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穿成贼》 正文 第一回 坠入洞房 “呀!嘿!” 陈小可一个双飞踢把那个一直色迷迷用目光猥亵她的小混混放倒。 这已经是她本周第二次对学员使用暴力了。 前天,一个胸口纹着不知是猫还是整形成眼下最流行的锥子脸的老虎的猥琐男就被她一个下劈踢得直流鼻血,送到医院才把血止住。 陈小可来这里教跆拳道两年了,以前遇到让人搓火的学员她都能妥善处理,可是偏偏赶上前几天被人甩,心里相当窝火,实在是怎么忍也忍不住了。 世上有太多的事情讲不出道理,而感情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两个月前,她在云南自助游的路上遇到了摄影师吴征,先是互留sn之后又在酒店偶遇,再然后就顺理成章搞到一起。 吴征是那种帅的掉渣但是气质特忧郁的那种文艺青年,小可一向对这种男人没什么免疫力,因此沦陷是必然的。可是几天前他突然对她说,她的侧面太伤感,让他心里难以承受,于是要跟她分手。 天啊!分手的见多了,分手的理由也见多了,可是这算什么狗屁理由?! 没想到文艺青年连分手的理由都这么文艺。 这次“失恋”对她的影响倒不是伤心,而是愤怒,搞得她再也搂不住火,见到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就想海扁。 那个倒霉蛋躺地上足有五分钟才缓过来,指着陈小可一脸悲愤地说:“我我,我找你经理去。” 经理哪还用找,早就听到动静急巴巴地赶过来了。 “陈小可!你又”经理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指着小可的鼻子准备开骂。 只见她不慌不忙,缓缓轻启玉臂拦住他往下说。 “我辞职。” 说完,华丽丽地把毛巾轻轻往经理肩膀上一搭,头也不回地走出训练房。 “姐早就不想干了!”小可一边把头发上的洗发水揉出泡沫一边愤愤地想。“好歹本姑娘也是堂堂省跆拳道冠军,在这儿教这帮小混混打架,简直辱没师门!要不是为了减压,鬼才来这里给你打工呢!” 哎,不错。她在这里只是兼职。冠军阁下正式的工作是某外企的资深一l。公司待遇优厚c福利全面,其在公司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不可或缺。去兼职倒不是为了多挣钱,而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没错。就是打发时间。 不惭愧地说,我们的一l陈小可无论是相貌c身材还是气质都堪称中上流水平,学业c事业更是一帆风顺,十八岁之前就拿到省跆拳道冠军c考上了一流大学,毕业后更是顺利进入知名外企工作。这一切让身边的闺蜜c好友都羡慕地直流口水,可是偏偏恋爱的路途不顺利,一年下来能吹七八回,眼看要成为传说中的剩女了。虽然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是她深深地体会到——压力好大啊。 正擦头发,包里电话响。 “喂?” “哎,小可。今天晚上没有忘吧?” 来电话的是她极限运动俱乐部的好友小楚。 极限运动惊险刺激,历来是高级白领们减压的首选。不幸的是,罹患恐高症的陈小可也是个资深爱好者。 爱好,仅仅是爱好,并不十分在行。 在上礼拜的俱乐部联席会议上大家就约好本周末晚上去跳伞,地点就选在金融中心。 “怎么会忘。我们按预定时间c地点汇合。” “好。迟到不等哦。bye。” 极限跳伞虽然被广大极限运动爱好者所喜爱,但是在非私人建筑物开展这项运动仍然被视为非法的。各地标建筑对这帮不速之客更是严防死守,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利用这些摩天大楼搞什么该死的极限跳伞。金融中心保安严密,观光线路更是全程封闭,如果不是俱乐部里有朋友在九十层工作,他们是没有机会来这里挑战极限的。 按照约定,大家来到九十层汇合。这里有一条维修通道可以进入九十四层上面的大厦镂空处。 “人都到齐了吗?”小楚点点人数。“哦,好像还差一个。” “来啦,来啦。我来了。”陈小可气喘吁吁地送防火门冲出来。 “那好,我们出发。” 十一点左右,七人跳伞组悄悄摸到九十四层上了锁的防护门前开始组装气割装置。待大家七手八脚把氧炔焰装置组装好,小楚戴上防护眼镜开始切割通往平台的防护门。 看着火花四溅,几个人的心也跟着无比激动,随着防护门伤口的一点点扩大,大家也越来越兴奋。陈小可则畅想着一会儿要在空中做什么样的动作才能最大限度的克服她向地面看时的眩晕感和肾上腺素激增带来的心跳加速。 终于,小楚关掉了火焰,抬脚轻轻一踢,防护门就乖乖地打开了。小楚用矿泉水冷却了微型焊枪放回背包。大家涌入金融大厦镂空的平台兴奋地脱掉外套,露出紧身衣,检查伞包。 事实证明,金融大厦的保安并不完全是摆设。他们刚刚背上伞包就听到身后那扇门有人大声喊着让所有的人立即回到室内,还能听到有人急促地通过对讲机说话的声音。 “我们马上就到楼顶平台了。门已经被闯入者打开” “快!他们追上来了。”小楚第一个奔向大楼边沿。“被他们抓住可就没得玩儿喽!” 陈小可也急忙跟在大家后面追过去,双腿跨过防护围栏站在楼顶边沿。 现在只需要轻轻一跃,她就能在这繁华的城市上空翱翔。她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像鸟儿一样自由,像风一样轻盈。这种无拘无束的自由和轻盈能够超越所有痛苦,使失落的情绪完全得到释放。失恋这种无聊的小事,也将跟随呼啸而过的空气飞出记忆。 尽管这一切是以恐高症发作时的四肢无力为代价。但是,管它呢!跳伞又不需要四肢用力。并且,她固执地认为,这种运动能逐渐帮她治愈恐高症。 站在这屋顶的边缘,就仿佛站在悬崖边缘。千万不要往下看。肾上腺素瞬间泛滥,小可几乎能听到它们被分泌出来时,如同泉水般汩汩的喷涌声。 “等一等。你们不要跳!”第一个冲出防护门的保安大喊。“千万别跳!” “抱歉,你已经追不上我们了。”小楚对着身后大喊。 现在,戴上防风镜,抬头仰望天空,张开双臂,脚尖轻推地面,身体向前一倾,小可飞起来了。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完全放松身体,感受重力加速度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快感。那种感觉,是你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三个先跳的伙伴都纷纷开伞被气流托了上去,小可经过他们的降落伞飞速下落。是时候开伞了。小可从容地伸手拉了一下引伞绳索。 咦,怎么搞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引伞没有打开。主伞也打不开。怎么会这样?这个高度摔下去,人就没法儿看了。摔成肉酱不要紧,万一这么下去再拍死几个,那可就罪孽深重了。 怎么办,还是打不开。再低一点,即使伞打开也意义不大了,肯定要被摔死了。 完了,完了。恐高症的眩晕终于来了。她觉得这次一定完蛋了。既然这样,那不如闭上眼睛。管它呢,听天由命吧。 还在不停的往下落。奇怪,怎么耳边的风声没有了。虽然还在落,但是速度好像在减慢。难道是伞终于打开了?不,感觉不对。这不是降落伞减速的感觉。 就在陈小可犹豫要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坐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真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周围真安静,肯定不是在市区。她这么想着,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眼前被一层红色的布罩住了,隐隐约约能看到不远处有微弱的灯光。 她一把扯掉眼前的红布。 “我的天!这是哪儿啊?”她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好大的一间房子啊!” 高高的房梁屋脊,漂亮的门窗家具,对面一张蒙着锦缎的桌子上燃着两支红烛,墙上c窗户上贴满了喜字,床上铺着锦被。再低头看看自己” 她忽然感觉到头上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于是伸手摸了摸。应该是某种庞大的金属头饰吧。这么重,还叮了咣啷的,摘也摘不下来。 她扶着笨重的头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没错,那是件绣工精美的红袍子,上面的图案是龙凤呈祥。 “一g!不会吧!老天这么耍我?” 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从四五百米的地方摔下来,摔到这不知啥年代的地方,穿着凤冠霞帔,蒙着红盖头,在这间大屋子里坐着。等什么?等一个她这辈子从没见过的男人进来,然后跟他行夫妻之礼?这也太搞了吧! 穿越的故事有那么多版本,为什么偏偏她遇到这么不靠谱的编剧? 那,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等着?等一会儿要不要跟那个男人 “当然不行!我陈小可虽说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但也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啊。如果新郎是个风流倜傥的男青年还好,没准是嫁给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给他当小妾。那怎么能行!” 她坚决打消了留下来当小老婆的念头。 可怎么办呢? 踌躇间,她一回头看见了衣柜。一kay。必须去翻翻,她得给自己找一身能上街的衣服。 起身刚一迈步就觉脚下拌蒜,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爬起来一看,原来是一脚踩住了长长的裙裾,被绊倒了。 这古人的衣服真是啰嗦! 打开柜子一看,里面有男人衣服也有女人衣服。拿男装还是拿女装呢?这个封建年代还是穿男装保险一点儿。可是前前后后挑了好几件,都是又大又长,没有她合身的。翻来翻去,翻到柜底终于找到一套适合她尺寸的衣服。 各位绝对想象不到,她是费了怎样的牛劲才把脑袋上的累赘摘掉。说实话,这个凤冠还是挺好看的,绝对比三流电视剧里那些七八流道具精致美观。估计拿到现代能卖不少钱。 衣服倒是满合身,只是脚上还穿一双红绣鞋,似乎有点滑稽。不要紧,刚刚在什么地方看到几双靴子来着?哦,对了,屏风后面那口大箱子。挑一双旧的吧,刚好配身上的衣服,稍稍显大,不过还算跟脚。 有了衣服和鞋子还不能出门,头发还是新娘子的发式。古代男人都梳什么发型呢?拢发包巾?长辫子? 拜托!介不介意给张本地指南告诉她这是什么年代先?要是清朝,拢发包巾非把她脑袋砍了。 冷静!一定有办法。 “对呀,我怎么这么傻呢?!”她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交领长袍,袖口宽阔,肯定不是清朝嘛。” 她熟练地把头发梳到头顶扎成发髻,感觉就像现代的丸子头。梳理停当,她对着那面照出人来歪七扭八的铜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对自己形象进行评价的环节。 应该能出门了吧?不!还不行。她转身抓起桌上的茶壶,把水倒在喜袍的袖子上。嘿嘿,得把脸上画的妆抹掉,否则这样出去别人肯定以为闹鬼了。 收拾停当,小可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趴在门缝上听听外面动静。远处传来微弱的音乐声和客人觥筹交错的喧哗。参加喜宴的客人应该还没散吧。要跑趁现在。 陈小可穿着这罗里吧嗦的古代衣服七弯八绕的在府里穿行,竟然没遇到什么人走动。这所宅院可真不小,她晕头转向地摸了好一阵儿才走到了院墙下。 爬墙还是不爬?经过一番理性地思考,小可深刻地认识到现在不是装淑女的时候。二话不说,开爬! 按说她堂堂省跆拳道冠军,四肢柔韧有力,爬个墙头应该不在话下。可是试了好几次,每次总是爬到一半就滑下来。 “这个万恶的古装。真不明白古代人穿成这样还怎么开展体育运动!”小可一怒之下将长长的衣襟撩起来掖在腰带里。 这下方便多了。三下两下翻到墙外。 终于出来了! 这就是古代的街道吗?可见那些电视剧有多瞎掰,跟现实一点儿不一样嘛。路上哪有青砖,除了宽阔的主干道用石板铺成甬路,其他道路全都是裸露的黄土地,路两边的房子也不像电视里那么俗气。 “咕噜。” 小可摸摸肚子。好饿啊! 可是她身无分文,况且这个时候街上店铺都已经关门上板儿了,她去哪里吃饭呢?还有,最重要的是她还没地方住呢。 真不该这么草率。留在那大宅子里肯定能吃个饱饱的,还有高床软枕,能睡个好觉。逃跑的事可以从长计议嘛。现在可好,她真要露宿街头了。 正在她发愁食宿问题之际,转过弯,街道整洁宽阔,前面不远处居然还有一家店灯火通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回 各怀心事 话说陈小可穿越后落入的正是平州城中刚刚办完喜事的富豪卢焕章家。她的夫君正是卢家二少爷卢光圻,而她现在的身份则是逃跑新娘颜月竹。 夜色渐深,宾客也纷纷散去。卢光圻在父母面前告了假便先行离开,入了西跨院往新房去了。 “姑爷,今天是你跟小姐洞房花烛,我就不过去打扰了。” 颜月竹的小丫鬟墨莲一脸狡黠地向卢光圻行个万福。卢光圻看看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对她轻轻点头之后便继续朝新房走去。墨莲虽有些纳罕却也没再多问,转身进了东厢房。 推开门,卢光圻就看到了满屋的狼藉。他迟疑了几秒,马上跨步进屋回身把门关上。 新娘是不可能出现了,但是他似乎却并不意外,也没有大呼小叫的招呼家院,而是疾步冲到大敞着门的双门衣柜前。 颜月竹的衣服还在。事实上,衣柜里的衣服似乎并没有少。但是,他知道月竹已经走了。即便没走,他也会送她走的。虽然有些事他不敢向月竹提起,但他不愿月竹就这样一切都蒙在鼓里嫁给他。 她早就打算好在成亲这一天逃开他和他的家了吗?为什么都不愿跟他道个别呢?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眼下得想办法给月竹足够的时间离开平州这个地方。 他出门转去东厢,敲开了墨莲的门。 “姑” 墨莲刚刚惊奇地喊出一个字,就被卢光圻按住了嘴巴。 “嘘。”他示意她别出声儿。“跟我来。” “小姐走了?”墨莲看到新房的一片狼藉并且听说颜月竹已经离开卢家不禁大吃一惊。 显然,她不知道颜月竹为什么离开。 “姑爷,那快去找找啊。让亲家老爷派人去找吧。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嘘,嘘。小点儿声。” 卢光圻犹豫了。要不要告诉墨莲呢?在这个家里,如果还有什么人能够帮他,那就是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墨莲了。她四五岁时父母逃荒,饿死在平州城外,颜家收留了她。她从小跟月竹一起长大,对颜家感恩戴德,对月竹更是忠心耿耿。 而他,需要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帮他。 “墨莲,你听我说。我知道月竹为什么走。即便她不走,我也已经准备好了今晚送她离开卢府。” 墨莲诧异地张张嘴想说点儿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月竹,也知道你很想搞清楚她为什么撇下你离开。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你相信我,等我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一定去找她。好吗?” 显然墨莲还有些懵懵懂懂,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清点一下你家小姐的东西,看她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我家。” 陈小可看见一家店铺,门前分左右挂着两串红灯笼,店堂里的灯光更是照的半条街都灯火通明,便认定了这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或麦肯之类的快餐厅。 她兴冲冲地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店门前,只见这两层小楼高大气派,明晃晃的金字招牌高挂飞檐之下,上书三个大字: 畅春园 啥?! 陈小可的眼泪差点儿出来。 难怪别的店都打烊了,唯独这里灯火通明。这种专做男人生意的地方,当然晚上客流量比较多。可她总不能跑ji院里吃饭去吧。 想到这里,她在身上摸了摸。身无分文,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她觉得自己真是失策,怎么没在那大宅子里踅摸点儿银子出来呢? 现在可好,找饭门找到ji院来了。吃饱饭没钱付账,正好以身抵债。那她费这么大劲跑出来干什么?直接在那个大宅子里呆着比什么不强。怎么着那也算个大户人家,吃住不成问题。 “咕噜”,肚子又叫了一声。 小可低下头摸摸自己的肚子。 “咦?我穿的可是男装啊。”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这副打扮进去,就算吃顿霸王餐也无非被人胖揍一顿,应该不至于被逼着去接待有特殊性取向的客人吧?以她省跆拳道前冠军的身份,即便是打架她也不吃亏啊。 当然,架最好是别打。和气生财嘛。更何况她蹭得了一顿蹭不了一辈子,她终究还是得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工作。在二十一世纪的外企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绝对不能跑到古代来给现代人丢脸。 想到这里,陈小可昂首阔步进了畅春园。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吃花酒的最佳时间段,大堂里只有零零散散几桌客人,其他的客人估计已经转战到第二战场了。小可刚进门,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浓妆艳抹花团锦簇的女子一把将她搀住。 “这位公子没见过啊。怎么称呼啊?”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她身上乱摸。 这点儿伎俩还是瞒不住陈小可的。此女子是见到了生面孔进门,故意凑过来探一探这位客官身上有多少银两。小可用手臂一搡,甩开了。 “给我找个僻静的房间,送一桌上好酒菜。” 听到这声吆喝,畅春园的鸨母在楼上连忙应声。只听一路轻盈小碎步,一个脸圆体胖的中年妇人出现在楼梯上,像幽灵一样一路飘下来站在小可面前。 这体型!估计练过轻功吧? “哎呀,小爷,您是头回来我们畅春园吧?” 老鸨一面笑脸相迎,一面偷眼看看刚才缠住小可的女子。女子,悄悄使个眼色告诉老鸨没探到虚实。 这些小动作没逃过小可的眼睛,她却佯装不知,沉着脸问老鸨:“怎么,以前没来过的就不能来,是吗?” 老鸨到底是久经沙场,上下打量了几眼,觉得小可气质不凡,言语高傲,身上的衣料精致讲究,因此推断小可非富即贵。这种既年轻又英俊的财神爷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的。于是马上热情地扯住小可的袖子,“哎呀,哪儿能啊?”回头招呼女子,“秋香啊” 小可一愣,“秋香?”心下琢磨,“在现代,好名字都被狗叫了;在古代,好名字都让ji女叫了。杯具啊。” “秋香,你带这位呃,公子贵姓?” “不贵,姓陈。” “呵呵,陈公子真会说笑。秋香啊,带陈公子去楼上的添香阁。陈公子,我这就吩咐他们给您预备酒菜。您要是看不中秋香没关系,等会儿我叫我的姑娘们都去您那儿,您可着劲儿挑。我这儿的姑娘们绝对个个貌美如花,包您满意。” “姑娘不着急,酒菜快点儿。” “哎,哎。知道了。” 卢家。 墨莲一一清点了颜月竹的物品,从床底下拿出一只锦缎缝制的小口袋。 “这个袋子,是老爷临终前留给小姐的,”墨莲把袋子举在卢光圻面前。“她一直小心带在身上。白天拜完天地,小姐一进来就满屋子找地方藏这个袋子,最后还是觉得放在床底下安全。” 卢光圻抓过锦袋端详一番塞进怀里,“墨莲,一定记住,跟谁也不要提起这个袋子。特别是在我爹面前,绝对不能说起你家老爷临终前曾留了东西给月竹。明白吗?” 墨莲越发懵懂了,但是她相信听姑爷的不会错。他不会害她,更不会害小姐。 “姑爷,请你一定替小姐保管好这个袋子。老爷临终前跟小姐说过,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 卢光圻点点头,“我会的。等我找到月竹,就会把袋子还给她。你听我说,等会儿天亮之前我们再一起去回老爷太太。就说我喜宴上喝多了,一进新房就醉倒了。酒醒之后才发现月竹已经不见了。你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小姐为什么出走,除此之外,不管老爷问你什么,一个字也别多说。明白吗?” “啊?这样说亲家老爷会信吗?姑爷你昨晚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喝醉啊。” “这些由我来解释,我会让爹相信的。” 为了月竹,他要很认真地撒一次谎。 陈小可撵走了秋香,坐在添香阁里有酒有菜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这古代的酒还真是挺好喝,绵甜醇厚,不辣口也不上头。 老鸨见这位陈公子只顾吃饭不理姑娘,生怕什么地方招呼不周得罪了这位新主顾,于是跑进来亲自招呼。 “陈公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闷酒呢?我再挑两个姑娘来陪你喝吧。” 小可一抬手,“不用。你家的酒好喝。这美酒要自己喝才能喝得尽兴。” “呵呵,陈公子真是爱开玩笑。这喝酒当然要有人陪才好啊。不过,说到我们这酒啊,不是我吴妈自己夸自己,整个平州城都找不出第二家能拿得出这三十年的上等女儿红的。” 小可心里一盘算,“三十年?女儿三十了都没嫁出去呢?这年头也有剩女啊?” 酒足饭饱。她现在只想高床软枕,舒舒服服躺下来睡一觉。于是借酒撒风,“吴妈妈是吧?” “对。大家都这么叫我。陈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出去。”她舌头软软地对老鸨说。 吴妈一愣,以为这位年轻的少爷在开玩笑。“哦,好的,我这就出去把姑娘们叫进来。” “不。出去。我要休息。” “那我们” “出去。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来见我。”陈小可竟然晕晕乎乎地摆起了推广部主管的官威。 老鸨也算见过些世面,听对方口气蛮横,虽然还没摸清底细,但是也不敢轻易得罪。乖乖地出去关上门。 小可趴在桌子上装醉,一动不动地听着门外老鸨的声音。 吴妈妈大约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看房间里没动静便以为陈公子睡着了,便扭着肥硕的屁股走了。更衣上床,小可放下帷幔,舒舒服服地盖上锦被甜甜地睡了。 时间已近黎明。 墨莲站在亲家老爷卢焕章的书房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卢光圻垂手站在书案旁,看着他爹披着外衣在房间里踱步。 “喝醉了?”卢焕章不相信儿子的说辞,凑到跟前嗅了嗅。果然有酒味。“昨晚喜宴上你就没怎么喝酒嘛,怎么会喝醉?” 光圻故意装作眼神闪缩,“呃,喜宴上是没喝多少。不过我回去之后,自己在书房里又喝然后就醉了。” “哼!胡闹!新婚之夜,新郎自己躲在书房喝酒?!岂有此理!” 卢光圻垂下头,什么也不说了。 “你喝醉了,那墨莲呢?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吗?”说着,卢老头背着手踱步到墨莲身边,用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爹,我看月竹是自己决定要走的,并没有告诉墨莲。她可能不满意爹这么快就安排我们成亲。我看,过一阵她心情好了应该会自己回” “墨莲,”卢焕章打断儿子,“你家小姐可曾提到过不想成亲或是想离开卢家?” 这种状况,二少爷没有预先教过她应该怎么说。不过墨莲聪明伶俐,不需要现场指导也能应付自如。 墨莲一边用手帕抹着眼泪,一边说:“我从没听小姐说过不想跟姑爷成亲,也没说过想离开卢家。” 这些话也的确是实话。况且,颜月竹是不是曾经想过离家出走已经无从印证,这个主意是陈小可帮她拿的。 卢焕章心中恼怒,用莫测的眼神看看儿子又看看墨莲,吩咐道:“你先下去吧。二少奶奶离家出走这事切不可再跟别人提起。” 墨莲应声退下。卢焕章亲自走过去将房门关闭。 “光圻啊,你,是不是跟颜月竹说过什么?”卢焕章声音低沉阴郁。 卢二少爷轻轻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我什么都没说过。虽然,有时候我觉得应该把我知道的告诉她。” 卢焕章不屑地哼了一声,“妇人之仁。为了这一天,我筹划了多久。那个颜月竹一定是从哪里听到了些什么才会悄悄溜走。想让我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太小看我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卢老爷将衣服穿整齐准备出去。 “爹。”卢光圻在父亲身后跪下。“爹,我求您了。既然月竹已经走了,颜家的产业早晚是您的。您就放过月竹吧。” 说完用力地趴在地上磕头,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地板上。 卢老爷没有转身看他,而是站在门前淡淡地说:“我说过想要颜家的产业吗?哼!如果你守口如瓶,等我做完了我想做的,她还会是你的新娘子。” 卢老爷离开了大约半个时辰,又回到书房。看到卢光圻颓然地瘫坐在地上,他心中有些不悦。 “我已经差人去报官了,说你喜宴结束后回到新房,发现威虎寨的山贼入宅行劫,已将颜家的嫁妆一扫而光。遇见你之后一时慌张,为了脱身掳走了二少奶奶。” 卢光圻听罢父亲的话大吃一惊。 “可是,爹,月竹她是自己走的。你怎么能跟官府说是被山贼掳走呢?要是官差来了” “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官差会相信的。倒是你,给我管好你那张嘴。见了官差就照我刚才的话说。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你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回 守口如瓶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夜之间,卢家二少奶奶被威虎寨山贼掳走的消息在早饭之前就传的街知巷闻了。 卢光圻按照父亲的意思,向官差讲述了事情经过。他发现新房比他去找墨莲之前更乱了。果不出他所料,他那老谋深算的父亲的确去搜查新房了。幸好他提前收起了月竹落下的小包裹。 卢焕章跟官府谈妥,由他出钱让官府派兵上山剿灭山贼。阖府上下都很奇怪,为什么不是悬赏营救二少奶奶而是去剿匪?这不是逼着山贼杀了新娘子吗? 只有卢光圻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父亲这招的确够狠。官府上山剿匪,无论成功与否,卢老爷皆可以宣称二儿媳早被山贼戕害。于是,顺理成章,颜家的产业由卢家接管。届时,人死销户,官府已有定论,无论颜月竹是否还活着,她都已经死了。试问,一个没有身份c无家可归的弱质女子如何跟家缠万贯的豪绅理论。即便,到时真的颜月竹找上门,只要卢焕章不承认她是颜月竹,那她就不是。 父亲嘴上说不贪图颜家产业,那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自打他记事起到现在,父亲已经暗暗算计颜家十几年了。甚至,为此他还替父亲守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每天活得战战兢兢。 他本能地觉得,父亲十几年如一日地算计颜家也不会只是为了那点儿田产,其中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按理说,卢家在平州城虽算不上首富,却也深宅大院有房有田衣食无忧,什么事情值得对平州城外一户小康之家不依不饶呢? “姑爷,这是怎么回事?”墨莲看卢光圻站在廊檐下发呆,便走过去问。“我听家院说,亲家老爷报了官,说小姐是被山贼掳走的。不是小姐她自己” “嘘!” 卢光圻四下看看,觉得此处说话不便,拽墨莲进了他的书房。 “墨莲,以后你就在我这边服侍吧。端茶倒水不用你,只管闲时帮我裁裁纸c研研墨,偶尔出去买些东西。千万记住,无论谁叫你去,都先回我一声儿。还有,跟你家小姐有关的任何事都不要再提起。” “那小姐她怎么办?亲家老爷跟官府说是山贼掳走了小姐,官差怎么找得到小姐呢?” “找月竹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只要记住昨晚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说。好吗?” 墨莲虽然有疑惑,但是她相信卢光圻对小姐的一片真情,因此也相信他不会放弃寻找小姐。她点点头,“姑爷,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 卢光圻这么做是想保护墨莲。