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影》 正文 楔子 弘道二年正月一日,以中宗即位,改元嗣圣。 嗣圣元年正月,中宗立妃韦氏为皇后,擢后父普州参军玄贞为豫州刺史。又欲授玄贞侍中及乳母子五品官,中书令裴炎坚持不可。中宗怒曰:“我以天下与韦玄贞何不可,而惜侍中邪!”炎惧而告太后。二月六日,太后召集百官于乾元殿,裴炎c刘讳之c羽林将军程务挺c张虔勖率兵入宫,宣太后令,废中宗为庐陵王。中宗曰:“我何罪?”太后曰:“汝欲以天下与韦玄贞,何得无罪!”乃幽于别所。八日,废皇太孙重照为庶人,流玄贞于钦州。 嗣圣元年二月七日,立雍州牧豫王旦为皇帝,妃刘氏为皇后。睿宗居于别殿,不参预政事,政事皆取决于太后。睿宗乃高宗第八子,武后生。始封殷王,领冀州大都督,单于大都护,徙封豫王,又徙冀王,迁右金吾卫大将军,洛州牧,复封豫王。同日,立睿宗长子永平郡王成器为皇太子。 嗣圣元年二月七日,因立睿宗及皇太子,改元文明。 文明元年九月六日,改元光宅,大赦天下。 光宅元年九月,徐敬业等起兵讨武后。光宅元年,武太后废中宗,立睿宗旦,幽旦于别殿,独掌大权,诸武用事。太后剥夺敬业赐姓,命毁其祖父冢,遣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为扬州道大总管率兵三十万讨之。孝逸军逼扬州,敬业回军拒之,屯高邮之阿溪。十一月四日,太后遣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为江南道大总管,援孝逸讨敬业。孝逸数战不利,畏缩不前,殿中侍御史魏元忠激以天下安危,在兹一举,孝逸乃战,先败敬业弟敬猷及韦超,又从元忠之计,火攻敬业,敬业兵死七千,溺无数,轻骑入江都,挈妻子奔润州,欲渡海投高丽,唐兵追之。十八日,敬业至海陵界阻内,部将斩敬业c敬猷c宾王之首以降,余党之奇c思温皆被捕,扬c润c楚三州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夜不过’客栈 垂拱三年 苍青色的起伏群山,一座叠着—座,像大海的波涛,无穷无尽地延伸到遥远的天尽头,消失在那云雾迷漫的深处。 山上光秃秃的,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疙瘩,这陡峻的岩石耸立着,仿佛在无声地叙述着什么,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沉思着什么。 向前望去,一望无际的丘陵起伏不断,林海茫茫,在绿色的林海中间还点缀着一簇簇的小黄花。 这个地方满是重叠巍峨的山岭,长满了茂密青翠的姿态各异的竹子,又有清澈的溪流随着山势奔流而下,围绕在它们左右,就如两条飞奔的祥龙。太阳出来以后,天空湛蓝深远;空气甜美清新,和煦的微风柔和的抚摸着着美好的景致。 景色很美,但是穿行在茫茫大山中的人却是载声载怨,根本无暇欣赏。 狭窄的山道上,乱石丛生,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步履艰难的蹒跚前进,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的迈出,虽然走在平地上,没有悬崖峭壁,但是扭伤了脚总归是不好的,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硬着头皮前进。 这两个身影,高度相差无几,前面一个略高一点,恰至七尺,青年模样,面容姣好,相貌俊俏,眉清目秀中透着几分羞涩,白皙的肌肤以及纤细的手指很容易窥得一丝女子之态,就连声音都是柔和的磁音,让人难以琢磨。 他一身纯色的淡青色的圆领襕袍衫,两袖宽大,垂至了小腿根部,脚上穿的是乌皮靴,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幞头纱帽,覆于头上,后面两角朝前包抄系结于额顶,前面两角绕至脑后缚结下垂,形如绿叶。 里面穿着浅色的汗衫,下身的也是浅色裤,就连袜也是浅色,腰间一条革带束之。 背后斜挎着一个灰布包袱,有些臌胀,与其瘦削的身材格格不入,偶尔滑落,却总是不厌其烦的摆正,一副赶路的书生样子。 在他的身后,紧跟而上的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小厮,十六岁左右,一身灰布襕袍衫,辫子扎在了脑后,稚嫩的脸庞满是惆怅,望着两旁不着边际的崇山峻岭,嘴里不知道在咕喃些什么,好像没完没了,无比哀怨的样子。 他的背后也是挎着一个灰布包袱,就比青年背后的包袱要瘪了很多,不过对于他这样体格的人来说,没有感到一丝的轻松,反倒还落后于青年的步伐。 “少爷,还有多久才能走出大山啊?” 