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外包商》 正文 第一章 出命案了 早上8点半,闹铃响起的时候,刘云帆正在半梦半醒间紧紧抱着被子不肯放开。在昏暗的光线中摸到手机按掉铃声之后,躺在床上又纠结挣扎了好一会儿,等到睡意稍微褪去之后才爬起来。穿上了t恤和牛仔和那双式样万年不变的工装鞋,拿起还在充电的手机,翻到高强的号码拨出去,“矬人,你起了没?” “你终于喀吱喀吱醒了?”电话那头传来高强略带福建口音的声音,但是竟然夹杂着可恶的咀嚼声。 “嗯。你在房间里么?你是不是自己跑去吃东西了?”刘云帆摸着肚子问到。 “是呀,看你没来找我,我又不好去敲你的门。你昨天不是生病了么?所以我就自己先下来吃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好多了,你帮我带一份上来,我懒得下去了。” 挂了电话之后,刘云帆走到窗前,哗啦一下扯开窗户的窗帘,屋外已是艳阳高照。海南岛即便是冬天的清晨,阳光还是这么炙烈温暖。 打开背包拿出牙刷牙膏毛巾洗面奶进了卫生间,准备洗漱。卫生间设置在房间的里侧,没有窗户。所以即使屋外阳光已经洒满大地,卫生间里面依然是阴暗潮湿。在昏黄的灯光里,刘云帆对着镜子刷牙,回忆着刚才做的梦。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呢?他已经开始有些想不起梦里的事情,虽然还留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却都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场景,只有阴暗黑暗的氛围徘徊身旁萦绕不去。 捧起冷水往脸上扑了两下,用纸巾擦了擦回到卧室,正好听到有人敲门。开了门,高强把一袋子东西往电视机旁的桌子上一扔,“喏,帮你买的饼子。你弄好没?” 高强是刘云帆的大学同学兼室友兼同事,福建人,个子不高有点黑,但是人很温和,两人的关系还不错。他俩大学毕业后,进了同一个公司,事业上的交集比较多,一直都在联系。这次旅行正好是两个人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之后,各奔东西之前的一个空档。 奋斗中年轻人假期很少,之前一直没机会好好出去玩过的刘云帆想着是不是趁这个空档去旅行一下。一个人没意思,于是问了一下高强,正好他也有这个意思,于是两个商量一番便决定来海南岛来个环岛骑行。 海南岛的环岛骑行一直是骑行者的一个热门路线,所以沿路设施齐备攻略齐全,出发到今天已经一个星期,白天骑车晚上住店睡觉,倒也惬意。 刘云帆揉揉头发,面带嫌弃的撩开袋子看了一眼,“尼玛,就一个啊!不知道我大病初愈吗?”似乎是为了应证自己所说绝无虚假,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叽一声接了上去。 高强笑了,“你妹的,谁叫你昨晚不吃饭。都跟你说生病了要多吃点,你不信。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一会儿来叫你。”说完高强站起来回去自己房间,到了门口好像想起什么,转过身又补充神神秘秘的补了一句,让刘云帆打了个冷颤,“对了,听说对面死了几口人。” 艹!大清早就这么劲爆?刘云帆昨夜的噩梦好像又开始在头脑里跳跃,勾引着,调戏着,似乎在大声对他说喊,“来抓我啊,来抓我啊”,等他一回头想要抓住他的时候,却又悄悄躲起来。 高强离开之后,房间安静下来。只有厕所里传来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他头皮一麻,赶紧把门窗户推开开,让屋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就着明亮的阳光,刘云帆三两下把行李都收拾到背包里,然后叼着大饼拎着背包就出了房间。 高强和他就住在隔壁,他推了推高强房间的门,门是关着的,“高强,高强!”,他隔着门喊了几声,没有人来开门。却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听不清说什么,但是听起来很凶猛。刘云帆心里一惊,停了一下又敲得更狠了,“你怎么了?快开门啊!”就在刘云帆考虑要不要去找旅店的老板来开门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高强的来电。刘云帆带着疑惑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高强无奈的声音,“大哥!你搞毛啊,一直敲啊敲的。” “高强,你在哪里?你的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你搞毛啊,爷在厕所里撇大,你敲得我都拉不出来了!” 原来是在厕所,刘云帆心是搁回肚子了,忍不出笑出来,“哈哈哈哈哈,那行,你慢慢撇,哥先下去了。一会儿你记得把房间去退了。” “你去哪里?” “我先下楼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旅店楼下见。” “哦,好。” 刘云帆自己下了楼,到了前台,没看见老板。抬头四顾,发现旅店老板和门口水果店老板c杂货铺老板几个人正聚在路边人行道上聊天。刘云帆想跟老板说自己退房的事,就推着自行车朝他们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死了几个人之类的。旅店老板看见刘云帆过来,笑着问道:“准备走了?” “是呀,那个,再不走就晚了。” “嗯?”旅店老板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刘云帆一愣,意识到什么,赶紧解释到,“今天还有80多公里,走完了天黑就找不到住处了。” “哦也是,哈哈。”老板警惕的神情随缓和下来,让刘云帆不禁皱眉,还真是瓜田李下,难不成自己长了一张凶手的脸? 本来对死人事件漠不关心甚至是敬而远之的刘云帆反而被老板的态度勾起了兴趣,小心翼翼的问到,“你们这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 旅馆老板接过刘云帆递来的钥匙,指指对面楼说,“昨晚半夜对面那栋楼死了几个人,血都流到门外面了。” “喏,就是那家店的老板一家四口,”一个大妈叹口气,“是他们家雇的小弟发现的。一家四口都死了,小娃才3岁。不知道他们家惹了什么人这么狠毒,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不是人,不是人,肯定不是人。”水果摊的老板削着菠萝说,“哪有人会杀了人还吃肉的?” “吃肉?”刘云帆诧异了一下。 水果摊老板抬头看了眼刘云帆,又低回头削菠萝,“一家子人尸体被啃的稀烂,缺胳膊少腿,又不在房间里。不是被吃了或者叼走了是什么?”水果摊老板声调平直的说完,夹了快菠萝放进嘴里。能够如此淡定的描绘着尸体零落的情景还能吃下东西的人,也是挺让刘云帆佩服的。 “怎么可能,这里多少年没有野生动物了。不要瞎扯了,肯定是变态杀手。”旅馆老板有些粗暴的打断了水果摊摊主的话,看起来已经不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了。也是,有杀人案件在身边发生,还这么诡异,谁也没办法淡定的当作一件普通的趣事来聊。于是转过头对刘云帆说,“我身上没零钱,你等我一下,我上去给你拿钱退押金给你。” 看着老板的背影,刘云帆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是嗜血的野兽还是残忍的连环杀手更让人害怕一些。 事发那栋楼上楼的楼梯已经被警察用封条拦起来了。门口停着一辆警车,还有一个协警站在门口,拿根警棍站着眼光却不住往楼里瞟,看样子现场勘查还在进行中。 就在凶案现场那栋楼隔壁的隔壁的一楼是一间药店。他想了想,决定去添置一些备用药,以备不时之需,顺便打听一下事件的经过。拿定主意,刘云帆便推着车子来到药店门口。药店里就一个年轻人在看店,年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 要了创可贴c酒精棉和纱布还有感冒药消炎药之类的一些常用药,趁店员在柜台里取药的时候,刘云帆问道:“哥们儿,隔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又是警车又是封条的。” “隔壁?哦,你说右边那家是吧?”店员回头看了一眼刘云帆,然后说道,“隔壁出杀人案了。” “杀人案?”刘云帆皱起眉头,佯装惊讶的问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下杀人?” 店员听他这么说,嘴角一撇,然后跟刘云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受害人一家是农场职工,因为家在路边,就把房子修了下,然后一楼开了家小商店,全家都住在二楼。这几年做点生意又赶上海南岛旅游业兴起,也渐渐有了小康之家的样子。 生意做得小,又是本地人,也没听说和谁有什么仇怨。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儿子读初一,小女儿才4岁。为了打理生意,除了老板自家两口子,还雇了个亲戚家的小侄儿平时帮着排货打包什么的。平时老板家都六七点就开门做生意,今天小侄儿来上班,发现店铺没开,就上去敲门。敲了半天没人答应,低头一看,从门缝里流出血水,小侄儿吓得跑下楼来,跟其他铺子的邻居呼救起来。附近的店家,马上报了警。 警察来了以后,和几个年轻人把门撞开,只看见老板一家一家四口人已经全躺在血泊里。客厅里房间里,满地都是粘稠的血液。老板娘就死在门边,肚子被撕了一大块肉,内脏流出来搭在地上。而老板和两个孩子分别到在卧室和客厅里,四肢残缺不全,伤口处都是巨大的裂痕像是被猛兽咬断一样。“但是,最奇怪的是,附近几家人都没有听到有打架c搏斗或者惨叫的声音。而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出现的痕迹。”营业员表情森严的补充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别追我 “诶,早知道不问了。”看着店员神秘又自得的表情,刘云帆有些后悔,更不想深究下去,付了钱之后快步离开。 手里滴溜着装好了药品的塑料袋,回到了阳光之下,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阳光铺洒在脸上。闭着双眼享受着脸上的热度,心里觉得平静了很多,但是那股淡淡的焦躁却无法全然挥散而去。 “喂,你弄好了没?”刘云帆听到高强的喊声,四下环顾一下,看见高强已经坐到他那部细轮公路车上停在路边等着他。刘云帆跨上自行车,骑到自己的朋友身边,“高强,我跟你说”,添油加醋的转述着店员跟他说的事情,离开了这个小村。 骑上了公路,刘云帆感觉身体恢复得比预想的好很多。昨天下午那种压在身体上的沉重感已经都消失不见了。十二月的海南岛,太阳虽毒,气温却不高,下坡的时候放开踏板任由自行车在重力作用下自由落体,清风拂面而来的感觉非常舒服。 弯弯曲曲的公路通往御州市,他们的旅程中的下一站。看地图上的标注应该还有八十多公里的行程。刘云帆和高强小心翼翼的靠着公路的右侧骑着。太阳在刘云帆吭哧吭哧蹬踏板的时候,悄悄滑落到西边的天际线。落日余晖洒在大地上,把前方起伏曲折的道路也照得明晃晃的,看着有些让人无力。 这是他们从海口市启程的第七天,这一路的骑行比他来之前想象的要辛苦一些。原本以为会是一次轻松的旅行,于是带了换洗衣服c相机c书甚至还有指甲刀装了大半个旅行包,而旅行包就和帐篷和睡袋一起用尼龙绳绑在车的后座上。 结果上路之后发现很多东西其实都用不着,而且由于行李绑得不是很牢靠,骑着时不时还要停下来重新绑紧加固,弄得他们几乎都很难走完网上攻略的预定行程。还好他和高强两个人都没有给安排项目,也不在乎在路上多耽搁几天,所以也不算焦急,就这么走走停停,慢慢的也算走了一半路了。 正在刘云帆享受清风拂面的舒畅感觉的时候,听见一阵呼哧呼哧的声响从身后传过来。糟糕,放在后座上的行李又松了。 “高强!停一下!”刘云帆在低处踩了刹车停下来,“我的背包好像又松了!” 高强走在前面,听到这话就停下来,“矬人!叫你刚才不好好绑,赶紧弄,还要找地方吃饭呢。” 俩人把车推到路边,高强从背包抽出一瓶农夫山泉,然后就坐到路边的树荫下面喝起来。刘云帆蹲到自己的自行车背后,扒拉着纠缠在后座和背包上的尼龙绳,叹了口气,“强,你说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能把这事情处理掉啊?” 高强朝瞟了一眼刘云帆,笑道:“有啊,都扔了就是了。” 刘云帆懒得搭理这小子,回过头把背包上绑着的尼龙绳都拆下来,留了帐篷和睡袋悬挂在后座的两侧。然后就站在车背后滴溜着尼龙绳纠结得思考要怎么走线才绑紧让背包一整天不歪不滑。“你是不是把绳子的末端捆在你车座下面的啊?”刘云帆比较着捆在车座下和后座下两种绑法,拿不定主意,就顺口问问高强的意见。高强没回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刚才经过的路,水瓶举到嘴边都忘了放进嘴里。 刘云帆觉得奇怪,也跟着转头看过去,后面就是他俩刚才翻过的一个大陡坡。在炙烈的阳光下,公路上腾起阵阵热气,扭曲着远处的风景,连树木也跟着舞动起来。 “帆儿,你看见了么?”高强的声音有点抖。 “看见什么?”刘云帆看见高强脸上严峻的神情,想笑又笑不出来。“神经兮兮的。” “你仔细看看。”高强身体一动不动,轻轻朝那个陡坡抬了抬下巴。 刘云帆以前近视,后来做了手术视力恢复到了49,不过真要是看极远处的事物还是要费点劲。与事他朝着高强示意的方向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果然在坡顶两棵树梢之间看见一个黑红色物体在移动,看起来像是一个头,有点恶心。“我勒个去,那是毛?” 就在俩哥们儿发呆的时候,那个脑袋爬到了坡顶,露出整个身体。一个四肢伏地的身躯,看起来像一条狗,却又大很多,也没有毛皮。肌肉裸露在空气中,红色的肌肉上有一条条的细腻的白色纹路,刘云帆说不出那是啥,只知道在高中的生物教科书上看见过类似的图片解剖图。 怪物光洁矫健的身体反射着阳光,安静而危险的站在坡顶,摆出狩猎前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两个人和怪物对峙着,高强冷汗滑到嘴角,用力逼出一个字,“跑?”。刘云帆两只手正以很小的动作迅速挽着尼龙绳,听到高强这么说赶忙说道,“急毛啊,等我一下。” 上帝保佑,刘云帆心里暗自祈祷着,手指飞快的动作着。终于挽好了!他一只手迅速得往怀里塞尼龙绳,一只手去捞起放在地上的背包甩到背上,大喊一声“跑!”,然后狼狈的跨上自行车使劲蹬起来。 高强的行李一直是绑好的,跨上自行车之后立马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遗憾的是,他们这会儿正在道路的凹处,继续走就是一个上坡道。以他们现在的负重,很难快速前进。两个人在上坡道上拼命的瞪着脚踏板,不时惊恐的回头看一下身后的妖物。 那只粉红色的怪物还站在坡顶,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俩的方向,懒洋洋的甩甩头,甚至还伸了个懒腰,好像一只玩弄刚抓到老鼠的野猫一般玩弄着他的猎物。紧接着一个俯冲,毫无征兆就朝着两个骑行者冲过来。 “快,快,快!”刘云帆看着野兽踏着死亡的步伐缩短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腿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高强听到了刘云帆的警告索性干脆不回头,咬紧牙关身子向前倾,不顾一切的想要逃得离这玩意儿越远越好。 轻装上阵的怪物显然比他们有优势,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之后,不过短短十几秒已经快要追上落在后面的刘云帆。当他蹬到坡顶的时候,怪物距他不到一步之遥。 怪物的爪子拍在地面上那急切的啪啪声,还有血肉的腐臭就在他的身后。刘云帆没有回头,他知道生与死的区别往往就在一个小小的失误上。不小心碾到一块石头,又或者路边树木伸出来的枝桠之类,就足以让他丢掉性命,所以他专注的盯着脚下的路,不敢有一丝懈怠。 车后的怪物半眯起眼睛,盯着前方的猎物。只要轻轻拍一下刘云帆的车轮,就能让他因为失去平衡摔倒,成为由大活人变成美味的盘中餐。 就在怪物扬起利爪就要碰到自行车的后座支架上那一瞬间,刘云帆终于登上了这个坡道的顶点。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长长的下坡弯道,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农田之间,之后就是一段长长的直道,而老同学高强已经先他一步走到了前面。有机会!刘云帆心里一阵狂喜,就连那次他的股票连续九个涨停板也比拟不了这时他心里的感受之万一。 用力一踩踏板,自行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下斜坡,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快的速度骑过自行车,心里扬起一股失重时才会有的瘙痒。 “是不是骑太快了”,他心里有些害怕,整个上身俯压在自行车龙头上,双手用前所未有的力道握住握柄,双臂夹住身体,生怕一点点失控自行车就会翻倒在路上。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刚才他没有踩这一脚,就会被怪兽拍倒,现在恐怕已然是一团糟烂的肉块。 自行车飞快的在坡道上滑行,还好这个坡道长且缓,刘云帆聚精会神的控制着方向,压力不算太大。高强就在刘云帆前方十几米的地方,而且两部自行车正在一点点的靠近,直到两辆车并头前行,高强才发现刘云帆已经追上了自己,而这时他们已经离开了斜坡来到了平地。高强心里也松了口气,刘云帆活下来了。 怪物靠四只脚奔跑,下坡虽然也快,但是毕竟比不上轮子的效率。刘云帆和高强依靠惯性的作用让自行车加到一个很高的速度,踏板蹬上去都打滑。刘云帆回头看了一眼,怪物还在坡道与平道的交界处,离他们大概有两百多米的距离。他俩不敢掉以轻心,始终保持着最高的速度行驶,但是身后的野兽如跗骨之蛆,怎么也摆脱不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躲起来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眼看着前面的道路又开始上下起伏,刘云帆心里着急得要死。他们俩沿着海岛骑车旅行,走到这一段正好是丘陵地带,道路上下起伏弯弯曲曲,刚才能有那么长的一条直路,已经是邀天之幸了,要是前面再来连续七八个坡道,恐怕自己就要改名叫“一成熟牛排”,高强那么黑,直接叫“黑椒生牛柳”好了。 刘云帆咬牙切齿,老子还是处呢!尼玛,决不能死在这里!拼着一身童子功,憋足了气蹬上了半坡,把高强还甩开半个身子。 剥皮怪物在后面依然穷追不舍,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生物该有的节奏,不仅丝毫不在乎体力的消耗,而且像是收了黑钱的杀手一般,非置两人于死地不可。 刘云帆和高强上了坡发现之后是一个很大的弯道,山体和密林遮住了后面的道路,两个人不得不减缓了一些速度。果然祸不单行,过了第一个弯道,前面还有第二个弯道,刘云帆心里都快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他发现路右边的林子有一个小路,心里一亮,喊了声“跟我来!”然后一扭龙头拐进了那条小路,高强犹豫了一秒钟,马上明白了刘云帆的打算,也紧跟着他一头扎进去。 这条小路看来是割胶人为了深入胶林踩踏出来的,小路两边都是被割得浑身伤痕的橡胶树。有些割痕已经痊愈,只留下突出的疤痕,而还在流胶的割痕下用铁丝挂了一个小碗正在接着留下来的胶液。高强跟着刘云帆骑进来,俩人一前一后在泥土路上小心翼翼控制着方向,以免撞到树上。本来在公路上挺快的速度到了泥土路上立马降下来,照这样子要是没有摆脱掉那个怪物,立马被分尸啊。高强向漫天神佛祈祷那玩意儿智商低一些,起码得比刘云帆低,只会沿着大路奔下去,不然没法向自己没过门的媳妇儿交代。 万幸的是,进了胶林之后,他们的车轮声被茂密的树丛吸收掉了,野兽拐过弯没看见他们就直接继续在道路上继续奔驰而去。当然这两个只顾着逃命的骑行者是不知道的,他俩就一直骑,直到冲出胶林看到一篇辽阔的田野才停下来。刘云帆竖着耳朵听着附近的动作,直到确认没有那个鬼魅般的噗嗒声才放倒自行车,一屁股坐到田埂上。 高强靠过来,挨着刘云帆坐下来。 “那他么的是个什么东西啊?”刘云帆两只手放在身后支撑着身体,喘着粗气问到,双手微微颤抖着。 高强向前弯着腰,手肘枕在膝盖上,也喘着粗气。听到刘云帆的问题,微微转过头看着刘云帆,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神情。“咳咳我哪知道,你不是做了功课了么?” “我看的攻略上可没写骑到这个地段会有一个没有皮的玩意儿在公路上等着追我们,说不定是传说中的无皮血尸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是什么什么血尸?”高强微微有些敬佩。 “猜得,不要信我。”刘云帆目不斜视的说。 高强白了他一样,心里还是有点担心,“那玩意儿不知道会不会追过来。” “嗯,我们晚一点再出发吧。要是我们刚出去就和那玩意儿碰上就尴尬了。” 俩人没再说话。一个揉着腿,一个喘着粗气。坐在田埂边,看着天空云淡风轻,身边的田地里铺满了快要成熟的菠萝,蚂蚁们在土块石缝之间穿行。 刘云帆看这蚂蚁就想起自己在上海工作那段时间,朝九晚五,也和这些蚂蚁一样,每日在城市里往来奔波。虽然不至于迷失自我,但是日子也是过得十分没味。现在的状态,若不是刚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狂碾一阵,真的是非常惬意的。 “我说”刘云帆拔了一个草咬在嘴里,抬头望天然后悠悠的说道,“不算白来这一趟吧?” 没听到高强的声音,刘云帆还以为他在纠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喂”, 高强一抬手打断了刘云帆的话,“你有没有听到咚咚的声音?” 刘云帆一激灵,马上伏到地上,效法古人侧耳贴地,果然听到一个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妈的,艹,怎么又他么追过来了!跑啊!”刘云帆从地上弹起来,想要去扶自行车。 但是他们现在在田地里,地里种的是带刺的菠萝,田埂又窄,还是一个小坡就算上了自行车也没可能跑得掉。高强一巴掌拍在刘云帆肩上,指着菠萝田的另一侧一栋小小的白色砖房喊道,“进那里面去!”两人顾不得菠萝坚硬的叶片刮擦着他们的双腿,跌跌撞撞的穿过了茂密的菠萝丛。 高强找到的白色小屋是农民建在田里休息时候用的,虽然是用水泥空心砖垒成的一个简易房屋,但是胜在体积小,所以看起来也挺结实。 面对胶林的这面墙上是一个木制门,不知道有没有锁。刘云帆可管不了这么多了,就着惯性一脚踹开门,运气不错门没锁,门板啪的一声砸到里面的墙上。 俩人进了屋子,四下环顾找可以用来顶门的东西。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一个木板床,床上有席子,还有一些简单的农具,有锄头还有铲子。 刘云帆比较胖(他一直说是肌肉),用身体顶住门板,从门板的缝隙之间正好看见那个怪物从胶林中现身。怪物来到田埂上,看见刘云帆和高强的的自行车正倒在地上,凑过去围着绕了两圈。它嗅了嗅刘云帆的行李,然后一掌拍过去,正好打在刘云帆的背包上。背包结实没有裂开,但是包里的东西被拍出来了一大半。 “让开!”刘云帆听到高强的声音回头一看,他拎着锄头铲子站在刘云帆身后。 “这是干嘛?你要出去和它刚正面?”刘云帆有点不解问道。 “用来抵门啊!帮我把门关好,我顶上去!” 刘云帆立马让开一个位置帮这高强把锄头卡在门板上,另一头塞到地上的土里。接着他也去帮着拆床取木板。就在刘云帆准备抵上第三块木板的时候,门被狠狠撞了一下。看来野兽已经发现他们躲藏的地方,想要撞开门进来。怪物每撞一下,门板就狠狠的振动一下,木板也随之往地里又插入一点,反而越撞越牢靠,只要门不开裂应该就没事。 刘云帆和高强一人一块板子拿在手上,等怪物让开的一下用力顶上去,接着门背后就有了五块板子,两件农具,颇有几分固若金汤的味道。俩人在门里用身体死死亚着顶门的模板和锄头,眼睛盯着门,听着怪物撞门的声音逐渐变缓直到最后消失了,心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刘云帆趴到门上,透过缝隙看了下,看不到怪物的身影,“好像不见了。” 高强凑到门前,小心翼翼的往外面瞅着,“大概”高强正要说话,身后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俩人回头一看,后面那面墙上那扇小小的窗户被敲碎了,怪兽的脑袋从破碎的窗户伸进来。一只爪子已经伸进屋里,推着墙壁想要把整个身体都塞进来。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瞪着他们,发出“呼呼”的声音。刘云帆和高强对视一眼,抄起身边的半块砖头朝怪兽的头砸过去。怪物见状不妙,迅速抽身,但是爪子还是被砸了几下。怪物退到屋外,呜呜呼呼的低声吼着,声音传到屋里让两人心惊胆颤。但是过了一小会儿,这个声音再一次消失了。 刘云帆和高强一动不动,安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着怪物的位置。知道怪物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两个人终于松了第二口气。刘云帆和高强两个人坐倒在地上,心想好歹把这东西赶走了,总算可以安心休息一下了。话是这么说,可他们还是不敢出去。在小屋里呆着,好歹有墙壁挡着,要是一出门,说不定就成盘中餐了。 “我艹尼玛!那他么究竟是个啥啊?干嘛老是追着我们啊!”刘云帆性子急躁,遇到这事实在心烦,把右手握成拳头狠狠砸在地上,把泥土的地面都砸出了拳头印。 “谁知道,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别提了,多等一会儿看看情况。”高强倒是淡定一些,不过大概也是因为累了。 沉默了一会儿,刘云帆像是想起什么,“今天上午你不是跟我说死人了么?你还记得不?” “嗯?哦,记得啊。怎么了?”高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刘云紧蹙眉头,,说,“我怀疑刚才那个怪物就是今天早上那件凶案的凶手。” 高强听完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我也觉得那家人是死在这玩意儿手上。不过为什么它要追着咱?你再猜一下。” 刘云帆摇摇头,“不行,猜不到,信息太少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搞?”高强犯了愁了,能无声无息轻松干死一家六口的怪物,可不好对付,“总不能在这里住下来吧。” “走一步看一步吧,等那玩意儿走远一点。” 俩人商量半天,也没拿出什么好办法来。最后只是勉强决定今晚就先这么躲着好了,主意既定便各自找个地方靠墙歇下来。 过了一会儿,屋外的阳光散尽,金黄的夕阳换成了清冷的明月。两个人中午没吃多少,又是一阵急追猛赶,到这个时候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刘云帆身体胖,倒还顶得住。高强身材瘦,没储备,快撑不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爆了朵菊花 “云帆,云帆,”高强叫了刘云帆两声,看他居然睡着了,就捅了捅刘云帆的肋骨,“该醒了啊!” 刘云帆被高强弄醒之后,揉揉眼睛,“干嘛?” “兄弟我快顶不住了,咱们走吧。起码得弄点吃的。”高强指指门建议到。 刘云帆看了下手表,已经将近九点,说:“这里前不着村候补着店的,吃干粮算了。先把咱们的背包拿回来,里面应该还有些吃的,要是那玩意儿不在我们就直接闪了。” 说罢,两个人就开始动手拆起抵门用的床板。说起来,那畜生的力气还真大,被它撞过这么几下之后,床板挨地的那一头陷进地里把土都顶翻出来了。 “这畜生劲可真足。”高强边拆边感叹。“要不是有这张床估计咱就废在这里了。” “就是,等会儿搁十来二十块在这里算是修理费吧。”刘云帆附和道。 拆了床板,两人走到外面,夕阳余辉映照在橡胶林上,菠萝地上。树木拉长的阴影铺到他俩的脚边,风声虫鸣安宁怡然。 两人走到倒在地上的行李边,一件件把被怪物拍出来的行李捡起来收回包里,准备推回公路继续前进。然后突然听到有草丛西索的声音,抬头一看,那只剥皮怪兽正从小屋子的旁边爬出来。刘云帆见状大叫,“不好!那玩意儿还没走,一直等我们出来呢!” 刘云帆甩下包袱就往菠萝田深处跑,高强也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拼了老命的跑着,但是怪兽的声音越来越近。跑到一个田垄的分岔,刘云帆喊了一声,“分头跑!”接着自己转向左边,高强则顺着直线继续跑这。跑了十几米,高强一脚踩空,摔倒在地上,野兽腾一下跳起来往高强身上扑去。高强马上一个翻滚滚到一旁,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右脚踝疼得不行,好像是扭伤了。 野兽第一跳扑空了马上转过身,双爪压住高强的胸口,张着大口向高强的脖子咬去。高强手在身边的地上抓着,抓到一根棍子塞进怪物嘴里,把怪物的嘴撑开。高强心想,“完了完了,要死在这里了,银行卡密码还没跟家里人交代过呢”,心里无比绝望。 就在高强挣扎的时候,刘云帆踹断了一棵小树捡起来,双手死死攥着树干高速冲刺飞奔而来,用断开的全是毛刺的那一头朝着怪兽的屁股狠狠的插进去。刘云帆使劲浑身力气的往里面推,树干插进了怪物的,把它从高强身上推开。怪物被推倒在地上后,转过头低吼着想要朝刘云帆扑过来,血红的眼睛瞪着刘云帆。 刘云帆知道这时候怪物的杀意都落在他身上,丝毫不敢懈怠,而怪物被爆了菊,只能转头不能转身,四肢拼命的在地上刨,但是有力使不上,一人一兽就这么前后挪动僵持着。刘云帆满头大汗,双臂开始发软,而怪物的力量却没有一点衰弱的样子似乎也不怕疼痛。这样下去就完了,然后他对高强喊道,“帮忙啊!干嘛呢!” 高强脚扭伤了使不上劲,没法帮刘云帆去掌木棍,手上也没有锋利武器能够砍杀怪物。正在焦急的时候,看见身边有一块排球大的石头。高强一咬牙,抱起来大石头绕到怪物的侧面。这时怪物正在跟刘云帆较劲,没有看见高强的接近,高强抓住这个机会用石头有棱角的那一面对着它的头狠狠的砸下去。怪物被砸蒙了,抬起头正好看到高强往下砸第二次。 刘云帆放开棍子,也捡了一块很大的石头跑到高强身边帮着砸怪物的头。刘云帆这一下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咚咚几下,就把怪物的脑袋砸变了形。突然噗的一声,怪物的眼球被砸爆了,几滴液体溅到刘云帆的右眼里,惊了他一下,却又不敢停手去擦,只是一个劲的把石头往怪物脸上怼。 两个人一身狼狈的在跪倒在僵硬怪物的身体边,双臂微微战抖着,紧紧抱住石头不敢放开。眼睛盯住怪物的头,确认它已经没有动静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回你特么死透了吧!”刘云帆狠狠的对着怪物的头啐了一口,还想再举起石头砸两下,可是手臂已经发软没有了力量。 “吗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看着像扒了皮的野狗。”高强一屁股坐到地上,用袖子擦试着头上的汗水,仔细端详着怪物的尸体。 “管他是什么,反正被干掉了。”刘云帆不打算细究合格问题。把石头扔到一边,拍掉手上的尘土,摸了两下从裤兜里翻出一张用过的纸巾擦了下眼睛,可是什么也没擦下来。大概被汗水冲没了吧,因为也没啥太大的感觉,刘云帆也不在意,翻手把纸揣了回去。 “就把这东西这样放在这里么?”高强喘着粗气征询着刘云帆的意见。 “难不成你还要把它挖个坑埋了吗?”刘云帆有些不太相信。 “哪有那力气,但是我怕就这样放着,说不定一会儿又活过来了。” 刘云帆看着尸体,想了下,觉得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然后说道,“这样吧,我的尼龙绳还在包里。那东西结实,我们把它绑起来吧。明天送到昨晚我们住的那个村子去。” 说完,掏出怀里的尼龙绳,检出一头扔给高强,然后两个一起动手把怪物的前后肢绑在一起。刘云帆看着他们的地上被绑成粽子一般的怪物残体,觉得还不够。于是又把怪物的尸体拖到旁边的两棵树之间。先把插在怪物屁股上的木杆又用力往里塞了几十公分,直到被小树的枝桠挡住塞不进去之后,用尼龙绳剩余的部分把木杆绑在两棵树的根部,这才放下心来。 “你可够狠的,看着都觉得菊花疼。”高强看刘云帆做完这些事之后,忍不住说了一句。 “又不是爆你菊花,你疼毛毛。”刘云帆会到高强边上,问:“你脚崴了?” “刚才被这货摔倒的时候崴到了。”高强卷起裤脚,看见脚踝已经肿起来。 “刚才不觉得,我的小腿也有些痛”,刘云帆扒起裤脚,好多条血痕。 “没事,我那里有云南白药。先回去拿吧。”说罢,刘云帆搀起高强,两个人一瘸一拐的往刚才的小屋走去。刘云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绑在树边的怪物尸首,日影稀疏之下,显得阴森恐怖。刘云帆想到今天的遭遇,感觉就如梦魇一般。 行李还在田垄之间,没有人动过。刘云帆抬头看看填上的星斗,又看看高强的脚伤,说:“看样子今天是走不了了。你先把脚踝上的伤处理下吧。” “你是说晚上在这里搭帐篷?” “不敢,也没力气搭帐篷了。就凑合着在那间小屋子里住一夜吧。虽然乱是乱了一点,起码比帐篷牢固一些。”刘云帆把高强扶到屋子里坐下,然后自己出来把行李收拾好,连着自行车一起推进屋里。 刘云帆从背包里掏出云南白药和纱布扔给高强,然后帮着高强把睡袋从车上卸下来,在地上铺开。房间里空间本来就小,有了两辆车,还有铺床的砖块,再铺了两个睡袋,房间里挤了很多,不过两个人挤在一起反而更有安全感。 意料之外的追逐亡命使得两个人实在太累,勉强吃过一点东西之后,躺下之后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清明时分,刘云帆迷迷糊糊醒过来,看了一下表,已经6点多钟。 睡了将近十个小时了,破损的窗户外的天空已经由黑色变成了宝蓝色。睡醒之后,刘云帆觉得躺在睡袋里很难受,索性爬起来继续上路。他推醒高强,两个人把行李收拾好离开了小屋。 清晨的海南岛,东边的天际被朝阳映成金灿灿的一片,菠萝地的田埂间被菠萝拉长的影子分割成无数片。两个人推着车子站在田埂上,凉风吹着,头脑从昏昏沉沉的半睡眠状态中完全苏醒过来。刘云帆看着高强一瘸一拐把自行车推出来,心里不放心,就问到,“你的脚好些了吗?” 高强沉思了下,好像是在感受脚踝传来的痛感,然后很确定的说,“好多了。骑车没问题,只要不像昨天那样坑爹,应该可以走。” “那你还是歇着吧,等会儿我自己去先前那个村子报警,你就在这里看着尸体。” “我艹!丢我一个人在这边?你这一去得四五个小时吧?” “差不多吧。回来坐警车好了。那也没办法啊,死了四个人啊。而且那东西怎么看都不寻常吧?要是不找出原因来,又有人出事怎么搞?” 高强想了下,只好说,“好吧。行李你别拿了,我帮你看着,你就骑个车回去吧,快一点。” “嗯,好的。”刘云帆说着在背包里掏起来,掏了一会儿把他的e一s500d翻出来,“不过我得带几张照片回去,不然我估计没人会信我。” 高强推着自行车跟着刘云帆往昨天和怪兽搏斗的地方走过去,到了地方一看,两个人都愣住了。捆绑那具尸体的地方,裸露着粉红色肌肉的怪物尸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洁白的枯骨。刘云帆走近了蹲下来,仔细查看着。他用来绑怪兽的尼龙绳松垮垮的搭在白骨前肢上,延伸到树上的绳头也依然绑在树上,挂着死结。那根插在怪兽的木棍也好端端的躺在白骨的下半身里。看样子,这具白骨就是昨天那具尸体朽坏而成。 刘云帆从身边地里捡了根小树枝,小心翼翼的翻了下白骨的前腿骨,腿骨轻轻的滚开,碎成了几段。紧接着裂成碎片,越分越小,风一吹整块骨头化作尘埃,就这样散于风中,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回头看这高强,说道:“元芳,你怎么看?” 高强摇摇头,“大人,卑职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刘云帆站起来,打开相机的电源,“看来就算报警,警察也不可能信我们。谁会相信一具尸体,一夜化作白骨,然后白骨一碰就碎成粉尘消失无踪呢?” 沉默一下,他接着说,“不管怎样,也算是一番奇遇吧。我留两张照片,以后也算是谈资了。”说罢对着骸骨啪啪啪拍了好几张照片。刘云帆把相机递给高强,高强看了下照片递回给刘云帆,就这样吧。 刘云帆把尼龙绳收回来,碰到的骨殖无不灰飞烟灭。风一吹白色的灰扬到空中,没掉在地上就消失了。清晨的凉风吹动树林,树叶刷刷作响。这特么究竟是啥玩意儿? “云帆,走吧。莫不是你还要开个追悼会?” “开个屁。走。” 两人背上行李,跨上了单车,在朝阳的晨曦中继续上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加班好累 快乐的休假总是短暂的,尤其是对带着一身伤痛和疲劳回到家里的刘云帆来说,更是如此。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猫叫鸟鸣看着小说,这是多么快乐的生活呀! 这种快乐的生活,刘云帆只过了三天。 作为一名工作了两年,做过五个项目的半老不新的it咨询顾问来说,老板不可能也不舍得给他太多休息时间。回到家里的第五天——刘云帆从上个项目撤离之后第三周的周一,被公司派到武汉的一个项目上。 这次的客户是一家位于武汉汉阳开发区的汽车配件厂,叫做湖北克兰特汽车配件厂。作为外商投资的整车厂的配套企业,规模虽然不大,管理理念和管理制度的设置上,却相对正式和严谨。虽然还在建厂过程中,领导们便高瞻远瞩的决定在正式投产之前就把信息管理系统建设起来,保障设备人员到位之后,就能立刻投入生产。 对于刘云帆所在的宁风科技有限公司来说,这种客户无疑是最理想的:规模小c预算少c需求的模块多,流程相对比较简单。对于大咨询公司来说,做下来成本太高,也就不愿意接这种单;小公司呢,人手不够经验有限,也没有实力做。只有宁风科技这种有那么一丁点实力,品牌又不够硬的中型公司才能踩着盈亏平衡线的钢丝绳做下来。 依托这种生存策略,宁风科技从一家三个人的小公司,逐渐发展壮大成为一家用户两百多名咨询顾问,年收入两个亿的新兴科技公司。当然代价也不是没有,那就是手下员工的健康和个人幸福,不过基层员工的健康和个人幸福和公司高层有啥关系呢? 所以刚从直属经理口中听说项目组的规模的时候,刘云帆很是吃了一惊。公司只给六个人怎么做得下这么大一家公司? 领导说,没事没事,后面会给你们加人的,你只要顶过项目启动这段时间就好了。 刘云帆天真的相信了领导的话,结果到了武汉现场之后,已经在客户现场开始办公的执行项目经理,一个叫做章雨的女顾问告诉他,现在项目组暂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就是刘云帆。至于说好的另外两个功能顾问,正在上海基地做应届生入职培训。 开发顾问嘛,则要等到方案定稿签字之后才能来。 一颗四口私密?应届生培训?那就是说我除了自己做方案,还要带新人咯?想到后面的工作量,刘云帆分分钟凌乱在风中。 于是加入项目一个星期后,他终于回想起曾经一度被加班所支配的恐怖,还有囚禁于办公室中的那份屈辱。 对于实施顾问来说,加班是常态,准点下班是异态。 白天要和客户开各种各样的会议讨论需求,明确方案的方向。下班之后,信息部的同事们跟着厂里的班车各自回家,作为项目的乙方这才有时间把白天开会的结论整理成文档。而且必须在明天客户领导们上班之前就发出来——基本上就是说必须写好发出才能离开公司。忙忙碌碌到了晚上九点多,信息部诺大的办公室里,灯火辉煌,却只照耀了两个寂寞加班狗的身影,浮躁却冷冽的空气里唯有空调送风和敲击键盘的噼啪声陪伴着他们。 “云帆,怎么,累了?”章雨就坐在刘云帆的对面,看他脸色暗沉,又一直在揉眼睛,用江南妹子特有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关心的问到。 “啊,没事。“刘云帆悄悄点开电脑屏幕的右下角,妈蛋,已经九点半了。”不累,才九点,我还行。” 把手放回键盘上,使劲眯了几下眼睛,甩甩头,拼尽了性命才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正在写的采购模块解决方案上。 “行,那就好。要是扛不住了就回去休息吧。”章雨顿了一下,“反正文档回宿舍也可以写的。” 本来还有些期待的刘云帆愣了一下,把所有感谢的话语都咽了回去,暗暗竖起大拇指,心想果然是当领导的好苗子。偷偷瞄了一眼章雨,章雨一脸的木然的敲着键盘,看起来也快要到极限了。可是章雨没有要走的意思,刘云帆也只能继续坚持下去。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章雨心里也是极苦。作为项目经理,早就知道这是个坑,失算的是没想到这个坑居然这么深。项目才启动不过两周,就这么多事儿,后面到了开发阶段,还不得忙到飞起? 说实话,谁愿意加班干活儿?哪个女生不愿意自己每天都睡得好好哒,保养的美美哒。只是既然已经当了项目经理,章雨总要给自己争口气。再说,把这个项目做好,就有项目经理的资历,跳槽的时候工资也能高一些。 在各种自我暗示之下,章雨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光标在屏幕上闪烁,一段段文字成型,时间也在字符标点的跳跃中悄然流逝。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刘云帆疲惫感越来越重,身体软绵绵的非常不给劲。站起来伸过好几次懒腰也没有用,右边的太阳穴还扯着疼。好像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脑子里,拿他眼球后面那组神经当橡皮筋弹。别说是写文档,连正常的思考都变得迟钝起来。而且还会无缘无故的由里而外的发冷,办公室的空调开到了最大档位也毫无作用。 勉强坚持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顶不住了,身体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倒在椅子上。 怎么回事呢?刘云帆仔细想想,自从海南旅行回来之后,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差。 头疼怕冷,还失眠耳鸣。