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景色宜人》 正文 第一章 初至 清晨的阳光慵懒而清新。静谧的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猫儿毛茸茸的爪子小心翼翼的在心尖轻挠了一下,微痒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想要窥探更多。 只是声音不过昙花一现,噌的一下便失去了踪迹,然那不自觉堆积起的失望却于回眸间所见少年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或许你不肯承认那一瞬的惊艳,可你绝对无法否认的是,他是上帝最完美的艺术品。 顽皮的风拂过他乌黑的碎发,黑曜石一般的光泽,仿佛闪烁着古巴比伦神殿的光辉。风嬉笑一声,迅速跑远了,却又如那初见心上人的娇羞少女,躲开了他的注视,而又忍不住回头假装嗅着青梅,偷偷瞧着那人呢!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风也不知道,凑过来轻嗅他的衣袍,是夜的颜色,却丝毫未染尘土的气息。他是精灵吗?沙沙的声音,可是对他的欢迎? 少年微微仰头,柔顺的发滑落,那双比一切宝石都更灿烂的眼,就这般明晃晃的暴露在阳光之下。那是一种怎样的色彩啊,恐怕连最世间技艺最高超的画师,都无法描绘。那双眼中的波光流转,时而如黄鹂的脆鸣,时而如白云的缱绻,时而像微风的柔和,时而又像太阳的刚烈。上帝仿佛偏心地将一个更美的世界编织进了他的眼中,那耀眼的光华,仿佛能灼烧一切。 清晨的阳光尚不刺眼,淡淡的却似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少年伸出手,缓缓拨开额前细密的发丝,冷白的皮肤在光芒之下愈发莹润。他淡色的唇微微勾起,风听见他的呢喃:“啊可以开始了呢。” 少年放下手臂,纤细的身影蓦地一闪,鬼魅一般消失了。风左右望了望,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少年的身形如同一只矫健的黑猫,灵活的穿越高低不一的枝桠,嶙峋起伏的怪石。脚尖轻盈地一点,便只落下一道黑色的残影。不久,少年停了下来,他已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清晨的小镇虽比不得树林的寂静,但此处喧闹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完全有理由称得上恢宏的大门横跨大道,中间排起了一列长队,已然蔓延至天边不见尽头。 “下一个!”伴随中年男声出现在门口的是一张失望的脸,一身粗布衣裳的少年走了出来,与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擦肩而过,对方的力道将他撞到了一边,同时传入他耳中传还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别样意味的轻笑。 队伍中亦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掩着嘴同身边的人说笑。无不充满了深刻的讥讽,少年涨红了脸,低下头迅速消失,无人再去注意。 一旁的树丛后,少年笑意渐深,眸子眯起成了两弯月牙儿,他双手环臂,踏着猫一样的步伐轻缓地向门口走去,宽大的黑色披风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扬起一角,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惊鸿一瞥。 人群寂静下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少年一步步走近,那优雅的步伐,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尖上,迸发出泉水的清鸣。那样的美好,让人似乎连打扰的勇气也失去了。 少年不管不顾的走着,灿烂的星眸与唇边的微笑无一不诉说着他的自信与泰然。“咚咚咚——”他屈起手指,缓慢而富有节奏地敲响了考核室厚实的木门。他的手纤细而骨节分明,瘦弱的手腕自有一股优雅的大家之风,阳光下如此的使人目眩神迷。 门内没有任何反应。少年的眸色渐黯,修长的指再次轻叩了几下门扉。 周围的人似乎都忘记了提醒他这么做是不对的,只怔怔地目视他行之以注目礼。他缓缓的敲着,仿佛是时间的乐师打着的节拍,让人觉得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然而,猛然被推开的门却并没有向人诉说里面人的好心情。而周遭众人中响起的低呼声在眼前少年敏捷地避过向他拍来的门板时全部化成了放松的长吁。 一袭白色的长袍从门里踏前两步走了出来,长袍的主人紧锁着眉头,一圈扫视下来,离门最近的少年成为了他所锁定的目标。他扬起下巴,冷冷的眼斜瞥着逼视他,伸手一指:“没看见那块木牌吗?去排队!” 门边上的木板上赫然写着“新生排队,违者取消资格”的字样。但少年只是微笑着回视他,容色未变,脚步也未挪动半分。 寂静被打破,人群中出现低语声,中年人脸色不愉,屈指敲敲木板,昂起头语带不屑:“你被取消资格了。” 敲击声听起来有些刺耳,但少年恍若未闻,他一勾唇角,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分明不高的个头,但却让人在他的目光下硬生生矮了一截儿。 他微眯双眸,微扬下巴,像一只宣布领土所有权的黑猫一样,神色高贵而不可侵犯,“考官助理么?你的身份作废了。” 中年人毫不相信的冷笑:“你有什么资格” 少年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从披风中伸出一只手,掌心朝外,四指微屈,似是握着什么东西。他将手在中年人面前晃了晃,不再理会对方的呆滞,径直进了门。 砰的一声,厚实的木板门在少年身后关上,隔绝了好奇探视的目光——以及刚刚被注销了的考官助理。 “那是谁呀,来头这么大?”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考官助理?我还以为他就是考官,不是一直只有他一个人在吗?” “好有型!就是冲着他我也一定要通过!” 门再次被打开,出现的是一张笑得窘迫尴尬的脸,被遗忘许久的华服少年充当了跑腿的角色。 考核室不大,一开门便几乎一览无余,刚进去的少年斜倚在正中的椅子上,披风已然解下,修身的黑色正装完美的勾勒出他匀称的身躯。他手捧一份文件,双腿随意的交叠平伸,黑色的裤管熨贴的垂下,勾勒出他笔直的长腿,旁边一杯刚倒的清茶,尚且氤氲着热气,如此轻松惬意,却又偏偏如此的优雅迷人。 他放下文件端起茶杯,闭上眼轻轻啜饮。端着茶杯,他抬眸,惑人的声线如低低的音符萦绕在众人耳边:“我刚刚看了你的档案。” 他并不直视他说话的对象,修长的手把玩着细白的瓷杯,“你叫白雄?” 平缓的声音咬字清晰,有一种说不出的香醇,仿佛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使人迷醉,可这个名字的主人显然不乐意去考虑这些。 而少年也并不意图以这种已确定的事实得到当事人的回答,他又端起茶杯轻抿,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优雅得体的气息——似乎不经意而理所当然地衬托出他面前之人的低俗丑陋。 “好想成为他的杯子”门外有少女一脸痴迷。 少年放下茶杯,抬眼直视门外一动也不敢动却一脸菜色的考官助理,眼中千变万化温柔缱绻的波光流转,全在那一霎那化作了有如实质的寒刀利剑。 “主部收到你贪污受贿已经严重影响了招生的消息,革职并前往主部接受查办,可有异议?” 尾音上挑,仍旧是那惑人的声线和云淡风轻的口气,但此刻却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 白熊拼命才忍住在对方扑面而来的气场中下跪的冲动,僵着身体机械地回答:“没有异议。” 他明白,主部既然有人前来,他的所作所为便已全部暴露,狡辩又能如何? “现在,我需要你提供行贿的名单。”毋庸置疑的口气,上位者的姿态。 白雄低下头,嘴里吐出一个个名字,人群中有人变了脸色,考核室门口的华服少年也不例外。 少年静静地听着,纤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过名册。 不久白雄闭了嘴,一张脸惨白着,而少年却不打算放过他,“还差一个。” 白雄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抬眼偷看了少年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左右瞄了瞄,一脸不安。良久,才颤颤巍巍的吐出了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夏夏青岩!” “一个月内去主部报到。”少年吹着杯中的热气,水雾散开,将那张精致的脸庞笼得若影若现。同时,他垂下的眸子在名单的最后一行停顿片刻,眸色发黯,像是聚集了深沉的夜色。 “夏青岩,男,十六岁。”名册的最后一行仅仅简单地写着这样几个字,但匆忙的笔迹,和名字后仿佛不经意的黑点却显得不那么单纯。 少年的视线仅停顿了一秒,这个似乎很特殊的人却没有引起他更大的兴趣,他轻缓地抬眸,每一个细节的分解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恰到好处,世界都仿佛在他抬眸的一瞬间静止,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清隽而神秘的目光。 那样美丽的人,简直像个天使。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这样想着。 然习惯了作为视线焦点的少年并未有任何异样反应,他仍端着那副漫不经心的口气,淡淡地说道:“下面由我作为本场考试的主考官重新进行测试,按照点到名字的顺序一个一个的进来,如果半分钟内见不到人,那么,”少年突然微微一笑,“我很抱歉。” “单论外貌都已经天理难容,竟然连声音都这么迷人!哦,天哪,我一定要追到他!” “就凭你?看人家的风姿气度,还有主部什么的,是上面来的人吧。哪里轮得到你去追?” “你不也眼红得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吗!” “咳。”人群主逐渐吵杂,少年将虚握成拳的左手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顿时人群安静了下来。少年微笑:“可以开始了吧!” “刚刚处理那个什么考官助理的时候,那么雷厉风行,可笑起来又好温柔哦” “他是王子吧” 人群中再次升起的小声骚动很快就平息下来,少年轻轻笑了一下,一双圆巧的酒窝在颊边若隐若现,微微露出的一点白牙反射着太阳的金芒,一不小心又晃花了不少人的眼。 接着,他把名册翻回第一页,念了第一个人的名字。 ------题外话------ 啊嘞啊嘞,其实渣作者认真了呢_(:3」∠)_有木有掌声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欢迎指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一定会抓住 考核已经进行了一小部分,几乎是意料之中的没有人出现,少年低着头静等了半分钟,额前柔顺的黑发轻轻垂落,在少年的眸上蒙上一层阴影。 他拨弄头发的动作是那么自然,他垂眸的模样又是那么安静,他握笔的手指是那么的灵活一群与他基本同岁的少年少女们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的举动,有一种情绪不禁由心而生,有的名为景仰,有的名为嫉妒,但不管怎样的目光都没有影响到泰然自若的少年。就像不管用来做什么,水只是水一样,他也只是他。 接连念了几十个名字都没有人出现,有的是已经通过的,也有没通过的,就不知道错过了这些的他们是暴跳如雷还是扼腕叹息了。 但也有还没离开地——一个人从树丛中钻出来,气喘吁吁,满面红光。“在,我在!” 优雅贵气的少年目视他跑到跟前,目光一垂扫过简历。“进来吧。” 木门在布衣少年背后缓缓叩合,遮挡了众人的视线。少年一身粗布衣裳,神情有些局促,在对方强大的气场面前,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 “别紧张。”座位上的黑衣少年微笑着看着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至连安慰都算不上,可在那奇异的嗓音之下,少年发现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好像真的被安抚了。 惊讶之余,那惑人的声线又在他耳边响起:“那么接下来,请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 时间在布衣少年的恍惚中流过,恢复清醒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门外,双手捧着一个系了绿绸的卷轴。 “他通过了?”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不可置信。 白雄脑门一热,直冲上前,一把推开木门。“为什么他能通过?主考官大人,您的决定太轻率了吧!” 少年眉头一挑,搁下手中的笔,双手交握置于桌上。身子后倾,修长笔直的腿自然伸展,“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上位者的压迫感如万斤巨石迎头砸来,压得白雄险些喘不过气,他敢怒不敢言,却不肯退一步。 少年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白雄渗出汗珠的额头,抿了一口茶,“还是你认为,贫富就是判断他们是否有资格进入学院的唯一标准,嗯?” 微微上挑的尾音,让白雄额上的汗珠不停地滑落,心也在一瞬间提了起来,他咬着牙又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他身体一颤,又几滴汗珠从颊边滑落。 谁说这次来检查的是个没用的少爷的?这气度这压力,还有那块身份牌到底是哪个蠢货! 白雄在心里咒骂着头,低得更深了,他听到了人群中的窃窃私语。 “居然是根据贫富来决定是否录入?太过分了!” “就是啊主考官大人,这样的人,干嘛还留着!” 少年对激动的人群展露温和的笑意:“请诸位稍安勿躁。” 人群瞬间安静了。 “呵。”轻笑一声,少年捧着茶杯轻抿,少顷于唇边移开。茶水已经所剩无几,少年将茶杯执于掌中轻抚把玩,白色缀有银纹的瓷杯精致玲珑,与少年白皙纤长的手相映衬,仿若闪着微光。 长久的沉默带来的是更大的压力,白雄浑身僵直,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已经不受控制。少年单手撑头,低垂的眸注视着手中的瓷杯,神秘而危险。 他倏而一笑,声音幽幽地响起:“白雄啊”明明就是那样悦耳的声音,但在话尾拖长了音调里,白雄仿佛听到了地狱深渊的召唤,他的膝盖突然不受控制的一软,险些就要跪倒在地。 “导师协议,守则二第七条。”不明意义的话语,听在很多人耳里像是自言自语,但作为导师一员的白雄自然是了解的。当他在压迫下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余下条件反射的本能。他呆呆地回答:“不得歧视学生,对学生区别对待。” “守则三第一条。” “不得接受行贿及其他任何目的性财物。” “守则四第三条。” “无条件服从上级指示。” 白雄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在少年的引导下只能一问一答,少年的目的也确实在于此。 “很好。”少年的嘴角弧度缓缓加深,“那么,导师协议第一句话” “学院任何导师无条件遵守导师协议,违规三条及以上者,剥除导师资格,由学校有关机构进行处理。” 白雄机械地回答完,突然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绝望有些无力,却死死地盯着少年:“有关机构就是主部?” 少年只是含笑望着他,并不言语。 但这样的态度对白雄来说无异于默认。 “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么” 少年低头翻着名册,并没有理会他的喃喃自语。 “三个月内没有到达主部,你知道后果。” “还有异议么?” “没有。”白雄低下头,表情难以辨认。 但少年没有兴趣管他的情绪,悠然念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少年考核的速度比起白雄快了很多,仅一日的功夫就大概考核完毕。随着少年在最后一个名字上画上黑圈,这一年度的入学考试正式结束。简单翻了翻名册,一部分的名字上打了勾,将近一半没有任何标记,个别的几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打勾的明显是通过的,画圈的表示缺席,没有任何标记的则没有通过。 第一批的选拔就刷掉了一半以上的人,这测验不可谓不难。 合上名册,少年抬头望了望一片漆黑的夜空,抓起披风走了出去。木门吱呀呀地合上,屋后的灌木丛中闪过一道黑影。 少年渐行渐远。 两日后便是入学,一众早起的准学员已经早早地在木屋门前等着,少年踏着不紧不慢的优雅步伐从远方一步步走来,穿过人群,他将那些人的各色神态尽收眼底。 打开屋门,屋内陈设还同两日前他离开前那样似乎没什么改变,当然,是不是真的如此某些人心里是有数的。 少年坐于首位,眯着眸子微微笑着,唇角的弧度有些意味不明。他打开名册,随意扫了一眼,一个接一个地念了所有打钩的人的名字。这些人在少年面前站成了一列长队。 微笑着看了看队伍里一个个神态各异的少年少女,他将名册从头翻起,跳着念了其中几个人的名字,“出列。” 没有人出来。 “我想,应该不用我来动手。”迷人的嗓音在这时染上了冷意,如冬日刀剑利刺一样的寒风,刺得人疼痛不堪。 有几个人犹豫地一步一步从队伍中挪了出来。 少年不说话,低着头翻阅名册,良久的沉默使得气氛降至冰点,压得人不敢动弹一下。 终于,剩下的几个人也慢慢地走了出来。 这样的表现,任谁也明白他们的做贼心虚。 其中有一个少年不服气地高声喊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啊,站出来就站出来,你刚刚已经念了通过的人,可不能反悔!”说着还威胁似的举了举拳头。 但他这一句话却使得人群中开始骚动,少年刚来的时候没有说明他的意图,报名时那些早早离开的已录取学生还不明所以。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我也被录取了啊,为什么没有喊我的名字!”有人提出质疑。 “安静一点。”少年不带笑的眸子扫过人群,如寒风夹杂着冰霜呼啸而过,让人不由得浑身一颤,但人群中依旧有人不服气地窃窃私语。 “冯翰铭,重复一遍我的话。” 被叫到的真是那日的华服少年,他站在通过队伍里。与之前那个二世祖不同的是,他对首位那个少年也有不满却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从那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气势压迫的少年一个激灵,乖乖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甚至不自主地使用了敬语:“您之前说上一位导师已经被革职查办,由您作为主考官重新进行测试,如果半分钟内见不到人,就取消资格。” 一句话已经解释得很清楚,少年点了点头,对着出列的那几个人道,“你们做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知道,自行散去吧,学院将会把你们登记上永不录入的名单。” “凭什么!”还是刚刚的那个少年,他挥舞着拳头表示抗议。 其他几个人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凭我有这个权力。”微笑着的少年的眼眸暗沉得像不见底的深潭,几许冰冷几许嘲讽,“你该想着如何来讨好我,不是么。” “你”一身华丽得接近庸俗的少年咬着牙狠狠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座位上的少年坐姿随意,仿佛这不是一场谈判,而是少爷在理所当然地吩咐他的仆人。他发出一声轻笑,嘴唇扬起眼眸却不带笑意,声音如同美酒一般香醇,“希望你有这个本事。” “你等着!”丢下狠话,少年大步离开,其他几个人也逐渐散去。 “通过的同学请出示你的通知书,之前缺席的同学请在左边排好队,进行补试,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们好好把握。”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见识了他说一不二的手段,就是往日的刺头也不会贸然出头,少年的工作十分顺利。 人群逐渐散去,最后一个走上来的少年粗布裹身,还打着一个个灰暗的补丁,过长而蓬乱的头发遮住他的眉眼,看不清相貌,仅仅露出的半张脸上,沾着一些污泥,空荡的衣袖下,露出一节干瘦的手腕。 坐着的少年看见来人有一瞬间的怔愣,倒是没想到来报名的人中会有一个贫穷至此的少年,不过这不能构成区别对待的理由。 他看了一眼名册,“夏青岩,是吧?” 少年默默地点了点头。 少年照例问了几个问题,但明明是来报道的少年却一声不吭,测验完全无法进行下去了。 “有什么难处么?你不说出来问题是无法解决的。”他记得这个名字是之前白雄死咬着不松口的那个,这孩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钱有权人家的孩子啊。 小少年微微一颤,抬起头露出一双清澈却写满了惊慌的眼眸,他咬着下唇,四下里望了望,有些犹豫地开口:“您您好。我我不想在这里上学” 这倒是难得,少年微微挑眉,“为什么?” “我”他垂着头左右看了看,“我不能说” “你想上学。”少年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了一个事实,“你想上的不是么。” “我”小少年猛地抬起头,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眸中盛满了惊慌,然后他慢慢垂下头,“是。” “那么,为什么。” 小少年突然双手抱头蹲了下去,“他他要我进去给他当奴才我我不要!” 原来牵扯到的是学院里的某个大少爷是么。少年狭长的眸向学院内轻轻一瞥,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于是他向他再次陈述了一个事实,“无法强大起来的你是斗不过那个人的。” 小少年怔了怔,随后握紧干瘦的拳头。没错,是的 少年微笑起来,“那么,告诉我你的选择。” “我我去。” 少年点了点头,重新开始考核。意料之外的通过,小少年情绪激动不能自已,少年淡然地冲他微笑:“这是你的寝室钥匙,去吧,先收拾好自己。” 少年用颤抖的手指接过钥匙,快速地走出几步,又退了回来,看着正在整理东西的少年一言不发。 “怎么了?”少年淡淡瞥了他一眼。 “请请问,您我一会儿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您?”少年大声地问道,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不必来找我。”少年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 “不!”小少年用干瘦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披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跟着您?” 少年的眸光淡淡瞥过被抓住的衣角,小少年一惊,惨白了脸,急忙放开,但在下一秒再次抓住,固执地坚持道:“请让我跟着您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少年淡淡地打量了他几秒,一语点明他的意图:“依靠别人永远算不得真正的强大。” 小少年羞愧地红了脸,又拉住转身欲走的少年,语气已经不复之前的哀求,语气平淡了几分,却依旧固执坚持,“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证明我的价值。” “我会在这里待到考核结束。”少年翩然远去,只留下一个披风的影子。 “会证明给你看的。”小小少年攥住拳头,眼里迸发出坚定的光芒。 在他即将坠落谷底的时候,这个唯一对他如常人一般的少年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一定会抓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无法取代 新一轮的考核开始,少年果真如约前来。 几日未见,夏青岩全身上下焕然一新,校服穿在他身上有些松垮,但也干净整洁。好在还未入校的学生尚且无法与内院接触,那人也因他难得的乖顺暂时没有来找他的麻烦,还是过了几天好日子。 但这随着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考核的开始而终结了。只希望自己能入得了那人的眼。 若说第一关查的是素质,第二关查的就是资质。这片大陆上有很多种职业,适合哪一种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甚清楚,入学的第二次测试,就是为了帮他们区分这些从而便于分院的。 初等阶的学习只粗略地分为术系和器系,前者的测验考察身体内的特殊力量,后者的测验考察身体的强度韧性,两样都没有的,可能会面临退学的风险,可想而知,第二次的考核依旧会刷下去一批人。 宣布测验开始之后,学员开始一一按照入学的次序进行测验,其中不乏有没有通过的,少年只让他们去旁边的休息室等待。 而最后一个入学的夏青岩也在此列。 他脸色惨白,低垂着头不敢看少年的脸。 呵呵才刚刚保证过,但原来自己是这么没用的体质么 他不甘心地咬着唇,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年身后进了休息室。 门被关上,里面的少年们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但是看着少年进来,他们的眼底仍然冒出一股希冀,毕竟,要他们走也不需要等到这个时候。 少年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这是针对你们的第三次考核,最后一次机会。” “首先问一句,这里有没有人不想走辅助系职业的?” “辅助系?” “只要能进学院,让我做什么职业都可以。” “能行么” 有人坚定,有人疑惑,有人不确定,少年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五分钟过后,“决定好了么?” 大部分人决定留下,几个人决定离开,还有些人无法肯定,但是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可以问一下,辅助系是什么吗?” “是主修药剂法阵之类的辅助类职业。”少年耐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继而道,“不想走这条路的,现在可以离开了。” “为什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是新开的校区。” 几分钟后,有几人沉默地起身离开,继而陆陆续续走了一半有余。 “想走的现在还来得及。”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看,并不在乎他们有多少离开了。 渐渐地,房间里除了首位的少年只剩下了两个人。夏青岩始终坐在原地,不停地咬着嘴唇,踌躇着来来回回扫视门口,却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少年合上书本,“砰”地一声,门突然被重重合上。他对着仅剩的两个人淡淡勾了勾唇:“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希望你们将来不会后悔。” 震惊于少年举手投足间展现的强大实力,两人一者黯然一者狂热,不同的情绪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对面前这个人的崇敬。 “那么我来详细介绍一下。”少年的表情算不上严肃,只是像谈论今日天气里晴空万里尚夹杂稍许微风一样平平淡淡地陈述着,“辅助系目前大致分为三大类,除了我刚刚提过的两个,还有一种,不过它只能由法系的学生来学习,剩下的也只有两种选择。这是主校的新规则,你们不清楚也属于正常,不过也因此,选择了辅助系的学员会直接送往主校进行学习。” 坐在夏青岩左边的少年穿着简洁,发丝飞扬,却是一身的意气风发。他闻言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要是他们知道这个,刚刚就是挤破头也不会离开的吧。你是故意的,学长。” 最后一句的语气十分笃定,少年也不反驳,轻轻点了点头,“人之常情。” “学长,你这么说,那他们也没做错?”少年哼笑,显然不赞同。 “不,”少年勾唇微笑,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这种事情,无所谓对错。” “人之常情?” “能走到巅峰的不会是常情之人。” 少年一怔,起身抱拳,“在下柴巅,受教了。” “不必,”少年也不同他客气,“开始测试吧。” 夏青岩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一脸的茫然。 “可以不用测试么?”柴巅却是皱了一双浓眉,有些苦恼,“我只对法阵有兴趣。” “好。”少年微微点头,又加了一句,“自己不会后悔就好。” “没有问题,”少年爽朗地笑开,“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似乎是受他的情绪感染,首位的少年也笑了起来,“的确。此番受教了。” 两人交谈得自得,完全没注意到坐在一边的夏青岩眼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 跪着也要走完么 有一个想法在心中逐渐坚定。 我说过,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他突然站起来大声道:“请让我测试!”虽然底气尚且不足,但气势却是有了。 然后他看到少年的眼中分明划过惊讶。 他打开桌边放着的纸盒子,首先开始的是于法阵于药剂都必需的记忆能力,看着柴巅在一旁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少年一挑眉头淡道:“你也来。” “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测试题目已经摆在了面前,是一组带着名称标识的差别细微的法阵。 “一分钟的时间记忆。”少年微笑着看着他。 柴巅张大嘴愣在原地,“一分钟?” “没错。” 对方温和儒雅的笑容在他眼中瞬间变成了大灰狼的羊皮,柴巅一脸不可置信,苦恼地抓了抓炸开的头发,嘟囔道:“太过分了吧” 嘴上是这么说着,眼中的神色却逐渐认真起来。 看他进入状态,少年也不打扰他,兀自翻开了书细读,却连书页摩擦的声音也微不可闻。 一分钟能有多久? 柴巅对着被强行收起来的资料伸手作挽留状,太短了啊啊啊! 少年微笑着对他的欲哭无泪视而不见,目光轻轻扫过另一边的夏青岩,却见他眼带迷惑,反而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少年的目光一顿,“那么,开始了。”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桌面上空轻轻一挥,十多个迷你的阵法在他手下一个接一个闪现,一边缓缓旋转,一边散发淡淡的光芒。 在光芒的干扰下,这样繁复的图案远不如纸上单纯的线条好辨认。左边的柴巅撇着嘴苦哈哈地凑上前,一个一个认真辨认着,时不时在纸上写两笔。右边的夏青岩则眨着眼目光顺着一溜法阵一一看下去,甚至都不曾停顿,看完之后才开始在答卷上动笔。 少年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神态,对夏青岩的表现有些诧异,心中有了些想法,但眼下不是细细询问的好时机。 答题时间也不过只有五分钟,结束后,少年看着面前的两份试卷。字迹嚣张缭乱的一看也是柴巅的手笔,夏青岩的答卷却是与之完全相反的整齐干净,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张纸上的字是与他家世情况并不相符的清秀规整,显然是认真练习过的。 看过之后,少年也没说什么,甚至表情也没有什么端倪,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满意,夏青岩稍稍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下一项测试吧。”一挥手,法阵消失,下一项考查的是应变能力。柴巅的表现十分优秀,甚至在少年刻意提高难度的前提下也是完美过关,而夏青岩的反应能力,即使是简单难度的时候也只能说是差强人意,更不用提后面的情况,简直是一塌糊涂。 见他垂着头一脸沮丧,少年却是把药剂的第二项测试摆了出来。 几十个玻璃匣子中装着各类药材,有几样草药刻意摆放在一起,而且有几样之间的差别几乎微不可计。 同样只有一分钟的时间用来记忆,撤掉名称,打乱顺序,少年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表现。 夏青岩定了定神,咬着唇瞪大眼睛认真完成这一次的测试。只见他时而下笔如有神助,时而蹙眉发愁,时而凑到跟前仔细观察。总算是在限定时间内交了答卷,他也不放松,绷紧了身子死死地盯着少年的脸。 柴巅在一旁看得好笑,似乎刚刚这小子还完全不敢看这位学长,唔莫非紧张也能提高勇气?他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下首的两人均算不得内行,只有首位的少年注意到了测试中的某个细节,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整张答卷,心中却是有了一个猜测。 然而只是猜测,还需要一个过程来验证。 从没参加过这样的测试,夏青岩不知道测验的标准,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怎样的,徒劳地攥着拳头担心着。更让他不解的是,少年看过他第二场考试的答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得自己浑身不对劲,一边却是又给他加试了一场。莫非自己的能力就这么差,还需要另外考验别的东西吗 即使是被人欺负着不得不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也从没这样沮丧过。 然而比他见识广泛的柴巅却是看出了几分端倪,少年加试的内容是蒙着眼睛靠气味来辨认药材,这明显是高一层次的难度,看来这位学长对这小家伙儿还是很看重的。 然而低着头的夏青岩对此一无所知,因此他也没有看到,少年看过他加试的答卷后,抬起头微微地笑了起来。他只听到那人天籁般的嗓音在自己耳边悠悠响起:“你通过了。” 夏青岩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茫然,呆呆地眨了眨眼。 直到那人冲他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如梦初醒,整张脸仿佛在一瞬间突然明媚起来,带着那种独属于少年的激动兴奋的神色,表情十分雀跃。 接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咬了咬唇,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个我,我可以跟着您了么!” 少年撑着头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夏青岩脸上出现了一种被抛弃时候的惊惧表情,他徒然笑开,“再缩就没有了。” 夏青岩呆呆地看着他,少年微笑起来,“不要这么紧张,你的成绩很好。”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学习辅助系是一定要去主院的。” 但这句难得的安慰话语却并没有起到预想的作用,夏青岩攥着拳头不依不饶:“那不一样!” “我想要的是跟在您身边!”他急急地解释着,脸上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决。 但这种坚决却没有打动那个始终高高在上的少年,他看着他决然的目光,只是沉默着,不久开口道:“没有必要。” 再明白不过的拒绝,柴巅纳闷地看着他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在一个在他看来无所谓的问题上面突然变得婆婆妈妈,但他也明白这不是他该问的,于是出来打了个圆场。 “哎,这样吧,咱们以后也是校友,以后跟着我怎么样,就算系别不同,但好歹还能有个照应。”他十分顺手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夏青岩怔了怔,却没理会他,继续向那个人恳求道:“是我的能力不够吗?” 柴巅默默地撇了撇嘴。一个两个都这么倔,算了,本来也没他什么事情。 少年亦惊讶于他的坚持,但这不能作为他改变主意的理由,他伸直双腿,悠然地陈述事实:“药剂学是很忙的一门学科,你不会有时间见到我。” 不知道为什么,柴巅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不过他对这种异样全然束手无策,于是也不再深想。 座位上的少年倒是余光一扫想起了他,又接了一句,“对了,法阵和药剂不在一个学区。” “咦?不是都在主院吗?” 少年挑挑眉头,“主院也是很大的。” “真麻烦”柴巅嘟囔道。 不过这么一来,他刚刚的圆场似乎本来也没有什么作用。罢了罢了,他也不是会在这种问题上纠结的人。 于是他继续抱臂看热闹。 “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夏青岩兀自坚持着。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认真思虑的态度让他感到了稍许的安慰,突然少年淡道:“罢了,你要跟就跟着吧。” 夏青岩怔了一刻,但很快便反映了过来,他咬着唇,眼中盛满喜色,面上却被他狠狠压制了下去,恭敬地应着:“谢谢您。” “你不必如此,”少年失笑,“我也不过是你一个学长。” 夏青岩点了点头,是应了也是没应。少年也不再多说。 离开的时候,夏青岩找上了柴巅,郑重地道了歉。柴巅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那么坚持啊?” 夏青岩眨了眨眼没多说。 他不会忘记是谁在他最灰暗的日子里给了他一份简简单单的温暖,不刺眼,却深入人心。 ------题外话------ qaq被迫改成异能了虽然我不觉得但好吧编辑最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机会掌握在自己手中 完成了开学测试,少年还要处理开学的部分事宜,而白雄从那日起始终不见踪影。 开学的时候照例是礼堂演讲,少年作为主院的一员无奈被选作代表。 他在主持人的隆重介绍中缓步走向演讲台,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无奈的意味,在走到讲台前之前瞬间转换成了公式化的微笑。 他明白校方安排他演讲的目的,在常规化的几句客套之后,他带着自然温和的笑容对着下面的学员开口道:“能被学院选中就说明了你们的优秀,但想要出类拔萃,仅仅是优秀还远远不够。” 鼓励的话在他优美的嗓音中显得那么具有诱惑力。他语气稍稍停顿,脸上绽开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够在主院见到你们。” “学长,我们一定会加油的!” 尖叫声不绝于耳,显然他得天独厚的容貌和嗓音在女生的眼里相当具有杀伤力。他毫不收敛,助纣为虐地朝着下面挥了挥手。 本来打算就此退场,但突然出现并引起了众人目光的三个人阻止了他的脚步。 不,也许算不上阻止。 前面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白雄和那天放下狠话的刺头,剩下一个垂着头唯唯诺诺地跟在两个人身后。 就是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他们是故意选择了大庭广众下的这一天来反击,本来不欲理会的少年不禁对他们的打算有了几分兴趣,于是主动停下了脚步。 白雄一脸恳切地首先上前,表情中夹杂着些微的不可置信和痛心失望之类的情绪。 “主考官大人,我知道这大概只是您的一次失误。” 完全不激烈的语气与那日大相径庭,少年没说话,不声不响地等着他的后文。 低下头,白雄在口袋里翻出两个个系着绿绸的卷轴,正是那日发放的录取通知书。他将绿绸解开,提着卷轴上边缘重重一抖,被卷成筒状的通知书瞬间在大庭广众下被展开,上面分别有着一个人的录取信息和学院招生部门的印章。 “主考官大人,您要审查的人数众多,忘记了一两个也是可以原谅的。”白雄一脸为少年着想的神态,言辞恳切道,“但是您看这两个人的通知书,明明是打了印章的合格学员,您不能就这样让他们两个蒙受这等冤屈啊。” 表面上在为他开脱,实际上字字句句都是指责。 少年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个弧度。 他想的没有错,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舆论是相当容易引导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先不说通过了入学测验的学员没有几个是什么也不懂的笨蛋,少年当日甚至今日在众学员面前的表现吸引了一批尚算忠实的粉丝。 眼见着一部分学员看着少年的眼光产生了莫名的情绪,有个人突然接近讲台,单手撑地一个漂亮的翻身瞬间稳稳地跃上了讲台,站在少年左前方与他们对峙,定睛一看,竟是当日选择了法阵专业的柴巅。 “喂喂,做人不能这么过分吧,那天测验我们所有人可都看见了,这两个家伙当时怎么不拿出来通知书啊?你可别说连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都忘记了。”柴巅抱着手臂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嗤笑道。 “就是就是,学长那日批评你们的时候怎么什么都不说?现在才拿出来,怕是伪造的吧。”下面有个女生突然站起来大声附和道。 台下顿时轰轰然一片议论声。 不用去听,显然舆论的方向已经被往相反的方向引导,两人身后毫无存在感的少年一脸冷汗,前面的两个倒是老脸皮厚。白雄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继续扮演无辜者:“大人,这人是当日那个没有通过第二轮的学员吧,怎么在这里?”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瞟站在讲台边缘的柴巅。 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多数人一眼即明,无非就是这个人在这里作为一名新生听讲违反规定,你是不是给他开了后门他才向着你为你说好话之类的。 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小把戏,不过还是起到了不错的作用,毕竟在多数人的认知里,第二轮被刷下去的人是无法进入学院的,然而这个人却在这里出现,很难让人不去怀疑他是不是走了什么特殊的路径。 柴巅反应了一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他环胸的手臂顿时放下,左脚不由得向前半步,满脸通红:“你!” “主考官大人,擅自斗殴打架的人可不能姑息。”白雄在一旁“恳切”地“忠告”。 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可他们去注意话中的主角时,却见那人已经收敛了神态。 于柴巅来说,他虽然不是个严肃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生气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想起了当时同他一起在第二轮被刷下来的学员,奈何那些人是真的没有资格进入会场。 于是他只能阴沉着脸,找不到反驳的言辞。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而少年始终微笑着一言不发。 “主考官大人,您说呢?”像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胜利,白雄脸上显露出几分得意的色彩。 “就是啊,作为主考官的您可不能区别对待。”刺头少年扬着脑袋嘚瑟道,就差用鼻孔对着前方了。 “你”柴巅看着他欲言又止。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等着这位主院来的主考官的答案。 沉默了半分钟,白雄在对方分毫不变的笑容里产生了一丝恐惧的情绪,那日,这个少年也是这样微笑着,毫不留情地剥夺了他导师的资格。他沉默着把这丝恐惧压到心底。 这时夏青岩也穿过拥挤的人群爬上了讲台,他咬着嘴唇一脸坚定地反驳道:“学长留了我们进修辅助系,你怎么能这样污蔑学长!” “你不是那个”见到他,刺头少年冷笑着正要说什么,却被白雄抓着手臂拉了回去。白雄微笑着开口道:“主考官大人,这位不也应该是那天被刷下去的人吗,怎么也在这儿?” “你!”毫无经验的夏青岩气得脸色发白。 “主考官大人,请您作出公正的判决吧。”白雄的笑容中存着几分嘲讽几分轻蔑。 在一片寂静与所有人的注视中,少年低低的笑了一声,道:“既然这是你希望的” 刺头少年明显十分兴奋,以为他已经妥协,下一秒,却听到对面的少年用轻缓柔和的语气开始叙述:“就按照你刚刚提到的来说吧。被剥除了导师资格的你和这两位一样是被学院拒之门外的存在,而你们出现在这个礼堂——这是其一。” 白雄的神色一凛。 他早该知道不会这么顺利。 “柴巅和夏青岩是已经被确认录取的学员,作为辅助的药剂系和法阵系,被学院主院正式录取,这是主院新下的规定,哦,当然,被剥除了导师资格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这是其二。” 白雄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刺头少年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嫉妒神色,而他们身后的少年把头垂得更低了。 “至于这两位的录取通知书”少年轻笑起来,“我记得你离开的时候这两位可还没有测试,并且我不记得给这两位发过任何的通知书——这是其三。” “你没有证据不是吗!”刺头少年垂死挣扎,眼睛大喇喇地瞪着少年。 少年闻言轻轻眯起眸子,嘴角扩散开冰冷的笑意:“那天我说的话你似乎是没有记住。” “机会已经给你了你自己不要” “可怪不得别人。” 作为对方低气压的针对中心,感受到冰冷寒意的白雄瞳孔紧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他像是感觉不到,只是冲着向这边前进了半步的少年低吼:“你要干什么!” 少年没有继续往前走,目光落在了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那里有一块菱形的蓝色水晶漂浮着熠熠生辉。 “记忆水晶?!”白雄不可置信地低喊。作为导师,他自然不会像这里的多数学生一样对这种物品一无所知,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算得上十分珍贵的记忆水晶怎么能被这个少年随意使用。 就算是他一怔,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时候他手里握着的身份牌,他只能沉默。 难怪 不过,后悔似乎已经来不及,记忆水晶记录下来的画面已经在空中呈现。 画面中出现的场景是第一次测试的小木屋,所有人都看得到,昏暗的夜色里,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钻进屋子里,在桌子上摸索着找到笔和名册,借着月亮的微光似乎在名册上打了个勾,随后轻手轻脚地将名册放回原位偷偷溜了出去。 看到这里,刺头少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理直气壮地大声喊着:“那不是我!” 他身旁的白雄一时没拉住,恨恨地瞪了他两眼,恨不得将这家伙拖出去打一顿。 这蠢货难道以为记忆水晶只会录制一小段时间吗! 果然,他看见对面的少年微微扬起唇角:“别急啊” 不久,画面上又出现了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和之前那个不同,大喇喇地走进来在名册上挥了挥笔,手中毫不避讳握着的凝光水晶映照出一张模模糊糊的得意面孔。 刺头少年脸色瞬间惨白。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台下又一次发出嗡嗡嗡的议论声。 白雄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这已经到了爱面子的他所能承受的极限,可记忆水晶的播放还没有停止。 一个又一个身影在录像中出现又隐没,没有谁再像刺头少年一样大喇喇地拿着凝光水晶,但其中有一个少年的身影被特意定格放大,经过充分的证据辨认,这个人正是跟在两人身后始终没有说过话的少年。 一切都再明晰不过,少年收起记忆水晶,“那么,白雄,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一句话将之前的一切都还给了他,白雄的脸色十分难看,僵着身子站了一会儿,他低着头轻声道:“我会去主部的” “你就这么放弃了?!”刺头少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白雄并不理会他的质问。 突然礼堂门口闯进来一批人,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是当地的执法队。 其中领头的走上前向中央的少年颔首,“既然证据确凿了,那么我们就把他们带走了,您没有其他问题吧?” 虽然在这篇大陆上信誉问题相当严重,但因为这种冒充被录取的案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只希望这位那边来的大人对他们的处理方式还算满意。 后面的几人分工对两个少年进行抓捕,后面还传来刺头少年的叫骂:“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混蛋!你们不能抓我!” 少年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已经不见人影的门口低声自语:“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呐。” ------题外话------ qaq虽然这是篇练笔文我会努力写好的!亲们有人在看吗冒个泡啊有不对劲的地方求指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谁更高明 于是这天的开学典礼在一众学员的议论之中和主院少年始终岿然不动的微笑中草草落幕。 然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开学初期的分班测验。 主院那边多的是人来主持大局,而分院的却由他来一手操办。虽然对他放出了极高的权力,却也是再明显不过的刁难。 少年独自坐在空旷办公室里,眉头展开,上挑的眼尾露出笑意,但嘴角的弧度却分明带着戏谑。 紧闭的木门被扣响,一个类似于教导主任职位的中年人开门进来,见到少年的那一刻脸色变了变,却依然保持平静交代了几件事务,一个词梗在嗓子里转了几圈,他对着面前这个充其量算是少年的主院来人始终叫不出那一声“大人”。 “那个那两位恩补考的学员要怎么安排?” 漫不经心地翻阅文件,少年啜饮着茶水,椅子被转过了九十度,他伸直了腿交叠而倚,完全算不得正襟危坐的惬意姿态让中年的主任不禁抖了抖眉毛。 但他显然不敢把暗中的嘀咕摆到明面上来讲,不得不说,少年礼堂那日的杀鸡儆猴在其中占掉了大部分的因素,说罢免就罢免的雷厉风行堵住了大部分人的嘴,况且在被传得没了本来样貌的审核事件中,那几条罢免的理由让他们如坐针毡。 也正是因为这个,分院院长才不得不下派了几个主任来协助主院的这位“大人”,要是被安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就算是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嗯柴巅他们?”少年并未施舍一个眼神给进来的人,翻着文件随口应着,“叫他们过来。” 主任暗中已然怒火翻涌,但他想起院长的话,还是按捺了自己,撇下的嘴角处突然扬起一抹怪异的笑容,却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应了少年的话,他转身退出去,反手合上门,无声地大笑起来。 好一会儿,他敛了神色,挺直了脊背整理自己的衣摆离开了这里。 门内的少年嘴角淡然的微笑突然转了一个弧度。 主任带着两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少年已经翻阅完文件,正提笔写着什么,听到门响也只是抬头瞥了一眼。 “他们两个留下。” 脾气一贯不好的中年人听到这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逐客令,不怒反笑,一反之前的态度恭敬道:“大人,那个” 少年笔下不停,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事?” “大人,之前那些资料”中年人露出为难的神色,“有个孩子不懂事把墨水打翻了,您看” 柴巅皱着眉瞪他,夏青岩也对他怒目而视,他却视若无睹,恭恭敬敬地报备完,眼观鼻鼻观心地垂首而立,垂下的眼中分明有幸灾乐祸的笑意。 少年却并未在他意料之内地气急败坏,他只听到明显被刁难的少年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再没有下文。 中年人眼带诧异,抬起头来看他。少年却并不理会他,连着被带来的两人一起晾了五分钟,直到他停笔才抬起头伸了个懒腰。 抬起头的一瞬,柴巅分明看到对面的中年人眼中还没来得急掩饰掉的嫉恨不甘。 但房中唯一坐着的少年似乎没有见到,倚着椅背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语气平淡地吩咐道:“柴巅,你去把左边那三摞文件整理排序,然后送去院长室,夏青岩,你来,把这些文件粉碎。” 听到最后两个字,中年人一惊,“大人,粉碎?” 少年总算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还没去做事?这么清闲的话,帮我叫院长来吧。” “你”中年人狠狠皱着眉,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能对院长这么不客气!” 少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单手握着牌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中年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这是他始终不愿意直面的一点,这小子不过是主院派下来协助的人,凭什么星牌的等级比他们分院的院长都高!主院的那些老顽固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心里狠狠地咒骂着,但他还是只能灰溜溜地去找院长。 门被狠狠摔上,柴巅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着大门撇了撇嘴,又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太解气了,他那个神色哈哈。” “学长”好少年夏青岩一脸忧色,“毕竟是院长” “无事。”少年笑着淡淡答了句,点头示意他继续自己的工作。 “学长,那些文件是什么?”柴巅指了指夏青岩手中正在粉碎的文件,“我看他们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也没什么,”少年满不在乎地答道,“一些关于分班测验的文献资料罢了。” “” 柴巅和夏青岩正在动作的手同时一僵。 是不是他们记错了啊,他们要举办的或许不是分班测验? 柴巅迷茫地望向夏青岩,却见对面的少年同样迷茫地望着他。 当院长推门进来的时候,少年正坐在窗边小憩,另外的两个少年却在一旁任劳任怨地整理材料。 院长的脸色有些黑,眼中明显地带着不满,但少年没有理会,随手接过柴巅整理好的文件手腕一转递向院长,微笑着的面容精致纯洁,如果不是知道这位的态度,院长没准儿真会当他是个乖学生。 然而事实常常与现实相反,想着他平日的作风,院长扯了扯嘴角,在后面加个“张”字还差不多。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院长只能僵着一张笑脸接过文件翻阅,才翻了几页,脸色就不由得青白交加,紫黑相间了。 “砰!”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手中的文件被攥得变了形,“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脸色不变,微笑着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你真的要这么做?” “没错。” 院长脸上阴雨密布,一甩袖子转身离开,“希望你不会后悔。” “那么劳烦院长帮我召集诸位开个会。” “哼!” 门被重重摔上,少年唇角轻扬笑了一声,柴巅好奇地凑到他身边,探头探脑地去瞄被丢在一旁的企划案。 看了一会儿,柴巅皱了眉头,斟酌着用词犹豫道:“你还真是大胆,难怪那老家伙脸色那么难看。” 少年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刻钟后,推开会议室的门,入目的是脸色难看的院长和一干神色莫名但大都对院长此刻神态报疑惑态度的学院管理层们。 径自走向座位的少年并不理会众主任探究的目光,拿着企划案坐下之后便直接进入正题。 分完材料的夏青岩和柴巅在他身后站定。 就以往诸位主任眼高于顶的处事风格,一定会就这两个不在计划之内的闲杂人等的进入大张旗鼓地口诛笔伐,但此刻被手中企划案吸引了注意的他们已然完全不想去顾及那些。 有些人认真研读,有些人只草草翻看,但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出现了莫名的异样神色。 更有甚者,拍着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大声提出反对意见,顿时他们完全忽视了会议室不得大声喧哗吵闹的条例,一时间众说纷纭,乱成了一锅粥。如果不是院长还黑着脸坐在那里,恐怕会有不少人会立刻拂袖离去。 无怪乎他们激烈的反应,往年的分班测验始终是千篇一律的个人能力测试,虽然一年一年逐渐修改完善,但总归来说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分班测验,本来对他们而言不是一件值得兴师动众的事情,他们这些日子对主院少年的刁难只不过在于往年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罢了。 但手中隐隐发烫的企划案完全摒弃了以往的做法,考验的方面的确多角度,新颖又犀利,纵然不满少年胆大包天嚣张任性的所作所为,却也有人不由得从心里赞叹。 即使这份企划案绝对算得上优质,然太过劳民伤财。 而且另外一个原因直白些说,这种做法直接触碰到了某些老势力的利益。 一众主任只觉得自己拿了个烫手山芋,看了看脸色发黑,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的院长,又看了看一脸悠哉浑不在意地喝茶的少年,不禁犯了难。 做吧,别说院长那里过不去,他们自己也不见得过得去,不做吧,主院怎么会那么好糊弄?他们就算是刁难,起码面子上还是不能被人挑出错。 少年并不打算给他们纠结的时间,将茶杯放下,造成一声不轻不重的脆响,少年抬眸看向围桌坐了一圈的主任院长,目光浅浅扫了一圈停在了身边依旧黑着脸的院长身上,少年微微眯起眸子,唇边勾出一道浅笑,态度温和地询问道:“院长,没有什么问题吧?” 院长黑着脸重重一哼,然后喝了口茶清清嗓子,绷着一张脸正打算说些什么,回过神来却见一身黑衣的少年已然拉开椅子走向了门口,还有他正在说的半句:“那么,劳烦诸位按照企划案完成相关事宜。” 这下不管是不是置身事外的各位管理高层都禁不住黑了脸,按照企划案这可真是个无比庞大的工程! 直到关上门,会议室里始终一片寂静,少年带着身后的两只,毫不愧疚地将所有的工作丢了出去,无视众人难看的脸色,信步离开。 一边震惊于少年的简单粗暴,柴巅在离开前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出了门,快走几步赶上前面的少年,忍不住的笑意冲出口:“噗,学长,你又是故意的。” 少年径自踩着优雅得像只猫的步伐,闻言嘴角一侧弯起,垂眸轻笑道:“和一间学院的布置比起来,一屋子的文件可是轻松多了呐。” 一直很沉默的夏青岩撇撇嘴,回了句:“他们活该!”他最讨厌仗着自己身份地位就随便欺负别人的人了! ------题外话------ 渣作者动作慢,存稿只能一天一章了,qaq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皠玥 或许出于理亏,又或许准备了别的招数,总之,一干总是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态但总归不满的学院高层没有再来虚与委蛇,而像是达成了什么一致意见一样开始分工着手分班测验的布置。就连夏青岩和柴巅这两个不用参加分班测验的特殊学员也在少年有意无意的默许中被他们带走了充当苦力。 于是少年难得躲了个清闲,只身一人逛到了学院深处。 此时正值盛夏,一棵巨大的榕树矗立着,紧密的树荫遮天蔽日,树干粗壮,恐怕要几人合抱才抱得住。 少年踏着轻缓闲适的步伐绕过那座楼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盛夏之景,虽然前些日子已经将学院内外摸了个通透,却还真没什么时间停留下来观看。 午后的阳光格外炽热,绿色的大榕树正像是闯入沙漠的一眼清泉,只是看着就有清爽之感,让人格外舒心。 布置场景的人手尚未踏足此地,没有人气的院子格外静谧,偶尔听得一两声鸟叫虫鸣,也像是卖相极佳香气浓厚的蛋糕上的樱桃点缀,不但不刺耳,反倒是十分悦耳动听。 倒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休息地了。 少年略一思索,停下站定的修长双腿再次迈开,依旧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靠近中间的巨大榕树。 一手按上粗糙的树皮,少年转头将身周扫视了一圈,手上用力,脚尖轻点,踏着榕树旁一块巨大的石头借了个力,两三下就站在了榕树的枝桠间。 扶着粗壮的树干,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眸一转,观察了片刻,锁定一个位置,就着分叉的枝丫斜倚着躺了下去。 受到压力的树枝不由得弯曲下沉,摇摇晃晃地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半天才缓缓停了下来,被压弯的树枝见少了遮挡,阳光直着投下来,一块块细小的光斑打在少年身上,他却也不在意,悠悠然闭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串串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布置的人走进了这处地方。 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少年便已经清醒,因为倦意而微微眯起的双眸水雾蒙蒙。他微微偏头,透过枝叶的罅隙望向大地的光源。 此刻日头偏西,午间金灿灿的阳光已经染上了傍晚的橙色,约摸是日入时分。少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的黑眸狭长却明亮,直直望着向这边走来的一部分人群。 就算日头已经西斜,夏日的阳光却也不会因此而减少它的炙热毒辣。一群人迅速走到榕树下方,其中一个立马松了口气,挥着手掌给自己扇风,歇了片刻,突然愤愤道:“为什么我们要那么听那家伙的话?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他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躲清闲!” 看起来领头模样的中年人背靠大树,神色淡漠,眸光锁定说话的那个人,那人没来由地在这三伏天里打了个哆嗦,讨饶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就是。” 虽然屈服于上司的“淫威”闭了嘴,但他眼中忌恨不屑的神色丝毫没有收敛。 这人的抱怨声音之大,还在树上的少年想不听都难。不用想也知道他话里没有点名道姓的人是谁,少年的唇边隐隐勾出笑意,躲清闲吗?这样听他说话,嗯,也是很累的。 如果下面的人听到了这句话,还不知道会怎样地暴跳如雷。 相比之下,其他人虽然神色里或多或少都透露着不满的讯息,但相比那人而言却是内敛得多,领头那人更是神色平淡得不起波澜。 他们有意见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少年不会将之放在心上,只要能够按时完成工作就没有必要计较。 树下人群沉默了片刻,那个人张了张嘴又想说些什么,领头的中年人及时打断了他,道:“好好待着,院长自有安排。”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其中透露的意味却让那人忍不住弯了眉眼,“你是说” “勿多言。”丢下一句话,中年人站起身子,准备继续开始工作了。 “是是是。”那人闻言只道他默认,眉眼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一脸的幸灾乐祸,同行的几个人也有些露出了相似的神色,结伴走了。 离开之前,中男人回头,有意无意地向着大榕树的方向扫了一眼。 少年注意到他的回眸,嘴角弯了弯。 不久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拨人,少年在其中也看到了夏青岩和柴巅的身影。布置到太阳下山,他们也只草草吃了些东西,一直忙活到月上中空。 虽然满肚子的不愿,但定好的分班测验在两天后就要举行,要只是原来的排场,时间绝对绰绰有余,但按照此次企划案的庞大工程,他们就不得不焚膏继晷夜以继日地埋头苦干了。 原本少年虽然有变革的想法,但也并未打算做这么大的手笔。这个下午他一直坐在树上看一群往日里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任们挥汗如雨,累得气喘吁吁,心里丝毫没有什么类似歉疚的负担。 回想起树下那个中男人的最后一眼,少年心中却是有了计较。 他不可能没有发现自己,就算不是出于实力的差距,但近日来总有人跟着自己他也并不是没有感觉的。既然明知自己就在附近,他又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就算是后来出言制止,却也并不符合常理。 是在借那人的口指责,还是另有目的? 少年眼中波光一转,心下有了些猜测。 不过,就算是自己要求他们亲手操办,但作为分院领头人的那位院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出来做事,自己目前做的程度也不过是气一气他罢了,要不要给他另外准备一桌宴席呢? 少年看了看已经做到树下的工程,决定看在这些人的认真劲的面子上暂且放过这个想法。 主任们终于在分班测验前期彻底结束了工作,累得一脸青黑回去休息,于是,偌大的校园里彻底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常常有人借着夜色的遮挡进行一些秘密的活动,少年也认同这点,当然他也不是刻意选了这么个时间,实在是刚睡醒。 今天是朔日,夜空漆黑一片,似乎连星星都失去了神采,夜色显得格外深沉。 少年此次出行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就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心思,他独自一人的脚步声与瓷质的地面轻轻碰撞,缓缓融进夜色里,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轻轻跳起,脚尖一点借力从窗口一跃而出,像一只优雅神秘的黑猫轻盈地踏上榕树的枝桠,接着再一跃而起,落在了地面上。 声音似乎惊动了受命跟着他的人,即使是在浓郁的夜色里,少年还是感受到了那人的异动。 但是没有必要驱逐。 少年脚踏平地,信步走了出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不过是随便转转,顺便检查准备好的设施。 沿着一条线路走下来,他果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想来也是,就算对他不满,他们应该也没有那么傻在明面上动手脚给学院抹黑。 住处下方的榕树恰好是测验的终点,少年一路回来,却见榕树下方站着一个人。 看身形看不出什么,容貌也隐没在夜色里看不真切,倒是那一身白衣却像是一盏灯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少年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纵然没有发出什么脚步声,但那人显然注意到了他。 走近些,路边的灯光照亮了周围,少年得以看清那人的面容。 同样是少年模样,身材修长却比少年高出一截,脸上没什么表情也让人觉得温润如玉,眉眼间隐隐透出一股子书卷墨水的香气。 见他走近,那人也无意掩饰,脸上绽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如月清辉,叫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他伸出手,指了指榕树边作为能源的魔能石,神色真挚动作自然,“这个,能给我吗?” 声音如同温玉珍珠之间的浅浅碰撞,圆润而温和。 少年承认,这样能让人不由自主放下心防的人极其少见,但他终究只是个陌生人。 “抱歉,我不能做主。” 对面那人笑了起来,好看的双眸弯成了两道月牙。 “你能。” 闻言少年眸中划过一丝诧异,虽然他的确意在试探,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隐瞒什么。 见他沉吟,那人伸出手举在漂浮的魔能石上方做了一个轻抚的动作,紫色的圆润晶石身周萦绕的淡淡光芒突然被放大,在黑夜中变成了一颗紫色的明星,突然上上下下地大幅度移动起来。 那人微笑着垂眸,目光追随着魔能石,像是在看一个顽皮地跑来跑去的孩子。 少年隐约想起了些什么,眼神中流露出迷惘的神色,那人见状轻笑了一声,道:“我名皠玥。” 顿了顿,又一字一顿地补了一句:“白崔,皠。” 少年瞳孔紧缩,以色彩为姓氏的家族 目光一扫在那人身旁像个小孩子一样玩耍得不亦乐乎的魔能石,少年微微点头,“好。” “谢谢。”名为皠玥的少年笑开,如一支破冰而出的白莲,清净自然,携带着微微凉爽的气息,又似乎伴随着潺潺的温润水意。 “如此,我便离开了,”皠玥微笑着同他告别,散发着紫色光芒的魔能石紧随着他的脚步缠绕在他身侧,“那么,可否请教你的名字?” 少年有片刻的失神,“景郁。” “景郁。”那人重复了一遍,让人感觉他像是正把这个名字放在手心里细细切磋琢磨,片刻他笑开,“我记得了,再见。” 少年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 于是那人同鬼魅一般飘然而去,眨眼间消失在少年的视线里,一如他的出现。 景郁目光扫过跟着自己的人的藏身处,感觉到对方的气息粗重绵长,怕是已经被某种特殊的方法弄得不省人事。 不过这不在少年的关心范围之内,他脚尖点地,几秒钟的时间便出现在了自己的临时屋子里。 一夜无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审核 翌日清晨,分班测验在校外的树林边缘拉开了帷幕。 少年站在首位,身旁跟着两个不用参加的特殊学员,这几日的功夫,两人直接被主院的辅助系录取让一干本来因为通过了测验而洋洋自得的学员大跌眼镜,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己也是一个没有天生能力的“废人”。 这也无怪,走普遍的器系和术系两条路看似宽敞平坦,但挤上来的人太多,完全不能突出自己,他们要在学习一段时间后被主院进行择优录取,分院那么多,看似宽裕的录取名额在雨露均沾之后已经寥寥无几,除了几个异常优秀拔尖的学员,别的人只能依旧呆在这偏僻狭隘的分院里,虽然来年还能竞选,但每年学院依旧会吸收新的血液,所以,一般来讲,第一年没能被录取,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这也就是直接被主院录取的两个“废物”这么惹人羡慕嫉妒恨的原因。 已经充分体会到危害性的两只缩在景郁身边努力降低存在感。 但主院两个字本就引人注目,更别提他们前面的这个少年本身就是个不容忽视的发光体,所以,他们依旧感觉到了周围一众同龄的学员目光里携裹的刀剑利刺。 少年抱臂站在那里,修长的身体被黑色妥帖的衣服完美包裹,就那么被注视着,人群的声音慢慢变小。 或许是气场使然,别说两个尽量往后缩的特殊学员,就是这几天被折腾惨了现在还带着掩饰不掉的黑眼圈的一众主任也乖乖地退避三舍,隐隐形成了以少年为主的形态。 感觉到今年的测验似乎和往年不同,有所准备或者倚仗的学员跃跃欲试,盼望着表现出彩能在主院来人的面前留个好印象,没有准备的学员神色低落,脸色发白,整个儿人群表现出了明显的两极分化。 哦,还有一部分姑娘,正盯着首位少年,嗯,在发呆。 高年级的学员照例有跑来凑热闹的,更有甚者在询问导师自己能否参加。 这些少年是概不理会的,只等着某个导师登记了所有参加学员的姓名,这才宣布开始。 头一关照例是个人的秀场,自一个学员志得意满地拔了头筹之后,学员们陆陆续续地通了关,时间上的差距甚是微妙。 第二关的设置在树林里,通过了第一关的学员转个弯就不见了,往年从未出现的情况,让一众导师急切地想要跟随观察。 这时,少年不紧不慢地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无论是与凝光水晶还是记忆水晶都小得多的菱形茶色水晶,抬手漫不经心地向上一抛,水晶在半空即刻停住,旋转一周释放出一道打在空中的光屏。 院长已经皱起了眉,由于有色水晶本身的稀缺,这些被特殊制成的有色功能水晶极其罕见,就连这算不得小的分院中也只有三块分给了中心主任和自己留下的记忆水晶和一块被珍藏在院长室里面的圣水晶而已,这少年——就算他是从主院里面来的,为什么会有这么稀缺的物品? 盯着面前的茶色水晶和屏幕中显现出的几块黑色水晶,院长在记忆中好一顿翻找,隐约记起这两块水晶经常是被配套使用的,至于名称却是当真不记得了。 瞥了身边的心腹一眼,那人连连点头,却是先找了夏青岩和柴巅旁敲侧击。 然而这两位一来因为这些人对景郁的刁难看着他只想打马虎眼,二来嘛,他们其实还真的不知道。 无奈之下,这位只得找了正主。 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才说清楚来意,却不料少年像是忘记了过往的恩怨一样干脆利落地给了他答案:“追踪水晶和投影水晶。” 弄得这人好一顿感激涕零,这也致使少年莫名地多看了他两眼。 顺顺当当地交了差,他也难得乐呵起来抬头看测验进程。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了第二关。 此次不明内幕的参加学员均不同程度地表现出呆滞,原因就是他们面前的,这所谓的第二关。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树木中间穿过一条急流的小溪,不规则的巨石砂砾肆意地分布在岸边水底,丛丛水嫩的青草覆盖住湿润的土壤,怎么看都是一幅林间碧水图的诗意场景。 唯一让这第二关还算得上是测验的标志就是横跨溪水的一根一步宽的独木。 溪不算深,却是有两米宽,快速奔涌的流水哗啦啦地欢唱流过,溪水澄澈见底。 然而正因为这澄澈见底的水,一众学员更是慌了神。 水底水边的巨石都是自然的产物,虽然已经被水拍得没了棱角,但若是掉了下去,被水冲走倒也算不得什么,但就水的深度和速度而言,掉下水的后果一定是被激流冲刷着从一堆岩石上磕碰而过。