现在月竹走了,如果他爹想打探颜家的事情,靠威逼利诱这个小丫头是最容易不过的了。 起初,卢焕章曾到颜家提亲,被颜顺卿一口回绝。为这门婚事,卢焕章来来回回张罗了两三年。两个月前,颜老爷突然暴病去世,卢焕章就骗颜月竹说她父亲已经答应了她和光圻的婚事,并以方便照顾无亲无故的月竹为名,要求两人尽快完婚。 本来,卢光圻觉得骗来这门亲事不够光明磊落,但是又担心他爹难为月竹,也就同意尽快办喜事。可是,正在卢府上下忙着张罗二人婚事的时候,却被他偶然得知他爹一件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作为儿子,他不知该怎样应对这种情况。卢焕章更是明确警告过他,无论他听到了什么,绝对不能向颜月竹透露半个字。 他既不能眼睁睁看着月竹陷入父亲的阴谋——虽然这阴谋他自己也未能看清,又无法向月竹坦承父亲的卑劣手段,于是只好暗中开始自己的计划了。他按照月竹的身材定做了几套男装,凑了些银两,打算在新婚之夜送她离开卢府。让月竹远离平州,远离父亲,同时也远远地离开自己。这是他唯一懂得的保护月竹的方式。 畅春园这边。 日上三竿,陈小可还在呼呼大睡。吴老鸨站在她门外五米。 突然,添香阁的门开了,在畅春园打杂的顺子蹑手蹑脚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吴妈急忙凑过去问。 “还睡呢。我翻过了,没找着一个铜子儿。”顺子掸掸袖子。 “他身上你也翻了?” “身上没翻。我怕把他弄醒。” 吴妈抱着胳膊琢磨,“看来情况不妙啊。昨天一来就说要吃饭,哪个姑娘他都不要。别是碰上个来咱们这儿耍无赖的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陈小可正美美地窝在被子里做梦呢。她梦见自己当上了皇后,母仪天下c万民朝拜。此刻,正在洒满花瓣的木质浴桶里做着香薰spa,宫婢们手执木勺不停地往她身上淋洒浸泡着各种护肤中草药的热水。 忽然,她觉得一股热气扑在她脸上,于是猛一睁眼,看见的竟然是一张肥硕的大脸。 她本能地将脸前的人一把推开,跃身而其准备来个横踢。 吴老鸨见状,连忙抱住脑袋大喊:“哎,别打!别打啊,陈公子。” 小可听喊赶紧收住。她仔细端详下,先是一愣。虽说经历了夜间逃婚cji院蹭饭这样不可思议的事,但是她仍然不太适应“穿越”这一事实。她花了大约二十秒帮自己厘清眼前的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待她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是醒着的,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站在床边瑟瑟发抖的人。没错,她想起来了,这就是昨夜接待她的老鸨。 俗话说,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嗯,晚餐也是。即便是ji院这种地方也不能白吃白喝不给钱。可是她此刻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的,让她去哪儿找银子结账呢?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抓起床边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呃,吴妈,去,把我早饭端来。要清淡点儿。” 惊魂未定的吴老鸨一琢磨,这位小爷不光言谈举止有些骄横,看样子还练过武。如此行为做派,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非富即贵。就算他此刻身上真的没钱,也万万开罪不得。 于是,这老鸨应了一声出去,先是让顺子给陈小可送去洗漱的热水和香茶,接着亲自去厨房张罗早饭了。 其实,小可是想给自己找个工作。可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富家少爷跑来畅春园这种地方找工作,就是再低调也会让人侧目的。必须得动动脑筋,碎催c跑堂c大茶壶这样的工作她是决计不能干的。略为思考一下,小可便打定主意。 少时,吴妈端着一碗清粥c几碟开胃小菜和两素包子进来。“陈公子,这是我按照您的吩咐特意给您做的早餐。您趁热吃吧。” “吴妈,你先别走。”陈小可坐到桌旁,见吴老鸨正要离开添香阁便叫住了她。“坐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吴妈心里打鼓,不知这位小爷到底有什么事要跟她说。陈小可却大模大样地吃起早餐来,半天不吭声,搞得气氛更加紧张了。 老鸨正犹豫要不要说点儿什么,小可端起粥碗轻轻吹了口气:“吴妈,你这畅春园可是这城里唯一的一家色情娱乐场所?” 那吴妈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这“色情娱乐场所”是什么意思。 小可就着小菜喝了口粥,看老鸨发愣,显然是没能领会精神。“哦,畅春园是这城里唯一一家ji院吗?” 这下听懂了。 “噢,不是。城东灯市街还有一家。不过没我们畅春园大,姑娘也没我们这里漂亮。”吴老鸨得意洋洋地拽出手帕,谄媚地给小可解释。“这可不是我自卖自夸,客人们也都说我们这儿的姑娘漂亮可人儿。姑娘们还都” 小可没耐心听她絮叨,“你们这儿生意怎么样?” “呃,生意啊?”老鸨一时没跟上小可的思路。“生意好。您昨晚来得晚,没看见。我们这儿每天都” “烟花之地,不像酒楼饭馆,客人多不一定赚钱多。要说漂亮,女人姿色又能相差多少,真正能吸引客人,还得靠由内而外散发的独特气质。” “气质?” “气质。”小可放下碗筷。“恕我直言。畅春园虽然大,装修的也挺豪华,但是对赚钱来说这些都不重要。说白了,这是什么地方?做生意的地方。做男人生意的地方。叫卖的是女人的美色和身体。就算如你所说,这里的姑娘年轻漂亮。不错,年轻美貌能吸引男人,可是你见过谁能青春永驻?不管你愿不愿意,总有比你更年轻貌美的来跟你争。所以说,除了漂亮你还得动脑筋。让男人对你魂牵梦绕,时时刻刻想着你的一颦一笑举一动,想着你每一个或动情或哀怨或期盼或留恋的眼神。让他们每天都能自觉自愿的抢着上畅春园来撒银子,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个行业竞争太残酷,女人的青春只短短几年,如果不好好把握,赚钱的黄金时期就过去了。怎么才能在这有限的黄金时期内更多的赚钱呢?当然得靠提升姑娘们的魅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回 毛遂自荐 “魅力?”老鸨跟听天书似的。“依公子所言,怎么才能提升魅力呢?” “这就需要从各个方面同时着手改善。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儿姑娘虽多,模样也漂亮,可是举止粗俗c气质轻浮c谈吐肤浅。消遣娱乐一下尚且可以,却勾不住男人的魂。” 听了这话,老鸨并不生气,反倒真的紧张起来。“那陈公子,我该怎么改善呢?” “首先,要训练各位姑娘良好的体态举止。我们的重点客户群不是中下层消费者” “消什么?” “就是嫖客。畅春园是赚男人钱的地方。试问,从什么样的男人身上能赚到更多钱?当然是有钱人,社会名流c达官显贵。你仔细想想,那些人会对你这里的庸脂俗粉动心吗?” 老鸨摇摇头。 “这里的姑娘们虽说不是大家闺秀,不是名门淑媛,但是一定得按照大家闺秀c名门淑媛的标准要求自己。举手投足优雅得体,谈笑间又比闺秀名媛多几分妩媚风流,即使轻声细语也能让男人由骨酥到皮。如此一来,还怕那些名流富贵男子不来光顾你这里吗?” “公子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怎么才能让我这里的姑娘都变成名门淑女呢?” 看到老鸨已经入瓮,小可笑笑,“说来也简单。若是没人帮你,怕是一百年也难。” “咳,公子是拿我耍笑吗?陈公子倒也告诉我,去哪里找个能人来帮我?” “若说帮你嘛,我倒是可以留下来教姑娘们些小小技巧,不过,畅春园的经营c管理c销售c公关若是都交给我,我包你赚得比过去多几倍。” 听陈小可说要留下帮忙,吴老鸨反倒警惕起来。 这陈公子无论衣着谈吐或是见识做派都不是一般十七八岁市井混混能比的,俨然一位见多识广交游广阔的富家公子。试问,一个富家公子怎么可能愿意留在她畅春园这种地方帮她管理ji院呢? 小可看她踌躇不决,于是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看街上熙来攘往。“我看吴妈你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昨夜我是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才来你这里的。我不是骗吃骗喝的小人,所以自愿留下来帮你经营畅春园。若是我经营的好,就算付你饭钱;若是没帮你多挣钱,我自当写信回家派人送了银子来。左右你都不会吃亏。” “原来你真的是身上没钱?”吴妈也追到窗边,“听你刚才说的头头是道,单凭你三寸不烂之舌,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真本事?你倒说说,你能教姑娘们什么?” “教什么?”小可心中暗笑,“我堂堂二十一世纪资深外企一l,由头到脚c由内到外,随便抖搂抖搂就能让你这帮浓妆艳抹的古代色服从业者变成仙女。” 于是,小可不慌不忙地开始给吴老鸨灌输她的培训理念,说到兴起已是口沫横飞,俨然当初在公司培训员工如何维护客户关系。 “想变名媛淑女,体态举止尤为重要。行卧坐走各有规矩,须得通过训练才能改掉现在姑娘们身上的风尘气。 “其次呢,我要对各位姑娘的化妆技术进行系统化的培训。你出去看看,这些姑娘的妆容乱七八糟,要么眉毛比碳还黑,要么嘴比猪血还红。这能留住客人吗?来多少吓跑多少。你说是不是?妆化得赏心悦目,才有机会从顾客荷包里掏钱嘛。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妆吗?裸妆!就是化了妆之后,看着跟没化妆一样。所谓清水出芙蓉。这样的妆容看着才像大家闺秀。 “还有,就是要教会姑娘们如何跟不同的客人打交道。每个人性格都不尽相同,学识c喜好c情趣也都不同。我们不能跟什么客人打交道都用同一种方式吧?有爱动的,就有爱静的,有爱花儿的,就有养鸟儿的。跟什么样的客人说话该用哪种方式,这绝对是门学问。不懂不要紧,得学会藏拙,别不懂装懂乱说话。有时候,男人就是喜欢在女子面前卖弄才情学问。姑娘们得学会沉默c聆听,满足男人的成就感和优越感。 “再有,我想” “行了,别想了。”老鸨子突然打断小可慷慨激昂的演讲,凑到她跟前拍拍她肩膀:“公子,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懂的这么多。我也看出陈公子不是那班市井无赖,跑我这里蹭吃蹭喝。既然你愿意留下帮我,我也就暂且试试你的办法。若果然有效,吴妈妈我绝对不会亏待你。我这就吩咐人给你安排房间住下,明天开始就由你来调教姑娘们。” 谁说白骨精在古代没市场?陈小可来到古代第一天就找到工作了。看来这复合型人才在古代的需求量相当高啊,连色情服务业都要引进二十一世纪的经营管理模式了。 “如此甚好,在下定当尽心竭力。”小可学着男子的样子躬身一揖。 正在陈小可忙着给自己找工作的时候,忙碌了整个早上卢焕章又领着儿子卢光圻前往城外归农庄打探颜家的动静。 两人轿子已到归农庄门外,家丁上前拍打门环。少时,一个四十岁上下身着素服管家模样的男子开门出来,见卢焕章父子站在门外立刻怒目圆睁。 “卢焕章,你还来干什么?小姐已经被你逼着娶到卢家了,你还想来干什么?” 卢老爷被一番呼喝倒也不怒不恼,欠身上前面带愁容道:“怎么?罗管家还不知道?昨夜你家小姐被入宅行劫的山贼掳走了,现在还不知是生是死呢。” 管家罗海闻听此言,吓得脸色煞白双手颤抖险些晕了过去。卢光圻见他站立不稳,赶忙上去搀扶,不想对方却愤怒地将其一把推开。 “卢焕章!这就是你的诡计!”罗海哭喊着扑过去抓住卢老爷的衣襟。“骗小姐嫁入卢家,再伺机害她!十几年了,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们过不去?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罗管家,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卢焕章无奈地摇摇头,“月竹是我的儿媳妇,我为什么要害她呢?况且,昨天她刚刚嫁入我卢家,就算我想害她也不用单单挑这天吧?” 其实,卢焕章来归农庄就是想看看颜月竹出走这事罗海知道不知道。罗海虽说是颜府管家,但是他与颜顺卿年轻时便结义为兄弟,颜家大小事颜老爷都要与他商量,待他如亲兄弟一般。 既然如此,若是颜月竹计划逃婚最有可能找罗海帮忙。他此番来,便是试探罗海对颜月竹出走的事是否之情。不过,依刚才的情形判断,颜月竹的行踪罗海并不知道。 卢光圻再次上前,劝开罗海,推父亲道:“爹,您还是先回轿中等我吧。” 卢焕章轻声说,“不可失言啊。”便转身坐回轿子里。 卢光圻扶着罗海坐在门前石阶上,“罗大叔,您先冷静下来。我知道您是看着月竹长大的,现在她下落不明您一定非常担心。我也” “二少爷!”罗海抓住他的手痛哭道:“今天我跟你说句实话,若不是看你从小就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就算你爹杀了我,我也不会让小姐嫁入卢家的。哪想到,这才刚刚过了一个晚上,小姐就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哥啊!” “罗大叔,罗叔,您听我说。”卢光圻握住罗海的手臂用力摇晃,试图让他恢复理智。“月竹既然跟我拜过堂就是我卢光圻的妻子,她的安危就是我今生头等大事。您放心,我一定对您和我死去的岳父有个交代。” “交代?!你要如何交代?小姐被山贼掳走,难不成你去拼命吗?” 卢光圻犹豫再三,觉得不能当着父亲的面告诉罗海月竹失踪的真相。于是,站起身轻声对他说:“您放心吧。如果真的需要拼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回 夜入卢家 话说,陈小可应聘了畅春园高级培训师的职位便在那里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考虑到畅春园晚九朝五的工作性质,小可舒舒服服地睡到日上三竿。直到负责打点伺候的小丫头送来了早餐,她才与枕头依依惜别。 这位吴妈妈对她还算不错,安排了一处比较僻静的房间给她居住。说是来打工,其实老鸨的心里对她还是有些许敬畏,所以事事安排得还算周到,让小可颇有些宾至如归的感觉。 刚放下碗筷,吴妈就来找她。“怎么样陈公子,可以开始了吗?我叫姑娘们起床?” “啥?学生还没起床啊?”小可心里叫苦。“真是万恶的旧社会!老师得等学生起床。这架子也太大了吧,一点儿尊师重道的概念都没有。” 这畅春园大堂有一个过道通往后面的天井。临街的二层楼只是畅春园的一部分,后面还有两层楼,同样是装修豪华。楼上楼下若干个大小包房,分别为不同消费层次的客人准备。 陈小可随吴妈来到天井,楼上楼下没什么动静,看样子姑娘们都还在睡觉。只见吴妈妈将两手举在口边,拢成喇叭形状,以震耳欲聋的声音呼唤道:“姑娘们,出来啦。妈妈有话要说。” 吴妈一声招唤“惊起一滩鸥鹭”。姑娘们异口同声地抱怨吴妈妈为什么这么早叫她们起床。要说吴妈妈不愧是久经历练的老手,连哄带骗外加吓唬,不出十分钟,姑娘们就一个个懒洋洋地聚到了天井。一边好奇地打量吴妈妈身边多出来的这位翩翩公子,一边整理衣裙吩咐使唤丫头端茶出来。 “翠屏,去拿我的手帕。”忽然二楼传来一个清澈而温柔的声音。 单凭这声音,小可就断定此人与畅春园中众多庸脂俗粉大不相同。 回眼望去,只见她样貌清丽身材袅娜仪态端庄,俨然一位大家闺秀,轻挪缓步走下楼梯,宛若仙子下凡。就连陈小可这位女子都看得垂涎。 只是小可疑惑,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子怎会在这青楼之中。莫非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千金? 那仙子一边走一边用一种不甚明显的高傲的眼神看着楼下吵吵嚷嚷的人群,仿佛她天然的高人一等。一个青楼女子竟然有这样的眼神,真让人诧异。 如此高贵的目光却在陈小可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并且,那种高傲竟然转变成些许的好奇和欣赏。 毕竟,以小可的气质,在这群俗艳之中也算得异类了。 见仙子盯着小可看,吴妈急忙上前解释。 “紫嫣,你怎么没多睡会儿。这跟你没关系。”吴妈妈一脸谄媚的表情把紫嫣拉到身边,然后对众姑娘说:“这是我找来给你们培” “培训。”陈小可也意识到,这词儿确实先进了点儿。 “对,培训的。我能教你们的都已经教了,这位陈公子懂的比我多,也能教你们更多。从今天起就由他调教你们,你们可给我好好学着点儿。” 听了吴妈妈的话姑娘们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高声议论,同时也不忘用锐利的眼光把这位俊俏的陈公子从上到下打量n遍。仿佛她是脑袋上长着犄角的两腿怪物。 仙女紫嫣显然不想凑这个热闹,待刚刚唤去拿手帕的翠屏出来便一同往外面走去。小可心中好奇,这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什么独独是她不用参加在职培训? “陈公子,你别调教我们了,还是跟我们调调情吧。”吴妈妈走了之后,她们竟开始调戏小可。 “是啊,咱们快活会儿。你看看,我们这些人里可有你中意的?看你长这么俊俏,我们多几个人一块儿陪你,你看怎么样?” 小可清清嗓子,“各位姐姐有礼了。”然后,躬身一揖到地。“小弟初来这里,向各位姐姐问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这话引来众女子一通讪笑。脑中回放两遍,不对啊,小日本儿的客气话都出来了。小可也很无辜,谁知道这古代人都怎么行礼c打招呼啊。 “小弟说话开门见山,如有得罪还望海涵。各位姐姐投身欢场,不过是把陪男人喝酒取乐当做一种在世上生存下去的手段。说白了,靠赚男人的钱来养活自己。常言道,花无百日红。各位姐姐姿容再艳丽c身材再袅娜,也逃不开终将老去的现实。当你不再花容月貌,谁会来养活你?” 此言一出,众女哗然。 一番攻心言论之后,小可开始按传销的那个套路来激发各位女士的上进心和自信心。效果不错,现场安静下来,也没有人再插嘴或是调戏她了,全都是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理论引导结束。小可将眼前二十七位女子分作两拨。一部分按照要求,头上顶着一支绣鞋练习站姿;另一部分,在她亲自指导下学习现代化妆技巧。 想当年为了在外企混个白领,陈还真花了不少银子。日常工作c接待客户c商务谈判c聚会c晚宴等等,诸多场合的化妆技巧都拿捏得相当到位。所谓“自己动手前程无忧”嘛。如今这些本事不就用上了? 就这样,陈小可开始了她色服行业高级培训师的职业生涯。 公平地说,小可的路子是对头的,效果也是显著的。 培训开始之后,客人打赏比原来多了,都纷纷夸赞吴老鸨会调教姑娘,一个个出脱的越发美丽俊俏了。每晚营业额渐渐增多,吴老鸨也时常夸陈公子帮了她大忙。 相安无事的混了几天。这天中午吃过饭,几个姑娘在院子里闲聊。小可搬了把躺椅放在阴凉地方,拿本书遮住脸躺在那儿打会儿瞌睡。姑娘们的谈资不过都是些从嫖客嘴里听来的稀罕事儿,相当无聊。小可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正昏昏欲睡,一个姑娘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 “你们知道吗,就是前几天办喜事儿的卢家,刚娶过门的二少奶奶新婚当夜就失踪了。听说是被什么威虎寨的山贼给抢走的。” 听到这里,陈小可想到了自己刚摔倒这个时空的时候的情景。难道她们说的卢家就是她逃出来的那个大宅子?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卢家二少爷啊?可是娶了城外颜家小姐的那个?” “就是他嘛。那天他娶媳妇的时候还骑着马从咱们门口过呢。长得还挺俊呢。” “那颜家的小姐命也真是不好。爹爹死了,本就无依无靠,本打算成亲之后有卢家照应了,谁知道刚结婚还没洞房就让山贼给掳走了。” 几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小可越听越好奇。那个被掳走的新娘说的是她吗? 应该不会错。同在这几天结婚又丢了新娘,这种巧合出现的概率恐怕比火星撞地球还低。只是小可想不通,她走的时候是换掉了红色喜服的呀,难道卢家人没发现吗?也不想想,山贼掳人还会先给肉票换衣服?很明显是新娘自己走的啊。这个时代的官差难道连这点儿刑侦知识和推理能力都没有吗? “她爹爹不是刚死不久吗?” “对啊。听说是得了急病,没几天就死了。她跟卢家二少爷的婚事是双方父母早定好的。她娘死的早,如今爹爹死了,她一个女儿家无依无靠,只好早日成亲靠婆家照顾了。” 爹娘都去世了?好可怜。小可心生同情。仔细一想,同情的不就是自己? “要我说,这个卢公子也够倒霉的。洞房花烛夜,新娘子被人抢跑了,没准已经让山贼糟蹋了。这事儿够他怄一辈子的。” 几个人笑成一片,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经过她们这番议论,陈小可对这卢颜两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若真如她们所言,这两家交情应该不错,都结了儿女亲家,想来必是世交。卢家深宅大院,即便不是贵族也得是富贵人家,那颜家至少也该是门当户对吧。 越琢磨好奇心越重,晚饭过后,吴妈忙着张罗客人,小可闲来无事决定出去溜达一遭儿。 她还依稀记得那晚来畅春园的路,左转右绕又回到了她翻墙而出的那条小巷。她特意沿着围墙摸到了大宅的正门,但见门口左右两个石狮子镇守,两扇黑漆大门甚是气派,大门上方挂着“卢府”二字。 小可心中小叹,“唉,看来我真的是那倒霉的颜家小姐。” 耐不住好奇心驱使,陈小可返回小巷又翻进了卢家大宅。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虽然心怀忐忑,但是还想回那间新房看看。 这卢府真的挺大,里里外外好几进院子,大大小小房间得有二三十间。也不知道这卢家老爷是做什么的,住得起这么大的一所宅子。 她运气好,一路上在墙角c柱后躲过几个在府里走动的仆人,顺利找到那个院子。她认出那间新房,窗口没有灯光透出来,探头听听似乎也没有动静,于是壮着胆子悄悄摸进房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是为新婚夫妇准备的房间,新娘不见了,新郎也不必住在这里了吧。这新房一切都整肃洁净,显得有点儿冷冷清清,与当晚红红火火的新房布置形成鲜明对比,不禁让人心生凄凉。 借着皎洁的月光,小可勉强辨别出房间里的家具仍是当晚的摆放,只是喜字和红盖布都撤了。她走过去坐在床上,双手抚摸着光滑的锦被,想着当时从四百多米跌下来就是落在了这张婚床上。这里是她在古代奇遇的开始,只是不知它有没有魔力再把她送回现代。 不过想想看,不用整天对着电脑和一大堆报表c预算,也没有昏天黑地的应酬公关,除了如厕c洗澡c穿衣有些不便,这里生活节奏慢c生存压力小,比盖茨c巴菲特的生活都要悠闲安逸,还是很不错的。 小小庆幸了一下,她又开始思考另一个驱使她再次回到这所深宅的问题:当时她脱下衣服就扔在了床边,头饰也好好放在桌上,并不难发现;为了找衣服和鞋子还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弄得一片狼藉。如果是山贼,会帮新娘换下凤冠霞帔穿上常服再出门吗?难道官差真的比猪还笨?莫非是卢家的人故意撒谎?卢家撒这样的谎不仅没必要,而且也不明智。卢家搞得这么高调,又是官府又是山贼,按理说,应该家丑不外扬才对啊。 莫非他们另有目的? 她记起畅春园的姑娘们都说卢家二少爷长得英俊,不觉心痒,想亲眼看看到底有多英俊,五官像不像吴征那么细腻文艺。如果卢家二少爷长得还过得去,踏踏实实的在这个大宅子里当个少奶奶也不错。毕竟,作为古代女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什么丢人的。 转而又想,她已经很不走运了。别人跨时空访问都是变个皇后啊c王妃啊c公主啊,她费半天劲也就混了个服务行业的培训师。这有别如云泥呀。 正在她心中愤愤,抱怨老天不公时,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回 若如初见 门开了。 小可先是一怔,然后被危机公关训练出来的本能迅速驱使大脑飞转。 此时,她还大模大样的在床上坐着。怎么办呢?躲是来不及了,万一被人当成小偷,黑着灯暴揍一顿岂不更惨。 不动!对,不动! 最糟的结果不就是留下来当少奶奶吗?既然来了,索性探探底,看看这卢家到底想干嘛。于是她心一横,“让暴风雨来得更猛列些吧!” 她一动不动在原处坐着,只见来人颓然将门关上,走到桌前坐下。那人也不点灯,就呆呆地在那儿坐着,好像在想什么心事。借着月光,小可辨认出来人是个男子,偶尔姿势变换,能看到他微微蹙眉神情忧郁,以及眼眶中莹莹泪光。 他居然哭了! 他为什么会哭呢?小可微微吃惊。这是卢家二公子吗?难道那位颜家小姐在他心目中真的如此重要,她已经离开多日,他却仍旧暗自垂泪伤心? 他扯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拿起火折子准备点燃蜡烛。 “别点灯!”小可心里想着别点灯,嘴里竟真的喊了出来。 他被吓了一跳,火折子掉在桌上。 “谁?” 小可一时心怯,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人却又轻声问道:“是,是月竹吗?” 他试探着走近床边,小可也隐约能看清他的五官:脸型瘦长,额头宽阔,眉清目秀,眉间微蹙,忧伤的眼神中带有一点点期盼,紧紧地注视着黑暗中的小可。 “月竹,是你吗?”他轻轻把手放在小可的肩膀上摸了摸,仿佛要辨清她是真实的或仅仅是个幻象。 卢光圻感觉他触摸到的肩膀是真实的,柔软娇弱却温暖坚定。 “真的是你,月竹。你,你怎么又回来了?”短暂的惊喜后,声音又有些悲凉。“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可是你不该回来。” 咦?这话说得小可摸不着头脑。为何新婚出逃的新娘子忽然回来了,伤心的新郎居然说她不该回来。 他转身在床前脚踏上坐下。 “你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走的是不是?” 这话从何说起?小可索性不答话,让他继续说。 “你爹刚过世不久,我爹就让你我仓促完婚,他的确是另有目的。也许你已经感觉到这事儿不太对劲,否则你不会自己偷偷溜走,连墨莲都没告诉。知你如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糊里糊涂就嫁给我呢?” 长时间的沉默,两人都很默契地不将它打破。 卢光圻此时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连日来,他偷偷拿了颜月竹的画像去城外驿站c茶寮打听。他自己也不知道想打听什么。也许只是想知道月竹已经平安的离开了平州。他不想,也不敢知道月竹的行踪,担心他会成为出卖月竹,亲手替父亲达成阴谋的帮凶。 现在月竹就坐在他身边,是她自己回来的。这是否说明,月竹即使觉察到他爹的险恶用心,却仍然相信他卢光圻呢? 想到这里,他苦笑一下,继续说:“其实我早已经安排好了,即使你不走我也不会跟你行夫妻之礼。我还为你准备好行装,要送你离开平州。可能你不知道,我们成婚前,我爹一直派人监视着归农庄。我想帮你也束手无策,只能等到大婚之夜,你平平安安进了卢府我爹才会放心。” 陈小可听得瞠目结舌外加脊背发麻。这哪里是世交喜结儿女亲家?简直是欺男霸女强盗逼婚。听这话头,里面莫非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黑暗中,卢光圻还在那自说自话。“我舍不得你走。可是你留在这里太危险。我不知道我爹究竟想干什么,但是我绝对不能让你出任何事。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日后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应该带墨莲走,也好有个人照顾你。不过,看样子你这几天有了落脚的地方。你没受什么苦吧?” 小可不得不说句话了。不过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明知我是自己走的,为什么要说我是被山贼掳走?” “是啊,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对,我爹跟官府说你是被山贼掳走的,他还花钱让那些官差大肆宣扬。我猜他这么说是想日后能顺利得到你们颜家的财产吧。” 小可暗骂,又是为钱!就不能来点儿新鲜剧情吗?颜家老爷尸骨未寒,就忙着欺负人家女儿c抢夺人家财产。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天理? 不过转念一想,卢家这么有钱了还老惦记颜老爷家的东西,莫非颜家比卢家还富有? “归农庄虽说算不得什么大产业,但也是颜伯伯经营多年视若生命的家园,不该就这么落入我爹的手里。我会阻止他那样做的,不能让他再错下去了。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爹。” 这话倒让小可有些莫名地感动。 “那你准备怎么做?” “不知道。看看我爹接下来会做什么吧。呵,山贼,剿匪我越来越无法看透他了。” “那,你爹做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希望已经知道的足够多了。”