有没有可能是在海南染上了什么热带传染病?可是也没道理啊,同去的高强怎么就活蹦乱跳的,昨天还看他在朋友圈里发打篮球的照片,一张黑脸贴在手机屏幕上,比出一个剪刀手,傻得跟朵喇叭花似的。 也有可能是水土不服。武汉这座城市是第一次来,以前就听说是中国四大火炉之一,还以为是有多热。没想到都已经四月了,气温还是这么低。不是自己到了一个假武汉,就是曾经的我太过纯真。衣服带得少,屋内屋外温差又大,说不定是感冒了。要不今天就早点回去?游戏也别玩了,吃两颗药就睡吧。 想了想,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轻轻用手指敲敲办公桌,问到,“章雨,走么?十点了。” “好,马上。”对面敲键盘的声音一息也不曾停顿。“要不你先走吧,我还要一会儿。” “没事,我等着你。” 刘云帆没有心情干活儿,便把电脑c电源线什么的收进电脑包里,拿出手机刷朋友圈。每天看看朋友圈,已经成为他为数不多的私人时间里,少数还能保持的娱乐活动。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还没等看完一篇关于养猫的经验文,突然一阵钻心的绞痛如得胜的军队一般势如破竹的从小腹往上直接冲到脑门。 “雨姐,姐,你要不要去洗手间?” “不去。怎么了,你要去啊?” “不是,就问一下。”刘云帆不太好意思说自己不敢一个人去。 “你快去吧,我这里马上就好了。我先叫车等着你,你赶紧的,别尿裤子上了。” 比尿裤子更严重好么。 最后刘云帆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让别人一个女孩子陪自己上厕所,只好抄起只剩百分之三十电量的手机独自离开办公室。临到门口,还不忘记回头叮嘱章雨道,“章总,我要是二十分钟还不回来,你记得报警啊。” 章雨头也不回,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是啦是啦,快走吧你。” 其实刘云帆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从他在海南敢于面对那只无皮的怪物就知道,他还是很有胆量的。但是也正是那一段经历,让刘云帆认识到,原来真的有常识无法解释的事情会在身边发生的。无皮怪物到底是什么,刘云帆搞不清楚。也许是某种疾病的产物,也可能是哪里的军事基地逃出来的失败试验品,也有可能如同自己猜测的一般,是传说中的无皮血尸。 不管是什么,都意味着其实活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如同自己曾经以为的那样安全。 所以,当独自面对黑暗时,从无数代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对黑暗中那一双双贪婪残酷的眼睛的警惕,使得刘云帆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开始变得胆怯。 办公楼,一向是都市灵异故事的背景地。加上客户因为初期扩展太厉害,预算似乎有点控制不住了,所以现在正在拼命的省钱,一旦过了下班时间,除了还有人在加班的办公室,其他地方的电器c电灯都会被关掉。 项目组所在的办公区,是克兰特公司信息化流程管理部大办公室的一个角落,位处于这栋老旧办公楼的三层。因为设计的原因,三楼的中间部分被隔断开来,两端分别被围成两个方形的办公区。基于这样的设计,洗手间不大好安排,所以三楼就没设置洗手间。想要方便只能先从步梯下楼,然后经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到二楼的另外一端角落的洗手间去解决。 刘云帆就着手机的灯光到了楼下,小心翼翼的贴着墙,摸索着打开了第一盏廊灯。头上的灯亮起来,一道锥形的光幕笼罩了前后三米的范围,为他带来一丝丝安全感。再远一点,又是如黑天鹅绒一般的温柔又冷冽的黑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厕所好黑 说起来好像很可怕,其实从步梯间到厕所,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米。人真正恐惧的,只有恐惧本身。怀着这样的信念,刘云帆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迈开脚步一点一点的也就挪了过去。 还好走廊灯的开关彼此离得都不远,每一个开关都正好在上一盏灯光晕的边缘,刘云帆一路走过去,留下身后廊灯全开灯火通明。 好不容易到了走廊尽头,一扇玻璃窗镶嵌在墙上,铝合金的窗框开了半扇,夜风流入带来一丝清冷的温度。往外望去,开发区里厂房密布,宽阔无人的街道两侧树影婆娑,偶尔有一辆汽车经过,拖着一阵轻微的引擎轰鸣——好一副霁月清风的好风景。 厕所就在窗户的左侧,右侧是一间封闭的房间,记得好象是杂物间。以前来上厕所的时候,见过保洁大叔从里面拿过拖把。 大概是为了节省用水,洗手池就设在门口,水池两侧分别是男女厕的门。一米多宽的镜子贴在水池上沿的墙壁上,夜色深沉里,镜子倒映出自己略带不安的样子,让人瘆得慌。幸运的是,男厕的门扉虚掩,看得出里面亮着灯,这让紧张了一路的刘云帆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推门进去之后狭小的空间一览无遗,三个小便池,对着三个上大号的隔间。隔间的门虽然关着,但是考虑到整个二楼没有一个办公室在加班,估计也不会有人。就以往来说,刘云帆最讨厌上厕所的时候隔壁有人,因为臭气会飘过来,你还没地方躲,只能捂着鼻子忍着。但是今天刘云帆去巴不得前后左右都是人,臭也臭得开心。 大概是万里长征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来自小腹的压力陡然增大,已经有控制不住的征兆。刘云帆夹着腿推开第二个隔间的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脱掉裤子蹲下去,一阵雷霆之后,世界的分量也为之一轻,那种舒适的感觉让人好像进入了传说中的贤者时间。 对于加班狗来说,浪费任何一丁点的休息时间都是可耻的浪费。等到肚子的剧痛消去一点之后,刘云帆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玩起来。 蹲位之间用刷成蓝色薄木板墙隔开,底部有十厘米左右的挑高,方便清洁,也方便隔间之间递递纸什么的。大家都懂的,人在很急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掉如何善后的问题。而这种短视往往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场景。这时候如果有个善良的人,从下面塞过来两张纸,很容易就会让人感受到这个世界深深的善意。 但是很多时候,这个传递美好的小空间也会变成蔓延恐惧的小缺口。 刘云帆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握着手机在看新闻。看着看着,他注意到右手边的隔间,隐隐有影子在晃动。他皱起了眉头,难道是隔壁有人? 不对啊,二楼的人应该都早都走光了。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三楼另外一头的办公区也有人在加班,也这么巧赶到这个时候来上洗手间,还很勇敢的不用开走廊灯就独自冲进了洗手间。嗯嗯,至少很完美的解释了为什么洗手间的等是开着的。 这样想着,刘云帆勉强说服了自己。可是还是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就像一只顽皮的小公猫,在他心头跳来跳去,想抓住它狠狠揉一揉,可就是抓不到。 究竟是哪里呢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终于逮住来了那只猫!是了,没有声响!为什么我在这边蹲了好几分钟,隔壁却一点声音也没有!这个发现让他的心突然就提了起来。 卧槽,不会又让我遇到怪事了吧?刘云帆僵在那里,不敢有动作,鸡皮疙瘩从手臂一直长到肚腩,而眼睛则死死盯着隔板下那若隐若现的很色阴影。 “y一u have a ssa!”手机铃音突然响起来,刘云帆吓得整个身体都抽动了一下。说来也奇怪,就在铃音响起的一刹那,影子消失了,地面又恢复了常态,没有阴影只有令人心安的污渍。 刘云帆用微微颤抖的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章雨发过来的信息,告诉他叫的出租车已经在厂门口等着了,让他快一点。 不看手机还不觉得,一看才发现,他从离开办公室到现在已经一刻多钟,脚都蹲麻了。 掏出纸巾擦干净屁屁,刘云帆正准备站起来准备冲水走人,突然听见一个带着轻微回响的沉闷声音从远处传过来。风声鹤唳是形容什么的?就是用来形容现在的刘云帆的。他的身体再一次僵住,一动不动的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嗒,嗒,嗒,好像是一个脚步声。一步一顿,由远及近,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随着这诡异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从走廊里射进来的灯光开始变暗。好象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有吞噬光明的能力。直到近在咫尺的时候,声音终于停了下来,隔着薄薄的木板,就在两米之外。刘云帆这时候注意到地上隔板立柱朝向内侧的阴影消失了,这表示外面的走廊已是漆黑一片。 刘云帆虽然还是保持蹲着的姿势,上半身却挺的笔直。一只手按住膝盖,另一只手死死摁住隔间门随时准备用力。心已经被提到嗓子眼里,一动不动的等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是本能告诉他,不要乱动不要发出声音,否则会有危险。除了等待,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发现我,千万不要。 片刻之后,停止的声音再度响起,听起来距离开始拉远,似乎是要离去。刘云帆暗暗庆幸。就这么离开了无疑是最好的,虽然失去了搞清楚外面的究竟是什么的机会,不过也不可惜,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可是令人烦躁的是,就在他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那个声音又转了回来,而且更加迟缓c稳定,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头,每一步都挑战着他的底线。。 不会吧,这是发现我了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冲进来。调戏我?玩弄我?刘云帆眯了一下眼睛,一股狠厉的情绪涌上心头淹没了脚步声踩踏出来的恐惧。特么的,不管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敢对我动手我就拼了命也要把你怼死。来呀,互相伤害啊! “有有么的人在里头?”一个苍老的,又有点畏畏缩缩的武汉口音传过来,话语里浓浓的烟火气。 这个突兀的声音让刘云帆的心跳猛的加到了一百五。这是人的声音吧!是的吧!不是传说中的厉鬼的尖啸吧!而且,好像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是什么时候听过来着?人在恐惧的时候,脑子转的飞快。刘云帆很快回忆起前两天去门卫那里取快递的时候,守门的老头就是带这股鸭脖味儿的普通话告诉他,要到架子的最上面一层才能找他的包裹。对,就是这股调调,就是他! 水深火热的贫苦老百姓终于盼来了解放军,刘云帆赶紧招呼到,“大叔,有人,有。我在里面,你等我一下!” 大叔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语气不善的说到,“诶哟,赫死我鸟。怎么这么晚还没走,也不出点声音,想赫斯人四不四?” 摁下冲水的按钮后,也没向平时那样回头看看成果,就提着裤子从隔间里出来。正好看到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老头披着绿色的军大衣,手里提着一个手电筒,皱着眉头站在洗手间的门口,一脸不爽的嘀嘀咕咕。 刘云帆一边扎皮带,一边冲着老人家点头哈腰的道歉,“不好意思,大叔,领导布置的任务重,加了会儿班。您老这么晚还在巡逻啊,真是辛苦了啊!呵呵,呵呵。”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该上班的时候上班,该下班的就要下班啊。这么晚还在厂里面,不晓得要搞什么。”老头子似乎怨气很大,不停的叨叨。 刘云帆倒是不介意,这个大叔简直是上帝派来拯救他于茅厕的使者,就算嘴碎一点,也完全能忍。“是,是,您说的对。我们也不想啊,这不是领导催得紧么。我这就走,马上。哦,我还要去三楼拿东西,拿了就走。” “小伙子,我跟你说,以后不要留到这么晚了。我这是为了你好,晓得不?嘿,你胆子还挺大。敢这么晚来这边上厕所。” “嗯?大叔,这是啥意思?”刘云帆从保安大叔的话里,好像品味出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没得哪样,反正就是以后不要搞这么晚了。”大叔好像是忌讳什么,不再说下去。 刘云帆原本还想追问,可是大叔很明显已经不想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再问估计也是白搭,还有可能引起大叔的恶感。而且此时此刻,周围乌漆麻黑,阴影笼罩,确实也不适合深究。他只好把这个疑问憋回心里,或许等哪天有空的时候,嗯,白天的时候,另外找个机会再单独问一下吧。 走廊灯应该是保安大叔来的时候关掉的,虽然刘云帆还是有些害怕,也不好越俎代庖的打开。可是大叔的腿脚好像有点问题,慢不说,脚步还重。踩得满走廊都是啪嗒啪嗒的回响,让人心焦。他不敢抛下大叔一个人先走,只好跟着大叔的手电筒亦步亦趋的小步走动。走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走到了通向三楼的步梯,信息化部办公室的灯光洒下来,好像圣光一般。临上步梯前,刘云帆回头朝走廊看了一眼,那深邃的黑暗好像一只怪兽,无情的吞噬了所有的光明和希望。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快步离开。 就在他离开后片刻,在男厕里最里面的那个隔间里,地面上赫然浮现出一对黑色的脚印。待脚印的颜色浓重到了极致,像墨水一般扩散开化作一滩流动的灰色暗影。 暗影不停变化着形状,扭动着从地面升起,化作灰色的雾气,凝聚出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人形穿过隔板,来到刘云帆蹲过的这个隔间,双手轻轻在空气里晃动两下之后,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动作停下来的时候,人形好像被注入了颜色,从人形变成了人影,逐渐能看出有了一个男人的样子。 人影举起双手仔细打量了一番,便离开厕所,沿着刘云帆落在地上的,常人无法观察到的脚印走了出去,融入走廊的黑暗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上班好远 当天晚上,刘云帆没睡好。 从客户那里回到酒店,胡乱洗洗脸刷刷牙,打理干净自己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过半。按照往常的生物钟,此时的他应该已在梦乡之中。 可是今天有些奇怪,虽然身体很疲倦,精神却依旧亢奋。踢被子拍枕头,横着睡竖着躺,辗转反侧了好久,都没有一点睡意。 即便艰难挣扎出来一点点睡意,也会被脑子里不断冒出的各种各样的思绪驱散,好像傍晚时分聚在小区大院里玩耍的小朋友遇到下班归家的父母,被大人们赶着各自回家。在这半梦半醒间,在厕所里看到的那个古怪阴影,总是跳出来提醒他今晚遇到的诡异经历。 到了后半夜,身体的疲劳渐消,精神的亢奋平复,身心终于达到了平衡。在这平衡中,他睡了过去。可睡着了也不踏实,不断做着奇奇怪怪的梦,似乎还短暂的迷失在了梦境中。直到第二天大早醒来之后,用卫生间用冷水狠狠往脸上拍了几次,才把魂给揪回来。 至于梦境的内容,或许刚醒的时候还有一点依稀的印象,等刷完牙之后,就跟着嘴里的泡泡水一起被吐掉了。 隐约间,他觉得这个梦应该挺重要。使劲想想,想不起来,也就算了。刘云帆曾经听过,记忆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经历沉淀成记忆,记忆塑造着自我,是我之为我而不是别人的基础。但是人也要学着遗忘。否则太多的悲伤c太多的失落会压得人喘不过气。 刘云帆很擅长遗忘,这一点毋庸置疑。 因为公司指定的酒店离客户厂区有点远,所以每天都要打车去上班。这笔钱当然不会让顾问自己出,所以为了节省成本,刘云帆和章雨得一起上下班。 一般来说,他们俩都是约在八点二十出门,等几分钟就能坐上出租车去客户那里,九点不到就能开始工作。 在路上的时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般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八卦话题。不过章雨注意到刘云凡今天的状态看起来特别的糟。出于朋友间的关心,她问到,“云帆,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昨晚又玩游戏了?” 从认识的第一天起,章雨就知道刘云帆是个标准的游戏宅男。 “玩什么游戏啊,”刘云帆软绵绵的缩在副驾的椅子里,打了个哈欠,“回去都十一点了,别说电脑,连电视都没开。不止昨天,好几天没碰过了。”当然,后半句是假的。 “那你这状态不行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医院不至于,今晚早点睡,多睡一会儿就好了。不过这个项目加班也太狠了,累成狗了我都。不对,狗可没我这么累。” 刘云帆是真的记性不好,忘记了其实更累的项目他也做过。就在刚入职的那一年,第一个项目在临近上线的时候,连续一个月加班到凌晨。只是那时候并没有现在这么疲倦,所以其实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坐在副驾座上,刘云帆回过头一脸正经的对章雨请求道,“章总,看我这么努力工作的份上,项目完了之后,考评分数给我高一点。可别让壮士流血又流泪啊。” “流血又流泪的是烈士。”章雨又好笑又好气,也懒得争,连连点头,“行了行了,就你条件多。” 刘云帆计划得逞,奸笑着说,“章美眉就是人好颜高。” 章雨小姐姐长得其实挺漂亮的,身量虽然不高,但是比例却很好。身短腰细腿长,挺养眼。年纪也就比她大两岁,所以他总是逮住机会就调戏一下。虽然有些幼稚,但是很明显对方也不讨厌这样的游戏,刘云帆也乐得继续下去。 心满意足的回过头,脸色的笑意还没散去,刘云帆骇然看见一个背着蛇皮袋的老太太突然闯到出租车跟前。眼见自己乘坐的车马上就要撞到人,司机还一点减速的打算都没有,刘云帆一下子脸就绿了,一把抓住车门上的把手,双脚顶住车底,撕声力竭的大叫道,“人,前面有人!刹车啊!刹车!” 司机闻言被吓一跳,脚上用力踩刹车,三个人身子往前猛然一倾就停在了路边。司机戴了安全带,刘云帆嘛,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有完全没有防备,正在玩手机的章雨duang的一下撞在前座的椅背上。 车停稳后,司机直起背,隔着车窗左右探探头,没见到人。转过头对刘云帆说,“人呢,你刚才不是说有人?” 刘云帆心有余悸,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有人,真的有。一个老太太,背着个蛇皮袋子,就在你的车前面。” 司机疑惑的又看了一下,喃喃自语,“不会啊,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捂着脑门哎哟哎哟叫唤着的章雨,本来憋着正要发飙,一听说撞到了人,赶紧问道,“什么?撞人了?” “我下去看看。”司机还是担心,出于谨慎解掉安全带下了车,走到车前仔细探查。 “云帆,云帆,真撞到人了?”章雨附过身子,眼神往前瞟了几下,轻声问到。 刘云帆不敢搭话。就在刚才,他亲眼看着车子冲向前面那老太太,眼睁睁看着老太太倒下去。明明已经都负距离接触了,却完全没感觉到撞击的震动。有古怪,不行,得下去看看。 推开车门走到车前,看见司机正弯着腰往底盘下面看。刘云帆也蹲下去看,什么也没有。 司机看了半天一无所获,见刘云帆在旁边装模作样的帮着检查,火气腾的就冒起来,“兄弟,你搞哪样鬼?这条路是国道,你开这种玩笑很危险的!要死人的,你晓不晓得!” 刘云帆也很无奈,看见章雨也来到车外,捂着头一脸不渝的看着他,大眼睛里的全是“你他么搞毛啊!”的神情,让他有点慌,急切解释道,“可是我真的看见了,一个老太太,短头发,穿着碎花短袖衬衣,黑色的裤子。腋下还夹着一个蛇皮袋子,就从这里,”刘云帆走到国道边,模仿着他看到的老太太的动作,往路中间走,“就这样,走过来的呀。” 章雨没说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眼神之犀利觉让他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傻子。 “真的,真的有个老太太”,也许我不是傻了,只是眼睛瞎了。 司机没理会刘云帆,独自叉着腰站在一旁,打量着自己的车,沉默不语。片刻之后,似是想起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你们这单生意我不做了,你们另外找一部车吧。”说着这句话,司机快步走到后座,拉开门把章雨的电脑包拿出来塞给章雨。章雨一听就急了,追着出租车司机问到,“诶诶,师傅,怎么了,别开玩笑好么,我们还要赶着上班呢。喂!” 可是司机完全不理会她,躲开了章雨拉他的手,吱溜一下就钻进驾驶室,车门一锁,把刘云帆的包也给扔出来之后,轰的一下就发动车子跑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刘云帆很诧异,这个司机也太果断了一点,不争不吵,果断的拒载。车费也不要,连个扯皮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走了。 这是怎么了?武汉的司机都这么牛逼啊?真特么的见鬼了。想到这里,刘云帆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愣在当场。手微微颤抖着,不自觉的捂上自己的眼睛,心里惊骇不已。 所以说,其实是我见鬼了?四月的武汉,穿着短袖衬衣的老太太司机和章雨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他们看不见 那么昨晚在洗手间里,隔壁蹲位的影子也不是眼花,而是真的有什么在隔壁很可能就是替身使者 他摩挲着自己的右脸,依稀想起无匹怪兽眼睛被他砸爆之后,爆出的浆汁黏在脸上那种冰凉凉的感觉。突然意识到,那一天,就是从那一天之后,他的身体逐渐变差,体虚无力,失眠多梦。 是了,终于串起来了,就是那个无皮怪物。 “你刚才在车上鬼叫个什么?”一个鬼字吓得他一哆嗦,把他从思绪中惊醒。回过头,看见章雨捂着头一脸怒容的盯着他。 刘云帆挤出一点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章总,我可能是眼花了,应该是看错了。”他不敢跟章雨说自己见了鬼,“要不我今天给您请一天假?去医院看看。” 章雨一听就急了,“看个屁看,我头被撞了个大包,都没去看,你手好脚好的看鬼啊。” 听到鬼字,刘云帆的心里又抖了一下,心想,能不和这个字较真儿么? “您没伤着吧,我看看,”章雨虽然凶巴巴的,可是她这长相,就算凶起来也是可爱的。而且话语里带着生活的气息,驱散了刘云帆心里的一丝不安,让他紧张的心情也略微缓和了一些。 见章雨因为他的缘故头上被撞了个包,刘云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伸手想要挪开章雨的手看看对方伤的怎样,结果还没抬起来就被章雨一巴掌拍下去。 “看什么看,马上就要迟到了!”章雨还是火大。 刘云帆揉揉被拍红的右手,讪讪的叨叨着,“你说现在的出租车司机是怎么了,这么没有素质。居然半路拒载,把我们扔在这里。要不一会儿我们投诉他好了。” 章雨横了刘云帆一眼,懒得说话,自顾自的在路边挥手拦车。 拦了一会儿,终于有一辆路过的私家车停了下来,表示愿意收五十块送他们到公司。 “你们可别嫌贵,我也不是专门开黑车的。要不是我要去开发区办事路过这里,也不会拉你们。这条路上打车可不容易”开车的司机四十岁左右的糙汉子,一直念念叨叨个不停。 刘云帆听得心烦,又不好打岔,只能心里吐槽,我们又不是运管所的,跟我们说这个干嘛。不过这样也好,章雨的怒气未消,有个声音说话,起码没那么尴尬。 快到开发区的时候,车辆缓行了一会儿,对于天天走这条路的刘云帆来说,这是很少见的情况。等车行驶到了宽松的地方,才知道原来是前方发生了车祸。 出车祸的是辆出租车,撞到国道中间的隔离带上,整个翻了个个儿。经过现场的时候,刘云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觉得这车特别眼熟。仔细一看,居然就是他们刚才乘坐的那辆出租车。而在车头位置,站着一个拎着蛇皮口袋的老太太,就是他刚才看见的那一位。 这诡异的发现,让他觉得身边的气温都降到了零度。他不敢再看下去,却又挪不开视线。那老太太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看过来,一人一鬼的视线交错在一起。这才吓得刘云帆立马回过了头,冷汗直流。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一双浑浊怨毒的眸子始终挥之不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打探消息 心惊胆颤的想了一路,等载着她俩的私家车停到了克兰特公司大门口的路边上,他才回过神来。 因为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这时候已经是九点半钟,接送员工上下班的班车排成一排停在大门内侧的停车场里。章雨推开车门自个儿先下了车,抱臂等在员工通道的入口处,冷着脸看着刘云帆。 刘云帆很识趣,自觉小跑着来到门卫室的窗户外,跟里面的保安打招呼,“不好意思啊,我们是外面公司的。在这边做项目,门卡还在办。” 里面的保安小哥大概是见过他俩,也不追问,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登记簿,翻开最新的一页,指着空白的地方,“登记一下吧。” “诶,好勒。”刘云帆很快写上了俩人的姓名和事由,搁下笔之后,他又朝里面看了一眼,没见到昨晚的那个大叔,“对了,兄弟,你们这儿不是有个年纪挺大的大爷么?他今天没来上班啊。” 现在值班这个保安是个年轻人,身材精瘦而且气质硬朗,大概是个退伍兵。听到刘云帆这么问,皱了皱眉头,“你找他做什么?” 刘云帆一愣,然后很快编了个藉口,“昨晚我在楼上加班,被锁在里面了,大叔巡逻的时候帮我开了门。想要感谢他一下。” “哦,那行。李叔要明天白天才来上班。你要是找他,就明天再来吧。” “好,谢谢了。” 这一整天,和往常一样事多到吐,忙到吐都没时间吐。到了傍晚,虽然手上还有活儿没做完,刘云帆还是找了个藉口跟章雨请假,说要早点回去买点药吃了休息一夜。 说实话,要是整栋办公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面对着电脑工作的话,那还是挺恐怖的。于是刘云帆一开口,章雨稍微想了一下就决定干脆也不加班了。文档这东西嘛,回酒店再写也没问题,安全还是更重要一些。 于是等客户们一走,俩人也快快收拾妥当离开了厂区。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之后,刘云帆拎着前一晚在超市买的好烟好酒来到门卫室。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今天值班的就是前天把他从厕所拯救出来的那个大叔。 刘云帆敲敲门,很有礼貌的说到,“嘿,李叔。” 李老头儿正在看报纸,听见刘云帆的问候,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一下,“你是来拿快递的?” “不是,不是快递”不等对方招呼,他就挤进去,拉了条凳子坐下,“李叔,你忘记了?前天晚上,我在老办公楼二楼厕所,您老用电筒接我出来” “哦哦,小伙子,是你呀。你瞧,我都没认出来。” “没事没事,您老工作忙,每天要管这么多人的进出,不记得太正常了。”刘云帆如果愿意的话,是很会和人打交道的。他拿出烟酒放在桌上,坚定的往前一推,“是这样,今天来麻烦您,首先是感谢您。你别说,那晚我还真是挺害怕的。” 当然,被你吓着的。 “不存在不存在,份内的事嘛。”老头子听不见刘云帆的心声,很和蔼的笑着把烟酒收到地上的一个纸箱里。 “二来,您知道,我和我同事两个人是从外地来的,虽然也是帮咱公司干活儿,但毕竟是外人,好多事情都了解的不清不楚。那天晚上,您让我别太晚,我就知道您这边肯定知道点啥。要不您跟我透露透露?也让我心里有个底。”刘云帆见对方面有难色,知道他担心什么,赶紧补充道,“您老放心,这事儿我就放在心里,绝对不告诉第三个人。主要是为了心里有点数,不然这个班上得紧张的很。” 老头从自己的软盒烟里抽出一只烟卷,搁在嘴里要点,犹豫一下又放回去,眼睛悄悄瞟了一眼纸箱子,叹口气说到,“小伙子,你非要刨根问底搞么斯呢?” “求个心安。”刘云帆目光炯炯,眼眸中闪现着唯物主义的光辉。 “也罢,我也求个心安吧。你可别往外传。” “嗯嗯,您说。” “其实几句话就说清楚了。”老头最后还是把烟点上了,“这个厂啊,不瞒你说,资历最老的就是我了。就连他们张董事长都没我资格老,你晓得为么斯不?” 刘云帆懂事的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这个厂还不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这块厂房啊,在这里好多年了,算算,有十几年了吧。我刚来的时候,还是零三零四年的时候,这块地盘啊,那时候是个建材厂,石料水泥什么的都做。” “零几年的时候,房价刚刚开始启动,建筑材料生意好,厂子太挣钱了。老板招了好多人来上班,这钱还花不完。可惜啊” “后来怎么了?” “后来,老板忙着赚钱,就没好好教育孩子,娃娃学坏了,学人打架,飚车,还学会了吸毒。送到戒毒所关了几个月,出来没几天又吸上了。老板没办法,给儿子办了退学,干脆带到厂里,一边带着学学做生意,一边找俩靠得住的下属盯着免得再沾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那种东西,一旦染上了,哪能简简单单就戒的掉。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粉,就躲在二楼的男厕所” “等等,叔,等一下,你说的是”刘云帆毛骨悚然的指指老办公楼的位置。 李老头儿严肃的点点头,“嗯,就是你去的那间。有一天中午,老板的儿子没跟着大伙儿一起吃饭,大伙儿知道他的德行,都以为他翘家了。结果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有人发现厕所里最靠里的那个隔间,一直被人占着,敲门也没人答应。于是派人下来,叫了我们保卫科去开门,撞开门一看,少东家就坐在隔间里的地上,手臂上插着个针管,口吐白沫靠着墙。当时有人探了一下呼吸,人已经去了。” 刘云帆此时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上下牙床高频率的碰撞着,身体也是战栗不已。 李老头儿这时候已经陷入回忆之中,“唉,我当年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还亲手干死过越南人。可是死的这么没有尊严的人,倒是第一次见到。出了这事儿之后,厂里的的效益就变差了。一来老板没了心气儿经营,二来也是死过人这事儿太吓人,老员工陆陆续续就散了。再后来厂子停工了,诺大个厂房就留了我一个人看着这大门。也不知道是看着外面人不让进去,还是看着里面的东西不让出去。唉。再后来厂房卖给了现在的老板,我资格老,又熟,就留了下来。不过这把老骨头,还不知诶,小伙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李老头儿终于注意到刘云帆的异状,看见他神情恍惚的流着汗,脸色还特苍白,有些担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小伙子?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 “啊,没事,没事。那啥,李叔谢谢哈。”刘云帆站起来边说边往后退,“我下午还有会,就先走了,那啥,那烟和酒你留着用。”话还没说完就连奔带跑的离开了门卫室,还差点绊了一绞。 回到办公室之后,整个下午刘云帆的心都乱成一团,工作被扔在一边没有理会。 他上百度上搜狗上必应,去搜索关于这个建材厂的事情,没有结果。接下来又查询国道上的交通意外,结果又太多。 又查关于阴阳眼见鬼啊之类的内容,东西倒是挺多,而且看过一些之后,觉得还是有点用处。取其大意,大概就是说人在阳气弱的时候,就会开天眼,看到幽灵鬼物。往往也会惹上一些不干净东西,影响自己的运势乃至与危害到生命安全。 最后还有一些关于阴阳眼的电影电视,什么《见鬼》啊,《夏目友人帐》啊之类的。但是从这些作品的简介上,隐隐能看出一种倾向:有阴阳眼也不是坏事,这是一种不得了的超能力,用得好了,可以造福自己造福世界。 看了剧情简介之后,刘云帆就憋不住了,编剧,你能,你能你咋不去弄一个呢? 刘云帆可不想要这什么劳什子阴阳眼。综合下午查询的资料,如果预料的不差,以后肯定有接踵而来的奇事坏事找到自己,而自己总会不由自己的卷进去,然后认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去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从此与正常的人生渐行渐远。 嗯,这么一说还令人有点小期待呢。 算了吧,简简单单做个上班族,给客户做做外包,挣点钱买个房子娶个老婆生个娃,这样就够了。 最后他决定按照网上的说明,尽可能采取相反的措施,包含但不限于: 一c远离一切可能发生灵异事件的地方。以后上洗手间,绝对不去二楼,宁愿多走两百米到车间去。 二c晚上绝对不加班。至少不能是只有他和章雨两个人的时候加班。 三c看到的任何人,只要不是自己认识的,一概当作没看见,不去理睬也不打招呼。 接下来他就去找章雨谈以后都不加班的事情,章雨表现得很不乐意。态度也很明确,现在项目上事情这么多,不加班怎么做的完?难道就让这个项目砸在手上么? 而且做顾问的哪能不加班呢?客户怎么看?领导怎么看?以后在咨询圈还要怎么混? 刘云帆赶紧解释到,不是不加班,班继续加,就是换个地方。现在还在业务讨论阶段,有文档也不用就一定要在客户这里写。而且这么大一栋楼,就他们俩人,晚上实在瘆得慌。接着他就放了大招,把李老头儿给他说的故事添油加醋又改了一些内容说给她听。 这一下章雨真的怂了,毕竟只是二十锒铛岁的小姑娘,嘴上虽然还是死死的不承认,可真的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刘云帆一说走,立马就跟着溜了。 也许是刘云帆的策略真的起了作用,接下来的几天里,身体状况虽然没什么明显的改善,可是也没有再遇到诡异的事情,看见不可名状的事物。 他有些开心,又有些失落,原来自己真的不是那么特别。 就这样忙忙碌碌到了清明节前的一周,项目进展到了第一个里程碑。出具一个阶段性的成果,对于项目组的下一步工作意义极大,所以客户和宁风科技的领导都很重视。 为了配合客户的时间,章雨把方案确认的会议都安排在白天,但是真的开起来,常常拖到晚饭之后。那段日子,所有人都累的不行不行的。好在经过大家伙儿的努力,最后总算把初步的方案给定了下来,对于所有参与到项目中的同事而言,都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清明节连着周末可以休三天假,章雨早早就定了周五晚上的机票飞回广东休假。 为了庆功,客户这边的项目对接人提前一天安排了聚餐,邀请了信息化部,业务部门和宁风科技的两个顾问。聚餐吃的是湖北本地家常菜,因为都是搞技术的,餐桌之上觥筹交错气氛热烈,却也很克制,几乎没有喝多少酒。到散席的时候,才八点多钟。 “云帆,你着急回去么?”走到饭店门口,脸蛋红扑扑的章雨有些纠结的问道。 “咋啦?” “我的手机充电器落在公司了,现在手机只剩一格电” 刘云帆一惊,“有些不乐意,“啊?现在回去拿啊?忍一晚上不行么?” “嗯,那行,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章雨的脸色沉下来,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不高兴”几个字。 完了,这是刘云帆自己挖的坑,看来只能自己填了。谁叫自己为了不加班,给别人讲了个鬼故事。 老实说,他给章雨说的版本,可比老李头儿给他说的版本恐怖起码三倍。效果是很好,可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就不好推脱了。总不能这个时候才跟人小姐姐说,故事是假的,逗你玩儿的。 好吧,舍命陪君子,刘云帆咬咬牙应承下来。之后俩人很快回到公司,刷了门禁进到办公楼里,开着手机电筒小心翼翼的到了三楼。快准狠的摁下电灯开光,灯光亮起来,看见充电器就在工位上好好插着,章雨快步走过去,一把抓到手里,拔了下来。 呼,结束了。这一路上一切正常,让刘云帆时刻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下楼的时候经过二楼,刘云帆心有所感,怯生生的往走廊深处看了一眼。还没看踏实,就把视线闪到别处。那深沉的黑暗,不禁让他一阵毛骨悚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房间有鬼 拖着疲惫的身体匆匆忙忙的回到酒店,刘云帆刷开房门插上电卡,把电脑包往椅子上一扔,噗的一声躺倒在床上。 实在是太困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赶上今天晚上喝了点酒,还以高度紧张的心情在厂里跑了一圈。此时放松下来,整个人就跟摊煎饼用的面糊糊一样,在床上就化成一滩。完全是一点都不想动,好想从此和床合为一体再不分开。刘云帆抱紧怀里的被子使劲蹭了两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云帆突然觉得好像有风在吹,身上冷飕飕的,口还特别渴。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瞪瞪的走到洗手间,拿起放在牙具旁边的农夫山泉,拧开盖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这才又活了过来。 对着镜子,刘云帆捧起温水在憔悴苍白的脸上拍打了几下,含了口水咕嘟咕嘟把嘴里酸苦的味道都洗漱干净吐掉之后,拿着剩下半瓶水,边喝着走出洗手间。 然后,便看到令他毛骨悚然又难以理解的一幕:一个灰黑色的半透明人影正跪伏在床前,对着他在床上滚出来的褶皱大口大口的吸着气,隐隐绰绰若隐若现的脸上很明显的露出满足到极致的表情。 卧槽,搞屁啊,还真有鬼跟着我?更令人恐惧的,这还是一个变态鬼! 这个发现太过于惊悚,让他忘记了自己还在喝水的事实,结果一不小心把手里的水灌到了鼻子里,呛得他流着眼泪咳嗽起来。 说来也奇怪,他这么一咳嗽,那个灰影就消失了。刘云帆揉揉眼睛,仔细看了又看,房间还是那个房间,电视里重播着晚上的新闻联播,幸福的感觉从电视里一直蔓延到空气中,不由得让人觉得世界是这么美好。 是自己眼花了么?不可能! 如果没有前两日的诡异经历,他大概就会以为这一切真的就是错觉。可是刘云帆没这么乐观。他可不是恐怖片里那些没带脑子出门的主人公,把无知当作智慧,把作死当作勇气。他相信,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冒险。 所以无论真相如何,保险起见,这个房间是不能再呆了。刘云帆当即决定立马离开,无论去哪里都好,总之是离这里能多远就多远。 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刘云帆没脱衣服么脱鞋就睡了过去,所以他现在也省去了穿衣服的麻烦,从墙边的椅子上抄起电脑报,抽出房卡转身推门离开了酒店。 到了大街上,他依然惊惶不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再次能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躲在暗处怀着恶意观察着他。现在去哪里呢?现在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对了!寺庙!寺庙一定不会有鬼,还有佛陀,菩萨,罗汉,法海。是了,就这么决定了,今晚去庙里蹲着,无论如何先把今晚敷衍过去再说。 他拿出手机,用微微颤抖的手戳啊戳,点开地图搜索了一下寺庙道观的信息。离得最近的寺院,是位于汉阳市区的归元禅寺,距离酒店大概三公里左右。 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刘云帆拦到一部出租车载他过去。等赶到归元禅寺的时候,早已过了子夜时分。禅寺关门闭户,三扇深红色的大门高高矗立,一副生人勿近的森严气息。他走到右侧围墙的售票处,一扇小窗一扇小窗的敲打着,希望有谁拉开小木窗卖给他一张入寺的门票。可惜小窗关的牢牢的,没有一丝开启的迹象。接着他又鼓起勇气用力在挂着“入口”两字的右侧山门拍了几下,等了片刻,没有人来应门。 初春的深夜,寒风萧瑟。刘云帆独自站在归元寺高耸的山门外瑟瑟发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这大半夜的,不留在酒店好好睡觉,来别人庙里敲门。要是一会儿真有个和尚来开门,自己要怎么说呢? “你干嘛来了?” “我见鬼了。” “啥时候见的?” “晚上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的看见房间里见到有个半透明的鬼影在对着自己的床吸气。” “那个鬼怎么你了?” “没怎么,就是吓了我一跳。” “然后呢?” “然后我咳嗽两声,鬼就跑不见了。” 傻不傻! 而且,就算对方真的信了,这个时间点会派什么人来应付自己呢?方丈?主持?各房执事?