应,事事要压着来了” 白露充耳未闻岿然不动,上回董源来府里知道她的事后,他不便在府内走动,便请人带信给她,问她如何?白露自然是报喜不报忧。 董源便带信让她安心适应,又说在给她打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