而仅凭如今的他们,刚入门的水平无论是器系还是术系都占不到便宜。 有人尚且一脸担忧着白了脸,反应快的已经先一步踏上了独木桥。 有人打头,再迟钝的也无法继续愣神,于是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窝蜂地冲向了那根细细窄窄的独木。 木桥圆滚滚的在溪水上摇摇晃晃,倒是丝毫没有打击到学员们过桥的决心,拥挤之下,倒也真真挤下去不少人。 他们白着脸任由自己被水冲走,原本就没有棱角的石头沾了水,更是滑不溜手,没有依靠的他们根本无力抵抗。 此时不知是谁反应了过来,大吼了一句:“都抓住旁边的人,不然谁也别想过去!” 不论是桥上的还是水里的闻言都慢慢稳定了下来。 “还算不错。”屏幕前的少年唇角含笑,给了个肯定的评价。 “但是那几个被冲走的呢?!”有导师担忧着问道。 “喏。”少年也不回头,伸手一指几个拉着像落汤鸡一样的学员正向这边走来的导师。 院长向他投来责备的目光。 少年微笑着望了他一眼,倒是开口解释了:“我提前考察过,以那种水流和石头的分布,绝对砸不到什么重要的部位,最多疼几下罢了。” 院长皱皱眉头,也没再说什么。 最先被刷下来的学员自然是最差的班,所有人都有这个认识,所以回来的几个学员脸色极其难看,他们有男有女,入院前无一例外都是天之骄子,这样的结果致使他们每人脸上都分明带着不甘。 瞥了一眼,少年神色平淡地开口:“如果想要一直留在黑班,你们可以堕落下去。” 几人看着面前的少年,具是神色复杂,其中一人突然面对少年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朝着树林里跑了过去。 后面的几人愣了一下,也都跟上。 大部队已经走过了第二关,第三关面临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他们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去看那块挂在树上的木牌了,但木牌的指示只能让他们确认这是第三关无疑。 面对一片布满了迷雾的树林,大部分人都没敢轻举妄动,尤其是在一个自告奋勇前去探路的少年冲进迷雾里再也不见踪影之后。 不再拥挤的木桥变得相当好过,那个带头冲出去的少年此刻已经来到了第三关。 纳闷地看了一群踌躇不前的学员一眼,他望了望关于第三关的牌子,凑到近前足足看了一分钟,在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信息之后,他抬脚走进了迷雾中,白蒙蒙的大雾瞬间将他包裹住并迅速吞没了他的最后一片衣角。 人群有短暂的骚动,有人直接跟着那少年走了进去,有人则注意到了被他盯着看了好半天的牌子。 一部分已经冲了出去,几个观察了木牌一分钟的少年却突然大喊了出来,绊住了还在迷雾外的所有人的脚步。 “我知道了!” 他拔腿跑了出去,却有人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拉住。 “你知道什么了?” 那人不耐烦地抓抓脑袋,但还是解释了:“木牌左上角,距离左边缘大概两寸的地方有个符号。” 说罢趁着他们愣神的时候急忙冲了出去,没入迷雾的最后一秒只听到后面有人喊着:“什么也没有啊!诶——回来!” 眼见着那人消失不见,得不到答案的学员十分纳闷。木牌下的一个学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时间在一分钟左右才能看到?” 由于牌子不大,剩下的人都凑得比较近,闻言众人使劲盯着之前那人说的位置,一分钟后,一个疑惑的声音打破宁静:“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诶,等等,我在右下角看到了!” “啊?我明明看到在中间啊” “难道每个人看到的位置都不一样?那符号呢,你的是什么?” “一朵花” “花?” “是鸢尾” “真的不一样!我的是一个箭头!” “每个人都有独特的路吗?” “快走吧!” 一群人拔腿狂奔,一路烟尘滚滚,但进了迷雾里,他们却发现,除了他们自己,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 “特殊的格子空间?”院长在屏幕前低呼。 心腹主任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个您看企划案了吗?” “”好吧他确实没看!但是 “这也太奢侈了吧”院长皱着眉头只感觉自己的肉正一抽一抽地疼着。 顾名思义,格子空间就是一种将空间分成一小格一小格的特殊异次元,每一个人进入都不会进入到重复的空间里,每个空间的布局也不会完全一样。 少年为这场测试准备的标识就是木牌上的特殊符号,只有看到了特殊符号的人才被打上了隐形的空间标识,能够进入那条独属于他自己的空间,而没被打上标示的,只有在漫漫空间中迷失这一条路径。 空间里无一例外都是树林,内容倒是没什么神秘的,一个简单的解谜游戏罢了,所以找到了标识的学员大都没再白费什么时间。 即便如此,这庞大的空间却也费了一众建造者不少的时间和工程。 走出浓雾,面前的第四关木牌更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长跑”,便彻彻底底解释了这关的内容。 树林里没有路,密集的草丛似乎是唯一的通路。未知的长度和由于树林遮挡完全望不到方向的前路容易令人陷入迷茫,只有时不时出现的路标才给了学员们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 天色渐晚,树林里更是已经昏暗地看不清道路,即使是最前方的学员也尚未接触到树林的边缘,在林子里休息一晚已经是铁板钉钉的结果了。 昏暗的林子里不知会出现什么东西,几乎所有人都有意识地选择抱团在一处休息,只有少数几个人举着凝光水晶还在马不停蹄地赶路。 天色转亮,一晚轮流守夜倒是没有人出现什么问题,即便是在潮湿寒冷的林子里睡得浑身哪里都不对劲,他们也都快速起了身子继续赶路。 日头高照,屏幕里面的学员们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们依旧在树林里同挡路的树木纠缠,尚未见到终点的曙光,很多人都不由得有些丧气。 一夜的时间,屏幕外也没有人离开,此时少年正捧着花名册抬头望着,时不时低头记两笔,一场仿佛漫无边际的长跑也终于接近尾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离开前夕 看到中心大榕树旁边立着一块写着“终点”字样的牌子,冲在前方的学员喘着气脚下加速,等到到了终点也终于坚持不住累倒在地。 毕竟有个时间差,在这场比赛中拔了头筹的少年脸上洋溢着微笑,弓着背将自己的重量完全交给大树。 学员陆陆续续地到达了榕树旁,却始终没见到导师的身影,不由得有些纳闷。 屏幕外的少年见状嘴角轻扬。 读过企划案的主任们交换着眼神,露出会心的笑容。 然而,笑容可以传达多种意味,比如此时的笑容中传达的信息和学员们所希望的心满意足完全沾不上边,那种情绪,应该被叫做——幸灾乐祸。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导师们的嘴再紧也难保不透露出一丝半点的消息。有心人已经打听到了此次比赛的终点是大榕树,少年也有意放出这种消息。但是——有谁说过这比赛只有四关吗? 但这世界上,在一群人里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出类拔萃的人的。 “咦——这里还有一个第五关的牌子!” 此刻所有人的笑容都彻底地僵在了脸上,休息的也不休息了,一个打滚立马翻了起来,一时不防却又一个踉跄脸着了地;聊天的更不聊天了,嘴里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像是被杏核卡住了一样,一群人乱成一团,看起来万分滑稽。 少年似乎总不会在内容上下太大功夫——绕过大榕树,所有人都找到了第五关的题目,三道只算得上是中级的知识性问答,当然,每个人的题目依旧是不相同的。 了解到终点是大榕树的学员们觉得有苦难言,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们完全可以肯定设置关卡的人是故意的,但他们也无言指责。是,终点是大榕树啊,但谁也没告诉他们只有四关啊—— 题目不是难事,忍着如鲠在喉的纠结感,所有人陆陆续续地提交了答案。少年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浅黄色的水晶——传声水晶——输入力量开启。 下一秒,他悦耳的声音在整片校园里响起。 此刻,迷失在空间里的学员也已经被关闭了系统的导师带了出来,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本年度的分班测验已经彻底结束,没能走到最后的学员也请不要灰心,这并不完全是一次测验。或许已经有人感觉得到,五个关卡的主题,一是力量,二是团结,三是细致,四是毅力,五是冷静。” “这些其实就是你们在学院里需要学到的东西。另外,需要提醒你们的是,很少有人会永远坚持在最好的班级,也很少有人会自我放纵始终停留在最差的班级,未来的路是什么样子,全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现在,你们可以去休息,明日集合的时候,会通知你们各自的班级,散了吧。” 第二日集合的时候学员们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在林子里面将就的一晚让一群天之骄子们到现在还腰酸背痛,但好在没人迟到耽误集合。 少年扫了眼人群,目光在某个学员身上停顿了半秒,将柴巅拎上台点名。 被他一眼定在原地的那名学员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正是在第二关落水后,又带头重新再来的少年。 这次的分班测验是由少年一手操办,所以分班的权力也被少年微笑着理所当然地从他们手中拿走了,在这之前,即使是院长也不了解这次分班的结果。 名字刚一出口,柴巅就被突然蹦起来的反对声音打断了。 “凭什么他是第一名?!” “他也不是第一个完成测验的,中途还被刷下去过,凭什么他第一!” 反对的大多都是学生,也有几个导师,吵吵嚷嚷的一片好不热闹,景郁本来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着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学员的导师和手足无措地怒吼着企图制止他们的质疑的柴巅,心情似乎颇为愉悦地弯了唇角。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他的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突然绽开的笑容像是冰雪中突然生长绽放的牡丹,即使刻意收敛着光芒也依旧耀眼得仿佛天生就是该受万人瞩目的宠儿。 此刻他伸手拍了拍褶皱的衣角,洁白如羊脂玉的手落在黑色的衣袖上,色彩的极限差别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他略略垂眸,淡色的唇弯出一道浅笑,几乎让在场注意到他的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片刻他抬起头,柔软的发被飘过的清风中扬起几缕,漂浮在空中的话筒像是受到感应一般突然绕过柴巅一道光似的飞向少年。 轻轻拨开挡住眼睛的黑发,少年扬起一个自信的灿烂笑容,人群不由自主地渐渐安静下来,仅剩的几个正在讲话的学员也被周围的人遏制了行为。 “我想,你们要上的第一课该是服从命令。”他的微笑明明如同阳光一样温暖,目光却像是携裹着阵阵冰雪如寒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儿人群,“主院可不欢迎不明白真相就胡乱指责的蠢蛋。” 这话可完全算不得客气。如果说闲适地站在一旁的少年是一只优雅内敛的黑猫,模样无害且十分具有观赏性,那么现在的少年可谓是伸出了利爪的猛虎,即使是毫不留情地下爪子,也依然是高贵优雅的帝王。 大多数人在听到主院的时候便噤了声,还有几个仍在挣扎,但他们毫无例外地受到了数量不算少的女生们一致的眼刀伺候,作为事件中心的那个少年则是因为女生们的爱屋及乌受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国宝级保护。 少年忍俊不禁:“噗嗤。” 一声轻笑,也便是对女生们最大的奖赏,此刻的他仿佛在瞬间收敛了全身的锋芒,温暖得像一棵沉浸在夕阳里,毛茸茸的蒲公英。 “你该给出一个交代。”这个时候,黑着脸的院长横插一脚,冰冷得仿佛掉着冰碴子的声音使得周遭的气氛瞬间四分五裂。 他完全不在意下方学员们眼中遮遮掩掩的怨念敌视,反正他们未来是否能进入主院还有他的一份作用,这些人也不会傻得公然表示出来。 少年微笑着直面院长,气场丝毫不落下风,正打算开口,倒是旁边一个主任突然抢在了前面:“那个院长。” 小心翼翼地瞥了黑着脸的院长一眼,这个主任将眼睛一闭直直将后面的话一连串地讲了出来:“他虽然在第二关落水,但重来之后他不但第一个通过第三关,而且整场测验他是以第三名的成绩完成的。就整场的用时来讲,他第一当之无愧,况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主任打断:“是啊,第二关的时候提醒别人连成一条线的就是他,我觉得他第一没问题。” 有几个导师也七嘴八舌地凑上来:“还有在长跑的时候” 为他辩解的声音逐渐盖过反对的声音。 这些导师和主任本来同少年就没有什么恩怨,更别提对方主院使者的身份让他们本就存了巴结的心思,一场测验的安排更是让大部分人对他感到敬佩赞叹,出于院长的指令,和几位高层的推波助澜,以及天高皇帝远的心理等等各种各样的因素使得他们对于对少年的刁难保持沉默,此刻既然有人打了头,他们也就顺理成章地出声辩解了。 于是后面念名字的时候没有人再跑出来随便打断。 不得不说,主院的威慑力是一个方面,但就公平性来讲,这次的分班也是相当合理的。 总之开学的有关事宜彻底结束,景郁准备离开了。 倒是那日树下的主任带着毛毛躁躁的那个人特意前来道了个歉。 他没明说什么,少年点点头算是接受,心里一清二楚。 他那日显然是有意将话说得暧昧不明,想要引导少年产生他们“做了什么”的认知,若是追查下去,却没查出问题,那就是少年疑神疑鬼无理取闹了,就算计较起来,他后面那句责备也足够将自己的责任脱离出去。 其实也不过是个小心计罢了。 景郁前来的时候除了一件遮风挡雨的披风也并无什么可以称得上行李的东西,夏青岩本身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不过一只包袱,柴巅就不一样了,虽然他在术系和器系上没有天赋,但家族对他的庇护从他带的东西上面就可见一斑。 柴巅的爷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叮嘱他不要闯祸不要闹事之类云云,一边讲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塞进他的包袱里,一个已经满得实在塞不下了,就又拿了一个,柴巅面对着自家老爷子一头黑线,但还是嘴角僵硬地努力应和着,一边趁对方不注意把不需要的东西塞回去。 一旁爱莫能助的景郁表示自己想象不出这样的爷爷是怎么说出那句“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的豪言壮语的 难道上了年纪的人就会这样吗? 想想家里那个每天绷着脸严肃得不能再严肃,铁面得不能再铁面的老爷子,在心里默默地将这个突发奇想大大地画了个叉。 好不容易送走了自家老爷子,柴巅走到少年面前不停地揉着笑僵了的脸,为难地望了望自己已经堆积成山的行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景郁挑挑眉,目光在那一堆包袱上转了一圈儿,然后笑吟吟地作出了一个让柴巅懊悔不已的决定:“啊,既然你行李那么多,又不同路,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带着夏青岩离开,任柴巅在后面独自一人苦着脸作挽留状。 夏青岩回头看了看,犹豫地咬了咬嘴唇,表示爱莫能助。 ------题外话------ 没有人评论渣作者会很没有动力的,可爱的亲一定要常冒泡(づ ̄3 ̄)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追随 意料之外的结局,他不得不换掉来无影去无踪的行走模式而选择了相对正常化的马车。马蹄踢踢踏踏地走在路上,特殊改装过的马车不甚颠簸,少年倚着窗小憩。 阳光透过纱帘打在窗前考究的小几上,也没有忘记照拂他的脸庞。修长的手指托住精致的下巴,柔软的黑发慵懒地垂落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金灿灿的阳光里,仿若一块万金难求的羊脂白玉。他冲着阳光的方向微微仰着头,细密的眼睫在眼下部垂下小面积的朦胧阴影。 坐在对面的少年是与之全然相反的窘迫,紧握着拳的手掌被渗出的汗液浸湿,不自觉地在对方的气场上败下阵来。不知僵持了多久,他试图将紧握的拳头一点点地舒展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的时候,眼尾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细微动作,一瞬间又僵直了背脊。 果然,就算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办法单独面对他 他们上路已然许久,日头斜着斜着眼看就要隐没了。夏青岩依旧坐在马车上见不到阳光的阴暗面,直视着对面被包裹在夕阳温暖余晖里的少年。 连阳光都偏心他啊,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夏青岩咬着嘴唇,神色黯然。 然而他的眼中再明晰不过地闪过羡慕。我要追随他的脚步。夏青岩听见自己的心激烈跳动的声音,对自己下达了这条命令。 他不自觉地抚着左胸口,目光投向对面被阳光衬托得恍若神祇的少年,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是了,尽管我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无闻,你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光芒万丈,我,还是想要跟上你的脚步。 马车渐渐停下,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的少年眼见对面的人眼神呆滞思绪已然不知飘去了何方,眼波微转,开口把他拉回现实:“下去休息吧,明早继续上路。” 沉浸在思绪中的夏青岩反应不止慢了半拍,对方的话在反射弧中徒劳地绕了几个来回才总算传递给了刚开始工作的效应器。 “啊?哦”他眨了眨眼,神色依旧呆滞,不过却毫无阻碍地下了马车,走向眼前的客栈。 是夜。整顿休息后,房间里的少年揉着包在头上的毛巾,缓步走向窗边。今日恰是朔日,夜空漆黑一片全然不见星朵的光芒。少年抬头望了望,夜晚的凉气扑面而来。见头发已擦得半干,少年将毛巾丢在一边,从行李中翻了两下捉出一本书,伸长了双腿惬意地倚窗而坐。 一夜的时间在书页的翻动中匆匆流过。 晨光熹微,窗外的风景融在黎明与薄雾之中,昏昏沉沉似乎还没有苏醒,但阳光已然透过薄雾划破了黑夜的宁静。少年合上手中的书,静坐于窗前看初阳从地平线上一跃而起。 走下楼梯,夏青岩意外地已然整装待发,看到他面庞上抑制不住的兴奋,少年微微一笑。 见他走了下来,夏青岩双眼一亮向他迎来,有些犹豫又迫不及待地询问:“那个我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年脚步一顿,眉头一挑,眼中闪着诧异的光,“景郁。”他纳闷地回想了一瞬,皱眉问道:“我没有说过么?” 才发现自己会错意的夏青岩表情瞬间明媚起来,咬着嘴唇忍下即将出口的笑意,却依然变得眉眼弯弯,“没啊。” 景郁看着他突然变得奇怪的表情,莫名奇妙地望了他一眼。 再次坐上马车准备出发的时候,夏青岩还在下面不知忙活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景郁皱眉。 “啊对不起马上,马上就来!”声音听起来显得很慌张。 果然,不久他就上了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也红彤彤地像个苹果,这种表现在光线下无所遁形。见景郁看过来,他的眼神左右躲闪,常常望着一处发呆,又不时莫名地笑起来,明显隐瞒了什么事情。 演技相当不过关。景郁唇角一钩,指尖轻缓地敲打扶手,双眸微眯饶有兴趣地观察夏青岩拙劣的欲盖弥彰,并没有就此戳穿他的意图。 太过轻易的事情没有任何乐趣可言。少年嘴角勾着恶作剧般的坏笑,如同一只懒洋洋趴在墙头看好戏的黑猫。这样子若是被外面的女孩儿们看到,恐怕又是一场止不住的骚动吧。 不过这美景此刻却无人有幸欣赏,马车上除了少年这个发光体以外唯一的一个活物正为了遮掩自己的小秘密左躲右闪地避免与少年的目光对上,完全没有一脚踩进陷阱的自觉。 马车缓缓启动,载着两个少年走向帝都。景郁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眯着眼仰头望着尚泛薄雾的天空,嘴角的笑意逐渐隐去。 “呵”清浅的一声好似叹息,可夏青岩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其中有如实质的刺骨寒意,本就心虚不已的少年一个寒战,不由得往角落缩了缩。 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突然变成了制冷机的少年,见他眼眸深沉思绪万千,嘴角重新挂上的一抹笑似含轻蔑,在少年的一身贵气中略显突兀。然那冰冷转瞬即逝,如一柄削铁利剑刚刚露出寒刃便瞬间回了鞘,却让人在那如坠冰窖的寒意中始终脱不开身。 经常被目光洗礼的少年对别人的注视早就没有了反应,他仰头望着窗外愈发熟悉的景色,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准备好了么?游戏开始了呐,帝都可是他的主场呐。 少年的眼眸微微瞠大,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瞳流光溢彩,里面似乎包含着的太阳的光华,足以让每个被它照耀的人忍不住去追寻。 不经意注意到夏青岩眼中流露的赞叹,少年无奈地轻蹙眉头,嘴角的笑容却更灿烂了。 很多人都会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早已屡见不鲜,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明白他灿烂笑容下的真正含义。 有点想那几个家伙了。 脑海里自动播放出那几个家伙无聊的插科打诨,笑容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暖意。 “呃您有什么高兴的事吗?”夏青岩小心地旁敲侧击。 “没什么。”少年侧过脸,微微笑了一下,没有什么解释的。 眼见天空碧蓝如洗,心情愉悦起来的少年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眸。 马车的速度比起少年独行的时候慢了不少,但还是在少年可接受的时间范围内回到了帝都。景郁醒来的时候,敏锐的五感捕捉到夏青岩的嘀咕:“怎么记得上次来帝都好像花了三天” 景郁偏头瞥了他一眼,突然毫无预兆地直起了身子。夏青岩吓了一跳,转头时正好对上了对方微眯着的狭长黑眸。 那双眸子在眼睫和水雾的遮挡下十分迷蒙,即便是整齐的发丝和衣衫也丝毫挡不住那双眸中透出的慵懒之态,它们的美仿佛超越了某种限制,带着一眼就能秒杀一切的凌厉。 而对面的少年也确然受到这双眼睛的蛊惑,看着面前盯着自己久久出神的少年,景郁承认此时的心情有点微妙,但可不要指望习惯了恶作剧的黑猫会因为这一点点不明所以的情绪而放过调戏单纯少年的好机会。 此刻的景郁已然彻底清醒,他盯着对面纯良小少年懵懂的脸,毫不留情地释放了一个被那几个家伙评为能够秒杀一切的微笑。只见他唇角勾起,眉眼弯弯,浅浅的酒窝在颊边若隐若现。那样的笑容,即使他是个引人堕入深渊的恶魔,相信也会有很多人愿意握住他的手吧。 而在此一击之下毫无防备的夏青岩哪有反抗之力? 景郁目视着单纯小少年布满红晕,眼神迷离的脸,不但毫无愧疚之心,反而饶有兴味地在对方出神了好久之后微笑着悠悠然提醒了一句:“口水。” 是了,擅于恶作剧的黑猫总喜欢火上浇油之后摇着尾巴悠闲地看一场好戏。 熟悉的声线像是一根针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夏青岩幻想中的粉红泡泡,但他的大脑仍处于休眠状态无法正常工作,于是他呆滞着缓缓伸出手打算用衣袖去擦拭嘴角。 等到大脑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夏青岩干净的衣袖已经和嘴角进行了亲密接触,注意到对面猫一样的少年懒洋洋的视线,他惊叫了一声连忙放下了手,并在半秒之内迅速涨红了脸。 他不敢抬头,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直到瞥见自己依旧整洁毫无水痕的衣袖,懵懵地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受了骗,挣扎着抬起头来,脸却更红了。 对于他直接用衣袖去擦拭口水这一点少年倒是没有产生什么其他的想法,他明白以夏青岩的家世情况明显是用不起手帕的。 但对方始终因为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感到羞愧,就是不肯看他。 少年略略思索也大致明白他的想法。 “呵。”低着头的夏青岩听到一声轻笑,接着是一连串布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下一刻,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手,白嫩的指尖,修长匀称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无一不显示出对方养尊处优的家世和习惯,同自己布满茧子,蜡黄而瘦弱的手完全是云泥之别。 这只手他不是第一次见,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让他感动。 那只手掌此刻正如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的支架,稳稳地托着一方洁白的,折叠整齐做工精美的手帕。 “不要我就收走了。”声音从对面传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对方的手出神很久了。 见那只手有往回收的趋势,他迅速地将手帕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呵”他听见对面又传来一声轻笑,“姑且算是见面礼吧,虽然薄了些。” “谢谢,足够了” 听到他的声音中略微带了些哽咽,景郁倒是愣住了,但他一向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正挑着眉在脑海里努力寻找安慰的措辞时,却见对面的少年抬起了头。 一张脸依旧通红,眼眶的颜色倒是更深些,分明闪着湿润的光芒。 只见他强颜欢笑着转移话题:“那个还有多久能到?” “今日大约差不多。”景郁也不戳穿他,顺着他的意思言及其他。 闲聊了几句,对方紧绷的身体已经渐渐放松了下来,景郁微微点头,闭上眼休憩。 夏青岩松了口气,独自寻找往日的焦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无法拒绝 停下的马车恰好拯救了车厢中微妙的气氛。 体态优雅的少年率先移开目光,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窗外,他眼眸一眯,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但他什么也没说,信步走下了马车。 学院的东门一向人烟稀少,但在上课时间本不该有人的门口却一反常态地立着四个闲散的身影。 看到等待的人一脸微笑毫不意外的模样,其中一个少年一脸挫败地鼓起脸,“什么嘛,又没吓到他” 旁边的少年一脸无奈,“行了你,你什么时候吓到过阿郁?”继而他转头朝走来的身影微笑道:“阿郁,欢迎回来。” 他的笑容温暖而真挚,收到感染的景郁回以同样的微笑。赏心悦目的画面,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鼓着脸的毛躁少年刚刚开口,一旁还未发言的另一少年向前几步横跨在两个人中间,打断了他们的对视。他嘴角带着坏笑,似真似假地抱怨道:“阿景就只看到了阿钟吗?可怜我们几个在这儿干巴巴地等了这么久也没人来问上一句。” 景郁勾唇,“哦?相信学院里的姑娘们会很乐意来关照你们一下的。” “要是那样,这家伙恐怕再也出不来了。”清冷的声音带着笑意听起来十分悦耳,那人点头冲他微笑:“好久不见了,郁。” “阿景,我受伤了呐”拖长的尾音在近乎妖魅声线中华丽异常,透着一股子慵懒,却又高高在上的气息,少年嘴角上扬,笑得比谁都灿烂妖孽。 突然他话锋一转,拖着懒洋洋的华丽声线看向一旁没有受到重视的夏青岩,道:“阿景,你不是去执行任务了么?我记得任务里可没有带个清纯小少年回来的要求啊。” “是没有,”景郁顿了顿,“不过对于能给你添堵的事情,我向来是相当上心的。” “真是恶趣味,”他撇了撇嘴,继而玩味地笑了起来,“所以说,我们才是同类啊。呵呵,不介绍下吗?” 被几道带着压迫感的视线同时关照,单纯好少年夏青岩不禁缩了缩脖子,后退了半步。 “别吓到他了。”景郁难得伸出援手拉了他一把。 此言一出,四个人同时惊看向他。 上上下下观察了许久,众人终于确定这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景郁没有错,懒洋洋的少年将双臂枕在脑后,用一种状似无所谓的语气道:“我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原来一路上有美少年相伴啊。” 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掉语气中的酸味。景郁微笑,明白这时候火上浇油的最佳捷径就是一言不发。 事实果然如此—— “这个莫非就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阿郁,你不要我了么!” “阿郁,就知道你不是这么好心的人呢。” “郁,始乱终弃?” 虽然一句句指责埋怨的话语中的主角不是自己,可夏青岩却感觉到了八道火辣辣的视线。 果然就知道学长不会这么好心 早已混熟的几人说话间口无遮拦,明显毫无招架之力的夏青岩还是忍不住向罪魁祸首发出了求救信号。 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不是自己的风格。有着这种折腾人思想的翩翩少年微笑着视而不见,直到小少年即将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干净的时候才适可而止地插了手。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景郁微笑。 适当的喧闹有助于缓解紧张的情绪。 “别闹了,”他依然笑得像个温和的绅士,“这是外援。” “郁,你是说”调侃归调侃,关键的时刻他们可不是会掉链子的人。 瞬间明白了意思的景郁点了点头:“没错。” 什么没错?云里雾里的夏青岩眨着眼睛一脸茫然,在这区区几个简单的字眼里,他没有获取到任何信息。 但这几位无论是笑得温和还是妖孽的少年都完全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自顾自地拍案决定了他不知道的某种事情。这时的夏青岩只能在角落里充当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背景。 完全没有考虑当事人意见就把一只单纯好少年拖上贼船的景郁此刻才总算想起了介绍这一回事,但 “他叫夏青岩。” 语言秉承了一贯的简单风格,见他不欲多说,几个人也只用怨念的眼神瞥了他几眼,内心腹诽总会有知道的一天。 他们的介绍则显得热情得多。 “小岩你好,我叫方唯!”咋呼呼的毛躁少年秉承着一贯的自来熟风格,招呼打得热情满满,让无力招架的夏青岩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 “我是司简钟,你好。”唯一被提过名字的少年温和地朝他笑了笑,缓解了他紧张的情绪。 “欧阳珏。”有着近乎妖魅的面庞的少年意外的利落干脆,他抱着手臂,眼神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存在。 “沈箫蓝,你好。”最冷淡的少年冲他点了点头,并不热络的样子。 “你们好。”呆呆的单纯少年显然有些不在状态。 “迎接的仪式到此结束了吧,各回各位。”景郁抬头望了望矗立的钟楼,“我带他去药园。” “我也去。”一听这话,方唯和欧阳珏毫不犹豫地异口同声,剩下的两个人虽然没有开口,但看着他的眼神也表达了他们的意图。 景郁挑了挑眉头,认真思考怎么使他们不战而退。 “你们想被围观?” “不想。”所有人同时摇头,但他们在景郁多次的诱哄下早已对此有了抗性。 “还没到下课时间。”好少年司简钟提出理由。 景郁闻言笑开:“这么光明正大地翘课好吗?” “我不觉得几乎没有上过课的你有资格这么说。”照旧一脸冷淡的沈箫蓝迈开了脚步。 “”景郁微微蹙眉,突然想到了什么,复又展开。 没有反驳,景郁向着药园走去,其他几人迅速跟上他的步伐。 “上课好无聊的啊”方唯神情夸张地抱怨着,“阿郁什么时候才能来上课啊?” 景郁略略沉吟,“快了。” “还要等啊”方唯垂下头,神情沮丧。 司简钟出来打了个圆场:“好了小唯,阿郁说快了就是真的快了。” “我知道。”他鼓了鼓嘴,“就是不甘心罢了。” 没等他接着说话,沈箫蓝横插一脚,“那些人,不用我们动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景郁扬眉笑得爽朗,“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 “好。”沈箫蓝冷着一张脸,微微点头,又接了一句,“怕脏了你的手。” 知道是为了前一句话而解释,景郁笑着看向他,狭长的黑眸中波光流转,带着一种看透人心的了然。 或许这就可以叫做会心一笑吧。夏青岩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眼神中透着羡慕。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几个人心思各异,却不约而同地落后最前面的那人半步,隐隐有种以他为首的态度。 突然,那人开口,得天独厚的嗓音悦耳得好似黄鹂,说出的内容却让所有知情的人同时一怔。他说:“学院战。” 除了初来乍到的夏青岩,所有人都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难怪,”司简钟神情莫名,目光在夏青岩身上扫过,“那么,你会和他一起?” “嗯。”景郁点点头。 “小心。”沈箫蓝的关怀还是那么简单朴素,但却让人不由得从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好,”自信的少年扬眉,笑得天地失色,“就凭他们,还不至于。” 冷漠的少年嘴角微微勾起,轻轻地点了点头。几人哑谜一样的话语让夏青岩完全云里雾里,但他仍旧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然后又突然觉得,此时景郁的表情和马车上不明所以的那次基本相同。 或许是学长家里的事情吧。夏青岩没来由地胡乱猜想着,完全没想到他倒是猜对了一半。 上课时间的药园空空荡荡,持久不散的药香使得此处连虫鸣都全然不闻。在这样的场景下,景郁屈指造成的敲门声格外得清晰明显。 老屋的木门年久失修,打开的同时发出吱呀的声响。抬头望去,屋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正惊讶地望着他们。 没想到这个时间来拜访的人除了那几个遭人厌的老头子还会有一群没长大的小鬼头。而且打头的那个,有点面善。 做药学工作的人鲜少有记忆出错的时候,但这一闪而过的熟悉感并未受到老人的重视,他像往常一样皱起眉头冷冷地呵斥道:“回你们的教室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对普通学生都会起效的话语在此处却收效甚微,从老人精明的眼光中看出去,除了其中一个表现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瑟缩外,其他几个人根本不为所动,状似领头的那个少年还变本加厉地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个礼,道:“打扰了,黎大师。” 再好的态度也无法打消老人心中沉积的怒火,还有那越来越浓重的熟悉感。 少年面上笑吟吟的,举止温和有礼,但做事却丝毫不给别人留任何的余地。他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大师,我前不久出任务遇见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同学,我认为这等天赋不应被埋没,特来举荐给您。” 黎大师的眼中闪过一道难以捉摸的光,眨眼间眉头一蹙一放。他面上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啊。举荐?你凭什么举荐?” “这个么,”景郁眼神一转,笑容依然矜雅贵气,“当然是凭您。” 这简直就是个小狐狸!黎大师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嘴角正要上翘却又突然撇下来,紧绷着阴沉的脸厉声道:“三天,给我打扫图书室!” “您开口了,我怎么能不做。” 老人这才又缓缓地笑起来,他抚着白色的胡须,笑呵呵道:“难得见你小子孩子一次,你看中的是哪个小子?能让你这小家伙儿看上,想必资质还是不错的。” 慈眉善目哪里还有刚刚凶神恶煞的模样?这前后态度的天差地别,傻子也看得出两个人相交已久,完全插不上话沦落为背景板的几个少年毫不留情地给某个隐瞒得深的家伙飞去几把眼刀。 景郁不痛不痒,全然无视,见黎老不再遮掩,直接拉过了一旁还在云里雾里的夏青岩。 “就是你小子?”黎大师毫不留情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直言不讳:“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去,就让老头子看看你有什么不得了的天分。” 口气相当不客气,但就算夏青岩有反驳的胆子,他也没有那个反驳的能力。 “那个”夏青岩确认自己的眼神求助被景少爷全然视而不见之后,哆哆嗦嗦地开了口,“我我不会” “嗯?”黎大师皱了皱眉,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禁阴沉了脸。 夏青岩心头猛地一跳,尴尬得无地自容。但黎大师没有心思理会他,阴翳的眼从他身上毫不留恋地离开,眼中的乌云压向他身边的少年。 “小子,你这事儿办得不太像话啊。” “我道歉。不过,我认为他可以胜任。” “你作保?”黎大师冷笑。 “好。” “啊不,不行!”反应过来的夏青岩立刻否认,连紧张都顾不得了,“不行,大师,就是我做不好,那也不关学长的事情,请您” 张了张嘴,找不到后文的少年显得相当手足无措,瞪圆了一双眼急巴巴地望着身边身材修长的少年。 一转眼却对上对方深邃的黑眸,那双眸子全然没有他这般的惊慌失措,即使是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尚不了解的人作保,即使这一切的结果可能会要他受罚,那双眸子中仍旧如同一湖千年冰潭,没有一丝波澜地冷静自持着。 景郁对他的反应倒是没有意料到,惊讶了一瞬之后,原本淡然的眉头微微一挑,淡色的唇角一钩显得心情很好。 猝不及防地被对方的笑勾去了魂,夏青岩显得有些呆愣,也就错过了黎老新一轮的打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听到对方一声重重的冷哼,接着是:“周末来帮我打扫屋子。另外,既然还没入门,这小子你就先带着吧。” 景郁的目光早已不在他身上,他正一一点头应着黎老的要求,然后适时地微笑着拍马屁:“大师您博学多才,日理万机,莫计较这等小事。” 夏青岩的手微微一抖,皱着眉头表情实在有些纠结。 学长,拍马屁这种事情其实完全可以不用您来做的 但没有人听到他心里的呐喊—— “哪有你小子古灵精怪。” 忽悠都忽悠到他头上了。 “小子愚钝,不及您聪明绝顶。” 几句话的功夫,就猜出他是谁了。 “你小子青出于蓝。” 你这混小子都提示得那么明显了,这样都猜不出来他这老头子还要不要混了。别说近期接了个有关新学员的任务的只有那一个,敢用这么直接的话挑战他的神经的,除了那个臭小子他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大师太自谦了。” “”他也不是真的在夸他罢了罢了,一把老骨头,斗不过这小狐狸了。 “还不快滚!” 景郁从善如流,但显然,一拨旁听了这么久的观众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几分钟的沉默之后,沈箫蓝嘴角上扬笑得相当明显,像是美玉主动散发光芒,虽然令人不可自拔地心醉,却也是危险的陷阱。 “郁,从宽还是从严?” 不经常发脾气的人发起脾气来都会相当恐怖,景郁也不想去挑战这个雷区,“我从宽。” 即便是投降的话语,他面上也没有任何被三堂会审的窘迫,依然优雅自得,好像被当场抓包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欧阳珏向来不屑隐藏自己的情绪,此时妖孽的面容上没有笑容,皱着眉头一脸的气急败坏,活像一头会随时扑上来咬人的豹子。 “咳。”景郁有些无奈,“这不是正告诉你们吗。” 一向温和的司简钟难得皱了皱眉,苦笑道:“可是阿郁,我记得,你一开始是不打算带我们来的。” “阿钟,”景郁微笑,倒是没有多少为难的情绪,“你还是这么喜欢拆我的台。” “嗯明明是你建得不牢固。” 被所有人注视的少年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仿佛他天生就应该是视线的焦点,此时的他笑得张扬而魅惑,使得所有人都体会得到他灿烂的心情。 “那么,请从现在开始,认真了解我吧。” 景郁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瘦弱而骨节分明,却似乎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他微笑着站在阳光下,一身黑衣却仿佛恶魔的邀请。 但是谁能拒绝得了他呢? 鬼使神差的,夏青岩的手比他的思想快了一步,已经先伸向了那只手,但在他搭上去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成了最后一个。 而中心的少年,以一只手,托住了这么多人的手掌。 没有人能拒绝这个少年——就算是会从此堕入地狱。 ------题外话------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章内容是以前写的有什么不对劲欢迎指正嗯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关于秘密 “现在开始,我会一直跟着你。”有着妖魅面孔的少年昂着下巴,倔强地望着对面看似温和却比谁都强硬的少年,半眯的眼眸中透露出不容置喙的危险气息。 “我也一起。”向来惜字如金的沈箫蓝紧接着表态,剩下两个的态度也不言而喻。 “不上课了?”景郁唇角一弯,带笑的眸子在阳光中分外耀眼。 “有什么好上的啊”方唯伸了个懒腰,手抻直了举在头顶,懒洋洋地抱怨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兴奋地亮起了眸子:“要么阿郁也去上课?” 几人之间突然沉默了几秒。 “小唯,算了吧,阿郁不是说学院赛之后就去了吗?”司简钟再次发挥自己调和剂的作用。 “可是还要好久”方唯鼓着嘴连连叹气,整个人都像暮春将谢的花朵一样耷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忧伤的气息。 剩下几人没说话,但他们也不是没有这种期许,眼中也存了些许失望之色。 气氛再一次沉默下来,众人的脚步却没有受到阻碍。图书馆矗立在学院中央,高大的建筑曲曲折折堪称雕梁画栋,处处都透露着细致和讲究,却也丝毫不减大气,称得上是学院里最庞大精细的设施。 作为声明享誉大陆的学院,课程排得相当紧凑,制度也非常严格,此时的图书馆除了打扫的工作人员就只剩一个在门口打着瞌睡的图书管理员。 他的头发胡子都已经全部变白,却稀稀拉拉的,靠在椅背上睡得正香。 景郁看见他微微笑了一下,径直走进内部,挑了一张足够大的桌子坐了下来。 扫地的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看了一下,动作缓慢地低下头去继续他的工作。 “阿郁,你一路都心不在焉的,没事吧?”司简钟拉出景郁身边摆放整齐的椅子坐下,轻声询问道。 景郁怔了怔,略略低垂的视线有一瞬的停滞,突然他笑了起来,笑容如阳光般温暖自然,他仿佛被精心雕琢过的精致嗓音伴随着悦耳的轻笑突然响起,“好。” 即使是一个字也被他说得舒缓优雅得好似一支柔美的曲子,听惯了的少年们虽然依旧表示欣赏但已经不会再沉浸在声音里久久出神。当他们注意到话语的内容时,所有的人不明所以地怔了一怔。 景郁已经恢复了常态,被手撑着而歪斜的头侧过去观察他们的反应。 反应速度最快的依然是沈箫蓝。他的情绪很少外露,熟悉的人都知道去注意他眼神的变化。景郁见他眼神间瞬间掠过什么,只变化了一瞬便重归于平静,那双波澜不惊的眸中最后展现出的情绪,应该叫做了然。 作为提问者的方唯也反应过来了,他突然眼神一亮满脸欢悦地蹦了起来,完全无视了隔在中间的实木桌子就要往景郁身上扑,若非沈箫蓝已经提前做好准备拉住他的衣领,恐怕一桌人都要被他带出去了。 被拎着衣服后领的方唯此刻已经顾不上同谁计较自己被拎得滑稽可笑的模样,瞪着一双活泼的大眼睛依旧控制不住地在沈箫蓝的手里不安分地上蹿下跳,“阿郁郁郁郁你同意了!” 景郁微笑着,动作优雅地斟茶,完全不打算提醒他猴子一样的作态。 “那我们现在就去上课吧!”兴奋的少年不管不顾,一个猛子挣脱领子的钳制拉了景郁就要向外走,走出两步,又突然回身,“小青岩也一起来啊!” 声音激动荡漾得让人完全不用想也知道他身后跟了多少有如实质的波浪线。 欧阳珏按了按自己抽搐的眼角,忍无可忍地一把将他拎着后领子拽了回来。 “怎么又这样”被毫不留情丢在椅子上的少年果断趴下,蔫答答地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模样。 “大脑完全不用来思考的笨蛋。”沈箫蓝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我我只是开个玩笑!”方唯一下子竖起了全身的毛,漂亮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身边冷漠的少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一点的时候,严重犹豫停顿底气不足的语气却明显地出卖了他。 “嗤。”欧阳珏抱着双臂斜倚着墙壁,狭长上挑的桃花眼一眯,一脸不屑地撇过头去,甚至不曾赏给他一个眼角。 平日里最不对头的家伙对自己发出了嘲笑的声音,一直毛毛躁躁的方唯哪里忍得住,凶狠的瞪视瞬间改变了目标。 但他无论怎么瞪,蓬松的卷发可不会给他半点回应。而它们的主人正忙着竖起耳朵偷听另一边的对话。 “阿郁,怎么突然不会有问题吗?”司简钟皱着眉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景郁闻言微微笑起来,眼波流转间透着清晰的狡黠。 “从现在就开始反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需要参与吗?”沈箫蓝把玩着瓷杯淡淡询问。 少年垂眸思索,认真的表情比之平日更加美丽惑人,“我觉得” 话刚出口就被一阵急急忙忙的声音从中一劈两半,不仅如此,方唯探过脑袋,顾不得自己身旁还坐着个沈箫蓝,简直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插进中间,“我要参与!” 优雅贵气的少年淡淡挑眉,尔后轻轻一笑把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我的意见不重要。” 司简钟瞥了一眼猴子抱大树一样的方唯和紧紧关注着这边的欧阳珏,了然。 是啊,他们都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 一时无话,司简钟去翻找了些书籍阅读,沈箫蓝把玩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欧阳珏抱臂靠在墙上东瞧西看好像在找东西,方唯趴在桌子上充当尸体,夏青岩还是有些拘束。 景郁单手撑头,漂亮的眼睛望着窗外,在阳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就像耀眼的宝石。 “阿景,”欧阳珏突然回过头来,皱了皱眉,“这里还需要打扫什么?” 图书管理员负责整理和摆放,工作人员负责打理和清洁这些人一向把图书馆收拾得规整完美,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特别嘱托他来做的? 听他这么说,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点,疑惑的视线投向主人公。 发现了啊,阿珏真敏锐。 他端着茶杯啜饮,像是在思考怎么解释,又像是在试图寻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但其实都不是,少年脑海里运转的程序只是在计算是否要将真相告诉他们。 有些事情不是需要他们现在明白的,但之前明明说要他们开始了解他不好办啊。 少年的脑海堪比一台高速处理器,这看似纠结的过程其实计算起来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 迅速选出了目前的答案,他刚把茶杯从唇边移开,就听见夏青岩犹犹豫豫的声音:“我想那位老先生可能也只是说说吧” 想起景郁和那黎大师的相处模式,这种答案的可能性倒也不小。 而且,“那位大师不是要周末帮他去打扫屋子吗?” 这么一来好像说得通,欧阳珏皱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头,但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景郁握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挑了眉头笑开。 嗯,这么一来,倒也不错。 于是在少年的有意默许的引导下,几个人完全想歪了方向。 再一次端起茶杯掩住唇边的微笑,少年眯着眸子显得十分愉悦且无辜,嘛,他可什么都没有说哦。 于是话题被简单揭过。 回去的路上方唯兴奋地叽叽喳喳,天马行空地构想着少年去上课的情形。 “阿郁,我明天早上去找你好不好。”少年拉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就像一个渴望着糖果的小孩子。 偏头想了想,方唯又补了一句,“对了阿郁,你住在哪里?” 一脸疑惑地问过,方唯皱起眉沉思,将所有的信息筛选过后,发现自己的脑海里确实不存在关于此事的信息,于是表情更加疑惑了。 “我有特殊住所。”少年垂着眸子淡淡微笑,即使在夜色中也耀眼得仿佛会发光。 “诶?”方唯一愣,他记得学院明明不允许皱皱眉,把这个问题抛去脑后,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了,母上大人说这样会头疼的。 始终沉默不语的沈箫蓝眸中划过一道光彩,脸上平静无波,夜色下也没人看得出什么异样。 方唯的神经就像是马里亚纳海沟,被深埋在脑海底部,一块石头掉下去,绝对惊不起什么波澜。这是沈箫蓝一贯的腹诽。 他不去注意可不代表别人也会忽略过去,安格斯学院的纪律一向铁面无私,就算是他们这样的家族在这里也不会有丝毫可以使用的特权,学院有明文规定学生必须居住宿舍这样的条例,不可能因为家族权势之类的就开了后门,更何况郁的家庭 沈箫蓝蹙了蹙眉尖,微小的动作一闪而逝。这个问题任他怎么想也想不清楚,安格斯学院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无从考证,无从想起,沈箫蓝的脑海里纠结成了一团。 夏青岩没有细想,被权势和财富逼迫得差点无法生存的他认为特权什么的再常见不过,不知情的他没有丝毫怀疑。 剩下的两人也不那么好糊弄,但无疑他们和沈箫蓝一样完全理不清头绪,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不约而同地望了望走在前方的那个背影,决定不再去想。 他不说,他们也不会多问,但是迟早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 方唯转眼间已经去缠着少年软磨硬泡要求他去宿舍和他们一起住,收到的是毫不犹豫的拒绝,方唯绞尽脑汁还在劝说,少年在这时展现了他强硬的一面。 倒不是说表情有多凶狠,事实上他的表情依然温和优雅使人如沐春风,他的强硬表现在态度上令人完全无法打动的坚决。 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去更改。 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少年们多少明白这一点。 几人各怀心思,少年望望天,思绪已然神游天外。 虽然安格斯学院享誉大陆,地广人稀,资金也相当充裕,学生宿舍虽然不是常见的上下铺,却也是几张床摆在同一个房间,共用同一个浴室,他当然见过。 也正因为见过,即使各种条件都比其他学院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即使看起来很温馨很有趣,他也不能。 眉间闪过无可奈何的情绪,他轻轻地笑了笑。 ------题外话------ qaq啊嘞存稿君不好养亲爱的们渣作者去喂存稿君了看人家这么努力,支持一下嘛00~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他是猫 送走了一群少年,景郁随意地走向自己的住所,当然以他的身手来说,这种随意的走可不是谁都跟得上。 他的住所距离学院中心有相当一段距离,不过也因此而足够隐蔽。 推开房间的门,少年准备休息,将装了披风的袋子随意丢在一旁,接着是黑色修长的上衣和长裤,少年随手拽了浴巾走进浴室,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响后,浴室的门被打开,潮湿的雾气飘散出来给许久没有住人的屋子染上了一层暖意。 屋子里面没有灰尘,每天都有人来进行适当的打扫,少年不会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放在明面上。 少年赤着脚走出来,纤细的足跟踏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水痕。洁白柔软的浴巾包裹到胸部的位置,一双长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匀称美丽。柔软的黑发被水浸湿,在柔和的光线下微微发亮,皮肤也潮润润的,看起来白皙柔软得不似凡人。 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会为他所折服,如果是相识的人,他也一定会沉浸其中,但他最主要的关注点,恐怕是少年胸前的凸起了吧。 用柔软的毛巾擦拭着头发,他,应该说是她,微微昂起头,沾了水汽显得迷茫放松的神色使得这副面容的魅惑功能褪色了很多,因为困倦而半合着的眼眸幽深迷茫,睫毛弯曲着,此刻的她看起来更显女性,脖子上的喉结也已经不见踪影。 这是很简单的幻术,一个微不足道的障眼法,它的气息相当微弱,如果不是有意去观察的人,一定不会注意到。 而这片大陆上,极少有人会使用幻术在自己身上。 先不说懂得幻术的人并不太多,这样简易得甚至可以算得上简陋的幻术只要是懂一点的人就能轻易戳穿,如果用在脸上遮挡容貌是完全不起作用的,然而,就算是一个少年,谁会去特意盯着他的脖子和胸部看呢? 目光聚焦的地方更容易成为盲点。 她不是天才,她是一个重生者,这一生她很擅长把握人心。 关于前世的死亡甚至于前世的一切她都不想多提,实际上她自己也有些迷糊。前世的记忆里,有九成的秘辛如今的他都还没有接触到,或许接触到的那一天就能发觉吧。 不过记忆再怎么模糊有一点她绝对不会忘却—— 她死于十七岁的年华,一定,不,绝对不是正常死亡。 发现自己重活一世的时候她才十三岁,两年的隐忍部署没有让她放松哪怕一丝一毫,前世自己没有发现一丝异样就死于非命的经历告诉她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但这两年同前世的轨迹几乎相同,一样的风平浪静,直到她这次去分院执行任务,人生的轨迹才有所不同。 不,也不是完全相同,最起码前世的自己可完全不会入了沈箫蓝他们几个世家子弟的眼。 至于这次任务,她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认为选中她只是个巧合,前世她的能力虽然堪称垫底,但脑袋也不是糊涂的,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前世的任务中对她的刁难可没有今生这么温和,咬牙拼着一口气才好不容易完成的她狼狈不堪,回来之后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企划案上却签署着别人的名字,功劳半分也没落在自己的口袋里。 垂着眸子坐在沙发上,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右手食指轻扣,有节奏地敲打着实木的扶手。 是谁不想让她好过呢 脑袋里闪现一个又一个人影,一遍遍筛选划去,仅剩的三个名字在脑海里循环着转圈圈。 一个是自己族中的弟弟,被家族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子,前世就对自己百般刁难,看她的时候只用眼角,不屑的样子好像在看一堆丢掉的垃圾。 一个是自己所在零班的班长,这个人她不是很摸得透,妖孽的面庞上一双反射着七彩光芒的璀璨眸子始终看不清深浅,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零班是学院里成绩最差的班级,倒不是说这些人笨得透顶,论智商来说,可能这里随便拉出去一个都能与全校最好的九班的尖子生一较高下,但这些人无心学习,又都是出身世家,一群玩得开的纨绔子弟,老师也放弃了去管教,也正是因此她才能这么轻松地选择旷课。 而也是因此,她在这种纨绔圈子里可完全没有说话的权力,论刁难他们是出手次数最多的人,而那个作为班长的人,虽然没有参两脚,但也不曾制止。 总的说起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尤其今生压根没什么接触,她怀疑他的原因只不过是——推荐他来执行任务的那个人,是总跟在他身边,那人又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跟班敢背着他做事的可能性太小了。 最后剩下的那个人景郁想了想还是将她的名字划掉了,她离开学院有一段时间了,人又骄傲得很,想来不可能参与到零班这种地方来的吧。 纠结了一会儿,景郁决定还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制定计划也要在清楚敌人的信息之后才行得通,现在还太早了。 一转眼天已大亮,用脑过度的景郁的生物钟丝毫没有体谅主人的辛劳,她揉揉额角坐起身,眨了眨眼努力将困意挤出去,将修长的身体包裹在一身黑衣里。 慢悠悠地走进食堂,毫不意外地被等待已久的几个人按在座位上吃了一顿饭,然后被簇拥着走向教学楼。 一路上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洗礼,其中一部分的来源是少年那张美丽的脸庞,更大一部分,是司简钟几人的身份。 他们都是出了名的尖子生,家底雄厚权势滔天,长相身材也没得挑,在这样一个集中了相似年龄的少男少女的学院里意料之中地受尽瞩目。 几个人走在一起已经不是头一次,但还是头一次和他们以外的人走在一起。 这个人不知来历,单轮相貌却是无可挑剔,微扬的唇角勾出自信和沉稳,黑色的衣衫妥帖地包裹着他修长的身躯,气质足以压倒在场的大部分人。 女生们聚堆小声讨论着什么,不时发出一声声细细的尖叫低呼,男生们则思索着这个同一群太子爷走在一起的陌生少年有没有巴结的价值。 于是一群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动。 渐渐地有人感觉不对味儿了,等等,这个方向不是通往最差的那个零班的路吗?还有,这个人,明明穿着这个学院最让人唾弃的零班的黑衣服! 很多人的眼神已经变了,人群中逐渐升起一阵阵嗡嗡声,间或夹杂着恶意的猜测。 “诶,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个靠巴结上位的家伙。”语气不屑却充满醋味儿,完全遗忘了自己刚刚还在思考要怎么巴结才有可能上位。 女生中有小小的辩解声,但很快被淹没不见。这个世界以实力为尊,脸长得再好看又怎样,依旧压不过那一身零班的黑衣。 景郁本人容色未变,挂着轻松的笑容毫无负担地在一群不怀好意的人中穿行。倒是旁边几个人的脸色变了。 他们本身养尊处优,完全不在意这等无聊的议论,但听着关于自己的是一回事,关于身边人的又是另一回事。 “阿郁”司简钟皱着眉,一向温和的他将含了利剑的眼向周围扫视。感受到他威胁的目光,议论声逐渐小了些。 少年小幅度地摇头,继续向前走。 方唯眨眨眼,跟了上去。 老实说,意识到少年的目的地是零班的时候他们也惊了一瞬,毕竟从没见过少年上课的他们完全没有将那一身把少年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的黑衣联想到零班的校服身上。 一路上产生了莫名责任感的几人责无旁贷地将景郁送到了零班门口,这样一群身穿最高等白衣的少年无疑引起了零班全体纨绔子弟的注意。 他们即使不去关注学院的风云人物也认得这几个人,上流社会的圈子就那么大,可谓低头不见抬头见。 只是,这几个尖子生竟然屈尊踏足了零班地界?看上去居然是为了护送一个零班长期旷课的成员? 零班的学员们不无讽刺地想着,眼神各色,却统一地不怀好意。 单纯的人最容易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正在帮忙整理书桌的方唯警惕地回头扫视了一圈,低声提议:“阿郁,这地方” 忍不住地拧着眉头,方唯接着道:“要不我们去换个班级吧。” “小唯,别闹。”眼见着周围的目光更加地如狼似虎,司简钟皱着眉头低斥。 学院有学院的规矩,他们的权势在这个地方完全不管用,方唯这样的话只会让景郁未来的日子更加难过。 偏偏方唯却不肯罢休:“要不,别上了吧,反正反正你也旷课好久了”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哑然失笑,噗嗤的一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清晰可闻。 授课的老师已经走进来了,皱着眉头看着几个穿着九班白衣的少年围在一个很久都没有人的课桌前在做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向后看了一眼,沈箫蓝眼神闪了闪,干脆利落地拎起一脸担忧的方唯径直走了出去,他冰冷的气场震住了全场,老师也没敢多说什么。 司简钟愣了愣,欧阳珏也皱了皱眉头,瞬间恍悟,是啊,他们怎么忘了,这个被他们百般担忧的少年可从来不是一只温顺的兔子。 景郁看着周围的姿态随意目光不善的一群人,轻轻笑了起来。 你们知道吗?猫最喜欢的,就是将猎物逗得崩溃之后再一口吞下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挑衅 站在教室讲台上的老师咳嗽两声企图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但零班的一贯作风使得她的行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完全清楚这一点的她会做出这样明显无用的举动大约只是意在那个从一开学就逃了课的新学员的注意。 大概是之前一群来自九班的尖子生的存在让她对于这个看起来温和可欺的少年有些手足无措,所以咳嗽两声打算让对方先给她一个台阶对于这段日子的逃课给出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就此时就算罢了,老师总是这样的表达方式。 但她完全不清楚这是某位“善良可欺”的少年刻意收敛锋芒以便于干脆利落地亮爪子之下的结果,所以她注定要失望。 于是她只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带着温和的笑意向她看来,眨了眨眼一副无辜的模样,像是完全没有理解她咳嗽声下面隐藏的含义。 下不来台的老师禁不住黑了脸。 这时教室里传来一个明显带着幸灾乐祸意味的声音:“老师,我们是不是要给旷课这么久第一次见到的同学一点见面礼呢?” 处世多年的老师哪能不明白这是个看似坚固实则摇摇欲坠的台阶呢?这群家世良好的纨绔子弟不怕,享誉大陆的强硬学院不怕,但她要是真的踩了,头破血流也算是轻的,粉身碎骨的可能性比较大。 偏偏话题中心那个貌似有着许多强大后台的家伙笑得轻松莞尔,仿佛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没有丝毫硬碰硬的打算,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啊呀,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吗,真是幼稚呢。 老师僵着脸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干巴巴地点了他的名字:“景郁是吧,你怎么看?” “老师,”坐在一群虎狼之间的少年笑得像个温和儒雅的乖学生,“应该由您来做主才对。” 没有谁对比起乖巧的学生来说更喜欢嚣张跋扈的刺头的,已经是中年人的老师被这一句相对隐晦的拍马屁瞬间拍上了天,云里雾里早就忘了今夕何夕,忘了下面坐着的一群人没有一个她得罪得起。 于是她强行压抑住已经飞上嘴角的笑意,大手一挥,道:“好了,新同学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你们要好好相处,上课!” 然后少年眯起眼,在一众嘲笑讥讽的视线里微笑。 零班的课程一向进行得非常顺利,这也就是为什么老师在这里得不到任何作为老师的尊重却依然愿意留下授课的原因,不仅如此,他们的课程进度显然比其他班级甚至是最好的九班还要快上一些。 因为根本没有人在听。 但也不会有人捣乱,这在安格斯学院的校规上面有明文规定。 一堂课过去的很快,对于一群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的家伙们来说。 然而对景郁来说也是如此,以他的能力来说其实完全用不着去听这相对而言算得上浅显的东西,但作为老师唯一关照的对象,他还是做了个表面功夫好好听课,但实际上早就神游天外去了,如果老师没有被感彩蒙蔽了双眼的话应该是可以看出来的。 相反的事实铸造的是相反的结果。老师一边在心里呐喊这个新同学真是乖巧可爱之类的话,一边难得认真清晰地讲了一堂课,临走还特意关照了他一次,说了些又不懂的一定要来问我之类云云。景郁作为重生大军中的一个,左耳进右耳出或者说将一切不想听的话当做耳旁风的功力早就练就得炉火纯青,表面上乖巧的应和除了再添一把火的作用之外毫无意义。 对于别人来说鸡肋的功能对他来说可不同,毕竟他本身就是这么打算的,倒也实在顺利得不可思议。 那么,就不知道鱼儿是否也顺利地咬钩了呢。 老师的身影隐没在门口,景郁单手撑头漫不经心地随意抽出一本书翻开,在下一秒意料之中被掀翻打落。 抬头看了看,居然还是个熟人。 那人顶着一张不堪入目的脸作出一副自以为霸气冲天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恶心得想吐,景郁前生一回重生一回总共就见到这么一个让人忍受不了的特例,偏偏本人还一无所觉。 不过,这是来源于良好的自我感觉还是来源于一群其心有异的手下的恭维就不可得知了。 但这不是重点,那人一脸嘚瑟的欠扁样一脚飞起踩在了他的桌子上,一张比车祸现场还惨不忍赌的面容瞬间逼近景郁的面庞,一股令人恶心的气息喷在他脸上。 不是陷害他去分院执行一个几乎不可能任务的家伙还能是谁。 那人发出一声嗤笑,笑声黏腻,又像是蛇缠在身上一样,完全与他的面容成正比。 “还当就是个没啥能力运气倒是不错的娘炮,谁知还是个恶心巴拉的拍老师马屁的跟屁虫!” 怪笑的同时,一群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小弟配合地发出神经病一样的笑声。 “现在那个老女人也走了,看你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说罢,看了看已经站起来后退了几步的少年,怪笑出声。 “本想着你去那边就算不济尸骨无存也至少得缺胳膊断腿,倒没想到不仅回来了,还白净了几分,”那张不用做什么表情也相当猥琐的脸更加猥琐了几分,“老子嚣张跋扈了这么多年,倒还没玩过男人” 然后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一副口水都要滴下来的表情。 一旁的小弟适时恭维,于是那人一副老大的派头承诺:“哈哈,好!玩腻了就交给你们!” 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被他搭住肩膀的小弟一脸吞了苍蝇的厌恶表情。 一头没有实力空有势力还没有丝毫眼色的蠢猪。 倒是出乎他的预料,那个班长倒不像是会看上这种货色那么没有品位呢。 想着,不由自主地往那个妖孽少年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人名叫倪空,以他的角度只看到了背影,那人斜靠着,双脚已经翘起来搁到课桌上,理所当然地霸占了旁边的几个桌子,抱着双臂歪着头一看就是睡着了的模样。 那个人注意到他的视线,对于猎物的不专心明显怒火升腾,在顺着目光看过去之后奇异地嘿嘿笑了两声,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告诫道:“别看了,要是落到老大手里你还指不定怎么死去活来,嘿嘿,落到本大爷手里,伺候好了保管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班上的其他人各做各的,听到这样的大放厥词眼中不约而同地划过一丝轻蔑。 粗神经到连小弟的异心都感受不到的蠢货自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班上所有人的笑柄,或许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自然他也没有意识到谁是猎物。 沉默了一秒钟,景郁决定抛弃这个可笑的想法,有这样的笨蛋做猎物还真是降低格调,丝毫没有让他看好戏的价值。 不过要怎么样名正言顺地除掉呢?唉,看着这样的脸真是难以下手啊 景郁不由得有些苦恼。 又退了一步防止不明液体飞溅,景郁果断选择直线救国借刀杀人哦不,杀猪。 据说零班班长有着严重的洁癖。 一退再退已经到了班长近前,身后的小弟已经自觉地退避三舍,偏偏那头笨猪毫无知觉。 也是,有知觉也就不叫笨猪了。 然后景郁瞅准机会找好角度慢慢退着,完全没理会笨猪的威逼利诱,没有丝毫难度地使得从那张恶心得要命的大嘴里飞溅出来的液体正正好落在了有着妖魅面容的少年脸中央。 倪空几乎是即刻就醒来了,毫无睡意的妖魅眼眸中毫不掩饰地燃着熊熊怒火,对滴溅到鼻梁上的液体表示深恶痛绝,瞬间抓过一张纸在鼻子上擦了又擦,随手丢掉之后抽了几张继续擦 看来这位的洁癖真的是相当严重呢。 看着对方那张妖魅得好似传说中的妖精一样精致惑人的脸庞,景郁笑得毫无负罪感。 擦了几十遍恨不得割掉一层皮的少年已经不用自己出马,尽职尽责的小弟已经把罪魁祸首丢到了他面前,不过,考虑到自家老大不爽的心情以及极度恐怖的洁癖,明智地将人拎到了五米开外。 这一切倒是不关景郁什么事情,见识了那几个九班的家伙,就算是看他不顺眼,再蠢的人也不会轻举妄动——哦,想来那个蠢笨的家伙果然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吧。 果断换了一张课桌坐下,景郁默默看好戏。 唔,其实,他也有洁癖来着,那张被非人类动过的桌子实在是不想要了呢。 总算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的非人类恨不得跪下磕头认罪,但心情处于极度不爽状态的妖孽班长实在没有搭理他的心思,想必已经到了看一眼就会想要呕吐的程度,于是轻描淡写地以一句“丢出学院”结束了他的命运。 诚然,权势不是这个学院的主题,随便开除学院的任意一个学生谁也做不到,只是校规上明确写着禁止的条例他刚刚才做过——而且明显以前也没少做。 于是景郁从某方面来讲被拿来做了挡箭牌。 碍眼的人彻底消失,景郁忽略掉犹在耳边的杀猪般的惨叫,漫不经心地继续火上浇油:“呐,拿我做了挡箭牌,有没有什么补偿?” 这一声在安静的教室里产生的效果堪比行星相撞,面对正在气头上的老大全体噤声的零班成员不禁不约而同地为他点了根蜡,同时在心里在这个新同学的印象上挥毫加上一句“胆子大”。 老虎正在不停地磨牙,这种太岁头上动土的行为完全可以当选花样作死第一名。 倪空的视线闻声扫过来,视线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所有人都选择了温暖如春的另一边教室栖身,于是妖孽班长毫无阻碍地看到了发言人。 两张完美的脸庞初次对上,一个笑得春意盎然,一个冷得如同寒风过境。 不过那双眯起来的妖魅眼眸在怒气之中实在是生动,想比收敛时反射光芒,这种火冒三丈的主动释放光芒显然比之前耀眼了不止一星半点。 在这种气氛降至冰点的情境下,景郁相当有闲心地对对方的容貌表示欣赏。 这种状态,应该就叫做——一触即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算是请假吧 诸位首先渣作者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看 看的小可爱们,渣作者首先要谢谢你们_(:3」∠)_ 嘛即将开学了,准备工作很多,开学了大概也会比较忙不知道这个忙会持续多久,不过在刚开学的时候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至于这文,很抱歉我只能说我有空会更新些,不指望会有多受欢迎什么的,感觉并不是很现实啊,但毕竟,叶子既然写出来发在这里还是希望有人会看,多少会有动力,所以在看的小可爱请尽量不要放弃渣作者qvq 我有时间会更些吧在开学之前 最近有点词穷啊脑洞君请千万助我一臂之力 祝各位小可爱有学业的学业顺利,有工作的工作顺利,叶子会加油的,你们也要加油qvq 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大约就是为了凑个字数3 可是字数还不够不开森 总算凑够了,叶子爱你们,干巴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布局 “你想要什么补偿?” 景郁挑挑眉,无视对方的怒气,直截了当,“明天,陪我。” 旁边已经有几个小弟耐不住上前准备招呼他了,只等着中央坐在板凳上也如同坐在中世纪暗红色华丽宫廷软椅上一样的妖孽少年一声令下。 景郁需要帮助,他的羽翼离丰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这是一场博弈,却不是豪赌,赢了自然一切好说,输了也不过重头再来。他没有那种一局定江山的武断想法,重生的经历使得他看得见前方的危险,却看不到具体的细节,所以,必须谨小慎微。 收服了零班的全体纨绔子弟说起来简单却不是个小工程,单从这一点就看得出少年的不简单。这个神秘得好似罂粟花的少年不仅带刺,而且有毒,用得好的话,却也是一柄利器。 没错,在心中最后一点怀疑消失基本排除了对方是幕后黑手的同时,景郁已经在琢磨着怎么把这只妖孽拐到手了。 那一瞬间的电光火石百转千回没有人看得见,但翻遍了记忆找出一些模糊资料的景郁已经下定了决心赌一把。 说这是一个局也不为过,一个连环局。饵料已经布置好,鱼咬不咬钩那就是鱼的事情了。 而他现在赌的,就是倪空这个人,对自己有没有兴趣了。 上天是眷顾他的,那人眼睛眯了眯,突然冷冷勾起一抹妖艳如彼岸之花的笑容:“那么,希望你的节目能够让我满意。” 感觉自己的幸运值似乎随着重生上升了很多个百分点呢。 对于来自几乎零班全体的瞪视视而不见,景郁翻着枯燥的课本胡思乱想,勉强算得上是苦中作乐。 似乎倪空下达了什么命令,一整天的时间这些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都没再来找他麻烦,倒也无聊的紧。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第二日来到零班门口的时候,景郁颇有些吃惊地见到了一个斜斜歪在门框上的少年。 他环抱着双臂,一双长腿慵懒地伸展,半眯着璀璨的眸子望向窗户外面,艳红的唇微微抿着,脸上没有笑意。 