肯定不可能的啦,用膝盖都能想到,自己还没那么大面子。 可要是派个经书都不会背的假和尚来陪着我,那能有啥用处?还不如用手机播一下王菲版的金刚经呢,起码声音好听。 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寺院,如果真的有经营驱鬼辟邪的服务,那得多少钱啊。自己现在这情况,如果是去医院的话,怎么着也得按急诊算了吧,急诊费可不便宜。辛苦工作这两年多,又是加班又是装孙子,好不容易才存了不到五万块钱,其中有一半还套在股市里趴地上吃土。真要有什么事情,这点继续可不起折腾。 凛冽的夜风吹动地上的纸屑废物,也吹散了刘云帆脑子里的热气。冷静一下之后,他心里越想越没底气。高举起来的右手,没有再拍下去,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干脆转身离开。 罢了,还是明天再来吧。 可是这会儿我要怎么办呢?刘云帆站在街头举目望去,街道凄清寂廖。他在武汉举目无亲,唯一亲近一点的只有几个相熟的客户和章雨。客户那边不用说了,麻烦不上。章雨则就住在刚才的酒店里,在事情有个说法之前,他可不想再靠近那里。 当务之急,是找一个人多c暖和c能给手机充电,还能睡觉休息的地方。其实不用多想,能满足这些条件还物美价廉随处可见的,只有网吧了。啊,那也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呢。 说干就干,刘云帆再次拿出手机一查,最近的网吧在两个街区之外,叫做浪淘沙网吧。开着导航找过去,就在路边一家奶茶店的二楼。网吧里灯光明亮,虽然已经是半夜,却依然喧嚣。大厅里有将近一半的机器坐着人,不时还听到有人在吼叫,“快过来!这边,扔雷啊!你特么的傻啊!”。恩,氛围还挺不错。 刘云帆满意的点点头,走到前台把身份证递给正在玩手机的前台小妹妹,“这里挺热闹的哈。” 小姑娘接过身份证,矜持的微微一笑,“我们店是axbe战队的训练基地嘛。” “哦,好厉害呢。”刘云帆真诚的赞赏着。 收回了身份证,他在人最多的那一排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来。凌晨一两点还在网吧里呆着的,多是一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仗着自己年轻,花上十几块钱包一夜,累了就在椅子上靠一会儿。醒过来继续干。 其中不乏精力旺盛却无处发泄的童男子手握着鼠标,与游戏里的敌人奋力拼杀,煞气直冲云霄。 大概真的是因为汉子多阳气足,又或者是这种熟悉的氛围让刘云帆回忆起自己大学时候的美好又荒唐的往事,没多久他再次睡了过去。这一晚,虽然睡姿别扭,环境还很吵,却是他睡得最好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手机闹铃响起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眼前的电脑已经退回到登录界面,看来包夜的时间已经到了。网吧里除了几个蜷在椅子上熟睡的几个小伙子,就只剩一个大叔正提着簸箕扫把在打扫着卫生。 刘云帆离开网吧,走到路边,清晨的街道已是人来人往。呼吸着户外清新的空气,他不禁怀疑昨晚看见的一切,究竟是不是自己酒后的幻觉。如果真的是幻觉,那昨晚的自己就太蠢了。有着好好的酒店不住,非要在网吧里吸一整夜的二手烟。 可是如果不是呢?如果昨晚真的有个不怀好意的鬼物就站在自己身边,不停吸食着自己的气息,而自己还无动于衷,那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嘲笑自己的愚蠢么? 无论什么时候,谨慎总没有错。 等他打了车来到客户公司的时候,厂里的人都还在赶来上班的路上。即使到了清晨,但是空荡荡的厂房和办公楼还是让他有些忌讳。于是他便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直到章雨也从出租车下下来,这才迎了过去和她一起进了办公楼。 “云帆,你昨晚去哪里了?浑身烟味,臭死了。”因为早上不能一起上班,所以刘云帆发了调短信给章雨报备了一声。这会儿两人刚聚在一起,章雨就忍不住捂着鼻子让开了两步,一脸的嫌弃。 刘云帆抬起手臂闻了一下,还真是一大股烟臭味。他嘴唇抽了抽,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犹豫了一会儿,只能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啊。” “嘿,不想说算了,别影响工作就行了。”章雨好像误会了什么,自此一整天都没怎么搭理他,除了工作以外,根本不跟他做别的交流。刘云帆心事重重,也不怎么想说话,于是两人沉默着工作了一天。 到了晚上,刘云帆跟着客户公司的班车到了市区。这还是他第一次坐客户的班车下班,倒不是要省着十几二十块钱,实在是已成惊弓之鸟的他只有在人多的地方才能略微有一点安全感。 班车要照顾住在不同区域的同事,在大街小道绕来绕去,等到归元禅寺附近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原本打算趁晚上这点时间去庙里参拜一下的刘云帆再一次失望的发现,庙门已经关上了。 在山门前逡巡了一会儿,他还是放弃了敲门进去的打算。六七点钟的时候,说不定庙里的和尚们正在吃饭或者做晚课,自己这时候进去打扰多不好。反正明天就是周六了,再熬一个晚上吧。 那今晚怎么办呢?回酒店么?不行,只要想到那个影子,刘云帆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大概是被吓了几次,他变得越来越忌讳疑神疑鬼。看来今晚也只能在网吧蹲一夜了。 到了网吧,登记之后,刘云帆在昨天的位置坐下来,叫了一碗泡面之后,带上耳机随便打开一部电影,吃着泡面看起来。 眼睛虽然盯着电脑屏幕,心里却犯着愁。网吧这地方,再呆一夜就是极限了。现在自个儿身上,衬衣已经酸了,外套尽是烟臭,头发一绺一绺的粘在一起,加上已经三十六小时没有刷过牙总之在网吧再呆一晚,鬼不来弄死自己,自己都要被自己恶心死了。 明天去庙里请了护身符要是没有用,自己该怎么办?刘云帆想不出来,也不想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交个朋友 面对着电脑屏幕,刘云帆脑子里一团浆糊。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蜷在椅子上木然的观看着电脑屏幕里上映着痴男怨女的悲欢离合,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索然无味。 选的老电影放映到一半时,一个少年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小心的把上网卡放在电脑桌的角落里,启动了暴雪公司的战网登录器,登录之后点开了魔兽世界的游戏图标。 刘云帆有点惊讶,哟,这年头还有小朋友投身于艾泽拉斯的战火之中? 要知道,最近几年对战游戏兴起,l一l啊,穿越火线啊什么的,成为新一代玩家的最爱。曾经称霸游坛的魔兽世界因为复杂的游戏机制,已经成为昨日黄花。忠实的老玩家们年纪渐长,步入社会结婚生娃,无力兼顾游戏与现实的平衡,只能放弃。而新玩家们即使被魔兽诺大的名头吸引过来,也只是浅尝辄止,转头便投入撸呀撸的怀抱,这使它渐渐成了一个小众游戏。 因为承载着太多青春的回忆,刘云帆自己一直坚持着,不过也只是把装备保持在刚刚好可以打随机团队本的程度,只要能体验剧情就够了。今天居然能在网吧逮到一只这么年轻的野生魔兽玩家,他心里不禁有些欣喜,与部落的斗争后继有人啊! 趁对方专心打怪,刘云帆悄悄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少年。少年个子不高,中等身材,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校服,校服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露出来的领子上有很多小毛球,看得出来这件衣服已经穿了很久。头上略长的头发有些凌乱,鼻子上挂着一副塑料框架的黑边眼镜。脑门和右腮长着几颗小痘痘,因为肤色比较黑倒不是很明显。 少年正在玩的角色是个暗夜精灵战士,叫做“沙漠之狐”。五十级出头,东瘟疫之地练级。没人带着,装备也不太好,一不小心就陷到怪堆里被群殴致死,短短十分钟不到就跑了两次尸体。 看着屏幕里“沙漠之狐”化成的小精灵在荒芜的土地上幸苦跋涉,刘云帆不禁想起自己当年在阿拉希高地的时候,也曾经放狗咬死过一个牛头战士,那温馨的场面让他不由得笑出声了。 听到刘云帆的笑声,少年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刘云帆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和少年攀谈起来,“小兄弟,你一个人玩啊,没人带你么?” “没,我同学已经满级了,说等满级之后会带我去副本。”少年目不斜视的盯着屏幕,认真的跑着尸体,摆明了不想和这个邋遢的怪蜀黍说话。 看来小弟弟不太愿意和人交流啊。没关系,你不爱交流架不住我心情好,刘云帆也不介意,笑笑说到,“现在很少看见有人玩魔兽了,我来带带你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等少年应承,刘云帆也打开了战网登陆器,登录完成连接到服务器之后,塞满了人物列表的满级角色让少年把拒绝的说辞吞进了肚子里。 “这都是你自己练的?”少年把脑袋伸过来,看着刘云帆的屏幕上几个人物不停切换。 “嘿,玩了十年,这算少的了。”刘云帆语气里不由带上了一些自得。 因为是近战派,刘云帆手里除了一个精灵猎人,其他几个人物分别是武僧c圣骑c死亡骑士等。而其中又以死亡骑士装备最好,操作最熟。可是这两天的经历,让他对亡灵c鬼魂这种设定十分排斥。考虑片刻之后,他选择了专门克制亡灵怪的圣骑士,“你的实名id是多少,我加你好友。” 加成实名好友之后,刘云帆把少年拉到了自己的服务器,又飞到东瘟疫之地,开始带着少年升级。 一边打,还一边啰嗦着,“小兄弟,我跟你说啊,玩近战是种信仰。尤其是在初期装备不好的时候,超级容易死。做任务升级是比较快,但是也要多排排副本,打几件好装备,会轻松很多对,就这么走,不要怕,先控住,集中力量杀一个再说这种东西就别捡了,浪费空间,一会儿给你做俩包当然是堆力量啦!” 一百一十级的大佬号带着五十多级的小号,在副本里碾压了一个小时,少年的小战士也从五十二级升到了五十八级。正好赶上切换大地图,刘云帆便让小兄弟自己先去飞去黑暗之门把传送点开了,而他呢?要休息一下 大学的时候跟着工会下副本,一个b一ss就战三四个小时。打完还精神奕奕的和别人算dkp标装备。可是今天才玩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感觉头晕脑胀,眼睛酸涩。刘云帆仰着头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心里却隐隐发寒。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虚成这样,我还这么年轻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问了他一个问题,好像冬日惊雷一般把他炸醒,“哥,你是不是见鬼了?” 刘云帆从椅子靠背上弹起来,挺直了背脊瞪着少年。 少年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怕他误会自己,赶紧补充道,“我是说,你是不是遇到一些很诡异的事情,比如看见一些死了的人出现在身边什么的”,少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大概自己都觉得很无稽。 可是刘云帆却不觉得,他的心被揪了起来,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搭在少年肩上,声音沙哑的问道,“小弟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少年睁大了眼睛,显得很惊讶,看来他自己没想到自己真的说准了。刘云帆急着得到答案,手上不自觉用上了力气,“小弟弟,你说,你怎么能看出来的?” “痛痛痛,”少年轻声叫了起来,刘云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手道歉。 少年揉揉肩膀,“我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我爷爷会抓鬼,在家的时候他跟我说过一些故事。故事里面遇到鬼的人,都是印堂发黑,没有精神。我看和你现在的样子很像,所以就试着问一下。嘿,没想到还真的被我说中了。” 天哪,天哪!感谢上帝c佛祖c三清祖师保佑,终于有救了! “小弟弟,你说对了,我这两天真的遇到鬼了!你爷爷会抓鬼是么?快带我去见你爷爷,求求你,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可是”少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里的“沙漠之狐”骑着鸟正飞到半路。刘云帆会意,拍拍胸脯,“一会儿结账我来,你现在就带我去你家。从明天开始我带你升级,满级为止!” 少年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但是架不住刘云帆的央求,而且毕竟人命关天,耽搁不起。只好恋恋不舍的退了机器,带着刘云帆离开了网吧。 据少年自己所说,他家离网吧不远,走过两个街口再穿过一条巷子就能到。去少年家里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这时候,刘云帆才知道少年的名字叫做张景天,是附近七中高二的学生。因为今天是周末,特意跟家里人央来一个晚上的事件,以查资料为名到网吧玩一玩,十一点前必须要回家。 张景天听刘云帆说完这两天遇到的事情,不禁感慨道。“哥,你这运气还真是够差的。 “可不是嘛!尼玛,才一个星期,居然让我见到两个鬼。” “没事,没事,我爷爷会帮你的。”张景天安慰着,“对了,那鬼长什么样子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嘁,你还是期望一辈子都别见到吧。”刘云帆一想到那个俩鬼玩意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其中一个是个男鬼,就是在我酒店房间对着床吸屁的那个,头发染成黄色,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过膝t恤,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瘦的像骷髅。下半身是灰蒙蒙的看不清楚。不过我怀疑它就是死在我们公司二楼厕所那小子,应该就是从我去那边解手的时候缠上我的。还有一个就是在公路上看见的那个老太婆,穿着红色还是褐色的衬衣,花白头发,黑色裤子,还挎着一个蛇皮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 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张景天喊了一声“小心!”,然后感觉被人拉了一把,将将避开从他身后窜出来的一部公交车。 站定之后,他冷汗直流的看着脚下,什么时候自己走到人行道外面来了? 而那辆和他擦身而过的公交车停在几步之外,打开了后车门,走下来一个挎着蛇皮袋子的老太太,灰白的脸上一对闪着血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跑快一点 随着引擎的轰鸣,公交车起步离开,在转角消失不见。留下身背着行李的老人独自站在夜风中孤独徘徊。焦急的左顾右盼之后,老人突然看见费力寻找的人原来就在不远处,于是开心的瞪圆眼睛,咧开嘴巴对刘云帆露出一个惊悚的笑容。 刘云帆停下脚步,心脏剧烈的搏动着,腿有些发软。冷汗从脑门涌出来,越过眉毛的阻拦,流到眼睛里,模糊了他的视线。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跳出来,“现在公交车的服务范围已经这么广了?” 张景天看见刘云帆愣在原地,疑惑的问到,“哥,你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把他从错愕中叫醒,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便一把抓住同伴的袖子,偏过头轻声而急切的问到,“景天,除了前面,还有别的路去你家么?” 笼罩在一层淡淡黑气中的老太太,右腿弯曲成半个书名号,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血液从身体里不断渗出来,深蓝色的碎花短衬衣被血迹染成紫红色,粘稠的血迹沿着衣服的下摆掉在地上。鬼老太和蔼的笑着,苍老而飘渺的声音响起,“年轻人,这梨好好吃,分你一个要不要?”,说完便低下头在蛇皮袋子里翻弄起来。 张景天见身边这位汉子恐惧的模样,也开始紧张起来,“有的,是有的,不过已经错过了,在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个岔口” “诶,找到了,”老太太“很高兴”的从袋子里掏出一团黑乎乎的圆形物体想要递给刘云帆。刘云帆看过去,圆球翻了个面,露出来了一张脸,正是把他和章雨扔在路边自己却出了车祸的那个出租车司机。 刘云帆吓得头发都竖起来,拉着张景天转身就跑,“景天,跑呀!” 张景天是个身体健康的小童男,阳气很足,从来没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在他的视野中,面前空无一物,只有刘云帆一个人在那里瑟瑟发抖。可是恐慌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刚听刘云帆说完自己遭遇的灵异事件,傻子也能猜出他如此失态的原因,不及多想立马就跟着跑起来。 跑了没几步,刘云帆就看见染着黄头发的那个瘦弱男鬼飘在前面,半透明的身躯死死的挡住他的去路。 前狼后虎,左边是小区的铁栅栏,足有两个人高,右边则是车辆飞驰的马路,一时无处可躲。刘云帆的脚步只是略停了一下,便加速往前冲过去。 男鬼虽然变态,可身躯还是半透明的状态,腰腹之下没有腿脚,只有两条灰影支撑着上半身。脸上没有表情,木楞楞的像个傻子,看起来就不是很强。 后面的老太太手上可是有人命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柿子按着软的捏,刘云帆心里的狠劲冒出来,手抬起来抱住头,嘴里喊着“滚开!”埋低身体朝着黄毛冲了过去。 黄毛似乎没有神智,见刘云帆冲过来也不躲闪,像一阵雾气一般被刘云帆撞散。一阵阴冷过后,什么也没有发生,让刘云帆松了一口气。本想着一鼓作气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却听到张景天在身后喊他,“哥,跑过了!” 刘云帆停下来回头一看,张景天站在路边一个小巷口,指着巷子里,“这里面,前面过不去。” 张景天背后,鬼老太正捏着黄毛的脖子笑嘻嘻的往蛇皮口袋里塞,还嘟嘟囔囔的抱怨着,“这么好的梨子,怎么就这么扔在路边,会遭报应的” 只剩肩膀以上还露在外面的黄毛男鬼此时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张大嘴痛苦而无声的哀嚎着,双手死死绊住蛇皮口袋的边缘挣扎,可是黄毛注定徒劳的挣扎并没有让鬼老太的动作慢下来哪怕一点点,鬼老太真就像塞个梨子一样轻松的把他装进了自己的随身行李。 刘云帆心里一阵愁苦,这个男鬼虽然变态,威胁却小。此时见他被鬼老太轻松干掉,不禁有一丝兔死狐悲的感觉。 管他呢,先找到张景天的爷爷再说!刘云帆打算趁现在赶紧和少年会合,可还没等他跑到张景天的身边,鬼老太的脸突然出现在少年的背后,对他阴恻恻的冷笑一下之后,贴在少年的身体融了进去。 刘云帆见状头皮发麻,脑子轰的一下,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 可还没等他的绝望扩散开,就看见少年身体一软跪倒在地上,胸前突然闪起一道白光。紧接着,鬼老太的身形从少年的背后原路弹了出来。一声尖利的嘶鸣过后,鬼老太摔倒在马路上,被路过的车辆匆匆辗过,发出噗噗的声音。 咦?这是什么神展开? 刘云帆快步上前,搀扶起张景天,焦急问到,“你没事吧?” 张景天摇摇头,说话有些吃力,“没事,头有点晕。” 远处,鬼老太拖着碎裂的身躯爬到人行道上,双手撑地,艰难的坐在路边,从蛇皮口袋里掏出一支手臂,像吃甘蔗一样啃起来。而每啃一口,身上的破损就恢复一分。 张景天出人意料的反击为俩人争取到一点时间,但是看鬼老太进食的速度,时间不会很长。刘云帆费力搀扶起张景天,架着他的胳膊往巷子里钻进去。 可能是刚才对着鬼老太来这么一下,损耗太大,张景天显得十分虚弱,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还没等他们走出几步,老太婆已经重新站起,朝他们不急不缓的走过来。 走到一个分岔路的时候,刘云帆停了下来。小巷子里的路灯下,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年,心里十分愧疚。片刻犹豫之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问到,“景天,离你家还有多远?” 张景天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道,“前面左转百来米就到了。” 百来米,刘云帆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摇摇头,不行,来不及。于是对张景天决然说到,“景天,不好意思,连累了你。这个老怪物要的是我,你赶紧回家去吧。如果你爷爷在家,带上爷爷来救我吧。” “帆哥,你要干嘛?”张景天不明白。 刘云帆拍拍张景天的肩,对他挤出一个自以为温暖实则抽搐难看的笑容,从路边的墙角捡起一块砖头朝那老太婆扔过去。 “你这该死不死的老王八蛋,有种来追我啊!你家刘爷等着你!”话音未落,转身朝路口的另外一条暗巷跑了进去。 鬼老太一下就飘了过来,瞪了张景天一眼,什么也没做,追着刘云帆进了岔道的巷子。少年只看见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从身前掠过,带起一阵阴风扑到脸上,腥臭的气味呛得他只想吐。望着渐没于黑暗中的刘云帆,张景天愣了一下,眼角有些湿润。他举起手臂,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便独自挣扎着向自己家赶去。 刘云帆跑进去的巷子,一侧是围墙,另一侧是一楼住户家的玻璃窗。大概因为少有人从这里经过,地面上尽是无人打扫的垃圾和积水。独自在黑暗的巷子里奔跑,断断续续的灯光在他的身上闪动,入耳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感觉和整个世界都脱离了联系。很久没有运动的他,觉得身体快要到了极限,可每当他忍不住想要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一回头总是看见那老太婆始终跟在身后数米的地方,不近不远,就算玩弄老鼠的猫。 特么的,这条巷子怎么这么长?正想到这里,似乎永无尽头的小巷终于到了尽头。刘云帆欣喜若狂的挤出最后一丝力气飞奔过去,结果刚跑出巷口,就和一个路人狠狠撞到一起,摔在地上。 晕头晃脑的刘云帆翻过身定睛一看,被他撞倒在地上正在哎呦哎哟呼痛的人,正是刚才和他分开的张景天。他心里一寒,再环顾左右,他俩都回到了分手的那个岔路口,心情陷入了谷底。 满心疑惑的他开口问到,“你怎么”,可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老太婆从巷子里“呵呵呵呵呵”笑着走出来,身上黑气弥散,“小娃娃,我要请你吃梨,你为什么不乖乖听话。你吃了梨,老婆子带你去坐车玩”说着蹲了下来,青黑的脸凑近刘云帆的跟前,伸出干枯的右手抓向刘云帆的头。 拼命跑了数百米的刘云帆此时双腿发软,呼吸凌乱,已经无力再跑。既然确定自己已经在劫难逃,他便放弃了防抗,绝望的闭上双眼等着最终时刻的来临。 也许下辈子不会这么倒霉吧。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快速靠近,如果细细分辨的话,还能听出一个中气十足的苍老嗓音正念颂着一道咒语,“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刘云帆转头去看,一个身穿黑色夹克外套,头戴鸭舌帽的老年男子几步蹬到姜云帆身前,一声大喝,“兵!”,双手捏成一个复杂的手诀,往老太婆身上一推,把恶鬼撞了开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爷爷您好 鬼老太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出两米开外才勉强稳住身形。它扶着墙站起来,表情由一脸的懵圈变成愤恨,咬着牙一瘸一拐的朝黑衣老人走去,情绪激动的吼叫着,“又撞我,又撞我,把我撞死了还不够么!” 老者双手捏诀置于胸前,小心戒备着。趁还没打起来,飞快低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提醒道,“快找地方躲起来!” 张景天这时候认出了眼前的人,喊了一声“爷爷!”,就想爬起来去帮忙。 刘云帆眼睛一亮,这老爷子就是张景天的爷爷啊,好像很强的样子诶。听到老爷子的警告,他拉着张景天连滚带爬的躲到一个墙角后面,蹲在地上把身体蜷成最小,紧紧摁住试图挣脱的少年肩膀,“景天,安静,不要让你爷爷分心。” 张景天闻言,想了想,自己看不见鬼也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拖累自己的爷爷。无奈之下,只好不情不愿的蹲到帆哥的旁边。 清场之后,老爷子跨步迎上鬼老太,左手单手捏诀放在胸前,右手高高举起,狠狠落下,一巴掌拍在老太婆的头上,鬼老太趔趄大头朝下栽在地上,头上的黑气像是被扇起的尘埃一样涌开。 这一下刘云帆看着都觉得疼,何况结结实实挨在身上的鬼老太。它身形一闪在一米外站了起来,额头的左侧如同刀削一般缺了一块,留下的空间上,原本灰青色的皮肤变成了蠕动着的灰色雾气。 鬼老太抬起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手指抠到伤口的里面探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等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遭受重创后,它怒吼一声,“老东西!我跟你拼了!”,抓住蛇皮袋子的边缘,把口袋当作武器砸向对面的老人。 鬼老太虽然有些力量,但是对力量的使用太过于粗陋。只会像个泼妇一样的甩着口袋砸人。老爷子的经验明显丰富许多,不仅依靠敏捷的步伐闪避着鬼老太的攻击。对于因为角度实在避不开的攻击,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术,把身体化作顽石,每当袋子触碰到他的时候,他自己没事,袋子自己反而被击散裂开,还滚出一些碎裂的人类肢体,落在地上之后,化做黑烟消失。 看着这些肢体,老爷子面露不忍,看向鬼老太的目光也严厉起来,“你这老太,好狠毒。害人不说,还收人魂魄,让死者不得安宁。今天我非要收了你不可!”,说罢,双手合在一起,扭出几个怪异的动作,又是一声大喝,“临!”。老人的呼喝中有一种宏伟的力量,不仅震得在一旁观战的刘云帆一个激灵,更让鬼老太的停下动作僵在原地,如同被禁锢了一般。 老爷子跨步上前,双手微闪白光,揪住鬼老太的衣领把它按到地上,用膝盖抵住鬼老太的背,从外套的内兜里拿出一张黄纸,贴在鬼老太后脑勺上,念诵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干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随着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刘云帆明显的感觉身边阴冷的氛围渐渐消退,鬼老太狰狞的表情也愈加缓和。等老人念完最后一个字,鬼老太的身影扭曲一下之后,被吸进了黄纸。 身下没有了支撑的老者,颓唐的坐在地上,双腿分开,手搭着膝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张景天见状赶紧跑过去,想要把老人扶起。老人摇摇头,摆手让他走开。过了一会儿,呼吸平稳下来,这才招招手让张景天扶他站起来。 刘云帆一直跟着少年身后,此时见老爷子休息无碍,便凑到跟前鞠躬道谢道,“感谢张爷爷救我一命。” 老爷子看了刘云帆一眼,有些惊讶对方认得自己,笑着回道,“诶,你好你好。”,然后转过头问搀扶着自己的孙子,“你同学啊?” 张景天摇摇头,“不是同学,是一个朋友。” 爷爷缓缓点一下头,“哦,那就喊到家里来坐坐吧。”转头对刘云帆说,“小伙子,来我家坐坐吧,顺便聊聊你身上的问题。” “啊,您看出来了?好,一切都听您的。”刘云帆很惊讶,本来还在犯愁要怎么开口,结果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主动提了出来,还直言自己身上有问题,心里开心到爆炸,立马低眉顺目的答应下来。 走在路上,老爷子在孙子耳边低声耳语了两句后,少年扯出胸前的一个吊坠,隐隐看着像块玉石。老爷子拿在手上端详了一下,摇摇头嘟囔几句,面色似有点可惜,就还给少年让他塞了回去。 鬼老太被张老爷子封进黄符,揣到胸前的内兜里,回家的路上彻底没有了障碍,不过几分钟就走到一栋老旧的八层的小楼。 刘云帆跟着爷孙俩上了二楼,在楼梯左边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来,老爷子摸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来来来,快进来坐,天天,给客人倒杯水。”老爷子抽出钥匙,热情的招待刘云帆进到家里。 进门之后,刘云帆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发现布置和家具都很朴实,一看就是普通人家。客厅大概十来平,右侧贴墙摆放着一套布沙发,灰白的沙发面已经有些泛黄。沙发前面没有茶几,只有两张高脚方板凳,上面垫着一块板子。左边墙脚搁着一个电视柜,上面摆放着一台大屁股的crt电视。 门对面的角落里,有一扇门,门上用一道竹帘挡着,隐约能看见里面炉灶,但是没有看见冰箱,门外还有一张小方桌,放着热水瓶和杯子。 回到自己家里,张家爷孙俩的心情明显放松了很多。老人家摘下帽子挂在衣帽架上,进厕所洗了把脸。张景天则招待刘云帆在沙发上坐下,拎着热水瓶倒了杯冒着热气的温水,用玻璃杯盛着端给刘云帆。 等老爷子捧着毛巾擦着脸从厕所出来之后,三人这才真正开始交谈。 “小伙子,我看你身上阴气弥漫,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事情?”老爷子其实早就看出刘云帆身上不对劲,也不打哑谜,直爽的指了出来。 刘云帆忙不迭的使劲点头,“是是是,景天也是这么问我的。” 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己孙子,张景天有点不好意思。 “张爷爷,是这样的,我上个月末的时候,去了一趟海南”刘云帆把在海南遇到剥皮怪物的经历,还有这两天陆续看到鬼的事情给老人细细说了一遍。 老人家越听面色越凝重,“听你这么一说,你运气还真是不太好啊。” “是是,刚才景天也是这么说的。”刘云帆苦笑道。 老爷子又看了景天一眼,然后对刘云帆说,“你等我一下。” 说罢站起身来,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爷爷干嘛去?”刘云帆低声问张景天。 张景天摇摇头,“不知道,我爷爷从来不跟我说这方面的事情,连他能抓鬼我都是听别人说的。” 过一会儿,老爷子手上捏着一张黄符走出来。坐下之后,他让张景天拿过来一个碗,往里面倒了浅浅的一层水。然后点燃符纸,待符纸烧掉一半扔进碗里。等符纸烧成灰烬后,老爷子将黑色的灰烬和水和在一起搅了搅,弄成了黑漆漆的符水,捻了一点抹在自己的眼皮上。 老爷子闭了会儿眼,片刻之后重新睁开,看了一下刘云帆,神情更加严肃起来。这让刘云帆心脏猛然一跳,脑子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说被剥皮鱼眼睛里的东西溅到的地方,是这里么?”老爷子伸手摸了下刘云帆的眼眶。 “是剥皮怪物,不是剥皮鱼。”刘云帆解释到。 “不管它是鱼还是怪物,我就问是不是粘到这里。” 老爷子的手虽然很粗糙,但是也很温暖,刘云帆点点头,“是,就是这个位置。” 收回手搓了一下,老爷子显得有些为难,“小伙子,你这么事情有点麻烦了。” “啊!老人家,您别吓唬我。”果然如此,刘云帆听得这话,心里一沉。 “没有吓你,唉,你自己看一下吧。”张爷爷把盛着符水的放到他面前,“在眼皮上抹一点,注意,抹左眼。” 刘云帆学着老人的样子,在左眼的眼皮上抹了一些后,闭上眼睛觉得一阵清凉。再次睁开眼睛后,他摸出手机对着屏幕,看见右眼眶及周边区域被剥皮怪物的体液染成深红近似于黑的颜色,同时有黑色的气息在皮肤表面萦绕。 刘云帆又捏又揪,没有特别的感觉,也不会觉得格外的痛或者是麻木。可即便如此,任谁看见自己脸上成了这个样子,都得害怕到不行。 眼睑上的符水很快就干了,手机屏幕里自己的脸也恢复了原状。他结结巴巴的问,“爷爷,爷爷,我这脸怎么回事?” “唉,本来想着带你回来,做个法事驱驱邪。可是看你现在这情况,随便弄弄可是糊弄不过去了。你说的那个剥皮鱼,嗯,怪物,我估计是僵尸c炼尸之类的东西。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至阴至秽之物,那体液其实就是尸液,更是污秽不堪。现在过了这么久,那尸液已经和你脸上的皮肤融合在一起,拔除不掉了。” “那我该怎么办?” “说起来你也是命大,寻常人若是被僵尸伤到,必定会染上尸毒,轻则重病,重则丧命。你和你的朋友独自干掉了僵尸,却没有受伤。而你虽然粘上了尸液,还撑了这么久,直到最近才被尸液影响,开始流失阳气。现在你身体里,阴阳失衡,如果不扭转这种状况,就算今天老头子我帮你祛除了阴气,也就是你脸上的那些黑气,过上几日,阴气又会聚集到你脸上你身上,最后不仅身体会垮,而且以后还会再遇到今天这种事情。如果仅仅想混过这段时间,简单,我送你一些符咒护住你,你再另外想别的办法。但是长远来看,若是想根治,你必须学会修行之法,让身体里的阳气涨阴气消,最终实现平衡。” “修行啊,是要当和尚么?”道理刘云帆已经懂了,但是却不太乐意。 “当和尚,当道士都行。如果你信基督教,也可以去当神父。不过也不用那么麻烦。我家祖上是道门弟子,虽然家传的学问不能交给你,不过有一门养气的小术可以教给你。你学不学?” “学,我当然要学,只要能活下来就行。”刘云帆激动的站起来,就要拜老者为师。 “诶诶诶,你这是干嘛,不用拜师不用拜师。”老爷爷赶紧把想要找地方跪下磕头的刘云帆拉起来,脸色略微有一点尴尬。 “这门养气术,是我祖上机缘巧合得来的。虽然传了下来,其实不算我家门传承的东西,教给你也无妨的。” 刘云帆已经是成年人了,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主动说道,“那老爷子,我不能白学这门功夫,我出学费。” 老爷子想了一下,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孙子,爱怜的摸摸张景天的头,“唉,不是我老头子贪财,天天他爸妈去得早,我又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家里实在是有些困难。他今年高二,明年就要高考了,到时候大学学费又是大笔钱。如果不攒点钱,哪天我要是一蹬腿走了,他这日子怎么过。” 张景天低着头不说话,用手抹了一下脸,刘云帆猜测他把自己带回家,未尝没有让他爷爷赚点外快的想法。但是刘云帆一点也没有被欺瞒的恼怒,反而十分理解,因为他也有一样贫苦的少年时光。 老爷子继续说道,“而且不仅仅是要教你养气法门,这钱还要分出一部分来买药材给你调养身体。在调养好之前,你最好住在我家,免得又遇上游魂野鬼。所以” “张爷爷,您别人说了。花多少钱都可以,而且您刚救了我一命,就这份情,怎么都算不清了。这样,我大学毕业了两年多,存了五万多,我一起交给您。” “诶诶,太多了。”老人家摆摆手,然后掐着指头算了一下,“这样吧,我估计你在我家至少要住两个月。那就肯定要跟着我们一起吃饭,还不能吃太差。还有调养身体要用的药材,一个星期换两副。其他零零碎碎的花销,三万就够了。多了也不能要。” 其实刘云帆说愿意拿出五万块,也是想考验一下老人是不是真的贪心。如果老人要拿走所有钱,甚至还要更多,那他宁愿冒着出门遇鬼的风险,也要另外找人想办法。如今老人只收他三万,虽然还是心疼,但是却并不排斥。毕竟老人有真本事在手,家里又是如此清贫,还救了自己一命,这点钱真的不算多。他想都没想,便点头应承下来,“那老爷爷,我什么时候搬过来呢?” “别耽搁了吧,明天是礼拜六,应该不用上班吧。今晚就在这里住一夜,明天早上我去趟归元寺,找人把那厉鬼超度了。景天,你陪着小刘去趟酒店把东西搬回来。” 计议已定,聊了这么久,大家也都累了。三个人很快就各自休息,而刘云帆拒绝了老人让他去睡张景天房间的邀请,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居然比昨晚在网吧还睡得舒服。 第二天一早,老爷子穿好衣服,骑上自行车来到了归元禅寺。因为是周末,归元寺一大早打开了山门,迎接来参拜游览的信众游客。老爷子把老凤凰停在侧门停车场里,笑呵呵的跟守门检票的大妈打了个招呼。守门的大妈看见他很高兴,“张师傅,这么早就来找圆光大师下棋啊!” “是呀是呀,嘿嘿,年纪大了,就这点爱好。”张老头当然不是来下棋的,不过他也不打算实话实说,免得吓到别人。 “那您快去吧,我看师傅们已经下早课了。” “好好,我先进去了。” 进了禅寺之后,张老爷子轻车熟路的走到藏经阁后,在一间靠里的静室前停下来,敲了两下门喊道,“圆光和尚,在不在?” 一个身穿黄色僧袍c身材微胖的老和尚从里面拉开房门,“诶?你这么早就来找我下棋?” “下什么棋,昨天抓到一个厉鬼,找你帮着超度一下。” “你不是好多年不做这个了么?” “嘿,还不是赶上了。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进了禅房之后,老爷子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下。圆光和尚唱了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看来不是很棘手。走吧,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圆光和尚领着来到大雄宝殿前,接过张老头儿递过来的符纸,用香炉里的烛火点燃,放在香烛的白色灰烬上。可是符纸在香炉里抖动不停,除了被老和尚亲手点燃那一角之外,其他部分都烧不起来。 老和尚双手合十,悲戚的说到,“既已往生,又何必眷恋,汝”,还没说完,就感觉袖子被拉了一下,转过头发现是张老头在扯他袖子,“老和尚,这个婆子听不懂你那文绉绉的。” 圆光和尚尴尬的咳了一下,改用武汉话说,“老太婆,人都已经死了,咋个还留在人间呢?仇既然已经报了,就快快去阴间报道,免得连累儿孙。” 符纸里,一个细微却激动的声音响起,“不!我不甘心,我还没活够!我就在地上捡了个梨子,凭什么就要被撞死!凭什么!”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照这么说,天下人就没有谁有死的道理。唉,别和它扯了,赶紧的吧,一会儿人多了。”张老头摇摇头,提醒了一句。 圆光和尚左右看看,游客确实渐渐多了起来,于是也不再多说,双手合十,轻声念诵,“慈因积善,誓救众生掌上明珠,光摄大千世界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随着圆光老和尚的声声梵唱,符纸上的黑气一缕缕升起,和香烛的灰烟一起慢慢散开。符纸烧起来,当最后一点纸屑也化作灰烬后,被封印着的鬼老太从香炉里飘了出来。 鬼老太的虚影悬浮在香炉上,弯曲的右腿被拉直,衣服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像大清早出门去看外孙子的老婆婆,也许这就是她出车祸之前的模样吧。 此时的她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对着张老爷子和圆光法师深鞠一躬,化作一道白光朝西方飞去。 张老爷子背着手静静站在香炉前,看着白光消失于天际,心里涌起很多回忆,一时间默然不语愣在原地。 “老张,来一局?”圆光法师笑呵呵的拍拍张老爷子的肩。 “今天起码要赢你十把!”张老爷子爽快的笑笑,跟着圆光法师转身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再见当有时 中午睡醒之后,刘云帆在张景天的陪伴下,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就此搬到了张家。趁老爷子还没回来,还拉着张景天去网吧玩了两个小时。 傍晚时分,两人回到家里,刚进门就闻见屋里弥漫着一股子汤药味。 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刘云帆回来,赶紧把药汤用漏勺过滤之后,倒进搪瓷碗里递给他,“小刘,趁热把药喝了,去阴气的。” 刘云帆怕苦,从小不爱喝中药。他端起碗来嗅了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可是怎么办呢?生病就要吃药,而且张爷爷给他熬的这个药,估计也没有西药药片可以替代。 为了身体痊愈早日回到革命岗位上,不得已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没几分钟,肚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他连忙躲进厕所成一统,哪管春夏与秋冬。当天晚上,又连着去了几次厕所,几乎成了厕霸,到快睡觉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可别说,拉完肚子之后,他觉得身体轻松了很多,好像去掉了一道枷锁。 因为拉肚子把人拉的很虚弱,在老爷子的坚持下,当晚刘云帆住进了张景天的房间。张景天则在他爷爷的卧室里铺了个行军床,自此之后的几个月一直都是这么安排了。 