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横渡关山》 正文 第1章 突然的离开 黄昏时分,某化工厂的大门徐徐开启,劳累了一天的工人们鱼贯而出。脸上的表情各异,有兴奋,有忧虑,还有麻木。空分车间三班长林怀宇的脸上更多的是迷茫,从小学习不好整天调皮捣蛋的孩子,初中毕业哪也考不上,成天在外边跟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鬼混,到处惹事生非。他爸妈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正赶上化工厂招人。赶忙给他送了进来,想着让他早点进入工厂厉练厉练,能学点技术最好。没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没想到这小子别看学习不行,进了工厂好像如鱼得水,会来事儿,嘴还甜。把领导和同事都舔的舒舒服服的,第一年学徒,第二年直接提了个班长。每月比别人多了一百块的奖金不说,年终奖也比普通工人高一档。每天管着手下这十几个人,在三班这一亩三分地也算一个“猴子”。本来想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混下去,过几年在厂里今女职工里面找个老婆,厂子效益好。双职工的小日子过起来也是美滋滋!小算盘打的好,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厂长召开全厂职工大会。会上宣布说什么金融危机什么的。总之就是今年效益不好,奖金肯定是没了,工资也要拖延。另外还要减员增效,意思是有一部分人要下岗!林怀宇连会是怎么开完的都记不清了,连出了厂门脑袋还是一片空白。才想起前天厂长把他叫到办公室跟他谈了谈,意思是你还年轻,有机会应该去外面闯闯外面的世界很大之类的。他听完有点想笑没敢笑,心想:厂长可能年纪大了有点爱唠叨,厂里这么好我干嘛去外面闯啊!要学历没学历,要背景没背景的。我拿什么去闯啊!现在回想起来,原来厂长是在提前给我打招呼啊。唉!倒霉!心里胡思乱想就走出了工厂大门。他家离工厂很近,属于工厂盖的集资房,九十年代初盖的,房龄有二十多年了,是那种老式的两室一厅,南北屋。他住北屋老爸老妈住南屋那里是他的避风港,是他唯一有安全感的地方。平时觉得自己混得还不错嘛。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感觉有点慌。也难怪呢,这么爆炸性的消息放出来谁能想到呢。想着想着走到家掏出钥匙打开门。“妈,我饿啦!饭好了没”。“妈?”怎么没在家?打开灯走到厨房,冷锅冷灶的。“干嘛去了,饭也没做,真是的。”这时从里屋传来一阵咳嗽把他吓了一跳。到南屋一看,俩人都在家,老爸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老妈坐在床上低着头。两个人都没说话。“爸,妈,你俩在家啊!咋不吱声呢。吓我一跳”老爸把烟往烟灰缸里摁摁,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说话。仿佛有点预感,他小声说“你俩都知道了?”“傻孩子,这消息几天前就出来了,我和你爸寻思着找你们厂长走走后门,看能不能把你留下,刚才你们厂长来电话。说这次全厂三分之二的人都要走,只留下一些技术人员。”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了。林怀宇突然感到有点烦。“妈,你哭什么啊!天塌下来大家死。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你跟人家能比吗?人家都有文化,有学历。找工作也好找,你有什么?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的主儿。”爸爸气呼呼的说“平时让你好好念书你不听,说学那玩意儿没用,上班让你好好学点技术,你还是说那玩意儿没用。什么都没用!你看楼上老王的儿子,人家就是因为有技术,这次就留下来了!”“好了,烦不烦啊!真是的。”林怀宇的心情差到极点。转身拿起衣服。出了家门,天已经黑了。沿着厂区的围墙漫无目地的向前溜达,没有目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上哪去。老爸说的都对,虽然不爱听。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都二十了,难道还能从新回到学校去?呵呵,想到这他自己都笑了。唉!听天由命吧。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小饭馆前面。说是饭馆其实就是一个铁皮房,以前厂子里宿舍不够用,弄了几个铁皮房给男职工住,后来被几个外地人租来做小生意。其中一家就开了个小饭馆。饭馆门开着,灯光从帘子透出来。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林怀宇很纳闷,平时这个点儿里面人早满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是。迈步挑帘进里面。铁皮房不大能有个十几平米。分成两间,里面小点,就做厨房,外面大点用来招待客人。一共四张桌子全空着,林怀宇挑了最里面一张坐了下来。“老板娘!上菜。”从里屋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身高160公分左右。身材匀称不胖不瘦。长的不算好看但也绝对不丑。土话来说就是一般人儿,她是南方人。皮肤很好,说话细声细气的,感觉很舒服。林怀宇他们厂里的男人们没事都愿意来这儿喝几杯。林怀宇也来过几次,混的熟了,说起话来也比较随便。“呦,是怀宇啊,今儿怎么来了。”“这是什么话,今儿怎么就不能来啊!来一瓶老白干,切盘猪头肉,在拍个黄瓜。现成的包子再给我来一笼。”老板娘答应一声进里面准备。都是现成的没一会儿菜上来了。林怀宇用牙咬开瓶盖,倒了一满杯。也不说话一口酒一口菜。一边喝一边想心事。小饭馆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有点干。老板娘凑过来坐到他对面,“怀宇啊,听说你们厂要减人了是真的假的?”这臭女人!哪壶不开拎哪壶。“啊,好像是有那么一说。”“那你能被减下来吗?”“下来就下来呗。怕个蛋,要不然本大爷还不想干了呢!这破厂子早晚得黄。晚走还不如早走呢。”“话是这么说了”老板娘扭扭屁股身子往前靠了靠。“那你要是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打算?”林怀宇几杯酒下肚身体有些热,头有点发沉。迷着眼睛静静的看着老板娘。感觉这娘们今天特别的骚。本来也不难看,今天更是格外的透着股骚劲。“现在还没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可别说姐没提醒你,你心里可要有点数儿,你要是没工作,家里也没钱。将来这老婆可就难找喽!”老板娘眯眯眼,笑了笑。“要不要姐给你出个主意?”“欧?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听听。”“这要是别人我不跟他说这个”老板娘说着把头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你没看今天我这都没人吗。”“就是,我也纳闷呢,今儿是什么日子啊!人都哪去了?”“嗨!你还不知道呢吧,听说北边压龙山二仙洞里面出了宝贝了。有个放羊的无意间闯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金盘子,说里面还有好多呢。现在人们都往哪赶呢。我家那口子也去了。要是也能捡一个就发了。”这个消息太劲爆了,来的太突然。林怀宇有点发懵,压龙山二仙洞从来没听说出过什么宝贝。洞里他也去过几次,都是跟着朋友去玩的。洞不是太深。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在洞的最里面有一口井,黑幽幽的看不见底,也没人下去过。听老辈人说古时候这里住过两个老道在这里修行,所以才叫二仙洞。“洞里我去过,除了口井什么也没有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是前几天的事。一开始大伙也都不信,后来看到那个金盘子,金光闪闪的上面还有好多漂亮的花纹。”老板娘说起来眼睛里闪着光,脸都涨红了,呼吸也急促起来。“我当家的也去了,好多人都去了。你不去看看吗,万一有好事呢,你说是不”林怀宇虽然不学无术但也知道如果遇到这种事会发生什么。对啊!万一有好事呢,万一我也捡到个宝贝呢,那还上他妈什么班。躺着都够花一辈子的了。林怀宇心中想着,一仰头儿把杯里的酒干了。52度老白干强烈的作用下他感觉浑身发热,像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燃烧着。他喜欢这种喝完酒之后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感觉。也难怪,年轻,身体倍儿棒。本来头脑就容易发热,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算账”“不用了,这回算我请你吃了。”老板娘看他的意思也是要去,忙说“怀宇啊,你家大哥上午就去了,到现在他们几个还没回来呢,你要看见就让他们早点回来。省得我惦记着。”“嗯,我知道了。”林怀宇和老板娘借了一个手电,走出了酒馆。小凉风一吹,脑袋凉了下来。没走几步呢就有点后悔了,这么多人都去了,有东西也都让人捡走了。连根毛都不带给我剩的,现在去还赶趟儿吗?可转念又一想:嗨!反正现在闲着无聊,厂子里的事我说话也不算。爱咋咋的吧!当溜达散心了,左溜也不远。心里想着就顺着厂子后面的小道往山上走。压龙山就在厂子后面约摸两公里左右,相传很久以前村里荆棘沟还是一条河,河里有一条黑龙整天兴风作浪什么的,这种故事个个都大同小异听的多了可信度就降低了不少。林怀宇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可信的人也不少,后来村民们焚香祷告上苍,玉皇大帝派二郎神下界,抽干了河水,抓住了黑龙。把它压在压龙山下,黑龙不服,怨气冲天。每天在山下吞云吐雾,它吐 出来的雾有毒,方圆数里之内寸草不生,无论人畜是中者立毙。玉帝无奈,为平息黑龙的怨气,封它为压龙山山神。它化作一口井,此井底传说直通阴曹地府深不见底。林怀宇上次来的时候还上学呢,脑海中记得那口井除了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以外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会突然就有宝贝了。想着想着就来到了山脚下,小路到了山脚就没有了。想上山只能踩着碎石头往上面一点一点的爬,荒山秃岭的树也没有几棵。平时除了放羊的根本没什么人来。林怀宇一哈腰手脚并用往上爬了一会儿,一阵山风吹过,感觉有点冷。心里有点打鼓,我真是没事闲的这么晚来爬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病呢。心里念叨着手却没有停,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山洞口慢慢清晰起来了,林怀宇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兴奋,仿佛有了那么一点期待,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到了洞口。嗯?里面感觉有点安静啊,老板娘不是她老公也来了吗,还有别的好些人。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奇怪。打开手电四处照照,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风呼呼的刮。什么也听不清,硕大的山洞口像一个张着大嘴等着吃人的怪兽。里面也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林怀宇有点胆怯了,刚才的酒劲儿已经完全过去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能行吗?我现在站在这都有点害怕,万一有什么事都没人能知道。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声音虽然听的不太清但是人的声音不会错的。林怀宇精神一振心想不会有问题的,饭馆老板方大哥和一伙人一起来的。肯定在里面呢,怕什么!心里想着抬腿就往里走。山洞不是很深,手电光线很强看得很清楚。跟小时候来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拐了两个弯来到一片开阔地,好像一个大厅,厅内四周一片空旷,中间有一口一米见方的井,井口是用大条石封起来的。井边站着一个人,正在往里面看着什么。从背影看正是饭馆老板老方。走这么久终于看到一个熟人,林怀宇心中有点激动,忙上前打招呼:“方大哥!”井边站着那人因为太专注往下看没注意身后来了人,吓了一跳。“谁?”“我啊!化工厂的小林。老去你家吃饭呢”“欧。是小林啊。”老方看上去有点慌,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你怎么也来了?谁告诉你的?”“嘿嘿,今天心情不好去你哪儿喝一杯,你家嫂子跟我说的。怎么样?找到什么东西没有?”“听那败家娘们胡说,根本就没有。洞里都找了一个遍。什么都没有。除了这口井里还没看过。”老方说完就不再理林怀宇转头又往井里看,林怀宇也凑过去往井里看。黑洞洞的,不知道有多深。林怀宇头也没回“不对啊方哥,嫂子说你们来了好几个人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在这呢?”没人说话,林怀宇纳闷,心想怎么没回答呢。在抬头的一瞬间猛然发现在老方的脚边有一个黑色的大口袋,都已经鼓起来了显然里面装满了东西。林怀宇心猛的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抬头一看,老方的脸上的表情跟刚才已经是截然不同。老方一把抓住了林怀宇脖子,脸上的肉都扭曲了,目露凶光。“你看到什么?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到底谁让你来的!”林怀宇双手用力往外掰,但是老方力气太大了,掰不动。涨红着脸“方哥,真的是嫂子告诉我的!她还让我告诉你她担心你让你早点回家。方哥你放心,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会让它烂到肚子里。”老方眼中杀气减弱了一些,声音也不像刚才那么凶狠了。“小林,你别怪方哥,哥也是没办法啊!这口井直通阴曹地府的转世灵台,每年的七月十五,大批的鬼魂要去转世投胎,但是不是每个鬼魂都可以投到好人家。那怎么办呢?做鬼和做人一样,也有穷鬼和富鬼之分。穷鬼没的挑选安排什么就是什么,而有钱的鬼就不同了,它们会向阳间买命!他踢了一下黑口袋,这些就是它们送上来的买命钱。”老方说的唾沫横飞越说越激动,手上可一直没松劲儿。林怀宇呼吸越来越困难手也渐渐无力。“我们方家祖上就是茅山术士,传到我这辈儿已经没剩下什么法术了,现在这社会也不是那个时代了。但是与阴曹鬼卒订下的契约还在。三年前我搬到这里就知道这口井,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三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今天,你别怪我,他们几个都让我送下去了,你也去吧!如果有来生但愿你别遇到我!”说完两手往里一带膝盖往前一顶,大头朝下把林怀宇就扔进了古井。林怀宇在昏昏沉沉中感觉身体掉进井里,耳边听到呼呼的风声,也不知道井有多深。感觉好像永远都到不了底似的,脑袋里渐渐清晰的回忆起了往事。心想:我现在在做梦,这一切都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好了。对,没错!就是在做梦。梦醒了让妈给我做好吃的补一补,都是那个什么减员闹的。噫!怎么眼泪流出来了?我哭了吗?我为什么要哭啊!为什么要在梦里哭啊!明明醒了就可以看到爸爸妈妈了,这该死的眼泪怎么停不下来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无悔的选择 也不知道这井有多深,感觉好像往下掉了一辈子那么久。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听到砰!的一声。脑袋里一片空白,失去了知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有人在叫:喂!喂!快起来!到你了。林怀宇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不由自主的就向那个声音飞过去。我这是怎么了,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感觉不到疼痛。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平整空旷的空地,空地上耸立着一座巨大无比的高台,高台前边由一座石桥连接。桥头站着一个“人”。嗯,应该是人吧,身材高大魁梧,一身古代人装扮,一看就是练家子。背后背着两把大钩子?林怀宇不认得只是看起来像大钩子。往脸上看,一对大眼睛精光闪闪,批肩长发。这脸老天!这根本不是人脸,这是一匹马的脸啊!怎么会有人长了这样的脸啊。这里应该就是阴间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阴曹地府牛头马面中的马面?林怀宇有点害怕,虽然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怕的了,但是真的看到这个人身马脸的东西还是心里怕的很。“看什么呢!快点过来,时辰到了。”叫我?林怀宇有点摸不着头脑,抬腿想走过去。身体确不听使唤,嗯?怎么飘起来了。他低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腿呢!怎么看不到我的腿啊!林怀宇差点没吓昏过去。“你已经死了,现在看到的只是你的灵体而已啦。肉身在哪边”。马脸怪人用手往林怀宇身后一指,林怀宇哭丧着脸回头一看。自己刚才醒过来的地方爬着一个人,身体都摔扁了,七窍流血,显然早就死翘翘了。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是骤然看到自己的尸体还是有点承受不了。我真的已经死了?想到这里林怀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好了,哭什么哭啊!早晚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好哭的。”“放屁!”林怀宇心里难受的不得了,听到这话勃然大怒心想反正我也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你知道我死的多冤吗!王八蛋才想死呢,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你没听过啊!呜呜呜!我他妈的真的是冤死的。我本来想喝点酒睡个舒服觉的,谁成想稀里糊涂死了。还他妈是替人家死的。你说!你说我冤不冤!”“没什么冤不冤的,一个贪字罢了”。马面怪人的脸上似笑非笑的,“人一动了贪念就是为自己打开了地狱之门,只不过人们都看不到而已。再说了反正死即是生,生即是死。都没差的,快准备下好上路了!”“上什么路啊?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已经死了还上哪去啊!”林怀宇哭喊着。马面怪人笑了:“人是不会死的,死的只是你的肉身而已啦。”嗯?什么意思?听不懂。林怀宇止住哭声一抽一抽的说“什么叫不会死啊?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没死啊到底,麻烦你说清楚点。我书读的少你可别骗我啊!”“唉!看你的样子的确挺可怜的,我就给你简单说说吧。”马面怪人叹了口气:人类没有死亡的说法是因为人类并不是单一的个体。它是由肉体和灵魂两部分组成,肉体是物质组成部分这部分是会腐坏的,所谓的死亡指的就是肉体的腐坏。但是作为人来说指的并不是肉体,而是在这个肉体中共生的灵魂,人和动物的肉体都是物质组成。而把它们区分开的就是灵魂了。肉体腐坏的时候灵魂是不会腐坏的,所有的灵魂都会来到这个转世轮台这里重新投胎寻找一个新的肉体。所以才说人是不会死的,死即是生就是这个意思。欧!林怀宇听的云里雾里的但也明白了个大概意思。“那照你这个说法,人人都是长生不老了?”“呵呵,当然不是了!你想的倒美,如果那样都去做人了,神仙也没有长生不老的。投胎前会给你一碗马面汤,洗掉你前世的记忆。你的灵魂就会一片空白,然后重新启动下次生命的记忆。那个时候你才是真的死掉了。”“马面汤?不是孟婆汤吗?”“孟婆做的汤叫孟婆汤,我马面做的汤当然叫马面汤了!真是啰嗦,孟婆休轮回假了,要五百年才回来呢。她的活都留给我干了。放心吧,她把方子告诉我了,我做的也没差。如果没洗干净算你小子捡了个便宜。跟我上台吧!”说着把手向林怀宇招了招转身向高台走去。林怀宇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就跟在他后面。台子并不高只有三层,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闪着青幽幽的光有点瘆人。来到第一层入口处,只见前面立着一个高大的拱门,门上有一个宽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莫问”。什么意思啊?林怀宇搞不懂也不敢问。跟着马脸怪人进到门里面,看到有很多的鬼魂在那里飘来飘去。“它们在干什么?”林怀宇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也没什么了,都是一些勘不透的人。放不下过去的种种不想喝那碗汤。”马面叹了口气:“其实根本没有那个必要,所有的人类都是在创世之初就存在的,失去的只有在世间的皮囊,灵魂是永恒的。世间那些所谓的幸福美好都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可惜能看破的却是廖廖无已。更多的人还是痴迷于眼前的虚幻不能自拔。”林怀宇听了感觉有点不明觉厉,觉得这番话说的很有水平。但是不是自己这个层次的人可以理解的了的。也就不敢再问。穿过第一层有个向上的阶梯。马面脚下不停直接上了台阶,林怀宇身不由已的跟在后面。心中暗想老是这么飘来飘去也挺好玩的,又快又省力。刚想到这猛然间又反应过来,不由得气乐了,林怀宇啊林怀宇啊你怎么心这么大呢,都挂了还想这些用不着的。正在这胡思乱想呢来到了第二层。第二层跟第一层一样只是鬼魂少了很多。马面走到其中一个鬼魂面前站住了。“来了,见个面吧!”嗯?见面?见什么面?难道这里还有熟人?林怀宇有点纳闷,来到那个鬼魂面前。只见这个鬼魂身材高大气质高雅面色祥和三绺长髯垂在胸前,身上穿的看不太清好像是古代的官服。冷眼一瞅派头十足。只见他上下打量了林怀宇几眼,点了点头。低头跟马面说了几句什么,转身飘然而去。林怀宇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又不敢问。马面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往第三层走去,“刚才那人谁啊?”林怀宇忍不住又问了出来。“是你要替他转世的人,你应该听过他,宋朝宰相蔡京。”“啊!他不是个大奸臣吗?怎么他也可以?谁要替他啊!”“奸不奸的看怎么说了,明君手下就都是贤臣,昏君手下自然都是奸臣了。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本来名额都满了。没想到你来了,又临时赠送了一个名额。所以对你有点照顾。”等等!什么意思?赠送的!我是赠送的?林怀宇一听差点没把小弟弟气折了,“马面大哥,你能给我解释解释吗?我感觉有点不舒服。还有啊,这个替身转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马面停下脚步转回头。“地府的轮回转世是有条件的,人在现世生活在地府有一套积分系统,分为善业值和恶业值。根据每个人的善业值和恶业值的不同转世后的镜遇也会不同。”“我明白了,善业值高的转世会有好的人生,恶业值高的转到不好的人生是这样吗?”“没错!找替身的鬼魂都是生前没有攒下多少善业值,所以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很好。所以要找替身去替他们转世投胎。那个替他转世的人,转世的时候会把善业值分给他们,他们只要再找几个替死鬼身上的善业值就会满了,那个时候再投胎就会有好的去处。”林怀宇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那他们这么搞就没人管吗?”“怎么管?地府其实和人间是一样的,都有一套自己的运行规则,那些在人间作恶业的都怕受到惩罚,所以在活着的时候就拼命的作法事,烧纸钱,地府上上下下都让他们喂饱了,谁去管他们?每六十年一次张桓侯会来巡查一次也都被他们胡弄过去。唉!认命吧。”林怀宇心中有点伤感难过,没想到不管在阴间还是阳间都是一个样。想到这里倒有点想开了。“对了,你刚才说的照顾我是什么意思啊?有什么好处吗?”“因为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刚才蔡大人的意思是给你三次机会让你挑一个。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了,蔡大人的生前恶业比较多也没什么好的让你挑,挫子里拔大个吧,找一个比较好的。”有好的都出鬼了,林怀宇心中暗想:蔡京啊!历史上有名的大奸臣,他那恶业值轮个几十辈子都轮不完,还有好的呢!别作梦了。我虽然书读的不好但水浒可没少看,那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家伙。搞不好转世成个太监也说不定。想着想着就来到了转轮台第三层。第三层台上空无一人,台的另一头有一个硕大的金轮,金光流转,在那里慢慢的转动。他们来到金轮近前停下脚步。“到了,这里就是转世金轮了,”马面说完在金轮旁边的石桌上拿起一只碗,碗里是黑幽幽,黏糊糊的一碗汤。“来,把这碗汤喝掉赶快上路吧。”林怀宇接过碗来仔细一看哎呦这是个什么东东啊!也就比大便稀一点,或者说是稀一点的大便。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冲脑仁儿。“那个。。嗯。。马大哥能不能换一碗啊,这个东西看着实在是没有食欲呢。”“闭嘴!”马面差点没气乐了。“你以为我在这请你吃大餐呢,只有这个!快点喝,时间来不及了,你不想选地方了吗!”林怀宇没办法,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把汤灌了下去。喝完感觉自己已经投过一次胎了。马面看着他喝下去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伸手摸摸金轮,金轮下面弹出来一个小匣子,上面有一把手,抓住那个把手往下一按,金轮里面浮现出一个幽黑的方块儿,方块儿上隐隐约约有一些字迹看不太清。马面看了看说“这是个老百姓的家,比较贫苦,是大户人家的佃户。不过你的身体会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不要!”林怀宇叫了起来:“绝对不要!我家就够贫苦的了。干嘛还去一个贫苦的。”林怀宇心想我爸要是厂长的话我也不会有今天。还贫苦!省省吧。想到老爸心里突然一阵难过,我都死了老爸老妈还不知道呢,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吧,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马面仿佛看到了微微一笑“想家了?没什么,很快就不想了。”说着把把手又按了一下。从里面又出来一个方块儿,不过这次颜色没有那么黑了。“嗯。这个是一个普通家庭,家里有几亩地,还有一头牛,三间瓦房。还不错呦”。不错吗?林怀宇有点犹豫,再看看最后一个怎么样再说。马面看他没说话知道他没有相中。也没说话把手里的把手又按了一下,金轮中又浮出一个方块儿,只不过这个方块儿和前两个不同,忽明忽暗,一闪一闪的。马面看了看没说话扭回头看了林怀宇一眼,“官宦之家,锦衣玉食。”说完就一动不动的看着林怀宇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林怀宇一听心中狂喜,还有这么好的事儿?我还以为全是垃圾呢。等等!怎么老马的表情怪怪的不会有什么猫腻吧?先问清楚点比较好。“马大哥,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你不是说没什么好的吗?”马面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叹了口气:“你叫林什么来的?”“林怀宇!”“嗯,林怀宇。我就叫你小林吧!”“没关系马大哥,你叫我什么都行。只要你喜欢随便怎么叫我都无所谓的。”“小林啊!你的情况比较特殊,能遇到我也是你的缘分,我破个例跟你多说两句。”林怀宇一听这是有话要嘱咐我啊!连忙点头“马大哥你说吧!我听着呢。”“命运这东西啊并不是注定的呢,它是可以改变的啊!所以才让每个转世的鬼魂都喝一碗马面汤来的。”林怀宇一听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还是孟婆汤好听点心里这么想没敢说出来。“虽然孟婆汤功效强大可以洗去前世的种种,但是并不能左右来世的境遇。你能在来世走什么样的路还是要由你自己来决定。可能你积累了很多的善业值,但是被一个大的恶业值覆盖,也可能积累了很多恶业值被一个大的善业值覆盖。这些都会改变你来世的命运,善恶都在你的一念之间。其实我和你说这么多也没用反正你转世的时候全会忘掉的”如果你运气够好还能残存那么一点记忆的话,那么希望你能记得我现在和你说的。好了,告诉我你的选择吧!嗯。。。林怀宇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要第三个,马大哥,不怕你笑话,我从小在普通家庭长大没吃什么苦,但也没有什么福,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尝尝富贵人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马面沉默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说完把把手抬了两下,前两个方块悄然消失了。“不过吗,选第三个是有条件的,要减掉你一半的寿命。”林怀宇吓了一跳,心中暗骂:你大爷的怎么不早说,现在才告诉我。看样子前两个也不可能再选了,你妹的老子让你玩儿死了,感觉被这混蛋摆了一道。“你看你是前减呢还是后减呢?”老子哪都不想减!林怀宇心中暗自咒骂,嘴上却陪着笑:“马大哥,什么是前减,什么是后减啊?”“前减嘛就是顾名思义减掉你的前半生,后减就是减掉你的后半生”。林怀宇虽然学习不怎么样脑子还是满灵光的,前减是从后半生开始活,后减就是要英年早逝啊!我还是前减吧我,虽然前半生没享受到起码也是个完整的人生啊。怎么也比英年早逝强吧!心里想到这,脸上陪着笑。“马大哥,我要前减。”马面点了点头,“这就是天意吧。你上前来。”林怀宇心中有点紧张还有点激动,飘到转世金轮面前。只见马面伸出手指往金轮上点了点,金轮顶上射下一道光线。由上至下仿佛打开了一扇门,门里面波光闪动,看不出是什么。“准备好了吗?”马面问道:“准备好了就进去吧。”林怀宇有点害怕,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一个未知的命运在等着他,而他却毫无所知。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样的生活在等着自己,心中未免有点忐忑。林怀宇看了看马面,发现马面也在看着他。不知怎么他突然对这个马头人身的大怪物产生了一点好感,感觉它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相反还有一点亲近。“马大哥,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没有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如果你还能保留一点记忆的话。记住我说过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嗯!我记住了。”林怀宇重重的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向门内飘去。刚到门口就觉得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拉扯自己,直接将自己吸到门里面,林怀宇只觉得四周都是明亮的光芒,仿佛在一个光芒组成的大道上飞奔。速度奇快无比。光道两侧出现了一个个的小方块儿,方块儿上浮现出各种图像,从自己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抱着自己在公园玩,然后是在学校里上课,还有在同学的书桌里放死老鼠,在工厂里工作,跟同志们侃大山。一张张,一幕幕都是他的人生经历。林怀宇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这就是人生的走马灯吧,等它走完了我的记忆也就会消失了。拜托!给我留一点!那怕只有一点点!我不想全都忘掉啊!只让我记住我的名字也好,拜托了!林怀宇想着想着,意识渐渐的模糊。啊!别了!我的亲人和朋友们!别了!我的前世!别了!我那短暂而又平凡的一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陌生的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林怀宇的意识中大概有几个世纪那么长吧。在一片漆黑中好像蒙蒙胧胧有一点光亮,耳边也渐渐的有一些微弱的声音,那声音好像在呼唤着什么。是什么声音?在跟谁说话?跟我吗?我?。我。。是。。谁啊?林怀宇在自己的潜意识当中不停的问。却没有人回答。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中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仿佛有一个人在潭水中挣扎呼喊着。他伸出手想去拉他却怎么也抓不到他的手,林怀宇急的大声喊叫:把手给我!把手给我!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醒了!醒了!老爷醒过来了!”旁边有好多的人,全都围了上来。“老爷”“老爷”“爹爹”“相公”叽叽喳喳乱成一团。林怀宇目光茫然神情呆滞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围在床边的这些人,男男女女能有十好几个,个个面有戚色,脸上挂满了担忧。坐在床边的是一个华服丽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一身浅绿色绫罗绸缎,身材玲珑剔透,凹凸有致,光可鉴人的乌黑长发用一根金钗盘在头顶,柳眉杏眼,白皙的鹅蛋脸上不着脂粉,虽然有点憔悴但仍掩不住天姿国色。眼睛有些红肿,一看就像刚刚哭过。正在焦急的看着自己。二人目光相对,华服丽人一把抱住他的身体放声大哭。“太好了相公,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家了。”旁边的人也都如放下胸中大石般松了一口气,个个面露喜色。这时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凑过来:“谢天谢地!老爷你可醒了,奴婢们都担心死了,老天保佑没事就好。”林怀宇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华服丽人,感觉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孔。神智渐渐清晰起来,但意识仍然一片模糊。“好渴,水,我要喝水。”“快,快去拿水来”华服丽人连叠声叫身边的人,旁边早有伶俐的小丫头端过一个精致的青花盖碗递到华服丽人手中。华服丽人接过盖碗轻轻的送到林怀宇口边“相公,水来了,快喝吧。”林怀宇伸出手将盖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稳定了他的心神。他觉得舒服多了,可只要一想自己是谁,脑袋就好像要裂开一样疼痛难忍。“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林怀宇话一出口,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全都瞠目结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华服丽人双手紧紧抓住林怀宇的双臂,目光慌乱,声音颤抖:“相公,相公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这是你的家啊,我是你的珠儿,你不认得我了吗?”珠儿?珠儿?林怀宇紧皱眉头拼命的回想珠儿这个名字,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想不起来任何事情。这时一个锦衣少年走上前“爹!你看着我。你还认得我吗?我是世蕃啊!”世蕃?世蕃是谁啊?谁到底是谁啊,林怀宇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他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大叫一声“啊”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人事不知。众人大惊失色,一拥上前老爷相公的乱叫,场面乱作一团。“别吵了!”锦衣少年断喝一声,“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都闪一边去!”锦衣少年似乎地位很高,他这一嗓子震住了众人,众人这才止住悲声,纷纷往后退了几步锦衣少年似乎对自己刚才那一嗓子的效果很满意。转回头向自己身旁的一个长须老者轻声问道:“方太医,您看家父的病情?”老者手碾胡须,另一只手上前按住脉搏,眼睛盯着躺在床上的林怀宇沉默不语。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老者转身走出人群,出了房门。锦衣少年连忙跟了上去“怎么样?”“公子请恕我直言”“请太医但讲无妨。”“令尊大人的脉象平和,血气通顺。绝非体内之患。此症确有古怪之处,依老朽所见嘛。。嗯。。。这个。。。”老者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虑。锦衣少年急问道:如何?。“令尊所患之病症离奇古怪,世所罕见,老朽不敢冒然说出实情,实在是因为此事太过令人难以置信。我就是说出来你也不见得能够相信。”锦衣少年听完顿时面色苍白,惴惴不安:“还请太医直言相告,世蕃敢不尊太医所言。”老者叹了口气:依老朽所见,令尊大人恐怕患的乃是失魂症!“失魂症?”“不错!令尊突发急症并非乃是身体有恙,而是被地府鬼卒勾走了魂魄,去了地府的轮回转世台,喝了孟婆汤,洗掉了前世的记忆所致,在转世前发现勾错了魂魄,又匆忙给送了回来。人回来了,可洗掉的记忆却没有回来。”锦衣少年听的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他自幼读圣贤之书,孔孟之道。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如今听到这般奇谈怪论有如天书一般,简直闻所未闻。忙道:“若果如太医所言可有医治之法”“这个嘛。。。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锦衣少年看老者吞吞吐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说:“太医若能救我父一命,对世蕃而言恩同再造,严府上上下下都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公子快快请起!”老者急忙伸手相搀:“公子这样,让老朽如何担待的起啊。唉!也罢!严大人为官清正,才华出众,若就此了却此生确实有点可惜。这样吧,公子。我就勉力一试,成与不成就看严大人的造化了。”“多谢老太医成全。不知太医要用何方医治家父?”老者苦笑道:老朽自幼学医,立志要通晓天下医术。二十岁游学各地。在四川苗地遇到苗人患病,老朽将他们治好并传授一些简单的医术给他们防身。苗人长老感念我的恩情,赠送我许多财物被我拒绝,苗人重情重义觉得无以为报,便向我谈及此术,此术乃上古蚩尤一族密传之招魂法,专治失魂之症。谓我若愿修此术他必顷囊而授。我之所学乃是自古传下来的医道正宗,对这些奇门之术向来是敬而远之,但想着或许其中能有密法对医术有增补之用也未可知,就暂且修习。没想到今日倒有了用武之地。说着转身回房,打开随身所带的一个小药箱,由里面拿出一个极纤巧精致的一个小铃铛。金光闪闪,煞是可爱。伸手递给了严世蕃“公子请仔细收好。”严世蕃不敢怠慢,忙伸手接过。“将此铃悬挂在令尊人中之上三寸处,在头顶和足底各点七盏油灯。再在院内摆上香案放些猪羊果品,多烧些金银纸钱。”说完由打怀中掏出一张黄纸,上面画着一些符咒。递给了严世蕃。“将此表今日子时过半在香案前烧掉,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老者说完苦笑一下“想不到我方汝真号称医道正宗,杏林妙手。今日竟行此逆天之事,真是罪莫大焉。”说完背起药箱向严世蕃一拱手“告辞!”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严府。严世蕃手里捧着黄表,跟在后面恭恭敬敬一直送出府门。转身回到上房。家人们还在围着林怀宇一个个的在那抹眼泪严世蕃分开众人来到父亲的床前,低头看去,父亲双目紧闭,呼吸如常。心知身体没有大碍,顿时放心不少。心中暗自思量恐怕真如方太医所言是个失魂症也说不定。想到这转身说到:“方太医断定父亲得的是失魂症,失去了记忆,往事可能都不记得了,他老人家的事等他老人家醒来在慢慢告诉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失去的魂魄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那他老人家可能永远不会醒了。”众人听他说的可怕,刚刚止住的悲声又放了出来。房间里顿时又时一阵喧闹。“好了!哭哭哭,就知道哭,现在哭什么。人还没死呢。”严世蕃心里烦乱说话也没好气儿。“世蕃,那方太医就没说怎么治吗?”珠儿夫人虽然不是严世蕃的亲娘,那也是他爹明媒正娶的夫人。严世蕃不敢失礼。忙道:“说了,方太医给开了一个方子,不过不是用笔写的,是说给我听的。”说完就把方太医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掐头去尾又给众人说了一遍。众人听完全都张大了嘴巴,民间虽然请神祈福比较常见,但对奇门异术却是敬而远之的,方才少爷说的简直就是巫术啊!能行吗?众人全都觉得不可思议,将信将疑。“世蕃,你觉得此法可行吗?”严世蕃叹了口气:“回夫人,儿子对此事也是心里没底,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权且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吧!”珠儿夫人点点头“那就快去办吧。”严世蕃吩咐众人按刚才所说的在院内准备香案贡品金银纸钱又找人在厅堂之上搭了几块大板,铺上锦被,将父亲由床上抬下来放到大板上,在头顶和足底各点上七盏油灯,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金铃悬挂在父亲的人中三寸之上。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子时过半。闲话少叙。转眼子时过半,时辰已到。严世蕃将符咒请出,摆到香案之上,拜了三拜然后放到香炉之中烧掉,只见一缕青烟盘旋直上。长出一口气。仪式完成,剩下的就等待奇迹的发生了。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耳听得“叮”的一声,正在院内双手合十祷告的严世蕃猛然抬头,没错!是金铃的声音,父亲的魂魄回来了?他站起身向上房跑去,一起祷告的众人也急忙跟在他身后。众人来到停在厅堂上的林怀宇身体旁边静静的看着,不一会儿就看到金铃晃动又是“叮的一声”众人摒住呼吸一动不敢动,一连响了七声。此时的林怀宇的神识仍然在空旷的脑海中苦苦的寻找着自我本真。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他又来到那个深潭前,那个在潭水中挣扎的小人呢?他去哪了?这时他看到一个忽明忽暗的亮光晃晃悠悠地向他飞过来。飞到他的近前。一个声音轻轻地在他耳边响起:“你在找我吗?”“你是谁?”“我就是你啊!”“那我又是谁?”你是林怀宇,你的名字叫林怀宇!亮光突然向他扑过来,迅速与他融为一体。林怀宇感到眼前金光大盛,将眼前的黑暗一扫而空。金光中浮现出一个个的方块儿,方块儿上显现出来一幅幅的图像,啊!是我!那个马头人身的怪物是马面。是我转世前的场景。我想起来了!我是林怀宇!是那个替人转世投胎的林怀宇!我全想起来了!!我是林怀宇!“老爷!相公!你醒过来了!”林怀宇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群人。还是这群人,他们都是谁?严世蕃抢上前来“爹,你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林怀宇低头看了他一眼,他叫我爹。那他就是我儿子了,一上来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林怀宇感觉有点不适应。林怀宇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能是躺的有点久,双手使不上力气。旁边早有两个丫鬟过来一左一右的扶着他坐起来。稳了稳心神,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华服丽人,对了!我记得她叫珠儿,应该是我的夫人吧?“珠儿?”林怀宇轻声的问了一句。珠儿夫人喜极而泣:“是我!相公!我是珠儿!你还记得我!”林怀宇暗自惭愧,有点手足无措“我有点累,想一个人静一静。珠儿你留下来陪我就行了,我有些话想问你。”“好的,相公你饿不饿?我叫厨房弄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林怀宇还真的有点饿了,点了点头。珠儿笑魇如花。吩咐一声“嫣红,你去告诉厨房,做一碗白米粥,什么都不要放,再做几个爽口的小菜,要清淡点的,不要放油。”一个小丫鬟答应一声下去准备。严世蕃走上前“父亲,您累了就先休息,儿子不打扰您了,您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事就问娘亲。”说完向珠儿点了点头,意思是你别忘了帮着父亲恢复记忆。珠儿也点点头。严世蕃带着众人退出了上房。屋内只剩下林怀宇和珠儿两个人,林怀宇挪动身体想要下地,珠儿赶忙过来搀住他,“相公,我扶你到床上休息下?”“不用了,躺太久了,我想站起来走走。”林怀宇扶着珠儿在房间走动,借机打量房间四周。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个八仙桌,两把太师椅。桌子上方悬挂着一幅名人字画,写的是草书,林怀宇一个字也不认识。窗台下摆着一座梳妆台,房间里面有一张大床,这床也太大了点。不单单大,床的四个角落伸出四个柱子,柱子上面盖了个顶棚,四周用锦缎织成的惟幔围住,只有正面的惟幔用勾子从两边分开能看到里面。“好大!应该能睡五六个人吧。”林怀宇心想“真是个典雅精致的屋子,比我家不知道强多少,我家?我家是什么鬼?”林怀宇皱了皱眉,看样子记忆也不是全恢复了,还有好多东西想不起来。算了,不管他了,只要能记住自己名字就行了。走了一圈感觉有点累了,扶着珠儿来到床边慢慢坐下来,林怀宇在心中快速思考着,想着怎么样组织语言开口才不至于过于唐突。回想一下清醒后看到的。嗯!这应该是个官宦富贵人家,这点上看马面哥没有骗我。关键是这里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朝代,现在的我又是何人。想到这林怀宇轻叹了一口气:“珠儿。”“是,相公,珠儿在这呢。”珠儿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好像怕她一不留神林怀宇又飞走似的。林怀宇想了想,故意用一种低沉而又缓慢的声音说到:“我的身体感觉好像没什么大碍,但我的脑袋里还是有点混乱。你。。哦。。嗯。。”虽然可以拿失忆作借口,但是有些话还是有点问不出口。可是也不能老是这样稀里糊涂的活着吧!珠儿一脸的疼爱与怜惜,“没事的相公,只要身体没事,其它的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不要急。”林怀宇舔了舔嘴唇。心想:不管了,死就死了。反正也不是没死过。“珠儿,你能告诉我,我现在这是在那里,我又是谁吗?”珠儿虽然心里有些准备,但也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珠儿,你怎么了,不愿说就先别说,我相信我慢慢会自己想起来的。”林怀宇一看情形不妙,连忙把话拉了回来。片刻之后,珠儿稳定了一下情绪“没关系相公,我不要紧。”抬头看着林怀宇“相公,你姓严名嵩字惟中,江西分宜人,弘治十八年进士,因不满奸宦刘瑾当权您辞官回乡,刘瑾败落后您复官回朝,现任吏部左侍郎,相公您为官清正,文采风流,朝野上下都深负雅望。妾身也深以为荣。”林怀宇一听,前面还好,后面听到文采风流顿时头有点大,他再不学无术也知道文采风流是什么意思。“严嵩?原来我在现世叫严嵩。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唉!早知道有今天当初上历史课时候就应该认点真。老师说过现在不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会后悔。想不到应到了今天。现在后悔也晚了,她说我为官清正,那应该是一个好人了。”想到这里有点沾沾自喜,好像捡了多大便宜似的。正说着呢,小丫鬟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走到桌子前,从里面拿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几碟小菜,还有几个小包子。“老爷,夫人。粥已经好了,请老爷夫人用饭。”说完转身退了出去。林怀宇是真的感觉饿了,这种感觉太真实。正明自己是真实的存在。他扶着珠儿站起身来到八仙桌旁坐下,拿起粥碗喝了一大口,好吃!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珠儿在旁边看他吃的香甜。咯咯笑了起来。林怀宇不解的看着她。“看相公吃的这样香甜就知道相公已经全好了,妾身好开心。够了吗?不够吃再让厨房预备,我看相公您大病初愈没敢让她们多做。”林怀宇打了一个饱嗝,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精神头儿立马长了上来。“够了,吃饱了。现在是什么时间?”“时间?时辰吧!现在已经是卯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相公,我伺候你休息吧!”林怀宇点点头,也好。躺床上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唉!感觉这古代也不好混呢。起身上床,珠儿帮他脱掉外套只剩下帖身小衣,扶他躺下,转身喊到“嫣红!”不一会儿有个丫鬟进来“夫人,您叫奴婢吗?”“老爷要休息了,你天亮后注意点,来人见老爷的全都挡了。家里的事让少爷处理,让老爷好好睡一觉。”“知道了夫人。”小丫鬟答应一声转身出去。珠儿夫人也卸下首饰宽衣准备吹灯。“别关灯!”林怀宇说到:“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珠儿脸一红,上床到里面挨着林怀宇躺下。林怀宇侧过身来仔细打量珠儿,这女人真美!比电视剧里的女明星还美一百倍。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是自己的老婆。林怀宇就感到身体有点发热,小腹好像有一团火在沸腾燃烧。阳物硬的好像一根铁杵。珠儿感觉到了林怀宇身体的变化,羞红了脸,声音都有些颤抖“相公,别。。别这样。你身子刚好,以后有的是机会。”林怀宇被她的声音一撩,更是情难自控,张嘴含住珠儿的香唇,抓住她柔软温润的小手放到自己粗大的之上,手伸进她的肚兜抚摸着她光滑娇嫩的玉体。“宝贝儿,心肝。给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我快要爆炸了。”珠儿也让他撩起了情绪,雪白粉嫩的小手上下套弄着那话儿,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冤家,真拿你没办法。来吧!你身体不好别太用力。”林怀宇双手并用将珠儿全身衣服脱光。欧!太美了!雪白柔嫩光润的玉体呈现在眼前,高耸的双峰上两粒粉红色娇嫩昂然挺立,平坦光滑的小腹与大腿之间形成了一个幽深的峡谷。修长笔直的玉腿,纤巧精致的玉足。玲珑剔透仿佛透明的一样。这小脚丫太美了,林怀宇有点爱不释手。轻轻将玉足抬起捧在掌中,一张口含在嘴里舔吸。珠儿娇喘吁吁,檀口微张。“啊!啊!相公!你。。你。。你怎么吃人家的小脚丫啊!”林怀宇嘴里含着珠儿雪白粉嫩的玉趾,说不出话。玩完了玉足,轻轻分开玲珑有致玉腿。整齐顺滑的青草下面一条粉嫩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真是太美了。林怀宇感觉下体有如挣开锁链的巨龙,昂然向天。再也按耐不住,扶住巨龙对准小溪流水处“宝贝儿我来了!”猛地用力一插,好紧,如果不是下边蜜汁充盈这下还不一定能插到底。“啊!”珠儿惨叫一声,双腿紧紧地盘住他的腰,双手抱着他的脖子。“相公!好粗大!好舒服!”珠儿的娇呼更加刺激了林怀宇,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蜜汁横溢打湿了被子。“天爷啊!好爽!好舒服!受不了了,我不行了。”林怀宇感觉巨大的快感不断的由下体传来,看到珠儿雪白的肉体泛起了一层红润煞是好看,脑袋晃得好像拨浪鼓一样。知道她快要到了。巨龙鼓起余勇每次抽插都直抵花心,约摸有几十下后,林怀宇麻痒难耐,大叫一声“啊!”一股滚烫的阳精有如离弦之箭直射花心。珠儿头部拼命的后仰,身体像一张弓一样弯曲,从嗓子眼儿发出一声“啊!!老天爷!相公!我去了!呜呜!”珠儿放声大哭。林怀宇一下瘫倒在珠儿的玉体之上。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看着珠儿还在闭着眼睛抽泣。“怎么了宝贝儿。哪里不舒服吗?”珠儿睁开双眼,双手抱住林怀宇的脖子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的,是太舒服了。从来都没有这么舒服过,相公,你真好。”林怀宇没等她说完又把她柔嫩的双唇含在嘴里。吸允了一会儿才松开。轻声说:“宝贝儿心肝别这么说,是你太美了,我无法控制。”珠儿咯咯娇笑“控制什么呀!我就是你的人,你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林怀宇大乐,轻轻把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翘臀“知道了我的小宝贝儿,我不会客气的。太晚了,睡会儿吧。”“嗯。”珠儿答应一声就在他怀里睡去,可能刚才太累了,没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林怀宇躺在床上看着床顶,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犹如梦境一般。到现在他不确定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好疼!不是作梦,嘿嘿嘿!反倒笑了。活着的感觉真好!但愿我能在这个世界过的很好。但愿每天都顺顺利利的,但愿。。。一阵浓浓的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慢慢合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细心的学习 连着两天,林怀宇都没有走出房门,每天在房间里听珠儿讲一些往事,兴趣来了,再行一遍周公之礼,乐此不疲。也渐渐的从珠儿口中了解了更多自己身体的秘密,他现在唯一感觉有点担心的是珠儿说过他是一个雅量高致,文采风流的人,正牌弘治十八年进士,曾任翰林院编撰,国子监祭酒。号称“诗书画三绝”,是个有大学问的人,学问这个东西林怀宇虽然没有,但也知道那是需要长年累月的刻苦用功才能取得的。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想到这儿林怀宇就有点头大,可转念一想反正已经这样了,胡思乱想也没有用。能混就混过去,实在不行就用失忆症这招挡一挡。最后没办法了就只能捞点钱,带着珠儿跑路,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过二人世界。嘿嘿,林怀宇心里想的美起来,抱着怀里的美娇娘又睡到隔天下午才从沉睡中醒来。打量打量怀里的美人儿,娇艳的脸上还是挂着两道泪珠儿。还没醒。林怀宇心里有些得意。正所谓金榜题名,洞房花烛都是人生美事。以自己的这点能耐作梦都不敢想的事,居然都让自己遇到了。想到这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等平静下来。林怀宇又有点心虚了,也不能老在家里不出去吧,这算怎么回事啊。自己对这个叫严嵩的本体还是所知甚少啊!还差的远,不单单要了解他本身有什么特点,还要知晓他和周围的人的关系,有那些交际圈子。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真的是要费点脑筋,好好想一想。嗯:“我叫严嵩,我儿子叫严世蕃,我是现任的吏部左侍郎。这个左侍郎是个多大的官啊。管什么的都。上面还有多少级。这些都还理不清呢。唉!怎么感觉古代更不好混呢。林怀宇正在胡思乱想呢。身边的珠儿醒了,她慢慢坐起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一脸的娇羞看着他。也不说话。身无片缕,长发及腰。美人乍起,风情万种。林怀宇看了一眼,马上身体又有了感觉。虽然身体可能比较老,但是因为有一颗年轻的心。这种事开了头就没个够。伸出双手把珠儿抱在怀里亲了起来。珠儿咯咯娇笑挡住他的手“相公!怎么还来啊,快饶了我吧!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以后保不齐还有你吃腻的时候呢。”“我恐怕一辈子都吃不腻,难道你就不想要吗?嗯?嘿嘿!”林怀宇一脸坏笑,手却一直没闲着。珠儿拢了拢长发正色道:“相公!,我是女人而且还年轻,怎么样都无所谓,你都已经年过半百了。这种事儿做多了,对你的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更何况你还是大病初愈呢。”林怀宇有点扫兴,看了看怀里的美人儿。叹了口气:“唉!你说的也有道理,看在你是真心为我好的份儿上这次就饶了你。”珠儿一看他神态有些不悦。连忙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娇滴滴的说道:好相公,难为你知道我的心,等过些日子你的身子大好了,要多少还没有?到时候我天天缠着你,只要你不烦我就好了。林怀宇一听大乐,对着她的小嘴儿狠狠的嘬了一口,拧了下她雪白粉嫩的小脸儿。“不烦,不烦,一辈子都不烦。”珠儿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心里美滋滋的,心中暗想:相公没生病以前虽然对自己也爱如珍宝,但从来不会和自己说这些话,现在像换了个人,嘴巴比蜜还甜,不过我还挺喜欢这样的。珠儿心里高兴脸上笑盈盈的起身穿好衣服,又伺候林怀宇穿衣。林怀宇站起身走到穿衣镜面前,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哦,镜子里的严嵩严大人是有点显老啊,不过两道卧蚕眉,一对儿丹凤眼,皮肤白皙,三缕长髯。看上雅量高致,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林怀宇感觉很满意。夫人珠儿招呼着来人送来热水伺候林怀宇洗了洗脸,用青盐擦了擦牙。这玩儿意味道怪怪的还有点咸,擦两下连忙吐出来,用水漱漱口。珠儿走过来给他披上外套。转身叫丫鬟让厨房备饭,这时门外又有一个丫鬟走进来“启禀老爷,少爷来请老爷安。他问老爷现在这会儿能不能见他,他有要事跟老爷商量。”我儿子?我儿子见我直接进来就是了,怎么还整这些没用的。还有要事,我现在哪能办什么要事啊!林怀宇没有说话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夫人。珠儿笑着说道:世蕃虽然是你儿子,没有你的话也不敢擅入你的卧房,不过他知道你大病初愈还要见你,可能是真的有要事。快请少爷进来。”丫鬟答应一声出去。不一会儿严世蕃从外面走进来,一躬身说道:“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珠儿。珠儿轻轻摇了摇头。严世蕃心中明白父亲还是没有想起往事。“父亲这几日身体可好些了吗,儿子心里着实惦记,可又怕打扰父亲休息不敢过来请安。”林怀宇打量打量严世蕃,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说是大儿子是因为严世蕃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只见这个严府大少爷,金冠扎顶,身穿一身蓝色的锦袍,腰扎玉带,脚下是一双黑色绒面的软底快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往那一站真是千般的得意,万般的潇洒。比自己不知道强多少倍。林怀宇有点看直了,站在哪呆呆的,也不说话。珠儿看他这样,悄悄的在他身后用手指捅了他一下,“啊。。啊。哦。哪个。。世蕃啊,你急着见我有什么事嘛?”林怀宇心想:没你帅但我可比你大呢,谁让我是你爹呢。想到这,不由得把腰直了直,胸挺了挺。不管怎么样先把架子端起来。别让人看出什破绽。“父亲这几日在家休养没去吏部当值,吏部来人打听什么事。我说家父突染急症不能理事,已经请大夫瞧过,用了些药,今儿才见好转。等身子大好了再去吏部当差。晌午宫里来了个小太监也来问父亲的事。我照回吏部的话又回了一遍,方才司礼监的陈公公奉旨来看望父亲,还有圣上赏赐父亲的东西,儿子跪接了。皇上给臣子赏东西是要进宫谢恩的,儿子来看父亲方便与否,若不能亲自进宫就由儿子去代父亲谢恩。”林怀宇心中有点慌乱,进宫当然就是去见皇帝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电视剧也没少看,应该跟剧中演的差不多吧。一个不留神惹皇上不爽。一句拖出去斩首!咔嚓一声小命儿没了。林怀宇想到这真的有点害怕了。“那个,嗯。。既然你能去,哪就你去吧,我现在这个样子,让皇上见了也不高兴,万一说错了话还容易惹祸上身。”“是”严世蕃答应一声。“儿子见到皇上就这么说,家父突染急症,不能人事。请了几位名医都束手无策,幸得太医院太医方汝真施以良方,妙手回春。将家父救转,但家父身体虽然暂时无碍,神智却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暂时不能到部理事。还请皇上恕罪。父亲以为如何?”嗯!不错!很得体。林怀宇大喜,心想这个儿子不错嘛!能说会道的。看样子要想在这个时代混下去以后还要多指望他才行“就按你说的去办吧。”“是”严世蕃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世蕃不错嘛,办事很靠谱啊!”看着这个大儿子出去,林怀宇情不自禁的夸了一句,珠儿笑着说道:“相公大概不记得了,世蕃号称神童,三岁识字,六岁就能写文章,十二岁考中秀才,十五岁以乡试第三名的身份高中举人,明年就要参加京里的会试大典。相公你一直都非常的自豪,深以为荣”林怀宇深以为然,不住的点头。他也开始感觉到自己身上背负的各种身份已经开始苏醒,而自己却还完全没有准备好迎接新的生活。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林怀宇有些发愁。珠儿虽然跟自己说过这个身体的一些情况,但是还远远不够,还应该尽可能多的熟悉这个叫严嵩的自己,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才是长久之计。想到这,跟珠儿说到:“夫人,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还是要尽快的帮我恢复记忆才可以,你可知道我平时都在哪里办公?都写过什么东西?全都拿来我看,这样或许对恢复我的记忆有帮助也说不定。”珠儿重重的点了点头说:“相公请跟我来,我带你去你的书房。”说完挽着林怀宇的手臂走出房门,点手唤个小丫鬟叫秋英的在前面带路。林怀宇问了一句:“嫣红呢?怎么她不来伺候?”珠儿笑着说:“相公你平日公务繁忙,家里的事都不大管的,嫣红是我的娘家陪嫁丫头,平时帮着我料理一些家里的事。内宅的事由她帮着我料理,外面的事都交给世蕃的。平时嫣红都不跟着的。这几日相公生病,才让嫣红在房里伺候。方才我让嫣红去把府里这几日的细务整理一下,能处理的她就处理一下,她处理不了的再报给我,相公喜欢,我现在就叫她来伺候相公。”“哎呦,夫人误会了,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绝无此意!”林怀宇赶忙澄清。“她是咱们的通房丫头,就是有此意也是应当的。”珠儿笑着说道。林怀宇有点不好意思,脸上一红讪笑着说:“有这种事?我竟然不知道。”干咳了一声,通房丫头是什么鬼?不过听起来好像可以碰的样子。嘿嘿!心里有点小激动。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绕过正房回廊,来到了后花园。花园不大,倒也精致。凉亭假山,花花草草。赏心悦目,花园的北角有一片竹林,沿着竹林的甬道。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座三间的小厅房,门楣上有一块匾,写着问心堂三个大字。林怀宇不知道什么意思,也没敢问。小丫头秋英紧走两步,打开房门把帘子挑起来站在旁边。两个人走进屋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还没入冬呢,地龙就点起来了。珠儿挽着林怀宇进了左边房间,屋子不算很大,进门左手边有个花架子,上面摆了几盆水仙,文竹之类的花。靠窗是一架紫檀木的大条案,条案上摆放着一座青花笔架,上面吊着一排能有十几支大大小小的毛笔,旁边是一个七星端砚,砚上斜放着一块子安堂的松烟香墨。屋子中间有一个摇椅旁边放着一个用黄花梨木茶几,茶几摆着一套紫砂茶具,看上面包浆闪着毫光,不知道用了多久了。北面和东面两面墙从上至下立起两个大书架,这书架也太大了,书架前面还有一把梯子。不用问,肯定是取书用的。珠儿笑着说:“相公,这里就是你平时读书写作的地方了。”说完又挽着他来到东面屋子,东屋就简单多了,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窗下火炕上有一个红木炕桌。“有时工作晚了就在这屋歇息。”珠儿转头看他,脸上微微有些羞涩“相公,你还记得这里吗?你在这里工作的时候我经常过来陪你,你还常常读书给我听,给我念你写的诗。”说着说着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前方,仿佛神识又带她回到了那一个个令她终身难忘的夜晚。林怀宇心里有点酸溜溜的:这两个骚拍整的还挺浪漫,不都说古代人很保守的吗?我看也不尽然。可惜啊你心中的那个相公已经挂喽,你现在这个相公别说写诗了,干的也写不出来。还我记得呢,我能记得的话,那真是活见鬼了。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哦。嗯。我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珠儿一听兴奋不已,转身又带他回到西屋,指着那两个大书架:“相公你看,你写过的所有东西都在这了。这个上面放的是你写过的文章,还有诗集。还有你批注过的书。那边是原件保存的公文以及来往的信札。还有你收藏的古董书籍。这些是。”“好了,我知道了”林怀宇听的是心头乱颤,菊花一紧。赶忙打断,不让她往下说了。“等下我慢慢的仔细看。肯定能想起些什么的。”珠儿双手抱住他的腰,头伏在他的胸前轻声道:“没关系的相公,慢慢来,不着急。其实。。”珠儿顿了一下。“其实什么?”林怀宇好奇的问,珠儿羞红了脸。把头整个埋在他胸口。声音好像蚊子一样:“其实就算你恢复不了记忆,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爱你的,所以相公你也不用太勉强自己。”