一旁有人战战兢兢缩着身子紧贴墙壁螃蟹一样横着挪进班门,倪空完全不在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挡了大半个班门是多么不道德的事情。 嚣张得理所当然,却完全不令人厌恶。 景郁上前,对于对方的等待有些惊讶但绝对和零班那群人眼神里透露出的“你应该感恩戴德”之类的情绪挂不上边。 倪空注意到他的身影,微微眯起的眼眸中似乎没什么情绪,“你迟到了。” 诚然,现在距离上课约摸也就只剩下一两分钟,景郁完全算不上早到,对于对方的观点也不置可否,毕竟确实没有约定过时间之类劳什子的东西。见对方已经注意到自己,景郁也不欲做无用功,停下脚步在他面前两米远站定,冲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双手插兜就这么走了出去。 一副完全不在意对方是否真的跟上来的态度。 默默注视着一切的零班诸成员默默地将“胆子大”划掉,着重标识改成了另外三个字曰:“不怕死”。 倪空注视着前方的背影,眼神晦暗莫名,但不久,似乎经过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来思考是不是要将这个嚣张的家伙丢出去,最终他还是直起身子远远跟上了。 前面的景郁不紧不慢,闲庭信步一样光明正大地逃课,倒是颇具零班的一贯作风。 他不急算是被拐带出来的倪空更不急,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散步一样悠哉悠哉地走着,彼此听得到对方的脚步声,像是一路又不像一路的样子有种莫名的和谐感。 安格斯的围墙也同教学楼一样做成了华丽的风格,但它的实用性也是毋容置疑的。翻墙这种事情景郁从来没少做,这种难度的墙翻起来还算是潇洒如风,对另一个人而言显然也不是什么难事,转过头的少年只见到倪空后半的动作,依然华丽得一如往常。 微小的距离被打破,两个无论是从外貌身形气质而言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少年并肩走在一起,毋庸置疑地引起了所过之处雌性的尖叫。景郁一言不发地带路,完全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的妖孽少年也有恃无恐,但 越来越靠近眼前的零零散散勉强算得上建筑的东西,倪空的脸色从羊脂白逐渐转变成了锅底黑,脚步变得有些迟缓。但旁边的人依然闲庭信步,脚步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地停了下来。 “到了哦。” 倪空:“” 此时少年的脸色已然阴雨密布,眼刀裹着寒风凌厉地劈向景郁,眯起眼睛似乎在认真考虑将对方以哪种方式撕成碎片。 相比于平时妖娆得什么都不做也能诱人堕入深渊,生气时的少年那双灿烂的眸子中是盯上猎物之后的不顾一切,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雄狮主动伸出利爪去规划晚餐。 旁边走过一对情侣,女生挽着男生的手臂对着两个人指指点点,话语中包含的诡异内容让倪空不由得脊背一僵。他突然意识到,长时间僵持不动,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们。 景郁含笑望着他,那双弯起来的眸子没有安抚住对方的怒气,成功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不想被围观的话,就进来吧。” 对方的笑意中分明含着促狭,已经提前一步走了进去,倪空盯着头顶上方明晃晃的三个大字,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即使是从来没来过这里的倪空也能轻易叫出这些设施的名字:旋转木马,云霄飞车,碰碰船 居然是游乐场! 倪空只觉得一股的火焰从脚底升腾而起,迅速窜到头顶并达到了火冒三丈的紧急情态。就算是经常被人算计,不停地被下绊子,他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被这么单纯地愚弄了。 偏偏罪魁祸首坐在旋转茶杯里面一脸惬意悠然,只给出一句完全算不上解释的解释:“偶尔放松一下也是挺不错的。” 听起来十分蹩脚而且完全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倪空妖孽的笑容僵在嘴角已经很久了,像是戴了一副别扭僵硬的面具,只是这面具还在调色盘一样一会儿青一会儿黑一会儿白。 保养良好的手纤长白嫩,但这只手正缓缓收紧,修剪圆润的指甲刺入掌心,如果不算爆出的青筋和抑制不住的颤抖的话一概是一幅非常美好的画面。 倪空努力按捺住掀桌的冲动,好不容易等到被气得七荤八素的魂魄回归本位,他再一次忍不住黑了脸。 口胡!为什么那个家伙坐在自己对面?为什么自己一直坐在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上面还貌似有点享受?! 这样黑暗却不可争辩的事实像一块千斤坠狠狠砸在了倪空头上,璀璨瑰丽的眼眸中交织着各种各样混杂在一起的情感。 嘛传言看来也不止是空穴来风呢。 景郁坐在茶杯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难得一见的变脸,眼眸漫不经心地微微眯起,嘴角却含着得逞的笑意。 猫亮爪子的时候,可不会让你看到呐。 下了旋转茶杯,倪空黑着脸就想走人,但这种想法显然会因为景郁的存在而注定搁浅。 他连拉他的动作都没有,只站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话。 “说好陪我一天?” 转头看去,对方一副不在意自己走不走的模样,虽然对此完全不信,但一来自己有言在先,二来确然有所图,还真不能走! 倪空只觉得遇见这个人之后自己的暴躁指数在不停地水涨船高。 然而这一切因果缘由结合起来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倪空不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硬生生地陪了某个得寸进尺的家伙整整一个上午。 这样的认知让倪空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自我了结的绝望想法。 于是自从十二岁以后就再也没吃过瘪的妖魅少年森森地抑郁了。 此时坐在咖啡厅里的他闲闲靠在椅子上,垂着眸子,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放在面前的玻璃杯,杯中透明的液体随着他一下下的敲打不住地绽开一细纹。 “咔嚓——”一个算不得大的声响即使在人群中也丝毫没有逃过倪空灵敏的听觉,尤其方向来自某个深恶痛绝的人。 偏头一看,除了一群对自己容貌表示憧憬的少女们,最中间那个握着手机正露出让人恶寒的满意微笑的家伙无疑是个视线的焦点,虽然没看到,但那一声一定来自那个家伙没错,倪空深深地笃定着。 他偏头的动作自然,微微扬起了发梢,本就妖冶的面孔在发冷的表情中显现出一种微妙的反差,使得一众旁观少女不由分说地沦陷了一颗颗粉嫩嫩的芳心。 直面他双眸的少年突然微微一笑。 “!”突然意识到那个让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的罪魁祸首似乎掌握了什么东西,倪空一张脸在一瞬间实现了冷厉轻谑到漆黑如墨的极端转变。 让自己失控到这种程度不管怎么说,都很可恶啊。 倪空伸手捂住半张脸,露出的一只眼睛透着只有景郁能看懂的阴风阵阵,似乎远远地都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于是手握又一筹码的景郁不禁莞尔。 放松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居然能让深不可测的倪班长失控到这种程度还是说,来自那个人的影响,这么大? ------题外话------ qvq我如约来更新了酱紫这篇改了很多遍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个盟友 午饭的时间里可以算得上是风平浪静,彼此的身份修养都不允许他们在用餐时间里解决矛盾。 于是解决的地点改在了餐后随意闲逛到的一处露天咖啡座。 纯白色的桌椅和蓝白相间的折叠伞在夏日里显得格外清爽干净,此处也算得上清净自然,不然以两位的生活水准来讲就算要解决的事情迫在眉睫也绝对不会屈尊纡贵就坐于满是尘土的路边的。 两位的外貌显然出众,衣着明显考究,气质也同样达到了完全能够将露天咖啡座提升到高级餐厅那个档次的水准,服务生自然毫不犹豫前来献殷勤。但让他失望的是,两位刚刚用完餐点的少爷都不是故弄玄虚喜欢花里胡哨的纨绔种类,只简单为了对抗炎炎夏日点了两杯冰水便罢。 不知道是出于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方针,还是纯粹先进行了气场上的比拼,在服务员表情纠结地端着托盘将冰水放下之后的五分钟之内,除了眼神的交流,两人甚至称得上纹丝未动。 诚然,谈判才是这一日出行的主要目的。 景郁微微垂眸,指尖轻轻敲打了两下面前放置的剔透的玻璃杯,发出尚算悦耳的轻响的同时,一圈圈波纹在水面上扩散开,景郁微微一笑,放下手,完全没有去喝的意图。 “那么,倪班长,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坐在他对面的倪空眼眸一眯,瑰丽的瞳仁散发出幽暗的光彩,应该还在为之前的事情心情不爽。 只是景郁不是零班那些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弟,就算确实算得上有求于他,但重来一世即使他不再步步为营,却也精于算计,手中握有足够的筹码,他就可以活得肆意嚣张,就算加上上辈子的经验依旧对面前这个人知之甚少,也不必对对方发怒先兆的表现而做出改变。 倪空对他一天之内的表现也对他有了一个至少是表面的了解,总地概括起来,可以总结为四个字——深不可测。只是如此一来不仅不能解开疑惑,还增加了一个更大的谜团。 “我不觉得你需要我的力量。” “我需要。” “你所求为何?” “绝对领域,如何?” “以你的能力加上出其不意我不觉得你有请求我的必要。”倪空撑着脑袋,半阖的眸子斜望着另一个方向。 “倪班长,这是合作。”景郁纠正道。 “哦原来不是威胁吗?”倪空唇角上扬,冷厉尖锐得好似深冬冰凌。 景郁轻笑起来,“若你所指是照片的话,还你便是。” 一声脆响,倪空意识到是来自自己手机的声音,懒懒地歪了歪脑袋,他伸手将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执于掌中把玩片刻,唇边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微小弧度,瑰丽的眼眸愈发幽暗。 “这么神通广大的你,我还有什么可以帮的?” 他的私人手机,也算是他手中的机密呢。 “你可以认为是展示一下合作的资本。” “真是嚣张。”倪空收起手机,垂下的眸中看不清情绪,良久他才再度开口,“那么,游乐场这种地方呵,你是故意的吧?” “你认为是,便是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吗。” 景郁勾了勾唇角,并不言语。 气氛凝重下来,如同突然从炎炎夏日没有过渡就穿越时间眨眼到了寒冬腊月。 突然,“我不喜欢你。”倪空开口道,声音低沉还带着些许沙哑之色,似乎在压抑什么。 “我们只需要合作。”景郁平淡地道出事实,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么,多谢班长百忙之中抽空陪了我一日,明天再见吧。” 语罢也没等回复,便当真迈开步子离开了,很快消失在炽热的阳光中。 倪空一言不发地目送他消失,缓缓将扶着额头的手掌移到额前,指尖插入乌黑的发中,合上眼眸,低声笑起来。这种还带着嘶哑音色的低笑,听起来就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景郁,景郁。 倪空默念着这个名字。 真是个令人厌恶的家伙。无论是知道他的过去,还是,他的软弱,都是很令人厌恶的啊 不过,明明知道那些事的人都该 瑰丽的眼眸望向天际,展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幽深。 另一边的景郁实际上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衬衣湿掉的一块黏在后背上,隐隐透着阴冷的气息,十分不舒服。 这是一场精心算计好的局,环环入扣,却仍免不了荆棘重重,毕竟自己对于那个人的所知甚少,更何况其实是上一世也基本未有接触,理论和实际有时可以天壤之别。 所幸目前看来是成功的。 景郁停下脚步,垂眸看向发出声音的手机,标注着莫名字样的号码发来一条短短的简讯。 学院赛一较高下吧。 简讯这样写着,简洁的语气却分明有下战书的嫌疑,但景郁的眼尾扫到内容的刹那却分明泛出笑意。 谨慎的家伙。 不过跟他合作应该不太会有阴沟里翻船被牵连下海的可能性。 另外,果然,他还是喜欢和聪明人交流。 留下一串悦耳的轻笑声,景郁勾着唇角难得好心情地漫步街头,丝毫不曾在意自己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勾走了多少偶然路过的无辜少女的魂。 随意逛了逛,景郁踏着规律的步伐悠然走向学院,嗯,虽然晚霞美得堪比那幅极负盛名的织锦画卷锦绣山河,但这大局未定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倪班长尚未有归校的意图,他正把玩着自己的手机若有所思地盯着某个地方出神。 他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一整个下午了,露天咖啡座的人多了又少了,他始终一动不动,如同被暂停了时光一般,却仍旧引来无数人的驻足。 他瑰丽得如同晚霞一般的眼眸慵懒地半睁着,微微抖动的眼睫如同落在七色花上的蝴蝶轻轻扑打着斑斓的双翅,映照出他此时不平静的内心。 景郁的出现好似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封锁在脑海深处的那段遥远的记忆,他缓缓挪动手指点开了景郁发过来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仍是那副熟悉的模样,好像从那年开始就再未变过,就连照片上面的表情都和那年那么相似。 那是一种,他这些年已经完全找不到的放松。 眼睫微颤,大拇指却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删除,屏幕中跳出一个小小的窗口,他兀自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缓缓挪动手指点了取消。 这样的动作他一个下午已经重复了很多次,却终究还是关掉了窗口将手机放回原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曾经为之窒息的回忆并不如想象中如同烙铁那般无法触碰,除了尚且郁结于心的惆怅,他已几乎回忆不起那时鲜血淋漓刻骨铭心的痛楚。 所以那张照片,留着也好。 而且,那件事,也由此来做个了结吧。 瑰丽的眼眸中划过一道异样的光彩,倪空勾起艳红的唇,站起来慵懒地歪了歪头,领口随意地松散着,露出一片冷白的皮肤,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个好像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妖孽模样。 于是在一众零班成员颇为惊异的目光中,景郁和倪空相安无事地各自坐在座位上,虽然看起来不密切但也绝对没有水火不容的现象。 所以这是? 零班一众学员表示他们找不到他们的头脑了。 有个学员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轻声询问,意有所指地望了望闭目养神的景郁,欲言又止:“爷,他” 倪空正仰脸将脑袋放在后面的桌子上,闭着眼眸小憩,闻言也未动,只是那如同娇艳玫瑰一般的薄唇微微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出口的话语却是有如万丈寒冰:“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那人似乎在这群纨绔子弟中没什么地位,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句连忙退了下去,还不忘往景郁这边丢两把眼刀。 不过是个妄图抱大腿上位的可怜虫。 当中一个比较有地位的人在期待的目光中逐渐走近那个卧在桌椅间的妖孽少年,景郁的目光一转,认出了那个身影,那人长了一副颇具书卷气息的样貌,看上去似乎和零班格格不入,但总是惺忪的睡眼,蜷曲蓬乱的头发和总也不打理好的衣襟破坏了乖巧的天生外表而转向散漫叛逆的方向,虽然一副对什么也不上心的模样,却是倪班长的得力助手,放在古代大约坐着类似于魔教左右护法之类的重要位置。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他应该是安家的三子,安源。 他走到倪空近前像是汇报了些什么,景郁无意去听,敏锐的听觉却不经意地捕捉到几个字眼。 战书,城墙,后日晚。 听起来像是很中二很老套的群架事件,不过,放在这群纨绔子弟身上到底还是要上升一个层次的,比如——为了竞争权势地盘的,很中二很老套的群架事件? 景郁莞尔,指尖轻扣桌面。 昨日的成功合作看起来使得这些纨绔子弟安分了很多,最起码是表面上。然而这却与他最初的目的完全相悖,嘛,世间之事本就大都没有双全的途径,或许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于是景郁拿出手机,毫不遮掩地发送了一条信息。 倪空口袋里传出叮咚一声响,景郁不紧不慢地将手机放回口袋。就算是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这样的巧合,也没有人怀疑到景郁,倪空倪班长的私人号码,就算在零班也只有两个人知道而已。 视线聚焦的地方,更容易成为盲点呢。 倪空望着屏幕上的三个字,手指一顿,按了删除。 “我会去。” 被删掉的短信里这样写着。 ------题外话------ qaq渣作者最近卡文卡的不要不要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陷阱 当天下午,景郁便去递了假条。凭着一张具有极明显优势的脸和完全真实没有破绽的理由,景郁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为期三日的假期。 ——虽然突然上了心的班主任颇为担忧地叮嘱了好一段时间,又同情他被罚打扫图书室,硬是拉着他说了一堆课后要好好努力实在不行可以找她开小灶之类云云。 他的突然消失没有给零班带来什么波澜,倒是倪空见到空荡荡的座位眯起了眼睛,没来由地兀自憋了火。 景郁倒是不会想到倪空会因为他的突然失踪存下了如此激烈的反应,他此时正光明正大地走进图书馆。 上课的铃声已然响了好几遍,校园里空荡荡的一片寂静,旷课的次数要记入期末评分,会影响到新一轮班次的调整——就算是请了假也一样。除了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特殊位置的零班,九班以外的谁都想挤进九班,九班里面的同样也不想离开九班。由此,安格斯学院的出勤率一直保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平上。 照例对着打瞌睡的图书管理员微微一笑,景郁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排排书架,毫不留恋地消失在楼梯间。欧阳珏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图书馆每日里都有人在打扫,绝对做得到一尘不染,根本用不到景郁来做,所以 似乎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黎大师说的,是打扫图书室呢。 踏上二楼的台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景郁原本打算转弯踏上三楼阶梯的脚突然转了个角度,走向了二楼的自习区。 本该是上课期间没有人的地方,却有张桌子堆积了无数厚重的书籍,一摞摞挡住了后面的人,只从缝隙里面瞥得到几缕翘起来的呆毛。 景郁的脚步声在阒若无人的图书馆里清晰可闻,那人抬起头来,一头乱糟糟的呆毛,眼神却坚定毅然,却是被黎大师交给景郁的夏青岩。 景郁这才得以看到他的模样,那种一闪而过的情绪应该叫做哭笑不得。做事带着他着实不方便,于是景郁上次就顺便将他扔到图书馆先熟悉了各类草药的模样再议后来之事。 虽然自己让他去记忆那些草药了没错,但 景郁不由得皱了眉。 根据这味道和模样,想来从自己把他丢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洗过澡吧不知道饭吃了没有,这蠢小子。 无奈拎起他的后领,景郁毫不犹豫地将这只呆头鹅丢回了寝室。 再度回到图书馆的景郁没有再走进去,停留在外面抬起了头。在这片大陆上,图书馆几乎可以算作是用以衡量一个学院水平的标尺,作为享誉大陆的学院,安格斯也显然没少在图书馆上花费功夫。 光是外墙算不得繁复的精致雕花便是出自大师之手的上乘之作,建筑的结构也分明经过精计算打量,与四周自然生长的高大树木相映相称,让人不由得发出赞叹,更别提那高达六十六层的顶端,不仅在安格斯学院引人瞩目,在整个帝都,也是被特许的最高层建筑之一。 花费了这么多心思,也就注定了,它不可能只是一座单纯的用来藏书的建筑,所谓的图书室便是这座巨型建筑的秘密之一。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遵循着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图书室并没有建造在被普遍认为最机密的尖塔顶层,也没有深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它被建筑师很巧妙地穿插进了三楼的楼梯间,不起眼得好像角落里的尘埃。 景郁收回目光,踏上建筑外圈的楼梯。 这样一个有多个入口的房间,任谁也想不到会是个无比机密的地方吧。 况且,还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 推开三层外墙上被雨水侵蚀得有些斑驳的大门,一股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穿过这个杂物间,推开木门,掀开帘子,便是景郁此行的目的地——中央图书室。 所谓中央,按照这个房间的地理位置来讲自然不会是处于图书馆的中央地带,中央二字便在另一个意义上体现了它的价值,那便是,整个学院最核心的图书室。 机密的房间就算处于最危险的地理位置也还是人迹罕至,和杂物间相通的木门因为年久失修不断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另一边的和其他房间无甚区别的铁制大门紧紧闭着,蒙着一层浅浅的灰。 好吧,就算是知情人之一,景郁也完全无法否认这个地方破旧得完全没有机密地带的严肃感这个事实。 认命地抽出放在一边角落里的鸡毛掸子,景郁开始了一轮实打实的打扫活动。 表面上的一层浅灰还是景郁上次来打扫之后落下的,很简单便收拾完毕,所以黎大师和景郁心知肚明,打扫图书室可不是什么惩罚,中央图书室的任意一本书拿出来都有价无市,即使只待一日的功夫,也足以让人受益终身。 打扫完毕,景郁轻车熟路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书页已经泛黄,但尚不影响阅读,一左一右放置的两颗凝光水晶幽幽地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照亮了房间中央唯一的桌子,和桌边垂眸的少年。 他的神情无比认真,完全沉浸在书本的内容里。完美的侧颜被水晶发出来的光芒照亮,却像是他自己散发出来的光芒,耀眼得就像日光一样,不可忽视,只能仰望。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随便用携带的干粮填了肚子,景郁一双漆黑的眼眸几乎从未离开过那一个薄薄的本子。三更已然打过,他眯着眼睛扬了扬头,打了个哈欠,又俯身下去,一夜的时光如石中驹匆匆而过,直到黎明破晓,阳光懒懒地爬上窗棂,他才合上本子,懊恼地皱了眉头。 那个薄薄的本子他已然研究了许久,然而出自百年前大师的毕生心血自然不是他一朝一夕能够琢磨清楚的,他的懊恼并不在于此,只是,即便他得了很大的特权,但中央图书室也不是他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三日的时限,对他而言,还是太短了,更何况,他尚不能将三日的时光完全泡在图书馆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零班晚上的约战。 战书,城墙,今晚。 难得的机会啊 景郁微微叹了口气。 实话说,此二择一的难度对他而言堪比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内从马里亚纳海沟爬到珠穆朗玛峰峰顶,他实在是无法衡量彼此的轻重。打开手机,几日前晚上发出去的消息完全没有回应,对方好像完全不在意地采取了忽视的态度,景郁却知道倪空一定是收到了的。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不过,那人肯定不会承认便是了。 收回手机,景郁将书摆回原处,信步出了房间。对于晚上的约战,他还有些东西要部署。 上一世他仅仅是个处于零班边缘的人物,换句话说就是个不被接受的小透明,约战这等在纨绔子弟看来无比重要的大事情他完全没有参与的资格的,以致于景郁即使在上一世也不过是有所耳闻。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一战,倪空这一边虽然算不上溃不成军,却也处于兵败的境地,低沉了许久,甚至一度不曾有空来找他的麻烦。 恩这可是个上天给予的大好机会呢。 景郁脚步一顿,垂头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复又迈开修长的腿大步向前走去。 帝都的城墙远远看上去巍峨高耸,近看了也坚实无比,青灰色的石砖光滑平整,可以隔绝大部分魔法元素的干扰,其中,最不引人注意的,就是城墙东北方向的一个折叠角落。 迅速做出判断,景郁走在城墙的边缘,狭窄的石块和高大的城墙看起来凶险无比,他却走得如闲庭散步一般悠然,像是一只踩着优雅步伐的黑猫,丝毫不在意身处怎样的的高度。 高处的视野无疑优良,景郁凭借地理优势俯视着东北角,一双漆黑的眼眸观察了好几个来回,他突然起身一跃,轻盈地在空中翻了个身子,完美落地。 这是个偏僻的角落,即使是白日也少有人来,更别说是清晨,于是,景郁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便完成了他的布置。 看天色还早,景郁跃上城墙,在一个绝对不会有人来的地方倚在墙壁上,闭上眼睛回想书中的文字。 呐,黑猫的陷阱已经布置好,不知你们有没有身为猎物的自觉呢? ------题外话------ 军训偶然休息叶子上来写了一些宝贝们等的辛苦了写的急欢迎捉虫哼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谁是内应 夕阳红火火地染了半边天,景郁捕捉到一阵悠然的脚步声,微微掀开垂下的眼睑,城墙的缝隙中接连显现出一群人的身影。 料子华贵价值不菲的浅蓝色校服被他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校徽也随意地别在衣服上面,纨绔的气息隔着好远便扑面而来。 他们丝毫不加掩饰,故此景郁就算完全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能大概推敲出事情发展的经过。 浅蓝色的校服款式对于景郁而言算不得陌生,就算此生尚未有过接触,上一世在各种各样的学院竞赛中即便远观也难免眼熟,更别提那完全算得上学院标识的校徽了。 华殷学院,从某种程度上讲可以算是安格斯的死对头。 两个学院不约而同地将帝都的豪门世家分为了两个阵营,京里人通常称之为左派右派,而安格斯因在帝都的东侧而被广泛认为为右派,双方的家族各自同气连枝对对方进行从经济权势到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全方位无死角的打压,双方的小辈自然也受到影响,想来这次约架就是双方水火不容情态的一个缩影。 华殷作为帝都第二,一个力图赶超安格斯的学院,同样不可缺少森严的制度。同安格斯一样,他们也实行优胜劣汰的制度,只是他们的规划并不体现在校服上让人一目了然,而只是在校徽上刻了一笔,在景郁这个角度,饶是他眼力异于常人也并看不真切。 不过以他们这副模样就算是挂着最好班级的徽章怕也不会有人信的吧。 想想妖孽的倪班长和懒洋洋的安源,景郁表示安格斯的零班水准还是蛮高的。 城墙之间狭小的缝隙每次只容得下几个人的身影,景郁眯着眼睛百无聊赖地望着,暗自估量着来人的数量和水平,直到一个完全挤满了整个儿缝隙的身影晃过。 景郁会注意到这个身影自然不是因为他剽悍的体型,只是这个足有两人宽的家伙还是个熟人,哦不,猪。 没错,就是那个一早便来找景郁麻烦最后被倪空丢出了学院的蠢猪。 一瞬的惊讶之后,景郁平静下来,不由得有些纳闷。 这个就是上一世倪空栽了跟头的原因吗? 他该不会是这么大意的人,不但没有拔草除根,还不小心留了把柄给一个没有大脑的笨蛋? 嘛,虽然不清楚倪空失败的意外究竟在哪里,但景郁对自己布置的陷阱有信心。 眼尾扫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在城墙缝隙里,景郁悠然地摸出手机,白皙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缓缓地敲打,然后看着信息已发送的字样微微勾起了唇角。 另一边的倪空显然还没有自己会栽跟头的警觉,就算明知道发起挑战的那些家伙一定会早去了下绊子,也依然走得潇洒悠然,只是衣兜里传来的叮咚看脆响让他脚下一顿。 漫不经心地迈开步子,倪空打开信息,目光与屏幕交接的一刹那,倪空不由得眯起了瑰丽的双眸,眸子中散发的光彩好似天边灿烂的云霞,却锋利得如同一碰便会留下血痕的利剑。 常年跟在他身边的小弟们就算不能摸清自家老大的情绪变化,但这种如同乌云压顶的明显气压变化还是不可能忽略掉的。只是自家老大发这么大的怒气太过少见,他们人微言轻,不仅不能出言安慰,还只能三缄其口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以求得城门失火不要殃及他们这些无辜的池鱼。 一旁的安源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神色如常地行走,就算接收到一众小弟的求救目光也不为所动。不是他反射弧比别人长了一个赤道的距离,也不是他天生神经粗大毫无所觉,只是他跟在倪空身边最久,清楚地明白倪空这人发怒起来,不需要找人发泄,不需要别人安慰,他只会自己将怒火慢慢压下去伺机而动。虽然这次发怒看起来实在是比以前明艳了不少。 嗯也持久了不少。 走出很远以后,安源这样想着。以前倪空的怒火常常阴郁而携带着大量仇恨,他很少将真正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不是特别熟悉他的人甚至对于他的怒火会一无所觉,而这次却不同奇怪。 好奇往往会害死一些胆大妄为的猫的,安源将兴起的一丝好奇缓缓压下去,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能够窥探倪空私人手机的权力。 不过能让倪空失控到这种程度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暗自感慨了一句,安源尾随着倪空走入城墙的拐角。 远远地便听到肆无忌惮的谈笑声,还没见到人,安源却是认出了一个声音。 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粗野,语调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恶心。 “嘿嘿,老大,您赢那些家伙,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嘛,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不用,不用。” 安源一瞬间皱了眉。 倪空却不曾注意那个声音,眼神晦暗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拐一个弯,便见到了华殷的人,对方领头的人歪着头抱着臂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手下败将。 “收起你的眼神,它让我想起了发臭的奶酪。”安源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喷洒毒液。 “呵,”领头的少年一声嗤笑,考究的外套随意披在肩上,发型不羁散漫,上挑的眼尾和唇角看起来凌然不可一世,“不会吧,安家的三少爷居然见过发臭的奶酪?那是平民才会见到的东西吧。” 安源眯着眼睛,看不清神色,一言不发。诚然,身处零班的人不是自甘堕落就是从一开始就被放弃的人,而他,属于后者。 “啧,没工夫跟你废话。”见他不言,少年也不理会,径自将身子放松摔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与墙壁碰撞的闷响,懒洋洋地举起右手,那手白皙光滑好似上等瓷器,充分显示了对方作为纨绔子弟养尊处优的生活情况。那人嘴角的笑容缓缓扩大,昂着头眯着眼,简直就是一只翘起尾巴的公鸡。 安源的腹诽那人自然不会察觉到,突然,他张开一直眯着的双眸,露出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凌厉和一种兴奋,一些得意。紧接着,他举着的手迅速下落,像一把刀劈开空气,最后稳稳地停在半空。 见此,旁边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迅速将完全不曾准备的一众零班成员围在中心,埋首开始在地面上画些什么。 就算不知道究竟会如何,用脚趾头想想都明白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的东西。醒悟过来的零班成员不约而同地开始一一攻破的行动,不由分说地上演了一场宏大的全武打,混战中双方各有损伤,倪空始终站在中心岿然不动。 他瑰丽的眼眸闪着捉摸不清的光彩,但他始终注意着对面领头少年的动作。 显然自己这边的武力值压过了对方,从一开始的劣势慢慢转变成优势再到一面倒,可对面的少年始终一副眼睛长在了天上的欠扁模样,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这方的损伤或者说,有完全的把握。 这让原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倪空提起了警惕。 果然,全武打即将分出最后的结果时,倪空看到,对面少年的嘴角分明斜向上微微翘了一下。 下一刻,立在中心仿佛立在山巅的高挑少年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在安源的呼喊声中倒在了地上。 安源迅速奔过去,扶起倪空。可那妖孽而深不可测的少年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任他怎么呼喊摇晃都没有丝毫反应。 “哼,居然这么轻易就中招了。”大获全胜的少年已然没有初时的得意洋洋,颇为不爽地环臂走来,华殷的人主动让路,零班的却不由分说将中间的倪空与安源团团围住,警惕地望着他们。 “居然这么看不起我?没做一点准备就来了?”少年显然怒火升腾,半眯的眼眸中写着的绝对与惬意无缘,“哈,不过这样也好” 他一边向前走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仿佛踩在零班众人的心尖。 倪空是零班的主心骨,少年的估计完全没有错,倪空在,这些人就有信心,倪空不在呵,一盘散沙而已。 少年走到零班众人围成的圈子附近,突然停下脚步,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声在这空寂的城墙一角格外清晰,却像是拍在了零班包括安源在内的每个人头上,重如千钧。 安源咬咬牙,“掩护,撤!” 可他们没有机会。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城墙的两边走来两小队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一时间成了绝境。 作壁上观的景郁一怔,奇怪来的时候有这么多人吗?不对上一世他可不记得倪空在这次群架中会昏迷过去,难道就因为那只蠢猪?还是自己的蝴蝶效应? 华殷领头少年再次得意地笑起来,目视着对手狼狈的模样心情极好地再次拍了拍手。 安源眯了眯眼,将倪空护好,半蹲起身一副随时准备突围逃跑的模样。只是,就这样过了半分钟,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安源猜测这人在玩什么把戏的时候,他突然扬声道:“出来吧,我的内应,本少仁慈,让这些自高自大的家伙们死个明白好了。” 景郁闻言转头,目光仔细扫视周围,虽然他不认为有人能轻易逃过他的感知,可 确定附近没有了其他人,景郁回头注视战场,打算坐观其变。这个看似简单的约架发生了太多变数。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变数的严重性,因为下一秒,华殷少年微微笑着吐出了一个名字:“呐,景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命给你又怎样 话音落下的同时除了少年本人,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怔愣了,华殷这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个人的存在,而零班的,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是意料之中地群情激愤,几乎是一瞬间同时将景郁这个名字从陌生人提上了仇敌的名单。 而景郁本人只是兀自沉思,没有回应,更没有出去作解释之类的无用功,他在思考他的敌人究竟是谁,竟然能这么巧妙地从根源破坏掉自己的计划,现在别说是救人拉拢,就是洗清冤屈都是一种难如蜀道的事情。 此情此景,就算是倪空基于他们的合作关系不会对他有所误解,但此刻的倪空已然失去意识,而剩下的其他人就算是安源也不曾知道内幕到底是谁?如此巧合地将自己的计划连根拔起,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而为? 如果是后者,敌人就太过可怕了呢。 就算重来一世的景郁比前世更加果决更加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志气与信心,也控制不住掌心渗出的冷汗。 重来一世带给他的不只是经验和预料,诚然,他比前世更加犀利不掩锋芒,但也更加,惧怕死亡。 这一世的他从很早就开始着手布置与行动,但他始终不曾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重生,回到过去,这是他原本完全不肯相信的事情,可这真实的亲身经历致使他再没有不相信的余地。只是若说他前世活得太惨以至于老天看不下去破例放他重生这样小说一般的东西呵,他没那么天真。 别人看他活得优雅恣意,却不知内里的步步为营。一步错步步错,他没有马虎的权力。 思绪总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但却像是过去了很久,华殷的领头少年忍不住了,怒不可遏地大喊了起来,但是善于察言观色的景郁分明见到,少年隐藏在怒不可遏神情之下微不可查的不确定。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在这里。 有时微表情是很直接有效的信息来源,不过这次,除了得到“知道自己在这里并出手陷害的主使人绝对不是这个少年”这种废话一样的结论之外毫无意义。 定了定神,景郁眼见零班成员在华殷少年无用功一般的怒吼中变得将信将疑,两方明明在对峙却形成了这么一副令人啼笑皆非的场面,景郁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零班的人即使是安源也并未获知倪空与自己的合作,短时间获取这些大家公子的信任本就不是易事,更别说还有了华殷那一手铺垫。 思索在一瞬间有了结果。 藏着掖着不是自己的风格,并且他也确实想要看看,幕后的那位到底做了怎么样的布置。 唇角微扬,黑衣少年慢慢放开紧握的拳头。摊开的掌心上,一枚轻巧的水晶闪着微光缓缓飘起。 接着少年惑人的声线带着些微隐约可闻的笑意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呐,好久不见了,安源。” 安源一瞬间张大了平日里一直半眯着的眼眸,眼中寒光闪过,虽不曾言语,却无疑表示了他对于景郁的不信任已经上升到了顶点。 这倒也无怪,景郁早有预料,毕竟在死对头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也确实出现了。 华殷那边的领头少年倒是与之相反地松了一口气,转眼又换上了一副骄傲得拽上天的欠扁面孔,活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你终于肯出现了,还不赶紧出来?”带着独特的,贵族纨绔子弟特有的拖长音调,少年傲慢地命令着。 居高临下的景郁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将所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闻言只发出一声轻笑。 “呵。” 质量上佳的传音水晶完好地保留了景郁语气中的嘲讽,华殷少年脸上,恼怒之色一闪而过。 想必是有人嘱咐过什么吧。 景郁闭上双眸,一个旋身脚尖轻点,双臂平伸着保持平衡,轻盈平稳地完美降落在两方对峙的人中间,面朝着以安源为中心的零班众人睁开双眼,也不放下手臂,只微微一笑。 无论看起来甚至于实质上多么友好亲切的笑容看在对手的眼里也可以是各种意义上的寻衅滋事,所以景郁平日里几乎秒杀一切的笑容完全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好在景郁本也没傻到以为用一个笑容就能征服这群警惕性比平常人高出数倍的少爷。 所以,景郁所做的打算是—— 不过停顿了一秒钟的时间,景郁右手指向的方向亮起一道光柱,接着以景郁所站的位置为圆心,光柱一道道接连亮起,迅速围成一个圆包围了所有人。 华殷少年面色一凛,下意识地迈开脚,刚前进了小半步,就被突然回过神的思想硬生生拉了回来。 出于对自家老大的唯命是从,华殷那边除了领头少年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是他们这边的人,这么一来,领头少年没有控制住的动作即使微小但在一群没有动作的人里何等突兀,更别提他还占据了中心的位置。 安源的神色稍松,却因为这个包围了所有人的未知事物已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景郁放下手臂,这次,以安源和倪空为中心,在大圆的内部形成了一个小圆,景郁恰好站在圆的边缘。 华殷的领头少年终于坚持不住了,一大步跨上前想要接触小圆的范畴,但景郁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小圆成型的同时,光柱上端迅速聚拢逐渐形成一块封闭的圆形空间,散发着浅绿的光芒,内部的小圆却另外形成了一块隔离的区域。 再傻的人都看得出他的意图,何况在此的人大多数都不傻。 有人在绿色的空间里敲打着小型半圆空间的墙壁,大声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也有人四下散开寻找逃离的办法,只是这些景郁看得见,却完全听不见。 这只是一个初阶的隔空壁罢了,只是起到隔绝空间的作用,同时具备隔绝声音的功能,并不会对人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这群人大都没有接触过这种辅助类的手段,才慌了手脚。 当然其中也不乏见多识广的已经开始安抚其他人,毕竟这些人再怎么纨绔也终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阅历眼界终非平常人可以相比。 只是这些不在景郁的关心范围之内,他正准备同一众零班成员谈一笔交易。 “”安源低着头思考了良久,慢悠悠地开口:“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 若是不了解的人一定会认为他的态度是对这场交易的不感兴趣吧。 景郁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你不用相信我。” 接着直截了当地直戳主题:“但是你想救他的话,就只能相信我。” 话中主角不用想也是莫名昏迷过去的倪空。 安源再次陷入沉默。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否可信——即使华殷那边的反应已经几乎可以确定他和那边没有关系,倪空是必须要救的,而他,确实束手无策。 “姑且信你一次。” 站起身,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希望你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口气相当不好,颇有种发泄起床气的味道,景郁倒也不生气,悠悠然开口:“你就不问问我需要你做什么?” 本来已经扶着倪空转身走出一段路的安源脚下一停,沉默了几秒钟,低低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缓缓响起:“只要,只要你治好他,就是命给了你又怎样!” 景郁一怔。 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呢,只不过他没有探究别人过去的爱好。 走到光壁的时候,安源丝毫没有停顿,仿佛他可以确定自己不会受到阻拦一样,而事实也确然如此。只不过,走在他身后的景郁注意到,他走向光壁的时候,刻意将身体侧了侧,仿佛做了最坏的打算去用自己的身体与光壁碰撞,而将另一边的倪空护得一丝不漏。 令人感动的情谊啊。 景郁想着,不由得开始考虑一个已经成型的计划的可行性。 以及自己的冷血性。 黑猫虽然是自我的生物,但它们也有无法割舍的感情,在心底,无法诉说,却不会忘记。 ------题外话------ qaq卡文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你这样骄傲 零班一众成员陆陆续续走出了光罩的范围,安源回过头望了望仍困在大圈里面的华殷的人,又看向景郁。 景郁正在一旁观察造成法阵留下的痕迹,接收到信号也只是淡淡回了个眼神。 下一秒,绿色的光罩中缓缓显现出另一个法阵,光芒瞬发显得光罩也明亮了几分,即使隔着绿色的光罩也看得出法阵是白色的,各种意义不明的纹路好像有序又好像无序地排列着,复杂程度远超之前。 再没有常识的人也该明白越是复杂的东西便代表了约强大的力量,况且法阵对于其纹路一向要求精确丝毫不得马虎,使得以掌控强阵的人成为了凤毛麟角。 管中窥豹,也足以见得布阵之人绝非空有架子和无用的花拳绣腿的纸老虎。 在场的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有着广泛见识的家伙,于是安源见此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景郁产生了认同,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有才的人通常不是被当做提线木偶一般一扯一动,就是彻底,消失得一点痕迹都不留,他太清楚那些表面风光的大家族的行事作风了。 反观华殷这边显然不那么乐观,领头的少年白皙的面孔狰狞成了丑陋的模样,即使从小受到的教育使得他的身形依旧习惯性紧绷成一副参加贵族舞会的模样,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气质也已经荡然无存。 景郁一心两用,一边观察阵法,一边竖着耳朵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阵法是一个没有太大难度却十分刁钻偏门的阵法,可以初步确认对人有害,更多的信息要去查找资料才能获得了。 最令人担心的还是那个幕后的人,这一次不管是被迫还是主动,他都暴露了自己,一个隐于幕后的人想要对付一个站在明处的人,实在有太多方法了。 这个幕后之人既然神通广大地抓住了自己会参与这次群架事件的线索,若说他没有另外准备什么后招,还真没有几分可信度。只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如果真的没有另外准备的话,那人不是无恶意,就是太随意。 前一个选项不用经过大脑也可以轻易否决,那么,看来这个幕后黑手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又或许是试探。 华殷之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明面上他本就不可能把他们怎么样,而有了这一出,不仅华殷那边会记恨上自己,他们这些人若是有人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背后的家族就算再不在乎这个子孙,为了面子也是要找上自己的。 一石多鸟,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呢。 如果他针对的目标不是自己的话,景郁或许会给他鼓掌的。 而现在,他唯有以力破局。 “走吧。”等候没有结果,景郁开口道。 安源扶着倪空缓缓走到他旁边,看了看面色十分不愉的华殷少年,“他们呢?” 虽然他就个人来讲恨不得狠狠教训这些家伙,但他仍旧明白,起码在这里,他们不能动。 非但不能动,还要保证他们平安到达华殷。 真是令人不爽。 安源将双眸眯成一道缝隙。 “我有安排。”景郁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背对他说了这么一句好似敷衍的话,抬脚准备离开。 安源感觉自己多年前再未升腾过的怒火此刻有些不受控制想要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因为在之前,他察觉到倪空和这人似乎有某种暗中的联系,还是努力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怒火压了下去。 但他缓解情绪的深呼吸成功引起了走在前面的那人的注意。 景郁闻声回头:“你这是,伤到了?” 安源觉得似乎在对方一句平淡的语言中体会到了某种讽刺,“你被保护的这么好又不会伤到,怎么这么娇弱”这样类似的蔑视意味。 可对方无论语气眼神都是平淡得好像自己在小题大做的样子。 正想忽略心中那一点不对劲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安源突然捕捉到对面少年嘴角若隐若现的一丝浅笑。 他是故意的。 得出这个结论的安源表示他现在十分后悔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带一把刀。 “你还真是令人火大。” 说着这样语言的安源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升腾的怒火莫名转为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情绪。 已经背过身的景郁仗着对方都在后面看不到自己的表情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安源就像一只总是耷拉着耳朵趴在墙头懒洋洋摇着尾巴的猫,逼急了绝对是毫不留情地亮爪子,顺着毛摸的确会使它舒服,却无法让他臣服,只有打一棒子给颗糖才是最快速有效的方法。猫,是一种多么骄傲的生物啊。 一路在安源的沉默中度过。 到达安格斯已经是半夜,夜深人静的校园里鸦雀无声,带着一个全无意识的人翻墙成为了一项无比艰巨的任务。 看着景郁抱臂站在一旁和自己对视完全没有表示,安源表示自己并开不了口,也并不是完全能够放心将倪空交给他,只得咬着牙打算自己一个人尽力去完成。 景郁注意到他额角渗出的豆大的汗珠,确定了上一世记忆里面留下的情报。安源的能力在于其智慧和与灵沟通的能力,所以,为了达成目的着重加强长处的他就存在着一个相当明显而且极容易被击中的软肋——体力。 一路上扶着一个人走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呢。不过,反正,还有那么多小弟嘛。 景郁毫无愧疚感地想着,轻盈地一跃而起,单手撑过墙头,一眨眼便消失了。 这无疑使得安源又在心里记了他一笔——虽然就算景郁愿意帮忙他也不见得愿意答应就是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翻过墙头,安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斜靠在大树上对着手机戳戳点点的那个嚣张至极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 但大量的体力消耗使得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虽然仍然尽力支撑着身体,但还是倒了下去,稍显凌乱的发丝中沁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打湿了衣服,打在了他撑着地面的手背上。他身上穿的还是那身零班的制服,关节的位置可以看到细碎的缺口,一块块灰色的痕迹在黑色的衣料上十分显眼。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狼狈过了。 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忘记扶好倪空,这一点从倪空依旧整洁的衣衫上就可见一斑。 景郁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等周围只剩下安源的喘气声时,他将手机收回口袋,直起身子走了过来。 安源撑地的手一紧,五指狠狠地扣住地面。苍白的面容上,眼眸眯起。 这无疑是在传递其不佳的情绪以及对眼前这人的愤怒。 景郁毫无反应地与他对视,然后在距离两米处站定,他也并不言语,两人相视,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眼神争斗。 别说旁人看不懂其中的电光火石,他们自己恐怕也不是很明白。嗯或许安源只是纯粹没力气说话所以想用眼神瞪死景郁罢了。 突然,在两人争斗中不小心被充当了背景板的倪空像是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所知觉,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喉音,一对长眉微微蹙起,身子似乎在抗拒什么一样,动作细微而表现剧烈地挣扎了一下。 这一变故成功吸引了正在对峙的双方的注意力。 安源在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起来,可是告急的体力使得他不得不再次摔回原地。如此尝试了两次,他蹙起眉朝着一边的景郁望去。 接收到信号的景郁一愣,那眼神里表现的情绪或许可以叫做求助? 安源,你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啊。 景郁微微叹息,却不再犹豫地上前查看。 虽然对于倪空所中的阵法仍一头雾水,但景郁却对倪空的状态有些熟悉。 急促的呼吸和似乎在挣扎的手脚,被掩盖在长长睫毛下不停转动的眼球噩梦的表现。 华殷有心对倪空不利,岂是会下一个简单的催人睡眠的阵法? 想也知道不可能,所以,难不成是幻境? 是了倪空其人,没有受到什么刺激,怎么会无缘无故做起噩梦! 找到头绪,资料的查找就会变得异常简单。 与安源说明了具体情况,安源沉默了一段时间,才着手安排零班成员前往图书馆找这方面的书籍资料。 “你确定只要找到资料你就能够解决?” 安源再一次确认道。眼中写着明显的警惕以及不信任。 景郁给他的回答只是一个微笑,以及,转身离开。 他倒没想过只凭这一次解围就能取得安源的信任,毕竟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黑猫的陷阱已经逐渐成型,你们,准备好接招了吗? ------题外话------ qaq也不做什么更新的承诺了,就是有时间会尽量写一写因为基本没法一气呵成所以如果有连接不当的地方小可爱们捉虫哦qvq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走不出的死胡同 转身离开的景郁并没有如所有人以为的那样去寻找阵法的有关书籍,尽管他走向的的确是图书馆——准确来讲,是图书馆三楼的图书室。 捧起研读了一半的典藏书籍,景郁再度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地,任凭零班那一群人几乎将图书馆翻个底朝天,不为所动。 沉浸在书里的景郁也并非丧失了五感的敏锐,他听见一个人正缓缓走近这边的门。 那人没有出声,脚步停住了,似乎是在观察什么,脚步有些拖沓,声音听起来类似于剧烈运动后的虚软无力。 于是景郁猜测的对象直指体弱又刚好剧烈运动过的安源。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个人快速跑近,声音并不加掩饰:“报告!” 分贝量明显超出了图书馆的限制,但他们没空管这些。 “找到他了吗?”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只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果然。” “那” “算了,不要管他,你也去找书吧,快点!” 脚步声再次跑远。 门外又恢复了平静,就在景郁打算再度陷进去的时候,听觉捕捉到一声几乎是呢喃的话语:“你最好,不要做别的事情。” 接着脚步声响起,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 谈话中的主角必是自己无疑,景郁几乎可以想象那人顶着一张充满书卷气的脸庞甩袖离去的模样。 似乎有些炸毛?嘛,算了。 景郁扣上手中的书本,开始在图书室里搜寻有关阵法的书籍。 修长的手指在陈旧的书脊上一一划过,最终定在一本暗红封皮的古老典籍上面。 “就是这本了。” 景郁抽出书本,挑起书架一侧的帕子轻拭封面,厚重的尘土一点点剥落,露出的封皮足以让所有图阵师疯狂。 暗红的封面散发着古老的气息,上面写着几个斑驳的古安拉文字,依稀可辨,在封皮的正中央,一个六芒环双重法阵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好似在缓缓转动着。 这是世间最全的一本图阵典籍,出自哪位大师之手已然无迹可寻,记录年代也已经不可考证,但其珍贵程度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世人无法理解的层次。 倪空是幸运的,若非他得了入图书室三日的特权,此次中的阵法恐怕无法根治。图书馆表面的藏书他虽然并不是全都看过,但也看过大部分并有大体了解,外围的书籍完全不可能存在虚灵级的阵法,即使只是一个幻阵。别看倪空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这样下去,也恐怕撑不过一周。 或许没有自己这个变数,倪空也本不会中招昏迷。 目录那页尚且保存完整,只是古安拉文字的辨认并不那么顺利。在时光的漫漫长河里,人类在不断变化,文字也随着人类的不断发展产生了变化,或细微或颠覆,但总归是安拉文的先祖,就算不能确定具体是哪个字,也大致能猜测出来。 入目是几个加粗加黑的大标题。 法阵,迷幻阵,血阵。 果然还是有所不同 在漫长的历史演化之后,现在的阵法分类中,迷阵与幻阵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阵法类别,没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前竟是同宗。 不过,据他所知,即使是诸位大能活跃的古中纪,迷阵和幻阵也已经分家,这本书的古老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希望倪空所中阵法不会有太大变动。 景郁拧起眉头,白皙的指尖在泛黄的书页上缓缓移动。 虚形级虚灵级。 书页快速翻动,景郁的眼扫过一个又一个阵法说明,眉头越蹙越深。一翻就翻到了末尾,除了一个阵法勉强称得上相似——但文字描述的部分与他所见的完全不符。 又翻了一遍仍无果,景郁皱着眉头回想倪空晕倒之前的事情。 没有看得见的阵纹,起码是虚级,没有光芒,至少虚灵级,可是只对倪空一个人生效,明明他周围有很多人难道是虚空级? 不,不对,虚空级的法阵虽然可以自由控制目标,但这么逆天的东西,布阵人不可能不受到一定层次的影响 奇怪难道是在集成这本书之后新创的阵法吗?可是阵师失传了那么多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景郁觉得自己的思维进入了死胡同。 他决定出去走一走。 放下书,出了门,右拐走进一条密道,景郁悄无声息地到了一层大厅。大厅里忙碌着一个又一个辛苦找书的零班成员,坐在长桌边的两个人影格外明显。 坐在窄边旁的是安源,巨大的体力消耗使得他至今尚未恢复,他只懒洋洋地撑着头,淡淡地睇着坐在长边中间的少年的工作。 那少年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在周围一堆书籍里面忙碌着,时不时拿着笔往本子上记两下。 景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总算在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张怯生生的娃娃脸,叫什么却是不记得了,他不出众,似乎也没和景郁打过交道,景郁想了好久也没记起有关他的什么信息,只得作罢,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对于阵法有所研究。 正思考着,少年又翻完一本,合上书放到一边,手指顿了好久才总算下笔。 不知他写了些什么,他再抬头的时候,并没有去拿下一本书,面色有点犹豫地望向安源:“那个安少,”顿了顿,瞄到安源似乎没有发火的迹象,试探着问道,“您确定,真的是阵法吗?” 安源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少年垂眸组织语言:“抱歉,安少可能是我才疏学浅。” 安源像是突然被从梦中惊醒:“唔?你说什么?” 少年明显被他皱起来的眉头吓了一跳,犹犹豫豫地咬着嘴唇重复了一边:“对,对不起,可能是我才疏学浅。” 安源叹了口气,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的景郁。 看着这张堪称完美的赏心悦目的脸庞,安源完全无法使自己高兴起来。若不是若不是自己这边没有精通阵法的,何必将倪空交给这个人?他,可一点都不信任他。 努力压下心中不平的情绪,他将探寻的眼光投向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景郁。 怯生生的少年可没安源这般淡定,他一抬头看见景郁的时候,猛然意识到面前这位就是诊断倪班长的人,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八成被当事人听在了耳朵里,更是战战兢兢,不由得站起来努力往后蹭缩小存在感。 就在这时,景郁突然抬头叫住了他。 景郁目视着少年一个哆嗦几乎是瞬间摆出了准备逃跑的姿势,又慢慢把自己不该有的举动压回去的全过程,毫无所觉,蹙着纤长的眉问他:“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少年更是惊惧,唯恐面前这位神秘的少年发了怒,忙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没说什么” 景郁意识到自己似乎吓到了这个略通阵法的少年了,不禁有些诧异,没想到零班还会有这样的人,不过这些尚不重要。 他缓和了语气又道:“没事的,和我说说你的想法?” 少年偷偷瞄了他一眼,眼神迷茫地慢慢抬起头,难得还亮晶晶的眸子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看了看他,又迅速低下头去,“我我觉得殿下他可能没有中阵法” 景郁皱眉:“嗯?” 少年又是一抖,声音越来越小:“也,也可能是我不懂” 景郁只是沉默。 安源默默观察到现在自然不会没有发现端倪,他直接开口打破沉默:“景郁?” 不管他本人是否有知觉,但这两个字出口的的确确带上了质疑的味道。 安源本以为按照自己猜测的方向,在这句话出口之后,对面那人就算不至于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平静如水。 然,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景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进死胡同里面了。 安源的质疑没有错,这一次的确是他判断失误,倪空中招确然有阵法的因素存在,但他昏迷以及噩梦却可能不是由阵法直接导致的 自己是觉得重生回来拥有了比别人多的优势而骄傲自大了吗,居然 景郁苦笑。 看了看仍被安源带在身边,昏迷不醒的倪空,景郁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他这次的行进目标是,药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苏醒的倪空 安源目送景郁离开,幽深的眸中神色不明,他摆了摆手,在一旁差点抖如筛糠的少年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倪空始终是被安源带在身边的,作为零班的殿下,他就是昏迷着也享受着最高等的待遇。而此刻,妖孽般的少年眉头紧锁,身体小幅度却极其艰难地挪动着,似乎想要挣脱某种桎梏,却终究不得其门而入。 安源也蹙起眉,属于少年的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探出,朝着妖孽少年的眉心而去。 再缓慢也终要到达终点。安源的手在离倪空眉心约摸只剩下一厘米的地方突然停住了,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屏障阻挡在外。顿了顿,少年的手再次缓缓地,缓缓地,收了回去。 阳光透过窗棂温暖着倪空的身体,却将阴影留给了一旁的安源。他仿若匿在阴影里,只剩下一双眼似乎再源源不断地散发光芒。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他确切地明白一点—— 从他救起他的那一刻开始,面前的这个少年,是他的主君。 景郁矫捷的身形几下轻跃,药园已然近在眼前。图书馆自然不可能没有药学方面的典籍,甚至还有记载详尽的古老图鉴,但少数一些偏门的孤本,只留存于药园的核心。 轻车熟路地找到暗室,景郁一目十行地开始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翻到第九本的时候,他终于找到类似的记载。 “白鷄,状如禾草,食之入梦入幻,或忆往,或凭空,均不祥之梦。形与蕉鹿,华胥,生桑相近,并称四梦草。” “旁多生矮草,中纤长体直者为解,色深紫偏黑为最佳,碾之为泥混以白泽使食白鷄者嗅之,方醒无碍。” 后面再没有有关它的文字,景郁合上书,觉得自己打扫图书室的三天要荒废了。 也罢,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得到消息,景郁走到小木屋前,敲门的手指顿在了半空中,觉得辜负了黎大师好意的自己有点没脸见他。 但该来的总是要来。景郁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内心一遍遍重复成功三要素,缓慢却坚定地敲响了木屋的门。 嘎吱嘎吱的声响在空旷的院子里依然刺耳,不是很大的声音,却被景郁内心的一点点心虚放大了无数倍,没有听到往日一般中气十足的训斥,更是让他浑身不对劲。 不管对外人如何狠绝干脆,他总归对关心自己的人没辙。 鼓起勇气走进屋子,却见黎大师阴沉着脸埋首于实验桌上,尚且平稳的手捏着一根滴管微微颤抖着,一点点,一点点地捏下去,挤出了一滴浅紫色的透明液体。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转头。 “嗯?是你啊,”黎大师皱着的眉在看到他之后松了松,却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又转过头去,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三天还没结束吧,你打扫完了?” 景郁心里一暖,他知道黎大师是在提醒他,这个看似严厉也有些不着调的老头儿,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不过 “抱歉大师我恐怕没有时间去完成这个工作了。” 黎大师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住,他转过头来,长时间未打理的头发干枯毛躁,一团团地堆在头上,却挡不住他锐利的眼神。 “嗯?” 任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不悦。 景郁没说话,只是递给他一张写满字的纸,纸上依次写着倪空的症状以及白鷄的资料和其余等等与之有关的事物。黎大师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接过纸勉强看了起来。 “是那个倪家的小子?” 景郁一愣:“您怎么” “啧,别当我老头子成天在屋子里不问世事,很多事情,我比你知道的更清楚!”身材算得上矮小的小老头儿穿着一身有些脏的长袍,撇着白胡子,口气相当不客气。 景郁知道他的性子,倒是没什么郁结的,“那么您看?” “真是偏门的草药也不知道是谁非要下这样的狠手,”他把纸递回给景郁,大笔一挥甩了一张药方给他,“拿走!这么久了连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别说是老头子我教出来的,太丢人了!” 景郁看着黎大师状似嫌弃的眼神却是笑了,“多谢大师。” “别来这一套!” 身后传来黎大师重重地一哼,接着是木门与门框相撞的沉闷声响。 幸好上了个防护法阵,不然又要换掉一个门了呢。 离开之前,这是景郁最后的一个想法。 打开药方,景郁忍不住对着药园的方向伫立良久,最终深深鞠了一躬。看似敷衍的一笔药方,却明确地写出了倪空所需药物的储存地点以及注意事项。 药园的储量他是大概了解的,虽然的确不知道药园里有白鷄的解药,但,白泽,只余一株。他原本并不打算动用这最后一株,对于药草来源全无头绪的他甚至已经打算放弃这一味辅助药材了,黎大师此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可药学中人对药物,尤其是珍贵药物的重视不可为外人道也,如此大恩只字不提,自己,恐无以为报了。 苦笑了一下,景郁取了药材,直奔图书馆。 安源还等在那里,虽然他已经无数次质疑景郁耍他的可能性,但为了倪空他最终还是压下去了。 所幸景郁这次带来的是一个十足的好消息。 如书中所言,对照黎大师交予的注意事项,景郁手脚利落地配出了解药。不是他不想隐瞒自己的能力,只是按照黎大师所言,一来此药只能现配现用,配出来不过十分钟就会失效,二来别看书中写得简单轻巧,但药剂的配置向来严谨容不得半点差错,任何一个药剂师都不会放心交给不懂药剂的人来配置的。 虽然能力表露已经成为了一件必然的事情,但景郁还是要求了私人空间——尽管仍然对他抱着怀疑态度的安源要求陪同。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就算只有他自己在屋子里,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他有配药的能力,何况是安源这么聪明的人。 至少在安源以及倪空这边表露出能力,也不过是让他们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一点而已不算坏事。 配药的过程十分顺利,沉睡了多日的倪空在药剂的帮助下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只是张开眼的一刹那,那璀璨如宝石的眸子中盛满了无尽的怒与恨。饶是倪空自控能力向来强大,也经过了半刻钟才将情绪调整好。 “这么说,我欠了你一个人情?”倪空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低垂着眸子已看不出情绪。 “不必记挂。”景郁淡然回道。且不说达成合作时自己便耍了些心思,就是他们目前盟友的状态也不必太计较这些。 不过似乎倪空本人不太乐意。 “呵,上次的利用你可是也要讨回来的。”倪空看着他,昏迷了一整天的他脸色尚有些苍白,那双仿佛闪耀着星光的眼倒依旧神采奕奕,“先记着吧。” 一时无话,不久,倪空转过头来,“对了,我记得,你是请了三天打扫图书馆的假期?” 他的语气有些嘲讽的意味,言下之意大概是你怎么没去云云。 不过话一出口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看景郁不打算细说的模样也没兴趣打听别人的事情。 景郁很满意这样的状态,他不需要一个时时监控他在做什么的盟友,一点也不。 这样一来,事情总算是结束了,如景郁所料,他成功刷了零班全体包括安源在内的人的好感。虽然表面上不太明显,但还是能从细微之处窥得零班众人似乎把他算作了一份子。 ——或许有倪空的原因。 不过,有这样的结果就好,诸如此类的事情,过程原因什么的,并不重要。 于是计划如期,景郁又得了一天空,去打扫图书室。 接下来的几天始终相安无事,学院众人也开始对几个九班的尖子生每天护送一个零班成员的行为熟视无睹,倒是倪空有一次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你越来越让我好奇你的身份了。” 景郁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其实对方如果有心去查的话,就算捕捉不到微小的蛛丝马迹,也看得到他大部分的信息,如此说来对方还是有足够的诚意的吧。虽然,倪空问出这个问题,大约是源于自己分院任务中他所得到的信息。 景郁没把这几句交谈放在心上,上课翻翻其他的书籍,偶尔教导一下迷糊的夏青岩,日子倒是轻松惬意得紧,但总有人看不惯他这么闲。 主院的管理层有着特殊的信息渠道,这次他是以一个不同于上次分院任务的身份接到的任务——迎接华殷。 看到这条信息的景郁,平静的面庞上,一双灿若繁星的黑眸缓缓酝酿起风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急转直下 安格斯和华殷向来不和——所有安格斯和华殷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算是对于双方学院的高层,也是铁板钉钉不容置疑的,就算其中仇恨矛盾没到不共戴天的地步,起码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类型。 如此华殷怎么会递交访问安格斯的申请?安格斯又怎么会同意? 与其说华殷是前来安格斯参观访问进行交流,还是挑衅踢馆之类的词语更为符合实际。 中间波折必不会少,但景郁的情报网竟没得到一点儿消息。 翌日,景郁再次对沈箫蓝等人密不透风的护送表示拒绝,而对方几人估量了一下学院中人的反应以及对面这个少年完全摸不清的底线还是勉强应了。松了一口气的景郁前往零班教室,一路虽然收获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眼神但也没遇到什么一上来就威胁之类的校园一霸。 倒不是景郁特意想瞒着那些少年什么东西,只是有些事情在一个时间范围内总是不好让很多人知道的,尤其方唯那个毛毛躁躁的性子 景郁感觉自己的额角跳了跳。 安格斯有着一整套完备的学生会组织,全安格斯的人都知道。但几乎没有人知道学生会的成员名单,除了几个明面上维持秩序的虾兵蟹将,真正掌权的高层全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神龙见首不见尾。 得益于安格斯暗里的信息网络,这些人只要下达指示便可,根本不用露面,他们特殊的身份牌往往也不会轻易示人,低调得紧。 所以景郁也并不太清楚除了他还有谁得到了华殷来访的消息。 高门贵族的学院里显著的特点就是永远也不会缺少信息来源,即使他们几乎不会走出校门。景郁决定去询问倪空。 除了九班那些人,零班的这位大班长也是一头盘踞一方的雄狮呢。