在他上床之前,老人拿着几张信笺纸进到他房间里来,放在桌上,说道,“小刘,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开始教给你养气的法门了,趁今晚先给你说说这么功法的来历吧。” “天天的高祖,也就是我的爷爷,在满清的时候,是江苏省一个道观的住持,从宗门上来讲,算是净明道的一支。只是传承多年,没出过什么高功大德,已经式微了。民国初年,有一伙儿盗墓贼盗掘一座汉墓的时候,在地下遇到了点事儿,请我爷爷帮忙处置,之后拿了一套墓里挖出来的竹简作为报酬。 “竹简总共十一卷,其中有七卷已经完全腐朽,无法识别。还有四卷虽然有些破损,但是刻在上面的字都保存了下来。我爷爷花了几天整理出来之后,发现是一门修炼的功法,而且这门功法很特别。” “我们道门啊,现在传承下来的修行法门有很多流派,丹鼎c符箓c外丹什么的,都是以吐纳天地之间的灵气为本。而灵气,则是众生吸收阴阳二气所化。而竹简中的古法特别就特别在,它所吐纳的不是灵气而是阴阳二气自身。这么说吧,如果说灵气一盘菜,则阴阳二气就是做菜的原材料。一般人当然愿意吃炒好的菜,好吃也方便消化,直接吃原料就没那么舒服了。我爷爷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始终难与我祖上所传的法门融合在一起。加之内容少,只有很基础的服气养气二篇,没有具体运用的法门,最后还是放弃了。不过因为毕竟是上古孑遗,对一窥先秦炼气士的风采有一点价值,所以我爷爷就把它传了下来,只是从没有人特意练过。” “虽然竹简古法对于道门弟子用处不大,但是对于你来说,却是正合其用。你只是个普通人,不求修得大道,只求阴阳平衡身体康健,这服气养气两篇的内容也就足够了。” “原文我抄在这三张信笺上,你先拿着看。从明天开始,我指导你按照上面的记述开始修行。今晚早点睡,我明天来叫你。” 刘云帆起身送老爷子出门,等房间里就剩自己的时候,迫不及待的拿起信笺的读起来,“夫阴阳者,道之所化,万物之本故必存于一身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刘云帆的古文功底其实不赖,论语c春秋这些古籍都不用看翻译就能明了其意。所以粗粗一看,信笺上的内容大概都能明白意思。可是明白意思和能理解,完全是两回事。 文章开篇的介绍其实还能看明白,大概说明了一下法门的世界观,基本就是朴素唯物主义的内容,认为天地万物都是由阴阳二气构成,任何物体,无论是生物还是死物,都同时存在阴阳两面。和马克思唯物主义哲学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进入具体的修行功法时,他就完全不能理解了。什么吐纳,什么观想,什么引气入体之类,根本没有任何概念,更别说照着修炼。真要照着做,修不起来还算好的,要是真修起来,说不定哪天就走火入魔一命呜呼了。纠结了半个小时后,刘云帆果断放弃,趴进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就听到老爷子在外面敲门。他挣扎着爬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就被带到楼顶。 在黎明的寒风中,老爷子扔给他一个坐垫,让他面朝东方盘腿坐下。 “从今天开始,我们开始修炼竹简里的第一篇,服气篇。服气篇又分两步,第一步是要有气感。世上之人何其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修炼出气感。这要讲求机缘和气运。有人穷其一生也摸不到边,有些人则天生就能感知到灵气的存在。你两种都不算,算是比较特异的一类,借了外物之力,虽然差点出事,不过总算因祸得福,过了这第一道门槛。” “第二步,则是要引气入体。阴阳二气存在于万物之中,又在万物之外。虽说时时刻刻都有阴阳二气散布于天地中,但是能被主动引入体内的,一天之中唯有在四个时点会出现。分别是黎明时分的少阳气,正午时的太阳气,黄昏时的少阴气和午夜时的太阴气。” 老爷子抬头看看天色,东方天际,已有微光浮现,便吩咐道,“今天时间没把握好,太阳快要生起来了,你现在跟着我做,静心” 随着太阳升起,刘云帆正式开始了艰苦的修炼时光。 清明假期之后,刘云帆以有亲戚在武汉为由,向章雨申请不再住酒店里,这部分住宿费用折算成现金之后打个折用发票来顶。章雨想想,觉得也不亏,就答应下来。 一个半月之后,刘云帆琢磨出了吸取天地间阴阳二气的诀窍,脸上萦绕的阴气被尽数吸入体内。又两个月后,他学会了养气的方法,隐隐感觉下丹田,也就是小腹有一冷一热交替回旋的两股气息存在。自此,他彻底掌握了竹简古法上的炼气养气两篇的内容。同时在张老爷子药方的配合下,脸部皮肤颜色也恢复如初。 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张老爷子尽职尽责的指导着刘云帆的修行,而作为回报,刘云帆除了依约缴足学费之外,不仅给张家置办了一些新电器,还经常指点张景天的学习。到了学期末,张景天不仅成绩冲到了班上的前几名,魔兽世界里的角色也升到了满级,还通了好几个团本。 总之在这段时间里,刘云帆和张家爷孙俩真的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十分亲密。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八月中的一个下午,章雨通知刘云帆,项目的运维工作已经结束,他可以撤场了。听到这个消息,刘云帆沉默良久。 晚上的时候,他在张家附近的一家湘菜馆订了个包房,要请张家爷孙俩吃饭。张爷爷知道之后,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一路上都在絮叨,“帆帆,下什么馆子嘛,要吃好的,买几个菜在家里做就行了嘛。” 刘云帆暗暗腹诽,您老那个手艺做出来的菜也好意思拿出来和这里比?他笑笑说,“老爷子,这顿饭公司给报销的,您尽管敞开了吃就是了。” 到了饭店坐下之后,刘云帆叫了两瓶小的枝江大曲,给自己和老爷子斟上。 张景天见酒没有自己的份,急急说到,“我的呢?咋不给我倒酒。” “去,你个小毛孩,还没成年喝啥酒。”刘云帆笑骂到。 一旁的老爷子笑道,“没事,今天给你践行,就让他也喝一点吧。下个月高三了,也算大人了。”又对张景天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行,就听老爷子的。”刘云帆招手叫过来服务员,“再加一瓶枝江大曲和一个酒杯。” 湘菜辣,枝江大曲也辣,吃到肚子里,整个人都热乎乎的,直冒汗。酒过三巡,老爷子红着脸把筷子一搁,叹了口气说到,“帆帆,我对你有愧啊,收了你这么多钱,只教了你一篇残缺不全的养气法。其实这几个月下来,我早就看出你天生就是修道的好材料。天赋强,又聪明,一点就通。如果真正修行的话,能有不小的成就。净明道的修法,也不是不能传给外人,只是我怕教给你就是害了你。” 刘云帆之前也起过心思,想要跟张老爷子学习正统的道术,几次想开口,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祖传的手艺宁愿断了传承也不能传给外人这种事情,他也听过不少,也能理解。此时听老爷子的意思,居然还不是这个原因,也停下筷子,认真的听老爷子想说什么。 “我老张家虽然也姓张,却是净明道一派。年轻的时候,仗着手里有几分本事,我也走过南闯过北,在江湖里趟过一遭。可是江湖哪里是那么容易走的?人人都说修行好,但是修道得花钱。财侣法地,一样不能少。如果身家不厚,就得自己想办法战争年代,日本人打过来,我爷爷受不过日本人的气,拖家带口躲到湖北来。他那一辈还能在这边的道观挂单修行。到了我这一辈,正经宫观都被改成了街道办的小厂,我就成了一个野道士。野道士靠什么挣钱?要么骗人,要么帮人办丧事抓鬼驱邪。我不想骗人,可是抓鬼这种事情太容易染上因果” “唉,我爷爷当年就不愿意把衣钵传给我。后来他跟我说,这一行能不要做就不要做。我没听,总以为孤贫夭残的结局不会落在我身上,呵呵总之后来,小天爸爸和妈妈也遇到车祸去了,剩下咱爷俩相依为命我已经老了,不指望着大富大贵了,只求天天顺利成人,能看到他结婚生娃我就能闭眼了。” “你找过来之前,我正在犯愁,想着天天明年要是上了大学,学费怎么办?我本来想着干脆把那套老房子卖了。学费是够了,可小天以后结婚又咋办?愁啊”,老爷子拿起杯子仰头又要再干一杯,却被红着眼睛的张景天拦下来,”别喝了,爷爷,你喝多了。” 刘云帆心里很不是滋味,几万块钱对他来说虽然也是攒了两年多,可要不了多久就能挣回来,也一直都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笔钱成了老爷子心里的一块石头,于是端起酒杯,大声说到,“天天,你别拦着爷爷,喝几杯酒怕啥?我说老爷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钱算什么?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钱是王八蛋,用完了再赚!我寒窗苦读十几年才找到现在的工作,还是家里独子,您老和天天救了我的命,难道我的命还值不了这点钱?老实说,我觉得自己赚大了!要不是之前约好了,我还得跟您再加钱!嘿嘿,不过现在可不行,咱得讲信用不是?“ 老爷子先是一愣,然后开怀笑道,“对,是得讲信用,哈哈。”说罢,又和刘云帆干了一杯。一杯之后又是一杯,直到月上中天,杯盘狼藉。 当天晚上,爷仨都醉了。 第二天一早,刘云帆收拾好行李离开张家时,老爷子不胜酒力,在房间里睡着还没醒。张景天送刘云帆到巷口。上出租车之前,刘云帆拍拍张景天的肩膀说到,“天天,好好读书,好好照顾你爷爷。啥时候有空上线,叫我一声,帆哥带你飞。” 张景天点点头,“帆哥,我会的,你走好。” 兄弟二人就此分别,再聚首,已是两年之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山水又相逢 离开武汉之后,刘云帆一天都没休息,就被公司安排上了别的项目,又开始了忙忙碌碌的上班族生活。 在武汉经历过的一切,就好象是一场梦。 没有了张老爷子的监督,工作又忙到飞起,再加上身体已没有任何的不适,他又变回了那个爱玩游戏的懒散软胖子,在竹简古法的修炼上慢慢就松懈下来。 最初,只是不小心睡过头,错过了黎明时分的日出。第三次摁掉闹钟的他躺在床上安慰自己,哎呀,偶尔一两天不练功,应该不要紧吧。 确实不要紧,身体一样的健康,精神也很饱满。渐渐的,床起得越来越晚,中午睡午觉,晚上熬夜打副本。 有几次在公司盘腿吐纳的时候,正好被同事撞见之后,同事追问他在干嘛。他一时没想到别的藉口,便直言自己在练功。 就这样中止修炼半个月后的某一天,他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走在一条悠长又寂寥的雨巷,看见前面走着一个撑着雨伞,身姿窈窕如丁香花儿一般的姑娘。他心猿意马,靠拢过去,轻轻叫了那个女孩一声,女孩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赫然竟是蛇皮口袋老太婆的脸。 他一下子惊醒,身上又感受到许久不曾有过的阴寒。他隐隐觉得不妙,冲进洗手间打开灯,果然发现右眼眶及周边区域皮肤上,又聚集起一层薄薄的黑雾在萦绕。 这个发现让他很恐慌,连忙打电话给张老爷子询问。等他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张老爷子叹口气道,“帆帆,爷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粘到你身上的尸液已经和你的脸融在一起,无法根除了。既然竹简古法有效,你还是练下去吧。” 好吧,既然找不到门路又舍不得钱,只能继续练功,靠强壮的身体硬抗下去。 自那之后,刘云帆再也没有懈怠,一日四时,坚持不辍。只要到了时间,无论在哪里,在干嘛,一定会找个地方坐下吐纳。 时间长了,同事都知道他有这么个习惯,虽然也能体谅,但也让他在公司里闯出一个“刘道士”的名头,成了公司聚餐时上必不可少的谈资。 有时候同事故意逗他,“云帆,你今天又涨了几层功力啊?” 他面红耳赤的辩解到,“什么功力,锻炼身体的事情,有什么功力不功力的。” 于是大家一阵哄笑,办公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不过也不全是坏事,业精于勤而荒于戏。半年之后的一天凌晨,刘云帆一阵心悸,又从睡梦中惊醒。 他被吓了一跳,心想最近几个月我一直很认真的练功啊,难道病情又恶化了? 他赶紧去照镜子,脸上并无异状。他心绪不宁的开始静坐吐纳,刚一入定,意识突然被抽离出来,进入一个灰蒙蒙的空间。 在这片空间中,他看见有一黑一百两团气息如太极图里的阴阳鱼一般缠绕在一起,交替回旋。 随着他的呼吸,一缕缕纯白的气息从虚无中出现,融入到黑色气团,在气团中心的位置聚集成一个白点,并且持续的扩大。 张爷爷曾经告诉他,下丹田又称气海,引入身体的灵气c阴阳气都会被存储在这里。他以前学会“养气篇”的时候,就能感知到有一冷一热两道气息存在他的体内。 可是感知到和“亲眼”看见,毕竟是两回事。退出冥想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健旺,头脑也清晰了很多,相比之下,就觉得曾经的我怎么那么笨那么迟钝。 天亮之后,他兴奋的打了个电话给张爷爷。老头子听他说完也很激动,断定他大概突破了某道壁垒,进入了道门所谓的“内视”的境界。 可是对于下一步要怎样进行,张爷爷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毕竟竹简古法只是残篇,老爷子自己也只是浅尝则止而已。 虽然没能从老爷子那儿得到指引,刘云帆也不在意,就照着现在这样继续练下去就好了。 毕竟气海的壮大只是意外之喜,他修炼古法的主要目的,还是压制脸上阴气。强健身体都算额外的收获,倒也不必特意去追求什么境界之类的遥远概念。 于是他就这样一边练练功,一边上着班,不知不觉就过了两年的时间。 克兰特项目结束之后的第二年,公司把他卖到上海的一家电梯公司做长期运维。这个客户是公司的老客户,合作了七八年,基本伴随了宁风科技的从小到大的整个过程。所以在条款上十分优惠,愿意用高级顾问给他们做初级顾问的活儿。所以刘云帆在这里过得挺舒服——轻松。 有一天,他正在写一封投诉邮件,投诉另外一个部门的同事擅自变更系统设置导致出现bug,qq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里面写着一句话,“哥,你现在在哪里呢?” 哥?我啥时候有弟弟妹妹了。刘云帆打开对方的详细资料看了下,想起好像是张景天的qq,但是又不太敢确认。 离开张家之后,张景天升上了高三。学业要紧,从那以后就没再上过线。后来两人的联系渐渐就淡了,很久没聊过qq。 谨慎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是哪位?” “我去,我是张景天啊!你不记得我了?”对话框里闪过来一段文字。 “我靠,快两年没见了吧!你咋还换了昵称了?” “嘿嘿,我去年高考,现在在上海海事大学读书。今天刚看见你的昵称上显示你人在上海,想问问你现在在哪儿。” 刘云帆因为工作性质,经常在全国各地出差。和别人聊天的时候,第一个话题总是他现在在哪个城市。所以为了省事儿,他直接在昵称上挂了个后缀,写上自己所在的地方。 “我在闵行呢,估计有段日子得呆在这里了。你哪天有空?找个地方玩一把?” “学生狗啥时候都有空,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玩游戏了,你要是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说,到时候哥请你吃本帮菜。” 周六下午,刘云帆坐地铁一号线,又转了一班公交车,如约来到海事大学校门口,看见正在站台上等他的张景天时,差点没认出来。两年没见,张景天发生了很大变化。个子高了,身体也壮了,气质比以前阳光了很多,皮肤也被晒得黑油油的。 “啧啧,很有男人味嘛。有没有找到女朋友?”姜云帆拍拍张景天的肩膀,笑着问到。 “哪有这么快!不过我们同学里还真有军训就搞在一起的。”张景天递过来一瓶水,眼角带着笑意,看得出他也很高兴,“你过来有多远啊?” “一个多小时车程,在上海不算远。就是要倒一趟公交比较麻烦。走,吃饭去。我请客。” “那哪能,这是我学校,我得尽尽地主之谊。” “得了吧,啥地主之谊。我在上海都工作两三年了,也不敢称地主之谊。行了,听哥的,就这么着。”也不等张景天拒绝,就拉着他围着学校转悠起来。最后选了一几乎客满的湘菜馆坐寻摸了个位置坐下来,对,还是湘菜馆。 吃饭的时候,两人边吃边聊,聊得多的,还是分别后各自的生活。 夹菜的时候,刘云帆习惯性的拿手机来出来玩,想起不是一个人,赶紧放到一边。他放下了,张景天却拿起来,“帆哥,这个手机多少钱的啊?” 张景天拿起刘云帆的手机把玩了一下,“是安卓系统的么?” “这个啊,国产货。魅族的,买的时候两千七,现在也就一千五六吧。” “性能怎么样?能玩游戏么?” “还行,市面上主流的游戏倒是都能玩,不过续航的话,还是差一些,玩久了还是有点撑不住。怎么,你想弄一个?” “就问一下,哪有这闲钱。手机能打电话,接接短信就行了。”说着,便把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收到了裤兜里。 刘云帆匆匆瞥了一眼,是一部翻盖手机,也不知道是诺基亚的还是索爱的,算是古董机型了,的确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现在能买到这种机型也是难得。 大概是感觉到了刘云帆的目光,张景天讪笑一下,“去年高三的时候,为了方便补习什么的,我爷爷给我买了部手机。那时候也不会挑,就随便买了一部诺基亚的,还没坏,就继续用呗。”说罢,把自己碗里的肉扒拉了一下,塞进嘴里。 手机,不是智能机。看来老爷子日子还是过得辛苦啊,不过刘云帆也不打算刨根问底。毕竟自己也是穷人家孩子出身,知道这样的孩子,内心会比较敏感,最忌讳别人关注自己家里的经济问题。 尴尬的沉默没持续多久就被张景天的问题打破了,”帆哥,你们公司招不招实习生啊?“ “啊,招的。不过都只招大四的学生,毕业之后就能正式入职那种。而且最好是管理或者计算机相关专业。对了,你是什么专业来着?” “我学中文的。” “中文可不怎么好找工作。” 刘云帆砸巴砸巴嘴,“如果你要找兼职或者以后找工作,最好是去当老师,要么就找一些销售行政这类对专业要求不高的岗位。” 张景天低着头想了一下,摇摇头笑道,“诶,那些事儿以后再说呗,现在还在读书。学习最要紧。” “对,是这话儿。你读书好,绩点高,到时候投简历的几率都比别人大一些。嗯,要不再加个菜?” 吃完饭之后,刘云帆带着张景天找了家网吧,两人还是玩了两把,结果他发现自己已经怼不过张景天了。在第四次被张景天救下来之后,感慨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诶,不对啊!你不是不玩游戏了么?” 张景天笑笑没说话,好像很谦逊,只是笑容里满满都是得瑟。 快九点的时候,刘云帆告辞回去。张景天把他送到车站,说好过几天再约,可直到春节之后,都没再接到过他的电话。 春季的上海已经十分暖和,世纪公园里的花圃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朵。在家过完春节的年轻人们早已经回到了高高低低的写字楼楼开始了新一年的打拼。 刘云帆也早就回来,只是心情不怎么好。在这个项目上已经干了快半年了,公司一点给他换项目的意思都没有。 要知道,作为一个顾问,给企业做运维和做实施的含金量完全不一样。和他同届的同事,有些已经跳槽到国外咨询公司,工资涨了一倍。 留在公司的,也陆陆续续有人当了项目经理。偶尔以前已经参加入职培训的一起约出来吃饭,大家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他都不怎么插的上嘴。 有心换工作,简历投出去之后,也往往是石沉大海。 这天晚上,刘云帆面试了一家公司。面试官是一个老顾问,可是他感觉对面不是很上心。 “所以风险管理和项目进度是相互关联在一起的。是,好的,谢谢领导给我安排的这次面试。一定,好。那我等您的消息。” 挂了电话之后,刘云帆一头倒在床上,有点灰心。等候通知,呵呵。算了,该咋地咋地。他便打开手机,准备把这个通讯记录给删了,却发现有一个未解来电,张景天的电话。 刘云帆回拨过去,“天天啊,我刚才在电话,你找我啥事?” “帆哥,您那里有五千的现金么?能不能借我一下,我下个月就还你。”张景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你咋啦,干嘛要这么多钱。你爷爷!” 五千块对刘云帆算不得多大的钱,不过是半个多月的收入而已。但是对一个大二学生来说,却不是一个小数目。难道是老爷子出了啥事? “我爷爷没事,是我,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我欠了别人的钱,如果这个星期不还,别人就要闹到学校里来。” “你哪里去欠人钱了?不会是去赌博吧?”刘云帆的声音不自觉变得严厉起来。 “哥,你就别问了。要是信得过我,一会儿我给你个账号,你转五千块给我。不行就算了。”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生硬,感觉有点聊不下去。 刘云帆语气软了一点,“好吧,我借给你就是了。不过我得问问清楚,到底什么事情。这样,明天我来一趟你们学校。咱当面说吧。” 天天毕竟还是小孩子,可别被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自力更生 第二天下午,刘云帆下班后早早赶到了海事大学。在地铁口站了会儿,没看见张景天人在哪里。电话拨过去,对面说自己正在工作,不能来接他,给他一个地址,让他自己过去一下。 刘云帆拿出手机用地图查了一下,光标显示这个地址就在海事大学边上的小区里,导航走过去,发现是一家房产中介。走到中介门口,一个穿着深色西服套裙的女孩子热情的贴过来,“哥,您是买房子,还是租房子?进来看看嘛,我们这边房源挺多的。” “不用客气,不用,真的。我是来找人的,请问是不是有个叫做张景天的人在这里工作啊?” “找张景天啊,你等等。”姑娘听说刘云帆是来找人的,热情尽退,转身进了店里,拉着嗓子喊了一声,“张景天!有人找你!” 接着就看见从最靠里的电脑后面钻出一个身影,刘云帆差点又没认出来。这一次张景天穿着一身深色的西服,头发留长了些,似乎还烫了一下,略卷。眼镜换成了比较潮的黑色板材框架眼镜。刘云帆正想说,嘿,小子,变帅了啊,却被张景天递过来的一个眼色给堵了回去。 “帆哥,您等一下,我这边开个看房条,然后就带您过去看房。”张景天把他让到会客厅的沙发上,还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去经理那边做了个登记。 等到两人从中介出来走远了之后,刘云帆问到,“你在这里做兼职啊?” 张景天没立刻回答,抹去脸上那有一点谄媚的职业笑容后,缓了缓,有些疲惫的说到,“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吧。我请你喝茶。” 在隔壁街找了个肯德基坐下来之后,张景天端着手里的加冰可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刘云帆细细说了一遍。 去年和刘云帆吃完饭之后,张景天就一直想换一部手机。可市面上的智能手机,便宜的也要两三千,他实在不好意思跟爷爷开口。看着同学们用智能手机聊天玩游戏,张景天想得挠心挠肝的。 有一天从外面回来,经过现在工作的这家中介,看见门口贴了张a4纸,再仔细一看,是招聘启事,便试着应征了一下。招聘启事上的要求是全职工作人员,本来他是不合条件的,不过老板看他十分有诚意便同意他在这里兼职,条件是每天晚班五点到九点,没有底薪只有提成。 过完年回来,张景天选课时特意把下午第二堂课的时间留出来,天天在这边蹲着。期间也谈成几笔生意,挣了千百块。就把自己捯饬了一下,可还是不够钱买手机。 “那五千块钱是咋回事,说重点啊。”刘云帆饮料都喝了半杯了,还没听到正题,担心一会儿喝完了不能续杯,干坐着会尴尬,赶紧打断到。 张景天情绪很低落,“马上就到了。” 就在两个星期以前,有一个中年大叔找到店里,说他家的房子要出租。可是中年大叔在店里叫了几遍,店里都没有人上前去接待。张景天觉得很奇怪,便迎过去和对方聊起来。 房东姓白,叫白荣。要出租的房子就在附近的梧桐小区。梧桐小区张景天是知道的,上个世纪末修建的老社区。他之前还带人去看过房,虽然是房龄比较老,但是因为地理位置好,适合附近工作的年轻白领租住,也算挺抢手。白荣登记好信息之后,张景天发现对方要的价格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便宜,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张景天这厢刚送白荣离开,有玩得好的同事就凑过来讶异的问他,“他家的房子你也敢接啊?” “怎么了?” “那个老哥啊,他那房子,附近做中介的都知道,闹鬼,是凶宅。当时还闹得挺大的,后来附近再没有哪家中介敢放出去,也就你这傻小子还浪费这个时间。这一单你还是悠着点吧,别光顾着挣钱,给自己找麻烦。”说完,便摇摇头走开了。 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张景天是有些郁闷。知道是凶宅谁还租啊?要是瞒着租出去,到时候租客是要找中介麻烦的。唉,还以为捡了个金宝贝,没想到是个烫手山芋。 正想扔掉这个记录,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凶宅,有鬼,低价出租,这几个词汇在他脑子里一起跳出来,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的一个机会。 下班之后,张景天按照对方留在登记本上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在电话里,他告诉房东,因为他的房子有不良记录所以店里不能帮他找房客。具体什么记录,两人是心照不宣。可是自己有家传的驱鬼本事,如果房东愿意的话,他可以帮他驱鬼,事后还负责给他找租客,酬劳只要五千块。 “那不对啊,这是别人给你五千块,怎么最后变成了你欠别人五千块?”刘云帆没听懂这个逻辑。 “本来是我赚五千的,可没想到后来”张景天端起眼前的加冰可乐,懊恼的喝下一大口,差点呛到。 从小到大,张老爷子从来不让张景天和鬼鬼怪怪的事情沾边,即便担心他,也只是给了他一块护身的玉佩。 可是经过鬼老太婆那件事,老爷子发现仅仅一块护身符,恐怕挡不住心怀恶意的兇魂厉鬼。 高三毕业之后,张景天终于要离开他的羽翼独自生活,自己再也护不住他了。考虑再三之后,老爷子决定教给孙子几手本事,要真是遇到什么事情,好歹也有一搏之力。于是便传授了他最常用也最有效的,六甲秘祝——“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六甲秘祝又称为九字真言,典出《抱朴子·内篇卷十七·登涉》,“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此之谓也。” 九个字里,每个字配合对应的心法,都有其特殊的功效,遇到一般的妖魔鬼怪足可自保,遇到更厉害的,也能争取出逃跑的时间。就是这,给了张景天做这笔生意的本钱。 跟房东商量的时候,本来只是打算去那间凶宅住上几晚。如果有鬼,就学他爷爷几招给处理了。如果没有鬼,只是传言,那更好,自己介绍客人进去住。只要一次有人住进去,就不担心以后再租不出去。 房东对张景天也是将信将疑,不过反正都已经是死马了,就当作活马医一下也无妨,便约定明天去家里做场法事。 第二天,张景天没去上课,特地去学校话剧社托人借了一套道袍,又去城隍庙附近买了香蜡纸烛还有木剑等一套东西。晚上时候,跟公司请了假跟着白荣到了他家里。 白荣家是一室一厅的布局,以前单位分配的公房。后来家里人多不够住了,就另外买了一套大房子,一家人都搬了过去。传说闹鬼的房间是卧室,在房东的默许下,张景天在餐桌上铺上红布,放上香炉,插上了红烛和檀香。 “你爷爷还教你做法事了?”刘云帆问到。 “没,他不教我这些。不过他不教,我不会找别人学么?网上视频多得很。” 学着电影里的道士,张景天拿着木剑绕着临时用餐桌布置的法坛转了几圈之后,口中大声吟诵花了一个多小时硬背下来的一段经文,用木剑在卧室里虚劈了几下,直到跳得浑身大汗之后,气喘吁吁的告诉房东法事做完了。 “你这不是糊弄事儿么,驱鬼做法哪有这么做的。”刘云帆听到这里也是哭笑不得。 房东人也不傻,不可能看张景天这一通只值五毛钱的表演,就掏出真金白银。为了证明法事的效果,张景天在凶宅里独自睡了五个晚上。五个夜晚平静无事,后来更是给房东找了两个租客,才算是了结了这事儿。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笔钱真不是张景天做法事挣的钱。按照上海中介行业的惯例,房子租出去,中介方可以拿一个月房租作为中介费。因为白荣的这间房一直租不出去,所以特意涨成了一个半月。由于是张景天私下联系白荣谈的单子,所以这单活儿算是私活儿,中介费全归张景天自己所有。 刘云帆听到这里心里就有数了,“后来呢?出纰漏了?” “唉,是呀。” 好景不长,就在几天前,白荣一个电话打过来,告诉他房子里又闹鬼了。房客闹着要搬走,死活要退房,还要发微博发朋友圈给他曝光。真要是曝光了,以后这房子就没法要了。好几百万的资产啊,白荣一着急,马上给张景天来了电话,要求他必须负责,还要把那五千块退给他,不然他就去中介公司闹。 因为害怕丢了工作,更害怕被学校处理,张景天只好向姜云帆求助了。 “那钱呢?不会都用完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谈判 张景天小心翼翼的从裤兜里摸出一部手机,爱怜得摩挲一下,“这部手机花了三千二,”又很随意的扯扯外套的领子,“这身行头又花了八百,剩下的买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刘云帆有些无奈,“唉,钱难挣,屎难吃。你给我透个底,那个卧室到底有没有鬼。” 张景天皱着眉头想了想,“应该是有的吧,在那里住的几晚,我能感觉到气氛很压抑。但是实话说,我确实没见到有鬼,你知道的,我没有阴阳眼的。” “那我把钱借给你,你打算怎么还我,要知道你还在读书。” “没事,我还可以打工。只要能保住中介公司这个差使不丢,存个几个月总能攒齐的。” “得了吧,你要是真想还上这五千块,这几个月可有得熬了。你要是不想还,我们俩关系就处不下去了。所谓善财难舍,我舍不得这五千块,你也舍不得,那个姓白的房东更舍不得。与其患得患失的,还不如我们仨就当面聊一聊,看看有没有不用掏钱就能把事情解决的办法。明天周五,我提早一点下班,你把房东约出来我们一起见个面。” 张景天不太好意思,“哥,这也太麻烦你了。” “客气个啥,你约好了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两人把事情说好后,便各自散去。 第二天中午刘云帆正在客户食堂里吃面,接到了张景天的电话。电话里,张景天告诉他已经和房东约好晚上六点小区外面见。下午四点多,刘云帆跟客户备案之后,提前下班离开,坐地铁转公交,很快就到了梧桐小区的大门外。 梧桐小区是海事大学修建的最后一批集资房,多为七到八层小高层,户型以一室一厅,或者两室一厅的房型为主。随着那一辈教师们陆续结婚生子,逐渐老去,小户型的房子不再能满足一大家人的生活所需。再加上随着城市的发展,海事大学所在区域从偏僻变得繁华,把老房子租出去成为了更多人的选择,而小户型的结构也非常受租户的欢迎。 小区大门外,张景天穿着一件柠檬黄的薄款羽绒服等着他,看起来比昨天又显得更帅气了一些。刘云帆扯扯自己的褐色仿皮外套,不得不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比较会打扮。 “房东呢?还没来?” “他一会儿就到。” “嘿,谱还挺大的,一会儿你看我脸色行事,尽量把我的话接圆了。” “嗯。”张景天答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两个人望着朝北的街角默默等候着。 几分钟之后,两人身后响起电驴喇叭的鸣叫。转过身,看见一辆小电驴停在人行道边,骑士下了车,用一口沪味十足的普通话对张景天说,“小张,钱带来了么?我跟你说哈,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我真要去你们公司闹一闹的呢。” “白叔,”跟中年人打过招呼后,张景天偏过头,压低声音告诉姜云帆,“这人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房东。” 刘云帆点点头,迎上前一步,伸出手,“白先生是吧,您好。我是天天的师兄,姓刘,很高兴见到您。” 张景天站在背后听到师兄两个字,眉毛微挑一下,不过没有吭声纠正。 白荣横了刘云帆一眼,嘴角倨傲的一撇,也不伸手,“我管你什么师兄师弟,就算你把师叔祖请来也没用。你们家张景天签的合同我现在就揣在身上,”房东拍拍后座上夹着的文件袋,“今天我要是拿不到钱,就去你们公司找领导说话去。” 见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刘云帆心想看来不是容易沟通的主。无所谓,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人,“白先生,您看啊,有话咱们好好说啊,何必动不动就找领导呢?您家的房子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清楚。张景天好心帮你找客人,是担了风险的。他替你担了风险,你还要去他们公司卖他一把,这样不太好吧。” “什么风险不风险,是张景天找到我的,不是我找到他的。看样子你们今天是不打算还我钱是吧,好好,我现在就去他们公司找老板说话!”房东一言不合就要戴上头盔准备走人。 张景天刚要说话,便看到帆哥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瞬间会意,伸手去拦房东。只是还没动作,就被刘云帆拉住,然后就听到刘云帆提高了声音说到,“行,天天,咱们拼着这工作不要了。一会儿回去我们把这事写成微博发出去,然后在天涯啊,猫扑之类的网站也发几个帖子。让大家知道梧桐小区还有一个闹鬼的屋子,啧啧,估计没多久就和北京那个京城八十号齐名了。” 已经骑上电动车准备启动离开的房东一听这话就急了,“你这样怎么这样子的啊,我跟你说我算是脾气好的,要是脾气不好的,现在就收拾你们了。上网乱发帖,你要是敢发我就敢去法院告你们信不信?” 这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张景天怕真的闹崩了,劝道,“师兄,这样不合适吧,又不是什么大事。闹这么大,别人房子以后还要卖钱的。” 刘云帆却不理会张景天,作势要走,张景天赶紧一把抱住他的腰,回头对房东说,“白叔,白叔,咱们再商量一下,我师兄脾气大,你别介意。” 房东犹豫了,无论什么时候,穿鞋的都玩不过赤脚。张家师兄弟的态度很明确了:钱,我们没有,工作不要也罢,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他们就算死了也是条小鱼,我这可是一张大网,总不能让几百万的房子砸在手里面。 见白荣不吭声,似乎有点动摇,张景天赶紧再压一块石头上去,“白叔,我师兄性格比较直,要是惹你不高兴了,您千万别在意。上次事情是我没处理好,我有责任。您再给我一个机会,这次保证没有问题。” 房东这时候也是骑虎南下,给张景天的五千块,名义上是介绍租户的佣金。现在租户跑了,原因也在于自己的房子本身有问题,真要掰扯,自己未必占理。真要把事情闹大了,真像对方所说,吃亏的还是自己。不如再给对方一个机会,事情成了,皆大欢喜。若是不成,正好拿这个作理由把钱要回来。 眼珠子转了两下,房东思量妥当之后说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搞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书是怎么读的。算了算了,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过只有两天时间,就这个周末。要是这次再弄不好,我可是要报警抓你们的!” 听到到报警几个字,张景天又有些担心,但是刘云帆却不以为意。“行,没问题。” 白房东根本无视刘云帆,“你说了不算,小张,你自己怎么说?” “我和师兄的意思一样。” “行,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这回我可要从头跟到底的哦。” 刘云帆和张景天对视一眼,说到,“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您看怎样?” 于是房东头前带路,一行三人朝小区里面走去。路上白荣不停的抱怨,一会儿抱怨刘云帆嚣张,一会儿抱怨张景天无能。但是抱怨最多的还是以前租住他房子的房客。 大概一年多前,曾经有一对情侣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白荣东和他俩相处的还算不错。后来那个小伙子出车祸死了,那女生也就搬家了。他们搬走之后没多久,他的房子就开始闹鬼,吓得后来的租客要退房。当时他不信,和租客撕扯了好久。虽然最后保住了押金,可对方闹到中介那里去,说中介没有尽到审核房源信息的责任,结果就是后来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没有中介给自己介绍租户,让他损失了好几万。 边聊边走,三人很快就到了传说中闹鬼的房子。打开门的一刹那,刘云帆就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久久不曾体会的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 “帆师兄,你没事吧?”张景天见刘云帆在门口停下,脸色微变,有点担心。 “站在门口干嘛,你们俩不会是怕了吧?”房东白荣站的位置还要靠后一些。前面两人不进门,他自然也不方便进去。对,是不方便,不是不敢。嗯,就是这样。 刘云帆回过头看了房东一眼,也不说话,迈步跨了进去。 因为是一室一厅的小户型,从大门进去就是客厅,客厅里无非是沙发c电视c茶几之类的简单家具。而在刘云帆的视角中,一缕缕黯淡的黑色气息浮现在客厅的各处,旋起旋灭。心情变得十分凝重,看来这个屋子真的有问题。 “帆哥,这就是闹鬼的卧室。”张景天推开卧室的门。 卧室里一张双人床,床旁边摆着衣柜,床头柜。还有一个电脑桌,电脑桌上原本应该是放着租户的电脑,可是现在啥也没有。家具没几件,样式也都很普通,看上去是胶合板打制,质地很差。对着门的墙上是一扇大窗,窗外倒是没有树影,只有另外一栋楼的昏黄墙面。 走进去之后,刘云帆发现卧室的温度,比客厅略低一些,残留的阴气比起客厅浓郁了起码有两倍以上。看来这里就是鬼魂活动的主要场所了,他不禁看了一眼张景天,这小子可以啊,在这种地方能呆五天,有种! 刘云帆不愿久待,快步回到客厅,说到,“白先生,我们下去再说吧。“接着便一马当先的下了楼来到小区的道路上。 张景天和白荣对视一眼,又看看空荡荡的屋子,打了个哆嗦,也跟着离开。 昏黄的路灯下,三个人顶着夜风站在户外,却都觉得倒比白荣家屋里还温暖很多。 刘云帆隔着袖子挠了一下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臂,问白荣,“关于闹那什么你能不能详细跟我说一下?” 白荣闻言,瞪大了眼睛,“小兄弟,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糊弄一下 “白先生,你不会一直以为我们是开玩笑的吧?” “我还以为算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再帮我处理一下?” “今晚肯定不行,我还没准备好。明天可以,但是我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你们家张景天最了解啦,他不是在这里住了几晚么?” “他那里我已经问过了。你这边后来的租客不是看见了么?我想跟他们聊聊。” “行啊,我拨她们电话。”白荣拿出手机哒哒一点,彩铃响了一会儿之后,一个软糯的女声响起,“喂,白老师?你找我什么事情?” “你好呀,小崔,是这样子。你们住我那里住的不是很愉快嘛,我现在请了两位专业人士来打扫屋子,说想要跟你们了解一下当时的情景,看你们现在方便不?” “啊那件事情啊,我不想再提了”电话里的声音很明显有些排斥。 刘云帆接过手机对着话筒说道,“崔小姐,你好,我就是白先生请来帮忙的人。今天打电话给您,一来是为了了解下情况以便制定后续的方案,二来,也是看看二位是不是需要帮助,因为,你知道的,遇鬼这种事情对人的气运还是有影响的。” “啊!你是说我还会见到” “还不能确定,所以特意电话问问您。你花几分钟给我们说一下吧。” “好吧,嗯是这样的,我和我的同事两个人合伙租了那套房子,才住了几天,就觉得那套房子里住起来特别冷。开着空调,热风开到最大都没用。晚上睡觉也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刚搬进去的几天,还以为是房间背阴,就想着自己多穿一点就算了。后来,有一天晚上,我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被冷醒过来,然后就听见客厅里砰砰乱响,像是有人在翻东西,还有轻微的脚步声。我开始还以为是有小偷,吓得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到了卧室门口,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卧室门被推开,没有人,只有一个淡淡的影子钻进来。那个影子看起来像个人,但是整个都很模糊,看不清楚。他也没干嘛,就是翻动家具,拉开抽屉什么的。我还隐约听到那个影子在说什么,在哪里,到底在哪里什么的。当时我都被吓哭了,又不敢出声,就一直搂着被子抖啊抖” 对面的声音开始发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继续说道,“大概过了一会儿,那个影子就消失。真的,就这么消失了,也没走门也没跳窗,就咻的一下子就没了。然后我不知怎么的,就晕了过去。第二天早上,我室友把我叫醒,说家里遭贼了,卧室和客厅里都乱糟糟的。我赶紧爬起来看,家里果然都被翻乱了。更奇怪的是,门锁得好好的,但是厨房的窗子开了一个缝我当时给跟室友把昨晚的事情一说,我俩就不敢住了,当天就搬了出来,匆匆忙忙的,在朋友那里挤了好几天,今天刚找到新房子。” “现在想起来,要是小偷的的话,肯定已经发现我是醒的了,不可能就这么就走了。所以啊!” 对面一声尖叫,吓得刘云帆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喂喂!你怎么了?” “妈蛋,臭丫头!要吓死人的!”小崔恼怒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过来,听起来正跟别人说话。“不好意思,刚才我室友跟我开玩笑,大概情况就这样了。还有别的什么需要知道的么?” “不用,我大概知道了。