林怀宇看着胸前的珠儿,明艳动人,秀色无双。心中暗想:这女人真是要命啊!跟她在一起,我就是没失忆也会被她给弄失忆了。这样可不行。“珠儿。”“嗯!”“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回到府里告诉家人。就说我这段时间要静静的想事情,任何人不要来打扰我,外面的事还是交给世蕃,里面的事你揽总。我在这里好好的看看这些东西,让嫣红来伺候我,每天给我送饭。你看怎么样?”话音刚落,就看珠儿一下子把头抬起来,一脸的娇嗔“我不要!那样我怎么能放心得下!我要天天和相公在一起!”林怀宇连忙道:好,好,那就你留在这里,让嫣红去管家里的事。珠儿这才破涕为笑。当天就命人将行李搬过来,在这住了下来。将那些信札,书籍,诗作通通全看了一遍。最主要是那些有关宫廷礼仪,官场潜规则,人与人之间交往的方式方法等,也都记下来。珠儿虽为女流之辈但也是大家闺秀,识文断字的,一般的事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官场上的事情不清楚,就把严世蕃叫来。严世蕃一看是父亲要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怀宇为了能够适应当今社会,努力恶补暂且不提。单说府里,少爷严世蕃主事,大事小情的全来找他拿主意。严世蕃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到也不敢怠慢,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的也是井井有条。因为老爷事先有了交代,阖府上下秩序井然,事事有条不紊。对老爷患病一事都守口如瓶,不管外界怎么打听。都一律摇头不知。 这一日,门房的小厮飞奔着跑进来禀告。司礼监黄锦黄公公奉旨前来府中探视。严世蕃不敢怠慢,吩咐一声开中门迎接。中门一开,只见司礼监秉笔大太监黄锦一身正装,手拿拂尘走了进来。一看严世蕃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迎接自己,忙走上前去搀扶起来,笑道:公子不必如此,咱家此来并没有什么旨意,只是奉了皇上的口谕来探望严大人,严大人病体可好些了吗?严世蕃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答:家父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神智上偶尔还有些糊涂,目前正在府中静养,外客来人一律不见,都由在下接待。“嗯”黄锦满脸堆笑:公子小小年纪如此通达世理,严大人真是教子有方啊,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前途不可限量啊!“黄公公过奖了”严世蕃心里有些得意嘴上却说:世蕃才疏学浅年幼无知,本不能登大雅之堂,无奈家父病重急需静养,世蕃身为人子也只能勉力为之,若有什么怠慢处还望黄公公担待一二。黄锦大为赞叹。暗想:人言严嵩的独子严世蕃聪慧过人,少年老成,处事敏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道:哪里,哪里。公子过谦了。严世蕃忙请到上房落座,吩咐一声:上茶!严世蕃坐到下手相陪。心中揣揣不安,口谕也是旨意啊!看样子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想到这站起身来:“黄公公请稍待,我这就去请父亲。”黄锦端起茶碗微微一笑:有劳公子。严世蕃躬身退出房门,转身向后花园书房走去。边走边想:父亲闭门静养已经一月有余,自己也有好多天没见到了,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老天保佑,但愿父亲能康复如初。即使不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言语举止也不要失仪才好。正想着就来到严嵩的书房前。“父亲,儿子来给您请安了。”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帘子挑了起来。珠儿夫人从里面出来。“世蕃?”珠儿知道严世蕃如果没有大事不叫他是不会来的。忙问:“出什么事了吗?”“回母亲的话,家里没什么事,是宫中司礼监的黄公公奉了皇上的口谕来看望父亲,口谕也是旨意,儿子没办法,过来请父亲过去见见。”“快进来吧”珠儿夫人将严世蕃让进西屋,此时我们的林怀宇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脑袋里将这些天来学到的东西从头到尾整理清楚,耳听得外面有人说话睁开眼睛,看见珠儿带着严世蕃从外面走进来,坐着没动又把眼睛闭上。严世蕃走到近前轻声说到:“儿子给父亲请安了。”林怀宇还是没睁开眼睛,故意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到:“世蕃啊,你今天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严世蕃仔细看看林怀宇的脸。面色红润,气色如常,看不到有什么异样,心下一宽。:“父亲,您自打上次报病,距今在家已一月有余,皇上着实惦记,特命司礼监黄锦黄公公来看您来了。”林怀宇心中有点紧张,这一个月来他真没闲着,把严嵩留下的所有东西都看了一遍,对严嵩本人以及他活动的一些主要圈子都有了一些了解,尤其是宫里的太监和各部的官员更是不敢漏掉。这个黄锦他知道,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司礼监首席秉笔大太监,锦衣卫镇抚使,提督东厂。在宫中是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的二号人物。这样的人来看自己说什么也躲不过去了。不知道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辛苦用功能不能顺利过关啊!算了!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晚见不如早见。就算有什么疏漏现在也好搪塞。嗯!想到这,林怀宇站起身。“珠儿,给我更衣,既然是黄公公来了,我一定要去见见的。”珠儿答应一声。忙伺候他穿衣漱洗,严世蕃心中忐忑“父亲,您觉得。。?”林怀宇听出来了,“这是对我心里没底啊!”林怀宇没说话,洗漱完毕,转过身。“你看怎么样?”“黄公公不比别人,父亲还是要小心应对较好。”林怀宇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们走吧!”严世蕃看父亲容光焕发,气度威严。跟以前别无二致。心下暗自高兴。忙在前面引路,父子二人回到前院正房门前,林怀宇突然站住不动。严世蕃一愣,不解的轻声问到:“父亲。您怎么了?黄公公就在里面等你呢。”林怀宇没有说话,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犹如翻腾的海水,不能平静。自打自己投胎转世来到这里,除了府中亲近之人还没有见过外人。和黄公公的这次见面应该算是对自己的第一次考验,能不能为今后的生活开个好头儿,就看今天了。林怀宇想到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胸中的激动之情。“世蕃”“父亲!”“开门!”严世蕃推开房门,林怀宇迈着稳健的步伐随后走了进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本色的出演 走进房门,一眼就看到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头戴三山冠,身穿红色蟒纹官服,官服上绣着一只大雁,面黄无须,一对儿细眼精光四射,炯炯有神。不用问,这肯定就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黄锦了。林怀宇急忙上前紧走两步,一躬到底。“下官严嵩,见过黄公公。”没办法,太监因为是皇上身边的人,所以地位在历朝历代都很高。明朝宣宗时期,宣宗皇帝感到公务繁忙,不胜其累。下令教宫里的太监们读书识字,一来是为自己分担繁重公务,二来也是为了制衡日益强大的内阁朝臣。至此太监的地位愈加高涨,形成了皇帝,太监,内阁三权分立的局面。太监见官大三级已经成了官场潜规则。林怀宇心知肚明,当然不敢造次。黄锦见状连忙双手相搀“不敢不敢,严大人快快请起。”林怀宇站起身伸手相让“黄公公请上座。”黄锦也一伸手“严大人请”。二人分宾主落座,下人上茶。严世蕃站在林怀宇身后,准备着若是父亲有什么失礼之处,好站出来打圆场,林怀宇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这个大儿子,心里踏实了不少。从进门到现在自己的表现还是可以的,想到这心里有些小得意。“不知黄公公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黄公公恕罪。”“呵呵!严大人太客气了,大人突染重病多日不朝。皇上甚是挂念,特命咱家前来探望。今见大人气色红润,荣光焕发,想是已经病体康复,痊愈如初了。真真是可喜可贺啊!”林怀宇一听到黄锦提起皇上,忙起身施了一礼“下官何德何能,敢劳圣上挂念,真是罪莫大焉。”黄锦端坐不动,摆了摆手“严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咱家还有话要问大人。”“黄公公但讲无妨,下官知无不言。”嗯。黄锦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到“听说,大人这次能够逢凶化吉多有仗太医院太医方汝真之力,此话当真啊。”此事的来龙去脉林怀宇已经听严世蕃从头到尾的说起过。当下点了点头。“不错,多亏了方太医妙手回春,下官此次才能死里逃生。”嗯,黄锦接着往下问:“方太医有没有说过什么是失魂症,又是如何染上此病的呢?”林怀宇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回答。“此事方太医也语焉不详,下官不敢冒然作答,公公为什么不去太医院亲自问方太医呢?”黄锦没有往下再问停顿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方太医自打你府中出来,就回到太医院闭门不出,来人请他看病他也是一概谢绝。半月前他突然上书,言及其母病逝要求回家丁忧守制,司礼监不疑有他,准了他的假,没想到他竟然改名换姓,化名李春,带着全家老少归隐山林。此事着实蹊跷。就连皇上也觉得不可思议,想到他在临走前只来过严大人府上为大人看过病,所以皇上认为他突然离去会不会和大人的病情有关。特派咱家来找大人了解了解。”林怀宇一听也觉得奇怪,心中暗想:这太医在搞什么鬼?跑什么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啊!真是的。他对详情并不是很了解,不敢冒然搭话。“公公,按说公公找下官问话,下官怎敢不据实以告,怎奈下官当时人事不知,对具体情形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待下官仔细了解一下在具体的回复圣上。”黄锦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还有一事。大人告假已有些时日,不知何时能够复职到任啊!”林怀宇心中踌躇,心想终于来了,该来的早晚会来的。林怀宇啊林怀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想到这拿定了主意,“这个么。。”用手扶头袖子挡住了脸,当他把袖子放下脸转向黄锦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只见他双目微红,泪光闪动,嘴唇蠕动,声音颤抖:“不瞒黄公公,下官虽然抱病在家,但下官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皇上,想着朝廷,作梦都希望能够早日回到朝堂之上。下官身为臣子,不能为君父分忧,反让君父为我担心,下官就是百死亦不能赎罪。请黄公公上陈皇上,就说下官明日即可复职。”哎呀妈呀,我咋这么有才呢,这小词儿整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怕你是草木之心也会被我感动的。林怀宇心中一阵得意不提。但说黄锦,黄锦被林怀宇这一出儿弄的是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啊!这个。。严大人不必如此,大人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咱家已经知道了。咱家一定会如实的禀报皇上的。”严世蕃在旁边也吓了一跳,没想到父亲还有这一手儿,和以往那个一身正气,威严优雅的样子反差有点大啊!不过这一招看样子还蛮管用的,我得学着点。黄锦说完站起身:那。。咱家就告辞了,咱家还要赶着回宫向皇上交旨,就不打扰大人了。说着话,抬腿就往外走。“公公请留步”严世蕃走上前,这时早有个丫鬟从里屋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紫檀木做的小盒子。严世蕃从盒子里面拿出一块造型古朴,莹润若脂的玉佩。说道:公公,此玉乃宋代古物,被我父无意中获得,我父一直也是爱如珍宝,今将此物送于公公,望公公不要嫌弃。黄锦半推半就:“这如何使得,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此物既是严大人心爱之物,咱家怎好生受。啊!哈哈。”一边说着一边将玉佩收入袖中。林怀宇心领神会,忙道:公公休要客气,希望公公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下官足感大恩。“一定,一定。”黄锦说着转身告辞离去。父子二人送到大门外。转身回到上房。林怀宇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珠儿夫人也从内堂出来,三人相对无言。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片刻。严世蕃打破了僵局:父亲,明日您。。。?“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不能老躲在家里啊,听天由命吧!”“相公”珠儿走到林怀宇身边轻声说道:“我观相公这几日已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即使出去也没什么大碍。”“是啊,父亲,您今日的表现出乎儿子意料之外,言语表达流畅,应对得体,没有任何失礼之处。”严世蕃心里暗想:尤其是最后一段影帝级表演更是留下深刻印象,心里想的嘴上却没敢说。“一会儿儿子再跟您说说宫中以及朝堂上的人事,还有父亲所属吏部各同僚,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林怀宇点点头:“嗯,其实我最担心的倒不是他们,而是。。”“皇上?”“没错,我担心我到任后皇上不知道何时会召见我。万一他要是问起我的病。。。”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严世蕃说道:“父亲不必多虑,料也无妨。”“哦?”“父亲请想,此事除了府里人等并无外人知晓,就算府里的人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再加上方太医已经找不见了。此事已经是死无对症,父亲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能挑出什么来?这是其一。”“还有其二?”严世蕃微微一笑:“父亲有所不知,圣上近日对修仙问道之法颇感兴趣,常命锦衣卫和东厂去收集一些道家古籍以及炼丹修真之法,儿子斗胆推测,皇上关心的并不是您的病情,而是您如何患病,患病之后经历了什么。”林怀宇听着不住的点头:“有道理,有道理,那依你看来,我要如何应对呢?”“八个字!”“哪八个字”“随机应变,随心所欲。您说什么皇上都会相信的,只要是皇上感兴趣的。”严世蕃说完狡黠的笑了一笑。林怀宇一听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一指严世蕃:“啊,啊,哈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屋子里的气氛立刻阴转晴天。珠儿不明白他们两个说的是什么,不过看到他们开心自然也高兴。林怀宇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儿子,虽然相处时日尚短,但心中亲近之意却与日俱增,如果我没有转世成他父亲,而是兄弟或朋友。那样的话也许感觉会更好吧!想想有点好笑:这哪是我能说了算的呦!闲话少提。当晚,严世蕃在书房帮着林怀宇,挑要紧的人和事仔细讲解了一遍。林怀宇记得也认真。一直忙到深夜。觉得差不多了。各自回房安歇不提。翌日,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饭。珠儿将官服拿出来给他换上,红袍犀带,锦鸡补服。头戴乌纱,足蹬细绒面儿千层软底儿的官靴。真的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长的本来就精神,打扮后更是气度雍容,高贵不凡。珠儿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林怀宇,眼里浓浓的爱意快要流淌出来了。众丫鬟也齐声夸赞:老爷真是好样子!林怀宇心中大为得意,在屋中转了一圈。没想到珠儿一见差点没晕了过去,连声叫道:“这如何使得。快,快去请公子过来。”林怀宇疑惑不解:“夫人,出什么事了吗?”珠儿一脸焦急,也不说话,脸憋的通红。须臾,严世蕃急急忙忙赶过来。看着珠儿夫人:“不知母亲叫孩儿过来有何事吩咐?”“相公,你再走几步给世蕃看看。”林怀宇有点纳闷,在屋里又走了一圈儿。严世蕃一看吓了一跳。这几步道儿走的,那真叫一个离了歪斜,是丟裆掉胯啊!忙笑着说:“父亲这几日在家静养,很少出来走动,儿子也疏忽了。若是在家也就罢了,今日到部当值可万万不能这么走路,轻者被那些官员们取笑消遣,重者被言官们发现,以举止轻浮,有辱国体,参上一本。虽不至有性命之忧,但在皇上心中父亲的地位一定会大大降低。林怀宇很不开心啊!超不开心的。甚至有点上火了。一丝悔意涌上心头。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走路都犯法了?现在感觉当初的选择有点轻率啊,也许可能那个有房有地的家庭更适合自己也不一定呢。唉!后悔也没用了。林怀宇一脸丧气:“我只会这么走。”严世蕃满脸堆笑:父亲,不要在意。我来走几步,您照着学,一会儿就成了。没什么的。林怀宇点点头,心想:“好嘛,儿子教老爸走路,想想就好笑。我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废物的老子了。”严世蕃接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只不过是官员们为了展示自己的身份和威仪,而练出来的一种特定的步伐,因为样子很像家鹅,所以也称为鹅步。走起来是这样的。”严世蕃说着就绕着屋内走了起来。起左脚沿着中轴线向左前方45度迈出,右脚跟着也沿着中轴线向右前方45度迈出。如此反复。林怀宇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什么鹅步鸭步的,纯纯的外八字。就这个在我那个年代都当病治的走法,在这里居然是官步!!这种审美标准差距实在太大了。没办法,看不上也得学啊。这种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走几次就差不多了。但是以前那么走已经根深蒂固了,一不留神就露出来。所以神经还要绷着点。林怀宇感觉差不多了:珠儿,世蕃,怎么样?二人点点头表示认可。就这样走出府门,八人抬的暖轿已经备好。严世蕃抢先一步挑起轿帘,扶林怀宇上了轿子。自己翻身上了一匹高头大马。“起轿,去吏部。”吏部衙门离严府不远,没用一刻钟就到了,吏部衙门是一座三进的大院子,看上去古朴庄重,各司主事,各科给事中,全都在此办公,包括杂役一共有近百人,轿子在衙门口停下。严世蕃急忙下马,将轿帘拉开把父亲扶出来。门房杂役和守卫,一见是严嵩严大人,全都下了台阶,规规矩矩的站在两旁。“小的们给严大人请安,严大人身轻体健,尤胜往昔,定是大安了。小的们恭喜大人。”林怀宇打个哈哈,道着辛苦一边往里面走。头一进是给事中。二进是各司主事。三进正房三间,中间是尚书吴鼎的房间,两边是左右侍郎办公的地方。刚进前院早有报事的将严大人复职回来的消息传了进去。各部属官纷纷迎了出来。“哎呀,严大人啊!您可回来了,下官等着实挂念,去了府上几次都被家人挡了回来。”“在下在家夜夜焚香祷告,希望大人能平安无事。”“自从大人告病,卑职无心理事,寝食难安。天天都在盼望着大人能早日平安归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马屁拍的是一个比一个响。林怀宇有点哭笑不得,明明都巴不得我嘎嘣一下死了才好给他们挪地方。偏偏又都说的这么感人,真的是人才啊都是。林怀宇一一抱拳拱手示意:“有劳诸位费心挂念,严某愧不敢当。”寒暄几句刚要往里走,忽听耳边传来抽泣之声。定睛一看,人群中有一人面色苍白,眼含热泪,嘴唇颤抖,一步一步挪到他近前,上下打量。哭着说道:“大人面色红润,气色如常,看来是大好了。大人有所不知,您患病这些日子卑职每天是以泪洗面,坐立不安。只恨老天不开眼啊,为什么让那些灾难降临到大人身!下官每思及此,恨不得以身相替。今见大人病体康复,更胜往昔,一时情难自制,望大人念及下官一片苦心,恕罪则个。”一时间捶胸顿足,声泪俱下。估计他爸爸死了他都没这么伤心。林怀宇目瞪口呆,张着大嘴半天没合上,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下巴由地上捡起来安到脸上。看此人眉清目秀,面白无须,三十岁左右。只是眼角有些下垂,添了几分破败之相,未免有些可惜。看了半天不认识。其实他谁也不认识,名字和脸对不上号。没办法只能上前:“这位是?”没等说完,就看眼前这货,目光呆滞,泪光闪动,嘴唇颤抖。林怀宇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心想:你还有完没完了,演上瘾了是吧。“大人!大人你不记得文华了吗!大人!”哎呦,这个名字我知道,林怀宇一下子想起来了,这货是嘉靖八年的进士,现任吏部江西主事。叫赵文华,文华文华,还是有点才华的,不是个饭桶,不过这人品嘛。。唉!就那么回事吧!“哦,我当是谁,原来是文华啊,让你费心了。老夫这次重病,有好多事情都记得模糊了。你千万不要介意。”林怀宇心中有些感慨,原以为自己的演技已经是影帝级的了。到了官场上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里个个都是影帝级的。尤其是这个赵文华,已经到了我即是戏,戏即是我,戏我两忘的至高境界。真是厉害。想到这儿,心里未免有些担忧,看样子以后要经常跟他们打交道了。对付这帮家伙脸不够厚,心不够黑恐怕绝对不行的。有点不好弄啊。心里想着,脸上带着微笑。像多年未联系的老友般,和众人一一打着招呼,被众星捧月般拥进办事堂。林怀宇感觉实在是有点不胜其扰,“诸位!诸位!听严某一言。诸位同仁对严某的一番心意,嵩已尽知矣,来日必有所报,但今日老夫复职首日,理应尽快熟悉公务,清理往日积欠,方不负朝廷与诸公所望,不知诸位以为然否?”你看!这几句小词儿一怼,立马见效。众人纷纷拱手告退,只有赵文华还跟在旁边。嗯?“文华。你还有事吗?”“大人忘记了?下官是大人特简的部务帮办啊!”林怀宇一皱眉心想:有这事儿吗?算了算了,随便吧!“即是如此,就请将这几日积压的公文拿来我看。”赵文华答应一声。不一会儿端着一大堆公文回来,林怀宇一看,好家伙,这一大堆,都能把我给炼了。干嘛呢这是。赵文华慢慢的把公文放到桌上,擦了擦汗“大人,这是浙江送来的,您先看着。卑职这就取其它的。”嗯!!怎么个意思?这是浙江的??林怀宇眼神有点绝望的抬头看着赵文华。赵文华笑了笑“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每天都有公务到京,其它省份的,等大人看完了,我再去取。”死了,这回真的死了!林怀宇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又有了要死掉的感觉。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部喜剧电影里面的台词儿“这,里,是,天,地,会。还,是,整,人,会”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正式的开场 林怀宇看着眼前如山的公文,有点头昏脑胀,一把拿过身边的邸报,先看看都发生了什么事再说!从一个月前的开始看起。嗯,四川生苗闹事,广西少数民族聚众作乱,黄河水患。。。。等等,有点乱啊。再拿一张,是人事任免。福建延平府推官徐阶调任浙江巡查使,礼科都给事中夏言升任。。嗯?礼部尚书?什么鬼?发生什么事了。给事中与尚书中间隔着千山万水,坐着火箭上去的?他干了什么受到皇上这样的赏识?厉害啊!林怀宇点手唤赵文华“文华啊!过来一下。”赵文华不敢怠慢,快步走过来。“大人?”“这个夏言。。是不是升的有点快啊!他有何来头啊?”赵文华微微一笑“您是说夏大人哪!那可了不起了,他是嘉靖八年的进士。给皇上上过一道本章。提议实行郊祭之礼,天地分开祭祀,东郊祭天,西郊祀地。并完备了祭祀之礼仪。圣上大为欣赏,正好礼部尚书李季深致仕。皇上一道圣旨直接掌管礼部。入阁那是早晚的事儿了。”林怀宇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因为他升的比火箭还快,而是因为本朝嘉靖皇帝以礼仪贵之,故礼部尚书地位超然,隐隐有凌驾于各部之上的意思。内阁辅臣们更是非礼部出身不能入。让他出任礼部这是要让他入阁的意思吗?这样的人我一定要好好结交,早晚会用的上呢。正在这时,门上人来报:司礼监黄公公来传旨来了。林怀宇赶忙站起身,浑身上下收拾干净。出来跪在当院迎接圣旨。一会儿,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黄锦缓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怀宇。“圣上有旨!吏部左侍郎严嵩接旨!”“臣严嵩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左侍郎严嵩,病体康复,销假回朝,朕心甚念,旨到,即行入宫见驾。”“臣!领旨谢恩!”黄锦将圣旨一卷捧在手中。满脸堆笑“严大人刚刚复职,即蒙皇上召见,圣眷之隆,朝野罕见啊!”林怀宇双手接过圣旨“请黄公公入堂奉茶,下官稍加交待即随公公进宫面圣。”黄锦一摆手“茶就免了吧,大人快些,皇上还等着呢。”林怀宇回房叫过赵文华:“文华啊!你去我府中一趟。见我儿严世蕃,就说我入宫见驾,让他不必挂念。”古时候臣子入宫面圣。因不知吉凶祸福,都要和家里打声招呼。让家里有个心里准备。尤其大明洪武年间。到了每天上朝或进宫回来都要摆酒压惊的地步。赵文华答应一声去严府报信不提。单说林怀宇收拾妥当,随黄锦进宫见驾。威严的紫禁城在阳光中熠熠生辉,高大庄严。不过当今嘉靖皇帝却不在里面。壬寅宫变后,皇帝就不在乾清宫住了,在西苑修了一座道观,经常在哪里炼丹修道。林怀宇跟着黄锦来到西苑万寿宫前。“严大人请在此等候,咱家先进去禀告一声”林怀宇一拱手,“有劳公公”片刻之间由宫内出来一人,却不是黄锦。此人来到林怀宇身边,一抱拳“严大人!”林怀宇一看此人长身玉立,面容清瘦,二目有神,气度高绝,三缕长髯飘洒胸前。不认识!忙施礼问道:“大人是?”“严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在下夏言。嘉靖八年的进士,当年的主考正是严大人!”林怀宇一惊心中暗想:“原来他就是夏言,居然还是我的学生,不过看样子人家也没拿我当老师。毕竟他现在是礼部尚书,皇上身边的红人嘛。”想到这林怀宇满脸陪笑,“原来是夏公,失敬,失敬。下官拜读过大人的本章,大人所提的郊祭之礼乃上古之礼法,见解独到,令人万分钦佩啊!”“严大人过奖了,严大人居官清正,文采风流,才是真正的清流领袖呢。”两个人互相吹捧了几句,夏言转身告辞。这时黄公公由宫中走出“严大人,皇上叫你进去呢!”林怀宇一听忙拍拍身上的尘土,正了正仪容。迈步进了内殿。庄严肃穆的大殿空旷无人,里面用厚厚的惟幔层层隔挡着。绕过几层惟幔来到殿中间,只见一个硕大的牙床摆在正中,床的四周用白纱笼罩,床隔着几步远有一座一人多高的八卦炉,炉前站定一人,正是当今天子嘉靖皇帝朱厚熜,林怀宇一见连忙跪倒:“臣严嵩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嘉靖皇帝没有转身,抬头看着外面。过了一会儿:“你来了,身体可好些了吗?”“不敢劳圣上挂念,臣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嗯。那就好。”嘉靖帝又是沉默不语。林怀宇如坐针毡,又不敢冒然搭话,这种吉凶难测的感觉让他有点冒汗。过了一会儿,皇帝又问“听说你得的乃是失魂症?这是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病症,怎么得的?”林怀宇早有准备:“回皇上话。”林怀宇一五一十的将严世蕃告诉他的方太医的诊断全都说了出来。嘉靖帝默不作声,半响才道:“把你在病中所遇,再与朕细说一遍!”“臣记得不是太清,只记得臣的神识离开身体,来到一个黑暗之处,穿过漆黑的走廊,到了轮回转世台前。。。。”林怀宇舌泛莲花,滔滔不绝,添油加醋,将准备好的那一套说辞全都端出来了,嘉靖皇帝听的津津有味,入了神了。自言自语道:“真的有,真的有!”林怀宇爬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但愿能够顺利过关啊!拜托了!嘉靖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严爱卿,平身,赐座。”林怀宇一听,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旁边的黄锦搬过来一个绣墩来让他坐下。嘉靖帝接着说道:“爱卿为官清正,办事勤谨。朕素知之,泰山祭祀皇父一事你办的很好。”“此乃为臣份内之事,不敢当此盛誉。”居功不自傲,嘉靖很满意。点了点头:“爱卿对道家学说有什么看法啊!”林怀宇一听,来了啊,来了。关键的来了。这要回答不好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力气了。想了想说道:“臣自幼学的都是孔孟之道,对老庄一学涉猎不多,依为臣所见道家与道法并不相同。”“哦?”有如何不同?林怀宇稳了稳神接着说道:“道家学说是一种处世理念,治国的方法。而道法则是对人的个体进行修炼的法门。两者不能同概而论。其中道法则更需要无上的恒心与虔诚才能有所进益,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林怀宇觉得这么说还有点不到位,决定再下点猛料“臣在魂游地府之时,鬼卒曾经有过这么一句。凡人要想得道非九世不得历其功,但若是身份贵重之人,可赖祖上余殷,得事半功倍之效。肉身成圣指日可待。”这一句说的正中嘉靖帝的心怀,他想听的就是这个。“你说的可是真的?”林怀宇急忙站起身,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臣对圣上一片忠心,天日可表,焉敢以谎言欺君以图进身。望圣上明鉴!”嘉靖帝面色红润,呼吸急促,兴奋不已。“怪不得蓝道行说朕道心深种,假以时日必能证无上大道,我大明自太祖皇帝至朕已历十一世,先祖福荫重如泰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怀宇感觉马屁拍到了地方,心想机不可失,趁热再烧旺一点。“其实臣自打入宫后就感觉有一股气笼罩臣身。让臣心旷神怡,神清气爽。病后不适一扫而空。”嘉靖大喜:“哦?是吗?你也感觉到了吗?朕这几日确实感觉有些进益。既然如此,爱卿可以常来见朕,朕也愿与爱卿分享心得。你我君臣可以互相印证,共享大道。”林怀宇至此。将自己的天赋彻底的解放。只见他摘掉乌纱,以头抢地。痛哭失声:“微末小臣怎敢与人主共享无上大道,圣上天恩,臣铭感五内。只盼有朝一日圣上得证天道,名列四清之时,臣能为圣上身边一名道童,其愿足矣。”哎呀,我的天老爷啊!这些话林怀宇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怎么这么顺口呢?这些话仿佛像一只小手儿正挠到嘉靖帝的痒处,浑身那叫一个舒服。“哈哈!真真岂有此理,什么四清!朕可不敢那么想,只要在天庭能有一席之地于愿已足矣。”话虽申斥,却听不出生气的意思。林怀宇心中暗笑:得嘞,这就算完活!嘿嘿。旁边的黄锦听的直皱眉,心说这严大人什怎么了。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才对啊!以前的严嵩号称清流领袖。气度威严。不苟言笑,嫉恶如仇。对朝中权贵更是从不假以颜色。今日一见,完全判若两人。这马屁拍的都有点丧良心。唉!当日在他府中就感觉奇怪。纳了闷了。嘉靖帝接着说道:“夏言举荐你接任礼部尚书一职,他对你很看重啊。”礼部尚书?夏言不就是礼部尚书吗?林怀宇有点纳闷。嘉靖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的说:“夏言升任武英殿大学士,已经入阁当值了。”原来如此,林怀宇心中狂喜,礼部尚书啊!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吗?搞不好有一天我也能混个阁臣当当呢。嘿嘿!心里想的美滋滋。嘴上却说:“微臣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恐有负圣望,请皇上收回成命!”你看!这一招叫以退为进,既已是成命又怎么能收回呢。但是便宜话一定是要说的。嘉靖帝笑着摆手:“你就不用太谦了,你的能力,朕还是心中有数的。关键是要把心放正,不要摆错了位置哦。”林怀宇忙从不多的库存里又挤出几滴眼泪:“微臣得蒙皇上圣恩,敢不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以报君父知遇之恩。”鼻涕眼泪又放出来一次。嘉靖帝有点小感动:“你去吧,稍后由司礼监明发诏谕布告天下。”林怀宇低着头,双手放在腿侧,一直退到宫门外转身离去。嘉靖帝看着林怀宇离开,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黄锦不解问到:“皇上您为何叹气啊?”“你觉得严嵩这个人怎么样?”原来是问这个啊。“严大人为官清正,人品端方。那是朝野皆知的事情。不过奴才觉得。。。” “嗯?”黄锦接着说道:“奴才觉得跟奴才印象中的严大人不太一样。”嘉靖帝沉默了一会儿:“看看吧,但愿不要让我失望。”镜头再转回到我们的新任礼部尚书林怀宇,此时正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在皇城的甬道上,幸福来的有点突然,没什么准备。好想唱歌呢。呵呵!他觉得现在的表现有点轻浮,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出了宫门,一眼就看到等在外面的严世蕃,一脸的焦急,看到自己出来,快步上前“父亲!”林怀宇摆了摆手,意思让他先不要急,回家再说。严世蕃心领神会,扶着林怀宇上了轿。“回府!” 一路无话,回到府中。夫人珠儿看相公平安回来,心中高兴。吩咐厨房摆桌酒席给老爷压惊。酒桌上林怀宇兴奋的说起了进宫见驾的事,尤其是讲到自己生病时那一段更是眉飞色舞,得意洋洋。最后提到了皇帝已经升任自己为礼部尚书。说到这开心的哈哈大笑。他这正高兴呢,珠儿也替他高兴,双目含情脉脉,看他的眼神儿都快流出蜜汁来了。频频的为他斟酒布菜。严世蕃一开始也很高兴,听着听着慢慢有点笑不出来了,也不说话,在哪想着心事。林怀宇看到有点不开心。“世蕃,你哪里不舒服吗?”严世蕃连忙道:“父亲,儿子没有什么,儿子只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罢了。”“哦?怎么说?”严世蕃放下酒杯:“父亲有所不知,夏言此人一向以孤臣自居,只效忠于皇上,从不结党。对父亲也颇有微词,上次父亲泰山祭祀兴献皇帝时报了祥瑞,为这事他还参过您一本。这次怎么就。。。?”林怀宇听他这么一说,感觉也有点不对劲。对啊!他参过我啊,怎么还举荐我登此高位呢?为什么?林怀宇也有点想不明白,算了,先不去想那些,礼部尚书啊!入阁那是指日可待啊。“世蕃啊。我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他向咱们示好,咱们也不能不有所表示,这样吧。你准备一份厚礼,改日我去他家登门拜谢。”严世蕃苦笑了一下:“父亲有所不知,自打他当红以来,去他家送礼的人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他不但全都拒之门外,还将那些来送礼的人名字全都记下来,送到吏部考功司。年底评优一概不予考虑,升迁调任更是门儿都没有。”林怀宇一听大为钦佩,了不起,我真是孤陋寡闻了,还真有这样的人,以前我们厂长,别说是酒了,拎瓶醋他都收下。“世蕃啊!话虽如此,但我们也不能不表示一下谢意啊!”“父亲若真的这么想,以后在朝堂上对他的建议多多支持就可以了。其它的先看看再说。”林怀宇点点头,只能先这样了。酒足饭饱,林怀宇心情大好,带着珠儿回房结结实实的行了一次大礼。 闲话少说,翌日清晨。林怀宇起床洗漱完毕,用完早饭。严世蕃拿着一份邸报进来递给他“父亲,这是司礼监刚刚送来的。”林怀宇接过来一看,是明发的上谕:礼部尚书夏言为人端正,机敏练达,可当大任,即日起升任内阁首辅大臣,其现任礼部尚书一职由吏部左侍郎严嵩接掌。。。。等等。林怀宇点点头,心里早有准备。吩咐备轿,我要进宫谢恩。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不能马虎。进到宫内拜见了皇帝,嘉靖帝勉励了几句,叩头谢恩退出。直接来到礼部。和吏部挨着也是一样的三进院子。一进大门,礼部的官员早就等在那里,纷纷上前道喜,林怀宇笑容满面一一拱手致谢。被众人簇拥着来到正堂。一眼就看见新任内阁首辅夏言站在台阶之上,正等着自己,林怀宇不敢怠慢。忙紧走几步上前躬身施礼:“有劳首辅大人久候,卑职实不敢当。”夏言一动没动,静静的看着林怀宇。少顷慢慢的说道:“严大人昨日在皇上面前一番高论,甚得皇上喜爱啊。”目光斜视,语带讥讽。林怀宇脸上微微一红:“君父有问,臣子不敢不据实以告。”“嗯,望严大人能将才华更多的用到公务之上,则国家幸甚,亦乃是百姓之福,严公请切记之。”林怀宇感觉脸上有点发烧,心中暗想:妈的!杀人不用刀子啊。至于说话这么带刺儿吗。连连点头:“大人金玉良言,下官铭记于心。”夏言点了点头,抬手告辞。这就算交接完毕。具体的细务由下属们来做就好了。等夏言一走,礼部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又都围了上来,各种马屁蜂拥而至“大人圣眷之隆,朝野罕见啊。”“自圣上登极以来,礼部都是重中之重,入主内阁也是指日可待。”“日后若有怠慢处,还望大人海涵。”七嘴八舌。林怀宇抬手往下按了按:“诸位,诸位!”众人安静下来。林怀宇接着说道:“严某不才,蒙圣上隆恩执掌礼部,严某即使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不能报圣上隆恩之万一。望诸位同僚与严某一起携手共进,同心戮力。为皇上,为朝廷,分忧解难。如此。方不负皇上对我等的期望之情。”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入情入理。众人纷纷赞叹,心服口服“大人所言极是,卑职等定以大人马首是瞻。”林怀宇看着眼前这些人,胸中豪气顿生,“严嵩啊,严大人!我虽然没有经过你的前半生,但是你后半生就由我来为你画下一个圆满的句点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人生的岔路 嘉靖二十年,林怀宇担任礼部尚书一年整。对公务的处理也从开始时的手忙脚乱,渐渐的变成得心应手,家事国事的双重得意让他觉得生活的美好,也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现在告诉他可以回到以前的世界。他还会不会回去。答案是。。。不会!虽然有时候想起爸妈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但是仅剩的这点儿亲情很快就被欲望战胜了。这里一切都太美好了,娇妻美妾,良田大宅,高官得坐,骏马得骑。应有尽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里的环境有点复杂,各种套路和陷阱随处可见,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掉进去,搞得自己整天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点闪失,就可能前功尽弃。 这日早朝,林怀宇早早来到朝房等候,还没进门呢,就听见里面乱哄哄的。嗯?什么情况?林怀宇心想:胆儿肥了啊都,这地方还敢大声喧哗?一进门,看见各部官员们一群,两两一伙在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林怀宇纳闷儿。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正疑惑间,有人看到了林怀宇。忙道:“严大人来了。”呼啦一下所有人全都围了过来“严大人!严大人!”林怀宇头有点晕,忙伸手示意安静:“诸位,诸位!稍安勿躁,出什么事了。阁老们怎么不见?”旁边一人搭话道:“严大人,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呢。阁老全都让皇上叫进去了。”看样子是不用上早朝了,阁臣们都被单独叫进去了。林怀宇感觉有点不太妙。“到底是什么事?”方才搭话之人又道:“刚才司礼监吕方吕公公过来传了一道旨。是说皇上准备将兴献皇帝移入太庙,已经将阁臣们叫进去商议去了。首辅大人让我们不要走,留在这里等消息。”哦!原来是为这事,林怀宇一听就明白了。本朝嘉靖皇帝并非乃是前朝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儿子,而是他的堂兄弟,正德驾崩的时候没有留下子嗣,以内阁首辅杨廷和为首的朝臣们就迎立了兴献王朱祐杬的儿子,也就是当今皇帝朱厚熜。但是当时朱厚熜继位的名义是孝宗皇帝的继子身份,按理也就与兴献王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没想到的是嘉靖皇帝一继位就要强行追封已过世的生父兴王朱祐杬为帝。由此也拉开了世人所称的“大礼仪”事件的序幕,一方以内阁首辅杨廷和为首的全体朝廷大臣们坚决反对,另一方则是嘉靖帝身上所代表的皇权要强行追封。双方互不让步,斗得不可开交。最后嘉靖帝在张璁的帮助下用皇权压倒了公理,大获全胜。首辅杨廷和致仕,兴王被追封为兴献皇帝。全体朝臣皆不以为然,只是无可奈何罢了。看来这次是要再起事端啊!林怀宇心情变的凝重起来。他是礼部尚书,在这件事上的话语权是举足轻重的,看样子朝臣们也是对他寄予厚望。林怀宇没有说话,手捏须髯。慢慢走到屋子里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众人的眼睛一直在跟随着他。林怀宇看着这些人,心中明白,他们是在等他给拿主意呢。“诸位意下如何啊?”林怀宇觉得这事有点大啊!还是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再作打算。“大人,我等的意思是,此事万万不可为之。我朝以礼立国。周公制礼,圣人传之,自古以来都是父死子继。当今圣上乃是继承孝宗皇帝之位,与兴献帝无关,更谈不上祭祀。圣上强行追封兴献也就罢了,若是再入太庙,只怕于礼不合,有辱国体。我朝自太祖皇帝以下历任先帝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答应的!”这个人说的理直气壮,斩钉截铁。林怀宇一看这个人,认识。监察御史杨继盛,是个嫉恶如仇,刚强正直。一条道走到黑的家伙。他的话刚说完。大家纷纷附和“没错!此事于理不合,我们绝不可答应。”“我等都同意杨大人的看法。”林怀宇倒没这么大反应,他本身的想法倒觉得皇上这么做无可厚非,本来嘛!给亲爹立个牌位而已,有什么奇怪的呢。但他自来到这里,看到的,学到的。所有的这些都在告诉他没这么简单啊!关键就在一个“礼”字上。所谓的礼,说白了就是规则,前人制定礼法就是给你订下规则,你要是想玩儿就只能在规则里面玩儿,你如果不遵守规则的话,就不带你玩儿。就这么简单。但是现在要打破规则的人是皇帝啊,那就另当别论了。林怀宇脑袋里飞快的思索着。此时的西苑万寿宫内,当今圣上嘉靖皇帝端坐在八卦道床之上,双目微闭,面沉似水,一语不发。在他面前内阁四位辅臣还在苦苦相劝。“皇上”说话的正是华盖殿大学士,内阁次辅崔銮。“皇上天资聪慧,英明睿智。远超臣等,对圣人所订之礼法更是了然于胸,皇上此举虽然出自人伦天性,但却于礼不合。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三思而行”这老家伙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一句话。意思是如果你不把自己当做孝宗皇帝的儿子。那么你是没资格当这个皇帝的。嘉靖脸上的肌肉抽了几下,还是没说话。首辅夏言接着说道:“此事现已朝野尽知,皇上应该召集群臣,举行廷议。才是上策。”嘉靖帝双目微睁,精光四射。“哼!你想用朝臣来压朕?你以为朕会怕他们?”“微臣不敢!”夏言迎着嘉靖帝凌厉的目光毫无退缩之意。“百官是皇上的百官,也是朝廷的百官,为君父分忧,为国家解难是臣子的本份。召集群臣举行廷议就是希望能找到顺利解决此事的办法来。”“不要说了!朕意已决,命钦天监择一黄道吉日举行迁位大典。”嘉靖帝用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口气作了决定。他心里清楚的很,廷议?能通过才怪呢。“皇上!”夏言等辅臣们还想再说什么。被嘉靖帝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说完转身进了后宫。将四人晾在这了,四人无奈,只得站起来,转身退出大殿。刚出门口,夏言站住了,一动不动。三人不知所措。“阁老,您怎么了?”夏言面无表情,声音低沉:“三位,兹事体大,夏某不敢独专。但我等若不能阻止此事,陷陛下于不孝不义,不单枉为人臣,只怕也无颜面对文武百官,无颜见历代先帝于九泉之下。”“阁老,皇上决心已定,此事恐非我等所能阻止得了的。”“阁老如有何万全之策但说无妨,我等以阁老马首是瞻。”夏言的声音仿佛来自于阴曹地府,冰冷的能把人冻成冰:“发动文武百官,包括外面的督,道,府,县。一齐上本,把皇上这道旨给淹了,一定要让皇上知道朝廷的态度!杨廷和没有做到的事情,我们不一定做不到。”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阁老。一但这么做,朝野震动,就怕到时候不好收场。”夏言苦笑道:“崔大人,事已至此,还想着什么好不好收场,此事已有前车之鉴,皇上是不会轻易退缩的,但我等臣子之责是必须要尽到。”三人默默点头。随着夏言向内阁走去。朝房中的众臣还在等着林怀宇表态,此时的林怀宇心中大感为难,这种艰难复杂的选择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天平两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林怀宇心想:我还是不要做这个出头鸟比较好。想到这,站起身来,缓缓的说道:“诸为同仁,请稍安勿躁。此事非同小可,严某不敢擅作主张,还是等阁老们面圣之后再作打算。诸位以为如何啊?”众人一听,都默然点头不语,也只能这么办了。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吗,这样大事还是得阁臣们拿个主意。光嚷嚷是没用的。 正在这时,外面报事的进来说阁老们已经出宫了,现正在内阁议事呢。众人一听纷纷说到:“我们这就去内阁,请阁臣们表态!”说完,一窝蜂似的赶往内阁,林怀宇也想知道阁臣们的态度,就也跟着去了。到了内阁一看,以夏言为首的阁臣们全都在台阶上站着呢,众人纷纷上前七嘴八舌:“此事如何处置,还请阁老们示下。”“兹事体大,还请阁老们拿个主意”夏言一摆手,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夏言环视众人缓缓说道:“诸位,圣意已决,我等苦劝无果,愧对诸公,但诸位同僚切不可灰心丧气。我朝以礼为本。礼不正则名不正!内阁的意思,大家尽臣子本分,各自上本请皇上收回成命,唯有如此方是我等为人臣子者应尽之责!”语速缓慢有力,不容置疑。“首辅大人说的没错!”杨继盛第一个站出来:“礼法为我朝立国之本!圣上此举有违国本。我等为人臣子若缄口不言,陷圣上于不孝就是对皇上不忠,身为朝廷命官,此时若不能挺身而出是为不义!似这等不忠不义之辈,有何面目在立于朝堂之上!”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群情振奋。众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没错!杨大人说的对”“就依首辅大人所言,各自上本陈奏。”“没错,一本不行就再上一本,直到皇上收回成命为止!”众人嚷嚷着,离开朝房,各自回府拟本上奏不提。林怀宇的心中也已经有了打算,那就是顺着文武百官的意思,尽量用温和婉转的语气向皇上表明态度,这样一来既不用和整个朝廷作对,也不会对皇上造成刺激,避免在皇上心中留下负面印象。嗯!就这么办!想到这刚要转身回府。“严大人请留步!”林怀宇回头一看,是首辅夏言在招手唤自己。忙上前拱手:“首辅大人?”夏言走到他的进前:“严大人,大人为官清正,嫉恶如仇。朝野皆知。如今又身处礼部高位。在皇上心中大人的话还是有分量的。还望大人以朝廷为重,以祖宗的江山社稷为重。向皇上直陈利弊。”林怀宇对夏言还是很敬重的,虽然他可能不是很喜欢自己,但仍然举荐自己接任礼部尚书高位,说明这个人心中只有朝廷,只有江山社稷。没有把个人好恶置于其上,从这一点来看就不能不让人心生敬仰。忙道:“大人言重了,下官定当尽忠职守。请首辅大人放心!”夏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劳严大人。”林怀宇拱手告辞,转身离去。 回到府中,命人叫来他的宝贝儿子严世蕃,将今天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林怀宇问道:“世蕃,你怎么看?”严世蕃听完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说道:“父亲,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慎重考虑才行啊。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皇上对生父兴献皇帝未能入太庙祭祀一直耿耿于怀,大礼仪事件之后,看似皇上大获全胜,其实是两败俱伤,首辅杨廷和致仕,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或革职,或流放,或下狱者不计其数。光在午门杖毙者就有数十人之多。忠义正直之士几乎一扫而空,朝廷元气大伤。经过这二十多年总算恢复了一点。如果双方互不让步的话,只怕大礼仪事件又会重演。”严世蕃目中精光闪烁,语气平缓,有条不紊的分析着。林怀宇点点头:“这个道理大家懂,只不过都在等着对方先让步而已。”林怀宇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的意思跟着百官一起上本,加上内阁的支持,皇上或许会有所顾忌。”“父亲就先行拟本,尽量要婉转些,不要着急递上去,明天早上再说。”林怀宇表示同意。吃过晚饭,来到书房。夫人珠儿跟在他身边伺候,为他磨墨添香,端茶倒水。一年多来,夫妻感情越来越好,在府中形影不离,双宿双栖,羡煞旁人。林怀宇满意之余还有一点小遗憾,遗憾的是夫人跟的太紧,府中这么多漂亮的丫鬟都碰不了,就连通房丫头嫣红也只能趁夫人不注意的时候摸两把。林怀宇每念及此都感觉有点美中不足。还好珠儿天姿国色,温柔乖巧让林怀宇爱不释手。也就不怎么想别的了。来到书房,取过一本空白奏章,珠儿在旁边已经磨好了墨。林怀宇这一年来苦练毛笔字,文采肯定是不行了,但字练的比以前大有进步。虽然比不得以前的大家风范,但一手钟王小楷也有模有样,看的过去了,对付一些公文奏章还可以,众人都以他重病康复为由不是很介意。林怀宇拿起笔,以他现在的水平写一份高水平的奏折还是有难度的。可有难度也得写啊!嗯。。林怀宇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才能表明自己的态度又不过于刺激皇上。:臣礼部尚书严嵩叩请圣上金安。臣自幼读圣人之书,修孔孟之道。自知“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法不明,刑法不明则民众无所措手足也。皇上天资聪颖,英明睿智。对此自是深知。然历朝历代除开国皇帝外无以追封之帝配享太庙者,皇上当为文武百官表率,亿兆黎民楷模。善纳臣言,则臣等不胜感激皇上天恩。”落款写上臣严嵩顿首百拜,泣血上陈。写完看了看,嗯,还可以。这样应该能对首辅大人以及文武百官有个交代了。回头让珠儿把专门装奏章的紫檀木匣子拿来,放到里面。明日一早送到宫里去。林怀宇伸了个懒腰,打个大大的哈欠,一回头看见珠儿俏生生站在旁边,秀发披散,云鬓蓬松,妙目含情,笑盈盈的在看着自己。林怀宇有点热起来。坏笑着一把将珠儿拉到怀里,抓起珠儿雪白粉嫩,柔若无骨的小手,细细的把玩:“你这小妖精又在勾引我。”珠儿娇笑道:“不管人家在哪里你都说我勾引你,你就是想欺负人家罢了。”林怀宇有点把持不住,将珠儿拦腰抱起向床上走去,正要准备行周公大礼。忽然外面丫鬟敲门:“老爷,老爷!”林怀宇好不开心,没好气的问:“什么事?”小丫鬟开门进来:“启禀老爷,少爷在外面候着呢,要见老爷。”林怀宇一听这肯定是有急事,当下兴致全无。珠儿连忙起身去了里屋。“叫他进来吧”丫鬟答应一声出去,不一会儿严世蕃打外面走进来。一脸的凝重,林怀宇感觉有些不妙。“世蕃,出什么事了。”严世蕃眼睛看着林怀宇,呼吸有些急促“父亲,情形有些不妙啊!我派到外面打听的人回来报告说,晚饭前已经有人将奏章送进了宫里,皇上看完大为震怒,将所有上奏章之人全都廷杖四十,革职查问。”林怀宇大惊:“那其它人呢?”严世蕃脸色通红,声音颤抖:“其余众臣毫不畏惧,正在陆续的向宫中上奏本。御史杨继盛已经在家里备好了棺材,准备抬棺死谏。皇上也毫不退缩。以结党乱政为名,将吏部主事崔时贞,兵部侍郎杨家鼎,御史李大方,刑科都给事中欧阳德下狱问罪,锦衣卫缇骑四出正在各处抓人。”严世蕃说完,眼睛紧紧盯着林怀宇。林怀宇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瘫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怎么这样,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能这样啊!”严世蕃痛苦的说道:“父亲,皇上此次决心之大,比之礼仪之争有过之无不及,孩儿怀疑,皇上此举的真正目的恐怕并非是将兴献皇帝迁入太庙这么简单。”“哦?”林怀宇诧异的看着严世蕃。“父亲您想,皇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呢?又为什么会动如此大的干戈?”林怀宇没吱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皇上近年来懒理朝政,专心修道。上次想重新修缮万寿宫被内阁以国库空虚为由驳回,去年想请白云观观主蓝道行在宫中讲经说法,又被众臣阻止,皇上可能感觉到了他的皇权受到了侵犯。这次是想借着为兴献帝迁庙的借口,铲除朝廷内的朋。党”严世蕃最后一句话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阴深恐怖,令人不寒而栗。林怀宇听完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脑海中一会儿浮现出皇帝冰冷的目光。一会儿又浮现出文武百官炽热的眼神。严世蕃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他非常能够理解父亲此时此刻的心情。一头是自己半生积攒的声名,另一头是阖府上下,男女老幼的身家性命。太难了。林怀宇感觉自己遇到了有生以来最难的一次选择。不管选择哪一边都会失去对自己来说最宝贵的东西。他觉得头好痛,心好累。严嵩啊!严大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啊!林怀宇感到胸口有如压了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呆呆的转身,慢慢的拿起刚刚写好的奏本。轻轻的抚摸着。转头看着严世蕃。“多少聪明懂事的小伙子啊!一定会有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他。”又想起在里屋的温柔美丽的珠儿,想起府中所有男女老幼。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慢慢的走到烛灯前,将手上的奏本点燃。他的脸在烛光中扭曲变形“对不起了诸位同僚,对不起了首辅大人!我是个懦夫!我不是你们心中的严大人!我只是一个想过美好幸福生活的小人物。我不能再一次失去我的亲人!为了他们,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看着奏本一点一点的燃成灰烬。严世蕃痛苦的叫了一声:“父亲!”林怀宇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呜!呜!啊!痛苦的哭喊声响彻四周。林怀宇知道。就在这一刻他和严嵩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他现在就是林怀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仇恨的种子 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就这样轰轰烈烈的结束,公理与强权的战斗又一次以失败而告终,文武百官像一只只飞蛾,扑向那熊熊燃烧的烈火,虽然渺小却义无反顾。激烈而又悲壮的战斗着。嘉靖帝在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也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选择了及时收手,为朝廷保留了一丝元气。林怀宇在最后时刻选择了站在皇帝的一边。上本赞扬了皇帝为生父迁入太庙的想法。至此旷日持久的大礼仪之争才算真正的落下了帷幕。嘉靖皇帝一举两得,龙心大悦,下旨命严嵩以礼部尚书的身份入阁,兼管礼部,名列夏言之后,赐龙华阁大学士,太子少保。他成了这场风波中最大的赢家。 接连数日,林怀宇都闭门不出,直到接到皇帝让他入阁的诏书。林怀宇并没有感到欣喜,而是感觉非常的糟糕,这个决定的后遗症,慢慢的显现出来了,走进朝房之内,几乎所有朝廷所谓的忠义之士都对他横眉侧目,咬牙切齿,轻蔑之情,溢于言表。林怀宇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对这一切都装做视而不见,厚着脸皮走过群臣。和他打招呼的人一个都没有,除了赵文华,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殷勤,尤其是在知道林怀宇入阁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人在这个时候是最脆弱的,虽然知道这个赵文华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怀宇依然对他好感大增,在心里默默的将他视为了自己人。“严大人!”林怀宇转头一看,正是监察御史杨继盛,心里一沉,该来的早晚都会来的,躲也躲不过去。杨继盛一拱手:“恭喜严大人荣升内阁辅臣,卑职等都承蒙大人关照了。不胜感激之至。”周围的人也全都抱拳拱手“恭喜恭喜,祝贺祝贺”嘴上说着恭喜,眼睛却都没有在看他,而是抬头望着房顶。林怀宇满脸通红。嘴巴张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低头穿过众人来到内阁值房,内阁几位辅臣倒没怎么样,见林怀宇进来纷纷起身拱手见礼“严大人”“严大人早”“恭喜严大人”林怀宇连忙一一抱拳还礼,来到首辅夏言的近前。夏言纹丝未动,冷冷的看着林怀宇。林怀宇不敢抬头“卑职严嵩见过首辅大人”夏言没说话。房间内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尴尬无比。林怀宇脸上犹如火烧一般,过了一会儿。夏言冷冷的说道:“严大人辛苦了,请落座吧。”林怀宇如释重负,忙回到座位上坐下,内阁值房并不大,里外两间,外间是办公之用,里间放一些资料。外间摆了五张桌子,正中间一张是首辅夏言的位子,林怀宇坐在夏言的右手边。桌上摆着新到的邸报,以及林怀宇分管部门的公文。林怀宇拿起邸报先看看朝廷的最新消息。正看着呢。首辅夏言说话了:“诸位大人”众人回头看着他,夏言接着说道:“本朝论才大典三年举行一次,但皇上想选拔更多的人才为朝廷所用,决定加开一届恩科,凡在籍的生员,举人都有资格报考,此乃头等要务,需要礼部,吏部,户部。三部协调配合,共同努力,务必把这届恩科办得圆满周全。为朝廷选拔一些真正的忠义之士。”林怀宇感觉这话好像说给自己听的,脸上一热。礼部由他分管,户部由崔銮分管,而吏部则由首辅夏言亲管。当下二人站起身躬身应到:“下官明白!”这个内阁啊,明面上有数人组成,实际上首辅的权力非常的大,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乎对所有事都有决定权,毫无民主可言,也就是说除了首辅,其它几位辅臣的排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唯一的作用是等首辅空缺的时候,有机会递补罢了。所以在内阁中夏言说一不二,别人只要听着答应就好了。只听夏言接着说道:“严大人,所有进京赴考学子都要先去礼部注册备案,不得遗漏,要对所有学子的身份,学籍严格审查,有不符合规格者,冒名顶替者轻则一律自费遣返。重则交大理寺审谳定罪。决不姑息。”林怀宇起身拱手:“是,首辅大人,下官一定秉公处理。”夏言听他说完眼神怪异的看着他,林怀宇有点心虚,低头坐下不语。夏言又转过头看向分管户部的崔銮:“崔大人,所有来京赴考的学子,一切所需用度都由户部按人发放。白米,木炭,肉菜等,都要准备好,不得克扣,如若查出,定严加惩处,决不宽贷。所需银两由户部上报内阁审批后统一调拨。”崔銮站起身:“首辅大人,所有在京赴考学子伙食,每人每天按一两银子的份例发放,折合白米一斤半,木炭二十斤,肉一斤,蔬菜十二两,菜油六两。另外每位学子都加发一身棉衣,一床棉被。”夏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大人,孙大人。你们两位没有具体事务,就在此当差值班。严大人和崔大人分头准备吧。我现在进宫向皇上禀告。”说完,起身往外就走。四人目送他离开。分头准备不提。林怀宇看夏言出了内阁值房,向几位大臣一拱手“严某也先告辞了”。匆匆走出,看夏言还没走远,急忙赶上。夏言正在走着忽听得后面脚步声音“嗯?”回头一看林怀宇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眉头一皱,停下脚步:“严大人,你有什么事吗?我还等着进宫面圣呢。有事最好快一点。”林怀宇走到夏言身边,平复了一下,待气息喘匀了。说道:“首辅大人,在下这么急着赶来,是有几句话想跟大人说。”夏言没有说话,目视前方。他心里非常明白林怀宇想和他说什么,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再说那些还有用吗?能改变什么吗?什么都改变不了。想到这夏言苦笑道:“严大人,事到如今还能说些什么呢?你已经作出选择了不是吗?”林怀宇一听夏言此话,悲从中来。他当然不能告诉夏言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个刚强正直,嫉恶如仇的严嵩严大人,是从未来转世重生到这个时代的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普通人。他只是想过上平稳幸福的好生活,没有那么大的理想与情操,事情发展的严重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底线。他实在是没办法才那样做的。他不敢说,说出来也只会让人把他当疯子看,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他的声音有点颤抖,眼圈红润:“大人,下官本无颜再对大人说这些话,下官辜负了各位同僚以及大人对我的信任和期望,可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啊,皇上如此的决绝,即使加上下官一个也于事无补啊!”“住口!!”“大人!”“不要再说了!”夏言一脸怒色:“正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你饱读圣贤书,难道这些你都不知道?你严嵩严大人享誉清流数十载,文武百官对你皆抱以厚望,没想到你竟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举!还在我面前企图为你的无耻行为辩解,真真令人可发一笑。”“大人!”林怀宇被夏言骂得头都不敢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夏言一口气骂完,心里好受了些。抬头看了看天,长出了一口气,心情似乎恢复了平静:“严大人,请你好自为之吧,夏某人对公不对私,只要你能尽心竭力为朝廷办差,我是不会难为你的。”说完转身扬长而去。林怀宇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夏言渐渐远去的背影。是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怪不得任何人。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走好下面的路,可下面的路又该怎么走呢。林怀宇心里一片茫然,默默地转身,向礼部走去。一走进礼部衙门,林怀宇就感觉到了异样。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忙忙碌碌,不断的在他身边穿流而过,看到他来了,有的人一躬身就闪开了,有的人就好像没看到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更有甚者经过他身边时竟然还吐了口痰然后挺胸抬头离去,态度无礼放肆之极。林怀宇心中有气,真想大声呵斥,可又一想这些人连皇上都不怕,现在又都在气头儿上,搞不好闹将起来。那样的话,笑话可就大了。林怀宇想到这,把火往下压了压,走进正堂。刚进门,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正在伏案办公。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忙站起身走过来:“下官见过严阁老。”林怀宇不认识,自己好几天没来。想是新来的同事吧。仔细打量打量。一张圆脸,皮肤白净,眼睛不大,目光祥和。三十多岁左右,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模样。“你是?”这个人微微一笑抱拳拱手:“阁老没见过我,下官刚刚调任来京,任礼部左侍郎,在下姓徐名阶字子升。不知阁老驾到,有失远迎,万望阁老海涵。”林怀宇一听苦笑了一下:“海涵什么啊,满朝文武都对我视而不见,只有你对我还不失礼数,老夫感激还来不及呢。”徐阶微微一笑:“阁老受委屈了,想不到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明白阁老的良苦用心,真是可悲,可叹。”哦?我的良苦用心?什么良苦用心?林怀宇心中诧异,眼睛盯着徐阶,示意他说下去。徐阶扶着林怀宇坐下,接着说道:“当今圣上继位之初,就掀起了大礼仪之争的风波,但是遭到以首辅杨廷和为首的全体朝臣的激烈反对,圣上虽然年幼但也毫无惧色,寸步不让,争斗整整持续了两年之久,区区名份之争,竟让整个朝廷都卷入其中,导致国事荒废,民生受损。幸好张璁张大人的出现。才让此事终于告一段落,虽然朝廷伤了一些元气,但国家政务也慢慢恢复,重新走上正轨,百姓生活也恢复正常。而今日之礼仪事件与当时如出一辙,可笑朝廷那些所谓的忠义之士竟完全忘了前车之鉴,又举起了所谓礼教旗帜,置国家公事于不顾,跑去争那些虚名,若不是阁老高瞻远瞩,洞察先机。断然出手,挽狂澜于既倒,朝廷不知道要遭受多大的损失,此事也不知如何收场。阁老这么做朝廷受益,百官受益,可阁老却独自承受着骂名,下官真真被阁老的良苦用心感动,也实实为阁老不值!”徐阶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慷慨激昂。一听就是发自肺腑,绝非违心之言。林怀宇听完,老泪纵横。心中暗想:这货说的太好了,虽然我敢发誓我绝对没有那么想过,但是被他说的连我自己都相信了,你既然这么说,那我拼了老命也要接住。林怀宇这次是真的哭了,他万万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这么想他,自打上本之后,他连门都没敢出,怕让人家打死。