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景郁指尖轻点,一条信息迅速传到了倪空的手机上。 在这个各方势力都在观望的,还在制衡状态的情况下,暴露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对谁都不好,就算倪空有能力把握住零班内部的每一个人,但在这龙蛇混杂的学院里,难保隔墙无耳。 倪空正靠着椅背假寐,信息的声音通过左耳价值不菲的蓝钻耳钉传到他一个人的耳朵里,但他像是没听见一样睡得坦然。 过了三分钟,藉由另一部手机的铃声,倪空慢悠悠地摸出手机,回了一条信息给他。 景郁一直没有放下自己的手机,正装作不经意地翻看着某种资料,于是看见他回信道:有趣的消息。还有,你的信息渠道也让我很感兴趣。 这就是不知道的意思了,景郁皱眉,学院高层的这次做法他完全看不懂了。 隐瞒下所有的信息,请狼入室? 前世不知是自己没有消息还是这事情是藉由他重生这只小蝴蝶扇出来的飓风。 任务上写明华殷前来的日子是后天,但景郁可不相信来者不善的华殷会这么遵守时间。 要有所防备了。没有前世时对于此事的丝毫记忆,而今的他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 景郁指尖轻叩桌面,在脑海里搜索前去迎接的候选人。太正式了不适合对华殷那伙子人的态度,太随便也会被反咬一口,可恰到好处哪里是那么容易把握的事情,学院还真的是出了个伤脑筋的难题给他。 他自己目前的身份倒是恰到好处地处在一个模糊的界限上面,说他地位低却每天由一群九班的尖子生护送,说他地位高却身处末等的零班,可他不得不考虑如若自己前去迎接,当自己身份终有一日公开那一天学院的反响。 不可行。最终他也只得出这个结论。 这种时刻他不会放着一个有力量有利爪的雄狮盟友在一边的。 于是—— “呐,去迎接华殷,有什么人选吗。” “怎么?学院的那群老头子脑袋烧坏了不成,迎接?” 景郁看着信息,脑海里完全能够清晰地勾勒出倪空此时斜着那双瑰丽眼眸的嗤笑神色。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信息传来。 “让安源去。” 收到信息的景郁失笑,前几天才在这边吃了亏,华殷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让安源去迎接,倒不如说是去膈应人吧。 嗯安源,虽然安家似乎不太待见他,但他那个在九班的二哥似乎对这个弟弟挺上心的,身份上,也不掉价。很好。 不知道倪空那边是怎么和安源说的,安源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对他露出什么敌视的神色,虽然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但可以感受到他周身的气息柔和了很多。只是在提到迎接华殷这个匪夷所思的任务的时候,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上翘,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弄丢了一两个不要紧吧。”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令人发毛的笑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笑容温和如过境南风,春日暖阳,好像想到了什么十分令人高兴的事情。 ——如果说给旁人听,任谁也只会相信这个如沐春风的少年只是开个玩笑,但景郁知道他是认真的,这头沉睡了很久的雄狮正微笑着提出撕开猎物的方式,于是在认真地思考了两秒钟之后他轻轻颔首。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更打击敌人拉拢盟友呢? “提前准备一下吧,”景郁嘴角上扬,“交给你了。” 安源站在原地挑了挑眉头。 尽管确实有所布置,但第二天里也确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说是华殷真的乖下来了,就是倪空信了,安源都不会信。 在这种情况下,保全自己这方的同时先出手为强便成为了眼下最痛快直接的方式。 自然也想到这一点的安源在瞥了景郁一眼之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这一晚安源去做了什么事情景郁毫不知晓,他暂时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必要去对自己未来盟友的一举一动观察地细致入微,只是一晚上毫无异常的安格斯不仅没让他松一口气反而将警惕提到了最高级别。 事出反常必有妖。华殷要是有一天能和安格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两句话都是天方夜谭,要说相安无事甚至称兄道弟?荒谬。 对华殷嗤之以鼻的同时,景郁对于安格斯此次的安排也不是没有怀疑。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成为了安格斯的传统特色,学生会是这样,学院主院的高层也是这样,这样固然能够保证信息的隐蔽和安全,却也是个最大的漏洞——一个从来不不被大众清楚真面目甚至任何信息的,有权有势的人,怎么看都是冒名顶替栽赃陷害的不二人选,如此,谁知那上面传来的消息是真是假,是虚是实? 该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了吧。 这样的想法在景郁脑海里转了一圈便被弃置脑后,罢了,学院沿用了近百年的权力网络该是有他的道理,或许会有自我修缮这样的功能? 正忙里偷闲般让自己的脑洞天马行空,景郁等到了踩着晨露归来的安源。 许是一晚没睡的原因,他脸上带着倦色,但除此之外,更浓郁的却是他脸上的郁色。景郁见他走近,挑了眉刚要开口,他已咬牙切齿劈头盖脸地问下来。 “我找遍了这周围大大小小所有旅馆客栈民家客居马厩猪圈,能住的不能住的全都找了个遍,连根华殷的毛都没见!你确定你得到的消息不是一只乌鸦今天要路过安格斯?” 景郁闻言敛了眉,将闲倚着的身子站直了,心底升腾出不好的预感。他没说话,一把抓过安源的手腕往里走。 安格斯之所以闻名全大陆,除了它本身的教学质量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其夸张的占地面积,在这一点上就是与之齐名的华殷也望尘莫及,它或许可以让很多学子惊羡赞叹,但此时此刻,却让景郁恨透了。 从景郁与安源碰头的地方开始,两人就是以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疾步行走,也费了小半个小时才总算到达教学楼附近。 这一走就是从天刚蒙蒙亮到日光初上,教学楼周围三三两两聚集着前去上课的同学,同往常不一样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同一件事情。 “华殷要来?怎么,上次联赛还没挨够揍?” “听说是来进行学院交流促进友谊的?听说还有学生会的人去迎接他们呢。” “迎接?呵,学生会的人脑子烧坏了?” 景郁的脸瞬间布满阴霾。 虽然事情被自己料得七七八八,但这等事情由猜测变为现实的感觉着实像是挨了一闷棍,一口气梗在嗓子里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安源看了看他的脸色,情绪平静了些,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向着走来的主君颔首。 倪空停在他近前,慵懒的语调透着些不耐,“怎么回事?” 他顿了顿,继而看了看脸色不佳的两个人,大概猜到了些:“被坑了?啧,真难得。” 见他瑰丽的眼眸中透出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景郁扯扯嘴角,“倪班长不会还在记恨那天的事情吧?” 倪空一顿,硕大的闪着七彩灯光的三个字狠狠地砸进他的脑海里,一张脸迅速由白转黑,转身就走。 景郁也不追,倒眯着眼笑了,“真是无情。” 又呆立了会儿,眼见着上课时间快要到了,景郁举步走向教室。 既然消息已经传开,势头根本无法阻挡,那就顺其自然吧,只要等华殷的人上门就好。 不过,领导层那边,恐怕有点麻烦。 果真是弊端呢,就是想拔下这颗钉子,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这个传令的号码与往常别无二致,看来是颗大钉子呢。 黑猫笑弯了眼,软钉子可没什么嚼头,硬钉子才有趣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华殷上门 等待华殷上门并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继流言四起势头无法阻挡之后,华殷的人上门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除去散播流言的普通大众,大约全校也只剩下两个异类——全部都是尖子生的九班自然有所猜测,虽然也不排除有人从内部得到消息的可能,剩下一个却是个异类中的异类,全校最特立独行的存在,零班。 然而,相比九班整体的心事重重,同样知情的零班却是毫无紧张的气氛。倪空正闲闲地用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宝蓝的耳钉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小却尖锐的白光。 景郁收到他的信息:“有什么打算?” 景郁轻笑,手指一顿将到手边的字改成了一句相当莫测的话语:“静观其变。” 倪空果然没再理他。 不过倪空这次还真的冤枉他了,他是真的打算静观其变,只是话说得嗯,神棍了一点。 华殷此次上门自然不是来做什么友好交流的,但一上来就挑衅踢馆还是百年来头一次。 此次前来的华殷诸人上至领头下至一个跑龙套均是在校学生,但个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或许他们把自己当成了万物的祖宗,但在安格斯的学生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无才无德还狂妄自大的蠢蛋。安格斯的学生眼中不约而同地透露出这个讯息。尽管学院内部的争斗从未停止过,但一致对外是凌驾于任何内部争斗之上的至高准则,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站在安格斯门口,华殷的一群人停住了脚步,交头接耳嘴角露着轻蔑的笑,对着安格斯的一切指指点点。一个少年上前一步,恶声恶气地呼喊道:“喂,迎接的人呢!莫不是放我们鸽子?” 他一脚踩着路边一块石头,衣衫也未理好,领口领带散乱成一堆,说是纨绔子弟都委实有点糟践这个词汇。 ——这实在不是恶意污蔑对方,安格斯里面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大多在校风的熏陶下相当收敛,但也不乏极个别死不悔改的家伙。 要是按照常理来讲,这样的人该是都存在于零班这等向来被视为烂泥污沼的地方里肆意长草发霉,但这届出了个倪空,便意味着这种人在安格斯放任自流的打算彻底搁浅。 按照惯例,打头的向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看他这个模样,在华殷的地位想来也不过相当于安格斯的零班或者一班这个层次。 那人在门口不停地叫嚣着:“安格斯的都是胆小鬼?不是说有学生会的人来迎接我们的么!哦,我知道了,你们不仅胆子小,还没信用,这样怎么在大陆上立足啊。” 他装模作样地感叹着,演技十分夸张,有人气不过回了嘴,那人片刻不停地骂了回去,直骂得那个小学员气得满脸通红却无可奈何。毕竟,这世界上有一句话这么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九班那边没有动静,零班这边景郁也没有做什么的打算,倪空只给了一句话:“随他们闹去。”便径自歪在一边睡觉。 上课铃声幽幽响起,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九班出现的众人不得不回到教室。在学生会成员身份不明的时候,象征着全校最优秀的九班便是全校的行事方针——虽然依他们来看学生会的成员大约也没有屈居别的班级的道理,既然九班无甚动静,他们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那人一开始还在门口冷嘲热讽,见安格斯的人都不理会他各自走回教室不由怒上心头,不管不顾地便要往里面冲。 被门卫拦下成了不容置疑的唯一结果。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那人却是笑了,“我们华殷事先备的拜帖,你们安格斯可是收了的。” 虽然他特地提高了声音,但远在教学楼的景郁没有顺风耳,自然没有接收到,但所有关注这边的人都注意到,一个身材强壮的男人正背着手走向门口,在他的示意下,门卫选择了——放行。 这无疑令所有笃定的人跌破眼镜,那个男人,就是背影太熟悉,可转过来的面容对几乎所有安格斯的学生来说都不陌生。 开学典礼的主持者,学院不会明说管理层的身份,但即使他拥有很高的地位,也没有自作主张的权力。 只要是脑子还正常的人都该想到:华殷拜访安格斯进行交流不是一个笑话,更不是学生会的人脑子进水了——它是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而被学院高层默许的行为。 今天特地挑了窗边的位置坐的景郁顾不上自嘲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想得太过复杂,迅速向斜后方的安源使了个眼色,他似乎也从某种渠道接受到了信息,微一点头,也不顾还在上课的老师,站起来就走。好在他还记得从后门出去,不然讲台上那位的脸色怕是要再难看一个程度。 于是大摇大摆踏进安格斯的华殷学员们正对上了缓步迎来的安源。 除了零班以外的所有班级都愣住了,连同正准备有所行动的九班在内。他们谁都没有料到最先动作的竟不是认知上理所当然的九班。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窗外。 安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为了全校的焦点,他踏着优雅的步伐,带着让人挑不出错的微笑一步步走向华殷。一张张面孔和前些日子纷纷重合,景郁所料不错,前来打头阵的确然和那日挑衅的相差无几。不同于面上的平静无澜,他在心里狠狠地皱着眉。 还是那样令人恶心华殷的质量越来越不入眼了。 完全没有自家主上前些日子还栽在这些不入眼的人手中的认知。 不过这不是重点,华殷的人已经不客气地开口奚落。 “安格斯没人了?如果我记得不错,这位不过是个垫底班级的吧,你们安格斯就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日领头的纨绔少年完全不遮掩自己的本性,依旧没有打理好的衣服散着,放肆的目光轻蔑地打量安源身上黑色的制服。几日不见,他的头发倒是换成了耀眼的火红色,完全看不出那日的狼狈模样,不过,在安源看来倒是更像一顶红艳艳的鸡冠,令人啼笑皆非。 身后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看来九班那些人到底还是配得上学院对他们的评价的。没了后患,安源微扬下巴,神色不变,平静回道:“阁下说笑了,先不提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的到来扰乱了安格斯的正常秩序,再者,安格斯的九班一向日理万机,可不是谁来都会迎接的,好鞍也得配那好马不是?” 那少年不成想他全然不顾面子一上来就是一顿批评讽刺,虽然他奚落在先,可那也是安格斯理亏在先。安源一席话硬是噎得他脸色发青,但放他们进来的主任一早就没了影子,即使安格斯的学员们都关注着这边——他们正听着解气呢哪有给敌人解围的道理? 倒是倪空打着哈欠睨了景郁一眼,“你教的?”一般来讲,不把安源惹急了他是不会轻易露出毒舌的一面的。 “啊”景郁被他传染着也打了个哈欠,轻嗤道:“一早就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倪空点了点头,难得给了个肯定的评价:“也不错。” 教学楼前神态慵懒的少年看着对方青青白白的脸,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微笑伸手做了个简单的“请”的动作,如果不是他的腰半分也没弯,看起来就像是个友好的使者,“那么,华清少爷,请参观一下安格斯吧。” 那领头的纨绔少爷便是华清,他冷哼了一声,给安源传达了一个极不友好的眼神,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安源伸手的方向走去,就算他感情上更愿意跟安源死磕,但理智告诉他在安格斯的地盘闹事讨不到好处。 看着一行人慢慢消失在远处,安格斯的人纷纷收回目光,一到九班,个个神色有异。 远在九班的司简钟望了望零班的方向,眯了眯眼,目光扫向仍望着华殷离开方向的安宜。看来,安二少对自己的弟弟还真的是很上心呢,虽然他的目光阴沉得更像是和对方有仇。 在九班有能力争夺巅峰王座的安家二少安宜,有一个零班的弟弟,这对于安格斯来说不是个秘密,甚至还属于少部分八卦分子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类。 照常来讲,即使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在这样的反差下也不难反目成仇,但这对明显是个例外。两人不但算不上一母同胞,就是在安家将安源置于放养的情况下,安家二少对这个弟弟的关心也没少上半分。虽然,安源显然对自家兄长的关心不甚感冒,明目张胆地采取“三不”应对:不拒绝,不回应,不理会。 司简钟收回目光,转而投向另一个方向,目光扫过懵懵懂懂明显缺根神经的方唯时,他明显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叹息声。目光继续转去,毫不意外地和沈箫蓝的眸子对上。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司简钟转回了头。 阿郁,你在零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所谓秘密 在安源回来之前,景郁将这次事件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便,不得不承认自己想得太多了 结合之前种种看来,华殷只是换了一种挑衅的方法而已,而自己却想着到底是谁钻了管理系统的空子越是反省,他就越觉得四肢不停地涌上无力感。 重生一世,固然不再像是前世那般软弱,对什么事情都畏畏缩缩止步不前,但似乎沾染上了一种名为疑心病的绝症。 重生这种看似是上帝眷顾的事情可真是一纸催人自大狂妄的绝命符啊。 或许自己应该静静心? 这一世的景郁是个行动派,心里正想着,身子便已经站起来了,无视已经乱成一片的课堂,路过睡着的倪空桌边,淡淡丢下三个字,离开了教学楼。却不知,这一幕却被百无聊赖的司简钟看在眼里。 脑中思绪纷乱的结果是,景郁无知无觉地被四个小尾巴一路跟到了图书馆。 找到自习区那个仍埋头在书堆里的家伙,景郁径直走到他身旁,两手一撑轻巧地坐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从那一堆书中随手抽出几本翻了翻,问他最新的进度。 “嗯刚刚记到第三章的内容。”夏青岩神色局促,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第三章?这些,这些,都记下来了?”景郁闻言一愣,指了几处内容追问他,在对方点了头之后猛地扣上书页,双脚落地,冲他招了招手,“跟我来吧。” 正在门口准备凑近一点的四个人猝不及防正面迎上了刚进去不久就出来了的主人公,一阵手忙脚乱之下,虽然跌作一团,但好在没被发现。但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的他们马上发现景郁即将消失在拐角处,不知道他的目的地的四个人在情急之下,还没站起来便再度狠狠地摔了回去——除了刚被其他三只拖了后腿摔倒后就迅速站起来的沈箫蓝。 然后始终冷静不见慌乱的大少爷再次不顾那所谓的同伴爱走得潇洒。 剩下三个由于彼此之间“牵绊”太深,纠缠了好久才将三个人彻底分成三份,再一抬头,哪里还有前面三个人的影子。 幸好他们当中还有一个沈箫蓝。 等他们得了消息到达药园的时候,景郁正带着夏青岩询问药园里种植的草药。 “这是什么?” “甘草。” “这个呢?” “石斛。” “这个呢?” “芥子?白芥子?” 景郁满意地点头微笑,接着伸手再度往旁边一指,“最后一个了。” 夏青岩凑到跟前,抓了抓头发,“这个这个” 想了好一会儿,他求救般抬头望着景郁,景郁还是微笑,只道:“最后一个,答出来就可以跟着我了。” 小少年急得直咬嘴唇,好一会儿才嗫喏道:“这个好像就是普通的杂草?” 不确定的尾调还没彻底落下,夏青岩就见那只修长的手掠过,一把拔起那棵植物丢掉了。 “诶,怎么——” 身穿黑衣的少年冲着他扬了扬嘴角,眼神却是严肃的,“你不是说它是杂草么,杂草还留着有什么用,丢掉好了。” “也可能是我还没读到——” 景郁打断他:“你要记得你要做的是药学,做这一门学问的前提就是,你要对你的一切判断负责。碰到不确定的植物首当其冲的事情就是去翻阅资料,不然,造成的结果可不仅仅是配错一瓶药那么简单的。” 眼见对方在自己的严肃神态下像是做错事情一样垂着头,不由得弯了嘴角继续道:“不过你的判断没有错,这一棵,的确是杂草。” 夏青岩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疑惑和惊讶之色。 景郁的神情又严肃下来。“你其实在心里早就认为这是一株杂草,为什么不说呢?你的判断第一要精准,第二就是要迅速,越是犹豫不决越容易出错,要是碰上紧急情况,周围除了你所有人都不懂药,你都犹豫了别人能怎么样?” 夏青岩没再低下头,睁大眼睛认真听了,最后低低应了一声。 景郁点头,面上已经不见笑容,倒是身后吱呀一声响,穿着长袍的老人背着手一步步走出来,抚着自己的胡子欣慰道:“小子,我都想把这届那些混小子们交给你带了。” “大师说笑了。”景郁完全不接招。 黎大师也知道他那性子定是不肯的,所以也不过是说一说罢了,他转而问夏青岩:“这一院子的药可是都能认下来了?” 夏青岩手脚无措,求救的目光投向景郁,景郁像是没看见一样走向其他了其他地方。 于是他只能自力更生:“是是的。” “好孩子。”黎大师笑着点头,随即便转身又回了木屋。 木屋的门再次吱呀一声在黎大师身后重重合上,景郁走过夏青岩身边向着门口而去。 夏青岩见他不理,小跑几步追上来:“学长,学长,我能跟在你身边了吗?” “我刚刚说了什么?” “您刚刚说,只要我答出最后一种,就可以跟在您身边的” “那你答出来了没有?”景郁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还有,对我不要用敬语。” “嗯” “对自己有信心一点,你的资质很不错。跟我来吧,现在开始教你药剂的制作。” 小少年脸上显出喜色,倒将他那一张本就稚嫩的脸显得更小了些。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渐渐过去,日头西斜,在制药室的两人浑然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景郁的手机响起,那边传来倪空冷冷的声音:“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图书馆的哪里?” 明显已经气急败坏。 景郁嘴角微僵,他倒是把这一茬忘得彻底。不过他不欲在这个自己明显理亏的话题上面多做纠缠,将身体放松倚在身后的药台边,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 “安源回来了?” “还没,”电话那头的倪空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个没包含多少开心情绪的笑容,“安源说,要多带他们走走以尽地主之谊。” 想起一向慵懒的少年给自己打电话说“既然安格斯这么大,不带他们多参观几圈,要是他们走错了地方闹了笑话就不好了”的时候的语气,笑容变得颇为幸灾乐祸。 他明明巴不得华殷的人闹笑话,偏偏将话说得冠冕堂皇,寻了个“为对方好”的由头,光明正大地带着他们绕圈子。 以安源的性子,不把华殷那群人带的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很难得了。 虽然安源的体力是个很不利的因素,但他相信以安源的聪明劲是可以克服这个困难的。 “你有什么打算?” “那群人怕是没有精力来找麻烦了,我不打算做什么。” 倪空也不过是问一问而已,接着随意又聊了两句便彼此结束了通话。 收回手机的后一秒,倪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一刹那黑了脸。 自己原本好像是打算兴师问罪来着,怎么就被带着到了另一个话题? 景郁可不管那么多,被这么一打断心思也跑到了华殷那边,交代了夏青岩在最近一段时间把今天学习的内容多加练习,便离开了。 这使得在他身后跟了一天都完全没什么机会露面的四个人十分郁卒。 一夜好眠的景郁刚一醒来就得到安源带着华殷绕了大半个安格斯之后将晕头转向的那些人丢到客栈的消息,觉得阳光灿烂心情非常美好。 这一天是安格斯学院的休沐,但景郁始终不得闲,至少现在还不能。 比起逐渐逼近的学院战,景郁更在意自己家族里面那些事情。 安格斯的大多数学员都会选择在十日一度的休沐日回家看看,当然不乏例外,但大部分显然认为在家里享受一天少爷小姐的生活能使得自己接下来的十天好过一些。 手头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景郁决定在这一天回家看看。 当然,他可不是为了回去享受的。 景家在京都崛起已经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而它直到现在仍旧屹立不倒。外界传闻景家有个惊天秘密使得它长命百岁,曾一度有人猜测是预言之类的特殊能力。但由于众所周知,预言这种能力虽然存在但飘渺不定,绝没有遗传的可能,于是流言不攻自破。 作为景家的人,他自然对这个“惊天秘密”有所耳闻,但长老们一向谨言慎行,不肯多透露一字,所以家族中大部分人都不明所以甚至很多人都已经把它当做一个笑话。重生一世的景郁知道的到底比他们多些。 景家长老席的选拔十分严格,放在京中其他世家里面甚至算得上荒谬,但就是这样严格得几乎到了残酷的选拔一直守护着景家的秘密,让它得以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不只是屹立不倒,还可能更上一层楼。 下了车,景郁仰头望了望古老而沉重的牌匾,微微一笑,大步走了进去。 就算他在族中不受待见,但景家祖训言景家之子当以景家地位承景家之气。拥有景家之气的子孙是断没有从后门入户的道理的,所以门卫就算是看着他那一身黑衣神色鄙夷也不敢流于言语。 这一点景郁还是满意的,比起其他家族不受待见的子孙来说,他至少从来不曾缺衣少食。 这或许同令景家长盛不衰的那个秘密有所关联? 景郁踏进自己的院落,不期然看到了一个从不曾踏足此地的身影。 ------题外话------ 假期尽量日更v亲们来留言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家中二三事 他似乎也刚刚归家,身上还穿着熟悉的安格斯白色制服,背影格外熟悉。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同景郁有五分相似的面容冷如冰霜,稍长的黑发服帖地垂下,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他天生就该是个立于顶端的佼佼者。 这个人,就是除了安宜,另一个被公认有能力一争巅峰的人——景涟。 同安宜一样,众所周知,身为优等生的景涟有个经常逃课,拖后腿,身在零班的兄长——景郁。 而同安家二少不同的是,景涟对于这个兄长向来是采取漠视的态度,就算在一条路上不期而遇,也能视若无睹。 就是这样一个关系上连认识都险些沾不上边的人,竟然不请自来踏足了自己的院落,景郁不免觉得意外。 那人定定地看着他,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他不开口,景郁也无所谓地同他僵持不下。两人一黑一白,分立两边,没有阴阳融合之势,却真真站出了分庭抗礼之态。最终,还是不速之客先开口了。 “不久就是家族考核了,你,”景涟语气一顿,迫人的视线紧锁着他,无澜的眸中无端地意味深长,“有什么打算?” 这言语这口气相当不讲究客气二字,联系二人的兄弟关系,景涟反倒更像是景郁的兄长。 他这一语虽然用意不明,但也给景郁提了醒。 家族考核在每一个家族里都是重要的集会,是用以衡量族中子弟资质人品等各方面素质的手段之一,对于每一个子弟众多的庞大家族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短的一年一次,长的五年一次,景家正好不偏不倚在这中间,三年一次。 一年一度的学院战安排在初秋,大约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月之后就要迎来的家族考核比学院战更为急迫。 有什么打算啊 这人看来还是发现了他的异常,毕竟最近的动作已经不属于小打小闹的范畴,前不久还被一个至今不明真面目的家伙坑害了一把,不管对方是谁,消息走漏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被眼前这个人察觉到——不,或者说了解甚至摸清更为确切一点,他可完全不觉得对方在尚不清晰的情况下会贸贸然前来找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是该将这个提上日程,至于是选择继续掩藏还是掀一片袍角他还没有具体的打算。 见他思考景涟也不打扰,片刻却是举步同他擦肩而过,即将走出院落的时候脚步一顿,补了一句,“今年的家族考核会推后。”也不管沉思中的景郁到底听没听到,他再度迈开步子走了。 景郁确实是听到了的,听得很清楚,但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加不敢置信。 他确定自己的记忆还是靠得住的,家族考核这等大事他完全不可能有错过的权力,因此他清楚地知道,上一世的自己参加的这一场家族考核绝对没有推后! 很多事情和上一世的产生了差异,而且越往后的事件偏离越大,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重生带来的影响确实如同蝴蝶轻扇了一下翅膀却带来了恐怖的飓风,不知是福是祸,前路已经不可预料。 他不是对景涟的话没有丝毫怀疑的——大家族中少见情谊,何况两人原本就不是多亲厚的关系,但半时辰后家族匆匆召开的集体会议证实了景涟的那句话。 即使震惊万分他也没有忽略掉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景家的决策由家主和长老席商量得出,再昭告全族,在那之前,他们不会放出风声。既然这样,景涟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羽翼未丰的景郁在没有得到情报的情况下无法进行推断,索性暂且放在了一边不理会。家族会议明确表示了将把这一年度的家族考核推迟到两个月以后——恰恰好是学院战开始两周后。 此举有何意义? 长老们向来独断专行,决定了一件事情,便是连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都不肯费心思找的,而自己在族中势力尚浅,短时间内培养的心腹自然没有那等通天的本事直接爬到守口如瓶的长老席那个层次。 所以又是一桩无解之谜。 想了想,在院子里也只是闲着的景郁走向藏书阁。 虽然安格斯的藏书量的确惊人,但各大家族自然也拥有自己稳立一方之地的珍藏。 藏书阁的主管年事已高,不知是景家哪一辈的人物,放弃了云游四海之志,甘愿守着小小的一方藏书阁过日子,虽然好奇,但景郁从未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 此人是景家里少见的对他态度亲切的人,虽然景家内部的勾心斗角阳奉阴违实属少见,但大多数人对于景郁这样不受待见的人都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好在他们虽不曾雪中送炭,却也不曾落井下石——这是景郁对景家虽不喜却也从不憎恨的理由之一。 在藏书阁呆过了晌午,景郁得了景家这一任家主的传召。 家主是个冷厉的中年人,从两辈子看来,他从来不曾对哪一脉表现出过多的亲近,也不曾对哪一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从表现上看来是个不偏不倚,处事公允的人。 如此,和他以这么近的距离接触实在是两辈子以来头一遭。 “家主找郁有事?” 家主沉静地喝茶,片刻才伸手一指,“坐。” 见他依言坐了,家主似乎也没打算晾着他,又道:“你对推迟家族考核有什么看法?” “无甚。只是有一事郁不知当不当问。” 几乎所有人问这句话的时候都不会考虑不当问这个选项,但家主没有给他肯定的回答,抬眼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是想问为什么要推迟?” “是。”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化,不知为什么,景郁觉得这位历来严谨一丝不苟的家主有些刻意的故作深沉 但不论是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问题,他都没有得到答案。 “你回去吧。” 家主的语气很平和但是态度是显而易见的坚决,本也没打算问出什么结果的景郁不做纠缠,告退了便朝门口而去。 “还有——” 景郁回头,看见家主眼中明显地审视打量,好一会儿他似乎打量够了,“把景涟叫来。” 他不太懂家主叫自己前去的意义,不过由于自己本来也没打算在这时候生事,倒也省了那些脑细胞。 去告知景涟的路途不算坎坷,但着实不太顺利。 景涟作为这一代的天之骄子无疑是重点关照的对象,他的院子在三脉区域的最中央,也就是说,去他的院子必不可少的要穿过三脉的片区。 人多是非多。大家族中的人数和相互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足以将普通的是非翻来覆去增加出更多的花样版本,其中一脉与一脉之间的摩擦冲突更是这些是非的滋生地。 他无意去了解自己所在的一脉和景涟所在的三脉的前世今生恩怨情仇,他只需要知道二者之间绝没有握手言和相谈甚欢的那一天就足够了。 但 三脉的人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奇怪? 目视着又一个以复杂目光看着自己的人与自己隔着十米的距离“擦肩而过”,景郁不得不动用脑细胞来思考这个问题。 若单是鄙夷自己身上的黑色制服也便罢了,但他们的目光里无疑是掺杂了特殊的东西。他没有读心术那种逆天的技能,看着一个个三脉族人或掩饰或无措的表露,有点烦躁。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延伸到景涟的院门口。 比起自己破败的小院,眼前这座院子无疑是皇宫的标准,雕梁画栋,勾心斗角,极尽奢华,甚至院门口还有两个人笔挺地站着。 呵,不愧是差别待遇啊。 想着快点传话快点走人,景郁几乎是冲进了景涟的院子,而因此没注意到门口两个护院同三脉那些人相似却多了几分警惕的神色,见他进去,频频向院里张望,脸上分明写着——他怎么还不出来? 所幸景郁确实没有长待的心情,更何况景涟还要去面见家主,所以他很快就出来了,只不过,身后跟着景涟。 护院见到两个人一起出来,刚放下的心马上提回了嗓子眼。 见多了三脉族人的奇特表现,一向不在意他人目光的景郁也未对两个护院的“注目礼”投以关注,只是出去的路上,周围的视线明显克制了很多,想来是自己毫无预兆的到访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另他们情绪外露。 身在这高宅大院,连伪装情绪都做不到的人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两人同路也不过是在三脉片区那短短一截,出了三脉的领地便分道扬镳。景涟去面见家主,景郁却准备直接回安格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善者不来 随着学员们陆陆续续归校,夜为这十日一度的休沐日作结。 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暴跳如雷。 这暴跳如雷的人选除了被晾了一整天的华殷一群人不做第二猜想。 通过一日的时间,华殷继问路石之后的另一队学院也已经抵达,但不巧他们比不重要的探路石碰到了一颗更硬的钉子。 一个处于休沐日根本没有人的学院于情于理都是没法招待他们的。 由于两学院所在地域的差异,二者的休沐日并不在同一时间,而即便遵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方针,华殷也不会对敌手的休沐日在哪个时段感兴趣。以上种种导致了目前的结果。 对安格斯方面给出的解释,火冒三丈的华殷最终还是松口应了将交流赛推迟一日的决定。 于是翌日,互为死敌的两院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踏上了擂台。 华殷领头的已然不是那嚣张跋扈的华清,领头的少年眼眸幽深,面无情绪,双手抱臂,气势斐然,断然不是区区一个华清能比得上的。 景郁记得这个人,前世对方稳坐华殷霸主之位,盘踞一方,名字么,好像叫什么凌。 只是那前文提到的人也丝毫无觉地站在靠前的位置,究竟是有心人刻意的纵容还是缺乏自知自明的缘故不是此刻的重点。 安格斯这边作为主办方和东道主,上阵的人太多未免有以多欺少之嫌,所以选取的上台人数尚比华殷少,但也是精挑细选。 九班的人自然占了多数,从顶尖的安宜到景郁相熟的沈箫蓝,司简钟,再到几个不甚了解的九班成员,九班的就占了人数的一半,接下来为了平衡从一到八班各选一人,偏生以往各类比赛中时不出面的零班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占去了两个名额。 景郁自然不在其列,即使沈箫蓝等身在九班的人有那份私心也相信他的能力想要给他添一个位子,也苦于他们虽然全都在九班处上等,却无一人顶尖到说一不二的地步。 景郁却乐得清闲,找了一棵视野不错的大槐树边休憩边注意着比赛的情况。 参与比赛的每个人都拥有一个席位,其实用直白话讲就是一个椅子而已,但它却能对对方的情况一目了然,保证公平公正的同时提防着对方使阴招。 华殷前前后后来的人共计二十六个,按照位次顺序坐了三排,安格斯这边共出二十人,两排排开,校服颜色由浅入深,坐在末位的是依旧肆意的倪空和昏昏欲睡的安源,首位上却是安源的二哥,安宜。 两院的恩怨情仇直接影响到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只倪空和安源于此格格不入。 学院等级制度的严格性从位次来看便可见一斑,无论是仅次于九班的八班还是混杂的一班,都不敢在九班的眼皮子底下造次,而零班显然是明目张胆地无视在场的所有人还没有人对他们有意见,不得不说,这届的零班是个极其特别的存在。 比赛还没开始,双方气势上的比拼在一句诘问中告一段落。 “你们安格斯就这么不把我们看在眼里?” 华殷的领头人要是差劲到这种程度华殷自然不可能还与安格斯势均力敌,所以,这话出于之前便在安格斯受了气,也从不懂得收敛的华清之口。 诚然,安格斯的确在人数上少了很多,甚至在九班拔尖的那个几人中只出面了安宜,还有两个零班的人存在,看起来的确是没有认真对待的态度,但这种事几乎没人会摆到明面上讲,表面上打了对方的脸,实际上也是把自己的脸丢在地上踩了两脚。何况,华殷可是巴不得安格斯输掉这一场比赛,无论因为什么。 所以,话一出口,不用安格斯的人说话,华清就已经被旁边的人制止,首位上的少年微蹙了眉,茶杯重重地砸在扶手上。 “家弟出言不逊,还请谅解一二。” 比起他冷厉的面容,他的声音却是毫不相符的柔和淡然,只是茶杯那一声响究竟是在警告华清还是在震慑安格斯谁知道呢。 “无妨。”安宜浅笑颔首。 面子上的客套就只是客套,双方根本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三言两语过后便要开打。 按照以往交流赛的不成文规定来看,上场的次序应该是由弱到强,这样才不至于让弱的那些显得太过乏味。 但来者不善的华殷明显不打算按照常理出牌。 领头的少年亲自斟了一杯酒,殷红的酒液在透明的杯中华丽耀眼。 “就算是为了,纪念一下两校的第一次友谊赛,安少——”华凌握着酒杯平伸出手,在半空中做了个碰杯的动作,“不如,由我们两个开场?” 人群在怔愣之后哗然,友谊赛从未有这样的先例。 在九班只一个尖子生的情况下,安宜的决定便是最高标准,按照安格斯历来的规章行事,他无需同任何人商量。 但他在沉思数秒后转过了头,在安格斯众人惊异的眼神中询问了沈箫蓝的意见。 这是个所有人都明白的,似乎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的暗号。 可以同九班的尖子生商议事情的,除了同为尖子生的九班成员,还有一种,叫做幕僚。 显而易见的,那个暗号,叫做拉拢。 九班的尖子生无疑是要问鼎尊位,但尊位只有一个,除了本身的实力之外,势力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如果没有问鼎尊位的能力,那么,为了避免在权力之争中误伤,或者趋向于更高远的地位,进入某一方的势力范围是个大多数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但沈箫蓝在沉默后以一种坚定的态度表示了拒绝:“决定还是应该由安少来做。” 他顿了顿,接着提了一句:“不知安少的弟弟最近如何?” 沈箫蓝和他弟弟不熟悉,提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安宜颔首接受了他的拒绝和建议,对着对面饮酒的华凌开口道:“华少说笑了,友谊赛理应按规矩进行,只是华少先开口了,我可也得卖华少这个人情。” 安宜之前同沈箫蓝的交谈并未避着任何人,所以他未说明人们便懂了他的意思。 只是还需要个由头。 “家弟前些日子曾带领令弟参观我安格斯,想来他们两人比较熟悉,不如让家弟代替我开这个场?” 华凌未出口阻拦,目光扫过沈箫蓝,道:“那便让家弟同令弟来开这个场吧。” “哥”华清在后面小声地抗议,神情不解。 安源只是看起来昏昏欲睡,却是清醒着的,对于这个决定,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对着家兄却也没什么好脸色。 那边不情不愿被赶鸭子上架的华清本就没什么本事,平日里不是被纵着就是被捧着,毫无疑问被安源三两下整下了台。 双方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输赢也不重要,所以之后的比赛进行得风平浪静。 想来华殷也不会在这些浅层次的人身上浪费资源来打草惊蛇。 一到八班的依次上场,安宜有意无意地略过了那个窝在椅子里肆意躺着闭目养神的妖孽少年。 直到九班上场。 一直一言不发的华凌再度开口。 “安少,刚才你不肯陪在下玩,那么现在,我想玩点不一样的你可不能不答应了。” 虽然他用的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但谁都知道他完全没有在开玩笑。 一面反讽,一面威胁,华凌无疑是个厉害角色。 “华少想怎么比?” 华凌勾起了进安格斯以来第一个微笑。 “一个一个来太慢了,不如”他放下酒杯,身体前倾,神色认真,“让他们一起上吧。” 群战。 不同于开场,这一点在历史上完全有有迹可循,所以开场那理由就不成立了——但自己这一方在人数上明显处于劣势。 除去自己再加上还不一定动手的倪空,自己这方有十人,对面的除了华凌,还有十六人。 这真不是个美妙的结论。 安宜蹙眉。 自己这方的战力明显就是九班这些人,单打独斗一个打两个下去他也完全有那个自信。 但一群人打一群人? 别逗了,这群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怕是会把自己人也随便打下去的吧。 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轻缓而魅惑的声线幽幽响起。 处在声源地中心的少年单手撑头,一缕缕碎发垂下,却挡不住他那双瑰丽眼眸的耀眼光华。 “华少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 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活动手腕捏弄手指发出一声声嘎嘣的脆响,整个儿动作像是放慢动作影片一样缓慢却极优美流畅。 所有人看着他走上台,一人占了半边的位置,双手随意地抱臂闲立,扬起下巴轻轻地微笑道:“本少一人足矣。” ------题外话------ 新年快乐啊宝贝们qq~送个晚来的祝福啾啾啾嘤这文写起来有点费脑子久等了亲好吧我知道你们都在坐等养肥 求不抛弃qaq 啊嘞叶子是不是要建个群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异样的倪空 若说倪空打算独自一人撑起这场群战的时候人们只是惊讶的话,那现在他们的反应可以说类似于活见鬼。 连同安格斯的人在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台上唯一呈站立姿态的少年。 那一身黑衣分明是安格斯的耻辱,它代表的向来是最低等的班级和最低等的地位。安格斯的学员们从未像这一刻一样觉得它格外耀眼。 即使长相出众如倪空,但零班的一身黑衣就注定了他得不到太多的关注。 眼见一个零班的人大败一群华殷学员完胜而归,众人才恍然发觉那一年一度用以决定班级位次的学院战上从未见过这个少年让人一眼就难以忘却的璀璨眼眸。 既然他从未参加过学院战,那他有如此实力却默默无名便有了解释。 万众瞩目的黑衣少年因为剧烈运动而衣襟散乱,半眯着的眸子中放出一种睥睨的气势,他信步走下台,毫不在意地倒在自己的座位上,依旧是不羁的坐姿,但再也不敢有人置喙一二。 安格斯的学员中有窃窃私语的窸窣声响,坐在首位的少年用眼神制止后神色复杂。 比起普通的学员,他们这些身处高位的对一颗耀眼明星的升起更为忌惮。 按照学院规定,九班的人数始终是固定的,所以,这等强大实力的存在,对安格斯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助力,但对他们而言却是一颗不定时炸弹。 毕竟他的出现意味着好不容易跻身九班的自己有再一次被挤下去的可能。就算是对九班中上等的学员来讲,也意味着他们将会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或者盟友。 更何况对方同自己的弟弟关系不浅。 于是安宜对坐在末位上的少年表达了亲切的慰问,倪空在接收到之后只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表示回应。 正常来讲这样的作态安格斯的学员里十之都会觉得他嚣张任性不可一世,但目前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和蛊惑人心的相貌使得大部分人歇了那份心思,而在安宜对他的反应不做评价之后更是无人找茬了。 交流赛历来使用生存模式,没有败过便是生存者。经过倪空的一鸣惊人,华殷这边的生存者只剩下了一个。 但即使是一个,也有可能是他们这边满盘皆输。 那个人,比华殷其他人所有人加起来来得更危险。 “呵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那人端着玻璃杯轻轻地摇晃着,头也不抬,“既然表演结束了那么安二少,这下该轮到我们了吧?” 双方的人都因这“表演”二字不约而同地黑了脸。只是华殷的人不敢有意见,安格斯的人再怎么瞪对方也不痛不痒,交流赛是不允许私下争斗的。 倪空充耳不闻,同一旁的安源小声交谈了两句,安源点头离开,不久后端上来一杯热茶。 谁都没注意这个小小的举动,此刻场上的两个人吸引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视线。 安宜站在台上,看似平静地站在那里,实则整个儿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华殷没有阴谋诡计这种笑话听过了笑笑便罢,他可不会认为对方因为损失了不少人就善罢甘休,以华殷历年来的所作所为,他们就是真的偃旗息鼓,也至少要拖上几个俘虏带走。 既然前面几场完全找不到蛛丝马迹,那就说明华殷把重头戏押在了这场比赛上。 这场他完全无法拒绝的比赛。 开场顺利得不可思议,两人都属术系,交起手来大致势均力敌,不过不久,情况就发生了转变。 这巨大转变的来源是华凌怀里一个小到不起眼的玻璃瓶。 那玻璃瓶只有拇指大小,碧蓝的透明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在小巧的玻璃瓶中微微摇晃。 见他拿出这个瓶子嘴角微微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淡定模样,大部分人表示不明所以,但景郁只一眼就看出来了。 华殷的杀手锏是药剂么 虽然场上的安宜对冷门的药剂学完全做不到如此了解,但他也清楚能从华凌手中拿出来对付他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趁安宜还没反应过来,华凌手掌翻转,转眼间捏弄在指尖的换成了一瓶浅绿色的药剂,先前那瓶碧蓝色的已经被他完好地保护在了手心中。 相逢战场,若非知己知彼,必要出其不意。 华殷胸有成竹的关键,便是出其不意。 药剂学因其威力弱小修习难度大已失传甚久,以至于到如今,药剂学一门上的传人只寥寥数人,药剂学几乎淡出了大众的视线,其程度单看地位崇高如安宜都没认出这小小一瓶药剂便可见一斑。 而如今华殷怕是已经开始重视药剂这门辅助系的学科了。 不或许还有别的。 想起之前华殷阴倪空使用的阵法与药剂的组合,景郁觉得此场比赛胜的希望渺茫。 华殷这次怕是要走在安格斯前面了。 景郁眉头一皱,惊觉前世安格斯的式微有了合理的解释。 日薄西山毕竟不是一日之计。 前世的事情他无法左右,而这一世他不会袖手旁观。 就算前世自己在安格斯过得不好,那也是因为弱肉强食,安格斯并无错误,怎么说这也是他的母校,他这一世的。 想要安格斯不再没落,甚至上升到更尊崇的地位,最起码,这场比赛不能输。 目光在安格斯的席位上扫了一圈,景郁还是将目光锁定了倪空。 此时台上的华凌已然动手。 脆弱的玻璃瓶一捏就碎,浅绿的液体流淌出来,迅速挥发消失不见。 安宜突然感觉大脑的晕眩,但身为专长于精神方面的术系尚且能勉力支撑,但已完全没了能同华凌势均力敌的能力。 而在争斗中精神力也已经走向衰弱的华凌好整以暇地看着已经无力挣扎的对手,指尖一弹打开了另一瓶的盖子饮下。 结果在明了的人眼中已经注定。 果然,华凌轻巧地一挥手,没有还手之力的安宜转眼到了台下。 其实华凌只要用那一瓶恢复药剂便能稳赢,但他却选择浪费两瓶对他们而言相当珍贵的药剂。 此举看似多余,却是示威。 以此来显示自己拥有完虐安格斯尖子生的能力么。 安宜战败已成定局,景郁眸光复杂,伸手给倪空发了简讯。 沈箫蓝司简钟他们不是能力不够,只是缺乏对药剂的认知,光凭这一场眼见还引不起他们的重视,而倪空却恰好在前些日子的约战中吃过药剂的亏。 这一次倪空的消息很快就回过来。 “药剂?你打算怎么样。” 景郁弯了弯嘴角正要回复,却见对方又一条消息传来。 “我讨厌欠你的感觉。” 景郁瞄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继续打字。 “还有你说的东西我不知道的感觉。” 又是叮咚一声脆响,景郁手下一顿,接着将所有的字删掉,换成了“”。 总觉得倪空今天不大对劲。 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那我不打算怎么样了。” 这次换倪空:“” 过了一会儿倪空又发来消息,一个字尽显高贵冷艳。 “说。” 感觉又恢复了平时的倪空。所以刚刚是因为发泄了怒火有点刹不住? 然后景郁也回了他一个字。 “阵。” 两人简讯里聊得天马行空,安格斯一众在安宜倒地后大部分将目光投向倪空的人却发现他们目光的主角正握着手机不可开交。 于是他们的目光变得有点异样。 倪空一个起身的动作迅速拉走了他们的心思。 安宜已经彻底昏厥,九班的首席空了出来,按常理这个位子应该由和他同等甚至更高等地位的人来坐,但符合条件的不是不在场就是还未显山露水。 所以话语权转交给了次席上的沈箫蓝。 他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倪空。 倪空没回应他,因为对面的人已经将毫不掩饰的深沉目光投了过来:“听闻倪少前些日子对家弟多有关照,无以为报,不如一战?” “令弟对本少也多有关照不知可否让本少的小弟同华少一战?” 对方显而易见将他同小弟比作一个层次,华凌也不恼,只道:“非席位的人?如果本少给你破这次例,一局定输赢如何?” 他本就是一说,反正不管谁来这场比赛他都赢定了。但他没想到对方会真的答应这个听起来就很荒谬的建议。 “可。” 倪空成功用一个字惊吓到了安格斯几乎十成的学员。 如果是别的事情沈箫蓝也不会在意这等在安格斯的阶级制度中显然逾矩的举动。 只是一局定输赢的赌注太大了。 但说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回谈何容易? 何况这杯水泼向的还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 只能静观其变。 然后他看见倪空叫来一个瘦弱纤细得仿佛风一吹就要倒地的怯懦少年。 眉头止不住地拧起。 按常理讲几乎不会有人相信他能赢,但他前面有个同样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先例,还是这人的举荐人,安格斯的人选择相信他能赢这种几率小的可怜的结果。换言之,他们为了安格斯和自己的地位,只能将信任压在他身上。 只见已经上了台的少年在身后热切的目光中肩膀一抖 真的能行吗? 司简钟也皱起眉头。 ------题外话------ qaq最后还是就这样发上来了觉得遇到了瓶颈期 看到收藏君又掉了然 为了质量请让我慢慢来吧 唔这章亲们不满意的话请告诉叶子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ASU 木已成舟,反悔已经没有了余地。 于是安格斯的一众学员只能默默地将希望压在台上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身上。 华凌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接着透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沈箫蓝。 “我不会客气。” 摆明了没被放在眼里的少年一言不发,低着的头导致面容沉没于阴影之中看不清晰。直到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少年也是术系,但他在开始的紧要关头,没有第一时间吟唱,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蹲下身。 他要干什么? 所有人的眼光中都透露出这样的讯息。 台上的华凌也不例外。 但他没有把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异样的举动放在心上,提前饮下了药剂的他正在完成一个复杂的吟唱。 轻敌乃大忌,即使你有足够的把握。 华凌不是不明白,所以他看似不在乎,他对对方的警惕却未曾放下。 在他吟唱完的前一秒,对面的纤弱少年也站了起来。 华凌嘴角扬起志在必得的一缕微笑。 可惜了那一瓶药剂。 只是他一招将对方轰下台的信心在下一秒变成了粉末。术法的光芒如预料般直冲对方而去,却在对方面前不到两分米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一样停下。 轻微的爆破声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响起,被吟唱了很久的术法与少年周围的阵法同归于尽,绚烂的火花同透明的冰晶一样的碎片相伴而下,术法的微光被碎片反射,像一场绽开的烟花冉冉消逝。 华凌瞳孔一缩,惊讶在一瞬间归于平静,接着他迅速开始吟唱另一个术法,注意对方举动的他发现对方在脚下绘制的阵法闪过一道白光。 对阵法完全没有研究的他并不知道那具体代表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一个被破坏掉的阵法是绝对不会再发光的。 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测,他的攻击再一次被挡下了。 而对方的吟唱如期而至。 他一个翻身躲过第一击,然后是第二击,第三击 比赛陷入了僵局,华凌对少年的攻击无效,而少年对华凌的攻击同样无效。 少年不擅长对战,他被选中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擅长阵法。 所以他在自身安全受到保障之后只是一昧地吟唱而已。 精神力的消耗随着时间渐渐增加,但拥有药剂的华凌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少年停下了攻击,华凌已经在着意于打破这样的僵局。 他使用的工具还是药剂。 安格斯的少年所倚仗的阵法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阵法是死物,它画在哪里,阵法就该在哪里。缺少精神力的少年无法走出这个阵法。 这无疑给了华凌机会。 绿色的液体迅速挥发,少年已经有了眩晕感,只要他出了阵法的范围,哪怕是只是一只手,都无法再让阵法形成——然后华凌变成了最大的赢家。 这个结果对安格斯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噩梦。 在彻底晕倒之前,少年拼尽全力对近在咫尺的华凌吟唱出最后一个术法。 华凌一贯冷静自持的面容在眼前逐渐放大,上面显出一种名为错愕的神情。这是晕过去的少年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还没等他想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个表情,眼前一黑,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是否得益于拼死一搏迸发出的巨大力量,还是运气使然,少年最后一击正拌住了华凌的双脚,于是后来昏迷的少年在醒来的时候得到了无数人的关注慰问和一个喜闻乐见的消息。 华凌觉得这只是个意外,然就算他是个输不起的人,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没有输不起的权力。 于是华殷这边只得默认这个结果。 目送华殷一行人郁郁寡欢地离开,景郁注意到自己的手机轻响。 打开是未知号码的短信:完成。获得积分1000。 景郁收了手机,从树上一跃而下。 这便是学生会的积分机制了,不知道是不是源于安格斯对华殷的仇恨值,这次任务奖励的积分相当丰厚。 积分在学院中也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除了为学院做出巨大贡献,普通的学员是无法一次性活得大量积分的,他们唯一的获取来源就是成绩。一次大考中年级第一可获得积分2000,第二就是1000,第三八00,前十500,后面的积分依次递减,没有太大的价值,小考更是要降低一个档次。 除了考试成绩之外,另一种是比赛成绩。拿这次的交流赛来讲,赢一场可以获得积分100,输掉则扣除积分50,像倪空那样的,就可以一次性获得积分千余。 学院从不说明积分的作用,前世的景郁只靠成绩拿不到多少积分,若不是重生回来,他怕是始终无法摸清这积分机制的。 从学院战结束到下一次学院战结束之间这一年的光景,积分达到五千才会得到学院学生会的秘密邀请函。当然,途径并非一种,只是相比这种只要达到规定就可以的方式来说是难上加难。 景郁进入学生会的过程就是一场难上加难的意外。 据他了解到的消息,这是学院学生会管理层尚且悬置的默认配置,由此来选拔出学生会的骨干,学院的要求向来是贵精不贵多,宁可管理层始终空置也依旧坚持原来的做法。 景郁原本没打算插手,但经过这一场比赛他改变了主意。 他需要一些心腹。 知根知底又同他交好的沈箫蓝一行人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于是沈箫蓝一行人意外地受到了来自景郁的小聚的邀请,有段日子没见到对方的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门。 九班的特权允许他们在这个上课的时间出校门,不需要翻墙的他们走得光明正大。 来到约定的地点,一进门,就见到那个无比耀眼的身影。 安格斯料子优质剪裁合理的校服熨帖地包裹着少年的身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他姿态随意慵懒地倚靠在椅背上,金灿灿的阳光下眯起的一对眸子使得少年看起来就像一只将醒未醒的慵懒黑猫。 司简钟看着这样的景郁,嘴角勾起微笑,向着那人走去。 好久没见他这副神态,在学院中的少年为了达成目的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势,伪装成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学员,那样子让见过少年耀眼光华的沈箫蓝等人十分别扭。 脸还是那张脸,举手投足的姿势态度也没什么变化,但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就好像一颗巨大璀璨的钻石生生被灰尘蒙住,变得不起眼,没见过的人不觉得别扭奇怪,却让见过它光彩的人扼腕不已。 他们期待蒙尘的钻石洗尽尘埃主动绽放光彩的那一日。 不过那一日肯定不是现在。 “见你一次还真是不容易。”司简钟微笑着选了个座位坐下。 沈箫蓝和欧阳珏也自行坐下,仍然毛躁的方唯照例想给景郁一个熊抱,在其余三人习以为常的目光下被半路截住丢进旁边一个椅子里。 “有事?”沈箫蓝完全不觉得对面这位有闲心约他们出来喝茶。 不过这一句听起来十分煞风景,欧阳珏不满地撇撇嘴,将面前的茶水向酒一样灌下去,晃了晃杯子:“我真宁愿你只是叫我们出来喝杯茶。” 阳光下的少年弯了弯眉眼:“你高兴就好。” 欧阳珏一哽,“算了你还是说吧,难得” 听他没了后文,景郁微微挪了挪,坐直了身子,这副明显严肃的神态让周围的几个少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谁叫他是如此耀眼的一个人啊。 景郁没在第一时间开口,他微笑着想了想,开口:“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吧。” 几个位高权重的大少爷对此没露出什么排斥的情绪,且不说对面这个人帮了他们很多,就是身为朋友他们也不该拒绝,反而对对方难得需要帮助的事情有着极大的动力,于是都静静等他的后文,颇有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景郁抿了一口茶,直言不讳:“我想你们进安格斯的学生会。” 他语气笃定,几人都有些诧异。 “到底是你打算帮我们还是要我们帮你?”欧阳珏皱眉。 不怪他不客气,景郁这个要求说是要他们帮他的忙,却对他们这些“帮忙”的人有着莫大的好处。 “你需要学生会的力量?” 司简钟冷静些,思考了片刻后得出这个结论。不过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知道怎么进学生会?” 景郁不否认第二个问题,却对第一个问题进行纠正:“我需要你们的助力。” “”沈箫蓝一言不发地盯着景郁看。 景郁勾唇,漫不经心地将一个东西丢向他。 沈箫蓝接过,一左两右凑过三个脑袋,他也不介意,将那物件翻来覆去地看。 银色的六芒星骨架反射微光,中间镶嵌的深蓝宝石耀眼迷人,角落里不起眼的“a·s·u”刻痕却表明了这东西的作用。“a”是“ang”,“s”是“student”,“u”是“unn”,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安格斯的学生会一向神秘”翻来覆去将东西看了好几遍的司简钟还是很惊讶,沈箫蓝和欧阳珏一致沉默。 只是不明白的人还是有一个的。 “学生会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这东西是干嘛的?”方唯抓耳挠腮神情急躁,表示不理解这几个人之间的哑谜。 景郁几人同时看了他一眼,然后挪开视线,视而不见。 “积分达到5000,直到这次学院战结束。”景郁突然嘴角上扬,“帮我这个忙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李行韬 话说到这个份上,景郁相信他们几个人的结果会让他满意,就打着相信的名头做了甩手掌柜。 只是他一回学校就接到了一个不令人愉快的消息。 交流赛上昏迷的两个人至今未醒。 这事想压也压不下去,于是就导致了安置安宜的房间被一众前来探望的学员围得水泄不通,与此相反,零班的少年却无人问津,来看望的只有随着倪空前来的零班的成员。 此中真意一目了然。 景郁本也打算撒手不管,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希望暴露太多实力,反正他们只是昏迷而已。但天不遂人愿,校园论坛上的一篇帖子一段视频将他打得措手不及。 帖子是匿名发送的,标题“解决你们现在的麻烦”,帖子里除了一段经过剪辑拼凑的视频之外再无一字,本应是不起眼的帖子,却迅速被顶上了热门。 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景郁一无所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景郁正在上课,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即使礼貌也使得讲台上的老师冒出了三分火气,但这些小小的不满在开门看到门口几个人标志性的纯白色校服的一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方礼貌地致歉,然后点名要求和景郁谈谈。 零班的平静被打破,倪空取下脸上盖着的一本书朝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又盖了回去,无所动作,整个零班也因此平静下来。 没有人能够违抗九班的意志。这是安格斯的意志。所以任课老师很爽快地应了对方的要求。而景郁在好奇之下也顺着他们的意思走出了教室。 九班来的几个人在门关上之后变得傲慢无礼,他们是景郁不熟悉的九班成员,论地位在人才辈出的九班毫不起眼,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做这个传话的工作。 几个人一定是觉得对一个零班的小人物没有必要太过重视,就算是九班的高层亲自开口也一样,所以他们一张嘴就毫不客气地采用了命令的语句。 “你之前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所以,把解药拿出来吧。” 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丝毫没有与之相符的高贵气质,倨傲又盛气凌人的嘴脸看起来丑陋又刻薄。 景郁闻言一挑眉。之前的事情?什么事情?解药? 见他不应,那人一皱眉,理所当然般向他伸出手,冷笑,“拿来!耽误了安少治疗你担得起吗!” 景郁表示不太清楚他们说的解药是什么,不过安少?安宜?昏迷的解药?他怎么知道安宜的解药是什么? 见他露出疑惑的神情,那人狠狠剜了他一眼,“少装蒜!现在谁不知道你有那种东西的解药,要不是” 景郁没兴趣听他发牢骚,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解药我没有。”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也不回教室径直越过他们身边向外走去。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凌冽的拳风,景郁像是能看到一般准确地截下了对方的拳头并一把拉过,修长笔直的腿一抬一顶,手上一放,脚上毫不客气地一踩,将完全不认为他会反抗的九班少年弄了个狗啃泥,以卑微的失败者的姿态被踩在脚下。 九班的几个少年一开始完全被景郁预料之外的动作弄懵了,见同伴被踩在地上发出吃痛的叫声才回过神,也不管什么九班的风度了,集体上前同景郁动手。 以下犯上在安格斯除了比赛之类特殊场合以外都是大忌,几个少年考虑到这一点更是发了狠拳风猎猎。 他们完全不认为一个零班的能打赢他们其中的任意一个,这一认知导致的结果就是被狠狠地打脸。 景郁动作矫健迅速,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人放倒在地,周旋的途中仿佛不经意地又在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人身上踩了几脚。 几个少年并非全是器系,但安格斯有严厉的规定禁止私斗——运用能力的私斗,所以他们用的只是纯粹的拳脚功夫。 然在这一点上颇有自信的他们就这么被完虐了。 横七竖八趴着躺着铺一地的几个人愣神的功夫,景郁已经消失不见。 当他们添油加醋地将景郁打了他们的事情上报的时候,景郁已经站在了药院门口。他此来当然不是为了什么解药,带夏青岩入门的任务可还没完成。 九班要景郁前来的人自然不可能是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安宜,也不是从交流赛就再没见过的景涟,这要景郁交解药的人是九班里争霸的第三人,帝都里颇有权势威信的将军之子,李行韬。 他身材不比大部分世家公子纤细,虎父无犬子,他身材壮硕结实,少有所成,在为将之道上颇有建树,每年里经常抽空去军队里历练,这么一个人,却粗中有细,不然空凭一身蛮力也做不到准太子的位子上。 他晓得下面几人的小心思,却也不满景郁的作为,由于自小在纪律严明阶级分明的军队里长大,在他看来就算是得了安宜青眼的倪空也没有资格对九班的成员动手。 见他动了真怒,几个打了头阵的倒霉蛋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他的神态一边继续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于是得到了再来一次和教训一顿的指令。 但他们一整天都没再找到景郁的影子,只能无功而返。 他们断没想到,他们要寻找的人一整个白天都在药园里呆着,结束了一日的教学之后便回了景家,在自己的院子里寻了一本书翻看。 不知不觉就入了夜。 他的院子少有人来关照,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回来,景郁在屋子里肆无忌惮地点了灯。这时,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极为清晰。 “进来。”景郁早有预料,头也不抬地应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敲门的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合上门,快步走到桌前低声唤了一句“三少”。 这人是景郁刚重生回来在景家放的一个心腹,名叫景安,是个孤儿,本不姓景,只是被景郁捡到,在景家从事。他并不定期前来,但每天都会路过景郁的院子,如果他在,就会为他汇报一些家里的近况。 今日如往常一样,他默默地挑拣了一些族人之间的变动关系对景郁说,正准备退下却被叫住了。 “景涟在哪里?” “四少被家主叫走以后没再回来。” 景涟即使这一世的情况多有变动,但他依旧得家主信任,族里已经有很多人都认为下任家主的人选就是他了。 只是再怎么说,他被叫走两天未归实在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留了个心眼,景郁没再管这件事。 翌日返回学校,景郁没去上课,让寻找他的人再次扑了空,但身处图书馆这样人来人往的地界,还是被发现了。 前来的小分队打算先将他教训一顿再要解药,可是图书馆这种连喧哗都不能的地方当然更不能打斗,他们只好蹲守在大门口等他出来。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夕阳西下。 漫长的等待使得他们火冒三丈,可已经有所准备的几人再次被完虐了。 “等!等等!” 收拾了不长眼的家伙,景郁心情很好,也就打算停下来听他说两句话。 那人见他停下了,双手撑地支起身子,深吸一口气,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以下犯上是多大的罪名?” “嗯?”景郁挑眉,自认对安格斯的校规校纪相当清楚,“我知道。” 那人一听简直怒发冲冠,也不管自己趴在地上身上还压着一个人的狼狈相:“你知道还犯?!” 景郁脚步回转,在他惊怒的目光中缓缓蹲下身子,漂亮的眸子眯起,嘴唇向一边勾起,得天独厚的脸庞上现出轻嘲。 他两指掐起看呆了的少年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缓缓地,缓缓地绽开一个慵懒中带着点小邪恶的笑容:“那你知不知道,以下犯上的不是我呢?嗯?” 如久酿的杯中物一样香醇的嗓音刻意压低后像是浓缩了一样醇厚,低低的声音不见哑色,有种能够诱人进入地狱的幻觉。 “你你,你什么意思?” 他神志似乎已经有些迷茫,像是本能地感到危险一样,往后缩了缩。 景郁在这时放了手。意识不清的他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下巴猝不及防地磕上了坚硬的石砖,疼得一阵龇牙咧嘴,等再次回过神又失去了目标人物的影子,只隐隐约约听到对方说了一句:“想要解药让你上面那个来谈吧。” 掀开身上那个晕倒的同伴,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撞到了石头,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他看到地面上一块明晃晃的物体。 白色的湿纸巾,没什么污渍,应该是刚被使用过。 他几乎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留下的。 打了自己还嫌弃自己脏!?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攥紧了拳头快步走向教学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不欢而散 “九班找你是因为解药的事?”上课的时候,倪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刚刚睡醒的他透着一股慵懒劲儿,斜撑着头像一朵绽放在地狱深处的曼陀罗。 “我比较好奇这种说法的来源。” 倪空懒懒搭在椅背上的手臂抬起做了个动作,很快就有人拿了电脑上来,倪空接过一眼没看就转手给了景郁。 亮着的屏幕上只开着一个页面,熟悉的ang字样,是安格斯的学院论坛。 一目望去,一条被加粗置顶的红色标题格外醒目扎眼。 “解决你们现在的麻烦。” 没有吸引眼球的噱头,一句平淡无奇的话,点开只有一段视频孤零零地被放在页面上。 倪空站在一片空地上,周围有绿色的烟雾缓缓氤氲,然后就是他失去意识的画面。 这一段就到这里就结束了,紧接着切入了另一段画面。 走出房间的少年讲一瓶液体交给等在门口的安源,被喂下液体的倪空慢慢转醒。 视频文件到这里就结束了。视频没有录制声音,应是依靠记忆水晶录制的,虽无一言语,也足以让所有人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难怪那些家伙一开口就要解药呢。 “他们的症状和我一样?”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 “怎么说也是我零班的人。” “上次给你的是最后一份。” 聪明如倪空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没有材料他怎么也不能强求,何况对方还有个合作者的身份在。所幸的是他们的中药程度不深,就是这样沉睡下去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安宜,虽然是安源的哥哥,但既然安源本人都没什么反应,他们就更没有为了一个外人两肋插刀的心思了,九班那群人,景郁没兴趣应付。 门口又传来敲门声,不等里面的人有反应,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进来,强壮的身体伴随着强大的气势出现在零班人的感官里。 且不说这届的零班出现了一个占山为王的倪空,就是往届的零班也是目中无人的典范,李行韬的出现只为零班的课堂带来了一圈细小波纹一样的影响度而已。 李行韬像巡视自己领土一样站在讲台前左右扫视,具有强烈侵略性的目光在旁边人的指认下死死锁定了景郁。 这一举动犯了众怒,若说九班是一到八班全体人的信仰,那么倪空,就是零班全体成员的信仰,作为一个外来者却不把他们的信仰放在眼里零班人的眼神聚集过来,目光中带着明显的不善。 连倪空都没放在眼里的李行韬自然更不会注意这些在他眼里蝼蚁一样的家伙,即使他们也算是他的同学。 