麻烦你们了啊。” 挂了电话之后,白荣问道,“怎么样,什么情况?” 刘云帆想了一下,“照这个小崔说,这个鬼并不凶恶,只是心愿未了,所以一直徘徊在人间。我想他可能是在找什么东西,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你以往打扫卫生有没有捡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哎呀,这哪里知道。都一年多了,出租之前打扫过,租户自己也要打扫的,也不知道丢了没丢。” “嗯还有你说的之前租你房子的那对情侣里,那个女人的电话你还有么?” “早没有的啦。”白荣倒是爽快。 刘云帆皱皱眉,“看来只有直接和那个鬼魂沟通了,就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理智。” 白荣有点紧张,“现在就上去么?” 刘云帆看了一下张景天,张景天微微摇头,他会意的眨眨眼,说到,“今天还不行,我们要准备一下。明天吧,明天下午我们就过来,还要麻烦你帮我们开一下门。” “好,小张有我电话,你们来了就打电话给我。” 房东骑着小电驴走了之后,张景天送刘云帆去公交车站。张景天对他帆哥说,“哥,你真厉害。” 刘云帆有些困惑,“怎么说?” “你看他刚来的时候他态度多横啊,结果走的时候乖得跟什么似的。” “嘿,这有啥。任何人都是可以沟通的,只要你知道对方真正看重什么,然后不卑不亢,自然能说上话。尤其是做专业服务的,要用专业人士的气势,姿态摆太低了也不行算了,跟你说这些还太早,你以后会懂的。你明天带上之前那套行头,这次我来。一会儿你把你之前看的那几个视频发给我,我先研究一下。” 回到住处,刘云帆从网上找了些鬼故事看了一晚,试图从里面获得一些经验,也好做做心理建设。夜里睡了美美一觉之后,第二天一早,先去了一趟静安寺,从韦陀殿一直拜到大雄宝殿,默默祈祷晚上的驱鬼行动能顺利达成,还花六十块钱求了三条印着平安无事字样的红绳系在手腕上。 这就是刘云帆能想到的全部准备活动了。 从寺里出来,刘云帆的衣服上还带着烟火气,他就着这股热乎劲儿赶到了梧桐小区外,见到等候已久的张景天。 “这就是你准备的行头?”刘云帆翻开张景天带的包,扯出一件道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觉得还挺合身,“看来我挺适合当道士的。” “诶诶,来了,别闹了。”张景天拦下正拿着木剑乱挥的师兄,然后朝推着小电驴走过来的白荣打了个招呼。 再次来到白荣家,阴森的气氛更加浓重,连张景天这样火力旺盛的青年,都不禁紧了紧领口,免得冷风灌进去。 在刘云帆的帮助下,张景天又布置好了法台,看着餐桌上整齐摆放的香蜡纸烛,刘云帆暗暗点头,这个逼可以装! 他脱下外套,换上道袍,戴上道冠,举起张景天在城隍庙的古玩城花三十块买来的桃木剑,问了一声,“开始么?” 张景天和白荣齐齐点头,“开始吧!” 于是刘云帆挽了个剑花,大喝一声,着!大声念诵到,“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一时间,烛火摇曳,阴气四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帮找找 白荣被刘云帆弄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也暗暗庆幸,心想这回算是拜到了真菩萨。其实别说他,连刘云帆自己都很诧异会有这样的效果,只是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现出来,强作镇定而已。三个人之中唯有张景天最为镇定,他真的以为自己家老爷子私下里悄悄教了刘云帆什么绝招。 “咳咳,那啥。”刘云帆定定神收回木剑,想起一下步该干嘛,“你们站开一点。” 接下来刘云帆右手握着木剑别在背后,左手捏出一个扭曲的手势,念念有词地在餐桌前像追尾巴的狗一样绕起圈子。 在道教的科仪里,刘云帆现在的动作叫做禹步,指道士在祷神仪礼中常用的一种步法动作。传为夏禹所创,故称禹步。因其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又称“步罡踏斗”。当然,刘云帆的这个只是山寨版,连盗版都算不上,不过勉强摆出一个样子哄哄白荣罢了。 绕了好一会儿之后,贴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看来差不多了,他停下来,微喘着对白荣说:“白先生,法事做完了,阴气已经被驱散了。” 白荣一脸的不可思议,“啊?这就完了?” 这表演也就值一块钱吧!比你师弟才多五毛而已。 “嗯,是啊。不过不用担心,今晚我们会留在这边,确认一下效果。” “不行不行,”白荣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上次也是这样,小张还呆了好几天,最后还不是一样出事?”白荣其实多少已经开始信服刘云帆的本事,但是有本事的人也一样有可能糊弄事儿。责任感和能力并不总是匹配。 “那你的意思是?” “今天我要留在这里,看看你们到底要做啥。” 刘云帆有些犯愁,但是也不好拒绝,毕竟张景天之前已经忽悠过别人一次,对方有所防备也是情理之中。他看了一眼张景天,张景天也愁眉苦脸的看着他,四目相对却面面相觑。 想了想,最后也没有啥好办法,只能答应下来。老实说,多一个人未必是坏事,不管是当苦力还是当肉盾,多一个选择总是好的。 不过风险要说清楚,“白先生,这可是你要求的,一会儿真要是见到鬼,可别被吓到。” “没事,我胆子大得很。” 三人枯坐无事,各自拿出手机来玩。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中,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十一点。 正看着小说,刘云帆突然警醒起来,他听到有一个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便轻声警示到,“好像来了。” 张景天一下子站起来,连手机里屏幕里推了一半的敌方防御塔也弃之不顾,双手握成一个手决,小心的戒备着。 刘云帆右手虚按,“还没进来,少安毋躁。” 白荣也放下手机,紧张而茫然左右环顾,不敢出声。 门轻轻响了两下,便安静下来。白荣有些疑惑,鼓起勇气问到,“走了?” “还没有,”做出这个判断,不仅仅是因为刘云帆还能隐约感到空气里异常浓郁的阴气,还因为他依然记得叫做小崔的女孩曾经说过的话,“门锁了他进不来,应该绕到厨房外了。” 就如同为他说的话做注解一般,厨房的窗户嘎吱一声响,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传到客厅。 “护住白先生。”他向张景天嘱咐一声,从沙发站起来垫着脚走到厨房外。 在他的视角中,一个颜色暗淡的半透明人影出现在厨房里。看得出来是一个男人的模样,板寸头,戴着眼镜,身上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样貌硬朗,算得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年轻人鬼。 只是这个年轻人此刻形容模糊,神情呆板,趴在地上往冰箱和地面的夹缝里看,还伸手进去捞着什么。 令人奇怪的是,刘云帆明明看见年轻人把整只手臂都伸进缝隙,根本没有被冰箱拦住,却没有把脑袋伸进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年轻人站起身来之后,似乎并没有看见刘云帆,又打开橱柜翻腾了一下,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张景天此刻站在白荣身边,尽职的执行着刘云帆的指令。即便有张景天站在身边,白荣依然没什么安全感,他看不见鬼,但是听到了厨房里传来的声音,而且很明显,这些声音不可能是站在厨房外的刘云帆弄出来的。 白荣有些紧张,还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他之前就该乖乖听话回家睡觉。他想走却不敢走,一个人独自离开,还要在夜色里独自骑二十几分钟的电动车,他没这胆量。想开口让张景天或者刘云帆护送他一程,也开不了口,毕竟他是自己要求留下来的。只好这样不尴不尬的留下来,尽量缩在张景天的身后。 厨房里最后一个角落也搜过之后,鬼影站起来,念叨着,“究竟在哪里呢?见了鬼了,会不会是在客厅?”说着,就朝客厅走过来,刘云帆赶紧侧身让出通道。 鬼影到了客厅,先翻过了电视柜之后,又到了沙发跟前。在刘云帆的示意下,张景天赶紧拉着白荣站起来,贴墙站好,心惊胆颤的看着沙发垫子,茶几上的盒子的盖子自己弹开。 鬼影翻找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淡淡的阴气,这些阴气又和屋里原本就有的阴气混杂在一起,加剧了空气里的阴寒。 从鬼影进来之后,刘云帆就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的行为,看了一会儿,对方似乎并没有怀着恶意。 于是他稍微靠近一点之后,用微微干涩的声音问到,“喂,哥们儿,你在找什么?” 鬼影大概是没有听到,自顾自的继续在沙发脚下掏弄着垃圾。 刘云帆忐忑不安的等了片刻,见对方没有回应,整理了心情鼓起勇气再次问到,“兄弟,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一起好不好?” 这一次鬼影总算是听到了,转过头迷茫的看着他,“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我”刘云帆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看鬼影这个状态,似乎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他也不打算戳破。可是那自己来这里,算啥身份呢? 不等刘云帆把故事编圆了,鬼影的态度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逼近刘云帆大声问到,“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我家!我的戒指是不是被你偷走了?” 随着厉喝,周围的阴气突然向鬼影的身体涌过来,被他吸收进身体,身形也开始发生变化,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清晰。 原本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张景天突然听到一个难听的声音嘶吼出“走了!”两个字,接着便看到刘云帆的身前隐隐显示出一个人影,瞬间心跳加速一倍。白荣更是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头大汗的喃喃自语,“草,原来是真的完了,我的房子” 张景天还记得两年前,在那盏路灯下,刘云帆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的身影。一股力量突然涌进身体,踏前一步,喊道,“哥,退后!”接着举起手就要冲上来。 可是刘云帆头也不回,抬起手挡住他,“天天,停!” 然后流着汗用颤抖的声音对鬼影说,“你你忘了?不是你叫我们来打扫房间,帮你找东西的么?戒指对不对?我们是家政公司的,那啥,月嫂家政公司!” 鬼影此时黑气四溢,双目血红,听到这话之后,想了想,态度缓和了一些,“对,那就赶紧帮我找找不到我不会给钱的。” 然后鬼影身上的黑气微微散去一些,转身继续埋头寻找。 刘云帆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回过头对张景天和白荣说,“他在找一枚戒指,应该留在这个家里,快帮着找一下。” 和平解决当然是最好的,刘云帆和张景天都没有过和鬼魂搏斗的经验,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 白荣虽然也吓得够呛,但是事关自家几百万的资产,也努力压抑着恐惧动手帮忙。 鬼影虽然看起来很,但是终究没有实体,只能动一动轻的东西,重的东西根本挪不动,这也是它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自己的戒指的原因。 可刘云帆三人就不一样了,三个大老爷们儿年纪虽然差的多,但是力气都很足,在恐惧的驱使下,合力把屋里的家具全部抬开,一尺一尺的仔细搜索起来。而鬼影虽然无视了三人的存在,却懂得在他们搬空的地方再找一遍,让刘云帆不禁怀疑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客厅翻遍了之后,三人始终没有找到鬼影口中所说的戒指,但是鬼影一点都不急躁,又钻进了卧室。 刘云帆见状苦笑一下,揉揉酸胀的手臂,跟了进去,后面还跟着呼哧喘气的白荣和张景天。 卧室比客厅还小,家具无处腾挪,只能搬到客厅去。考虑到白荣年岁大了,而且毕竟是雇主,刘云帆主动承担起更多的搬运工作,让他留在房间里找。 可能是因为相处了一会儿,也没出什么事儿,白荣觉得这个鬼魂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心情放松了一些,倒也不害怕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跟鬼呆一起。 就在刘云帆俩人推着衣柜往客厅送的时候,白荣突然发现在墙角的一个裂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反射灯光,闪了一下他的眼睛。 他走过去蹲下来,掏出钥匙,用钥匙尖拨开墙缝里的尘土,一挑,一个圆环弹出来,捡起来一看,果真是一枚戒指,而且让他没想到的是,戒指上镶了一颗绿豆大的钻石。 哟,难怪这小子念念不忘,这东西还真值不少钱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俩人还在跟衣柜较劲儿,犹豫了不到一秒,他把戒指往衣兜里一塞,继续若无其事的在地上摸索着。 白荣心里很高兴,这算啥呢?意外之喜?上天看他的房子一年没租出去,给的补偿?就在他美滋滋想着明天就把这枚戒指拿到珠宝店卖掉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有点冷。然后就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拿了我的戒指原来是你!” 内心颤抖了下,他回过头,看见一张满是愤怒的灰青色的脸,流着两行血泪瞪着他! 他不由自主的嘶声叫到,“鬼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以二敌一 刘云帆闻声冲进卧室,看见白荣双手撑着地面,一脸惊恐地仰身坐在地上往后蹭,岔开的双腿之间居然有一摊淡淡的水迹。之前看着挺平和的鬼影,一下子变得狂暴起来,周身环绕着黑色阴气,正拉扯着他的衣服。 “兄弟!不要动手,有话好说!”刘云帆不敢靠近,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尝试着跟对方沟通。 鬼影听到刘云帆的声音,停下手里的动作,站起来转身逼近刘云帆,“你这个骗子,你们根本不是家政公司派来帮我找戒指的,你们就是骗子!骗子!”,说罢就张开双臂扑向刘云帆。 刘云帆吓得倒退了一步,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挡住头。本以为这一下挨定了,可就在鬼影触碰到他的瞬间,他手腕微微一热,鬼影好像触电一样被弹开。 呃?这是怎么回事?刘云帆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可他也没时间细想,鬼影站稳身体之后,变得更加愤怒,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本来整洁的西服开始变得残破c肮脏,眼镜突然裂成碎片,淡蓝色的衬衣也开始染上乌黑的血色,嚎叫着,“我要杀了你!都怪你!都是你!” 卧槽!你的目标不是缩在那里的白荣么?!怎么冲着我来了!刘云帆既无奈又着急,转身就朝客厅跑,“景天!快来帮忙!”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背上被什么东西啄了一下,虽然不痛,但是那股力道却让他猝然扑倒在地上,而鬼影自己不仅攻击没发挥作用,反而再一次被反震之力弹到一边。 此时,鬼影的身形凝练如实体一般,张景天这才第一次真正看见鬼影的模样。其实他心里颇有一些害怕,可是见自己兄弟被推倒在地上,一着急便跨过散落地上的杂物,右手食指无名指伸直,小指无名指弯曲和大拇指扣在一起,比出一个剑诀手势,大喝着,“斗!”,朝刘云帆身前的鬼影狠狠戳过去。 刘云帆这时候翻过身来,正好看见张景天隔着一臂长的距离在鬼影的腹部凭空戳出一个拳头大的空洞,空洞里流出黑色的血,接触到空气后就像烧开的热水一样,迅速蒸发成黑气散佚开来,一时间不禁心驰神摇。 鬼影捂着伤口,痛呼一声退到墙边,恶狠狠的瞪着张景天,眼睛里只剩闪着暗红色的黑色眼球。它似乎是恢复了一些理智,没有再攻上来,脸上的肌肉愤恨地抖动着,“你们以为我夺不回来么?那是我的戒指!我的!”,然后回头看向在一旁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白荣。 不好,刘云帆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提醒到,“白荣!快闪开!” “啊?”蹲在墙角抱着头躲着的白荣从手臂腋下投过来一丝迷茫的目光,没等他想明白,鬼影一下子扑进白荣的背脊,一阵抖动之后,白荣的身体散发着阴气站起来,对着刘云帆桀桀狞笑。 刘云帆脸上很严肃,其实心里也在桀桀狞笑,嘿嘿,附身?正好。 虽然挂心白荣的安全,可他还是挺庆幸。对方既然选择附身到白荣身上,那就是要和他们俩肉搏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张景天是个半吊子,只学过六甲秘祝,连鬼都看不见。刘云帆自己,除了一点炼气功夫,更是什么法术都不会。如果鬼影真的以没有实体的鬼身和他们捣乱,他俩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可是附到活人身上,那就是它自己放弃了最大的优势。 既然如此,嘛,揍人我们俩还是会的。 白荣扭扭脖子,捏捏拳头,阴恻恻的看着他俩,说道,“把你们收拾了,拿回戒指,我就可以去见我家蓓蓓了都是你们害的,我都快迟到了” 他挪动脚步走过来,就像一个坏掉的人偶,动作缓慢而僵硬。 张景天刚才隔空戳了一下鬼影之后,一时间有些脱力,此时站在刘云帆边上喘着粗气。 他的想法和刘云帆不太一样,毕竟是太年轻,比较单纯,觉得是鬼的话,戳了就戳了,戳死也就算了。可是对方虽然被附身了,也还是个大活人,若是一不留神,下手轻了重了伤到对方,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想了好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张景天焦急问到,“哥,怎么办?” 刘云帆一张黑人问号脸,“怎么办?你在想啥,刚正面啊!老规矩,我坦住你输出!”说罢,他动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拽白荣的手臂。 就在他俩商量的这一会儿,鬼影似乎已经习惯白荣的身体,见刘云帆逼近,便抬起拳头狠狠砸了过去。 将近两年的修习,让刘云帆的身体强壮了很多,精神旺盛,体力充沛,饭量大增,体重也涨了十几公斤。 他学着电视里的格斗视频,抬起右手,准备在格住白荣的拳头后,用左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摁倒地上。让他没想到的是,白荣的拳头的确是被挡住了,可对方的力道大得出乎意料,直接把他的手臂砸到头上,撞了一个踉跄。 帅气的擒拿手使不出,刘云帆只好顺势向前一扑,从背后紧紧抱住白荣的身体,把它箍在原地,“景天上啊,我困不了他多久!” 原本打算趁白荣和刘云帆纠缠时,从背后偷袭的张景天见情势没有如预想般发展,也立马换了策略,准备正面强攻。 可是,他毕竟是第一次和鬼魂正面硬刚,心情十分紧张。看着白荣在刘云帆怀抱里拼命嘶吼挣扎,身上的黑气畸形扭动,他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 张景天正准备出手,白荣头上突然冒出一团黑气,凝聚成一个凹陷的头颅。头颅上一对赤红的眼睛里流出血泪死死的盯住他。一股莫名的恐慌突然钻进他的心里,他惨叫一声坐倒在地上。 我草!刘云帆被这变故惊到,手上的力道没稳住,被白荣挣脱。大概是察觉到张景天的威胁更大,白荣踏前一步对着张景天肚子就是一脚,张景天瞬间痛得抱紧肚子打起滚来。 尝试过鬼影力道的刘云帆见自家兄弟受了重击,着急之下,双脚蹬地斜着肩膀撞向白荣。可白荣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晃,便转过身来一甩手把目瞪口呆的刘云帆掀翻在地上。 倒在地上满眼冒金星的刘云帆,还没回过神,就被白荣一屁股骑到身上,双手死死掐住脖子。他奋力挣扎着,腿脚蹬地,手上使劲砸c推c掐白荣的手臂,白荣都不以为意,狰狞邪恶的脸上中还带着一丝变态的笑容。 完了,刘云帆脑子里再一次冒出这两个字,这回是真完了,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就在觉得自己快到极限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小腹中的阴阳气旋开始加速旋转,一股力量像洪水一般从丹田向四肢涌过去。 他一把抓住白荣的手,把它们从自己脖子上撬开,白荣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变故,仓促间也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张景天高喊着,“临!兵!列!”扑过来,变换着手决在白荣背上连击三下。 接着,刘云帆手臂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只见白荣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扑倒在他身上。同时,一道灰影从白荣身上飘出来,摇摇晃晃的在墙角坐下。 刘云帆艰难地推开白荣,站起身来,拍拍脸色发白c跪倒在地上微微发抖的张景天的肩,沙哑的谢道,“谢了啊,兄弟”。 摩挲着脖子上的勒痕,刘云帆蹲在到墙角前,按捺着心中怒意,对恢复成孱弱灰影的年轻人说道,“小子,现在冷静了?可以好好说话了么?” 鬼影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软绵绵的靠着墙,听到刘云帆的问话,有气无力回道,“你们到底是谁?” “你不用管我们是谁,你还记得你是谁么?“ ”废话,这是我家,我不记得自己是谁?“鬼影冷笑一下。 刘云帆摇摇头,”这里已经不是你家了,”他指指仰面倒在一边的白荣,“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应该租的这间房子吧?那个是你房东,还认识么?这里是他家。” “房子是他的,但是我交了房租!我住在这里,这里就是我家!”鬼房客激动的说。 刘云帆沉默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死了,死了一年了。” “我?死了!你有毛病吧!我今天还约了蓓蓓去公园然后我准备求婚”慢慢地,鬼影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的神情变得困惑,“到公园的时候我发现戒指没在身上,然后打车然后一辆卡车” 鬼影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双手,“原来我那个时候就死了么?” 刘云帆面色沉重,点点头,“对,你死了,已经一年了。” “那蓓蓓呢?我未婚妻呢?”鬼影激动伸手想要抓刘云帆的肩,却发现自己的手毫无障碍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刘云帆斜眼看了下自己的肩,抬起手掸了掸,“你如果说的是和你合租的那个女孩,在你去世不久,就搬走了。”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鬼影苦笑一下,“难怪我总觉得不对劲,感觉找戒指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找到。” “那你现在找到了么?” “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我刚才看见他放进去的。“鬼影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空灵。 刘云帆回头看了一眼,白荣还没醒过来。他给张景天递个眼色,张景天会意上前,翻了翻白荣的衣兜,从内包里拿出被他藏起来的那枚戒指,问到,“哥,是这个么?” 鬼影以为张景天是在问他,赶紧回答道,“对对对,就是这个。” 刘云帆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我时间不多了,我能感觉到自”,年轻人的伤口仍然不停的流着黑血,随着黑血的流失,他身体的颜色也变得更淡,“你们能帮我个忙么?帮我把戒指送去给我未婚妻,告诉她我很爱她。” “可以,你还记得她电话么?” “怎么会不记得”鬼影摇摇头,挤出最后一点力气,说了一个手机号,刘云帆记下来。 “那就拜托你们了唉,好象是一场梦”鬼影释然的闭上眼睛,话音还在空气里回旋,身形却慢慢淡去,化作点点星光散开。一个白色光点升起,从卧室的窗户钻了出去,遥遥向西方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创业规划 随着光点消失在天际,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刘云帆捋起左臂的袖子,三条红带子已经悉数断裂,轻轻一碰便从手腕滑落到地上。看着红布条的残骸,他心中安安庆幸,又一次逃出生天。 让人心烦的是,白荣老哥哥还大喇喇的躺在地上。家具可以不管,人不能就这么放着,容易冻出毛病。 “景天,来搭把手。”稍事休息缓过气后,刘云帆去扶白荣,想要把他抬到外面的沙发上,却发现自己一个人居然搬不动他。 张景天脸色还是很苍白,说话有些接不上气息,“哥,再等一下,缓缓,缓缓。” 刘云帆只好自己再想办法,端详了一下,他把白荣的身体扶正,从背后伸手环住白荣的胸口,像拖尸体般往客厅拽。 大概是勒得狠了,才挪动两下,房东先生就悠悠醒了过来,惊恐的发现自己正被人往后拖,挣扎喊到,“鬼啊!有鬼!” 刘云帆赶紧放开手,温声安抚,“白先生,白先生!鬼已经走了,没了。你现在安全了。” “没了,啊,啊真没了?”白荣惊慌的左右看看,见鬼影确实不见了踪影,这才放下心来。紧接着,神情从迷茫变得严肃,又变成了尴尬。 他不自然的挪挪屁股,并拢了腿。接着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在衣服上的几个口袋里掏了一下,犹豫片刻,吞吞吐吐地问到,“你们有没有看到一枚戒指” “戒指?”刘云帆皱起眉头,做出思考的模样,“你说那个鬼让我们帮找的戒指么?没看见,” 他面色肃然地摇摇头,“你晕倒没一会儿,我们和他打了一场,然后那鬼就钻出窗户消失了,可能他自己把戒指找到了吧。” “跑了?跑了,也好那我们也赶紧回去吧,这么晚了都。”白荣急急扶着墙站起来,突然哎哟叫了一声,疑惑的自语道,“怎么我浑身都在疼啊?” 刘云帆见状上前搀扶了一把,“可能是地板太硬了,咯着了。赶紧回家休息吧。” 由于卧室里几乎被腾空了,沙发上也堆满了物件,诺大的房子里就没有个歇脚的地方。看着这一片狼藉,刘云帆也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扶着白荣领着张景天开门离去。 走到小区大门外,白荣还是害怕,不敢自己一个人走夜路,硬拉着两个小兄弟打个车把他送到家门口。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离别的时候,白荣低声说了句谢谢,便埋着头进了自己家门。 海事大学的宿舍是夜里十一点宵禁,刘云帆带着张景天回了自己住的酒店,用攒的积分开了一间房让他休息。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之后,两人找到鬼影生前的未婚妻——陈蓓,把那枚戒指交给了她。 在人民广场的一家快餐店里,陈蓓手捧着戒指啜泣不止,看得一旁的刘云帆既尴尬又感慨。 佛语,人生七苦,生c老c病c死c怨憎会c爱别离c求不得。无论生前多么恩爱多么珍惜彼此,一旦身死便是天人永隔,只留下那些或甜蜜或幽怨的回忆,最后都成为悲伤的往事供人缅怀。 刘云帆回到酒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不禁冒出各种思绪。回想着当时在白荣家里的每一个场景,他问自己,如果时间能倒退回去,自己能不能做得更好一些? 若是自己看好白荣,不让他匿下戒指,也许王瑞敏,这是鬼影的名字,就不会发狂。又或者当时不要叫张景天帮忙,也许就不会把那王瑞敏伤到那么重? 可生死之际,哪有那么多如果。而且要不是他俩出手,终有一日戒指也会被别人找到,王瑞敏依然会化作厉鬼。到时候只会多出更多的牺牲者,连陈蓓也无法置身事外。 王瑞敏的鬼魂就此烟消云散,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他又想,等自己再强大一些,或许能有更多的选择。 想起被白荣掐住脖子几乎死掉的那个瞬间,他以为自己就要挂了,可是丹田微微发热之后,身体就再次充满力量。那种感觉,是多么充实甘美,令人回味无穷。 刘云帆猜测,那大概就是竹简古法里,丹田气海的进一步运用吧。很可惜,竹简古法的原文已经散佚,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 如果再来一次生死搏杀的经历,有没有可能在实战中领悟呢?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满心期待。 几天过去,又到了周末,张景天带着一袋卤猪头肉,一提听装啤酒,还有两份炒饭来到刘云帆的酒店,说是要请他吃饭。都是自己人,彼此也不见外,就在酒店房间的小桌子上打开吃了起来。 “好难得你主动来找我啊,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是什么事情?”刘云帆夹了一片肉,抖掉葱花,裹上自己从家乡带出来的辣椒面,塞进嘴里呼呼吸气。 “什么奸什么盗啊,我来感谢你一下不行么?嘿嘿,这家卤肉不错吧?” 哎哟,辣椒放多了,刘云帆喝了口水,强自镇定,“还行,有我老家那边的三分味道。下次你要是有机会去,我请你吃好吃的,一日三餐,一个星期都不重样。” “嘿嘿。哥,上次那个梧桐小区的房东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怎么了?又闹鬼了?” “没有。前两天我给姓白的又找了个房客,这会他给了两千块做酬劳。本来我说不要了,他非要塞给我。我想着,要不是你帮忙,别说再拿两千块,恐怕还要倒贴进去不少。所以就想分一半给你,看看你的意思,会不会少了。” 刘云帆撇撇嘴,“两千的一半是一千吧?算了吧,这点钱你留着自己花吧。” 张景天正好刨了一口饭在嘴里,口齿不清的说到,“你都不问一下为什么他要多给两千?” “这有啥,无非是他见你有真本事,所以给点小钱,和你把关系弄好,以后有什么事情好找你帮忙吧。” 刘云帆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上次给你的五千只是中介费对不对?拜托,我们可是当着他的面抓了个鬼。要不是我们把屋里那个兄弟给弄死了,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情。五千抓个鬼,还包找租客,市面上还能找到这个价格?” 张景天举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还真是让你说对了。确实,他给我钱的时候是说以后多多照顾什么的。不过我想啊,这人总不至于这么倒霉,没事就遇个鬼吧?” 刘云帆停下筷子,看了张景天一眼,笑骂啊,“你这臭小子,是拐着弯说我倒霉么?” “哈哈,帆哥,真不是说你。不过说起来,这事儿我们俩还合作得挺好的。”张景天把碗放下,凑近了一点,“你看啊。你能看见鬼,我呢,能打鬼。而且你现在神功有成,也不怕鬼魂的阴气缠身,我就更不怕了。这不是上天要我们去替天行道么?” 刘云帆用“谁信谁傻瓜”的眼神瞄了他一眼,说到,“替天行道?你小子的觉悟还挺高啊。来,开始你的表演。” 张景天也不再说笑,摆出一副ip一路演的的架势,“那我开始了,我是这么想的。” 刘云帆见张景天如此郑重,也放下碗,认真的听起来。 “我想过,像上海这么大的城市,物欲横流,人心浮躁。肯定有很多阴暗的角落正在发生罪恶。死不瞑目的人,心愿未了的人,做了亏心事的人。他们死了之后要是流连在人世不去,就会给活着的人带来危害。我们可以像帮助姓白的那样帮助那些受到困扰的人,肯定有很大的市场。” “你准备做公益的么?” “收钱那是必须的。不然还凑这个热闹干嘛。” “那你找谁收钱?” “不是说找那些被鬼缠住的人么。” “那你得先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是遇到鬼了。比如一个人走在路边的时候,脚下一滑,一不小心就冲进了路中间。这时候你要怎么说服他,他确实是被某个看不见的厉鬼给推了一把,而不是鞋底踩到了狗屎。” 刘云帆拿起农夫山泉,喝了一口,接着说到,“而且我们又不是超人,也不是记者,哪里发生什么古怪事情,你怎么知道?” 张景天觉得刘云帆说的这点确实是个问题,“那我们就被动一点,想办法让那些有需求的人来主动找我们。我们就不用到处跑去找,而且也避免了说服他们的麻烦。” 刘云帆反问到,“那别人怎么知道你在做这个?” “我们可以发传单啊!我在学校认识不少同学,他们兼职干这个,一天才收四十块钱。我们一次雇四个,也就一百六十块。我们自己也上,就有六个人。如果算上打印传单的钱,就算是彩打,也不过两百块而已。”张景天扳着指头算了一下,发现这个成本他还能接受。 不过刘云帆听到这里笑起来,“你见过哪家道士和尚抓鬼还要上街发传单的?传单你打算怎么写?‘张记抓鬼事务所,你身边的好朋友,为你处理各种和妖魔鬼怪的事务’?” “实在不行,那我们就到城隍庙啊,静安寺什么的门口去摆个摊子,总有人来问一句的吧。” “那么多老头老太太,你好意思和他们抢生意啊!而且你确定不会被城管赶?” “那就租个铺面!” “上海的门面,租金有多贵知道不?谁出钱?” “那你说怎么办吧,这不行那不行,你要是没兴趣我就自己干。”张景天急了,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自己能做的生意,却被刘云帆说得一文不值。 “别着急,我觉得点子还是不错的。”刘云帆闭上眼睛想了一下,“你看,咱俩干这一行,有几个劣势。首先你,不对,咱不是真正的道士,只是懂几手驱鬼的法术,不会做法也不会写符。第二呢,我们漂泊在上海这个鬼地方,人生地不熟,人脉也是个问题。第三,我们俩太年轻了,也没个长辈带着,很难给客户安全感。这和我们搞咨询的一样,年纪大一些客户信任一些。就算你能力再强,客户一看你连胡子都没有,一下子就没信心了。” 见张景天有些泄气,刘云帆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也有优势:首先呢,我们俩的能力是实实在在的,我能观察你能打,放到哪里去我们都能堂堂正正的说,我们不是蒙人的。第二呢,我们确实年轻,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年轻人就意味着不怕失败,也熬得住寂寞。最后呢,我们俩一个有工作,一个在上学,经济上都没啥压力,我们的成本就能降得比别人都低。” “那还是抵消不了你之前说的那几个劣势啊?”张景天有些疑惑。 刘云帆耐心解释道,“如果我们自己出去揽业务,那些劣势基本上无法逾越。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业务形态叫做外包?” “外包,好像听过” “我现在公司的老板九几年开始创业的时候,自己加上小伙伴才三个人。那时候啥也没有,和我们现在情况很像。咋办呢?跟大公司协商,大公司缺人手,或者觉得哪个单子利润少,又不得不做的时候,就找我们老板合作,用我们公司的人。攒了点钱和客户资源之后,才自己招人扩展业务。就三个人的小公司,这些年下来做成了上市公司。他们创业时候的这种思路,很值得我们学习。” “你是说,我们去找一些有名气的风水先生,请他们给我们介绍业务?这个能行么,有活儿他们自己不做?”张景天还是有些怀疑。 刘云帆接着分析道,“术业有专攻。风水先生能看风水,不一定能抓鬼。能抓鬼的,多少也要冒一些风险。如果能白拿钱,何乐而不为。” 张景天眼睛一亮,“这么一说,这事儿可以有。” “我们在上海这里没什么路子。要自己趟出一条路来的话,要费不少事情。你刚才说的那些揽业务的办法有一些我们还是得用上。这样吧,你容我把具体操作再好好想想,然后尽快给你个回复。要做,我们就趁早,明天就开始弄。” “好勒,哥,都听你的了。”张景天端起农夫山泉,“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说完,咕嘟嘟把剩下的半瓶水喝了个精光。 张景天走之后,刘云帆把垃圾一扔,打开电脑对着屏幕细细思量起来。 这回张景天来找他说这个事情,可以说正好挠到了他的痒处。就像在他面前推开了一扇门,门外是青山绿水c蓝天白云,风景极美。 他今年二十六岁了,因为工作漂泊,一直没有女朋友,都快成魔法师了。既然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能转行还能创业当老板,自己要不要伸手把握住呢? 纠结烦恼c辗转反侧了好久之后,刘云帆最终决定,要不就踏出半步看看外面风大不大,浪急不急?先利用晚上和周末的业余时间来弄,如果确实能做,那就再离职全身心投入。 拿定主意之后,刘云帆点开ps,在传单底稿上写下了第一行字,“灵异事件外包服务专业提供商,您生活与工作的好伙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艰难起步 第二天一早,张景天敲开刘云帆的门,从背包里拿出一叠a4纸,“哥,打印了一百张!” 刘云帆正在刷牙,叼着牙刷接过来一看,“怎么是黑白的?我给你的图片不是彩色的么?” “你可别提了,你昨天那么晚才发给我,让我去哪儿找彩印店啊?就这还是敲门把人老板叫醒弄的。” “好吧,凑合吧。反正重点是我们的能力。” “不过,帆哥,你这传单上写得未免有些浮夸了吧?‘云天诡事事务所——您值得信任的灵异事件外包服务供应商’,还有背后这案例,除了白荣家那个案子,其他都不是我们干的的。这能行么?” “不干就不行,干了就行,先把单子打下来再说。大不了就是拼命呗。” 刘云帆这时候穿好了衣服,从张景天那儿分出一半传单放进自己的电脑包里,“走吧,今天从市区往外,一个个寺庙道观扫过去。第一站,城隍庙。” 昨天晚上做传单的时候,刘云帆就规划好了今天的路线。为了节省成本,基本上以地铁作为交通工具,优先选择靠近地铁站的寺庙。 新中国建国后,虽然奉行宗教自由政策,允许各种宗教在国内延续,但是也做了限制,规定只能在宗教场所传教和举行仪式,严格的限制使得宗教从业人员的数量也少了很多。 这就催生了很多野生的风水先生,神婆巫师聚在这些宗教场所的外面招揽顾客。有做的好的,甚至就在附近租个铺面开张做生意。 这些人,就是刘云帆二人的目标客户群。 到了城隍庙,因为是上海知名的旅游景点,所以游人很多,管的很严,没有人在门外摆摊。走到隔壁古玩市场,才看见有个老人坐在小马扎上,身前铺了张红布。 “哥,你上我上?”张景天颇有一些跃跃欲试。 刘云帆把手机往包里一揣,“还是我去吧。我先探探底,后面再有我们就轮流上。” 摆摊的老者姓王,是本地人。十几年前下岗之后就没了正经营生,一直靠在城隍庙外面摆摊算卦挣些小钱谋生。 周末的香客比平时多,所以他通常来的比较早,早点开张多挣点钱。 这不,刚摆下摊子之后,就有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朝自己走过来。生意来了!老王精神一振,摆出高深莫测的神情,抬起右手招揽道,“你过来” 本来这只是一般性的说辞,要是路过的行人听到有兴趣,就会驻足留步,听他怎么往下说;如果行人没兴趣,倒是也不得罪人,就当叫错人了。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个年轻人竟然是直直走到自己摊子前面就蹲下来。 “小伙子,你要算姻缘还是算事业?梅花易数c周易八卦,我都可以给你算。一次三十块。” 刘云帆蹲下来,看了眼老爷子铺在面前的红布,上面用毛笔画着一个人脸,脸上还点着一些黑点,应该是痣。还画着太极八卦,写着梅花易数什么的。 红布用一个竹筒压着,竹筒里放了十几只签。刘云帆心道,“嘿,看相,算卦,解签业务还挺全。” “老人家,嘿嘿嘿,您好,您这里办不办抓鬼的业务啊?” 老王面色有些纠结,抓鬼的业务,自己倒是没办过。不过听一起摆摊的同行们说,以前有人办过,只是最后不小心把自己搭了进去。钱没挣着,还丢了性命。算了,人死了,正再多的钱也没用,拒绝道,“我这里只算命不抓鬼,抓鬼的话另请高明吧。” “唉呀,老人家,算个命才几十块钱,抓个鬼少说得好几千吧?这种生意找上门来,不做不是可惜了。” “没本事挣这个钱有什么好可惜的。” “您没有我有啊!”刘云帆立马从背包里掏出一张传单递给老王,说道,“老人家,我和我师弟两人是武汉长春观的俗家弟子,从小就跟着馆里的道士学抓鬼。”接着指着传单说,“您看,这个单子上记着我们和我师弟抓鬼的案例。我俩来这边工作读书,就想做些兼职。您看,您平时在这边给人算命,肯定有人真的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这时候您要是帮他把鬼抓了,又挣钱又涨名气。这种机会要是把握不住不是可惜?如果您自己不方便出手,可以介绍给我们俩,到时候我们按说好的比例分钱。” 老王觉得这年轻说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以前见过推销报纸c推销饮料的,推销抓鬼服务的倒是第一次遇见。拿起那传单,老王戴上眼镜仔细读起来。 刘云帆刚才说的一长段话,酝酿了一个晚上,自以为利弊都已经分析到位了,却不见对方当即拍板答应下来,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也不着急,毕竟是第一次尝试,也不至于期待太多。 “老叔,您把传单收好,以后要是真的有这种业务找到您。您就按上面的号码打电话给我们,钱怎么分都好商量的。” “嗯”老王沉吟一下,说道,“行嘛,传单我留着。