好不容易看风声有点过去了,壮着胆子上朝,得到的也除了训斥和白眼,今天听到徐阶这么说,怎么能让他不感动呢。这个徐阶啊!是个好人。林怀宇心里想着,颤抖着拱手抱拳说:“多谢徐大人。”徐阶连忙托住林怀宇的手臂:“阁老言重了,下官愧不敢当,请阁老宽心自重,相信假以时日,朝臣们终究会明白的。”林怀宇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其实,百官们如何对我,我倒并不如何介意,只是首辅大人。。。唉!”徐阶:“阁老但请放心,下官深信首辅大人的为人,孤刚强正,一心为公。虽然现在对阁老有些误解,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明白您的一片忠心。”林怀宇点点头:“但愿如此。”经过徐阶的这一番开解,林怀宇心情疏朗了许多,已经从心底将徐阶引为知音,下定决心要结交这位年轻人,但他从心底也隐隐有些不安。这个徐阶貌似忠厚,聪明至此,将来不是大奸就是大忠啊。慢慢看吧。一番交谈之后,林怀宇心情好了不少,平复了一下心态,开始进入正题,将方才内阁布置的工作任务传达一下,然后叫徐阶尽快安排下去,作好会试的准备工作,他自己则亲自主抓学子们的学籍注册,确保公平公正。 在首辅夏言的领导下,一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紧张的工作也暂时淡化了百官与林怀宇之间的敌对情绪。尽管林怀宇一直希望能够缓和与首辅夏言之间的关系,但夏言对林怀宇还是一如既往,平平淡淡,除了工作上的交流,私下里根本都不正眼看他。林怀宇无奈,工作比平时更加小心谨慎,不敢疏忽大意。国家会试大典如期举行,上千学子从全国各地汇聚京师,开始迎来他们人生中的又一次重要的转折点。严府中也是一片忙碌,大少爷严世蕃也在这一科出试,在上考场之前林怀宇当然要叮嘱几句。他把儿子叫过来:“世蕃,你觉得怎么样?”严世蕃微微一笑:“父亲请放心,儿子这次定能位列三甲,请父亲静待佳音。”林怀宇点点头,儿子天生聪慧,熟读四书五经,考中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担心的是他现在名声不好,别因为这个被人家故意挑刺,连累儿子。“世蕃啊!一定要注意避讳!这个是万万不能触碰的。”避讳的意思是在你作文章的时候,遣词造句不能有历代皇帝的名字,这个在历朝历代都是大忌,有太多的学子会一不留神导致整篇文章作废,最后遗恨考场。严世蕃点头:“父亲放心,我理会得。”“嗯,那你去吧”严世蕃拜别父亲,母亲后,直接奔赴考场。青年才俊,春风得意,一但高中,父子同朝为官,也是一段佳话。 抛开严世蕃不提。此时万寿宫中,香烟缭绕,嘉靖皇帝正在八卦床上闭目打坐,突然慢慢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在身旁伺候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内廷总管吕方:“吕方”。吕方听皇上叫他,忙答应一声:“奴才在”“考试开始了吗?”吕方恭敬的回答:“回皇上,第一场四书已经在辰时就开始了。”“哦”嘉靖帝轻舒一口气,片刻后又道:“依你看这一科中,可有什么人才啊!”吕方双手紧贴在腿上,恭敬答道:“事关朝廷人才选拔,奴才不敢妄加评论。”“朕让你说的,你怕什么!”“是,那奴才就斗胆说几句,好与不好的还请皇上恕罪。”嘉靖帝一笑:“说吧,朕不怪你就是。”“奴才听说今科考生中有个叫张居正的,湖广江陵人。此人天生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十五岁考中举人,今年还不满十七。”嘉靖帝眼中微微一亮,又暗淡了下去。“才十七岁吗?来的早了点,这里还不是他能待的地方呢。”嘉靖帝有点像自言自语:“还有吗?”吕方接着说道:“听说严嵩严大人的公子严世蕃也在这一科,这也是个聪明绝顶的青年才俊。”“哦,很好嘛,父子同朝,也是一段佳话嘛。”嘉靖帝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听说严嵩现在朝中受到排挤,此事可是真的吗?”吕方小心翼翼的答道:“回皇上,上次太庙事件,严大人以礼部尚书的身份上书支持皇上的做法,满朝文武对此十分不满,听说。。。”吕方顿了一下。“嗯!”“听说就连首辅夏言夏大人也对严大人颇有微词。”“哼”嘉靖帝冷笑:“支持朕就不满了?支持他们跟朕作对他就都满意了!岂有此理!”吕方轻声说道:“陛下,恕奴才直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一个首辅,一个次辅。老这样僵着恐怕于国不利啊。”嘉靖皇帝没有说话,起身下了法床,在殿中踱起步来,吕方在后面紧紧跟随,走了几步,嘉靖皇帝停住了“传旨,宣夏言,严嵩进宫。”林怀宇因儿子科举考试,为了避嫌,请了几天假正在家中休息。太监来传旨让他即刻进宫,他不敢怠慢,收拾一下,穿好朝服。跟着太监进宫去。刚到宫门口,迎面碰上一人。定睛一看正是首辅夏言,忙抱拳行礼,张嘴刚要说什么,一看夏言冰冷的眼神。嘴唇动了动,把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向后退了一步,请夏言先走,夏言也没客气昂头挺胸走了进去,林怀宇在后面跟着进了万寿宫。二人来到嘉靖帝面前,撩衣跪倒。“臣夏言”“严嵩”叩见皇上。嘉靖帝看了他们一眼“平身,赐座”“谢皇上”吕方命人搬过来两个墩子,二人落座。嘉靖帝说道:“这些日国事繁重,两位阁老辛苦了。”夏言忙道:“此乃臣等份内之事,不敢劳人主挂怀。”嘉靖帝点点头:“严阁老”林怀宇忙站起身:“微臣在”“你的儿子也在这一科?”林怀宇躬身答道:“回皇上,犬子严世蕃确在这一科。”嘉靖帝在殿中来回踱步:“听说你儿子天资聪慧,熟读四书五经,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林怀宇忙站起身:“犬子资质平庸,才疏学浅。不敢当陛下如此赞美之词。”嘉靖帝停下脚步,话锋一转:“上次为皇父迁入太庙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时至今日,朝臣们可还有什么议论啊!”夏言躬身答道:“百官上本,乃为维护国本,是臣子之责,不得不为之,其实在朝臣们心中都觉得皇上此举出自人伦天性,无可厚非。早已释然。”嘉靖帝很诧异:“哦?是这样吗?严阁老?”林怀宇心中暗骂:是个屁,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把气全撒在老子身上了。心里想着,嘴上不敢说:“首辅大人所言极是,都是臣子份内之责,为皇上,为了朝廷,就算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嘉靖帝一听就明白了,微微一笑:“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两位阁老同为朝廷重臣,焉知不是前世修来的呢。”说完命吕方取两顶沉香七叶冠来赐给两位阁老。“还望两位阁老同心戮力,为朝廷尽心办差。”二人跪地接过宝冠:“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下去吧”说完转身进了内殿。两人躬身退出。走下台阶。“哦。。”林怀宇刚想要对夏言说点什么,只见夏言头也不回,扬长而去。林怀宇苦笑摇了摇头,转身回府。 一晃半月有余,这一日天降大雪,飘飘洒洒,是开春以来的头一场雪啊!百姓欢欣鼓舞,这预示着今年会有个不错的收成。严府之中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严嵩独子严世蕃高中一甲第十名,进了翰林院做了庶吉士。林怀宇心中高兴,在府中大排筵宴,遍请文武百官。没想到快开席了,稀稀拉拉只来了几位,大部分人都没来。林怀宇有点发愁,严世蕃走过来轻声在他耳边说道:“父亲,您请夏言了吗?”林怀宇点点头:“早就请了,可送帖子的人,门都没进去就被挡了回来。”“夏言是朝臣领袖,百官们都在看着他呢,只要他来了,一切都好办了。”林怀宇一听有理,为了宝贝儿子日后官场顺利,也是为了自己,更何况就连皇上也希望我们两个能尽释前嫌。我就拉下这张老脸亲自去请。想到这,向在场的宾客一拱手:“诸位请安坐用茶,严某去去就来。”说完起身离坐,吩咐严世蕃:“你在此陪几位大人用茶。”严世蕃明白:“父亲辛苦了”林怀宇轻轻摆了摆手,走出房门吩咐家人备轿,带上拜帖,前往夏府。天阴得宛如黑夜一般,鹅毛大雪还在飘洒,空旷的大街上,一个行人没有。林怀宇坐在轿子上心潮澎湃,他衷心的希望夏言的打开心结,尽释前嫌,原谅自己。又觉得以夏言的为人,此行希望不是很大。正在胡思乱想,已经到了夏府。轿子停在大门口,林怀宇下了轿,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府邸庄重威严,门口蹲着两个巨大的石狮,红漆大门紧闭。宽大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夏府”。林怀宇迈步走上台阶,轻轻敲打门环。过了一会儿,大门吱呀开了一道缝儿,一个家丁从里面闪身出来。看了看林怀宇:“严大人?”林怀宇一抱拳:“敢问家人,首辅大人可在府中?”“在的,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林怀宇从怀里拿出请帖说道:“劳烦通禀首辅大人,就说下官亲自来请首府大人过府饮筵,望首辅大人赏光。”说着把请柬递给家丁。“哦,这样啊,那行,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通禀我家大人。”“有劳了”家丁说完转身关门进去。林怀宇站在那里感觉有些冷。雪还在下着,看不到停止的迹象,凛冽的北风越刮越大,林怀宇心想:我怎么说也是朝廷重臣,内阁次辅,亲自来请。我也算给足了面子,再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差不多了。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还不见有人出来。林怀宇身体越来越冷,整个身体都快要被雪埋上了。他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个时辰快要过去了。夏府里面一片寂静。这时长街的另一端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几匹马转眼到了近前。马上一人翻身下了马,跑上台阶,一把把林怀宇抱住“父亲!”林怀宇快要冻僵了,浑身都在打冷战,颤抖着回头,原来是儿子严世蕃。“啊!世蕃啊,你怎么也来了?”严世蕃抱着父亲有些僵硬的身体,心如刀绞“父亲,您去了这么久,儿子放心不下,就想着过来看看。”正在这时大门开了,家丁从里面出来向林怀宇一拱手:“对不住了严大人,劳您久等了。我家大人吩咐过他老人家练字的时候不许打扰。小的等他老人家练完字才把帖子递上去的。我家看过了,说还有公务要忙没时间去,让您请回吧!”严世蕃大怒,冲上前去:“你们。。你们。。。”气的都说不出话来。林怀宇死死抓住严世蕃的手臂。颤抖着说道:“既然首辅大人公务繁忙,下官就不打扰了,世蕃!”严世蕃答应一声:“父亲!”“我们走!”严世蕃强忍泪水,扶着林怀宇转身下了台阶,身后“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严世蕃扶着父亲上轿,自己也坐了上去。“回府!”转头看着林怀宇“父亲!”说完,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林怀宇大喝一声:“住口!”严世蕃一下止住了眼泪,震惊的看着父亲。林怀宇慢慢转过头看着严世蕃,目光冰冷而又坚定:“世蕃,答应父亲,从今往后都不要再哭,因为你哭了,你的敌人就会笑。”严世蕃用力点头:“知道了父亲,儿子再也不哭了!”“好,很好!”林怀宇的声音仿佛自地狱传来的,冰冷而又无情:“我们父子俩都不要哭!因为要哭的。将会是他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耐心的等待 嘉峪关外狂风大作,漫天黄沙,黄沙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支行进中的队伍,大约有三万人左右,队伍中间一人,身材高大,大圆脸,小眼睛,一部连鬓络腮的胡子好像钢针一般。一身蒙古部落打扮。气势逼人。旁边一人催马赶上和他并肩行使。“大汗,这次朝贡可要大捞一票才能走啊!弟兄们早就盼着这一天哪!”中间这位被称作大汗的人正是蒙古瓦刺部可汗俺答。只见他哈哈大笑:“放心吧!木力赤兄弟,这次我瓦刺三万精锐尽出,怎么能空手而归呢,该拿就拿,该抢就抢。你们说对不对啊!”他往后大喊一声。身后蒙古勇士齐声高呼“对!”俺答满意的点点头。自大明正统年间,蒙古瓦刺部就屡屡侵扰大明边境。美其名曰朝贡,其实与抢劫无异。隔三差五就来一次,边关将士不胜其扰。可又无可奈何。久疏战阵的明军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自由来去。为所欲为。关键是河套地区被蒙古占据,与明朝边关近在咫尺,自然是想来就来。 嘉靖二十五年春,大地复苏,一片春意盎然,北京城内一片祥和,林怀宇和夫人珠儿正在花园内赏花,几个小丫头在园子里跑跳嬉闹。气氛融洽无比。林怀宇看着园中美景,心旷神怡。七年了!他来到这里已经七年了,自己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到这个时代中,他手里捻着已经渐渐发白的胡须,看着眼前的美景还有身边的美人。心里暗暗感叹:时间过的真快啊!珠儿还是那么美,可我却越来越老了,老的不单单是身体,感觉心态也越来越像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这感慨伤怀的时候,小丫头跑过来:“老爷,宫里来人了,让您赶快过去。”林怀宇一听不敢耽搁,赶忙走来正堂,一看是个没见过的小太监,眉目清秀,稚气未脱。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看林怀宇进来躬身道:“严大人,皇上口谕,让您和几位阁老进宫去呢!”林怀宇躬身施礼:“有劳公公,严某这就随公公进宫,请公公稍坐用茶。”小太监一笑:“严大人自己去吧!咱家还要去通知其它几位阁老呢。”林怀宇一抱拳:“那严某就不麻烦公公了,严某稍后自行进宫。”小太监躬身告辞,走了。林怀宇换上官服。出了府门,直奔万寿宫。进了皇宫,一看首辅夏言早到了,忙上前施礼:“见过首辅大人。”夏言微微躬身,淡淡说道:“严大人”说完不再理他,目视前方。林怀宇已经习惯了。自打礼仪事件之后夏言就没给过他好脸色。除了公事外,私下里更是行同陌路。林怀宇无可奈何,夏言实在太强大了,不单是身居首辅高位,皇上对他也是非常信任。他现在根本斗不过他。目前唯一能作的就是比之前更加的谦卑,更加的恭谨,对夏言作出的所有决定全都双手表示赞成。但他私下也结交了一些朋友兼死党,暗中积蓄着力量,耐心的等待着时机的到来。过了一会儿,其余三位阁臣也陆续到来。看人到齐了,吕方进内殿禀告,不一会儿,嘉靖皇帝由内殿里慢慢走了出来,阁臣们忙跪倒在地:“臣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嘉靖帝一摆手:“免了,都坐下吧。”吕方和几个小太监搬过来几个墩子让阁臣们坐下。嘉靖帝走到八卦床前盘腿坐了上去,放下帘子。“今天把你们几位都叫来只有一件事,吕方!”吕方躬身:“奴才在!”“给阁老们看看”“是”吕方答应一声,转身从后面御案上取过一本奏章,走过来递给夏言。夏言忙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哦!原来是陕甘总督曾铣上书祈求朝廷批准收复河套地区的奏章。夏言仔细的看了一遍,将奏章交给了旁边的林怀宇。“皇上。。。”刚要说话,嘉靖帝一抬手:“不要急,拿到内阁去,你们几个好好研究一下。再上个本章。”夏言和几位阁臣站起身:“那臣等先行告退”说完转身离开万寿宫。一路无话回到内阁。分顺序落座。夏言说道:“诸位都仔细的看一看吧!有什么想法请畅所欲言。”几位阁臣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回座俱沉默不语。夏言先说话了:“河套自太祖开国以来就是我大明疆域,正统年间为敌所据,距今以近百年。蒙古人占据河套屡屡侵扰我边境,边关将士疲于奔命,防不胜防。孝宗武宗都曾想过收复失地却没能成功,今曾铣所言趁春季草未长成,马匹瘦弱之际,两路夹击,一举收复河套的建议似乎可行,诸位以为如何?”阁臣们频频点头。正说着,掌印太监吕方走了进来。众人一见忙起身迎接。夏言一拱手:“吕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首辅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吕方一笑将手里的本章递给夏言:“皇上确有一道上谕给你们。”夏言躬身接过。“公公请稍坐,用茶。”说完打开上谕仔细看着,大概意思是:我早就想收复河套地区了,可惜的是没有良臣猛将为我分忧,今曾铣的建议正中我下怀,你等商议后若觉得可行,可让曾铣拟订个详细的方略呈上来。夏言看完后没有说话,将上谕递给林怀宇他们几个传看。林怀宇看完也没有说话,他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夏言等他们看完了:“诸位大人以为如何啊?”老实说,就算是缺心眼都能看出这道上谕是什么意思。皇上明显偏向于收复河套,众阁臣忙纷纷表态,意思是河套早就该收复了。朝廷全力支持收复河套。林怀宇也觉得应该收复,问题是国家承平日久,部队战斗力低下是有目共睹的事,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变成持久战的话,国库能不能支撑的住,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林怀宇正在默默思考着。夏言说话了:“诸位,我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众人全都不说话了,静静的看向夏言。夏言继续说道:“河套地区已经成了我大明的心腹之患,本来蒙古人入关朝贡要走我宣大防区,那里兵精粮足,戒备森严,贼人难以有所作为,只能老老实实的来,老老实实的走。可自从贼人占据了河套地区后,避开了我防守严密的宣大地区。可由兰县入关直抵陕甘,西北长城形同虚设。自孝宗皇帝起。朝廷就一直想要收复河套,驱除鞑虏,可惜未能如愿,今主上振作,欲雪百年国耻,我等臣子自当同心戮力,共克时艰。上全圣上之志,下安百姓之心。”夏言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接着说道:“陕甘总督曾铣忠诚正直,勇猛刚强,兵书战阵,无一不精。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况且在边关二十余年,对贼人所知甚深,我熟知曾铣为人,没有把握他是不会上这个本章的,所以我认为。。”说到这夏言顿了一下:“内阁应该全力支持!”众人频频点头“正是,正是”“下官同意”只有林怀宇低头不语,闭目养神。夏言有点奇怪,这几年来严嵩对他是言听计从,都是自己刚发表完建议他马上第一个上来表示赞同,从无例外,今天感觉有点反常?虽然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但是夏言并没有把林怀宇这种表现放在心上。不说话也好,就当他默认了。夏言说道:“既然诸位没有什么异议,那我就以内阁的名义上一道本,同意曾铣的主张。”众人纷纷点头。林怀宇还是没说话。低头沉思着。夏言看了他一眼:“哼!”转身出了内阁。林怀宇看着夏言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已经就要呼之欲出了。还差一点,就还差一点!林怀宇等夏言走后也起身告辞。他现在需要安静下来,因为他的心正在激动的狂跳。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在脑海中显现出来了。没错!没错!!是机会!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急匆匆的回到府中,径直来到书房。吩咐家人快把少爷找来。他坐在椅子上,平稳了一下心情,越是这种时刻越需要冷静。珠儿夫人头一次见他这样,也不敢问。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站在后面给他捏着肩膀。林怀宇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轻轻拍了拍珠儿的手,让她停下。左手绕过去揽住她的纤腰,让她坐到自己怀里。一脸溺爱的看着眼前的美人儿,老实说这几年他过的并不是很开心。以夏言对他的看法和态度,他每天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抓到把柄,有多少次都在梦中被吓醒,是珠儿,是这个每天都陪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用她温柔的声音,温暖的怀抱。安慰着他。现在他每天睡觉都要抱着珠儿,要不然根本睡不着。府里那么多女人,他现在看都不多看一眼。他只要能回家看到珠儿的笑脸,不管在外面受到多大的委屈,多么的辛苦,都会顷刻间烟消云散。林怀宇抱着珠儿,贪婪的闻着珠儿身上的香味儿。啊!真好!有你的感觉真的很好!珠儿被他弄得有点痒,咯咯娇笑:“相公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让珠儿也开心开心!”好事?有好事吗?林怀宇心中暗想:“没错!真的是好事!是非常非常好的事!”正想着呢,门外小丫鬟进来:“老爷,少爷来了。”林怀宇一听把珠儿轻轻推开:“叫他进来”珠儿站起身,识趣的进到里屋去。门帘一挑,严世蕃由外面走了进来。他现在已经是工部主事了,白皙的脸上,神采飞扬,嘴上留了一抹小黑胡,显得成熟了许多。进来先向林怀宇施了一礼:“父亲,您叫我?”林怀宇看了看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完全把严世蕃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了,因为他心里明白,以自己现在的年纪再有儿子恐怕很难了。所以他把所有的心思全用在了严世蕃身上。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世蕃啊!你听我跟你说。”林怀宇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跟严世蕃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怎么看?”严世蕃听完没有说话,他也感觉到了哪里有问题,但是哪里有问题呢。。。。?曾铣的上书没有问题,河套地区确实是朝廷的一块心病,若能一举收复,不但能一雪百年之耻,也让朝廷从此再无后顾之忧。阁臣们的表态也是顺着皇上的意思而已,并无不妥之处。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严世蕃惊愕的抬起头看着林怀宇,林怀宇也在看着他,难掩兴奋之情。严世蕃瞬间明白了,父亲跟自己想的一样。是皇上!问题就在皇上的身上!严世蕃激动的说:“父亲。。。!”林怀宇点点头:“没错!夏言最大的失误就是他忘了我们的皇上根本就不是太祖,成祖那样的皇帝,他只是一个渴望安宁,和平的皇帝,只要天下太平无事即可。热血只是暂时的,很快他就会意识到,毕竟兵凶战危谁也不敢说会有必胜的把握。只要皇上冷静下来。。。嘿嘿”林怀宇冷笑一声。严世蕃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我们不能在这里等着皇上自己反应过来,还要推一把,毕竟以夏言之能,如果我们不动的话只怕此事就算皇上反悔都来不及。”“夏言正在府中准备上本赞同此事,你去找一些我们的人,在朝廷上先放出风去,就说此事万不可行,兵凶战危,国库空虚。不可轻动刀兵。明日我以修道为名,单独觐见皇上!”严世蕃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办”“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夏言发觉。”“父亲放心!我明白。”严世蕃说完,转身出去。林怀宇站在屋内,手拈着胡须:“五年了!整整五年了!这五年来我像一条狗一样在你身边摇尾乞怜,没有一丝尊严,动辄申斥,呼来喝去。无论我怎么样讨好你,你都不拿正眼看我。夏言啊夏言!这次也让你尝尝这滋味儿!” 夏府之中,夏言正在奋笔疾书。此时他的心中非常的兴奋,皇上近些年越来越沉迷于修道,对朝政也越来越不上心,国家大事全交由内阁与司礼监,普通官员想见皇帝一面越来越难。整天躲在宫里炼丹修仙,突然对这件事产生这么大兴趣,确实出乎夏言的意外。任首辅这么多年,他不是不了解嘉靖的性格脾气,只是收复河套这个功绩实在太大了,有谁不想立下如此奇功,青史留名呢。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对事情的一些疑点,选择性的视而不见了。唯一让他有点不舒服的是严嵩的态度,这家伙有点反常啊!跟以前的反应大不相同,皇上的上谕已经清楚的表明了态度,难道他还想搞鬼?想到这夏言冷笑了一下:“找死!”正在这时,家丁前来报告:“老爷,有客到。”夏言放下手中的笔:“是谁?”家丁躬身答到:“来人说是锦衣卫都督同知陆炳。”哦!他来了。陆炳此人和自己关系不错,对自己很是巴结。此人做事沉稳,机智过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况且他还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他的老娘曾是当今皇帝的奶妈。有这层关系,再加上自己本身的能力。仕途上是一帆风顺。连连升迁。夏言也很欣赏他,对他也一直高看一眼。可他这次的祸也闯的不小!昨天巡查御史杨宜上本弹劾这个陆炳。理由是他竟然将待罪关押在诏狱的户部铜政司主事路有庆用铁锤砸死!这个罪过可不小,别说是待罪,就是已经定罪的官员,你也不能滥用私刑,更别说还是直接砸死了。当时这个奏本到了夏言手中,他就感觉有点棘手。唉!这个陆炳啊!真是添乱。“请他进来吧!”家丁答应一声出去了,不一会儿,进来一个人,长身鹤立,风度翩翩。面如冠玉,气质温雅。怎么看都像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谁能想到其实他是声名显赫的锦衣卫大统领,都督同知陆炳呢。只见陆炳刚一进来就躬身拱手:“卑职陆炳见过首辅大人。”“陆大人免礼,请坐。”“谢大人!”陆炳走到椅子旁坐下。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声。夏言面无表情:“不知陆大人此来,所为何事啊!”陆炳脸一红,心中暗想:这老家伙!明知故问。讪讪说道:“听说陆某被人参了一本。特来向首辅大人求情。”“哦?竟有此事?”夏言冷冷的说道:“不知陆大人是因何事为人所参哪?”陆炳的脸羞的像一块大红布,嘴里喃喃:“这个。。这个。。。首辅大人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夏言冷冷的看着他,不动声色,也不说话。两人都没动,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陆炳有点撑不住了:“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那个路有庆贪赃枉法。不但收受铜商的贿赂,采用十中抽一的方法贩卖铜器,还私铸铜钱。他掌管铜政司以来,云南铜矿产出不到往年七成。人证物证俱在,本来是铁案如山。可这厮使了许多银钱。到处托人走门路,最后竟然托到了司礼监门下。大人您是知道的,司礼监掌管的东厂和我们锦衣卫向来不睦。他们仗着是皇上的亲信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一但他们插手此事,可能就会让路有庆这个败类逃出生天。卑职为了让他尽快招供,一时情急就对他动了大刑,没想到这厮竟然没撑过去。他的死绝对与卑职无关。请大人明察!”陆炳说到激动处竟然流下眼泪。夏言眼睛不眨的看着他:“陆大人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只不过据夏某人所知道的情况和你刚才所说的,恐怕稍微有点小出入啊!”陆炳心里一谎:“大人的意思是?”夏言站起身,由打书案上拿起来一份奏本递给了陆炳:“你自己看吧。”陆炳接过来一看是一份糊了名字的奏章,里面的内容和自己说的差不多,但是理由确没有他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而是说自己多次向路有庆勒索钱财,养寇自肥,最后看榨不出什么油水了,才杀人灭口!陆炳看完有如五雷轰顶一般,自己说的那些虽然也有错,但也就申斥几句,写个检讨,罚点俸禄之类的。毕竟犯人在用刑的情况下撑不过去是常有的事儿。可要是按这本奏章所说处置的话,自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想到这陆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请大人明鉴!这本奏章上所说的全是对下官的污蔑,下官身受皇上隆恩,即使粉身碎骨也不能报之万一,下官绝对不会做出此等卑鄙,无耻,下流的行径!”“住口!”夏言面色冷峻,不苟言笑:“你们锦衣卫做的那些事打量着没人知道?你们栽赃陷害,无恶不作,敲诈勒索,无所不为。满朝文武对你们是敢怒不敢言。还想着可以蒙混过关!就凭敲诈勒索未遂,杀害待罪朝廷命官这一条就可以让你抄家灭门!死无葬身之地!”夏言厉声呵斥。陆炳跪在地上,头低到不能再低,一句话也说不出,此时要是能有个地缝钻进去就好了。可惜没有。夏言一顿训斥之后话锋一转:“唉!虽然你犯下大错,但你毕竟是皇上所信任之人。平日里操守甚佳。那个路有庆也是朝廷重犯。此事到也不是没有可转寰的余地。”读者们看到这里可能会问了,怎么这样的人还能得到操守甚佳的评语呢?那是因为这个陆炳虽然也做坏事,但他做坏事是有底线的,比如说他从来不骚扰百姓,只挑那些有钱人家绑票,提出的赎金也都在人家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而且从不虐待被绑的肉票,也从来不撕票。一但赎金拿到马上将人送回家中。一来二去的竟然有了个不错的名声。而且自打他接管锦衣卫诏狱以来,对里面的犯人一一走访,改善伙食,牢房环境也大大的改善。受刑死亡率大大的降低。比之以前好了太多。所以说这里操守甚佳的意思是,他是坏人堆里的好人,仅此而已。陆炳听夏言话锋一变,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夏言长叹一声:“唉!今日为君毁我清誉矣!”转头对陆炳说到:“看在你我往日情分上。奏本先扣在我这里,暂时不会将它呈送皇上。你好自为之吧!”“大人!”“不要再说了!夏某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这已经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了!来人!送客!”说完转过身去不再看他。陆炳无奈,只能施了一礼:“首辅大人,下官告辞。”说完转身退出房门。出了夏府。陆炳心情比来的时候并没有轻松多少,虽然夏言暂时放了他一马,但是哪本奏章却落在了夏言的手里,这等于是掐住了陆炳的脖子啊!以后他陆炳就变成了他夏言的木偶了,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这种前途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儿绝对不好受!“夏言啊!夏言!”陆炳默默的在心里默念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惊雷的前奏 嘉靖帝的上谕颁发之后,朝臣们渐渐地有了一些议论,基本上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应该收复,另一派则认为以目前国力而言时机尚未成熟。众人都各自有各自的理由,谁都不能说服对方。内阁首辅夏言代表内阁上书,详细的分析了河套地区对大明的重要性,力主收复河套之战势在必行。此书一上,才算是暂时压住了朝臣的议论。嘉靖帝表示赞同,命内阁尽快拟定计划呈报。 这天天还没亮,林怀宇早早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匆匆用了一点早饭。跟珠儿说:“我要进宫去,你把皇上赐给我的道袍和七叶冠找出来。”珠儿笑着说道:“相公糊涂了,进宫去怎么穿道袍不穿官服?”林怀宇微微一笑:“你不懂,快去拿来就是了。”珠儿一听不敢再问,找出那件御赐的八卦仙衣和七叶冠给林怀宇换上。林怀宇换好了衣服,让人备轿,直接进宫求见。小太监进内禀报,不一会儿回来:“圣上有旨,宣严嵩觐见。”林怀宇整了整道袍,迈步进了万寿宫。一见嘉靖帝正在八卦法床上闭目养神。撩衣跪倒:“臣严嵩,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嘉靖帝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你来了,有什么事吗?”林怀宇忙道:“臣自蒙皇上传授仙法以来,每日修行不敢懈怠,然而却收效甚微,不得其法,今日特来求皇上开示。望圣上开恩教诲。”“哦?”嘉靖帝睁开双眼看着林怀宇,对这种话题他是最感兴趣的。“你说来听听!”林怀宇稳了稳神,将早就想好的奏对说了出来:“天地之性,万物各自有宜。当任其所长,所能为。所不能为者,而不可强也。这句话臣不是很理解,望皇上开示。”嘉靖帝微微一笑:“这是太平洞极经上的一句话,意思是对世间万物不可强加干预,应顺其自然。”林怀宇点点头接着说道:“那人若虚空无为,人不欲道,道自归来又作何解?”嘉靖帝点点头:“这句话说的是如果人能到达虚空无为的境界,那样即使你不去特意修道,也一样可以得道。”嘉靖帝有些高兴,自己沉迷于炼丹修道之中,其实朝臣们是非常不赞成的,只是都不敢说罢了,尤其是那些饱学之士更是对玄学不以为然。没想到这个严嵩竟然也爱好此道,心里不禁好感大增。“严阁老在国政如此繁忙之中还能坚持修炼,其心甚诚啊!”林怀宇心中暗自高兴:“回皇上,朝政上面有首辅大人一人足矣,臣等并无可忙碌之处,至于炼丹修道,乃是臣兴趣使然。”嘉靖帝一皱眉:“国事如此繁重怎能依赖夏言一人,你等身为内阁辅臣,也应尽力为朝廷分忧才是!”林怀宇伏地叩首:“首辅大人能力超群,实为我大明擎天一柱,满朝文武皆为首辅大人马首是瞻,些许国事,我等只需附议即可。况且首辅大人不像微臣,对道学向来排斥,陪王伴驾的事就由臣等来做,至于国事吗。。一切全都由首辅大人做主!”嘉靖帝没再说什么,起身慢慢的走到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良久,说了一句:“该说还是要说的,该做也要做,谁能一手遮天呢。”嘉靖帝顿了顿:“吕方!”吕方急忙上前:“奴才在”“拿些芝草给严阁老。”吕方答应一声跑到八卦炉旁,在边上的铁柜子里面拿出了一张纸,还有一些药草包在一起。回来递给林怀宇。林怀宇忙双手接过来,仔细看看,是一些不是很常见的珍贵的药草,纸上写的是炼丹的方法。忙磕头谢恩。嘉靖帝温和的说:“这是葛洪遗留下来的古法,你拿回去,依此法炼丹可望大成。”林怀宇大为感动:“臣何德何能,敢劳陛下如此厚爱,臣一定尽心竭力为皇上炼丹。”嘉靖帝满意的点点头:“嗯,你我君臣一心,虔诚用功,定可一窥太清正道!”林怀宇说道:“那为臣就先行告退了。”“嗯,炼丹之事自是重要,但国事也不可荒废,你身为朝廷重臣,要敢说敢言,不可人云亦云。”林怀宇连连点头称是。“吕方!你替朕送送严阁老。”吕方答应一声:“严阁老,请!”这可是非常大的恩典了。自古以来君主送臣子出门真的是罕见,这也间接证明了君主对这位臣子的宠爱。林怀宇心花怒放,嘴上却道:“这如何使得,微臣怎敢当圣上如此,吕公公请回,严嵩自己走就行了。”吕方笑了笑:“严阁老您就别客气了,皇上说的话怎么能收回呢,走吧。”林怀宇故作无奈样,摇头叹气道:“唉,真真是折杀老臣了。”一边说着一边退出去。出了万寿宫,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宫门走去。林怀宇看了一眼吕方,仿佛不经意间:“吕公公,在下能否向您打听个事儿?”吕方一笑:“严阁老客气了,只要咱家知道的。”林怀宇接着说道:“年前皇上曾和内阁商量过要在万寿宫内起一座玄真观来的,此事怎么没有下文了?”吕方微微一笑:“哦,是这事儿啊,皇上确实说过,不过夏大人以国库空虚。暂时不宜修建大型工程为由给驳了。怎么这事儿严阁老竟不知道?”林怀宇干笑道:“这种事首辅大人自己拿主意就行了,我等知不知道都没有什么分别,不过首辅大人所说的国库空虚到是实情,去年的税收填补完亏空还剩下不到一半。在京的官员有四个月没有领到全薪了。各处都在伸手找朝廷要钱,内阁也很难啊!”吕方很诧异:“这才春天就已经如此了?既然这样,还谈什么收复河套呢?打仗不用钱的吗!”林怀宇一笑道:“公公有所不知,收复河套并不是朝廷的公论,只是朝臣们看皇上好像有那个意愿。随声附和而已,一来为了皇上能够高兴。二来吗。。”林怀宇说道这故意停了下来。吕方站住了:“阁老但请明言”林怀宇假装叹了一口气:“二来,首辅大人急于立功表现,想着打胜了首辅大人力主收复失地之功独占,要是打败了也可以讳过于皇上。无论胜败都没有什么损失,只是会苦了边关将士和百姓。”林怀宇说着抬起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故作悲泣状。老实说吕方并没有被林怀宇的演技打动,身为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吕方绝对不是无能之辈,他非常明白林怀宇话里面的意思,也不太相信他的这套说辞,夏言任首辅多年,深得皇上信任,论忠君爱国不在任何人之下。若说他有欺君媚上之心很难令人相信的,只是为人过于孤直刚正,满身的棱角,让人很难亲近罢了。吕方没有说话,默默的将林怀宇送出皇宫,转身回来见嘉靖皇帝。 吕方见着嘉靖帝说些什么暂且不提。此时的内阁之中,夏言正在挥案急书,这是给陕甘总督曾铣的公文,大意是:你的收复河套地区的建议非常好,皇上早有收复河套之心,内阁也全体同意。现命你将收复河套的具体方略,还有计划所需军需用度,拟定完整,呈送内阁。内阁审议后交由皇上批准执行。写好后命人六百里加急送出。夏言现在的心情非常好,一方面因为他力主收复河套得到皇上的嘉许,此战若是成功不但可雪大明百年之耻,也可让他夏言青史留名。是啊!他可以不要任何东西,但是名声是他最看重的,也是他万万不能抛弃的。这也是他一直都看不起林怀宇的原因。但今天让他最高兴的还不是这件事,而是他发现了一个人才。一想到这,他脑海中就浮现出这个人的身影,嗯,圆圆的脸,皮肤白净,眼睛不大,目光祥和。“人才啊!”夏言在心里默念着。怎么早没发现呢?想到这,又想起了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首辅大人,关于收复河套一事,朝臣们的意见并不统一啊,按理说皇上已经明发上谕赞同此事,朝臣们的反应却不一,搞不好是有人暗中散布谣言,企图从中搞鬼。以皇上的性格来看,恐怕会有反复也说不定,还望首辅大人慎重行事。不要到时候措手不及,遭人暗算。夏言想到这笑了:遭人暗算?会吗?我夏言顶天立地,从未有暗室亏心之举,谁能暗算我?他拿什么来暗算我呢?夏言没有把他说的话过于当真,不过对这个人却上了心,暗暗调查了一番。嗯!不错!完美的履历,一步一个脚印,全凭工作业绩升上来的,没有任何的污点。尤其是他曾因反对当朝首辅而遭贬这一点更是对了自己的胃口,夏言想到这,默默的在心里念到:我记住你了!新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国子监祭酒,徐阶! 夏言在想什么先不管他,林怀宇回到府中,直接来到书房。一进门看到严世蕃和几个人在屋里坐着,这几人一见林怀宇进来都站起来躬身施礼:“卑职等见过阁老!”林怀宇一看认识,都是儿子严世蕃的死党。御史台御史左丞鄢懋卿,户部主事罗龙文,还有现任工部侍郎赵文华。严世蕃走过来:“父亲,宫中情形如何?圣上可有何表示?”林怀宇走到太师椅前坐了下来,一摆手:“都坐下吧!”众人落座后一齐看着林怀宇。林怀宇没说话,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茶,长出了一口气。严世蕃有点心急:“父亲!”林怀宇一瞪眼:“急什么!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住气!”严世蕃知道父亲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忙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孟浪了。”鄢懋卿笑道:“阁老的这份气度,我们是一辈子都学不来啊,世兄在阁老身边日夜相陪,早晚聆听教诲,这种福分乃是前世修来的,真是让我等羡慕万分。”小马屁轻描淡写,随手拍出,不落俗套,甚得其中三昧。众人连连点头称赞。林怀宇有点得意:“诸位,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你们也都做了。这种事急是没有用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看皇上会不会如我们所想的那样,改变心意。”严世蕃点点头:“父亲,现在六部九卿之中,反对的声音已经渐渐盖过了支持的声音,相信朝臣们的想法也已经传到皇上耳朵里面去了。我现在担心的倒是夏言,他会不会也改变主张呢?如果他也听到朝臣的议论改变想法,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林怀宇沉默了一会儿:“不会的,如果他轻易地就改变的话,那他就不是夏言了,这个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坚持到底的。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件功劳,他绝对不会放弃的!夏言这个人啊!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注重自己的名声了。也正是这一点才会让我们有机可乘!”众人又频频点头。罗龙文说道:“夏言一身是胆,辩才极佳。我们要好充分的准备,否则很容易引火烧身啊!”严世蕃冷笑一声:“罗大人放心,如果没有皇上的支持,他夏言再强,搞倒他也是顷刻间的事儿。”“世兄所言极是!”鄢懋卿手拈须髯:“关键就是皇上的态度,在没有摸清皇上的意思之前,我们最后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林怀宇点点头:“你们先回去等我的消息,一旦皇上的态度有变,立即发动群臣上书,极力反对收复河套。到时候我们一拥而上,踩也把踩死!”林怀宇的眼中放射出冰冷阴森的目光,把众人吓的打了一个冷战,忙纷纷表示同意。鄢懋卿站起身:阁老,既然事情已经议定,那我们就先告退了,回家等候阁老的消息。林怀宇点头:“嗯,你们先回去吧,到时候我会让世蕃通知你们。”众人纷纷告辞。只有赵文华没动,看严世蕃,罗龙文和鄢懋卿出去了,他又坐了回来。林怀宇一看他没走就知道他还有别的事。吩咐家人再换两杯热茶,丫头把茶端上来,林怀宇拿起茶碗吹了吹,喝了一口,把茶碗放下:“文华,你还有事儿吗?”赵文华迟疑了一下:“阁老,我。。我实在是在那个地方待不下去了!呜呜”刚说几句竟哭了起来。林怀宇是领教过他的演技的,静静的看他表演了一会儿:“哭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你这样?天还没塌呢!”赵文华止住悲声:“阁老,您是知道的,我奉旨前往浙江巡视抗倭防务,没想到浙江总督张经,巡抚李天宠二人自视官位在我之上,对我百般刁难,事事与我作对,重要会议不叫我参加,说什么怕我泄露机密,对我来说真是奇耻大辱,这还不算,倭寇侵扰内地,我请缨出战,竟也被驳回,我所上抗倭七策,也有如泥牛入海。渺无音信,阁老!我。。我真的是没法干了!请阁老在皇上面前帮我说句话,把我调回来吧!我宁可回工部去盖房子,也不愿再在他们手底下受这窝囊气了!”林怀宇一听就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张经自恃才高,又在总督的高位,除了首辅夏言的话还能听一听,别人根本都没放在他眼里,就连对自己这个内阁次辅也只是表面客气而已,别人更不用提了。自己几次示好都碰了软钉子。他是夏言的人啊!林怀宇想到这,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张经有夏言为他撑腰,我也拿他没办法啊!你暂且委屈些日子,不要乱找门路,归根结底只要有夏言在,谁也动不了他,要耐心等待,等我们的计划成功后,一切就都好办了。”赵文华想了想:“既然阁老也无能为力。那卑职也只好再受些委屈了。对了阁老,我是以,为浙江抗倭事宜催办粮饷为由进京的。不能在京留住太久。不知道有什么事是我能为阁老出力的吗?卑职一定尽力去办!”林怀宇摆摆手:“这里用不到你,你的差事办完了就立刻回去,张经,李天宠都是封疆大吏,他们的意见皇上还是很重视的,你给我看住他们,一有什么异动立刻飞书来京!”赵文华起身拱手:“是!卑职明白!那卑职告退了。”林怀宇感觉有点累了,摆手让他走。赵文华一躬身转身离去。 林怀宇等他出去了,长叹一声。老实说他对这次行动能否成功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次的行动皇上的态度至关重要,他能做的现在只有这些,剩下的就看事态如何发展了。他感觉头有些痛,身体很乏累,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头一次有这种感觉,不是生病那种累,是真的很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疲劳让他躺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闭目养神。忽然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一阵熟悉的香气飘过来。走到他身边坐下,林怀宇慢慢睁开眼睛,珠儿正在静静的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温柔与怜惜,林怀宇伸出手珠儿娇嫩的脸颊,珠儿有点害羞,轻轻的把脸靠在了林怀宇的胸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片温馨。哪怕明天狂风暴雨!惊雷闪电。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刀山火海。人生有此一刻,于愿已足!林怀宇在心里默念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致命的一击 西北大营,陕甘总督的中军行辕大帐内,有一人正在帐内背手沉思。头发花白,三绺短髯,长期的军旅生涯在他的脸上刻下了风霜,不大的圆眼,精光四射,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精气神。他正是现任陕甘总督,太子少保曾铣。在他的案头上正摆着两份奏章。一份是嘉靖皇帝关于收复河套的明发上谕,一份是内阁首辅夏言写给他的,让他速将收复河套地区的具体方略呈报内阁的回文。此时的曾铣心中反到非常的平静,早没有了当初上书时的激动之情,“兵凶战危啊!不可不慎重行事。”曾铣在心中默默的念到。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快要退休的年纪筹划一场这么重大的行动。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前程尽毁,晚节不保。想到这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稳稳心神,叫过传令兵:“去!叫各营主将大帐议事!不得缺席!”传令兵答应一声出去了,不一会儿陕西总兵王庭春,甘肃总兵李茂山,陕甘巡查使魏国林,以及各营主要将领陆续来到中军行辕。曾铣早换上总督官服端坐在书案前,面色威严,不动声色的看着中军令官点名。中军官点名完毕:“报大人!各营主将俱以到齐,无人缺卯。”曾铣点点头,将手中惊堂木一拍:“升帐!”中军亲卫齐声高喊:“总督大人升帐!威武!”众将按顺位站好,躬身施礼:“参见总督大人!”曾铣一摆手:“诸位大人请坐吧。”“谢总督大人!”众人纷纷落座。曾铣接着说道:“诸位大人请看。”说着将案上两本奏章举起来展示了一下说道:“这是皇上明发的赞同收复河套的上谕,这一本是内阁发给我的让我尽快将收复河套具体方略上奏的回文。我就不一一给诸位细看了。事情明摆着,皇上和内阁都同意我的收复河套的主张。今天请诸位来就是想让诸位各抒已见,尽快的拟好具体方略。怎么样啊诸位!都说说吧!”曾铣说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静静的等待着众人发言。众将听完都面面相觑,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过了一会儿,陕西总兵王庭春站起来:“大人,卑职以为现在进兵收复河套有些仓促。”曾铣眼皮跳了一下,没有说话。王庭春接着说道:“目前我西北防区共有军兵十二万八千人,看着是不少,但其中能称得上精锐的不到五万,其余都是些老弱病残之兵,只能做些杂务。而瓦刺骑兵则有三万之众。以敌我两方战斗力来看,我方五万对瓦刺三万难操胜劵。其二目前我军军需物资都准备不足,粮食草料,火器弹药都不足以支撑这样大的战役。末将的意思应该准备妥当之后再商议进兵事宜,请大人明鉴!”他话音刚落,甘肃总兵李茂山站起来:“督帅!王大人所言甚是,我手下共有三万八千七百人,每人每月的军饷二两银子,七扣八扣的每人剩下一两三钱,就这么点钱也已经有三个月没发了,将士们早有怨言,没他娘的哗变就不错了,还怎么打仗啊!”他刚说完,满营众将都议论纷纷:“李大人说的没错!”“对啊!还请督帅上奏朝廷速发粮饷才是!”“没错没错!”曾铣看着他们在下面发牢骚,笑了,曾铣何尝不知他们说的都是实情,但也知道事情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他们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要挟一把,把朝廷欠的粮饷解决了。曾铣咳嗽一声:“诸位!稍安勿躁,诸位所说的那些军务,朝廷自会安排,眼下要紧的是用兵方略,内阁已经在催我了,必须尽快商议拟定。至于粮饷吗!只要用兵方略在朝廷通过了,自然会全数下拨的。曾某在上本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方案,今天跟诸位商议一下,如果可行就报上去。”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想: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看样子我们的意见也不太重要。众将齐声说道:“请督帅示下!”曾铣站了起来:“瓦刺骑兵勇猛彪悍,来去如风。要想抓到他的主力并不容易,我们的骑兵比他们少,战斗力也不如他们,如果是平原决战那我们有多少人都不够他们吃的,我们的优势是火器!是神机营!必须充分发挥我们的长处,去打击他们的短处,我的意思是王庭春所部挑选一万精锐守住兰县,堵住他们入关的道路。再由李茂山所部挑选一万精锐守住银州关闭互市。切断他们的物资来源。我自领主力五万,以步步为营的战法慢慢的向河套推进,不着急与敌决胜,顶住他们几次攻击,敌人就会心浮气躁,士气低落,到那时,我率主力与敌正面交战,王将军和李将军从侧方攻击敌人两翼,此战必可大获全胜!诸位以为如何啊?” 众将听完频频点头,此战法虽然不能说是什么神机妙算,但却极为稳健,先已将我军置入不败之地然后再谈伤敌。嗯!妙!众将纷纷恭维道:“督帅运筹帷幄,神机妙算,此战定可一举成功。”曾铣有些得意:“诸位若无不同意见,我就照此拟本上奏朝廷,请朝廷尽快调拨军需粮草。诸位将军回去之后,也照计划准备吧!”众将齐声应道:“末将等谨遵督帅将令!” 内阁,五位辅臣正带领内阁工作人员紧张的忙碌着,他们在统计朝臣们关于收复河套的议论。整理好之后再上奏皇上。首辅夏言对此事依然是极力赞成,现在就缺的是收复河套的具体方略,关于这一点,他已经六百里加急行文曾铣,让他尽快拟定方略呈报。对于曾铣这个人他还是比较了解和信任的。他相信曾铣接到行文后很快就会把方略送上来。现在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发现反对派的声音好像有点多了。这让他隐隐的感觉有点不安,心里觉得还是应该尽快觐见皇上。将此事彻底定下来,免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想到这,夏言说到:“诸位,收复河套一事,事关重大,不宜久拖,应该尽快定为国策,早为筹划才是。”几位阁臣都连声称是,只有林怀宇沉默不语,夏言也不理他:“既然诸位没有什么意见,那我们现在就进宫向皇上禀告,请皇上下旨。”话音未落,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内廷总管吕方。只见他刚一进来就抱拳拱手满面微笑:“阁老们忙着哪!”夏言一见是他不敢怠慢:“吕公公!您怎么来了?”说着急忙上前施礼:“公公,请坐,上茶!”吕方摆摆手:“我还有事就不耽误阁老们议事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奏章:“这是皇上让我送过来的。”夏言忙双手接过心中暗喜:这肯定是皇上对收复河套一事所下的旨意,有了这道旨意朝廷上那些反对的声音应该能够平息了吧!心里想着嘴上说道:“有劳公公了”。吕方看他将奏本接过去说道:“那咱家就不打扰诸位阁老了。”说完转身离去。众人躬身相送。看着吕方走远,夏言回到书案前,打开奏本一看,“啊”!吓得站了起来,好像当头挨了一棒,感觉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身体晃了两晃,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书案边缘,不让自己晕倒。几位阁老不明所以,忙上前搀扶:“首辅大人!您没事吧?”夏言一抬手,示意我不要紧。只见他稳了稳心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好了一点。他将手里的奏本递给旁边的几位辅臣,一语不发。林怀宇一见夏言如此,心头一动,装做不在意样子也走了过去,拿起那份奏本看了看。“真是天助我也!终于来了!”林怀宇极力压制住内心激动的心情,面不改色,轻轻的又把奏本放下。奏本是皇帝的亲笔,内容大概是这样写的:现在出师驱逐占据河套地区的敌人有没有正当的名义?士兵的军需准备是否充足?有没有必胜的把握?一个曾铣算不了什么,如果因为战争造成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那真的是罪过了。“没错!就是这样!这才是真正的皇帝!他就是这样的人。就是那个我了解的嘉靖皇帝!”林怀宇知道,他的计划就在这个时候自动开始了。虽然他早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当机会真的到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很紧张,他也应该紧张,这会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斗,无论是他还是夏言,都输不起的战斗。他默默的平息自己的心情。脑海中整理着早就准备好的奏对。 过了一会儿,夏言从极度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不要慌!要冷静!看样子皇上可能还是心里没底,他还需要我去推他一把,我必须要这么做,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如果退缩的话。那后果是不可想像的。不但会降低自己在朝臣们心中的威望,就连皇上也会认为自己是个反复无常,没有主见的人!朝野上下将会对自己群起而攻之。到那时才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夏言心里想到这,把心一横:“诸位大人!收复河套的建议是内阁一致同意的,皇上也明发上谕表明了态度,现在可能因为朝廷上有一些反对的声音让皇上有了一些疑虑,我们应该立即进宫向皇上说明此战的必要性,帮助皇上打消那些疑虑,早日将此事定下来,诸位以为如何?”众人面面相觑,都闷声不语。夏言大怒:“诸公何以如此?若不愿去,夏某自去便是!”众位阁臣看夏言动了真怒,忙不叠说道:“首辅大人无需动怒,我等随首辅进宫就是。”夏言冷哼一声看向林怀宇:“严大人怎么说?”林怀宇一抱拳:“下官自当跟随。”夏言听完把袍袖一甩大步出了内阁向皇宫走去,林怀宇与几位阁臣在后面紧紧跟随。 万寿宫。嘉靖皇帝刚刚吃过蓝道行给他炼的仙丹。正在闭目打坐。内廷总管吕方从殿外悄悄的走进来,走到嘉靖帝的身边轻声说道:“皇上,内阁的几位阁老都来了。急着想要见您。”嘉靖帝慢慢睁开眼睛。“来的好快!”嘉靖帝心中暗想:我刚刚发出上谕,他们马上就赶来了。好烦!无奈的摇摇头:“叫他们进来吧!”吕方答应一声出去,不一会儿领着内阁的辅臣们进了大殿。夏言等来到嘉靖帝近前,撩衣跪倒:“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免了!赐座”“谢陛下!”众人站起身,坐到座位上。夏言马上又站起来,拿出刚才那本上谕:“陛下”夏言顿了顿:“臣等接到上谕后,简单沟通了一下,觉得有必要立即进宫为陛下解答疑惑”。嘉靖帝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不置可否。夏言接着说道:“陛下刚刚发布上谕,言之早有收复河套之心,言犹在耳,今天发布的这道上谕。。臣等不知是何用意!是不是陛下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导致陛下的决心发生了动摇。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由臣来为陛下解疑。”夏言的语音不卑不亢,平静而有力,在大殿回荡:“蒙古人占据我河套地区已经近百年之久,他们本是草原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没有固定的驻地,河套平原土地肥沃,水草丰盛。自打被他们占据之后,竟在此安顿下来,行成了比较大的部落。而我大明却失去了与蒙古各部的重要缓冲区,蒙古骑兵纵横来去,毫无阻挡。时常侵入我境内劫掠烧杀,搞的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我边关将士多次围剿均无功而返。先孝宗,武宗皇帝几次想要收复都未能成行。今陛下天纵奇才,治隆唐宋,继先祖之漠烈,欲雪百年之耻,正是英主明君之所为!”夏言口才极佳,侃侃而谈。其话语颇为动人心弦。嘉靖帝静静的听着,也不说话。夏言接着说道:“今我大明兵精粮足远迈前朝,陕甘总督曾铣老成持重,久经战阵,深得朝廷之信任。朝野上下一心,边关将士用命,收复河套之役必竟全功。到那时不但可雪百年之辱,亦可解我大明心腹之患!臣极力赞同此举,非为臣之私欲,实为我大明江山社稷,千秋万世着想。臣等一片赤胆忠心,望陛下细思之!说到动情处,夏言竟以袖掩面,语声凝噎。林怀宇一听暗道:“夏言果然了得啊!这番话声情并茂,入情入理。连我都快被你打动了。不愧是当初以一己之力对抗当朝首辅张璁的人物啊。嗯!可惜了。可惜你太自负了。自负到已经忘记我们的皇上是个什么样的皇上了!” 嘉靖帝眉头紧皱,心情有些烦躁起来。这个夏言!先给我戴高帽子,又拿列祖列宗来压我。他是非要把我放到火上烤啊!想到这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其余几位阁老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你们的看法与夏阁老也是一样的吗?”几位辅臣忙躬身施礼:“臣等都赞同首辅大人的建议!请皇上恩准!”嘉靖帝心情很不好,自己所发上谕上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不信夏言看不懂,如果他看不懂的话就不会带着阁臣们进宫来逼着自己表态了。如果硬驳回去的话,那自己第一道上谕就成了笑柄,如果同意了他们的建议,胜利了,功劳是他们的,失败了,锅却要我来背!毕竟我是明发了上谕的呢。嘉靖帝想到这又沉默不语。大殿内仿佛凝固了一般。“启奏皇上!臣以为,收复河套之举万万不可行!”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一下打破了大殿内的宁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林怀宇。嘉靖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严阁老,有什么不可行的,请畅所欲言!”夏言完全没有防备林怀宇会来这一手,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林怀宇。林怀宇假装看不到,平息了一下胸中翻涌的气血,稳了稳神,脑袋里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些日子准备好说辞过了一遍,心中默念:林怀宇啊!不要怕!你准备的很充分,你一定可以的!想到这,向前一步躬身施礼:“陛下,臣以为首辅大人与几位阁臣们都将事情想的过于简单了。忽略了一些必要的条件:”嘉靖帝连连点头,示意林怀宇继续往下说。“陛下请想,我朝自英宗土木之变后,已有近百年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战斗了,武宗时期虽有几次出征,也全属胡闹之举。边关将士也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辈,贼人区区千把人就能吓得他们闭关不出。这样的军队又怎么能有什么必胜的把握,击败瓦刺数万精锐呢。”林怀宇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这是其一,其二,打一场这么大的战役,耗资巨大,户部曾接到曾铣的请拨五十万两白银以修复兰县城墙的奏本,陛下,仅仅只是修一面城墙就需花费五十万两白银啊!一旦不能速战速决,陷入持久战的话,那军费支出怕要以千万计!我记得上次陛下想在宫中修一座小小的道观,让内阁拨款二十万两,被内阁以国库空虚为由驳回,到现在也没有建成。试问,国库如此空虚连二十万都拿不出,又拿什么去支撑一场这么大的战役呢?难道钱会从天上掉下来?当然不能。那么就只能增加本就不轻的百姓的赋税了。百姓生活就会日益贫苦。实在有伤陛下的一片爱民之心。”嘉靖帝点头如捣蒜一般,觉着林怀宇这些话句句都说到他心里去了。林怀宇一看嘉靖帝如此模样,大为振奋。继续说道:“其三:陕甘总督曾铣其人已年近六十了,在边关数十载,以年资升任陕甘,并无什么过人战绩和亮眼的军功,若非首辅大人极力举荐,微臣甚至都不知有此人,若真如首辅大人所言,将如此重大军国要事托付与彼,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实在是内心惶惶。顾此种种,请陛下暂将此事押后,待时机成熟后再行商议不迟。”林怀宇话音刚落。夏言一个健步上来,一把将林怀宇的衣袖抓住,眼里好像喷出火来。浑身颤抖:你这卑,鄙,小,人!你既有此意,为何在内阁时不早说,此时却反来归咎于我! 林怀宇故作害怕状:“首辅大人,在下从来都没有同意过此事啊!只是您从来都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罢了。在皇上面前你尚且如此,在内阁之中也可想而知了,我纵使有不同意见也不敢明言。” 夏言眼睛一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是那个成天像狗一样围着自己转的那个人吗?这是那个不管他说什么都第一个上来表示赞同的人吗?夏言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没错!当初皇上第一道上谕发下来的时候,自己代表内阁上书的时候,这个人一反常态的表现,可恨我竟然如此大意,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打算这么做了。这个卑鄙小人!他早就有所准备! 夏言怒不可遏,愤怒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和沉稳:“陛下!臣等在内阁商议之时,臣曾多次征求朝臣们的意见,严嵩从未对此表示反对,今日在朝堂之上突然发难,此人居心之险恶可见一斑,望圣主明鉴!立即罢黜严嵩!”这个时候如果退缩将死无葬身之地!林怀宇深深明白这一点。“陛下!”林怀宇高声说道:“微臣对陛下一片忠心,天日可表,为我大明江山社稷长治久安计,收复河套之举暂不可行,望陛下三思。切不可因一人邀功媚上之举置我大明江山社稷与水深火热之中!” 嘉靖帝现在有些进退两难,他心里是赞成林怀宇的意见的,但是如果现在同意林怀宇,就意味着对首辅夏言的申斥,虽然他对夏言有些厌恶,但他毕竟任首辅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想那么做的。正犹豫不决之际。林怀宇沉稳冷静的声音传了过来:“陛下,战端一开,无论胜败,都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实有违我道家一片祥和,悲天悯人之意!望陛下深思!” 这真真的是致命的一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夏言的软肋 林怀宇的攻势凌厉而又紧凑,仿佛一个武林高手,一招接一招,招招都打在要害上。嘉靖帝内心的天平已经渐渐的向林怀宇倾斜了过去。 “陛下”夏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收复河套并非臣等邀名之举,实为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着想!更何况皇上明发上谕,言犹在耳,突然生变,不知将如何向满朝文武交待,如何向边关将士交待啊!”夏言老泪纵横,伏地痛哭。 这个夏言!真的是。。。嘉靖内心大大不悦。难道非要打吗?一旦失败了怎么办?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不好嘛!还是严嵩说的对,暂时押后也可以嘛,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不是更好吗。。嗯!想到这嘉靖帝说话了:“两位阁老都是一片忠心为国,朕心甚慰,朕以为严阁老所言有理,眼下收复河套时机还不成熟,待时机成熟后再议此事吧!啊!”“陛下!”“就这么决定吧!”嘉靖帝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此事不要再议了。你们都下去吧!”夏言慢慢的抬起头,面容肃穆,颤抖着双手摘下头顶上的乌纱帽,放到地上:“皇上既然执意如此。臣无话可说。臣已年迈,精力不济,老眼昏花,已无法再为朝廷效力,请皇上念在臣为朝廷尽心竭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恩准臣致仕回乡,归隐山林。”夏言说着以头触地,砰砰作响!其余三位阁臣一见夏言如此,也一齐跪在地上:“首辅大人一心为国,决无私意。我大明决不可无首辅大人!请皇上收回成命!” 林怀宇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气血涌上脑门,扑通一声也跪倒在地:“陛下!首辅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日夜操劳,陛下切不因首辅大人一时之过而降罪之,正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望陛下念首辅大人往日之功,开恩恕之!臣等莫不感念。”一边说一边哭,哭的比谁都大声,不过在哭之前先给夏言定了罪了。夏言慢慢的转过头,看着林怀宇,他好像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匹狼爬在那里。没错!是一头露着锋利的牙齿,眼中闪着凶光的狼。他转回头看着皇上,嘉靖的眼睛也在看着他,眼神冰冷而又无情。这是一只老虎吧!我大概就是一只兔子,要被他们吃掉的可怜的兔子。严嵩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真的有过错,我错就错在忘记了我们的皇上是个什么样的皇上了,我怎么会这么蠢!夏言啊夏言!你真该死啊!想到这,夏言笑了,笑的涕泪交加,声嘶力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殿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嘉靖惊怒到:“岂有此理!成什么样子!吕方!夏阁老身体不舒服,你送他回府吧!” 夏言一摆手,止住了笑声:“多谢皇上费心,臣还能自己走。”夏言站起身看着嘉靖皇帝,目光绝望而又无助:“该说的臣都已经说了,该做的臣也都做了,到底怎么做,皇上您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一转身,昂头挺胸,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大步出了宫门。嘉靖皇帝气的浑身栗抖,太放肆了,这个夏言实在太放肆了!看来是朕太过仁慈了,才让臣子们敢如此无礼。