若换做别的班的学院,再大的不满恐怕也会被强自按捺,但零班若是人云亦云也就不是那个特立独行的零班了,学员们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已经一个个思忖着怎么让这个自大狂出丑。 “解药交出来。”居高临下的眼神,毫不客气的口气,看来上行下效这个词被他的手下执行地很彻底。 就是他站在他面前景郁都不会受他的影响,更不用说隔了几乎一整个班的距离,景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李行韬一左一右几个狐假虎威的九班成员见状便要上前采取行动,却不知他们的神态动作无一不被一班看起来事不关己的人盯在眼里,出于守护信仰的目的,零班人暂时把景郁也纳进了保护范围。 这一切的导致的结果就是几个想要穿过一排排课桌的时候遭到了为数不少的暗算,使绊子,扔石头都还是轻的,几人不出意料地面目全非。 偏偏零班的人出手极为隐蔽,露出的嘲讽神态也只在面上一闪而过,即使明知是他们动的手,也没抓到把柄。 于是这股火他们只能往肚子里咽。 景郁懒懒地掀起眼皮,他并不看他们:“你们要的东西我没有。连来源都没有的东西,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能这么深信不疑。” 李行韬沉默。他虽然极度不满景郁的态度,但他的话确实引起了他的怀疑,景郁此人他以前根本没有听说过,应该是属于比较低调的人那么什么人会无缘无故用记忆水晶去记录他的所作所为呢。 看此人的作态,若非同景郁有仇,就是想在争斗中渔翁得利。而参照前面,景郁似乎是个低调的人,结仇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是第二种? 他思考着,完全忽略自己根本不会去注意一个零班人这个事实。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这样想,对景郁有利无害。 李行韬这个人,虽然历来自大狂妄,但不是那种小心眼为了一点小事误了大局的人,所以他现在也顾不得管景郁怎么样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去调查论坛里那个匿名者的真实身份。 见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几个刚吃了亏的看着零班人明显不善的眼光也不敢继续在这里呆着,一溜烟全部走了。 “就这样?”倪空睨了景郁一眼,景郁明白对方已经了解到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想问的大约是怎么不继续收拾一顿云云。 “麻烦。” 所以干脆把他们弄走。 “那个解药,什么地方有?” “比较麻烦,”看来前世传言倪空极为护着手下也不是传言,“等学院战。” 这么久?倪空沉默半晌,似乎在探究他的话的真实性。 “多大把握?” “我不确定。”景郁也不夸下海口,“在没有看过他们症状的时候,我不知道。”虽然,他并不认为华殷能够研制出这种神似而形不似的药剂。 倪空点了点头,景郁知道对方不是就此放弃,怎么也要等带他去看过再说。 那么,“报酬?” 倪空一皱眉,瑰丽的眼眸眯着瞪他,“好。” 和明白人说话真是令人舒心。 如他所料,倪空一下课就把他带到了少年暂时安置的护理室。 “是同一种。”景郁看过后,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其中一种学院战的场地里面就有,另一种很麻烦。”至于具体的,他并不打算再透露。 比起这个,倪空倒更在意另一件事:“学院战的场地?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的对峙状态。 “或许你可以和我这个合作伙伴透露一下?”倪空说这话的时候,光华万丈的眼睛眯了起来,色泽有些阴暗,上扬的嘴唇怎么看都有种嘲讽的味道。 “抱歉。”景郁无意透露更多,表露一部分是为了加强合作关系,他可不愿意自己部署的东西表露在人前,那会让他没有安全感。说到底倪空也不过是个目前具有共同目标的合作伙伴而已。 倪空给他的回答是转身离开。 景郁固执己见。 不欢而散。 但这对他们之间的合作没有影响,景郁并不怎么在意。 正打算去处理一些事情,却迎面遇上了沈箫蓝一行人。他们还没开口,方唯已经大叫着扑了上来:“阿郁!被欺负了都不和我们说!” 飞扑的身体被司简钟及时拽住,方唯只能拿一双单纯的眼睛使劲瞪他。剩下几个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需要教训一顿吗?”欧阳珏皱眉,神色不悦。 虽然对于维护正常人都不会反感,但这群家伙明显还是拿自己当弱者护着 景郁为此感到头疼。或许他要真正地展现一次实力才能改变这种现状。 奈何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过他们要教训的那个人地位似乎比他们高? 纳闷地看了看他们,不知道是被冲昏了头脑还是有别的杀手锏。 对这份情谊,景郁不是不感动的。 一再地确认不需要他们出手,景郁才总算离开了他们的魔掌。 再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一年一度的学院战了,学院战之前除了一场年度考试之外没什么别的事情。往年这样的考试景郁是从来不参加的,但文试成绩作为学院战的指标之一,按规定不参加是无法继续进行学院战的。 考核安排在学院战之前的那个星期。中间几乎一个月的空白期景郁并不打算在学院里面耗着,此刻夏青岩的课程已经基本入门,景郁毫不客气地将他丢给了黎大师。把该安顿的安顿好,景郁打开了安格斯的学生会网页。 这是一个封闭的网址,只有被学生会登记在案的人才能进来。 除了学生会自己商议事情之外,主院下达的任务在此处都有记录。除了直接下发给指定人的任务之外,学生会的页面上还有一部分等待人接取的积分悬赏任务。 对于急需积分的他来说,这是这一个月最适合做的事情。 这一趟出去景郁也有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解药中缺少的白泽。看到一个为学院补充药草的任务,景郁毫不犹豫地接了。任务的积分很高,看来经过这一次交流赛,主院也注意到了药剂的作用。 由于学生会尚有位子空置,对高位的争夺还不激烈,任务不少。景郁翻了翻,选出几个可以顺路的任务接了,就离开了安格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威尔赛 景郁此去自然对尚不熟知他的安格斯学院没有多大影响,除了个别人对他不辞而别神色不愉之外,剩下的人就算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也不会在意。 能走得轻松自在没有负担也是一件很肆意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森林是野生药草自由生长的天堂,以富饶而闻名大陆的威尔赛森林更是其中之最。 威尔赛——ealthy。 但机遇总是伴随着危险,威尔赛的富有闻名大陆的同时还伴随着它的危险,它因危险而神秘,因神秘而富有传奇色彩,后来便以“艳丽的蘑菇”的喻称为吟游诗人们在大陆各处广为吟诵。 艳丽的蘑菇——美丽却有剧毒,虚幻的美丽,真实的危险。 前世的景郁也来过这里,九死一生,不愧其名,却终究活了下来,这一世,景郁将以更甚于前世的勇气和能力再战威尔赛。 前往威尔赛的路程景郁依照前世不太清晰的记忆和今生收集来的信息差不多可以说轻车熟路,轻盈地跃上一个小山丘,威尔赛的面貌已展现在眼前。 不远就是威尔赛的入口,一块巨石矗立在那里,提醒着过往的人们,上面斑驳延续的青苔向人们展示着它历经的过往沧桑,石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不知为何人而立。入口两旁都是生长茂密的树林,中间硬生生被劈开一条窄细幽深的小径通向远处,那都是千百年来过往的人们留下的痕迹。 远眺而去,翠绿的色泽渐渐加深,愈来愈深沉的绿色显现出的不是生机勃勃,却是危险重重。再往后看,群山在雾霭中若隐若现,森林的尽头却是看不见了。 这一切呈现在眼前,不亚于一幅一笔挥就尽显酣畅淋漓的绝世山水佳作。 威尔赛森林无疑是这群山包围中一块美丽的瑰宝。 景郁脚下一动,身影已从原地消失,纤长的手轻轻抚过光滑的石头,留下一个肉眼看不到的痕迹。 密实的森林遮天蔽日,除了一些散发着荧光的植物奇幻美丽,此处完全可以算得上阴森可怖。 这才是刚进入森林而已。 少年低头看了看脚下。 进入森林的小径是无数人踩出来的,但珍奇的宝物不可能存在于已经被无数人踏足过的领域。 这种地方敢只身前往的人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无知者无畏,前者数量绝对不会超过十个,后者绝无进了威尔赛还能生还的可能,所以来此的大都是经过各种雇佣c组织形成的冒险团。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但冒险团找到了珍奇的宝物,是定要传遍整个大陆的。 景郁自知还到不了艺高人的程度,也自诩不是无知者之辈,他敢只身来威尔赛,因为他记忆里存在的关于威尔赛的情报。 没有特意关注的东西自然无法形成太深刻的印象,景郁只是记得大概。印象里有一株珍贵的草药在向东边的深处,那是一片无边的沼泽,毒雾在那里弥漫,危险性不容置疑。 但人烟稀少无疑是助长植物肆意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不管是毒药,杂草还是草药。 景郁向东边望了望,视线沉没在远方的黑暗之中。 这是一个草药的聚集点,景郁打算去碰碰运气。 一路上没有人烟,却有无数危险的兽类和设下陷阱的奇特植物,付出了两道伤痕的代价,景郁度过了这一关。值得一提的是,路程走到一大半的时候,地上出现了明显有踩踏痕迹的c被压塌的草丛,和几个明显的脚印。脚印走向的方向和景郁的目的地相同。 脚印有人类也有马匹,根据痕迹看来人数不少,大概是一个冒险团队。送上门的捷径没有丢掉的道理,景郁踏着他们的脚印继续前进。 沼泽是个比任何兽类植物都危险的地方,它拥有的独特的吞噬能力足以让所有经过此地的人头皮发麻。 草丛越来越少,地面上的脚印越来越深,景郁知道自己接近目的地了。 不幸的是,这对人马不是偶然同景郁顺路,他们的目的地是同一个,甚而他们的目的也可能有冲突。 独行在威尔赛实在是个引人注目的标志,景郁没打算在他们面前露面。 有了打前锋的清怪小队,景郁这一路顺风顺水,他一个人的速度自然比一群人快得多,很快就赶上了他们的步伐。 领头人似乎是他们的团长,他扛着的旗帜上面有个醒目的标志,盘旋的荆棘缠绕扣合成一顶王冠的形状,下面还有些细小的字样,看不清楚。但光凭那个标志就足以让景郁认出他们。 荆棘之冠,前世里一个相当有影响力的冒险团,不知是何时崛起的,但它似乎一直都稳坐冒险团的第一把交椅。重生回来,景郁还没来得及梳理这方面的消息,但单凭他们敢走入威尔赛森林的毒雾沼泽就说明他们目前就算还没有闻名遐迩,也至少有了争霸的资本。 他们显然是有目的有准备地前来,利用宽大的木筏来对付凶险的沼泽。不过景郁不需要这些。 轻盈灵巧的身形动作一直以来都为他提供了无可替代的便利,现在也是一样。前方的一行人还没有发现他,他已经掠过他们身侧的枝桠。 树为他提供了行走的路,他轻松跃过一道道横亘的树杈,目光在下面四处搜寻需要寻找的草药。 他的动作很快,但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着实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毒雾对他的影响在药剂的作用下微不可查,但看起来对下面那群人杀伤力不小。 景郁不认为一个前世叱咤风云的冒险团会折在这里,好吧,就算会,他也不见得就会出手援助。 他们无疑是幸运的,团长是个野外冒险的个中高手,这样可怕的毒雾,周围肯定有能够克制它的东西。他们活了下来,继续前进。 景郁没有理会,不断深入,一块巴掌大小的空间水晶在他周围漂浮着,里面堆积的草药从外表上看只是一团绿色沉淀在透明的水晶底部,它散发着柔软的光芒,始终紧跟他的步伐,这一幕看起来就像是森林里的精灵在玩耍嬉戏。 荆棘之冠的团员好不容易到了沼泽另一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黑衣的少年身形修长体态轻盈,白皙的面容美丽得近乎耀眼,皮肤在这阴暗的地方看起来依旧饱满莹润,甚至有些微的透明感,淡色的唇噙着一片绿叶,无焦距的目光显得迷蒙而纯净。他斜靠在一棵大树上面,水晶在他身旁散发光芒,他美得就像一个精灵,甚至让他们忘记了这是一片充满了危险和死亡的森林。 景郁注意到他们的出现,二话不说就离开了。他停在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等这些人,他只是在努力回想前世里关于这片沼泽的细节。 荆棘之冠的成员惊鸿一瞥,再没见他的踪影,但景郁没走远,只是转移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于是他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团长啊,那什么,有消息说威尔赛里面有,有精灵吗?” “别天真了胖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这片森林的模样。哼,精灵?别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才好。” “为什么我觉得你们似乎都没把刚刚那个当人?” “人?人能长成那种模样?大壮你莫不是眼瞎了?” “你!” “别吵了!”一直沉默的团长开口打断他,“我刚刚看的分明,那是个人。” 显然团长的话在这个团队中极有威信,他一开口,就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 “我们一路都没见到别的团队啊,他难不成是一个人来的?” “也有可能是别的团队先来探路的,你看那身手,啧。” “希望不是敌人。” 这一句话让这个团队都沉默下来。是啊,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若是碰上一个敌人暗中下绊子,他们恐怕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他们继续前行,得知了景郁的存在,他们比之前更为小心谨慎。景郁无意理会。 一路已经收集了不少草药,够学院用上很长一段时间的了。他不打算继续辣手摧草,只是印象中毒雾沼泽有一样很奇特的东西,但怎么想也想不出头绪。 在记忆不清晰的情况下,景郁没有拿自己重来一次的生命冒险的兴趣,正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此地除了景郁就是荆棘之冠的那群人,他们似乎在前行中遇到了一些麻烦。 景郁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树木枝干,向前一跃,手臂勾住上方一段粗壮的树枝,将身子向前一荡稳稳地落在了另一棵树上。 此时已经能看到那群人的身影。由于受到惊吓,他们的木筏在摇摇晃晃,止步不前,旁边的树干上,盘着一条巨大的蛇,艳丽的花纹说明它具有可观的毒性以及攻击力。它正对着他们吐信子,目露凶光。 有人眼尖发现了他:“小兄弟,帮帮忙!” 他这一声呼喊引来了所有的目光,包括那条蠢蠢欲动的蛇。蛇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面向眼前的晚餐。见他没动,团长咬咬牙加了筹码:“不知我们此次来的战利品可否请你出一次手。” 他们不是傻瓜,一个单独行动能在威尔赛来去自如的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景郁给他们的回应是在他们的目光下突然消失不见。 “走了?”荆棘之冠的人神情失望,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来对付眼前的危险。 然他们面前的蛇张大了嘴正要扑上来的时候,蛇头不自然地扭曲了两下,攀附着树干的身体好像突然没了力气,就这么张着嘴掉了下去。 荆棘之冠众人:“” 向上看去,刚刚好像凭空消失一样的少年正站在这棵树的上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好奇心会害死猫 意识到已经没有了危险,荆棘之冠中有几个人脱力倒下,脸上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 这一点正说明了他们初出茅庐的稚嫩,景郁猜想荆棘之冠这个冒险团此刻才建立不久。 神情尚且稳重的团长对他表示了感谢,但他出手也不过是顺便,对他们的战利品也不感兴趣,所以只对团长点了点头,三步作两步迅速离开了。 他的动作没有预兆且十分迅速,团长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少年已然如一只灵巧的黑猫消失了。 这对于景郁来说实在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刻意去结识一个未来庞大的冒险团自然可以为他带来利益,但这样不是他的作风,也会使得本来已知的未来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疾驰而去——即使现在已经有了偏离。 但无论是他,还是荆棘之冠的人,都没想到他们的再遇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离开了威尔赛,景郁马不停蹄地朝着另一个任务的目的地而去,那是个及其简单的送信任务,没有难度只费脚力所以解决起来相当轻松,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再次在页面上提交了任务,离考核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还有几个任务没有完成,景郁打算把它们先放一放,先解决那个最紧急,也是积分最高的任务,“寻找巨龙之心”。 这任务的名字有种扑面而来的网页游戏的味道。 点开任务的详细介绍,只见里面写着:“无尽的黑暗将吞噬满月,光明即将永寂,神圣的巨龙之心是解救一切的关键,去吧,勇士,取得巨龙之心的人终将站在巅峰” 景郁:“” 这是得多中二的人才写得出这种东西 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会儿,在详情里完全没有找到线索的景郁点击进入学生会的资料库,这里会记载一些在外界完全找不到的信息,果不其然,通过关键词查找,他还真找到了一些相关线索。 巨龙之心可不是字面上的巨龙的心脏的意思,它是一块巴掌大的血红宝石,它的每一次面世都会掀起惊涛骇浪。据不完全统计,历年来因争夺巨龙之心而死伤的人数足足数千,从那以后,巨龙之心的消息被帝国高层封锁,据说它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威尔赛。 有人说帝国高层怕它引起祸乱,又无法破坏它,特意将它送去威尔赛无人踏足的深处,有人说它是因为无数人的疯抢而不小心失手掉落不见,种种说法不一而足,孰真孰假无以判断。毕竟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么学院高层发布这个任务有什么深意?按照资料上面来看,这完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安格斯的任务系统规定只许进不许出,已经接受的任务只有完成和失败两条路走,完成将获得积分,失败将扣除积分,这对目前急需积分的景郁来说委实不是一个好消息。 还剩半个月,只能姑且一试。 景郁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一人就能完成这个任务的程度,毒雾沼泽虽然危险但也是一个已经被开发的地点,资料中说巨龙之心最后出现的威尔赛深处不管是帝国有意埋藏,还是打斗中丢失,这么多年都未曾出现就说明它所在的地方基本无人能到达。 想到威尔赛中碰到的荆棘之冠,景郁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雇佣一个冒险团。 在协会中心办好手续,景郁发布的任务就出现在面板上了,他当然不可能直说要去寻找巨龙之心,只道要前往威尔赛深处一趟。可惜那一笔可观的酬金并未打消众人心中对威尔赛根深蒂固的恐惧,等了一天都没有人肯接。 景郁有些急躁,前来接任务的冒险团看到那个任务不是眼露惊异就是摇摇头退避三舍,更有甚者嘲笑出声“这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之类。 就在他准备撤掉这个任务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荆棘之冠正好前来交任务。 面对面相遇,景郁一怔,对面有人大叫着扑过来:“恩人恩人!” 随后被团长一个眼神瞪在原地,团长缓和了神色对他歉意地笑了笑,想起刚刚遇到时少年的神色,询问道:“你好,看你很为难的样子,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助的?” 景郁看了看他,对他表露的善意表示拒绝:“不用了。”虽然他们看在先时的恩情的份上有接受的可能,但他无意把无辜的人卷进来,先时放任务的时候是他鲁莽了。 谁知他的冷漠并没有打消这群人的热情,他们纷纷表示有什么难处他们可以帮忙的,景郁拗不过,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将手里的任务单递了出去。 荆棘之冠的一群人接过单子一看,集体傻了眼:“去威尔赛深处” 他们有点后悔刚刚口不择言的鲁莽,但仔细一想,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又犯了难。 景郁看着他们的神情突然笑了笑。他拿出单子的本来目的也只是要他们知难而退而已,这个任务还要从长计议。 谁知荆棘之冠的一群人犹豫了一会儿竟咬牙答应下来,景郁面露惊异,无法拒绝他们的热情,只能暗中下定决心定要保他们的安全,并当着他们的面把酬金加倍。 “恩人我们只是想报恩,这钱还是不要了吧”之前那个扑上来的男人就是再威尔赛里被称作胖子的人,他长得五大三粗,性子却似乎单纯得紧,明明看着那笔酬金的数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偏偏说着这样的话,红着脸挠着头一副想看又不舍得看的模样倒是分外可爱。 “拿着。”心情不错的景郁嘴角含着惑人的笑意,拉长的语调用那得天独厚的嗓音说出来,弄得人心里痒痒的。 胖子瞪直了眼,这次不是为了酬金,却是眼前这个少年。他红着脸嘿嘿傻笑:“恩人,你长得真好看。就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样!” 团里一个瘦高个儿站出来啪的一下扇在他脑门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人家那叫帅,还仙子,有人家这么帅的仙子吗?” 景郁没忍住笑出声。 瘦高个儿回头看,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少年确实美得不似凡人,但不用想也知道一个男人绝对不会喜欢被说成像仙子一样。胖子那家伙一发呆就口不择言的毛病一定要改! “啊!”胖子似乎是回过神来了,见少年宝石一样含着笑意熠熠生辉的眼眸看过来,羞臊地低下头,却没遮掩住红得滴血一样的耳根。 景郁觉得这群人能把一个现在这样初具规模的小团队带上巅峰不是没有道理的。耿直率性,知恩图报,难得的品质,但也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 记得前世他们在刚刚崛起的时候遭到了无数老牌冒险团的打压,如果能帮上的话,他会帮帮他们的。 一路说笑这路程走得倒也轻松愉快,只是接近威尔赛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有人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有人来回默念咒语,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这不仅是威尔赛凶名在外的原因,更是因为他们亲身体会过那种生死边缘的感觉。 “知道金带河在哪里吗?” “听说过,好像是在东边的几乎尽头的地方,我们只走过西边的路线,不太清楚。”沉稳的团长解释道。大概是想到在威尔赛遇到过的危险,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他的面色有点发白,但还不至于失态。 看出了他的恐惧,但那总归是要去的地方,景郁只能提出修整,让他们缓解一下情绪。 他们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的时间,更不敢过夜,所以只是稍微休息了片刻,便继续上路。 威尔赛的东森林并没有为这群初来乍到的人展现它的仁慈,又或者,它并没有仁慈这种特性。才稍稍深入,他们就收到了一个下马威。 “啊,瘦子瘦子,你看那边!”没有来过东边的胖子对这里表现出了十足的好奇,但他似乎并没想起来,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好奇心会害死猫。 “诶,胖子你别过去!小心一点!喂!”转眼间胖子就跑出去了,他没理会身后叫喊的瘦子,离弦的箭一样迫不及待。 这样的速度还真是和他的体型不太相符。 瘦子低声咒骂了一句,只能追上去,全部的人跟着他们加速。 “啊!” 远处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是胖子的声音,一群人加快了脚程,很快就看到前面两棵粗壮的树中间,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的胖子。 周围没有别人,绑着他的是绿色的树藤,团长察觉不对,猛地对想要给胖子松绑的瘦子大吼:“快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铺天盖地的绿色树藤席卷而来,密密匝匝地将所有人捆了个结实。 胖子的好奇心虽然还没有害死他,但显而易见地害了全团的人。 胖子:“团长我错了啊别打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危险 虽然藤条的速度不可小觑,但凭景郁灵巧的身体并不是来不及反应,只是他明白这种生物的特性——越是挣扎的猎物它越会特别对待,所以他选择按兵不动以使得对方放松警惕。 会知道这些还要归功于前世郁郁不得志时也没有丢弃博览群书的习惯,以至于这世上已被发现的物种他就算不能清晰地记得它的全部习性,也能说上一二。若非如此,就算再给他一个冒险团他也定然不会冒这个险。 尚且淡定的除了他之外只余团长,其他人大都惊慌失措地扭动挣扎,殊不知这种像在蜘蛛网上的猎物一样无谓的挣动只会引起猎食者百分之两百的注意。好在冷静自持的团长显然很有经验,他及时的指令使得他们不至于陷得太深,但早他们一步已经被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胖子他就无能为力了。 所有动作都静止下来,藤蔓将他们困在了一个由它自己交织缠绕而成的巨大笼子里,即使大部分人因挣扎而被捆缚了手脚,也问题不大。 它是一种没有听觉少触觉而只感温的生物,所以只要不触碰到它,它就多半不会有什么反应。 团长似乎知道它的这种特点,站在原地试着用刀剑砍刺藤蔓牢笼,但收效甚微。 然后团长开始指挥团里的术系团员,他们不用接触到藤蔓,即使有人被捆着手,简单的术只需要咒语就可以了。 出乎意料却又理所应当的是,藤蔓对他们的水呀火呀一视同仁——完全不受影响。面对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团长总归是一时没了主意,泄愤般又砍了两剑。 藤蔓似乎准备开始吞食,或者说是消化这些辛苦捕来的食物,蠕动着慢慢收紧。 对威尔塞的恐惧卷土重来,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将他们席卷。恐慌总是能让人失态,常常会使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比如将过错全部推给某个人。 危难的时候更能显示出一个人或者一个团队的素质,这句话虽然不是用以检测一个人人品的方式,却每每应验。 荆棘之冠就是如此。 景郁不得不再次感慨他们走向成功的必然性——在没有一手遮天的权势的影响下。 看着对面一个个红着眼圈对没有完成任务表达歉意的汉子们,景郁试图忍了忍但终究没忍住。 未来会名扬天下的荆棘之冠此刻当真是稚嫩如孩童。 “噗。”一声轻笑打破了凝重的气氛,成功引得众人分分侧目。 “恩人你怎么还在笑啊!”胖子嚷道,大概由于此刻他的嘴也被包了个严实,所以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闷的。 唯一没有被缚住手脚的少年迈开长腿,仍优雅如闲庭信步,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透露着不在意。如果不是曾在威尔塞见到他独自深入,荆棘之冠的众人大概只会把他当做初生不怕虎。 但由于先决条件的存在,这样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自信。 团长心头的悲伤就这么哽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想问他有什么办法,却不知怎么开口。 正愣神儿,却见修长的黑衣少年嘴角带笑,翩然走到自己面前,要伸手取走自己的帽子哦不,是帽子上的一根羽毛? 团长有点懵。 也不怪他一时没想到,这火藤虽然带个火字,却不怕水,也不怕刀剑,更不怕火,唯一怕的,只是一个字——痒。 此时藤蔓球内的空间已经非常狭小,小到景郁不用走动随意一抬手就如愿使得羽毛轻刷过藤蔓表面。 平静地几乎激不起一点涟漪的动作,作用在普通人身上也没什么感觉,就算有点痒,痒过一下也便罢了,可藤蔓的反应就并非如此了。 它先是一下子猛地停下收缩,然后动作剧烈地收缩起来。 景郁也不急,一下一下轻搔着藤蔓表面。 荆棘众人对藤蔓敏感纤细的神经系统表示震惊,接着很快成为了挠痒痒大军的一员。 有羽毛的找羽毛,没羽毛的在地上找了根草,还有什么也抓不到的,就用手指甲一点一点地抓,还要小心指尖不挨到藤蔓。 这样齐刷刷地挠了数分钟,藤蔓终于受不住了,东倒西歪地散了一片,但他们生怕藤蔓不肯死心,硬是一直挠一直挠。 这样挠下去自然不是办法,但景郁也确实只知道它的这个弱点而已,怎么除掉这个问题在他脑海里找不到答案。 他正站一边思考,仰头寻找这些藤蔓的来源,决定把根部找出来砍掉。一脸严肃的团长突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 “?” “痒痒粉有用么。”团长沉吟。 “你试试?”他也不知道。 于是团长二话没说摸出一个小袋子,一拉袋口撒了下去。 顿时他所在的区域不再见一根藤蔓的身影,堪称奇效。 “居然真的成了”景郁嘀咕,颇为不可置信。 不过由此看来,团长对这些藤蔓的怨念很大啊 他们继续上路。 勉强算得上因祸得福,吃了一个大教训,全团都想起了威尔塞的凶名,胖子紧紧缩在队伍里,再也不敢随便跑出去了。 从轻率鲁莽到稳重镇定,未来赫赫有名的荆棘之冠冒险团在威尔赛的凶险恶毒之下展现了他们超乎寻常的成长速度。 作为主心骨的团长在其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许是多次的冒险经历所致,团长甚少表现出惊慌的神态,情况再凶险恶劣,他的指令也总是井井有条一针见血。 这个尚未成熟的冒险团已经展示出它翱翔天空的雏形,但到达金带河的一刹那他们不约而同长长呼出的一口气证明了他们之前一直处于一个神经极度紧绷的状态。 所幸的是他们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目的地。 金带河之名从何而来已然无人知晓,被宣扬在外的只有它的名字和它吞噬一切的可怕传说。 这是一条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大河,水流湍急。被浪花挤满的水面看不到本应清晰可见的河底,未知总是让人感到恐惧。 毕竟一条凶名在外的河流不可能同别的河无甚区别,就算传言不尽属实,也不会空穴来风。 团长打算在河边休整一下,景郁向前,拧眉细看这条河流。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团长走过来,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他看来,这条河最凶险的怕只是那快的不寻常的水流。 不怪他没细看也觉出不对,此处地势平缓,周围也听不到瀑布的声响,如此湍急的水流的确惹人奇怪。 看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异象,众人也差不多休息够了。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昏暗的天色中阴冷的河流像只蛰伏的巨蛇,阴森可怖。众人不敢多呆,只尽量远离河岸线沿着河往上游走,看地图应是西向。 景郁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间又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只得警惕着愈发不见五指的周围。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黑暗中的光源更加容易引起威尔赛中隐藏的危险,景郁没有去拿凝光水晶,一行人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前进。 地势逐渐有了高低起伏,前方应是一处向下的坡道。这一路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和危险,景郁心里没有一丝一毫放松,愈发沉重起来。 若是在其他地方也便罢了,但是威尔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危机四伏,九死一生,有去无回你可以将任何一个形容危险的词语用在它身上。 在这样的地方何来安全?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金带河之危险,甚至使得威尔赛的大部分危险的动植物都不愿意靠近。 景郁此刻一点也不想相信这个唯一的猜测。 一点点靠近坡顶,巨大的水流的声响震耳欲聋。 景郁突然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顿住脚步,瞳孔极速缩了一下,嘴里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倒流河” “什么?”团长没听清,回头问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坡顶窜起一片铺垫盖地的水流。 他没有等到景郁的解释,那片河水来得迅猛,完全没有预兆,一瞬间将来不及反应的人全部冲散。 景郁也不例外,水流拍来的一瞬间他完全无法呼吸,接着一阵剧痛从后脑蔓延至全身,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景郁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却是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周围没有其他人,看来他们全部被冲散了。 不管怎么说,先找到其他人才能进行下一步,一个人在威尔赛未知的地方乱窜绝对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景郁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一片还算平坦的土地,零散分布着些裸露的岩石,石头光滑湿润,一看就是经年累月受水的拍打冲击形成的。 看来自己是被水流卷进河里冲到这里的啊。其他人大约也是同样的遭遇,希望顺着河流能尽快找到他们。 大致确认了周围的环境以及危险性,景郁动了下身子。 “呃!”瞬间袭来的剧痛使得他眼前发黑,刚抬起的脑袋又摔了回去。 怕是肋骨断了,肩部也肯定受到撞击,不知道伤势怎么样。 景郁拧紧眉头扶着旁边的岩石慢慢将身子挪成坐姿,掀开衣服露出明显感到痛楚的伤处。 果真伤的不轻,好在带了不少应急的药品,外伤药当然是外出旅行冒险的必备首选。 挪动着一点点给自己上药包扎,尽管已经非常小心,景郁还是痛得满头大汗一阵龇牙咧嘴。 眼前的情况十分不妙,他伤在胸腹部和右肩,移动不便动作不便连呼吸都得紧绷着尽量放轻。 希望不要在这时候再碰上什么出来觅食的危险生物,不然自己怕是只有被人家直接吞吃入腹或者叼走两种结果了。 如此倒真真无怪金带河具有吞噬一切的凶名。 不过这样至少不用担心金带河里面有什么生物突然窜出来给自己致命一击。在这样凶险的河流里,不会有生物存活。 困意袭来,景郁简单在身边做了些伪装,在身上洒满遮盖气味的药粉,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题外话------ 之前有一次手一抖把所有的文都删掉了qaq说来,这样的河在现实中有的哦,有人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放弃 景郁是睡到自然醒的。他睡觉向来保持较高程度的警惕,看来这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任何异常来打扰他。 他这样做不可谓不危险,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赌这一把。 幸好,幸运女神是眷顾他的。 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很大,炙烤着大地,分明是午时,看来在这几个时辰的时间里,其他的人并没有消息。 这让景郁感到烦躁。 一段时间的休息使得他恢复了少量的体力,虽然后脑还是一阵阵地钝痛,身体也仿佛被灌了铅动不了一根手指。 景郁明白自己这是脱力了。 好在药品还是派上了用场,微微动动身体,伤口依然疼痛,但血是止住了。 这些都不是最差劲的,景郁明显感觉到,这个大陆赖以生存的体力和精神力,自己都所剩无几。他瞥了瞥随手拽过来作掩护的枝条,不由苦笑,这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吗? 钻木取火以自己的伤势来看,强行动作只有伤口崩裂一个下场。 特殊时期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皱皱眉,长吐出一口气,狠狠咬了牙,不顾崩裂的伤口流出大量血彻底染红了绷带,他一下下努力地,努力地揉搓着手里一根小指粗细的小小枝桠。 火星的出现无疑给人以希望,但它们很快便熄灭掉了,灿烂热烈的阳光下,景郁却觉得身上的衣服湿冷而沉重,分不清是汗水,河水,还是血水。 这个过程漫长而机械无趣,且十分耗费体力。 幸而,或许是太阳的缘故,干燥的枝桠在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段冒出了烟。 发信号的话,烟才是重要的主体。眼看着差不多了,他不由得吹了吹。 这一吹烟猛烈地摇晃了几下,不见大,却是吹出来一张大花脸。景郁神情嫌恶,但没摸清那条奇怪的河的行动规律的时候,他不愿冒险。 烟一点点升到空中,直直地扶摇而上。景郁望了望天,又望了望远处。 希望其他人没出什么意外。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清楚这样的可能性,太小了。 这一等又是半日。 固然有烟做指示,但碍于行走艰难的路所限,到了傍晚人才差不多聚齐。 “我没有找到阿望” 第二次回来的胖子神色落寞悲伤,瘦子虽然也不好受,还是努力踮起脚搂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就连一贯冷静的团长,眼睛都红了一圈。对这群汉子来说,不管是风吹雨打,不管是刀山火海,都抵不过一个同伴离开的痛苦。 “没有尸体”团长闭着眼长叹了口气,“没准儿还有希望。” 瘦子张了张嘴,几乎要凹进去的两颊别扭地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啊,没准儿。” 目前这条河边算是已知的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们打算在此处歇一整晚。 不管是休息的人还是守夜的人都心事重重,景郁仰面望着星空,听到一边横卧的团长翻来覆去的窸窣声响。不过这样带来的后果很明显,第二日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一夜睡不安稳的所有人都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他们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伤,经过一晚的休息,已然恢复了大半体力,是上路的时候了。 河流打乱了原来的路线,景郁无法在地图上面找到他们现在的位置。幸好荆棘之冠队里有能人,一番商讨推测硬是解决了这个毫无头绪的问题。 这一场大水竟是直接将他们冲入了森林的腹地,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但他们还是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们该分手了。 景郁明白关于自己有意将任务叙述地模糊不清这一点,虽然实力不算强大但十分精明通透的荆棘之冠不会看不出来,可他们为了恩情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这一单。他这样做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来这个危险的地方送死,景郁觉得害他们损失了一个队友已是十分过意不去,如何还好意思让他们为了未知的前路拼命? 佣兵们似乎已经从失踪队友的事情上走出来了,正在为前路规划着。他们怎么可能不在乎?可对佣兵来说,生死一瞬乃常事,他们还要考虑前路的危险,没有多少时间去悲伤,有些情绪,是只能埋在心里的。 景郁一直低垂着头,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脚步有些迟疑。好一会儿,他长出一口气,突然停了下来。 “团长,”他顿了顿,“就到这里吧。” “怎么?” “按照我的要求,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这句话提高了声音,气氛一瞬间有些僵硬,兴高采烈讨论前路的众人戛然而止。 “回去吧,去找你们的同伴。”景郁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帮了我大忙,我会记得的。” 荆棘之冠的人一时愣在原地,一转眼的功夫,长身而立的少年一转身,看不清是怎么动作的,竟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那猫一样在树林间穿梭的灵敏。 这样太冒险了!他有极大的可能性就这样死在这片森林里面! 反应过来的荆棘之冠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哪里还有那少年的身影?他们只得急急地向着少年转身的方向追去。 “额?”景郁其实并没有离开,他的伤口根本坚持不了长时间的跑跳活动,他不过是闪身找了课粗壮的树木掩去身形,他想要送送他们,自己在附近试着找找也便回去了,这个任务着实急不来。 但该死的!为什么他们会向着回去的反方向走? “恩人!我们不能看着你送死!”胖子一脸严肃地对他说。胖子严肃起来的样子实在是不那么严肃,看起来反倒有几分滑稽,但景郁笑不出来。 “你们”他拧起眉头。 胖子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不要考虑了恩人!不把你安全送出威尔赛这任务就不算完!” 其他人也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景郁张了张嘴无从下手,神色为难,但拗不过他们坚持,只得一起上路。 荆棘之冠略安了心,他们沿着河边走了半日,一面注意着河水的动静,一边注意着森林的动静,神经紧绷。 团长突然想起了什么:“请问那时候你说的是什么?关于这条河你知道什么?” “叫我景郁吧,”他告知自己的名字,“这条河团长还没有发现么,它是往上游流的。” “额!”团长一听,再去看那条河,此处地势平缓,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想到大陆东高西低,可这条河还有!那片将自己卷进去的水,根本不是正常的流向!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没有细想,此时景郁一提醒,所有人都觉出不对味儿了。 “怎怎么会!”胖子紧紧抓着瘦子的手臂,神色惊恐,一张胖脸挤成一团儿,“是不是有鬼” “鬼什么鬼!一天就知道鬼!你哪次真的见过!”瘦子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任谁突然碰到这种不合常理的事都有些担惊受怕,但他强自镇定着,吼了胖子几句,不知道是安慰胖子还是安慰自己。 “噗。”景郁还是如同那日笑得轻松,“这世界哪有什么鬼怪,这是倒流河,在很多地方都有。至于它们是怎样形成的我就不知道了。” “叫我景郁吧,”他告知自己的名字,“这条河团长还没有发现么,它是往上游流的。” “额!”团长一听,再去看那条河,此处地势平缓,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想到大陆东高西低,可这条河还有!那片将自己卷进去的水,根本不是正常的流向!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没有细想,此时景郁一提醒,所有人都觉出不对味儿了。 “怎怎么会!”胖子紧紧抓着瘦子的手臂,神色惊恐,一张胖脸挤成一团儿,“是不是有鬼” “鬼什么鬼!一天就知道鬼!你哪次真的见过!”瘦子也是出了一身冷汗,任谁突然碰到这种不合常理的事都有些担惊受怕,但他强自镇定着,吼了胖子几句,不知道是安慰胖子还是安慰自己。 “噗。”景郁还是如同那日笑得轻松,“这世界哪有什么鬼怪,这是倒流河,在很多地方都有。至于它们是怎样形成的我就不知道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像这样这么大一整条河流都是的倒是十分少见。你现在在地面上放个圆的东西,它怕是也会向上面滚呢。” “那会不会里面有什么怪物”胖子还是惊魂未定。 “这样的河流里面,没有生物能够生存的。放心吧。” 景郁变得如此轻松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想,巨龙之心这等无数人觊觎的东西,这些年能力远高于自己的人无一人能找到它的踪迹,自己凭着堪称稚嫩的装备实力前来实在是自不量力。 这个任务且先搁置吧,这次行动就当是探路。 “恩人恩人!你来威尔赛深处到底是为了找什么呀!” “一棵很稀有的草。”景郁毫不犹豫地笑道,放弃了巨龙之心,这个的确是他目前的目标。 他没注意到团长扫过来的目光有点复杂有点疑惑。 一天很快又过去了,他们还是选择在河边休憩,这条河自那次将他们席卷过后,再未出现大的动作,但周边还是没有任何前来饮水觅食的魔兽。 这可能就不完全是河水的原因了。景郁有种不太令人舒服的预感。 ------题外话------ 呐呐,有人知道这种倒流的现象是怎么形成的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盗贼 是夜。威尔赛的星辰总是要比其他地方大一些,挂在天空中闪耀璀璨,令人着迷。 但永远不要忘了,这片华丽星空下的土地是多么危险,令人恐惧。 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足以让露天而席的人感到强烈的不适。 景郁正闭眼浅眠,这一阵风惊醒了他。如果说白日里的威尔赛看起来还算平和美丽,夜晚的威尔赛就完全可以称得上阴森可怖。守夜的是瘦子和另一个人,好像是叫大壮来着。 瘦子有些昏昏欲睡,抱着剑脑袋一点一点的。大壮看起来没什么睡意,他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这阵冷风带来的风吹草动让他提起了警惕。 他注意到突然坐起来的少年:“景郁阁下,您睡得不舒服吗?” 景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小心一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风如同它来时那样,突然停止了,周围的一切寂静的可怕,连虫鸣声都不见了。 这很不寻常。 大壮猛力摇醒了快要睡着的瘦子,正要去摇其他人,一阵比前面更猛烈的风如巨浪般席卷而来,伴随着一股清甜的气息,和隐约的c几不可闻的“嘻嘻嘻嘻” 来不及了!景郁迅速屏住呼吸,但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发出一阵阵的眩晕。他猛地摇了摇脑袋。 这并没有令他清醒多少,意识短暂回笼之后是更深沉的黑暗,他晕了过去,软软地c毫无力气地倒在地上。 大壮那边也是一样,刚被叫醒完全没有防备的瘦子晕的相当干脆彻底,大壮虽然迅速做出了反应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全军覆没。 尖尖细细的声音越来越近,嘻嘻的声音足以让人毛骨悚然,不过这里并没有清醒着的人。 发出声音的生物靠近了这些可怜的家伙,它们身形娇小,在夜色下动作灵敏,用听不懂的语言小声交谈着,很快将地上的“猎物”搬起来离开了。 景郁再一次在未知的地方醒来,苦笑着承认自己这次头脑一热的行为真是害人不浅。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明显不是自然灾害,明显是人为不,某种生物为。 他没有睁开眼睛,身体没有动一下,只是暗中竖起了耳朵注意周围的动静,有些细微的交谈声,虽然完全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但从语气中听得出张狂粗犷,与那尖细的声音着实不配。 虽然闭着眼睛,但眼睛还是能隐约感受到眼前跃动不定的光芒,景郁推测这应该是火炬之类的东西。 这一切事物可以推断出的结论是,这群绑架了自己的生物,性质大概类似强盗。 那些声音十分遥远,于是景郁轻轻地将眼皮掀开了一点,自己面前不远处果真是一把火炬,斜插在固定于山壁上的架子上,火焰跃动着,将火炬下方满得已经溢出来的几箱子金币映照得光芒四射。 于是景郁确定这应该是一次因图财而起的绑架。 得出这个结论景郁直接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堆满了黄灿灿的金子,五彩斑斓的宝石,略微浑浊却莹润的魔兽晶核,五颜六色的完整的毛皮。那些生物高谈阔论的声音从相连的另一个山洞传来,这里并没有设置把守。 这一切都给了景郁一种山贼窝的即视感,自己这伙儿人似乎被它们当成了肥硕的猎物,与金子宝石划等号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旁边的人呼吸仍然粗重,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景郁挣了挣手脚上捆缚的绳子,它们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很结实,并不能挣脱。 这一切都让景郁想起一个从书中偶然读到的种族。它们像精灵一般长着尖尖长长的耳朵,却身形矮小,面目粗陋,生性喜爱财宝以及各种各样的美丽事物,相比欣赏却更喜欢占有,与温柔美好与世无争的精灵全然不同。 因为讨人厌的作为习性,甚少有关于它们的研究,流传于世的资料寥寥无几,它们的语言更是无人研究。只有被他们劫掠过的人们厌恶地喊它们“强盗”“恶心的小贼”,于是口耳相传中,人们称它们为盗贼。 碰上它们,对大多数人来说,不啻于天灾,因为它们会抢走遇见的人所有的东西,再回去分门别类地留下珍贵的收藏,剩下的则会丢弃。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许是个一夜暴富的好机会,这些盗贼抢了无数的财宝,它们眼界之高,若是能得了它们洞窟里收藏的一件宝贝,也可使得一户人家富足一生。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在拿了它们的宝贝之后还能平安逃脱。别看这些家伙堆了满洞的宝贝,它们可是有认真分门别类,每一种都要每日清点,若以为只拿一件它们发现不了就太天真了。 不巧,景郁在想到它们是什么之后就已经开始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了。虽然景郁没有刻意去寻找它们的行踪,但既然送上门来了,景郁可不想放弃到嘴边的肥羊。 培植势力,打通人脉什么不需要钱? 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荆棘之冠的人还没有醒,山洞里又看不到外面的太阳。 突然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景郁扭头,看见一个矮小黝黑的生物站在门口,面目确如传言中那般贼眉鼠眼,他毫不避讳地看过去,那生物呆了呆,手上的铁棍叮呤咣啷地砸在地上,同手同脚地跑了出去。 那模样配上短手细脚的身体极为滑稽,但唯一目睹的景郁并没有因此发笑,他淡淡地望着洞口,等着主事的盗贼前来。 你认为他要做什么,谈判?不,那样不仅费时费力,还达不到想要的效果,语言不通又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一切的缘由导致景郁决定直接施行武力震慑。 于是景郁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即使被捆缚了手脚,也毫无受困者应有的模样和态度。 来的明显只是几个小喽啰,他们应该是受到指令将他带去见什么人,一个个手里握着草叉一样的武器对着他。 景郁眼里冷光一闪。他轻轻一跃,彻底挣脱了脚上早已弄得松垮的绳子,长腿一个横扫将对着他的武器打散。 一群盗贼喽啰哎呦哎呦地倒作一团。 这下它们不敢再靠得那么近,见景郁没有突围逃跑的意思,只象征性地围在那里,小心翼翼地警惕着这只“战利品”的异动。 景郁只是站在那里,双手被背缚也无损他超然的气度,这哪像个俘虏,分明是个背着手视察江山的帝王。 他就这么向前走去,背后跟着一群畏畏缩缩的盗贼喽啰,这幅作态惊到了洞外的盗贼们,呆立着对他们行注目礼。 这是一个大厅,他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貌似主事的人物,看了看面前盯着自己呆立着的小盗贼,他丢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克克鲁,贝索雅纳!”小家伙呐喊道,一溜烟儿钻进了不远处的另一个相连洞口。 完全听不懂它说了什么的景郁不请自来地走向那里。 先来的小盗贼战战兢兢地垂头立在那里,上面是一个有着粗糙雕刻打磨痕迹的高台和王座,青灰的王座上面,斜卧着另一只盗贼。 论长相它似乎和其他的盗贼没多大区别,只除了与精灵不同的尖尖的鼻头顶端一粒发红的c圆溜溜的肉球,景郁猜想那可能是类似人类青春痘一类的东西。它的身材也并不多健壮,与外面盗贼唯一明显而特殊的区别可能在于那顶明显大了不止一个号码的王冠,和一件几乎要把它整个儿小身板埋进去的大氅。 它慢慢地从那一堆埋住它的衣物中爬起来,似乎是想要做一个悠悠起身的慵懒模样,却不防将将王冠权杖叮呤咣啷散了一地——那支权杖之前可能是也被埋在大氅里面了,它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副作态,难不成这群家伙之前还抢过王宫不成? 想想王冠权杖大氅,景郁觉得这个可能性大概有七八成。 但是他不觉得这些论实力根本上不了台面的生物能打过任何一个王宫以气势汹汹杀伐果决为名的骑士团,即使是凭数量。 理论产生了不可忽视的矛盾,那就要到现实中寻找线索。 盗贼王终于摆正了姿态,或许是因为恼羞成怒,他开始赶人了:“当那!” 围着景郁的一圈小盗贼有些犹豫,面面相觑后一只走上前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景郁完全听不懂的东西。盗贼王似乎也不想要听,它愤怒地吼着。 景郁没空管它们在进行什么见鬼的交流,他来的目的是武力震慑又不是友好交流。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收拾了这些不堪一击的家伙。 然后盗贼王埋在大氅里面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在颤抖。 ------题外话------ 断断续续写了好久总算写完了这一章,由于过几天要去写生,等我放暑假可能就八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仆阵 景郁突然有点不明白这些胆小如鼠的家伙是怎样变得恶名昭著的,不过想起让自己和荆棘之冠毫无反抗之力的药物,大体明白了这些家伙纯粹就是凭着身体的娇小和那诡异的药物才能收获这一屋子的财宝。 它们应该不会不知道将猎物捆回洞中是种引狼入室的做法。 再疑惑也跨不过语言不通的鸿沟,景郁将目光投向快要抖成振动模式的盗贼王。 语言不通实在是不方便,像这样这种情况,景郁也只能无奈地用眼神进行交流。 盗贼王彭地一下从王座摔下来,想要站起来却又被大氅绊住了脚,最后整个儿身体都被大氅卷成了麻花状。 “”这种生物实在是很适合去马戏团,景郁想。 “rayi!”盗贼王吼着什么,一旁的小盗贼迅速聚拢过来,一方为景郁解除手上的捆缚,一方手忙脚乱地扶着他们的王。 盗贼王挥开其他的盗贼,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在景郁面前低下头:“伊卡,库。” 景郁听不懂,索性单刀直入:“我想要你藏宝室里面的东西。” 明明一副强盗的口吻,但他偏扬着嘴角冲眼前的生物歪头——这是他身边的人也无法抵抗的神态。 一个盗贼哪里抵得住,纵然眼前的人类要的东西就是它的命根子。它本该毫不犹豫地拒绝的,但它却打了个哆嗦,犹豫了。 这副神态落在景郁眼里却是另一个含义。不幸中的大幸,这些家伙虽然可能并不会人类的语言,但它们明显听得懂,这样交流起来比飘渺的眼神方便快捷得多。 于是他垂眸,笑得温柔,好像面对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你打算拒绝吗?” 盗贼王又是一个激灵,“克!”而后似乎想起面前的人类听不懂它们的语言,它颤抖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地面上画了个叉。 接着它用通用语在地面上写下了一串串数字,景郁看了好半天才看明白它是在交代洞里的藏品。 但是景郁却对这些盗贼珍如生命的数字不太感兴趣,既然有沟通的希望,他对另外的一些事情更感兴趣。“为什么会把我们绑到这里?” 盗贼王整个盗贼都僵住了,似乎以为他要算账,小心翼翼地瞥了景郁一眼,又不敢不答,垂着脑袋不住地往一个方向瞥,嘴里咕咕哝哝嘟囔着些什么。景郁朝它目光的方向看去,不明所以,然后他看到盗贼王用它的长指甲在地面上画了一个水晶的形状。 景郁惊觉盗贼王之前目视的方向正是自己放置储物水晶的地方。莫非这些家伙竟察觉到了自己储物水晶里东西的气息吗! 真是可怕的寻宝能力啊。 “那,这个是什么?”景郁用指尖挑起刚刚束缚着自己的东西,它通体纯白,即使落在尘土里面也不沾土灰,应该是很特殊的材料。 盗贼王望了它一眼,眼睛里出现疑惑的光,然后它低下头在地面上继续画了些什么,但那些莫名的东西景郁怎么都看不懂了。 盗贼王有些急切,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单音,它还试着在地面上画了几个字符,画了又擦擦了又画,一副苦恼的模样,像是忘记了到底应该怎样画。 看来这些盗贼只懂通用语的数字,想来是为了方便它们计数吧。 似乎怕景郁威胁到自己的小命,盗贼王表现得比景郁要急躁很多,看景郁怎么也不明白它的意思,这次竟是拿了一根粉笔在一块光裸的大理石上面画下了一个法阵。 即使景郁未曾特别研究过阵法也不该不了解这个法阵。这是大陆上最基础的阵法之一,主仆阵中的仆阵。 稍微威慑了一下就换来一个可敛万金的仆人,虽然这种主仆契约的契约强度只属于最弱的那一种,但也很赚了。 不过景郁并不打算就这样了结了,以这短暂的接触看来,盗贼是一种相当狡猾的生物,他可不信这看起来羸弱无比战战兢兢的盗贼王就真的没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果不其然,盗贼王见法阵亮了半天对方也没有接下的意思,颤着手在那一串串数字后面加了好几个零。 景郁挑挑眉头,看着地面上那片清单,发出噗嗤一声轻笑。 果然是狡猾的生物啊,瞒下了近六成的东西。 还有呢?景郁将目光投回去,无声地扬着笑。 盗贼王一脸惊恐地摇摇头。 景郁没说话。 盗贼王又畏畏缩缩地爬回去,小小的眼睛露着悲痛的光。它举起手中的笔,又添了几串东西。 然后不等景郁反应,迅速蹿回阵法旁边,使劲儿摇着脑袋,看看仆阵,又看看景郁。 “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景郁低低地笑着,抬手接下了仆阵。同一瞬间,脑海里出现那头断断续续的意识。 没没有真c没 由于语言不通,即使是通过缔结的仆阵传达意识也是不大清晰的单字,至于断断续续就可能是盗贼王自己的问题了。 那条绳子是? 白北林,白那里的。 白什么? 就是白白! 此处应该是意识无法翻译过来的缘故,景郁弄不懂它说的到底是什么。 “和我一起的人呢?” 请跟c来。 盗贼王扯扯它宽大的大氅,拖着它走出山洞。 洞外的盗贼正要围上来,盗贼王一声大喝,盗贼们统统散到路的两边,露出了放置财宝的洞口。 荆棘之冠的人还没有苏醒,依然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还是景郁离开这里的模样。景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迷昏我们的是什么? 地龙,草。 地龙草?景郁一愣。 不地龙,一种,草。 景郁放弃要它说明白了,“给他们松绑,带我去找你刚刚说的东西。” 荆棘之冠的众人苏醒的时候,周围围着一群矮小丑陋的生物,却不见景郁的身影,一群过分热心的人激动了,而又面临着语言不通的巨大问题的后果就是,当景郁回来的时候,山洞里面已经打成了一片。 哦,别误会,这句话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景郁瞄了一眼四周的金银财宝,无比庆幸这些都是不容易损坏的东西。 这一趟的收获着实不小,盗贼王带着景郁去的地方是比这个山洞更深入威尔赛的地方,但凭借这群胆小怕事的盗贼的轻身和躲藏功夫,硬生生保持了这么久的平安无事。 更让景郁感到惊奇的是,无论是做绳子用的白英蛇皮,还是用作催眠粉末的地龙壳和迷迭草,都是这些家伙在威尔赛深处那些可怕兽类的眼皮子底下拿出来的。 虽然完全算不上光彩,但这种能力实在是很有用。 平息了事端,景郁眼中浮现笑意。幸而他们回来的还算及时,两边都没发生什么太大的损伤。 景郁扬手将盗贼王写在地面上的清单拓了一份,一项项看下来还是禁不住咋舌这些家伙的财富。 那么,这些东西,你先帮我保管好。另外,帮我寻找一样东西,红色的宝石,巴掌那么大,他们叫它巨龙之心明白了么? 盗贼王还没来得及为暂时不用交出这些赖以生存的宝物惊喜,就被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任务砸晕了脑袋。 大大人,巨龙,之心我 就在威尔赛。 给自己可能是唯一的一位盗贼仆人下达指令后,景郁转身就和荆棘之冠一起离开了盗贼的山洞。 盗贼们一直将他们送出了威尔赛。以它们的机警,一路上竟然避开了威尔赛所有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地方。 看不出来这些家伙倒还有在威尔赛称王称霸的潜质。 “恩恩人,”盗贼们离开之后,胖子小心翼翼地觑了少年一眼,“你是怎么让他们听话的啊?” “想知道?”景郁偏头微微一笑。 “嗯嗯!”胖子激动地凑上来,旁边的人也不禁竖起了耳朵。那些生物将他们迷晕了绑到山洞肯定没有存好心,可偏偏又将他们完好无损地送了回来,这中间的变故明显在这个晕的时间没他们长的少年身上。 “再被血藤绑一次,我就告诉你。”少年抱着手臂,笑得十分恶劣。 胖子一呆。 眼见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景郁噗嗤一声笑得十分开怀。“骗你的,做了个交易而已。” “骗人!”胖子没信,虽然他一根筋,但他也知道那等恭敬的态度绝对不是一个交易可以达到的。 景郁耸耸肩没再多言。 这样就是胖子再没神经也该明白少年根本就是不想说,尽管他很好奇,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巨大的石头依然直挺挺地矗立在那里,像个忠诚的侍卫,少年转过身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轻巧地掸了掸斗篷上面一路沾染的灰尘。 荆棘之冠那边却是没说什么,几个人聚在一堆儿嘀嘀咕咕地讨论了一下什么,由团长带头走到他面前。 团长捧起一枚小小的徽章,面庞上是一如既往的严肃神情,“我们决定把这个交给您,还请务必收下。” 那是一枚冒险者公会常见的徽章,绿色的底子,上面用金色的纹路描绘了荆棘之冠的会徽。 团长的脸微微的红了红,却还努力绷着一副淡定的表情,解释道:“虽然我们还没什么名气,可能实力也不怎么出众,这是一枚客卿的徽章,不会对您有很大限制。” 见他还是沉默,团长后面满面红光的胖子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也很紧张:“是啊是啊恩人,你来吧,我们都挺喜欢你的!真的!” “噗嗤。” 少年看着他们紧张的模样,笑了笑接过了那枚徽章。 “谢谢。对了,你们有一个同伴叫阿望是吗?他已经被送回去了。” 之所以沉默,也不是在犹豫什么,只是听到来自盗贼仆人亚拉的通报而已,想来这个消息应该会让他们很开心,盗贼的脚程该是比他们快许多,他也不担心他们回去了人还没送到这种问题。 没去看后面人的反应,少年挥了挥手,黑猫一样,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里。 ------题外话------ 说来,最近有种干脆就这样写成男主算了的想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裁判 这一趟行程因中途碰上盗贼而走得格外顺利,于是实际的用时比预计耗时少了近一半。既然该做的事情已经完成,景郁也没打算改变原本的计划,直接回了学院。 此时处于学院没有安排的时刻,对于景郁来说,这比起正常上课不知道麻烦了多少。安格斯虽然很大,但学员也不在少数,任何地方都有人的可能性使得他面对以往轻车熟路的墙面无从下手——谁知道就这么翻过去会不会正好砸在谁头上。 当然进学院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毕竟还有不止一个大门直挺挺地立在那里,但比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招人注目,景郁还是下定决心翻墙。 大概这世界上的巧合总是要和冤家挂钩的,景郁刚一跃上墙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和另一个人头对头撞了个结实。 对于安格斯完全可以称得上无限延伸的围墙长度来说,这样的几率当真是绝无仅有。 更绝无仅有的是,这人景郁不仅认识,还勉强算得上是个熟人。 可不就是那不欢而散后又多日不见的倪大班长么。 景郁这厢只觉得纳闷无言,那厢的表情可就不太友好了。换句话说,那大概叫杀气腾腾。 倪空大班长的眸子眯着,做出他惯有的发怒的经典动作,眼眸仍然闪着五彩斑斓的光。 景郁没心思欣赏这个,僵着嘴角半天:“好巧。” “的确很巧!”倪空勾起熟悉的笑容,眼睛仍然像狼一样闪着凶光。他一步步走向景郁。 “”景郁无言,他可完全没有忘记这世界上有一个词语名曰“怒极反笑”。 倪空在他面前站定,微笑:“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 “?”景郁一愣,摸出手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他还纳闷这次任务为什么没有短信来。 倪空又逼近一步,眼眸泛起了暗色,“东西拿到了吗。” 景郁皱了皱眉,他不应知道他此去具体是为了什么。但他还是应了一声。 “学生会的路子见到任务单骤减,我觉得应该跟你离开有关系。”他用傲然的口吻讲着,比平日还要不可一世,景郁愣了一刻才觉出这位是在跟他解释。 “其中有三个,同药材有关。”他灼灼的目光盯着他,一副你不拿出来就不可能善罢甘休的模样。 想不到倪大班长这么在乎零班的成员啊。景郁这样想着,手上却也没迟疑。“这是白泽。” 倪空的脸色好了些,淡淡勾唇,“有劳。” 接着不过一秒钟便再度黑下来:“下次你出去,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以景郁的身份地位,他行事基本都不用同学院报备,倪空这一条要求让他十分不解。 倪大班长斜着眼睛睨他,“你是零班的人。” 说完转身就走,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一开始是要翻墙出学院这种事情。不过他这个样子让景郁觉得有点好笑,却也气不起来就是了。 由于没有当场否决这件事情,倪大班长理直气壮地拍板定案,这让以后的景郁十分后悔,此乃后话。 现在的景郁还没意识到自己在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签了不公平协议,他正前往之前就计划好了的目的地。 老旧的木门在被敲响之后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吱呀一声打开,视若无睹的景郁面不改色地走进门。 黎大师正在进行某种药物的调配,一会儿忙着把这个丢进去,一会儿忙着点火,显然顾不上这个刚被他百忙之中抽空放进来的不速之客。 但他忘了,这个不速之客可能同时也是个荼毒了他多年的捣蛋鬼。 对景郁来说,他想不想要停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往旁边那堆待处理的东西里面加点料罢了。 “!”不多时,平地起惊雷,一阵剧烈的爆炸不仅将黎大师的胡子炸的焦黑,更直接将房顶戳了个洞。 “!臭小子你给老子滚过来!” 景郁对那愤怒的黑脸膛视而不见,“大师,您要的药材我给您送来了。” “药材?什么药材?啊,不对!你小子!这次休想转移话题!” 景郁笑笑,将装满了药材的空间水晶塞了过去。 于是黎大师的怒火戛然而止。 这样的一幕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上演了,正在处理药材的夏青岩垂下脑袋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一个人的存在感哪里是那么好控制的。 “那个傻小子!看什么看说你呢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是傻小子!过来!”夏青岩一个激灵,默默地挪了过去。 “今日你就跟着这臭小子回去吧。”黎大师摆摆手,语气试图表现得不那么兴奋。 但如在座所见,并没有成功。 “反正你是那小子发现的,便也算那小子的人本来就该跟他回去的额。”黎大师努力说服自己不是因为草药的诱惑。 “那么大师,青岩的进展如何?” “啧,不得不说你小子眼光真的不错真不明白怎么好运气总是往你那儿跑!”黎大师捧着那块储物水晶不停地摸摸看看,眼中透出欣喜的光,嘴上酸溜溜地说道。 “多谢黎大师了,期待和您下次见面。”景郁微笑着关上木门。 “滚吧!谁要见你这讨厌的小子!” 门闭合的一瞬间,门缝里传来这样的一句话。 “这么快就能制作初级药剂了?”景郁的面庞上面难得地带了几分惊讶,“看来你的天赋比我想象的更好一些。” 夏青岩似乎有些赧然,微微低下了头。然后用细如蚊呐的声音道:“那我以后可以和您一起了吗?” 景郁一愣,回到学校之后一连串的事情几乎让他忘记了当初的那个承诺。 不过确实是时候了,景郁扬起带着诱拐意味的微笑,“当然。” 他的话一直被这个单纯的少年奉若圣旨,夏青岩开心极了,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在安格斯生活了这些日子,他已然褪去了当初被饥饿和贫穷压迫的蜡黄脸色,以前空荡荡的袖子也充实了不少,看来黎大师把他喂的不错。 “对了小子!”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由远及近,黎大师顶着他杂乱的头发和焦黑的胡子冲到他面前,从袍子里掏出一封信,“忘了跟你讲一件事情,这是a先生给你的。” 景郁会意接过。所谓a先生,不过是安格斯学生会组织asu的代称,这样对外说明相对方便,而且知道这个的只会是学院高层或者数量稀少的学生会干部,被泄露的可能性相对比较小。 信封是很普通的白色,但细看就能看出表面封口处凹凸不平的暗纹,一条红色的丝带系在上面,蜡封上印着一个花体的“a”。这是来自于学生会的最高指令。学生会用这种方式传达的指令常常十分重要,在这个时候来,除了学院站,景郁想不出其他可能有关的事物。 但即便如此,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学生会最高指令的内容会是这个样子。不,准确来说,由于学生会目前还没有一个手握实权的领导人,这个指令应是由理事会直接下达。 “亲爱的景郁先生,学院的盛事再度来临,因为其中一些微小的波折,安理会经过商议决定由您来担任此次盛事的裁判之一,希望您能够完美地做好这件事情。” 正文便是如上,落款是一枚学生会人都认识的章子,那代表了权威和力量。短短的不过几行字,其中透露出来的讯息让景郁十分吃惊。 他在安格斯格局中的身份虽然比起大多数人来说算得上佼佼者,但在理事会那些家伙眼里该是算不上什么,被他们指定为裁判实为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关于这一点,书信里面完全强硬没有转圜余地的语句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其中的弯曲转折怕是不可能如信中一笔带过来的轻松。 但那还不是他能够打听的事情。 “看来事情要重新规划了。”眼神一转,又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要是那些家伙知道了,怕是要闹起来吧。” 景郁的猜测完全没有错,此刻被约出来的几个家伙明显都在酝酿着低气压。 “所以,阿景,你没法参加学院战了?”欧阳珏的脸上写着明显的不爽。 “如你们所见。”景郁一摊手,这回他可是真真无辜得紧。 “那你上次说的” “咳咳,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弄个假身份去参加比赛吧。” “为什么不行。”这常作点睛之笔的声音显然来自于沈箫蓝,他直直地盯着他,难得地勾起微笑,“假身份,为什么不行。” “对啊,阿郁,你可以弄个假身份嘛。” “”景郁完全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成了他们情绪的发泄口,一群人围住他七嘴八舌地出馊主意。更可怕的是在这群家伙的怂恿下,他竟然跟着脑袋一抽,发了条讯息给总部,“能同时以普通学员身份参加比赛吗?”这样愚蠢的问题。 而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总部竟然应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正式开始的生存战 于是景郁被强行拉着进行了赛前相关事宜的准备工作。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几日,笔试环节如期而至。 题目对景郁来说没什么难度,由于学院素来不会公开这场考试的成绩名次之类的信息,所以景郁对于全力发挥并没有什么顾忌,或许还可以为自己赢得一份额外的积分。 事情总有意外。景郁虽然自认不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但也自信有那个实力能拿下这场比赛的第一,结果却让他意外。他拿到手中的成绩单明明确确地写着第二名这样的文字。 对于总分已经相当接近满分的景郁来说,这凭空杀出来的黑马无疑是个劲敌。虽然成绩并不能代表一切,但游戏规则就是这样。 学院战的笔试算作大考,景郁只拿到了第一名一半的积分,心情不大愉快。此人若不是学生会的人还好,若是的话 算了,在不清楚他到底是谁的情况下,想再多也没有意义。 笔试的结束紧接着正式部分的开始。 学生会只有当管理成员健全才会走入大众的视野,目前宣读学院战内容的是一位教授。 “本次学院战是以自由组队为基础进行的生存战。参赛的学员五六人一组,在缃山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生存,并在结束期限内取得与本队人数相等数量的信物才算过关,进入下一个环节。在本次学院战中,你们要注意两件事情:首先,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学院安置了裁判人员以及记忆水晶在考场内各种地方,敢作弊就要承受作弊的后果;其次,你们要记得你们是一个团队,若是组成的队伍中有人‘死亡’,你们整个团队都会失去参赛资格。” “以上就是本次学院战的参赛要求及注意事项。