有事的时候再找你们。” “好勒,谢谢大叔。祝您生意兴隆!” 老王叔笑着拱拱手,“也祝你们早日开张。” 刘云帆和老王寒暄完后,退回张景天身边,张景天急切问到,“哥?怎么样?那老头同意了么?” “嘘,小点声。”刘云帆压低声音说,“他把咱们传单收下了,说以后要是有事,会来找我们的。” “没说什么时候给我们联系业务?”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马上就有成效,你啊,太急躁了。多撒网,才有可能捞到鱼。” 随着日上中天,摆摊的先生们陆续上工,刘云帆和张景天按照打好的腹稿一个个的拜访交流。有些老人家比较和蔼,虽然感觉这俩小伙子不太靠谱,也还是乐意沟通一二。而不好沟通的,却是等姜张二人一转身就把传单扔了,张景天只得尴尬地从地上再捡起来。 地摊老板都拜访过之后,刘云帆又带着张景天去拜访租房开店的风水师。套路都差不多,敲门进去,然后递传单,介绍一下自己。如果对方有兴趣,就多说几句,没兴趣就少聊几句。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整天之后,终于在薄暮时分按计划完成了任务。 晚上,两人找了一家饺子馆,点了两份猪肉馅儿水饺,张景天愁眉不展,吃得极慢,刘云帆看他神色不对,便问道,“不喜欢这个饺子?” 张景天索性放下筷子,“哥,咱俩这样跑业务,到底行不行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本来今天吃了几个闭门羹,刘云凡心里也有点火气,说话不自觉有些生硬。 可是自己毕竟年纪大一些,把吃了一半的饺子放回碗里,他叹了口气补充道,“我们现在是在创业对不对?创业初期都是很艰难的,尤其是我们这种只有技术,却没路子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我老家有个亲戚,是我婶婶的弟弟,开了一家公司,年收入几百万左右,还算不错吧?他有一次跟我说,他和两个兄弟刚创业的时候,手下没人也没钱,熬了十个月才接到第一笔业务。我们这才开始第一天,你就受不了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好吧,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张景天这才算有了点食欲,把剩下的饺子一扫而光,一个都没给刘云帆留。 接下来的又一个周末,两人照着之前的样子,去市中心的其他几个庙宇道观外转了一圈,把剩下的传单又发了一半出去。可是一直没有人联系他们去抓鬼。 第三个周五,刘云帆接到张景天电话,说他兼职的中介公司的经理通知他明天不能再请假了,所以就不跟着去发传单了。既然如此,刘云凡纵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 连续几周派发传单,都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结果,刘云帆略有一点灰心,自嘲一笑,果然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就在生活即将回到正轨时,一天下午,刘云帆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一个乡音严重的声音在电话对面问到,“你好,是刘先生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第一笔业务 “你好,请问你是?” “啊,朋友给我一个传单,上面说你们提供抓鬼业务的是吧?” 刘云帆心里一跳,妈蛋,真来生意了!他看看左右,捂住电话压低声音,“稍等,我换个地方,”然后跑到办公室外面,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你好,还在么?” “在,我是说你们是有抓鬼业务的是吧?” “是的是的,我和我师弟两人是武汉长春观的俗家弟子” 还没介绍完自己,刘云帆的话就被电话里的声音打断,“你好,我姓陈,我这里有个业务,希望能和你们聊一下,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面谈?” “方便的,啥时候都方便的。不是,下午六点之后吧,您看怎样?”刘云帆心情略激动,差点说错话。 “那行吧,今天下午,你们到我店里来吧,不要太晚了。” 刘云帆按捺着兴奋的心情通知了张景天,六点多钟的时候,俩人来到玉佛寺旁边的一套小高层的住宅。按照对方的指示,俩人上到三楼,看见楼梯左侧的一户人家正开着门,门牌号就是陈老板信息里写着的号码。 “你好,请问这里是陈先生家?”刘云帆敲敲门,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了看。 一个穿着衣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大方桌后面拿着毛笔写字,那人抬头瞄了他们一眼,说到,“进来坐吧。” 道谢之后俩人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来。 中年人还在写字,似乎正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闲着无聊,刘云帆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发现不大的会客室被布置得古色古香。 实木的中式沙发,摸起来质地坚实细密。一米多长的根雕茶几上,放着一把紫砂茶壶和几个配套的杯子,包浆都十分饱满,一看就是老物件。 靠门的墙边,立着一排中式展柜,里面搁着一些青瓷瓶子和茶饼,但是最多的还是各种书籍,平装本c精装本c线装书应有尽有。 中年人身量不高,全身中式夹克,瘦削的脸上褶皱不多却显红润,花白的头发梳成背头贴在头皮上,搭配着此时严肃的表情,看起来气势十足。 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张裱过的横幅,上书“道法自然“四个大字。刘云帆小时候学过毛笔字,以他不专业的眼光来看,这四个字写得大气潇洒,很是漂亮,不由赞道,“老板这四个写得真棒。” 老板闻言哈哈一笑,在纸上勾完最后一笔,便把笔伸进笔洗里涮了一下,拿出来搁在笔架上。 中年人笑着拎着热水瓶走过来,在沙发主位上坐下,往紫砂壶里加点水,一股清冽的茶香飘出来,“不好意思,让两位小兄弟久等了。我这人就好写个字,喝个茶,来尝尝这茶,我朋友给我带的。不过真正好的是这水,可是我特意去浙江打来的,嘿嘿嘿。” 刘云帆喝了一口,也品不出个好坏,只觉得确实口齿留香,“真是好茶。” 陈实点点头,指着墙上横幅问道,“小伙子,你可知道这四个字出自哪里?” “出自春秋老子所述道德经第一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刘云帆流利回答完,暗自庆幸幸好前两年读了一些书,否则这一下就露怯了。 “看来确实是道门高徒啊。”中年人笑容可亲的说到,“两位小友,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吧,姓陈,陈冠发。你们二位怎么称呼?” 刘云帆应到,“我姓刘,刘云帆,这是我师弟张景天。” 张景天闻言含蓄的点一下头,”陈老板,您好。“ 刘云帆接着说到,”我和我师弟是武汉长春观的俗家弟子,就像传单里写的,我俩从小修道,却一直没什么机会用,来了上海难得没有长辈看着,就想要学以致用,揽一些活儿,做做兼职。” “嗯,这我已经知道了,可是除魔驱邪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很多时候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你们这么年轻却有这份胆识,倒是难得。不过你们俩有什么能力呢?能不能介绍一下。“ “我师弟和我从小一起练功,各有偏重。我的能力是能通阴阳,望气见鬼。我师弟则是有法力护体,能以咒言镇压邪魔。” “也就是说,你们一个看,一个打?”陈老板一皱眉头,“这也是挺稀奇啊,要是鬼来找你,”陈老板用手朝刘云帆轻轻示意一下,“却不去找他,那你怎么办?” “我会让我师弟到我跟前出手助我。” “那如果找他不找你呢?”陈老板又问。 “那我会给他指示方向位置,跟他说鬼在哪里。陈老板,您不用担心。以前我和我师弟都是这么合作过来的,您看案例也知道,我们已经成功过几次了。” 其实只有一次,但是谁知道呢? “这样啊,”陈老板有些为难,“我这里有个单子,是朋友介绍来的。有一个少年前段时间出了点小事,好像被怔住了。去过医院,看过医生,都没有效果。我昨天去看了一眼,估计是中邪。不过可惜的是,我自己只会看风水本来以前都是转介绍给其他朋友的,正好看见你们的传单,就想着打电话问一下试试。不过老实说,我现在对你们不是很有信心。” 刘云帆赶紧说到,“老板,您相信我们,保证给您处理好。天天,九字真言的手决法术秀给老板看一下。” “好。”张景天随即站起身来,正打算把九字真言的手决都打一遍给陈老板看,却被陈老板喊停。 “行行,没这么麻烦。只要你们做好准备,我们明天就去吧。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合作,我只能出到五千块。” 张景天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颇为意动,朝着同伴挤眉弄眼,还轻声说道,“哥,这个可以的。” 刘云帆本来有心再争上一争,没想到张景天居然这么急不可耐,当着外人的面这么急切的让他答应下来,让他不好还价。 陈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年轻人,一声不吭,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刘云帆无奈,沉吟了一下,说到,“也罢,陈老板,老实说,您这个价格偏低了。不过既然是我们第一次合作,那么这个单我们也不还价了,就按您说的接下来。如果之后您觉得我们干得还不错,希望我们还有别的合作机会。” 陈老板一拍手,嘿然道,“小老弟果然是爽快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定了。你们明天上午十点再到这里来,到时候我开车去委托人家里,你们跟我一起。对外我就说你们是我徒弟。” 议定次日的安排,刘云帆和张景天起身告辞。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如约赶到陈老板的店里,跟着他的车到了委托人家。 见到陈大师带着两个徒弟过来,委托人李先生和他的妻子很热情的招待他们,大概是知道陈冠发爱喝茶,还特意拿出珍藏的明前龙井泡给他们喝。 陈冠发和李家男主人说话,刘云帆习惯性的观察着四周环境,看了一圈,心里暗暗咂舌,从陈设来看这家人应该挺有钱,可惜这笔生意不是自己接到的单,不然能狠挣一笔。哎呀,当时能多要一点就好咯。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景天推了他一下,“走,进去了。”刘云帆回过神,看见陈老板已经站起身,跟着委托人进到二楼的一间卧室里。 房间里,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眉头紧皱。看见自己父亲带几个陌生人来到自己房间,少年似乎有些不安,喊了一声爸,气息微弱。 李先生的妻子看到自己儿子虚弱的模样很心疼,挤开自己老公到了儿子床前,掖了下小孩的被角,轻声问到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喝水。 小孩吃力的摇摇头,大概是没了兴趣,也不再关注来人,无神的看着床对面挂在墙上正播着节目却没有声音的电脑屏幕。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腐化不安的气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现状调研 陈老板朝病床上的少年微微努努嘴。刘云帆会意,瞪大眼睛上前一步观察起来。 病榻上的少年样貌清秀,过眉的中发染成褐色,苍白的脸色为眉眼平添了一些淡淡的阴柔之气。头顶有缕缕黑气盘旋,其间还夹杂着一点若隐若现的血红。这种血红色,刘云帆在鬼太婆和王瑞敏身上见过,是厉鬼特有的气息。 卧室里陈设布置和一般少年的房间差不多,只是更富贵一些。书桌上曲面大屏显示器的旁边摆着一台酷炫的电脑主机,主机上还连着一副vr眼镜。斯伯丁篮球扔在衣柜下面,衣柜敞开着一扇门,里面各式衣服挤在一起,已经要爆了。 刘云帆打开衣柜,拉开抽屉,又伏下身子,扫了几眼床下,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事物。直起身子之后,他朝陈老板微微点头,陈大师见状对李先生说,“我们到外面说吧,不要打扰令郎休息。” 走出卧室后,李家男主人拉上少年卧室的房门便急切问到,“大师,我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冠发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矜持笑道,“李总,您请放心,令郎没有大碍。不过,”他转过头对刘云帆说,“小刘,你跟我也很久了,我考考你,这孩子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一众人等霎时间便把目光锁定在刘云帆身上。 刘云帆倒是也不露怯,咳了一下,清清嗓子,说到,“是这样,我仔细看了一下,令郎印堂发黑c神虚体弱,当为阳气衰退阴气过盛的征兆。且头上有煞气盘旋不去,说明确实遇到了邪物。我刚才看了一下他屋里的东西,没看见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事物,所以也不会是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所以我估计他应该是最近有什么遭遇,然后被恶灵纠缠上了。” 陈大师点点头,“你分析得不错,和我想的差不多。所以我们就要问问李先生,李先生,令郎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他跟你提过么?” “这唉,说来也是家门不幸,我家凌风最近确实惹上了事情。”李先生神情懊恼的说起自己所知的情况。 李先生的儿子叫作李凌风,今年十六岁,在附近的一所高中读高一。因为李家夫妇是新上海人,平日里主要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疏忽了与孩子的沟通和陪伴。因为缺少家人陪伴,李凌风的性情从小就孤僻暴躁,成绩也是一塌糊涂。李家两口心中愧疚,就试图用金钱来弥补缺憾,结果更加助长了孩子的骄纵任性。小学的时候还好,到了初中,就开始抽烟c喝酒,打群架。 因为孩子不听话,李家两口子不知道被请到学校多少次,回到家里也不知训了这孩子多少次,可是骂也不管用,打又舍不得,管教多年也不见效果。 中考结束以后,李凌风被他爸弄到现在这个重点高中。虽说花了不少钱,可是学校管得严,学生素质高,师资水平更是全市领先。 本来以为有个好环境,自己儿子总算能学好一些,自己夫妻俩也能松口气。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上个星期,派出所来了一个电话叫李先生去领人。 李家两口子被这通电话吓得够呛,着急忙慌的赶到派出所,跟民警沟通之后,才知道他儿子参与了一场规模巨大的群体斗殴事件。 原来附近两所高中的学生还有一些社会青年在一个废弃的工地打了起来,动了刀子,伤了好几个,还死了俩,好在李凌风本人是毫发无伤,只是被警察逮了起来。 由于李凌风只是旁观,没动手,所以当天就被放回家了。回家的路上,李家男主人一路训斥自家的这个混小子,可他儿子居然很少见的没还嘴,神情恍惚。到家之后更是啥也没说,连饭都不吃就躲在房间里偷偷哭。 李家夫妇终究还是疼惜自家崽子,想着儿子大概是吓到了,就给学校请了假,说让他休息几天再去上学。 结果这几天里儿子居然不出门找人玩耍,整天就对着电脑,晚上也睡不好,总是失眠做噩梦。 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李先生见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就念叨了他两句,结果李凌风冲着他们大吼大叫,还冲进厨房拿着刀子在手臂上割。 李家夫妻俩被他手臂上的伤口和地上的血吓坏了,立马送他去医院,结果刚包扎好伤口就被送进精神科的科室。医生鉴定之后认为李凌风是受了刺激,得了躁狂症,需要住院治疗。 李先生倒还好,但是他妻子是死活不愿意,不愿意相信自己儿子有精神病,也不愿意住院。两人为此争执了好久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把孩子带回家照顾。 回到家里按照医嘱定时吃药,奇迹般的治好了燥狂的症状,可是身体又垮了,搞得他们日日饮泪,无所适从。后来经人提醒,这才怀疑是孩子是中了邪,于是就联系到了这边。 “陈大师,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我们就这一个儿子。”李夫人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李先生,李夫人,这个您不用担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您请我来,那我自然会尽全力帮您。不过”陈老板顿了一下,颇有些为难的说到,“这个事情有点不好办。” 李先生闻弦歌而知雅意,主动提出,“陈大师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开口。” 陈老板从衣兜里拿出车钥匙交给刘云帆,说到,“小刘,我有个包忘拿了,你们去趟车库帮我拿上来。” 刘云帆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知道是陈老板想要支开他俩,“要不让师弟一个人去吧,我在这里陪着您。” “不用陪,你们一起去吧。包里的东西很重要,他一个人我不放心。”陈老板眯着眼,笑着对姜云帆说,“怎么,还有什么事情么?” 刘云帆看着陈老板眼睛,稍等片刻之后答应到,“好,师傅,我们马上回来。” 言罢,拉着张景天离开了李家。在电梯里,张景天冷笑一下,“哥,你说这老头把我们支开是啥意思?” 刘云帆倒是要淡定一些,“还能什么意思,谈价格不想被我们听到呗。他还没和客户谈好价钱,就敢答应分我们五千,啧啧。看来这笔生意还挺赚的。” “不过呢,景天,你要明白,做外包的,不要总看着别人挣多少,最重要的是我们能挣多少钱。这是我们的第一笔生意,少挣点也没关系。” 张景天心里还是过不去,“哥,一会儿我们是不是再要一点?” “算了,都说好了,本来昨天我就打算多要一些,谁想到你跳出来给主动答应了。既然答应了,就这么着吧。” 张景天闷着声不再说话。 从后备箱里拿到一个包之后,两人迅速赶回李家,等他们推门进屋,关于酬劳的话题似乎已经讨论完了,三个中年人正笑意盈盈的喝着茶。 从刘云帆手中接过皮包,陈老板从里面拿出三个锦盒放在茶几上,一一摆开,“李先生,这里有几道符,”说着,打开左手边第一个盒子,“这一道符,一会儿你们用火烧了,把灰洒在水里给你家孩子喝掉。”接着又打开另外两个锦盒,“这两道符,一张贴在窗子上,一张贴在门上。晚上的时候,我们会再过来。” 李先生拿着接过三个锦盒,表情有些复杂,“这陈大师,为什么要晚上再来呢?现在不行么?” 陈大师答道,“白天阳气重,阴魂厉鬼不敢出现形。就算我们现在帮你孩子驱散了身上的邪气,也是治标不治本。还是得趁晚上的时候,将纠缠你家孩子的恶灵抓住,然后除掉。在那之前,就先依靠这几张符纸保护你孩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先生再不甘心,也只好这样,“那我晚上恭候陈大师。” 回去的路上,刘云帆在副驾上陪陈大师说话聊天,张景天在后座突然说到,“哥,今晚我不想来了。” “诶?你干嘛,你怎么了?”刘云帆回过头,看见张景天一副气闷的表情,“你有什么事情么?” “没,这个单子太危险,我怕出事,钱还不够付医药费。” 得,就知道要出妖蛾子,刘云帆无奈道,“咱们不都说好了么,不好这样的。” “嘿”,陈老板轻笑一声,“小张对合同有异议啊?” 张景天腆着脸,“啥合同,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了?” “景天!”刘云帆对陈冠发歉然说到,“陈总,您别介意。我师弟年轻气盛” “呵呵,没事,可以理解。”陈老板打断了刘云帆,“那晚上还可以坚持么?” 不等刘云帆回答,张景天就擅自插话道,“哥,这个我真干不了。” 刘云帆只能看到鬼,却抓不了鬼,如果张景天撂挑子,自己还真没办法,“陈总,您看,我这个唉!” “你们俩师兄弟还挺会做生意啊,先是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然后就是坐地起价。”陈老板手指在方向盘上哒哒哒的敲着,气氛有些尴尬。 刘云帆突然意识到这个锅不知道怎么就扔到自己背上了,急急解释道,“陈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别说了。这样吧,既然是第一次合作,我就给你们再加两千块。如果你们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是找不到别人。毕竟在这个行业我也很多年了,朋友还是挺多的。” 加了两千块,那就是说一人多分一千,好歹是个意思。 刘云帆转头跟张景天说,“天天,就这样,差不多了。” 张景天沉默着点点头,算是默认下来。 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之后,三个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致,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还好路程不远,半个小时之后,车开到陈老板家楼下,也没有邀请他们上去坐一下,只告诉他们晚上七点的时候再来集合,便自行转身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三个兔崽子 去地铁站的路上,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刘云帆终于还是没忍住,拉着张景天念叨起来,“景天,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价钱说好了,是多少就多少,你没听陈老板怎么说我们么?坐地起价!以后还怎么在这一行混?” “哎呀,帆哥,我们出来拼命是为什么,”张景天挣脱开,不以为意的说到,“还不就是为了挣钱?这一单完了,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到下一单呢。再说了,这姓陈的老小子刚才故意支开我们,自己和客户谈,拿到的钱绝对比给我们的多得多。我们卖命,拿小头,他坐着拿大头,凭啥啊?” “就凭客户是他找来的,你说你唉,算了,不提了。这次既然陈老板已经同意加钱了,那就这么着吧。不过景天,我可跟你说好,以后包括价钱在内,任何事情你有什么想法要提前跟我商量好,别再弄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 张景天不耐烦的点点头,“行了,以后都听你的。那这一个下午怎么打发,你要回公司么?” “不回了,现在回去也两点多了,七点前还要赶回来,怕来不及。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去网吧玩几局,应该就差不多到时间了。“ ”嘿,好久没玩了,今天开黑虐菜吧。“ ”你不就是菜么?哈哈。“ 刘云帆和张景天两人找了个小餐馆吃饭,又在网吧里玩了整整一个下午。到六点多的时候,带着一身的烟味回到陈老板的公司,三人聚齐之后,就驱车前往客户家里。 再次来到李家时,已是夜幕初降。跟李家夫妇打过招呼,陈大师便安排刘云帆和张景天帮着把客厅里的家具挪开腾出一块空地,自己则拿着一个小行李包进了厕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华丽的高功道袍。一柄古色古香的金钱剑背在身后,手上还拿着一支三清铃,铃声一起清脆悦耳,逼格十足。 这道袍的质地和裁剪皆属上乘,比张景天忽悠白荣时候穿的那一套可要专业的多。 看着陈大师如颠似狂的在客厅里跳来跳去做法事,张景天暗暗佩服,低声对刘云帆耳语道,“难怪别人能做大生意,本钱下得真足。嘿,你说这些人怎么都喜欢装道士呢?” “装和尚要剃光头,装道士不用。”刘云帆手指按住嘴唇,做出噤声的动作,“嘘,别说话,看着,学着,以后我们自己用得上。” 半个小时过后,陈老板停了下来,满头大汗红光满面。李家主人赶紧递上热毛巾。待陈大师擦去儿头上的汗珠,最后一张符纸也燃烧殆尽,他喘着粗气对客户说,“李先生,请神祈福的仪式,已经做完了。我从天庭请来六丁六甲守护神保护你家孩子,过了今晚,小朋友应该就没事了。不过今晚你们最好住到外面去,免得你们肉身凡躯冲撞了神灵。” 李先生的妻子心中忐忑,面有难色地说到,“让我家凌风一个人在这里,这个” 陈大师摘下头上的混元冠,拿在手上当作扇子呼啦扇着,“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和我两个徒弟都会留在这边照看着。你们把重要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最好随身带走,要是不小心弄丢了说不清楚。” 李家夫妇躲到厨房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听从陈大师的劝告,在几个房间里收拾了一下,拎着一个装得满满的背包离开了住处。等了一会儿,陈老板见主人家已经跟着电梯到下了楼,便对刘云帆说,“小刘,小张,场子我已经替你们清好了,剩下就看你的了。” “陈总,你放心剩下就交给我们好了。”刘云帆怕拍胸脯。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完事之后给我来个电话,我就过来接你们。”接着陈老板站起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刘云帆很诧异,“陈总,你不和我们一起么?” “我嘛,你让我装神弄鬼可以,请神抓鬼这种事情,还是你们比较行。”陈老板去洗手间把衣服换掉,也跟着离开了李家,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把门拉上。 刘云帆和张景天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哥,接下来怎么办?” “我去那小孩的房间里坐着,你先在客厅里休息,一会儿有事我叫你。”张景天在日常状态下看不见鬼魂,所以警戒的活儿只能靠刘云帆。 也许是陈老头的符水起了作用,少年睡得很安静。刘云帆拉了椅子过来坐在上面,带上耳机玩着手机。因为中午没睡午觉,刘云帆撑到这会儿已经十分疲惫。短视频看了几段,眼皮子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云帆被几个争执的声音吵醒。那声音既清晰用空灵,不像是人,倒像是他见过的那几个鬼。想到这里,他脑子一下清醒过来,额头渗出汗珠,闭着眼竖起耳朵,专注聆听起来。 一个粗哑的声音说,“李凌风,你小子可是不够义气,我们在关老爷面前斩过鸡头烧过黄纸,说好了要同生共死的,现在我和郑强都已经下来了,怎么你他么还活着,还他么玩vr,你有vr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刘云帆眉头一皱,李凌风,不就是床上这小子么? “就是就是,我和老大在下面快无聊死了,你他么还在家里玩vr?我爸妈烧了一些纸钱过来,还有一副扑克牌。你赶紧死吧,死了下来陪我俩斗地主。”第二个声音响起,声音尖细一些。 “不行我还不想死,你们走吧,你们已经死了,就不要再缠着我了!vr我明天就烧给你们,我真的没玩过几次啊!”李波的声音带一些哭腔,比起白天的时候要清楚有力得多。 “咱仨结拜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辈子当兄弟!现在知道怕了?我们俩难道不怕?要不是为帮你撑面子我能死!?我会死?告诉你,说好的是一辈子,少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是一辈子!”粗哑的声音很愤怒,每一个字都隐隐伴随着李凌风的抽泣。 刘云帆右眼悄悄睁开一条缝,隐隐约约看见一高一矮两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李波的床前。而病床上,有两个李凌风,一个闭着眼睛平躺着,一动不动,另外一个跪在床上,双手抱头,忍受着高个子人影的拳打脚踢。 “嘿,个孬货,平时在学校人五人六的。跟着我俩屁股后面,仗着老大的名字泡妞,学人打架,真有点什么事情的怂得比谁都快。”尖细的声音在一旁添油加醋,惹得那个老大又是一记重手。 原本跪在床上的李凌风,直起半透明的身子,愤怒质问道,“你够了啊,老二!你平时抽的烟是谁给的!去酒吧喝酒时谁他么付的钱!你干的美女又是他么谁介绍给你的,你现在知道挑唆了,之前你他么跟在我屁股后面要钱的时候呢!?” “日,你还敢提,”被称作老二的那个人影没说话,倒是声音粗哑的老大一巴掌打在李凌风脸上,连身上的气息都变红了几分,“你介绍的都他么是你自己用过的二手货,玩腻了才给我和老二!那些妞下面还有你的鸟味!你以为我闻不出来?” 李凌风的身形被这一巴掌打得要微微一散,捂着脸讪讪说到,“我不是帮你们先验一下么活儿要是不好,介绍给你们多不好。” “好,好你么个蛋,老子弄死你!”被叫做老大的鬼抡起拳头又开揍,打得李凌风一个劲儿求饶。 听到这里,刘云帆的胸中沟壑已经被无数草泥马踩踏成了平原,现在的高中的生活都这么混乱么?自己真的要救这么个臭小子?可是我自己都忍不住想抽死他,这可咋办? 经过两分钟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刘云帆决定还是不要跟钱过不去,于是打着呼噜翻过身,用身体挡住手,悄悄摸出手机,准备叫醒张景天,让他进来帮忙。 虽然刘云帆动作很轻,但还是被三个撕逼中的灵魂察觉到,齐齐朝他看过来。 “老三,刚才我就想问你,你房间里的这个胖子是谁?”老二拍了下李凌风的后脑勺,问到。 李凌风趁势把身体往后缩了一些,“我不知道啊!我爸妈叫过来的,大概是护工吧,这两天我身体基本都不能动,拉屎都拉在纸尿布上。” “真他么恶心!”老大闻言干呕一下,抬脚朝李凌风的肚子踹过去。 老二走近了一步,仔细端详了一下刘云帆,“护工?这哥们儿看着年纪不大啊,又没穿护士服你他么敢哄大哥?”回身又是反手一耳光给老三抽过去,遗憾的是,李凌风身子刚才退了一点,正好避开,“你他么还敢躲?”老二爬上床,骑到李凌风身上,劈里啪啦一阵耳光。 李凌风抱着头,急急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被你们俩弄得成天晕乎乎的对了,晚上的时候我醒了一下,好像看见客厅里有个道士蹦蹦跳跳的,这人就跟在旁边。“ 老二恍然大悟,“所以说这就是你爸妈请来抓我们的咯?嘿,有点意思。大哥,你说怎么办?” 老大狞笑了几声,“李凌风害死了老子,他爸妈居然还找人来捉我们。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几分能耐。不把他玩残,这鬼还他么白当了!” 刘云帆这下装不下去了,猛然跳起来,对着两鬼大吼一声,“玩你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被吃了 两个小鬼没想到这个软糯的胖子居然能听见他们说话,更没想到他会先发制人,愣了一下神。刘云帆趁势穿过老二的身形,闪到门外,对张景天喊道,“景天!起来帮忙啊!要死人了!” 张景天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听见呼喊立时一个激灵跳起来,脑子晕乎乎的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两个隐隐绰绰的身形跟着刘云帆扑出来。 “卧槽!”张景天双手捏诀,两步跳到刘云帆身边,对着两个鬼影轻喝,“临!”,随即把他们定在原地。 两个鬼魂不能动弹,身上的血色渐重,很快凝成实体现出原形。 高个子的老大留着板寸头,八字眉耷拉眼,看起来就是副倒霉像。肚子上插着一把水果刀,破烂的校服上全是泥浆。另外一个就是声音尖细的老二,头发梳成三七分,又矮又瘦,头上脸上都是血,看不清相貌。 两鬼眼睛猩红发光,几下就从张景天的法术中挣脱出来。 刘云帆把手伸进外套内兜里取出几根红布条缠到手上,“天天,他们现形了,揍他们,揍到他们爹妈都不认识。” 张景天看着对面两个满身血污的鬼魂,吐槽到,“靠,他们爹妈肯定已经不认识他们了。” “呵呵,好冷。” 两个厉鬼见面前的两个人一点也没有惊慌害怕的样子,居然还有闲心说冷笑话,反而有点心虚,两相对视一眼,不知怎的神情一阵恍惚之后,又变得自信满满,桀桀笑道,“嘿嘿,刚拿李凌风的练了练手,觉得不过瘾,本来还说到外面找人附身玩玩,没想到这就有送上门的来了!你那个我这个,搞他们!” 高个子鬼指指刘云帆和张景天,然后各自找到自己对手捉对厮杀起来。 刘云帆不会术法,体内的阴阳二炁也控制不了,只能选择和鬼魂肉搏。之前在白荣家驱邪的时候,从静安寺请来的红布条起了大作用,所以前些日子发传单的时候,他又在路过的庙里请了几条带在身边,准备在遇鬼的时候裹在手上当作拳套用。 被鬼老大选作对手,刘云帆心里还是有些发怵。发怵归发怵,他却不是会向恐惧低头的人。秉持着越害怕越要勇敢面对的信念,刘云帆一个箭步迎上去,朝着鬼老大的丑脸就是一记直拳。 鬼老大见状抬起手臂挡住脸,可是在拳头触碰到鬼魂的躯体时,刘云帆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手臂就直直的穿了过去。 他心里一下就懵了!怎么着,怎么没起作用?和预想的不一样啊! 鬼老大紧张地摸摸自己身上,完好无损,倒是松了一口气,冷笑一下,嘴角憋出两个字,“sb”,然后钻进了刘云帆的身体 老二选择的对手是张景天,他左冲右突,也想要扑进张景天的身体,可是张景天一直很谨慎的戒备着,手上捏着法决,口诵“者”字决,魂体稳固,不给对手一点点机会。 试了两次,老二不仅上不了身,反而被狠狠弹开。恼怒之下,便把煞气聚集在手上,化作实体,使出一套王八拳朝张景天的头上胸口薅过来。 可惜他生前混社团就不以武力著称,虽然靠着逢迎拍马在老大身边混到一个位置,但是真正打架的时候都是躲在人群后面,摇旗呐喊。 现如今单独面对比他年长又有修为在身的张景天时,攻势尽皆受阻。 见对手气势衰竭,张景天轻喝“前”字决,推出一阵劲风将鬼老二撞倒。接着又换成“兵”字决,手上内气化作一柄无形的尖刀从老二的头顶直插下去。 老二头颅受创,跪在地上仰着头痛苦得呲牙裂嘴,身上的黑红色的煞气从七窍喷射出来,没一会儿就流失殆尽。 看着倒在地上抽搐逐渐隐没的老二,张景天拍拍手,准备给刘云帆帮把手。当他转过头去,却发现刘云帆居然愣在原地不动,神情木然,如同变成了木偶一般。 张景天感觉不太对,轻轻叫了两声,“帆哥,帆哥?” 轻手轻脚的靠近一点,愕然发现刘云帆的右眼呈猩红色,而左眼确实呈纯黑色,心里一寒:我去,帆哥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鬼老大这两天没事就附到李凌风身上玩耍,玩得还挺嗨。鬼魂附身对活人身体有害,李凌风年纪轻轻就纵欲无度,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没几天就被玩坏了。 本来鬼老大还发愁等李凌风一死就没得玩了,却没想到居然有新玩具主动送上门。 自信满满的鬼老大撞进刘云帆的身体之后,本以为可以操控刘云帆的身体,到时候先打倒旁边那小瘪三,再出去爽一爽。 可他尝试几次之后,惊讶的发现自己不仅不能控制刘云帆的身体,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反而被一股汹涌的力量撕裂了魂魄,阴煞之气构成的身躯被绞得粉碎,痛苦之下只能狼狈逃出刘云帆的身体。 此时守在刘云帆身边不知所措的张景天,看见一个虚影从刘云帆身体里弹出来,本想出手拦截,又担心会不会是刘云帆的魂魄被挤出来了,怕伤着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动手,结果被虚影一闪身躲进了李波的房间。 刘云帆恢复神智,正好看到这一幕,喊道,“愣什么,追啊!” 张景天这才敢确定刚才进少年卧室的虚影应该是剩下那个高个子鬼魂,连忙追进去,只见到那个虚影慢慢融进李凌风的身体。 等虚影和李凌风的身体完全融合之后,少年僵硬的表情一下生动起来,眼珠一转看见站在屋里的两个敌人,举起手指着自己的头,声音粗哑地狂笑道,“来呀,动手呀,煞笔。哈哈哈,有本事你照着这里来!哈哈哈!” 如果张景天体力充沛,倒是可以把这个鬼魂从李凌风身上赶出来,可是他已经和另外一个兔崽子拼斗了一场,现在体虚力弱,使不出三个字决的连招,只好偏过头悄声问到,“帆哥,怎么办?” 刘云帆对他挤挤眼睛,“你刚才对付外面那家伙儿那招,现在还能使得出来么?” “使得出来。” “能使几次?” “几次都可以,不过每一次之后要休息一下。” 刘云帆闻言点点头,“那就行。”接着转头对着被附身的李凌风狞笑了一下,“我兄弟刚才那招你看见了吧?厉害吧?今天一个晚上,我们哥俩就陪你玩了。” 张景天为难的说到,“哥,不行,那招太狠了,会魂飞魄散的!” “没事,反正这小子也已经死了,再死一次也无妨。” 鬼老大慌了,“你们可别乱来!你们弄死了我,李凌风也没得好!” 刘云帆冷笑一下,下巴朝墙角一抬,“没事,李凌风不是就在旁边等着么?干掉了你正好回去。” 张景天瞟了一眼刘云帆示意的方向,啥也没看见,不过无所谓,已经习惯了。但是鬼老大看得见啊,转头看过去,李凌风的魂魄蹲在墙角,双手抱膝,也不敢开口,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刘云帆,意思倒是表达得很清楚。 鬼老大一下就怒了,对着李凌风就破口大骂,污言秽语,骂的还挺难听的。 听了一会儿刘云帆觉得有些脏耳朵便对同伴说,“景天上手吧,刚才我看他附身的时候已经很虚弱了,估计费不了多少功夫。”说着让出一个身位。 张景天不知道他现在这体力施放出来的法决对附身在人身上的厉鬼有没有用,不过试试也没关系,反正今晚有的是时间,于是就按照刘云帆的指示开始掐手决。 见张景天真要动手,鬼老大真的怕了,“等等,等一下,等一下啊!我要是出去是不是放我走!” 刘云帆冷笑一下,嘿嘿,不见棺材不掉泪。 “怎么?现在打算跑了?是不是有点晚了?”刘云帆很刻意地理理被弄乱的衣领,淡然说到。 “不晚,不晚,我只要你们愿意放我离开,我发誓一定再也不来找李凌风的麻烦。我发誓,真的发誓!” “可惜,我不太相信发誓这种事情,景天。”刘云帆朝张景天点点头,张景天抬手准备捏决,上前一步。 鬼老大撕扯着嗓子喊道,“停手,停啊,我马上就走,这次也不是我自己想来的,是有高手说只要我把李凌风弄死,把魂魄抓过去,就帮我修练成大鬼,永生不死!真的!” 刘云帆闻言一惊,还有这样的内幕? “你说是有人唆使你们?是谁,什么身份?” “是一个道士,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 刚说到这里,突然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衣柜里跳出来。那身影四肢纤细,一身满是褶皱的墨绿色皮肤,肚子鼓起,头发稀稀拉拉,面容极其可憎。仔细一看,竟像是从城隍庙的壁画上跳出来的小鬼。 小鬼大剌剌的站在卧室中央,戏谑地扫了刘云帆和张景天一眼,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冻结了两人的动作。接着它回过头,抬手伸进把凌风的肚子,把躲在里面的鬼老大抓了出来。 鬼老大被小鬼单手抓住,浑身抖若筛糠,面如死灰,不能出声。小鬼张开大嘴把鬼老大一点点硬塞进去,鬼老大连一声哀嚎都没有便被吃得一根骨头也不剩。 当着刘云帆和张景天的面吃掉鬼老大,小鬼满意地拍拍肚子,奸笑着一颠一颠地走进客厅,顺手捞起躺在地上的老二,像啃鸡腿一样啃食着它的躯体从阳台的窗户跳了出去。 等小鬼的身形从阳台消失之后,刘云帆这才挣脱身上的禁锢。他赶到阳台向窗外望去,窗外只有点点灯光和无尽的黑暗,再也找不到袭击者的一点点痕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第一笔回款 虽然稍慢一些,张景天也摆脱束缚赶了过来,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头探出窗外左右张望,可也是一无所获,心里不由得困惑又忧虑,“哥,你知道刚那玩意儿是什么不?” 刘云帆望着远处的夜幕,面沉似水,“不知道。我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摇摇头,“不知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些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就在鬼老大要说出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时,突然跳出这个来历不明的恶鬼将他俩连渣都不剩地吃掉,这很难让人相信会是个巧合,说不定就是幕后黑手在杀鬼灭口。 可是对方现身之后,并没有对刘云帆和张景天出手,甚至放过了李凌风。从这一点看,又感觉和幕后黑手的目标并不一致。毕竟按照鬼老大的说法,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弄死李凌风。 那这恶鬼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何而来?刘云帆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若是还有牵扯,早晚我们会知道真相,要是没有牵扯,知道了真相也没有益处。 张景天心里不安,低声问到,“哥,我们这是惹上麻烦了么?” “不,是麻烦找上了我们。”刘云帆摇摇头,“算了,去看看李凌风。” 回到李凌风的卧室,蹲在墙角的魂魄已经不见踪影,刘云帆走到少年跟前,伸出手指放在前面的鼻孔下面,还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再看头顶,阴煞之气已经尽数消融,脸上也显露出一点薄薄的血色。 “今晚应该不会有别的事情了,我们俩也休息一下吧。”和厉鬼搏斗一番,时间虽短,烈度却强,两人早已疲惫不堪。