林怀宇看在眼里,连忙说道:“皇上息怒,千万要保重龙体,夏言任首辅多年,国家大事皆一语决之,无人敢问津,经年累月之下养成如斯性格,皇上细想,他对皇上修道一事颇有微词,不只一次旁敲侧击的进谏,听说就连皇上所赐给他的法袍仙冠也被他损毁,还大骂歪门邪道,玩物丧志!” 嘉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光,他脑海中想起了夏言嘲讽自己修道时的样子,这是自己一生钟爱的事业,他甚至愿意为此放弃整个江山也在所不惜,这是他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踩踏的底线,夏言当然也不行!既然他想走,朕就成全他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朕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林怀宇和几位阁臣都跪倒磕头:“臣等告退!”起身陆续退出大殿。 林怀宇出了皇宫,上了自己的轿子,叫过家人来:“你去工部叫少爷回家,就说我有事找他。”家人答应一声去了。林怀宇轻轻踩了踩轿底:“回府!”路上无话,回到严府。进了府门告诉守门的家丁,少爷回来了让他直接去书房见我。家丁忙答应了。林怀宇直接来到书房。直到坐在躺椅上他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天过的太刺激了,仿佛犹如做梦一般。夏言倒了?他在心里默念着,真的倒了吗?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呢。皇上很生气,这次他肯定是会受到严惩的,不过还不能大意啊,皇上是很念旧的人啊!,夏言不管怎么说也跟了他二十多年了,万一皇上顾念旧情。。。难保他不会东山再起。林怀宇想到这有点慌了。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夏言。如果轻描淡写,一笔带过,那死的肯定会是我了。不行!绝对不行!正在胡思乱想呢,夫人珠儿进来了。看林怀宇在哪闭目养神。轻轻倒了一杯茶给他递过来,坐到他身边说道:“相公,你脸色不太好,是朝中出了什么事了吗?”林怀宇睁开眼睛,接过茶来喝了一口放到茶几上:“哦?是吗?”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事,可能是有点累了,不要紧的。”珠儿一脸爱怜的看着他:“相公,妾身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林怀宇微微一笑:“珠儿,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珠儿看着他:“相公,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你每天在外面做的事,可是你看看你自己,这两年都变成什么样了,每天都忧心忡忡,闷闷不乐,满怀心事,日渐苍老,我好心疼你。相公,我看我们还是回老家吧,你向朝廷告老回乡,妾身陪着你,每天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好吗?”珠儿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林怀宇大为感动,拉着她坐到自己怀里,着她的秀发。是啊!开开心心的过着平凡的,衣食无忧的日子不好吗?当然好了!可我走不了了,我得罪了这么多人,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他们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怎么可能让我回家过好日子呢!我前脚刚走,后脚他们就会疯狂的上本弄死我,别说回老家了,直接送我上西天还差不多。可这些话我不能跟她说,不能让她为我担心。林怀宇想到这说道:“好啊,当然好啊,不过不是现在走,我还有很多事没办呢。等我把这些都做完了,我们就回去,回去和我的小宝贝珠儿过开开心心的日子去。你说好不好?”珠儿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伸出双手搂住林怀宇的脖子,睁大眼睛看着他:“是真的吗相公,你别骗我。”林怀宇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娇俏可爱的小鼻子:“怎么会骗你呢,你是我最最珍爱的小宝贝,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能陪着我!”珠儿一脸娇羞的低下头,伏在林怀宇的胸前:“相公,你真好!”林怀宇动情的抱着珠儿,闭上眼睛,贪婪的闻着珠儿的发香。两个人都不在说话。一时间,房间里春意盎然。 正在两个人卿卿我我的时候,门外小丫鬟在外屋禀报:“启禀老爷,少爷回来了。”珠儿一听,忙站起身:“相公,我不打扰你们说话了,我先走了。”林怀宇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感觉正好着呢,来的真是时候啊。看珠儿出去了,吩咐小丫鬟:“叫他进来吧。”小丫鬟答应一声出去。不一会儿,严世蕃还有他那两个死党鄢懋卿和罗龙文一起走进来了。严世蕃一见林怀宇忙躬身施礼:“父亲,儿子来了。”鄢懋卿和罗龙文也都上前见礼:“下官参见阁老”林怀宇摆摆手让他们不要多礼,随便坐吧。三人落座后。严世蕃说道:“父亲,儿子本应该尽快回来的,可是司礼监突然发了一道上谕,儿子想着弄个虚实,故此回来晚了。”上谕?什么上谕?林怀宇心中一惊,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我回家后发的吗?想到这说道:“上谕?”严世蕃笑着说:“是父亲出宫之后发的,皇上已经下旨命夏言以尚书衔致仕退休了。”林怀宇眉头一皱,看样子自己想的没错啊!皇上还是念着旧情放了夏言一马。这就难办了,搞不好什么时候想起他的好来又起复也说不准。林怀宇心里很恼火,夏言如此行径,皇上居然还让他以尚书衔致仕,简直是轻描淡写,重判轻罚嘛!真是气人,花了这么大力气,居然让他回家颐养天年。严世蕃接着说道:“父亲,这次夏言致仕,内阁首辅一定是你老人家的了,这可是大喜事啊!”鄢懋卿和罗龙文也附和道:“世兄说的没错,除了您还能有谁能当此重任呢。”林怀宇冷笑一声:“还有夏言!”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怎么可能呢。严世蕃小心的说道:“父亲,您是说夏言还能东山再起?”“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扳倒他,可皇上怎么做的?以尚书衔致仕?你觉得夏言会就这么乖乖的就范吗?以官衔致仕就是说他还可以向皇上上书的,以夏言之能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可能又杀回来,罢黜之后再起复,这在前朝都是有先例的”。到那时恐怕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死呢!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互相看了一眼。鄢懋卿想了一会说道:“阁老的意思是。。。?”林怀宇摇摇头:“我没想到皇上对夏言还是如此顾念旧情,这样一来他除了丟了首辅之位,等于是毫发无伤啊。”屋里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都没有什么好主意。还是严世蕃打破了沉默:“父亲,您刚才所虑极是,我们有点过于乐观了,为今之计。。”严世蕃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看应该再做点什么,最好能让皇上把夏言彻底的除掉,以绝后患。林怀宇一听,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要怎么做呢?总不能不停的上本把他骂死吧!”严世蕃笑了:“父亲,我们是做不到,可有人能做到啊!”“哦?”林怀宇由打躺椅上坐了起来:“谁?”严世蕃胸有成竹的说道:“锦衣卫都督同知,太子太保,陆炳!”林怀宇一皱眉,陆炳这个人他当然知道,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红人,非常神通广大的人物。“你不知道吗?他可是夏言的人!怎么会帮我们?”林怀宇摇头说道。严世蕃诡异的一笑:“以前是,现在可就不一定了。”这可是个好消息,林怀宇,鄢懋卿,罗龙文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严世蕃。严世蕃有些得意:“父亲。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上次陆炳在诏狱锤杀了户部铜政司主事路有庆,被御史参了一本,陆炳去找夏言求情,夏言虽然把此事压了下来,却狠狠的训斥了他一顿。还把参他的奏本留了下来,陆炳早就怀恨在心。只要我们去找他,一定会一拍即和。”哦!原来如此!林怀宇用力的点点头:“若能有此人相助,夏言一定会彻底的倒台!世蕃,事不宜迟,你拿我的帖子,现在就去请陆大人过府一叙!”严世蕃点头答应,转身离开去请陆炳。林怀宇扭头对鄢懋卿,罗龙文两个人说:“你们两个也不要闲着,发动朝臣上本弹劾夏言,就算动不了他,也要皇上对夏言产生厌恶之情。”鄢懋卿罗龙文一齐躬身施礼:“下官明白!”“去吧!”林怀宇一摆手。鄢懋卿罗龙文也转身离开。 闲话少叙,严世蕃拿着拜帖来请陆炳,到了都督府,有守门亲军过来,严世蕃小心陪笑:“在下工部主事严世蕃奉家父内阁次辅严嵩之命,前来拜会陆大人。”说完双手送上拜帖。亲军接过拜帖:“是严大人啊,您请稍候,我这就去禀告我家都督。”严世蕃一抱拳:“有劳了”亲军转身向府里报信。没过一会儿,亲军回来了,冲严世蕃一施礼:“严大人,我家都督说了,请您先回去,晚上我家都督自会去府上拜访严阁老。”严世蕃点点头,拱手告辞。 回到府中直接来到花园书房跟林怀宇简单说了一下经过。林怀宇笑道:“这是一个谨慎的人,从这一点上看,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物。可惜!这样的人夏言居然不能用。”严世蕃笑道:“如果他站在夏言那一边,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以他的能力加上夏言的权势,那可太难对付了。”林怀宇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抛开他们两父子暂且不提,回到都督府,陆炳接到严嵩的拜帖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了。平心而论,他内心深处还是很敬佩夏言的,他觉得夏言这个人为人光明磊落,赤胆忠心。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他当初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去巴结夏言,想跟夏言交个朋友。互相有个照应。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夏言竟如此清高孤傲,不通人情世故,上次路有庆的事,他明明可以做的更好的,可他偏偏要羞辱我!陆炳在心里一想起这件事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既然他已经决定要放我一马,为什么还要折磨我!仇恨超越了感激,也让他决定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皇城的夜晚,四周一片寂静,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一乘四人小轿直接来到严府的门前,门上家丁见了,连忙跑过去,在轿门前轻声问到:“是陆大人吗?”轿帘轻轻一挑,陆炳露出脸来看了看家丁,没有说话,又把轿帘放下。家丁拍拍轿夫的肩:“直接抬进去”。轿子抬进了严府之中。陆炳下了轿,家丁上前:“陆大人,我家老爷正在书房等您呢,请跟我来。”陆炳点点头,跟着家丁来到后花园书房。 林怀宇和严世蕃父子正在商议应该怎么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可商量来商量去都没能找到一个最好的办法。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家丁来报陆大人到了,忙站起身迎接。门帘一挑,陆炳闪身进入。看到父子二人正站着等着自己,忙拱手施礼:“严阁老,下官白天多有不便,深夜来访还望阁老不要见怪。”林怀宇也急忙还礼:“哪里哪里,陆大人太客气了,严某明白。请坐,上茶!”陆炳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下官得蒙严阁老召见,真是倍感荣幸,不知阁老召见下官有何事见教啊!”林怀宇心中暗想:“你要不知道就不会深夜来了,这个老狐狸!看样子他是想摸摸我的底啊!”想到这林怀宇一笑说道:“严某对陆大人仰慕已久,早就有心结交,只是严某知道陆大人平日与首辅大人相合,不敢亲近罢了!”陆炳心里冷笑,嘴上却说:“不敢,下官执掌锦衣卫,只知效忠皇上,按例是不能结交大臣的,阁老这话,下官可担待不起呢。”两个人互相试探,你来我往,竟陷入僵局。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林怀宇有心开口,却找不到机会。 严世蕃在旁边有点按耐不住了:“陆大人。实不相瞒,首辅夏言一直对我父子不满,这次他的倒台也疑心是我父子所为。若是让他东山再起,只怕我父子死无葬身之地矣,在下听说陆大人对夏言也有些不满,特邀过府商议一个万全之策,还望大人不吝赐教。”陆炳连连摆手:“哎!这是什么话!陆某对夏大人一向也是敬佩万分,心向往之的。谈不上有什么不满。”陆炳停顿了一下说道:“只是他触怒了皇上,陆某身为皇上身边的近侍,也不能不管。怎么着也得为皇上出口气不是,如果每个臣子都像他那样,那还了得吗!”林怀宇心中暗骂:这个大特务!简直是狐狸和猴子配出来的,说话滴水不漏,找不出一点毛病。不过能和这样的人合作。何愁夏言不垮台啊!想到这满脸赔笑:“陆大人所言甚是,夏言狂悖,欺君犯上,我等为人臣子者自当为主上分忧。只是皇上似乎对夏言仍有所留念,假以时日恐怕东山再起也未可知。不知陆大人可有良策,一劳永逸的解除后患。”陆炳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一劳永逸的意思他明白,就是要置夏言于死地啊,严家父子的心好毒!他又想起了夏言对自己的训斥,想起了他压在手中的那份弹劾自己的奏本,夏言啊夏言,这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想到这说道:“严阁老待我如此之诚,陆某若还有所隐瞒,就是我的不是了。那陆某可就直说了?”林怀宇大喜:“大人但请明言,我父子定当全力以赴!” 陆炳点点头说道:“夏言此人,孤傲正直,为官清廉,除了刚愎自用外,找不到什么可以弹劾之处。正是这点才令人头痛。”林怀宇严世蕃频频点头:“正是这话。”陆炳接着说道:“不过要说他毫无破绽嘛?也不尽然。只是阁老身在其中没有注意到罢了。”陆炳说到这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林怀宇一听大为不解:“陆大人的意思是?”陆炳站起身,在屋中走了几步:“阁老,世兄,你们二位请想,夏言获罪的起因是什么呢?您又是以何事为由参奏的夏言呢?” 陆炳突然扔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让林怀宇严世蕃父子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何事获罪?他做的让皇上厌恶的事着实不少。但是最主要还是收复河套一事啊!收复河套。。。收复。。。”突然一道闪电在林怀宇严世蕃的脑海中一闪。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曾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密室的杀机 陆炳的脸在烛光中有点扭曲变形,冰冷的声音无情的传递过来:“没错!在夏言身上是找不到什么破绽的,那我们只能在收复河套的发起人曾铣的身上找!然后再拽上夏言就行了。”林怀宇手拈须髯:“陆大人,据我所知,这个曾铣跟夏言一样,也是个为官清正,廉洁奉公之人,要找他的毛病也不那么好找啊!”陆炳微微一笑:“阁老,您误会了,我们要找并不是想找他贪赃枉法的证据,我们是要找他所有问题的证据。”陆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现在我们还要找一个人,只要有他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林怀宇和严世蕃急忙问道:“是谁?”“镇边将军,世袭咸宁侯,仇鸾。”陆炳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与曾铣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他肯加入,再加上我们的助力,曾铣必死无疑!曾铣若有罪,极力推荐他的夏言还能脱身吗?”林怀宇一听大为佩服。连连点头,心中暗想:这个陆炳人称锦衣卫不世出的天才,大明二百年间最优秀的大特务,真的是名不虚传。还好他站在我这边,如果他要是与我为敌的话,那还真是个棘手的对手。想到这:“那仇鸾好像因罪下狱了,怎么能让他帮助我们呢?”陆炳摆手道:“诏狱由锦衣卫掌管,他的事由我来办,你们要做的就是在皇上面前吹风就可以了。”严世蕃一抱拳:“一切都听从陆大人安排,我父子甘附骥尾。”陆炳听了严世蕃这话,脑袋里突然想起了夏言在朝堂上,孤身一人,舌战群儒,大获全胜的画面来。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忙道:“不不不,还是由你们出面比较好,我只做一些幕后的工作就可以了。”林怀宇暗骂一声:老奸巨滑,他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预备着万一夏言没事,他也会安然无恙。不管谁胜利都伤不到他,两面光啊,可恶。林怀宇一拱手:“这样也好,反正我父子也没有什么退身之步,就由我们出面好了,至于其它的事就有劳陆大人了。”陆炳点点头抱拳拱手:“如果阁老没有其它的事的话,下官就先告辞了。”林怀宇点头:“世蕃,替我送送陆大人!”陆炳转身离去,严世蕃一直送到府门,看陆炳上轿走远,又转身回了书房。 林怀宇严世蕃父子继续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此时的夏府之内,夏言也没有闲着,站在书房内踱着步,沉思着:自己这次真的是阴沟里翻船了,是我求功心切了吗?与其说严嵩把我扳倒的,还不如说是皇上想让我走,可从皇上所发的上谕来看,对自己还是念一点旧情的,我不能就这么回去,严嵩那狗贼也未必会让我就这么安然离去,不行!说什么我也要再搏一搏。对。我要给皇上上书,我要辩解,不能就这么走掉。夏言想到这,大步来到书案前坐好。拿过一份新的奏本,提起笔想了一会儿写道:臣夏言敬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本微末小吏,本无意决策于朝堂,圣上于满朝文武之中,简拔臣列于殿阁之上,圣上对臣知遇之恩,臣铭感五内,早已存鞠躬尽瘁,粉身碎骨以报圣上隆恩之心,臣反对圣上修道,非臣不想圣上早列仙阶,实是自祖龙开万世以来,历代帝王修仙者不知凡几,但可有一人得其长生焉?反之因此坏了性命,误了国事者,不可胜数,臣一片忠心,还望圣上明鉴。至于收复河套一事,也非臣之首尾,自太祖开国以来,河套就为我大明所有,土木之变后得而复失,孝宗武宗每思及此,皆心有戚戚焉,臣骤闻可於收复,心头之喜可见一斑,立功心切,极力推崇,未经深思,即上达天听,以至殿堂之上,臣言语有失,举止失措,此皆臣之过也!臣犯下如此重罪,陛下却并未深究,让臣以尚书衔致仕,如斯隆恩,臣就是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万一。臣只能每日向苍天祷告,以保佑圣上龙体康健,延寿长生。另,内阁次辅严嵩,阁议之时,闭口不言,却于陛下面前侃侃而谈,其心叵测,陛下细思之。落款:臣夏言诚惶诚恐,顿首百拜。一时间写完,长出了一口气。心想:明日一早送进宫中,看皇上如何批复再说。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西苑万寿宫,东方第一道朝霞照射道宫殿琉璃瓦上,嘉靖帝就已经开始吐纳修炼了。内廷总管吕方须臾不离的伺候在左右。这时门外出现一个小太监,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张望,看到嘉靖帝正在修炼,不敢进来,吕方看到了,轻轻的退出殿外:“作什么鬼样!万岁正在修炼,不能惊扰的,这会子你来做什么?”吕方轻声呵斥着。小太监忙跪倒在地:“回老祖宗,小的知道规矩,万死也不敢惊扰圣上的,只是方才宫门上传过来一道奏本,是首辅大人给皇上的,小的怕有急事,不敢怠慢,赶紧的就送过来了。”“夏言的?”吕方想了一下:“他已经不是首辅了,皇上已经下旨让他致仕了,以后只称夏大人就可以了。奏本呢?”小太监答应一声,双手把奏本递过去,吕方接过奏本,转身回到大殿之中。 嘉靖皇帝吐纳修炼结束,双手合十,呼出胸中浊气,功行圆满。吕方不敢说话,悄悄的又站回嘉靖帝身边。“什么事?”嘉靖帝眼都没睁突然问道。吕方连忙答道:“是已经致仕的前任首辅夏言送进来的,估计是向皇上谢罪感恩的本章。”说完双手把奏本递给嘉靖帝。嘉靖微微一笑,把奏本接过来:“哦,夏言也学乖了吗?看样子适当的敲打一下他们是对的呢。”打开仔细观看,“啪”的一声将奏本扔在了地上,把吕方吓了一跳。“这个夏言,朕真的是看错他了,永远也学不会的!这哪是什么感恩谢罪!分明是在拐弯抹角的为自己辩解脱罪!还稍带着参了严嵩一本。真真的可恶!传旨!令夏言今日离京,旨到即行,不得延误!”吕方忙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夏府,夏言接到让他即刻离京的旨意,长叹一声,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命家人收拾行装,准备回老家。正在忙碌之际,家人来报,翰林院掌院学士,国子监祭酒徐阶徐大人到访。夏言一愣,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往自己身边凑,如果有,也只能是徐阶了吧。夏言苦笑了一声:“转告徐大人,就说夏某很忙,没有时间接待,请徐大人回去吧!”话音未落,就听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人未到声先至:“首辅大人现在还是那么忙吗?”夏言定睛一看,正是徐阶。不禁埋怨道:“子升!这个时候你还来我这做什么!”徐阶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能来?首辅大人致仕,下官自当相送,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的。”夏言一摆手:“我已经不是首辅了,切不可再以此称呼。”徐阶正色道:“在徐某心中,您永远都是我大明首辅,国家的柱石,我相信迟早有一天,皇上会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到那时还会召您还朝,重新委以重任。”夏言苦笑:“夏某不敢再作如此之想。皇上聪明绝顶,天生睿智,如若能将此才智全部用到治国理政上面,功绩将不下历代明君圣主,可惜啊!”夏言说着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夏言拉着徐阶的衣袖将他带至无人之处:“子升,你能在此时前来看我,足见高义!夏某无以为报,临别之际,有一言相赠,不知可愿听否?”徐阶忙躬身答道:“首辅大人说那里话,徐阶恭听首辅大人教诲。”夏言点点头:“我这一去,首辅之位必由严嵩接任,此人阴险狡诈,城府极深,党羽众多,善体圣心。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以免重导我之覆辙。”徐阶正色道:“请首辅大人放心,徐阶理会得。”夏言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你也快走吧。待的时间久了惹人猜疑,圣旨让我今日离京,我也不想在这伤心之地再多留片刻,我们就此告别,各自珍重吧!”徐阶默默的点点头,深施一礼:“那下官就告辞了,祝大人一路顺风,平安返乡。”夏言抬起手:“走吧走吧”。徐阶转身离开夏府。坐在轿子里,徐阶的眼睛有点湿润,在他内心深处是非常仰慕夏言的,也一直以夏言为榜样努力着,他觉得夏言就像一盏明灯,指引着朝廷的一些正义之士,可现在夏言却走了。“以后只能靠自己了!徐阶啊徐阶,你一定要守住自己的本心!万不可堕入邪道。否则你无颜面对首辅大人对你的期望!”他在心里默默念着。 夏言致仕返乡,带着家人踏上了漫漫的归途。这天傍晚,夜幕笼罩下的锦衣卫诏狱。高大的狱门阴深恐怖,在黑夜中看起来像个吃人的怪兽,张着大嘴随时准备把任何闯进来的人一口吃掉。一乘小轿由打街头静悄悄的走来,停在了诏狱的大门前,轿帘一挑由打轿内走下一人,正是锦衣卫都督同知陆炳,他抬头看了一眼大门,迈步上了台阶,守门军士连忙抱拳躬身施礼:“参见大人!”陆炳没说话,摆了摆手。直接进到里面,早有狱卒跑过来,来到陆炳近前:“见过大人。”陆炳点点头:“仇鸾还好吗?”“回大人,仇将军整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身体棒着呢,因您老人家事先有话,小的们也没难为他。”这是陆炳一贯的作风,诏狱里面关押的全是朝廷命官,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不知道哪个有没有后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免罪起复,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自打他接手诏狱,一改前任作风,大走亲和路线,改善伙食,清洁牢房,大大降低了犯官们的非正常死亡率,对那些罪行较轻的,有背景有前途的官员,他甚至还帮着说话,让他们能够尽快出狱,官复原职。那些官员们对陆炳无不感恩戴德,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对陆炳尽力相助。 陆炳听狱卒说完,轻笑道:“这个蠢货的心倒大。”吩咐狱卒前面带路,去见这个仇大将军。狱卒不敢怠慢,在前面领着陆炳来到了天字一号牢房。诏狱的牢房是按天地玄黄四个字来划分的,天字号牢房里面关押的都是朝廷重臣,皇亲贵戚。这类人一般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就无罪开释,官复原职。要么就是开刀问斩,菜口弃市。所以对这种人一般都不会太为难,牢房环境,伙食也较其它三号强出许多。此时仇鸾正在床上呼呼大睡。陆炳一皱眉:“把门打开。”狱卒打开牢门,走到仇鸾身旁,轻拍几下:“仇将军!仇将军!”仇鸾被惊醒,翻身坐起,揉揉眼睛:“什么事?敢打扰老子睡觉!”狱卒满脸陪笑:“仇将军,小的哪敢啊!是我们陆大人来看你了。”仇鸾这才看到站在牢房里的陆炳。陆炳对他来说可是老熟人了,正是他亲手将自己抓进来的,虽说是皇上的旨意,但是心里总有些别扭。想到这慢慢的下了床,略略拱了拱手:“陆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见教啊!是不是皇上要将我处斩,派你来行刑的,若是如此就给我个痛快,仇某人多承大恩了!”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陆炳好像听不见。摆手让狱卒出去。微微一笑道:“仇将军说的是那里话,皇上没有,也不会有那样的旨意。将军乃国家勋旧之后,栋梁之才,皇上怎么会因小过而重罚呢,将军多虑了。” 一听不是要杀自己,仇鸾松了一口气。刚才有点装大了,心跳有点过速。对陆炳这个人他是有点怵头的,毕竟自己现在人家手里,一个搞不好,别说官复原职了,能不能活着出去还在两可之间。想到这:“那。。。不知陆大人此来?”陆炳没说话,在牢房里走了一圈:“仇将军,实不相瞒,陆某此来是想帮你的忙。”仇鸾不解,忙问道:“陆大人,下官已是待罪之人,身陷囹圄,难道大人可助我脱此牢狱之灾吗?”陆炳摇摇头说道“仇将军曾在边关任职,听说与陕甘总督曾铣有一些过节啊!”仇鸾一听勃然大怒,他就是因为曾铣的弹劾才入狱的,这个老不死的!自己不就是吃了点空饷吗!不就杀了几个百姓冒充敌贼去邀功吗!这在边关算个屁大点事儿啊!不知怎么这老狗就看我不顺眼,非要弹劾我,害我落得如此田地。想到这气呼呼的说道:“我与曾铣老匹夫誓不两立,我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 陆炳心中暗笑道:“陆某知道仇将军与曾铣交恶,特来助将军一臂之力。”哦?仇鸾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毕竟也是世宦人家出身,自己也身处官场多年。这陆炳与自己平日并无深交,怎么突然这般好心要帮我?恐怕没那么简单!当下有些迟疑,默然不语。陆炳看出来了,微微一笑:“陆某一来是为仇将军不平,为些许小事竟如此大动干戈,让将军罢官待罪,身陷牢狱,真真是岂有此理。二来嘛。。。”陆炳故意停了一下,看仇鸾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接着说道:“陆某久闻将军威名,将门之后,勇猛无敌,早有心结交,恨一直无缘识荆,仇将军若不嫌弃,陆某愿与将军交个朋友。”仇鸾有点受宠若惊,堂堂的锦衣卫都督同知,皇帝的亲信居然主动要和自己结交!这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仇鸾忙不叠的说道:“陆大人说哪里话,在下能得到大人赏识真是三生有幸,在下这次若能大难不死,定有所报!”仇鸾说完停了一下,看了看陆炳,小声问道:“但不知大人有何妙计能为下官报此大仇啊?”陆炳一笑:“仇将军现在信的过陆某了?”仇鸾满脸陪笑:“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大人对下官如此用心,下官岂敢辜负啊!嘿嘿。”陆炳打心眼里看不上他这副样子,可又没办法。听他这么说,点点头:“仇将军,你只需要写一张告曾铣的状纸就行了,再由我帮你递给皇上就可以。其它的事交给我就行了。”“就这样?”仇鸾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大人,这状纸我可没少写啊,几乎全都是泥牛入海,有去无回。”陆炳走到他近前,轻声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可没有现在这种关系啊!”仇鸾恍然大悟,指着陆炳:“啊!啊!哈哈哈哈”两人齐声大笑。 笑的是很开心,可陆炳很快就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情,他接过仇鸾绞尽脑汁写的状纸一看:臣是冤枉的,坏事都是曾铣干的,和臣一点关系都没有,请圣上明鉴。干巴巴的,没了?陆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诧异之下竟然翻过背面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差点没把陆炳鼻子气歪了,就算你是个大老粗,难道粗得这么没有底线吗?陆炳苦笑不得的问道:“仇将军,你这是?”仇鸾一脸蒙逼状:“怎么了,大人,有何不妥吗?”陆炳强压怒火:“难道将军你说以前写过的状纸都是这个样子的吗?”仇鸾有点害羞:“不是的,以前写的没有中间那句话。”去掉中间那句。十个字!他以前写的都是十个字!还泥牛入海,有去无回!能回来就出鬼了!陆炳拿着状纸感觉有些头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够,再吸一口,怎么吸都晕!仇鸾一看陆炳如此,忙上前扶住:“大人!您不要紧吧!”陆炳轻轻推开他,心中暗想:我真是修炼不到家啊!竟然被这货弄的我如此失态。想到这说道:“这样吧,仇将军。我看你就别写了,你就在白纸上按个手印儿就行了,其它的我来做。”仇鸾连忙找出一张白纸,在右下角小心翼翼的按上手印,恭恭敬敬的递给陆炳。陆炳接过来叠好,小心的放入怀手抱拳:“仇将军请静候佳音,陆某告辞了。”仇鸾也连忙拱手施礼:“有劳大人费心。”陆炳点点头,转身离去。看着陆炳的背影离开牢房,仇鸾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嘴角露出一丝奸笑:“饶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子的洗脚水。哼!想拿老子当枪使,门儿都没有!状纸不是我写的,手印也是你们酷刑逼供。到时候给你来个翻脸不认帐,看你们能拿老子怎么样。嘿嘿”想到这,有点得意,哼着小曲上了床,自言自语的说道:“老子就静候你的佳音了。” 陆炳出了诏狱,没有回家,直接来到了严府,来到后花园书房,进屋一看两父子都在。林怀宇和严世蕃一见陆炳进来。都站了起来,拱手施礼:“陆大人”陆炳也抱拳拱手:“严阁老,严世兄”。三人落座,陆炳首先开口说道:“阁老,朝廷上有什么动静吗?”林怀宇点点头:“夏言致仕后,内阁暂时由我做主,现在六部之中已经开始有人上本为夏言求情了,皇上虽然暂时不为所动,但时间长了就很难说了,陆大人,我们的行动还要加快才行啊!对了,仇鸾那边怎么样了?”陆炳没说话,从怀中掏出印有仇鸾手印的状纸递给林怀宇。林怀宇拿着这张白纸有点疑惑,不解的看着陆炳。陆炳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仇鸾无用,状纸我们来替他写。”说着,由打袖口又拿出一张小纸片也递给林怀宇:“这是我找到的有关曾铣的罪证,就在这里面挑有用的写上。”林怀宇接过来又递给严世蕃:“事不宜迟,世蕃,你现在就写!”严世蕃执笔,林怀宇和陆炳提词,有用的就加上,没用的就拿掉。三人在密室里精心的密谋着,晃动的烛光将他们的脸映照得扭曲变形,再明亮的光芒也照不进人类心底的黑暗。一张,完美的,毫无破绽的,陷害陕甘总督曾铣的状纸,在三人的手中一点一点诞生了。严世蕃将写好的状纸交给林怀宇和陆炳,两人拿过一看,连连点头,这些罪状已经足够了,尤其是最后两条。 “虚报敌情,拥兵自重!”林怀宇在心里默念道:“曾铣必死无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夏言的末日 林怀宇,严世蕃,陆炳三人在书房密谋了一个晚上,炮制出了一篇完美的状纸。林怀宇拿起状纸递给陆炳:“陆大人,仇鸾目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此状理应由你呈上,不过为了避免嫌疑,最好送到司礼监,再由他们转呈给皇上为好。”陆炳点头称是,收起状纸放入怀中。向林怀宇严世蕃一抱拳:“阁老,世兄,陆某先告辞了。”林怀宇也拱手还礼:“世蕃!替我送陆大人。”严世蕃答应一声和陆炳一起离开。 林怀宇看二人出去,突然感到全身无力,头有些晕。软软的躺在了躺椅上,好累啊!林怀宇内心发出了一声感叹,不单单是身体累,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累,近几年他越来越感到身体跟不上了,我已经六十多岁了,在我那个年代都已经是退休回家的年龄了,但在这里不行,只要你不想退,皇上也认为你还可以继续工作,那你可以干到死。唉!不想退倒未必,不敢退倒是真的!正在胡思乱想呢,珠儿打外面进来了,轻轻的来到他身边,林怀宇现在已经不用看,光凭味道就能猜到是珠儿了,伸手拉过珠儿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怀里,轻轻着她的秀发:“好珠儿,你怎么不去睡觉跑这来干什么啊!”珠儿娇笑:“还睡呢,天都快亮了,相公一夜没回去,珠儿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担心?担心什么?怕我突然死掉吗?”林怀宇故意逗她。珠儿急忙用柔嫩的小手捂住他的嘴,娇嗔道:“相公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不许死呀活呀的乱说!我的好相公身子好着呢,能活一百岁!”林怀宇哈哈大笑,感觉身上的劳累全都一扫而空。低头吻了吻珠儿的秀发,贪婪的闻着珠儿身上诱人的体香:“珠儿!”“嗯?”“你真好!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在这里该怎么活下去。”珠儿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林怀宇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这里怎么活啊?相公你在说什么啊?”林怀宇感觉有点失言,忙道:“没有,我是说如今的朝廷,危机四伏,荆棘密布,尔虞我诈,到处是机关陷阱,一不留神就可能中了圈套,到那时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狠狠的撕咬你,把你弄的家破人亡,身败名裂,抢走你所有心爱的东西!林怀宇仿佛疯子一样越说越激动。珠儿被林怀宇吓到了,紧紧的抱着他:“相公,相公,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珠儿!”林怀宇被她一叫,清醒了过来。慢慢的平息了一下心情,看到珠儿惊慌的眼神:“我没事珠儿,可能刚才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激动了,吓到你了吗?”珠儿美丽的大眼睛噙着泪水,用力摇了摇头:“没关系的相公,珠儿知道你每天都在为国家大事操心劳累,珠儿是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在你回家的时候用心服侍好你,希望能减轻一点你的疲惫。如果你跟珠儿说这些能舒服一点的话,珠儿高兴还来不及呢!”林怀宇听珠儿说完,用力将珠儿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珠儿”“嗯?”“我是一个坏人吗?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呢?”珠儿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相公,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在珠儿心里,相公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林怀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嚎啕大哭起来。哭吧!大声的哭出来吧!我们可怜的林怀宇啊!你所经历的一切,对还不到三十岁的你来说,未免有点沉重了!你必须要学会释放压力,因为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辰时,司礼监正堂,掌印太监吕方正眉头紧锁的看着一张状纸。这是今天刚刚送来的,前镇边将军,世袭咸宁侯仇鸾状告陕甘总督曾铣的状纸。(明代的司礼监是一个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明初时期只是一个负责内廷杂务的小地方,到了宣宗时期,为了制约日渐强大的内阁,宣宗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在内廷设立太监学堂,教太监们读书写字,那么太监们学会了读书写字做什么用呢?宣宗第二个决定作了解答:凡皇帝口述命令皆由秉笔太监用朱笔记录,再转交内阁撰拟昭谕下发六部,六部所上本章也由内阁转交司礼监,再由司礼监呈报皇帝。看明白了吗?就是皇帝与臣子之间没有直接的来往,中间夹着一个司礼监呢。到明代中后期,皇帝怠政,久不临朝,司礼监更是代行皇权,威压朝臣。)吕方将这张状纸仔细的看了一遍,陷入了沉思中,他感觉有些奇怪,仇鸾这个人他还是了解一些的,要说他能写出这样的状纸,谁都不会信的。但状纸上确有仇鸾的画押。就算是找人代笔吧,可这罪名:贪污军饷,讳败冒功,虚报敌情,拥兵自重。这是要整死他啊!吕方知道仇鸾与曾铣之间的关系,对仇鸾状告曾铣毫不意外,不管曾铣有没有做过这些事,他这次都在劫难逃,因为皇帝也想让他死,只有杀掉曾铣,才能彻底平息收复河套一事在朝廷引起的风波。曾铣才是始作俑者,这个锅应该由他来背是毋庸置疑的。而让吕方感到棘手的是在状纸中一条不起眼的罪名:结交近侍,以测帝心。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啊!虽然没有指出名姓,但是谁都知道极力举荐曾铣的人是谁!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吕方心中暗想:这张状纸表面上是告曾铣,实际上却是冲着夏言来的呢。老实说吕方并不喜欢夏言,觉得他有点太清高了,老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相信有这种感觉的人不只他一个。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一个国家就应该有几个像夏言这样的人才行。感觉有点矛盾而又复杂,他知道这张状纸递上去。曾铣固然难逃一死,恐怕夏言也是凶多吉少。若是不递上去,这可是陆炳送上来的啊!不可能压得住的。正想着呢,门外进来一个人,进门就躬身施礼:“老祖宗吉祥,给老祖宗请安了。”吕方抬头一看,原来是首席秉笔太监黄锦。忙道:“是锦儿啊!下差了?谁接你的班?”黄锦躬身答道:“回老祖宗,今天当值的是陈洪”。吕方点了点头,拉着黄锦来到一边:“锦儿啊,皇上今天的心情如何啊?”黄锦有点得意:“回老祖宗,皇上今天心情好的不得了,丑时成了一炉丹,皇上进了一颗,感觉大有进益,现正在打坐修炼呢。”“哦”吕方连连点头,这就好。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挑个好时候送上去,保不齐皇上一高兴。就有可能留曾铣一条命,曾铣死不了,夏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想到这笑着说:“锦儿,我知道你累了,可我现在有事要去见皇上,你帮我在这先顶一顶。”黄锦忙答应说:“老祖宗自去便是,这里有我。”吕方点点头,交待了几句,拿着状纸进了万寿宫。 嘉靖皇帝正在宫内打坐运气,排名次席的秉笔太监陈洪在边上伺候着,看吕方进来忙迎过去见礼:“老祖宗,皇上正运气呢,您稍等一会儿。”吕方看了看里面的皇上,对陈洪说道:“你回去吧!今儿我来伺候。”陈洪一听,老大不乐意:“老祖宗,这。。。”“嗯!”陈洪不敢再说,向吕方施了一礼转身悄悄退了出去。吕方脚步放轻,来到嘉靖皇帝旁边。一时间嘉靖功行圆满,吐气开声,仰天长啸。吕方偷眼望去,皇上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心中暗想:“别说啊,皇上修炼这个东西还是有点用的。”嘉靖帝站起身,走到窗前,深深的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感觉好极了。头也没回:“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吕方忙走近前:“回主子,没什么大事,咸宁侯仇鸾写了一张状纸,状告陕甘总督曾铣。今天早上由锦衣卫都督同知陆炳代呈上来。”说完从怀里把状纸拿出来,递给了嘉靖帝。嘉靖帝一听是告曾铣,心头一震,收复河套一事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了,朝野上下闹的沸沸扬扬,首辅夏言也因此受黜,唯独这个始作俑者毫发无伤。还在那边要钱要粮,喊打喊杀。嘉靖冷哼一声接过状纸看了起来,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个曾铣,居然干过这么多坏事?嗯,虚报敌情,拥兵自重,该死的。嗯,嗯?嘉靖帝越看越生气,突然间他也发觉了这个不起眼的罪状:结交近侍,以测帝心。嘉靖脸上瞬间阴云密布:近侍?谁?这个向以明朝二百年来最聪明皇帝自居的嘉靖帝内心翻涌沸腾着,区区边将竟敢想内外联手操控朕!真真是岂有此理。结交什么近侍?夏言吗?嘉靖帝越想越生气,正在考虑怎么处置这个曾铣。宫外进来一个小太监,走到嘉靖帝面前跪倒:“启禀皇上,严阁老求见。”哦?嘉靖帝一皱眉:“叫他进来吧!”小太监答应一声出去了,不一会儿林怀宇走了进来,走到近前跪倒磕头:“臣严嵩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嘉靖帝一摆手:“罢了,严阁老平身,赐座”林怀宇忙道:“谢陛下”。嘉靖问道:“严阁老见朕何事啊?”林怀宇忙站起身:“回陛下,边关送来一封报急的文书,臣不敢怠慢,赶快给皇上送来,请皇上拿个主意。”说完在袖口中拿出一份奏本,双手呈给嘉靖。嘉靖一听是大为头痛。真是烦什么来什么。打开一看,是宣大总督王时古的报急:六月十二日,蒙古瓦刺部首领俺答率兵三万进犯我宣大防区,直逼北京,望皇上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嘉靖帝气得把奏本用力扔到地上,厉声说到:“俺答不是在河套与曾铣对峙吗!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时间无人搭话。林怀宇心砰砰乱跳,咬咬牙壮着胆子:“陛下,臣以为。。。。”“说!”林怀宇咽了一口唾沫:“臣以为,这或许是俺答的一次报复行动。”哦?嘉靖帝看着林怀宇:“说下去!”林怀宇接着说道:“陛下请想,曾铣请收河套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俺答可能早就知道了,此次突然进犯宣大,可能只是想表明态度,如果我们坚持收复河套的话,他就会来攻打北京。让我们疲于奔命,不得安宁。”嘉靖帝听完频频点头:“没错!有道理!这个曾铣着实可恶!所有这些祸全是因他而起!”转身对吕方说道:“传旨:曾铣结交近侍,擅测帝心,虚报敌情,拥兵自重,旨到即行军前正法。”吕方心里长叹一声:这就是天意吧!这俺答来犯未必是什么报复,就是来的太巧了,正好要了曾铣的命。无奈的答应着,下去派人传旨。林怀宇心想:第一步很顺利,关键是接下来的。“陛下,臣以为曾铣之所以敢如此,必有内情啊。”嘉靖帝没说话。林怀宇接着说道:“臣听闻夏言与曾铣素来交厚,夏言也曾极力举荐曾铣为主将收复河套,此二人内外勾结,极力促成河套之战,其心不明,请皇上深思。另外夏言离京之时,曾放言之:收复河套皆皇上首尾,今出尔反尔,不知是何意也!此人如此狂悖,不以严惩难服众心!林怀宇这些话好像在早已熊熊燃烧的烈火倒入热油一般。嘉靖猛然转身:“夏言现走到哪里?派锦衣卫去,追他回来!” 圣旨一下,锦衣卫缇骑,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出京城,捉拿夏言。 夏言对京城发生的一切都茫然不知,带着家人刚刚走到山东,准备坐船渡过黄河去江陵。这日正在客栈歇息,家人们去联系船只,人口众多,一条船肯定是不够的。毕竟是以尚书衔致仕,所以还得是大船才行。正在等船休息之时,突然大批锦衣卫涌入客栈。直接来到夏言的房间。夏言正在床上躺着想着心事。想着自己这一生也算是波澜壮阔了,勇抗张璁,独对朝臣,再受到皇帝赏识,入主内阁,执天下权柄十余年。如此壮烈也算是不枉此生了,最后还能落的个致仕回乡,颐养天年。唉!可以了夏言,你真的可以了。正想着呢,锦衣卫推门进入:“可是夏言夏大人吗?”夏言一见是锦衣卫,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苦笑:看来是我想多了,他们到底还是没有放过我。站起身,抱拳拱手:“正是夏某,不知几位是。。”锦衣卫没说话,向两边一分,从中间走出一人。正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黄锦。只见黄锦面无表情,打开一个盒子,取出圣旨:“夏言接旨!”夏言忙跪倒在地。黄锦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言身为辅臣,不思报效朝廷,目无君上,横行不法,以首辅之职,勾结边将,其心叵测,深负皇恩。着即由锦衣卫押送回京,交大理寺审议定罪。钦此”夏言双手接过:“臣,领旨谢恩。”你看,圣旨这玩意最厉害了,不管是什么样的旨意你都要领旨谢恩。你不要不领旨谢恩,当场就可以把你咔嚓了。黄锦看夏言接了圣旨,满脸堆笑:“夏大人请起,咱家也是奉旨行事,还望夏大人不要怪罪。”夏言苦笑说道:“黄公公说哪里话,夏某已落到如此地步。哪里还敢怪罪任何人。”夏言站起身,向窗外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转过头:“黄公公,我们走吧!”黄锦点点头:“夏大人。对不起了。”吩咐一声,上刑。早有人过来,用大枷将夏言枷上,打入囚车。转眼间夏言就从一个尚书衔致仕的告老官员变成了一个待罪的犯官。天堂与地狱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人生自古就是如此。 一路无话,这一日回到了直隶地界,离京城已经尽在咫尺。天色渐晚,黄锦吩咐一声:“就在此地驿站歇息一晚明早赶路。”说完来到夏言的囚车旁:“夏大人,此处离京城已经不远了,今晚先在此歇息,后天晚上就可到京城了。夏大人您也不要想太多,到了京城,您的门生顾旧那么多,怎么也有个照应,保不齐皇上一开恩把您无罪释放了呢。”夏言苦笑:“多呈黄公公美意,夏某心领了。夏某有一事相求,不知黄公公能否帮我个忙?”黄锦忙说道:“夏大人言重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大人但讲无妨。”夏言点点头:“多谢黄公公,能否将夏某的枷拷打开,给我一张纸,一支笔。我有些话想写给皇上。拜托了!”黄锦听完有点迟疑。夏言看出来了:“黄公公无须多虑,夏某此行必定是凶多吉少,就当是我的临终遗言吧!还请黄公公念在你我同为皇上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行个方便吧!”语气已近于哀求。黄锦看着夏言苍老的面容,绝望的眼神。一咬牙:“大人!咱家就豁出去了帮你一次,来人!给夏大人去枷,准备纸笔。大人,您安心的写,写完了我用快马送到老祖宗手里。保证让皇上看到!”夏言老泪纵横。颤抖着说道:“多谢,多谢。”来人给去掉了枷拷,送上纸笔。 夏言就在囚车里,铺开了纸,蘸好了笔墨,借着房间透出来的一点点光亮写道:“罪臣万死启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资质平庸,才学驽钝,穷十年之功,方得龙门之望。然官场蹉跎,几经沉浮,终觉进身无望矣!岂料想圣上英明睿智,不拘小节。于微末之间,简拔臣于帝心之侧。如此隆恩,有如山之重,如海之广。臣每思及此,俱痛哭于地,竟不知以何报之。唯有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已报圣恩。河套之地,就如一颗毒瘤,生长在我大明朝雄壮的身躯之上。时日越久,其害越大,终有一日会成心腹大患。陕甘总督曾铣所用方略切实可行,望陛下细思之。如能用此方略收复河套,一雪我大明百年只辱。则臣就算死于九泉之下也能瞑目矣!罪臣夏言,泣血上奏。”写完将信交给黄锦:“有劳公公了。夏言铭感五内。”黄锦接过信,直接交给身旁心腹:“拿回京城,交给老祖宗,就说我说的。让他老人家帮着递上去。”心腹答应一声,骑马连夜回京送信。黄锦说道:“夏大人,您再在车里委屈一晚,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过来。”夏言真的很感动,他素来孤傲,对这些宦官向无好感,即使司礼监位高权重,他从来没有放再过眼里,总觉得太监里没有什么好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自己以前的想法确实肤浅了些。(明朝的太监确实是个另类,其实明朝十六帝,二百八十年的历史中,比较坏的太监并没有人们想的那么多。好的太监也绝不在少数。只不过千百年来人们对太监的歧视,好太监人们不会去宣传,而那些坏太监却被无限放大,当成了典型。所谓那些权倾天下的大太监如刘瑾,魏忠贤之流。被后世说的神乎其神。结果呢?不也是被武宗,思宗。分分钟就给灭了吗?也没看到他们有多难对付。) 一夜无话,北京,西苑万寿宫。清晨。嘉靖皇帝,吕方,林怀宇三个人都在,桌子上放着吕方刚拿进来的夏言写的上书。显然刚刚都看过了。吕方正在说道:“皇上,夏言看样子对朝廷这几天发生的事毫不知情,所以才会这么说的,似乎也并无什么不妥,奴才以为照例驳回去就是了。”嘉靖没有说话,转头看向林怀宇。林怀宇沉默了一会有:“陛下,臣以为吕公公如此想恰恰中了夏言的李代桃僵之计。”嘉靖面无表情,吕方却吃了一惊:“严阁老,此话怎讲啊!”林怀宇微微一笑:“吕公公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夏言的这封上书,虽然提到了曾铣,却并不是想提曾铣才提起的,公公请想,收复河套一事已成死路,夏言获罪的罪名虽然与此事无关,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是因收复河套一事受贬。曾铣军前正法的旨意早已发出,夏言任首辅多年,在朝廷上的同党甚多。可能早就得到了消息。既然曾铣已因此事被判极刑,夏言居然还在提及此事?他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呢?这就是夏言的狡猾之处,他故意此时提及曾铣就是让皇上认为他不知实情,让皇上以为他当初举荐曾铣收复河套出自一片公心,并无私意。夏言此举虽然高明,可惜却难逃圣上法眼。”林怀宇话音刚落,吕方就知道完了。他非常了解,作为一向以最聪明皇帝自居的嘉靖帝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被别人玩弄的。只能是他玩弄别人还差不多。果不其然,嘉靖帝听林怀宇说完。脸色铁青,眼露凶光:“吕方!”吕方忙答应一声:“奴才在!”“传旨!将夏言就地正法!不必再押送京城。”吕方答应着出去传旨,林怀宇也从大殿告退。 出了万寿宫,阳光照射在林怀宇的脸上,他感觉有些刺眼,他停了下来,正巧看到司礼监次席陈洪带着几个锦衣卫骑着马,风驰电掣般的在他身旁掠过。 “永别了!首辅大人!”林怀宇心里默念到。 嘉靖二十七年,十月,以尚书衔致仕的前内阁首辅,太子太保,上柱国,夏言夏公瑾被斩首弃市,其子孙皆削职为民。 嘉靖二十五年曾铣上书收复河套起,到嘉靖二十七年夏言被处死中间隔了两年,不能一一细述,直接跳过,有感觉突然之处还请谅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福兮祸所依 嘉靖二十七年,历时两年之久的收复河套之议以发起人曾铣和极力推动此战的夏言双双被处死画上了句号。十一月,林怀宇升任内阁首辅,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但他并不是这场风波唯一的受益人。同月,前镇边将军,咸宁侯仇鸾出狱,并以含冤受屈的标准官复原职。 这几日严府车水马龙。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不单单是朝廷大臣,还有一些外镇督抚,府县道各级官吏都来严府贺喜,祝贺林怀宇升任内阁首辅。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林怀宇此时此刻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为什么呢?因为他的夫人珠儿得了重病,已经多日卧床不起了。请了许多名医都不见效。林怀宇心里七上八下的。整天担心珠儿有个三长两短,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林怀宇拼命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想:不会的,不会的,珠儿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珠儿平安无事! 正胡思乱想呢,家人来报:“老爷,宾客都到齐了,可以开席了,少爷请老爷出去跟客人们打个招呼。”林怀宇一听,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好烦!可又无可奈何。这群人都是来巴结自己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子总是要给的。将来没准儿还有用到他们的地方呢。想到这叹了一口气。跟着家人来到前院。 到了前院一看,好家伙!怎么这么多人啊!足足有几十桌,好几百人。一看林怀宇出来了,全都站起来了,一个个抱拳施礼,躬身作揖:“首辅大人好”“给阁老请安”“大人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这是我大明之福,也是我等百官之福啊!”七嘴八舌,乱哄哄的。把林怀宇弄了个头昏脑胀。硬撑着摆出一张笑脸:“好好,诸位都好。嗯嗯,好”林怀宇一一打着招呼,有认识的多聊几句,不认识的点头带过。走到主席站定,看着到场的所有宾客,双手按了按:“诸位,诸位同僚今日能大架光临寒舍,真是让舍下蓬荜生辉啊!老夫谨代表全家向诸位大人表示衷心的感谢。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说着拿起酒杯,旁边早有人上来倒满。双手捧杯一饮而尽,将空杯放下,对众人说道:“诸位大人。请!”众人也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林怀宇说道:“诸位大人请坐。”吩咐一声:“开席吧!” 一声令下,各种珍馐美味,山海奇珍,纷纷登场,一时间开怀畅饮,高谈阔论之声不绝于耳。正在这时,就听门上一声高呼:“镇边将军,咸宁侯,仇鸾仇大人驾到!”话音未落,就见仇鸾哈哈大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林怀宇和严世蕃不敢怠慢,忙起身相迎。来到仇鸾面前:“仇将军大驾光临寒舍,未曾远迎,还望海涵。”仇鸾一笑:“严阁老客气了,仇某来迟,自当罚酒三杯。”双方寒暄几句,林怀宇赶忙:“仇将军是贵客,请上座入席。”仇鸾点点头,也不谦让,大咧咧往首席一坐。自己给自己先满了一杯:“严阁老,在下先干为敬了。”说完一饮而尽。林怀宇忙也干了一杯相陪。仇鸾放下酒杯,看了看林怀宇,低声说道:“严阁老,今后还望阁老能多加关照啊!毕竟咱们之间的关系。。。啊!哈哈哈哈!” 林怀宇一看他那个样子,也不知怎么的,打心眼儿里往外的烦他,如果说夏言是一个让人值得尊敬的对手的话,那仇鸾就是一个让人讨厌的盟友。林怀宇忍住厌恶之情,笑着说道:“仇将军不但官复原职,而且蒙皇上器重,委任为边关主将,假以时日定能大展宏图,青云直上,前途不可限量啊!”仇鸾哈哈大笑:“多承美言!多承美言!啊!哈哈”。互相干巴巴客套几句竟戛然而止,不知说什么了。场面突然有些尴尬。严世蕃连忙过来打圆场:“父亲,您可能还不知道吧!仇将军给皇上上了个条陈,要想彻底解决边关动乱,就要与蒙古各部签订和议,而签订和议的关键就在于是否开放互市。仇将军是力主开放互市的。”林怀宇听完眉头一皱。互市是个什么东西他清楚的很,表面上是开放边境贸易让蒙古各部与大明朝做交易,互通有无。可实质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蒙古人不但不用交纳赋税,还屡屡以次充好,用一些老弱病残的马匹来交换他们所需的盐巴,铁器,布匹。这个互市完全就是给他们开的,明朝根本就不需要。想到这,对仇鸾笑着说:“仇将军高瞻远瞩。老夫不胜钦佩。只是开启互市能不能保证蒙古人不再来进犯我边境呢?如果他们照来不误,那这个互市开不开又有什么意义呢!”仇鸾一听就明白了:看样子他不赞成啊。这个老家伙!当下说到:“严阁老,您的意思是,不同意我的建议喽?”“哪里,哪里,老夫的意思是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重蹈覆辙啊!啊?”林怀宇说完看了仇鸾一眼:意思是你别忘了夏言是怎么倒的! 仇鸾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林怀宇,仿佛若有所思。转回头好像决心了什么,一仰头干了杯中酒,抱拳施礼:“多承大人指点,受教了,下官还有事要办,告辞!”说完站起身。也不看众人,直接昂头出了严府。众人不知发生什么事,都纳闷的看着林怀宇。林怀宇嘎哈一笑:“诸位,仇大人公事繁忙,老夫就不挽留了,诸位不要在意,请尽兴畅饮!请!”众人释然,纷纷又举杯,大吃大喝起来。林怀宇命严世蕃代替自己挨桌敬酒,叮嘱众人一定要不醉不归。众人纷纷称是。尽皆酩酊而去。 酒宴散后,严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林怀宇将严世蕃,罗龙文,鄢懋卿叫到书房商议事情。四人来到书房,小丫鬟给斟上热气腾腾的香茶。林怀宇说道:“世蕃,互市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详细说说。”严世蕃忙道:“是,父亲这几日因母亲病重没有当值,所以不知,仇鸾出狱官复原职后,立马就上了这道奏本,言之凿凿的向皇上保证。只要按他的意思做,蒙古人再也不会侵扰我大明疆界。皇上听了很是动心!这才升他为边关主将,全权负责与蒙古各部交涉。现在他很红啊!气势正盛!”鄢懋卿也说道:“是啊阁老。仇鸾这二世祖居然也能受重用。真的是岂有此理!听说他一上任就来了个大清洗,将原曾铣手下的那些将领们能罢官的罢官,不能罢官的全部调走。换上来一批自己的人。主将如此,手下人可想而知。西北防御属实堪忧啊!”罗龙文摇了摇头:“景卿此话,恕我不敢苟同。”鄢懋卿一愣,诧异的看着他。罗龙文接着说道:“仇鸾这个人恐怕没那么简单呢,保不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阁老请想,这个仇鸾刚刚官复原职就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互市之弊尽人皆知,他做为一个刚刚起复的官员竟然敢重提,这一步虽险,但却是瞅准了才走的,他抓住了皇上不想打仗,只想安宁和平的心理。此人心机颇深,恐非久居人下之辈,阁老不得不防啊!” 罗龙文一番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严世蕃说道:“父亲,罗大人所言有理,仇鸾今日虽来赴宴,但观其言语软中带硬,颇为不善,恐非能为我等所用啊!”林怀宇听完他们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觉得此人不简单。”说完停了一下:“看看吧!再看看。一来他还并没有妨碍到我们,我们也没有必要急着微自己树敌。二来他上的这个条陈看来深得皇上赏识,要动他也不容易。咱们暂时先静观其变,看他下一步有何举动再说。”众人纷纷点头,眼下只好先如此了。林怀宇看没什么事要说了,就端起了茶碗。鄢懋卿罗龙文一看忙站起身:“下官等不打扰阁老休息了,告辞!”林怀宇点点头没动,严世蕃送他们出去。 林怀宇看他们走了,也站起身向内宅走去。一进门,就感觉屋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热气中还夹杂着浓浓的药香。看林怀宇进来了,大丫头嫣红忙过来请安,林怀宇一摆手问道:“怎么样?可有些好转吗?”嫣红一听脸色马上暗淡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林怀宇心一沉,迈步进了屋内,一见珠儿正在床上躺着,双目微闭。林怀宇轻轻走了过去,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珠儿日渐憔悴的脸。想着这些年和珠儿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心如刀割一般。在这个到处是尔虞我诈,遍地陷阱诡计的是非场中。没有珠儿的陪伴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今天。想起珠儿往日的温柔体贴,美丽可人。再看看她如今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林怀宇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了。不小心哭出了声来。珠儿被林怀宇的哭声惊醒了,慢慢睁开眼睛,一看林怀宇坐在她身旁,挣扎着要坐起来。林怀宇一见急忙按住她:“珠儿!不要起来,就这样躺着,是我吵醒你了吗?我真该死!”珠儿看他这样,疲惫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相公,你别这样说,我根本没睡着,只是走了神,打个盹儿罢了,自从得了这病,我就没睡过几个完整的觉了。”说着话咳嗽几声,声音空洞瘆人。珠儿看着林怀宇:“相公,我有点躺累了,你扶我坐起来待会儿。”林怀宇忙答应着,坐到床边,伸手扶住她的背,慢慢的扶她坐了起来。珠儿依偎在他怀里,伸出手着他的胸前:“相公”“嗯?”“答应我,如果珠儿先走了,你不要太过伤心,珠儿这一辈子能得到相公如此宠爱,也算不枉此生了。但愿珠儿走了以后,相公你也能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让珠儿在那边也为你担心,好吗?”林怀宇紧紧的抱着珠儿瘦弱的身躯,眼泪有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老天啊!”林怀宇在心里嚎叫着:现在就让我死吧!只要能把珠儿治好,我宁愿去死!告诉我用什么能把珠儿的健康换回来!林怀宇无声的哭着,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珠儿感觉到了,抬头看着他。伸出瘦骨嶙嶙的小手,吃力的为林怀宇擦去脸上的泪水:“相公不哭,相公是首辅呢,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怎么能为了一个小女子掉眼泪呢!相公不要哭,珠儿不想让你哭!”说着,珠儿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林怀宇拼了死命忍住悲声,轻轻的扶珠儿躺下:“好珠儿,你不要想太多,我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你还记得当年治好我的那位太医吗?”珠儿一听,眼中亮了一下:“我记得,好像是一位姓方的太医。他不是已经离开太医院了吗?”“没错,他现在改姓李了,回老家隐居山林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要能找到他,你的病他一定能治好的。你现在只需好好养着。不要胡思乱想,知道了吗?”珠儿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相公你也不要太为我操心,公事就够你忙的了,别再把你的身子也累坏了。”林怀宇点点头,帮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对嫣红说道:“你们一定要小心伺候,有什么不对,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速来报我!”嫣红连声答应。林怀宇嘱咐几句走出卧房。 林怀宇心中有事,命人叫严世蕃过来。不一会儿严世蕃过来:“父亲,您叫我?”林怀宇点点头:“世蕃,上次我跟你说的去请方太医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夫人的病恐怕撑不了太久,你要抓紧才行啊!”严世蕃有点迟疑,支支吾吾的:“父亲。方太医他。。他。。。”林怀宇一听感觉不妙,两腿有些发软,用力抓住桌子:“世蕃,方太医怎么了?你快说!他已经死了是吗!他是不是死了?”严世蕃咽了一口唾沫,看着林怀宇:“父亲,方太医没有死。不过他现已中风瘫痪在床,来不了了。”林怀宇“啊!”的大叫一声,直挺挺向后倒去,昏迷不醒。严世蕃差点吓死,一把抱住他,用一只手使劲的掐他人中穴,嘴里不停的喊着:“父亲!父亲!”。过了一会儿,林怀宇幽幽的醒了过来,看着严世蕃:“世蕃啊,世蕃!世蕃!”哭着光叫严世蕃的名字,严世蕃也哭着说:“父亲!没事的,听说方太医还有一个儿子,已经得到他的真传。我已经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小方太医请回来!”林怀宇一听还有个儿子,心里微微好受了些,缓了一会儿说道:“世蕃,一定要尽快!”严世蕃点点头:“是,父亲!”答应着将父亲扶到躺椅上躺好,径自出去安排不提。 西苑,万寿宫。刚刚做完功课的嘉靖皇帝正在看着朝臣们上的关于开边境互市的奏本,同意的竟不足半数。理由不外乎两个:一是互市贸易于蒙古有利,于我大明却是可有可无之举,蒙古人用他们不要的破烂换他们急需的,不能出产的物资。其中利弊不言自明。二是就算开了互市能不能保证蒙古人不再来骚扰边境,如果不能保证那这个互市开的就毫无意义。而同意的一方理由是,正因为我大明关闭了互市才导致蒙古人不能通过正常渠道来得到他们所需物品,所以才来侵扰劫掠,如果打开互市,不管交易公平与否,都是一种和平的各取所需的方式,与战争损耗相比不值一提。嘉靖心里明显偏向于开市,但他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想到这:“吕方!”吕方听到忙上前:“奴才在!”“严嵩回来了吗?”吕方躬身答道:“回皇上,严阁老今天来了,正在内阁办公呢。”嘉靖点了点头:“叫他们进来。”吕方答应着出去,过了一会儿,新任内阁首辅林怀宇以及内阁辅臣们全都进了大殿。 