卢光圻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月竹,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也许有一天,我会原原本本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现在,我们还是说说你吧。你这些天住在哪儿?” “这个我也不能跟你说。”小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有些酸酸的钝痛。她不想给他背叛自己的机会,哪怕那背叛是被迫的。 “我明白了。那你带墨莲走吧,我去叫她。”说着,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不用。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他停住脚步,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未待小可回答,他便轻启房门跨入游廊,转身复又把门关上。 小可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趁此机会一走了之。可是,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劝她,“一定要等他回来。” 这是她和卢家二少爷第一次见面,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种信任由何而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房门再一次被轻轻打开,卢光圻手里拿了些东西进来。 “新婚那天,我为你准备好了一个包袱,里面有衣服c银两。我还安排好,送你去京城一个朋友家,教他的弟弟读书,你也暂时有个住处。我准备送走客人之后,趁着夜深人静送你离开。可是当我回到这里,看到你扔下的凤冠霞帔,便知道你早已经走了。这些日子我一直担心,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能去哪里。没有人陪着,身上也不知有没有钱。还好,我看出衣柜里衣服鞋子短少了,想来你是穿了男装出走,不然我真的要疯了。” 说着他把手中的包袱放在小可身边,又在脚踏上坐下。 他沉默了很久,足足有一刻钟吧,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袋,转身塞到小可手里。 “你是来拿这个的吧?墨莲发现的,说是你爹临终时给你的。可能是你走的太匆忙,没有拿。放心吧,我爹不知道。”又指指她身边的包袱,“这里面有几件按你的尺寸做的男装和一些银票c散碎银两,还有一封我写给朋友的书信和他家在京城的地址。我写好了详细的路线,方便你行路。如果你愿意,就去投靠我的这位朋友。” 说完别过脸去。小可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哽噎。 大约是在努力控制情绪吧,他又沉默了。 小可不由地对身边这个陌生的男子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同情?怜悯?感激?亦或是某种不易察觉的怦然心动? “好了,我送你出去吧。”说着,他站起来转身抓起包袱,另一只手拖住小可的手腕。 隔着衣袖,小可仍旧感觉到那只手的冰冷。而此时,窗外还响着夏末的蝉声。 卢光圻领着她兜兜转转绕到了后门。值夜的家丁正在耳房里呼呼大睡,光圻轻声开门没发出太多响动。 “你孤身一人,万事小心。”说着把手上包袱帮小可系在肩头,“保重。” 还没等小可说句告别的话,他就将其推出后门,又轻捷地关门上闩。 小可在门外愣了愣。虽然她看不到身在门内的卢光圻此时是何光景,但是从微微的啜泣声和门板无声的颤动,她仍能想见他倚门而泣的样子。 小可无力地挪动脚步,轻轻靠在门边围墙,用仅能让门内人听到的声音说:“谢谢你。” 那微微的啜泣声突然停止,代之以急促的脚步声。先是走,接着竟跑起来,越来越远。 小可又倚墙站了很久,好好享受着心里那股酸涩的暗流慢慢上涌所带来的各种喜悦或疼痛,仿佛此刻在门外站着的不是陈小可而是颜月竹。 直到原处街巷里传来打更的声音,她才背着包袱寻路向畅春园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回 关于紫嫣 次日,小可早早就醒了。躺在床上,拿着包袱里的那封信细读。信封上写着“贾敬轩亲启”。里面只有一张纸,字写得很好看,只可惜都是繁体字,佶屈聱牙还没有个标点符号,她一个字一个字认了好久才把这封信念通。大意是: 敬轩哥哥,自从上次在你家白吃白住折腾了几个礼拜,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面了。代我问候咱爸咱妈,那阵儿二老没少照顾我。记得你曾说过,咱弟弟到了读书的年纪,想帮他找一个家庭教师。我这儿有个学弟,功课不错,人也老实,可惜父母已经亡故,是个孤儿,眼下衣食无着,为了勤工俭学想找份兼职工作。不如就让他给咱弟弟讲些启蒙课程,不求高薪,只要包食宿就可以了。还望哥哥你多多照顾。弟在此雪地裸体旋转跪谢了。署名是小弟卢光圻。 果然稳妥,没有泄露颜月竹的身份,不该说的一句没说。他是想让月竹以男子身份去投奔这位贾敬轩同志。这封信和包袱中的几套男装印证了他昨晚所言非虚。 她又从枕下拿出卢光圻塞给她的那个小锦袋,松开抽绳,把里边的东西倒在床上:一小串钥匙和一枚用皮革包裹的小印章。 这时候送饭的小丫头腊梅进来了。 她急忙把东西收入袋子收藏起来,翻身下床穿起外衣。 “腊梅,”她一边系带子一边问,“咱们这儿离京城还有多远?” “京城?我没去过。不过,我听说咱们平州府是离京城最近的州城了。想必不会太远吧。” 小可想想不觉一笑,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小使唤丫头怎么会知道京城呢。还是稍后向吴老鸨打听吧。 “陈公子,姑娘们都在下面等您呢。还请您用过早饭下去给她们讲课吧。” 如今小可的地位发生了些许变化。从第二天早上,不用她收拾停当等着老鸨叫姑娘门起床了。她吃过饭来到天井,姑娘们早早就等在那里。 这帮女子虽不喜欢顶着鞋子练习体态,却对化妆c服饰搭配的课程非常热衷。小可立下规矩,体态练习不合格不能参加化妆课程培训。于是乎,女子们闲暇时也自觉把绣鞋顶在头上练站姿,甚至有人还去厨房拿了盘子来练,大家都进步神速。小可计划下一步可以练习顶着鞋子走路了。 她的培训课程直接导致姑娘们得到的小费增加,因此她在畅春园的威信也日益稳固。不过,光做员工培训没什么前途啊。虽然包吃住,可总不能在这烟花之地呆一辈子吧?前途问题还是很让她头疼啊。 话说,刚吃过午饭,吴妈妈悄悄地跟着小可回到房间。小可见老鸨跟来,正要问她有什么事,她却煞有介事地四下看看关上门。 两人在桌前坐定,吴妈给小可斟了茶。 “陈公子,你来我这儿也有些日子了。我也看出来了,你确实很有本事,不是蒙事儿的。最近客人都夸我的姑娘们越来越漂亮了,给的赏银也比以前多了不少。这都多亏了你。” 说着将一锭银子塞到小可手里。 小可淡定地向手里撇了一眼,暗骂:“可惜姑奶奶不知道这是多少钱!” 她轻启嘴角一笑,又把银锭摆回老鸨面前。“这权当抵做我这几日的饭资吧。” 老鸨又急忙摆手,“不不不。公子在这里的花销已经清帐了,这是公子这几日的酬劳。无论如何公子得收着。” 小可纵横职场多年,又岂会不知老鸨的用意。她是想用金钱笼络,好让小可帮忙多赚些钱。 她收起银锭,让老鸨安心,“畅春园的事情我自当尽力。” “我吴妈妈说过,你要是真能帮我多挣钱,我肯定不会亏待你。只是,”说着,老鸨面露难色。“我还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吴妈妈不妨直说。” “公子多少也已知道些吧,紫嫣是我这儿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天只肯陪客人弹弹琴c喝喝酒,客人还得坐到老远,连手都不让摸。好多客人出大价钱想买她一夜春宵,可我跟她说几次就被她骂出来几次。陈公子你见多识广,又能说会道,你帮我想想办法。” 小可惊诧之余对自己捕捉信息挖掘资料的能力严重退化懊恼不已。“怎么,这位紫嫣姐姐只是在这里卖艺?” “咳,说来话长。大约一年前,紫嫣带着丫鬟翠屏来到了我这畅春园。她说自己双亲已故,孤苦无依,愿意在我这里卖艺,赚的钱她只留一成,九成归我。我看她长得跟个仙女儿似的,心想就是只卖艺也好啊,就她这姿色能帮我吸引不少客人呢。于是我就答应了。果然,好多客人都是为了看看这个只卖艺不卖身的美人儿来我这儿的。生意确实好了很多。 “后来,有不少有钱的阔少爷c大老爷拿着大叠银票来找我,要跟紫嫣共度春宵。可是当初紫嫣来的时候并没有卖身给我,我也没办法劝她去陪客人。这个姑娘虽然长得美若天仙,可是嘴实在厉害,每次都把我臭骂一顿,还说要再来逼她,她就离开畅春园。有好几次,我是真想把她撵走,可这么大一棵摇钱树,我又实在下不了狠心。 “陈公子,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她已经无亲无故,也没有别的去处了。只是在这里卖艺能挣多少钱?不如想开点儿,也许能遇到个好男人,把她收个房纳个妾,以后生活也有着落了。若等到年老色衰,连卖艺都没人看了,我这畅春园也就留不得她了。” 小可恍悟,莫非这紫嫣真的来自官宦人家?难怪她气质脱俗,与这畅春园格格不入。可是,为何要栖身于风尘馆呢?就算真的无亲无故,也不应该让自己身陷欢场,终究难保清誉名节。古代女子不是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吗? 她脑筋一转说到:“哎,吴妈妈怎么糊涂了?这事儿哪有我个男人去劝的道理?何况吴妈妈都劝不动,我哪里来的本事能说动她。您都要挨骂了,若我去说岂不讨打?依我看,此事不宜太过着急,还需等待时机。她既然不想卖身,那您就该顺着她c护着她,替她说话。只有这样,她才能对您心存感激,信任您,把您当亲人。时间长了她自己也会看明白,在这里卖艺不是长久之计。到时候,不用劝她自己就乖乖地找您了。” “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什么时候也得等。您想想,以她的脾气秉性,您要是逼急了她,没准一赌气走了。您这儿呆不了,她另投别家。是得是失,您这么精明会掂不出来么?” “那,能不能想个办法,骗她签个卖身契什么的?” “万万不可!我端详这位紫嫣姐姐,气质非凡,非富即贵。你不知她是何来历出身,若她说无亲无故c孤身一人都是骗你的,原本只是个负气离家出走的富家千金,你得了卖身契却被告个逼良为娼,岂不因小失大?” “对啊,我也是担心这个呢。”她沉思了一会儿,对我点点头:“公子的话有道理,这事急不来。若不是公子给我点明,我险些做下糊涂事了。谢谢陈公子提点。我吴妈妈绝对亏待不了你。” 高高兴兴把老鸨打发走,小可开始琢磨紫嫣。 古代生活本就单调无聊,她现在是不肯放过任何一点有娱乐价值的信息。她有心去看看紫嫣,时机合适就深挖一下,也算给自己打发时间。可是一想到紫嫣那高傲冷酷的眼神,她又不禁打起退堂鼓。还是等待合适的时机吧。 在房间里发了会儿呆,小可忽然想起得给自己定做几双合脚的靴子。于是揣起老鸨给她的银锭,准备上街去找家鞋铺。 开门出来,小可回身关门,忽觉余光中有一个身着水蓝色衣裙的袅娜身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转头一看,竟然与紫嫣冷冷的目光不期而遇,不觉一股凉气顺着脊背窜了上来。正在踌躇是否该说些什么,紫嫣却一转身循楼梯下去了。 这一幕搞得小可有点儿惊悚。紫烟姐姐到底是偶然路过呢,还是特意站在那里等着,好送给小可那让人可怖的惊鸿一瞥呢? 小可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悻悻然去找她的鞋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回 主仆重逢 连日来畅春园在小可的系统化员工培训下,生意蒸蒸日上,业绩直线上升。前天晚上,灯市街上另一家色服中心的老鸨专门来畅春园门口瞧看,被吴妈抓住一通挖苦。那老鸨心有不甘,于是你来我往,缠斗逐渐升级,最终演变为泼妇当街对骂。 也许是古代生活枯燥乏味激起了小可对工作的无限热情,她策划了一个为期十天每晚在畅春园举行的大型推广活动,骨子里工作狂的一面暴露无遗。 推广活动期间,每晚有不同主题的party,有歌舞演出c娱乐游戏,最精彩的部分是,每晚由台柱紫嫣亲手抽取当晚幸运顾客,享受花酒五折c特殊服务买一赠一。气氛那是相当的活跃,营业额连创新高,吴老鸨的嘴都乐开花儿了,追着小可,要每月给她十五两银子。据说,在平州这里也属于高收入了。 因为不耻下问,在畅春园众位姑娘的热情帮助下,她现在终于搞清楚几种大小不同银锭的价值,也认清了散碎银两和铜钱。还是古代人单纯,对于她的无知,姑娘们只当她是没自己花过钱的大少爷,挤对她几句,讥笑一通便过去了。 只是,有一次小可发现紫嫣远远地看着众女子教她识银子,目光淡淡的。 话说,这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吃过午饭,打了个盹,陈小姐决定放松一下,上街逛逛。劳逸结合,工作效率才能更高嘛。而且,她正在为下个月的中秋节筹划大型庆典,想出去找找创意。 她手里举着小吃大模大样地出东家进西家浏览街道两边的店铺,深感作为男子在古代何其方便。 刚从一个首饰店出来,迎面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撞在她身上,麻团跌落,油渍沾染衣襟。 “啊,对不起。”小姑娘急忙道歉,还掏出手帕为她擦拭。 小可心情好,并不介怀。“不妨事,不妨事。” 小姑娘却抬头看着她愣了。 小可对她笑笑继续往前走,在一个捏面人的摊贩前停下,看个老大爷给一个小孩儿捏小兔子。眼角偶尔一抬,瞥见那个小姑娘就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被跟踪了? 这是陈小可瞬间冒出的念头。可奇怪的是,看到被小可发现,那小姑娘也不躲,仍旧站在那儿看着,像是有话要跟她说。 于是小可转身,在街巷间七拐八绕,走进一个无人的胡同,躲在胡同口。果然,那小姑娘跟了她来。小可跳出去捂住对方嘴巴,将其拽进胡同深处。 “为什么跟着我?”小可松开手把她逼在一处死角。 “小姐,呃不,公子。你怎么还在城里?” 咦?先是叫小姐,后来改口叫公子。对方知道她本是女子?莫非认出她是颜月竹? 冷静!小可叮嘱自己。就算被这小姑娘认出了又怎样?以她省跆拳道前冠军的身份,逃也是逃得脱的。不用担心。 诱供。得摸清对方的身份。 “那我应该在哪儿?” “姑爷说,你在平州城里不安全,让你去京城找他的朋友。你怎么没去?” “什么姑爷小姐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只见她向前走了几步,悄悄凑到小可耳边说:“公子放心,我一路上都很小心。后面没有人跟着我。” 等等!小可突然想到那晚卢光圻好像是提到了一个名字。 “翠花?不是。莲,莲花?也不像。”她神情淡定,却在脑子里努力回忆卢光圻曾提到的那个名字。 “你跟着我到底要干什么?”实在想不起来,先转移话题吧。 不问倒好,听她这么问,小姑娘的泪水立刻充满眼眶,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墨莲自幼跟随小姐,服侍小姐读书起居,虽然蠢笨,但小姐不曾责罚过。可是,当日小姐离开卢家却不带墨莲,定是嫌墨莲累赘。” 说着扑簌簌掉下泪来。 哦,墨莲。对,卢光圻的确说过让她带上墨莲。 可是,不能让她在街上哭啊。搞不好小可会被当做流氓给人扭送到衙门,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嗯,我不带你是有原因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远远地跟着我,别在大街上跟我说话,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此时,畅春园的姑娘们还都在睡午觉。小可带着墨莲悄悄回到房间。 “小姐,你怎么住在这里?” “嘘!”小可插上门,把墨莲拽进里间。“墨莲,快给我讲讲,我走了之后,卢家什么情形?” 于是,墨莲原原本本讲了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情。比较之下,跟卢光圻告诉小可的情况差不多。当她听说卢光圻曾叮嘱墨莲,不要跟卢老爷提起颜家的事情,不由暗中赞叹,卢光圻并非一个古代的书呆子,胸中还有些城府。 墨莲接过小可递给她的茶水喝了一口,接着说:“真是搞不明白亲家老爷为什么要说小姐是被山贼掳走的。” “墨莲,你千万要记住,卢家老爷信不过。我也跟二少爷的话是一样,若是卢老爷问起你咱们家里的事,你一概只说不知。千万不可多言。明白吗?” “小姐,我知道。凡是跟咱们归农庄有关的事我一概不再提起。” 小可微笑地点点头。 “小姐离开以后姑爷很伤心,我经常看见他站在廊檐下出神,有时候我给他端茶去书房,还看见他偷偷抹眼泪。” 这话又拨弄得小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泛起涟漪。 “墨莲,你跟二少爷一定要互相照顾。不要总为我的事担心。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墨莲侧过头看着她,“小姐,墨莲觉得小姐跟过去不一样了。” “呃,哦?是吗?哪里不一样了?” “小姐虽然书读得很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事事没个主意。老爷去世后更是这样。所以,小姐出走之后我跟姑爷才特别担心。可是,小姐出来这么多天,不仅给自己找到住处,看样子也不曾挨饿c受苦。前些日子,小姐居然还孤身一人悄悄潜进卢府,真的仿佛变了男儿一般。” “啊,那”小可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我,早该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嘛。” “看到小姐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而且我觉得,自从那晚姑爷见过小姐之后心情也好多了,不再整天愁眉苦脸了。” “我离开之后你怎么样呢?卢老爷有没有为难你?” “一开始,亲家老爷倒是总想跟我打听小姐的事,可是我确实不知啊。问了几次也就不再提起了。不过,姑爷一直很照顾我。让我伺候他起居c读书,替他跑腿办事,别的事不用管。” “那你今天出来是为二少爷办事吗?” “姑爷让我回咱们归农庄看看。让我嘱咐罗海大叔注意宅院安全,多安排家丁昼夜巡视。说如果被亲家老爷知道,问起我回去做什么,就说是姑爷让我回去打听有没有小姐的消息。” “你回了家?家里怎么样?” “都还好。只是罗大叔见了我就哭,说对不起老爷。姑爷不让我告诉他小姐出走的事,他一直以为小姐是被山贼掳走的。” “不让说?为什么?” “姑爷说,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那样小姐才更安全。” 小可欣慰一笑,这位古代的少爷看上去憨厚耿直,想不到思虑颇深,看来多少还是遗传了他爹老谋深算的基因。 “可是,姑爷说已经安排你去投奔一个朋友家。没想到今天却在街上遇到小姐。怎么小姐住在这种地方,没有去找姑爷的朋友呢?在这儿住着不会有危险吧?” “我在这里很好,很安全。墨莲,你一向聪明机灵。你在卢家帮我注意老爷和二少爷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要擅自行事。如果有机会再出来,就来这里找陈公子,把卢府的情形再告诉我。来这里要小心,不要被人看见。还有,最重要的是,今天遇到我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卢家二少爷。明白吗?” 小可现在越发有兴趣管管颜月竹的事。墨莲看上去聪明伶俐,留她在卢府当个眼线才方便些。至于卢光圻,就权且让他认为月竹已经去了京城罢。 “明白了小姐,放心吧。” “好了,时间不早了。”小可拉墨莲起身,准备送她走。“赶紧回去吧。出来久了惹人怀疑。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要引起卢老爷怀疑,否则你可能会有危险。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和我又有了联系。你要处处小心,时时提防。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她将墨莲送走,又回到房间,从床下翻出卢光圻给她的包袱。那个小袋子被她塞在了几件衣服中间。 她对着那串奇形怪状的钥匙和装在皮质套子里的印章想了很久,还是毫无头绪。颜家老爷为什么在临终前把这些东西交给颜月竹呢?这钥匙是开什么锁的?印章上那怪怪的印文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颜家究竟有多少家产值得卢老爷如此不择手段?可是那晚,卢光圻说归农庄算不上大产业,卢老爷又何至于处心积虑去筹划什么阴谋呢? 颜家。归农庄。 她都不知道在哪里。刚才真应该问问墨莲。 咚,咚,咚。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 小可匆忙收拾好东西,把包袱塞回床下。 “来了。”她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赶去开门。 紫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回 美人赠玥 居然是她? 小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高傲如天山神女一样的人物竟然会出现在她的门前? “陈公子也不请我进去么?”仙女姐姐的声音柔和而客气,好像在讨好她? 小可木木地向旁边一让,紫嫣迈步进来,回头示意她把门关上。 这真是怪事。小可来畅春园这些日子,这位神仙姐姐一直视她如粪土,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她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跟这位仙女说上一句话呢。谁知今天居然尊驾亲临,还要与她闭门谈话。小可暗忖,“莫非真是我祖坟冒青烟了?” 忽又想起,那天紫嫣站在楼梯口远远地看着她。现在想来,也许当时紫嫣正在犹豫要不要来找她吧。 小可关闭房门却站在原地没动,“紫嫣姐姐请坐。不知姐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紫嫣没急着答话,而是环视四周,仔仔细细把房间打量了一遍。小可也不明白她到底看个什么,只觉得有些不耐烦,正欲发作,仙女开口说话了。 “我想让陈公子为我单独授课。” 这宛若仙子的禅铃之声于小可则是一颗重磅炸弹。 “这个不知道姐姐想学什么呢?” “教我如何吸引男人c如何控制他们。”再扔一颗。 自此,小可对这位仙女的认知被彻底颠覆。 小可紧紧注视着紫嫣的眼睛,一遍又一遍的追问自己:“额滴神啊!我没听错吧?” 四目对视,她猜不透紫嫣到底想干什么。 初见她时,只觉得她与别的姑娘不同,无论气质c举止皆似大家闺秀,样貌人品更恰如仙子下凡。吴老鸨刚说她只是卖艺,不肯卖身,今天居然主动找上门,要跟小可学怎么勾引男人。 难道真的被小可不幸言中,紫嫣姐姐终于决定彻底投身色情服务业了? “怎么?你不肯?”见小可愣愣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她又追问一句。 其实,自从听说她并未卖身畅春园,小可心中除了对她无尽的好奇更多了几分怜悯。毕竟,在这个年代,女人生存着实不易。她孤苦伶仃寄身在这种地方卖艺为生,确实让人觉得有些凄凉。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选择来畅春园卖艺,小可不愿意看她被现实逼向最后的不归路。岂料她今天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向现实低头。 女人的心思,即使是女人也不一定摸得透啊。 小可不回答,转开脸,装作忽然对一只花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本来以为,以紫嫣的骄傲一定会甩袖离去。没想到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给小可开了个价。 “你教我,这个归你。” 小可回过头,看见她手中擎着一颗直径两厘米左右的珠子。她将珠子托在小可面前,“这是颗夜明珠,是塞外卜希国的珍宝,价值连城。” 小可忍着内伤装出一脸淡定。心中又暗骂自己,“我真t没见过世面!” 紫嫣掌中的珠子饱满圆润,表面并不光亮,像是在外面包了一层膜,有点儿哑光的感觉。似乎并无奇特之处。夜明珠。我们的陈小姐虽然也算有些见识,却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啊。真的假的?马未都先生能来帮帮她就好了。 “不相信?你来看。”见小可没什么反应,紫嫣把珠子放入一个深色的布袋,又举在小可面前。 小可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装了。于是凑上前去,探头往里瞧。果然,袋子里的珠子通体发光,是那种幽幽的蓝绿色,虽不耀眼却很明亮。 她不禁承认自己的确是没见过世面,以前居然不知道夜明珠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样?你答应吗?”紫嫣把袋口抽紧,抬眼望着她。 小可定了定神,觉得一定得发挥现代人的娱乐精神——要么不八,要八就八到底。于是清嗽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她,气定神闲地说:“紫嫣姐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只是在这里卖艺,学那些东西做什么?难道姐姐想转行?” “我自有我的用处。你教我,我给你报酬。你需要问那么多吗?” “我只是好奇。姐姐学来那些本领干什么?你怀揣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难道要靠出卖肉体来养活自己?” “这不关你的事。你做我要你做的,这颗珠子就是你的。” 小可转过来,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你想跟我学怎么勾引男人?好。就算是入学考试,你来勾引我,让我看看你基础怎么样。” 紫嫣立刻别过脸:“如果我会,为什么还来找你教我。” 小可笑笑,端起她的下巴,让她对着自己的脸,用轻柔暧昧的声音说:“你连看都不敢看我,怎么勾引男人。” 紫嫣闻言紧紧闭上双眼,挣开小可的手,像是在下决心。挣扎的时间并不长,她睁开眼睛,迎向小可的目光。眼睛里瞬间浮上了一缕妩媚,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衬托得两抹红唇更加娇艳。然而这样的笑容来得如此勉强,表情笨拙僵硬,跟欢场老手陈小可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 小可虽然觉得一个仙女故意要装成浪女有些滑稽,却并未打断她。 紫嫣缓缓起身向前几步,抬起一只玉臂伸向小可肩膀,在即将碰到她的一刹那,她向后一错身避开了。 紫嫣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她。 “你蛰伏在畅春园究竟想干什么?”小可微笑地看着她。 这灵感是一瞬间跃入小可脑中的。 紫嫣不缺钱。她手里那颗夜明珠能换多少个卢府的宅院呢,何必来畅春园卖艺?难道图这里清静? 果然,紫嫣怔住了。眼神中有一股被人看穿心思的恐惧和慌乱。 终于被小可八到爆炸新闻了。她一步步逼近紫嫣,对方乱了阵脚,只知道跟着向后退。 是时候了,小可祭出她的律师前男友教她的看家本领。 “你出身名门望族,举手投足都是大家小姐的风范。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委身烟花之地卖艺为生。你怀揣珍宝,却要以珍宝换取引诱男人的本领。你的目的根本不是要赚钱。你要干什么?” 她当然另有目的。堂堂二十一世纪资深公关经理兼并购特别小组重要谈判员,如果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里混了。 紫嫣被一步步逼得坐回了凳子上,羞愤地避开小可锐利的目光。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我真是低估你了。我本来以为,你不过是个只知玩乐又有点儿小聪明的富家公子。没想到你城府如此之深。” “我也低估了姐姐。我本以为姐姐孤苦无依c孑然一身,为养活自己来到畅春园卖艺为生。没想到姐姐身负——血海深仇。” 待最后四个字从小可唇齿间轻轻吐露,只见紫嫣仿佛被蝎子蛰到,腾地站了起来,怒目圆睁。那神态仿佛要将小可一口吞下去。 小可笑着向后退了几步,“怎么?说中了?” 紫嫣站在那里,低着头紧闭双眼,两行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小可没有再说话,缓步踱至窗前,任由紫嫣在那儿默默地流泪。过了许久,紫嫣激动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坐回桌边,能镇定地开口说话了。 