一松懈下来,很快便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李家夫妻俩带着行李回来,开门进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少年屋里查看儿子的情况,见李凌风在床上沉睡,气息安稳,面色红润,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一个劲儿的向紧随着他们进屋的陈冠发道谢。 陈冠发谦逊的推辞着,只说李家夫妇为人慈悲福报深厚,因此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他不过顺水推舟,不敢贪天之功于己身。这一席话说得主人家是心花怒放,最后还是以有别的法事要做为借口才婉拒掉主人家热情的挽留。 接着,名义上的师徒三人便告辞离开。 在下楼的电梯里,刘云帆把昨晚的情况给陈冠发汇报了一遍,重点提及了可能有人操纵这起事件的猜测,忧心忡忡道,“陈总,我怀疑有人在对付他们家。怎么办?” 陈冠发想了一下,觉得不是很要紧,“暂时不用管。后面如果真有什么事我再联系你们。” “这样的话,他们家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陈冠发侧过身子,皱着眉认真地对刘云帆说,“说实话,我没看见你们说的那个恶鬼即便这事儿是真的,那恶鬼对李凌风有多少恶意也说不清楚。说不定只是路过呢?我觉得你们想太多了。” 见对方居然怀疑自己,刘云帆心里有些恼怒,也懒得再说,随即把话题转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上,“那行吧,其实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也许是我们多虑了。那您看这次的酬劳什么时候能给我们?” “不急,先观察几天。如果李家那小孩后面确实恢复得好,我就转账给你们。” 刘云帆没办法,总不能把陈冠发按住打一顿,然后硬从他兜里掏钱出来,只好答应道,“您说了算,那您过两天联系我们。” 陈冠发要去负一楼取车,刘云帆和张景天则是去乘地铁,所以他们到了一楼便各自离开。 走到楼外,张景天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哥,这老东西不会把我们的钱给匿了吧?大几千呢?” 刚才他一直听着刘云帆和陈冠发说话,虽然按约定没有擅自开口,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憋足了火气。 刘云帆皱皱眉,“想什么呢?做生意哪有不压款的。我估计李家也不会这么快把钱给他。毕竟是第一次嘛,拖一拖也正常,你就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其实刘云帆心自己也不怎么放心。终究是第一次和陈冠发合作,现在活儿干完了,什么时候能拿到钱,全凭陈冠发的心情。 他俩能怎样呢? 一来本来就没有签合同,二来抓鬼这种服务交付的结果不好验证,三来打官司太麻烦成本还高,玩狠的他们又不会,除了祈祷陈冠发是个有良心的生意人之外,也无计可施。 之后二人各自散去,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幸运的是,几天过后,一直因为佣金没拿到手而惴惴不安的刘云帆收到了银行发出来的到帐短信。短信上显示的金额,除了原本约定的七千块钱,还多出五百,总共七千五百块。 刘云帆打电话过去询问,得知原来李凌风在家恢复得很好,客户很满意,所以这是额外给他们的茶钱。 打开网银确认账户里真的多了一笔钱之后,刘云帆把张景天约出来,就在海事大学附近找了个烧烤摊,点上各种串,开了一打啤酒,狠狠庆祝起来。 张景天年纪小酒量却不小,拉着刘云帆吹了六七瓶,大着舌头说,“哥,这事儿真是多亏了你,要是没你帮我,我都不晓得现在自己得是什么样子!说不定我已经借了什么卵的校园贷,然后还不上,从楼上咻~地跳下来,摔死了!哥,我感谢你!” “是不是兄弟!是不是!”刘云帆一手搂住小伙伴,一手端着酒杯忿忿质问到。 “是!是兄弟!”情绪上来,张景天也不等人劝,自己拿着酒瓶就往嘴里灌了半瓶子。 “是兄弟就不要说这些有啊没的!”刘云帆也不示弱,清掉面前的酒,摇动着空酒瓶,兴奋的喊道,“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单子,以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n个!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张景天跟着狂笑不已。 “到时候要招人,前台来一个,行政来一个,秘书来俩,你一个我一个,我要屁股这么,嗯这么圆的,”刘云帆眼里放出绿光,腆着红扑扑的脸,在面前画了一个圈。 “哈哈哈哈!” “办公室要租最好的,就那个那个,陆家嘴,顶楼!到时候我们俩就端着红酒杯站在窗子边上装逼,让对面那些拍夜景的傻叉把我俩都拍进去!” “哈哈哈哈哈!” 在奇怪的浪笑中,兄弟俩意气风发的畅想着美好的未来,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直到深夜都停不下来。最后还是烧烤摊老板实在是看不下去,帮他们叫了出租车,让他们赶紧结帐滚蛋才算了事。 那一夜过后,两人的创业激情又澎湃起来,到了周末就去发传单。还时时刻刻把手机拿在手上,动不动就点开屏幕,查看有没有漏接的来电,生怕错过一个可能的客户。 但是,除了把他们当作潜在客户的的各种推销电话,并没有新的生意找上门。 等待的日子最难熬,尤其是尝到了甜头之后。第一笔生意做下来,挣了好几千块,虽然两个人分下来不算多,但是这是一个希望,黑夜里的一点亮光。有这个希望吊着,没有生意的时候,刘云帆和张景天反而比之前还要焦虑。 直到最后,这种焦虑终于被陈冠发的又一个来电终止,“喂喂,小刘么?” “诶,陈总,您好您好。是上次的李家又出问题了?”刘云帆还有点忐忑,担心上次李家的事情又有了什么反复,毕竟当时还有点尾巴没了结掉。 “不是他家的事情,那小孩已经能去学校上课了,这回是我自己要找你们。” 只要别把钱要回去就行,刘云帆的心放回肚子里,“哦,这样,您说。” “这样的,前不久呢,我帮一个客户的老父亲在乡下选了一处吉穴作阴宅,那地方风水可真是好,藏风聚气牛眠龙绕,非常难得。客户家里人也都很满意。几天前,老人家过世了,就把吉壤挖开,准备头七过了就下葬,没想到发现下面还有一具棺材。” “那棺材都已经很破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所以我那客户决定还是把老人埋在那里,不过得把那无主棺材给迁到别处去。” 刘云帆习惯性的点点头,“那您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老实说,我有点担心,要是在迁坟的过程中出什么意外,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你们就旁边看着,有事就出手,没事就帮帮忙。” “行啊,那没问题。有我们俩,您放心绝对不会出事。大概什么时间呢?” “下周二,正好是个吉日,他们一大家人都会到场。” 啊?周二,那不是又要请假啊,刘云帆有点纠结,最近请假太多,客户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太好看了,他吞吞吐吐的问到,“陈总,周二我还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这边还在上班。” “请假吧,就一天时间。扣的钱我补给你,从优算。” 刘云帆眉毛一挑,“哎呀,也不是钱的问题。行吧,迁坟是大事,那我迁就一下吧。” 当晚刘云帆通知了张景天,张景天对这事儿热情不高,看来对陈冠发之前的态度还有些耿耿于怀,“哥,这陈老头的活儿你还接啊?” “那不接能怎么办?又没有其他单子让我们做,忍着点吧。下周二,老地方见。”刘云帆挂了电话之后暗暗叹一口气,他又何尝喜欢陈冠发那轻视和怀疑的眼神?只是他们俩还没有自己的渠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到了周末,刘云帆没去发传单,特意花了一整天时间去静安寺,又请来了几条红布条。 周二一大早,刘云帆哥俩到了陈老板家里,跟上一次一样坐上陈老板的车向目的地——启东市晓峰村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迁葬 三四月份的江北,已是春意盎然。启东市地属江苏省南通市,与上海仅有一江之隔,其间夹着崇明c长兴c横沙三座河口冲积岛,经由g40国道连接,一路上景致美丽多变,草长莺飞c天清云淡,让人心情都莫名其妙的好起来。 在温暖的春风里行驶了两个半钟头后,陈冠发把车开进一处小村庄,在村子中心的一栋三层小楼前面停下来。 小楼占地将近两百平,几个衣着朴素的大叔大娘搬着塑料椅子围坐在门前小院里,正嗑着瓜子聊天。 陈冠发把车子停稳,一个胖胖的年轻人从房子里一路小跑过来,帮陈冠发拉开车门,微喘着打着招呼,“陈叔,你总算来了,大家伙儿都在等你呢。” 陈冠发拍拍对方的肩,“小龙,你又长壮实了啊!嘿嘿,你爸呢?” “我爸爸跟我大伯c三叔c四叔都在二楼,就等你来主持大局了。”小胖子笑容可掬将陈冠发让进院子。 “好好,我现在就上去。”走出两步,陈冠发突然想起来自己两个徒弟还没安排,便对小龙说,“这两个是我新收的徒弟,你带他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说完,他便自顾自的上了二楼。 小龙目送陈冠发离开之后,转过头来招待刘云帆和张景天,“两位兄弟,我叫吴小龙,辛苦你们大老远跑过来,我先领你们进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茶吧。农家浊酒浑,茶也不是好茶,今年新摘的龙井,解渴而已,希望你们不要嫌弃啊。” 刘云帆闻言眼睛一亮,这小伙子其貌不扬,但是说话却很是得体,心里便亲近了几分,“客气,客气,我叫刘云帆,这是我师弟张景天。今天就叨扰主人家了。” 张景天跟着后面,听到他俩的对话,眼睛一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腹诽道,这俩酸子都不会说人话了? 吴小龙彬彬有礼地领着二人进到一楼客厅,泡上热茶端给他们,就去门外招呼其他客人。刘云帆乐得清闲,搬了一张凳子坐在角落,嗅一下杯子里热茶的气息,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禁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吴家亲戚朋友很多,周围邻居来帮忙的人也不少,客厅里总是有人进进出出,还有一群熊孩子拖着玩具跳来跳去玩躲猫猫,简直是吵翻天。 刘云帆一向清净惯了,呆了一会儿有些受不了,搬着小凳子走到外面,在田垄边坐下来,吹着清风晒太阳,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发呆。 张景天端着两碗面来到身边,递了一碗给他,“哥,吴家大婶给的,一会儿就要出发了,赶紧吃吧。” “出发?去哪里?” 张景天蹲在一旁,筷子捞着面条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说,“你傻了啊,今天不就是来给吴家老太爷送行的么?一会儿就去下葬了。” “啊,那得赶紧。” 刘云帆几口吃完面,把碗送进厨房,刚回到客厅,就看见吴家所有人都往前门聚过去,想着应该是差不多开始了,便叫上张景天凑过去。 来到在门外四处寻摸一下,看见陈冠发正在院子里和几个穿着孝服的中年男女说话。 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大叔胸前抱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枯瘦的老人,眉眼和他很像,正听着陈冠发的交代连连点头。 刘云帆估摸着陈冠发这是在跟吴家的长辈们说话呢,不好去打扰,便站在远处跟他挥挥手。 陈冠发看到之后对他点点头,手抬起来指着闹哄哄的人群末尾,就不再理会他们。 张景天皱着眉头,“陈老头这是啥意思?” 刘云帆抱手答道,“让我们站到队伍末尾去,看来是不用我们做什么了。也好,我们的任务本来就只是保护他而已,至于送葬的仪式,不用插手。” 人头聚齐之后,吴小龙领着几个年轻人前前后后的分发物品。站在那几个中年男女身旁的人大概有有十几个,估计都是吴家的近亲。 这些人手上都拿着东西,寿衣,贡品,招魂幡等,其中一个带着黑框墨镜的年轻人还抱着一个黑色的骨灰盒。 其他人空手跟在后面,脸上也没有什么悲戚,应该是来帮忙的街坊邻居,估计也有二三十个人。 等屋里最后几个人也走出来汇进人群后,陈冠发把手里的纸钱洒到空中,由着它们洋洋洒洒的散落到地上,高声喊道,“吴山明,上路了!”,庞大的送葬队伍随之挪动起脚步朝着田野里走去。 午后的阳光毒辣,虽说还是春天,晒久了也让人有些难受。走了半个多小时,人群来到一片小树林边缘,林田交界处的地面被挖出一处深坑,旁边还架着一顶帐篷。 葬礼正式开始之前,要先把吉穴里的原主迁走,所以队伍中的老人和小孩被引去帐篷休息,其他人站在原地等待。 陈冠发走过来,找到刘云帆和张景天,让他们跟着自己,又喊过来几个壮年汉子跳进坑里,抬出一具腐朽不堪的棺材。 从棺材板的破洞里,隐隐还能看见里面散落的白骨。 “诺,这就是吉穴的原主人。” 陈冠发合十鞠躬朝棺材拜了两下,抬头问刘云帆,“你们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刘云帆抬头看看天色,正是午后阳气最为炙烈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安定了一些,踏前一步,手指隔着一张纸巾轻轻搭在棺材上,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 什么也没感受到。 刘云帆板着脸点点头,“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行,没什么问题的话,你跟着这几个兄弟去把这个棺材埋了吧。” “埋在哪里?” “地方我选好了,他们几位知道,你俩跟着走就行了。”说完,陈冠发回到人群之中,开始主持仪式。 刘云帆和张景天跟着那几个兄弟离开,路上闲着没事聊天的时候,得知这几个汉子是吴家从邻村请来的力工。由于经常和陈冠发合作,这几人对陈大师佩服的厉害,说了不少关于他看风水点金穴的故事。 得知两人是陈冠发的弟子,几个汉子肃然起敬,马上改了称呼,叫他们小师傅,语气也恭敬了很多。 为吉穴原主人选的新坟就在不远处,早几天就已经掘好了坑,就等着今天一并下葬。抬棺下葬的工作都由力工来做,刘云帆和张景天就只需要在一边看着别出事就行。 张景天站在坑边看着力工们干活儿,低声对刘云帆说,“哥,这一波钱拿着还真是轻松呢。”,语气里有些得意。 “是么?”刘云帆可没他这么轻松,摇摇头,“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陈老头怎么会这么大方?” “管他呢,埋好了就走人,咱们收多少钱干多少活儿就得了。” 刘云帆心里总是有一片阴霾抚之不去,却又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只好泛泛地提醒道,“一会儿你注意要警醒一些,看见不对劲就上,别等我叫你才动手。” “放心吧,这大白天的能出啥事。” 几个力工把棺材放下去后拿起铲子从旁边的土堆里铲起泥土倒进坑里,大家一起动手,半小时功夫就填平了墓穴。 因为不知道棺材里这人是谁,也就没有竖碑,简简单单堆起一个包子模样的坟头,烧完准备好的纸钱之后,张景天站起来拍拍手,“好勒,又完成一单活儿。” 刘云帆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这新坟,总觉得别扭,“诶,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就这么就完了?” “那你想干嘛?弄出个僵尸玩玩?” “那不至于,可是也没道理这么轻松啊。” 张景天笑笑,“可别扯了,有easy 一ney拿还不好啊?你个受虐狂。走啦走啦。” 被张景天拉着往回走的路上,刘云帆还时不时回头朝他们新磊的坟头看过去,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萦绕不去 等回到送葬的队伍时,仪式还没完,陈冠发正领着孝子贤孙门填土,一大家子人哭的稀里哗啦。他们俩听不下去,也不想晒太阳,就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坐着玩手机。直到葬礼结束,吴老太爷的亲属们给老人磕头道别之后,这才踏着被夕阳拉长的身影回去村里。 农村人办喜事办丧事,街坊邻居都会来帮忙,加上吴家几兄弟都混得很不错,远来奔丧的人也不少。 为了感谢亲朋好友的鼎力相助,吴家请了几个专门做席面的厨师在家里整治出了荤素齐备的十几桌菜,请大家享用。 作为葬礼司仪的陈冠发这时候自然不能提前离开,甚至作为主宾被请上了头桌。 酒席酒席,就是要喝酒才能尽兴。可是陈冠发是开车来的,路程又远,而且现在国家查酒驾查得严,谁也不好劝他喝酒。 席间也不知道是谁的提议,说既然陈冠发带了两个徒弟来,就让两个徒弟替师父喝,不醉不归。众人一听纷纷叫好,无奈之下,陈冠发只能把刘云帆叫过来,“小刘,今天你帮我挡一挡。” 刘云帆很为难,“陈师傅,我明天还得去公司上班啊。” “上什么班啊上,你的那一份我给你翻倍!真是的,大老爷们儿磨磨叽叽的。”陈冠发不由分说就塞了个酒杯到刘云帆手上,然后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开始和一帮油腻的大叔们拼起酒来。 酒桌上摆的是南通本地的花露烧,虽然是白酒,却没有刘云帆家乡常喝的什么习酒啊c郎酒之类的够劲儿。如果是一对一的来,他倒是也不怵。 可是,这一桌都是吴家的男性长辈,自己作为陈冠发的“徒弟”,既是外人又是小辈,除了要喝自己的那一份,还得帮“师傅”喝,两轮酒敬下来脑子就已经是天旋地转。 实在有些顶不住的刘云帆借着上厕所的空,把张景天忽悠过去当替死鬼,自己则找了个角落缩成一坨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隐约感觉到有人搬动自己,然后还有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响。中途他短暂的醒了一下,发现自己正睡在陈冠发的车后座,透过车窗看见外面飞驰而过的路灯,不禁松了口气,又放心的睡着了。 又过了好久,他口渴得厉害,懵懵懂懂间想要爬起来找点水喝,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想要开口呼吸,也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封住了自己的嘴,怎么使劲也张不开。 等脑子渐渐清醒一些之后,刘云帆奋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装饰古朴的客厅,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方桌,桌上搁着一座紧扣着盖子的青铜簋,满是铜绿的外壳上,刻画着歪七扭八的铭文。 刘云帆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有扶手的靠背椅上,手臂被宽胶带缠在扶手上,一根绳子环过腰间紧紧和靠背拴在一起,小腿也被紧贴椅子腿绑住,整个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嘴上也被贴了块膏药出不了声。 卧槽,我是被绑架了?刘云帆被吓醒过来,头上冷汗冒个不停。他使劲的挣扎,可沉重的椅子一动不动。想要呼救,却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一点点呜呜的声响。 这时候,侧面的房门被打开,刘云帆停下动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哟,小刘,醒得还挺快的嘛。” 陈冠发用毛巾擦着手走到刘云帆身前,笑吟吟的说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绑架 刘云帆心里有一万句p想要讲,无奈不能开口,只能瞪大眼睛怒视对方。 陈冠发伸手揪住刘云帆的头发,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满意地说到,“精神状态不错。嗯,挺好。” “呜呜呜呜呜!” “嘿嘿,你肯定想问,我把你绑在这里是做什么?” “呜呜呜。” “对了,喂,那个谁,帮我把房间里那盒子拿过来。” 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隔壁房间走过来,手里提着个方型的饼干盒,刘云帆一看,居然也是老面孔——曾经出现在李家,吃掉李凌风两个同学的那个绿皮恶鬼。 陈冠发接过盒子,像小猫一样摸摸恶鬼的头,对刘云帆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鬼仆,我叫他魍魉。”又转过头对恶鬼说到,“魍魉,这是你以后的小伙伴,名字还没想好。等他成形了,就交给你带,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哦!” 魍魉对主人的没有任何反应,浑浊的双目紧盯着刘云帆的脸,眼神里满满都是怨恨和贪婪。 刘云帆打了个哆嗦,心想,交给它带,怎么带?还想和我玩调教py不成? “呜呜呜呜!” “别着急,别着急,马上就好了。” 陈冠发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取出一个巴掌高的泥塑,“这个叫做魑魅,是我养的鬼里最好看的一个,能办很多事,所以我最喜欢它。”说完,把泥塑小心的放在盒子旁边。 接着,他又取出几个不同形状的泥塑依次摆成一列,一个个向刘云帆介绍道,“这是斯淼,不惧阳光,这是鬼薰,擅长幻术,这是徒隶它会啥来着?” 陈冠发歪着头想了会儿,没想起来,于是索性不提,“算了,反正你早晚会认识他们的,到时候你自己看吧。” “这些都是我这十几年来陆续收集到藏品,也是我的宠物和伙伴。”陈冠发爱怜的把玩着泥塑,“不妨给你说,李家的事情,是我一手安排的。” 刘云帆吃了一惊,原来李家的是他在设局陷害!难怪那天听说有人在针对李家时,陈冠发的反应这么奇怪。 陈冠发似乎很享受刘云帆的惊讶,得意的说到,“一天晚上,我路过一处工地,看见有一伙小崽子在打架,就让鬼薰去凑个热闹,弄死了两个。又让魍魉把他们的魂魄抓来,一番整治后找上了李家的小娃娃。等那倒霉孩子病发,再让魑魅到小孩家长的梦里说一下我的名字,这件事情就顺理成章的交到了我的手里。很严密是不是?这世上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呜呜呜。”(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啊!) “嘿,你觉得你们俩可厉害了是不是?”陈冠发冷笑一下,“赤手空拳就干掉两个厉鬼?那俩不过是废渣而已。唉,你们啊,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几角旮旯里钻出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趟这滩浑水。” 盒子里最后一件东西,是一个墨水瓶,陈冠发打开来闻了一下,叹口气,“太久没用,不过还是这个味,没错。” 他把墨水瓶里黏稠的液体倒了一些在砚台里,又淋了几滴水,用毛笔慢慢搅拌,边忙边说到,“小刘,像你们这样的人,其实有不少——连像样的传承都没有,却以为可以凭着自己胡乱学来的一点微末本事在这个行业里大展拳脚。其实只能日日蝇营狗苟,捡一些别人不要的残羹冷炙。时间长了,不是死于某个惹不起的厉鬼手中,就是心如死灰的退出这个行业,安安心心的做个普通人。” “你猜我怎么会知道?”陈冠发转过头来,“因为我也曾和你一样啊。” 他脸上流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我年轻的时候,啥本事也没有,就嘴皮子利索。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后来家里人送我去拜了一个阴阳先生学手艺。出师之后,我独自到上海发展,以为可以靠这门手艺挣出一个未来。结果一直到三四十岁还要在寺庙外面摆摊,连三餐都保不住。” “那时候真是苦啊直到后来,我得到了这个。”陈冠发拍拍桌上的青铜簋,“我在古玩城第一眼见到它,就知道我和它有缘。为了得到它,我杀了三个人。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可是值!你知道这上面的铭文写的是什么么?” “呜呜呜呜呜!” “这上面铭文和图案是一套抽取修行者生魂炼成鬼仆的法决。” “修行过的人,魂魄强健,只要在活着的时候,把魂魄从身体里抽出来,然后施法打碎主管记忆的人魂,抹去自我,就可以炼成唯命是从的鬼仆。” “得到这个青铜簋之后,命运终于开始垂青我。靠着炼出来的鬼仆,我挣了不少钱。可是好几次鬼仆被灭杀,也差点牵扯到我。总之,有得有失吧。” “关键是,作为材料的修行者太过稀少,能被我设计捉住的就更少了。这些年来,我就做成了十一只,到现在还剩五只。算上你的话,得是六只,哈哈哈哈!” “呜呜呜呜呜!” 听到这里,刘云帆真是怕了。这个变态绑架他,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他的命。还要把他炼成畸形恶心的鬼仆供他驱使,这可是真真的死了也不得安生。 “好了,废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跟你说这么多,主要是为了让你死得明白一些。也希望你一会儿配合一点,抽取生魂的过程很痛苦,早一点完成对你我都好。” 陈冠发走过来,把刘云帆的衬衣撕开,露出肚腹,拿起毛笔开始在他的肚子上画起奇怪的图案。 刘云帆当然不可能就任他这么施为,再次拼命地挣扎起来,陈冠发不耐的回过头,朝绿皮恶鬼喊了一声,“帮我摁住他!” 魍魉闻言,从桌上抄起一个泥塑扔在地上,泥塑化作一个红皮小鬼,两鬼一左一右摁住刘云帆的身体。 “呜呜呜呜!” 刘云帆这下总算消停下来,他此时能自由活动的,只剩下眼球。 “诶,这就对了嘛。这还只是准备工作,正餐一会儿才上呢。诶,这里怎么画来着?” 陈冠发回到桌旁仔细查看青铜簋上的纹样,记清楚后,又提笔继续,“唉,也是你运气不好。你和小张,我只打算用一个。他的修为不如你深厚,偏偏你还一点法术也不会。你说我不选你选谁?” 肚子上的图案画好之后,陈冠发拍拍手,“好了,气海就这样了。接下来是心脏。”他在刘云帆的心脏位置点了一下,说到,“图案有三个,分别用来抽取你的魂魄,血气和法力。现在还剩俩,就快完了。” 刘云帆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等额头的图案也画好后,陈冠发后退一步,打量了下自己作品,满意的点点头,“等把你的生魂抽出来之后,让魍魉用你的身体出去转转。关于这具身体的死法,你有啥要求么?” 陈冠发把耳朵凑过来。 “呜呜呜呜!” “嗯嗯嗯,好,知道了。一会儿想个办法让警察把你打死。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的陈冠发不再有之前睿智沉稳的长者气质,龇牙咧嘴瞪着眼睛,眼神里全是狂热,完全就是一副变态模样。 他把毛笔和砚台放回桌上,拿起一把小刀,围着刘云帆跳动起来,边跳还边念叨着令人听不清的咒语,时不时还在手臂上割一刀,把血洒在地上。 随着仪式的进行,刘云帆身上画了符咒的地方开始胀痛,皮肤下面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聚集,只等着陈冠发一声令下就要冲将出去。 好痛,真的好痛,越来越痛。刘云帆翻起白眼,心里突然冒出还不如赶紧死了的想法。在灵肉分离的痛苦中,他发现自己和身体的联系越来越弱,连眨眼和搅动舌头都变得越来费劲儿。 就在刘云帆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陈冠发的动作突然停下来,“咦,盆子怎么在动?” 刘云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微微睁眼,顺着陈冠发的视线看过去,方桌上的青铜簋正在哒哒抖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挤出来。 陈冠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犹豫一下后,还是下定决心过去看看。 可他才刚挪了一下脚,青铜簋的盖子就突然弹开,一股黑气升起来,直直扑向陈冠发的脸,从他的口鼻钻了进去。 陈冠发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双手惊恐地掐住自己脖子,翻起白眼,身体抖若筛糠,而后便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束缚着刘云帆的两个鬼仆在陈冠发倒下之后,一下子爆开,方桌上的几个泥塑也跟着碎裂成粉,从爆裂的残骸中,站起来几个白色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刘云帆看着倒在地上的陈冠发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白色人形,既震惊又困惑。 这是施法失败被反噬了么?还是说哪个心怀反意的鬼仆暗里使了什么阴招? 不管怎样,陈冠发应该是死透了。刘云帆看着倒在地上的陈冠发胸前没了起伏,激动得要哭出来。 就在他为自己又一次活下来而庆幸不已的时候,黑气从陈冠发的鼻子里飘了出来,来到刘云帆身边,钻进了他的鼻孔。 刘云帆随即感觉到一股带着愤怒和怨憎的庞大力量涌进自己的身体,冲向他的丹田气海。 而他体内也升腾起一股气息汹涌反击,这股气息曾经驱逐过试图占据他身体的鬼魂。 两股力量在刘云帆的体内相遇,可预想中的厮杀对抗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外来的力量在接触到刘云帆的气息后,从愤怒和怨憎变成困惑,而后又变成狂喜,狂喜里还带着一点悲伤。 这种情绪的变化太过剧烈,以至于在它的冲击下,刘云帆再度晕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连山 一个男童突然从梦中惊醒,神色慌张的叫唤着“姆妈,姆妈!”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白色中衣的年长女子拉开房门,跪在男童席边,把他揽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垣公子,姆妈在,不怕,乖,不怕。” 男童缩进姆妈的怀里,胆怯地说到,“姆妈有人” 女子抱紧孩子,左右环顾,小小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公子,你看到了什么人?” 孩童指着房间一角,“一个怪人在那里!穿的像个蛮子” 女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拍拍小童的背哄道,“公子乖,今天和姆妈睡。”随即抱着孩子起身离开房间,心有余悸地念叨,“明天一定要跟君上说一下,请巫者来看看” 男童头搭在女子肩上,看着默默站在房间角落的人影,双方视线交错,却随着姆妈的脚步,渐行渐远。 在一条寂静的山道上,御夫停下马车,掀开帘子对车里的少年说,“公子,到连山了。” “已经到了么?”车厢中的少年面露惊喜,拿起放在身边的短剑,跳下车辕,果然看见山道的尽头有一座小院,小院后是一条通向后面山峰的小路。 看着简陋低矮的小院,少年皱皱眉,有些难以置信,“就这啊?这就是传承八百年,育人无数的连山?” “那当然不是。这是迎客楼,山上先生们安排给客人临时住宿用的。我们早到了一天,要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会有人从山上下来接你上去。” 御夫卸下车辕,把马车推到路边,和另外几辆车停放在一起。然后和少年牵着马来到小院前,轻声喊道,“请问有人么?” 等了一会儿,小院正房走出一个老人,背手问到,“二位从何处来?” 御夫弯身行礼,“老丈,我们从魏国来,这位是公子魏垣,赵宏真人遣我们来的。” 少年上前一步,躬身拜到,“老丈,小子魏垣有礼。” 老人点点头,“马牵到后面去,有草料,你跟我来。”说完转身朝屋里走去。 少年犹豫一下,看了眼御夫,御夫没说话,对他轻轻点头,于是少年跟了上去。 老人给魏垣安排了小院西侧的一处厢房边自行离开。魏垣刚坐下,房间里就走进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那少年问到,“喂,你叫什么?从哪里来的?” 魏垣见有客人,急忙站起身,“我叫魏垣,来自魏国。” “我是秦国刘唐。” “我是齐国田芬。” 三个少年都是心性活泼之辈,各自介绍过自己后,很快便聊了起来。 突然间魏垣心里一动,朝屋外看去,儿时见过的那个人影正站在一棵大树下,远远注视着他。 “魏垣,小心!”一柄铜剑擦过魏垣的耳朵,带起一点血珠。 一个身穿玄色短衣,披着胸甲的青年伸手扶起倒在地上的对手,既担心又生气的埋怨道,“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你可知死在对练中的人也不是没有!” “对不住,我刚才晃了一下神。”魏垣站起来拍拍衣服,掸掉身上的尘土,“来,继续吧。” 青年看看身旁,有几对同门还在校场上切磋练习,有些气恼,“继续个屁啊,你耳朵都出血了,先去涂点药吧。要不要我陪你去?” 魏垣摸摸自己耳朵,果然有血,“没事,我自己去。明天要小考,你先练习,一会儿再指点我一下。” 离开校场,魏垣走进旁边的一间小屋,从靠墙的壁柜里取出一个陶罐,倒出一点药粉抹在伤口处,立时止了血,还有一阵舒服的清凉。 合上盖子时,他小声自语道,“明天就要小考,如果成绩好,我能升上甲字班。“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罐子,耳朵却竖起来。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复。 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身影,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魏垣没说话,转身回到校场。 “来来来,垣,没想到你居然是我们这一波人里最早奉师命下山游历的,先干了这杯!” 已经长成一个微胖青年的刘唐,席地坐在草坪上,端起一樽酒,一饮而尽。 魏垣也不甘示弱,喝掉了眼前的酒,“唐,你这次大考成绩不错,下一次大考,应该就能下山了吧。打算去哪里游历?” 刘唐叹一口气,“我父亲遣人送信来,说君上有意对楚国用兵,招我回去带兵。” 田芬也在旁边,眉眼已是一个成年女子的模样,只是英气过重,肤色略黑,穿着劲装,倒像个男子。听到这话,她不由得皱眉,“秦国不是才攻下楚都么?怎么又要用兵。” 在校场失手擦伤魏垣的青年把酒樽往席上一放,打断到,“停,停,不提这些事情。师门规矩,我连山不介入各诸侯的是非。所以只要各位还在山上没有脱藉,就不要讨论这些事情了,败兴得很。” “是呀,那你岂不是要脱藉?”魏垣突然想起门内的规矩,不由得惊到。 刘唐不吭声,默默喝下一樽酒。 那青年也反应过来,指着刘唐叹道,“那你长生无望了。” 刘唐不自觉把酒樽握得更紧了些。 田芬见刘唐表情郁郁,便斥责青年道,“行了,姬箜,你就少说几句吧。生为人子,能有多少选择。” 姬箜还想说话,却被魏垣搂住肩膀,一个酒樽递到嘴边,“喝了吧,就你话多。” 在这吵闹又哀伤的气氛中,四人皆醺然入醉。 次日一早,魏垣背上行囊,带上师门赐予的短剑和圆盾,来到山门外,看见刘唐c田芬c姬箜及其他一些要好的师友正在等他,说要为他送行。 到了山下,众人相拜告别。唯有一个身影站立不动。魏垣看着那个与自己陪伴多年,却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沉默身影,心里想着,你还会跟着来么? 魏垣就此下山,没有回头。 “魏先生,那个妖怪昨天抓走了那两头羊!”一个衣着鄙陋的牧人推开魏垣帐篷的帘子,焦急的说道。 魏垣正在修剪胡须,闻言立刻放下手上的铜镜,拉拉衣领就走帐篷,“在哪里?带我去看。 帐篷外是一片辽阔草原,数十顶帐篷散落在四周,部落里一群老少挤在羊圈外嘀嘀咕咕,见族长带着魏垣过来,纷纷闪避,让出一条道路。 魏垣进到羊圈里,看见朝向外侧的栅栏上几簇羊毛和一些血迹。他上前捻起来闻一闻,转头对族长说,“叫四五个人跟我走。” 族长回过头,一一点名,“胡吉巴,亚斯,依稚邪,阿里屯,带上你们的弓箭跟魏先生走!” 围观的众人中,站出四个强壮的年轻牧人,听到族长的命令后,纷纷跑回自己的帐篷,拿出弓箭,牵上骏马,站到魏垣身后。 当天,魏垣带着四个勇士沿着被盗走的羊留下的痕迹追到山里,在一个山洞里找到妖怪的巢穴。众人找来枯木枝堆在洞口点燃,过了一会儿,一只野猪大小的黄鼠狼咆哮着冲了出来。一番搏斗之后,被魏垣等人杀死。 晚上,五个人留在山里宿营。四名草原勇士第一次干掉妖兽,兴奋之余点燃篝火,倒出美酒庆祝起来。 魏垣坐在火堆边,一边喝着奶酒,一边对站在火堆旁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说,“原来你不是狄人。你们的衣着根本不一样” “姬箜,你也要走了么?”连山峰顶处的一方小院里,魏垣语带不舍的向好友问到。 姬箜摇摇头,没有了平时戏谑的模样,“家人来信,说西周国已被秦人所灭我父亲已不能理事,我得回去主持大局。” “天下征战何日可休。唉,名震天下的连山四友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 姬箜噗的一下笑出来,“行了吧,什么名震天下,能震住这座小院动静都算大了。” 笑过之后,姬箜继续说到,“我带的那几个孩子,后续就拜托你调教了。虽然资质都属一般,但是能在我这里呆这么久,心性都还算不错。交给你,我也放心一些。” 魏垣点点头,“你且放心,我会好好教导他们的。” “你可得把你下山游历的经验都传授给他们。九年,门里只有你才游历了这么久。” “行了,行了,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么” “还有” 一对好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聊了很久。直到月上树梢头,才彼此作别。 第二天一早,魏垣送姬箜下山,一直送到山门之外三十里。 姬箜登上马车,又爬了下来,对魏垣说,“垣,你虽贵为魏国公子,还有封地臣仆,但若是可以,还是留在山上吧。秦国暴虐,六国首尾两端,不能并力西向,早晚得为其所败。到时,我等身为旧国贵族,恐怕连一碗酒都没地方讨来喝啊。” 说罢,姬箜上车离开。 望着好友渐渐远去的车辙,魏垣有些哀伤的说,“都走了,他们都走了,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离我而去?”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身影,那身影目视远方,没有作答。 魏垣笑着摇摇头,“你不会的。” 山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多年没有感觉到冷意的魏垣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长梦终醒 春去秋来,雨雪风霜。 除了偶尔回封地处理家事,魏垣每日的生活,便是留在山上教导那小猫两三只,看着他们从懵懂稚童变成翩翩少年,再成长为风华正茂的俊秀青年,最后离开连山,与他相拜作别。 众弟子当中,只有少数人会追随他的脚步回到山上成为教习,将连山历代先辈们积累的各项技艺传承下去。而大多数人离山之后,选择了留在凡俗出仕,为本国征战效力。 弟子们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由于诸国战乱,上山学艺的少年越来越少,山上的空房越来越多。旧人逝去新人不来,连山诸峰日渐寂寥。 在岁月轮替中,魏垣渐渐老去,皱纹爬上了眉梢,鬓角染上了白霜。而他也从门内的普通教习,升任为统领整个宗门的山长。在儿子正式继承他的封君之位后,他终于摆脱了凡俗的责任,再也不曾离开连山半步。 在山上呆了将近一辈子,虽然身边的人和物,都已不复曾经,但至少连山上的山峰草木,还是他年轻时候就已经熟悉的模样,这一切,让他感到安心。还有那沉默不语身着开襟短衣身影也陪伴在身边,不曾离去。 他以为日子会在这波澜不惊中慢慢过去,自己终有一日会老得连路走不动。到那一天,他会在大殿里召集山上剩下的这百来号人,当众卸下这山长的重任,交给前途看好的晚辈,然后在山上寻一个安静的角落,默默等待自己羽化升天的那一刻。到那时,即便见到历代祖师,他也能无愧于心。 可是,在魏垣七十七岁的那年夏天,一个曾在连山学艺,却因为品行不端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带着数千秦兵攻上连山。 力战一夜之后,连山门内近百人无一逃脱,唯剩下包括魏垣在内的十一人重伤被俘,其余尽皆战死。 次日清晨,这十一人身负铁索,被强逼跪在山门之外,周围肃立上百名披着甲胄,全副武装的秦军士兵。站在俘虏跟前的,是一名身穿玄衣的中年方士,和一个腰佩长剑的秦军将领。 连山侥幸不死的众人中,有名教习认得那个方士,嗔目欲裂地大声呵斥道,“张珉!你率秦军攻山,屠灭同门,欺师灭祖,不得好死!” 被叫做张珉的方士走上前来,对那教习冷笑道,“同门?十五年前你等逐我出山,从那时起我们就不是同门。” “若不是你偷学驱鬼之术,还杀人炼鬼,又怎么会逐你下山?” “好了,赵歇,不要再说了。”因身披数创失血过多,而导致脸色苍白的魏垣摇摇头,出声打断了弟子的话,说道,“张珉,你想怎样。” “哼,我想怎样。”张珉拔出腰间长剑,刺进一个学徒胸口,那学徒轻轻啊了一声,便倒在地上死去,鲜血流出,浸湿了他身下的泥土。 赵歇悲愤至极,冲着张珉大声叫骂道,“张珉,你不得好死!” 张珉却看也不看他,对魏垣说,“魏师,六国已灭,我王已登基践皇帝位。你若是识相,便交出长生之法,敬献始皇帝。你剩下这几个弟子,或许还可以保得住。” 魏垣苦笑一下,“阴阳相形,生死相依,没有死哪来的生?我连山自初代祖师创立以来,便只有修行升天超脱凡尘之法,没有长生不死永享富贵之法。” 张珉听完,冷笑一声,回身一剑刺穿了赵歇的脖子,赵歇口喷鲜血依旧痛骂不止c至死不休。在赵歇颈血彪洒的嘶嘶声中,张珉厉声问到,“交不交?!” “无术可交。” 张珉拔剑又杀一人。 剩下有年幼的学徒被吓得低声啜泣起来。 魏垣闻声看过去,那孩子是去年才入门的韩国大夫之子,不过十三岁。他按捺着心中的哀伤,沉声问道,“连山弟子,怕死么?” 那学徒立时收住哭声,挺直了脊背,和剩余众人齐声应到,“连山弟子,代天行事,秉直而行,不畏身死。” 