林怀宇等人走到嘉靖身前,撩衣跪倒:“臣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嘉靖帝一摆手:“起来吧,赐座”“谢皇上!”众人起身坐在墩子上。嘉靖帝说道:“仇鸾上的条陈你们都看了吗?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众人一时没有说话。林怀宇看没人言声,站了起来:“皇上,互市利弊都是明摆着的,无论开启与否臣等都没有异议,既然仇将军有如此把握,臣的意思,不妨一试。如若可行边关再无战事,百姓也可免战争之苦。若是不通,今后就再不可提此议。一心备战就是了。”众人听完,纷纷点头:“首辅大人所言甚是,臣等附议。”嘉靖连连点头:“那就先这么办吧!”转头看向吕方:“传旨仇鸾,边境互市一事由他全权处置,有事不必再行请旨!”吕方答应一声,下去传旨。林怀宇躬身施礼道:“皇上,如果没有什么事,臣等先告退了。”嘉靖一抬手:“不忙,我还有话跟你说。”其他阁臣一听,皇上这是要单独跟首辅谈话啊!忙都起身:“臣等先行告退!”慢慢转身退出大殿。 嘉靖看众人退出去了,转头对林怀宇说道:“听说你的夫人患了重病?可好些了吗?”林怀宇一听眼泪差点又掉下来:“贱内何德何能,敢劳人主惦念,不敢欺瞒圣上,贱内患病已一月有余,初时只当偶感风寒,用药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沉重,遍请名医诊治都不见效,如今只怕。。。”林怀宇说着说着到底哭了出来。嘉靖帝默默的听他说完,叹了一口气:“死生各由天命,非人力可为之。”说完走到三清祖师像前,在供桌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小盒,打开,由里面拿出一粒丹药转身递给林怀宇:“拿去吧!回去用水化开,喂她喝下去。”林怀宇一看那丹药,鲜红如血,透着一股浓浓的药香,知道是嘉靖平时所用之丹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交加:“臣有何功劳,得赐如此圣物。臣代贱内叩谢皇上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嘉靖帝摆摆手,没说话。林怀宇手捧着丹药躬着身子,一步一步退出大殿。 走出万寿宫,林怀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枚意义重大的丹药,这丹药或许不能保珠儿的命,但是它能保自己的命,这不单是一枚丹药,也是皇上对我的信任与宠幸啊!想到这他的心情有些激动。脚步竟然轻快了许多。回到府里,直接就奔向珠儿的卧房。一进到里面,看到严世蕃也在,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在为珠儿诊脉,严世蕃看到他进来,用手指放在嘴上,林怀宇点点头没敢吱声。过了片刻,那人站了起来,也不看他们直接来到了外间屋。林怀宇和严世蕃忙跟了过去。那人到了屋中间站定,看着林怀宇,面带微笑。严世蕃连忙介绍:“父亲,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方太医的儿子。”林怀宇大喜过望:“哦!天可怜见,这真的是贵客啊!老夫严嵩,还没请教神医的大名!” 年轻人微微一笑:“首辅大人客气了,草民李时珍!” 为了增加文章的可读性,在正史之外加入了一些演义的成分,请读者不要对号入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西北起狼烟 林怀宇一听,哦!明白了,方太医好像是改姓李了。想到这深施一礼:“李神医大驾光临,内子康复有望了,如能救内子一命,严家所有人等必不忘神医大恩大德!” 李时珍笑了笑:“严阁老不必如此,在下尽力就是。”林怀宇连连点头:“是是,多劳神医费心了,不知内子的病。。。?”李时珍没说话,径直走到外间屋,林怀宇严世蕃父子赶忙跟过去,到了外屋李时珍估计夫人听不到了,这才说道:“阁老,依在下看来,尊夫人的病,不是很乐观啊!能治不能治尚在两可之间,在下开个方子先吃着,如若见效,就有七成把握可以治愈了。”林怀宇一听喜出望外,连声说道:“就请神医赐下方子,我马上命人去抓药。”李时珍点点头,坐到桌子前,拿过纸笔写到:大红枣八粒,小红枣十粒,百花蛇草二两,铁树叶一叶,半枝连一两,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各服一剂。写完放下笔,将方子交给林怀宇。林怀宇也看不懂,又递给严世蕃:“世蕃,马上叫人去抓药。”严世蕃答应一声出去。 林怀宇看严世蕃出去,长出了一口气,转回头对李时珍说道:“李神医,幸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着竟以手掩面哭了起来。李时珍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严阁老,贤伉俪感情深厚令人动容啊!阁老身为首辅,若能为国为民多行善举,上天必有所报!”林怀宇连连点头称是。李时珍说完背起了药箱,拱手施礼:“阁老,在下暂时住在湖广会馆,有事可以派人去那里找我,我就先告辞了。”林怀宇一听连忙说道:“神医说哪里话,舍下尚有空房数间,神医若不嫌弃就请在寒舍住下,一来是有事找神医也方便。二来也让老夫尽一些绵薄之力,早晚服侍也应时。”李时珍微微一笑:“在下山野草民,自在惯了,豪门公府,钟鸣鼎食。在下实在消受不起。”说完也不等林怀宇说话,抬腿就走。林怀宇一看这也是一个有个性的人啊!没敢再劝,亲自送他出府。 送走李时珍,林怀宇又回到珠儿的房间,这时候家人已经把药抓回来了,林怀宇亲自煎药,又亲手端过去,看着珠儿把药喝下去,坐在床边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看她渐渐睡着了,这才出来。和严世蕃回到书房。严世蕃给林怀宇倒了一杯茶。慢慢说道:“父亲,皇上既然准了互市,西北即将无战事,朝廷可以省出不少的精力和钱粮。广西四川等地苗寨聚众闹事,广西巡抚李进良束手无策,您看。。是不是应该另行委任大将前去镇剿。”林怀宇端着茶碗,静静的听严世蕃说完。喝了一口茶幽幽的说道:“世蕃,你真的觉得互市可以解决边境的战乱吗?”严世蕃一愣:“父亲,您的意思是?”林怀宇叹了一口气说道:“世蕃,你可别忘了,蒙古与我们大明可是世仇啊!大明的江山就是太祖皇帝从蒙古人手里抢过来的,他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从太宗皇帝到现在,与蒙古人的战争从来都没有平息过。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互市就解决了?互市对他们再有利,那也需要他们拿东西来换的。哪有抢来的划算!他们是游牧民族,个个都是天生的战士,不打仗他们靠什么活着?你看着吧!就算我们开了互市,他们也会找别的借口来侵犯我们的!我们绝对不可马虎大意啊!”一席话说的严世蕃连连点头:“父亲说的极是,孩儿考虑的不周到。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互市是皇上批准的,已经不能更改了啊!”林怀宇思考了一下说道:“互市可以开,但我们也不能没有准备,明天我会向皇上请旨,拨款给边关各将领,让他们加固城墙,整修准备。以防万一。”严世蕃点头称善,至此无话,各自回房不提。 翌日清晨,林怀宇洗漱完毕换上官服,来到珠儿的卧房,一看珠儿的脸色,果然比昨日有了一些起色,精神头儿也足了些。暗道:“李神医果然名不虚传。”珠儿见他来了,竟挣扎着坐了起来。林怀宇忙道:“快躺下,这会儿起来做什么,我就去上朝,顺路过来看看你,感觉可好些了吗?”珠儿一笑道:“神医的药果然灵验,我感觉比往日强了许多。”林怀宇大喜,走上坐在床边,轻轻把珠儿揽入怀中,低头看着她:“现在不会再死呀活呀的混说了吧!”珠儿俏脸一红,娇声说道:“相公真坏,只会嘲笑人家。”林怀宇哈哈大笑:“不笑不笑,只要我的好珠儿能身体康复,哪怕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它摘下来!”珠儿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娇嗔道:“大早上的嘴巴抹了蜜吗?还是快忙你的正经事去吧!”林怀宇这才想起来今天要上朝的。轻轻的把珠儿放下,把枕头放平。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好珠儿乖乖在家养着,等我回来再陪你说话?”珠儿微笑着看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林怀宇出了房间,家人早备好了轿子。林怀宇上了轿直奔万寿宫,嘉靖皇帝并不是不上朝,他只是不再上那种大的朝会,而是与阁臣们在万寿宫商议国事,开这种小朝会,如此而已。进了大殿,一见阁臣们都已经到了,连忙走到嘉靖皇帝近前,伏身跪倒:“臣严嵩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嘉靖帝一摆手让他起来回话。林怀宇站起身。司礼监掌印太监吕方上前一步说道:“人都到齐了,开始议事吧!”林怀宇坐着没动,次辅崔銮站了起来:“臣分管户部,前日皇上批准了西北边境开启互市,户部拨款工部三十万两白银开始:榆林,兰县,银州三处驿站的维修整备,已用于客商运送物资,再修建仓库五十座便于货物的存储,另外镇边将军仇鸾请拨银五十万两用于发放在任官兵饷银以及因伤退伍战士的抚恤金。所请正当,无有不明,臣依例请旨拨发,望皇上恩准。”嘉靖帝听完点了点头,转头对吕方说道:“批了吧!”吕方连忙拿朱笔在奏本上写了个准字。接着说道:“接下来是哪位大人?” 林怀宇见无人应答,站起身来:“陛下,互市虽已开启,但也不见得能够保证蒙古人不再来侵扰我大明疆界。蛮夷之人不讲道义,随心所欲。为防万一,臣以为应加强我宣大防区防御,以防贼人侵扰内地。”嘉靖一皱眉:“你觉得开了互市还是满足不了他们是吗?”林怀宇接到:“臣不敢这么说,臣只是觉得蒙古人并不可信,我们应该做到有备无患而已。”嘉靖没说话,在殿里踱着步。众人都静静的看着,不敢出声。过了一会儿,嘉靖停下脚步:“就按你说的,拨银五十万两修复古北口长城和居庸关。”吕方提笔记下了。问众人:“还有别的事吗?”众人无言。嘉靖看无人说话,摆了摆手。众人躬身退出。 西北边境,边关主将仇鸾的大帐内。仇鸾志得意满的坐在帅座之上,看着下面坐着的众将士:“诸位,仇某蒙圣上恩典执掌边关,还望诸位能够鼎力相助,共保我大明平安,为圣上分忧!啊!哈哈!”众将躬身施礼,齐声答道:“末将等谨遵大将军号令!”仇鸾点点头说道:“互市既开,蒙古人就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虽然剽悍,但也都是肉长的,不用流血流汗就能得到,还会来拼命来抢吗?啊!你们说是不是啊!”众人面面相觑,皆不以为然。但嘴上却说道:“是,是,大将军所言甚是!”仇鸾心里得意:“我们既已开了互市,满足了他们的要求,表达了我大明与蒙古各部和平共处的诚意,他们也应该有所表示才行,我的意思是趁热打铁,与俺答签订和议,只要和议一签,他再敢来侵扰我边境,我们也就师出有名了。诸位觉得如何啊!”众人一听这仇鸾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啊!怎么以前都说他是个废物二世祖呢?当下齐声说道:“大将军此议绝佳,我等唯大将军马首是瞻!”仇鸾点了点头,命中军长史草拟和议,派西北巡查林梦龙为使者去往俺答大营谈判。 河套蒙古大营,俺答可汗的金帐之内,俺答也在和众将领商议。俺答说道:“诸位头领,明朝害怕了,开了互市,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和我们议和啊!诸位头领怎么看这事儿啊?”帐内众将哈哈大笑,大将木力赤说道:“大汗!明朝这群废物都让咱们吓破了胆,议和?他想的倒美,有白给的东西不要,还让我们拿东西去换?作梦去吧!咱们可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天生就是打仗来的,没有仗打,就算我答应了,我手下的兄弟们也不能答应!你们说是不是啊!”众将全都站起来了:“没错!”“大汗,木力赤说的对,绝对不议和!”“没错!”“没错!”俺答看着吵吵嚷嚷的众将领,微笑着不说话,也不制止。他很喜欢这种气氛,这证明了他手下的这些勇士们都不害怕战争,如果蒙古人害怕打仗的话,那还是蒙古人吗。想到这,他一摆手:“话虽这么说,可是明朝毕竟表示了诚意,如果我们没什么表示的话,那也有些降低了我们的身份,所以就算我们不同意,也要找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免得明朝瞧不起我们,你们说呢?”众将一下子哑口无声,骑马打仗他们全在行,玩这种文绉绉的东西可就不行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就在这时,帐外军士来报,明朝使者到了。俺答一愣,笑道:“来的好快啊!”吩咐军士请使者进帐。军士出去,不一会儿,西北巡查,议和特使林梦龙走进大帐,径直来到俺答面前深施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大明使臣林梦龙见过蒙古瓦刺部俺答可汗!”俺答没说话,上下打量打量这个明朝来的使臣,说道:“尊使远来是客,辛苦了,设座!”“谢可汗!”林梦龙一拱手,撩衣坐在下首。俺答问道:“尊使此来所为何事啊?”林梦龙答道:“奉镇边大将军,咸宁侯之命特来与可汗议和。”哦?俺答笑了笑:“既是议和,可有贡物献上吗?”林梦龙微微一笑:“我大明乃天朝上邦,岂会向尔等纳贡?可汗多想了。”满营众将纷纷大喝:“放肆!”“大胆!”俺答一摆手,示意众将安静。接着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难道你是空着双手就来和我们议和的?你们也未免太看不起我数万蒙古勇士了!”林梦龙拱手答道:“可汗此言差矣,我大明为表示和谈之诚意,已命边关开启互市,今后蒙古人所需之物都可以在互市上换取,无须再冒着生命危险去抢掠,这难道还不算是最好的礼物吗?”俺答怒道:“我蒙古勇士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勇士,岂有贪生怕死之辈!区区互市就想打发我们?惹怒了我们,连你整个大明江山都一起给你夺过来!”众人纷纷嚷道:“没错!”“没错!”“像当年成吉思汗一样把他们给灭了!” 林梦龙微微一笑:“可汗不要意气用事,如今我大明国有明君,朝有贤臣,兵精粮足,上下一心。岂是区区弱宋可比!只是我主胸怀天下,不想两国交兵百姓生灵涂炭,还望可汗善体我主悲天悯人之心,罢兵休戈,这才是两国百姓之福啊!”林梦龙一顿文绉绉把俺答弄的有点蒙,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低着头想了想:“尊使所言也不无道理,既然你家皇上有此佛心,本汗当然也不能不成全,既如此就请尊使回复仇大将军,就说我同意议和,只是必须要在这里签约,他若敢来我就签,他若是不敢来。。。那可就对不起了!来人!”门外答应一声,进来几个亲兵。“送尊使回去复命!”林梦龙站起身向俺答躬身施礼:“不劳可汗相送,在下使命达到,就此告辞了!”说完话,转身出了大帐,飞身上马,带着亲随,疾驰而去。 大帐内,众将看着林梦龙走了,纷纷不解的问俺答:“可汗真的就这样和他们议和?这也太便宜他们了!”俺答笑了笑:“你们有所不知,听说那边关主将仇鸾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不学无术的废物,我谅他也不敢来,到哪时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议和,而把全部责任都推给他们。啊!哈哈哈哈!”众将一听,纷纷上前猛拍:“大汗高明”“这次让他们吃个哑巴亏!”“可汗深谋远虑,实在让人敬佩啊!”俺答哈哈大笑,心里十分的满足。 抛开俺答不表,林梦龙得到了俺答的承诺,满心欢喜。回到边关大营,见到仇鸾,将经过详细的向仇鸾做了汇报,仇鸾大喜:“林大人辛苦了,这次和谈能够成功林大人功不可没,到时候我一定向皇上保本为你请功。”林梦龙正色道:“下官为国出力而已,此事全是大将军首尾,卑职怎敢邀功!”仇鸾心里高兴,暗想:这可是个人才啊!我可要好好的培养才行。将来必有大用。正想着呢,听林梦龙说道:“只是这俺答非要大将军亲自去他帐中签订和议,这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大将军还是要小心谨慎才是啊!”仇鸾点点头:“林大人所虑甚是,只是我若不去,正好给了俺答一个借口拒绝议和,我已经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一定会达成和议。罢兵休戈,所以我必须去。”仇鸾想了一下,对林梦龙说道:“林大人,麻烦你再辛苦跑一趟,就说三日后,仇某亲赴金帐与俺答和谈”。林梦龙一听此言,低头不语。仇鸾以为他不愿去。说道:“没关系,林大人若不愿去,我再找别人去就是。”林梦龙摇了摇头说道:“大将军有此胆识,林某自当舍命陪君子,只是。。”仇鸾有些诧异,看着林梦龙。林梦龙苦笑说道:“不瞒大将军,林某之前听到不少有关将军的谣言,今日一见,全属子虚乌有之词,林某误听人言,以至对将军心存不恭,实在惭愧啊!”仇鸾哈哈大笑:“林大人言重了,仇某此前确有不是之处,无怪林大人作此想法,只是自入狱之后感慨良多,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至言行和之前有些不一,林大人无须放在心上。”林梦龙一笑:“多谢将军海量,林某这就动身,请将军静候佳音。”说完转身出去,带着人又回到俺答的金帐。俺答没想到林梦龙这么快就回来了,更没想到的是仇鸾居然同意了到他这里来。感觉有点头痛。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没有办法,只能表示同意。 三日后,仇鸾带着林梦龙以及一百名亲兵进入河套平原,来到了俺答的金帐,准备与他签订和议,沿路之上只见一队队剽悍的蒙古骑兵,骑着高头大马,整齐的站在道路两侧,迎接远来的贵客。到了金帐前,更是有一百名蒙古勇士,坦露上身,两条牛皮大带交叉系在身上,一个个满脸横肉,面目狰狞。一见仇鸾下了马,一齐拔出腰间的弯刀,交叉架在半空组成了一座“刀廊”。“刀廊”的另一端站着的正是蒙古瓦刺部大可汗俺答。仇鸾直直的看着俺答,面无惧色,大踏步走过刀阵来到俺答面前,注视着他。二人目光相碰,互不退让。 林梦龙看着仇鸾英武的身姿,一脸的仰慕和钦佩,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喊道:“镇边大将军!兵部侍郎!咸宁侯!仇鸾仇大人驾到!!!” 本人开了新书《天道群英谱》有兴趣的可以关注一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庚戌之变 俺答眯着眼睛打量着仇鸾,戎装劲甲,神采飞扬,怎么看也不像传言的那个二世祖的模样,不禁感叹道:看来传言终究只是传言,不可尽信啊!想到这哈哈大笑:“仇将军!久仰你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仇鸾微微一笑:“仇某也是久闻可汗的威名,一直心向往之,今日一举得尝所愿,幸甚!幸甚!”俺答将手一让:“仇将军客气了,请!”仇鸾也一伸手:“可汗先请!”俺答不再客套,当先走入大帐,仇鸾随后跟进,到了大帐分宾主落座。 俺答吩咐一声:“来啊!设宴!”不一会儿酒席摆上,全是草原特产,手把肉,马奶酒,奶饽饽,以及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山珍。纷纷端了上来,又来了几个蒙古跤手摔跤助兴,俺答用手指蘸着酒弹了三下,端起酒杯:“仇将军!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头一饮而尽,仇鸾也学他的样子弹了三下,也一饮而尽。俺答放下酒杯说道:“仇将军,不知你此次前来,可给我们这些蒙古勇士带来些什么礼物啊!”仇鸾看着俺答,一拱手:“可汗!仇某此来是为两国休兵止战而来,并没有特别准备什么礼物。”俺答大笑:“仇将军说笑了,既然大明朝主动与我蒙古议和,怎么可能空手而来呢!这也太没有诚意了吧!”仇鸾正色道:“可汗!我大明议和之诚天地可鉴。可汗请想,蒙古骑兵屡次侵扰我大明边境,所为的不过是一些财物而已,蒙古勇士剽悍勇猛,可也不是刀枪不入的,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每次前来虽然有些收获,可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我大明亿兆黎民,兵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你们蒙古就不一样了,地广人稀,百姓总数只为大明数十分之一,长此以往,力量此消彼长,早晚有一天会消耗殆尽。到那时不要大汗的统治,只怕整个蒙古草原各部落都会消亡的,我大明当今圣主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慈悲心怀,恩准在边关开放互市,从此后蒙古各部只需以很小的代价就可以换取所需,两国百姓也免于生灵涂炭,水深火热。大汗,如此美事您又何乐而不为呢?”俺答一听,沉默不语。座下大将木力赤站了起来:“仇将军此话可有点不大对啊!我们蒙古人生来就是战士,在战场上的缴获也是我们的生活来源,你现在来跟我们议和,让我们不再打仗,那我们吃什么?拿什么来养活老婆孩子,光凭一个互市就行了?”仇鸾望着俺答:“这位是?”俺答笑道:“这是我手下的大将木力赤!是个粗人,不怎么会说话,仇将军不要见怪。不过他所说的也是实情!光凭一个互市就想让我们罢兵确实有些不够啊!”仇鸾点点头:“那大汗的意思是?”俺答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我的意思说出来只怕仇将军做不了主!” 仇鸾微微一笑说道:“大汗,圣上派我来的时候。曾明发上谕,委任我为边关主将,并全权处置与蒙古各部的和谈,大汗的条件若是合乎情理我自能做主,若是我不能做主,就六百里加急禀报皇上,皇上一片悲天悯人之心,定能给大汗一个满意的交待。”仇鸾此话说的是滴水不漏,俺答哈哈大笑:“好!好!仇将军快人快语,正对本汗的脾气,既然仇将军以诚相待,我也就不再掖着藏着了”俺答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我们除了互市之外,还想入贡!” 仇鸾听完,微微吃了一惊,其实他也是有些准备的,知道俺答肯定会耍些花招,不会这么容易就范。但当俺答说出真正的意图之后,还是有点措手不及,因为蒙古入贡是被朝廷明令禁止的。河套地区就是因为蒙古人入贡才丟掉的,自孝宗皇帝始就严禁蒙古人入贡。俺答此时提出这个要求。真的是给仇鸾出了个大难题。仇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静静的想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在他下首坐着的林梦龙站了起来,向俺答一拱手:“大汗!前日再下来与大汗协商和谈事宜,大汗并未提出此议,和谈一事也之所以成行,今日仇将军亲自来与大汗和谈,我大明已经表现出最大的诚意,大汗此时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不但对和谈毫无诚意,也实在有失体统!”俺答不以为然,轻描淡写的说道:“既是和谈,增加些条款又有何不妥呢,再说了,我不明白你们大明为什么要拒绝我们入贡!既是入贡!就表示我们向大明俯首称臣!这明明是你们占便宜的事嘛!既然不想和我们开战,又不想让我们俯首称臣!真是怪事!你到底是想怎么样嘛!”林梦龙还想再说,仇鸾一摆手止住了他,向俺答一笑:“大汗的意思仇某已经知道了,只是开启互市是边关的事,皇上已全权委托我处置,这个我可以做主,至于入贡嘛,是向皇上纳贡,既是皇上的事,仇某是万万不能做主的。仇某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军中的快马,六百里加急向皇上禀报,还望大汗能够宽限几日。” 俺答哈哈大笑:“不急不急,本汗是非常有诚意的,只要大明皇帝答应这个要求,我保证,两国之间将再无战事!啊!哈哈哈哈!”话已至此,已经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仇鸾站起身来向俺答一拱手:“大汗!事不宜迟,仇某这就回去写本,派快马送去京城,将大汗所提之事让皇上尽快定夺!”俺答也学仇鸾的样子拱手施礼:“那本汗就静候仇将军佳音了!来人!送仇将军回营!”仇鸾一摆手,和林梦龙大踏步走出金帐,翻身上马。带着亲兵卫队,疾驰而去。林梦龙在马上忍不住问道:“大将军!您真的要给皇上上本奏明此事吗?”仇鸾微微一笑:“本还是要上的,要不然将来和议不成这个锅谁来背啊!”仇鸾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最要紧的是先拖住俺答,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好让我们能做好准备,应对蒙古人随时可能会来的侵犯。”林梦龙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大将军早有打算,卑职多虑了!”仇鸾哈哈大笑。策马扬鞭,赶回大营。 俺答的金帐之内,众将纷纷齐聚,大将木力赤说道:“可汗!你觉得明朝皇帝会答应我们的条件吗?”俺答眯着眼睛,看着木力赤和满营众将:“当然不会!”木力赤与众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俺答笑道:“仇鸾也知道皇帝不会答应入贡,但是他为了摆脱和谈失败的罪名,还是会向皇上请示的。而我们所希望的,就是让他们以为我们会等着皇帝的消息。这样我们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嘿嘿嘿!木力赤!”木力赤高声道:“在!”俺答面陈似水:“集合所有人马!拔营出发,我们绕过呼伦大草原直接打到北京去!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什么都不会给我们的。”众将兴奋不已,嗷嗷乱叫。 北京城,内阁值房。林怀宇正在看着眼前的这道刚刚送来的奏本,是边关主将仇鸾用六百里加急送上来的,里面提到与蒙古人的和谈不顺,俺答提出入贡之议。林怀宇眉头紧锁,入贡一事在嘉靖皇帝面前是提都不能提的,这个仇鸾会不知道这一点吗?他若知道,为什么还要上这一道奏本呢?林怀宇点点头,看来他是想要推卸责任啊!林怀宇想到这,对内阁几位辅臣说道:“诸位大人!镇边将军仇鸾送来一道六百里加急,都来看看,拿个主意再去请示皇上,免得措手不及。”众人纷纷离座,挨个拿起奏本看了看,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面面相觑。次辅崔銮说道:“严阁老,这个在皇上哪肯定是通不过的啊!还用送上去吗?”林怀宇微微一笑:“人家都不想背这个锅,难道我们要替他背吗?”众人纷纷点头,不错不错。谁也不想背这么大个锅,还是交给皇上拿主意吧!想到这,林怀宇与众位阁臣整理好朝服,拿着奏本来到万寿宫见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这几天心情不佳,因为什么呢?因为他生病了!受了些风寒!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有点小病,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嘉靖帝一直认为自己是半仙之体,只是还没飞升而已,他怎么会生病呢?你见过哪个仙人成天扎针吃药的?所以他拒绝承认自己生病,当然也拒绝吃药,可生病这个东西不吃药怎么办?还好他得之是普通的风寒,再加上他的体质较好,竟然让他自愈了。可这样他也不开心。因为他觉得自己修行还不够,这场病就是上天来警示他的。所以他有些闷闷不乐。 正在这时,小太监进来禀报说:阁老们正在殿外请求觐见。嘉靖一愣,平时除了朝会或者自己召见外,没事他们是不会来的。今天竟然一起来了,肯定是有要事啊!忙叫进来。林怀宇带着几位阁臣陆续进入大殿,走到嘉靖帝面前,俯身跪倒:“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嘉靖帝一摆手:“平身!赐座!”“谢皇上”众人纷纷落座。嘉靖帝问道:“几位阁老今日来见朕有何要事啊!”林怀宇一听站了起来:“回皇上!镇边将军仇鸾送上来一份奏本,臣等看过之后不敢怠慢,特来请皇上御览。”说着拿出仇鸾的奏本递给吕方,吕方赶忙接过来,转递给嘉靖帝。嘉靖帝一听是仇鸾的奏本,一下精神起来,忙拿过来仔细观看,刚看到一半,气的一下将奏本扔到地上:“该死!真该死!仇鸾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事他也好奏上来给我看!朕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怜悯两国百姓之苦特恩准开启互市,没想到蛮夷竟如此痴心妄想。”众人见皇帝大怒忙纷纷跪倒,林怀宇奏道:“陛下,这只是蒙古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皇上若不同意,照例驳回去也就是了,大可不必大动肝火,有伤龙体!”嘉靖帝在殿内走了几步回头说道:“驳回!必须驳回。另外为表示我们的决心,派兵部侍郎谭纶接任西北边关主将,仇鸾平调宣大总督!” 仇鸾接到圣旨叹了一口气,将公务转交给接任的谭纶,带着林梦龙和一百亲兵,直接去宣大防区接任。在路上林梦龙问道:“将军!您说谭纶能够将和议谈成吗?”仇鸾苦笑道:“皇上将我调离就是向蒙古人表明了朝廷的态度,那就是绝对不会允许蒙古入贡!而蒙古俺答又非要入贡不可!你说这和议还怎么谈?”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难啊!”林梦龙也叹了一口气:“是挺难!”一路无话。 古北口长城,守将王常林正在阅读朝廷这几天的邸报。突然当值一营管带李镇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大帅!大事不好,关外来了好多蒙古骑兵!”王常林一听,并没有太在意,在这里看见一些蒙古人太正常了,毕竟关外就是蒙古的游猎范围。他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这位老部下,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微微一笑:“慌什么?几个蒙古骑兵就把你吓成这样了?瞧你那点出息!”李镇有点气急败坏的说道:“哎呀大帅!不是几个!是几千个!”王常林大吃一惊!几千个!这是要干什么?要打大仗了吗?来不及多想,急忙跟着李镇来到城墙之上,往下一看,暗叫一声,不好!只见关外的空地上站满了一排排骑着高头大马的蒙古骑兵,数量足足超过五千之众。王常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暗想:看样子这没准只是先锋,大部队还在后面呢。急忙传令叫所有守城官兵做好准备。连营房里轮班休息的也全都叫上来。准备好守城工具,滚木擂石,热油火箭。吩咐身边的亲兵:“去!放狼烟信号!叫附近的守备部队速来支援!”亲兵答应一声下去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号角声“呜呜呜呜”大做,敌人的第一波攻击开始了,一阵阵箭雨从天空落下,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士兵纷纷惨呼倒地,刚刚倒地又被紧随而来的箭雨射成了刺猬。“咚咚咚咚咚”牛皮鼓震天作响,蒙古骑兵纷纷下马,扛着云梯,甩着挠钩百练索,一窝蜂似的往上爬。王常林大吼一声:“给我打!”一时间守城将士用滚木擂石,热油火箭拼命反击。喊杀声震天!蒙古士兵一般不会像这样攻打坚固高大的城墙,他们优势是骑兵,适合平原等开阔地带作战,攻坚战不是他们的专长。但今天这些蒙古兵一反常态,拼了命的进攻,悍不畏死。而守城将士也在主将王常林的亲自督战下。宁死不退。就在战事进入白热化之际,一阵悠长的号角声响起。在远处黑压压的来了大群蒙古兵,一眼望不到边际。正是蒙古可汗俺答率领的主力部队。足足有四五万人。王常林在城头一看。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攻击,这是举国来袭啊!王常林眼都红了。扭头对身边的李镇说道:“李镇听令!”李镇大吼一声:“末将在!”王常林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命你立即撤出战斗,回京城报急,就说蒙古举国来袭。古北口失守,守将王常林及以下官兵以死殉国!让皇上早做准备!”李镇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大帅!”王常林怒吼道:“快去!”李镇擦了擦眼泪,骑上快马,一鞭子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马疼的四蹄腾空,飞一样的向前飞奔而去。李镇跑了几步回头观看,依稀间仿佛看到蒙古兵渐渐爬了上来,将王常林围了起来。李镇眼泪夺眶而出,一咬牙两腿死命一磕马的肚腹,向京城飞奔而去。 长城之上,俺答缓步登上城头,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王常林,吩咐一声:“这是个英雄!好好的将他安葬了。”转回身对城上和诚下的蒙古士兵喊道:“蒙古的勇士们!在长城的这一边!就是大明朝的国土了,在往前走就是大明的北京城,是大明皇帝住的地方!你们想不想去那里看一看啊!”蒙古士兵齐声高呼“愿意!”“咱们也去皇宫里逛一逛!”俺答哈哈大笑:“好!越过古北口前面就是一马平川,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蒙古的骑兵。你们只要记住一件事!就是要给我狠狠的打,狠狠的杀,只有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他们才会给我们想要的东西!”蒙古兵更加兴奋,叽里呱啦的嗷嗷乱叫。 北京城,西苑万寿宫。嘉靖皇帝正在和林怀宇等阁臣们商议国事,谭纶与仇鸾的奏本上都说并没有蒙古骑兵进犯的迹象,一切风平浪静。嘉靖皇帝很满意,他不愿意打仗,但是更不愿意让蒙古人入贡。开了互市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还想要入贡!真是得寸进尺!正在与群臣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太监飞奔着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嘉靖帝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嘉靖帝一皱眉。吕方快步上前:“放肆!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小太监被他一吓更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吕方看他这样更是生气,嘉靖帝一摆手制止了他,等小太监平静了一下问道:“怎么了?”小太监这才说道:“宫门外来了个人,自称是古北口守将李镇,说有紧急军情禀报”嘉靖帝一惊:“快把他带进来!”小太监应声出去,不一会儿几个小太监抬着李镇走进了大殿,来到了嘉靖帝面前,李镇脸色焦黄,两腿间鲜血淋漓。一见皇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嘉靖帝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李镇颤抖着说道:“皇上,昨日午时,蒙古可汗俺答率领数万铁骑进攻古北口长城,守城将士自主帅王常林以下全部阵亡殉国了!蒙古骑兵已经越过长城直奔京师而来!望皇上早做准备!”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震得殿内众人无不惊骇! 一天更新两本书实在吃力,作者并非职业写手。非常需要读者的支持,有些错之处请评论指正,你们的关注就是作者的动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风雨故人来 大殿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整个大殿内安静的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到。 过了一会儿,林怀宇说话了:“启奏陛下,应立刻降旨,传令各镇守军速速进京勤王,目前京师禁军不足五万,切大多是老弱病残,不足以支撑京城防御,应速调直隶总督丁汝夔进京,他手下有六万兵马,再加上京师禁军,应该可以撑到各镇勤王之师的到来。”嘉靖听完这才反应过来,连声下令:“传旨!各镇兵马立即进京勤王!丁汝夔调任兵部尚书兼督团营,立即带所部进京,不得有误!”吕方匆忙跑下去传旨。 嘉靖帝说完一下子瘫坐在道床之上,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谭纶和仇鸾不是说平安无事吗?怎么蒙古人突然就跑到京城来了!难道他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怀宇眉头紧锁,他也在思索这个问题。这个俺答实在是太狡猾了,看样子我们都被他蒙蔽了。他是故意没有攻击西北和宣大防区,让我们以为他在等我们的消息,实际上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进扰北京城。这个老狐狸!被他摆了一道! 传令官风一般的将勤王的旨意传达给除沿海各镇总兵,宣大总督仇鸾一接到圣旨,大叫一声栽倒在地。众将急忙抢救,过了好半天仇鸾才清醒过来。看着身边的林梦龙眼泪流了出来:“言臣!这次我们真的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上了俺答的当了!”林梦龙扶着仇鸾,颤抖着说道:“大将军!一时的失手算不了什么,还望将军振作起来,皇上还等着我们前去勤王呢!”一句话提醒了仇鸾。只见他挣扎着站起身来:你说的对!现在还不是后悔的时候。传令!众将立即回营集合兵马,进京勤王救驾!”众将齐声听令,各回本部整顿军马。不多时号角响起,五万大军整齐的聚集在校军场上。仇鸾一身戎装登上点将台。看着眼前精兵强将,心潮澎湃。高声喊道:“将士们!俺答背信弃义,屡犯我大明疆土,现在他已攻破古北口长城,直逼京师,北京城危在旦夕。皇上已经下旨召各镇兵马进京勤王,宣大兵马是国之精锐,我们绝对不会让俺答得逞的!你们说,对不对!”众将齐声高呼:“对!”仇鸾面容冷峻,抽出腰中宝剑,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出发!” 直隶总督府,丁汝夔接到圣旨,心中激动不已,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自己多次向朝廷请求。希望能够调任进京,都被朝廷以:行伍经年,知兵明将为由拒绝了,没想到这次竟梦想成真调任回京,还是任兵部尚书兼督团营,不但位高而且权重,整个京师防卫尽入我手。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有些激动。至于俺答来犯他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凭借多年的军旅生涯,他料定俺答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要想攻破北京城谈何容易啊!顶多也就在周边抢抢劫,放点火罢了。想到这,他站起身来,吩咐一声:“来啊!”亲兵上前听令。丁汝夔说道:“传令:全军集合,日夜兼程,奔赴京师!”亲兵转身下去传令不提。 古北口,俺答大帐内,俺答坐在虎皮座位上正与众将议事。俺答说道:“木力赤!这一仗我们损失了多少人?”木力赤站起身:“回可汗!不到三千!”俺答听完,沉默不语。木力赤接着说道:“可汗!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停下来,应该乘胜追击,去攻打北京城才是啊!”众将纷纷赞同:“没错!应该立即攻打北京城,捉住大明皇帝!像也先可汗那样!”“没错!”“对!” 俺答苦笑了一下,摆手让众将安静:“众位将军,头领,难道我不想那么做吗?可问题我们去了北京。能不能把他打下来!北京城为大明成祖太宗皇帝所建,本来就是为了防备我们蒙古人的。城池高大,城墙坚固。易守难攻,而我们攻打一个小小的古北口就损失了三千蒙古勇士!你们想想,如果要是攻打北京城的话那得需要多少人!就算我们不计后果,损失惨重,攻下了北京城,明朝各镇勤王兵马也都该赶到了。到那时我们用疲惫不堪的剩下的蒙古士兵去迎战他们誓死保卫国家的军队,你们觉得我们还能回的来吗?” 众将听完俺答的分析,俱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木力赤说话了:“可汗!那我们就在这等着,什么都不做吗?”俺答微微一笑,脸上肌肉不自觉的抽动一下,眯缝着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不错!我们留是要等!”站起身来在帐内走了几步停下,环视着众人。说道:“我们要等到他们勤王的兵马赶到再出战,我们蒙古全是骑兵,他们大多是步兵,而且是轻甲步兵。守城还可以,要是平地野战,根本就不堪一击。论战斗力。明军差我们不是一点半点!只要在城外野战,我有把握!以本部五万铁骑吃掉他二十万勤王兵马!你们想想!皇帝的倚仗就是各镇勤王兵马,如果我们把它吃掉的话,那北京城他们还会守的住吗!到那时只怕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进入北京城!”众将恍然大悟,纷纷称赞可汗高明,料事如神。一顿猛拍。 皇城,西苑万寿宫。灯火通明,嘉靖皇帝正在与内阁大臣们紧张的商议着,这里已经改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各地送到内阁的公文一律送到这里来。小太监充当了杂役的角色,在内阁与万寿宫之间来回穿梭。 嘉靖帝问道:“现在离京城最近的军队是那个,他到哪里了?”林怀宇躬身答道:“回皇上!丁汝夔离的最近,只有一日路程,日夜兼程的话,明早即可入京。至于仇鸾的宣大兵马,因路途稍远,先锋兵马大概还要三日才可抵京。”嘉靖帝点了点头,看样子明早丁汝夔率部入京后京城即可无忧了。当下问道:“俺答已到何处?”次辅崔銮说道:“回禀陛下!俺答兵马行军缓慢,今天早上才抵达通州,通州守将孙明言力战殉国!目前蒙古骑兵在通州停留驻扎。”林怀宇有点纳闷儿,这俺答在搞什么鬼!通州距京城不足一日,他居然停了下来!林怀宇百思不得其解。问崔銮:“崔大人,这通州距京城已不足一日,蒙古人为什么会停下来驻扎,而不是直接来攻打京城,让咱们有充分的时间做准备呢?”崔銮也想不通,小心翼翼的说道:“首辅大人的意思是,难道他们是故意为之?如果是有意如此的话,那这个意,又是什么呢?”林怀宇摇了摇头。表示他也看不懂。 嘉靖帝背着手,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心中气血翻腾,这次蒙古人入侵,是自土木之变以来首次。一股屈辱之意在心中油然而生,他猛地转过身,眼睛死死的看着几位内阁大臣:“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对俺答进行反击呢!”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包括吕方都心头一惊,一时间竟无人应答,嘉靖大为不悦:“怎么啦,怎么都不说话?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大明将士打不过蒙古人!你们不要忘了!这大明江山就是太祖从他们手里夺过来的!不也照样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抱头鼠窜!现在怎么不行了!比太祖开国时反倒不如了?”众人心中暗自苦笑:这还用问吗,当然不如了,那时候兵精粮足,猛将如云。现在呢,上次打仗是什么时候你可能都不知道了。心里都这么想着,可嘴上却不敢说出来。林怀宇躬身答道:“陛下!臣以为,反击一事倒不是不可行,只是现在谈到反击有些为时过早,还是等各镇勤王兵马齐聚,在谈反击一事比较妥当。”众人听完暗自佩服。首辅大人果然高明。嘉靖帝听完也点点头:“当然是这样,我只是有这个想法罢了。”嘉靖帝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既然京城防御已经布置完毕,也没有其它的事了,你们各自回家休息一晚,交待一些事情,明日开始就在这里昼夜轮流值班,不许回家!下去吧!”众人撩衣跪倒:“臣等遵旨!”说完站起身各自退出。 林怀宇回到府中,直接来到夫人的房间,珠儿自从吃了李时珍给开的药后,身体一日好过一日,现在只是还有些虚弱,剩下的已经一如往常。此时正在房中躺着看书,见林怀宇回来了,忙站起身要迎接,林怀宇紧走几步,轻轻把她抱住:“哎呦呦,我的宝贝夫人啊!你可慢点儿吧,你现在的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就好好躺着吧!干嘛起来呢!”珠儿倒在林怀宇的怀里,小嘴儿撅得老高,撒娇道:“什么嘛!人家都已经好了!只是相公这几日太忙,都顾不上来看我!”林怀宇听着珠儿的娇嗔,满脸宠溺的看着珠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又恢复了往日的灵动,除了脸色还略微有一些苍白以外,与往日毫无二致。林怀宇一身的疲惫,在看到珠儿病势日渐痊愈之后早已烟消云散了。什么俺答啊,什么入侵啊!统统抛到九霄云外。他紧紧的抱着珠儿,眼神有些迷茫的说道:“珠儿”“嗯?”“我爱你!”珠儿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三个字,感觉非常的新奇。在他怀里太起头来,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说到:“相公,你刚才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次?”林怀宇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我说,我――爱――你!” 珠儿娇羞无限,轻声的说道:“相公,什么是爱呀!”林怀宇轻轻吻着珠儿娇嫩的耳垂儿,轻声说到:“爱呀!就是没有你,我就失去了一切,有了你,我就拥有整个世界。”珠儿面如桃花般鲜艳欲滴,也将嘴巴放到林怀宇的耳边颤抖着说道:“相公,我也爱你!”两个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很晚才相拥入睡。 次日清晨,林怀宇洗漱完毕,换好了朝服,转身对珠儿说道:“夫人,我这几日会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在家安心静养,不要乱跑乱动,记住了吗?”珠儿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耸了耸可爱的小鼻子,对他作了个鬼脸,拉长了声音说道:“知――道――了!我的首辅大人!你要是不放心就别去上朝喽!在家看着我好了,我还巴不得呢!”林怀宇看着珠儿娇俏可爱的模样,心想,要不是事关重大,他今天说什么都不去了,想到这一把抱住珠儿柔软的身体,含住她红润娇嫩的小嘴儿,狠狠的亲了一口,叹了一口气:“我到是想,可惜啊!走了!”说着话转身走出房门,坐上轿子进宫去了。 刚一进宫内,只见其他几位阁臣早就到了,嘉靖帝正在用早膳,在他面前还站着一个人,林怀宇只看后背不认得。嘉靖帝看他进来了,点头示意他不用施礼了。叫人把早膳撤下,转头问那个人:“你带了多少人过来啊!”那人躬身答道:“回皇上,臣直隶总督衙门下辖十卫共五万六千人,留在营地六千人,随臣进京官兵共有五万人。”嘉靖帝点了点头:“嗯,你带来五万人,京师禁军也有五万人,仇鸾也带着五万精兵正在赶来,我军共有十五万之众!俺答号称五万。我看他未必有那么多,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就算有,我军也是贼人三倍之多。这么大的优势应该可以了吧!你们说呢!”林怀宇与众位阁臣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暗道:皇上啊!打仗可不是人多就行的啊!如果人多管用的话,那还那有灭国的了。林怀宇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皇上,我军有如此之众,无论如何不打一仗是无法向国人交待的,臣支持皇上的想法!”其余几位一看他这么说了,都躬身答道:“臣等也支持皇上的想法!”嘉靖帝大喜:“好!丁汝夔!”“臣在!”“等仇鸾的兵一到,就全部由你指挥,对俺答进行反击!”丁汝夔跪倒磕头:“臣!定不辜负圣上所望!” 北京城南,昌平县。俺答金帐之内。俺答正在与众将议事,只听俺答说道:“木力赤!各镇勤王兵马可都到了吗?”木力赤答道:“可汗!探马来报,只有直隶总督丁汝夔的五万兵马赶到了,仇鸾带着五万宣大精兵应该在今晚赶到。”俺答点了点头:“好!我们不着急,慢慢的走,仇鸾的兵不到他们是不会和我们打的。昌平是明朝除太祖外历代皇帝陵寝所在之处。”说到这俺答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去!派人打扰一下大明历代祖先!拉几泡屎!撒几泡尿!哈哈哈哈!”满营众将齐声大笑! 天到傍晚,下起了雨来,雨不大但被风一吹,倒有些寒冷。仇鸾带着五万精兵伴着风雨进入了北京城,一路所见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在他的印象中这里应该早已经是蒙古骑兵纵横来去的战场了。可是当他到了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很显然蒙古人还没有到达这里。仇鸾有些纳闷儿。来不及多想,直接骑马进城来见嘉靖皇帝。到了万寿宫,太监进去禀报说:“仇鸾仇将军到了,正在殿外候旨。”嘉靖皇帝大喜,将仇鸾叫了进来。仇鸾一进大殿一看众位朝廷重臣都在,直接走到嘉靖帝面前,撩衣跪倒:“臣仇鸾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嘉靖面色平和,一摆手:“起来吧!一路辛苦了!”仇鸾有些受宠若惊:“回皇上,只要能看到皇上平安无事,臣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嘉靖帝很满意说道:“现在仇鸾的兵马也已经到了,该研究一下,怎么狠狠的痛击蒙古人,教训一下那个狂妄的俺答了吧!”众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眼:“就如皇上所言!”仇鸾吃了一惊,问道:“怎么?皇上您的意思是要出城与俺答决战吗?”嘉靖帝点了点头:“是啊!你负责京城防御,由丁汝夔率大军与俺答决一死战!”嘉靖帝说到这有些激动随口问了一句:“你以为如何啊!” 仇鸾想了一下说道:“回陛下!臣并不是很同意此时与俺答决战!”此言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仇鸾仿佛没有看到嘉靖帝铁青的脸,接着说道:“陛下请想,俺答攻破古北口后按理就应该长驱直入,直接侵犯京城才对,可他却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呢?我怀疑。。。”“别说了!怀疑什么?怀疑他跟你一样猥琐避战吗?我大明乃天朝上国,被区区蛮夷欺负到如此地步!你还在那畏首畏尾!不敢言战!真是昏愦至极!你也不用怀疑什么,本来也没敢用你出战,你就躲在城头上观战总可以了吧!”嘉靖帝这几句话说的太狠了,仇鸾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泣不成声:“皇上!请皇上派臣领兵出战,臣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当这猥琐避战之名!令祖宗蒙羞!”嘉靖帝也感觉有点说重了,议事吗!有什么不同意见都可以说的吗!自己求战心切,听不得别人不同意见,所以才这么激动的。但他是不可能向臣子承认错误的。想到这,语气平和了一些:“你一路辛苦有点累了,下去休息吧。出战之事!就这么定了,都下去准备吧!”众人躬身告退。 林怀宇回到宫里给每位阁臣安排的临时住所,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风雨越来越大,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哪里不安又说不上来。走到床前,正准备脱衣睡觉。这时忽听到有人敲门。林怀宇一惊,忙问道:“谁!”门外答道:“阁老!是我,仇鸾!”林怀宇一愣,他来找我做什么?心里纳闷儿,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仇鸾一身雨水挟着风声走了进来。林怀宇不解的问道:“仇将军,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何要事啊?”仇鸾没有说话,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目光有些呆滞。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对林怀宇说道:“阁老,你可要帮我啊!”林怀宇一笑:“我帮你什么啊!仇将军,你能跟我说清楚吗?”仇鸾看着林怀宇:“阁老,我想清楚了!我终于知道俺答想干什么了!”林怀宇看他有点激动,给他倒了一杯茶。仇鸾端起茶来一饮而尽,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说道:“阁老,我刚才终于想通了,为什么俺答磨磨蹭蹭的到现在还没到京城,阁老!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以蒙古骑兵的速度来说,他们早就应该到了,可他们却现在还没到,这是为什么呢?”林怀宇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仇鸾恶狠狠的说道:“他是在等!”“等?”“没错!他在等我大明各镇勤王兵马聚齐,然后一口把我们全部吃掉!”林怀宇哑然失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吃掉?他五万骑兵想吃掉我十五万大军?笑话!就算是十五万头猪也能撑死他!”仇鸾看着林怀宇,眼神绝望而又无奈:“阁老!咱们有多少年没打过仗了!而蒙古人几乎天天都在打仗,外面没人跟他打,他们连自己人都打,每个蒙古勇士都是在刀光剑影里滚出来的,和我们的战斗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一旦开战,那也只会变成单方面的屠杀,根本没有胜算啊!到哪时北京城就变成了一座空城,我大明就要亡国了!!!阁老!”林怀宇听他说的可怕,但心里还是觉得他有点危言耸听。说道:“那以你之见应该怎么办呢?”仇鸾压低了声音:“议和!”林怀宇一听笑了:“你不是已经议和失败了吗!”仇鸾连连摆手:“不,不。这次我们答应他的条件,准许他们入贡!”林怀宇感觉仇鸾有点发疯了,可能是刚才让皇上给骂的,有点不想再理他:“仇将军,和俺答开战是皇上的主意,谁也改变不了,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呀!”仇鸾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林怀宇:“你可以的!你是内阁首辅!位高权重!你的话在皇上那里是有分量的,你帮了我,就是帮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也是帮了你自己!”林怀宇真的有些累了:“仇将军,我看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可能太累了,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此事老夫确实爱莫能助!” 外面的风雨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惊雷闪电,雨点打在窗上噼啪作响。仇鸾静静的看着林怀宇,这时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一般,仇鸾的脸在电光中仿佛如地狱里的厉鬼一般,林怀宇有些害怕,往后退了半步。一股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却又极其熟悉的声音在仇鸾的嘴里传了过来:“你真的不想帮我吗?怀宇兄弟!!” 今天这部横渡关山申请签约失败了,可能是人气不够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如果没人看我就不写了,免得浪费时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屈辱中前行 仇鸾这句话仿佛像来自地狱的皮鞭,狠狠的抽打在林怀宇的心上,从头顶一路麻到脚底,他像被针刺了一样,猛然回头,死死的盯着仇鸾。仇鸾也在死死的盯着他,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互相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林怀宇咬咬牙说道:“你叫谁?你在说什么?谁是你怀宇兄弟!”仇鸾冷冷的看着,仍然是那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我是谁你想不起来了吗?你能有今天最应该感谢的人不就是我吗!现在到了你该报恩的时候了!”林怀宇怒吼一声,扑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是你!是你!你这畜生!你害的我好惨!还敢来见我!我杀了你!”仇鸾纹丝没动,冷冷的看着他,单手抓住林怀宇的手腕,用力一掰,往外一推。林怀宇一个踉跄,仰面摔倒在床上。林怀宇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六十多岁的身体,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挣扎着坐起来,狠狠的瞪着仇鸾,嘴里喘着粗气说道:“狗贼!我跟你势不两立!”仇鸾笑了:“怀宇兄弟!何必呢!你现在能有今天还不都是因为我?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啊!你想想,如果你还在那边的话,现在能干什么?最多也就是个小班长!一个月多赚那么百十来块钱。费尽心思娶个媳妇,安安稳稳,无声无息的活到死。可你看看你现在!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高官厚禄,娇妻美妾。有什么不好?这都是你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东西啊!反正都是活着,在哪里活着有什么分别呢?如果现在让你回去,你真的会抛弃所有回到原来那个世界吗?你还想回去吗?别自欺欺人了!”林怀宇还在狠狠的瞪着他,但目光渐渐的有点缓和了下来。是啊!现在让我回去。我能抛弃这里的一切回去吗?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了。回不去了!林怀宇想到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流下了两行泪水。他并不是为不能回去难过,他是因为仇鸾说中了他的心事而感到痛苦。这个亲手送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他真的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感谢他。林怀宇一想到他不顾自己的苦苦哀求,凶神恶煞一般的将自己杀害。心中的愤怒就无法平息。不过现在不行!现在要做的是忍耐!自己现在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反而有再次被他伤害的危险。想到这,林怀宇睁开眼睛,看着仇鸾,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轻轻的说道:“方大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再回去了!再纠结以前也没有什么意义!”说完停了一会,接着说道:“对了!你怎么会也来到这个地方的?”仇鸾看着林怀宇,也慢慢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唉!一言难尽啊!”仇鸾想起往事,好像有点难过,眼圈泛红,颤声说道:“去年七月十五,地府突然通知要一个人,酬金非常的丰厚,我不敢怠慢,叫了街上拉脚的文三儿跟我一起去,结果文三那没用的废物,还没等进去就吓死了!人家是不要死人的!”仇鸾说的有点激动:“我眼看洞口要关闭了,拿了钱交不出人是要罚三倍的!我拿什么还!还不出来就会让我的子孙后代来还,直到还完为止,如果不还就会降祸到我全家头上!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跳了进去!呜呜!”仇鸾说到这哭了起来。林怀宇一听觉得他活该,你害了这么多人,终于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心里想着,嘴上没有说话。仇鸾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接着说道:“我到了转轮台,遇到马面,他看到我很惊讶,但也没有办法,让我自己选择转生去处,我看这个仇鸾家世不错,想着享受享受荣华富贵,就挑了他,马面笑了,告诉我你也在这里,我这才知道你的身份。”仇鸾说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怀宇兄弟!我能在这世上走多久,就看你的了!帮我这一把!将来我起来了,也会对你有帮助的!”林怀宇看着他:这个人是一条毒蛇啊!狠毒无比,他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如果我不答应,他现在就敢弄死我!想到这说道:“这件事我就是想帮你也帮不了,皇上一定要出击挽回一些颜面,要不然我大明真的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这时候谁去说让皇上不要出兵都会被驳回来的,搞不好还会重重治罪也不定!”林怀宇说完连连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好办啊!不好办!”仇鸾冷冷的的看着林怀宇,阴森森的笑了:“再难办也难不倒你当朝首辅大人,你只要将陷害夏言的本事拿出来,没有办不成的事!”林怀宇一听猛地转头看着仇鸾,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你说什么!夏言弃市是皇上的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仇鸾嘿嘿一笑:“算了吧!你当我不知道你们搞的鬼?你别忘了!那封状纸可是以我的名义递上去的!你们利用我害死了曾铣和夏言,你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也不差这一次!”林怀宇一听额头上的汗冒了出来,看来这个老熟人是有备而来的。气势上弱了下来:“那你的意思是?”仇鸾哼了一声说道:“现在的关键不在皇上,而是在兵部尚书丁汝夔手里,而他能进京接任兵部是你一手举荐的,他对你感激涕零,只是还没机会报答罢了!”仇鸾说到这停下来看着林怀宇:“只要你让他找各种理由拖个几天,皇上就会让我去跟俺答议和,到那时无论议和成败与否都和他没关系了,他想打就由他打去!无论是谁都不会有什么损失!我大明也没有亡国的风险!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林怀宇暗骂一句放屁!你说的倒轻松!怎么拖!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拖!心里不愿意,可也没有办法。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我找个机会和他谈谈,行与不行可就不敢保证了!”仇鸾一听喜出望外:“怀宇兄弟出马必定成功,哥哥就看你的了!”林怀宇正色道:“你最好不要再乱说话了,要叫我首辅大人!”仇鸾连连点头:“是!是!首辅大人!”林怀宇摆摆手,让他出去先,仇鸾转身离去,轻轻关上房门。林怀宇看他走了,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他感觉脑袋里乱糟糟的,好像要裂开一样。他冷静了一会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那左思右想应该怎么办,如果自己不按仇鸾的意思去做的话,这条毒蛇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他什么都干的出来,更何况他好像掌握了自己的把柄。更不会轻易的放过我。可如果按照仇鸾所说的,要怎么样才能让丁汝夔老老实实的听话呢!林怀宇躺到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次日清早,林怀宇刚刚有些困意,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林怀宇一下子翻身坐起,敲的这么急,一定是出事了。赶忙下地开门。一个小太监喘着粗气说道:“严阁老!皇上命您马上去大殿议事!”林怀宇一听,不敢怠慢,穿好朝服,跟着小太监。来到大殿之上。 只见嘉靖帝站在大殿正中,内阁三位阁老,以及仇鸾和丁汝夔都已经到了。除了他们以外,六部的首官,朝廷的其他几位重臣也都来了,和上朝没什么两样。嘉靖一见林怀宇来了,一摆手:“人都到齐了!吕方!”吕方答应一声,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奏本,高声念道:“六月十四日,辰时,蒙古骑兵进犯昌平,劫掠村镇,烧杀抢掠,各处皇陵俱遭侵犯!目前蒙古人已进抵京城不足三十里!”说完合上奏本退了下去。嘉靖怒不可遏:“听到没有!他们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连祖宗的陵墓都被这些畜生给玷污了!你们说!怎么办!”林怀宇看了看众人,都低头不语,又看看仇鸾。仇鸾也看了他看,微微点点头。丁汝夔说话了:“启奏皇上!俺答气焰过于嚣张了!正所谓骄兵必败!臣以为应该立刻对他们给予迎头痛击!”嘉靖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仇鸾。仇鸾跪倒在地,颤声说道:“皇上!臣也以为应该出战!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嘉靖皇帝一皱眉:“为何啊?”仇鸾接着说道:“皇上请想,俺答大举来犯,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而且一路杀来,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其士气正盛。不可轻敌!反观我军大多长途跋涉而来,身体疲惫,战斗力大打折扣。臣以为应先抓紧时间修整后方可出战!”嘉靖帝听完老大不乐意。转头问林怀宇:“严阁老的意思呢?”林怀宇听到问自己,忙道:“臣以为。。。仇将军所言极是!”林怀宇定了定神,接着说道:“蒙古人都乃是化外蛮夷,未必有什么入主中原之心,无非是抢掠一些财物罢了,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冒然出兵的话,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林怀宇话音未落,旁边一人怒斥道:“真真乃迂腐之见!”此人让前一步:“启禀圣上!臣以为仇将军和严阁老之言切不可行!”嘉靖帝仔细看着说话之人,正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国子监祭酒徐阶。只见他激愤说道:“皇上,贼人已经打到了家门口,这已经不单单是什么劫掠,侵犯的问题了,真乃国耻也!我大明堂堂中华天朝上国之邦,被一群化外蛮夷欺辱到如此地步!简直是奇耻大辱!如果不能奋勇作战,驱除鞑虏。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无法向朝野百姓交待啊!望皇上三思!” 徐阶之言有如惊雷闪电一般振聋发聩,让人热血沸腾!嘉靖帝听得血脉喷张。连连点头。刚要下旨。仇鸾抢上一步:“陛下!徐阶此言真乃书生之见,不足为信。战场之上岂是凭书生意气以决之!如今我军虽人数众多,但禁军,宣大,直隶三军之前互不统属,彼此配合生疏,一但到了战场之上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不要说驱敌了,只怕是互相观望,不肯用命,任人宰割!野战失败京师将成为一座空城!到哪时才真的是悔之晚矣!”嘉靖听仇鸾这么一说,又有些犹豫了。想了一下,看着丁汝夔:“丁爱卿觉得如何啊?”丁汝夔也觉得仇鸾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陛下!臣以为仇将军所虑也有些道理!”嘉靖听完,环视众位臣子,看看有没有不同意见。众人皆低头不语。徐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没有说话。