学院战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广场上早已被布置好的大型传送阵发出光芒,景郁的眼前一阵白光,一转眼已然是一片林地。 不得不说,这次学院战依旧延续了安格斯简单粗暴的风格,教授全未交代的c深山里危险的兽类妖族,天然的迷阵陷阱每次都会让一批学员吃尽苦头,更别说在此次学院战中,寻找队友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没错,那道传送阵已经将他们完全分散。景郁目测自己所在的地方大约是缃山半山腰的某一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密密丛丛的树林阴森森的,安静却也危险。 刚说完就开始传送,学院的人明显没有打算给他们留组队的时间。 那么现在是一边躲避危险一边寻找队友的生存模式了。 不用看也知道手机信号一定是被屏蔽掉了,但想要找人当然不只有这一种办法。对身兼裁判之职的他来说更是容易。 他拿出一块蓝色的水晶。同一般记忆水晶不同的是,这一块不是浅色的天蓝,更接近于宝蓝的色泽。它也是一块记忆水晶,但却是缃山所有记忆水晶的主水晶——可以随时调看它们的画面。这是后来学院装在信封里送来的,学院既然应允他同时以学生身份进入比赛就不会不给他这种权利,虽然除此以外,别的他还是不能多做的。 说起这个,那位教授讲到“学院安置了裁判人员以及记忆水晶在考场内各种地方”这种事情不知道除了自己是否还有其他安置的裁判人员。看来学院早有预谋啊。 想要参与学院战的人向来不在少数,除了彻头彻尾的文化课学员以及因更重要的事情腾不出时间的,大部分都报了名,笔试环节留了前三百的人,却也还不在少数,这意味着景郁要在数百个记忆水晶里找出几个人。 学院果真还是不给一点走捷径的机会。不过裁判的工作量可当真不小。 为了保证学院战的公平公正,学院选用了记忆水晶而不是追踪水晶,但此刻却为景郁寻找队友增加了难度。因为不是实时的,景郁几次都比目标晚几步到达主水晶所感应到的记忆水晶附近。 欧阳珏等人再怎么说也是九班中的佼佼者,景郁唯一需要担心的还是初入安格斯的夏青岩。 他能通过笔试着实是个意外之喜。景郁知道他来安格斯之后一直在研究药剂学,主课程是完全没有修习的。在这样一个未知情况的环境里,一个药剂师可以在景郁手上发挥很大的作用。 只是当景郁在画面上找到他的时候,他的情况并不太好。 好巧不巧,他似乎刚好一头栽进了秃鹫的巢穴,悬崖峭壁之上他无处可逃,秃鹫一旦回来,他一定会变成幼崽的口粮。 但是悬崖峭壁这种东西,上去也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景郁发誓,回去一定要把传送阵学会。 于是景郁不得不先去寻找其他的队员。看天色还没到秃鹫回巢的时间,希望夏青岩能撑过这一段时间。 虽然缃山不小,但三百个人四处走动总能互相碰上,多数擦肩而过,但也有例外。比如,当景郁找到沈箫蓝的时候,他正与人发生争执。 这可真是难得的场面,多年相交,景郁了解他这个人,总是不鸣则已,一鸣则总是一针见血。他怎么会和人唔,或许他与人争执就是因为这个。 走近了景郁觉得果不其然,不信你听。 “在你插了狗尾巴草也不像狗的时候,你就该思考一下你与生物之间是否存在共同性了。” 景郁闷笑,这一贯平静的语气,确是沈箫蓝无疑。 他对面的那人也穿着白色的制服,一脸怒容明显已经气急败坏。景郁不认识,全不在意地径直走了过去。 “蓝。” 那人一眼瞪过去,见景郁穿着黑色的衣服,更是怒从心起,正欲开口训斥,冷不防被沈箫蓝打断。 “郁,”沈箫蓝冲景郁颔首,淡淡笑了笑,“走吧。” 两人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将对面的少年气了个半死,“给我站住!” 他的呵斥得到的无疑还是彻头彻尾的无视,于是少年身体力行,跨步过去挡在了两人身前。 景郁眼中闪过不耐,同沈箫蓝对视一眼,两人极有默契地微一点头,分别从少年的两边越过,快速离开。 沈箫蓝已经是最后一个要找的人,两人一同快速到了景郁指定的集合地点。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夏青岩救下来。 几人对夏青岩被传送到秃鹫巢穴里面的事情感到惊讶过后,便开始七嘴八舌地商量对策。 “要不上了悬崖再往下” “那你打算拿什么吊着?” “这附近应该找得到白藤吧。” “太远了!” 景郁观察着这个悬崖的结构。他们处在悬崖侧旁的另一道崖上,高度比秃鹫巢穴低很多,上峰顶也不是不可以,但时间该是来不及的。这道崖十分陡峭,深不见底。却偏偏在中上部一凸一凹,被秃鹫看中做了巢。 “郁,”沈箫蓝走过来,“要不用浮空术试试?” 景郁摇了摇头,“浮空术时间太短了,怕是会一起掉下去。” “或许我们可以抓着白藤上去然后溜下来?” “这应该可行。”司简钟走过来,“我来吧。” 他们几个人,只有司简钟和方唯是术系,方唯一贯毛毛躁躁的,虽然真正用能力的时候极少出错,但出于对他自身安全的担忧,比如他一失手人还没救到就自己先掉下去这种情况,更稳重的司简钟更值得信任一些。 “小心一点。”景郁叹了口气,只说出这一句话。 司简钟在腰上栓好白藤,口中念念有词,身体逐渐浮在了半空中。 这只是较低级的风系术,所以维持时间不长,司简钟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到达目的地,好在白藤的坚实度应该撑得住两个人的重量。 几人屏息看着司简钟悠悠飞往秃鹫巢穴。峡谷风大,浮空术也受了影响,他飞的不太稳,晃晃悠悠,在下方几个人心惊胆战的目光中总算到了目的地。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景郁松了口气,抓紧了这一头的白藤。 两人紧抓着白藤一点点溜下来,用了不短的时间,双手都被粗糙的藤蔓表皮磨得鲜血淋漓,手也僵直着。两人一个是以身体柔弱著名的术系,一个是身体更柔弱的药剂系,即使上了药,也要休息好久才能恢复过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叮地一声响在所有人耳边,“恭喜本次学院战第一个小队组成,奖励积分十分,成员为:景涟c冯益辉c柴巅c章然c吴天珏。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景郁一愣,景涟?柴巅? 紧接着声音再次响起:“恭喜本次学院战第二个小队组成,奖励积分八分,成员为” 景郁已经没有心思再听,“组队!” 霎时他面前像是一道光屏般突然弹出一个窗口,发着蓝莹莹的光。 “请确认组队人选。” 景郁一眼扫过,毫不犹豫地点了确认。 “恭喜本次学院战第三个小队组成,奖励积分六分,成员为:景郁c欧阳珏c司简钟c夏青岩c沈箫蓝c方唯。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第一个小队组成就像是一个信号弹,突然炸在了静谧的天空上,引起阵阵波澜。它像是在向学员们宣告,这场生存战正式打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争夺者 自第三支队伍的组队提示以后再也没有声音响起,想来不是没有小组再组成,怕是可以获得积分的只有前三名。 “我们要加快速度了。”这句话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学院并不给他们解释积分的获得方法,甚至连信物是什么c最后要留下几个人都不曾声明,这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探索,一个月的时间并不多充足。 柴巅,一个专研阵的学员,景郁对他有印象,他是和夏青岩一起被带到主院的,这么久景郁都没碰到他,不想竟在这时听到了他的名字。和景涟组队了想想自己这边的夏青岩,景郁觉得这次的学院战会很有意思,也会,非常危险。 明有凶恶强壮的豺狼虎豹,暗有阴狠毒辣的蛇虫鼠蚁。 “我们先从这些家伙下手吧。”景郁微笑着指了指一头山洞里的巨熊。 缃山地广人稀,各种灵植猛兽不在少数且显然,质量很高。这头巨熊目测有三米高,站在那里仿佛顶天立地。 “阿郁”方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你确定我们真的要对这么大的东西下手?” 景郁笑着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做?”司简钟皱了皱眉头,他的手还僵着,一圈圈缠着绷带,样子有些滑稽。 “这时候就要外援来发挥作用了。”景郁笑笑,拉过夏青岩,“弄一瓶药,迷晕它吧。” 夏青岩眼中滑过疑惑,学长明明也会而且比自己做的更好的啊为什么但他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抓了一路收集来的草药做了一瓶初级的迷幻剂。 他的手也不大利索,但还是很快地完成了,按照指示涂抹在一头鹿的皮毛上,并将鹿赶到山洞附近,自己隐藏起来。 就在他们刚刚藏起来的时候,另一边的树林里钻出另一支队伍。 似乎没有比冤家路窄更好的词汇来形容他们之间的缘分了,领头的人一身白衣,身材健壮,神情雄赳赳气昂昂的。可能景郁以前还不认识,但前不久,这家伙才向他挑衅过。 当下没有教训可不代表景郁就不记得了。 “李行韬他怎么会在这儿。”九班的党派之争僵持不下,这位准太子自然也是他们的对头,按照他们的表现,这头熊他们也很感兴趣,看来此间不可善了了。 熊已经看见了鹿,它歪了歪头,像是疑惑这只平日里躲得远远的猎物为什么今天撞进了它的老巢,但它爪子也没犹豫,一掌打得果决利落。 见它叼着鹿向洞里走去,李行韬那边做着手势正说着什么,看起来打算动手了。景郁一行人有些焦急,在这个关头,熊要是昏过去,谁说的清先来后到? 方唯按捺不住,一个轱辘从藏匿的树丛中滚出来,昂着脑袋完全不是商量的口气:“李行韬!这是我们的猎物!” 见他暴露了,司简钟无奈,也从藏身处走了出来,他的语气相对方唯客气得多,但也没打算退让:“李少,总要讲个先来后到不是吗。” 欧阳珏和沈箫蓝没说话,只是走出来,站在一边撑场子。 李行韬却没理会他们,扫视了周围没看到别人,嘴角向上扬起,“怎么就你们四个,那个黑衣服的小子呢?” 他说的自然是景郁,李行韬这个骄傲的过了头的家伙,怎么会记得一个他一向看不上眼的零班学员的名字。 他不记得可沈箫蓝等人不会不记得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解药事件,顿时目光都变得不大友好,一股火药味儿无声地弥漫开。 “至于你们说的这头熊么。”李行韬抬眼望了望,浑不在意地笑笑,“谁能证明谁先来,谁后到?” 蓦地又冷笑道:“就算是我后到的,那又怎么样?” 这委实就撕破了双方假装和平的假面,李行韬身后已经有人掏出了武器。但他一手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少年,“想要这头熊?各凭本事吧。” 说罢他却转身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了,分明没打算执行他所谓的“各凭本事”,司简钟一时没明白这人到底什么意思,皱了眉头上前一步时,被沈箫蓝拉了回来。 沈箫蓝概不多言,但他在他们几人中总起着重要的作用。故司简钟不太明白,也依着他的意思顿了身子。 冷峻的少年指了指对面的几人,神情平静,好像这些事都没有激起他心中的一点波澜,但他眼中过分的锐利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思。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李行韬一队的人不出意料是他的党羽,他们确实各就各位已经开始行动,再看李行韬,那人已经老神在在地闭上了眼睛休息,像是全不在意他们那方到底是输是赢。 这一切代表的意思他们要是还不明白也就枉了这身九班的衣服。对方不动手,只让自己从属动手,不就是无声地在说,你们还不配和我动手吗? 同为九班中人,又是敌对方,谁能忍下这口气? 景郁坐在树上,嘴角勾起一抹笑,一双黑漆漆的眼闪着冷然的光。 李行韬不愧这准太子之名,他一定早得了消息,不论是不肯放过这头熊,还是制止手下先动手,还有这明显的挑衅都是有目的地进行的。 该死!他把握地恰如其分,完美地避过了判别标准里的规则,让他想给他安个名头都无从下手! 之前撑场子有欧阳珏他们,他不需要出面,但现在 “李少,”他扬声道,“不若来打个赌吧。” “是你。”李行韬睁开眼睛,没搭他的话,受军中洗礼十分具有压迫力的目光投向景郁所在的方向。 少年弯了唇角,一双眸子灿若琉璃,皎若月华,他利落地一翻身,猫儿般轻盈地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柔软的土地上。 “是我。” 李行韬看到少年那身黑衣,眯了眯眼睛,像是在压抑怒气般深吸了口气从鼻子喷出来,“你有什么资格同我作赌。” 这平静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事实,但这其中透露出的嚣张却是比粗浅的拽上天的口吻多了不止一星半点。 景郁倒是没生气,右手托着下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微张的嘴唇,一双眸子眼波流转,灵动而波光潋滟。他慢慢地扬起淡色的唇角,慢慢地重复道:“资格?” 李行韬定定的看着他,一双眼炯炯有神,坚毅却不木然。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像极了站军姿的模样。 不愧是军队里面出来的。 景郁挑了挑眉头,“解药?” 李行韬还是看着他,“不够。” 景郁没说话,他补充道:“若是能少一个劲敌,也不错。”所以,安宜不醒也好。 “你的职责呢?”景郁才问出这句话,看着对方不变的目光,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只需要做好他的分内事,解药他要过了,他若不给,承受安家和九班怒火的就会是他——谁会管那个视频到底是不是真的。 想到这儿,景郁改了主意,笑了笑,“那就算了。” 本来想着安宜的药就算是为了卖安源一个人情也要解,若是能一箭双雕就再好不过了,这生意虽然没谈成,但他也没什么损失。 只是这个不得不解的局面让他很不舒服,在论坛上发视频的家伙当真好手段。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是谁 景郁眯了眯眸子,暂时将这事扔到一边,颔首示意司简钟他们行动。 他既出现指明同李行韬打这个赌,就是把自己抬到了与对方相等的高度上,即便对方不认,他也得端着架子将这个挑衅全头全尾地丢回去。与此同时,也可以顺势理直气壮地不出手,以遵守“裁判员不可过多出手干涉比赛情况”的规定。 虽然这规定写的着实含糊不清,但,少做少错,就算自己可以钻空子,对方也不是不可以颠倒黑白。 不知道学院到底在想什么。 景郁抱臂望着司简钟他们的进程胡思乱想,李行韬盯着景郁一动不动。 这厢就这么僵持着仿佛时空静止,那厢两方同一头巨熊即便僵持也透着火热。 司简钟正口中念念有词对付巨熊,沈箫蓝在旁边举着长弓警惕周围,欧阳珏和方唯被派去和另一小队斗智斗勇。 巨熊已经进去了好一段时间,司简钟他们早就以为巨熊已经被鹿皮上的迷幻剂迷晕,虽然两边分派的人数是一样的,但他们的重点是对面那个小队。 这么一来竟疏忽了对洞口的监视,对方可不知道什么迷幻剂,有人越过他们的防线靠近了黑黝黝的洞口。 回过神的司简钟神情一顿紧张,正欲迈步上前,却被一声响彻云霄的吼叫惊在原地。 他已是如此更别提洞口那个,平日里的风度形象早就丢到了天边,抖着腿一脸惊恐,最终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原地。他想退后,可继脚软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手也使不上力气,甚至马上要支撑不住摊在原地。 不怪他们两个这样子。出乎景郁一行人的预料,那熊全然没有神志不清的迹象,它正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洞口,愤怒地朝洞口那人咆哮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争斗 李行韬站了起来。他可没忘记教授所说,若是队中有人死亡就取消整队资格的规定。 自己的队员里自然不可能有软脚虾这种生物,冲出去的那人平日里也算得上勇猛,不然不会叫他打头阵,但他此刻的情况并不太好。 “退!”李行韬一声暴喝。可那人早已浑身无力,在这生死一瞬全无反抗的能力。 李行韬不得不亲自上阵。 军队出身的他脚步稳健,速度飞快,转眼就把自己的队员拽离了熊口之下。 那少年心有余悸,甫一被放下就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瞳孔依旧紧缩着,双目无神,显然还没有真正缓过头来。 李行韬皱了皱眉,“下去休息。” 少年低了脑袋,声音闷闷的,“是。” 他扯了扯帽檐,一声不响地退到后方,脸被遮住,看不清神情了。 景郁收回目光,朝司简钟比了个手势。司简钟点了点头。 熊失去了眼前的目标,它顺着猎物离开的方向望去,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怒吼。它四脚着地,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这时候对景郁他们有利也不利。有利的是熊的目标不是他们,他们有更多的机会拿下这头熊;与此同时这也是不利的,若是熊受他们所扰受伤甚至昏迷,离熊更近的李行韬一方更有趁火打劫的机会。 因此景郁的意思是,将熊引过来。 沈箫蓝举弓瞄准,一支普普通通的箭矢嗖地一下射到了熊的脚边。巨熊低下大脑袋,将鼻子凑近嗅了嗅,一掌将箭矢拍断,转头就是一声嘶吼。 他们成功吸引了巨熊的注意,熊往这边走来。 “上迷幻剂。”司简钟皱皱眉,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夏青岩迅速递上一个小瓶子。 沈箫蓝接过,拿出一根粗壮坚实的箭矢,在熊扑上来的一刹那飞速射了出去。一箭正好射入了熊的胸腔,他不敢夸大,连着又是嗖嗖几箭。 这些普通的箭矢射中了熊的四肢,但它扑来的方向并没有改变,欧阳珏眼疾手快地将几个人拉了出来,让他们免于被巨熊压死在肚皮下面的惨状。 熊前掌撑地,想要站起来,腿却一阵虚软,最终无可奈何地吼了一声,无力地趴在了地上,再也没办法站起来了。 “你们这是截胡!”对面有个少年猛地摔了手里的剑,气哼哼地吼道。 “抢别人猎物的一开始就是你们吧!”方唯跳出来,炸着毛不甘示弱地回吼。 “那又怎么样,谁抢到就是谁的!” “现在是我们抢到了哼!” “该死的!” 少年一把抓起被摔在地上的长剑,作势要冲上前,仍是被李行韬拦下了。 他不像之前的那人一样直接服从命令,被拦下的他不满地叫到:“行韬,我们再把那头熊抢过来就是了,为什么要拦着我!” 李行韬压低声音警告道:“不能先动手。” 毕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少年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不是不可以争夺,只是,他们这一方不能先出手。 那挑衅不就行了吗! 思及此,少年跃跃欲试,脸上的表情兴奋不已:“方唯,不是不爽我们抢你们的猎物吗!来啊来打我啊!” 此言既出,方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好不容易扶着旁边的欧阳珏扑腾着站起来,神色古怪,看向对面少年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温铮!你今天出门没吃药吗?” “你才没吃药!本少爷可是吃不对!本少爷又没有病为什么要吃药!” “说真的”方唯撇撇嘴,神色诚挚,“我建议你去校医院看一看要是病的神志不清就不太好了” “滚!你才病得神志不清!”少年脸色通红地怒吼着,立起来的头发就快要把头上的帽子顶起来了。 “这两个人还真是”司简钟苦笑,顿了顿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或许这就是同性相斥吗。” 本以为忙于掐架的方唯不会注意这边,谁知道他刚说完,方唯瞪着一双猫眼转过头来,“谁和这家伙想象啊,我哪有他那么傻!” “靠!谁傻?谁傻?方唯,当初是谁拿了实验室的材料上课玩儿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还炸了一整间教师的?” “我那!我那不是还小嘛!”一听对方提起自己而是的糗事,方唯霎时也憋得脸红脖子粗,“你还说我,你你你,谁游泳课穿了套女生的泳衣来的啊,简直蠢透了你!” 眼见这两人开始互相揭对方的短,却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纵然是李行韬,也束手无策。虽然他极想给自家这个智商时不时掉线的蠢队友一掌,但自家的队员还是关起门来教训的好。 “嗤,半斤八两。”欧阳珏抱臂,扭头,不想看这两个幼稚的家伙。 “收拾战果吧。”景郁看了看依然沉迷于骂战中不可自拔的方唯,决定暂时不管这个家伙了。 “恭喜由景郁c欧阳珏等人组成的第三小队捕获山林棕熊,奖励积分五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方唯同温铮之间的争论,方唯望了望天,脸上泛起喜色,转头一看,却见那头趴倒的巨大棕熊正于一片白光中慢慢消失不见。 他一惊,复又转头望向静立一旁的景郁。 景郁神色平淡,垂头看着巨熊消失的地面,眼睛也低垂着,看不出开在想些什么。 这篇白光应该是这个系统的手笔,就算不是,那也无妨,此次收获的积分明显已经登记在案,其他就也不用管了。 嘛,这场学院战,真是有趣得紧。 树林里一片沉默。李行韬望了这边一会儿,抬手招来一个队员,同他耳语了些什么,几人走向黑漆漆的洞口。 谁知才走了一半,洞中再度显露出一头熊的身影。 它似乎是因为另一头熊迟迟未归才出来查看,它站在洞口抽动着鼻子,仔细嗅着什么。 很快,它就以灵敏的嗅觉发现景郁这边,有着另一头熊尚未干涸的鲜血。 一声咆哮,这头熊也猛地扑了上来。 它比之前那头熊瘦小,却仍是比一个人大许多,它愤怒地扑上来,连李行韬那组的队员在它身后用剑砍着也没有反应。 景郁等人并不打算放过这送上门来的另一头熊,他们现在的积分比起第一小队组成时的积分也不过只多了一分,要是对方也猎到一头猛兽的话就能轻松超过他们。 “该死!”见熊还是不理会他们,温铮一怒,举剑猛地劈砍了一阵子,回过神来熊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它喘着粗气,渐渐地,渐渐地气息越来越弱,最终闭上了眼睛。温铮得意地一笑,用手去触碰熊头。 “可恶!”方唯愤怒地举了举拳头,他们的速度慢了一些,做什么已是无济于事了,因为系统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恭喜由李行韬,李睿等人组成的第四小队杀灭山林棕熊,奖励积分三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为什么只有三分?”温铮不服。 “公熊和母熊的区别吗?不,不对杀灭和活捉的区别?”李行韬敏锐地发现了系统语言中不一样的词汇。 “啧。”他皱了皱眉,抬眼望向洞口,眼中闪过懊恼,“走吧。” 他不是不想要再探山洞,只是他发现两方人马的实力相当,于对方的纠缠下两方都不顺利,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另找猎物。 土地上熊的尸身再次被白光吞没,看来的确是系统的手笔。 “走吧,我们进山洞。” “恭喜由景涟c冯益辉等人组成的第一小队捕获疾风狼六只,奖励积分六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恭喜由xxcxx等人组成的第五小队捕获乌贼王,奖励积分五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恭喜由xxxcxxx等人组成的第二小队杀灭黄叶鬣狗三只,奖励积分四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果然一下子就被超过了呐。景郁看了看天,又看看李行韬毫不留恋的背影,转头进了山洞。 山洞里一阵恶臭熏得众人十分不舒服,他们只能捂住口鼻慢慢前进。 洞也不深,只是黑漆漆地难以前进。景郁拿出凝光水晶,照亮了这个洞穴。 之前抹了迷幻剂的鹿被丢在一边,角落里窝着一团棕色的小东西。它睡得正香,肚子一鼓一鼓,湿润的鼻头偶尔抽动,间或将毛茸茸的脑袋一拱一拱,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众人看了看一旁已经被啃过的鹿,想来这头鹿全部给了这小家伙吃,两个大的没中药,只是这小家伙中招了。原来是这样,他们还以为迷幻剂没什么作用呢。 方唯走过去把它抱在怀里,左揉揉右捏捏觉得很合心意,“呐呐,阿郁阿郁,我们养他吧!” 景郁对此没什么意见,“呐,系统,可以吗。” “滴——根据规则第二百三十一条,学员可以收养山中生物,但是学员要保证离开时它的生命不受到损害,否则任务失败。” “既然这样,你就养着,没有问题吧?” 方唯点点头。 景郁颔首并转身,“对了,请问,炼制药剂可否记入积分?” “滴没有数据。滴根据场外临时决定,提交可以计入积分,但提交后药剂会消失,只能使用场地内的材料。” 众人一致将目光投向不知所措的夏青岩。 “还有药剂吗?” 夏青岩愣了愣,“还有一瓶迷幻剂。” “试试吧。”欧阳珏颔首,选择提交。 “滴检测中。滴材料正确,滴低级药剂,滴检测完成。” “恭喜由景郁c欧阳珏等人组成的第三小队提交迷幻剂一瓶,奖励积分一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场内裁判 “积分不多啊” “或许高级药剂会多一些?” “先试试看吧。” “可是学长,我还只会做低级药剂啊。” “交给那家伙做不就行了,省得他闲的没事做。”欧阳珏哼了一声,瞥了景郁一眼。 景郁无奈,“好吧好吧。” “那学长,我来收集药材吧。”夏青岩有些沮丧,凭现在的自己还帮不到学长什么。 “恭喜由景涟c冯益辉等人组成的第一小队捕获白虎两只,奖励积分十四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这么快?突如其来的通告声惊到了场内所有的人,景郁亦是一脸讶异。他停下脚步,“系统,查看目前积分。” 他的面前弹出光屏。 1。第一小队,景涟c冯益辉,积分三十。 2。第二小队,xxxcxxx,积分十二。 2。第三小队,景郁c欧阳珏,积分十二。 4。 “差距还真是不小。”司简钟蹙着眉忧心忡忡。 “并列第二,”沈箫蓝顿了顿,“要超过第二队应该不难。” “少见你这么没志气。”方唯撇撇嘴。 “郁不好暴露。” “阿郁都没说什么呐”虽然说着反驳的话,方唯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景郁哭笑不得,九班的几位准太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拿出全力就一定能赢么,再说,自己身兼裁判,定然无法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争夺名次上面。 “我们往深处走吧,”司简钟观察着周围的地形,“高级药剂的材料该不会就在这么浅层次的地方吧。” 他说的有些不确定。作为九班的一份子,他们都不会对药剂全无了解,但那也不过是浅层次的,饶是他们也极少见到高等的药剂。 景郁想了想,抽出纸笔匆匆写下几个配方,“先按这个找找吧,青岩应该知道这些药材的模样和大概生长方位,你们跟着他找。” 这副完全交代事情的口气引来众人侧目,欧阳珏第一个皱了眉头,“阿景,你又要去哪里?” 景郁知道这顿交代如何也免不了,但还是有点莫名的心虚,“咳我还有裁判的责任。” 司简钟一愣,光顾着忙学院战的准备,他倒是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看周围几个的表情,在这件事情上怕也是不逞多让。 “必须离开吗?”方唯满脸的失魂落魄,“学院怎么回事啊” 景郁摸了摸鼻子,虽然很抱歉,但这件事他控制不了。他深吸了口气,“我会尽快回来。” 沈箫蓝点了点头,“你去。” “你这家伙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罢了罢了,找药材交给我们吧!” 景郁笑了笑,修长的身体如一只矫健轻盈的猎豹,灵巧地穿行在树丫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他不是这时候才想起裁判的职责,事实上,系统一直在他耳边传达着缃山各处学员的动作,那些细小的,不会予以全体通报的事情就这样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 之所以这时离开,是因为他听到一件事情。 第十五小队因一人“死亡”而出局,但事情不止这样,第十五小队选择了申诉。 因队员“死亡出局”,这是从这场生存战一开始就设定好的规则,学院的系统根据规则判定十五小队失去资格,但队员可以有一次申诉的机会,系统会将申诉传递到场内裁判那里,由裁判进行审查。 缃山这么大,景郁只凭一双腿肯定是赶不及的,远离了自己小队的视线,走到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带,景郁披上披风,用兜帽遮住大半容貌,“确认传送。” “执行。”系统机械平淡的声音响起,只有景郁一个人听得到。 一阵白光在这片平坦的山岩上面倏地闪现,一瞬间令人头晕作呕的晕眩感传来,景郁到了目的地。 直接现身是最愚蠢的做法,幸好系统没有傻到那个程度。 景郁隐在树冠下,用树干的阴影遮挡住自己,观察现场。 两方人马正在争执不下。区别他们实在不是个难事,他们其中一方身着安格斯白色制服,另一方也是标志性的黑色。 九班和零班。 白色制服这边显然眉眼间也存在怒意,但相比黑制服这边就沉默许多。 这几个人景郁不认识,但这不妨碍他看清其中的关系。安格斯的班级从零到九,最极端的就是九班和零班。 九班和零班的矛盾,简而言之可以用两个短句概括:九班看不起零班,零班也看不起九班。 ——于是有了现在两方相争的局面。 “那你就可以把他推过去?”景郁赶到的时候,开口的是零班,一身黑衣的少年,满脸怒意,毫不相让。 他对面相对峙的白衣少年轻轻撇开脸,不屑道:“他自己撞过去的,关我什么事情。” 他们身旁躺着一个黑衣的少年,腰侧一滩红艳艳的血,歪着头早已失去了意识。看来这就是“死亡”的那个人了。学院系统会在紧要关头开启保护,他显然已经处于保护中,景郁不担心他的安危。 视线再一转,少年身侧躺着一头硕大的野猪,弯弯的c尖利的牙齿上面沾着还未干涸的血液,显然也处于系统干涉的范围内,周围没有一个人。 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可以推测出的基本事件是零班的少年被野猪撞了,重伤垂危。 两方争吵的问题在于他是自己撞上去的还是被推后撞上野猪的牙。 场内几人在对峙争执,另外几人却时不时东张西望,显然系统分派场内裁判的事情他们是受到通知的。 “嗯?发生了什么?”伴随着脚步声,一个熟悉的懒懒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脚步声不值得景郁意外,但这个声音 “班长!”打头叫骂的黑衣少年一脸喜色,连忙停了正在进行的争执,奈何被系统强制限定的范围不容许他出去。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称呼,来的人可不就是零班那倪大班长么! 景郁不由得回头又多看了几眼场内的几个少年,原来是一个班的人么,自己居然没有认出来? “这是怎么了?”倪空扫了一眼,看到倒在血泊里的黑衣少年,眼睛慢慢眯起。 “班长!就是这个家伙,他推了阿南!” 倪空一眼横过去,激动地忙着告状的少年立马止住话头,乖乖地闭嘴了。 “你是倪空?”九班少年脸色更不好看,怒气冲冲的口气有种质问的意思。 在场的零班少年不约而同地皱了眉,但碍于倪空没有什么动作,只能呆在原地待命。 倪空缓缓地歪了头,“你是谁?” 这话的口气表达出是全然的不屑一顾,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就是随口问了一个路边的阿猫阿狗。 这一来彻底惹怒了九班这几位,“不过是个零班的班长呵,你就是这些家伙搬来的救兵?” “你是谁?” 一模一样的语气,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言语。对面少年黑了脸,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笑出声的当然是零班的人,九班的人看他们不顺眼,他们自然看九班的人也不顺眼,看九班的人吃瘪,他们再乐意不过,更何况让他们吃瘪的还是自家的老大。 “烨霖,这样太耽误时间了,那什么劳什子裁判怎么还不来?!” 申诉一出,也限制了九班的活动范围,他们再这么耗着,这积分可是要落下很多了。 被他言及且十分不满的裁判景郁仍坐在树上,仿佛他发的牢骚与自己无关。 事情还未完全明了,贸然下去对判决不利。 “怎么回事?”不再理会九班的人,倪空仍有怒气,眯着眼睛看着少年。 “班长是这样的。”那人走到倪空近前低声叙述,由于两人之间尚有距离,这压低的声音未曾逃过景郁的听力。 “本来是因为这头野猪,我们在争执它的所属权。可能是吵的声音吧,被野猪发现了”少年攥紧了拳头,神色懊恼,“它冲过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注意然后,然后他,”他抬头朝着九班狠狠瞪了一眼,“他把阿南拉过去挡了野猪!” 这么近的距离,他怨恨的主角自然不会没有听到。那人只是轻嗤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认同他说的吗?”倪空却由不得他不答,主动开口问他。 他冷笑,丢下一句,“等裁判来吧。”再不开口,气氛很僵。 景郁正在斟酌这件事情的始终,听到这里觉得自己要再不下去,怕是这些人就要在这里耗着了。景郁略扫了眼,安源不在,这里只有倪空熟悉他的声音,索性没有伪装,直接扬声道:“提问。” 果不其然,倪空闻声抬头向这边看来,遮不住的璀璨眼眸光彩夺目,却有一瞬间停滞,显然认出了他的声音。 在场的都熟悉安格斯的管理流程,当下两方毫不犹豫地异口同声:“回答。” “白色为正,黑色为反。问反:为何申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奇怪的山洞 “敢问这位大人,”黑衣少年顿了一顿,像是在斟酌用词,“若队友死亡是为他人所累,呃。” 他似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无助地看向自家无所不能的班长,但班长拧眉思考着什么,没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 所幸这位裁判没打算让他尴尬太久,“问反:对评判结果有何异议?” 他觉得这个裁判该是站在九班一方的,一上来问的问题都这么咄咄逼人不好回答也是,对面是九班他们是零班嘛。 他这样想着,却不是自怨自艾,正如九班看不起他们一样,他们也看不起九班。其实说起来,零班总体来说,能力不会比九班差多少,但外人看这两个班可不会看这些。 他当然知道外界的看法,无非是说,九班是高贵的天山雪莲,他们却是一潭扶不上墙的泥沼。可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大声道:“罪魁祸首不该完全置身事外。” “问正:是否反驳?” “反驳。我不承认罪魁祸首一词。”郑烨霖,九班这边领头的白衣少年平静回道。 “问反:你有一分钟的时间陈述。” “我等同九班争夺同一头野猪时一时不查被野猪近身,对方拉了我方的人挡灾。”他平静地陈述道,短短一句话概括了这些事情,话语中刻意避开的正反方词语表达了他的不满。 “问正:一分钟时间陈述。” “我只反驳他最后一句话,那个人是自己扑上来的,我是后来才去拉他的。” 同样一句话结束,两方平静的言语面容下满是浓浓的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儿。 景郁看了下面躺在地上的少年一眼,当事人昏迷不醒这当真不好说于是他问道:“系统,受伤的人什么时候能醒?” “滴——‘死亡’时意识体陷入沉眠,赛场内无法醒来。” “调取危险信号记忆片段。” 按照系统的运作方式,既然能在第一时间保下学员的安全,这种东西应该会有吧。 果不其然,系统发出轻微的滋啦滋啦的声音,景郁面前弹出一个淡蓝的光屏,里面显示着受伤少年昏迷前最后一点记忆片段。 这一点就很说明问题了。 但这种需要高级权限才能调取查看的东西显然不是能公布于众的 “裁判大人,想必结果已经出来了吧。”说话的是倪空,他微微眯着眸子,语言恭顺可语气却算不上客气。九班的人诧异地看了看他,皱了眉头一言不发,零班虽然同样诧异,但自家老大本就是肆意的性子,他们担忧的情绪更多一些。 景郁当然没有指望已知他身份的倪空对他产生什么恭敬的情绪,他对于他会知道也没有意外,虽然系统的行为言语他们见不到,但自己的问话可没有同样的屏蔽功能。 他从藏匿处走出来,“结果的确已经出来了。我决定,维持原判。” “有人有什么意见么。” 零班的少年认定了此人偏向九班的事实,他怒气冲冲地看着这个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裁判,“我不同意!” 九班的郑烨霖脸上还有残留的怒意,他毫不理会零班的胡搅蛮缠,“请问,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景郁颔首,留下只会激化矛盾而已。 “九班的走狗!”黑衣少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吼着就要扑上来,倪空一抬手,旁边的两个人上前拦下了他。 “班长!”他的语气还听得出明显的不服气,但气势弱了很多。 景郁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打算解释什么,高级权限的内容他看不到,说明情况看他这样子也听不进去,不如就让他去场外和受伤的那个人去沟通吧。 “系统,执行。” 系统的回复只有景郁能听到。少年仍带着不甘和怒意目光炯炯地瞪着他,但他相信班长会为他讨回公道,此刻倒也没再说什么。 倪空看着几人的身影慢慢消失,轻蹙了眉,等到完全消失了,他猛然抬头:“我们谈谈。” 景郁默然,跟着他走到僻静处,零班其他几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倪空在零班的权力威望已经到了令行禁止的程度。 四下里没有人,景郁摘了兜帽。这东西对装神秘是个神器,但一直戴着着实闷得慌。 “我想知道规则。”倪空定定地望着他,神情严肃眼神认真。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关于刚才的判决,”景郁笑笑,“或者身份这种东西。” 倪空大手一挥,“那些暂时没工夫。” 那就是说要秋后算账?不过规则这东西,“无可奉告啊” “系统的存在既是协助我也是监视我,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景郁无奈地一摊手。 倪空沉默了片刻,突然闭了眼长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那些让景郁觉得异样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不知这人是想通了还是把那些东西更好地掩藏起来了。 “是我急躁了。” “你需要什么东西?”景郁有些讶异,倪空向来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他还不曾见他对某样东西执着。 想了想只有这样说得通,“是学院战的奖励?” “嗯。”倪空含糊地点了下头,一副不打算多言的样子,继而皱了下眉,“既然算了。” “祝你成功。”景郁的嘴角缓缓勾起笑,既然倪空不愿多言,他也只能送他祝福。 “那么我就先走了。”景郁重新戴上兜帽,直到他走出倪空的视线范围,对方也始终没有动作。 倪空就这么目送他远去,与其他零班人的怨怼不同,他明了裁判的身份,按照他对这人一定程度上的了解,他就算不帮着零班也断没有偏袒九班的道理,判决这一事情上他不担心自己班上的人吃亏。 只是他不曾想到,学院安置的场内裁判竟然就是参赛的学员还是个黑衣的家伙。啧,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的人。 景郁这边通过传送很快就到达了之前的地方,定位了司简钟等人的地点,他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这一场判决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来来回回竟用去了小半日的时间。自己的队友正在山洞里,为了填饱肚子而奋斗。 猎杀的猎物既然要成为腹中餐,那定是不能提交系统让它消失掉,这段时间几人除了遭遇一头野猪并将它猎杀掉了以外,再没获得其他的积分。 景郁一回来捡了个现成,匆促烤制的野兔肉淡而无味,这一餐粗陋无比。毕竟除了夏青岩,在座的几位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用为生计考虑的大少爷,而夏青岩,对于野味这等接触不到的东西亦是无从下手。 他一边吃着一边调取目前的排行榜单。 第一名还是遥遥领先的第一小队,此刻的积分已经增长到了42,排行第二的是李行韬的第四小队,积分35他们只因这半日的差距便掉到了第七名。 一边默默思考着一边勉强填饱了肚子,景郁用他们找来的药材做了一支药剂。 “提交。” “滴检测中。滴材料正确,滴高级药剂,滴导入高级药剂图鉴资料,滴检测完成。” “恭喜由景郁c欧阳珏等人组成的第三小队提交复元药剂一瓶,奖励积分六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积分不高而且太浪费时间了。”司简钟皱眉,否决了通过药剂来获取积分的方式。 “我们半日里也才找到这一种的药材,也没有几份而且炼制药剂也好费时间啊”方唯仰头看了看已经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景郁耸耸肩,本来他兼职裁判也无法干预太多,要是真靠着他炼制药剂,怕是即使积分排名第一也会被淘汰出局的吧。 很快便入了夜,山中的星星格外璀璨耀眼,但山中的篝火也十分红艳逼人。 周围都是树木,蝉鸣响个不停。第三小队决定轮替守夜,这方法古老却也有效,至少不会让他们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就为野生动物的保护作出为他们填饱肚子的贡献。 景郁同沈箫蓝守前半夜。 山里的夜比其他地方要冷一些,景郁裹了披风,在篝火温暖的光中眼皮发沉。 两个人守夜就是为了互相照应。就在景郁眼皮打架快要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沈箫蓝突然伸手摇醒了他。 “郁,你觉不觉得这个山洞,有些奇怪?” 景郁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揉着太阳穴神情迷茫地重复道:“奇怪?” “就像是”沈箫蓝眼神中带了警惕,“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突然冒出来?”景郁还处于半醒不醒的状态,思维比平日里迟钝了不止一点点。 “唔让我想想。”景郁揉揉脑袋,“你说像突然冒出来?嗯?” “太突兀了。” 景郁已经脱出了周公的召唤,仔细打量着周围。 “这个山洞好像”景郁没有找到准确的形容词。 这山洞的确奇怪的紧,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抬眼望去周围一片都没有突兀起伏的地势,这个山洞就像是山神的鼻子,在平缓的脸上凸起了一块,或者像那未铺平的地毯掀起一点的模样,在这块土地上出现的毫无道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失踪和冒牌货 景郁转头望一望身后黑漆漆的山洞。原本无甚特别的洞口在黑夜里像一只巨兽大张的巨口,有些瘆人。 “这个山洞你们之前探索过吗?” “刚发现的时候往里走了大概二十多米,”沈箫蓝望着山洞里面回想,“因为没有光源没再深入,里面很矮,到那里大概只有半人高了。” “深不见底吗。”景郁转眸,露出兴味,“我觉得这可能是个突破点呢。” “你要进去?”沈箫蓝警惕的目光望了望洞,又望了望外边。 “我想去看一看。”景郁站起身,扶着山洞的石壁缓缓向内走去。 “不带火?”沈箫蓝疑惑地看了一眼火堆,“你怎么带了水晶?” “是啊,给裁判员的便利。”景郁举在半空的右手掌上漂浮着一块散发着微光的白色水晶,转头朝后看了看,“你先看着这里,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小心。” 很快到底是多块,景郁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现在的的确确没有做到如他所言的,很快回来。 他迷路了。 山洞是倾斜向下的。一开始高狭的洞口,越往里走就越发低矮宽广,走了不大一会儿便到了沈箫蓝所言及的,半人高的地方。 目测来看,这里的宽度大概是洞口的三倍,高度只得洞口的二分之一,洞壁上逐渐变得湿润光滑,从岩缝里透出阴冷潮湿的气息。 景郁举着凝光水晶凑近了洞口,一片漆黑。这点微弱的光芒在这仿佛亘古的漫长黑暗中如同一点落在海里的水滴,与宽广无垠的大海毫无作用。 好在勉强看得到前方的地面不是空洞的。景郁一弯腰蹲着身缓缓向前。 仿佛进入了一片新的天地,越过半人高的地方景郁就完全可以直起身子行走了。 这片土地似乎久未有生物光临,但它平坦广阔,相比看来,这个山洞整体就像一个水袋,入口是细细的瓶颈,逐渐变宽,最终到景郁所站立的这个地方,被水撑得鼓鼓囊囊的袋中。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只是没有房屋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只凭凝光水晶的光芒当然不足以让景郁看清这山洞的全貌,美妙的是,洞里遍布冰凌,冰晶的反光中,这么一个山洞就展现在他面前了。 这场景实在美极幻极,景郁忍不住停下脚步赞叹着。 这一驻足,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些竟不是他所认为的冰晶,竟是一块块水晶的晶簇。 甚而他发现这些水晶透着些淡淡的蓝色的光。 天降横财。 景郁有点按捺不住想要跑出去叫沈箫蓝他们进来趁夜多搬点带走的冲动。 一步,两步,三步景郁就这样迷失在了一片水晶晶簇里面。 水晶排列什么样子并无规律,但由着晶体形成的排列组合总会长成差不多的模样。 景郁全无意识地走着,如果不是踩到了东西导致脚下一滑,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而他反射性看到的脚下的东西,更是让他忍不住脊背一寒。 那是一块长条形的c透着森森的白,却又晦暗的骨头。 人类的大腿骨。景郁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它的身份,顺着它往前看去,那里不出意料地躺着一具年代久远的枯骨。 衣物已经基本归了尘土,景郁推测不出他的身份,但他此刻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这地方不简单。 有人曾踏足的地方,这些水晶却依然生长得肆无忌惮熠熠生辉这怎么能不令人生疑呢。 景郁已经没工夫去观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毕竟比起这些身外物,自己的性命显然更为重要一些。 他警惕地望了望周围,没有异常。 除了这一具突兀的c与这些华丽耀眼的水晶簇格格不入的骨架子。 景郁停了一会儿,除了富有节奏连续不断的滴水声,洞里再无其他动静。 他慢慢地抬脚向前慢慢的走。 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原来是洞里的水滴在了他的身上。他长吁了口气。 于是他继续慢慢地c慢慢地,走在这洞穴里。 始终没有异常,他开始加快脚步。 不久,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因为,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些水晶簇,竟然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里面,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迷阵。 洞外的沈箫蓝在洞口不停地来回踱步,终是惊醒了同伴。 欧阳珏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阿蓝?你这是做什么呢?”相处多年,他还是第二次见他这么失态。 “郁不见了。” 沈箫蓝拧着眉头来回走动,沉浸在思绪里的他听到有人问,就下意识地回答了。殊不知这简单的四个字将对方惊了一身冷汗。 欧阳珏刚打了半个哈欠,霎时被定在了原地,他一个骨碌蹦起来,“你说什么?!” 沈箫蓝一愣,这才意识到欧阳珏醒来了。 “你醒的正好,你在这儿看着,我去看看。” 欧阳珏愣了,见对方蹭蹭地往山洞深处走,“等等,你回来!说清楚啊!” 这一声不知有没有惊醒林中的鸟雀,但可以肯定的是,洞里的这几位没可能听不见。 方唯头一个坐起来,努力撑着眼皮:“欧阳珏你嚷嚷什么啊” 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反唇相讥或者冷哼,方唯清醒了几分,大脑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啊?说清楚什么?” 欧阳珏脚步一顿,再转头,沈箫蓝已经消失在黑暗里了。 “啧!”欧阳珏皱眉,不得不彻底停下脚步去关照刚醒来的这几位。 夏青岩已经清醒了,没找到学长的他一脸懵然地望着似乎知道点什么的欧阳珏。 司简钟刚刚醒来,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唔,阿珏你醒了?到我们守夜了?” “阿景不见了。” “什么?”几人一致瞪大眼睛。 欧阳珏伸手抓了抓头发,脚下踏了两小步,忍不住吼了过去:“你没听错,阿景不见了!” “怎么回事?呃!”司简钟蹭地一下子站起来,却被绊住脚踉跄了一下。 “我不知道。”欧阳珏烦躁地将头发抓了又抓,脚下也蠢蠢欲动地想要追过去。 “你不知道?”方唯疑惑地看了看周围,“对了,阿蓝呢。” “阿蓝追过去了。他只说阿景不见了,就走了。” 几人对视一眼,“追!” 快速收拾好行装,几人快步深入山洞。 火把将山洞照耀得红艳艳的,他们走过景郁所走过的路,然后同样踏进那梦幻般的水晶岩洞。 看不见沈箫蓝,更看不见景郁,他们无心于令人赞叹的奇景,只郁结于该从哪个方向去寻找他们的同伴。 正犹豫着,一个身影绕过水晶徐徐走近,“我料想着你们会追上来的。” “阿蓝?” “恩,我刚刚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我们一起行动吧。” 欧阳珏一愣。 “阿蓝!阿郁呢?” 沈箫蓝挨个儿扫过他们的神情,严肃道:“我不知道。” “不过应该就是在这里了,不如我们分头找找?” “不。”欧阳珏否决了这个提议。 众人俱是一愣。沈箫蓝虽然不多话,但他在队伍里一向是主心骨一样的存在,他的提议很少有人反驳的,即使骄傲如欧阳珏也是一样。 “阿珏你” 欧阳珏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直直地盯着沈箫蓝,口气冷冷的:“你是谁?” “啊?”方唯觉得自己这一日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什么是谁,这是阿蓝啊?” 细心的司简钟没有急于开口反驳,他看看欧阳珏,看看沈箫蓝,等他们进一步的动作。 “阿珏你怎么了?”被质疑的沈箫蓝疑惑地皱眉。 “你不是阿蓝,你是谁。”欧阳珏不信他,“阿蓝在乎阿景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他甚至没拿火把就冲进来了,怎么可能会一直在门口等我们。” “这”方唯没法反驳,不禁将身子向欧阳珏靠了靠,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对面的“沈箫蓝”。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确实是是我。这里我走不通,绕了个圈子就又回到原地了,倒也确实没有一直在门口等你们。” “你要怎么证明?”虽然他说的仿佛合乎情理,但欧阳珏警惕的眼神始终没有放过他。 那人苦笑着摊手,“这还能怎么证明,我就是我啊。” 欧阳珏有了一丝松动,但他猛地摇了头,“不,不对的。” “阿珏” “有哪里不对劲不,你肯定不是阿蓝,肯定不是。”欧阳珏沉默了半晌,最终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语气斩钉截铁。 “你要怎么证明我不是?”“沈箫蓝”的神色十分无奈。 欧阳珏眼中闪过厉色,“你这么聒噪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一句话也倒不出的闷葫芦。” “急于证实你是他,你就已经输了。”司简钟也确定了眼前这人的真假,信心满满地微笑道。 “是吗。”“沈箫蓝”嘴角的一扬,一抹笑一闪而过。他眯了眯眼睛,淡道:“走吧。” 单看这时的模样真真是像足了沈箫蓝,可不管怎么说这人已经被拆穿了,现在装得像又有什么用? “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司简钟皱眉看着身后的冒牌货。 冒牌货淡淡地看着他:“都是路。” 这的确是属于沈箫蓝本人惜字如金的风格,几人不约而同地皱眉。 “滚远一点,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无法行动。”欧阳珏直接出口威胁。 但冒牌货不吃这一套,“对着这张脸,你打的下手吗。” 脸是沈箫蓝的脸,语气也是沈箫蓝的语气,欧阳珏觉得这就像活吞了苍蝇一样恶心,他的暴脾气控制不住了,冷笑着冲过来,“就让你看看我下不下得了手吧。” 拳头即将接触到冒牌货的一瞬间,一阵轻烟从他站立的地方升起,那人不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真真假假 这并没有让他们放下警惕。 一个隐藏在暗处似敌非友还能伪装成同伴模样的家伙 他们没有放下寻找的脚步,很快就和之前来这里的所有人一样陷入了找不到路的窘境。 “要不我们分头找吧,这里”司简钟这话说的自己也没什么底气,这个地方似乎也算不得复杂,但他们一群人左拐右拐,愣是找不到他们要找的人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你们也来了。”一个声音响起,众人扭头朝来人看去,沈箫蓝静静地站在那里。 正处于暴躁状态无可宣泄的欧阳珏根本没注意来人说了什么,一看到沈箫蓝的脸就瞬间扑了上去:“混蛋!你这个家伙居然还敢出现?” 沈箫蓝一点没防备,结结实实地被打了一拳,欧阳珏手劲之大,生生将一边脸打得青紫。 “欧阳珏,你有没有看清楚我是谁。”饶是如此,他也只是倒抽了口凉气,眉头皱起来,口气却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看清了,当然看清了,你这个冒牌货不就是仗着有一张和阿蓝一样的脸吗!” “阿珏?”沈箫蓝一愣,“冒牌货?和我一样的脸?” “你还装!”欧阳珏听着心头又是一整无名火起,正要挥拳,却被司简钟拦下了。 “等等阿珏,这个说不定是真的阿蓝。”虽然嘴上这样劝说着,但他直直盯着对面的沈箫蓝的目光也没掩饰住怀疑。 “看来你们遇到了一些事情。”沈箫蓝从他们的话语中也听得出来他们之前的遭遇,“你们碰到了冒充我的人?” “感觉是真的阿蓝啊”方唯一脸懵然,夏青岩附和地点了点头。 “就算这样”司简钟一阵哑然,他突然清楚那个冒牌货的用意了。被拆穿了还重新调整伪装,虽然当时伪装再像也没有用,但可以借此来迷惑他们甚而遇到真品也会以为是赝品,他不用再做什么就足以让他们心力交瘁。 内斗是所有争斗之中最伤人的一种。 “我们走吧。”司简钟最终只深深地盯了沈箫蓝一阵子,这样说道。既然不清楚真假,那么就一起走走看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但他们也要因此警惕一个可能是自己亲密的同伴的人。 沈箫蓝似乎意识到自己现在不适合多说话,默默地前行着,虽然多了一个人,但这个团队目前还是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他们还是走不出这片迷阵。 “干脆把这些东西砸掉好了!” “阿珏不可。这应该是一个迷阵,毁错了地方我们可能再也出不去了,先找阿郁要紧。” “是啊是啊,如果能和阿蓝碰上的话,应该可以和阿郁也碰上的。” 几个人沉默地站在原地。夏青岩插不上他们的话,咬着嘴唇不停地东张西望。 “那个这个,是学长留下的吧。” 夏青岩的突然出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向他手指的地方望去,那里的晶簇有几丛有明显的断折痕迹,伤口很新,最大的晶柱上面,有一道浅浅的刻痕。 那是一个向右的箭头。 “如果最近没什么人来过的话,那就应该是了。”沈箫蓝说道,司简钟看了看他,没搭话。 众人一致向箭头所指走去。他们走不出这片迷宫,这突然出现的箭头就算是个陷阱,也可以成为突破口。如果真是景郁留下的,那再好不过。 沈箫蓝蹙了蹙眉头。 箭头所指是一条无比笔直的路,众人已然信了几分,但是跟着箭头拐了几拐之后,箭头突然消失了。 与此同时,景郁正对着记忆水晶显示的最新画面直皱眉头。他以为这个地方定是在学院意料之外的存在,就一直没有想到系统或者记忆水晶这些东西直到他意外打落了一块水晶,破损的地方露出一个锥形的窝,里面包裹着记忆水晶。 那些蓝原来不是罕有的蓝水晶,只是因为记忆水晶在里面,才透出蓝色的。 按照水晶的正常生长速度,将一块提前放置的记忆水晶包裹生长成这种程度两年,起码要两年。 学院战一年一度,每次选定的地点内容都不尽相同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学院提前两年将记忆水晶放在这地方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个地方水晶的生长速度比其他地方快很多。 这样的话,有着地源或者生物能力催化因素而出现满洞穴的水晶倒也不那么令人惊讶。 这里似乎处于一个特殊的空间范围,连记忆水晶都只身在其中才能查看内容。这让景郁为走出去或者找人又省了不少力气。 隐藏在暗处的人大概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工具吧。 他就此停在原地没走,调出记忆水晶的画面一一查看。这洞穴中放置的记忆水晶足有二十余,景郁翻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他们的身影。 只是冒牌货?和阿蓝一样的脸?这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 也是,危险和机遇总是成正比的。这里,有什么吧。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面前剔透的水晶柱映出他的脸庞,黑曜石一样的眸子深不见底,他看见自己的嘴角带出一抹笑。 景郁一惊,忙后退一步,影子变得模糊不清,再上前看去,就怎么也看不到笑意了。 那笑不是属于他的,景郁无比清楚这一点。 那暗处的家伙似乎在将他们耍得团团转呢。 景郁看了看别人看不到的画面。画面上有两个沈箫蓝,一个刚刚独自行走过十二号记忆水晶面前,一个和司简钟他们在一起。 孰真孰假,景郁也看不明白了。按照记忆水晶显示和记录的画面来看,两者都是从入口进入,没有分别,被拆穿的冒牌沈箫蓝在欧阳珏面前时,另一个偏偏也恰好没有在记忆水晶拍得到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像是暗中那家伙掌控的王国,他们只是被玩弄于股掌间的游戏人物,这种感觉十分不美好。 用力在附近的水晶柱上刻下所去的方向,景郁离开了此地。 这厢无路可走的一班人马决定原路返回。他们果真找到了之前指路水晶柱。 “我们走的方向该没错啊”方唯眨巴着眼,上手摸了摸那道刀痕,“啊平的。” 司简钟眼中闪过了然,绕着水晶柱走向另一侧。 水晶柱是透明的,六棱的晶体可以使得镌刻在一面上的符号显示在其他六面上面。司简钟在这边明明确确地摸到了刀痕,所指的方向与他们之前看到的方向完全相反。 “看来的确是走错了。” 走了十分钟左右,他们到了景郁之前停留的柱体附近。 “这边。” “阿珏。”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阿郁?!” 来人微微笑着,冲他们眨了眨眼睛,“你们都在啊。” “阿景你”欧阳珏皱起了眉,表情不是很惊喜。 “见到我不高兴?”景郁歪了歪头。 “是不太高兴。” “嗯?”黑衣的少年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看其他人,“你们呢?” “欢迎回来,阿郁。”司简钟嘴唇分分合合,最终这样说道。 “学长,”夏青岩突然拽了拽司简钟的衣角,“那个” 司简钟愣了下,毕竟这个小学弟虽然算是大家的学弟,但一般一叫学长就是叫阿郁,这还是第一次叫他。见夏青岩眼神飘忽欲言又止,他还是温和地询问道:“怎么了?” 夏青岩咬了咬嘴唇,手上用了点力拉他,踮起脚尖凑近司简钟耳边。 “”一阵细小的耳语,除了司简钟之外谁也没听见。方唯看了看景郁,也凑过来,又是一阵耳语。 司简钟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欧阳珏和沈箫蓝看过来。 司简钟直起身子,沉默半晌,看向一脸疑惑的景郁:“别装了,你到底是谁?” 欧阳珏眼神一沉,一言不发,只是抱臂站在那里,没有惊讶也没有质疑。 方唯和夏青岩在司简钟耳边说的是同一件事情。 单纯的人一般都很敏感,就算他们慢半拍,但也可以感受出来。他们两个,都觉得这个景郁,是假的。 若是一个人说这话可能还不会引起司简钟这么大的反应,顶多上路的同时警惕罢了,两个人都这么怀疑联系之前冒牌的沈箫蓝,这个怀疑就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对面的景郁勾起嘴角浅浅地笑了起来,一言未发,突然后退了一步,整个儿身体沉入水晶柱中,变成一片模糊的影子,在水晶中漾起一片水光,消失不见了。 如果真正的景郁在这里,就会发现,这就是之前用他自己的投影对着他微笑的那块水晶。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简钟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虑状态,“从现在开始,要保证每个人都在别人的视线范围内。” 敌人来无影去无踪,他们根本无法保证一个转眼后再见到的同伴还是不是之前的那个人。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们也来了。” 众人闻声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转头看去,沈箫蓝站在他们来的方向上,一双眼睛似乎因为接触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而不复平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水晶洞的尽头 “这是谁?”沈箫蓝的眉眼间闪动着不容置疑的诧异。 司简钟几人面面相觑,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起,他们仍是分不清孰真孰假。虽然刚刚那个假冒景郁的人才消失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刚刚因为冒牌货景郁的消失,刚刚觉得这个沈箫蓝可能是真的,眼前的一幕就彻底打破了这一切。第二个沈箫蓝的出现就如同一颗炸弹炸毁了他们的认知。 同伴是真的吗?感官是真的吗?到底什么是真的呢? 动摇和怀疑是迷失的开始——数百年前的哲学家罗万曾经这么写道。 “阿钟!”两个沈箫蓝同步地皱眉唤道。 司简钟从困境中惊醒,看着两个沈箫蓝脸色很差,一言不发。 他们就像有一面镜子竖立在他们中间,动作c表情c神态样样分毫不差。就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同一个人一样,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两者中至少有一个是假的。司简钟面露痛苦之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真的沈箫蓝,他们的同伴,到底在哪?是被复制他的人做了什么吗不然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连他们这些常日相伴的人都分辨不出来。 还有景郁同样被复制了,为什么两个单独进入的人都被不,等等!一开始的景郁不像,一开始的沈箫蓝也不像那时候他们只区区顶着他们的样貌,内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而现在。 司简钟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至少他现在可以确定,这两个人当中,的的确确有一个人是他们的同伴。 “离开这里,我们去找阿郁。”司简钟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虚软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你”欧阳珏被他吓了一跳,来握他的手。 司简钟任他抓了一下就挥开,“我没事。” 接着他看着两个沈箫蓝:“先麻烦你们两个暂时按我说的做,可以吗。” 两个沈箫蓝同时看了看他,同时点了点头。 “阿珏,你到这个阿蓝边上。”司简钟伸手指了指一直在他们旁边的这个,然后方唯快速打断他,“那我到这边。”说罢自发地走到刚来的阿蓝身边。夏青岩看了看司简钟泛白的脸,也走了过去。 司简钟扫了一眼,心里一杆天平就向新来这个偏了去。 单纯的人的直觉啊 他们继续上路,两个沈箫蓝被明确地隔在两边,具是神色严峻。他们刚刚耽搁了不少时间,离景郁远了些。 这边景郁走走停停,挨个给记忆水晶编号,脱离了令人动摇的东西,这地方的危险性就降低了不少。 “第二十三个”景郁标记下这个地方,看了看列表,“这是最后一个。” 前方是一片水晶簇组成的墙壁,该是到了山洞的尽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一直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只除了那倒影上的一笑。 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景郁收回记忆水晶,“系统,这是什么地方。” 系统清晰地滴了一声,却再无动静了。 “阿郁!”司简钟等人此刻正是追上来了,景郁不得不暂时把系统的异常抛在脑后。 “你们嗯?”景郁微笑着正打算打个招呼,却见一边一个沈箫蓝,若不是中间的人显然不一样,景郁怕是要以为他们带了一块镜子。 “终于找到你了,”司简钟明显松了口气,“这两个人还是得麻烦你。” “嗯不麻烦。”景郁打量着眼前两个模样神态一模一样的沈箫蓝,“你们竟然分辨不出来吗?” 他是真的感到惊讶了。初时在记忆水晶中见到两个一模一样的沈箫蓝他并没有太担心,司简钟他们毕竟和沈箫蓝朝夕相处,他以为真品和赝品摆在一起定是一眼就会被识破的。 “那个阿郁,”司简钟觉得面前这个人应该是真的,但他还是需要确认一下,心才能落到实处,“能证明一下”你是真的吗? 这话他觉得怪怪的,说了一半就失了声,景郁却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但是,“有人假装我?” 司简钟艰难地点了点头。 景郁思考了一下,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你打算让我怎么证明我是我自己?” “”司简钟觉得自己有点傻,“用随身的东西?” 景郁沉吟了一下,依言拿出了曾给他们看过的a·s·u的徽章,但还是给难得焦虑的司简钟添了个堵,“我觉得物品的话,那冒牌货或许也能拿出来哦。” 正准备松一口气的司简钟:“” 欧阳珏:“那你说怎么办?和我打一场?” 景郁挑眉:“不如你去和阿蓝打?” 欧阳珏将视线投向两个被忽略的人,挽了挽衣袖,真的准备上阵了。 “和我打?”两个沈箫蓝依然同步,两个对视一眼,左边的后退了半步,“你来。” “这是后面来的那个。”司简钟扫了一眼说话的这个,同景郁说道,欧阳珏去找沈箫蓝的时候,他便将前阵子发生的事情同景郁讲了一遍。 “你觉得哪个是真的?”欧阳珏已经开始同沈箫蓝比划,沈箫蓝急忙退开距离,景郁打量着两个沈箫蓝,“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我觉得,外边这个是真的。”司简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么说道。 “为什么。” “也不算是我判断出来的,小唯和小青岩,那两个孩子。” “是吗。”景郁双臂环抱,突然仰起头,放松身体向后靠去。 背后没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坚硬冰冷,倒像是沉浸在一片温软的水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听到正前方传来一声大吼:“阿郁!” 众人闻声齐齐扭过头来,只见到一脸惊恐的司简钟,不停地拍打着洞壁一根巨大的水晶柱,景郁已经不见人影了。 “什么情况?”方唯一看,嗖地一下就蹿到了司简钟旁边,“阿钟阿钟,阿郁呢阿郁呢,刚刚不是还在这里吗!” “学长!”夏青岩也冲了上来,这会儿没有人去管欧阳珏和沈箫蓝的打斗了,欧阳珏眉毛一扬,为了避免两个沈箫蓝被彻底混淆,拽了身边这个也冲了过去。 “本来他在这里和我说话,然后突然,”司简钟眉头紧锁,一脸懊恼,“我正好转过头的时候,看见这块水晶把阿郁吸进去了。” “吸进去?”方唯不信,用手拍了拍柱身,没有丝毫动静。但司简钟总是不说谎的,“那阿郁会被带到哪里?” 司简钟看着已经变得剔透平静的水晶出神:“我不知道。” 欧阳珏感觉自己拽在手里的东西突然一动,他恶狠狠的眼神立马瞪过去,“你最好安静一点等等。” “怎么了阿珏?” 欧阳珏突然笑起来,扬起的下巴和睥睨的眼神十分逼人,“这两个家伙里面,肯定有一个清楚吧。” 他的眼神锁定拽着的这一个,“你要自己说出来,还是要我把你揍得无法自理再说出来?”本来他也没有判断出来到底谁是真的,但这个家伙刚刚抖动的那一下子真真是十足的可疑。 要是不对的话,再换那个就行了嘛。欧阳珏不负责任地想着。 偏偏这个确实是个假的,他一张脸煞白,嘴唇轻轻地颤抖着,也不装了,口里呢喃着:“大人要醒来了,要醒来了” “什么大人?”司简钟捕捉到关键点,“你说那里面是个厉害的家伙?” 他这会儿已经哆嗦地说不出话来了,双腿一软像只青蛙一样瘫坐在地上,“大人来了,大人来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清楚。”欧阳珏直接提起对方的领子,沈箫蓝在旁边欲言又止。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被欧阳珏这家伙这样对待真是不太舒服的感觉。 景郁从黑暗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他像是刚刚睡了一觉然后苏醒,还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以至于睡得全身乏力。 但这个地方显然不是温暖柔软的床铺。 一片黑暗。凝光水晶不知道掉到哪里了,没有带在身上,轻微有节奏的滴水声让景郁判断自己还在那个洞穴里,只是不知到底在哪个角落。 一阵沉默,景郁尽力压低呼吸地声音,但周围好像真的空旷得什么也没有,于是景郁轻轻地,轻轻地向前迈了一小步。 清晰的水波互相拍打的声音想起,又像是一滴巨大的水珠落下来的声音,其效果不亚于平地起惊雷。地面开始动荡,景郁的一个小小的动作似乎引起了这片土地强烈的排斥。 “何人阿嚏!何人扰我睡眠!”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引起这片土地更剧烈的激荡,景郁微仰起头,但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他什么也看不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管不住喷嚏的饲养者 “阿嚏!阿嚏!远方来的家伙,你怎么阿嚏!不讲话?”那童声没什么威严,就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般,硬生生板着一张小脸,有些滑稽有些可爱,其中夹杂着的,明显忍不住的喷嚏声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阿嚏该死的。”一阵连续不断地喷嚏,他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说说,外乡人,你是来啊阿嚏!干什么的!” “你要财富,美女,还是金钱?阿嚏!” “”景郁没去提醒他的语病,“我需要离开这里。” “哟真是难得的选择,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阿嚏,你,毕竟你打扰了我睡觉。阿嚏!哦这该死的喷嚏!” “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 “”暗处的童声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干脆利落地道,“不知道。” 景郁的眼角眉梢慢慢勾起笑来,“我说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你才阿你才感冒了!本大人才不会生这种阿嚏!低级的病,阿嚏!还有,你什么你,要叫大人!” “好吧大人。”景郁也不反驳,转个身小声嘀咕了一句,“本来还想着能不能把你这病治好呢。” “等等!阿嚏,你说什么?” “没什么,”景郁耸耸肩,“既然大人你生的不是这等小病那看来我应该是治不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回来!”景郁感觉自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拉了一把,猛然拽的他倒退了好几步。 “我治不好大人,为什么要拉我回来呢?”景郁故作无奈地一摊手。 那童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不依不饶,“你还没有补偿我。” “那,送你这个?”景郁翻了翻口袋,随手摸了个东西出来。 “我不要。”它奶声奶气地说着,“咦这是什么?” 景郁低头看去,哪里看得到,用手摸了摸,自己也一愣,竟是一根逗猫棒,想了想竟是不记得怎么放进去的了。 “不要,我就要你补偿我治这个什么感冒的药!” “不是说不是感冒?”景郁忍俊不禁,忍不住逗弄它。 “你管本大人是不是,就要那个!” 景郁已经可以想象出它傲娇的小模样,装作为难的样子忽悠它,“可是,那样我会很吃亏。你看,我只是不小心把你吵醒了,对应的补偿你的方式应该只是哄你睡着,要是治好你的顽疾,咳,你应该用其他东西来交换才对嘛。” 这孩子心性的生物被哄得一愣一愣的:“你说的好像对哦” “那这样吧,我拿外面的药晶跟你交换好不好~”它像是被捋顺了毛,软软的声音这样说着。 药晶?“外面的那些晶体,都是你种的药晶?” “嗯嗯!”孩童的声音听起来很得意,“我厉害吧~” 难怪外面的晶体的生长速度这般不同寻常由此可见这单纯的小家伙怕不是个简单角色。 于是景郁继续忽悠,“可是你看,你种了一山洞的药晶都没治好你的病,我的药却能治好你,你就可以不用睡在这里,可以出去玩啦,还是不对等啊。” “啊”那孩子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急得都快哭了,“那,那怎么办?” “我也没想好呢而且药还在外边,不如你先放我出去?” “你跑了怎么办?阿阿嚏!” 景郁原本也不是想要走,“那怎么办?” “不行!我,我要盯着你,既然你出去,那本大人就和你一起出去好了。哼。”它话音一落,景郁觉得自己肩膀上一重,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那是什么,眼前一黑,再出现的是司简钟几人担忧的脸。 司简钟这边制住了假冒的沈箫蓝,正拿这块水晶毫无办法,它的表面却突然漾起一圈圈水波一样的纹路,他们担忧不已的那人正缓缓地从里面脱离出来。 “阿景”欧阳珏皱了皱眉,然后几人视线不约而同地偏向了他的肩膀。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的光芒,景郁才慢慢睁开眼,感觉到肩膀上不可忽视的重量的他不奇怪其他人的眼光,他也偏头看了去。 猫?这是他第一眼看去的想法。这是一只纯白色的动物,安静地趴在他肩膀上用好奇的目光瞅着外面这几个人,毛茸茸的身体无意识地在他脸上蹭着,看起来的确是猫的模样。 它抽了抽鼻子,蹲坐在他肩膀上,景郁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呐,这几个外乡人和你一起的吗。” 它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停留在地面上那个脸色惨白的冒牌货身上,“咦,这只味道不一样,是药晶的味道啊。” 