声音淡淡的,“想听故事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回 大漠狼烟 塞外沙漠,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十余天的攻城,昔日繁荣的瓦鲁城已是断壁残垣。城头高挂一面黄底黑字的旌旗,上面大大地写着一个“薛”字。 城外五里,薛将军已经带领三千铁骑与落荒而逃的卜希国王的两千精兵卫队苦战了两天两夜。沙漠上已是尸横遍野,战斗也随着最后一个卜希国士兵的倒下而结束,而卜希国王已不知所踪。 薛将军翻身下马,查看将士的伤亡情况,并下令查点双方阵亡人数。 看着身边无数的尸体,薛峻峰心生感慨。经历无数征战的他,深知战争的残酷。这些年已经目睹了太多的死亡,有患难与共的兄弟c有对他无比信任崇敬的属下,也有战场上旗鼓相当的对手c狡猾奸诈的敌人。只有最后的胜利者有机会迈过这一具具尸体,慨叹战场的惨烈。 一种悲壮的美丽。 正在他为属下一名随他征战多年的将士尸体寻找臂膀的时候,一个参领向他报告,发现一卜希国女子还活着,而且怀有身孕。 “带我去看看。”薛将军命参领带路。 果然,一辆散了架的马车旁躺着几个女人,一个个都永远定格在痛苦万状的表情。只有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用一张一翕的鼻翼证明自己还活着。那身上早已变成暗红色的血迹,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她腹部高高隆起,正倚在一具尸体上痛苦而无力地维持着微弱的呼吸。见薛将军走近,她伸出一只柔弱而沾满鲜血的手,仿佛想要抓住渐行渐远的希望。 微微的声音,却清晰的字字入耳。“帮帮我。我的孩子。” 她是卜希国王妃。十月怀胎,临盆在即。 薛峻峰率领大军压境,开始攻打新都瓦鲁城,国王谷宴指挥守军奋力抵抗。双方相持数日,却因实力相当不曾分出胜负。 谷宴觉得这么守下去不是办法,宫中王妃即将分娩,继续呆在瓦鲁城柔弱妻儿恐遭战火荼毒。因此吩咐精卫五百护送王妃由地势险要的西城门撤回旧都。 护送王妃的人马已经离城几十里远,却遇到了薛峻峰派往西面拦截刚刚赶到隘口的两千骑兵。一场厮杀无法避免。 瓦鲁城中的谷宴本决定死守都城,闻听王妃遭遇骑兵围堵,只好亲率仅剩的两千余骑弃城而去,救王妃脱险。 薛峻峰攻下瓦鲁城,而城外的厮杀却愈加惨烈。 护送王妃的卫队实力逊于薛部骑兵,且战且退,又回到相对开阔的平缓丘陵。谷宴远远看见王妃的马车瘫倒在战场,却怎么也杀不过去。经过两天的白刃,卜希国精兵卫队损失惨重,将领劝国王放弃营救希望渺茫的王妃,冲开血路撤回旧都。 王妃,并没有死。她身边的侍女临死前教她装死,于是保住性命。 现在,她的腹部一阵阵疼痛,腹中的孩子就要出世了,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 痛苦中,她模糊看到一个高大身影站在面前。她知道是敌人,但是没有办法,这可能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于是伸出手,向那个高大身影求救。 “帮帮我,我的孩子。” 说完这几个字,她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当她再醒来时,已经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一个刚出世的孩子躺在她的身边,正在哇哇的啼哭。 “哎呀,你可算醒了!”一个老妪惊喜的喊了一声。 “我这是在哪儿?”女子气若游丝地问道。 “瓦鲁城啊。你不是王妃吗?这里是王宫,你不认识了?” “不,不是。”她的声音微弱的已经无法听到了。 连日来战争的折磨和产子的辛苦,她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来不及细细看一眼身边的婴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王宫里的另一个房间,薛将军的副将李洪江正在极力说服他。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我们用他的妻儿做人质,交换驰中c莽野两座城池。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早就听说这个卜希国王谷宴对妻子千依百顺c宠爱有加,区区两座城池交换爱妻和娇儿,便宜他了。” 薛峻峰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座城池。只要他愿意,唾手可得。这他当然知道。可是这样乘人之危的事他做不出来。 明明是战争,怎么能以两个柔弱的身躯当作筹码来交易。 两个多月的调养,王妃的身体已经恢复,小王子也长得健康壮实。薛将军一直善待她们母子。她本以为自己和孩子会成为敌军手中的筹码,用来要挟一国之君的丈夫。没想到,今天薛将军竟派人将她母子二人送回卜希国旧都安域。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悄无声息。 王妃母子回国不久,薛峻峰被调任京城。渐渐的,救了王妃母子的事,薛将军已经淡忘。 有一天,一位风尘仆仆的客人来到薛府。来人请薛峻峰屏退旁人,要单独和他谈话。虽不认识,可此人远道而来,行事如此慎重,必有要紧的事情。薛峻峰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此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打开盒盖,一颗圆润的珠子立时呈现在眼前。 “这是颗夜明珠,是我卜希国的珍宝。” 薛峻峰闻言大惊失色。 “怎么?你是卜希国的人?” 私会外使c私通敌国,这是死罪。 “正是。不过,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件私事。” 薛峻峰疑惑地看着此人。武将出身的他猜不透,一个敌国的使者来到他家,和他单独谈话,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私事可谈? “我是国王陛下的使者,来这里见将军就是为了送上这颗夜明珠。陛下感谢将军对王妃和小王子所做的一切。在国王陛下眼中,王妃和王子是最珍贵的财富,只有将明珠相赠才能表达陛下的感激之情。请您一定收下。” 他当时只是认为自己无法眼看着一个孕妇一步步走向死亡而无动于衷,所以才救了王妃。后来,当李洪江献策的时候,他觉得以弱质女子和婴儿当做自己的筹码来要挟敌人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他做这些只是凭着良心,未曾想过要得到怎样的回报。况且他早已把这件事忘记了。 薛将军说什么也不肯收。 “陛下不想欠敌人这么大的恩情。还是请将军收下吧。” 薛峻峰想了想,收下夜明珠。 他收下夜明珠并不是因为它价值连城,只是为了用它来时时提醒自己和子孙后代,做事要对得起良心。 没过多久,薛峻峰的女儿出生了。为了纪念此事,他为女儿取名薛明珠,并将珠子镶在明珠的帽顶。 薛峻峰在京城有位朋友叫卢焕章。此人曾和他一起守过南关。 一次,两人喝酒。酒过三巡,薛峻峰向卢焕章讲述了这段故事。惊奇之余,卢焕章想见识一下这颗夜明珠,无奈故事讲完薛峻峰就已醉倒,无缘得见。 自此卢焕章对那颗夜明珠日思夜想,总想据为己有。可是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于是他罗织罪名,将薛峻峰投入大牢,然后亲自带人到薛家查抄财产。 卢焕章将薛府上下翻了个底儿掉,就差掘地三尺了,却始终未能寻获那颗夜明珠。于是恼羞成怒,买通狱卒对薛峻峰动用私刑,严刑拷打逼问他明珠的下落。 薛峻峰在酷刑之下咬紧牙关,说关于明珠的事只不过是他酒后编的一个故事。嘲笑卢焕章因为一个编造的故事竟然如此大费周章。 他不能让寄托着他对女儿无限慈爱的信物落入这个无耻败类的手中。于是他在牢内受尽折磨,半年不到就被问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回 仙子复仇 紫嫣垂下含泪的双眼,盯着膝头被泪水浸湿的手绢。 听着她的叙述,小可对薛峻峰的为人心生感佩,也为他被朋友出卖,因一颗珠子家破人亡而愤慨。 这算什么朋友,为了抢人家东西,把人家整死。陈小可本来以为这种剧情只有在金钱开道c物欲横流的二十一世纪才会常演不衰,没想到在民风淳朴的古代竟然也是层出不穷。 卢焕章?又是姓卢的?该不会是不会这么巧吧? 陈小可祈求上天不要让她遇到这种烂俗的剧情。 紫嫣整理好情绪,又继续说到:“十七年前,我爹爹被砍头,家也被抄了。卢焕章翻遍了我家都没找到这颗夜明珠。几年后,他辞去官职,举家迁离京城。 “我外祖父早年也曾为官,在京城居住。爹爹死后,母亲就抱着未满周岁的我投奔了外祖父。外祖父对我宠爱有加,教我学习琴棋书画,知书识礼。 “五年前外祖父过世,舅舅成为一家之主。舅舅嫌贫爱富c趋炎附势,早就视我们母女为眼中钉,他当家之后对我们百般刻薄。比起仇人的无耻,舅舅的无情更让我母亲伤心。终于,母亲积郁成疾,一病不起,两年前也去世了。 “母亲去世之后,舅舅想利用我的婚姻达到他攀附权贵的目的。他准备将我嫁给一个贵胄做小妾。那个何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整日游手好闲c寻花问柳,仗着家里权势到处欺负良家女子。父母和外祖父都已离我而去,我身边已经没有亲人。没有人能为我说话。本想一死了之,但是父亲的冤死,母亲十几年的辛酸,我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舅舅忙着张罗我的婚事,我假意屈从,他以为我终于回心转意,大喜过望,不再将我锁起来。我暗暗收拾行装,在一次出门挑选衣料的时候,趁机逃了出来。 “爹爹去世之时,我虽未满周岁,但是自小母亲便告诉我爹爹去世和我家被抄的实情。我的心中早就对这无耻的卢焕章充满仇恨。母亲去世后我这种仇恨愈加强烈。记得母亲在世时,李洪江来探望我们,他曾提到卢焕章迁居到离京城不远的平州城。于是逃出来之后,我带着翠屏径直来到了平州。” 小可认命了。看来卢焕章的身份八九不离十了。 想不到这个卢老头还真是贪财啊!原来他图财害命不是头一遭了。怪不得卢光圻总是担心颜月竹的安全,若是她老老实实在卢家当媳妇,没准哪天真的被那老儿害了。 卢家深宅大院已经那么有钱了,还想怎样?小可不由感叹,贪财的见过,贪财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真是罕见。 “那姐姐为何来畅春园?” “起初,我想混入卢家当个丫鬟,接近卢焕章,伺机报仇。可是我多番尝试都未能如愿。后来,我听说卢焕章的大儿子卢光宣经常出入畅春园,于是我们就来到这里等待机会。” 小可彻底认输了。傻妹妹,这样报仇岂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幸亏她当时没卖身给畅春园,否则别说报仇了,连自己都报销了。 “你要跟我学勾引男人的本领,就是为了接近卢光宣?” “卢光宣也是个有名的恶少。他与妻子成亲五年,卢家大少奶奶却始终未曾诞下一儿半女。此人贪赌好色,经常因为输光了钱与赌坊的人打架,是个十足的纨绔。” 小可恍悟,卢光圻是二少爷,他是有个哥哥的啊。她一直忽略了搜集这位大少爷的信息。依紫嫣的描述,这位哥哥可是跟卢光圻差别很大啊。同是一个娘生的,同是一个爹养大,一个声色犬马玩物丧志,一个老实厚道稳妥持重。这个dna真的很奇妙啊。 “我在畅春园这段日子,他经常来捧场,还曾经跟吴妈妈说过要买我。可是我并未卖身,只是在这里卖艺,况且卢光宣在众多客人中并不算最有钱的,所以吴妈妈也并未为难我。” “你想给卢光宣当小妾?” “我在这里一年,明里暗里了解了卢家不少情况。卢焕章夫妇的确想过让卢光宣纳妾。毕竟他是长子,成亲多年还没有儿女。” “那你就去好了,学什么勾引男人?那个卢光宣对你垂涎已久,你现在要给他当妾,他不乐开了花?” “当妾容易,报仇就难了。我一个弱女子,想要杀死即使是近在咫尺的仇人又谈何容易。因此我一直犹豫不决,直到你开始给这里的姑娘们讲那些所谓提升魅力的课程。起初我并不在意,可是渐渐地我发现你讲的这些正是我需要的。既然我已经决定牺牲自己的贞洁,我就要搅得卢家上下不得安宁,让他们父子为我自相残杀。” 小可完败,只求速死。她彻底吐血了。剧情还敢再烂点儿么?紫嫣这傻姑娘,应该没受过电视剧毒害吧?搞什么?父子俩争一个女人!以为这种游戏是好玩儿的吗? 紫嫣却没有半点恶搞的意思。她的目光越过一切聚焦在小可身后某个地方,似乎在遥望经历了毁灭之后的自己孤独的背影。她的眼神早已不再是淡淡的c冷冷的,那眼神如此坚定,似乎报仇的决心已经融入了她自己的生命。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况且事发时你还未满周岁,你如此执着于报仇实在让人费解。为什么不好好地开始你自己的生活呢?” “不报仇我有什么事可做?我已经没有亲人。我一个人能去哪里?” 也对。这个年代的孤身女子还不懂自立。所谓三从嘛。现在无人可从,让她上哪儿去呢? “等仇人死了,我也就可以去与我父母c外祖父团聚了。” “啥?”小可抚着自己遭受重创的心。那颗心正在低声呐喊,“那你还报个屁仇啊!坏人死了,你也不活着了。那岂不成了给坏人陪葬了?坏人都拍手叫好的。” 紫嫣转过头,看着小可,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这些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今天莫明奇妙地跟你说了这么多。既然你看出我身负家仇,也算是我的知己吧。有机会跟别人说说这些积在心头的仇恨,我的心情也轻松一些。但我还是要问,你愿意教我吗?” 小可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如果我不知道这些,我不会教你。现在我知道了,我更加不会教你。” 紫嫣收回了看着她的目光,垂下头。 “如果你要报仇,我会帮你。我不会让你牺牲自己,不让你冒险。只要你答应我,以我的方式去复仇,听我的安排行事。否则,你走出我的房间,我们就当没有这次会面,你今天说的话我不会和任何人说,你还以过去的方式对我,一切都不会改变。” 紫嫣又抬起头,愣愣地瞅着她,仿佛眼前的小可是来自火星。 “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目光困惑地探寻着,想从对方的眼睛里寻到答案。 “你不是说我只懂得吃喝玩乐耍小聪明吗?我就耍耍小聪明,把事情做得完美一些,才对得起你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啊。” 她的眼神还是很困惑,但还是抬起手把装夜明珠的袋子递到了小可面前,表示她同意了。 小可低头看看,把她的手推了回去,“珠子你先拿着。等你的仇报了,我自会跟你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回 化妆舞会 话说,陈小可栖身畅春园已一月有余。 小可先是利用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先进经验整顿了畅春园姑娘们惨不忍睹的妆容,纠正了他们充满风尘习气的做派,接着又发挥广受赞誉的公关才能策划了一系列促销活动。畅春园的生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火爆程度。 时节转凉,已近中秋。金牌推广部经理陈小可自然不会放过这次佳节促销的大好机会。于是畅春园盛大的中秋化妆party宣传海报横空出世。 小可托紫嫣写了几十份化妆舞会的详细说明,以及参加舞会的顾客需要做的准备,并纠集了几个畅春园打杂的小伙子满街张贴。 张贴海报这种事杂役做就好了,小可只是背着手在街上转转。 她走到官府的告示栏,看到平州衙门新贴出的海捕文书说,威虎寨的山贼已受重创,死伤大半,落荒而逃,不知所踪,卢家二少奶奶亦无踪迹可寻。为将威虎寨余孽彻底肃清,查出卢二少奶奶下落,现悬赏缉拿袁盛奎等威虎寨十余众云云,旁边还有几人画像。 虽说小可知道颜月竹的失踪跟威虎寨扯不上关系,但是能以此事为契机剿灭一窝山贼她还是并不抗拒的。毕竟这也算造福一方百姓的好事。因此,看了海捕文书,小可还是颇感欣慰的。 这天正是八月十五。 华灯初上,明月高悬。畅春园门外车水马龙,大堂里也渐渐忙碌起来。 二楼的露台上,紫嫣带着蝴蝶面具弹奏陈小可口授的嘉禾舞曲,六个美女穿着兔女郎的衣服——当然,下身穿着裤子呢——翩翩起舞。虽然动作笨拙,但胜在衣着性感前卫,引得这帮好色的客人玩儿命叫好。 一楼布置成自助酒会的格局。一长排桌子上摆着格式月饼c果品c点心,还有各色酒水,供客人随意取用。天井吊上各式各样的花灯,摆上七八张圆桌,客人可以和姑娘们在这里游玩嬉戏c打情骂俏。 为了这次大型主题活动,小可真是颇费心思。她特意到铁匠铺订做了三双直排轮滑,利用大量业余时间给畅春园跑腿儿的小斯们开展魔鬼训练。如今,他们能踩着轮滑稳稳当当地在前堂和天井之间穿梭给客人端酒送菜。 同时,陈小可深刻地认识到,没有一个高效率的团队,搞这样的大型活动真是太难了。想当初她这位推广部经理手下有超一流的团队,工作分派下去,很快就能搞定。现在可好,她又得组织节目,又得联系服装c道具,还得充当编导手把手教这教那,每天高强度的劳动,脑子超负荷运转,晚上躺在床上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曾几度对镜自怜,哀悼她想象中失去的十余斤体重。 一切努力终是有回报的。吴老鸨对她的策划极为满意,说中秋节后给她二十两花红。 她各处巡视了一圈,没人注意的时候也和着节奏舞动两下,心情相当好。一切都按照她的安排有条不紊的进行,于是她循着楼梯来到二楼阅台,在墙角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观察着各个环节的运行情况,顺便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化妆舞会嘛,来的客人当然都要化妆。有带驴脸的,有顶猪头的,当然都是面具。最搞笑的是,一个客人全套媒婆的行头,左边嘴角还点了颗黑痣。他恐怕是对海报精神领会得最到位的客人了。刚进门的这位客人水平就差多了。想扮山贼吗?额头一道疤做得到挺逼真,可这身衣服还是像个商人嘛。不过此人眼神倒拿捏得很到位。一进来就左顾右盼,不知道在找什么,反正找的不是姑娘。 终于找到了。 小可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不会吧,居然找吴老鸨? 只见吴妈妈远远地看见他,愣了一下,然后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后院。山贼哥哥心领神会,向大堂深处走去,从吴老鸨身边经过,两人没有说话。不过小可看得出,老鸨一直用余光跟着那人行迹。山贼消失在大堂之后,吴老鸨又在客人中间逗留了一会儿,也跟着消失了。 还是根据陈小可多年观看电视剧得到的宝贵经验,她断定这两个人有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那就得亲自去看看才知道了。她也很无奈,谁让这年代没有娱乐节目可供消遣?她只好自娱自乐了。 受强烈的好奇心驱使,陈小可离开桌子,佯装闲庭信步,溜溜达达下楼转到天井。借着男男女女的遮掩,她看到吴老鸨进了后面的小楼,那个人远远地跟着也进了小楼。歌舞嘈杂,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不过吴妈还是警惕地回头看了一下。小可料到老鸨会有此举动,早已收回目光,缩在一对痴缠男女的身后。待他们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她便悄悄跟进了小楼。 小可蹑手蹑脚的走上楼梯,在拐角处停下,正好听到吴老鸨指引山贼进她的房间,两人进去之后,门被小心地关上。 她没有立刻上去,而是站在拐角静静地听着。直到屋里传出隐隐的说话声她才悄悄拐入走廊。 吴老鸨的房间跟紫嫣的房间挨着。陈小可先走进紫嫣的房间,把通向走廊的窗户打开,挪开窗户下面的一把椅子。这样是为了万一有意外情况可以直接逃到紫嫣房里。 弄妥之后,她出来轻轻关好门,走到吴老鸨的窗边,学着电视剧里遇到这种情况时一个滥俗的情节,先用唾液润湿食指,然后在窗纸上轻轻一捅,窗纸上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洞。 小可怀着无比激动和喜悦的心情,把眼睛凑了过去。只见山贼朋友坐在桌边,吴老鸨站着给他倒茶。 “你可是真吓了我一跳。你胆子可够大的。现在城里到处都贴着你的海捕告示,你还敢进城?”她把茶杯递到山贼手里,自己也坐下来。 “唉,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不然也不会穿成这个样子来这儿。” “现在满街都贴着你的画像。虽说不大像,可终究还是太危险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最近一个月,官府连着三次围剿威虎寨,死伤了不少兄弟,我们总共只剩下十几个人。为了保命只好分散逃了,等风头过去再说吧。可我们一个个都纳闷儿啊。虽说我们离平州城不远,却从未骚扰过城中百姓,多年来与平州官府相安无事,官府从来没这么卖力气跟我们过不去,这次是怎么了?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颜家小姐在新婚之夜失踪,卢家说是我们威虎寨的人掳走了。这是从何说起呢?真是无妄之灾。” “威虎寨?这么说他果然是个山贼?!”小可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喊出声来。 “那你们到底有没有掳走颜家小姐?”吴老鸨问。 “咳,就是没有我才纳闷呢。”山贼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卢家的人怎么会认为人是我们掳走的?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打听情况。我死那么多弟兄不能这么糊里糊涂地就算了。我得弄明白是谁陷害我们威虎寨。” 吴老鸨接着给倒茶。 “这你怎么查呀?谁陷害你会站在大街上喊‘是我陷害你的’?要我说,最近风头这么紧,你先猫一阵子,等官府的劲头过去了,你再重整旗鼓。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就别琢磨了” 山贼抓起茶杯,又是一饮而尽。 “那颜家小姐果然失踪了?”他放下杯子,抹抹嘴。嫌不过瘾,自己搬起了茶壶,又倒一杯。 “可不是。据说当天晚上婚宴结束,人就不见了。卢家的人说是威虎寨的人来抢劫嫁妆,将二少奶奶当人质掳走了。具体是谁看见了,也闹不清。” “他娘的!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陷害我们,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们损失很严重吧?” “咳,别提了!老窝让人端了,两百多人的山寨,如今只剩十几个人了。我在你这里住两天,你给我安排个房间。放心吧,亏待不了你。我在这儿住几天听听风声,绝对不连累你。” “好吧,我这就给你安排去。”吴老鸨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看见她往外走,小可缩回身子,退到紫嫣的窗口,手撑窗台一跃进了房间,转身轻轻地把窗户关上。 已经入夜,小可躺在屋顶上,欣赏着绚烂的烟花。那是中秋庆典的高潮环节。不过,此时她的思绪又飘回到了刚才听到的那段对话。 依二人所言,这个山贼定是传说中的威虎寨大当家——袁盛奎。城里铺天盖地贴满了悬赏缉拿的海捕文书,老巢都让人端了。 “啧啧啧,真可怜。”小可不禁幸灾乐祸起来,“卢老爷子这次的漏子捅大了,把山贼都惹毛了,看他怎么收拾残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回 探归农庄 自从来了古代混,陈小可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她费尽心血废寝忘食筹划的中秋节的大型主题活动搞得相当成功,吴老鸨同意她停课三天,好好休息,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可是刚第一天,她就被人扰了清梦,早早的叫醒。 腊梅在房门外又拍又喊,生生把她从一盆水煮鱼跟前拽到了床上。 她把头蒙在被子里低吼,“不能让我吃完再喊吗?” “陈公子。陈公子,楼下有个小姑娘,说是来找陈公子的。” “什么小姑娘?”小可不耐烦。刚想说不见,又一想,可能是墨莲。“让她进来吧。” 陈小可赶紧起床穿衣,忙碌间人已经来到门口。开门一看,外面站着正是墨莲。小可四下看看拉她进屋,顺便让腊梅把早饭端上来。水煮鱼是注定吃不到了。 她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墨莲讲她在卢家的见闻。 墨莲说,前几天晚上,她刚熄灯上床,却隐约听见院子里又脚步声。声音听上去很奇怪,忽快忽慢,时而小跑,时而停步不前。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又渐渐走远。于是她又重新穿好衣服,循着脚步声悄悄地追去。 她跟着黑影来到后门,月光之下,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居然是卢光圻。只见卢光圻出了后门,墨莲也悄悄跟去。他们一前一后在城里走街串巷,只走僻静小路,不走大路。渐渐地墨莲发现卢光圻也是在跟踪什么人。这个神秘人带着他们俩出了城。 “小姐道那个神秘的人是谁?”墨莲问。 “这我怎么知道?” “小姐绝对猜不到的。”墨莲一脸得意地说,“是亲家老爷!” 卢焕章? 小可暗忖,“这爷俩晚上散步应该做伴儿啊,一前一后算干嘛地?这卢家父子唱的哪出啊?大半夜的玩儿追踪游戏?” “小姐猜亲家老爷去哪里?” “那我更猜不着了。” “是去咱们归农庄。” 归农庄?颜府? “去干什么?” “不知道。我看亲家老爷绕到了后门,没多一会儿又往回返。看来是想偷偷进去,结果没成。” 这个卢老头,还有没有个消停?颜家到底有什么值钱东西让他这么上蹿下跳坐卧不宁的?小可心里也弄得痒痒的,非得去看看。 “墨莲,我们今天回去看看。” 吃完早饭,她让墨莲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出了城,沿着一条狭窄的石路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就看到了一座带院墙的宅子。石头小径延伸到大门口,宅院深处与树林相接,远远看去古朴优雅,比不上卢家那么气派,却别有一番田园风味。想来这便是颜家的归农庄了吧。 “墨莲,我们不走正门。”见墨莲正要走去正门,小可急忙将她拉住。 “不走正门?那我们怎么进去?” “翻墙。” 小可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陈公子与颜月竹之间的关系,即使是颜家的管家和家丁。于是她拽着墨莲沿着院墙向靠近树林深处的方向走去。 “翻墙?小姐,我们翻不过去的。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不走门?” 院墙不高,大约比颜月竹高一头多。以小可多年翻墙经验,她自己进去不成问题,问题是怎么让墨莲进去。她左右看看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背靠围墙单膝跪地,对墨莲说:“你先踩在我的腿上,然后再踩我肩膀,我推你上去。” “啊,这可使不得。还是小姐踩我上去吧。” “我上去之后呢,你怎么上来?少废话了,让你踩你就踩。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墨莲只好听话,踩着小可的腿登上她肩膀。小可缓缓站起来送她趴在围墙上,接着转过身,看见她颤颤巍巍地挪动身子,稳稳坐在了墙头。 小可退后几步,搓了搓双手。准备,冲啊!右脚蹬墙,两只手扒住墙头,手脚一起用力,左腿就跨在墙头上,三两下就坐在墨莲身边。 “小姐,你好厉害啊。你才离开一个月,怎么都学会这些了?” “啊,呃生存需要嘛。走,我们下去。”说着小可翻身跳下墙头。 墨莲看着她,怯怯地。“小姐,我不敢。” “很低的。你跳,我在下面接着你。摔不着的。” 小可叫苦,到底谁是小姐,谁是丫鬟啊! “那,那我就跳了。” 话音未落,小可只觉眼前一黑,墨莲扑面而来。 “哇!什么?往我脑袋上跳啊?!” 陈小可不幸被墨莲砸倒在地,墨莲大模大样地坐在她胸口。 “还不快下去!” 小可揉着酸痛的肋骨。暗自庆幸是摔在草地,要是水泥地怎么也得是个轻微脑震荡。 “小姐,你怎么样啊?”墨莲伏在她身边,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大小姐啊,我说我接着你,不是用脑袋接。你怎么往我脑袋上跳啊?我差点儿让你拍死。” 小可站起身,摘掉身上的枯草,弹弹衣服,环视四周,终于站在颜家的院子里了。 “墨莲,你在前面带路,咱们进里面看看。” 两人穿过一个小院儿,沿着抄手游廊来到一个种满花草的院子。只见一间屋子门口种着两株海棠,一左一右。地上还有十几盆各色菊花。此时中秋刚过,菊花开得正盛。还有若干盆小可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或开花,或已过盛期。虽然主人已经不在,但是这些花草并没有疏于打理,个个都被修剪的姿态优美。 走到这里墨莲放慢了脚步,“小姐,去老爷书房吗?咦?上了锁。钥匙小姐在身上吗?” 小可暗叹运气不好,怎么没想到把那个小袋子随身带来。也许那几把钥匙当中有书房的钥匙!