嘉靖帝无奈道:“既然如此,丁爱卿抓紧修整部队,争取尽快出兵驱敌!”丁汝夔高声喊道:“臣遵旨!”嘉靖一摆手,命众人退出。林怀宇等退出大殿。仇鸾悄悄的向林怀宇使了个眼色。林怀宇看到了,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走到丁汝夔面前:“丁大人。方便吗?”丁汝夔一看是林怀宇,忙躬身施礼:“严阁老!有话请讲。”林怀宇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僻静无人之处,丁汝夔忙跟了上去。林怀宇看左右无人,说道:“丁大人!老夫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丁大人肯听否?”丁汝夔一躬扫地:“严阁老说哪里话!丁某这次能够入京接掌兵部,全乃阁老之力,丁某感激不尽!阁老有何吩咐直言无妨!”林怀宇听他这么说,感觉心里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仇鸾那狠毒的目光,只能硬起心来说道:“丁大人!实不相瞒,我认为你在皇上面前请求出兵之举有些冒失啊!”丁汝夔一愣,忙道:“阁老的意思是?”林怀宇手拈须髯,目视远方,幽幽说道:“丁大人,你可还记得前任首辅夏言和陕甘总督曾铣吗?”丁汝夔一听,心里一沉。他当然知道这两个人,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而获罪,只是他心里觉得和这两个人还不能相提并论,点头说道:“卑职当然记得!只是今日之事与当日二人所议似乎有所不同,他们说的是主动出击收复河套!而今是人家已经打上门来,我们属于被动出击,不得不为之啊!”林怀宇微微一笑:“丁大人的意思,可是有了必胜的把握?”丁汝夔一听马上把嘴闭得紧紧的,一言不发。有把握才出鬼了!除太祖皇帝外,历代皇帝与蒙古开战都不敢言必胜!太宗皇帝英明神武,也有胪朐河之败!其他人更不用提。林怀宇一看丁汝夔不说话了,接着说道:“既然没有把握,就是有失败的可能,你初掌兵部,立功心切,这都可以理解,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在这里失败会是什么后果!边关作战失利,或许还可以瞒过去,在这里是瞒不过去的!暂不论京师会不会失守,你失首是肯定的了!不单是你,就连你的家人也会被你连累的!到哪时不但国家危矣,皇上危矣!你也会因此战背上千古骂名啊!”丁汝夔听林怀宇说完,再用心想了想,脸色渐渐有些苍白,颤声道:“阁老!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我不出战了,皇上催的如此之急,我还能怎么办!”林怀宇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低头不语。丁汝夔急道:“阁老!阁老既如此为我着想,还望帮人帮到底,为我拿个主意!丁某绝不敢忘阁老大恩!”林怀宇感觉差不多了,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是我举荐了你,少不了要为你担些干系。”说到这,想了想说道:“今天仇鸾在大殿上的话很有道理,你不妨就以各军互不统属,指挥不便为由,给他拖下去!”丁汝夔一听,犹犹豫豫的说道:“那。。拖到什么时候啊!皇上那里能同意吗?”林怀宇一笑:“蒙古人来去如风,绝对不会久留不走的,只要拖到他们自己离开就行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我和仇将军都明白,会替你说话的,虽然免不了受些申斥,但绝对不会有什么罪过的!到哪时,国家无恙,你也不必冒险一搏,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丁汝夔看着林怀宇,低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毕竟要说真的上场与蒙古人殊死搏斗,以目前军队的战斗力来讲,真的没有必胜的把握。想到这,冲着林怀宇点了点头:“阁老!我就听您的,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替我说话啊!”林怀宇看着丁汝夔那张期盼的脸,慢慢的说道:“放心!一定会的!”两人计议已定,各自回去。 京郊,俺答大帐内,众将正在七嘴八舌的炫耀着一路来的战利品,一个个满脸的兴奋之情,俺答坐在虎皮金座之上,一脸阴沉。木力赤上前说道:“大汗!您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吗?咱们现在可是一路打到北京城来了啊!看看这些日子以来的缴获,够咱们用好几年的了!”俺答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我蒙古举国而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些区区战利品吗?如果为了财物,在哪里不能抢!何苦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北京城!”说完看着木力赤:“给明朝皇帝的国书送去了吗?”木力赤忙道:“已经让铁木辛哥送去了,不过还没回来。”俺答点了点头:“听说明朝已经召集了十几万人马准备与我们决一死战。我们切不可大意,我们比不得他们,我们输不起这么大的赌注,在铁木辛哥回来前各部要紧守营地,不要轻举妄动!”众将齐声答应:“哈!” 万寿宫,大殿内,嘉靖帝面前摆放着俺答送上来的国书,嘉靖帝沉声道:“都说说吧!”众人面面相觑,仇鸾说道:“陛下!俺答的意思无非是入贡罢了!臣的意思,不妨先答应他,让他退兵!之后我们在做好充足的准备!到那时,让不让他来,主动权就在我们一边了!”仇鸾话音未落,徐阶怒道:“岂有此理!蒙古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此滔天罪行岂能让他们如此安然离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转头对着嘉靖说道:“陛下!事已至此!不与俺答一战无法向国人交待,应立即出兵,贼人决一死战!”仇鸾没好气的说道:“徐大人!你说的轻巧!我军现在正在修整之中,战斗力还未成型!拿什么与他们决战啊!”徐阶微微一笑:“仇将军!不知军队还要多久可以整合完毕?”仇鸾看了徐阶一眼:“至少还要三日!”徐阶点了点头:“陛下!依仇将军的意思,只要争取到几天时间,应该就可以了!”嘉靖帝问道:“蒙古使者就在殿外等着我的回复,要怎么争取时间?”徐阶笑道:“陛下!为我军争取时间的秘密就在俺答送来的国书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沉默的羔羊 徐阶此言一出,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嘉靖帝疑惑的问道:“徐爱卿!俺答的国书之中并无什么不妥啊!”徐阶笑道:“陛下!俺答的国书当然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他遗漏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他的国书为了让我们看懂,特意找人用我们中原文字书写,而一般两国的国书是必须要用两国的文字分别书写的。我们就在这个上面做文章,说他的国书不规范有辱国体,让他用两国文字从新再写一份才行。这样一来就可以为我们争取到一点时间!”嘉靖帝与殿内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赞许。嘉靖帝马上命吕方叫来蒙古使者,告诉他国书不合规矩,让他回去告诉俺答,从写一份国书送来。蒙古使者拿着被退回的国书,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心想:国书就是国书喽,怎么这些汉人这么麻烦!非要从写一份干嘛呢!他也搞不懂,只能拿着被退回的国书回来见俺答。 俺答听铁木辛哥说什么国书不合规矩有辱国体?是什么鬼?能看懂不就完了吗?干嘛搞的这么正式呢!不过他也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只能找人又从写了一份有蒙汉两种文字的国书,让铁木辛哥再跑一趟。 这一来一回就为大明争取到了两天时间。嘉靖帝命人将刚送到的国书送还蒙古使者,并下令丁汝夔整兵出战。誓要将蒙古人赶出去。 内阁值房,林怀宇,仇鸾和丁汝夔三人坐在一起。丁汝夔说道:“阁老!现在怎么办?皇上出战的命令如此之严,恐怕是拖不过去了!”林怀宇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等同于抗旨!一时间他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看着仇鸾,现在这两个前世的冤家已经完全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仇鸾紧锁双眉,飞快的思考着。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丁大人!你的兵马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关饷了?”丁汝夔一愣,想了一下说道:“距今已有三个月了,不过军队关饷压个几月也属正常,半年不发的时候也是有的,怎么?这里面难道可以作什么文章吗?”仇鸾点点头,眯缝着眼睛,阴险的说道:“不错!我们就在这上面作文章!可以煽动军队闹一闹事!让皇上清醒清醒!国书已经送还蒙古使者了,估计俺答很快就会出兵报复,到那时皇上就会不得不从新与蒙古人和谈!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林怀宇叹了一口气,问道:“仇将军,你觉得我们若是与蒙古人一战,真的就没有胜利的可能吗?我总是觉得这么做,实在是让我大明蒙受莫大的耻辱,也让其他诸国瞧不起我们!”仇鸾苦笑:“严阁老!如果能打我会不愿打吗!谁不愿意保家卫国,在战场上立功受奖,光宗耀祖呢!问题是我们不一定会输,但是我们输不起!打一场输不起的战争风险实在太大了!如果是在边关的话那没的说了,绝对不会让俺答如此为所欲为!”仇鸾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可这里不是边关!是京城!是朝廷所在,国家的根基!一旦失败,后果你我清楚的很!”仇鸾越说越激动。林怀宇和丁汝夔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林怀宇闷声说道:“就按仇将军说的办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丁汝夔默然点头。 京郊,俺答手里拿着被退回的国书,眼中燃起了怒火:“传令众将,集合兵马!分路出击,扫荡京城各州县,京城不好打,我们就挑那些好打的!”蒙古骑兵得令而出,一时间京城周围各处燃起了大火,蒙古人对京郊百姓进行了残暴的烧杀抢掠,百姓生灵涂炭,怨声载道。 万寿宫,嘉靖帝看着各处送来的急报怒不可遏:“丁汝夔呢!他为什么还不出战!他在干什么!”吕方走到近前,轻声回到:“陛下!听说直隶兵马因为军饷的事引起了哗变,丁大人正安抚。”“岂有此理!”嘉靖大怒:“居然在这个时候闹事!国家都快亡了!还惦记着那点军饷!传令户部立刻调拨国库存银,给兵士补发欠饷,告诉丁汝夔!让他尽快出战!否则别怪国法无情!” 内阁值房,丁汝夔着急的跟林怀宇说道:“阁老!不能再拖了!皇上已经命户部动用国库存银补发了军饷,我若再不出战恐怕我连性命都保不住了!”林怀宇也是大感头痛,但是他还是觉得仇鸾说的有道理,这么急着出战只怕会适得其反,到时候真的会失败!林怀宇想了想说道:“再等等,皇上那边我和仇将军会替你说话的!一定会保你无事!你大可放心!就用军队刚刚安抚还需整顿为由再拖一拖!”丁汝夔还是有点迟疑,看着林怀宇和仇鸾:“两位大人!万一。。。。”仇鸾猛地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万一!一点都没有!如果你丁大人觉得稳操胜劵的话,那就出战好了!我们难道还不希望你能打胜吗?我们难道不想击退蒙古人保住我们的国家和百姓吗?丁大人!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那句话,你丁大人想做这个大英雄就去做好了!”丁汝夔被仇鸾这番震住了。忙满脸赔笑:“仇将军这是说哪里话,老实说在下也并没有把握可以一战而胜!只是皇上催的太紧,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既然阁老和仇将军愿意为在下在皇上面前说话,丁某又怎能冒如此风险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呢!我就再拖几日好了!”说完转身告辞离去。林怀宇和仇鸾对视了一眼,说道:“不知道丁汝夔还能拖多久,我们心里也要有个准备才行,事情闹大了的话,皇上肯定是会追究的!”仇鸾阴沉着脸看着林怀宇,压低了声音:“俺答现正在京郊四处烧杀抢掠,百姓怨声载道,朝廷的压力很大!如果我们再拖几日皇上一定会答应与俺答议和的!到那时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让给蒙古人一点甜头,消除两国之间的敌意,于国于民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啊!”林怀宇苦笑道:“想法是好的,只怕朝廷众臣未必如你我之想,到时候给我们扣上贪生怕死,祸国殃民的帽子!”仇鸾听完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只求无愧于心,至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嘴长在别人脸上,我无能为力。”两人默默相对,各有所思。 八天!整整八天!丁汝夔按兵不动。蒙古骑兵在京师周围尽情蹂躏,肆无忌惮。超过百万民众深受其害,到处火光冲天,房屋受损,财物被劫,子女被掳。整个京师地界有如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万寿宫,内阁众臣以及仇鸾,徐阶等人都跪倒在地。嘉靖皇帝看着面前的受灾报告,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两行清泪。突然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哗啦一声,物品洒落一地。厉声喊道:“丁汝夔呢!他为什么还不出战!他想干什么!!”吕方在旁边战战兢兢的答道:“丁汝夔以军队刚刚安抚完毕,士气不足,不能稳操胜劵为由,仍然拒绝出兵!”嘉靖帝听完,铁青着脸。手里握紧了拳头,一句话也不说。仇鸾跪爬几步说道:“陛下!臣有话要说!”嘉靖猛地转头看着他:“讲!”仇鸾沉声说道:“陛下!俺答的骑兵在京郊肆虐,百姓已不堪其扰,丁汝夔又贪生怕死,拒不出战。为今之计。只能先答应俺答的条件,让他退兵,待他退兵之时,乘其不备,我军再随后掩杀过去,或许可以一战而胜!”嘉靖帝听完,不置可否,默然不语。徐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仇将军!此计虽然可行,但实有损我泱泱天朝,大国风范,恐怕有些不妥吧!”仇鸾怒道:“徐大人!真乃迂腐之见!难道俺答犯我大明疆界就光明正大了?他假意与我在西北谈判,暗地里却绕过草原偷袭古北口,难道他们是正当的攻打嘛!与这些伤天害理的贼人还讲什么道义!真是岂有此理!”嘉靖还是没有说话,他本来对蒙古人就深恶痛绝,更何况让他在这种情况下与敌人谈判,实在是有辱国体。他把目光转向林怀宇:“严阁老,你的意思呢?”林怀宇脑袋飞快的转了转,决定顺着仇鸾的意思。当下说道:“陛下!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内阁与兵部都难辞其咎,可眼下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让俺答退兵,救民于水火,所以臣以为仇将军的办法或可一试!” 嘉靖听完,默默的转身走到窗前,他感到他的心在滴血,这次蒙古人给大明,给他本人所造成的伤害绝不亚于英宗时的土木之变,可差别就在于土木之变时的围城敌军是被打退的,而自己却要用议和来劝退敌军,其中之别,天差地远。唉!朕身边,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像于谦那样的能臣呢!想到这默然转身,艰难的说道:“好吧!就依仇爱卿所言,命你为特使,与俺答议和!让他尽快退兵!”嘉靖帝说完这番话,像突然老了几十岁一样,面色苍白而又憔悴。无力的低下了头。众臣看在眼里,齐声痛哭。对于臣子们来讲,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大的屈辱了!可不这么做,又有什么办法呢!仇鸾嚎啕大哭说道:“臣!定不辱命!”嘉靖头也没抬,摆了摆手。仇鸾站起身,离开大殿。 京郊蒙古大营,俺答正在与众将在金帐内议事,亲兵跑进来禀报:“禀大汗!仇鸾仇将军来了!说有要事要见大汗!”俺答一愣,转瞬明白过来。微微一笑:“众位将领,看来明朝皇帝撑不住了,派仇鸾前来与我谈判来了!”众将兴奋异常,哈哈大笑。俺答高声喊道:“叫他进来吧!”今时不同往日了,礼节也就没有了。亲兵答应一声跑出去,不一会儿在门外高声喊道:“仇鸾仇将军到!!”帐帘一挑,仇鸾迈步走了进来,走到俺答近前,躬身施礼:“仇鸾见过可汗!”俺答一笑:“仇将军辛苦了!记得上次仇将军与我见面想想也就好像在昨天一样,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说完停了一下,喝了一口奶酒:“仇将军请坐吧!”亲兵早过来给仇鸾加了一个座位,仇鸾一拱手:“谢可汗!”撩衣坐下,看着俺答。俺答也看着仇鸾,眯着眼睛说道:“仇将军此来,不会是再像上次一样,让我们空手而归吧!”仇鸾微微一笑:“可汗!当今天子看了贵使带过去的国书,认为贵国很有诚意,为免两国百姓再受战乱之苦,决定答应你们的请求,开放两国边境互市贸易,一年可以入贡一次。仇鸾说道这叹了一口气:“可汗!这个已经是我们所能做到的底线了,如果可汗还是不愿意的话,那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倾举国之力,与你等血战到底了!” 俺答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仇鸾,过了一会儿沉声问道:“怎么你们的皇帝想通了?他不是一直拒绝我们的条件吗?现在怎么又答应了?不会是又在搞什么花样吧!”仇鸾正色道:“可汗不要多心,当今圣上悲天悯人,有好生之德。早就有意议和”话音未落,只见俺答怒道:“住口!什么早就有意!那不过是你们使出来的缓兵之计罢了!你平调宣大,接替你的是谭纶,他是个公认的主战派!你们皇上用他来接替你,其意不言自明!还说什么悲天悯人!笑话!我大军拿下古北口之时他在做什么?古北口距离京城不过咫尺,快马一天即可到达!我足足走了四天!你们可有只言片纸送过来!他根本就瞧不起我们,哪里会和我们议和!只怕当时正在征调人马要与我决一死战吧!”俺答越说越激动:“他以为凭他的十几万人就可以打败我们,像当年他的老祖宗朱元璋那样把我们赶出去,嘿嘿!痴心妄想!”俺答大大的发泄了一通,感觉舒服了许多,声音也渐渐平缓了下来:“仇将军!我敬你是你们朝廷为数不多的明白人,我不难为你,你回去告诉你们皇帝,边境互市要开,一年入贡两次!而且不走西北,那里太远了,而是改由古北口入关!你们君臣考虑一下吧!”仇鸾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对俺答说道:“可汗!在下已经说过了,刚才我所说的那些已经是我们的底线了,不能再让!至于你说的西北入贡太远,我现在可以做主,蒙古入贡驼队可由大同入关。如果可汗同意,我回去禀报皇上照此办理,如果不同意,那你我也只能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了!”仇鸾说完目光死死的盯着俺答,等着他的答复。 俺答有些意外,但又对仇鸾的话感到在意料之中。没有马上回答他,在帐内踱起步来。大将木力赤怒道:“你们明明打了败仗,口气还敢这么狂妄!你要打是吗?那就来啊!看看你们的熊兵能不能打的过我们蒙古勇士!”仇鸾笑道:“木力赤将军!我们并未开战,又何来战败一说,至于我们的兵是不是熊兵,相信古北口一战你们心里也有数了吧!真要倾举国之力与你们决战,只怕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木力赤还要再说,只听俺答怒喝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木力赤一看可汗发怒了忙躬身退到一旁。俺答走到仇鸾近前:“好!仇将军既然以诚相待,我也就不再逼人太甚,我们本就为了让你们答应我们的条件才来的!既然目的达到了自然会离开。”说着将那道国书拿出来:“只要你们皇帝在这份国书上加盖御玺,我马上撤兵!”仇鸾接过那道国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离去。回奔京城。 满营众将见仇鸾走了,纷纷围拢过来:“大汗!咱们就这样一仗没打就撤兵了?这也太便宜他们了!”俺答叹了一口气,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不走干什么?该达到的目的也达到了,该抢的财物也都抢了,还想要干什么?看看这几日,病倒的战士有多少!只怕再拖下去还会有大批的战士倒下去!到那时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既然不用流血牺牲就可以达到目的,为什么还要打仗呢!”众将一听都默然不语。 皇城,万寿宫,嘉靖皇帝看着眼前的这封前不久刚刚被自己退回去国书,现在又再一次摆在了自己面前,真是莫大的讽刺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颤抖着盖上御玺,交给仇鸾。颤声说道:“仇爱卿!朕全指望你了!”仇鸾重重的点点头,没有说话。起身退出,将国书交给在殿外等候的蒙古使者,让他把国书带给俺答。俺答也很守信,接到国书后立即吩咐拔营撤兵。蒙古大军载着满满的战利品,缓缓的向古北口方向退去。 内阁值房,林怀宇一脸忧愁看着眼前这道弹劾兵部尚书丁汝夔:贪生怕死,贻误战机的奏本。上本之人正是那个最麻烦的徐阶。不用问,这道奏本一上,皇上正愁找不到替罪羊呢,丁汝夔肯定难免一死,可他在临死前会不会把自己咬出来呢!一旦皇上知道事情的真相,自己只怕比丁汝夔死的更难看!想来想去没有主意,只能拿着这道奏本来见仇鸾,仇鸾看了看奏本里的内容,面无表情,将奏本还给林怀宇:“保不住了!总要有人出来背这个锅的!你不背,我不背,那就只能是他来背了!至于怎么样才能让他不咬我们,这就要看老弟你的手段了。”林怀宇听完,心中暗骂:王八蛋!出主意的是你,收拾烂摊子的事却让我来!心里这想,嘴上却没敢说出来。默默的又拿着奏本回来了。办法还得自己想。 仇鸾看着林怀宇回去,吩咐亲兵,集合全部精兵,带上林梦龙,在后面悄悄的尾随着俺答的蒙古大军,直到蒙古人出了古北口,仇鸾怒喝道:“将士们,蒙古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天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说着话,带着人马向蒙古军队杀了过去,蒙古骑兵虽惊不乱,一看后面明军杀到,纷纷调转马头,拔出弯刀,围成一个缺月阵法,准备迎敌。两军迅速接触,混战在一处,蒙古军队无心恋战,几个冲锋后,双方互有伤亡,蒙古骑兵看大部队走远了,也迅速脱离战场,催马扬长而去。明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远去毫无办法,追不上!仇鸾铁青着脸,叹了一口气,只能无奈的下令撤兵。叫过林梦龙:“梦龙!拟一份奏本,报古北口大捷!歼敌数千!要快!”林梦龙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的问道:“将军!这。。这哪里算什么大捷嘛!这都不能算是一场战役!”仇鸾苦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大捷!我也不想要这样的大捷!”说完一脸无奈的看着林梦龙:“但是没办法,这是皇上想要的!我也只能给他!”林梦龙似懂非懂。疑惑的看着仇鸾,仇鸾说道:“将来有一天你会懂的,现在就按我说的办吧!” 万寿宫,嘉靖帝看着这道仇鸾送来报捷奏本,心情大悦,对着殿内众臣说道:“仇鸾不负朕望,在古北口追击俺答,大获全胜,歼敌数千!啊!哈哈哈哈!”殿内众臣面面相觑,都心知肚明,却都不敢明言,扫了皇上的兴头。吕方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这是内阁刚送上来的徐阶弹劾兵部尚书丁汝夔的奏本。您看。。。”嘉靖一摆手:“不看了,将丁汝夔罢官下狱,交大理寺审议定罪!哼!贪生怕死的家伙!白白辜负了朕对他的信任!” 锦衣卫,诏狱。林怀宇亲自来到狱中探望丁汝夔,丁汝夔一身囚衣,披散着头发,一看林怀宇来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阁老!阁老!”眼泪先流出来了。林怀宇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可是也没有办法,皇上明摆着是要找个替罪羊,好对朝野有个交待,现在他最担心的是丁汝夔到了大理寺乱说话,把他和仇鸾给咬出来!想到这柔声说道:“丁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按理说以你的罪名当场就应该斩首示众!可皇上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你交大理寺审议,这意味着什么?”丁汝夔看着林怀宇,不解的摇摇头。林怀宇接着说道:“这意味着皇上并不想杀你!只是做出个样子来好堵住朝臣们的嘴!出了这样的事,总要对朝野有个交代嘛!你放心!只要你一口咬定是出击时机不成熟才按兵不动的,我保你无事!我和仇鸾都是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说话的!”丁汝夔一听,感动得泪流满面,颤声说道:“阁老!还望阁老一定要在圣上面前为我辩解,我这次若能得脱大难,定不忘阁老的大恩大德!”林怀宇重重点头:“你只管放心!不要在堂上乱说!一切有我和仇将军!”丁汝夔千恩万谢。跪倒磕头。林怀宇看了看他,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恶心,忙转身离开诏狱。 三日后,大理寺审议结果呈报皇帝,拟定丁汝夔斩首弃市,其家眷一律流放广西。嘉靖帝照准,将丁汝夔压赴刑场,到这时丁汝夔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替人家背了黑锅,当了替罪羊了。已经没人会为自己说话了。想到自己当初是极力主张出战迎敌的,肠子都悔青了,仰天长啸:“严嵩!仇鸾!你们这两个狗贼!你们不得好死!” 严府,书房之中,林怀宇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突然问道:“珠儿!”珠儿走了过来看着他。“什么时辰了?”“已经过了午时三刻了”林怀宇头也不回对珠儿说道:“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珠儿纳闷道:“相公,你怎么了?大白天洗什么澡啊?”林怀宇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青竹,流下两行眼泪:“我身上有点脏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对历史自己的看法与见解,本人再次重申,文中所述都是作者的个人看法,不能代表正史,请读者不要对号入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天平的两端 庚戌之变,以明朝的彻底妥协落下了帷幕。到最后俺答不但拿走了大批的战利品,还拿走了他最想要的互市和入贡。而给大明朝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一片废墟! 嘉靖皇帝又生病了!这次比上一次病的更重,不过不是身体上的病,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疾病。蒙古的这次入侵像一颗毒刺,深深的刺在他心脏之上,狠狠的打击了他的骄傲,还有自信心。他像一只乌龟一样将自己锁在了深宫之内。不外与外界接触,而是每天祈求上天让自己快些得道,好离开这个肮脏而又丑陋的世界! 林怀宇坐在内阁值房,看着面前这些,堆积如山的公文,想着已有二十多天没有理政的皇上,一脸的忧愁。这次蒙古入侵对所有的朝臣而言都是一次重大的打击,打掉了每个人的精气神,个个都看起来垂头丧气的,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仇鸾。凭借着与俺答议和以及那场虚报的战功,他现在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嘉靖帝信任的人,而这恰恰是林怀宇最担忧的。短暂的同盟关系随着事件的结束,悄然中止。仇鸾不再是仇将军,而是又变回了那个残暴而又贪婪的杀人凶手。林怀宇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而他相信仇鸾也一样不喜欢有人可以和他一起分享这个世界。林怀宇站起身,在房间内踱着步,思考着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轻轻走到林怀宇面前。轻声说道:“父亲!”林怀宇没察觉有人进来,猛的一惊,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严世蕃,他现在已经升任工部侍郎了,也算是朝廷重臣,再加上他父亲是内阁首辅,所以别人都更加高看一眼。 只见他轻声说道:“父亲,我看这几日仇鸾入宫频繁,朝臣们也议论纷纷,都说仇鸾就要入阁了,您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林怀宇一听严世蕃问的是这个,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这些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应该尽快恢复被蒙古人破坏的古北口城防,以及沿路各州县的城池。另外昌平皇陵也要及早清理修缮!不要影响明春祭祖大典。”严世蕃听林怀宇这么说,忙解释道:“是父亲!父亲说的那些,儿子已经在做了,目前各项工作都在有序的进行中。儿子之所以提起仇鸾,是因为。。。”严世蕃说到这,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林怀宇耳边说道:“朝臣们中间好像有一种议论,说仇鸾上次追击俺答好像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是仇鸾抓住了皇上急需一场胜利来稳定朝局的心理,冒称的大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种人如果进了内阁,恐怕会成为天下的笑柄,也会让朝廷的尊严荡然无存啊!” 林怀宇听严世蕃说完,眉头紧锁,看了严世蕃一眼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没有证据绝对不可乱说!现在无论是朝廷,还是皇上都再经不起折腾了!”严世蕃摇摇头说道:“父亲!我也是听人说的,也不在现场,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宁可信其有罢了!以仇鸾的一贯为人来说,他能取得什么大胜,委实令人难以置信!”林怀宇看了一眼门外面,苦笑道:“只怕此仇鸾已非彼仇鸾了!”严世蕃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林怀宇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咸宁侯府,仇鸾与林梦龙坐在书房内议事。林梦龙说道:“将军,近日朝廷内好像有了一些议论,似乎对我们不利啊!”仇鸾看着林梦龙,没有接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林梦龙接着说道:“卑职听到一些风声,六部之中有人散播谣言,说将军上次追击俺答并没有获胜,实是讳败冒功而已!将军!这些话要是传到皇上哪儿,恐怕会对将军不利啊!您还是应该早做打算,万一皇上哪天要是问起来。。。”林梦龙没有再往下说。仇鸾也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他们说的没错,那确实算不上胜利,更别说什么大胜了!朝臣们心里都有这种疑虑,只是没人敢说罢了。就连皇上心中只怕也是怀疑居多。但在当时的情形之下,他只能选择相信!因为他太需要这场胜利来为朝廷保住一丝脸面了。在这个时候就算有人想要置疑,他也过不了皇上这一关,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们只能在私下议论,却不敢直陈的缘故,因为他们也不傻,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皇上的霉头的!” 听仇鸾这么一说,林梦龙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将军高见,卑职茅塞顿开,我还一直纳闷儿呢!既然朝野都有议论,为什么言官们却都缄默不语,看来他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说话的!”仇鸾点点头:“是啊!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都不点破罢了。现在皇上对我信任有加,我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留在京城。如果能够入值内阁那就最好了。可惜本朝沿袭的是宋制,没有武将入值内阁的先例。”说到这仇鸾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说道:“既然不能入阁,那就只能尽力取得皇上的信任,确保我在皇上面前能够说的上话!只要皇上能够做我的靠山,那么不管我们将来要做什么事,都会顺利的多!” 林梦龙迟疑着说道:“将军!话虽如此,但皇上现在对你的信任还不牢固,只是暂时靠着这场胜利而已,一旦事情平息了,只怕还会回到老样子啊!到那时以皇上一贯的怠政表现来看,朝廷还是会落在以严嵩为首的内阁手里!”仇鸾面色凝重,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凝目向窗外看去。一片花红柳绿,姹紫嫣红。看着令人心旷神怡。 仇鸾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内阁。。。严嵩。。。”林梦龙没有听清,上前问道:“将军!您说什么?”仇鸾被林梦龙这么一问,突然反应过来,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心里有了一些想法罢了。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没有内阁和皇上的支持,难以成事。”林梦龙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没有说话。两人都静静的看着外面。各怀心事。 严府内宅,珠儿夫人和家里的女眷们正在花园欣赏着一盆牡丹花,这可不是一盆普通的牡丹花,而是一盆紫色的牡丹,所有人都从来没见过紫色的牡丹,别说见了,听都没人听过。大家啧啧称奇,纷纷赞叹不已!林怀宇下朝回府,来到花园,看家里女眷全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奇的走了过去。珠儿夫人看到了他,忙兴高采烈的过来拉住他的手:“相公快来看稀罕物儿!”林怀宇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跟着她走到紫色的牡丹近前。仔细一看。哦!也大为惊奇,心中暗想:真的是稀罕物啊!世间竟真的有此异种!我以前只是听说过,但却从来没见过呢。 想到这,对着珠儿问道:“夫人,这株牡丹是哪里来的?”珠儿一愣,诧异的说道:“相公!不是你派人送过来的吗?”林怀宇一听大惑不解,忙道:“我从不曾派人送过此物回家,你跟我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珠儿看林怀宇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也有点奇怪说道:“今天午时,仇将军府上来人送来的这盆花,说是你叫他们送到家里来的。我也没多想就收了,怎么相公!有什么不对吗?”林怀宇一听是仇鸾送来的,心里好像明白了几分,对珠儿说道:“哦!既然是仇将军送来的,那收了也没什么。”说完想了想,笑着说:“这可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名种魏紫啊!娇贵的很呢。夫人你还是把她搬到你房里去,好好伺候它吧!”珠儿一脸欣喜,笑着点了点头。 林怀宇看了一会,就转身回到书房之中。仇鸾送如此贵重之物,交好之心已经非常明了,但在林怀宇内心深处,对仇鸾却始终抱有一份戒备。因为他知道这个仇鸾,是个非常阴险狠毒的人,如果自己不收他送来的礼物,他就会认为自己不是和他站在一起的同盟,而是敌人。到那时他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除掉自己,而已他现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来看,自己还真的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除非。。。林怀宇觉得有必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毕竟自己是堂堂内阁首辅,一人之下。既然做的这个位置还被人家控制,那太有点说不过去了。区区一盆花就想堵住我的嘴!你仇鸾未免想的有点太简单了。林怀宇想到这,沉思了一会。坐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道奏本,大意是:为免朝廷决策有失,提请皇上批准百官可以风闻言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写完用火漆封了,叫人立刻送到司礼监呈皇上御览。 皇宫,司礼监值房,首席秉笔太监黄锦手里看着林怀宇呈上来的这道准许百官风闻言事,以正朝纲的奏本。心里有点犯嘀咕:严嵩这是要干什么啊!蒙古人入侵刚刚过去没多久,皇上因此事萎靡不振,百官们也都垂头丧气,这个时候要搞这个什么风闻言事,这不是添乱吗!黄锦拿着奏本好像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可这毕竟是首辅大人的奏本,他也没胆子扣下来。只能来到万寿宫,悄悄的进去,想趁着皇帝不注意,先让吕方看一眼,拿个主意。 黄锦进到大殿里面,看到嘉靖帝正在闭目打坐,吕方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黄锦看着吕方,给他使眼色想让他看到自己,没想到吕方没看到,嘉靖皇帝倒好像开了天眼一般。微微睁开双眼说道:“做什么怪相呢!鬼鬼祟祟的!”吕方这才注意到黄锦,忙走过来问道:“有什么事?”黄锦无奈的说道:“启禀皇上!内阁首辅严嵩上了一道本,奴才没敢耽搁,急着给皇上送过来了!”嘉靖一愣,这个时候特意上本,能有什么事。伸手拿过来,打开看了看,没有说话。转手递给吕方:“你是司礼监的首座,你也看看吧!”吕方忙答应着伸手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想了想说道:“皇上!风闻言事主要针对的是言官,目的是为了指正朝廷的过失。严阁老上的这道本,却是要让文武百官皆可风闻言事,此例若是一开,恐怕不好收场啊!” 嘉靖在殿内踱着步,突然说道:“你说的这些,严嵩会不知道吗!他既然明知道这么做的缺点,为什么还要提呢!无非是想转移朝廷的焦点,让文武百官从蒙古人入侵这件事中解脱出来罢了!在这样下去人人悲观失望,无心理事。长此以往,朝政必乱。”说着,转身对吕方正色道:“他既然有这个心,那我们就成全他!传旨:准文武百官皆可就朝政问题风闻言事,时效半年!”吕方答应一声,下去传旨。 咸宁侯府,仇鸾看着手里朝廷刚刚发布的上谕,沉默不语。他不明白林怀宇这一步走的是什么棋。但他隐隐感觉自己对林怀宇的示好并没有成功。在他心中有一个简单明了的评判标准: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正在他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走的时候。家人前来禀报:国子监祭酒徐阶徐大人来访。仇鸾一听吃了一惊。心中暗想:徐阶上我这来做什么!平时我和他也没有什么来往啊!心里纳闷嘴上却连声叫快请!自己也走出房门,来到院内迎接。 只见徐阶迈步进了府中,直接来到仇鸾近前,躬身施礼:“下官徐阶见过平虏大将军!”仇鸾忙躬身还礼:“徐大人万不可如此称呼,平虏乃战时职衔,仇某早已卸之。”徐阶一笑:“将军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平虏之名,实至名归!”徐阶这几句话把仇鸾说的舒服至极。笑容满面的将徐阶让进正厅之中。进屋分宾主落座,下人上茶。仇鸾端起茶碗,吹了吹,喝了一口,将茶碗放下。笑着说道:“不知徐大人光临舍下,有何指教啊!”徐阶也喝了一口茶说道:“指教不敢当,在下此来是向仇将军请教来了!”仇鸾一愣,问道:“哦?不知徐大人指的是何事啊!”徐阶笑着说道:“不知仇将军可看过今天的上谕没有?”仇鸾点点头:“我看到了!皇上下旨让百官风闻言事嘛!没什么其他的。” 徐阶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下官却觉得这道上谕里面大有文章!”仇鸾一愣,忙问道:“徐大人的意思是?”徐阶面色凝重,沉声说道:“将军请想,风闻言事并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首辅大人严嵩上的奏本,皇上只是同意而已。严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上这么一道奏本呢?”仇鸾看着徐阶,茫然的摇了摇头。徐阶一笑,接着说道:“下官以为,严嵩此举,完全是冲着将军您来的!”仇鸾吃了一惊,不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徐阶说道:“近日来,朝廷上都在风传,说将军上次追击蒙古人并没有获胜,实是讳败冒功。虽然这么传,但是谁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所以只能在私下议论。可现在严嵩这道奏本一上。。。”说到这,徐阶故意停了下来,看了看仇鸾,那意思你还没明白吗? 仇鸾听完徐阶的分析,恍然大悟。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房间内陷入了沉静之中,过了一会儿,仇鸾沉声说道:“徐大人所说合情合理,仇某受教了,为今之计如何,还望徐大人直言不讳!”徐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站起身,走到门口边。慢慢转回身,对着仇鸾说道:“并不是下官多心,只是仇将军与严阁老的好像关系匪浅,俺答之乱中你们也是持同一立场,有些话。。。下官不知道该不该说!”仇鸾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徐阶的顾虑。也站了起来,走到徐阶近前说道:“徐大人!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在瞒你了,我和严嵩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要好,而是恰恰相反,他内心深处一直将我视作仇敌,要不然他也不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所以你大可放心,有什么话尽请明言!” 徐阶看着仇鸾一脸的真诚,点了点头,对着他低声说道:“仇将军,严嵩这一手看着是为朝廷着想,实际上却将矛头对准了你!将军在皇上面前正当红,现在只有你可以随时入宫见驾,看样子严嵩已经觉得你对他构成了威胁,这道奏本只不过是为你特别准备的一道开胃菜,投石问路而已,恐怕大餐还在后面啊!”一番话说得仇鸾频频点头,深以为然。忙问道:“不错!不错!徐大人言之有理,那我应该怎么办呢?难道就在这坐以待毙不成?”徐阶微微一笑,说道:“将军!你如果不闻不问,没有任何行动的话,我敢保证!他们就敢借着这次风闻言事将你狠狠的打倒在地。他们现在摸不准的就是将军在皇上面前受宠的程度!才先投石问路,看看你的反应再作决定。所以你一定要给他们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你的力量以及态度,这样才能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为所欲为!至于具体怎么做,就看仇将军你的了!” 仇鸾看着徐阶,一脸的疑惑,徐阶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低声说道:“仇将军,下官听说,丁汝夔在诏狱收押之时,严嵩曾亲自去狱中见过他,与他交谈了很久,之后的大理寺公审,丁汝夔一口咬定是因军队不稳,士气不振。所以才没有出兵,并没有受到任何人指使。最后丁汝夔被判极刑,临刑前仰天长叹,说被严嵩摆了一道!此事的真相已经不言自明!皇上对此次蒙古入侵一直耿耿于怀,将军只要在皇上面前稍微暗示,以皇上的聪明睿智,必会有所察觉,到那时。。。”徐阶说到这,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仇鸾看着徐阶这张忠厚平和的脸,内心深处感到了一丝恐惧。这真的是一条毒计啊!无论是谁,只要被牵扯进丁汝夔事件中都会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的。而且自己一旦决定这么做,就等于和林怀宇公然摊牌,没有退路了,只能拼个鱼死网破! 仇鸾没有说话,在屋内踱着步,低头沉思着。徐阶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静静的看着他,仇鸾的选择并不难猜,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会按照自己说的做。而他也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扳倒严嵩的人。 同一时间,严府书房之中,林怀宇手里拿着皇上批准风闻言事的上谕。也在思考着。自己的这一招投石问路已经打了出去。效果很快就会显现出来。以自己在朝廷内的根基来说,打倒仇鸾易如反掌。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仇鸾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皇上选择站在仇鸾那一边,那么自己就算有全体朝臣的支持也是没用的!林怀宇想到这心里苦笑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夏言,是啊!自己现在就像是当初的夏言,那么仇鸾会是当初的自己吗? 仇鸾看着窗外,默默的思考着。 林怀宇也在看着窗外,默默的思考着。 随着剧情的深入,写作速度越来越慢。抱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相生相杀 十月的京城,漫山遍野的红叶,仿佛像天边的晚霞,绚丽多彩,京城第一大道观白云观中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为首一个中年人,身材伟岸,面色威严。气宇不凡。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紧跟着一个头发花白,面白无须的老者。身后是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白云观观主娄近桓小心翼翼的陪在中年人身边伺候。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给正殿供奉的三清祖师上了三炷香。拜了三拜。站起身目光凝视着祖师神像,若有所思。娄近桓不敢打扰,静静的在旁边等待着。过了一会儿。中年男子说道:“道长!朕感觉一段时间以来,修为没有任何长进,也不再能感受到祖师的灵气,不知是何缘故啊?”这个自称朕的中年男子,正是当今皇帝嘉靖,在宫中觉得烦闷,特地带着吕方来到白云观,想找娄近桓开解开解,毕竟白云观是北方第一大道观,观主娄近桓也是天师道的高人,名气非常之大。 娄近桓听嘉靖这么一问,面露微笑说道:“启禀陛下,陛下每天日理万机,犹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虔心向道,此真乃道门之幸也!然修道之人,必须心平气静,抱元守一,方能上感天灵,龙虎交融。陛下身为天子,治理万民,能有此修为已实属不易了!”嘉靖帝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娄近桓的这些话虽然不疼不痒,不能解答他心中疑惑,但他所言也确都是实情,自己虽然懒理朝政,但国家大事却丝毫没有放松过。只不过是不经常在百官之前露面,以至朝廷上下都对他有所误解罢了。想到这跟娄近桓说道:“那依仙长之言,我应该怎么做呢?”娄近桓没有马上答话,而是默默思考了一会。毕竟这可是当今皇帝啊!一个回答不好,可能就会种下祸根。不能不谨慎行事。想到这,躬身答道:“陛下!贫道以为,道家修行与佛门一样,都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正式的出家修行,一种是居家修行,两种形式不分先后,皆可得道。另外道之心也有两种,一种是提升自身素质以证道果,另一种是多行善业以积攒道心。而皇上代天理政,本就是山海之缘,假以时日,上天必有所赠。陛下无需多虑!” 嘉靖似乎有所领悟,频频点头。不再发问,吩咐吕方,赠予白云观一万两银子,为三清供奉。和娄近桓告别离去。 走到京城郊外,看到路边有一群总角小儿,在玩耍嬉戏。嘉靖看到如了神,不禁停下了马头。其中有一个小儿在踢毽子,一边踢一边唱到:“百官骑马坐大轿!文不行来武不行!强盗来了当乌龟!强盗走了变害虫!”唱到最后毽子一下没接到掉在了地上,旁边的小儿们纷纷拍手大笑:“哈哈哈哈!你是害虫!你是害虫!”踢毽子的小儿,站在哪一边擦眼泪,一边哭着说道:“我不是害虫!我不要当害虫!我爹说了,只有狗官才是害虫!”嘉靖看着他们,默然不语。催马前行。吕方骑马凑到近前,轻声说道:“皇上,一群无知的黄口小儿,胡言乱语罢了,皇上无须放在心上!”嘉靖嘴边浮现出一丝苦笑:“就连黄口小儿也有羞耻之心。我们那些朝廷官员们,连黄口小儿也不如。”说完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直接回到万寿宫。 内阁值房,林怀宇看着因朝廷施行风闻言事而送上来的奏本。里面大都是一些造谣,诬陷,弹劾,参奏等等,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奏本指出仇鸾的古北口大捷并不存在,实为讳败冒功。林怀宇看到这,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想:看来自己的这一步是走出来了,接下来就看人家怎么接招了!站起身,对着次辅崔銮和三辅李春芳说道:“二位大人!朝廷众臣上的奏本,相信两位都已经看过了。两位的意思?”崔銮听林怀宇这么问,缓缓起身说道:“阁老!所谓风闻言事,就是不需证据只凭风闻即可参奏。但要是想论罪的话,单凭风闻言事只怕有些不妥吧!”李春芳也点头说道:“没错!崔大人所言极是!单凭风闻不可论罪!”林怀宇微微一笑道:“那当然!朝廷怎么能只凭风闻将人定罪呢!只不过,这些风闻也未必是空穴来风!朝廷既然准许风闻言事,那么对这些呈上来的奏本也不能不管不问。否则的话,开风闻言事也就失去了意义。两位大人以为然否?” 崔銮和李春芳相互看了一眼,俱都沉默不语,是啊!既然准许风闻言事。若是不管不问又有什么意义呢?想到这崔銮说道:“那严阁老的意思是?”林怀宇正色道:“不是我的意思!而应该是我们内阁的意思!应将这些呈上来的奏本,挑那些所说之事比较集中的呈给皇上御览,让他老人家拿个主意,我们才好进行下一步。二位大人以为如何?”崔銮皱了皱眉,他看过那些奏本,知道里面说的最多的就是置疑仇鸾的古北口大捷。可这古北口大捷却是皇上明令嘉奖的,若是就这样一举给推翻,只怕到时候丟的还是朝廷的脸面。想到这他有些犹豫。迟迟不说话。李春芳跟他想的一样,也是沉默不语。 林怀宇看出来了,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二位大人,严某又何尝不想顾及朝廷的脸面。”说道这突然转身,厉声说道:“可是你们现在觉得朝廷还有脸面吗!朝廷的脸面早就在这次蒙古人的入侵中丢光了!江山破碎,风雨飘零,百姓们怨声载道!可我们呢!我们又做了些什么呢?还是在这里拼命的粉饰太平!称功颂德!”林怀宇越说越激动,双手扶在桌面上,做痛心疾首状。崔銮和李春芳被林怀宇深深的打动了,站在哪一动不动,脸上也都浮现出悲愤之色。林怀宇接着说道:“不管两位怎么想。我严嵩身为朝廷首辅,自当尽力为之,决定采用剜肉疗疮之法,为朝廷根除毒瘤。一举扭转朝廷的不良风气,改变百官的态度。虽然可能会有一时的伤痛,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值得的!”林怀宇的语言表演天赋完全显现出来,崔銮和李春芳就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激动不已。双双抱拳拱手,齐声说道:“严阁老所言极是!我等愿为严阁老马首是瞻!”林怀宇看着他们激动的神色,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转瞬即逝。 万寿宫大殿内,仇鸾跪倒在嘉靖帝面前,三呼万岁。嘉靖皇帝没有马上让他起来。而是一言不发,在殿内来回的踱步。仇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皇上深夜召自己入宫。心中未免有些惴惴不安。嘉靖帝走了一圈,又回到书案旁,顺手拿起几本奏本,往仇鸾面前一扔,沉声说道:“看看吧!”仇鸾一看奏本,心脏顿时跳个不停,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心中暗想:难道有人把我给参了?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让我知道了绝饶不了他!拿起一本,慢慢打开仔细一看,心反倒放下了。里面说的是古北口大捷,说自己讳败冒功。其实是打败了。不过都是暗指,没有明证。仇鸾心里暗笑:胜败是你们说的算的吗!愚蠢至极!那得要皇上说的算才行!不过这个苗头可不好!如果不尽快摆平,后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想到这。他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一阵抽泣之声。嘉靖帝一皱眉,面露不悦之色:“有什么话你就说嘛!哭什么!”仇鸾抬起头,目中有泪光闪动,悲声说道:“皇上!不用问!”他伸手一指书案:“那上面的奏本都是提及此事的。臣不想为自己辩解,臣身为大明的臣子,为国效力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值什么!臣也知道百官为什么会那么想。他们都以为我军赢弱不是蒙古骑兵的对手,所以才会觉得古北口大捷不实,这是人之常情,臣能理解。但臣必须要为古北口一战死难的将士说话!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这些死去的英灵!怎么对得起这些为国捐躯的勇士们啊!”说着话,放声大哭。声震寰宇。字字情真,句句落泪。逼真无比。 嘉靖帝看他如此,长叹一声。命他起来。转头看着窗外,轻声说道:“朕也不信他们说的话,但内阁的意思是,为了平息朝臣们心中的疑惑,还是查一下的好,一来可以堵住众臣悠悠之口。二来也可以为死难者正名。朕这么了召你入宫,也是想听听你的意思再作处理。”仇鸾一听,心里完全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暗自咬牙:好你个林怀宇啊!你是要坑死你方大哥啊!看来你对我们之间的恩怨始终没有放下呢!既然你无情,那就休怪我不义!我能杀你一次,也就能杀你第二次! 想到这,颤声说道:“皇上!臣一身清白,不怕任何调查,臣是怕有人看为臣受到皇上的信任,心生嫉妒,故意在皇上面前挑拨。想让皇上疏远为臣,让您身边没有可用之人,这样就只能听凭他们摆布了!”嘉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没有说话。仇鸾接着说道:“若说调查吗!臣以为有另一件可疑之事倒是应该好好调查一下!”嘉靖帝一愣,问道:“什么事?”仇鸾没有直接回答,装腔作势往两边看了看,除了吕方,殿内还有两个伺候的小太监。嘉靖帝明白了。冲着吕方微微点头。吕方对那两个小太监说道:“你们都先下去,不叫你们不许进来!”小太监答应一声,退出殿外。关上大门。 仇鸾这才低声说道:“皇上您还记得吗,俺答入侵之时,丁汝夔一开始是个坚定的主战派,也正因为这一点,皇上才特别信任他,将所有的军队都交由他指挥,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皇上几次下旨,他都按兵不动,如此巨大的反差,让人实在不能理解,他宁可背上抗旨的罪名,与贪生怕死的骂名。也坚决不出战。您不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吗?”嘉靖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仇鸾。回想之前发生过的事。没错!丁汝夔一直是主张出战的啊!后来为什么又死活拖着不肯出战呢!大理寺审议过的结果,丁汝夔给出的理由。都不能令人完全满意。自己心中也不是没有过疑惑,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只能将丁汝夔当做替罪羊来平息朝野上下的非议。现在看来此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啊! 嘉靖帝平息了一下,心中的躁动,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仇鸾听出了嘉靖皇帝话里的疑虑,心中一喜。接着说道:“臣不敢妄自揣测,与丁汝夔也没有什么深交,但对这个人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对他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现也是疑惑不解,于是就暗中作了一番调查。调查的结果大大出乎臣的意料。因为此事过于重大,所牵涉之人又非同寻常,臣不敢贸然行事。今天一看,他们连臣也不想放过,皇上!他们这是要把朝廷的忠义之士一网打尽,好彻底的孤立皇上,把持朝政啊!”仇鸾说着说着又激动的哭了起来。 吕方在旁边一直看着,心里老大的不以为然,心想:怎么朝廷上全是这种人啊!都是戏园子里出来的可能!都这么会演呢!抛开他的内心活动不提,嘉靖帝听他说到一半不说了,怒道:“哭什么!朕还没死呢!你放心大胆的说!无论牵涉到谁!朕都为你做主!”仇鸾一听这话,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止住悲声:“皇上!据臣调查得知,丁汝夔进京后,为了感谢首辅严嵩的提携之恩,曾特地去见严嵩,向他表示感谢。二人具体说过什么,臣不得而知。但正是从他见过严嵩回来后开始,才在态度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一个坚定的主战派变成了一个百般拖延,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皇上!您别忘了!严嵩当初可是不赞成出战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值得推敲啊!”仇鸾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后来皇上下旨将丁汝夔收押,命大理寺严加审议,臣打听到,就在丁汝夔在狱收押之时,严嵩曾经已调查了解为名去诏狱见过他!两人又好像说了些什么。第二天大理寺公堂之上,丁汝夔就一口咬定没有受到任何人指使,只是单纯从军队角度出发才拒绝出战的。将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才被处以极刑。但据当时在现场监斩之人报告说,丁汝夔在临刑前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嘉靖圆睁双目,厉声问道:“什么话!快说!”仇鸾不敢直视嘉靖皇帝的双眼,低声说道:“丁汝夔临刑前曾仰天长叹,高声喊道,严嵩狗贼,我被你害惨了!”仇鸾说完,低头垂手站立。闭口不言。 嘉靖怒不可遏,伸手将书案上那些奏本用力往地上一扫。书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掉在了地上。看着仇鸾,用手点指,颤声说道:“你说的可都当真!”仇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头磕在地上,梆梆山响。哭着说道:“为臣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敢用此事欺骗皇上!更何况还牵涉当朝首辅!臣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甘受显戮!” 嘉靖气得浑身栗抖,面色惨白。站立不稳,双手重重的按在书案之上。吕方忙上前一把扶住,一脸关切的说道:“皇上!你先消消气,千万别伤了龙体!”嘉靖摆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慢慢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皎洁的月光下,万籁俱寂。多么宁静的夜晚啊!多么美好的家国!可为什么就有那些丧尽天良的家伙们完全不知道珍惜它呢!想到这,嘉靖帝感到身心无比的乏累,闭上双眼,流下两行热泪。吕方看他这样,差点哭出声来。他是嘉靖帝藩邸时的奴才,跟着他有三十多年了,两人的感情,明是主奴,实际上与家人无异。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比别人更了解嘉靖皇帝,知道他心里的苦乐悲欢。 明朝大臣的管理难度堪为历朝历代之最,除太祖武皇帝用超暴力手段将他们降伏。剩下的自太宗以下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因为在程朱理学的灌输之下,他们根本就不怕死!更有甚者还极力的希望你把他杀死。对名之追求已经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而嘉靖皇帝却是从十三岁开始就面对这群疯狂的家伙们,其难度可想而知。他能撑到现在完全是靠自己的毅力和意志。可仇鸾说的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怎么可能会有人伤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为贯彻自己的策略而千方百计的阻止出兵。完全不管百姓的死活,任由蒙古人为所欲为,肆意践踏我们的美丽的家园。真是该死!! 想到这,嘉靖皇帝,瞪着血红的双眼,转头看向吕方。吕方马上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双手扶着他的手臂,轻声说道:“皇上!仇鸾所说毕竟只是一家之言,没有人证无证就将一国首辅治罪,难服众人之口,毕竟以现在朝廷的形势而言,不宜再大动干戈,老奴以为,此事还应谨慎一些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又出了什么差错,后悔莫及!”吕方的话好像一盆冷水,浇到嘉靖皇帝的头上。他渐渐有些清醒了。心中默默想到:是啊!严嵩毕竟是首辅啊!不能单凭仇鸾的几句话就将一国首辅论罪下狱吧!这是有点草率了。可仇鸾所说之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没有铁证,但也可信度很高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嘉靖帝心中泛起了犹豫。静静的站在哪,默然不语。 仇鸾一开始看到嘉靖帝怒不可遏,心头狂喜,正想着事情竟然如此顺利。没想到吕方过去好像和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又平静了下来。不由得心中大怒:这条老阉狗!竟敢坏我的好事!总有一天让你好看!心里想着,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一动不动的在哪跪着。嘉靖皇帝,平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内阁现在人太少了!应该再加几个人进去。”转过头对仇鸾说道:“你是武职,没有武将入值内阁的先例,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仇鸾一听,好嘛,我算彻底没机会了。什么没有先例啊!你爸爸还没有先例呢!不也让你给弄进去了吗!唉!算了吧!心里无奈,嘴上却说道:“启禀皇上,臣是武将世家,与朝臣们交往不多,对他们不是很了解,不过翰林院掌院学士徐阶在这次事件中给臣的印象颇深,似乎是个不错的人选。最要紧的一点,他好像也不是严嵩的人,不会听他任意摆布!” 嘉靖皇帝连连点头,不错!确实是个好的人选,在他的心中,徐阶在这次事件中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印象颇佳。当下对吕方说道:“明天一早去翰林院传旨,召徐阶入阁!” 如果有人看到这本书,请到评论区冒个泡,让我知道有你的存在,哪怕只有一个人在看,我也会坚持写下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各方的纠缠 翌日辰时,内阁值房。林怀宇正与几位辅臣议事。内阁呈上去的奏本,皇上还没有回复。还没有办法决定下一步怎么走。林怀宇的内心有些忐忑,毕竟仇鸾目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深得嘉靖皇帝的信任,自己这一步棋走的还是有风险的。虽然有朝廷的舆论相助,但是毕竟决定权在皇上手里啊! 正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林怀宇抬头一看,正是内廷总管吕方。忙起身离座,躬身施礼:“原来是吕公公!吕公公大驾到此,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吗?”吕方看了看林怀宇,又扫视一眼其他几位阁臣,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圣旨展开,高声喊道:“圣旨到!内阁众臣听旨!” 林怀宇与崔銮,李春芳连忙跪倒磕头。吕方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掌院学士,国子监祭酒徐阶,聪慧练达,为人忠正,深得朕心!着即加封建极殿大学士,赏太子太保衔。旨到即行入阁当值!钦此!”说完将手里的圣旨一合,交给林怀宇。林怀宇打开略看了看,又送还到吕方手里。圣旨不是给他们的,而是给徐阶的。只是给内阁成员们看一眼,算是通知一下。 这时,徐阶由打吕方身后走了进来。走到林怀宇近前,躬身施礼:“首辅大人!下官徐阶前来报到!”林怀宇看着他那张忠厚老实,人畜无害的脸。还是那样平静祥和。自己曾经非常欣赏这个人,也一直在默默的关注他,本来相处甚佳。可自从夏言死后,徐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几次或明或暗的坏自己的事。在皇上面前也曾和自己唱反调。自己念在以往的情面上,一直不愿撕破脸皮。没有为难他,可现在皇上竟然让他入阁了。难道皇上是对我有了疑心了吗? 心里想着,抱拳拱手说道:“徐大人能力不凡,朝野上下深负雅望,今日既已入阁,必定会大放异彩,前途不可限量!严某若有什么行差踏错,还望徐大人直言不讳,提点一二!” 徐阶微微一笑说道:“首辅大人说哪里话!徐阶才疏学浅,还有很多东西要向大人学习呢!”两人互相客套寒暄,各自心怀鬼胎。崔銮与李春芳也上前来。抱拳拱手说道:“朝廷国事繁重,我等正有力不从心之感,徐大人一来,我们可就轻松多了!啊!哈哈哈哈!” 徐阶是礼部出身又执掌翰林院和国子监,所以林怀宇将礼部交由他负责。地位虽然尊崇,却没有什么实权。林怀宇对他并不放心,在没有摸清徐阶的底细之前,要先稍稍压制一下。