冒牌货见它看过来,一张脸煞白得好似上了漆,却没有冷汗流下来。 景郁看了肩膀上的不明生物一眼,“药晶的味道?” 肩膀上的猫咪点着小脑袋:“是啊是啊,我经常吃的,不会认错的。” 景郁突然明白这家伙的心情了,这座山洞就是这小家伙用来养药晶的养殖场,这些药晶虽然年久成精了,但对这个随时可能会啊呜一口吞掉他们的饲主依旧十分惧怕,也无怪乎这个冒牌货吓成这样子。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如把他们送给我吧。” 肩膀上的猫咪瞪着眼睛,“为什么啊——阿嚏!” “你看,既然有我治你的病,这些药晶你也不需要了,那对你就没有什么价值了对不对~” “诶可是阿嚏!”猫儿举起软乎乎的爪子揉了揉抽动的鼻子,将身体趴下去,“好像哪里不对劲诶” 后面的夏青岩拽了拽方唯的衣角,“为什么我觉得学长在诱拐孩子” 方唯已经和他混成一片,一听就使劲点着头附和道:“对对对,阿郁就是在诱拐小孩子。” 然后想了想,回过身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夏青岩的肩膀,“小岩啊,你仔细想想,你当初是不是也是被这个黑心的家伙诱拐过来的啊。” “啊?”夏青岩呆住,“学长诱拐我?” “对啊,你就这样去和阿郁说!”方唯笑得促狭。 两个人在一边嘀嘀咕咕,一旁的沈箫蓝也听到了,他转眼看了看,嘴角一动,什么都没说地回过头去。 其实这群人本质上来说都挺黑的。 景郁无奈,他的听力出众,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大致听到他们在嘀咕什么的。他有些忧郁地想,猫的听力出众当然有过于人,这小家伙既然有着猫的外形怕也差不到哪去 但是趴在他肩膀上的猫咪只是抖了抖耳朵,没有什么反应。 景郁一想,觉得它大概听是听到了,但他大概也不知道学长是什么,阿郁又是谁,也就没什么反应了。 它似乎失去了刚刚出来的兴味,歪着脑袋用爪子拨了拨他的衣领,时不时打个细小的喷嚏,似乎在催促他快些去找解药。 “那药晶送我?”景郁伸出手捏了捏它软软垂着的爪子。 它将爪子缩回去,上下摆了摆,景郁微笑。 “呐,诸位” 司简钟环顾了周围一圈,“都搬?” 景郁小鸡啄米一样肯定地点着头:“都搬。”然后把储物水晶发给他们。 于是众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他没读出来那是什么,众人很快就转移了目光。这次是对着他肩膀上的猫,景郁读懂了,那大概是同情吧。 不过他们还是很快动起手来,一块块药晶被装走。这里是山洞内部,没有太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肩膀上的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喷嚏声渐渐消失,睡着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他们走出洞穴的时候是看日头大约是午时。 肩膀上的猫弓起背伸了个懒腰,“你们总算弄完了,该帮我找药阿嚏!” 景郁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它许是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缘故,眯缝着眼没有躲开,又用爪子拨拉了他的衣领几下。 景郁顺势握住它没来得及收回的肉爪子,“呐,我叫景郁,你叫什么名字?” 猫儿一爪子拍开他的手,“我没有名字,唔,好像,好像叫初吧。”它歪歪脑袋,再次趴下,将头扭到一边嘀咕了一句:“你叫什么本大人才没兴趣知道。” 积分的名次已经掉到了二十八,他们需要抓紧时间赶上去。但是在一瓶简单的祛病药剂完成的时候,景郁突然意识到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住肩膀上这个神秘的家伙了。 正走神,肩膀上的重量渐渐消失,景郁一看,这小家伙竟顺着自己的手臂爬了下去,粉嫩的鼻尖一抽一抽地嗅闻着药剂的味道。“好了啊,急死本大人了,看在你这个外乡人还不错的份上,本大人就记住你的名字吧嗝。” 它迅速抱起瓶子把药剂喝完了,姿态动作完全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而且它还在句尾打了个响亮的嗝。 理直气壮的娃娃音却是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 说着它舒服地眯了眼,抖抖耳朵又顺着景郁的手臂爬了上去,理所应当的趴在肩膀上睡了起来。 罢了,能留住一时是一时吧。 一下午的时间渐渐过去,猫儿醒了。景郁正在炼药,其他人都在四处寻找药材,忙的不可开交。 见景郁将那些药剂一并提交了去,猫儿眼睛都直了,急切地伸爪子使劲挠了挠景郁的肩膀。“景小郁!你怎么可以把那些药弄丢了!” 这句话毫无疑问换来所有人的侧目,猫儿却不管,一下从他的肩膀蹦下来,逮着他的手一阵踢咬。 这一点还是和猫一样的。 “你叫那个什么系统的,快吐出来,快给本大人吐出来!” 这小家伙儿似乎对药剂有种执念,“你要喝?” “嗷嗷嗷这你就不要管了!反正本大人要那个!快让它吐出来!” 这就很好办了。“可是我支付的报酬只限于那瓶药啊。” “你要什么本大人拿别的跟你换!”这话说得直截了当犹如那九天之上飞落而下的馅饼。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景郁微笑:“那,你就先跟着我吧。” 契约达成。 ------题外话------ 啊啊今天晚了qaq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狭路相逢 众人一路上见景郁肩膀上原本懒洋洋的猫一见到猎物就三两爪干脆利落地解决掉,神情已经从震惊到了麻木。有着猫外形的不明生物似乎对药剂有着极大的热情,所以一路上十分卖力。 它三两下解决猎物的动作十分麻利,景郁几人根本不用动手,就拿到了十分可观的积分。于是他们便可以空下手采摘并炼制这位所需要的药剂。 再又一次不明生物仰着脖子灌下一瓶药剂的时候,景郁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它柔软的肚子,“你不会觉得撑吗。” 白猫蹭地一下窜起来,不让他接触它的肚子,然后慢悠悠地打了个嗝。 “本大人需要恢复力量,这些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看它弓起背伸着懒腰似乎有些疲倦,景郁微笑了下,没提醒它刚刚还打了饱嗝的事实。 转眼已经十日过去,景郁等人的积分经过这一场场都不用他们动手的单方面屠杀之后已经排在了第三位。 上面是李行韬所带领的第四小队,而景涟带领的第一小队仍然遥遥领先。 这一日,白猫初又一次几爪子糊上去就弄倒了一头巨大的山林熊的时候,景郁正在炼药。又一瓶药剂出炉之时,他敏锐的听觉报告他有人来了。 四五个人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向着这边走过来,已经很近了。 景郁倒是不怕有人对他不利,毕竟这场生存战的规则是不许有人主动寻衅滋事。说到底,这一条还是要他来管的。于是他就一动不动地等着人来。 为首的身影缓缓绕过树丛,先出现的是意料之中的白色衣角。 九班的人。 想来除了他们也该少有人这般横冲直撞根本不管前方是否有其他队伍的吧。 等等,景郁意料之外地在这队人马中看到了黑色的衣服。 更近了,已经可以辨认的面容意料之内却也意料之外。为首的那人一身妥帖的白色制服,黑色柔软的碎发垂下来,熟悉的面容上神色冷然。景郁扫过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一身黑色制服的少年扬着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景涟和柴巅,是那遥遥领先的第一小队。 “学长学长!好久不见啦!”柴巅没理会景郁景涟两兄弟之间明显不太平常的气氛,一蹦一蹦地就冲过来了。 偏偏方唯几人在这时采药回来了,想是误会了什么,方唯一见,二话不说地丢了手里顺便捡来的柴火,一个箭步便挡在了景郁身前。 “等等!你想干嘛?” 柴巅一愣,没及时收住步子,嘭地一声撞上对方,将方唯压了个结实。他揉着被磕疼了的下巴爬起来:“什么干什么?我来打招呼的啊?” “小唯!”司简钟制止他,这家伙的毛躁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快步从后面赶上来,不想迎面撞上了景涟。 沈箫蓝捡了方唯丢下的柴火跟在后面走了过来,看到为首的冷漠少年也是一愣:“景涟?” 少年轻轻颔首,算是打招呼,他的目光掠过景郁,在他肩膀上的白猫身上停了一瞬,“柴巅。” “诶。”大大咧咧的少年应声,又朝景郁挥了下手,迅速归队,跟在景涟身后向另一边走去了。 “这是来干嘛的啊?”方唯从地上坐起来,揉着后脑勺一脸纳闷。 “感觉就像是专门来看一眼就走的样子” 景郁看了看方唯,“不用管他们,你没事吧?” 对方还在使劲揉脑袋,揉着揉着,突然肚子一声响,于是又去揉肚子。“没没,阿钟我饿了。” 这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很快就被抛到脑后。 转眼又过了几日。景郁几人已经逛遍了大半个缃山,期间总能碰到其他小队,但大都是匆匆擦肩而过,主动寻衅被系统强制出局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山头,没人再傻到和别的小队争斗,抓紧时间提高积分才是主要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缃山的兽族着实受到了极大的损伤,总感觉有种力量在逐渐苏醒。 景郁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力量波动时,他肩上近来熟睡的初突然睁开了眼睛。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些家伙好像要醒来了” 迷迷糊糊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初就再度陷入了沉睡。 肩膀上这只不明生物的异常让景郁更加地警觉起来。初到底是什么他一直没有头绪,有灵智的定然是要归入妖族的范畴,而能够催生药晶的妖族,景郁闻所未闻。但就算如此,也可以肯定这是个强大的家伙,能让它从睡梦中惊醒,“那些家伙”该是沉睡在缃山深处的妖族吧。 景郁的猜测没有错,不过半日,正在一步步走向缃山深处的他们就受到了来自于生存战系统的通报。 “恭喜由李行韬c李睿等人组成的第四小队战胜妖族岑,奖励积分二十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这一来又将紧赶慢赶的景郁等人挤下了第二名的位子。 妖族。 景郁看了看肩上这只,它已经昏睡了整整三日,除了中间醒过那一次,再没有醒来的迹象。 当天色渐晚,夕阳将一片树叶染成深深浅浅的红色,缃山像只活动够了的巨兽,渐渐沉寂了下来。景郁他们总算到了缃山深处。 这里的树木更加茂密昌盛,深绿的几近发黑的树木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就算现在才只是傍晚,也寒冷阴森得仿佛午夜时分。 于是树林里的人们打算提前点起火堆。 虽然凝光水晶更为便利,但火焰带来的温暖在阴冷的森林里还是不可或缺。 烤了今天的晚餐,景郁若有所思地拨弄着火堆。 “天天吃这个”方唯已经失去了对食物的热情,郊外能找到的食物总也就那几样,一天三顿地食用,若非对此爱极,必是谁都受不了的。他现在只能庆幸司简钟有先见之明地带了食盐,不然他怕是要啃那干硬的压缩饼干了。 “上路吧。”适当地休息之后,他们别无选择地继续赶路。既然这森林里面不分昼夜地黑,他们夜里还是白天赶路都是一样的。 正要启程,景郁接收到了系统的消息,他顿住脚步。 “我要处理点事情,你们先走。” 众人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消失一段时间去处理比赛的事情,故此只是点点头,反正他总有办法找到他们。 但这次较之于之前终归是不太相同。虽然景郁离开前特地嘱咐了多加小心,但在一个黑影突然袭上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慢了半拍。 这样的情况下一点点错乱都可能让他们丢掉性命。幸而这几位终究不是普通人,欧阳珏挡下,方唯提着无还手之力的夏青岩和被特意留下却还在沉睡的白猫迅速远离这片区域,司简钟和沈箫蓝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给这家伙致命一击。 这是几人遇到危险状况的下意识反应,当然,这样子对付一头凶猛的野兽自然是绰绰有余的,但他们今天遇到的,偏生是一只凶猛的妖族。 “嘶!”即使意识到不对,欧阳珏也没能将一个有着甚于一般人智商的妖族挡下,却还反被抓伤了手臂。 它一击之后迅速落地,众人才总算看清了这家伙的模样。 它有着似虎似豹的外形,四只爪子比寻常猛兽大些,看着非常宽厚有力,连一张脸都可谓是青面獠牙,好不骇人。它弓背伏在地面上,是猫科动物标准的扑食前奏,喉咙里发出阵阵令人发憷的低吼。 血液的味道似乎激发了这只妖族更强的暴虐性,它眼里似乎滚动着灼灼的红光,明明有着能够讲人话的能力却偏偏不肯同他们交流,似乎只是要不管不顾地将涉足了它的地盘的外来者一一弄死。 这对他们来说可当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妖族攻势十分猛烈,很快欧阳珏便觉得力不总心。但他只能皱眉硬撑着。 另一边的方唯急地跳脚,奈何要护着夏青岩和初这两小只,纵然他是个术系也实在够不到服务区外的地方,只能干瞪眼。景郁才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而他往常一去常常至少是一两个小时才能回来,方唯摸出手机,可信号被屏蔽了手机完全没什么用处,方唯一怒之下,险些将这东西砸个粉碎。 一番商量过后,方唯将他们两个带到了近一点的地方开始砸药剂。但那妖族哪是寻常猛兽能比,三下五除二,药瓶全砸在地上碎成了渣。 妖族将脑袋一昂,眼里是明晃晃的不屑。 方唯:“” 夏青岩:“” 睡着了的初:“” 方唯扭头:“呐呐,小岩,刚刚我们是不是被这家伙鄙视了啊。” 夏青岩:“好像是啊。” 这两只呆愣着,那边的妖族再度瞥过来一眼,口吐人言:“吾才不会那么傻。” 方唯c夏青岩:“”感觉好像又被鄙视了一回。 既然它肯开口,事情就有了一个突破口,欧阳珏那边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司简钟当机立断:“这位前辈,很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请前辈高抬贵手,我们很快就离开这里。” 但高傲的妖族眼里满是怒意,它冷笑三分,“笑话!若不是尔等人类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开战,吾才懒得理会你们。” “”想来是给先时闯近来的那支队伍背了锅。 “抱歉,我等无意打扰。之前闯近来的同我们不是一起的,若前辈肯放我们一马,可送上火麟一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交易or合作 火麟是先时景郁留下的药剂之一,可以帮助兽族或者妖族提升修为,原想着它大概会动心,可谁知对方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什么之前闯近来的现在闯近来的,不都是你们吗?” “”好像重点不太对,“前辈,之前真不是我们!” 妖族一声冷哼,“连衣服都一样,还敢说不是你们?” “”所以说,这位妖族的前辈其实是靠着衣服认人的吗?这里试炼的该都是安格斯的学员,衣服当然是一样的这个妖族显然认定了就是他们,这下该怎么辩驳? 这边景郁虽然去处理事情,但还是开了记忆水晶一路追踪司简钟等人的行迹,他们被妖族挡路正是景郁最担心的事情,但好巧不巧,就在他刚刚离开的时候,他们就碰上了。 可裁判也有裁判的限制,他现在只能尽快处理完这次的事情,尽快回去。 不过这次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麻烦,眼见着欧阳珏那边快要撑不住了,妖族却仍不肯松口,连消息都无法向那边传递的景郁十分迫切地想要回去。 裁判的职责限制了他的脚步,他只能在脑海里来回翻找解决的办法。手机显然不行,记忆水晶只是单方面的,系统肯定不会徇私,那么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景郁想起零班班长倪空的耳钉。 那次给他发讯息的时候那耳钉是有反应的吧,里面该有着传讯水晶的成分? 虽然不知道印记是什么,但是既然和手机连通,那么该和手机有关系。景郁拿出传讯水晶试了一下。 那边没有回音,景郁有点失望地打算收了传讯水晶另想办法。 但过了两秒,传讯水晶突然亮了两下,传来倪空气急败坏的声音:“景郁?” 还没等景郁回过去,传讯水晶又亮了两下:“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我希望你能遵守零班的规矩,比如,不要打扰我睡觉!” 景郁看了看天,夕阳还挂在天边要落不落,虽然月亮已经出来了,色泽浅浅地挂在另一边,但天空显然还没真正黑下来谁知道你会这个时候睡觉。 虽然这么想着,但景郁没打算火上浇油,毕竟还要拜托他一点事情。 然后传讯水晶尽职尽责地再度闪了两下。“说吧,既然你非要通过这种办法找我,有什么事情。”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景郁赞道。“救一下我队里的人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就是送你来的那几个?叫什么司什么蓝什么的?” 好吧,九班和零班的矛盾确实很严重。 “司简钟和沈箫蓝”景郁紧盯着记忆水晶显示出来的画面,“你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二十六号记忆水晶附近,他们在三十九号,你往北走大概六百米右转” 画面里的沈箫蓝:“等等你现在看得到我在哪?” 他摘了耳钉,就站在那里仿佛对着空气说话。记忆水晶不具备同时录下声音的功能,但景郁猜得到他问的是什么。 “看得到,听不到。” 传讯水晶闪了两下,传来一阵沉默。 紧接着又闪了两下,倪空:“算了,这些事情出去再和你说,既然你看得到,就给我指路,我才不想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吧。”景郁知道这家伙本质就是个骄傲懒散的大少爷,肯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凭借着依靠一步一步走出来描绘的大致地图,景郁将倪空一步步引到了目的地。 倪空:“妖族?” 景郁苦笑:“是啊。” 倪空嗤笑了一声:“难怪要找我帮忙战利品分我一半?” 景郁无意在报酬的问题上多做纠缠,他看到欧阳珏的手臂鲜血淋漓,再拖下去可能要废掉了。所以,“当然。” 倪空:“合作愉快。” 看到画面上的倪空向沈箫蓝他们走去,景郁放心地关上记忆水晶。作为合作伙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倪空去救他们了,传讯水晶不再闪烁。这东西方便也不方便,若是收起来,倪空再有消息他可能会收不到。景郁将它上下抛了几下,想着,要不什么时候也像倪空那样做成饰品,耳钉什么的,的确很方便啊。 这边倪空向着沈箫蓝等人走去,脚步间可不见惊慌失措的模样,虽然是受人所托,但交易而已,达到目标便是了,他没必要为了一群不认识的人急切。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没打算求助呢。 倪空双手插兜,闲闲地站在他们旁边,看他们和那只妖族来来回回地斗个不停。见着挡招的少年手快废掉了,倪空慢慢地c仿若闲庭信步地向前踏了一步。 “又来一个么,”妖族冷笑,“来几个都是一样的,打扰吾休息的人类!” 倪空淡淡地抬眉,眼见着妖族冲自己过来了,仍旧不动作,仿佛被吓呆了一般,但妖族到了近前的时候,他没有迟疑,一瞬间力量尽出,挡下了这一击。 司简钟皱着眉,“嗯你是零班的倪空?很抱歉把你卷进来了,这家伙还是我们来挡吧。” 虽然言辞客气,但显然是一道逐客令。他们这一方明显处于弱势,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司简钟不知道这个与九班素来不对付的零班班长为什么淌这趟浑水,但显然内心的想法是向着“分一杯羹”这样靠拢的。 倪空只是冷笑了一声,“不算卷进来。” 说罢干脆利落地出手,一道银光闪过,妖族凶恶的脸上添了一道血痕。 它伸舌头一舔,尝到了血液的腥甜,眼里凶光大盛。“该死尔等竟敢伤吾!” 倪空不理他,又是干脆利落的一鞭子,妖族吃痛,怒吼一声扑了上来。沈箫蓝抓紧时间从背后空门放冷箭。 沈箫蓝想得很简单,不管这人是为了什么,他都已经插手了,既如此,那便先解决了这个麻烦的家伙再说吧,“阿钟,带欧阳疗伤。” 言未尽,又是一箭放出,倪空抽空回头望了一眼,手却不慢。还算是刚相识的两人自然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合作得天衣无缝,只是自顾自,像是比赛一样,两个人你一鞭我一箭,打得不亦乐乎。 “该死,吾不会放过你们的!” 没了危机,司简钟有些走神:以前辈你的眼神,你下次碰到的“你们”大概就不会是我们了 结束了战斗,一个之前被忽视的问题不得不被提上议程:积分怎么分?系统到现在还没有出声,想来也是在等他们决定这个问题。 只是一起战斗的沈箫蓝似乎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倪空班长,你刚刚似乎太利索了点。” 沈箫蓝已经尽量斟酌了用词。倪空的动作行为简直是鞭鞭见效,分分钟扭转了不利于他们的局面,哪是利索两个字就能解释的?再比较有目的地走过来的举动,不得不说,沈箫蓝脑海里现在在酝酿一部阴谋论。 倪空只是懒懒看了看他,浑不在意地闭上眼睛。“一个讨人厌的家伙告诉我这玩意儿眼神不太好。” 这似乎倒是可以解释他几乎招招都仿佛直中弱点,但 讨人厌的家伙是谁? 沈箫蓝还想着没出声,方唯却按捺不住已经问出来了,倪空没反应,抱臂靠在树干上,眼睛始终闭着,沈箫蓝注意到他的耳钉闪了两下。 “喏,讨人厌的家伙来了。” 好一会儿倪空突然扬扬下巴,众人向那边看去,缓缓走来的黑衣少年正是景郁的模样。 他仿佛没有听见倪空的话,只挂着淡笑如众星捧月般缓步而来。他先是看了看欧阳珏的伤势:“嗯看来倪班长来的还算及时。” 倪空闻言扬起笑,睁开的眼中光华流转,仿佛蕴含了大千世界,却独独没有包含主人的笑意:“来的不及时我的报酬不就泡汤了么。” 听起来他们似乎是雇佣关系。沦为背景的人们这样想着。 “好吧,答应你的一半积分。”景郁耸耸肩,叫了系统。 “恭喜由景郁c欧阳珏等人组成的第三小队,连同由倪空c孙志泽等人组成的第十小队,战胜妖族胄,奖励积分三十分,由双方同意后平分积分,每队得到积分十五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倪空仍勾着唇,但脸上没有高兴的神色,他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补充道:“呐,你答应我的可不止是积分。” 景郁一愣,瞬间从打扰了他睡眠的些微愧疚中挣脱出来,想着他之前说的确实不是积分而是战利品。他要一半的战利品。 “”虽然有点不爽,但这个锅来自于自己没听清,于是只能依言履行。 倪空似乎因为总算坑了他一把这件事情很高兴,嘴角的笑容也有了温度,他随意地跟着景郁一行人走着,却没有任何想要交谈的意味。 于是沈箫蓝一路对着他欲言又止。终于在停下脚步的时候,他迅速却铿锵有力地道了声歉。 倪空睁开眸子看他。这一点点小事不至于让他对九班的人改观,但他还是柔和了态度。 零班和九班说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只是不顺眼而已。 现在,似乎顺眼了那么一点。倪空想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隐藏的敌人 妖族胄的巢穴意外地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简单分了赃,景郁等人就同倪空分道扬镳了。 苏醒的妖族十分不好对付,这一点从频率明显减少的系统通报上面就能看得出来。 根据积分,他们所遭遇的胄该是相对强大的一种,即使积分被对半平分,景郁这边也没有落下多远,第四名,除了景涟那组非人的成绩,景郁完全有把握将第二名拉下马。 但他现在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去争这个分数。兽族受到妖族的压制,定已完全无迹可寻,而若要同妖族争斗,怕是一不小心就可能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就算先按下这些不提,欧阳珏的手臂怕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即使他本人一直强调自己没什么问题。 初还没有醒,景郁怕它在睡梦中被甩下去,只能一路抱着它走。这一路走得十分平静,顾忌到欧阳珏的伤势,只要不是上门找事情,景郁等人一概不管一路上路过遇到的几个妖族。 对此欧阳珏很是扼腕了一阵子,但他怎么抱怨司简钟几个人也不打算忽视他的伤势,而景郁看着一路下滑的排名没有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世间事大抵如此。即使他们一路主张以和为贵全不主动动手,该来的麻烦也仍是如期而至。 大概是这场生存战正式开始的第二十日,天边才刚刚泛起一抹白。像是叶片终于承受不住沉淀了一夜的露水的重量而将它滴落,啪地一声响,守夜的方唯和沈箫蓝从隐隐约约的疲倦中霎时清醒,他们一手握紧了武器,一手缓缓地伸过去拍醒熟睡的同伴。 景郁第一个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还是来了。” 为了避开这些麻烦,他们刻意选择了少林的平旷大路,妖族的巢穴不会建造在这里,同路的学员也更少些。 不过他倒也没忘,安格斯的学员可不是因为区区规则就彻底安安分分不惹事的乖乖牌啊。 等了这几日,该来的总会来的。 正朝他们接近的远不止一股气息,“三个真是大手笔。” 刻意避开的妖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他们几乎不会主动涉足的领域,不用想也知道有人从中作梗,规则从来不可能严密到天网恢恢,既然你规则写了不允许主动寻衅滋事,那我不如借刀杀人。 景郁仔细搜寻了一下,周围没有人,看来祸水东引的罪魁祸首早就远离了这风暴的中心地带。 虽然景郁不认为这样的做法有多大错误,但任谁被算计了都会觉得不爽。景郁没找到能够发泄的对象,心情不太愉快地亮了武器。 那是一柄一出现就会吸引绝对眼球的武器。长长细细的一根,闪着青绿色略显喑哑的金属光泽,一出手迅速变长,一头较粗,头部似刀似铲,另一头渐细,顶端若芒刺般闪着尖锐的光,侧边一左一右伸出两个尖利的钩子,也泛着青色的光。 这是一柄经过修改精简的天荷凤尾镡。它取消了凤尾状华丽的尾端和不必要的花纹,整体更细更光滑流畅,确是较之前更为适用于实战。三个妖族很快就围了过来。一个似鹰,体型却是鹰的数倍,一个似牛,却长着豹子的脑袋,还有一个竟是同之前的胄一样的青面虎,三个就这么慢悠悠地围上来,似乎在观赏挣扎猎物的窘态。 他没打算辩解什么,妖族都是按照自己心情做事的家伙,他们固执己见,轻易不相信一件事情,想要好好说话,就只能先以实力胜出。 以妖族明确的阶级划分,能被其他妖族认同从而一起行动的必是与他们同阶的妖族,以之前胄的实力来看,这三个哪个都不是简单就能了事的角色。仔细想想,景郁竟猜不到到底同何人结下了如此大的仇怨。 “蓝,攻左。” “小唯,上边!” “阿钟,小心!” 没有时间再去搬救兵,景郁只能尽量冷静地将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多拖一会儿,如此情况下,他们竟然只能依靠侥幸,侥幸他们赢了或者景郁看了看一旁安置好还在沉睡的白猫。 这种无力的感觉真是让人讨厌。 阳光突然穿破云层,突然从柔柔的淡淡的变成锐利的c刺眼的,仿佛一柄利剑猛然出鞘,妖族胄似乎被晃了一下,动作停滞了半分。 好机会。由于有之前对战的经验,沈箫蓝利落地几箭迅速解决掉了三分之一的危机,而景郁为了让它不分神注意箭矢,却也付出了一道深深的抓痕的代价。 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那一箭正中了它的命门,它粗喘着,“该死的” “老弟,大意了啊。”鹰模样的妖族嗤笑着,一双巨大的翅膀却丝毫不慢,也完全没有打算救一救同行的想法,只自顾自地打着。 不应该说,戏弄猎物。 作为被戏弄的猎物一员的沈箫蓝穷追不舍,嗖嗖几箭如风驰电掣箭箭瞄准妖族翅膀而去。 这只妖族的警惕性和速度明显高于胄,它躲过了大部分的箭雨,却不防被一支箭矢射中了翅膀边缘。它似乎发怒了,仰头长长地嘶鸣一声,如疾风般俯冲下来,巨大的爪子想要去抓沈箫蓝的肩膀。 景郁迅速劈过去。只这一走神,对面豹头牛身的妖族用后蹄刨了土,加速冲过来,前腿悬空,像只豹子一样扑了上来。景郁来不及回身,只得双臂用力将天荷镡拉回来,手肘回退用尾尖的利刺去刺牛身上柔软的腹部。 只是这么一来,景郁即使能刺到对方,也定要落个两败俱伤的后果。 对面的妖族显然懂得,它迅速一转身,却收不住攻势,蹄子仍直愣愣地冲着景郁的后脑勺而去。景郁迅速弯腰,将天荷镡又推出去了一点,天荷镡的尾端尖刺在牛身肚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火辣辣地疼。 两个妖族很生气,它们本来只是逗弄无处可逃的猎物,但谁知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小东西竟然三番两次伤害到它们的身体,即使伤不重,也足以使他们火冒三丈。于是他们收了逗弄的心思,猛烈的攻势让景郁等人苦不堪言。 费力地抵挡着,景郁还是察觉到一个陌生的气息在逐渐靠近,但他现在顾不上那些。回头看了看还在吟诵复杂咒语的司简钟,终于看到对方结束了念念有词冲景郁露出一个微笑。 他终于可以松手。 天荷镡掉落在地面上咣当一声脆响,景郁坐在地上,拽了拽被汗水浸透的衣领。好一会儿才有精力去关注那边正在怒吼的妖族。 “这是空缚术?怎么这么大?” 司简钟无奈地笑笑:“按照原本的空缚术自然困不住这么大的物什,不过青岩在附近找到一种草药,说是可以对术法进行增益,然后我和方唯两个人一起,才勉强完成了这个术困不了他们多久。” “既然这样” “竟然这样都没能让你们出局?”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景郁的话。 空地上面站着的少年白色制服,脸看起来有点眼熟。 同为白制服,司简钟等人自然不会认不出这个家伙:“陈弘伦,你在做什么?”他的那句话完美阐述了他的罪行,他们可不会当做没有听见。 “那个黑色的家伙,”那少年冷笑,见景郁没理他,又是一阵子怒发冲冠,“喂喂喂,说你呢,你什么意思?” 景郁咦了一声,竟然还真是找自己的? “阿郁,你认识他?” “唔,”景郁想了一下,突然灵光一现,“对了,是上次拦我的那个?” 对面的少年愤怒地摔了手里的东西:“你以为老子会说老子就是那个被你揍了还被嫌弃脏的倒霉蛋!” 我需要提醒你你已经说出来了吗。 “不管怎么样,小爷一定要报这一箭之仇!” 景郁摸摸下巴,突然丢出一个问题:“你跟了我多久了?” 少年一愣,随即怒道:“老子会说从一开始小爷就跟着你了吗!” 不好意思少年你又自己说出来了。 欧阳珏:“从一开始?” 陈弘伦:“对!从一开始!天知道你们这群家伙怎么这么好运气,一开始就找了一个很强大的家伙帮忙,我明明举报了但是那边没有反应!等着瞧吧小爷还有后招哈哈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跑走了。景郁表示,对于一个蠢得直接将自己做过什么全盘托出的人,提不起想要报复的。至于被对方蠢到的无语心情,他打算在背后那家伙身上报复回来。 是的,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一个蠢成这样子的人做不到引来三个妖族报复这种事情,他无疑是被人当枪使了,还乐颠颠地在给对方数钱。 时间紧迫,陈弘伦走了以后景郁迅速召唤系统将这几个完全有能力反扑的家伙解决掉。依靠三个妖族的力量,他们的积分蹭蹭蹭地往上窜,瞬间挤掉了从一开始就势如破竹的景涟小队。不过积分的差距不大,随时有被反超的可能。 超就超去吧,学院战还有后续,学院不可能只选择一个队伍,这些日子名次的争夺几乎让他忘记了通关所需要的信物。 看了看明显因为名次兴奋的方唯欧阳珏,景郁觉得忘了这一点的应该不止他一个人。生存战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题外话------ 好吧其实是渣作者忘记了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无良的策划者 于是他们踏上了寻找信物的征程。 关于信物是什么这个问题,他们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郁也不知道吗?” 景郁一摊手,“我是裁判不是策划者” 方唯:“会不会是某种植物,特殊的果子什么的?” “如果不小心被你吃掉了,肚子里的信物还会起作用吗?” 欧阳珏:“那石头?” 司简钟四下里看了看,用意很明显:这种遍地都是的东西真的会是信物吗。 欧阳珏:“那你说。” 司简钟:“令牌之类的?” 欧阳珏:“都走了二十天了你有看到类似的东西?” 司简钟:“你是故意要刺我一句的吧。阿蓝和小青岩呢?” 沈箫蓝:“不知道。” 夏青岩:“啊?我的话,我猜是特殊的晶体一类的?像我们一开始找到的水晶” 方唯:“应该不会吧,那也不少的。阿郁你说呢?” “我所知的数量有限且由学院安置的东西只有一个被安放在各处用来监控的记忆水晶。” “诶?”方唯跳起来,“可那不是” “郁,一共有多少个记忆水晶?” “外界可见的一共有五十六处记忆水晶,我们去的洞穴中一共有十二个,不过山洞该不止那一个未踏入的话,记忆水晶数量是不可见的。学院战应该会从三百个参赛成员中选一百个左右,这个数量差不多。” 方唯:“有道理诶可是要是再出什么事,要靠什么裁判呢?” 景郁:“之前的判决过程基本没有用到记忆水晶我就说这个安排奇怪了一点,没想到” 沈箫蓝:“这样的话,在生存战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告诉我们信物是什么了,只是这样的比赛每次都有记忆水晶,谁都没想到那会是信物。” 欧阳珏:“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他嗤笑了一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记忆水晶,这是他从山洞里负责片区找到的。雁过拔毛,他可没给那山洞留下一点东西。 但是景郁和司简钟沈箫蓝可没有动那些记忆水晶,几个人加起来拿了五块。 景郁:“这也够了,我这里有一块总水晶,应该也是一样的,学院总不会让裁判也不在最终的现场。”被选中的人参加下一个环节,要被传送到的片区和其他人不同,学院既然设立裁判这种东西,就不会不让他们入场。 “这怎么用啊?”方唯抓着小小的蓝色水晶把玩,试着输入印记未果。 “你打入印记看看?”印记是一种身份的证明,于双方存储对方的联系方式很方便,他们的手机可以,传讯水晶更是以此来接收和传输,一个人可以有多个印记,只要上传记录就能生效。 “噢。”方唯闻言向水晶打入自己的印记。 “恭喜第三小队学员找到信物,第三小队获得积分十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恭喜第三小队学员找到信物,第三小队获得积分十分,请各位学员再接再厉。” 声音一连响了五次,景郁淡淡的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有通报,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会很忙碌了。相比在这茫茫山脉里面寻找一个连模样都不清楚的信物,抢夺已知拥有人当然更轻松一点。他只是将将提起了些警惕,那些学员要找到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下一秒,一声突如其来的系统通报打破了这一自信。 “滴——已有小队全部拿到信物,开启聊天室。滴——正在进入聊天室” “?!”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形容景郁此刻的心情,他现在很想要问候一下这次生存战的策划者。 让我们把画面切到弹出的聊天室屏幕里。 系统(绿色):本聊天室除管理员外统一采用实名制。目前本聊天室内存在2八4人。 第四小队温铮:哟,第三小队哦~ 第六小队曹皓铭:第三小队是哪个? 第十三小队xxx:第三小队? 第十五小队xxx:什么鬼? 第十二小队xx:啊?信物? 第五小队xxx:怎么还会显示队伍。 第五小队xx:榜单上有,现在第一名那个。只能看到景郁和欧阳珏两个名字,欧阳珏是九班的,景郁是哪个? 聊天室刚一开放,就像是炸了锅一般,一群人七嘴八舌,很快就刷了几个页面。直到—— 第四小队李行韬:安静。 聊天室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第四小队李行韬:一句一句说。 第四小队陈弘伦:第三小队景郁c欧阳珏c方唯c司简钟c沈箫蓝c夏青岩。第二小队景郁c欧阳珏c方唯c司简钟c沈箫蓝c夏青岩。第二小队景郁c欧阳珏c方唯c司简钟c沈箫蓝c夏青岩。不用谢我! 第十一小队xxx:有四个是九班的,剩下两个是什么鬼。 第八小队xx:景郁?有印象,是前段时间论坛视频上面那个人吧。 第十二小队xxx:嗯,救了零班班长那个? 第十六小队xx:嗯嗯是他,是个黑衣服的,零班人? 第九小队xxx:怎么,这年头零班和九班都混在一起了么。 第十五小队xx:嘘,楼上注意言辞,第一小队可也有黑衣服的家伙。 第八小队xx:上面的你的言辞也不怎么客气啊。 第六小队xx:嘘——先不说这些,有谁看到他们在哪里了吗? 第七小队xxx:我们昨天和他们碰到过。 第七小队xx:昨天他们在第六个山头西北方向山腰处,向着北方去了,我们正在追。 第十二小队xx:哈哈,我们在附近,不知道是不是能碰个运气。 沈箫蓝看着面前不停滚动的光屏手有点僵:“呐,郁,我们是不是该逃跑了。” 景郁点点头:“看来是这样。” 不过他突然转了转眼珠,嘴角勾起微笑:“不过我们先来挑衅一个吧,不能就这么陷入被动啊。” “哈哈。”方唯笑了两声,已经逐渐趋于安静的屏幕上突然弹出一句话。 第三小队方唯:啊哈哈哈,羡慕嫉妒恨了不是,温铮,还有那什么陈弘伦,欢迎来战啊。[吐舌头/] 一石惊起千层浪。 第八小队xxx:这是公然向第四小队宣战了?[震惊/] 第六小队xx:哎,还能发表情的?[疑问/][疑问/][大笑/]好玩。 第四小队温铮:靠,方唯你这个混蛋,洗干净脖子给本少爷好好等着,小爷这就提刀过去! 第四小队陈弘伦:!这次我不会只找三个妖族过去了! 第十二小队xxx:?!三个妖族?发生了什么?三个妖族都没干掉?那我们过去有用吗! 第十六小队xxx:楼上1 第十二小队xx:?!那我们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第四小队陈弘伦: 第四小队温铮:猪队友。[破口大骂/] 第四小队温铮:别听这家伙的,你们不抢的话,想不想知道信物到底是什么? 第八小队xxx:当然想![大哭/] 第六小队xxx:我记得了,前阵子的确有连续三条捉拿妖族的通报,那积分,啧啧啧。 第三小队司简钟:[微笑/]诸位如果想知道信物的信息的话,请告诉我们陈弘伦的位置,谢谢各位。 第四小队陈弘伦:太过分了吧? 第八小队xxx:我看到他了,在第六个山头西北方向山腰处,已经偏北,向着你们去了!我们不抢,我们只求信物!大大!求信物信息! 第四小队xxx:[微笑/]别听他的,他要是告诉你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了。 第十三小队xx:啊? 第三小队沈箫蓝:请管理员开启权限。 景郁失笑,默默依言点开管理员权限,切换身份,屏幕上输入框前面的名姓变成了裁判1号。 裁判一号(蓝色):[微笑/] 系统(绿色):裁判一号开启交易系统。 系统(绿色):第三小队司简钟申请同第八小队唐坤扬进行交易。正方第三小队司简钟提供信物信息(加密),第八小队唐坤扬提供三日内第四小队陈弘伦的位置信息,第八小队唐坤扬是否接受交易? 第八小队唐坤扬:接受接受!哈哈哈谢谢大大。接收到啦。 系统(绿色):为了保护交易私密性,交易物品不可再次交易,请各位学员遵守。 聊天室再度炸了锅。 第六小队xxx:真的假的?[惊讶/] 第五小队xx:系统都出来说话了,应该是真的吧。 第十二小队xxx:大大!大大看我!我能做什么![星星眼/] 第三小队司简钟:目前没有什么需要了,谢谢大家,祝你们尽快找到信物[笑/]。 第十二小队xxx:!我来晚了吗![哭/]不要这样嘛大大,你看我这么可爱! 第八小队xxx:妹子看我看我,我这里也有! 第十二小队xxx:切,你们又不可以转卖。看你有什么用。 第十六小队xx:第三小队司简钟报告报告,我们看到第四小队到了第七个山头了,你们在哪里啊? 第三小队司简钟:谢谢[微笑/],不过这样套我们的话是不行的哦,看在你的报信的份子上就不计较了。 司简钟这边还在和一群人周旋,景郁早关了聊天窗口,打开了总水晶。 屏幕上面少了几个窗口,看来得到信息的第八小队已经得手了一些。他们所处的位置在第四十九号记忆水晶的区域内,第四十六,四十七,还有五十一,五十二等区域内都已经看得到追来的身影,景郁思量了一下,道:“我们是时候跑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投鼠忌器 “从树上走。”景郁拉住了正要跑出去的方唯,一把将他提到了树上。“往东南走,那边人少,他们顾着赶路,应该注意不到树上。” 夏青岩自不用说,方唯和司简钟作为术系的体力也相对较差,单纯上树还够不成问题,但在树上跑来跑去,他们的体力和身体灵活性都不足以完成这一任务。 幸好他们一队六个人,剩下的三人都是器系的佼佼者,体力和灵活性高于一般人,来去如风的景郁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六个人两两相帮倒也构不成什么问题。 景郁拽着夏青岩在枝桠间跳跃,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同时打开了聊天室与记忆水晶的界面,大部队已经抵达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了。这群人中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熟悉的例如李行韬带领的第四小队,景郁看了又看,没有发现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的身影。 这两支队伍也未曾有一人在聊天室发言过,仿佛与世隔离,只有不断上涨的积分上看得出他们的活动。 是了,以这两支队伍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向他们抢夺就能找到自己的路子。 下一个环节再见吧,景郁想。 第八小队还在报告第四小队的位置,那是加密的信息,景郁看了一眼就关闭不管了。但在关闭的一瞬间,景郁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十小队倪空:第三小队景郁 没有多余的话,景郁知道这个人想要信息。不过他们不需要在这个完全公开的聊天频道说这些事情。景郁手只是顿了顿就关闭了窗口,倪空也没有再发什么信息。 正在及时收取信息的司简钟也看到了这条信息,若是放在以前他恐怕不会管,但之前那场交易让司简钟觉得这个零班班长和景郁之间的关系尚且不错。不过就是他救了他们这一点,不管因为什么,他也不该视而不见。 但是景郁对他做了个手势,他还没反应过来,见黑衣的少年拿出了一块水晶。 那是传讯水晶,景郁之前和倪空联络的用品。他启动了那个印记。 景郁:“需要交易?” 倪空秒回:“联系你一次还真是不容易。我需要信物的信息,你开价吧。” 景郁:“白送要不要?” 倪空:“不敢要。” 景郁:“噗嗤。那就帮我联系一下给你设计耳钉的设计师吧,这一整块儿的传讯水晶太不方便了一点。” 倪空:“行。” 景郁:“信物是分布在缃山各处的记忆水晶,需要一人一个打入印记。” 倪空:“有什么集中的地点么。” 倪空:“可以加码。” 景郁:“第三个山头东南山腰偏下有一个洞穴,咳,里面东西我拿走了,记忆水晶还挺多的。” 倪空:“” 景郁:“已经这么着急了么。” 倪空:“嗯。补你一个消息吧,这次的积分会记入学员积分,学院似乎想要组织起学生会了。” 景郁:“多谢。” 这个消息或许是因为景郁身在生存战,而外界没有亲信的缘故,还未得到这个消息,不得不说,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很有意义。 “你们现在有多少积分了?我是说,个人积分。” 沈箫蓝:“4750。还差一点。” 司简钟苦笑:“4500。我差的比较多了。” 欧阳珏:“5010。” 方唯:“诶诶,我才4200!你们都是怎么做的,过分!” 景郁点点头,看了榜单一眼。他们暂时还处在第一的位置,积分645,第二名是第一小队,积分620。若是对方激活信物,分数将一瞬间被反超。 不过这个分数已经足够三个人够到学生会的入会标准,只有方唯还差一点。 司简钟突然皱眉道:“阿郁,看聊天室。” 景郁一进入聊天室,一条来自系统的绿色信息显眼地弹出来。 系统(绿色):裁判二号开启了共享模式,妖族将于半小时后登陆聊天室。 系统(绿色):裁判二号开启了共享模式,妖族将于半小时后登陆聊天室。 系统(绿色):裁判二号开启了共享模式,妖族将于半小时后登陆聊天室。 一连三遍,聊天室再度沸腾起来。 第十六小队xxx:骗人的吧 第十二小队xx:妖妖族? 顿时,裁判二号到底是谁成了所有人猜测的目标。景郁心里一沉,虽然一直在猜测是否有另外的裁判存在,但这个人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仍是让他不禁一惊。 他暂时还无法猜到这个人放妖族进入聊天室的目的,但他却觉得这个局面或许对他有益。他们需要积分,这一点十分迫切。 虽然他们现在还处于一个,被大部队追杀的状态之下。 第四小队陈弘伦:缃山第七个山头东南方山脚。[微笑/]找到你们了。 第七小队xx:嗯。 第八小队xx:!你们怎么! 与此同时,一支箭嗖地一下擦着手臂窜上来。众人向下方看去,一张引人厌恶的脸出现了。 方唯一张脸都皱起来了:“阴魂不散” 景郁挑挑眉,蹬着树枝几下子就下了树。既然被发现了就直面吧。 来的人不少,领头的自然是第四小队,总体大概有四十余人,这样的数量比较起三百的总人数已经不算少了。 围攻,这仿佛算是违规的,但景郁问过系统,系统直言从聊天室开启的时候开始,这一条规矩作废。 他似乎感觉到了来自于策划者的满满恶意。 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的,第八小队上一条的信息显示离他们还远,景郁也不会时时刻刻去注意记忆水晶上面画面的动态,遑论其中一部分水晶已经被人拿走。 “阿钟,还可以用空缚术吗?” 司简钟摇了摇头,夏青岩没有配置好的药剂了,之前的消耗也还没完全恢复,他们也不能保证这四十多个人在一个较小的范围内。 那就战吧。景郁微笑,双手已经执起了武器。 再看这边,方唯早已同温铮战作一团,边打边叫骂着。夏青岩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以躲藏,就留在景郁身边。其他人还在对峙着一动不动。 虽然有人数上相当大的差距,但无疑对面的那边更为被动,毕竟投鼠忌器,他们为的是信物,不是将他们赶出这里,如果他们战败消失,他们就白忙活了。 除了第四小队,其他人一接触到他们大都选择退避三舍,构不成威胁,主要的还在于第四小队或者说是李行韬的态度。 景郁对上的就是李行韬,他只是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全然无视景郁的防备状态,“我要信物。” 斩钉截铁的语气,一点犹豫都不带,不过他们来的目的不正是如此么。 景郁扬唇:“不给。” 这里的树木茂密但不浓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星星点点的落下来,站在林间的黑衣少年嘴角翘起,带着恶劣意味的笑容耀眼夺目。 有人侧目,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黑衣服的学员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落了这位准太子的面子。 李行韬目光一冷,常年在军队的生活让他习惯了发号施令,军队里没有人不服他,学院里也甚少,但这位偏偏几次三番地引他不快,久处高位的他忍不下这口气。 军队里面术系极少,却都是集多年天地精华于一身终究炼成的绝世大能,李行韬年纪之轻自然不属于这一类,他走的是军队传统的器系,同时选择精修的武器也是军队中被多数人所熟悉并使用的枪。 所以他拿出武器的时间非常短暂,热武器的优点之一就在这里体现出来了,比较起沈箫蓝的弓箭,甚至于景郁使用的天荷凤尾镡,都短暂太多太多了。 他出手不见犹豫,颗颗子弹如一场流星雨倾落而下,弹头反射的银色光辉星星点点,却真实地威胁着人的身体。 景郁双手挥舞,天荷凤尾镡流畅的体型为它减少了不小的阻力,当当当当,子弹被尽数挡下。 李行韬手上不停,景郁旋身回击,在那一瞬间对上沈箫蓝的眼睛,他做了一个口型。 走。 这样纠缠下去实在没有意义,虽然拖着这群人对他们有好处,但对方会真的因为他们拖着就无法进入下一个环节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此这场并不能给他们带来积分的打斗另景郁兴致缺缺,找个机会脱离是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毕竟以李行韬如今的实力势力委实不便将他得罪死。 于是在景郁一个翻身跃至李行韬身后的时候,就这李行韬转身的反应时间,脚尖点地如一只灵巧机敏的猫儿一般窜上了树,当然,他没忘记带着夏青岩一起。 他没停留,也没去注意身后怎么样,就这么走了。其他几个人的反应不会太慢,几秒后全部跟了上去。不是没有人追,只是他们被李行韬拦下了。 这在景郁的意料之中,李行韬该也发现了和第三小队做纠缠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所以他理应制止他们并尽快去别的地方寻找信物的消息,毕竟就算他们来了四十多个人也并没有结合成多大的战斗力。 这场追杀就以这样的结局草草收尾,接下来景郁该要头疼的,却是妖族的事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系统(绿色):妖族加入聊天室,当前聊天室存在三百二十六人。 拥有管理员权限的景郁是可以查看成员信息的,他调出成员列表,一系列妖族的名字出现在列表中,他将名单往下拉,像是刻意寻找什么一样一行行看过去,最终将视线停留在最末尾那行。 妖族初。上面这样写着。 景郁看了看仍趴在自己肩膀上熟睡的白猫。 虽然没有特别明确的证据证明这上面写的妖族初是否和自己发现的这只名为初的不明生物是否是同一个,但景郁莫名认为它们的确是一样的,这或许是一种直觉。 至于这个名字被安置在名单最后是否有特殊的用意,景郁没法妄下定论。 妖族尛(红色):人类。 之前热闹一片的聊天室没有人说话,他们仿佛都屏住了呼吸认真在观望事情的发展。 妖族元(红色):请不要打扰吾的领土,吾对人类没有感情,不会和你们客气。 这位名为元的妖族位于名单较为靠后的位置,只这一语就再无下文,好像出现这一遭不过是为了警告一句。 试图挑衅闹事的妖族在聊天室的界面中闹得沸沸扬扬,但大多数妖族选择沉默。终究是一群少年心性的学员,有些人沉不住气就还了嘴。可就那十几年的道行哪里比得过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老妖物,他们很快就败下阵来。 景郁选择按兵不动。他们已经取得晋级的信物,若是能拿到积分自然圆满,拿不到还可以在后面的环节想办法,他们没有再去招惹妖族的必要。 每年都必有擂台赛的环节,今年大概也不会出意外。于是剩下的不到十日的期限里,景郁只练习并指导夏青岩炼炼药,其他几个人或出去走走,或两两切磋,日子过得十分闲情逸致。 中间倒也不是没有一点波折,毕竟觊觎信物而走投无路的人总有一些不肯死心寻踪觅迹找来的,终于在最后五天的时候,景郁看着记忆水晶上失踪了一半的窗口,恶劣地加了一把火。 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已经不在少数,在他手里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就让它在消逝的最后再放一次光,发一次热吧。 第三小队景郁:信物是记忆水晶。[微笑/] 一个一眼看去相貌平平且精炼简短的单句理应被淹没在聊天室不断弹出的名字里面,但最先取得信物使得第三小队闻名于缃山各处,第三小队这个前缀还是让不少人注意到了。 等注意到了句子的内容,记忆水晶?一片哗然。 有信的,有不信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火冒三丈的。景郁可不管这些,随手关了窗口,继续炼药。这药一来为了练习,二来为了指导夏青岩,再一个景郁存了唤醒这只名为初的妖族的期望。 但对药物敏感的这只妖族直到他们不得不传送出缃山也未曾醒来。 这些存活于缃山中的生物是不会被带出去的,甚而他们之前“捕捉”“杀灭”的野兽和妖族也并未真正的死亡。它们会在他们离开后回去他们原本的位置,不然这一个月下来,缃山怕是要生生被这些精力旺盛的学员薅秃了不可。 想要勾搭这位神秘的妖族的行动在半途因不可控的原因搁浅,景郁只能考虑什么时候特地前往缃山一趟。 不过眼下需要费心的还是学院战。 第二环节过去,通关的约有百来人。结束的那一刹那,景郁感受到从手心记忆水晶里传来的巨大拉扯力,不过一瞬间,就有无数的人被拉扯带到一片开阔的广场上。 “首先要恭喜你们通过第二个环节的比赛。”站在讲台上的人高谈阔论,随即照惯例洋洋洒洒,好一阵子才结语道:“想必已经有很多人猜到了第三个环节的内容。你们的猜想没有错,第三个环节的确是擂台赛,只不过要根据今年的内容稍加改动。具体的内容将由管理员详细说明,各位可以先去休息。” 虽然景郁等人在后面几天的生活算得上惬意,但这并不能抵消长期野外生存的疲惫。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休息这一待办事项,等待第二日正式开始的第三环节。 变故总是出人意料地发生。 依照之前的经历,院方所指的管理员应该就是被安置在场内的裁判。然而,一号开启了交易权限,导致了一场混乱,二号开启了共享模式,导致了后面近十天的混乱,那些虎视眈眈的妖族得以互相通风报信,一度将他们耍得团团转。在他们眼里,裁判或者管理员这几个字已经和唯恐天下不乱画上了等号。 对此不满的大有人在,但鲜少有人会提出来,谁甘愿做这个出头鸟呢? 人的勇气在激动的情绪通常会被予以更完全的激发。没有了利益的冲突,已经被强制退出学院战的人无疑是很大的变数。 遑论这群人中大都与那神秘的裁判碰过面。 这一次跳出来的变数就是景郁曾经处理过的,被判出局的零班队伍。景郁认为一旦关键的少年清醒过来,这一件他无法在短时间内完美解决的一切就会真相大白。理论上这个思路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坏就坏在,为期一个月的生存战已经结束,可那少年至今仍无法清醒。 擂台赛当然不会避讳旁人的观看,有条件进一步发泄怒火,零班的人我行我素惯了,可不会因为对手是九班就将怒火压抑回去。 然后在这天下午,收到申诉举报信息的景郁有点愣神。 这一点都不算小事,不一会儿就聚了一大片的围观群众。这些围观群众的目的可不是吃瓜,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了这块是非之地,多半存了看好戏的心情。 零班的少年满脸怒意地站在那里,见几个九班的少年带出来一个同样身着黑衣,满脸无奈的少年的时候,也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口口声声所说的九班的走狗竟然是零班的人。他转而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旁边几个白色衣服的人。 “我是裁判。”景郁无奈地开口承认。这一句承认不过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但牵连出的影响可远比这个严重得多。 周围的议论声逐渐从嗡嗡的轻响变成堪比发电机的轰鸣声,显然这一事实也震惊到了他们。不过比起这个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戏剧性发展,他们更在意另一件事情。 议论转而化为大片的质疑声。零班从来都是特殊的存在,他们像是一个禁区,大部分人都选择不去接触,他们也不好弄权,只待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惧得罪任何人,却也从不主动惹事。 ——可他们终究是隐隐处于安格斯反面的角色,九班的带领和高傲他们不会有意见,但这如果换成了零班,事情变得非常不一样了。 很多人在说,学院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要一个黑衣服的家伙来做学院战这么重要的赛事的裁判? 学院有他们的道理,对安格斯熟悉的学员们不会怀疑,但他们仍是抱怨着。 果然是零班的,闹出这样的事情。 有这样的细小声音在周围絮絮叨叨。 一场单方面的指责突变成了一场大规模的声讨,原本的两个当事人呆立在原地。 作为零班班长的倪空姗姗来迟。他穿过人群走到场中央,已经听说了大概事情的他脸上没有惊讶,璀璨的眼眸没有情绪。 众人现在的关注点已经不是一桩尚且不知是否误判的事件,他们更关注裁判选定的问题。 倪空皱了眉头,唇边发出轻嗤。两个都是他零班的人,这个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他零班的家事,可是这群恼人的苍蝇真是令人烦躁。 “等等,这个人,是不是那个第三小队的,叫景郁的那家伙?” 有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话题再度转到关于是否作弊的质疑上面。 这时候开口只会越描越黑,自己的言语没有影响力,还要等官方的作答。这时意外再生。 这一趟经历了太多意外的景郁本以为自己不会惊讶了,但这个人 缓步走入场中央的人是景涟。他冷静地站在场中央,无视一众疑惑惊讶的眼神,平静开口:“我是裁判。” “是景少” “对啊,那时出现了两个裁判的。” “不知道哪个是一号,哪个是二号?” 他接着对着零班已经呆滞的黑衣少年说道:“我不希望裁判的工作受到质疑,那是对我的侮辱。如果有问题,请找学院。至于你昏迷的同伴,也会由学院方面进行指派处理。” 语毕,他不管告知的对象是否听清了他说的话,也没有多看周围的人一眼,说完便离开了。周围的人无声地腾出一条路径,他消失在了人群后面。 景郁是纳闷的。虽然景涟是他的族弟,但两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无甚交情,甚至一直以来都是隐隐敌对的关系,而无论是前段日子在家中对方找上门来,还是此刻这人为他解围,都让景郁有一种他在对他传递善意的错觉。 又或许不是错觉。 既然他是裁判,那么陈弘伦曾经以作弊的由头向系统举报,关于自己本人的问题自然不会交由自己处理,交给的人该是景涟。 原来那是与第一小队狭路相逢并非巧合,他大概是收到系统消息便前来查看的吧。 重生一世,这本以为微小的蝶翅终是扇出了一场飓风,一切都不一样了,但曾经相遇的人对自己的态度无太大变化——只除了景涟。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景郁完全不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友善的郑烨霖 这一下子不用学院出面也便安抚了大部分人的情绪,至于这场事件的处理确实只是零班内部的问题了。 接下来就是被万众所期待的擂台环节。聊天室并没有关闭,这也方便了裁判宣读规则之类。景郁知道他们只是慑于景涟的名势,并没有人真的认可了自己的裁判之位。在大多数学员的心中,他们几乎是本能地抵触零班的存在。 景郁一点都不意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去逃避裁判这一身份需要承担的责任。 第三小队景郁:全体成员这次的擂台赛以团体赛的方式进行,将沿用在第二环节生存战中组成的小队参赛。小队所有成员共享积分,由组内决定上场人选。每两组之间的对决采取三局两胜制,队员不可重复上场。此次参战的学员共120人,队伍共二十四个。 此刻的聊天室很平静,暴露了身份的景郁干脆没有切换裁判的马甲。 这些需要交代的细节其实没有多少内容,学院丢给他们进行处理的目的更多是要他们解决各种各样的提问。 重要的信息出现在聊天室中系统强制进行声音提醒,不可能谁都没看到,但聊天室十分安静,安静得仿佛他开启了单人模式。 沉默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景郁无所谓地耸耸肩,这还免了他费劲应对乱七八糟的提问。 景涟也没出现,聊天室就这样彻底寂静下来,然后迎来了第二天的擂台赛。 裁判只有两个,自然无法兼顾十二场比赛,更别提他们本身也属于参赛队员,让他们继续裁判的工作未免引人争议,学院还是另外安排了只宣布比赛结果的场地裁判。 第一场遭遇的是十六小队,一队都是安格斯普通的藏蓝色修身制服,是平行班的成员。 虽然他们也不服零班的管制,但第三小队里面四个显眼的白色制服令他们感觉压力很大。 这震慑作用十分明显,景郁没必要逞强上场,现在还不是证明实力的时候。大多数人反感于自己担任裁判的事实,这个节骨眼上展示实力只会是火上浇油,他们需要缓冲期。 于是司简钟和沈箫蓝上场,迅速解决了这场比赛。 第一轮的比赛难度不大,除了少数组别势均力敌,大多数组别都在中午之前结束了比赛。景涟头一次在聊天室窗口发表了信息。 那是一个数据表,关于第一日比赛的晋级状态,以及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情况。 目前还余下十二支队伍,其中有第一小队,第二小队,第三小队,第四小队等在第二环节就表现突出的,也有第十八小队,第二十七小队等默默无闻的。擂台赛不一定公平,毕竟它的随机性太大,但每一个晋级的对手,都不会有很大侥幸的成分在。 第三小队下一场的对手是第九小队,从领队到队员景郁一个也不,等等,郑烨霖?景郁记得这个名字,九班的成员,这么说来,这就是同第十五小队有嫌隙的那队人? 郑烨霖这边也纠结着,零班少年这么一闹,当初裁判的身份彻底明了。他对零班完全没有了解,少有的耳闻也大都是甚嚣尘上的传言,那些东西属于听听也便罢了的内容。 那传言怎么说的来着?对了,他们说,零班是一群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的家伙,他们自私自利还有什么来着?算了,那不重要。 郑烨霖却是觉得,这个零班少年作为裁判,在明知他们和他几乎属于敌对关系的时候,仍能公正严明,就足以推翻传言。联系到今天前来道歉的第十五小队,本来对零班无感的郑烨霖觉得零班还是不错的,嗯,那个班长除外。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比赛,领头的少年正是郑烨霖,这队人都是白衣,四男一女,但司简钟他们不太认识,是二年级的九班成员。景郁见惯了九班人用鼻子看人的模样,这几个却明显神色柔和,除了有一个抱着手臂一脸气哼哼的模样,剩下几人的目光都似乎在传达善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景郁回了一个微笑,看来这一场可以说是一场友好的交流赛。 “这一届学弟学妹的实力当真恐怖,到了第三环节我们二年级的竟然没有占到人数的一半。”双方握手,郑烨霖微笑着说道。 “哪里,是学长们让着我们了,参赛的学长学姐的人数没有我们多呢。”景郁回道。 嗯这当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很高兴能和你们相遇,”郑烨霖一一看过这几个学弟,“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和你打一场,你也是器系吧。” 景郁扬唇:“好。我们第三局见吧,学长。” “这一届的后辈真是可怕呢。”郑烨霖摸着下巴看着黑衣少年走向席位,“你说是吧,绾绾。” 旁边的少女有着一头大波浪的长卷发,她一脚踹过去,“少装深沉,好好说话行不行啊!” “好吧好吧,”郑烨霖无奈地举手投降,“老是踹我你脚不累么,快去坐着歇会儿。” 唐绾瞪了他一眼走向座位,“说真的,你还是那天被气急了的模样最好看。” 少年跟在她背后无奈轻笑。 景郁这一方第一场上阵的是欧阳珏,对方不仅全员都是九班配置,还是大他们一届的学长学姐,哪里马虎得了。 对面上场的正是唐绾,她的武器是一根软鞭。而欧阳珏在看到对方是女生的一瞬间皱紧了眉头,捏紧了拳头。 不是没有同女孩子对战的经历,但显然这让他觉得十分束手束脚,毕竟他所修习的武术偏力量派系,只一双拳头就可以应付一般的对手,武器更是以力量为主打的双截棍,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女孩子,他受不了。 可对面的少女似乎是个急性子,她二话不说直接冲上来,一根褚色的软鞭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一头随风飘扬的卷发不仅没有阻碍到她的动作,长鞭挥舞,卷发纷飞,又都是接近的颜色,相呼应和极为和谐,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景郁在心里暗赞,一边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策略有误,欧阳珏此人一贯对女孩子下不去手,和女孩子对战多半只采取防御态度,曾有一次直把对手气得火冒三丈也不肯出招。幸而安格斯男多女少,他并没有多少机会和姑娘们对战。 这无关实力无关任何事情,欧阳珏只是不想沉重的拳头棍子往女孩子身上招呼。如景郁所料,他果然采取了防御态度,在对面姑娘咄咄逼人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唐绾横眉竖目,冷声道:“怎么,就这点本事吗!” 欧阳珏只是沉默抵挡。 方唯已经噘着嘴跳起来:“阿珏!” 沈箫蓝拉住他的领子把他提回座位:“好好坐下。你该记得欧阳不和女孩子动手。” 方唯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对哦。” 这边唐绾已然撂了鞭子,指着欧阳珏的鼻子好一顿冷嘲热讽,显然她不会在这么明显的情况下还看不出来对方是在让着她。 “气死老娘了!”唐绾跺跺脚,长腿一蹬,转身就下了台。 “呃,第,第三小队胜!”裁判也有点愣神儿,他经常为安格斯各种各样的比赛做场内裁判,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让他有点摸不到头脑的情况。 唐绾是个有气性的姑娘,上一个遭遇这种情况的也气得几近怒发冲冠,但也没有想这位一样直接弃了比赛。作为一个自信与自己实力的姑娘,她忍不了有人给她放水。 气氛一时间相当尴尬,对面的郑烨霖却只是微微皱了眉头,安抚了唐绾两句,便开始进行第二轮的比赛。 这一轮景郁这边是司简钟上场,对面是个器系的少年。 术系尤擅远攻,而器系自然需要近身搏斗,两者的比赛说有看头也没什么看头,无非一个追一个跑,一个努力进攻,一个找时机放冷箭罢了。 幸好学院的设备够先进,擂台赛用的不是台子,而是虚拟空间场景,不然这一小块地方还真跑不开。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对方的攻势很猛,但双方有着好感基础在,一切都是点到为止,不然司简钟怕是逃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 于是一比一战平。 第三局是双方之前约定好的比赛。景郁离开座位走上去,对面的郑烨霖也是一样。 周围有着一些观众。先不提在场九个九班人的人气,景郁这个顶着裁判名头的零班人也受到了不少的关注。 虽然这些关注多半都没将他往好的方向揣测。 总之,这一场比赛可以说是被很多人期待着的了。 可以看出来郑烨霖此刻有些不悦,但他还是询问了景郁关于欧阳珏的情况,对此景郁也很是无奈,脸上难得地带出一丝尴尬:“抱歉阿珏他一贯和女孩子对战都不会出手。” “那还是太巧了。”郑烨霖叹道,脸色好了些。他们队里一共就唐绾这么一个姑娘,偏生还和一个不打女人的人对上了,真真是太巧了。 看得出来郑烨霖其人委实是一个懂礼貌知进退的好少年,和十五小队对峙时一言不发不多解释怕是被气的狠了吧。 “那么,好好打一场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如火如荼 好少年郑烨霖使用的是同景郁一样的可变形武器,一根细细的银色小棍从出手的一瞬间突变成数倍粗细长短的长棍,与此同时,景郁的天荷凤尾镡也已经变幻完毕。 郑烨霖抬头的时候,表现得饶有兴味。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当一个你欣赏的人在某个方面同你十分相似的时候,可能相视一笑就会让两个原本不熟悉的人突然拉近距离。 场外传来呐喊助威的声音,景郁挑挑眉,“挺受欢迎的么。” 郑烨霖笑容不变,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是他作为前辈的风度。 景郁笑笑接受了他的好意,双手执起武器正面直攻。第一击通常只是试探,是主动方的试探,也是被动方的试探,这一击必然会被挡下,这毫无意外。 金属两相碰撞的声音格外悦耳,而随之而来的却是猛烈的攻势。 虽然是点到为止的切磋,但不尽全力是对对方不尊重的行为。两相往来,郑烨霖迅猛,景郁锋利,几个回合之后,两人的衣襟都有些凌乱,好在安格斯质量性能都上乘的制服完全负担得起这样的运动量。 “当!”战斗很快白热化。景郁旋身回刺,尖利的钩子仿佛带着凌厉的风,几乎要割破皮肤。郑烨霖双手执棍抵挡。 倒手,然后奋力一刺。天荷凤尾镡尖利的尾端眼看就要抵到对方的腹部。 郑烨霖长棍内收,想要将它向内下侧劈开,但他武器的长度限制了他的行动。他懊恼地一皱眉,迅速回退,旋身扫击。 景郁见状迅速将身体半蹲,棍子一扫过,以惊人的弹跳力跃起,郑烨霖见状手腕一转,棍子以另一个方向扫回来,瞄准的是景郁的腰侧。 我们的主角向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他跳起迅速将武器迎头劈下,同时空出一手似乎想要去抓扫来的棍子。郑烨霖一惊,迅速抽棍高举头顶抵挡,并迅速滑棍双手执一端用力挑开天荷凤尾镡。 又是一声清脆的碰撞,郑烨霖抬起一脚,像膝窝里装了个强力弹簧一样迅速踢出去,景郁没闪得及,肚子上挨了一下。 他后退,对方步步紧逼,迎头一劈不成就顺着落地的势头顺势一脚弯折一脚伸直顺势卧成仆步,手上却不歇着,从下方扫过,没能得逞。 这是一场耗时及长的缠斗,双方势均力敌,无休无止地争斗在一起,最终在争斗了近三个小时后以景郁的险胜告终。 裁判宣布结果之后,郑烨霖缓缓直起身来,无奈地笑着走回来同他握手。 郑烨霖:“倒是没想到会输给你,不过也不冤啦。” 景郁微笑:“承前辈让了。” 郑烨霖:“算了,留个联系方式吧,这是我的印记。你们现在已经是六强了,下一场比赛加油。” 亲切友好的交流之后,这一天的比赛画上了句号。除了唐绾在临走之前也不忘刺了欧阳珏几句,那个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气哼哼的少年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傍晚,景涟又在聊天窗口中放出了数据图。 景郁已经事先抽了比赛的签子,签字上写了数字二,他们谁都不知道下一场比赛会遇到哪支队伍,唯一所知的就是他们所在的比赛场地是二号。 每一场比赛都要认真对待,景郁等人经过良好的休息,第二日清晨,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走上了去赛区的路。 才到赛场附近,他们就感觉到不对劲了。里三圈外三圈的围观群众,场面热闹非凡。这么多人肯定不都是对他们这队感兴趣的人,前一场比赛的观众可是寥寥无几,若不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看来他们的对手人气很高。 虽然人气高并不是判断实力的标志,但安格斯人气高的普遍集中于九班,而人气能高到如此堪称万众瞩目的画面的,数数也就那么几个。 对手的强大对他们来说当然是障碍。这时早知道景郁的抽签结果前来观看的郑烨霖已经看到他们的身影,朝他们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看看那群围观的人,景郁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郑烨霖一走近:“你们这场比赛的对手算了你们自己去看吧。” “”不好的预感。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安格斯的学员有他们的骄傲与矜持,但穿行在人群中,他们的耳朵里充斥着姑娘们小声却激动的谈论声。 到了擂台之上,双方四目相对,俱是一惊。 但对方那双淡若古井般不起波澜的眼眸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仍是淡淡地看着他,两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相对,竟有几分相似。 “景涟。” 对面的人移开目光,语气平淡地交代裁判开局。 照例的赛前握手环节被直接跳过,裁判擦了擦隐约存在的汗,默默地将到了嘴边的意见咽回肚子里。别说对方算是他们这些裁判的头头,光凭这位太子爷的身份他也不敢置喙。 前些天才觉得对方向他传达了善意,今天就收到对方降到冰点的眼神,景郁觉得很莫名其妙。 这无疑是一场恶战。景涟能被推上准太子的位子,就足以见他的势力实力是多么出类拔萃,他队里的几个人除了柴巅一个还算是没有入学的人物,其他几个也都是九班的佼佼者。 第一小队第一个上场的名为章然,他有着一头金色的耀眼短发,浅蓝的眼眸纯净得恍若天使,一张娃娃脸,整个人看上去单纯得不可思议。 第三小队由沈箫蓝出手。这一场比赛的获胜几率实在低到了几乎不可能获胜的地步,他们只能力求多拿下些分数,便由实力较强的沈箫蓝出场。 人从来都是不可貌相的。章然长着一张阳光的娃娃脸,笑起来恍若一个巨大的发光体,让人讨厌不起来。 但,饶是景郁也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却是一个主修黑暗系术法的术系。 他虽然是九班的,但也是二年级的成员,沈箫蓝对这人了解不多,他又长了一张让人不由自主放松情绪的笑脸,一上来就吃了个闷亏。 这人脸上笑得阳光灿烂,阴起人来可一点儿都不手软。但沈箫蓝的能力也不容小觑,很快就让对方阴沟里翻了船。 难得对方仍能保持一张全然没有阴霾的笑脸,沈箫蓝甚至觉得这人可能戴了面具,这样一张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在比赛中格外引人烦恼。 沈箫蓝微蹙了眉头,握紧了手中的长弓。 一支支箭矢嗖嗖嗖地穿过空气,凌厉而锋利的箭头瞄准着对方的身体,但最终大都失去了目标。 扰乱术。一个具有明确黑暗系特质的术法,但它只是级别不高的一个。 沈箫蓝急于扳回一局,用了巧劲的箭矢在绕过一个弯之后转向目标。李然一阵错愕,娃娃脸上的笑容都没保持住,一时躲闪不及受了点伤。 但是转而他笑得更灿烂了,使用的术法明显抛弃了较为怀柔的风格转为凌厉,沈箫蓝奋力抵挡,终是败局。 这让这个一贯沉默的少年表现出了肉眼可见的愤怒情绪,但他仍是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转身,走回自己的席位。 景郁的神情也有些阴郁,但他们都知道这场比赛的取胜几率本就不大,输了也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道理谁都明白,情绪却是不容易被控制住的。 第二场景郁干脆自己上场,对阵的人名叫冯益辉,是这一届九班的成员。 他留着一头及肩的发,从上场就闭着眼睛,双手举起,指尖灵活地在空中比划打转,一个法阵在他手下慢慢成型。 景郁瞳孔猛然一缩,迅速从原地跳开——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原先所站立的位置此刻已经飘起了一朵蘑菇云。 可怕的实力,竟然是少见的通过符阵进行施法的术系。 不过,阵? 景郁扭头,看见站在那边的柴巅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冲他笑。那是一个友好中又带有几分心虚的笑容。他还看到,坐在首位的景涟定定的看着他。 原来如此。这个时候走神可能会让自己尸骨无存,景郁将注意力转回到对手身上,他已经攻势再起。 景郁没有时间愣神儿,他几个空翻躲过一连串的猛烈攻击,寻着机会找近身的可能。 以术系柔弱的体魄,只要近身他就有很大的把握取胜。 但对方的攻击正在把他往越来越远的地方逼。 真是厉害的对手。景郁在心中给予认可,然后出人意料地一蹦三尺高,轻松翻到了对方近前。 冯益辉仍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该是感觉到事态的变化,皱了眉头,抬手打算将事情拉回他想象中的正轨。得了机会的景郁哪肯让他得逞,凭借天荷凤尾镡的投掷力将尖的尾端朝上掷了过去。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武器的安危,只要对方动作缓那么一下,他都能够跳到他跟前。 