书房里是最容易隐匿各种线索的地方,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她有心撬锁,又担心今天给墨莲的惊喜太多,只好作罢。 “那,呃,下次再来书房吧。先去爹房里看看。”只好先这样了。 于是两人向书房左侧角门走去,穿过小门来到了另外一个院落。这里便是颜老爷颜顺卿的卧室所在。卧室没有上锁,小可轻轻推开一扇门,蹑手蹑脚走进去把门关上。 让她意外的是,这个房间很简朴,整间屋子没有什么像样的陈设,帘帐帷幔也都粗糙陈旧,甚至称得上简陋,完全不像有钱人的卧房。 小可立刻警惕起来,莫非卢焕章已经光顾过了? “墨莲,依你看,这里和爹爹在世时可有不同?” 小丫头左右看看,“看不出来。没什么不一样吧。小姐觉得哪里不一样?” 既然和原来一样,说明这里原本就很简朴。一家之主的卧室竟然如此朴素,看来并非富贵人家啊。 小可学着电视中侦探的样子走到床前,伸出手摸摸被褥下面是否藏着什么,又掀开被褥检查床板下面是否有暗格。没发现什么。于是她又绕过床,开始用手叩击墙壁,也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剩下地面了。她伏地跪下。 “小姐,这是要找什么?不如告诉我,我来帮忙一起找,可能还快些。” “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你知道我爹平时喜欢把东西藏在哪儿吗?” “东西?什么东西?” “比如说钱c银票之类。” “这我哪会知道。小姐,是不是丢了什么值钱东西?墨莲可从来没拿过老爷c小姐任何东西。” “算了,不说这个了,到我的房间看看吧。” 进了颜月竹的房间,小可更加困惑了。颜家真的有点儿怪,老爷子的房间那么简陋,可是小姐的房间装饰华丽家具精美陈设华贵,仿佛小巧精致的宫殿一般。如果说颜家有钱,为什么颜老爷子的房间那么穷酸?一家之主总该有些像样的家具c陈设吧。要说颜家没钱,颜月竹的房间怎么会如此奢华。 颜老爷真的对颜月竹如此疼爱,自己生活简朴,对女儿却极尽奢侈。 她随手翻翻案头的书籍,看看屋内的摆设,也不知道该找些什么。 仿佛电影中烂俗的桥段,现在陈小可就是颜月竹,主宰她的现在和未来,却对她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她是怎样一个人?聪明还是愚蠢,坚强还是柔弱,理智还是感性众多问题中,似乎只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颜月竹比小可年轻。 从四五百米摔下来,没摔成肉酱,却摔得年轻了十岁——也许不止,她应该庆幸才对吧。 触摸着颜月竹曾经触摸过的一切,她期望能得到某种沟通,让她能够和这个即将扮演一生的角色有一点点的感应。 在小可看来,颜月竹一定是个古代的才女,其才情不逊于紫嫣。不,应该是薛明珠。第一次,小可觉得自己有点儿羡慕薛明珠了。明珠那样的气质才是古典美女的典范吧。 而她 也许颜月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才女——这从她房间的陈设和种类庞杂的书籍便可窥一斑。 但她陈小可不是。 她接受的是现代教育,经历的是现代职场角斗士般与男人同场搏杀的磨炼。这种张扬强势的气质不适合古代。 在这才女气质浓郁的房间,小可迫切的想沾染一些古典才女的气息。也许这些书籍中藏有能够指引她走近颜月竹灵魂的东西,一本一本的去翻,总能找到。 手中的书一页页逃离她的指尖。忽然,一页信笺从书里掉出来,落在桌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回 猛虎遭囚 回去的路上,小可一直在琢磨颜月竹书中的那封信。 信是卢光圻写给颜月竹的。内容没有风花雪月倾诉钟情,而是在二人大婚前嘱咐颜月竹如何处置归农庄。信中说,颜老爷和夫人葬在这里,变卖家产不合适,让她留一个信得过的老家人看管宅院。将来或迁坟c折变家产,或继续留作他用,都可从长计议。 看此时光景,颜月竹的确是按照卢光圻所嘱安排好了颜府的事宜。如此,颜月竹还是很信任卢光圻的。那卢光圻想怎么样呢?他为了帮颜月竹不惜跟他父亲暗中做对的,难道他真的要大义灭亲? 在陈小可的心里,卢光圻多少还是有些神秘的。而每次想起他,总是那张月下垂泪的侧脸最先浮现在她眼前。 城门口与墨莲分别,小可独自回畅春园。 拐个弯走上麒麟街,远远地就看到畅春园门口围得满满的,把街道结结实实的堵住了。小可不禁奇怪,刚刚是中午,怎么畅春园会这么热闹? 走近一看,畅春园门口站了好多官差,她想进去却被拦在了外面。只见围观的群众都扒头探脑儿的往畅春园里看,也不知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不一会儿,几个官差押着上了枷铐脚镣的袁盛奎从畅春园走出来。小可大吃一惊。 袁盛奎不过昨天晚上才来到畅春园,今天中午就被抓捕归案了?这官差的办事能力和效率也太高得离谱了吧。 紧跟着押解袁盛奎的队伍,吴老鸨和一个看样子是小头目的官差走了出来。 “放心吧,他们威虎寨已经被连锅端了,今天连他们大当家的都被抓了,我保证没人来报复你。” “哎呀,刘捕头,你看看你。我让顺子给你报信儿,本来想着你带几个人来悄悄把他弄走就得了。谁承想,你呼啦啦带来这么多人站在我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畅春园出什么事儿了呢。要影响我生意的。” 小可不禁瞠目结舌。原来是吴老鸨报的警。真够毒的。 “咳,你现在风骚了。昨儿我碰见极乐坊的杜掌柜,直跟我抱怨。说你们现在天天搞什么歌舞表演,还有什么抽奖活动,弄得原来爱赌钱的客人都跑你那边儿凑热闹去了,他们现在生意冷清了很多。” “哎哟,他们极乐坊哪天不是大把大把的赚银子,我们也只是最近生意才好了那么一点点,他们就有这么多抱怨。” “赚钱归赚钱,你那个蒙汗药可不能用在客人身上。要是有人来报官,我也帮不了你。” “哪儿敢啊!这不是为了捉住这个袁盛奎吗!呵,对了刘头儿,那个海捕文书上说的赏银什么时候给啊?” “那个嘛,就得看上头的意思了。”一说到赏银,官差的脸就耷拉下来。“好,留步,我公务在身,不跟你多说了。”转头吩咐两旁站立的官差,“这可是重犯,哥儿几个都多个心眼儿。要从咱们手里跑了,咱们谁也不好交代。” 于是,众官差前面四个开道,犯人左右各四个跟着,剩下的随刘姓小头目断后,招摇过市地去往平州衙门。 “各位官爷慢走,有空常来玩儿。”人都走的老远了,吴老鸨还站在门口大呼小叫的挥舞着手帕对人猛喊。 街上的围观群众渐渐都散了,陈小可抬步走进畅春园。 她心下琢磨,这吴老鸨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儿的,关键时刻——主要是利益面前——手段够狠毒啊。看她跟那个袁盛奎关系不一般,没想到她把人家卖了眼皮都不带眨的,就为了一百两银子,这吴老鸨还真是有钱永远不嫌多啊。不知她是不是听说威虎寨只剩了十几个人才会如此行事,毕竟山贼做事是不用讲什么法律和人权的,报复手段自然也是花样繁多,领赏银的代价可能很昂贵的。 仔细一想,又觉得吴老鸨这样做也无可指责。这是她这号人物的生存技巧,不光是为了利益。古代的妓院多数都是官妓,受官府管辖。仰人鼻息自然要处处巴结着点儿,岂有因一时义气就欺瞒领导的道理。若是败露,恐怕她比山贼死的还快呢。 吃过午饭,小可仍旧仰在老地方乘凉,顺子在院儿里给姑娘们讲袁盛奎被抓的经过,讲得绘声绘色。小可闭目听着,也不插言。 抓捕的过程在顺子嘴里就像古装动作大片儿,仿佛袁盛奎跟官差展开了殊死搏斗,大战三百回合之后终因寡不敌众被官差生擒。其实,吴老鸨给他下了蒙汗药,官差来的时候他还不省人事呢。这帮衙役也不客气,不由分说就给袁盛奎带枷上铐,估计后来是觉着抬回去太沉,就用药把他熏醒了。 要说这个袁盛奎,也是冤枉。本来就跟颜月竹失踪的事毫无关系,却被卢焕章栽害,两百多人的威虎寨只剩下十几个,连老巢都不保,只能四散奔逃。原本以为吴老鸨还算信得过,想来这里躲几天,却被捆起来换银子了。估计袁头领现在正在平州看守所某个旮旯运气呢,人要是点儿背,找块儿豆腐都能磕死。 可是,说也奇怪。他一个山贼头目,城外多少地方不够他藏,偏偏跑进平州城里作甚?打听消息也不必赶在风口浪尖上吧? 小可暗暗不解。 接着,她又想到,在这个黑白界限本就模糊的年代,山贼也未必就是坏人。毕竟,若是有饭吃c有衣穿,谁也不愿意当山贼吧。想到这里,她又对袁盛奎生出几分怜悯,潜藏在灵魂深处的侠义精神又蠢蠢欲动。 威虎寨被清剿也是因她而起,她不能假装不知道。哪怕不能救袁盛奎出来,给他送几顿饭也是应该的。另外,她不能在妓院里混一辈子吧?也许这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于是小可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去暗访平州府衙看守所。 一路边走边问,陈小可来到了平州府衙大狱。 不看不知道,原来这古代的看守所远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守卫森严,管理相当松懈。门口站两个衙役守着,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院子,院墙也不是很高。 小可心头暗喜,也许把袁盛奎捞出来不是没有可能滴。 装作闲来无事,她远远地在附近转悠,地摊儿上的各样小玩意儿都拿起来看看,眼神却一直瞄着“平看”。最后,她在大牢对面街角的茶摊坐下。这里能够把来来往往c进进出出看守所的人和事尽收眼底。 “客官,您是来这儿看人还是到公府办事?”老板给她倒了一碗茶,跟她搭讪起来。 “哦,我外地人,路过这里,喝口茶歇歇脚。”小心还是要的。 “您赶路啊,那您不来点儿馒头包子的垫垫?” 小可这才看清,原来他这里还卖包子馒头,是个茶饭摊儿。 “不用了,我刚吃过午饭。” 同样是依照多年观看电视剧的经验,小可推断,想要知道平看的详细情况,问这个茶摊儿老板应该没错。可是不能直接问,得慢慢往外套,必要的时候抬两句杠,他就会什么都告诉你了。 “老板,我看这里过往的人不多嘛。你把茶饭摊设在这儿,能挣钱吗?”她装出一副涉世不深的弱弱表情。 “客官有所不知,这里正对着平州大牢。”说着指指对面,“每天有很多人来这里看望亲人,送衣服送吃的,跟官差衙役拉关系c私相授受的人络绎不绝。虽不及闹市繁华,却也是人来人往客人不断,中午的时候生意最好。现在刚过晌午,人是少了点儿,不过再过一个时辰人就又多了。” “哦,这对面便是平州大牢啊,想必关的都是要犯吧?” “有偷鸡摸狗被抓进来的,有打架闹事被抓进来的,也有因为鸡毛蒜皮一点儿小事儿给抓进来的。这些人都不值一提。要说重犯,的确有几个。哎,威虎寨听说过吧?” 小可闻言心头一喜,鱼儿咬钩了。 “威虎寨?没听说过。”她微微蹙眉看着老板。“是附近山寨吗?” “你是远道来的吧?连威虎寨都不知道?那可是平州附近最有名的山贼了,就住在平州西北边的封龙山,山上有山贼七八百人。” 小可暗笑,“七八百人?你怎么不说七八千人呢?” “前一阵因为掳走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少奶奶,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家人给了官府不少钱,让官府清剿威虎寨。这不让人连锅儿端了。今天中午威虎寨大当家的也让人抓进来了,就关在这里面。” “山贼那么厉害,这里能关得住吗?” “咳,当然不能跟小毛贼关一块儿了。我估计,这个袁老大得关到天字号牢房里。最次也得是个地字号。那里头好几层牢门,道道门有人看守,怎么会关不住?” “白天固然难跑,晚上就不一定了吧。山贼不是都喜欢晚上出没吗?” “晚上出没的那是偷鸡摸狗的小毛贼。袁老大这样的重犯,都要上枷锁镣铐的,就算没人守着,想跑也不容易。” 若想把袁盛奎从平看里捞出来还真得动动脑筋。她怎么才能混进监狱,这一重一重的门和枷锁镣铐如何化解,又如何全身而退,每一步都需要好好计划。 况且,小可尚不知袁老大到时候还能不能独立行走。这年代恐怕没人跟犯人讲什么人权。万一这帮孙子动用酷刑把他整的只能躺在牢里,她横不能把他背出来吧?! “快走快走!别在这儿纠缠了!” 小可正低头琢磨,平看门口的衙役吆喝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回 巧施红妆 听到衙役的吆喝,陈小可与摊主都转过脸去看。只见平看门口,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对衙役作苦苦哀求状,而衙役正在使劲把他往街上推。 “官爷,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进去看看我哥吧。” “你哥已经判了秋后问斩,没几天就行刑了。法场上会让你见最后一面的。死牢不能探视,你在这里纠缠也没用。” “唉,又是他。”摊主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也够可怜的。天天来这儿求衙役。可这年月,没有银子开道,谁会给你行方便?” 这时候,门口另一个衙役早已不耐烦,走上前去一脚把少年踹倒在地,用手中的棍子戳打他。 “让你滚,听见没有。我看你是讨打!”说着举棍便要打。 “哎,官爷官爷。”茶摊老板见状急忙冲过去。“官爷,您别生气,他一个孩子,不懂事儿。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老板拦住还准备继续打人的衙役,陪着笑脸儿奉承了一番。然后,扶起趴在地上痛哭的少年,把他领到了茶摊上。少年坐到小可身旁,一边抽噎一边用袖子抹眼泪。老板倒了一碗茶,推到他面前。 “孩子,你叫什么呀?”老板问道。 “我,我叫张鲁。”那孩子抬起头,一双泪眼看看老板,又看看小可。 “你每天来这儿,就是为了要见你哥哥?” “嗯。”张鲁点点头,“他们说,我哥杀了人,再过几天就要砍头了。” “你爹娘呢?他们知道吗?” “我爹娘早就死了。” “哦,难怪了。看你不过十几岁,你们兄弟俩靠什么过活?” “我哥上山砍柴在城里卖,能赚点儿钱。我在棺材铺当学徒,师父管我两顿饭。” “那你哥怎么会摊上命案官司呢?” “我也不知道。那天我正在棺材铺干活,宽婶儿跑来说,我家来了好多官差,押着我哥来抄家,让我回去看看。我就往回跑,在门口正好碰上官差把我哥带走,说我哥杀了人,拿着把砍柴刀说是凶器,说是犯了死罪。这一走,我就再也没见过我哥。” 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你哥可是叫张卫?” “嗯。大叔,你怎么知道。” “咳,我前几天看了官府贴的公文,就是秋后问斩的名单。” “隔壁宽叔也是看了贴的榜文才告诉我的。我哥不会杀人的,街坊四邻都知道,我哥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是他们冤枉我哥。” “唉,孩子,这世道就是这样。你也别太难过了。你自己可得好好活着。刚才衙役不是说了吗,法场上就能见着你哥了。回去给你哥准备准备,好好给他下葬,别再来这儿了。这儿的衙役只认银子。” 丢下几枚铜板,小可离开了茶摊,留下哭泣的张鲁和劝慰他的老板。 陈小可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恐怕又是一起冤假错案,这个年代发生这样的惨剧并不新鲜。老老实实的过日子都有可能惹来灭顶之灾,山贼们占山为王也是被逼的。 不过,说起这死牢也许,她可以进去看看。 第二天吃过早饭,小可避开吴老鸨去找紫嫣。 她想了一晚上,决定进平州看守所里探探虚实。那个茶摊儿老板对里边的描述似乎不大靠谱,大牢里究竟是什么状况,她还是想亲眼看看。 刚走到紫嫣门口,正好看到翠屏准备出门。 “翠屏姑娘可是要出去?”小可拉住她。 “我给小姐买胭脂。” “陈公子,来找我有事吗?”紫嫣听到小可的声音便走到门口。 “嘘!” 她竖起食指挡在嘴上,示意两人小点儿声。紫嫣的隔壁就是吴老鸨。这事儿她可不想让那贪财的老太婆知道。 她急忙推她们进屋,轻轻地把门关上。两人一脸迷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么神秘兮兮的想干什么。 “我想请两位帮我个忙。”没等两人答应,她就吩咐道,“翠屏姑娘,你买胭脂回来的路上帮我到醉仙楼订两桌饭菜壶好酒,女儿红就行,饭菜分别装在两套食盒里。告诉伙计午时之前预备好,送至平州府衙西边的大槐树下等着,有人来取。这是银子。” 说着,小可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塞到翠屏手里。翠屏看看手里的银子,又回头看看紫嫣。 “你去吧,一定办妥当了。”紫嫣没有多问,就应允了。 翠屏收好银子出了门。小可则附耳在门边听了听,吴老鸨正在天井训斥几个姑娘,可以放心大胆地跟紫嫣说话了。 “姐姐帮我找一身翠屏的衣服。”她上前抓住紫嫣的胳膊。 紫嫣怔住了,显然被她如此亲密的举动吓了一跳。 没办法,谁也不可能装一辈子。 陈小可趴在她耳边对她低语几句。紫嫣更是吃惊,忙退后两步上下打量她。 小可无奈,只好解开衣服给她看。 “原来你真是”小可又把食指竖在嘴前,不让她再说下去。“那你为何” “事情复杂来不及细说了。先帮我找衣服换上吧。”她催促道。 紫嫣转身走到柜子面前,打开门在里面翻找。不一会儿,拿出几件样式简朴的女装递给小可。她连忙走到屏风后面,脱掉男装换上女装,又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交给紫嫣帮忙收起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紫嫣一脸不安地问。 “我知道姐姐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等我把事情安排妥当,自会向姐姐和盘托出。姐姐先帮我打扮起来吧。” 小可坐到紫嫣的梳妆台前,拆掉头上的包巾,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肩头。紫嫣也没再多问,拿起梳子帮她梳头,她自己则拿起胭脂水粉开始化妆。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化妆了,手都有些生疏了。紫嫣站在旁边看着,偶尔提醒她一句,哪里没有抹匀c哪里没有画到。 装扮停当,小可站起身转了个圈儿。紫嫣惊呼,“原来你这么漂亮。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男子呢?” “咳,一言难尽。姐姐先送我出去吧。” 在紫嫣的掩护下,小可顺利从后门离开了畅春园。 走在街上,她明显感觉周围人的眼光不一样了。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她已经尽量把妆画得淡淡的,希望不要太引人注意。真是托颜月竹的福,她又再次享受了高回头率殊荣。 这还是陈小可来到古代以后,第一次以女人的装扮示人。她不禁感叹,做了那么久男人,她都快忘记做女人的感觉了。 循着昨天的路,小可来到平州衙门。远远看见大槐树下一个伙计提了两个食盒等在那里。她给了伙计几钱碎银子,接过食盒独自前往平看。 时间快到午时,小可来到大牢门口,看见守门的衙役已经不是昨天那两个了。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两位官爷辛苦了,还没吃午饭吧。我这儿给官爷们预备好了。”说着把那个装着女儿红的食盒递过去。“这是我孝敬几位官爷的。” “哟,小姑娘,这么客气。”两衙役一看好酒好菜就立时笑逐颜开。“怎么啦?是来看人的?” “我来看我哥哥,还望官爷行个方便。”小可也报之以一脸天真。 “你哥哥?叫什么?” “叫张卫。” “就是过几天要砍头的那个?” 她故作悲伤状,“还望官爷通融一下,行个方便。”说着,又从袖筒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一个岁数稍大形容消瘦的衙役手里。“我只有这么多了。” 两个衙役相互使了个眼色。然后,拿着银子的那个说,“你顶会儿,我带她进去。” 诚如那茶摊儿老板所说,只要有钱一切都好商量。 瘦衙役拿着酒菜领小可进了大牢外门。正对着大门是一间供衙役们办公c休息的敞开式的房间。办公室左右各有一道门,却看不见有牢房。 瘦衙役让她站在院子当中,他则走进办公室,把酒菜放下,跟里面的衙役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然后又出来,示意小可跟他走。 两人走进了左边那道门。一进门,小可就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黑漆漆的牢房里只有几个高高的方孔充当窗户。门口摆着一张桌子,却没有衙役在这儿职守,墙上挂着几串钥匙。瘦衙役摘下一串钥匙拿在手里,领着她向牢房深处走去。 小可提着食盒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左右瞧看,希望能看到袁盛奎。这里多半牢房都是空着的,她据此推测这边关的都是杀人越货的重犯,所以袁老大很有可能关在这里。 “张卫,你妹妹来给你送饭了。”在一扇牢门前,瘦衙役稀里哗啦的打开门上沉重的锁链,放小可进去。“快点儿,时间别太长。” 说完,瘦衙役又锁上门走了。 “卖糕的!”小可大呼上当。她没料到衙役会来这一手。“看来这班狱卒也不是没心没肺的白痴啊。电视剧不可信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回 独探平看 话说,陈小可本想趁狱卒离开在大牢里寻找袁盛奎的囚室,万没想到狱卒职业操守如此令人钦佩,竟将她跟张卫锁在牢房里。 “你是谁?” 她正暗自盘算还有什么能混进牢房的办法,突然身后一个干涩的声音提醒她这里还有一个人。 小可转过身,只见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坐在一堆柴草上,愣愣地看着她。 “你是张卫吗?” 男子木然点点头。 小可蹲下身子,把食盒放在张卫脚边,对他轻声说,“你弟弟张鲁让我来看你的。” “我弟弟?他还好吗?”一提到弟弟两个字,张卫眼里闪出了泪光,声音也哽噎了。 “他很好,就是老想进来看你,又进不来。” 张卫低声地啜泣起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竟然哭得这么老气横秋,一定在里边受了不少苦。 “我对不起爹娘,我对不起弟弟。”他一边呜呜的哭着,一边捶打自己的脑袋。 “你别这样。你弟弟相信你没杀人。说你一定是被冤枉的。” “我是没杀过人。”他停止哭喊,目光呆呆的盯着地上,“可是我认罪了。我承认人是我杀的。我受不了了,他们每天打我。我受不了了!” “他们打你?”屈打成招的故事正是亘古不变啊。“你伤得怎么样?” “腿被打折了。”他漠然地说,好像被打折的是别人的腿。 “那你现在能走吗?” “打折了没人管,自己又长好了。不过,能不能走了已经不重要了。过几天就要被砍头了。” 小可拿过食盒,打开盖子,把菜一盘一盘的端出来。 “你吃点儿东西吧。就算是要砍头也得抖擞精神,在法场上让你弟弟看见你好好的。不然他会更伤心。” 张卫木然的眼神看着她想了想,似乎觉得小可说的有道理,便接过她递过来筷子开始吃饭。 “你弟弟住在哪儿?” “你不是认识他吗?”张卫将一片香藕举在嘴边,疑惑地看看她。 “我是在大牢门口碰到他的。他想进来看你,但是衙役不让。你告诉我,好让我去跟你弟弟说说你的情况。他很惦记你。” 他低头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相信小可。“我家在牛市街梁记包子铺旁边的小院里。弟弟在兴隆街的棺材铺当学徒。” 说完又低着头闷闷地吃,不再说话。吃掉各盘三分之一时,他抬头问小可,“这些剩下我留着慢慢吃行吗?” 小可心中一酸。看张卫的气色就知道,牢里的饭食肯定很差。她点点头,“好,你留着。你行刑前我再来看你,给你带更好吃的,你一定得振作精神。能让我看看你走路吗?我好去告诉你弟弟,你一切都很好。你不想让他伤心,对不对?” 他慢慢站起来,在绕着小可走了几圈。看步伐还算利索,有点儿跛,但是没有什么大碍。 哗啦啦,锁链碰撞的声音。瘦衙役打开锁,绕开锁链,“差不多了,该走啦。” 小可最后瞥了张卫一眼,恰好捕捉到他那木然眼神中一丝希望的闪动。他期盼的该不会只是,临行前的那顿丰盛的送行饭吧。 瘦衙役待小可从监牢走出来,便把锁链重新锁好,并让她走前面。小可不得不再次赞叹,这个衙役业务素质之高,实在令众多现代的三流编剧汗颜啊。 她一边走一边偷眼往两边看,还没有搞清楚袁老大关在哪儿,就这么走了怎么行。 “官爷,”想到这里,她放慢脚步,回过头一脸天真地对瘦衙役说,“如果我抓住那个山贼,可不可以放了我哥哥?” “山贼?什么山贼?”衙役被问糊涂了。 “就是满街都贴着他画像的那个。告示上面说抓到他能得一百两银子。” “威虎寨的大当家,袁盛奎啊?” “嗯。” “你没戏啦。昨天就抓住了。” “官爷欺我年少,我今天早上买菜还看见他来着。头上有道疤,跟画像上一样。我领你们抓住他,官府赏的银子我不要,都给官爷您。只求您把我哥放了。行吗?” “嘿嘿,”瘦衙役被她的话逗乐了,“这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小姑娘你就别惦记了。我跟你说,那个袁盛奎昨天就抓住了,在这儿关着呢。” “也许他今天早上跑了呢?我真的看见是他,就是画像上那个人。” “你这孩子,不见黄河不死心。”他走到了小可前面,“来来来,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 小可跟着他绕到牢房深处,走到一个黑暗的角落停下来。那狱卒指着监牢里面说,“你看看,你早上见到的可是他?” 光线虽然很暗,但小可还是一眼就认出里面的人正是袁盛奎。不像茶摊老板形容的那么夸张,但仍然给他带着全副手铐和脚镣。 听到衙役说话,袁盛奎虎着脸瞪了他们一眼,“看什么看?!给老子滚远点儿!” 声如洪钟。看来他的状况还不错,应该还没有用刑。 瘦衙役又问一遍,“这就是值一百两银子的山贼。你早上看见的人可是他?” 小可忙做失落状,“不是。” “是就见鬼了!这下死心了吧。” “可他跟画像上的人长得不像啊?你们也许抓错了呢?”小可真的入戏了。几乎是苦苦哀求地扯住狱卒袖子说道:“我求你们了,再好好看看” “你这孩子,走走走,别捣乱了。”狱卒不耐烦了,使劲把她往外轰。“除非现在天下大赦,否则谁也救不了你哥。你就死心吧。走走走,赶紧出去。” 回畅春园的路上,陈小可一边溜达一边琢磨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至少要同时搞定五六个人,相当有难度啊。虽然她贵为省跆拳道冠军,但也不敢公开劫狱啊。 那袁盛奎更是享受国宝级待遇,镣铐齐全。虽然没有茶摊儿老板说的好几道门那么悬,但是也相当棘手啊。 时间紧任务重,困难是一定的,能力是无限的。小可相信,只要搞,一定搞得定! 她一边出着神,一边迈步进了畅春园,心里正琢磨着开锁的问题怎么解决。忽然听到海棠的声音说,“这个小姑娘,你来找人啊?” “shit!”小可心中暗骂,“光顾着想事儿了,忘了今天是女人打扮了。” “我,我找这里的翠屏姑娘。”她怕被海棠认出来,把头压得低低。“她上午买的胭脂,少给钱了。” 海棠上下打量她几眼,回过头喊顺子把她领进去。 在紫嫣房间,她换好衣服,洗掉脸上的胭脂水粉,重又把头发束到头顶,没有跟那主仆二人解释什么就回到了房间。 陈小可躲在房间里琢磨了整整一个下午,认为劫狱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虽然现在还没有对袁老大用刑,但难保明天c后头不用,这是迟早的事儿。如果他身上带伤,想跑就不容易了。她的条件就这样儿,多准备几天也没有多大意义,不如速战速决。 通盘权衡之下,她决定明天晚上就行动。 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就要好好筹划一下,每一个步骤都要考虑到,需要用什么东西也要明天白天准备好。 小可仔细盘算了一下,也许,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还有一个帮手。 吃过晚饭,她躺在床上将整个计划在脑子里运行一遍,直到觉得所有细枝末节都考虑到了,便熄灯睡觉,为明天的行动养足精神。 第二天醒来,陈小可精神头十足。劫狱这事对她的刺激,等同于跟俱乐部的好友们一起玩儿极限。其所带来的兴奋感是没日没夜地埋头工作带来的感觉远不能及的。 由于兴奋到胃痉挛,小可不曾吃早饭就跑到街上。第一件事就是拿卢光圻给的银票兑银子。 最近她真是花钱如流水,不得不动用储备了。最让她困惑地是,这些钱都花在了跟她素不相识的人身上。她不由感慨,自从来到古代,她便由内而外地焕发出一股强烈的锄强扶弱的侠义精神,连她自己都被这高尚情操感动了。 在街市上采买了晚上行动用的东西之后,陈小可来到了兴隆街。 兴隆街其实并不兴隆,连热闹都算不上,来来往往的人寥寥可数。没走几步她便远远地看到了“孙记寿材店”的幌子旗。走进细看,这棺材铺门口左边摆了几块又宽又厚的木板,权当幌子,右边一个干瘦老头儿坐在凳子上晒着太阳喝着茶水,看架势应该是老板。 她转身漫步进了棺材铺对面的一家装裱店,跟里面掌柜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睛却瞄着对面的棺材铺。 果然,一会儿就看见张鲁抱了一块木板从店里走出来,跟坐在门口喝茶的老头儿说了几句,又把木板放回屋里自己走出来。他站在老头儿跟前,细细地听着老头儿对他吩咐什么,还不住地点头。最后张鲁转身走了,老头还在背后使劲喊,让他别忘了把布取回来! 见张鲁走了,小可急忙放下手里的纸扎从裱糊店出来,装作闲庭信步远远地跟在张鲁后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回 筹谋劫狱 话说,陈小可一直远远跟在张鲁身后。转过前面街角,估摸着棺材铺老板看不见了,她加快脚步跑上前去拦住张鲁。 “张鲁,等等。”看张鲁一脸迷惑,小可笑着问。“你可还记得我?” “我,那天好像在大牢门口见过公子。”他记性不错。“公子拦住我有什么事吗?” “呵呵,你随我来。” 小可带他来到一个僻静的胡同,左右看看,确定四周无人,她才低头问他,“你想见你哥哥么?” “什么?”