徐阶毫不介意,礼部正是他的对口,做起事来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再加上嘉靖帝的支持,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高,隐隐有凌驾于首辅严嵩之势。 林怀宇最近感觉很不好,不单单是因为徐阶,更多的是因为皇上,他清楚的知道,别人再怎么折腾都是没用的,真正的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皇上手中,从来都没有松过手。而皇上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故意的在找自己的麻烦,自己的谏言大部分都被驳回,光驳回还不算,还要当着其他几位朝廷重臣的嘲讽自己,说什么年纪老迈,恐力不从心之,如果有人觉得不能胜任,请上表致仕之类的,每次听到这些话都让林怀宇心惊肉跳,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一旦离开朝廷,马上就会变成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想到这,每次都装聋作哑,恍若不闻。只要自己小心翼翼,不落下什么把柄,就算是皇上又能耐我何呢! 这天傍晚,林怀宇在书房之内与严世蕃和罗龙文鄢懋卿三人在书房议事。鄢懋卿说道:“阁老!这次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搞这个风闻言事,可是皇上却好像没什么动静啊!既不追究,也不申斥,就这么晾着,这算怎么回事啊!” 罗龙文也附和道:“是啊!阁老!整个朝廷都清楚仇鸾的古北口大捷是怎么回事,难道皇上会不清楚吗?难道仇鸾现在已经得宠到这个地步,连这么大的错皇上都帮他压下来!查都不查,问都不问?” 林怀宇手拈须髯,沉默不语,虽然他知道仇鸾现正当红,但是也没想到皇上会宠信他到这个地步。连查都没查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他现在心里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仇鸾肯定已经猜到了自己是这次风闻言事的主使,他一定会反击的!而且力度绝不会小,自己也要有个心里准备,及早想一个对策才行。 严世蕃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林怀宇看了看他,沉声问道:“世蕃!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严世蕃听父亲问他,忙站起身说道:“父亲!儿子在想,这个徐阶自从夏言死后就跟我们一直阳奉阴违,没少坏我们的事。但也一直没有跟我们翻脸,表面上也是和和气气的,其实这个人阴险的很,城府极深,父亲不可不防着他一点!” 林怀宇没有说话,转头看着窗外。想了一会,转回头对三人说道:“司礼监有消息传出来,说这次徐阶入阁多有仗仇鸾之力。你们对这件事怎么看啊!” 三人面面相觑,鄢懋卿小心的说道:“阁老,消息可确实吗?”林怀宇点了点头。罗龙文忙道:“阁老!如果这消息是真的,这其中定有蹊跷!”林怀宇一愣:“哦?何以见得呢?”罗龙文看着林怀宇沉声说道:“阁老请想,徐阶这人执掌翰林院与国子监多年,向来是以清流领袖自居的。对仇鸾这种人一向看不上眼,而这次如果是因为仇鸾的原因才让徐阶入阁的话,只能有一种解释!”屋内众人齐声问道:“什么意思?”罗龙文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就是徐阶已经与仇鸾联起手来准备对付我们!”林怀宇,严世蕃和鄢懋卿互相看了一眼,频频点头,默然不语。 罗龙文接着说道:“事情明摆着!这次的风闻言事是冲着仇鸾来的,他心里不可能不知道!他想对付我们,又担心势单力孤,只能在朝廷上找帮手,而朝廷上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想法的人。非徐阶莫属!两个人就此一拍即合!” 罗龙文这番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不由得人不信。林怀宇听了也是深以为然。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我朝没有武职入阁的先例,仇鸾要想在内阁安插钉子,徐阶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严世蕃接着说道:“现在仇鸾有皇上的信任,徐阶的支持,力量不可小视,我们也应该做些准备,别到时候让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鄢懋卿表示同意,想了想说道:“现在我们手里有我掌管的御史台的言官,内阁除徐阶外的另两位辅臣也在阁老的控制之中,再加上罗兄与小阁老在六部之中的亲信,力量不在仇鸾之下。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皇上!如果我们不能让皇上站在我们一边,那我们不管有多少筹码,都会在瞬间输光的!” 话说的这儿,算是说明了。两方势均力敌,关键就在于皇上的选择了,不管他选择哪一边,对另一边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林怀宇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风闻言事是我们走的一步险棋,目的是在探明皇上的意图,看看仇鸾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如何。可是现在我们的石子已经扔出去了,可皇上和仇鸾却没有接,只是在内阁安插了徐阶,这一手到底是什么用意,我们不得而知。况且徐阶自入阁以来,好像和从前判若两人,对内阁的决定从没有过异议,安排给他的工作也是一向尽心尽力去完成,让人抓不到他任何的把柄。”说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难!” 一时间,屋内沉默无语,安静的能听见掉在地上的一根针。 与此同时,仇鸾府内书房中,徐阶也在和仇鸾商议着。徐阶说道:“仇将军!在下这次能入阁听说是仇将军在皇上面前为在下美言,徐阶感激不尽!将军若有什么差遣但请明言,在下必全力以赴!” 仇鸾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徐阶,他不想要什么报答,也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公心才举荐的他。他只是觉得这个徐阶是个了不起的人才!自己要想打败林怀宇,是绝对需要这种人才的帮助的。更何况最主要的一点,他还是目前朝廷上为数不多的非严党重臣!,就凭这一点,就值得自己下重注押在他身上! 想到这,仇鸾正色说到:“徐大人太客气了!为国举才是人臣的本份,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你我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呢!现在朝廷上的官员,大都是严党一伙,他们把持朝政,祸国殃民!如果我们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只怕我大明江山早晚会断送在这群小人手里!”仇鸾说的义正言辞,仿佛真的一般。 徐阶看着仇鸾严肃的脸,听着他说的这些为国为民的肺腑之言,心里的感觉非常的复杂。他一向自负聪明绝顶,自从拜在聂豹门下研习心学以来,见识更是高人一等,他一直为此骄傲不已。可自从认识严嵩和仇鸾以来,他对自己的眼力起了怀疑。他感觉自己怎么都看不透这两个人。在自己几十年的经历中,找不到任何与这两个人相似的范本。比如说仇鸾,明明就是个卑鄙无耻,无能至极的二世祖,仗着祖上的余殷才能有今天的地位,可是有时候仔细的品评,又感觉好像并没有传说中说的那么过分,反而倒有些令人刮目相看的地方。与之相反的那个严嵩,明明是清流领袖。国之栋梁。自己也曾经倾心仰慕过的一个人。可是他做过的一些事却又让人感到极其不齿。不能苟同。反差如此之大的两个人,却又势如水火不能相容! 想到这,徐阶感觉头又点痛,脑袋里一片混乱,理不清头绪,索性不再去想。 仇鸾看他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问道:“徐大人!实不相瞒!我在皇上面前提起过丁汝夔的死。”徐阶眼睛闪了闪,目不转睛的看着仇鸾。没有说话。仇鸾接着说道:“皇上极为愤怒,一时失控,当时就要处置严嵩,就在这时,吕方那条阉狗,好像跟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马上就平静了下来。也没有再提此事!就此不了了之了!”仇鸾说到这有点愤愤不平。呼呼直喘。 徐阶听他说完,不置可否,手拈须髯,陷入沉思之中。半晌无言。仇鸾有点着急,轻声说道:“徐大人?徐大人?”徐阶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慢慢回头,看着仇鸾:“仇将军,依徐某看来,此事并没有不了了之,皇上也没有平息心中的怒火,他只是用了另一种方式表达而已。最近一段时间,严嵩的奏本多次被驳回,在朝会上陛下也曾经几次对他冷嘲热讽,只不过严嵩城府极深,不动声色罢了。这些还都只是一些表面现象,相信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我们就必须一击必杀,绝不能给他机会东山再起!” 仇鸾频频点头:“不错!严嵩老奸巨滑,他儿子严世蕃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再加上严党的帮助,确实是个劲敌,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落人以柄,打草惊蛇。”徐阶表示赞同。二人继续商议到深夜,徐阶才告辞离去。 大明朝廷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地里却风起云涌,朝中众臣慢慢的开始选边站队,双方都在默默的等待机会,耐心的等着对方先露出破绽。 裕王府书房,十五岁的裕王朱载垕正在听课,担任裕王府教习的是国子监右春坊右谕德高拱。目光冷峻,表情严肃,一抹小黑胡,眼睛里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的人物。因为他的裕王讲师的身份,徐阶与林怀宇都想拉拢他进入自己的阵营。但高拱为人,心气极高,在他眼中,现在朝中这些衮衮诸公皆无能之辈!自己的能力绝不在他们之下。更何况自己手里有裕王这张王牌,资源要比他们好的多。没有必要掺合进去,万一不小心把裕王牵扯进去,那可就是天崩地裂的大事了。 正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他对双方都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表示同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今天他有些坐不住了,因为今天严嵩上了一道奏本,以二龙不宜相聚为由,上书请嘉靖皇帝让裕王景王出京就藩。这真真是岂有此理,嘉靖帝只有两个儿子,裕王早生一个月为长,景王为弟。皇帝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迟迟不立太子。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有机可乘,既然不是太子,出京就藩天经地义,让人说不出什么来。高拱有些郁闷,只能匆匆给裕王讲完课,让他好好温习。自己出了裕王府,来找徐阶。 徐阶正在书房中批阅公文,听说高拱来访吃了一惊。这个高拱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物,一心辅佐裕王,与朝臣们相无往来,自己曾多次示好都被他委婉的回绝了。今天怎么主动登门拜访我?肯定是为了严嵩上本的事。这可是个拉拢高拱和裕王的好机会啊!徐阶想到这,吩咐一声快请!自己走出书房,到正堂迎接。 高拱来到堂上,向徐阶深施一礼:“下官高拱见过徐阁老!”徐阶忙还礼道:“高大人不必多礼!大人身为裕王讲官,博学多才,雅量高致,徐阶早有心深交,可一直没找到机会。 说完让座奉茶,二人分宾主落座。徐阶说道:“不知高大人光临舍下,有何指教啊?”高拱看了看徐阶,沉声说道:“徐阁老!实不相瞒,下官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阁老帮忙!徐阶故作惊讶,忙道:“高大人有话请说,徐阶定尽全力!”高拱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阁老可知道不知道首辅大人上了一道奏本,请皇上批准二王出京就藩的事吗?” 徐阶点了点头:“不错!确有此事!严阁老的意思是既然皇上没有立太子,那裕王景王只是藩王,出京就藩是理所应当的事。没有什么不妥。” 高拱苦笑道:“阁老!请恕在下明言,皇上只有裕王景王两个儿子,裕王年长,理应封为太子,可皇上听信谣言,认为二龙不可相见,所以才一直不肯早定太子名分,可你我都知道,裕王虽无太子之名,却有太子之份。迟早是要继承大统的,现在却要他和景王一起就藩,这。。。这实在是有意为之!抹去长幼之分,将二王置于同等地位!企图混淆视听,挑起天家夺位之争!首辅大人上这道奏本,其意如何,阁老细思之!” 徐阶心中当然明白,不过他不能明说,故作惊讶状:“高大人何出此言!裕王年长,先于景王是理所当然的事,相信严阁老也一定会作如此想。高大人无需多虑!” 高拱冷笑道:“阁老有所不知,首辅大人曾几次三番暗示在下,想让我依附于他,并说只要我答应,他一定会支持裕王千岁。我向来不参与朝廷上的那些争斗,一心扑在裕王身上。希望可以将他教导成为圣主明君。所以就婉言谢绝了。可能也因此得罪了首辅大人,他这一本明显是冲着我和裕王来的!”说完转过身对着徐阶正色道:“阁老!下官知道与阁老并无深交,今日贸然前来并不是为了高拱自己,而是希望阁老看在裕王的面子上,施以援手,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将裕王留在京城,下官以及裕王府上上下下,都感念阁老的大恩!” 徐阶心头一阵狂喜,裕王继位是早晚的事,自己早就想和裕王府拉上关系,可一来身为朝廷重臣擅自结交藩王会给言官们留下口实,也容易引起皇上的猜疑,不敢大献殷勤,二来这个高拱一向把裕王视为自己的宝贝,任何人想要接近都会被他以各种理由阻拦。徐阶本来以为没有机会了呢。想不到这个高拱居然主动送上门来,怎么能不让他喜出望外呢。如果这次能让高拱欠下自己的人情,以后就可以搭上裕王这条线,在裕王府安插进自己的人!将来也会有个退身之处。 想到这,徐阶也正色道:“高大人说的哪里话!徐某身为内阁辅臣,保护裕王是理所应当的事!高大人放心!一旦皇上真的打算让裕景二王就藩,徐阶必据理力争,宁可这身官位不要,也会力保裕王留在京城!” 高拱看着徐阶忠厚老实的脸。听着他慷慨激昂的发言,心中暗想: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自己走这一步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这次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将来要还也是个问题。不过眼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保住裕王要紧。 想到这,一躬扫地:“多谢徐阁老,下官没齿难忘!将来若有用到高拱之处,必有所报!” 徐阶连连摆手道:“高大人客气了!不管怎么说,你我毕竟都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不要太见外了!”高拱点点头,起身告辞。 徐阶送到大门口,看着高拱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以后自己就算是和裕王攀上了关系。为将来修好了退身之步。忧的是严嵩这道本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要想驳回去,又谈何容易啊! 唉!一个看的都没有吗!可怜可怜我吧!跟我说说话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二龙不能相见 天气转凉。转眼已入冬,万寿宫内的地龙烧的滚烫,空旷的大殿热气腾腾。嘉靖皇帝手里拿着林怀宇上的那道在京亲王应尽早离京就藩的奏本,陷入了沉思之中。 吕方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轻轻的扇动着八卦炉中的火焰。冬至到正月十五是要封炉的,所以在此之前要多出几炉好丹备着。炼丹是一门精细活,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功夫长了不行,功夫短了也不行。必须都要恰到好处,才能保证一炉好的丹药。炼丹的时间久了,对时机的把握也就自然熟练起来,出的丹药也越来越好。 吕方自打嘉靖帝修道那天起,就一直跟着他炼丹,这个活从来不假手于人,一来是他不放心别人,二来也不想让其他太监与皇帝有太多的接触。 正在这时,一声轻叹打破了大殿内的宁静。法床上的嘉靖合上手中的奏本,轻声说道:“你怎么看?”吕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忙站起身,恭敬的答道:“回皇上,在京亲王出京就藩是祖宗的家法,严阁老这道本合情合理。只不过。。。”嘉靖一皱眉:“嗯?” 吕方不敢怠慢,忙接着说道:“可皇上只有裕王景王两个儿子,又没有立太子,如果全都离京恐怕有些不妥,可不管让那个留下,都等于是向天下宣布了太子的人选,老奴以为,此事还应该再从长计议为好。” 吕方的这番话正中嘉靖帝的心坎,他一直迟迟不立太子的原因之一就是他觉得自己是仙体,除非得道飞升,否则是不会死的。既然不会死,那又立什么太子呢!另外这两个儿子之中选谁当太子,也一直让他犯难。裕王年长却非聪明之人,将来若是继位恐怕难以驾驭群臣。景王与自己很像,从小聪明伶俐,走一看三。可偏偏是个病秧子,看那身子骨,也不像是个有福之人。想到这嘉靖帝感觉有些头疼。这个严嵩!净给朕出难题!嘉靖帝现在不知道怎么,越来越讨厌这个当朝首辅。 放下奏本,沉声说道:“去!宣内阁以及仇鸾进宫议事!”吕方不敢怠慢,忙躬身下去找人去传。 林怀宇正在府中和儿子严世蕃看着眼前裕王府侍读讲官高拱送来的一架古琴,琴身有些斑驳脱落,造型高古,典雅大方,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古物,唯一有点缺陷的是上面没有琴弦。严世蕃笑道:“父亲!看来高拱害怕了!他一向视裕王为禁脔,别人只要一靠近,这家伙就像疯狗一样乱咬。咱们几次示好都被他拒之千里,这次给咱们送礼,应该是有修好之意吧!” 林怀宇听他这么说,皱了皱眉,看着严世蕃凝声说道:“世蕃,你真的以为高拱是怕我们才给我们送礼的吗!”严世蕃一愣,不解的看着林怀宇:“父亲的意思是?”林怀宇苦笑道:“高拱手里抓着裕王,就是握着大明未来的江山社稷,别看他现在这样。一旦皇上驾崩,裕王登基继位,他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吗?他真正怕的不是我们,而是景王!”说着,在屋中走了几步。沉声说道:“皇上的儿子不止裕王一个,还有景王!他们只不过相差一个月而已,裕王早出生所以为长,你觉得景王会甘心吗?当然不会!只是没有办法罢了!但是如果我们要是加入景王一边,那可就不一样了。这也正是高拱的担忧所在。古琴无弦,就是不想喽!呵呵!高拱既不想我们接近裕王,又不想我们站到景王一边,小算盘打的未免太精了点!” 严世蕃听完林怀宇这番话,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点头:“父亲所言极是!高拱这么想,也未免太称心如意了!父亲!依您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应对呢?”林怀宇一笑说道:“他怎么想是他的事,该怎么做是我们的事,不能让人家牵着鼻子走!在京亲王出京就藩是祖宗成法!皇上也没有办法!既然不让我们靠近裕王,那就大家都离的远远的比较好!” 严世蕃默默无语,连连点头。 徐府之内,一连几天,徐阶都在想着高拱来时所说的话,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办法。严嵩的这道本上的是光明正大,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可以阻止。就连朝廷上那些讨厌严嵩的人们,也都缄默不语。而徐阶却不想轻易放弃高拱好不容易送上来的这份大礼。说什么也要争一争了!徐阶暗自盘算着。 正在这时,司礼监小太监过来传话,说皇上让他们到宫中议事。徐阶苦笑一下,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啊!不敢怠慢,换好朝服。坐上轿子,直奔万寿宫。 来到宫门处下轿。正好看到仇鸾的轿子也到了。徐阶大喜!心想:真是天助我也!正想着找他商量商量呢!没想到在这遇到了。想到这,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着仇鸾。 仇鸾下了轿,一看徐阶站在路边,也是一愣。忙走上前问道:“徐大人!你也是被皇上叫来的吗?”徐阶点了点头:“不光是你我,还有内阁其他几位肯定也被叫了来。”仇鸾低声说道:“是为严嵩的那道奏本吗?”徐阶点头:“应该是吧!除此之外也想不出还有别的事来。” 两人结伴同行,一起向万寿宫走去。仇鸾说话:“徐大人!关于让裕景二王出京就藩,你的意思是?”徐阶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仇将军有什么想法?”仇鸾低声说道:“出京就藩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既然是严嵩上的这道本,就不能让他痛痛快快的过了!”徐阶微微一笑:“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倒不是因为是谁上的这道本。而是觉得压根就不应该让二王离京!就算要走,也应该是让景王走!裕王留下才对。” 仇将军连连点头:“没错!裕王年长,理当以太子视之!虽然皇上不立太子,但也应该有太子的名位才对。”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声对徐阶说道:“徐大人!我可提醒你一句啊!皇上对二龙不能相见之说深信不疑,你可万万不能有让皇上立太子的想法啊!免得皇上多心。” 徐阶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两个人一路说着,来到了万寿宫大殿。报名觐见。嘉靖宣他们进来,进里面一看,其他几位阁臣包括林怀宇全都到了。赶忙过去站好。林怀宇看他们两个一起来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吕方低声跟嘉靖说道:“皇上!人都到齐了。” 嘉靖帝坐在法床上,透过法床四周的白色围帐,看着几位朝廷重臣。沉声说道:“严嵩给朕上了一道本。说在京亲王既已成年,应尽快出京就藩!这件事你们怎么看啊!都说说吧!” 众人面面相觑,林怀宇是发起人,不方便当先发言,低头不语。仇鸾和徐阶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次辅崔銮当先说道:“陛下!在京亲王成年出京就藩,是祖宗留下来的成法。严阁老所言并无不妥,臣同意!”李春芳看他这么说,忙说道:“臣也同意严阁老的奏议!皇上既然不立太子,那么裕景二王就都应视作亲王,出京就藩,并无不妥。” 嘉靖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大殿内一时间安静起来。臣子们都在揣测皇上的心理,而皇上也在等着臣子们表态。徐阶看无人在说话,对仇鸾使了一个眼色。仇鸾明白,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臣以为,裕景二王出京一事!万万不可!” 仇鸾此言一出,林怀宇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心中暗想: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啊!看你怎么说。 嘉靖沉声说道:“有何不可呢!”仇鸾接着说道:“陛下请想,不立太子并不等于没有太子,陛下春秋鼎盛,自然无须过多考虑继位的人选,但陛下修真日久,早晚是要飞升成仙的!到那时我等为人臣者应该怎么办?难道还能以没有立太子之位推脱吗?当然不能!那么就应该在陛下的皇子中选一人继位。裕王年长,自然是首选!裕王虽无太子之名,我等却应以太子视之才是!”仇鸾说到这,停了一下。环视众人。接着说道:“我的意见是,景王离京还可以!裕王不能离京!” 仇鸾这番话说的也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让人信服。徐阶也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仇将军所言极是,臣也作如是想,二王全部离京确实不妥,请陛下三思!” 嘉靖听他们说的全都有道理,一时间觉得有些难以决断,沉默不言。 林怀宇心想:看样子仇鸾和徐阶真的坐在了一条船上了,这架势是摆明了要把我这道本给驳回去啊!哼!想的倒轻松! 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亲王出京就藩乃是成例,并无不妥,陛下如果真的喜爱那个儿子,不愿他远离,也是人之常情,如果那样的话,就应该将离京亲王与在京亲王区别对待才是!可是那样一来,陶中文所说二龙不能相见之语,恐怕又会成真也说不定!臣之愚见,陛下细思之!” 徐阶微微一笑道:“严阁老所言自相矛盾,不能服众。既然如此,严阁老又何必上这道本章,让二王离京呢!就这么待着又有何不妥呢!” 林怀宇寸步不让,沉声说道:“徐大人!严某身为内阁首辅,奏请成年亲王离京乃份内之事!严嵩不敢推卸!至于徐大人所说二王俱留京城,似乎也有些不妥!”林怀宇看了徐阶一眼,缓缓说道:“储君之位未定,容易引起朝臣幸进之心,到时候二王为朝廷宵小所挟持,身不由己,恐有萧墙之变啊!” 林怀宇这番话,深深刺中嘉靖皇帝的内心。是啊!立了太子会有二龙之忧,不立太子又会有储位之争!好难!太难了!嘉靖皇帝紧皱双眉,手指轻轻敲打床沿,过了一会儿说道:“吕方!你怎么看!” 吕方一直站在嘉靖身边伺候,听皇上问他,忙道:“皇上,几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奴才没有意见。奴才的意思是,既然不能都走,也不能都留,那就走一个留一个好了!至于谁走谁留,皇上自己拿主意好了。” 嘉靖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也只能这样了。阁臣们说的都有道理,事情也都摆在那里。裕王和景王年纪相同,只差了一个月而已,难保景王会甘心屈居裕王之下,如果他不甘心,那严嵩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想到这问道:“你们觉得吕方说的可行吗?”仇鸾说道:“吕公公所言极是,臣也是这个意思!应该马上拟定藩地,护送景王离京!”他倒好,没给嘉靖选择的机会,直接就把景王扔出去了。徐阶刚要附议。林怀宇说话了:“陛下!臣以为仇将军此言似乎有些不妥!” 林怀宇此言一出,众人皆愕然相对,连嘉靖皇帝也一愣。问道:“有何不妥?”林怀宇沉声答道:“陛下!裕王虽然年长,也只不过大了景王一月而已,如此长幼之分,恐难以令人信服!还应以贤者留之,方为上策!” 林怀宇话音刚落,徐阶朗声说道:“严阁老此话,徐阶难以苟同!储位立长乃是圣人之规!别说一月!哪怕只有一天,也是长幼尊卑之分!隋炀帝贤名,天下尽知,却短短十余年败尽锦绣江山!祖龙若立扶苏也不致二世而亡!”说完转头对嘉靖说道:“裕王年长而不得太子之位,已属委屈!若是再让离京,恐朝野难服!陛下细思之!” 嘉靖突然觉得好烦,大袖一甩:“好了!朕累了!改日再议吧!内阁先拟定藩地!至于让谁去,让朕考虑考虑!你们都先下去吧!” 众人不敢再说,躬身答道:“臣等告退!”纷纷转身退出大殿。 来到殿外,林怀宇看了仇鸾和徐阶一眼,手拈须髯:“仇将军!皇上让内阁拟定藩地,我等就走一步,改日再和仇将军说话!啊!哈哈!”说完转身向内阁方向走去,崔銮和李春芳跟在后面。仇鸾看着林怀宇的背影,恨的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徐阶笑道:“将军放心!还有我在呢!”仇鸾看着徐阶低声说道:“徐大人费心了!盯住这只老狐狸,别让他搞鬼!”徐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跟着向内阁而去。 仇鸾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脸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谁不想入阁呢!可自己的出身注定了自己今生都与内阁无缘了。除非。。。仇鸾想到这,脸上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除非什么呢?只有他自己知道。抬头看着前面,整了整官服。迈步走出皇宫。 裕王府,高拱在府中心急如焚的等待着结果,宫里的消息早就传出来了。今天皇上召集阁臣们商议严嵩的那道奏本。严嵩肯定是主张裕景二王全部出京的,就算留,他也不会让裕王留下。看样子自己对裕王的看护有点太严了些。如果要是。。。高拱想到这用力摇了摇头,不行!如果要是让严嵩攀上裕王,那还能有自己什么事吗!自己之所以能在朝廷重臣面前说的上话,还不都是因为自己手里抓着裕王这个宝贝嘛!离开了裕王自己什么都不是!或者也可以这样说,一个登不了基,继不了位的裕王。和自己一样什么都不是!不知道徐阶能不能办好这件事。 对自己找的这个内阁盟友徐阶,高拱还是稍微有点好感的,觉得这个人看上去忠厚老实,正直廉明,官声非常之好,看起来控制欲也没有那么强。也正因为如此,高拱才愿意把自己视同生命一般的裕王拿出来和他分享。让他也尝到一点甜头。现在到了他为裕王出力的时候了。徐阶啊!徐阶!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高拱焦急的等待着结果不提。林怀宇与几位阁臣回到内阁。按次序坐好。林怀宇环视了一眼,淡淡说道:“诸位大人!皇上并没有说让裕王景王哪一位出京,只是让我等先议定就藩之地。诸位大人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没等别人说话,转头看着徐阶:“徐大人!说说吧!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啊!” 徐阶听他越过崔銮和李春芳,只问自己,当时就明白了。心中暗想:看样子他是认定只有我会反对他,所以才单问我的,其实完全没那个必要。我的任务只是阻止裕王出京而已,至于藩地在哪里我完全无所谓! 想到这,微微一笑:“阁老!徐阶入阁时日尚浅,此等大事阁老做主就是,徐阶无不赞同!”说完垂眉低首,仿佛入定一般。再不说话。 林怀宇一皱眉说道:“徐大人这是什么话!皇上是让内阁商议,每个人都应该拿出自己的看法才是。严某不才,从不搞一言堂,徐大人还请明言!”徐阶好像睡着了,置若罔闻。也不说话。林怀宇大怒:“徐大人!你!你这是干什么!” 徐阶打定了主意,反正你们说什么我都同意就是。我要是说了你们要不同意,那我还不如不说。闭目养神,昏昏欲睡状。 林怀宇气得胡子直抖,却又拿他没办法。没想到堂堂内阁辅臣竟然会当众耍无赖!真是岂有此理!崔銮忙站出来打圆场:“严阁老!既然徐大人已经说了对我们的决定没有异议,那我们就决定一个好了。我看湖北广德府山清水秀,物产丰富,民风纯朴。是个不错的地方!您看。。。” 其实林怀宇也不关心这个藩地选在哪里,他关心的是让谁出京!裕王不让他靠近,那他只能去接近景王,而景王储位之争中占据劣势,对于当朝首辅递过来的橄榄枝自然是求之不得。两人一拍即合。林怀宇原本的打算是将二王一同送出京城。就藩后再用景王体弱多病,必须在京就医为由将他顺理成章的接回来。这样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一旦回京,有自己这个当朝首辅配合,再想让他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想归想,现在看来,裕王那边也并没有坐以待毙。高拱看样子一定是和徐阶说了些什么。徐阶打定主意要保裕王了这是。 想到这,林怀宇也有点意兴阑珊的说道:“嗯!不错!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就这么决定吧!”说完站起身:“就麻烦崔大人就此事拟道奏本,将内阁的意思上报司礼监,送呈皇上御览。”看了看徐阶,哼了一声。迈步离去。 徐阶看林怀宇走了,也站起身,向崔銮和李春芳拱手抱拳。也转身走出内阁。 崔銮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苦笑道:“李大人!看到了吗!这是又要打起来了啊!你不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吗!”李春芳故意装聋作哑,高声喊道:“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崔銮气得一甩袖子:“你可拉倒吧你!跟我还装什么啊装!”李春芳哈哈大笑。 没人评分,也没人批评,什么都没有,那我只能这样接着写下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各为其主 寒冬腊月,肆虐的北风卷起漫天的大雪,为北京城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冬装。宽阔的京城大街上,行人罕见,只有一些小商贩还在冒着风雪走街串巷,兜售一些年货。 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一乘小轿由打国子监抬了出来,直奔鲜花胡同最里面的景王府。 到了府门前停下来,轿帘一挑,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长须飘洒,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下了轿子,左右看了一眼。迈步走上台阶。门上人看到,忙跑过来迎接,躬身施礼道:“李大人!您来了!王爷正在里面等你呢,请跟我来!”说完转身头前带路向府内走去。 被门人称作李大人的中年男子并不着急,跟着他也向里面走去。 穿过王府的重楼华宇,花园楼台,直接来到一座暖房前面,门人走到门前,轻声说道:“孟公公!李大人来了!”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打开,由打里面出来一个年老的太监。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躬身说道:“李大人!快里边请!王爷都等着急了!”李大人点点头,迈步进了里间屋。 宽敞的暖房内布置大典雅而又奢华,书架。书案,八仙桌。太师椅一应俱全。清一色紫檀木家具,在书案上摆着一盆水仙,黄花青叶,看着十分的养眼。 景王朱载训头戴金冠,身穿锦袍,重眉大眼,面如冠玉。看上去风流倜傥,英俊不凡。手握狼毫,正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孟公公轻轻走上前说道:“殿下!李大人到了。”景王一听,猛然抬头,转身看着中年男子,忙起身走过来。中年男子见他过来躬身施礼道:“卑职李敬方见过景王殿下!” 景王忙双手相搀:“老师快免礼!李大人这次能答应担任本王的老师,是本王之一大幸!”说完转身对年老太监说道:“孟冲!吩咐下去!今日起,王府上下对李大人俱以先生称之!不得直呼名号!有敢不遵者家法伺候!听到了吗!” 孟冲忙躬身称是。李敬方见景王如此吩咐并没有阻止,低头不语。景王微笑着将李敬方让到上座,自己退到下首,站在他面前,面色凝重。撩衣就要跪倒下拜。李敬方大为感动,忙手相搀:“殿下!万万使不得!卑职能够辅导殿下已是前生之福!万不敢当殿下如此大礼!”景王也只是摆个姿态而已,听他这么说,就势站起。 李敬方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卑职后学末进。才疏学浅,恐难当此重责大任,有负殿下所托,还请殿下另请高明的好,否则误了殿下的大事,李敬方真是百死不能赎其罪!”景王微微一笑,轻轻坐下,故意问道:“哦?误了本王的大事?本王天潢贵胄,当今的皇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金银财宝,用之不竭。我又能有什么大事呢!还望老师教我!” 李敬方看了景王一眼。知道他是想考验考验自己。微微一笑说道:“殿下!请恕我直言!金银财宝不过是镜花水月。荣华富贵也之是过眼云烟。要想舒展怀抱,非俯看天下,一登极上之境方可!”景王目光炯炯,静静的看着李敬方,面无表情。 李敬方接着说道:“当今之势,惟裕王可与殿下争一日之短长,裕王年长有先发之利,但却愚笨木纳,无圣宠之福,殿下以一月之差屈居人弟,不得天时,此诚可谓运也命也。但殿下天资聪颖。睿智过人,与圣上如出一辙。深得圣心!此为殿下之利!也是殿下争储之本。只要能将此优势善加运用,后来者居上也是指日可待!”李敬方说到这,站起身来,在屋中踱起步来。景王一眨不眨的看着,眼中闪动着喜悦的光芒,却并没有打断他。 李敬方走了几步,突然转回身,看着景王说道:“如今朝堂之上。重臣们纷纷站队。仇鸾,徐阶已经选择了裕王一边,势力强大。可谓泰山压顶。但是首辅严嵩却并没有站在他们一边。严嵩此人老奸巨滑。城府极深。身边又有一群朝臣支持已经有结党之势!如果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对殿下的行动是大大的有利!而据卑职听说,严嵩此前也曾想过要依附裕王。毕竟裕王所处位置,十分的有利。严嵩又怎么能看不到呢!可他几次示好却又都被裕王府讲官高拱婉拒。严嵩恼羞成怒。这才抓住当今圣上未立太子之空,上了这道出京就藩的本章。他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在向裕王展示自己的力量,以便裕王作出有利于他的选择。可惜!高拱也非等闲之辈,看出了严嵩的用意,殿下请想,如果一旦严嵩接近了裕王,还能有他高拱什么事吗!他高拱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岂不付之东流!所以高拱只能是两害取其轻。选择了倒向徐阶仇鸾一边,与严嵩抗衡。这么一来,就将严嵩逼到已经没有退路可走的境地,只要殿下稍加表示,相信他一定会死心塌地的为殿下效力的!到那时,我们有首辅的支持,圣上的宠爱,储君之位,将会唾手可得!” 景王听完李敬方细致入微,面面俱到的分析,心中热血沸腾,暗暗钦佩,看来自己的眼光没有错,李敬方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才!有了他的帮助对自己来说真是如虎添翼。看样子他对自己与严嵩已经搭上线一事还是很清楚,只是单方面根据朝局作出的分析,这样的分析反倒更显得真实可靠。此人之才,可堪大用。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想到这,面不改色的说道:“老师言重了,本王只想做一个安安静静,普普通通的藩王,至于储位嘛。。。从未曾有过非分之想!还望老师能以人臣之道教我,不使我误入歧途!” 李敬方微微一笑,也不说破。躬身施礼道:“请殿下放心,臣受殿下知遇之恩,敢不鞠躬尽瘁,赴汤蹈火!臣必尽心竭力辅导殿下,不敢懈怠!”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严府,集芳园凉亭,林怀宇身披鹤氅正在与夫人珠儿观看着园中的雪景,珠儿一脸崇拜的看着身旁的丈夫。眼中满是甜蜜的爱意。林怀宇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充满了对朝政时局的担忧。 徐阶与仇鸾已经是肆无忌惮的勾结在了一起,一个是内阁辅臣,位高权重。一个是世袭侯爵,功高爵显。他们两个联手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个劲敌。想想就令人头痛。更何况现在又加上了个裕王!林怀宇想到这,心里就隐隐作痛。在他心中裕王是自己将来的保证,可以依靠的不二人选。可偏偏那个高拱非要从中作梗,自己几次三番想要靠近,都被他婉拒。如果不是他,以自己当朝首辅的地位绝对可以受到裕王的青睐。有裕王长子的身份,再加上我的助力,继位登基有如探囊取物。可惜!该死的! 林怀宇不禁小声骂了出来。珠儿一愣,看着林怀宇说道:“相公你说什么?谁是该死的?”林怀宇听她问自己,知道说走了嘴。忙道:“没有!我在说文华,昨天我给他写了几个字,写的不太好,本来想着再给他重写,可他偏偏就把那个不好的拿走了。我想着他得了字必要到处炫耀,到时候没得让人家取笑。所以情不自禁骂了一句。” 珠儿一听,笑着说道:“原来是为这个,不值什么的。相公现在的字是越来越好了。比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强多少。再者说了,有你当朝首辅严大人的印鉴,还有谁敢嘲笑你不成!”珠儿歪着头,笑语盈盈的看着林怀宇,在白雪的映衬下,明艳不可方物。 林怀宇看的有些痴了,呆呆的说道:“珠儿,你真美!好像天上的仙女一般。不!仙女也没有你好看!”珠儿俏脸一红,抱着林怀宇的手臂,娇羞说道:“相公!你还没看腻吗!”林怀宇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深情地看着她绝美的面容,柔声说道:“怎么会腻呢!珠儿!今生能够遇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会向上天祈祷,能让我再次找到你!哪怕不能做人,我也要变成一件精美的首饰,陪你一直到老!” 林怀宇话未说完,珠儿已经是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伸出柔嫩的双唇,重重的吻在林怀宇的嘴上。林怀宇热情的回应着她的爱。漫天的飞雪仿佛也被他们感动,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周遭静悄悄的,丫鬟们全都知趣的退了下去。诺大的园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过了好久,两个人才分开。珠儿嘤咛一声,微微睁开星目,满眼的痴情,毫无遮掩的望向林怀宇的脸。娇声说道:“相公!不只这一世,哪怕千世万世的轮回,我也只和你在一起!因为我的眼睛里,我的心里,都已经装不下除你以外的任何男人!”珠儿说着说着,星目中隐隐泛起了泪光,哽咽着说道:“相公!答应我!如果有轮回转世的话,千万不要喝那碗孟婆汤!你可千万不能忘了珠儿啊!” 林怀宇看着珠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内一阵剧痛,紧紧的抱着她,拼命的摇头:“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喝那碗汤!也绝对不会忘了我的好珠儿!” 林怀宇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到这种让他有些撕心裂肺的情爱,尽管这种情爱对他而言是如此的虚幻和讽刺,因为他现在已经越来越分不清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珠儿爱的是他的灵魂还是肉身。不过这些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家,这个荆棘密布,到处阴谋诡计的朝廷,还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林怀宇想到这里,慢慢抬起头,目光越过珠儿的秀发,看着远处天空上的乌云。还不够!我做的还不够!我必须将所有可能会伤害到他们的威胁全部铲除!我要让我的家人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我要让珠儿再也不会为我担忧!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敌人有点太多了!既然裕王不行,那就景王好了! 林怀宇眯着眼睛,心里默默念道:事在人为! 与此同时,裕王府里也迎来了两位贵客。咸宁侯仇鸾与内阁辅臣徐阶。高拱听王府门人报说他们两个居然一起来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暗想到:来的好快! 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可又无可奈何,毕竟是自己亲自给人家送上门去的,现在人家来收利息了!他突然想起了现在民间非常受欢迎的一部书来,好像是一个叫做吴承恩的人写的,名字记不清了。他略略的看过几眼,里面有个叫唐僧的和尚,听说吃了他的肉可以长生不老,于是正邪两派围绕唐僧展开了殊死搏斗。想到这,高拱自嘲的笑了一下,现在裕王就是唐僧吧!各路的妖魔鬼怪谁不想上来吃一口呢!既然免不了被人家吃,那我宁可给徐阶!最起码他不能吃独食,会把我的一份留出来,如果要是严嵩的话,高拱苦笑了一下。只怕自己连汤都喝不上啊! 旁边的裕王哪知道老师高拱此时内心正在进行剧烈的活动呢,他只是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发呆的老师。出于对高拱的绝对信任,裕王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等待着高拱的决定。 自打高拱被任命为裕王府讲官那天起,裕王就把自己的命运和高拱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他知道高拱是个优秀的人才,不是普通的人才,而是那种可以让他放心去依靠的人才。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他全都会去做的。换言之,只要是他做的,就肯定是对自己有利的。 裕王非常清楚自己的短处,父亲嘉靖皇帝曾给自己和兄弟景王分别下过评语。给自己的评语是:忠厚仁孝,诚谨可靠。其中之意不言自明。他也非常明白自己不是个聪明的人。而给景王的评语是:聪敏练达,可当大任。每每念及此事他心里都会掠过一丝难以名状的酸楚,如果自己不是比景王早出生一个月的话,储君之位自己连想也不敢想。可偏偏造化弄人,自己这么一个笨拙之人就这么巧赶在景王出生前的一个月先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想到这,裕王不禁摇头苦笑,如果是自己晚出生一个月有多好,那样的话自己也就不用费这个心思与景王去争这个储君之位了,而是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太平王爷,荣华富贵,无忧无虑的渡过一生。唉!都是如果罢了!现实是如果你有资格争而又不去争的话,别人不说,自己手下这些希望靠着自己飞黄腾达的人都不答应! 裕王抬起头,平静的看了高拱一眼,意思是你拿主意吧! 高拱略一沉思,抬头看着裕王说道:“殿下!徐阶与仇鸾在皇上面前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他们两人一个是大将军,世袭咸宁侯。一个是深受皇上倚重的内阁辅臣。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殿下若能将他们纳入麾下,对殿下的大事必有助力!” 裕王听完觉得高拱说的有道理,吩咐一声:“有请两位大人书房一叙!”家人答应一声,下去传话。不多时,徐阶和仇鸾挑帘走进了书房之中。双双躬身施礼:“徐阶!仇鸾!参见裕王殿下!” 裕王忙走上前,双手相搀:“二位大人快快免礼!徐大人,仇将军!两位都是朝廷重臣,国家的栋梁。小王有好些事今后还有劳烦两位。今后遇到本王万万不可行此大礼!”徐阶和仇鸾一听,相视一笑,对裕王说道:“殿下说的哪里话,若有什么能用到下官之处但请明言,下官无不全力以赴!” 一番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座,高拱吩咐家人上茶,叫的声音有点大。他是故意的,想借此提醒一下徐阶和仇鸾,让他们明白这里是谁的地盘。徐阶心知肚明,也不说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轻轻放下。闭口不语。仇鸾一看徐阶的模样,也是喝茶不说话。室内的空气一时有些尴尬。 裕王与高拱对望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裕王说道:“两位大人这种天气来见本王,不知有何见教于我啊!”裕王亲自发话了,再装就有点危险了。仇鸾没动,徐阶欠身答道:“殿下言重了,下官岂敢对殿下言教。”徐阶一开头,对裕王正色道:“只是前些日首辅大人突然提起在京亲王出京就藩一事。事先竟完全未与我等朝臣协商。事发仓促,我和仇大人毫无准备。但一想到此事或许会牵连到王爷,动摇我大明的根基,所以才据理力争。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等于是得罪了首辅大人!以严阁老一贯的作风来看,很难想像他会轻易的放过我们。殿下!严阁老深居高位,党羽众多,无论是谁,单独与之抗衡的话,都会有些力不从心。如果任由首辅大人一意孤行的话,我和仇将军倒台事小,殿下在朝堂之上也会失去两堵挡风的墙啊!到那时,只怕” 徐阶声情并茂,娓娓道来,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丝丝入扣。裕王与高拱听完,都暗自佩服。心里都明白徐阶话里的意思: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与其让人家各个击破,不如联起手来对抗强敌。才是上上之策。 高拱点头对裕王说道:“殿下!徐大人所言甚是,严嵩已经公然站到了景王一边,必定会不遗余力的对付我们,严嵩手里掌握着内阁的力量,各镇督抚里面也有不少他的亲信,势力庞大,不可小觑。徐大人在内阁牵制,外镇督抚则由仇将军监视,再由我居中联络。只要小心应对,不出纰漏。大事可期也!” 一番话说得裕王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朗声说道:“徐大人和老师所说,真乃是老成谋国之言!”起身在屋中来回走了几步,转身对几人说道:“好!就依老师所言!徐大人负责朝廷,牵制严嵩!仇将军来监控外省督抚藩镇,老师居中负责联络!”裕王停了一下,正色道:“待大事定矣,本王绝不会亏待诸位!” 这就算是正式的邀约了,徐阶与仇鸾等的就是裕王这句话,忙双双站起,躬身答道:“下官定当尽心竭力!绝不负殿下所托!” 双方的争储阵营正式形成! 久违了!这么久才更一章实在抱歉!虽然没什么人看,但我说过那怕只有一个人我也会写下去!这段时间家中确有大事,只能忙里偷闲!还望谅解!谢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先下手为强(1) 朝廷上基本分成了两大派别,一派以裕王为首,周围围绕着高拱,徐阶,仇鸾等以及一些笃信正统的所谓正义的卫道士。一派是以景王为首,首辅严嵩以及他的追随者们。双方为了各自的利益在朝廷各处都展开了激烈的交锋,竭尽一切所能的攻击对方。朝廷由此陷入了僵局,总之就是他们同意的,我们就反对,没有什么事情例外。偏偏当今圣上嘉靖皇帝对此仿佛视而不见,任由他们互相攻击,也不加以制止,一心扑在自己毕生的事业,修道成仙上面。导致朝堂上群臣站队互相攻击,争吵不休。 严府,严世蕃急匆匆的穿过花园,无心园中美景,直奔书房。撩开门帘,进了里屋,只见林怀宇闭着眼睛。正在躺椅上养神。严世蕃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面容,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放轻脚步,走到林怀宇近前,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他叫醒。林怀宇并没有真的睡着,一直在哪里想着心事,耳边听到有人进来,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眼睛都没睁问道:“世蕃吗?”严世蕃连忙上前:“是!父亲!”林怀宇慢慢睁开双眼低声说道:“出了什么事?”严世蕃心里大为佩服父亲的敏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父亲越来越有威严了,敏锐的思维,超强的政治敏感度,再加上旺盛的精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倒像一个三十多岁的,正当盛年的年轻人。严世蕃听父亲问话,忙躬身答道:“是!父亲!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皇上已经正式批准仇鸾成立戎政府,将京师以及周边各镇的指挥权全部交给了他!” 林怀宇一听,眼睛的瞳孔骤然紧缩,心头一震。他非常清楚这件事对他来讲意味着什么,也明白对朝局来说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太被动了!徐阶在内阁对自己百事掣肘,高拱紧紧守护着裕王,裕王府针插不进,水泼不透。现在居然连仇鸾这个家伙都受到皇上如此重用。林怀宇想到这有些头痛,虽然有自己坐镇内阁,但景王党的形势却不容乐观,不但不乐观,而且更加严峻了。如果再让他们把自己弄倒,那朝政,军政就全都落在了他们手里了。林怀宇突然感觉形势不只是不乐观,而是非常的不乐观。他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摇曳的竹林,陷入了沉思。严世蕃垂手站立在他身后,不敢擅言,唯恐惊扰到他。 过了半响,林怀宇转过身来对严世蕃说道:“景王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严世蕃躬身答道:“回父亲!景王府一切照常,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李敬方也只是每天给景王讲课,一天两次,风雨无阻!”林怀宇点了点头,手拈须髯仿佛不经意间问道:“讲课?讲的什么?”严世蕃笑道:“这个李敬方!我看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听说他对孔孟之道嗤之以鼻,却对老庄之学推崇有加,所以每天讲的都是老庄之道,清净无为。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林怀宇一听,微微一笑,走了几步问道:“哦?那么你对老庄之道又有哪些心得呢!”严世蕃见父亲问他,不敢玩笑,正色道:“父亲!孩儿觉得老庄之道乃是避世之说!法先王之法以对当世,又岂能成事!到最后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与平民百姓说之,或可一试。景王乃成大事之人,天命所归。怎能修此道而弃孔孟能!孩儿以为李敬方此举有些欠妥。父亲若是见到他,还应该说说才是!”林怀宇没说话,看着面前的严世蕃,目光温暖而又欣慰。严世蕃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喃喃说道:“父亲!孩儿说的可是不对吗?”林怀宇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没有!没有什么不对!你能这样想方不枉你自幼苦读圣贤之书,十载寒窗之苦。只是你冤枉了李敬方,没看出他的良苦用心罢了!”严世蕃一皱眉,轻声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林怀宇用食指敲打着书案,慢悠悠的说道:“李敬方久负盛名,绝非无能之辈,他怎么会不知道老庄之道根本不适合治世呢?他既然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说着转头对严世蕃说道:“世蕃!你小的时候曾经看过蚂蚁打架嘛?”严世蕃不明白父亲的意思,茫然的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父亲!不单是我,我敢担保,所有小孩子都看过!”林怀宇一笑:“是啊!所有小孩子都爱看的!现在朝廷上我们与裕王他们,就像是两队蚂蚁,在那里打架。而在外边看我们打架的那个孩子,就是当今皇上啊!”严世蕃看着父亲,有些若有所思。林怀宇接着说道:“打架的双方势均力敌,这个时候若是看热闹的那个孩子站在哪一边,那么哪边就将获胜!所以不管是哪一边首先要做的就是争取到那个旁观者的支持,这才是最要紧的!”林怀宇说到这停了一下,看看严世蕃,严世蕃仿佛有点想明白了似的,迟疑着说道:“父亲的意思是,李敬方这么做是为了皇上?”林怀宇点点头:“没错!皇上聪明睿智!没有什么事,是他看不出来的。只不过有时候他老人家嫌麻烦,不想管罢了!裕王年长,占了先机,他自然是把孔孟之道,经世之学放在首位,为的是以后治理国家打算。他会这么想,他也应该这么想。景王要想抄近路,捷足先登,就只能想别的办法。论天资景王胜过裕王十倍,聪明睿智与圣上如出一辙!这也正是皇上迟迟下不了决心的原因之一,也是景王的优势所在,而要想得到皇上的青睐,自然要挑皇上感兴趣的东西,老庄之学与皇上所修之无上大道同出一理,他所学的就是皇上喜欢的,这就是李敬方放弃儒学而选择道学的原因!” 严世蕃听林怀宇说完,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父亲所言极是!景王如能得到皇上的欢心,那真的是万事大吉!就算裕王年长,他想继位登基,也要先过皇上这一关!”严世蕃说道这心里不免有些兴奋,脸色绯红。呼吸急促。林怀宇看着他激动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又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的竹林。又陷入了沉思。老实讲,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过得越来越不开心,在他的心里,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过上这种生活。那么就应该是,娇妻美妾,高房大宅,良田千顷,家财万贯。无忧无虑的过完自己剩下的人生。这才是他想要的。可是现在看来,简直是天差地远,虽然这些东西都有了,但生活过的着实不算轻松。每天睁开眼睛都要担心可能会失去拥有的一切。这种压力比自己的前世要重上千倍百倍。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历史学的如此之差,以至于堂堂一个后世之人来到古代还是对付不了现在的状况。之所以走到现在几乎是生存的本能驱使。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保住命再说。 想到这,转过身对严世蕃说道:“世蕃!”严世蕃一听叫他,忙躬身静听。林怀宇沉声说道:“现在形势严峻,裕王府已经拔得了头筹,仇鸾正得圣心,徐阶周围也有一群敌视我们的所谓清流在保驾,高拱在裕王身边紧紧的护主,我估计他们下一步就该对我下手了!”严世蕃听完吃了一惊,刚要说话,林怀宇一摆手制止了他,接着说道:“不要怀疑!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就算没有裕王景王之争,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吗?不会!尤其是那些所谓的卫道人士,他们恨不得扒我的皮,拆我的骨!才能解他们心头之恨!只要我露出一点点的破绽,他们马上就会像一群饿狼扑上来,把我和你活活咬死!”林怀宇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情的发生一般。严世蕃看着父亲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害怕,轻声唤道:“父亲!父亲!” 林怀宇浑身栗抖,过了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缓了缓说道:“吩咐我们的人,要密切关注朝臣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仇鸾和徐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来告诉我!另外宫里面也要安排可靠的人手,吕方是皇上的忠狗,绝对不会倒向我们这一边的,他也不会站在裕王一边,他唯一效忠的只有皇上。”林怀宇在屋中慢慢踱步,声音缓慢而又清晰:“黄锦是吕方的人,自然也忠于皇上,只不过看他平时的表现,似乎更偏向于裕王多一些。这样一来,司礼监三巨头中只有陈洪还可以争取一下。他虽然没有吕方和黄锦那么受宠,但也相差无几。”林怀宇停下脚步想了想对严世蕃说道:“陈洪有个外甥,叫赵宝生,没什么才能,人到是还算老成,当今皇上对太监们看的比较紧,所以一直都没有借上他舅舅的光,还在老家务农呢。你想个法子给他在户部补个履历,安排个驿丞让他干!”严世蕃刚答应一声,又有些狐疑的抬头看着林怀宇:“父亲!驿丞是不是小了点!要不要把他放到京里安排个肥缺,这样才比较显得我们有诚意!”林怀宇一笑道:“他没有那么大的度量!吃不下太多好东西!你可不要小看了驿丞!这个位置不显山,不漏水,看着官微职小,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有油水的地方。就算他不伸手,一年少说也有两千银子的外捞。这样就可以了!你给的多了!反倒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授人以柄。”严世蕃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声答应去办。林怀宇接着说道:“景王哪里有李敬方看护,不用我们操心,关键是仇鸾,徐阶,还有高拱他们。你一定要给我盯住了!不管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要马上向我禀报!去吧!”严世蕃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就被林怀宇叫了回来,严世蕃不解的看着父亲,林怀宇想了想说道:“世蕃!听说你准备娶第五房姨太太了?”严世蕃没想到他是问这个,脸一红,低下了头。喃喃答道:“啊!是!父亲!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报,是乐安知府秦知远的小姨子,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我看他一片热心,不答应反倒不好。况且我是家中独子,也想着能为咱们严家开枝散叶,所以才应了下来,父亲若是不同意,儿子推掉就是了,谅他也不敢说什么!”林怀宇苦笑着摇了摇头:“推掉倒也不必,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没什么,只是你我父子都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今后做事要尽可能的低调一点,免得落人口实。若是为这点事被人家参上一本,那才叫不值当呢!”严世蕃连连点头:“是!父亲!儿子知道了!父亲还有什么事吗?”林怀宇转过身去,摆了摆手,严世蕃这才转身退出。 湖广会馆门前,一个人身着便装,头戴扎巾,脸上蒙着面纱,本意可能是不想惹人注目,可却偏偏十分的显眼,只见他悄悄的来到大门口,望左右看了看,伸出手来,轻轻扣打门环,啪,啪啪,几声过后,大门吱呀一声开启,里面探出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头,眯着老花的双眼上下打量打量来人,低声问道:“你是。。。?”来人清了清嗓子,发出一股怪异而又尖锐的声音说道:“老丈请了!请问李时珍李大夫是住在这里吗?”老者一愣,迟疑着说道:“啊!是住在这,你是来找他看病的吗?李大夫现在很忙,你晌午后再来吧!我给你留个位置!”来人听他说完,忙道:“老丈且慢!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请他出诊的。我家主人生了病,行动不便,我想请李大夫跟我回去上门坐诊。”老者一听是这么回事,手拈须髯,有些踌躇。过了一会说道:“想请李大夫出诊倒也没什么,只是现在李大夫正忙,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扔下病人不管的,嗯。。这样吧!你进来,当面跟李大夫说,看看方不方便。”来人连连点头答应,跟着老者进了会馆。 老者在前面领路,穿堂过巷,来到正楼后面的一个小偏厅,走到近前推开门,转头对来人说道:“李大夫就在里面给病人看病,你进去吧!”来人顺着他的指引走了进去,喝!好家伙!里面真的是人满为患啊!靠墙的里面一排土炕上躺了能有二十多人,屋里凳子上也坐了一排,能有二三十人。靠西边墙角处有一张八仙桌,桌子后面端坐一人,皮肤白皙,面容清瘦,目若朗星,胡须不长,黝黑发亮,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正在哪儿为一位病人把脉,房中呻吟声此起彼伏,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来人见此情形,不敢出声,悄悄走到李时珍近前,垂手站立等候,等李时珍把完了脉,开过方子。忙上前轻声说道:“李大夫!”李时珍都没拿正眼看他,直接说道:“看病请后面排着!”来人一听,低头说道:“李大夫!请借一步说话!”李时珍一愣,抬头打量来人,瘦小身材,目光清澈,脸上蒙着黑纱,李时珍以为他是怕传染病情,心里微感不悦,放下手中毛笔,淡淡说道:“李某与阁下素不相识,不便深谈,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在下很忙!没时间招待阁下!”来人看出来李时珍不太高兴,伸手摘下面纱,深施一礼:“李大夫莫要见怪,咱家不便在此表露身份,还请李大夫借一步说话,咱家感激不尽!”李时珍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脸上微微有些诧异,站起身吩咐打杂的伙计:“让大家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说完,转头对来人说道:“这边请!” 两人来到厢房,分宾主落座,李时珍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等着他开口,来人略微显得有些拘束,稳了稳心神说道:“李大夫!咱家是奉命来请李大夫为我家主人诊治的。”李时珍微微一皱眉,沉声问道:“怎么!皇上龙体有恙了吗?”来人大惊失色,脸色通红,说话也顿时变得结巴起来:“李大夫!这。。这话从何说起呢!咱家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皇上!你在说些什么啊!”李时珍见他否认,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哦!既然不是,那就没办法了!你刚才也看到了,李某现在很忙,实在是脱不开身,阁下就请先回去吧!等李某闲时阁下再来!”说完起身作势要走。来人忙上前拦住:“李大夫!且慢!”说完,满脸赔笑道:“不知李大夫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呢!在下自觉得没有露出什么痕迹啊!”李时珍苦笑道:“阁下面白无须,声音尖锐!自称咱家!如果这样还猜不到的话!公公也未免太小看李某人了!另外!公公的靴子上绣有一道金边儿!这是司礼监的专用!李某岂能不知!”来人被说的哑口无言,一脸的不好意思,悻悻说道:“既然李大夫已经知道咱家的来历,那咱家也不瞒您了!我是奉吕方吕公公之命来请李大夫前去出诊的。上命难违,还请李大夫不要为难咱家,跟我去一趟吧!”李时珍听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叫什么名字?进宫几年了?”来人躬身答道:“咱家打小就进到宫里了,不知道原来叫什么名字,现在的名字是吕公公给起的,叫冯保!”李时珍看着他的脸,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就跟你去一趟!不过俗语有云:药医不死病!能不能治好,李某可不敢保证的!”冯保一听李时珍愿去,十分高兴,都知道李时珍架子大,脾气硬,就算王侯贵族来请他出诊也要看他心情,看来传闻也不见得都是真的呢,明明就很通情达理嘛!想到这忙道:“是!是!咱家明白!”李时珍回身在墙角箱子里拿了一些东西,转头对冯保说道:“你先稍等片刻,我交待几句咱们就走。”冯保点头答应。 李时珍将家里的事安排完毕,背上药箱,叫上冯保,二人出了会馆,直奔皇宫大内。 一路无话,到了宫门口,守门的锦衣卫一见是冯保,不敢阻拦,开门放行,二人直接来到了司礼监,进了大厅,冯保转身对李时珍说道:“李大夫请稍后,我去请吕公公!”李时珍点点头,找了把椅子坐等,冯保转身进了后堂,不大一会儿,由打里面缓步走出一个老年太监,头发花白,面容慈祥,气度雍容。不用问!这位一定就是当朝太监首领,嘉靖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人。司礼监掌印太监吕方了。 李时珍不敢怠慢,站起身,态度不卑不亢,躬身见礼:“草民李时珍!见过吕公公!”吕方没有说话,上下打量打量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名医。点了点头:“罢了!