果不其然,对方手上的阵直接消散了,身体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机会!不对陷阱? 景郁注意到对方指尖的微光,脚步顿了一秒,仍是冲上去。 拽了武器,被设置成陷阱的攻势被顺利抵挡下来。 “第三小队获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止步半决赛 一比一平。 这没有给第三小队带来多长时间的快乐,很快,第一小队参加第三场比赛的人选已经缓步走来。 那人白色的制服一丝不苟,修剪整齐的黑发看着就柔滑得让人想要亲手确认那手感,一双黑得深邃的眼眸不起波澜,面无表情地走上台来。 “下一个是谁?” 见到走出来的人,景郁食指指尖缓缓点着座椅扶手,皱眉道:“可惜不能重复上场。” 司简钟见状安慰他:“本来这场比赛我们获胜的几率也不大,再说我们的积分都已经过了标准线,这场学院战也就有价值。” 不是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景涟此人既然当选准太子自然于九班都是佼佼者,他们两个一起上还可以,单独拎出来是没可能获胜的。 景郁点点头:“这场你去么?景涟是法系,就当锻炼锻炼吧。” 司简钟想了想却摇了头:“景涟是冰系的,我是空间系,也锻炼不了什么,小唯是火系,让他去吧。” 置身事外神游天边的方唯:“啊啊?” 于是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单纯炸毛小少年就迷迷糊糊地被推上了台。 看着对面面无表情同他对视的景涟,方唯:“” 阿钟什么的,最讨厌了! 可他就算在内心泪流成河也不能挽回他已经站在台上的事实,方唯默默地决定将自己今天在台上经历的一切都报复给坑蒙拐骗了他的司简钟。 于是对视几秒,方唯突然抬手释放了一个火焰弹,然后转身就跑了。 景涟:“” 方唯:啊哈哈哈哈,现在不跑更待何时,小爷我一点儿点点,都不想要被冻成冰疙瘩! 所以,秉承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精神,方唯没打算坐以待毙,于是有了现在这样一追一逃的局面。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先不管先下手的那个为什么在下手后成为了被追杀的对象,总之这场比赛算是正式开场了。 被所有人无视的裁判:“” 回来!你们回来!还没有握手!我还没有说开始! 没有人听到他内心的呐喊,众人的目光已经追随着那两个人跑远了。 “”景郁捏了捏眉心,问司简钟:“他真的有锻炼到吗” 他怎么觉得景涟似乎被迫在跟方唯躲猫猫来着。 司简钟欲言又止:“嗯大概能锻炼到体力吧。这样一直跑的话” 沈箫蓝面无表情:“这样一直跑他打都不用打就直接趴下了。” “”欧阳珏沉默,他觉得沈箫蓝话中的那个场景已经有八成的可能性会发生了。 所以当方唯猝不及防被一块小石头绊倒,整个儿人扑在地上的时候,他们一点都没觉得意外,一点儿都不生气才怪。 “蠢货”这两个充满了怨念的字不知道是谁吐出来的,反正很符合当前第三小队每个人的内心。还在为好基友方唯摇旗呐喊的夏青岩除外。 景涟不紧不慢,像是闲来逗弄猎物的猎人,他趁着方唯摔倒的时机,一出手就是冰棱术。 尖锐的冰晶闪着浅浅的蓝光,嗖的一下冲着还趴在地上的那个可怜的家伙而去。 方唯没动,直到冰棱马上要刺穿他的身体,他才突然翻了个身。冰棱肯定不止一个,但方唯凭借身体的灵活性,就这么在地上滚来滚去也顺利躲过了所有的冰棱,然后看也不看地丢出几个火焰弹,一个骨碌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这一趟下来,安格斯白色优雅尽显气质的制服就这么成了灰扑扑c惨不忍睹的脏衣服。一时间台上台下都没了声音,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我不认识他。回过神来的景郁c欧阳珏c沈箫蓝如是想道。 司简钟:“怪不得小唯经常会换制服。” 景郁不和他们在一个班,扭头:“他经常会换?” 司简钟:“是啊,他一个学期至少要提交四次更换制服的申请,后勤部的人早就认识他了,一见他就跑,头疼的要命。我还以为他四处打架刮破的,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啊” 景郁:“他又出去惹事了?” 何止是惹事。 景郁从司简钟的目光中读出这样的信息。 “” “辛苦了。”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一脸单纯的夏青岩:“小岩,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夏青岩眨眨眼,一脸天真:“为什么?” “他会把你带坏的,”景郁叹了口气,“学院战之后就要进入暑假了,你还是跟着我吧。” 学长说的肯定是对的。处于盲目崇拜状态中的夏青岩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于是实在跑得没体力之后,气喘吁吁,终于输掉了这场比赛然后下了台的方唯发现自己已经众叛亲离。 若只是那样也便罢了。 方唯对着空无一人的第三小队席位,欲哭无泪,背影仿佛有着秋风吹落枯叶一样的萧瑟。 让我们倒带回几分钟前。 对于他们的队友正在众目睽睽之下满地打滚这个事实,第三小队的诸位成员表示接受无能。 于是,“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反正他一个人也找得到路。” “赞同,不走一起就不会被认为很熟了吧。” 沈箫蓝:“嗯。” 一脸懵懵然的夏青岩:“我听学长的。” 景郁也完全没意见:“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很没有同伴爱的将队友抛在了一边。 正在忙着夺路而逃的方唯根本没有注意到,倒是追他的景涟注意到了。但他注意到的后果就是,猛然下狠手,给对方打上了失败者的标签。 方唯还在席位旁边石化,景郁等人已经穿过厚厚的人群走了出来,不意外地碰上了郑烨霖一行人。 郑烨霖远远地望了望还在场内的少年:“你们不等他了?” 景郁面无表情:“其实我们和他不是很熟。” 郑烨霖轻笑出声,抛开这个话题:“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们吃个饭,顺便交个朋友吧。” 景郁自是点头应允,于是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找地方聚会去了,等到终于解除了石化状态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个脚印总算走回住宿处的时候—— 方唯茫然地望了望黑漆漆的窗口,再茫然地望了望已经挂上柳梢头的明月,沉默了。 接着再一次欲哭无泪。 我我我没带钥匙啊! 另一边,毫无责任心地丢下队友的几个人正与郑烨霖等人相谈甚欢。 欧阳珏郑重其事地朝唐绾道了个歉,这个有着大波浪卷发的姑娘早没了当日的火气,摆摆手也就罢了,不过还是嗤了一句:“学弟你该不会是有心理阴影吧。” 欧阳珏没说话,神情难得的地很严肃,姑娘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找自己的同伴去了。 “你这身实力气度,真不像零班的人。”郑烨霖同景郁碰杯,微笑喟叹道。 景郁回他微笑,没有附和什么,转移了话题。沈箫蓝兀自在一旁自斟自饮,也不打搅他们的谈话,只偶尔插两句,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其他人都去别处交涉去了,这里很清净。 两人从京都局势聊到日常琐碎,双方都有意更进一步。郑烨霖出自名门,谈吐气度俱是不凡,景郁也是大家出身,即便不受宠爱,但礼仪规矩都不会给世家大族丢脸。 不过话说回来,九班和零班,这两个处于极端的班级,本就大都是由世家望族出产的学员组成的,也没什么好奇怪。 两人聊着聊着,终是回到了学院战身上。 郑烨霖用手指点点聊天室的光屏:“今天比赛的胜利者已经出来了。” 景郁没再打开,直接看过去,“今天参加比赛的是第一小队,第二小队,第四小队,第十小队,第二十六小队和我们。二十六?” 郑烨霖点点头:“他们昨天打败了第十七小队,本来是匹黑马,不过今天对上第十小队,输了。” 在这场比赛中,找到队友的速度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彰显了实力,第十小队也还算名列前茅,这第二十六小队着实出人意料。 “明天比赛的应该是第一小队第二小队和第十小队。” 司简钟走过来:“李行韬他们输了?” 郑烨霖道:“第四小队和第二小队对上了,第二小队是和我一个班的人,卓芮那姑娘输了也不是很奇怪。” “现在应该已经抽签了,明天你想去看哪场比赛?第一小队的?”郑烨霖用手指着那行小字问他,似乎认为他应该对这个打败了他们让他们止步半决赛的队伍比较感兴趣,就和他一样。 景郁没犹豫的拒绝了:“不,我想去看看第十小队的。” 郑烨霖一愣:“是认识的人?” 景郁点头:“我们班长。” 郑烨霖叹道:“我们打算去看第一小队的比赛。不过这三个队伍有一个要轮空,不知道轮空的是哪个。” 景郁道:“轮空哪个也只有一场比赛。” 郑烨霖笑开:“这我倒是忽视了。” 聊天室里也在讨论这次比赛的轮空队伍,但进入半决赛的三支队伍都是几乎不在聊天室发言的,他们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结果。 “明天就知道了。”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他们继续把酒言欢。 明天还有比赛,他们不会喝到醉,只是度数很低的酒,所以他们喝到半夜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虽然这群好少年不会这么做。 被彻底遗忘的方唯倚在门上大喊:“谁来救救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令人意外的比赛 一夜很快过去,鸟鸣唤醒了黎明,新的一天开始了。除了被遗忘的方唯在一夜之后眼圈略微发黑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这一天唯一进行的比赛开展于第一擂台,九成以上的学员向着一个方向涌去的场景十分壮观,摩肩接踵着看比赛令人十分不舒服,幸好有郑烨霖提前占了前面的地方。 景涟带领的第一小队已经到了场地内,正端坐在席位上静静等待,无视周边的所有。 然后他见到倪空穿过人群走了过来。经过这场比赛,这群完全身着黑色制服的少年一路冲到半决赛,知名度大大提升,一路走来没收到什么阻碍。 但是他没有走入场内,看见景郁,毫不犹豫地转了方向。 景郁挑挑眉:“看来你抽到了轮空?” 倪空淡淡地点头,目光投向场内的景涟,神色很严肃。 那无疑是个劲敌,景郁对上景涟输了,他们很幸运地抽到了轮空。但决赛上,不论是继续了不败神话的第一小队晋级,还是打败了常胜将军的第二小队上位,对进入了决赛的他们都是很大的威胁。 尤其是这队人上一场打败了身边的这个人。 景郁此人他认识不久,但对方似乎因为合作的关系,在他面前藏拙甚少,就他对此人的了解来看,做事向来谨慎,习惯留一手。而且他带着的队伍里面,除了一个弱小得看不出什么的少年,剩下四个都是九班的人,看消息在九班也属于地位比较高的那种,但这样一支队伍,几乎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地输给了第一小队。 真是可怕的对手。虽然他很需要比赛的奖励,但对手太弱也提不起兴趣。 他突然冷笑了一声:“景郁,那个是你的兄弟?” 他一弹一弹的手指尖指向的自然是景涟,同为“景”这个在帝都里十分不常见的姓氏,以及隐隐相似的长相,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景郁点头:“嗯。” 倪空瑰丽的眼眸看过来,嘴角挂着的笑意看起来不太友好:“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可以交易吗。” 景郁知道他想要的是景涟的弱点,他摸摸下巴,冲他眨眼:“要让你失望了。” 倪空啧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本来也没打算能得到什么消息。 两人虽然互为兄弟,但两人一个在九班,一个在零班,就很能说明问题。就像零班大护法安源和他在九班的兄长安宜就能看出来。 在这样的世家大族里面,受宠的和不受宠的两个家族子弟之间有如相隔天堑,除非私下里有些联系,两方见了面不形成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场面就还不错了。 ——尽管有可能这样的情绪是单方面的。 景郁和景涟两个人,一个一脉,一个三脉,两人自小无甚交流,即便年龄相仿,甚至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都也没什么交流,只是景涟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还有三脉那些表现奇怪的族人。景郁不打算深入探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在诸多学员的期待之中,第二小队姗姗来迟。 领头的人是个女生,高高竖起的马尾让她看起来干练十足。她有一双高挑的剑眉,神情不怒自威,她穿着标志性的纯白制服,腰上拴着一把剑。 卓芮,二年级九班的学员,郑烨霖昨日说过。 看气质也大概看得出此人属于剽悍冷厉的类型,走路都自带气势,总之不愧能走到这一步。就连她背后的队员也各个都精神抖擞,站得笔直,看上去自信十足。 见到来人,景涟带着第一小队从席位走上前,进行了赛前的握手环节。 景郁不由得想起昨日的比赛场面。 自己这个族弟能在学院和家族中始终拥有良好的口碑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虽然常年一副冷面对人,但礼仪从来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出了名的礼貌谦逊,昨日两次忽略握手以他一贯的作风本不应该是会出现的情况。 而他并不觉得自己值得被这位被千人捧着的太子当着多数人特意落面子。 这很奇怪。 这事也被倪空提了出来:“听说,昨天你家兄弟对你甩了脸子?” 他的口气带着嘲讽的意味,景郁和他也熟悉了些,知道他说话常常是这个口气,也不大在意。 “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八卦。” 倪空不看他,漫不经心道:“传遍了。” 景郁只是笑笑。 他们说话没有瞒着谁,近旁的郑烨霖自然听到了,他皱皱眉,他家里没有兄弟,不太明白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人家的家事他当然不可能去插手。 场内已经结束了一场比赛,这对于半决赛来说用时实在太短,场内场外都是一片讶异。不过他们很快就释然了,这不是特别奇怪,因为第一场上阵的是景涟。 第二小队这边似乎只是派出了一个差不多水准的做探路石,谁知第一场就碰上了对方最强硬的金刚钻。 于是输得毫无疑问。 这对于第二小队的气势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虽然他们本来也存了放弃这一场的打算,但自家的队员输得这么轻易无形中就给他们增加了很大的压力。 中场短暂休息,郑烨霖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景郁:“听说学院的学生会系统要整体开放了。” 他顿了顿,“我记得你们昨天提到了积分?” 作为一个二年级的老鸟,他对于学院各方面的了解比他们多不少,消息来源也宽广得多,对于他们一年级不太清楚的消息他知道的会多一些。 “嗯。”大概昨天和司简钟聊的时候他听到了,景郁就直接应下,既然学生会准备全面开放,那么肯定是瞒不住的。 “你们打算进军学生会?”郑烨霖有点惊讶。 景郁还是点头。 郑烨霖温和地笑起来:“那么下学期大概会经常见了。” 景郁一怔,意识到这个学长该也是学生会的一员。 倪空转过头来,看了看这个不认识的白衣服学员,再看看景郁,眼神有点怀疑。但他什么都没说,比赛又开始了。 第二场上阵的是冯益辉,昨日与景郁对阵的学员。第二小队上场的是个少年,神情严峻,他们一定研究过昨日的比赛,几个躲闪的动作都和昨日景郁与对方的对战过程神似。 但景涟这边也不是没有准备。冯益辉对他们来说是个杀手锏。安格斯作为一个位于帝都,知名度极高的学院,都不重视阵师的培养,就说明了阵师的不受重视。 第二小队这边应该没有对阵法熟悉的队员,上场的这个队员虽然不断躲过对方的攻击,但反应很慢。他应该是根据景郁同冯益辉对战的记录研究后,记录了阵法模样才有今天的表现。 但符阵与药剂都是在漫漫时光中几乎被抛弃掉的系别,两者难以速成,且需要长久的记忆与反复练习,想要在短时间内习得法阵,那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景郁看到,冯益辉使出了昨日没有用过的阵法,果然,第二小队队员有了很长时间的停顿,并慌不择路地选择直接攻击。 郑烨霖道:“这个人凭借大部分人不熟知的术系在今年的学院战中十分突出,已知的出战记录中,这人只输过两次。我对他不太了解,昨日看你轻轻松松就打败他还以为” 郑烨霖看着这个最近才相交的少年,苦笑:“其实你才是那个最大的黑马吧。” 景郁握拳,放于唇边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我对阵法还算熟悉。” 这个二年级的学长看着他,似乎对他更感兴趣了。 于是这第二场比赛又是一面倒的形式,第一小队获胜。这对于这种阶级的比赛实在是极少见极少见的,甚至第二小队的队长还没有上场。 比赛就这样结束了。 倪空一队的脸色十分凝重,这个对手简直到了可怕的程度,但他只能硬着头皮尽力一拼。 于是他朝景郁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景郁除了加油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虽然表示同情,但已经被淘汰的景郁和郑烨霖其实不太在意景涟这支小队到底有多可怕。 郑烨霖:“你是怎么打算的?” 景郁回他:“学生会吗?暂时,还没打算做什么。” 郑烨霖看了看场内还没离开的景涟:“你的兄弟应该也在学生会里面,地位不低。” 景郁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 学生会目前的内部情况就算是他也不是很清楚,谁是谁都被掩藏地很好。虽然猜也猜得到九班那几个风云人物肯定都在学生会里,但这人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景涟地位不低的? 郑烨霖没细说:“一次意外,执行任务,偶然发现的。” 景郁一愣,点了点头。 结束了对话,他们打算离开了,这里也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但是景郁向场中一看,突然愣住了。 郑烨霖察觉到他的异常,也抬头一看。 本应跟着景涟等人离开的冯益辉一手抓着隔在他们中间的铁丝网正静静看着他。 “可以和我打一场吗。” ------题外话------ 补昨天的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阵师 他睁开眼睛看着他,眼里闪着不甘的光。 这人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但景郁对成为陪练没有兴趣。可对方似乎没有把他的斩钉截铁放在心上,执拗地盯着他瞧,大有不答应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可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如何能有约束作用,景郁再一次直截了当地拒绝掉,转身就走了。 冯益辉看着他的背影皱眉,然后道:“我还会找你的。”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景郁听到了,但是没有回头。 这只是个插曲,景郁回去整理这趟学院战的战果,预计下一步的发展,顺便等待第二日决赛的到来。 冯益辉回去的时候屋子的客厅里只有柴巅在。 柴巅看到他颇为热情地笑了笑:“这么快就回来了啊,还以为要等很久呢。” 拧动门把手的声音响起,里侧一扇门打开,景涟走了出来。 这是学院安排的临时休息室,以小组为单位,在学院战期间,他们每个人都在这里休息。 他对着将视线转过来的两个队员点了点头,视线在冯益辉身上扫过:“回来了。” 冯益辉点头。 景涟开门,独自走出去。 气氛有些僵硬,柴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自家的这位队长气场十分强大,偏又是寡言的性子,他们这些队员对于这人总是敬畏多于亲近的。在他这种强大的气场之下,向来自来熟的柴巅也只同他搭过一次话,就是那次之后,他进了这支队伍。 对于同样寡言但周围气息比较温和的冯益辉,柴巅的自来熟还是抑制不住的。 “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冯益辉闭着眼睛,柴巅僵了微笑的嘴角,嘀咕了一句:怎么今天都这样 这时他突然睁眼看向他:“我记得你和那个叫景郁的人认识?” 柴巅被吓了一跳:“啊?啊,你说的是昨天跟你比赛的那个吗,我认识啊,就是他带我来学院的,不过我也才知道他的名字呢。我跟你说诶,你有没有在听?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冯益辉垂了眼,没理会这人的絮絮叨叨:“你知道怎么可以联系到他吗?” 柴巅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那个” 这人已经转身进了屋。留下坐在沙发上的柴巅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我好像应该去跟景学长要个联系方式啊” 第二日的比赛空前盛大,来得早的郑烨霖也没找到一个好位子,他苦笑着:“这些家伙该不会是凌晨就在这里守着了吧” 两队人很早就在场上会面了。一黑一白的两支队伍,让不了解这次学院战的观赛者一阵错愕。有些人是会选择直接看决赛的,这么多年,他们从未见到也从未想到,一支全黑的队伍会在这个擂台上面出现。 其实零班也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论班级整体实力的累加,零班虽然可能还不能与九班比肩,但这个数值绝对高于其他的平行班,可零班不求上进,从来是一片散沙,历年参加学院战的人数都极少,走到这一步的简直闻所未闻。 台上的倪空很沉默,此刻的他不是平日里那一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妖孽样,更像是一只盯紧了猎物的雄鹰。 但他对面的也不是手足无措的小白兔,那是一只不动则以,一出手就定要一击必杀的猎豹。 这大概是一场猛兽凶禽之间的对决。 倪空打算先按兵不动。这比赛出场的人完全由队里决定,他不想在出战顺序上面吃闷亏,先看看那边派出的是谁,他们再决定也不迟。 第一小队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有人猜测他们还会如昨日一般,景涟第一个上去,压倒性的胜利,也有人猜测会循序渐进,毕竟这是决赛了,不可马虎,但这次派上场的是个对赛场来说十分陌生的面孔。 这是第一小队一群白色制服中唯一不和谐的颜色。因为符阵与药剂的系别空置多年,制服也早就没有准备,为了证明他安格斯学员的身份,学院暂时安排了平行班的深蓝色制服。说来,这事还是景郁去安排处理的。 这个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景郁在分院遇到的那个精修阵法的自来熟少年,柴巅。 此人在擂台赛期间没有上过场。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事实上连柴巅也不明白这位队长为什么突然要自己上场。 倪空一愣,但他确实研究过第一小队每个人的资料,这个人的资料也有,但他是最少的。 据他所知,这个人像是这学期后半才突然出现在学院里面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位已经是入学的状态,却好像被安排在下一届入学。 安格斯以往从未有过提前录取的先例,倪空摸不透其中关节,但研究过比赛录像的他却也能从神态中看出点蛛丝马迹。 这个人怕是和景郁有关系。 景郁也几乎算得上是和他同一时期空降到零班的,但景郁的名字从刚开学就记录在案,这个名叫柴巅的可没有。 他记得景郁队伍里面那个怯生生的,经常被他带在身边的少年似乎也是那个时间出现,那少年擅长药剂,这个人,会不会也因为擅长特殊的系别被带来的? 倪空打算放手一搏。 他派出的是自己队伍里那个擅长阵法的少年。 本来这人是用来对付冯益辉的,倪空向对面望了一眼。但第一场输出去很容易士气低落,一蹶不振,他不想就这样结束。 比赛开始。 两方都打算先下手,但出手的同时俱是一愣。然后他们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他们都是阵师,画出的也是同一个阵。 这种时候的心有灵犀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他们同时放弃了这个阵,各自重新画起阵法来。 零班少年首先选择了防护阵,同他对阵华殷的那次一样。 柴巅选择的是一个攻击阵,爆破阵。阵不一定都是画在地上的,不然双方根本没法比出高下。难道要在这擂台赛上,请裁判来判断两个人谁画的阵更漂亮更复杂更完美吗? 零班少年也不甘示弱,画了符阵还回去。 他们进入黏着状态几乎是是肯定的事情,在阵师失传了多年的情况下,两个人的学识水准,能吸收到的知识,并不会差太多。就算柴巅家里有一些失传的阵法图,可零班也是个世家子弟汇聚的地方。 于是这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相争不下,台下的人看得兴致缺缺。 其实这是一场值得观看的比赛,但无可奈何的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看不懂。 在法阵这种东西失传了多年的今天,就算对法阵有所涉猎的人也大都只会使用传送阵,藏匿阵等相当简单的单人法阵,而要修习得复杂的爆破法阵需要的时间精力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承受。 所以大部分人看着场上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可就是看不出他们到底打到了什么程度。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除了景郁等几个少数内行看得明白这场比赛,剩下的人也只是看个新鲜,时间长了就腻了,人群中“怎么还不结束”的抱怨时时响起。 安格斯学院中向来不缺少好学的人,郑烨霖就是其中翘首。 他眨眨有些干涩的眼:“我记得你说你还算擅长阵法?” 这不过是起个话头,这话景郁昨日才说过,他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忘光。 景郁点点头:“是啊,需要我给你解释吗?” 郑烨霖郑重其事地点头:“需要!” 沈箫蓝等人一听这话也凑了过来,多知道些东西总归是没什么坏处的。 于是景郁一边看比赛一边当起了现场解说员:“第一小队现在使用的这个阵是削弱阵,一般用于器系会让人损失力气,用于术系让人损失精神力,第十小队既不是术系也不是法系但画阵同样需要精神力。第十小队用的是防护阵,但这个法阵挡不住削弱阵这类精神类的攻击,它只能挡住同级别和以下的其他攻击,比如第一小队一开始使出的爆破阵。” 郑烨霖问道:“削弱阵这类的可有时效?器系或者术系遇到有什么应对方法吗?” “有时效,看他这个样子使出的也只是初级削弱阵,时效只有五分钟。应对办法说难也不难,”景郁嘴角勾起微笑,“只要你不让它打在身上就好了。” 郑烨霖:“” 沈箫蓝:“那这么说,只要中了这个削弱阵,就一定会产生效果?” “说一定也太绝对了,只要精神力比画这个阵的人精神力高就几乎没有效果,但真正大成的阵师精神力一般是会超过术系的。不过这个削弱阵消耗的阵师的精神力也不少,第一小队在这场比赛中不会使出第二次了。” 柴巅再一次的爆破阵出手,第十小队本来看不见的防护罩碎掉了。 “这种画在地面上的防护阵有个特点,只要阵里的人不离开防护阵的范围,不论被打破多少次,这个法阵都会生效。” 郑烨霖观察场上,提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第一小队的阵就可以直接打过来,第十小队好像画的一直是固定的死物,就算是攻击的阵法也是画在石头上面丢过去的。” “第一小队使用的是可以凭空书写的光笔,比第十小队轻松很多。” “那是不是这场又会被第一小队赢了?” “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景郁在刚刚的过程中想起了以前这个零班少年对阵华殷的时候,“我刚刚说错了一点,第十小队是阵师,但同时也修术系。” 他话音刚落,场内变故突生。 第十小队的少年加固了防护阵,等待那阵精神力不济带来的晕眩感过去之后,开始了吟唱。 柴巅一惊,猛然给自己套了个防护阵。 但没有上过比赛场的他还是被这堆迎面而来的火球弄慌了手脚。这是一种同爆破阵完全不同的感觉,在第一个火球砸到防护阵上的时候,他几乎感受到传达到鼻尖的灼烧感,他不禁一退,防护阵失效,后面接踵而来的火焰弹直接为他宣布了输掉的结局。 “1—0,第十小队获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第一V第十 夺冠热门的第一小队一上来就在空降黑马的面前失了前蹄,这是很多人都不曾料想的局面。 对此役势在必得的倪空恨不得步步紧逼,一举拿下冠军,然他虽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但作为他对手直立于巅峰的景涟自然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第二局很快开场,双方都选择了按兵不动。 诚然,先出手有时是一种强烈的自信,但一昧自信就太过愚蠢了。而坐上准太子位子的景涟本人不可能是个愚蠢的人。而与此同时,想要得到一个重要东西却不得不面对强大对手的倪空一方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根本无法决定最终胜利的小小赢面洋洋得意,所以比赛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裁判员无法坐视两队在这里僵直一整日,出面调解的最终结局是两队转身相背且同时出一队员。 这是一种相当保险的方法,因为他们难免会在围观人群中只言片语的议论中得出对方上场的人选。 第一小队章然,第十小队是一个不认识的学员。 其实第十小队里景郁也只认识倪空一人,即使是前一个出场的少年他也只认识脸而已。 有着天使般阳光容颜的章然应该已经被收集到了信息,看到对方完好地躲过他第一击之后表情也毫无变化,浑不在意地接连出手。 那少年一一抵挡,十分顺利,章然也还是不在意,只是换了个略刁钻的方法,趁对方放松警惕之时迅速出手,但还是被对方挡下来了。 于是章然明媚的眉眼里隐约显出一丝糅杂着失望和兴奋的情绪。他开始接二连三地使用这种方法。 那少年皱了眉头,抵挡的动作愈发迟疑,挡回去的动作越来越狼狈。 章然果真觉得时机到了,眼露兴奋地用了一招快速且威力不小的术。 那看起来就是小小的一团儿,但释放着惊人的力量。围观者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沈箫蓝脸色略显阴沉。 “当时,也是这样的。” 景郁闻声转过头,沈箫蓝盯着场内继续道:“他应该很擅长奇袭,虽然狡诈了些,但也无可厚非,他应该经过不少实战,是我技不如人。” 景郁见他没什么异样,继续看场内的比赛,突然听到沈箫蓝又说了一句:“我想和他再打一场。” 那个术已经释放出去,可黑衣少年此刻丝毫没有显出弱势,微微一转,用力地抵挡住了这应该是杀手锏的一招。 原来之前的狼狈之态也不过是故作。 景郁讶异了一瞬,他之前丝毫没有发现蛛丝马迹,看来倪空为了这场比赛真真是费尽了心思。 接下来的情况就突然反转了。之前是章然一直将对方压着打,零班少年奋力抵挡,而此刻少年夺回了主动权,章然看起来有些愤怒,眼神凌厉起来,但因为之前大招的损耗尚未恢复元气,始终无法翻身。 零班少年深谙速战速决的道理,没空向对方猫捉老鼠一样逗着玩儿,于是意料之外地取得了胜利。可怜章然明明有压过对方的实力,却因为太过自信使得一个大招掏空了自己,于是惨败。 “2—0,第十小队获胜。” 观众席哗然,众人议论纷纷,为饱受关注的第一小队连输两场表示难以理解。 景郁想起沈箫蓝的话,“你要怎么和他打?” 沈箫蓝看过来,眼中带了些笑:“我倒是没兴趣在赛场上堵人。” 景郁想起冯益辉那次,会意地无奈笑笑,顺着他的话头问下去:“那?” “开学之后有排名赛哦。”司简钟插进来,“不过零班一般都不会参加。” 景郁恍然,沈箫蓝接着道:“郁要来。” 他的风格一直都是这么简单粗暴,眼里也有着执拗,但景郁只能无奈笑笑:“抱歉阿蓝我还不想要脱离零班。” 沈箫蓝皱眉,“因为那个倪” 景郁摇摇头:“零班会很方便。” 沈箫蓝了然,沉默下来,显然他认可了景郁的理由,但他的意见仍不能罢休。司简钟突然开口:“阿郁,这样下去零班怕也不会太平静啊。” 说罢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场内。 的确,就算倪空等人这场比赛输了,只凭目前的战绩就足以让很多人改变态度。 一个能和九班准太子相持不下甚至稳压一头的零班队伍。零班的地位会水涨船高,但同时也不会平静。 但这不也是他的助力么,景郁微笑起来,学生会开放,一个没有人响应的领导者,再高的位置也是无用呐。 见景郁坚定地不打算改变主意,方唯首先就不答应了:“阿郁!你说过学院战之后跟我们一起上课的!” 对于这一点,景郁表示很无辜:“二年级不就开始自选课程了么,我还是很有可能和你们上同样的课程的。” “这倒也是”方唯纠结了。 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同意了。 欧阳珏转了话题:“收到学生会的通知之后,该怎么做?” 景郁轻笑了一声:“什么都不用做。” 司简钟皱起眉:“可是你” 景郁接着道:“学生会要进入大众视野,也必然是从基层开始的,你们刚刚加入学生会不可能有职位,也属于这个层次,基层没有权利,就是想做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本来你们就应该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么。” 但他们似乎都不太接受这个结果。 “好吧,或许你们应该去找郑烨霖学长看看。” 明明应该是npc却很像是刷怪小队的沈箫蓝一行人从很像是npc的真·玩家这里领取了任务,沈箫蓝等人离开了当前场景。 他们当然也没走远,郑烨霖同他们不过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彼此约定了商讨事情的时间之后,他们还是关注起场内的比赛状况。 第三局第一小队上场的是冯益辉,没有了景郁这个意外可以压制他的实力,也没有了对法阵的精通,第十小队上场的队员很快就得到了失败的结局。 赢得了胜利的冯益辉似乎有些失望,在台上呆立了几秒才下去,景郁隐约见他瞥来一眼,但裁判的声音很快将他的注意力拉到下一场比赛。 “1—2,第一小队获胜。” “第一小队出场景涟,第十小队出场倪空,双方握手——比赛开始!” “嗯?”不少人扬起了差异的眉梢。 倒数第二场,没有经过多少犹豫,双方就决定了出场的人选,而十分有默契的是,双方都选择了出场队长,这场提前而来的最终b一ss决战,惊掉了无数人的眼球,也使得这场比赛真正的进入了高潮阶段,要么第十小队彻底赶超第一小队打破神话,要么第一小队继续保持胜利进行最终的角逐,胜率本就不大的第十小队无疑会陷入窘境。 而这出场的顺序究竟是狭路相逢还是故意为之都只有当事人双方自己清楚了,起码在面上他们什么都看不出来。 两个少年面对面握手,一个一身白,一个一身黑,一个沉默冷淡,一个骄矜冷傲,二者明明一样都是冷色,却偏偏冷出了两种不同的温度。 比赛开始。 有着瑰丽眼眸的少年抢先出手,眯起的眼眸狭长而闪烁着冷厉的光,那光芒闪烁,仿佛利刃一般刺向对手,不知什么时候在手的软鞭挥舞而出,如一条熟知主人心思的柔韧的蛇一般吐着信子冲向对手。 景涟走的路线大概是谋定而后动,眼见着那长鞭带着重影的长鞭马上要落在脸上,景涟才不紧不慢地退了一步,险险地避开了长鞭。 “这人也太嚣张了吧!”有人呐喊了一句,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个白衣的九班少女。 她显然是景涟的支持者,此刻正愤愤不平地挥舞着拳头:“他怎么能冲着景少的脸上打!” 周围有些附和声。九班一向是安格斯的领导阶层,深蓝制服的平行班平日里不被允许向九班成员挑衅,而敢于挑衅的零班早已淡出安格斯大部分人的视野,成为一块被隔离的禁区,可九班一贯的高高在上让他们自以为受不得任何挑衅,即使对方走到了与他们平等的最终擂台之上。 台上的两方都没有受到这些声音的影响,台下也只是哄闹了一阵子,毕竟九班要保持风度,而零班却不屑于同他们相争,这场争斗最终只能销声匿迹。 此刻台上形影间已是几个来回,倪空一直在进攻,而景涟只是躲避,一柄冰剑一条长鞭一刚一柔来来回回,尚算是相持不下,场下沉默下来,安安静静看着比赛。 倪空攻势愈发凌厉,他突然一转身,整个儿身形都消失不见,景涟无愧于安格斯无冕之王的称号,警惕地注意着周围,最终还是挡下了突然出现的倪空的攻击。 武器两两相交,哐当一声仿佛装出激烈的火花,倪空嘴角微微勾起冷笑,手腕一转长鞭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将长剑缠绕住,一拉一拽将他的长剑卷了过来。 景涟很冷静,他的长剑是由自身的冰属性化成,不管在不在手里还是由他来控制。在他的操控下,本应被卷起来的长剑突然融化,将长鞭包裹起来,坚硬寒冷的冰迅速蔓延至鞭子的手柄位置。 倪空之前可是调查过第一小队的资料的,再者而言,就算他自己属于器系,可术系周围有这么多,他不可能不知道术系对于元素的操控力——所有的事实都指向一条解释,这正合他意。 ------题外话------ 哇呜久违了各位qq学设计的心累啊哈哈大作业暂时休息啦奉上一章免得你们以为叶子失踪了哼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针锋相对 包裹了坚硬冰凌的鞭子更加具有威力,尤其这坚冰还是景涟出品,威力更上一层楼。 一般来说,以术系强度较弱的身体素质来说,挨这一鞭子,倪空胜利就成了定局。 可他对面偏偏是个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人。 能坐上最高位置的人就算没有聪明绝顶也绝不会愚笨,景涟一闪身躲过带着寒风的凌厉的鞭子,瞬间操控冰凌脱落鞭子重新在他手中凝聚成武器的模样。 这一次形成的不是长剑,而是一把冰蓝色的长弓。可冰没有韧性,坚硬的弓身并没有什么作用。 意识到这一点的倪空一愣,虽然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但终究是慢了半拍,没有躲开景涟突然操控长弓变化,迎面而来的一片冰针。 有几根寒冷的针扎进了手臂,倪空啧地叹了一声,眼眸因为升腾的怒气更为璀璨耀眼。 他将冰针弹回去,它们在景涟面前一米的位置瞬间融化,在空气里升腾起一小片白雾。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攻击。 一时静默地对峙,竟是景涟首先发动了攻击。 一阵冰风雪雨,新的巨大的冰凌产物显出了它的形态。一只巨大的有着尖利冰牙的剑齿虎出现在眼前。 沉默的那一段时间,他大概是在蓄力。倪空还是没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对面的巨虎,在它突然扑过来的瞬间闪身消失,再出现就是景涟身后。 景涟意识到他的突然出现,与他相错一秒离开原地。紧接着,倪空也瞬间再度从原地消失。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观众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下一秒,巨大的冰虎长大了大嘴发出一声怒吼,数不尽的冰雪从它口中喷出来,正喷到刚刚两个人站的位置。 倪空这是打算借景涟自己的手将他弄下台? 在台下的景郁突然有了这么一个猜测。 两个人一个追赶一个躲闪,身形都只是在台上一闪而过,只有巨大的冰虎的攻击方向可以窥见大概。 看了一会儿,景郁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倪空大概是从什么途径知道了这种术法的弱点,它只要被使用者下了攻击的命令,不达到目的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而他就可以利用这种特性使得冰虎“顺便”攻击到他自己的主人。 或许他现在打着耗光景涟体力的主意? 理论上来讲,术系和器系完全走的是两个极端的路,但即使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普通人,也总是有少数特例客观存在着。 比如景涟。 这个足以在安格斯称王的少年,他即使用术系也极少使用花里胡哨外表与实用性向来不符的大型术法,而更精于操控元素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若是较真起来,景涟此人,应该算是术系里的器系。不仅如此,眼下看他躲闪的几乎不逊于倪空的速度,此人怕也同时在修习器系。 如果倪空真的打着消耗体力的主意的话,是一定会落空的。不过此刻他应该感觉到了,追了这么久,景涟可一点都没有慢下来。 处在高位的人一定不喜欢做无用功的事情,同样也不喜欢别人做。 所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决定停下这种可笑的状态。 倪空转了方向攻向冰虎,景涟操控冰虎进行跳跃飞扑。 他们撞到一起的时候,倪空倒是没觉得意外,一甩鞭子卷住冰虎的颈部再一个翻身跃上了冰虎的脊背。 认真执行命令的冰虎看起来很恼怒,圆睁的虎目闪着幽蓝幽蓝的火焰,它一张口一股冰雪,扭着头想要攻击到背后的敌人,奈何倪空用鞭子紧紧缠着它的脖颈,它根本攻击不到对方。 这样一来,那一阵阵小型的冰雪就仿佛一束束白色的烟花绽放在擂台上空。 倪空制住了冰虎,目光抽空向旁边一瞥,景涟此刻也回过身准备攻击他,而倪空定然不愿意让他得逞。 于是他一拽鞭子,冰虎怒吼了一声,回头又是一阵攻击。 倪空的角度把握的很好,他用力拽着鞭子扭身,把握好时机,冰虎喷出的冰雪正好淹没了直冲过来的景涟。 场外有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倪空这一下偷袭成功,却一抖鞭子放开了冰虎连退了五十米。 下一秒衣服和头发上沾染了冰雪的景涟的出现证明了他选择的正确性。 景涟作为冰系,对于同等力量的抵抗性自然高于其他人,更何况这力量的来源还是他自己,那一击看起来威力强大,但对景涟来说,怕是造不成多少伤害。 但也足够让他视线受阻,动作迟缓一段时间。 等景涟眯着眼睛处理掉身上凝结的白霜,倪空凌厉的鞭风再度朝着他面门扑来。景涟连连退避,操控冰虎上前挡住攻击,两人陷入一场仿佛无休止的缠斗。 其实真正算起来两人只是重复地在做同一件事情,这样的场景放在动物身上可能会被称为“它们无聊时的刻板运动”,但场内可没有人觉得这很无聊,他们都聚精会神地盯着这场比赛,视线一刻也不离开缠斗的两个人影。 这场拉锯战总算在冰虎消失的时候落下了帷幕。 术系的任何术法都是有时限的,如这等拟态的高级术法收到的限制更是严苛,不仅不能超出时限,且对施法本人的力量要求极大,饶是景涟不同于普通术系,在冰虎消失的时候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疲态。 战场上面的情况反转过来了,虽然两人从始至终都是缠斗不休不分上下,但始终景涟都压了倪空一头,在这时,倪空才渐渐有了反压之态。 不论是支持九班的还是支持零班的脸上尽是一副担忧之态,这场斗争进行到这个程度,不管谁胜谁负都是足以牵动未来一年安格斯内部甚至帝都的局势。 这个学院里可不止有学生而已啊。 而倪空,无疑是这场学院战里突然崛起的最闪耀的新星。 场外已经有人在调查这个以往并未引起多少注意的新星的资料,场内的两个人可没有关注的心思。 倪空步步追击,紧逼着景涟不放。 景涟似乎因消耗太大动作有些微的不显眼的停滞,倪空似乎对此持怀疑态度,表现在面上的虚弱可不一定是真的,他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失去获胜的可能。 眼中闪过锐利的光,倪空脚步不停。 几乎将景涟逼到死角,倪空看似托大准备一击取胜,但暗暗捏紧了鞭子随时准备收回攻势。 景涟突然眼神一凛,不知从哪里涌来的大片汪洋吞没了这片场地。 冰的本源是水,既然是同源,景涟能动用水的力量一点都不奇怪,令人感到惊异的却是他因冰虎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的力量,此刻竟然还能凝出这么大片的水,他的力量该是有多庞大啊。 这一刻,景郁和所有人一样,觉得身边的空气干燥了许多。 无论是多么微小的力量也不可能是凭空产生的,这一大片足以淹没一个人的水自然不可能凭空生成。此刻在场的很多人都认出了这个术法,它只是水系里很基础的一个简单术法——凝水。 将空气中漂浮的水分子在短时间内凝结成水,这样简单的一个术法,但在场的水系学员无一感到轻松。这种简单术法他们几乎从来不会用在比赛中——以他们的能力,最大最大也不过能凝结出盛满一个浴缸那么多的水,平时涌来喝喝水洗洗澡还好,用来攻击未免太过鸡肋了,而眼前出现的这一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倪空虽然有所准备,即使将手中的鞭子劈向那一片巨浪,但他没有正确认识到这片浪的厚度,凌厉的鞭风仅仅劈开了一层,剩下的水仍是从四面八方涌来,顷刻间便淹没了他的头顶。 “2—2,第一小队获胜。” 最终倪空的落败既在大部分人的意料之外又在大部分人的意料之中。 这一次景涟所在王座的激烈动摇没能确实地撼动他的位置,但仍是使得备受忽视的零班走出黑暗。 不管倪空想要通过这场比赛得到什么,既然最终的结果对他有利,景郁也就不打算窥探这个合作伙伴始终不肯透露的东西。 胜负已分,景涟收了水幕,景郁舔了舔干涩的唇,尝到淡淡的水汽。 从水幕中显出身形的倪空拨了拨被水充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神色冷然地凝视着景涟的背影,最终哼笑了一声,运起力量蒸干水汽,扭头回了座位。 比赛终于进入最后的赛点,最后一场比赛的出场人选已然没了悬念。 第一小队上场的人叫吴天珏,显然也是九班的成员。关于他的资料也没有多少,就以往所观察到的此人寥寥几次比赛的记录,是个出手十分狠辣的人。 刚刚功亏一篑正坐在场边的倪空拧着眉头,不知是在为刚才的败局苦恼还是在担忧最后一场比赛的胜负。 零班的比赛人选施施然从容上场,竟是个景郁不曾见过的学员,而比赛开始这么久,他竟一直不曾注意到这个人,过低的存在感使得景郁不由得为之侧目。 他上场后慢条斯理地抱拳,自报家门:“在下微生文,2年级零班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结束 此人就涵养气度来看明显同样属于大家出品,虽然脸上挂着的只是平淡的微笑但总让人感觉到微妙的邪气,除此之外,此人的其余面貌完全可以归入平淡无奇的那一类。 景郁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久,也未曾在记忆里寻找到有关这个人的任何蛛丝马迹。 不知道是不是这位的存在感实在太弱了的缘故。 未多言语,比赛开始。 两位都是鲜少露面的学员,台下只有小声的议论,比起前一场的激烈显然落了下风,但由于是赛点的缘故,观众们还是对这场比赛抱有极大的关注。 吴天珏是器系,使用长剑,因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手均十分狠辣,在学员中尚有一定的知名度,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他率先出手,长剑闪着冰冷的厉光,带着破空的声音冲着对手而去。 作为他对手的微生文笑容不减,也不见他拿出什么武器,只是将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胸前一挥。 甚至没见到任何术系的光辉闪烁,吴天珏的剑已经偏了角度。 使剑的手劲必不会小,吴天珏握紧剑柄,顺势一划,剑锋由下而上挑击而出。 微生文向后跳跃,右手再度挥出。 吴天珏皱眉。 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的驱使下,他的剑总会偏离轨迹,击不中敌人的剑法与作无用功何异? 能走到决赛擂台上的必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微生文的表现也使得观众席议论纷纷。 不是因为太过出色,而是太过奇异。 术系作为两大战斗门类之一,人们当然不会不清楚它大概的模样。而在众人普遍的认知里,没有一门术系是如此的——甚至连术法光芒都没有。 器系不一定惧怕术系,因为术法总归是看得到轨迹的。如果有一天所有的术法都看不到轨迹了,那器系该如何生存呢? 幸而目前也只出现了一个特例。 微生文嘴角上扬,平凡的面容上总是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邪气,这种特异的感觉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尤为明显。 他就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吴天珏不攻击,他也不动。 吴天珏微怒,再度扬了长剑挥向微生文。 再度被弹开似乎是必然的结果。 吴天珏哼了一声,将剑入鞘,赤手空拳向微生文砸去。 ——又被弹开了。 抖了抖像是磕在什么上尚且麻痹的手掌,吴天珏终于正视起这个弹开他三击的对手。 “喏,你看出什么了吗?”郑烨霖用手肘碰了碰景郁的手臂。 “明显不属于器系,而我对术系了解不深。”换言之就是不大清楚。 郑烨霖冲他眨眨眼,“别太谦虚,我觉得这应该是某种特殊的术系,你看呢?” “目前发现的特殊的术系只有变异种。” “喏,那你觉得他是哪一系的变异?” “几乎不属于目前已知的种类。”景郁微微蹙眉。 郑烨霖不置可否,单手撑着下巴。所有人都在认真注视着场内,想要找出端倪为微生文的表现找一个合理的说法——所有客观存在的事物都遵循着他特定的自然规律,即便术系似乎已经超越了自然的力量,但它仍旧不能免俗。 “的确存在术系的波动。”司简钟仔细感受着场内传来的肉眼看不见的某种信息,好一会儿才确定道。 “那么‘看不见的武器’这一条猜测可以被抹掉了。” “果然是变异术系吗。” “或许我们可以做一个排除法。水系以及其变异种冰系可以首先排除掉,火系最常见的变异种是雷系,木系c风系目前还没有发现变异种这么说来木系风系火系都有可能?” “万一是其他的未知变异种呢?” “这样猜测没什么意义,先看比赛吧。” 比赛仍处于一种胶着的状态,倒不是两人实力不相上下,实在是微生文始终在将对面的人像猫抓老鼠一样逗着玩儿。 ——并且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呐,”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郑烨霖在众人安静后突然开口,“景郁,你说,会不会是我们都忘了的那一种情况?” 景郁闻声看过去。 “那种大陆上已经几百年不曾出现的系别,光系或者,暗系?” “不为大多数人熟悉的系别吗,的确可能性很大。”司简钟抢先一步开口,“但是究竟是不是我们没办法考证不是吗,关于那两个系别的资料全部在那时候被彻底销毁掉了。” “是啊,那场” 剩下的郑烨霖没有再说下去,那是一个帝国的禁区,关于数百年前的一场叛乱,两种系别的术士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面,连同相关的资料和痕迹,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历史的真相永远不会面向广大群众开放,但像是他们这些具有百年传承的老家族成员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样一来,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场上的这个人,似乎是一条漏网之鱼。 “他的气息很精纯,暗系的气息与他浑然一体,就算已经这样了,但我还是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暗系气息。”司简钟闭着眼睛,仔细感受了一番之后才道。 “这样的表现,他身上的系别绝对不是一时糅杂变异出来的——那样的话,他大概一出生就就已经暴露了。” “阿郁,他在这么多人关注的比赛中显露出来,就不怕遇到危险吗?” “大约是和什么人达成了协议。”景郁说着,朝坐在场边的倪空看了一眼,“再说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不太懂诶”方唯使劲揉着脑袋,一头短发被揉成了鸟窝的形状,一脸迷茫。 景郁挑了挑眉头,扭头,“阿钟!” 司简钟嘴角一僵,还是尽职尽责地耐心解释道:“几百年前那场没有向公众公开,微生文既然被大部分人都认识了,他要是因为帝国的举动出些什么事情,帝国没办法交代,毕竟现在不是当年光系暗系人人喊打的年代了。” 解释完,司简钟似乎见到郑烨霖颇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疑惑地投去目光,却见对方已经扭了头专心看比赛去了。 一看这种事就是做惯了的 郑烨霖为景郁队伍里的“妈妈桑”司简钟叹了口气,就把这回事抛在了脑后。 吴天珏似乎已经找到了某些规律,从完全的被压制状态变得偶尔也能接下几招。 见此转变,微生文似乎不再想要浪费时间,迅速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结束了比赛。 第一小队落败已然成为了定局。 场外一片嘘声。 真实出乎意料的结局啊。景郁挑了挑眉头,没参与后面颁奖什么的环节。第三小队仅仅排在第四名,根本不必出场。 那就恭喜你了。景郁远远地冲倪空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就算学院战之后就要放假了,但还是会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首当其冲的就是下个学期要正式面向全校开放的学生会。景郁走在路上,漫不经心地在信息栏敲下一行字:pr·j申请会面。 显示完全为星号的号码很快回来信息:今日2:00p,请准时到。 景郁看了看时间,去了药园。 照常拜会了黎大师,景郁果真在药园子里找到了夏青岩。要交代的无非是一些琐事,让景郁亲自前来的显然不是那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明天早上八点,南门见。” 中午又去同方唯等人聚了一次算是告别,景郁才前往约定的地点。 学生会的会面在图书馆里一个隐蔽的狭间。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温和的女性,她挽着发髻,零星却恰到好处的饰品独具匠心,更衬得她华贵雍容,她的气质有着时间沉淀的痕迹,但脸庞仍同少女般年轻,她慈祥地看着走进来的少年。 “我的孩子,今天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呢?” 被对方这样的情绪笼罩,景郁也不由得柔和了眉眼:“容校长,我来此是为了学生会的事情。” “果然。”妇人抿了口茶水,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坐吧,我们慢慢说。” 她白皙柔软的手指捻着白釉茶壶的把手,添了一杯茶,动作优雅极了。 “谢谢,请问,我可以开始了么。” “那就让我们开始吧。”校长微笑着应允。 “最近在学员中有传言说下个学期学院打算全面开放学生会,我想要求证这一点。” “是这样的,下个学期,我们就要离开了。” “您?” “是的,我,还有其他两位校长,我们要暂时离开学院,所以下学期,学院就要交给学生会来管理了。” “如果是暂时,应该用不到学生会来管理吧。” “啊,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问题吗,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容校长放下茶杯,走到后面,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景郁这才发现这个屋子竟是有窗的,那窗帘不知是什么材质,在这正午,阳光正灿烈的时候,竟没有一点儿光漏进来。 “你过来看。”容校长朝他招招手。 景郁上前。 原本被窗帘遮住的窗户里,明显见得到一座已经初具雏形的建筑,门口一座巨大的雕塑,是古老的龙的形状。 “这个就是学生会的办公楼了,喜欢么?” 此时的容校长笑容里出现了些调皮的成分,显得她更年轻了些。景郁还愣着,她放下了窗帘,景郁的眼前陷入了黑暗。 “要加油啊,我可是很看好你的。这一届的学生还真是活跃呢。” 离开的时候,容校长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归家 学院战后,除了修整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收尾程序。景郁告别了容校长,也像大部分学员一样收整行装准备回家了。 景家同安格斯同处帝都,来回也方便,便也没有什么要带的大件行装,景郁甚至连换洗衣物都没有收拾,只带了一些小件的类似于身份证明的东西披了那条宽大的斗篷,又去藏书阁借了三两本古籍,就轻装上阵了。 哦,差点忘了,除此之外,他还是有一个比较大件的“行李”要带走的。 收拾好东西前往校门的景郁见到了门口正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夏青岩。 扫了一眼对方明显与瘦小身材不成正比的巨大行囊,景郁的目光着重在凸起的一块圆形物事上停顿了一会儿。 看得出来那是个烧瓶,景郁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忘了提醒对方不必携带这些制药器具的 但现在再提醒对方也不太好,景郁就什么也没说,反正这些东西都是放在马车里的。 虽然景家内部对景郁并不是很重视,但大家族在外从来不会让自己丢了脸面,所以来接景郁回家的马车还是上等配置的。 上了车,景郁和窗外路过的沈箫蓝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启程了。 这时,车门突然被人敲了几下。 景郁第一反应以为是沈箫蓝,但刚刚碰到的对方也坐在马车里,已经与自己的车相错而去了,想来也不是。带着疑惑,景郁打开了车门。 站在门外的的确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见他开门,对方因为马车的高度微微仰头,平静的眼眸看着他,不带情绪地开口:“我的车坏了,一起走吧。” 景郁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对方的马车。车夫一手扶着马,一边欲言又止地看着这个方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就像是已经当他默认了一般,从他身边径直上了车。 景郁收回目光,觉得自己头上可能飘过了六个点点。 “景c景涟学长?”坐在车里的夏青岩发出一阵低呼。 仍站在车门口的景郁扶着车门,又朝着原本景涟乘坐的那辆马车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轮子看起来完好,车厢部分看起来也没什么毛病,拉车的马也很乖顺的模样景郁又看了看负责对方车辆的几个状似手足无措的家丁 这车真的坏了吗? 不过对方既然这么说了,而且已经上了车,他好像也不能把对方赶出去 关了车门回到座位上面的景郁还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而引起不明尴尬气氛的罪魁祸首看起来比他这个主人更怡然自得。景涟完全没在意周围的微妙氛围,靠在座位上养起了神。 景郁注意到对方眼下的黑影,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他纳闷归纳闷,却也不会耽搁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反正景涟似乎没有打扰他的打算,景郁也就掏出了借来的书本慢慢翻看。 虽然几乎已经是最高水平的马车速度相当可观,但帝都是个相当大的地方,饶是这么走,居然也用了两个多时辰,他们才抵达了景家。 或许只有景郁和夏青岩两个人的时候,路上还能说说话,但此行多了个景涟,这对名义上的师兄弟就没有什么交流的机会了。 景涟只休息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就醒了过来,他醒来的时候,景郁正沉浸在古籍里面,感受到对面的呼吸变了一个调子,他抬头看了一眼,略略一愣,冲他点了点头。 仍是相顾无言,夏青岩已经承受不住这微妙的气氛睡了过去,景涟看着,也摸出一本书翻了起来,一时间,车厢里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和清浅的呼吸声,气氛完全没有描述起来的那么岁月静好,景郁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要这种气氛中僵掉了。 还好已经到了。 冲他点点头算是告别,景郁带着夏青岩前往自己的小院。 有关于夏青岩的居住等安顿工作并不多繁琐,景郁更加忧心的是距今已经不足两周的家族考核。 关于自己在学院战中的表现家族肯定会受到消息,就是不知道族中对自己这个突变的异数究竟是怎么看待的。 好在,自己的小队虽然排进了前列,但区区排在第四,应该引不起多大的关注。 看着这个相当熟悉但今生并未多待的院落,景郁不由得想到了前世。 那应该被叫做前世?景郁不确定,但这个问题显然不重要。前世里与自己如今的境况十分相似,但总归因为自己突变的言行在一些地方有了或微小或巨大的改变。 目前看来,大部分的改变都有迹可循,总的来说就是自己重生之后改变了所接触到的一部分人的轨迹,但——之所以说大部分,是因为有一个人不同。 他是目前看来最奇怪的变化者,景郁确定自己重生后的初期同自己那个备受宠爱的族弟之间没有任何或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有的那些却是对方主动来接近他,简直毫无预兆。 意料之外的发展总不为人所喜,景郁也不例外。 仔细推敲了景涟其人这几次甚至于今天的奇怪表现,景郁觉得,他或许该去思考“景涟也是重生的”这一条目的可能性。 自己的前世死于十七岁,那,景涟呢? 一向作为天之骄子出门向来都是前呼后拥的他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会重生呢? 一个人对着星空当然想不出答案。景郁跃下房顶,转身回了屋子。 归家的第一日过得很平静,可第二天一早,大概因为思绪过重而失眠了大半个晚上的景郁被敲门声吵醒。 “谁?”景郁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他还很困,但常年来的警惕让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三少爷,”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的声音,“族长唤您过去。” 真是难得听到这样的称呼,景郁勾着唇角眯了眯眼,回道:“就来。” 门上映着一个人影,似乎是刚刚传话的少女,景郁也不在意,起身换了衣服。 他今天不必再穿安格斯的制服,但他还是选择了一件黑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长裤。景郁其实偏爱黑色,这里面固然有便于行动等原因,但更多的似乎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固执在作祟。 打理好自己,景郁推开门。 门外的人果然还没走,穿着景家的仆从制服,一双眼睛倒是明亮的紧。见他出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三少爷,这边请。” 景郁偏头思考了一秒用早膳的可能性,果断放弃了想法跟着少女走了。 走的路上,景郁注意到带路的少女时不时借着引路的时候偷偷瞧自己几眼,完全没在意,甚而又一次对上她目光的时候对她微笑了一下。 少女立马偏过头去。如果有人迎面走来,就会发现少女的面部已经染上了红晕。 景郁或许没注意到,刚醒不久的他带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微眯的眼眸配上微微拉开领口的黑衬衫,别提多诱人了。 领路的少女心不在焉地不知该腹诽族中“三少爷是个花瓶”传言的真实性还是在心底暗暗激动,有些发呆,在岔路口停顿了一瞬才继续走了起来。 ——明显走错了方向。 但她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发觉,仍是往前走,还时不时回头试图跟他搭话。景郁没说什么,任由她带路。 若是有人指使,他倒也挺想看看这幕后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一路上倒也没闲着,景郁有意无意地同少女闲聊,少女不知是没有隐瞒的意思还是太过单纯,他一问就大大方方和盘托出了。 “我叫阿浓,在四少爷那边做事,平时其实也没什么事做的,四少爷最近这段时间越来越温和了呢,不知道是不是在学院里碰上什么人了。您问四少爷啊,他好像确实有些变化,有的时候回来,经常坐在院子里面发呆。别的好像就没有什么了” “啊,三少爷,我们到了。”说着说着,名叫阿浓的少女停下了脚步,景郁一看,根据来时的路径大致推断出这是位于景家西边的一个花园。 怎么看都不像是家主召见小辈应该在的地方。 于是景郁就问了一句:“阿浓,是谁和你说家主找我的?” 阿浓眨眨眼,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二少爷!二少爷和阿浓说一定要把三少爷带到西花园,说是家主找诶等等,家主不在这里啊?” 果然。 看起来像是自己的二哥叫自己来这个地方,但这个为景涟做事的少女似乎只是受到指使,而她太单纯了根本就没有怀疑地将自己带到了这个地方。 难怪一路上都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刚一回家就碰上这样的戏码,真不知道是不是太幸运。 这就不得不提一提这位二哥了。景家这一代排行老二的是一个名叫景天的人,与景涟同属于三脉。景郁倒是没见过几次,不过传闻说他心胸及其狭窄,委实辜负了这个名字。 不知道是什么惹到他了,居然还想要借景涟的手除掉自己吗。 景郁警惕地看了看这个花园,大约是家族考核逼近了的缘故,平日里还有几分玩闹心思的族弟都不再出没了,这园子空荡荡的倒是冷清得很。 有意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景郁可一点儿都不相信这位二哥没有准备什么后招。 假山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刻意拉长了语调的声音:“听说族弟这些时日来在安格斯可是十分活跃啊——” ------题外话------ 我又肥来了q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刁难?焉知非福 这语调光听着就让人不由得皱起眉头,这种拖长音的说话不知道是为了显示说话人的什么气质,怎么听都像是路边堵人的混混流氓。 不过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也的确干了路边堵人这种没品的事。 还没等景郁有什么反应,少女阿浓闻言便惊叫道:“二少爷!您不是说家主在找三少爷吗!” “是阿浓啊,”景天朝少女瞥去一眼,嘴角带笑,“家主是在找他,不过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明明是你家四少爷说的不是吗?” 虽然嘴角带笑,但这话却是浓浓的威胁意味,少女愤愤地瞪着对面的人,隔着不远的距离跟他对吼:“我家四少爷才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呢!” 她这话对脸皮厚的景天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也懒得理会这个只能耍耍嘴皮子的小丫头了,他的目光移向景郁,笑得灿烂:“我们还是来招待一下今天的正主儿吧。” 景郁形容不变,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她眯了眯眼,“看来二少今天早有准备,就是不知道二少究竟准备了什么余兴节目。” “你看起来倒像是胸有成竹啊。多说无益!给我上!”他一挥手,几个人影从他背后晃出,直奔景郁而来,看衣着打扮气质相貌应该不是景家内部的人,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打手了。 真是简单粗暴的对付方法啊,不过这到底是打压还是试水呢 眼见着对面的几个人已经冲了上来,景郁也来不及多想,嗖地一下想侧边一闪,将几个人引远了些。 一边躲闪对方的攻击,景郁一边观察了一下这几个人的情况。都是黑衣加蒙面,没有武器,一律用拳头,看来景天也不想要引起大动静。 其实总的来说就是资质平平的打手,这种样子的对手景郁还提不起什么兴趣,一个打三个五个也不会有什么压力。 于是景郁在景天略微惊异的目光中迅速把他们收拾掉了。 但是他立马抬手又召了几个人出来。 这一次却没有冲着景郁过去,景天哼笑着:“打不了你,不如就来招待招待这个小丫头。” 景郁脚步一顿,扭头看去,那正挥舞着拳头愤愤不平地小丫头不是阿浓是谁?这丫头怎么还没有走?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景郁立马调转方向。 景天一扬头发,“反正有很多人都看到她和你一起来了这边不是嘛。” 景郁蹙眉,这人当真是没品到了一定程度。 险险地救下阿浓,景郁把她放在一侧腾出手来对付再次围上来的几个打手。不知道景天到底雇了多少,他打完个就又放出个,这让景郁十分不爽。 虽然他并不惧怕,但这样仿佛猫逗老鼠玩的行为着实让人不由得恼怒起来。 这样反复三次,景郁也出了些汗水,倒是在一旁观战的小丫头不住地挥舞着拳头给他加油:“三少爷!打扁他们!” 景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拉长了声音叹息道:“真是勇气可嘉啊——” 说着,他拍了拍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出来一大片黑衣人,乌泱泱地挤进花园,映得这花园都萧瑟了不少,阿浓双目圆睁,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 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一个纵身跳到她旁边的景郁的衣角,犹疑道:“三少爷,这么多要不咱们先跑吧?” 景郁转头看她,对她笑了笑,“不用,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嗤”景天闻言笑了一声,道:“你们就在这里慢慢玩儿吧,本少爷先走一步!” 说罢他便离开了花园。 碍于对方人多势众,景郁无法追击,只得低咒了一声:“该死!” 阿浓歪了歪头:“三少爷,阿浓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如果阿浓没有信那家伙的话,您也不会也不会” 少女很自责,垂着脑袋,听声音像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景郁苦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发顶,“那这样吧,作为补偿,一会儿阿浓可要认真给我加油哦。” 阿浓抬头惊看向他,“三少爷您真的打算” 景郁给了她一个微笑,灵活地几步跳下凉亭,窜进了人堆里,不过他没打算留手,在半空中抛出的天荷凤尾镡迅速变形,很快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 阿浓甚至忘了震惊于家族中“久负盛名”的三少爷的实力,她欢快地挥舞着小拳头:“三少爷加油!三少爷最棒!三少爷把他们揍回老家!” 这场打斗看起来十分短暂,但真正结束的时候,却已经离开始过去了近一个半时辰的时间。这些打手似乎收到指令不能下死手,打的束手束脚,在一路前冲的景郁手下完全没有机会。 于是他们开始四处逃散,想来景天找来这么一大群人的时候,根本不曾想到景郁就这么不管不顾c根本不怕把事情闹大一样弄得血染西花园吧。 ——或许景天根本没想到自己大早上被叫醒前往面见家主的时候还随身携带武器。 但不管怎么样,看起来,他似乎失策了。 顺利地解决完这些被请来的打手,景郁随便找了一个作为招供对象。 “有幸”被选中的黑衣人一开始尚且紧咬着不松口,但人,除了少部分烈士以外,基本都可以归属为贪生怕死的类型。 而且,看这些打手的综合素质,想来景天找的也不是什么纪律严明到足以让人死不松口的程度。 果然,经过一番威胁,以及做出不伤害对方性命的承诺之后,那人总算是松了口:“我们是丰园的人,”他顿了一顿,“是个打手组织。” 见那人似乎还不打算多言,景郁只好自力更生:“你们的总部在帝都吗?” “不在。” “哦”景郁没再细问,就转了另一个方向:“景天雇佣你们这些人,花了多少钱?” 这次黑衣人没怎么犹豫,干脆利落地报了数:“十万。” 十万,一百个人。 景郁看着这一地的黑衣人,想了想,又问了一个不大相干的问题:“这一次你们若是成功了的话,会有多少金币?” 似乎是正好说到心坎上,也或许没有这个心理准备,黑衣人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其实也只有二十个金币,别看十万均到每一个人头上也有个一百金,但上面的园主扣扣,院主再扣扣,或许还有其他的人参上一脚到我们手里就只剩下二十个了。” 一个没忍住说了这么多,黑衣人有些瑟缩,不过,面前这位很厉害的大少爷似乎对他们的运作很感兴趣,好像没有生气。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他就听到景郁道:“你们一个月下来,大概多少金?” 黑衣人思考了一会儿,红着脸喏喏道:“五五十金吧” 景郁有些诧异:“这样能养活得了你家里人?” 黑衣人心一横,“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园子景气不好,如您所见,水平普遍不高。平时也接不了几个单子不说,成功率也不太上的去就其实有传闻说我们园主都已经在打算解散这个组织了。” 说罢,他看见对面少年的目光一亮,就听见对方道:“这样,如果我每个月给你一百金的话,你愿意给我办事吗?” “这”黑衣人挠挠头,一张脸憋得通红,半晌才说出话来,“理论上讲我当然是愿意的,但您” 他偷偷觑了少年一眼,“您没生气吧?” 他这话倒问得景郁一愣,两人吭吭哧哧交流半天,景郁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哭笑不得。“我都提出要雇用你了,怎么会还在生气?” 一身黑衣的汉子又挠了挠头,“哎,干我们这一行,也怕不知什么时候就撞上了铁板,碰见了贵人,”他说着又红着脸腼腆地憨笑,“您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那个您看看,我能不能也加入?” 一旁听了好久的汉子中有一个怯生生地提了这个问题。 “还有我!” “还有我!”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叫了起来。 景郁扫了一眼周围围上来的一圈黑衣人,愣了愣。嗯,看来,这个组织,真的不太景气。 他想了想,对面前这个大汉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如果你们园主真的有意解散,你去见见他,和他说我有意收购你们这个组织。我叫景郁,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哎,好嘞。”大汉笑笑,“景少爷,我我叫雷青。” “雷青,”景郁笑起来,“我等你的好消息。” 这群黑衣人很快离开了花园,景郁环顾了一下四周散落的血迹,突然有点后悔把事情闹大。 不过既成事实,也没有什么好反悔的了,景郁跃上亭子顶部,伸手将还在亭子上面的阿浓带了下来。 此刻的阿浓少女眼里满是“pikapika”的闪烁的小星星,她对着景郁一脸崇拜:“三少爷您真是太太太太太厉害了!” 景郁无奈地笑了笑,道:“快些回去吧,你家四少爷那里不用忙吗?” “嗯嗯,我就回去啦。”说着走了几步的阿浓突然回过头,咬了咬嘴唇,“三少爷,这次家族考核阿浓也会给您加油的!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一直藏拙,但您一定行的!” ------题外话------ 有木有人觉得汉子雷青也挺萌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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