张鲁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小可。 “我问你想不想见你哥。” “想!” “你按我说的做,就能见到你哥。” 小可便把他该怎么做,该怎么说,什么时间,需要注意什么,一步一步详细的告诉他,还把他要用的东西交给他收好。最后又让他从头至尾重复了一遍。 张鲁聪明伶俐,交代给他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这些银子你拿着,收好了。”小可将一锭十两银子和几块碎银子交给张鲁,“记住,这事儿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 “今天白天,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切如常,不要引人怀疑。晚上的事,一定记住时辰。” 交代好事情,小可与张鲁分别从胡同两头离开。 陈小可把保都押在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了,行与不行,她都得硬着头皮上了。 准备工作差不多完成了,她回到畅春园,想着中午吃顿饱饭然后好好睡上一觉,为晚上的行动养精蓄锐。 推开门,紫嫣端端正正坐在她的房间里。看这架势,终究还是忍不住要来寻个答案。小可笑着摇摇头,关上门,走到她对面坐下。 “想问什么,你问吧。”她给自己斟上一杯茶,一饮而尽。 “你倒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扮成男子?”紫嫣一脸严肃的问。 “我,”她把嘴凑到紫嫣耳边,“我就是颜月竹。卢家失踪的二少奶奶。” 紫嫣大惊失色,看着小可,嘴张得大大的,咬合肌失去功能一样,半天合不上。 “可是,你不是让山贼掳走了吗?”她仿佛忽然清醒了,将信将疑地将小可全身上下打量一番。 “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小可轻声地说。“否则,卢焕章真有可能杀了我。” “怎么会?你不是他的儿媳妇吗?” “看来他是为了我家的财产。” “那你还答应为我报仇。你现在都自身难保。” “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我跟卢焕章必要有个结果,为了活下去,我得把他整死。” “不,不是。我是说,你也是女儿家,你不让我去报仇,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用牺牲自己?” “我当然有办法。但是今天我们只能说这么多。我的处境其实也很危险。因为我相信你,昨天才找你帮忙。希望你也对得起我的信任,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你知道的关于我的事情。好吗?” “好的。我只是为你担心。你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难道一辈子装扮成男子?” “也许很快就不用了。好了,我不能再多说了。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自己不要做傻事。有关我的事,就当作你完全不知道,一切都没有改变,我还是陈公子。好吗?” 紫嫣泛着泪花的眼睛里还是充满了疑惑,但是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陈小可在房中一觉睡到掌灯。因为事先嘱咐过吴老鸨,说这些天很累想好好休息,晚饭不必叫她,所以没人来打扰她。 醒来后,她没有点灯。借着淡淡月光,她将白天搞到的夜行衣穿在身上。 上午她在街上逛了很久,想买身黑色的衣服当夜行衣。可是走街串巷寻遍了成衣铺和裁缝店也没找到满意的。这年头儿,办丧事都穿白的,哪像二十一世纪出殡搞得跟黑社会谈判似的,一水儿的黑色衣服。 小可无奈,刚欲作罢,正巧瞥见街上一小男生穿着一身黑衣服还带着黑帽子,一打听才知道,这是他们府上发给家丁的制服。她好说歹说,用五两银锭一枚外加一身新衣服,小男生才答应把衣服给她。 夜行衣不好找,黑色的油彩就更买不到了。她想学着影视剧里特种部队的样子,把自己的脸涂上油彩。没有油彩,小可觉得气氛会差很多。正巧路过一家南纸店,她灵机一动,买了块墨和一方砚。 事实证明,这是个馊主意。 当小可用茉莉花茶将墨研开,才想起来,原来墨是有味道的。 戌时三刻的梆子刚刚敲过,陈小可已经躺在了平州大牢高高的屋顶上。 一阵小风吹来,小可不禁怨恨自己为什么不多穿点儿衣服。中秋之后,晚上的风已经有些凉意,吹得她鼻子泛酸直想打喷嚏。她拼命忍着,以致两孔鼻塞。 在现代,她是有过敏性鼻炎的。微凉的空气c飘浮的花粉c绒毛都会导致她鼻子不舒服。曾经有个男朋友喜欢养狗,他们每次约会小可都鼻塞流涕不停地打喷嚏,场面相当惨烈。 眼下,即使真的过敏性鼻炎发作她也必须忍着。一个喷嚏就有可能招来一帮衙役,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等待是痛苦的。为了摆脱这种痛苦,小可开始观察星空。 虽然在书本上学过银河,可是她从未真正看见过。现代城市空气污浊,光污染严重,即使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各种射灯c探照灯c激光灯在高楼大厦顶上晃来晃去,别说银河,抬起头想在天上找个星星都困难。 小可躺在屋顶仰望星空,不仅找到了小学时候学到的最著名的北斗星,而且真的看到一条淡淡的仿佛牛奶铺就的路横亘在天空。 一朵薄云慢慢地飘过来,再一次遮住月亮,她心里又开始感慨。以前一直因为工作压力c失恋之类的烦恼搞得总想寻求刺激。可是自打来了古代,工作反倒成了她的刺激源,而正常生活则变得光怪陆离。 她想起了吴征跟她分手时说的那句话,“你的侧面太过伤感,让我的心难以承受。” 想起这句话是因为想起了卢光圻。 小可觉得,卢光圻那月光下含着泪的侧脸真的很伤感,很好的诠释了吴征那句话的主题。 她慢慢地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现在不光是冷,还有点儿硌得慌。受力面积太小,硌得她后背酸疼。这劫狱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让自己躺的舒服些,她又继续想卢光圻。 他是她所有交往过的男子中不曾有过的特例。她对他这样深情c温厚c善良,却又有主见有担当的男子毫无经验。在现代,通常情况下,上述形容词是很难归于一人的。 他哭的。 现代的男人大都不哭。除了娘娘腔。 但是他哭的一点儿不娘娘腔。只是让人觉得很温柔c很深情,让看的人觉得心都被他哭软了。 她说不清对卢光圻的感觉。也许真的被他这种古代文艺腔迷住了。又或许只是她很入戏,钻进了颜月竹的外壳里享受这种带有酸涩伤感的古代爱情。 不管是哪一种,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每次她想起卢光圻的时候,嘴角都不知不觉弯出了弧度。 她不知道而已。 下面忽然有狱卒走动的声音,可能是出来方便吧。 据小可的观察,这班衙役共五人,大约半小时前刚刚换过班。开始的时候,东西两个牢房分别有两人职守,办公室留一个人。当时小可还暗叫不妙,担心近身格斗在所难免。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都聚到办公室赌博去了。 小可微微探了下头。 脸上的墨早已风干,好处是——不臭了,坏处是——脸绷的难受。那种紧绷的感觉,仿佛她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曾经用过的撕扯式面膜在脸上干透了之后的感觉一样,硬硬的,不能做任何表情。 果然,那个小便的狱卒从黑暗墙角转出来又进了办公室。 约摸时间差不多了,小可竖起耳朵听着下面院子里的动静。 远处梆子敲了两下,二更了。该是张鲁出场的时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回 放虎归山 果然,没过多久,平看的大门被重重地拍响。陈小可轻轻挪动身子,趴在房檐边上往下看。 办公室里的衙役们正玩儿的热闹,听到敲门自然不肯理。一个衙役还怒气冲冲地朝外喊,已过二更不开门,有事明天白天再说。 可是外面的人一直用力拍门。终于,一个狱卒耐不住了,“咳,真是烦人。我去看看。”丢下牌九,骂骂咧咧地走去开门。 只见那狱卒站在门口,小可隐约听到张鲁的哀求和狱卒连声责骂。最后,狱卒还是放张鲁进来了。估计是那块十两银锭起了作用。 张鲁提着一个食盒跟在狱卒后面进来了。在院子里,狱卒接过张鲁的食盒拿进办公室又跟另外几个人交代了几句,就领着张鲁进了牢房。不一会儿,那个狱卒又出来接着跟大家玩。 在房顶上躺着,不仅冷而且浑身酸痛。眼看小可快顶不住了,心中暗骂:“这帮孙子怎么还玩儿啊?好酒好菜不吃等什么呢?” 虽然很冷很不舒服,可是在这关键时刻小可还是不敢乱动,万一引来狱卒就前功尽弃了。又等了约十几分钟,终于有一个狱卒丢下牌说不玩儿了。 “今天点儿背,都t输光了。老子不玩儿了,把酒菜拿过来。” “你们先吃吧,我进去看一圈,把那小子弄出去。” “你快点儿啊,慢了可没人给你留着。” 一个狱卒从办公室出来,进了牢房。剩下的那帮人吆喝着开始斟酒吃菜。 这种情况陈小可没有料到。 她静静地听着下面的动静,心跳开始加速。 “饶了我吧!我这真是第一次劫狱!下次保证不敢了!”小可在心里暗暗祈求老天爷别再折磨她。 心脏突突突跳的难受,她连做三个深呼吸,让自己放松,否则她真有可能死于心脏骤停而不是衙役们的乱棍。她只盼那个去牢房的家伙赶紧出来,跟那帮孙子一块儿吃喝。那样张鲁虽然帮不上忙,但状况不至于太混乱。 “这,这什么酒?劲儿这么大?”一个狱卒口齿不清说道。 “shit!蒙汗药起作用了。”小可暗骂。“早知道不让张鲁下这么多了。” 她怕不保险,特意嘱咐张鲁,让他在酒里c菜里都下了蒙汗药。办公室四个放到了,外边儿还飘着一个呢,这可怎么办啊? 事不宜迟。小可一咬牙,往里冲吧! 她起身顺着围墙跳到院子里,硬着头皮冲进牢房。刚冲进去,迎面正好撞上往外走的狱卒和张鲁。她是早有心理准备,那狱卒却吓了一跳。眼前忽然冒出一个脸上黑漆漆的家伙,以为自己见到鬼了,立时呆立在那里。 小可也没给他时间反应,一个下劈将对方放倒,顺手抄起桌上一根短棒,对准他的后颈猛地砍了一下。 那位老兄也真不含糊,立马就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剧情进展太快,张鲁愣在当场,看看地上的狱卒又抬头看看那黑脸怪物,嘴巴张得大大。 小可哪有时间给他解释,上前抓起狱卒手里的钥匙塞给张鲁,“快去把你哥放出来。赶紧的!” 张鲁对着钥匙愣了一秒,然后撒腿就往里跑。 小可转身摘下墙上所有的钥匙,向袁老大的牢房奔去。 “谁?”袁老大听到动静,低声问道。 “给,你自己试试有没有能打开你身上镣铐的钥匙。”小可没有回答,隔着栅栏把一串钥匙扔到他身边。 “你这是从哪儿拿的?” “门口墙上。”借着墙壁上火把微弱的光线,她正一把一把钥匙地试着打开牢门。 “开我身上镣铐的钥匙在牢头儿身上。” “牢头儿?哪个是牢头儿?” “四十来岁,左眉角有个痦子。” “张鲁。”她听见兄弟俩的脚步声,于是轻声喊道。 张鲁扶着一瘸一拐的张卫应声而来。 “张鲁,去找一个左眉角有痦子的衙役。把他身上的钥匙拿来。快!” 张鲁应声离去,小可又让张卫摘下墙上的火把帮她照亮,继续试着牢门的钥匙。很快牢门打开,两人冲进牢房。小可从发髻里抽出两根一扎长的铜丝,开始给袁老大撬脚镣上的锁。不一会儿,张鲁拎着一串钥匙跑回来了,挨个试着给袁老大开手铐。 牢房里其他犯人被他们的动静惊醒,已经有人觉察到他们在做什么,开始鬼哭狼嚎,搞得小可有点儿紧张,手都开始打哆嗦了。幸好这古代的锁结构简单,拨弄了几下锁就开了。张鲁也打开了手铐。 挣脱桎梏的袁盛奎立马找回了领袖气质,“我们得赶紧走。” “你们在门口等我。” 小可先人一步跑出牢房,冲进平看办公室,抄起桌上的酒壶又奔回去。她蹲在那个被闷棍打晕的狱卒身边,捏开他的嘴巴,给他把剩下的酒灌了进去。可是,狱卒晕倒,吞咽功能不起作用,酒在嘴里盘旋不入喉。小可一着急,把他嘴合上用手捏住狱卒鼻子,只听咕咚一声酒下肚了。 把狱卒搞定,小可迅速奔到了平看大门口跟他们汇合。 四人站在门里,袁盛奎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儿,查看外面的动静。街上黑漆漆的,平看里的灯光穿过门缝落在寂静的街道,他们没听到一点儿声音。 “好了,走。”袁盛奎转过头对他们挥手。 他们四人悄悄地溜出平看大门,再把门轻轻关好,按照袁盛奎的建议他们一头扎进僻静的巷子,七弯八绕一路朝城外奔去。 终于跑到了城外树林,可以松一口气了。陈小可坐在地上拼命喘气,感觉快要窒息了,袁盛奎和张卫兄弟俩也手扶树干喘息不迭。 “这位小兄弟,”袁盛奎待呼吸调和,走到小可身边问道:“你是什么人?是谁让你来救我的?” 小可起身拍拍屁股,“你就别问了。我知道卢家少奶奶失踪的事跟你们威虎寨无关。城里我是混不下去了,过两天上山找你,你可得收留我。” “那是一定。以后你就我袁盛奎的亲兄弟,有什么事儿只管找我。” 张鲁也走过去,扑通一声给小可跪下。“大哥,谢谢你救我哥哥出来。从今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 “别别别。我就是顺便帮你个小忙。你自己也没少出力。”小可连忙将他扶住。 “这位兄弟,救命之恩,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我,我给恩人磕头了。”说着跪地就拜。 “使不得使不得,赶紧起来。你本来也是冤枉的,就这么砍了脑袋怎么行?我也是给自己积德。” “原来你们也不认识。”袁老大惊异的说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却能为两个素昧平生的人以身犯险,你的为人和胆识实在令袁某佩服。” “岂敢岂敢。袁大哥,其实我有件事情想向你请教。” “哦?小兄弟但讲无妨。” “袁大哥跟卢家可有什么过节?” “我根本不认识卢家任何人。这次不知是被谁陷害,弄得我威虎寨如此狼狈。” “官兵围剿,你本已经脱身,为何又涉险进城?要报仇似乎也不必急于一时吧。何不等风头过去再做计议?” “咳,其实我进城也不光是为了找出是谁陷害我们。”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不瞒你说,卢家这位二少奶奶与我颇有些渊源。我听说她成亲当夜失踪了,生死未卜,甚是担心。我安排好寨中兄弟,就冒险进城,希望能查出她的下落。唉,想不到事没办成,自己却被抓了。” 闻言,小可心中暗忖,难道这个袁盛奎认识颜月竹? “怎么你认识这位卢家二少奶奶?” “也不能算认识,曾有过一面之缘吧。” 这么说,他为了打探颜月竹的消息才冒冒失失地跑进平州城。小可感叹,“真是命运安排,今天让我救他出来,也算我替颜月竹还他这个人情了。” “原来如此。袁大哥,小弟还有个请求。这张卫本已判了秋后问斩,他和弟弟张鲁从小失去父母,两人相依为命,如今逃狱出来肯定是无家可归了。你能不能收留他们,有朝一日你东山再起也能多两个帮手。” “好。没问题。还未请教小兄弟怎么称呼。” “哦,在下姓陈。” “陈兄弟,不如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小弟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好。待我稍作安排,十天之后定去拜望。” “也好。我们就在封龙山脚下余家村落脚。你到那儿打听何家,就能找到我。” “好。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陈大哥再会。” “陈兄弟再会。” “再会。” 看着他们三个远去的背影小可长舒一口气。不可能的任务终于搞定了。 远处又传来三声梆响。 小可伸伸懒腰,“累啊!回去睡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回 国丧休娱 话说,陈小可忙活了一夜。回到畅春园洗脸更衣便钻进被窝蒙头大睡。本想一觉睡到午饭,却偏偏一大早就被楼下砸门声惊醒。 正要翻个身继续睡,小可隐约听到外面官差的吆喝声,从床上一跃而起奔到门口,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听。 fuck!真是官差。 陈小可懵了。 她六个小时前刚把袁盛奎和张鲁送出城,官兵这就找上门了?这帮古代警察的破案速度赶上狄仁杰了。真乃神人也! 事实证明,做贼必然心虚。小可认定了这帮警察是来抓她的,于是赶紧穿衣服,又忙着趴到地上把床底下的包袱拿出来。 正准备脚底抹油,忽然发现情况不对。警察为什么没有急着上来抓人,还有,怎么楼下一片哀号?再等等看。 她把银票锦袋等重要的东西都揣在身上,衣服裹进包袱放在床上,准备下楼去看个究竟。 下得楼来,眼前的景象让人吃惊。畅春园大堂里,众美女哭成一团,呼天抢地,简直人神同辈啊!看这阵势,像是要把她们集体拉去砍头一般。 忽然一个衙役来到天井,“快点儿快点儿!刘德海,你盯着他们把门口灯笼都摘了,套上白布。老鸨子,怎么样啊,人来齐了没有?” “差不多了。唉,你说我这,我这生意刚好了两天,就赶上这事儿。”吴老鸨一脸沮丧。 “哎,说话要注意啊。对大行皇帝不敬也是要砍头的。” 大行皇帝?难道皇帝同志挂了? “哦,知道知道。”吴老鸨连声应道。 “吴妈妈,这是怎么了?”小可走到她身边。 “陈公子啊,国丧啊。”老鸨抽出手帕开始擦眼泪。 国丧?哦,皇帝真的死了?!那她是得好好哭。不是哭大行皇帝,是哭她自己。 遇到国丧,一般一年到三年全国停止一切娱乐,ji院c赌场等娱乐场所就得停止营业。偏巧,这个古时候啊,ji院多数都是官方经营的,就像现在的烟草专卖。也就是说,ji院的色情服务人员都是给官府打工的,但不是公务员待遇。因为这些服务人员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也就是属于官府的奴隶。国丧期间服务场所不能营业,这停业期间就没有了收入,而官府自然不会让这些奴隶只吃饭不做事。比较常见的做法是,租给权贵或大户人家为奴,或是送到官方承办的各种工程去做苦役。 这下美女没可有的吃苦了。让她们去给人奴役做苦工,简直比要了她们的命还难受。本来嘛,虽说色情服务业说出去名头不好,可总比让她们去为奴为婢自在些,更何况为奴为婢也不一定就能躲得过色狼凌辱。于是乎,她们也顾不得往日彼此的恩怨过节,成群的哭作一团。 “哎,你是干什么的?没事儿赶紧离开。”官爷看见陈小可了,揪着她袖子把她往外推。估计是把她当嫖客了。 “官爷官爷,我是在这里打工的。” “打工?” “打杂打杂。”她急忙改口。 “老鸨子,这人有没有卖身契?” 要知道,妓院的大茶壶也是有卖身契的。像顺子他们。 “没有。他就在这儿教姑娘们穿衣打扮,领工钱的。” “那你收拾东西赶紧走。” “得。”小可心说,“热闹是没得看了。那我就收拾东西走人吧。” 她忽然想到还没见紫嫣出来,于是穿过天井去找紫嫣。翠屏已经收拾好东西,紫嫣坐在桌边默默地流泪。小可心里暗暗叹息,这个一心想着复仇的薛明珠,如果离开畅春园,她还能去哪里呢? “紫嫣,你也听说了吧?准备怎么办?” 她抬头看看小可,眼泪还在扑簌扑簌往下流。那情景果真是梨花带雨c海棠微泣。小可又羡慕又嫉妒,“哭都哭得这么美,还让不让别人混了?!” “我也不知道。”紫嫣抓起手帕擦擦眼泪。“我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你呢?你打算去哪儿?” “对啊,我去哪儿啊?”小可经她提醒才想到,“我倒是可以去找袁魁首混混山寨,可我不能带着紫嫣去啊。总得找个地方安置她们主仆二人啊”。 “别哭了。我答应要帮你的,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你们收拾好东西到门口等我。” 没等紫嫣说什么,小可就旋风一样的跑了,一路奔回自己的房间。其实房间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收拾,重要的东西她都带在身上,包袱里只有几件衣服,是卢光圻送的,还有两封信,是卢光圻写的。 都是卢光圻。 小可轻叹一声,背了包袱出来。在大堂,她看见刚才那个官差正在盘问紫嫣。 “你,叫什么?”官差手上托着一个好像账本的东西翻来翻去。 “哎,官爷官爷,这位是乐师。只在这里弹弹琴。”小可急忙跑过去解释。 “是吗?”官差斜眼看看她,又转过脸问紫嫣,“叫什么?” “紫嫣。” 官差开始在那个本子上翻,从前到后翻了一遍又开始从后往前翻。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然后很不耐烦的又把吴老鸨喊过来。 “这个人没在花名册上,”他指指紫嫣,“怎么回事儿?” “哦,她只是在这里卖艺,不是这里的姑娘。”吴老鸨解释道。 官差上下打量了紫嫣几眼,终于放行,却又拦住了翠屏。 “啊,这个也没在册,她是和紫嫣姑娘一起的。”吴老鸨赶紧说。 吴老鸨把小可紫嫣她们送到门口,还依依不舍地拉着紫嫣的手。有一瞬间,小可还真的被她感动了,正要跟她亲切话别,没想到她却突然说—— “紫嫣啊,陈公子,等孝期结束了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小可差点儿吐血当场。 “到时候我给你们工钱一定比现在多。”说着,老鸨又用手帕抹了抹眼泪。 小可拽着紫嫣已经走出一条街了,还听到吴老鸨在后边使劲喊,“记得啊,你们一定要回来。” 走在街上,到处都是摘灯笼c罩白布的,衙役们正忙着挨家挨户让百姓挂白花。唉,这有个皇帝还挺麻烦,他一死不要紧,搞得家家户户得给他戴孝。 陈小可边走边想,下面该怎么办。事到如今,她恐怕也只有归农庄一个地方可去了。可是,以什么身份回去呢?以颜月竹的身份回去?不行,她现在还不具备跟卢焕章明锣明鼓对着干的实力。以颜月竹的身份回去,被卢焕章知道恐怕要吃亏。真伤脑筋。难道说是路过借宿?总不能一借就是几个月吧? “陈公子,我们去哪儿?” 小可只顾着低头想事儿,忘了还有紫嫣和翠屏了。 “哦,归农庄。颜府。”她淡淡地说道。 “你有心事?”紫嫣果然善解人意。 “我不能让卢焕章知道我又出现了。他一直盯着颜府,我不能以颜月竹的身份回去。”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我们不要去了。” “没关系,我暂时以陈公子的身份借宿。安顿好你们,再见机行事吧。” 三人来到归农庄正门,先看到一个围着篱笆种着花草的院子,院门是未上漆的树干剖成板子钉起来的,门上挂着写在木板上的三个字“归农庄”。越过篱笆可以看到,院门口有一条小径引向大门。 小可走上去,抬手用力的在门上拍了几下,然后又走到篱笆墙边使劲儿冲里喊。不一会儿,里面大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家丁走了出来。 “什么事?”家丁打开院门。 “哦,我们去京城省亲,路过这里。我姐姐身体不适,想在贵庄借宿几日。请主人家行个方便。” “我家主人不在。你还是到别家问问吧。”说完就要关门。 “啊,请等等。”小可抢步上前用脚顶住门缝,“我们” 刚说到这里,又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管家模样的人。他走到院门前,让小家丁回去,把两扇院门都打开,对着小可上下打量一番,又看看她身后的紫嫣和翠屏。 “我是这里的管家,主人现在不在。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 “哦,在下姓陈。我和姐姐进京省亲,我姐姐忽感风寒身体不适。想在贵庄借宿几日。” 老管家再仔细打量三人,张嘴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脸看看小可,然后说:“请几位随我来。” 三人进了宅院,管家关闭院门,领她们沿小径进入归农庄。这是陈小可第一次从正门进入这个属于她——颜月竹的宅院。说实话,这个归农庄就是个不起眼儿的郊外农庄,看不出有什么地方能对一个卢焕章那样家财万贯的有钱人构成吸引力。 小可一直很困惑,这颜家看上去只有颜月竹的房间能跟有钱人挂上钩,这点儿屋业地产如何能入得巨富卢焕章的法眼呢?可偏偏他就盯着颜家不放,连他亲儿子都看不过眼。莫非这颜家真的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宝藏?小可打定主意,去余家村之前一定好好把颜家的底摸摸清。 “这个院子里有几间空房,几位先进屋歇息一下,稍后我会派人送被褥过来。” 老管家把她们带到一个僻静优雅的小院,这里和归农庄别的院落一样也是种满花草,芳香宜人神清气爽。 小可选了一间小一点儿的房间,紫嫣和翠屏走进她对面稍大的房间,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吃过晚饭,小可回到自己房间。忍不住好奇心,她又从怀里取出颜老爷留给女儿的东西,坐在灯下仔细端详这几个宝贝。一把钥匙稍长一些,另外两把样子很精巧。也许这大一些的是开书房门的,而另外两把也许是开柜子或箱子上的小锁。可是那些神秘的箱子c柜子在哪儿呢? 放下钥匙,她又拿出那枚印章。本来她的繁体字就不灵光,这印纹还是反的,她更不认得了。 “咦?不如找张纸印下来,明天问问紫嫣。”她灵机一动。 正要四处去找纸,忽然有人敲门。 她想,也许是紫嫣让翠屏过来传话或是取送东西。于是急忙把钥匙和印章都收好。 待开门一看,居然是老管家站在门外。 “陈公子,老头子我闲来无事,想找公子聊聊天c解解闷。” “哦,好啊。管家请进。” 小可把他让进屋里引他入座,他却站在门口左顾右盼,进来之后又把门小心地关上,接着几步冲到小可面前,未曾开言已是老泪纵横。 “小姐啊,你这一个多月来受苦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回 颜府管家 听管家这么说,小可脑子一下乱了。 被认出来了? 久经商场磨练,小可早已练就一副处变不惊的神经系统。她迅速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位老管家毕竟在颜家服务时间不短了,她现在虽为男装,老管家能一眼认出颜月竹也并不稀奇,只是对方是敌是友还一时难以判断。事到如今,死不承认自己是颜月竹已经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就试着从这位管家嘴里多了解一些颜家的情况吧。 小可记得,以前墨莲曾提起过,颜府的管家姓罗,可是不知道颜月竹对他惯常的称呼。管它呢,颜月竹怎么说也是大小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管家还会挑理不成。 可能是她愣了太久,罗管家以为她想否认自己是颜月竹,于是又开口道,“小姐,老奴看着小姐长大。无论小姐如何装扮,老奴都认得出来。自从那天听说小姐被山贼掳走,老奴就一直担心小姐的安危,每日寝食难安。万一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跟你”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太太啊?” 老奴?这古代的管家都是如此自称的吗? 陈小可走过去扶他坐下。他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小姐,这些日子你都怎么过的?那些山贼可曾为难你?” “我没被山贼掳走,是我自己从卢家跑出去的。” “你自己?”罗管家惊异地看着她,然后叹了口气,“唉,看来你也觉察出卢焕章有问题了。” “罗叔,你都知道什么?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时候就开门见山吧。 “唉,既然你叫我一声罗叔,我也就卖一回老吧。孩子,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这些事不能跟你说啊。告诉你就是害了你啊。那个卢焕章是有备而来,已经跟咱们纠缠了十几年了。你爹娘是躲也躲不开,斗又斗不过,最后还不得不答应把你许配给他儿子。” “你是说,卢焕章已经纠缠我们家十几年了?可是,为什么呢?既然爹娘早就知道他有问题,为何爹爹还要答应把我嫁给卢光圻呢?” “都是些早年的恩怨。你不知道也罢了。当年卢焕章带儿子来提亲,你爹本想拒绝。奈何那个卢焕章使用各种手段胁迫你爹,逼他就范。你爹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好在,卢焕章虽然阴险歹毒,他的二儿子却生性纯良为人宽厚。你爹希望把你许配给他,就算躲不过卢焕章的纠缠,至少将来也有人能善待你。抱着这一线希望,你爹答应了你的亲事。” “我们颜家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卢焕章手里?” “唉,孩子,你就别问了,你知道这些也没有用。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只是,你既然走了为什么又回来?要是让卢焕章知道你回来了,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有些事我没有搞明白,我想回来寻个究竟。况且,如你所说卢焕章有备而来,他岂会轻易放过我。” “孩子,他的目标不是你啊。” “不是我?”小可疑惑了。 那会是什么?是颜家的财产?不像。为这点儿家产逼婚倒还靠谱,但绝对不至于让他像疯狗一样咬住颜家十几年。犯罪都是讲究成本的,而卢焕章颇有些不计成本的架势,他要的东西绝不止钱财这么简单。 “那他想要什么?” “你就别再问了。你离这里越远就越安全,卢焕章不会再跟你过不去的。听罗叔一句话,尽快离开这里。” “那他是冲着这宅子里的东西来的?”小可没理他的劝说,继续追问道。 “唉,这孩子,你可真倔。没错,他是为了这宅子里一件东西。他让你跟他儿子成亲也是为了最后能得到这样东西。你答应罗叔,不要再为这里的事情去冒险了。