李大夫不必多礼!请坐!”双方落座,有小太监端过茶来,冯保没有座位,只能在吕方身边侍候着。 吕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碗,看着李时珍,慢条斯理的问道:“李大夫!令尊翁近来可好啊!”李时珍心里有数,知道这个问题是躲不过去的,他也听父亲说起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下也没有多想,抱拳拱手:“有劳公公挂念!家父已于三年前病故了。”吕方听完,浑身猛地抖了抖,这个消息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了!老实说他本人对方汝真的印象非常之好,人品端方,医术精湛,忠厚诚谨,仁心仁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只不过离开的有点突然,又有些神秘。让他难免有些介意。更何况其中有些事情没有交待清楚,最主要的就是严嵩的病情。皇上感兴趣的是严嵩奇迹般地好转。里面有很多解释不清之处。而他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疑点。那就是,严嵩病前病后的巨大反差实在不能自圆其说,只能用鬼神之命来搪塞。这事在吕方的心底一直存了这么一个疙瘩,让他不能释怀,只不过他城府极深,从来不与外露罢了。 想到这,吕方叹了一口气道:“是吗!那真的是太遗憾了!令尊年龄与我相仿,人品端方,医术精湛,咱家向来是非常佩服的。想不到天不假年,竟然先走一步,真的是。。。。”吕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李时珍不禁好感大增,父亲虽然在太医院任职,在家乡声名显赫,但要说和吕方相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没想到这样一个大人物居然好像与父亲相好,实在出乎他的意外,想到这站起身,躬身答道:“吕公公的心意,李时珍铭感五内,家父虽然去了,但他老人家曾经跟我说起过,在太医院供职的那段日子,是他最感骄傲的时期,身为一名医者,能够得到举荐,在太医院任职,是对他老人家一身医术的肯定,也代表了国家对他老人家所学医术的承认,此生已了无遗憾矣!此为家父临终所言,发自肺腑。东壁也深以为然!” 吕方听李时珍这么一说,满意的点点头。他不想再过多纠结他父亲的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他这次找来李时珍的用意。这件事不能对外泄露,就连当事人本身都不能让他知道。必须非常的保密才可以,否则后果十分严重,严重到没有人可以承受的起。 嘉靖皇帝生病了!虽然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皇帝本人更是矢口否认,但吕方作为一个在皇帝身边服侍了几十年的老奴,心里非常清楚皇帝的身体状况,也明白嘉靖皇帝其实是不准许自己生病的,因为他是仙体啊!神仙怎么会生病呢,想到这吕方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人敢说皇帝生病了,自然也就没人敢找大夫给他诊治,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皇帝身上的病只能是一天比一天重。对于国事而言自然也就无心打理。朝堂上裕王景王两派争斗不休,几乎所有的四品以上的大臣,和外镇督抚都卷了进来,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想个办法尽快将皇上的疾病治愈,皇上龙体康健,自然可以操控大局,大明王朝这艘大船才能稳稳前行。 吕方咳嗽了一声,看着李时珍,低声说道:“李大夫!咱家这次找你来。。。”李时珍不等他说完。就点头说道:“吕公公!草民明白,请直接明告皇上的病情症状好了!”吕方惊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感到十分的意外。他点了点头,开始详细的向李时珍介绍起嘉靖皇帝的病情。 此时司礼监内,由打李时珍走进大门,早被人盯上了,消息犹如疾风一样,迅速吹进了各处相关府邸。 严府内,林怀宇接到严世蕃的禀报,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李时珍的医术他是深有体会的,司礼监将他请来,看样子太医院的太医们是束手无策啊!皇上看来病的不轻!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他在屋内来回的踱步,低头苦思。严世蕃轻声说道:“父亲!此事对我们似乎互有些不利啊!”林怀宇一听,抬起了头,看着严世蕃。严世蕃接着说道:“父亲!皇上病重,不知病情会向何处发展,裕王年长,身边又有重臣保驾,一旦皇上。。。到时候只怕。。。”严世蕃欲言又止。不过林怀宇明白他的意思,是啊!何止是不利啊!是非常的不利!皇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裕王几乎可以笃定是要继位登基的。到哪时,还能有我的好日子吗!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林怀宇想到这,顿时皱起了眉头。不行!绝对不可以!必须要做点什么!可要怎么做呢!林怀宇和严世蕃父子二人全都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各怀心事。 突然!林怀宇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对严世蕃一笑,笑容有些诡异,把严世蕃吓了一跳,心想老爹,是不是被吓傻了,得了失心疯!仔细一看却又不像,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您。。”林怀宇看着严世蕃,心里一阵得意,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世蕃!你一定要记住!形势越是严峻,相反的,机会也就越大!”说完转头看向窗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次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先下手为强!给徐阶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好久没有更新了,真是抱歉!如果有人在看的话,谢谢你的宽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先下手为强(2) 李时珍精心拟定了一整套的治疗方案,考虑可能是由于嘉靖帝长期服用仙丹,体内肝火旺盛,燥热难泄,以至不分寒暑皆着单衣,赤足,风邪侵体,寒毒入身,李时珍精心准备了一副龙胆泻肝方。他有把握只要吃上个十几副,皇上的病情一定会有大大的改善,甚至痊愈,不过吕方却为他出了一个小小的难题,就是要背着皇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吃药治病,因为一旦皇上知道了,一向以仙人自居的他是绝对不会吃的。李时珍无奈只能牺牲一部分药效,将药制成蜜丸之类的样子,以养生保健,健身修体为由骗嘉靖皇帝吃下去。 嘉靖皇帝吃着吕方送上来的修真养气丸(吕方起的名字)感觉身体越来越清爽起来,昏沉沉的神智也一天天渐渐清晰。心情很是愉悦,问身旁侍候的吕方:“吕方!此丸是何人所进啊!”吕方满脸陪笑道:“回皇上!前太医院太医方汝真的儿子李时珍现在京城,此丸乃是他所进!”嘉靖一皱眉:“李时珍?方汝真?”吕方笑道:“方汝真本姓李,过继给方家,离开太医院后又改回的本名!”嘉靖点了点头,这种事他不愿多想,也不想深究,沉思了一会儿:“方汝真还活着吗?”吕方垂手答道:“回皇上!方汝真已经故去了。”嘉靖长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吕方心里明白,近前一步说道:“此丸乃方汝真秘制,听说普通人吃了可以修真养气,健体强身,而若是练气之人吃了,却有培元固本,筑鼎炼基之奇效呢!”嘉靖皇帝听吕方说完,双眼精光四射,呼吸都有些急促:“当真?”吕方迟疑了一下:“奴才是听李时珍这么说的,奴才不敢说谎!”嘉靖慢慢站起身,在殿内走了几步说道:“传旨!李时珍家学渊源,人品厚重,即日起入太医院供职,随时奉旨候诊!”吕方答应一声,下去传旨。 嘉靖皇帝,在殿内来回踱步,感觉还是有些虚弱,只好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又坐了回去。闭目调息。殿外大门被人轻轻推开,陈洪由打外面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悄悄来到嘉靖帝近前,伏身跪倒,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嘉靖帝闷声说道:“怎么了?”陈洪这才敢吭声:“回皇上!严阁老有事要见皇上,现正在殿外候旨。”嘉靖眼睛都没睁,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转瞬即逝:“叫他进来吧!” 陈洪转身出门,不一会儿,林怀宇从殿外进来,走到嘉靖近前刚要跪倒磕头,嘉靖帝一摆手:“免了!给阁老搬个座!”林怀宇连忙谢恩。坐在一旁。嘉靖帝看了他一眼:“严阁老可有什么要紧事要奏的吗!”林怀宇一躬身答道:“启禀皇上,臣自蒙皇上开示,一直在家苦修,近日不知为何,臣觉得好像没有什么进益,特来进宫,求皇上开解。”嘉靖看了林怀宇一眼,懒洋洋的说道:“阁老就是为这事特意进宫来的?”林怀宇点头说道:“正是!臣一直以为自己有攀龙之福!现在看来,恐怕未必,心中惶恐,所以才进宫求皇上开示!”嘉靖明白林怀宇说的攀龙之福是什么意思,这是把他比作轩辕黄帝了,心中不免有些高兴:“攀龙之福,阁老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朕这些时日也觉得没有什么进展,朕问过蓝神仙,他只是说朕心不诚,再不肯多说,朕也不知道朕心哪里不诚,还想要怎么个诚法!”说完摇头苦笑,闭目不言。 林怀宇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手拈须髯,故作玄虚状:“想不到以皇上如此的修为竟然也会遇到瓶颈,唉!如此这样看来,真真的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偷眼看了看嘉靖,见他也是一副若有所思,心中暗喜,仿佛不经意般说道:“难道老神仙的那句预言。。。?”嘉靖帝初时不解其意,转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一下子坐了起来,二目如电,直盯着林怀宇:“你的意思是!”林怀宇喃喃道:“皇上!请恕臣无礼!非是臣故意挑拨皇上与王子之间的关系,只是老神仙确曾有过二龙不可相见的话,至于这二龙指的是两位王爷还是皇上与其中的一位将来可能会被立为太子的王爷,那就不是臣所能知晓的了!”林怀宇不疾不徐,娓娓道来,每一句都正中嘉靖帝心怀。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严嵩这次来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真的不想往那个地方去想,自己根本没有修炼成什么半仙之体,要不然是不会生病的,虽然沉迷于修仙问道,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看来蓝神仙说的是啊!自己的心还是不诚啊! 想到这,对身旁的小太监说道:“去!叫黄锦!”小太监答应一声跑出去。不大一会儿,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一溜小跑进来,快步走到嘉靖帝近前跪倒:“奴才黄锦候旨!”嘉靖帝站起身,走到大殿门口,推开门,看着眼前空旷宽大的内院,一字一句的说道:“传内阁成员以及仇鸾,六部主官进宫议事!”黄锦答应一声,快步走出,吩咐小太监去各处传旨,自己则直奔徐阶府。 徐阶正在府中处理公务,仇鸾的一个远方亲戚进京来投靠,仇鸾这家伙顺手就扔给了他,徐阶一看这人就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样子,本有心不管,可又不能不顾及仇鸾的面子,只能安排他这个亲戚去礼部,给找了个闲职,知会了仇鸾一声。仇鸾一听,眉头一皱,显然不是特别满意,不过也没说什么,还是徐阶眼尖看出来了,安慰他说,令亲初来乍到,还要低调一些才好,先由小的做起,以后有好的差事再另行安排。仇鸾点了点头,这件事才算放下。 徐阶办完了仇鸾的私事,准备料理朝廷上的公务,突然管家徐保进来禀报说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黄公公进府传旨,徐阶一惊,不知道是什么事,忙来到正堂,见黄锦端坐在太师椅上,并不像传旨的样子。忙上前一拱手:“黄公公!”黄锦也忙站起来:“徐阁老!”徐阶问道:“不知黄公公光临舍下,所为何事?”黄锦一笑:“没什么!是皇上要几位阁老以及六部正堂入宫议事,咱家是特地来通知徐阁老的!”徐阶一凛道:“哦!多谢黄公公!待徐某换过衣服,立即随黄公公进宫!”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敢问黄公公!不知皇上这么急着召我们进宫,所为何事?”黄锦好像知道他有这么一问,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瞒徐大人!今天辰时严嵩进宫了,具体和皇上说了什么我不清楚,今天不是我当值,不过据里面侍候的人说,好像还是关于裕景二王出京的事!”徐阶心头一沉,脑袋飞速的转动,这事不是已经搁置了吗?怎么严嵩突然又提起来了!这老狐狸又在耍什么花招!这里面一定有鬼!徐阶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头绪,也来不及和仇鸾以及高拱商议,只能冲着黄锦点点头:“多谢黄公公!”黄锦眯着眼睛看着徐阶,小声说道:“徐大人!看来这次严嵩来者不善啊!搞不好皇上真的会让二王出京就藩,如果是那样的话,对裕王可就不太有利了,你心里要有个准备才行啊!”徐阶当然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二王同时出京,就等于是把他们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这对裕王来说是不能接受的,也等于是间接给了景王希望一样。唉!看样子今天又会是一阵刀光剑影!想到这,转身回房换好朝服,随着黄锦一起进宫。 来到宫门,老远就看到仇鸾与高拱在门口站着,向这边张望。不用问!这二位是专程在这里等他呢。黄锦也看到了,转身对徐阶说道:“徐阁老!咱家在这里不方便!就先进去了!”徐阶明白黄锦的意思,是让他们提前有个准备,躬身答道:“多谢黄公公!徐阶随后就到!”黄锦点头离去。仇鸾与高拱看黄锦走了,马上围过来。高拱问道:“徐阁老!你可知皇上这么急着叫你们进宫为了什么事?”仇鸾在一边也点头:“没错!不只你我以及阁臣们,听说连六部正堂这次也被叫进去了!看样子有大事发生!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徐阶没说话,转头看着一边的高拱:“高大人!这次没有旨意叫你进宫,你怎么也会在这里?难道你听到了什么风声?”高拱脸一红,咳嗽一声:“是这样的!我听宫里面传出消息来,好像是皇上这次打算真的让裕景二王出京,我不敢确定,知道你们肯定会被召见,所以才来这里等你们,刚才我和仇将军也说过此事,他的消息和我差不多,不过都不是拿的十分准。”徐阶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没错了,因为我这边知道的也和你们一样!应该不会错了!”高拱一听急道:“徐阁老!此事你与仇将军一定要全力阻止才行!裕王绝对不能与景王一等待遇,那样一来,一直在旁边观望的朝臣们又会无所适从,正好给了景王他们以可乘之机!”徐阶苦笑道:“我自然是要说话的!只不过不知道管不管用罢了!我只是奇怪一点!”仇鸾与高拱一听此话,都凑过身来:“您的意思是?”徐阶手拈须髯说道:“上次严嵩提过此事,并没有得逞,皇上也没有表示过这方面的意思,怎么这会儿突然又旧事重提呢?难道他会觉得这次我们就会答应吗?严嵩老奸巨滑,如果没有把握绝对不会走这一步!看来他手里应该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消息,所以才行动的!”徐阶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可能会凶多吉少啊!”高拱和仇鸾一听急了:“徐阁老!这怎么能行呢!我等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徐阶对仇鸾说道:“仇将军!一会儿大殿之上,你看我的眼色行事!你我同声同气,站稳先前的立场!”仇鸾重重的点了点头,徐阶又对高拱说道:“高大人!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搞清楚宫里最近到底出了什么事!看看严嵩手里到底有些什么牌是我们不知道的!为什么他会有而我们却没有!这一点很重要!如果不能做好,那我们将来就太被动了!”高拱也用力点头答应:“我明白!我这就去办!”徐阶点点头,转身对仇鸾说道:“我们走吧!别让皇上等太久!” 三人分道扬镳,各自行事,大殿之上,严嵩与李春芳等阁臣坐在墩子上,六部正堂分立在两侧,徐阶与仇鸾迈步进了大殿,走到嘉靖帝近前:“臣!徐阶!仇鸾!参见皇上!”吕方走到嘉靖帝身旁低声说道:“皇上!人都到齐了!”嘉靖帝眼睛都没睁,背对着众人:“给徐阁老,仇鸾赐座!”小太监搬过墩子来,徐阶与仇鸾谢恩坐下,在坐下的一瞬间,林怀宇与徐阶的眼神擦肩而过,又都转了过去。 大殿内安静得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见。每个人都在想着心事。嘉靖帝用手里的药杵敲了敲床沿,慢慢说道:“吕方!开始吧!”吕方点头,走到众人面前说道:“各位大人!上次议过的在京王子出京就藩的事,拖了也有些时日了,这次找诸位大人前来的意思,就是想将这件事尽早的定下来!诸位大人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说说吧!” 吕方一说完,就退到一旁。等着众人发言,殿内静悄悄的,鸦雀无声,没人打算先开口。嘉靖帝有些不悦,重重的哼了一声。林怀宇微微欠了欠身:“皇上!既然诸位大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我看此事就这么定下来吧!二位王爷一同出京!”话音未落,仇鸾立马跳了起来:“什么什么!一同出京?岂有此理!明明就是应该景王自己出京就藩才对!”林怀宇一笑道:“仇将军!既然都是藩王!为何偏偏要景王独自离京呢!难道仇将军已经将视为裕王太子了吗?”这一刀扎得仇鸾有些肉疼,只见他由打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林怀宇怒道:“严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什么时候提过太子之事!你休要挑拨离间!”林怀宇故作无奈样,将两手一摊:“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裕王不是太子,那为何要景王独自离京啊!还请仇将军指教!”仇鸾气急败坏,浑身栗抖:“你!你!”光张嘴了,不知道如何反驳。徐阶咳嗽一声:“严阁老!我记得先前在皇上面前,我们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你我也都没有什么异议,裕王年长,自然应该留在皇上身边,早晚侍候。就算是平民百姓之家,长子守家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一点相信不但是你我,满朝同僚肯定也是深以为然的。所以说景王离京方合朝廷法度。这件事,我看就不要再争论了吧!”林怀宇听完徐阶的话,不置可否,转头看着嘉靖帝的背影自言自语般说道:“听徐阁老话里的意思满朝文武都已经认定太子的人选了。”转头看着殿内的六部正堂:“诸位大人想必也跟徐阁老一样的想法了?”六部正堂面面相觑,默然不语。林怀宇哑然失笑:“怪不得呢!这样就能解释的通喽!” 别人听他这么说还没什么反应,嘉靖帝听完,身躯不自觉的抖了抖。众人不知林怀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敢胡乱说话,殿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铛!铛!嘉靖帝敲了两下面前八卦通仙云牌,声音清脆嘹亮,众人全都转头看着嘉靖帝。只见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景王就藩广德!裕王就藩河间!十日内动身启程!不得拖延!”话音刚落,徐阶与仇鸾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徐阶泪流满面,顿首叩拜:“皇上!万万不可啊!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此乃至理名言,皇上如今只有二子,却将他们全都放行在外,于忠不能辅佐君主,于私不能侍奉父母,在臣在子都是不能接受的!还请皇上收回成命,留一子在侧,以防万一!”徐阶说的是声泪俱下,有情有理,六部正堂也都扑通一声跪倒:“请皇上收回成命,留一子在侧!”嘉靖帝把抬起的手缓缓停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林怀宇意外的没有反驳徐阶的话,只是低下头,长叹了一声:“唉!”嘉靖帝听了这一声叹息,再没迟疑,将手一摆:“就这么定了!都回去吧!”仇鸾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嘴巴蠕动了几下,没有说出口。吕方走上前来:“几位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就都请回吧!” 众人缓缓起身,一脸的无奈。退出大殿,仇鸾欺身走到林怀宇近前,悄声说道:“怀宇兄弟!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别忘了景王要比裕王远的多!”林怀宇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听不到一般,挺胸抬头大步出宫。仇鸾看他这幅样子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转头对徐阶说道:“徐阁老!你看他!也不知道他占到什么便宜了!就这么趾高气扬的!”徐阶面沉似水,看着林怀宇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他对严嵩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个人聪明绝顶,城府极深。连曾经让他高山仰止的,强大的夏言都栽在了他手上。自己绝不可疏忽大意,重蹈夏言的覆辙。想到这,对仇鸾说道:“走!去裕王府!” 林怀宇回到府中,来到书房,心情还是比较愉悦的,不管怎么说,自己先将裕景二王摆放到相同位置,这一步算是走出去了,皇上并没有将年长作为裕王可以留京的理由,而是将裕王也一样送出京城,虽然与景王相比近了一点,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亲王的待遇,这样就够了,棋是一步一步下的嘛!想到这不由得笑了笑,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自信了,也相信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正想着呢,儿子严世蕃由打外面走了进来。低声对林怀宇说道:“父亲!徐阶与仇鸾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裕王那里!看样子他们是去商量对策了!”林怀宇毫不意外,他早猜到徐阶他们肯定会去裕王那里,研究下一步怎么办。微微一笑,对严世蕃说道:“那是当然的!上次没出个结果,弄了个不了了之,他们以为就高枕无忧了,咱们这次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肯定是坐不住了。”严世蕃也点点头:“没错!这次徐阶高拱他们算是棋差一着,让我们占了先手,不过我觉得他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办法挽回的。父亲!我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林怀宇没有说话,想了片刻悠悠说道:“差不多是时候请主角登场了!”严世蕃不解的看着林怀宇,林怀宇手拈须髯,眯着眼睛对他说道:“你去景王府走一趟!,请李敬方过府一叙!就说我有要事相商,他应该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严世蕃看着父亲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敢多问,答应一声转身退出。 裕王府,徐阶,仇鸾,高拱以及裕王,正在府中议事,高拱在屋内焦急的走来走去,猛然停下来对徐阶说道:“徐阁老!你!你怎么会答应下来呢!你为什么不据理力争呢!现在好了!裕王居然和景王一样!都成了藩王了!怎么办!啊!现在怎么办!”徐阶一脸苦笑的坐在哪,摇头不语,没有为自己分辨,仇鸾一听看不过去了:“高大人!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知道徐阁老没有据理力争呢!徐阁老就差一点在殿内自尽了都!”高拱被他这么一怼,憋得没话说,冷静下来一想,自己刚才说的可能有些冲动,把话又往回拉了拉:“仇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说道这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个劲的在哪摇头搓手。裕王现在反倒是他们里面最冷静的一个,沉声说道:“各位大人!其实让我与景王出宫就藩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裕王想说些什么。全都看着他,裕王说道:“诸位请想,弟弟与我相比实在差的远,我离京城最多也就五日路程,而景王藩邸分在了广德,没有个把月是到不了的。这样看来,在父皇心中还是有一些计较的。况且我们远离京师,也就远离了是非之地,一旦天象有变,我也能先一步赶回,而景王只能望京兴叹,不像现在,我二人都在京师,反倒看不出什么亲疏远近。照这样看来,出京就藩反倒与我有利也说不定!” 嗯!!没错!有道理!徐阶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连连点头,没错没错!裕王分析的非常之有理啊!确实有那么一点意思。徐阶一脸满意的看着裕王:“王爷明见!我等真是自愧不如!听王爷这么一说,倒也不是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只是。。。”仇鸾与高拱看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哎呀!徐阁老!有什么话你直说嘛!又没有外人!”徐阶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只是单纯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他摇摇头说道:“我说不出来,我只是感觉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你们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严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件事的利弊!他又怎么可能会做一些对我们有利的事呢?我只是想不通到底是哪里不对!”听他这么一说,刚刚高兴的心情就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又都没声儿了,仇鸾实在忍不住了,高声喊道:“算了!先不要想了!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现在是对咱们有利,我看就先走一步,看一步。看他严嵩还有什么花招,到时候咱们接住不就行了吗!”众人一听,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也搞不清对方的真正意图,只能按仇鸾说的先这样了。见招拆招,走一步说一步了。 严府,书房内。严世蕃挑帘进来,轻声对林怀宇说道:“父亲!李大人来了!”林怀宇转头看去,只见李敬方由打严世蕃身后走出来,看着林怀宇,微微一拱手:“李敬方见过严阁老!”林怀宇忙伸手相搀:“不要多礼!李大人是景王身边可信之人,无须客套!请坐!上茶!”二人分宾主落座,严世蕃在父亲身后站立,林怀宇端起茶碗:“李大人!这么晚把你找来不为别的事,今天宫中的事,李大人可听说了吗!”李敬方微微一笑:“得到了一些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林怀宇郑重的点点头:“千真万确!”李敬方也点点头:“那就好!看样子阁老这一步棋看的很准啊!事情进展的也很顺利。阁老功不可没!”林怀宇心里有些得意,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轻声问道:“景王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李敬方眼睛直视前方,声音充满了自信:“请阁老放心!万事俱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不射之射 万寿宫大殿内,嘉靖皇帝正在法床上闭目运功,自打吃了吕方献上来的药丸之后,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他现在有点分不清是李时珍的药起的作用,还是自己安排二王出京就藩一事起的作用,内心中隐隐的希望这是因为自己遵守了二龙不能相见的预言而感动了上天的缘故,毕竟只有这样,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才有意义。否则的话长期的苦修岂不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想到这心里有些烦闷,睁开眼睛,手扶着床沿想要站起来,吕方一见,忙过来想要搀扶,嘉靖摆了摆手,意思不用你。缓了一口气,用力站起了身。吕方满脸堆笑看着面前的皇帝:“皇上!您的龙体又恢复了往日的康泰了,老奴真的是心里欢喜!”说完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忙用手擦拭。不敢让嘉靖帝看到。 嘉靖帝缓步走下法床,走了几步,感觉有些气虚,扶着书案慢慢坐在椅子上。沉声说道:“吕方!裕王和景王都准备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啊!”吕方忙回到:“回皇上!正准备着呢!王府家大人多,一时半会儿的还弄不完!”嘉靖帝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轻声说道:“你说!朕让二个儿子同时出京,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啊!”吕方脸上也掠过一丝伤感之色,是啊!有哪个父亲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们离开自己的身边呢。皇上的心情一定也是非常难过吧!想到这轻声说道:“皇上这么做自有良苦用心,希望二位王爷能够体谅!”嘉靖一脸苦笑道:“体谅到未必,不恨我就万幸了!”看着空旷的大殿,茫然说道:“他们在京!朝中大臣纷纷站队,各为前程,争储之势已不可阻挡!长此以往,国事荒废,民众无所适从,如之奈何啊!”吕方默默听着,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所谓的什么二龙之语!不立太子造成的。如果太子名分早立,也就没有这些烦心事了!唉!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说不出口的。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安静下来。正在这时,有小太监打殿外跑进来,走到嘉靖帝近前扑通跪倒:“启禀皇上!景王殿下求见!”嘉靖一愣,看了一眼吕方,吕方也看了一眼嘉靖,点了点头,嘉靖帝叹了一口气:“叫他进来吧!” 时间不大,景王由打殿外走进来,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神采飞扬,昂首阔步,走到嘉靖帝面前,撩衣跪倒:“儿臣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嘉靖面沉似水,缓缓说道:“这么晚了进宫见朕,有什么事吗!出京之事朝中已有定论,如果是为此事,你也不用费心了!”景王慢慢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嘉靖,缓缓说道:“回禀父皇!儿臣正是为此事而来!”嘉靖眉毛往上挑了一挑,目光如刀,看着面前的景王,一语不发。吕方吓得一哆嗦,怕嘉靖帝大发雷霆,怪罪与他,忙轻声对地上的景王说道:“王爷!此事皇上决心已定,无法更改了,您还是遵旨照办吧!”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景王使眼色,哪意思快别说了!再说皇上可就要发火了!景王恍若不见,跪在地上,朗声说道:“父皇!且请息怒!听儿臣把话说完,再治儿臣的罪也不迟!”嘉靖阴沉着脸,手指敲击着书案:“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景王点头道:“是!父皇!自父皇下旨让在京亲王出京就藩之后,儿臣就有如心头压了一块大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儿臣心里一直在想,就算是平民百姓之家,茅盐布帛,粗茶淡饭,也能落得个天伦之乐,为什么我帝皇之家,至尊至贵之所,倒落得个骨肉分离,天各一方呢!”景王说到此处,仿佛动了真情,眼眶处微微有些湿润。嘉靖帝脸色也有些和缓,仍然不发一言。景王接着说道:“古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儿女在父母身旁躬亲尽孝,早晚侍奉,乃我泱泱中华,人伦之本,身为人子!又怎能置年迈双亲于不顾,离家远去呢!这样的行为,就算是鸣禽走兽亦不屑为之!呜呜!”景王泪如雨下,伏在地上痛苦失声。吕方仿佛也深有感触,背过脸去,以袖拭泪。 嘉靖听完景王的哭诉,缓缓站起身,走了几步说道:“让你们出京是为了你们好!如今的朝臣以你们二人为首,分成了两派,互相攻击!已成水火!长此以往,朝廷大乱,国本动摇。为江山社稷记,让你们暂时离京,也是有保全你们两个的用意,如若不然,万一有个什么行差踏错,到那时就算朕想保也保不住你们了!”景王哭的更大声:“父皇一片良苦用心!儿臣岂能不知!一切纷争皆由儿臣与裕王兄而起,其实儿臣有一法可解父皇之忧,还朝廷安宁,使大明江山永固,还望父皇恩准!”嘉靖帝转过头看着他,一脸的诧异说道:“哦?你有什么办法?”景王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目光坚定的直视着嘉靖帝:“父皇!儿臣愿出京就藩!但王兄却不能离开!”嘉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瞬间消失,不动声色。景王接着说道:“王兄沉稳厚重,宅心仁厚,储君之位,举朝皆知,满朝文武早已太子之位许之!天下子民,也不做第二人想。”嘉靖听到这,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动作。景王摆脱了开始时的拘谨,一气呵成:“还请父皇将裕王兄立为太子!留守京城!日夜陪伴在父皇身边,已尽人臣孝子之心!安朝中众臣之心,塞百姓悠悠之口!儿臣一片拳拳!句句发自肺腑!还望父皇成全!”说完又伏地痛哭。景王这番话大大出乎嘉靖皇帝的预料之外。他以为景王找他是不想离开京城,来求自己开恩的,没想到竟然完全相反!不由得立时对他刮目相看!目光也渐渐变得柔和慈爱起来,看着景王说道:“你起来吧!不要跪着了!”景王不敢不听,慢慢由打地上站起来。垂手站立一旁。嘉靖帝接着说道:“你刚才说的这番话!可是真心的吗?”景王猛然抬头,看着嘉靖,急切的说道:“父皇!儿臣方才所言,完全发自肺腑!绝没有半句虚言!儿臣府中已经收拾妥当,这次来见父皇,不单单是为了向父皇一吐肺腑之言,也是来向父皇辞行的!儿臣此去一别,远隔千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父皇与王兄!这才深夜进宫,来向父皇进言!”景王说着说着,又有些伤感。 嘉靖看着眼前的这个丰姿俊朗,玉树临风的儿子,听着他诚挚的话语,不由得老怀大慰,在他内心中其实最关心的还是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如果再这样争斗下去,必然会祸起萧墙,将来一旦有一天新君继位,那么另外一个肯定难逃一死!而这样的结局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所以他才安排他们出京。并不单单是为了二龙不能相见的预言,内心深处也是为了看看两个儿子的表现。看他们愿不愿意为了朝廷做出牺牲,现在看来景王的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期,而那个自己报以厚望的裕王。。。唉!想到这嘉靖帝不由得摇了摇头。点手唤吕方:“给景王搬个座位来!”吕方忙抬过一个墩子来让景王坐下。嘉靖看着他,一脸的慈祥,与往日严厉肃穆截然不同,柔声说道:“你愿意做出让步,朕很欣慰,你跟朕说,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要求!说出来!可以给的朕都会给你!”景王低头说道:“儿臣没有什么要求!儿臣只希望我大明江山永固!千秋万代!父皇龙体康健,长命百岁!儿臣就算远隔千里,也会日夜焚香祷告,保佑大明风调雨顺,百姓安居。”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发自肺腑,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真诚。嘉靖帝没有说话。站起身。看着窗外,沉声说道:“你的心意朕已经知道了!太晚了!你回去吧!” 景王一听,忙站起身,伏地叩头,转身离去。 嘉靖手拈须髯。一语不发,过了一会儿说道:“你觉得怎么样!”吕方知道是在问他,忙躬身答道:“依老奴所见,景王真挚诚恳,不似作伪!应该是出自本心才说的吧!请皇上自裁!”嘉靖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说道:“载圳天资聪颖!机智敏捷!颇有我当年!但愿他真的能做如此想!那样的话,不但是我大明之福,也是朕之幸也!”转头看着吕方:“传旨!加赏景王良田十万亩!锦缎一万匹!”吕方答应一声。下去传旨。 景王回到王府,直接去了书房。吩咐下人:“去看李先生睡下了没有!如果没睡。请他来书房一趟!我有事找他!”下人一溜小跑走了。景王进了书房,坐在书案前,回想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出了一身透汗,自己的表演实在太精彩了!精彩到连自己都已经相信了。要不然就真的将皇位让给那个蠢货算了,自己老老实实的当个藩王,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嘿嘿!想到这景王不由得笑了笑,做梦!这一切都是做梦!目光转瞬间变得凌厉凶狠,一个只不过长了我区区一个月的蠢货就想让我将皇位拱手相让!痴心妄想!只有我才是那个继承了父皇优秀血统的儿子!只有我才能驾驭的了这大明江山!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永固,我绝不相让,任何胆敢阻止我前行的东西,我都会将他们无情的摧毁! 正在他内心剧烈波动的时候,门帘一挑,李敬方由打外面走了进来,走到景王面前,刚要施礼,景王瞬间变了一副面孔,急忙起身:“老师免礼!快坐!”李敬方顺势收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景王看着李敬方,缓缓说道:“老师,您交待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李敬方拈须微笑道:“王爷!下一步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包行囊,准备出发了!”景王一愣道:“老师!难道您真的是准备让我出京就藩?”李敬方呵呵一笑,在房中走了几步,立定站好,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出京是要出的!至于就藩嘛!嘿嘿!” 景王一离开皇宫,还没回到王府的时候,消息已经就传到了各处。 严府,林怀宇听完严世蕃的回报,笑容满面,连连点头,严世蕃也笑着说道:“父亲!景王殿下这一手以退为进真的是漂亮!这样一来殿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一定会大大提升的!现在该轮到徐阶他们挠头了!嘿嘿!”林怀宇点了点头道:“现在高兴还有点早!徐阶他们一定觉得我们是在虚张声势,等到景王殿下离开京城,到那时才是他们真正挠头的时候!”严世蕃吃了一惊道:“父亲!难道您真的准备让景王殿下离开京城?”林怀宇哑然失笑:“怎么?难道你也以为我们是虚张声势吗?”严世蕃脸一红,喃喃道:“儿子愚钝!不明白父亲的用意!只是觉得景王一旦离开!恐怕就很难再回来了!”林怀宇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疑虑,而是看着窗外,悠悠的说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战胜对手,首先要了解你的对手,只有了解他,才能猜到他下一步的行动,才能料敌机先,先对手一步行动。”说完转头对严世蕃说道:“世蕃!你觉得裕王他们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应对呢?”严世蕃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父亲!儿子觉得裕王恐怕很难相信这是景王的真实想法,一定会观望景王的行动再做打算!”林怀宇点头笑道:“没错!所以我才说等景王出京的时候才是他们挠头的时候啊!呵呵!”严世蕃看父亲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 几乎同时,裕王府中,徐阶,仇鸾,高拱正和裕王坐在一起商量对策。仇鸾第一个站起来说道:“我不信!这肯定是严嵩那老匹夫耍的什么花招!景王的野心,世人皆知!他会这么老实的出京就藩!骗鬼去吧!我看他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高拱沉思了一会儿也说道:“我也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不过里面传出来的消息太笼统,只是说景王进宫向皇上禀明愿意出京,并推举了裕王留下,具体怎么说的却没有详细的过程,皇上的态度也没有清晰,为今之计,我看还是不应轻举妄动为好!”高拱说完转头看向徐阶,不知从何时起,他们都已经不知不觉的将徐阶视作团队里面的核心,智囊,最后的主意还是要徐阶来拿。徐阶一直默默的听着,没有插话,高拱和仇鸾的话都有道理,事情明摆着,景王这一招肯定用的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之计,谁也不会蠢到相信景王对皇位没有非分之想。可问题是这一招虽然高明,却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他实际上是在豪赌!赌的就是皇上会不会看出他这一招罢了,如果皇上心属裕王,那么正好顺水推舟,如果心属景王,那么这一次也正好给了皇上一个留下景王的借口。景王宅心仁厚,深识大体,敦亲和睦,豁达贤能。嘿嘿!真的是一个冠冕堂皇,无懈可击的理由。可事情真的会如你严嵩的意吗!难道你以为当今天子是一个可以任由你摆布的蠢货?别忘了皇上可是十几岁就干掉了名满天下的杨廷和的人物啊!这样的人是你耍这种小伎俩就可以玩弄的吗!难以想像你严嵩是会玩这种小把戏的人,是我看错你了吗?徐阶眉头紧锁,脑袋里面在飞快的转动着,思考着。 高拱和仇鸾看徐阶半天不语,有些不耐烦,仇鸾轻声唤道:“徐阁老!阁老!”徐阶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仇鸾:“哦?”仇鸾苦笑道:“您怎么不说话啊!您是怎么看的这事。大伙儿还等着你拿个主意呢!”徐阶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殿下!仇将军!高大人!不瞒你们,我现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眼下看来无论如何也是裕王殿下处于上风,景王此举看似高明,实则风险极大!诸位请想,景王凭什么就以为他来这一招就可以赢得皇上的青睐呢!他哪里来的这种自信,觉得可以骗过以聪敏睿智著称的当今万岁呢!他想争太子之位路人皆知,难道皇上会不知道吗?他这么做只怕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景王倒也罢了,难以想像严嵩居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开始时一直是这样想的!直到。。。” 仇鸾与裕王,高拱他们听的入迷,身体都不约而同的凑了过去,听他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内心着急,仇鸾催促道:“哎呀!阁老啊!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啊!快说!直到什么!”高拱和裕王也是一脸急切的看着徐阶,徐阶苦笑道:“直到我突然想起了前任首辅夏言!”仇鸾等人听完,互相看了一眼。提起夏言之死,仇鸾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不过他一直都将此事推在严嵩身上,将自己当成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的受害者。今日突然听徐阶提起此人,仇鸾不由得倒洗了一口冷气,没错!夏言之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陷害!众人联手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将他推到里面,不管他的痛苦与哀嚎。活活的将他埋在里面。而在这其中,严嵩是最大的主谋!是他踩着夏言的尸体登上了首辅的宝座!城府之深!其心之毒!令人发指!仇鸾想到这也冷静了下来,自他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又鬼使神差的遇到自己手下的亡魂,这些种种都让他对林怀宇充满了戒备!他知道林怀宇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因为不管过去了多久他都忘不了当初林怀宇苦苦哀求自己饶他一命时绝望的眼神!那种不甘与痛苦,是不管经过多少次轮回也消除不掉的。所以他已经彻底对与林怀宇联手在这个世界做一番大事业的幻想死心了!现在反倒成了最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想到这他看了徐阶一眼,沉声说道:“阁老!你的意思是?这里面另有阴谋?”徐阶点了点头:“严嵩此人老谋深算,城府极深!年过花甲却思维敏捷,举一知二,实在不可轻敌,听说景王又将李敬方招揽入府,视为心腹,此人目光远大,才智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很难想像这样的两个人,会使出这样的招数来!这其中必定另有所图,为今之计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依照皇上的旨意出京就藩,再看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再做打算!”徐阶缓缓说完,环视众人,等着他们的答复。高拱默默听完,眉头一皱,不置可否,徐阶看出来了,轻声问道:“高大人!你的意思?”高拱轻轻敲打着桌面,想了想说道:“徐阁老!恕在下直言!你方才所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在我看来此事或许是个机会也说不定!”徐阶,仇鸾,裕王纷纷侧目,目不转睛的看着高拱。裕王问道:“老师!此话怎讲?”高拱见是裕王问他,不敢托大,躬身答道:“殿下!景王此举一有探试之意,二有表白之心。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看似高明,实则不值一哂!不但骗不过皇上,更别说朝廷众臣了,典型的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我的意思是我们将计就计,就此留在京城,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高拱话音刚落,徐阶一皱眉道:“高大人!我们这么做确实可以高枕无忧,可我们用什么理由留下来呢?毕竟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啊!如果皇上不认可我们的做法,抗旨的罪名,裕王殿下又如何能够担当的起呢!”高拱听完又默不作声了,理由这东西很奇怪,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就算有了,如果不好也是没用。 屋内众人全都默不作声,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时高拱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徐阶说道:“徐阁老!你还记得前几日你让我打听的事吗!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原来前些日子皇上龙体欠安,本来这个消息是严格对外封锁的,严嵩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所以才进宫重提二龙之说,也间接促使皇上下了决心!”高拱突然爆出这么个猛料,在场众人无不惊骇,惊的是皇上居然会生病!在他们的印象中。皇上从来也没有生过病,因为他也从来不上朝,所以也没有因病废朝一说。朝臣们也觉得可能因为皇上长年修道,有些仙体的缘故。今日竟然听到皇上病了,看来这么多年虔心修炼,也仍然不过是肉体凡胎啊!而让他们感到害怕的,却是严嵩竟然能够这么快得到消息,从而采取行动,这种可怕的力量才是严嵩一党在朝中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基础所在。徐阶手拈须髯,沉思了一会儿,对仇鸾说道:“仇将军!此事就要着落到你的身上了!”仇鸾一脸茫然的看着徐阶,不明所以。徐阶接着说道:“你与万仙观观主蓝道行一向交厚,要想让裕王留京,关键就在他一句话上面!” 众人听他说完,不由自主的全都站了起来,裕王看着徐阶:“阁老的意思是?”徐阶诡异的一笑:“既然可以二龙不能相见!当然也可以一龙潜水!一龙腾云!” 请指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重重迷雾 白云观龙华法会,信男信女们手拿信香,陆续进入白云观,由于当今皇上是个虔诚的道教崇拜者,所以在民间也引领了一股信道的潮流,道观香火鼎盛,其中又以白云观为最。本次龙华法会不单单规模宏大,与会嘉宾也是众星云集,天下有名的道观观主来了近三分之二,就连从不外出的宫中万仙观主持蓝道行,也应娄近桓之邀来到白云观,准备在龙华大会上宣讲道藏,弘扬大法。 蓝道行提前一日来到万仙观。住在贵宾客房内,斋戒沐浴,盘膝打坐,调理龙虎,养气凝神。最近几天他总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宁,气血浮躁,不知道什么原因。正好娄近桓下帖请他赴会,想着借这个机会宣讲宣讲道法,也算是修行功德。 刚刚入定,门外有个小道士轻声唤道:“师祖!师祖!” 蓝道行被打断修炼。面露不悦之色,沉声说道:“什么事?”小道士轻轻推开门走进来:“师祖!外面来了一位客人,说是您的旧相识!现在想见您一面!” “不见!”蓝道行一脑门子的无名火,什么相识!无非是一些信徒受众,想尽办法希望和自己近距离接触罢了。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岂有此理!想到这对小道士说道:“你去回绝了他!就说我正在闭关修炼!龙华大会期间是不能会客的!让他请回!无量天尊!” 话音未落,门被轻轻推开,由打外面迈步走进一人,人未到,笑声先到:“哈哈哈哈!好你个臭牛鼻子!好大的架子!在宫里见不到你,在这里见你一面也这么难吗?” 蓝道行听他出言不逊,不由得心中大怒,睁开眼睛一看,马上转怒为喜:“哎呦呦!我当是谁敢这样大胆!原来是当朝大将军。皇上面前的红人,仇鸾仇大人,失礼失礼!”说完马上由打法床上起身下地,过来迎接。 来人正是仇鸾,他是奉了徐阶之命特意来白云观找这个深受嘉靖帝信任的蓝神仙来的。因为蓝道行一直住在宫中万仙观,除了嘉靖皇帝和几个大太监,其他人很难见到他,仇鸾也觉得在宫中见面颇为不便,所以才特意趁着龙华大会的机会来这里见他一面。这个蓝道行与他因缘不浅,所以说起话来也比较随便。 蓝道行看起来与仇鸾仿佛是多年老友一般,稽首相让道:“将军请上坐!”仇将军笑盈盈的,也不客气,大喇喇的坐在了椅子上。小道士走过来,给两个人沏了一壶茶转身刚要离开,蓝道行吩咐道:“你在外面守着,不要再让任何人进来!”小道士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蓝道行看着仇鸾,低声说道:“将军特意到此见我,可是有什么要事吗?”仇鸾打量打量房间,故作轻松道:“怎么!非要有事才能来吗?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蓝神仙啦!”蓝道行一笑:“将军说哪里话!将军有事,老道随时听候差遣就是了!”说完神情突变道:“不过将军!恕老道直言,您可要抓点紧了!您来到这里的时间可不算短了!我可听说上边对您办事的效率可是颇有微词啊!如果再不加把劲儿,恐怕要派别人过来了! 仇鸾听完浑身抖了抖,面色有些苍白,苦笑道:“这些我都知道,可就算我想快也快不了啊!唉!”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那个人吗!”蓝道行诧异的看着他,缓缓点头说道:“我听你说过,不过你一直没告诉过我他是谁!怎么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吗?他有什么企图?是那边派来坏事的吗?” 仇鸾摇了摇头:“不!不!他来到这里纯属意外!也并没有什么任务在身!大明朝这么大,本来我们能够遇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偏偏就是这么巧!他居然也在这里!偏偏他的运气又这么好!竟然占据如此的高位!”蓝道行迟疑着说道:“你说的难道是。。?” 仇鸾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当朝首辅严嵩!”说完看着蓝道行,蓝道行也是一脸茫然。两人相对苦笑,蓝道行叹了一口气:“居然会有这种事!真是天意!”站起身,在房内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仇鸾:“能不能拉拢一下,就算不能站在我们这一边,至少也不会坏我们的事。”仇鸾摇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就不会这么急着见你了!”仇鸾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忘不了前生种种!对我是恨之入骨!处处和我作对!”说完看了蓝道行一眼,迅速观察一下他的神情,试探着说道:“如果不想办法把他除掉,恐怕会坏我们的事啊!到时候我肯定是不行了!只怕所有关联的人都会受罚的!大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蓝道行一直在默默听他说,冷不丁听到仇鸾这句话,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转头看着仇鸾。仇鸾坚定的点了点头。蓝道行沉思了一会儿,猛然抬头:“好!你说!我该怎么帮你!” 仇鸾大喜。伏到蓝道行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耳语几句。蓝道行抬头看看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行吗?” 仇鸾牙一咬,恶狠狠的说道:“拼了!” 严府,林怀宇最近心情不错,事情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不过他心里清楚,裕王他们是绝不会按照他的打算走的,肯定会有他们自己的计划。不过没关系,景王已经占了先手,只要主动权在手里,剩下的就看徐阶他们怎么接招了。 正想着呢,夫人珠儿由打外面走了进来,笑意盈盈的来到他身边,轻轻弯腰略施一礼:“珠儿见过老爷!老爷万福!” 林怀宇一愣,诧异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珠儿小嘴儿一抿,眼泛秋波,面带桃花:“启禀老爷!文华来了!现在正厅候着呢!” 林怀宇一听,想起来了,看样子是他进宫述职完毕了。对着珠儿点了点头:“嗯!我现在就去见他,”走了几步,突然感觉珠儿有些奇怪,又转头看了她一眼。踌躇着说道:“你今天?”珠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纳闷儿的看着他:“怎么了老爷?” 林怀宇一笑:“没什么!只不过这老爷老爷的,感觉有些奇怪,以前你从来不这么叫我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听着好生分的样子!” 珠儿脸色瞬间变了变,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娇笑着说道:“哎呀!你真是的!人家只是再跟你闹着玩,撒撒娇罢了!看你!”说完小嘴儿一撅,故作生气。林怀宇哈哈大笑,一把搂过她的纤腰,扳过珠儿的俏脸,将自己的大嘴往她的粉嫩樱唇上亲去。珠儿咯咯娇笑,左躲右闪,嘴里说道:“哎呀!你不要闹了!快点去吧!文华都等了半天了!” 林怀宇一脸疼爱的看着珠儿,温柔的说道:“小宝贝儿!等我办完了事再回来好好疼你!好不好?”珠儿娇羞的点了点头。满面春色。 林怀宇依依不舍的松开手,转身来到上房。赵文华这次是来进京述职的,半个月前就已经来信儿了。不用问,肯定是已经见过皇上了。林怀宇一走进房内,赵文华忙站起身,快步过来见礼:“干爹!干爹这一向身体可好!快一年多没见到干爹了,可把孩儿想坏了!” 林怀宇满意的点了点头,赵文华不但聪明能干。而且忠心耿耿,尤其是认自己做了干爹后,更是死心塌地,一门心思的跟着自己干。在自己的死党里面,信任程度绝不在罗龙文,鄢懋卿之下。 林怀宇看着他,伸手示意他坐下说话,赵文华待林怀宇坐下后,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一边。 林怀宇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见过皇上了?皇上怎么说?” 赵文华微微一欠身:“回干爹的话,儿子这次进宫,皇上的心情很好,夸我在浙江的差事办的不错。赏了我个兵部侍郎衔,这样一来我和张经,李天华就能平起平坐了!”赵文华说的有些轻描淡写,但眉宇间带出一股掩饰不住的得意之情。 林怀宇心里也替他高兴,但又怕他得意忘形。咳嗽一声:“嗯!很好!这样一来你在江浙办起事来也会方便许多,不过你可不能大意,张经,李天华在江浙经营多年,当地官员多为他们的旧部,他们手里又掌握着政权与军权,势力庞大。你虽然品阶与他们相仿,但你没有具体职务,只有巡查之名。要想在那里站稳脚跟还要多多留神才行啊!以前他们是不把你放在眼里,现在恐怕会视你为绊脚石了!”林怀宇站起身走了几步,微微转头看着赵文华:“你可别忘了!他们可是站在裕王那边的!” 赵文华也站起身,躬身答道:“孩儿怎么敢忘呢!干爹!我这次来见您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们两个给动一动,最好调离,如果有可能的话。。。。!”赵文华眼里闪过一丝凶狠的目光。意思不言自明。 林怀宇听完他说完,嘴里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当然明白赵文华的意思,老实说他也觉得张经李天华两个人仗着是裕王一党,有徐阶保护,明里暗里的和自己作对,对内阁的指令阳奉阴违,自己早就想把他们拿掉了,可徐阶仇鸾百般阻挠,以至一直不能如愿,可那也只限于将他们换掉,换上自己的人,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将他们斩尽杀绝,现在听赵文华的意思,好像更倾向于将他们除掉。林怀宇想到这不由得有些踌躇。 赵文华看出了林怀宇内心的想法,苦笑道:“干爹!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可您也看到了,这两个人是铁了心要站在裕王那边,我不是没试过拉拢他们过来,可根本没用,反倒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的针对我。如果我们听之任之,不采取行动的话,不但长了他们的威风,朝野上下都会认为我们不行了,那样一来恐怕形势会更加严峻也说不定呢!” 林怀宇听完赵文华这番话,深以为然。不错!如果区区两个地方官员自己都对付不了的话,那朝廷上还会有人把自己放在眼里吗!这段时间裕王一党在徐阶他们的助力之下,气焰十分嚣张啊!有必要打击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为景王这一派壮壮声势。 想到这,林怀宇看着赵文华沉声问道:“张经,李天华在浙江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朝中又有徐阶仇鸾他们的鼎立支持,没有扎实的罪名,要想扳倒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啊!” 赵文华一听林怀宇话里的意思像是赞同自己的主张,不由得心中大喜,忙凑了过去:“干爹!要想找到他们的毛病,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只要。。”说着将嘴巴凑到林怀宇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几句,说完静静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怀宇,等着他的反应。 林怀宇听他说完,微微一皱眉,手拈须髯,在屋内踱着步,半天没有说话,赵文华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敢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只见林怀宇叹了一口气:“唉!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你也不要大意,张经李天华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文华大喜,连连点头:“请干爹放心!一切都是孩儿一个人所为,绝不会牵连到干爹身上!只是到时候希望干爹您老人家能助孩儿一臂之力!” 林怀宇转头看着他:“那是自然!不单是我!只怕徐阶他们也不会看热闹的!归根到底,还是会落到朝廷上面!搬不动裕王党!说什么都没有用!” 赵文华深以为然,两人商议许久,赵文华方才告辞离去。 西苑万仙观,此时的嘉靖皇帝正坐在三清祖师牌位前打坐运功,观主蓝道行坐在他的右手边,闭目养神。 嘉靖皇帝慢慢睁开眼睛,凝望着眼前的三清祖师神像,仿佛呓语一般说道:“神仙!为什么我感觉现在好像收不到祖师的谕示了呢?是不是我的修为退步了?还是祖师厌弃我了呢!” 蓝道行微微睁眼:“陛下!恕贫道直言!您是九五至尊!天生的龙躯仙体!按理说早已应得受天篆,位列仙班。可您国事缠身,心系天下,又有万般的烦恼,所以才导致如今道行停滞,不得寸进。长此以往,恐难登正道,以至镜花水月,功亏一篑啊!” 嘉靖听他这么说,浑身一震。目光有些迷离,仿佛如喃喃自语般说道:“功亏一篑吗!” 转头看着蓝道行:“神仙的意思是,我应该斩断俗世,专一向道,从此不再理会那些烦恼吗?” 蓝道行双目似睁非睁,没有答话。嘉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默默转过头看着祖师神像:“可我一旦不理朝政,这大明江山又交给哪个儿子呢!裕王年长,可资质平庸,难以担当此重责大任,景王天资聪颖,举一反三,可却又偏偏为幼,天意弄人!何至于此啊!” 嘉靖说到这,忽然内心好像有所触动,眼中浮现出一丝泪光。 蓝道行长叹一声:“唉!无量天尊!陛下!贫道有一言,不知可当讲否?” 嘉靖一愣,忙道:“神仙但请直言!”蓝道行睁开双眼,双目神采奕奕,看着嘉靖皇帝:“陛下!贫道本是方外之人,按理是不能参与陛下的家事,可是又觉得陛下如此虔心向道,不忍心见您百尺竿头,九十而坠,所以才斗胆放言,陛下请想,您子嗣凋零,成人的唯有裕景二王,如今又要遣送他们出京,天意无常,变幻莫测,一旦有些什么闪失,就不单单是皇位继承之忧,只怕到时候引起天下大乱也说不定啊!再者说,二王俱不在身边,您除了天下臣民之忧,又多了一份父子牵挂,这样一来又如何能一心向道呢,早登仙界?贫道此言发自肺腑,请陛下三思!” 蓝道行说完这些,又把眼睛闭上了。低头垂目,状似入定。 嘉靖皇帝半晌无语,过了一会说道:“神仙此言有理,这些道理朕也知道,可朕这两个儿子,不管留下哪一个都会引起另一个的不满。朕将他们一起送出京城,也是想保护他们,免得他们被群臣所误,祸起萧墙。那样一来,反而会害了他们。一旦他们有什么行差踏错,朕恐怕难以保全!” 蓝道行一听,苦笑道:“陛下!请恕贫道死罪,就是因为陛下在裕景二王中举棋不定,不能取舍,方才有今日之忧,也给了朝中别有用心者以可乘之机!还望陛下能当机立断,早正国本,以定百官之心,安万民之所望!至于二龙之说,不见也就是了!有什么事也不一定非要见面才能说清!” 嘉靖听完不由得握紧拳头,嘴唇颤抖,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在他内心深处,并不是觉得二龙之说难以破解,他只是将此作为一个借口,好掩饰他心中的那种难以平衡的痛苦,名分上而言,自然是裕王占先,可从感情上而言,他心底是倾向于景王的,因为他觉得景王更像年轻时的自己,天资聪颖,当机立断,英俊洒脱,神采飞扬。唉!他为什么要偏偏晚出生呢!如果是他先出生一个月的话,事情那至于这么为难呢! 嘉靖帝满心踌躇,犹豫不决,蓝道行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悠悠说道:“陛下!可记得这样一句话吗!叫做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嘉靖一愣:“神仙,这是佛门的偈语啊!”蓝道行一笑:“道佛一理!”嘉靖没说话,低头想了想,抬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聪明的不一定是真聪明!平庸的也未必是真的平庸吗?” 蓝道行低头稽首:“无量天尊!陛下才是真的天资聪颖!贫道敬服!” 嘉靖帝站起来,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吕方等人早已在殿外等候,一见皇上出来了,忙命小太监当先引路,自己在旁边跟随,护送皇上回到万寿宫。 蓝道行看着嘉靖离开,脸上浮现出一股怪异的表情。分不清喜悲。烛光摇曳,三清祖师的脸上也是阴晴不定。在香案惟幔后面突然出现一片巨大黑影,一个雄浑沉厚的声音由打惟幔后面穿出来:“你觉得如何?” 蓝道行一听,忙翻身站起,跪倒在地:“属下见过左使大人!”黑影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蓝道行接着说道:“属下以为,皇帝还是有所触动的,至于会有何变化,属下不敢妄言,还应该观察一番后再做打算。” 巨大黑影屹立如山,雄浑的声音滚滚而来:“记住!我们不需要英明的君主!也不要贤良的臣子!裕王是最好的人选!他必须登上皇位!” 好久没更新了!有人看到就来聊两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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