张珉见状怒斥道,“好你个老东西”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军将领突然开口,“张公,连山弟子多次谋刺陛下,陛下遣我等来是为了剿灭连山,不是为了所谓的长生之术,就不要再生枝节了。” 随即抬起手,断然挥下,看守俘虏的秦军士兵纷纷拔出腰间长剑,从背后刺死了剩余的俘虏。 魏垣闭目等死,却听到当啷一声,看守的剑被张珉拦下,周围的秦军立马起举劲弩对准了方士。 秦将倒是不惧,只是纳罕问到,“张公,你这是干嘛?” 张珉转身下拜,“将军,此人是连山山长,修为深厚。请将军把他赐给我,将其炼成鬼仆,亦可襄助陛下之宏业。” 秦降想了一下,点头道,“善,那他就交给你吧。收兵!” 魏垣被拖拽着下了山,在山脚下,他回头望去,只看见山上火光冲天,数百年积累的书简卷册毁于兵火,不禁老泪纵横。 当夜,在秦军营地的处帐篷里,张珉以尸血为引,配上珍稀的药粉调制出血墨,分别在魏垣的额头c胸部和小腹画上自己推敲出来的夺魂符,并施以巴国的巫术,以图抽出魏垣的生魂。 在灵肉分离的巨大痛苦中,他突然看到那沉默不语的身影正站在一旁默默的观看,便使出最后的力气憋出一个艰难的微笑,“老友,我去了” “你说什么?”张珉听到魏垣喃喃自语,左右环顾,什么也没看见,不由抚抚胸口,啐道,“故弄玄虚。” 随后,魏垣意识消逝,陷入漫长的黑暗。 在浑浑噩噩里,魏垣好像重生一般,又度过了另一段人生。 这一次,他出生在一个平民阶层的家庭,上小学,上中学,上大学,毕业工作,恋爱,然后失恋。在这个世界里,有电视,有电脑,有数不清的书籍,有听不完的故事,还有各种各样好吃的食物和壮丽的风景。 他也有了另外一个名字,刘云帆。 可是午夜梦回时,他总是突然惊醒,因为在梦里,总是见到一个穿着上古衣着的老人身影站在身边。这个身影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总有挥之不去的哀愁。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工作,他生活,他在海南被妖怪追,在武汉被鬼追,在上海被绑架,时间终于流转到陈冠发在他身体上作画的这一刻。 从青铜簋里飘出来的那团黑气钻进了他的鼻子,之后黑暗再次降临,覆盖了他的世界。 再次觉醒时,他飘浮在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里,夹在两团互相围绕旋转的黑白气团之间,随波逐流。他的意识变得混杂,记忆变得混乱,自我变得分裂。他分不清自己是谁,是魏垣,还是刘云帆;是魏国公子,还是民企小顾问。 那个穿着牛仔裤和西服的身影来到他的身边,一如既往的默默看着他。见到这个与自己相伴一世的老友,魏垣问到,“你究竟是谁?” 那个身影终于开口,听起来似乎也十分困惑,“那你是谁?” 魏垣心里回忆汹涌而起, 姆妈搂着他,“垣公子” 妻子抱着他,“夫君” 弟子向他下拜,“魏先生” 教习奉上简册,“山长” 而身为刘云帆的那段人生和那些记忆,如退潮时的海浪,渐渐模糊消失不见。 属于他的无数的记忆碎片拼合在一起,凝聚成了一个宗门首领波澜壮阔又结局凄凉的一生,他,终于想起自己是谁,朗声回应道,“我是连山最后一任山长,魏国安邑封君,公子魏垣。” 而他面前这身影的神情,也从迷茫变得明朗,欣然应道,“你是魏垣,那我就是刘云帆了” 这一句话,如冬日的惊雷,如黎明的晨钟,震动了整个空间。 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黑白气团开始加速旋转,刮起的狂风撕碎了魏垣深红如墨的躯体,他身体里的仅存的阴阳气海与汹涌澎湃的黑白气团产生了共鸣。在气团的加持下,这微弱的气海很快壮大凝实,化作了一具黑白分明的新的身体,随后魏垣便被弹出了这片空间。 刘云帆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恍惚间认出这是自己在老家的房间。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子上有自己熟悉的味道还有一点臭味 我回家了么?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好像过了两辈子。 眼角余光扫到一个人影,偏过头去,看见一个身着古装的老者正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他。刘云帆认出他就是在梦境中的连山山长魏垣。刘云帆冲他笑了一下,在梦里看了他一世,总觉得他还是那个负剑登山的少年,很熟悉也很亲切。 真实的世界中,一老一少相隔两千多年,各自的人生中没有对方的存在。但是在那悠长又真实的梦境中,他们却是陪伴彼此度过一生的伙伴。 真的要分别了,片刻之后,魏垣恭敬的朝着躺在床上的青年抱拳行礼,刘云帆身体虚弱不能起身,只能点头回应。老者随即然后转身离去。 穿过窗子走到外间,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笼罩住老者。老者的身体随光柱上升,消失在天穹之上。 刘云帆知道老者会去到凡人永远去不到的地方,因为这一幕他曾在梦里见过很多次。 结束了,刘云帆放松身体躺倒在床上,感慨道,我的身体终于又属于我自己了。 突然,房门打开,刘云帆看过去,他老爸手臂上搭着一条毛巾,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房间。 他轻声喊道,“爸” 刘云帆的爸爸闻声愣在原地,盆子摔在地上,发出嘡的一声,水泼了一地。刘老爸声音微微颤抖,隐约带着惊喜,“儿子,你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天各一方 老爸见到刘云帆醒过来,激动到不能自已,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儿子,你可算醒过来,我还以为呜呜”。 刘云帆有点尴尬,他不习惯有这么亲密的接触,抽回手,“爸,不至于吧,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睡了一觉而已。” 老爸瞪大眼睛,“好?你睡了三个月了!” 刘云帆惊得坐起身来,“三个月这么久?” “可不是么?多亏了那个叫做张景天的小伙儿,要不是他,你真的回不来了!” “爸,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身衣服。” “嗯,哦,好。” 刘云帆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的短裤的t恤,进了厕所,撤掉了黏糊糊的纸尿裤,从头到脚洗了个遍之后,这才揉着清清爽爽的头发走出来。 老爸自去菜场炒辣子鸡庆祝儿子康复,刘云帆觉得有必要跟张景天了解一下后来事情的经过,同时也要说声谢谢,于是拿起电话给张景天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张景天听到刘云帆的声音,激动得跟什么似的,“哥!你可算是醒了!” “景天,听我爸说了,要不是你我已经死了。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救下我的?” 电话里,他和张景天聊了好一会儿,这才拼凑出获救的整个过程。 从启东市返程的那天晚上,陈冠发先开车送张景天回到海事大学。因为临近宵禁时间,加上张景天也是醉得的不成样子,所以陈冠发就提出,剩下的路自己带着刘云帆走就行,让张景天先回去休息。 已经和陈冠发合作过两次,也算认识了一段时间,加上刘云帆实在是个相貌平平的糙汉子,张景天用半生锈的脑子想了想,实在是没有啥不放心的,道谢之后就独自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宿舍,吐一阵之后倒床上睡了。 第二天醒过来,他给刘云帆打电话,一来确认一下刘云帆的去向,二来也好问问这一次的酬劳什么能拿到。 可是拨过去之后,对面提示电话关机。他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深想,只道是刘云帆手机忘了充电,于是就在qq上留了条信息,想着等刘云帆上班之后打开qq自然能够看见。 可是等到中午,刘云帆还是没回消息,再拨手机,依然是关机。这就让他有点担心了,琢磨刘云帆会不会遇上喝醉了在厕所摔倒然后溺死在马桶里之类的事情,或者按他兄弟这个运气,说不定又遇到鬼了。 于是他请了半天假,赶到刘云帆入住的酒店,跟前台一说,前台小妹听张景天这么说也很担心,拿起门卡打开刘云帆的房间,里面并没有人。 在张景天的坚持下,酒店前台调取了监控记录,发现刘云帆前一晚根本就没回酒店。 这时候,张景天开始感觉到不妙了,好在他也有陈冠发的电话,于是拨了过去。没关机,能接通,可是响了好几次,就是没有人接。忧虑之下,他直接杀到陈冠发家里,使劲敲门,没人开门,一拨手机,屋里传来“十八摸”的音乐,张景天认得这是陈冠发的铃音,接着他就报了警。 110派了两个民警过来,都挺年轻,比较好说话。张景天把事情经过一说,警察同志也认为有必要找人进去看一下,于是敲开了隔壁的门,从窗户翻了过去。一进屋,就看见刘云帆被绑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昏迷不醒,而陈冠发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警察同志很快叫来了120急救车,把两人送到医院。在急救车上,陈冠发被确认死亡,到了医院直接送进了太平间。而刘云帆则没任何外伤,生命体征平稳,只是昏迷不醒。 “后来,我从你手机上翻到了伯父的电话,给他说了。那两天你的电话都是我帮着接的,你们公司领导也来医院看了一眼。哥,你现在还好吧?身体要不要紧?” “没事,哥现在好得很,还变瘦了,哈哈。今天先这样吧,我晚点再跟你聊。” “行,这回我太粗心了,对不住你。你回上海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唉,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只能谢你,哪能怪你。” 挂了电话之后,刘云帆皱皱眉头,公司领导那一头恐怕得有些麻烦。他立即给自己老板打了个电话,通报了下自己的身体情况,然后说自己刚醒过来,可能要晚几天上班。 领导跟他说,没关系没关系,这段时间公司给他算病假,让他好好休息,身体养好了再说。 千恩万谢的挂断电话之后,刘云帆心中有些忐忑。自己这回出去接私活儿,捅出这么个篓子,三个月没去上班,虽然是按大病假算,但是毕竟还是给公司造成了损失,不知道公司会怎么处分自己。 果然,一个星期之后,他接到公司人事的电话,通知说因为公司战略调整的原因,决定把他列到裁员计划中。公司会按照月薪乘以入职年限的条件给他补偿,让他月末去上海办离职。 听到这个消息后,刘云帆并没有太多的不满。 他好久之前就已经不想做这份工作,否则也不会跑去搞什么灵异外包,这一次既然公司替他做了决定,那就顺水推舟的接受下来,好歹还有点补偿。 另一方面,在梦境中度过了几十年,让他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思考。 这几年网上有一句话很流行,“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以前他一直觉得这段话很装逼,眼前不苟且,饿着肚子去追求诗与远方么? 可是他现在有了一个机会去追求自己的远方,要不要把握住呢? 在梦境之中,刘云帆跟随魏垣几十年,在这几十年间看着他从稚童成长成老者,见识了先秦炼气士们的风采,也顺带掌握了很多连山宗的传承。 连山宗从周成王时期创立,传承到秦朝,将近八百年。鼎盛时,曾为天下诸侯培养子弟英才。而竹简古法,就是连山宗流传出来的基础炼气法门。 虽然宗门初立时的一些简册,因为周平王时宗门随天子东迁而亡佚,但是故老相传,连山的初代祖师曾率门内近半精英远赴昆仑山与诸族神灵会盟,共建天界和冥界,以庇护天下修行者的魂魄。 魏垣自己就曾经亲眼见到门内几位德高望重的师长羽化升仙。而刘云帆更是亲眼见到魏垣自己在死后两千多年,被一道光柱接走。 比起诗和远方,死后灵智不灭,无疑更让人期待。 不过即便真的如故老所说,天界是我家开的,没有深厚的修为,死后魂魄只能像普通的鬼魂那样坠入地府。 按照初代祖师和诸族神祗的约定,唯有修为高深,德行出众者可以升天,而修为浅薄,德行欠缺者,则入地府。 天界是什么风景呢?刘云帆很好奇,很想上去看一看。 虽然即便他从此之后全身心投入修行,也不一定能羽化升仙,但是人活一世,既然有这么个机会,总得拼一把试试才能甘心。 星爷曾经说过,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但是连山宗创立并鼎盛于西周一代,那个年代中华大地上充斥华夏诸姓与异族与异类的征战,因此连山宗的传承法门带着浓浓的战斗色彩,甚至于若没有争斗则修为难以寸进。 所以刘云帆要想走这条路,就必须放弃稳定平静的生活。靠当顾问挣钱,只能拖累自己的修行,唯有以战养战,靠修行的能力来挣得修行需要的资源和时间,才可能有那么一点机会。 在接到公司通知之前的这几天里,刘云帆把以后要走的路仔细考虑清楚之后,结论就是——继续在提供灵异事件外包服务的创业之路上迈步前进。 到了月底,刘云帆的身体已然恢复,他飞到上海,把电脑交回了公司,换来几纸证明离开。 下午,来到海事大学,把张景天叫了出来,两人又来到那家烧烤摊,只是这回没有喝酒,取而代之的是几罐号称去火的红罐凉茶。 茶过三巡,刘云帆说,“景天,我这边工作丢了,后面只能先回老家呆着。你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做这个么?” 张景天放下手里的肉串,有些纠结,“我不知道。你出事之后,我很害怕,跟我爷爷说了这事儿。我爷爷说,那是姓陈的打算用你修炼邪术,还说只要在这个圈子里就难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哥,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怕。我爷爷一直都不愿意让我做这个,只说让我好好读书,以后找个大企业,好好工作,挣钱结婚” “怕了么?”刘云帆沉吟片刻,笑了一下,“怕了也好,人要学会害怕,才能成长起来。” “嗯。以前我觉得鬼好可怕,现在我发现人心更可怕。我看不见鬼,更看不穿人心。我爷爷虽然传授了我六甲秘祝,但是只有厉鬼要现身伤害我的时候,我才用得上。但是如果那厉鬼要使阴招呢?” “你说的这个倒是挺难防范的哈。” “所以,哥,我觉得我就算了吧,前些日子我们俩前后挣了几千块,我也知足了。以后我还是继续做我的兼职小中介,虽然辛苦一些,但是也能挣到钱。” “嗯。” “那哥你呢?你还要做下去么?” “啊,我啊?”刘云帆也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可能也不做了吧。就像你说的,太危险了。我会重新找份工作的,应该还是在这个行业。” 既然张景天已经做了自己的决定,那就不必跟他说真话了。何必给他留下遗憾呢? 就这样吧,也挺好。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上海?” “看公司安排,你知道我,做我们这一行就是飘来飘去的。” 晚上,刘云帆借口第二天要早起赶飞机,早早离开了海事大学。临走之前,两人拥抱了一下,兄弟情谊尽在不言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准备工作 “卧槽!”刘云帆看着手机银行里账户余额那短小的位数,惊到了,“怎么少了这么多?” 点开交易明细一查,发现三个月前有好几笔大额支出,收款人是他昏迷期间在上海入住的那家医院。刘云帆无奈的叹口气,没有医保,真他么要命。本来还打算悠悠闲闲的休息两个月再说,现在看来,重启创业计划的行动必须得提前,不然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刘云帆修炼的竹简古法,就是连山阴阳炼气诀的残篇。因为本源相同,所以失去灵智的魏垣鬼魂在攻击他时,两人的气海才会产生共鸣,并最终使得魏垣找回自我。而刘云帆也得以在魏垣的记忆中,得到完整的阴阳炼气诀。 完整的炼气诀包含五个部分,除了他已经熟练掌握的服气养气两部分,还有三项内容: 行气——以气海中阴阳气团的旋转为源动力,推动阴阳二气于经脉之中流转循环,滋养身体壮大魂魄; 运气——按照一定的节奏和配比将流转于经脉中的阴阳二气混合成一道真气施放施放出来,以自强或伤敌; 合气——将魂魄与真气混一,在之外形成法体,当肉身毁灭之后,以法体为凭依上天界或者下冥界。 这五项内容层层递进,又相互依存。 一年多前,刘云帆内视到气海里的阴阳气旋时,已经可以进入行气阶段的修行,却由于残篇里没有记录后续的法诀,只能停顿在养气的阶段。 所以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没几天,他就开始按照魏垣记忆中的炼气诀,在体内建立属于自己的真气循环。经过养气阶段停的修行,此时他气海中的积累已经十分深厚,这次只用了两天就让真气流转遍了全身。 唯一的遗憾是,行气法诀才起步,经脉还不够强壮宽阔,所以流转在经脉里的真气还比较少。不过总的来说,行气的法门还算比较简单,无非是日以继夜的用真气冲刷经脉,让经脉扩张强壮,这是水磨工夫,需要时间的积累。 而且也有好处:经脉中的真气循环打通之后,刘云帆就不必特意在黎明c黄昏c正午和午夜四个时间冥想服气,身体会任何时候自然而然地从四周环境中汲取阴阳二气,纳入气海储存,这给他省了很多事儿。 行气入门之后,运气的法门也可以开始修习。所谓运气,就是使用真气,只要经脉中有真气,就能用得出来,量多量少而已。 掌握运气技巧的过程也十分顺利,大概花了一个晚上,他就可以将真气聚集在身体某处,甚至释放出体外一段极短的距离。 相比行气,运气的法门就比较麻烦了,因为它需要连山弟子对《周易》非常非常熟悉。 后世只知道周易玄妙,以为《周易》只是一部卜筮之书,却不知道作为众经之首的它,不仅蕴含了大道至理,还记载了飞升成仙的法门。 连山宗阴阳炼气诀以阴阳二炁为本源,认为阳炁带来生机秩序和欢愉,阴炁带来死亡混乱和痛苦,彼此既对立又相互依存不可分离,是大道的显化。所以在运气的时候,只要按照不同配比将阴阳二炁混合在一起,就能模拟万物的运行,形成各种奇妙的法术。 阴阳炼气法并不是连山宗的独创,而是自夏商乃至更遥远的古代就流传下来的修行法门。 最初的时候,只有阴阳二气的简单运用。虽然先辈们知道将两者组合能够产生不同的效果,但是由于那时对阴阳变化的理解太过浅薄,导致组合很随意,效果也很随意。 后来的修行者在前人的积累基础上,逐渐演化出了八个拥有基本效果的阴阳二气配比组合,也就是传说中三皇之首的伏羲取河图洛书所创的先天八卦。 先天八卦分别为乾qiánc坤kunc震zhènc巽xunc坎kǎnc离lic艮gènc兑dui八个卦象。连体横线,代表阳,中断横线代表阴,三条横线组成一个卦象。一个卦象,就是一道阴阳炼气诀的法术。 先天八卦经过夏商两代典籍《归藏》《连山》的演化,在周初形成了《周易》里记载的六十四个相对稳定的组合,也就是文王六十四卦。 《周易》里的六十四个卦象就是六十四道进阶法术,相对于先天八卦,这算是阴阳炼气诀运气法门的第二阶应用。 而文王六十四卦中,一个卦象里某一道气息的强弱,又会使法术的效果产生微妙的差异,对应的是周易卦象中的爻辞,这是阴阳炼气诀运气法门的第三阶应用。 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真气支持,阴阳二气可以有无数种组合,一如世间万物无穷无尽的变化,只是刘云帆并没有兴趣自己再去独力钻研。对他来说,熟练运用周易里记载的六十四个卦象和三百八十四的变化,就不啻为一项巨大的挑战,再让他研究更多变化,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决定从先天八卦学起,能学多少学多少吧,既然有前辈们总结的经验,照做就是了。 另一方面,未来要和妖魔鬼怪等异类争斗,也没法单纯的依靠法术取胜,还需要有强悍的武技。 哪怕是著名师甘道夫,紧急时刻都需要用法杖和炎魔肉搏,所以学一门武技傍生非常重要。 连山上对武技的传承也十分重视,而且会随着时代的演进而更新。从棍术c到斧钺c到弓箭c甚至长戈用法都教,在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成功之后,连山还引入了骑术和骑射术。总之,完美的贯彻了因地制宜和与时俱进的原则,弟子们需要什么就去学什么。 刘云帆斟酌了一下,感觉这繁杂的武技,他能用到的并不多。 带着长戈长矛出行会被警察抓,学骑术又没有条件,弓箭嘛,也是违法的,被人近身还很麻烦。而且限于周代的冶金技术,连山没有后世的刀术和长剑术,劈砍只有斧钺,剑术只有大腿长短的短剑术。 短剑术以近身刺击为主,必须配盾使用,否则防御上会比较弱。 至于体术,基本只能用在和人类的空手搏杀上,但是刘云帆又不打算和人打架,暂时也用不上,等以后学有余力的时候再考虑吧。 作为周室及诸侯英才的培养基地,连山宗还传授其他贵族子弟必修的技艺,例如军略c文字c治政c礼仪等,不过这些在现代社会都用不上,又于修行无益,都被刘云帆放弃。 最后,他决定以八卦运气法为根基,以剑盾术为补充,作为未来修行的主要方向。 虽然没有和尚道士们的密咒c科仪c法事等等那样丰富多彩,可比起他之前近乎裸身排本的境况要好上太多了。 法术和武技是软件,接下来就要准备硬件。 连山弟子的随身武具既是法器也是兵器,法器伤魂,兵器伤身,但也有偏重,主要看是什么材质。不同的材质有不同的效果。 金属兵器强度高,对实体的杀伤力大,但因为是人工淬炼制造的死物,所以使用时不能灌注真气于其上。只有在刻画特定卦象的符文后,以真气激发,才能释放符文对应的法术,成为法器。 符文兵器,可伤实体,也可伤灵体。只是金属兵器在周代本身就很珍贵,还要在上面刻画精细的符文,这就使得符文兵器更加难得,现世极少。 而生物残骸所制成的兵器,例如木剑c骨棒等,强度虽弱,却不需要刻画符文,真气就能直接灌注其中,可作为法器之用。 缺点也有,这种兵器的材料必须是通灵之物,比如妖兽的骨殖,千年老树的木芯。这种材料,周代也许还有,现代社会可没处去找。 现代冶金技术发达,金属兵器好找,但是刘云帆才接触八卦运气法,哪里会刻画符文;骨木武器倒是制造简单,只是材料太难找,找到了他也买不起。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刘云帆面前还剩下最后一种选择:杀生刃。 所谓杀生刃,顾名思义,就是杀死过生灵的兵器。这种兵器上带着煞气,只要简单的注入真气,就可以激发煞气杀伤灵体。 虽然杀生刃作为法器的缺点也很明显:从效果上来说,没有专门的伤灵法术强;从持久性来说,煞气消耗完就得换一把。 但起码能用啊,不好用总比没得用好。历史上,连山弟子在如果征战中丢失或者损坏了自己的兵器,都是找来杀生刃代用,等有时间了再想办法打造一把新的随身武具。 有一天刘云帆去菜场买菜,路过他常光顾的那家辣子鸡店,看见老板正在杀鸡,顿时欣喜若狂,这不是现成的杀生刃么?于是他跟老板软磨硬泡,耗尽了多年来积攒的情谊,才买来这把每天杀五六只鸡,连续杀了好几年的杀鸡刀。 虽然刀的造型不好看,而且还有点钝,可毕竟是他的第一把武器,兴奋之余他给这把刀取名“雉屠”。 剑盾术剑盾术,有了代用的杀鸡刀,自然还得有盾。 盾是没有法器级别代用品的,谁听说过用盾杀鸡的?可能真有,但是刘云帆是真找不到。 罢了,盾就用普通材质的好了,反正暂时也没打算单刷团队副本,先凑合凑合,等以后有能力了,直接一步到位搞个大的。 至于现在嘛他花了点小钱,跟正在装修的店铺老板买了几块铝塑板下脚料,按照自己背包的大小裁了四块,叠在一起钻了眼子,用螺丝钉钉在一起后,安上了把手,做成了一块坚韧朴实的小方盾。 在镜子跟前,刘云帆左手持盾右手举刀,觉得自己帅的不要不要的。 之后的几天,他以找工作为由,背上塞着雉屠和小方盾的背包,来到郊区的山林,按照记忆里的招式一板一眼的练习起来。多日的挥汗如雨的练习之后,剑盾术的基本招式已经熟练掌握,现在只要最后的几件设备到货,就可以开始新工作了。 周一的晚上,刘云帆一身臭汗的回到家里,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到老爸皱着眉头数落,“帆帆,你看你,工作丢了,又没钱,还买一堆东西。” 刘云帆自动过滤了老爸的抱怨,“嗯?我的快递到了?” “给你放房间里了,我说啊喂,喂!唉,这孩子。”想到刘云帆病愈没多久,当爹的也舍不得再念叨,转身进了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 回到自己房间,刘云帆果然看见几个快递箱子堆在门边,他一一打开点了一下,“头戴式小摄像头一套,铝制太空杯,纯牛皮背包,再加上我昨天去营业厅办的不限流量上网套餐,嗯,齐了!” 好了,灵异事件主播刘云帆,要开始表演了!老铁们,双击六六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医院 直播好不好做?说好做,确实好做,只需要一部有摄像头能联网的智能手机,一个直播平台的账号就可以启动。 说不好做,也真的不好做,得积累粉丝,还得绞尽脑汁想有趣的主题吸引观众,否则就是一场白忙。 刘云帆决定做直播,主要是觉得依靠风水先生算命师傅什么的来招揽生意,渠道太长c利润太薄c风险太大——陈冠发绑架事件就是前车之鉴。 要想走出自己的路,必须直接面对终端消费者,必须采用更现代化的传播方式来宣传自己,而网络直播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仅可以让潜在客户了解自己,还可以和直播平台分成观众的打赏,对他目前窘迫的经济境况来说,不无小补。 可真正做起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在拿到头戴式摄像头的那天晚上,刘云帆带上所有的装备来到贵阳市东郊的老坟山——周家山进行直播。 深夜十点半,他乘着空无一人的公交末班车来到山下,独自跋涉在崎岖山道上,忍受着蚊虫叮咬,专门寻找阴暗偏僻的角落转来转去,自觉把深夜的坟山那阴森恐怖的氛围完美的呈现给了屏幕前的观众们。 心里唯一的遗憾就是诺大个坟山,居然一个鬼魂都没有,白瞎了这幅好卖相。 等到半夜三点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满怀期待地打开手机一看,发现直播间里给他留言的观众少到爆。即便有,也都是在抱怨他镜头昏暗,内容单一,还缺少沟通,这些留言给了他极大的精神打击。 说我不和观众沟通,天地良心啊,我在山路上走,地上又是坑又是泥,左手拄着棍子当拐杖,右手还要握刀做防备,哪里有空来响应你们的废话。 关于缺少沟通的意见,他用山路难行勉强安慰了自己,但是镜头昏暗和内容单一这两点,在他细细检查过视频录像之后,发现观众确实没说错。 从录像来看,这几个小时里他一直沉默的爬山,沉默的赶路。从山这头上去,到山那头下来。镜头大多数时候对着地面,偶尔指点两处特别的风景,也不过是晃动一下镜头,根本看不清到底屏幕里是什么。 最关键的是,没有灵异事件就没有爽点,谁会傻乎乎的看别人夜里爬山? 看完录像,刘云帆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于是他总结了几点经验: 第一,要经常和观众互动,无论时间有多紧,都要停下来看看观众们的留言,然后适当响应一下。 第二,要主动营造一点恐怖气氛,就算没遇到诡异事件,自己也得生造一些出来。 第三,不能仗着自己夜视能力强就不开手电筒,毕竟摄像头的性能终究没有人的眼睛好,自己用不上,观众还是得用。 把这几点记在小本本上熟记于心后,刘云帆开始了对第二次直播的准备。 第二次直播的地点,是一所位于贵阳市西北老工业区的废弃医院。 线索是刘云帆逛贴吧时,在一个帖子里找到的。 一开始帖子里只是几个年轻人讨论市中心新开的一家密室逃生店,说着说着,就拐到鬼故事去了。 其中有一个女孩就是从那片老工业区搬出来的,她在跟帖里说起了那间医院的故事。 女孩父母曾经是西北城区一家钢厂的工人,她自己从小在厂区长大。那时候的国有企业不只是生产单位,也是社会组织。除了正常的生产车间什么的,行政大楼等公务建筑,还有福利性质的幼儿园,子弟小学,医院等供员工使用。 后来为了优化产业结构c提升效率,厂里就把这些福利性质的单位剥离出来,交给国家或承包给个人。 其中,厂区医院就被一帮外地人承包,改建成了生殖健康医院。商人的本性是逐利,这无可厚非。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偏偏这帮人正经生意不好好做,专走歪门邪道,为了挣钱什么缺德业务都接,什么选择性堕胎啊c大月份引产都是寻常事。 听家里老人说,还有不懂事的年轻女孩生了孩子之后就遗弃在医院,总之各种可怕的猜想和传言都有。 医院经营了好几年,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挣了不少昧心钱,倒也与邻里无扰。就在附近居民无奈接受了它的存在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被政府勒令停业了。 停业之后,外地人和厂里扯皮,要撤资。厂里当然不肯,你自己违规经营被关了,就从我这里找补损失?不干!打死你我也不干。 就这样,医院人去楼空,因为纠纷没料理好,也没人接手。渐渐的,医院里开始就流传出一些恐怖的传说。 听那附近的居民说,一到夜里,医院楼里就有窸窸嗦嗦的声音传出来,还隐隐约约有婴儿的啼哭。知道一些情况的人走夜路都不敢从那附近经过,都说那是还没生下来就死去的婴儿们的冤魂在哭泣。 有一次,周围人家几个不怕死的熊孩子不听大人的话,偷偷钻进去玩,要找宝藏。结果没多久就哭哭啼啼跑出来,说遇到鬼了。大人问看到的鬼是什么样,又都说不清,我听你说的,你听他说的,追到最后发现第一个喊有鬼的小孩不见了。 好在几家大人都是邻居,鼓起勇气结伴走进废医院,在一处手术室找到昏迷不醒的小孩。 小孩醒过来,人就傻了,懵懵懂懂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是他爹狠狠打了两巴掌才清醒过来。醒过来哇哇大哭,发生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事儿一出,后来就真的没有人再进去过。 五年前,政府启动老城区改造,把连同医院在内的一大片地规划成了商业用地,被本地一个地产开发商给买了下来。 一般来说,地产开发最麻烦的步骤就是拆迁,只要原住户搬走,什么修房子卖房子,都是吃饭喝水的事儿。 本来已经做好长期抗战准备的开发商惊喜的发现,本地的居民真是贴心,条件稍微谈一谈就领了拆迁补偿款搬走,甚至没几个提出说要回迁的。 帖子到这里,小姑娘的发言结束了,因为他们家就是那时候搬走的,后面的事情她也不知道。 大概是这个医院太出名,马上就有人把故事接起来。 后来,地产公司见居民搬得差不多了,就拉来工人推土机,开始动手拆房子,一边拆一边运来建筑材料,为建房子做准备。 结果拆到医院的时候,就出事儿了。 先是铲车工程车无法启动,不是一部,而是全部。修车工来检查,发现车子关键部件的电线被咬坏了。 然后堆积在空地的建筑材料莫名垮塌,伤了好几个人。 如果这些事情都还能勉强算是普通的安全事故,那后来发生的一起命案则让工人们的恐慌最终爆发出来。 一天夜里下工之后,工人们正在食堂吃饭,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准备从围墙翻出去。值夜的保安拦住他一看,发现是熟人——一个经常到工地偷钢筋的惯犯。 可是他怎么没带赃物出来呢?就在保安队长觉得奇怪的时候,那小子浑身发抖的说什么看见几个婴儿在材料堆场那儿。 队长一听,浑身汗毛就竖了起来。他是本地人,虽然没住在附近,可是关于这座医院的传闻还是听过一些。他立马叫上几个同事,按钢筋小贼说的地方找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工人倒毙在堆放钢筋材料的角落里,身体被啃的稀烂,地上却没有血迹。 有胆大的保安凑近看了下,发现尸体上真的有既小且密的齿痕。 虽然后来公司说那人的死因是心脏病突发,可是哪有人心脏病突发会发的全身是伤? 当晚,现场的几个保安就跟项目上请了假,第二天工人们听说了这件事,也跟着走了大半。 再后来又发生了工地食堂的食材全部被偷吃,只留下一地残骸的事情,这一回剩下的人全走了。 开发商害怕项目延期要赔钱,花大价钱打算请其他人来干活儿,但是没有一家工程队敢接。时间一长,开发商的资金链支持不住,便把项目公司倒闭了事,惹得付了预购款的业主们到市政府维权,闹大了之后这事情才被外人知道。 婴灵看到这里刘云帆有些犹豫。 按照连山的理论,婴儿在出生之前是没有魂魄的。即便是出生之后,也要很久神魂才能发育并稳定下来。 如果哪个小婴儿出生就有魂魄,那只有一个可能:某个强大的灵魂试图在婴儿出生前,便占有并适应这具身体,这便是另一种长生法门——夺舍。 夺舍之法取他人性命来续自己的性命,是一种有伤天和的邪术,其缺点也很明显: 婴儿的躯体稚嫩弱小,如果占据它的灵魂太过健壮,婴儿的身体承受不了,就会慢慢死去。所以如果要适应它,那个强大的魂魄就必须削弱自己的神魂,直到婴儿能承受为止。 刘云帆见过魏垣神魂受伤的样子,知道神魂的削弱势必伴随着知识和记忆的丧失。 记忆是自我认知的核心,也是神魂的根本。削弱神魂就意味着放弃自我,即便对于意志最坚定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虽然随着婴儿逐渐长大,能找回其中大部分记忆,但是从牙牙学语的小婴儿到风华正茂的青少年这十几年时间,谁知道会发生多少意料之外的事情呢? 想象一下这个场景,一个强大的灵魂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容器,然后冒着极大的风险和痛苦,大刀砍去自我,终于得以在未来母亲的肚子里安然等待,准备重临人世的时候,却被自己不负责任或者迫于无奈的母亲拖到手术室喀嚓喀嚓,就此夭折。 这个已然浑浑噩噩的灵魂,尚未生便已死亡,明明知道自己曾经绚烂多彩的活过,在心中却找不到一丝过往的痕迹。本来期待着未来,却突然没有了未来,茫然失措间,心中将有多大的怨念,可想而知。 能成为婴灵的灵魂在生前大多数为强大的修行者,为了夺舍之后能够顺利再次走上修行之路,通常会在砍削过的神魂留一点灵气种子。这点种子在婴儿半途夭折后,就会成为吸引怨气的黑洞,使这魂魄成为怨魂,而且会远比一般的厉鬼来得强大。 所以无论哪个国家哪个宗派的传说中,婴灵都是最难对付的一类恶灵。 想到要面对的敌人,是传说中凶恶的婴灵,刘云帆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跃跃欲试。 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应付这种等级的鬼物,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下。 就在外面蹭蹭,不进去,应该没啥问题吧?他只是做一个直播而已,真的扛不住就跑呗。 刘云帆这么愉快的打算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围墙 从刘云帆家到废弃医院,直线距离有十四公里,公交车要转两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公交公司设站点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这鬼地方,到站下车之后还要走两个街区。 这一次,下午四点多刘云帆就收拾行装出门,比上一次提前了四五个小时。这也是基于上一次的教训进行的改进。 上一期节目,刘云帆开始的时间太晚,十一点多开播,凌晨三点才结束。就算最忠诚的粉丝也不得不考虑第二天的工作而拒绝掉最喜欢的节目,何况刘云帆还是一个新面孔,根本有人不会守在电脑前面看到这么晚。 而对刘云帆自己来说,这个时间也不安全,要知道人伤害人的事情无论是相对比例还是绝对数量,都比鬼伤人来得多。 所以这一次他把直播开始时间安排在晚上七点,一来这时候网友们都下班在家,或者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看看节目打发时间;二来夏天的七点正是昼夜交替的时候,这个可以营造出一种从光明走进黑暗的奇妙气氛;第三,直播三个小时,收工出来刚好可以赶公交末班车回家。 四点多钟正是下班晚高峰之前最后一点宽松时间,坐第一趟车刘云帆还能捞着个位置坐一下,等到上第二班车,车厢里就挤得跟午餐肉罐头一样,让他无比思念宽松的地铁。 等刘云帆满头大汗的从后车门挤出来的时候,已经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活了这二十多年,刘云帆这也是第一次来西北老城区。夜幕初降,路边的商家们点亮了门脸上的霓虹灯,五光十色中,刘云帆停停走走,看着熙熙攘攘街边风景,心情也从挤公交的烦闷中解脱出来。 路边摆摊的阿姨推来铁皮包裹的小车上,小车上支着小锅,小锅里炸着土豆块,蘸上新磨的辣椒面,就是一道能让人咬掉舌头的美味。 吃一口,要是嫌辣了,还可以在隔壁的小店里花五块钱,跟笑眯眯的胖老板买一碗汤圆,混着酸酸甜甜的甜米酒,喝下去既解渴又解辣。 没吃晚饭就出门的刘云帆看着这些吃的,忍不住流出口水。掏出纸巾擦一擦,发现不小心还掏出了十几块钱,正好可以各买一份。罢了罢了,这就是天意,索性花光了便是。 吃完手上的祸害,刘云帆陶醉的回味一阵,再看下手机,已经六点四十多。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擦黑,走到废弃医院那边正好七点,立马可以开始直播。于是他把沾满油水的空盒子扔进垃圾桶后,便跟着地图导航的指示朝目的地走去。 走着走着,刘云帆发现离医院越近,行人就越稀少。路边虽然还有店铺,但是几乎都卷闸门紧锁,偶尔有一两间没有关门,里面也是堆满杂物c肮脏不堪。 刘云帆拐过最后一个路口,听到手机里的声音提示目的地已到时,赫然抬头,看见眼前有老大一片空地,被两人高围墙围住,在空地东南角的地方矗立着一高一矮两栋楼。高的不过五层,矮的才三层不到。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人维护,外立面布满斑驳的黑色斑块,一二楼高的位置还爬着密集的藤蔓,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特别寂寥。 刘云帆走近空地围墙,扒着围墙试了一下,发现根本跳不过去,更要命的是,在围墙顶部边缘还插着碎玻璃片,简直就是居民小区的安保标准。 也许还有别的入口,不可能把这么一大片地都封死的。 绕着围墙走了会儿,果然在冲南的一面看见两扇锈迹斑驳的钢条大门,两扇门被人用一条手指粗的铁索拴在一起,铁索上还挂了一具u型锁。 刘云帆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虽然在右边的门扉上还有一个让人通行的小门,却也被锁着。 好在刘云帆小时候也算是个熊孩子,翻墙的事情没少干,直到现在技艺也没有生疏。看看左右无人,他在手掌上唾了一口就抓住铁门的钢条准备硬翻过去。 可是才爬到中段,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响起,喊道,“你这个娃娃!在干什么!下来!” 刘云帆本来心情就很紧张,听到这厉喝,吓得差点跌下来。定睛一看,原来在铁门后面贴墙的位置还建着一间小屋,一个批着保安制服的光头老者扯着衣领朝他走过来。 居然还有驻军?刘云帆愈发觉得这鸟地方确实不同寻常,于是赶紧跳回地面,点头哈腰的说,“叔,是这样,我以前家住里面,后来在国外读书,好几年没回来。回来一看,家给拆没了。您看要是方便,能不能开门当我进去看一看。” 刘云帆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努力模仿着国外留学多年却仍是一颗中国心的爱国青年,试图混将进去。 奈何这光头大叔也不是易与之辈,抱着双手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眼前这小伙子一番,无声冷笑一下,“小伙子,你是打算进里面那医院玩的吧?” 刘云帆一惊,不自觉脸色一变,还想反驳,“不是,我真是” 老者摇摇手,看都懒得看他,“你不要骗我了,你这样的,我一个星期能接两拨。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家吧,那医院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空屋子。” 刘云帆全然不顾刚才的反应已经出卖了自己,还试图挽救一下,“叔叔,我真的住里面,一直住到十八岁” “你要真是在这里住过的,等明天白天再来吧。黑漆麻乌的,你也看不见哪样。”说完这句话,老者自顾自的走掉,头也不回。 “叔,叔,你别走啊,我们商量一下,商” 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背影,刘云帆熊脾气冒起来,心里发狠,我就不信没有你我就进不去了。 他看一下手机,十八点五十七,离预订的直播时间还剩三分钟,直播间里已经有观众在等候。虽然只有几个人,自己也绝不能让他们失望。 刘云帆闪到门侧,在墙角下翻出放在包里的摄像头,戴到头上,连上手机,手机连上移动电源,再把它们紧紧箍在腰间。 紧接着,他点开摄像功能,对着腮边的拾音器压低声音说到,“各位观众,让大家久等了。现在是不怕死的灵异主播刘云帆在为大家做直播节目。今天的主题是,贵阳市著名的灵异胜地,位于西北城区的原百合妇幼保健院。在本地人的传说中” 刘云帆一边对着麦克介绍本期节目的背景,一边沿着围墙转圈,试图找到某个不为人知的突破点。 可是走来走去都没有见到有狗洞啊后门之类的地方。就在观众们都要怀疑这个主播已经无话可说的时候,刘云帆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前方两米处矗立在人行道上的法国梧桐说到,“刚才我在和保安沟通的时候不幸被认真负责的保安大叔拦了下来。但是作为各位的热情的主持人,我怎么会被这点困难挡住呢?” 刘云帆走到行道树边,拍着粗壮的树干,继续道,“在我身前的,是贵阳常见的行道树种类,法国梧桐。大家看这树干,我一会儿爬到这棵树的树顶,然后顺着这根最粗的枝桠爬过去,再从上面跳到墙里。” 说干就干,刘云帆撸起袖子抱着树,一蹭一蹭的爬到中段,然后扶着树枝踩着刚才指的那棵枝桠,小心的往前迈步,就在枝桠开始摇晃时轻喝一声,“哈!”就朝围墙跳了过去。 飞在半空中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才想起来,围墙上插着玻璃片呢!要是踩上去刘云帆一时心思急转,只觉得头上亮起一盏小灯泡,于是便默念道,“阳阴阴艮!”,霎时间真气聚在脚掌心,一脚踩上围墙,只听喀喇一声,脚上传来一股剧痛,他心里暗道,“不好!”,觉得要糟。 可是踩着三米高的围墙上,刘云帆也不敢卸劲,一咬牙一蹬腿就跳了进去。 等落地之后,他顺势一个前滚翻,才缓下余势停了下来。刚一站稳,立马脱掉鞋子,只看见牛筋胶的鞋底被戳出一个小裂缝,还嵌着几颗玻璃渣,而自己的脚底板却只是红了一小块。 他一下子愣在原地,尼玛,艮字卦还真的有效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