你爹只盼你能平安,至于那样东西,你放心,卢焕章就是买下这宅子他也找不到。” 小可暗忖,“对,罗叔说的对。我从卢家跑出来之后,卢焕章就说颜月竹是被山贼掳走了,还出钱让官差上山围剿山贼,目的就是要让人觉得颜月竹已遇难。虽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对他来说就足够了。他需要的就是让颜月竹消失。她已经是卢家的媳妇了,如果真的死了,颜家的财产,包括归农庄都是卢家的了。他笃定了颜月竹即使活着也不敢现身。” “好,”小可点点头,“我答应你,过几天就离开这里。” 罗叔放心的点点头。 “你看看你,这些日子瘦了。为什么不让墨莲跟你一起走?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身边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不如我明天让人去把墨莲叫回来,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带上她。” “不用了。那样会让卢家发现我的。而且我自己挺好的,不用人照顾。” 墨莲当然不能离开卢家,她是小可放在卢家的一双眼睛对耳朵。现在她陈小可还没有能力对卢焕章怎么样,但是迟早两人之间要有清算的。 她在这古代本就寂寞无聊,得想方设法让自己日子过得精彩点儿。 “你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看你的样子,虽说瘦了些,倒像没受什么苦。跟你一起来的两个女孩子是什么人?” “她们是我从卢家跑出来以后认识的朋友,她们很照顾我。我一直跟她们靠卖艺为生。”陈小可对自己在畅春园轰轰烈烈的行为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这不是国丧么,我们不能继续卖艺了” “你说什么?国丧?” “嗯,就是今天早上,官差们挨家挨户的查,让举国致哀,都挂上白花。” “这么说皇上死了?”他的表情很怪异。好像此事让他颇为吃惊。 “应该是吧。”小可被他这么一问也有些困惑。“要不怎么说国丧呢。” “那现在是谁当皇帝?”他很急切地问。 “不知道。”这她怎么可能知道呢。她连这是哪朝哪代都不清楚。 罗海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对她尴尬地笑笑,说:“哦,没什么,我只是没经过皇帝驾崩这样的事,有点儿好奇。小姐,时间也不早了。你在外奔波了这么久,今天好好在家睡一觉吧,虽然客房跟你的房间没法比。缺什么只管跟我说,我先走了。” 小可送他出门,心想这个罗叔真是奇怪,刚刚还说的挺热闹,怎么忽然蔫儿了?听到国丧时他的反应也很奇怪。他还挺关心皇上家的事儿,居然问谁当皇上。 这年头,没电视也没网络,连无线广播都没有,消息闭塞,怎么可能这么快知道谁当皇上。要是在二十一世纪,皇上死了,不出半个小时就会铺天盖地的各大门户网站到处都是讣告,所有页面一水黑白灰,电视台24小时不间断滚动播出最新消息,随时跟踪报道新皇上候选人最新动向,还有当选指数评测,网上还有民意调查。 新皇上是谁?你想不知道都不行! 刚才一提到颜家和卢家的恩怨,他就一副“打死我也不能说”的架势,不管小可怎么问也不肯细说。依小可看来,他在颜家这么多年,颜家的大小事务肯定是一清二楚,在颜家的地位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管家,至少是颜老爷的心腹。 不过,究竟是什么动力支持卢焕章一直对颜家纠缠不清呢?罗海说他已经纠缠颜家十几年了。记得紫嫣,也就是薛明珠曾说过,十几年前卢焕章忽然辞官,举家迁到平州。这些事只是巧合还是相互关联呢?他一直惦记的颜家那件东西是什么呢?莫非也如薛家一样,是为了一件稀世珍宝?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让陈小可头痛,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她忽然想起罗海敲门之前,她本想找张纸印下印纹。 她在一个柜子里翻出几页信纸,坐到桌边,把几张信纸摞在一起在桌上铺展,从皮套里拿出那枚印章举到嘴边哈了口气,然后摁在最上面那张信纸上。她特意在上面多压了一会儿,拿起印章,纸上已经有了清晰的印纹。 借着灯光,她惊喜地发现,这印纹根本不是繁体字,而是小篆。看来非得请教紫嫣不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一回 神秘账簿 第二天早上,还没起床,小可就听见外面在下雨。这是她到古代创业以来遇到的第一场雨。在她看来,这样的天气适合沉淀情绪。 她懒懒地躺在床上,想整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这应该是她28年生命中最传奇c最丰富多彩的一段经历。与这段经历相比,之前的生命——即使是在玩儿各种各样极限运动的时候——都是苍白的。 在坠入这个年代之前,她一直在拼命地学习c工作,就像一只被鞭子抽打的陀螺一样,没有时间停下来想一想自己究竟想要一种怎样的生活。多年的职场打拼,她的脑子已经对各种各样的情况形成了机械的条件反射,早已忘记按照自己意愿随性的做事是什么感觉。 自从来到这里,她觉得自己一下子摆脱了某种束缚,可以放下一切包袱,做她想做的事。这种改变只是一身男装带给她的吗?如果在现代,换上男装就有胆量去劫狱吗?那么,这种改变是时间赋予她的吗?时空的错位,给予她更多的是机会还是勇气呢? 小可很少去想自己所处的困境,甚至对此是毫无意识的。她始终没有把卢焕章当做一个难题,那只是她冒险生活的一部分。对,来到这里之后,她一直是抱着冒险的态度在寻求刺激。就像以前她喜欢从各种各样的高楼跳下来,或找一个峭壁去征服是一样的,是为了寻求刺激。人都有向往自由的天性,如果被禁锢的太久,一旦释放,能量是巨大的。 陈小可现在就是这样。然而,孤身在这不知名的年代,冒险已经成为她的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是她生存的方式,那么她也别无选择。 对这陌生的环境,她的心中已无畏惧。唯一需要她动脑子想办法的是,怎样能把游戏更精彩的玩儿下去。 一k,既然已经加入了游戏,并且只能玩儿下去,那么她思考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她又恢复了兴奋猎奇的状态,穿好衣服,跑去对面问紫嫣印纹的内容。 “这个是你的印章?”紫嫣端详着印文,“兰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那么,这两个字是‘兰苑’,对吗?” 紫嫣点点头。 兰苑?听着像是一处建筑的名字。小可想不明白这两个字究竟有什么意义。不过,既然颜老爷把这枚印章留给女儿,那它一定很重要。她很小心地把那张信纸烧掉。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紫嫣和翠屏在收拾衣物,小可想借着小雨的掩护在归农庄里转转。 沿着游廊,她左兜右转来到了颜老爷的书房。这里跟她前些天来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不同,海棠已经谢了,檐下硕果仅存的几盆菊花被屋檐上落下的雨水拍打得不住地点头。 她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便从怀里摸出那串钥匙,用大一点的那把钥匙开锁。“啪”一声,锁头轻轻弹开。 小可心头一阵窃喜,赶紧打开门进去。她一边把钥匙和所在怀里揣好,一边四处打量这个简陋的书房。 这里实在称不上书房,相比之下,颜月竹的房间倒更像书房。这里只有几格空空的书架,零零散散放着几本书,桌上也很整洁,因为根本就没几件东西。如此空旷的房间,很难隐藏什么东西。 小可把这里所有的东西看了一遍又一遍,翻了一圈又一圈,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找到。她仔细想是否遗漏了什么,却又不得要领。 第二天她又来了。接下来三天她每天都来这里。 她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但始终固执地认为这里会有一些线索等她发现。她不相信颜老爷如此慎重的留给女儿书房的钥匙,而书房里却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直到第五天,她犹豫了,都已经有点儿气馁了,但还是再一次打开了书房的锁。 她静静地在房间里站着,这里的东西都被她翻动无数遍了,还有什么地方能够隐藏秘密呢。她叹了口气,走到宽大的桌子前,拨弄着桌上仅有的一支毛笔,翻翻桌上一摞信纸,然后绕到桌子后面坐在椅子上,环视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咦? 忽然,她感到脚下的青砖有丝微的活动。 shit!这些天她找遍了整间屋子,怎么就没想到在地上找找呢! 小可推开椅子趴到地上,撬开那块活动的地砖,下面果然有个暗格。她趴过去往里看,只见一块红布包裹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躺在暗格里。 她伸手把它拎出来放到桌上,解开包裹的红布里边是一个小木箱,开合处挂着一把精致的小锁。她又摸出那串钥匙,试着把箱子打开。 掀开箱子盖儿,先看到一本账簿样的册子,拿开册子陈小可立刻两眼放光。一,里面有好多银票c银锭还有几块金子。 数了数,银锭有二百两,金子有五十两,还有四千两银票。她粗略算了一下,大约折合不到一百万人民币。 “我真是穷人啊!”小可满怀羞愤地想,“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看来这个颜老爷子还是挺有钱的,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房间好好装修一下?又花不了多少钱。 咦?下面好像还有东西。 她把银两都拿出来,取出了下面压着的几张纸。按照上面的字判断,应该是归农庄的田契c房契。 小可坐在椅子里美美地意淫了一下当有钱人的生活。想不到她在现代苦苦奋斗都得不到的东西,如今轻而易举就摆在了她的面前。她真的越发觉得这个游戏的趣味所在了。 陶醉过后,她又恢复了理智。毕竟归农庄里藏着太多秘密,虽然找到了宝藏,但是游戏还没有通关,她还要继续玩儿下去。 她抓起那本册子翻开,发现是本账簿。账簿里面详细的记录了很多日期,年c月c日。在每个日期后面还写着一个数字,一百c五十c三百,有多有少。 小可估计应该是钱数,和对应的收到钱的日期。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天干地支,账簿上开头几页大约每年有三四笔记录,越往后每年的记录就越少,直到庚子年五月最后一笔记录,之后就没有了。 很可惜,小可不知道庚子年是不是今年。也许,颜老爷亲自记录这些账目,他死了就再也没有收到过银子,或是没有人来继续记录了。 房契地契c金银c银票和账簿,这就是箱子里的全部了。只是钱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又趴回地上,仔细检查那个暗格,的确没有别的东西了,暗格的四壁和底部也都是实心的。本来期待能够揭开颜家的秘密,却只找到一笔巨款。 她该去哪里找寻那件让卢焕章锲而不舍的东西呢?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老罗头儿肯定知道,可是他又什么都不肯说。 从书房出来,陈小可出了归农庄,沿着小径漫步在郊外。 季节已是接近深秋了,风已经慢慢变硬,能把人吹透了。冷了,可以让人清醒。经过前几天的那场雨和这几天的大风,树叶已经开始飘落了。铺满落叶的小径,脚踏上去很有质感。陈小可早已不记得上一次这样轻松惬意地独自散步是什么时候了。 她沉醉地听着脚下踏碎落叶的声音,感觉非常贴近自然。逃开了钢筋水泥的森林,没有林立的高楼和蜿蜒的车水马龙,这种轻松愉快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而不是应对危机和客户的机器。 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了平州城,她转个身,开始往回走。忽然,一阵大风吹过,迎面一个白色的东西朝她脸上飘来,她本能的伸手抓住,拿在手里一看,原来是官府发的通告。 上面说:我们齐天国的伟大领导人厉风皇帝驾鹤到西部旅游,此去路途遥远,为保证他老人家顺利抵达,也为了表达对他老人家一去不复返的无限悲痛,从即日起,各家各户都要挂白花c穿素服,不得上山打猎c下水摸鱼,一切歌舞c娱乐c集会统统不能搞。否则,一经发现从重论处。 后面还写着年月日,乙巳年八月二十二。 “真搞笑。齐天国?跟齐天大圣有什么关系吗?”小可暗笑。“咦,等等。乙巳年?” 她又掰起手指头数了半天。 她还记得刚刚那本账册上最后一个日期是庚子年五月,如果现在是乙巳年八月。也就是说,那本账册最后一次做记录是五年多以前的事儿了。这上面记录的是什么呢?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新的内容? 想到这些,陈小可不禁有些懊恼。 为什么她总是陷在无数的疑问当中?没有头绪,也没有任何线索。她真想扔下这堆乱七八糟的事儿,跑到书房打开小箱子,拿走所有的金子银子和银票,然后跑到京城,或是随便一个繁华的州城,买上一所豪宅,雇上一群男男女女的仆人,开始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人生活。 那不就是她奋斗多年想要得到的吗? 什么卢焕章啊,卢光圻啊,薛明珠啊,袁盛奎啊,爱干嘛干嘛吧。跟她没关系。 但是,当她安静下来,各种各样的疑问就会像跑马灯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在脑子里转啊转,泛滥的好奇心又驱使她去寻找这一切的答案。 这恐怕就是人类对于跟自己有关的秘密一种本能的探索的渴望。 她陈小可不是圣人,躲不开的。所以卷钱一走了之的想法也只能当作rpg游戏中附带的q版情节,游戏打累了娱乐一下。 况且,人生本来就是矛盾的,躲得开别人,却躲不开自己的影子。既然她已经决定投身游戏,就只有一关一关地闯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二回 各奔东西 在归农庄住了些日子,陈小可开始计划离开这里去余家村了。 紫嫣当然不能一起去,可是她也不适合留在归农庄。这些天小可一直思考这个问题,昨天晚上忽然灵光一现,有了主意。 吃过早饭,小可去找紫嫣商量。 她在椅子里坐定,接过翠屏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紫嫣姐姐,我们离开平州城也有几天了。既然这里是我家,我们住在这里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因为卢焕章的关系,现在我和姐姐一样是隐姓埋名,若是在这归农庄住的太久恐怕惹卢家怀疑。我们还是及早找个长久的安身之处吧。” 紫嫣沉吟了片刻,面露难色。“我也知道这里不便久住。只是,我们应该去哪里呢?若是离开这里,我将来怎么帮父母报仇呢。” “先找到稳妥的住处吧。报仇之事也不能急于一时。其实我有一个去处可以安排你的食宿,但是只能你一个人去,不能带翠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那怎么行?我得跟着小姐,不能跟小姐分开。”翠屏从里间走出来,忙不迭地插嘴。 “翠屏,你坐下听我说。”小可把她拽到凳子上坐下,接着对紫嫣说,“我手里有一封信,是一位朋友介绍我去教书。当时他打算送我到京城一个朋友家,教一个小孩儿读书——当然是以男子的身份。信上说我父母去世,是个孤儿,只需要管我食宿就可以。教书的工作适合你,也正好让你有个栖身之地。只能你一个人去,扮成男子。京城是你熟悉的地方,你一个人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可是翠屏怎么办?” “我会跟罗管家说说,让她在这里做些打扫c针黹的工作。包她吃住应该不成问题。” 紫嫣看看翠屏,又低头想了想,“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翠屏,你说呢?” “我?我听小姐的。”眼神里的委屈还是表露出了她的不情愿。 但是小可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委屈就委屈吧。 “那好,你们收拾一下,准备明天启程。” 陈小可回到房间,拿出卢光圻给颜月竹写的推荐信和贾敬轩同学在京城的地址交给紫嫣,又送了她两身男装。还好,卢光圻送她的几身衣服还比较素净,没有犯了国丧的忌讳。 一切交代妥当之后,小可去找罗海商量翠屏的事儿。 罗海正在账房搂着账册和算盘,计算今年的收成和佃户们交的租子。小可把翠屏的事儿跟他说了,他同意翠屏留下安排她做些杂事。 “这些我来安排吧,就让她做些缝缝补补c洗洗涮涮的活计。” 说完,罗海起身走到门口,四下看看,然后把门虚掩上,又坐回来,把声音压低说:“我今天早晨起得早,到庄子上转了转。看完刚翻好的麦田,我就绕到了宅子的后身,想去林子里转转。刚走到林子边儿,我远远看到一个人从石板路过来。你猜我看见谁了?” “不会是卢焕章吧?”小可第一反应。 “是他的二儿子,就是咱们家的姑爷。” “卢光圻?” “对,就是他。” 居然是卢光圻?!小可无论如何想不通他来这附近干嘛,难道又是为了跟他老爹玩儿捉迷藏? “就他自己?没有卢焕章吗?” “没有。就他一个人。一定是他爹让他来这里探探情况。你最近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出门了。” “嗯。我知道了。”小可想了想,接着说,“罗叔,我们打算明天动身,离开这里。此去恐怕很久不会再回来了。在我走之前,我想再祭拜一次爹娘。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 “好的。不过,得晚上去才行,否则被家丁看见会起疑心的。你二更的时候来后门找我,需要用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 一日无话,到了晚上约定的时间,陈小可悄悄来到后门,罗海已经等在那里。他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果供香烛一应俱全。二人出后门沿着树林中一条小径向深处走去。大约二十分钟,他们穿过树林来到一片空旷的开阔地,远远地能看到有一座孤零零的新坟。 颜家夫妇是合葬墓,颜老爷子死后重修的。罗叔忙着摆放供果,燃起蜡烛,小可站在一边,借着被风吹得跳来跳去的烛光看着墓碑上的字: 先考颜公顺卿c先妣颜门荣氏之墓,女颜月竹立。 上面还刻了生卒年月和立碑时间。 小可点燃几支香,学着电视剧里的情节双膝跪地,在地上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在香炉里。 “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不要为女儿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罗海在一边也开始抹眼泪,不住的摇头。 小可默默地跪着,在心里悄悄地对颜家这对夫妇说:既然我现在是颜月竹,你们不能完成的事情就由我来完成吧。我会回来的。卢焕章想得到什么就冲我来吧,只要他有本事能拿得走。 祭拜过颜氏夫妇,小可和罗海往回走。转头瞬间,小可看见远远的一棵大树后面有人影闪过。她心里先是一惊,然后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淡然一笑没有做声。 话说次日清晨,由于紫嫣要换上男装出行,为避免惊动家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和小可早早起床打点行装,只有翠屏和罗海送她们到归农庄外的树林边。 翠屏正含着眼泪跟紫嫣道别,罗海把小可拉到一边,给她包袱里塞了些干粮。他不知道她们俩是分开走的,以为颜月竹要去京城紫嫣家里住段时间。 “小姐啊,你们一路上要小心。到了人家家里要好好跟人相处。”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也塞到包袱里。 “罗叔,不用给我钱。带这么多钱也不安全。”小可拿出来还给他。 “你带着。也不多,总共一百两。收好了,万一有急用也不至于抓瞎。”他又固执地给小可塞回包袱。 “还有几两碎银子,路上用。”说着又摸出几块银子放到小可手里。 “好了,罗叔c翠屏,你们回去吧。”小可抓着翠屏的手臂往回推。“你们好好保重。” 两人依依不舍地看着小可和紫嫣消失在小径转弯处。 小可回头,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踪影,于是拉住紫嫣,从包袱里掏出了几乎全部的干粮塞给她,自己只留了一块饼。 “我的路比较近,你要走好几天,多带些干粮不至于饿肚子。” 然后,小可又摸出几块碎银子给她,嘱咐她路上小心,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两人就此分手。 小可目送紫嫣向东北方进平州城。穿城而过,北城门连接通向京城的官道。待紫嫣走远,陈小可掉头向西。她向罗海打听好了,绕过平州城往北就能在封龙山脚下找到余家村。 “月竹。”刚走出几步,她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声音怯怯的。 小可当然听出了是谁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停下脚步。 “月竹。”那人又叫一声。 她停下来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后面脚步声由远及近,卢光圻来到她的面前。 “月竹,你这是要去哪儿?”又是那种带着淡淡忧郁的眼神。 对于卢光圻这种眼神,小可没有任何免疫力,心立刻软了下来,嘴上却依然刻薄。 “你怎么会在这里?帮你爹来监视归农庄?” “我不会帮我爹做那种事的。”他垂下眼睛,“你别把我当仇人好吗?我知道,我爹做的事很伤害你们。但是我” “你爹到底做了什么?他又怎么伤害我们了?”小可语气平和的抢白道,“既然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看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又垂下眼睛。 “我的确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我宁愿自己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我没有勇气跟你堂堂正正的成亲。我对你心怀愧疚,不希望有一天真相大白,你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我承受不起你仇恨的眼神,我宁愿你离我而去。所以我放弃跟你成为夫妻的唯一机会,至少你还有机会在今后遇到一个配得上你又对你好的人,成为他的妻子。不至于因为我们的婚姻而毁了你一辈子。这恐怕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听了这番话,小可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究竟知道什么事情,让我们的婚姻有如此大的障碍,你能告诉我吗?” 卢光圻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沉默了很久。小可几乎以为他们两个要永远这样沉默下去了。 “你爹娘的死都跟我爹有关。”他抬起头盯着小可的眼睛。 小可看到他眼眶中闪着莹莹泪光。 怎么会这样?!人们都说颜氏夫妇是患急病不治而亡。谋杀或意图谋杀。这么严厉的指控,若非确有其事,身为人子的卢光圻怎么会随意把这么重的罪名安在自己父亲头上? “这是我无意间知道的。你爹去世不久,我爹就忙着张罗我们的婚事。有天我去书房找我爹商量事,听见他在里面发脾气,说终于还是他厉害把你爹整死了,想阻止他简直白日做梦。还骂你爹娘,嗯,不识抬举,老顽固,碍手碍脚,这下把他们都送走了,也算,也算成全他们在阴曹地府团聚。” 他艰难地讲述着,好几次由于羞愧而停顿。讲述这一切也让他很痛苦。卢焕章是他父亲,以这种方式展现自己父亲的另一面,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艰难的。 “我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但我确信你父母的死都跟我爹有关。知道这些之后,我感觉自己很对不起你,我甚至不敢直视你的眼睛。我只不过是我爹手里一个棋子。他究竟想得到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不能跟你成亲。我不愿你就这样被人决定了一生。” 此刻,小可理解他为颜月竹所做的一切,也能体会他这样做时心里的挣扎与痛苦。他这样做不是因为他伟大,而是因为他善良,因为他真的爱着颜月竹。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小可回过神,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么,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昨晚,你也去看我祭拜父母了吧?” “我,”卢光圻对小可的平静有些吃惊,一时语塞。“我,我昨天。那天官差走街串巷要求家家户户挂孝服丧。我发现墨莲表现有些怪,就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起初不肯说,后来我再三逼问她才告诉我,你离开卢家之后一直以陈公子的身份住在畅春园。墨莲听说畅春园的人都被遣散了,于是跑去找你,结果被守在畅春园的衙役轰了出来。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很担心,自己又跑了一趟畅春园。我遇见了里面的老鸨,她告诉我你和一位叫紫嫣的姑娘当天早上就离开了。找不到你,我和墨莲都很担心。墨莲想回颜家去看看,我没答应。我担心她的举动引起我爹的注意。于是我每天都来归农庄附近转一圈,想看看你是不是回来了。昨天,我看见罗叔进城去买香烛纸钱,我就猜可能是你要去祭拜伯父伯母。夜里我偷偷去看,可是却没机会跟你说话,于是不死心,今天又早早的来了。本来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可是我看你孤身一人向封龙山方向走,我很不放心。你这是要去哪儿?我不是要帮我爹打探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平安。” 小可避开他的目光,“我,自有我的去处。你回去吧,告诉墨莲我很好,让她在卢家好好的,别为我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将来还要找你爹。” 卢光圻低下头,“我爹,当时官府抓住袁盛奎的时候,他还准备买通官府,让袁盛奎屈打成招,承认威虎寨掳走了你,并说你已经被他们死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对那山贼用刑,他就已经从监狱逃跑了。偏巧赶上国丧,官差们也无暇过问此事。我爹听说袁盛奎跑出来了,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山贼来报复,现在连门都不敢出。” 小可暗自庆幸,劫狱的时机把握的不错。 “我知道,我爹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肯定会有被清算的一天。如果你要为你父母报仇,我也没资格拦你。但是,你一个女儿家,千万别为了报仇而冒险,伤害到自己。”说完,他抬起头忧伤的看看小可,“我走了。” 小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走得很慢,很凄凉。她被这个凄凉的背影感动,久久地注视着,没有挪动脚步,心里默默对那背影说:“卢光圻,如果有一天我回来跟你爹斗,你千万不要来求我对他手下留情。因为我有预感,我会答应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三回 投奔山贼 太阳渐渐升起,褪去了早晨的寒意。陈小可独自走在蜿蜒崎岖的小路,四周是一片荒凉。虽然这里离平州城很近,平州城里也很繁华,但是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向下俯瞰就会发现,大片大片的荒地长满野草,只有少数的土地被开垦成农田。远近的村落,到处是破瓦寒窑,没有几处像样的房屋。想来,这里的村民生活也并不富裕。 小可就像到郊外旅游一样边走边看,兴致盎然。中午时分,她终于看到一块路碑,上面写着“余家村”。 “咕噜”一声,小可摸摸肚子,感觉很饿,于是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从包袱里拿出那块饼,吃了起来。 她美美地咀嚼着。大饼香香的,很酥软,虽然除了面粉和油盐之外,什么都没放,就是非常好吃。比什么pizzah一tckfcd一nald好吃多了。吃完抹抹嘴,她还意犹未尽,唯一的遗憾就是觉得有点儿干,要是有口果汁就着就太完美了。 果汁是不可能了,她背起包袱起身去找水。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虽说已到了余家村境内,却连个像样的建筑物都看不见,想学八路找老乡讨碗水喝都不行。她只好顺着小路往村里走,想着运气好的话能遇到一口井。 刚走了几步,看到前面岔路上走来两个青年男子,小可急忙赶上去打听。 “两位大哥,小弟有礼了。请问这余家村里可有个何家?” 两个人收住脚步,上下打量她几眼,然后交换了一下眼色。 “何家啊,他知道,让他领你去。”个子稍高一点儿的那个指指身边的同伴说。 “好啊,我领你去吧。”那个同伴也没有推辞。 “啊,有劳。” 陈小可总觉着这两个家伙有点儿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哪儿有问题。 “这位小兄弟,你从哪儿来啊?”矮个子男子边走边问。 “我是外地的,探望亲戚。” “哦,何家什么人是你亲戚啊?” 小可心想,这套把戏她可见多了。想从她嘴里套话,两个小子道行还浅。 “我何家没有亲戚,受朋友之托,路过这里帮他送一封信。” “信是给谁的?我帮你送吧。你还要投亲情,少走些冤枉路吧。” “不必了。受人之托,我务必亲手送到。” 刚说到这里,她就感觉身后一股恶风袭来,紧接着头上挨了重重一下,顿时觉得天昏地暗,之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陈小可再醒来,发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被塞了东西,不能出声。脑袋又晕又疼就不用说了,最糟的是,她还被装进了麻袋。 小可感觉自己周围仿佛围了很多人,乱七八糟的在议论着什么。 只听到一个得意的声音说道:“大哥,能抓住这个探子还得说是我的功劳。我一看他样子就觉得像是官府的人。没想到这厮道行还浅,上来就说要找何家。让我们兄弟俩逮个便宜。” “不是皇上死了,衙役们都忙着办丧事呢嘛。怎么还咬着我们不放啊?” “虎子,”小可听出来了,这是袁盛奎的声音。“别废话了。打开看看。” “得嘞。”刚才还在那儿白话的小喽啰答应着。 绳子被打开了。 以前,陈小可相当鄙视有些电视剧不够专业,比如抓人的时候,明明是兜头罩上的麻袋,等到解开袋口,居然是脑袋先露出来。也不知道这位被套上麻袋的仁兄是怎么在里面调整的位置。 不知幸是不幸,她没有遇到蹩脚导演。她是被几个人七手八脚的从袋子里拽出来的。不知哪个混球还把她当球踢,生生把她踢到屋子中央。 “给他把布拿掉,审审他。”离她不远处,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茬的人吆喝道。 一个人上前扯掉小可嘴里的破抹布,她使劲儿在地上呸呸地吐了几口,然后愤愤地说:“袁大哥,你就这样招呼小弟啊?” “嗯?”袁盛奎急忙走上前来查看,“你是谁?” 咦?小可这才想起来,那天劫狱她的脸上涂了墨汁,袁盛奎当然不会认得。 “袁大哥,平州城外一别已有数日,不知大哥一向可好?” “是恩公。”张鲁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我认得,是恩公。” “啊?原来是陈兄弟。快快松绑。”袁盛奎闻言也起身走到小可面前。 张鲁张卫兄弟俩早已冲过来,三两下解开绳子,把小可扶起来。 “陈兄弟呀,”袁盛奎拉住她的手臂,“你果然来了。哈哈哈哈。” “我跟袁大哥说好的,怎么会不来。”她拍拍身上的土。“只是来早了几天。” “混账东西,”袁盛奎转头训斥那两个把小可捆来的人。“这是我的大恩人,你们不问清楚就打晕了捆来。二亨,拉出去给我打。” “哎,袁大哥,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本就不认识我嘛。不知者不罪。” 陈小可深知在这山贼聚集的地方,人情还是很重要的,哪能刚一来就得罪人。 “陈兄弟真是为人宽厚啊。”转头又吼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谢谢陈兄弟。” “多谢陈大哥求情。” 两人忙不迭跑过来要跪下,被小可一把拉住。“哎,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陈兄弟,过来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威虎寨二当家,胡勇。”袁老大指指刚才那个一脸胡茬的壮汉。 “胡大哥。”小可冲胡勇一拱手。 “小兄弟,听说你是单人匹马闯进大牢把我们老大救出来的。本来我还以为是个粗壮的大汉,没想到是个英俊小生。哈哈哈。” “让胡大哥见笑了。”小可心说,还有你更想不到的呢。 “哎,兄弟你胆色过人,智勇双全。胡某相当佩服啊。”说着在小可肩头拍了两下。 小可暗暗叫苦,我的妈呀!我这小身子骨哪禁得住他这两巴掌啊! 她咬着牙冲胡勇笑笑。“哪里哪里,胡大哥过奖了。” “这个,是我们这儿认字儿最多的,何秀才。”袁老大又指着一个高个的年轻男子,“这里就是他家。” “何大哥。”小可上前又一抱拳。 “陈兄弟,听大哥讲了你的言行,我也甚是佩服啊。想必陈兄弟为人豁达,重情重义,今后大家相处一定非常愉快。” “何大哥谬赞了。” “这是咱们威虎寨的葛神医,”袁老大又拽过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瘦小苦干的半大老头儿,“他医术不错,就是人不怎么样。” 屋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这位葛神医并不尴尬,上前来捏住小可的手腕,看架势是要给她号脉呀。 小可心想,“那怎么行?他若真是医术高明,从我的脉象就能看出我是女子。” 急中生智。就在葛神医的手刚捏住她的手腕时,她反手抓住他的手指顺势一拽,转过身。“葛神医啊,先帮我看看我的头。我一直觉得晕晕的。” 葛神医端着小可的脑袋看了看,说:“这两个瓜怂,下手这么重,后颈都淤青了。陈兄弟,一会儿我给你煎服药,再配上我的外敷药,包你过几天就痊愈。” “是啊,恩公。我哥的腿就是葛神医给治好的。”张鲁说道。 “哦,那有劳神医了。”小可躬身答谢。 “好了好了,让陈兄弟先去休息一下吧。赶了那么久的路,又挨了那两个混球一闷棍,得好好休息一下。陈兄弟,你去休息,晚上我给你设宴接风。” “啊,大哥,把陈兄弟安排到哪儿啊?房间都满了。”何秀才低声问道。 “满了?”袁盛奎左右看看,“那就和我一个屋吧。反正我一个人住那么大房间也浪费,正好我和陈兄弟晚上好好聊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四回 匪巢夜宴 袁盛奎一句话把小可吓得不轻。 她就是伪装的再好,天天同吃同住,也难保不被人发现她是个女子。到时候还怎么混啊?! “啊,大当家,不如让恩公跟我住一个房间吧。”张卫上前一步,对袁盛奎说道,“现在恩公有伤在身,需要有人照顾。恩公对我有救命之恩,正好借此机会我可为恩公效犬马之劳。若是恩公跟大当家住在一起,夜里端茶送药恐打扰了大当家。不如同我住在一起,有我照顾恩公,可保恩公早日痊愈。” 小可暗暗叫苦,“我的天!张卫也来添乱。他还想贴身服侍?!这下可有的瞧了!” 何秀才说:“你本就和你弟弟住在一个房间,难道让陈公子跟你们挤在一起不成?” “我弟弟可以搬出去,和别的兄弟挤一挤。为恩公端汤送药,外敷治疗,有我一个人就够了。请大当家成全我报恩之心。” “嗯,这样也好。我睡觉呼噜声大的很,恐怕也吵了陈兄弟休息。张卫,你可得帮我好好照顾陈兄弟。快送陈兄弟去休息吧。” “啊,陈大哥,”两个使闷棍的小喽啰捧着小可的包袱跑上来,“这是您的东西。” “给我吧。”张卫接过包袱。 “那,袁大哥,各位,小弟先失陪了。”小可只好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跟着张卫走出议事厅。从背后看去,这张卫脱掉囚服梳洗干净走路也不跛了,身姿挺拔,看着还挺英武,是个迷人的小伙子。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条窄窄的走廊来到一个小院儿,张卫领小可走进正对院门的一间屋子,把她的包袱放在桌上转身关门。 小可站在屋子当中环视四周,发现这房间里只有西面靠墙放着一张床,此外连个宽敞点儿能躺人的靠椅c沙发之类都没有。 这可难办了。 “恩公,你只好跟我在这里委屈一段日子了。这里房间少,只有两位当家是住的单间,别人都是这样两三个人挤着。” “哦,好的。”小可讷讷的应着,心里想着有什么好办法。 “恩公,”张卫倒了一杯茶递给小可,“你一个人睡床上吧,我睡地上就行了。” “呃,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睡地上?”虽说稍稍松了口气,但小可还是不忍让张卫睡在地上。 张卫搬开一床被褥放到小凳上,又伸手把床单整整平。他手里一边忙活一边说:“恩公,在你来救我前一天,有一个姑娘提着饭菜来看我。她劝我,虽然被判了秋后斩首,但还是要好好活着,说不能让我弟弟看到我悲惨的样子伤心。即使要死了也得抖擞精神。她真是个善良的姑娘,我一辈子不会忘记她的样子。”说完转过身,“床铺整理好了,请恩公先休息吧。我去帮恩公煎药。” 说完就扭头出去了。 陈小可不傻,她怎么会听不出张卫话里的意思。他是婉转地告诉她,他知道陈公子就是那个给他送饭的姑娘。而刚才他在议事厅争着要跟小可住一个房间,其实是在为她解围。 小可淡淡一笑,原以为张卫不过是个穷人家长大的粗枝大叶的孩子,没想到他心思如此细腻。 安静下来之后,小可又感觉到脑袋剧烈的疼痛,感觉后脑勺有块地方一跳一跳的。她抬手抚一下伤处,摸到一片热热的凸起。 “妈的!都给姑奶奶打肿了!这俩孙子敢跟我玩儿阴的!” 奔波了大半天,再加上受了伤有些晕晕的,小可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待她再睁开眼,看见卢光圻坐在她床边,用他一贯的忧伤的眼神看着她。 小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如此注视了许久,卢光圻抬起手,伸到小可的面前,轻轻理了理她额头的碎发。 “你为什么来这儿?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为了报仇而做傻事吗?”他的声音真好听啊,小可都有些醉了。 “我来这里更多的是为了乐趣,不是报仇。”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原来你这么坚强c勇敢。你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根本不需要我,是吗?” “如果你不是卢焕章的儿子,我们可能会在一起。” “我是谁的儿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或许是我不想让我的儿子跟卢焕章扯上什么关系。” 他的泪水盈满双眼,轻轻地点点头,转身要走。一刹那,小可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了那种鼻子酸痛,眼泪夺眶而出。 她的眼前模糊一片。 突然,一阵敲门声在耳边想起,她的视觉又恢复了清晰。 梦。一场梦。 她陈小可依旧躺在床上,却根本没有卢光圻的影子。刚刚那一幕只是一个伤心的梦。一定是脑袋受打击才会做那种梦吧。 “恩公,你醒了吗?”张卫在外边喊。 “呃,醒了。什么事儿?”小可发现自己的声音绵软无力,喉间仿佛有东西哽住。 “我把葛神医给你开的药煎好了。” “哦,进来吧。” 张卫端着个托盘走进来,把一碗汤药递到小可面前,“趁热喝了吧。” 小可朝碗里看看,黑乎乎的药汤,一看就知道很难喝。她最不喜欢吃中药了,不过还是接过碗一饮而尽。 “吃个蜜饯吧,嘴里就没那么苦了。”张卫又递上一支小碟,里面有个蜜饯。 小可感激地对他笑笑,拿了颗蜜饯放进嘴里。 “大当家命人准备了酒宴给恩公压惊,稍后我再来请。”说完端着碗碟转身要走。 小可伸手拽住他衣袖,又从碟子里拿了一颗蜜饯。“谢谢你,张卫。” 晚宴设在议事厅。陈小可和袁老大c胡勇c何秀才c葛神医坐在一桌。后来小可又把张卫和张鲁兄弟俩也拽过来。剩下的大约有十个人坐另一桌。 所谓的议事厅不过是一间二十平不到的房间,四周没什么摆设,只有几件普普通通的旧家具。桌上的菜也没有大鱼大肉,不过都是些普通家常菜。看来,现在威虎寨的日子过得相当紧。 “啊,陈兄弟,我们只知道你姓陈,你叫什么名字啊?”何秀才给她斟上酒。 “哦,我,单名一个奇字。奇怪的奇。” 陈小可,小换成大。古人写字都竖着写。嘿嘿,一个奇字。小可暗喜,对自己的急智颇为满意。 “陈兄弟啊,你来的时候不好。”胡勇说道。“我们都被官府折腾的差不多了。想当年,我们威虎寨何等威风,弟兄们天天美酒佳肴c山珍野味快活极了。可是如今,唉。真他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耍我们。” “嘿,别提了!我冒险进了趟平州城也没打听着。要不是陈兄弟,我恐怕就交代了。来,陈兄弟,我敬你一碗。谢谢你仗义相救。” “啊?呃,喝酒啊?”喝酒小可倒是不怕,只怕喝多了露出什么破绽或是被一帮大男人毛手毛脚。“我身上有伤,恐怕不宜饮酒吧,啊,葛大哥?” 袁老大闻言看看葛神医。 “没关系!”葛神医豪爽地挥挥胳膊,“陈兄弟那是瘀伤。酒能活血化瘀,无妨,无妨!” “哈哈,就是。陈兄弟,来吧!” 小可心一横,管他呢,来就来,死也得死的痛快。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袁大哥,小弟久闻威虎寨威名,早就想上山投靠,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我一个无名小辈,怕各位大哥不收我啊。” “小兄弟,你为了救大当家和张卫花了不少钱吧?”葛神医气定神闲地垂着眼睛说道,“你的包袱我们也看过,里面有不少银两c银票。看样子你不像是穷的走投无路了,为什么要来我们威虎寨啊?” 果然是老狐狸,不好对付。可她陈小可在外企混那么久也不是白混的。她应付过多少突发事件,这点儿小小状况还难不住她。 “不瞒各位,小弟家里确实有些钱。只是父母与人有仇,先后被仇家害死。我现在孤身一人,难与仇家周旋,只好离家避祸。” “竟有这样的事!”胡勇喊道,“陈兄弟,你放心,等咱们威虎寨缓过这口气儿,一定帮你报仇。” “看你细皮嫩肉的就像个富家公子。”葛神医说。 “想不到陈兄弟小小年纪,命运却如此坎坷。”何秀才感叹道,“恩怨情仇,什么人能躲得掉啊!” “不愉快的事儿不说了。来,喝酒。”袁老大又端起碗来招呼大家。 于是,几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了起来。 席间,陈小可弄明白了,胆敢用闷棍袭击她的那俩孙子是虎子和豹牙,是胡勇手下的小喽啰。她心下琢磨,果然什么样的主子配什么样的奴才,那俩小喽啰一看就是吃货。 酒过三巡,小可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她平时酒量也就一斤。这古代的酒虽说含水量高点儿,可禁不住大碗大碗的整,一喝就是七八个啊。另一桌那几个小喽啰来给她敬酒的时候,张卫还帮她挡了几碗。若这么喝下去,她恐怕支持不住了。 张卫看出小可有点儿喝高了,奈何他身份低微,不便乱插言。 “来来来,陈兄弟,再来一碗。”胡勇又来起哄。 “呃,我看陈兄弟酒喝得差不多了,连眼睛都红了。二当家的,别再灌他了。” 见何秀才站起来帮忙挡下了那碗酒,小可心里把各位佛祖天神拜了一遍。 “哎,何大哥,难得大家高兴,我再多喝几碗也无大碍。” 小可也是纵横酒场多年的人物。她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借着何秀才的话推说自己不能喝了,肯定被人灌死。于是她又端着碗站起来,故意站得猛点儿,身体撞得桌子险些掀翻。她摇摇晃晃站在那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胡勇,然后举起酒对着胡勇说:“胡大哥,来。” 她正慢慢地把碗往脸前举,还没举到嘴边,袁老大就说话了。 “哎,陈兄弟,你已经醉了,不要逞强了。” 小可装没听见,酒碗却举到了鼻子上,何秀才伸手夺过她的碗,“好了,陈兄弟,听大哥劝吧,不要再喝了。张卫,快把他扶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五回 匪帮不匪 根据陈小可以往的经验,喝醉酒第二天脑袋一定会很疼,这次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是闷棍的余力未消,还是昨晚喝得实在太多太猛,第二天一早,她就被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折磨醒。她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没有丝毫缓解,却又只能忍着,她可不想让那位葛神医过来给她号脉。 小可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把被子拉高蒙住头。可惜这年头也没个ctc核磁啥的,被人敲了一闷棍也不知道脑子里有没有淤血。在她的印象里,电视剧的情节一般都是女主角或男主角因为受了外伤,当时没有详细检查,刚刚排除万难跟恋人牵手,却因头部淤血突然昏迷c失明或是成了植物人。想到这里,她心里真是千恨万恨,对虎子和豹牙恨得咬牙切齿,万一她有什么后遗症一定让这两个小喽啰偿命。 小可在床上躺着,发现房间里没有张卫的声音,想找人递杯水都找不到。于是她缩在被子里设想着自己的各种死法,以分散精力忘记疼痛。不过,在其中一个结局里又出现了卢光圻。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确实对卢光圻非常感兴趣。有没有感情的因素?不好说。毕竟他们也只见过两次面,其中一次还是在黑灯瞎火的晚上,要说对他产生了多么多么热烈的情感确实有点儿扯,但是每次想到他,小可心里最坚硬的地方仿佛都会软下来,即便在知道是卢焕章害死颜家夫妇之后,她还是无法把卢光圻跟他爹放到一起厌恶。 张卫推门进来,小可扒开帷帐让他帮忙倒杯水,问他干什么去了。 “我去找葛神医要外敷的药去了。”他把水送到床前。 “难为你这么惦记我。我脑袋现在还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的。” “葛神医刚才说了,如果你头疼让我先把这颗丸药给你用酒研开服下去。”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盒。 “啊?又是酒?” “他说,有酒药力来得快。” 他从一个小盒里取出一颗金丝小枣般大小的药丸放在碗里,用一双筷子捣碎c研开,然后拿起酒壶倒点儿酒进去。小可笑嘻嘻在一旁看着,心里琢磨,她来到古代遇到的男人怎么都这么细心。 小可闭着眼喝下了用酒研开的药,张卫又拿出一个小瓶,说是外敷之前要先涂上一层小瓶里边的药酒。 小可后颈上昨天肿起的部位已经消肿,留下一片淤紫,他小心地用三根手指将药酒在那片淤紫上涂抹开。张卫的手很热,力道恰到好处,但是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种药酒味道很冲,涂在皮肤上火辣辣的。药酒涂好,张卫嘱咐小可不要动,他去点了一根蜡烛,然后拿出来一块膏药在烛火上烤了烤,待药膏软化之后,拿过去直接贴在了刚才涂抹药酒的瘀伤位置。小可顿时觉的伤处一股舒服的温热向周围散开,疼痛也似乎慢慢减轻。 张卫让她穿衣起床,他去厨房帮她做早饭。 “想不到你个大男人做饭还挺不错嘛。”小可抱着热腾腾的汤面呼噜呼噜猛吃。昨晚只顾着喝酒没吃到什么东西,头疼解除她觉得饿极了。 “我爹娘死的时候,弟弟还小,所以洗衣做饭这些家务活我都会做一些。” 听了这话,小可叹了口气。“虽然你被判斩首,可到底是好人家的孩子,你会不会怪我把你和张鲁送到山贼窝里啊?” “怎么会。恩公救了我一命,我和弟弟都感激不尽。更何况,这个世道,山贼也不一定是坏人,当官的也不一定都是好人。” “张卫,以后别恩公恩公的叫了。叫我陈公子吧。” “哦,好。陈公子,你先吃着,我前面去看看。等你吃完,碗筷就摆在桌上吧,我会来收的。”说完转身出去了。 吃过早饭,小可本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有人跑来传话说袁老大找她。她跟着个小喽啰出来走过一个穿堂来到一个大一些的院子。袁老大正在院子里健身,看到她来了忙把石锁放下。 “陈兄弟,来,进来喝点儿水。”袁盛奎亲切地招呼小可进屋。 到底是黑社会老大的卧室,一点儿不含糊,除了座椅板凳和一张床啥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绝对有跟大家共患难同吃苦的先进领导作风。 “陈兄弟,”领导同志亲自为她倒茶,让她想起电视剧里政委找小战士谈心。“我离开平州城也有些日子了,不知这些日子有没有关于卢家二少奶奶的消息。” 小可怎么也没想到袁盛奎专门把她找来就是问这事儿。她不禁好奇,他跟颜家到底有什么渊源让他对颜月竹这么上心。 “不瞒大哥说,我的确是听说了一些事情。” “哦,快说来听听。” “我听到可靠消息,说向官府报告是威虎寨的人掳走了二少奶奶的人,的确是卢焕章本人。他还出钱让官兵上山围剿威虎寨。” “怎么?居然是我们威虎寨跟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为何栽害我们?” “据说是他想霸占颜家财产。两家的纠葛已有十多年了,颜顺卿和他夫人就是先后被卢焕章害死的。” “啊?竟有这样的事儿?那颜老爷为什么还把女儿嫁给他儿子?” “好像是颜老爷有什么把柄在卢焕章手里,颜老爷被他逼得没办法了,只得答应亲事。” “那,那颜小姐怎么会失踪呢?难道也被卢焕章” “那颜家小姐在父亲死后也觉察出事情有问题,怕被卢家谋害,新婚之夜自己逃跑了。” “啊?她是自己跑的?” “是啊。卢焕章不甘心,于是故意将此事闹到官府,为的是让颜小姐不敢露面。然后他又把威虎寨扯进来,是想引开大家视线。后来,大哥你被抓,他曾想买通官府屈打成招,让你承认颜家小姐已经在你手中遇害。他就顺理成章的得到了颜家的一切,而颜小姐即使活着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后来大哥逃出监狱才没让卢焕章奸计得逞。” “此贼真是阴险狠毒。那颜小姐可有消息?” “还没有。” 袁领导叹了口气,很失望的样子。 “那现在颜家岂不是已经落入此贼手里?” “据我所知,由于大哥你及时从监狱逃出来,偏巧赶上皇帝死了,官府的人都忙于国丧,无暇追查此事,那卢老头吓得不敢出门,害怕威虎寨的人来报复他。” “哼,等我有机会一定好好会会这个老贼。” 袁政委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杯的盖子都被震得翻了过来。 “这个卢焕章到底是什么人?陈兄弟你可知道些他的情况?” “我也曾向人打听过。他早年也做过官,十几年前辞官举家从京城迁到平州。” “你说那颜老爷有把柄在他手里。颜老爷早年也做过官吗?” 对啊!这个问题她陈小可怎么没想到呢?也许颜老爷子是在官场上做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而且非常严重,以至于一旦被告发,即使已经过去十几年也会被人清算。否则,何以会惧怕卢老头儿到这步田地,把自己女儿都搭进去了。 “这倒未曾听说。”小可不想再谈卢家的事,于是换了个话题。“大哥,我们威虎寨现在还有多少弟兄?” “现在大概一共十五六个人吧,都在这里了。唉,想我威虎寨苦心经营十几年,威名天下皆知,连官府都忌惮三分,没想到飞来横祸,死死伤伤,只剩下这几个兄弟。陈兄弟,本来大家都被打散了,只有我和何秀才c葛神医逃到这里。我被抓的消息传到这里,大家都准备各奔东西了,多亏了兄弟相救我才逃回了这里。我回来之后听说皇帝老儿死了,官府都忙着办丧事,想来也没人有闲工夫管我们这帮残兵败将,我就把兄弟们都招到这里,准备重整旗鼓,兄弟啊,我们一起再大干一番,你看如何?” “呵呵,小弟听凭大哥差遣。”小可端起茶啜饮一口,“呃,对了大哥,那晚在平州城外我也未及细问。你说和那个颜小姐颇有渊源是何意?你竟为她冒险进城,却又说只是一面之缘。小弟听了甚是好奇啊。” “这事对兄弟说说也无妨。事情发生在十年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廿六回 救命之恩 阴云密布低低地压在封龙山顶,明明是白天却似日落之后的光景。雷电翻滚划破山谷间的黑暗和寂静,瓢泼的大雨捶打着袁盛奎虚弱的身躯。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还没有人发现他,他就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几个时辰之前,他们埋伏在官道上,准备拦截一批运往京城的货物。他们是从潜伏在几十里外驿站的探子那里得到的消息,今天将有一批贵重货物经过平州地界。当然探子也报告了押运的镖局是京城第一镖的同远镖局。同远镖局实力雄厚c高手如云,号称从来没丢过镖。而此时的袁盛奎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山贼头领,没有名气,手底下人也不多。 这次同远镖局押运的是京城荣贵坊从南方订购的上等丝绸,价值上万两银子,押镖的一共二十四人,分前中后三辆车,也就是每辆车八个人。规矩是,各自护好自己负责的车辆。 袁盛奎知道很难,他们总共才十八个人,但是他无法抗拒如此大的诱惑。他早就联系好了销赃的渠道,计算下来这笔买卖做完他们能净赚八千两。 出发的时候,天渐渐阴沉,西北方向的黑云也慢慢压过来。有人说这不是好兆头,袁盛奎劈头盖脸的骂了那人一顿,说他胡说八道动摇军心。其实,袁盛奎自己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在埋伏地趴了很久,连他自己都想打退堂鼓了,正在想要不要放弃这笔买卖,偏在这时同远镖局押着三辆车出现了,而暴雨前的大风也卷起漫天黄土突然袭来。 同远镖局的第三辆车瞬时被从天而降的威虎寨山贼团团围住。没等镖师们问清对方是哪个山头的,就已经被不由分说拔刀就砍的山贼逼得顾不得礼节,各抄家伙跟对方战在一处。 镖局有分工,袁盛奎也是有分工的。十个人上去砍,剩下的趁机接近镖车,争取趁乱把货物偷走。说起来,这样做确实有些丢份。但是没办法,谁让你们厉害呢,打不过就只好偷了。 可是袁盛奎不知道,镖局虽然有分工,但是也有合作。前面的镖车发现最后一辆车遇劫,马上调整了分工。两辆车停到足够远的距离,十六个人留下十二个原地驻守,四个人前去驰援第三辆车。 一开始十个打八个,威虎寨的山贼们还勉强应付得了。谁承想还没机会扩大优势,对方又加了四个人。这下就吃不消了。那几个准备趁乱偷车的,还没摸到车轱辘就被砍了回去。 豆大的雨点开始往下砸了,现在袁盛奎已经不考虑能不能得到货物了,只求能活着回去就烧高香了。他身上已经好几处被砍伤,额头也被砍了一刀。撤吧,不然这十几个就都交代在这儿了。 一说撤,这帮山贼也顾不得形象了,抱头鼠窜c四散奔逃。袁盛奎最后一个离开战场。看着前面弟兄们拼命的跑,他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怎么追也追不上他们。最后,大家都跑没影了,他的脚步却渐渐蹒跚,终于,踉踉跄跄倒在了雨里。 不行,就是爬也得爬回去,他不想死。 拖着沉重的身躯,他开始在泥泞的地上爬行。终于看到一段围墙,只消再爬几步就能摸到那扇门了。可是,就在他的手指碰到门的那一刻,他晕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睁开双眼。没有雨点砸在脸上,没有倾泻而下的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他感觉自己是在温暖干燥的房间里,而不是寒冷泥泞的雨地里。果然,他看到了屋顶。转过头去,他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站在他身边。看见他睁开眼,小女孩儿蹲下来。 “你是谁?为什么身上都是伤?” 袁盛奎没有力气说话。不用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浑身是伤,衣服沾满鲜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居然能如此镇定地站在他身边,而且还神色淡定地跟他说话。这个女孩真的很特别。恰在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月竹,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让人抬进来一个受了伤的人?” “爹,你看他,好可怜啊。” 那个男人看看袁盛奎,然后让人把女孩儿领出去。 “不管你是谁,既然月竹救了你,我会把你医治好。等你好了,请马上离开这里。” 这个人就是颜顺卿,那个小女孩儿就是他的女儿颜月竹。这是他几天之后才知道的。那天大雨,有家丁看见了倒在门外的袁盛奎,正在咋咋呼呼的准备去告诉管家,被颜月竹听到,就让家丁把他抬到柴房,家丁拗不过,只好照办。有人担心收留一个浑身是伤的陌生人会招来麻烦,于是跑去告诉了颜老爷。 对于这位归农庄的主人,袁盛奎早就有所耳闻。这位颜老爷为人很宽厚,对待佃户c长工也都非常不错。每年都减免一些贫苦农民的租子,逢灾年,还经常施舍些钱粮。只是这位颜老爷有些怪,本人很少露面,这些庄上的事务都是由管家罗海出面来做。他也早就听说,颜家很有钱,有的兄弟还建议他去颜家抢一把,可是他没有同意。他觉得颜老爷是好人,不是欺压农民的地主恶霸。他们虽然是山贼,是强盗,但是他敬重颜老爷的为人,严令属下绝对不能去抢他。也许是善因有善果吧,如今被颜老爷的女儿救了。 颜老爷找人来给他治伤,还把他从柴房搬到了一间有床的屋子。他在颜家休养了不到一个月便已痊愈,却始终没有再见过颜月竹。甚至在他离开的时候,颜老爷也没能答应他当面感谢颜月竹救命之恩的请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