少年突然加快的速度,一下子迈到了青年的身旁,不满的问道。 “哟,李二,还能够加快速度呢。” 青年上下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接他的话,而是打趣的回答。 “我说少爷,您就别挖苦我了,这已经是极限了!” 少年一听,轻声叫苦,做出了无比痛苦的表情。 “这就极限了?那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真是极限的话啧啧啧。”青年话说了一半,故作沉思,然后自顾的摇了摇头。 “什么?” 李二一愣,不明觉厉的止住了脚步,做出了一个搞怪的表情,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急忙看向四周,虽然是大中午,但是他感觉有一股迎风袭向了颈脖。 李二一阵哆嗦,不禁冒出了冷汗。 “少爷,等等我!” 他缩了缩身子,护住了背后的包袱,拔腿就跑。 青年见他这般窘态,洒然一笑,淡淡的说道:“山路走了大半,翻过这座山,就到了阜县了,不出意外,晚上就能见着我父亲了。” 青年不禁出神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是啊,少爷你与老爷已经三年没见了,老爷要是知道你读书有成,一定会很高兴的。” 青年提到了自己父亲,陷入了沉思,李二见此,摸了摸脑袋,由衷的为他所侍奉的少爷感到高兴。 “都怪当今圣上,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将反对她的人大量屠杀,尤其是李姓人氏,我家老爷只是有幸同姓罢了,却还是遭到了贬谪,害的少爷与夫人与老爷三年不能见面。” 李二愤愤不平的讲道,惊醒了青年。 “李二,不可胡说,我父亲的具体情况你不懂,而且我们母子与父亲三年不能见面也是有原因了,不怪当今圣上。” 青年脸色一变,当即呵斥道。 “少爷,我我只是为你感叹世道不公!”少年咕喃了一句,显然被青年刚才的样子吓坏了。 “好了,世道本是公平的,就看你怎么去对待了。”青年长叹一声,又继续说道:“父亲被贬确实不假,他也与皇室无任何瓜葛,但是却仍就与叛军的党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是三年前的那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们不可多加谬论。” “父亲从刺史之位下来,贬至了阜县县令,没有被下令逮捕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们应该感谢皇恩浩荡,只不过阜县地处偏远,从江南到西北,地域跨越太大,如有水土不服,而且父亲一介被贬之人,难免会遭人敌视,父亲怕我们母子过去受苦,还有我要读书考取功名,我们母子这才没有过来这边,如今那件事过去了三年,我即将要上京赶考,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是时候与父亲见面了。” 青年拢了拢背后的包袱,心中无限期待。 李二抬头望了眼青年的侧脸,突然想通了为什么一介柔弱的书生竟然在嶙峋的山路面前毫无怨言,原因想必就出自这里吧。 “少爷,我们赶路吧,争取夜晚到达阜县。”此时,懂事的李二提出了要快点赶路。 “也好!” 青年点了点头,两人于是加快了速度。 李苪,字之仁,年方二十,杭州人氏。 李二七岁时,父母双亡,成为了一个孤儿,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李苪的父亲收入了府中,让他作为书童,伺候少爷,他贫苦人家出生,打娘胎就没有名字,就只有一个‘二狗子’的称呼,进入了李府后,李苪觉得低贱,遂起了一个‘李二’,本是觉得好玩,但是李二却铭记于心,这就是他名字的由来了。 两人七拐八拐,终于在黄昏十分见到了人烟,这是一个小镇。 “三道镇” 这个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干道,从进镇的这端起始抬头眺望前方,就能看见镇子的尽头。 不过两边房屋林立,显然人口不少,现在已然是黄昏十分,来往的行人并不多,而且很匆忙的样子,像他们两人这样走一步是一步的人很少见。 李苪前后的打量了许久,觉得很有意思,这小镇的名字,莫不就是因此而得名的,前面一条道,后面两条道,不就是三条道吗? “少爷,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在这镇上歇一晚吧,明天再去县城?” 李二抬头望了眼天空,试探性的说道。 “嗯我去打听下,此处离阜县还有多远,然后再做打算!” 李苪略微皱眉,转向了一旁正在忙着收摊的小老头。 “老人家,此地离县城还有多远?” 小老头自顾的忙活着,却仍然回答了他的问题:“你要去县城吗?” “不瞒老人家,小生正要前去!” “你既然要去县城,那我现在就不能告诉你两地的距离。”小老头突然一愣,方才抬起了头。 “咦,这是为何?”李苪不解,连忙问道。 “你们是外地人吧?”老头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李苪听的一头雾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正好,我更加不能告诉你们两地的距离,有什么不懂的,去客栈吧!” “嗯?” 老头该不会是为客栈招揽生意吧,李苪不禁想到。 “哦,那不知客栈何在?” “本镇上仅有一家客栈,就在前方尽头处。” “那多谢老人家了!” 李苪拱手拜道,拉着李二就走了。 “少爷,好奇怪啊,这有什么不能告诉的?”李二也是一头雾水,摸了摸脑袋问道。 “不知道,应该是为了我们好,去客栈一问便知。” “莫不是为了替客栈招揽生意吧!”李二喃喃自语,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眼老头。 “少爷,是这家吗?”李二无端的抓紧了背后的包袱问道。 将要出镇的最后一家店铺,就是一家客栈。客栈为木制阁楼状,为两层,只见阁楼墙边正对着主干道的地方挂着很长的白布条,‘客栈’二字,匾额上名曰:夜不过。 “‘夜不过’客栈?”李苪在心中默念了几遍。 朴素的阁楼前,有一青年男子,小厮模样,在店铺门前叫喊:“夜晚不过岗啊,夜晚千万别过岗啊。” 而且李苪也四处观察了下,此时的客栈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一脸的不情愿的,但是又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客官,里面请!” “两位,住店吧,夜晚不能过岗的。”此时,店小二凑到了他们俩的身前,热情的招呼。 两人相视一眼,皆愣住了。 店小二见他们两人仍然是无动于衷,热情的又强调了一遍:“夜晚不能过岗。” 李苪眉头一皱,轻声道:“走,进去!” 店小二眉开眼笑,大声朝里面叫喊:“住宿两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诡异 李苪在前面走,垂着双手,打量起客栈的一楼大厅来,扫视一圈,心中便有数了。 客栈极为朴素,恐怕也有些年头了,一楼的大堂内,一共有四根朱红的原木大柱,支撑起整个阁楼的稳定结构。 大堂内热闹非凡,不大的地方摆上了八张木桌,而且是座无虚席。 李二拢了拢背后灰布包袱,像模像样的也跟着李苪打量着大堂。 青年的小厮上前一步,提醒他们两人道:“两位客官,这边请!” “嗯!” 李苪反应过来,礼貌的点了点头,顺着小厮的方向望了过去,来到了柜台前。 柜台后有一位年纪颇大的中年人,他身前的柜台面放着一本泛黄的账簿,右手拿着尖细的毛笔,还未着笔,左手把弄着账簿边褐色的算盘,老脸泛红,满是喜色。 中年人约摸五十来岁,身着灰色的圆领袍服,两袖紧窄,并没有用手托着,头戴黑色幞头纱帽,两系鬓长,下身则藏在柜台下。 他低着头,左手连续把弄了几下算盘,雍容的手指在上面轻快的敲击,随后戛然而止。紧接着蘸了蘸墨,方要下笔。 小厮出声了。 掌柜的,两位住店,说完他便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好嘞!” 中年人应了声,手下不停,写下了一个‘乙’字,他舒了口气,抬起了头来,笑眯眯的看着李苪与李二二人。 “两位住店真是太对了。” 他拍了一个巴掌,笑开了花,亲切的说道。 李苪望了眼账簿,不由得一愣。 “却是为何?” “额” 掌柜的明显的怔了一下,愕然地眼神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这才恢复了神情。 “哎呀,两位是外地人吧,这个说来话长,不用理会,不用理会。” 中年人一个劲的点头,打起了圆场,似乎也不愿因提及这方面的问题。 李二挤眉弄眼的望着中年掌柜,身体一阵哆嗦,他摸了摸身子,在李苪身边低语道:“少爷,好诡异啊,我们还是赶快上楼去吧。” “不许胡说。” 李苪呵斥道。 一旁的掌柜的一字不差的听见了,神情虽有异样,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李二没好气的低下了头。 “两位客官,这边请!” 二楼的楼梯位于柜台以左,整个大堂后方的角落中,楼梯不长斜度却很是高峭,九级木台阶便来到了第二楼。 “两位客官,这是一间地字号客房,小友你就住这间吧,这位小姐请跟我来,你的房间在旁边。” 掌柜的打开了一间房门,将两人迎了进去,而后继续说道。 “嗯?小姐?” 两人皆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李二捧腹大笑。 李苪不禁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反正他这个样子从小就是被娘亲当女子在养,早已习惯了众人的眼光。 “走吧掌柜的,带我去另一个房间看看。” 李苪闻言,没好气的笑道。 “那可不行,你既然是男儿,那就麻烦两位客官挤一晚了。” 中年人扭动着身子,赶紧摆手说道,一脸的严肃。 李苪回头望了眼李二,纳闷道:“这是为何,隔壁难道不是间空的吗,我出两间客房的银两。” “客官有所不知,小店客房紧张,不时就会全部住满了,实在对不住了。” 中年人一脸的难为情。 “掌柜的,你就不要再糊弄我了,我先来的,都是同样的价钱,你为何不能给我住?” 李苪并非不是不能跟李二一起住,而是他想弄清楚这其中的原由,其实他这一路过来,夜宿客栈都只是开一个间客房,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实在对不住了。” 掌柜的急的颤抖了,连忙作揖。 “诶,罢了罢了。” 他赶紧扶正了中年人。 掌柜的揩了把额头上的大汗,这才挤出了一丝笑容:“两位要吃点什么?” “三个小菜,一壶酒吧。” “好嘞!” 掌柜的说完转身就走,李苪连忙叫住了他。 “不用送上来了,在下面摆好,我们自己下去吃。” 中年人应声点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掌柜的前脚刚走,李二后脚就发起了牢骚。 “好奇怪的人啊,这个客栈也很奇怪,少爷,你也很奇怪。” 李苪露出了古怪的神情,瞧了下他的脑袋。 “我有什么怪的?” 李二满脸严肃,看了自家少爷一眼,严肃的神情一下子就崩塌了:“少爷,我们赶了一天的路程,难道你不累吗,为什么还要自己下去吃啊。” 他鼓着腮帮子,不甘心的说道。 “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楚这里为什么这么奇怪吗?” 李苪瞪了他一眼,反问道。 “不想。” 这是他心底的声音,不过没有说出来。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包袱,然后就下楼来了。 “不好意思啊客官,现在打尖的人太多了,我把您两位的饭菜放到了那张桌子上,将就一下。” 李苪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倒是李二鼓起个大眼。 不能不感叹客栈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起到现在,依旧是座无虚席。 角落的桌子上已经有两人在吃喝了,他们两人过去,坐了下来。 两个青年止住了手中的动作,抱拳以示。 李苪抱拳,微笑以答。 两人喝了点小酒,醉意涌上心头,便开始胡言乱语了。 “张哥,你听说了吗,死亡岗闹鬼了。” 张姓男子愣住了,包括对面的李苪两人也愣住了。 “小子,你胡说些什么呢,这世上哪有鬼啊,我看你呀就是喝多了。” “呸,老子还没喝多,你看你又不相信了吧,你忘记了诅咒?” 话音刚落,张姓男子浑身一颤,清醒了不少,赶紧追问道:“真的闹鬼了?” “那还能有假不成,我听说是一个白衣女鬼,她还破了诅咒。” 两人神经兮兮的你一言我一语激烈谈论着。 “诅咒都破了?” 张姓男子神情恍惚,一脸的不可置信。 “没错,就在前几天,有一人非说有急事要连夜赶到县城去,不论谁劝阻他都不听,夜过死亡岗,遇到了白衣女鬼,当场就吓昏过去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距离县城不远处的小道上,躲过了一劫。” 说话青年方才抬头,见两人正惊愕的看着自己,面露尴尬之色,对着李苪拱了拱手,表示歉意,匆匆结账后就离开了。 李二吐了吐舌头,用余光瞥了眼李苪,后者笑意正浓,却笑而不语,他又赶紧吃了口菜。 忽然间,‘砰’的一声巨响,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来是一大汉,拍了下桌子,年久失修的木桌经受不住打击,一下子崩坍了。 “我说了只有这么多,都给你了。” 虬须大汉捡起了地上的布包袱,拍去了上面的灰尘,跨在了肩上,转身就要离开。 “壮士,你这是要干什么?” 掌柜的追到门口,不解的问道,虽然他知道壮汉要去干什么。 “去县城!” “夜晚不能过岗的,死亡岗有” 中年人一下子叫出了声来。 虬须大汉无情的打断了掌柜子的话,斩钉截铁的讲道。 “老子不信邪。” “可是” 掌柜的还想说些什么,脸上满是惋惜,虬须大汉已经走了。 顿时,大堂内炸开了锅,议论纷纷,不时有死亡的字眼飘进李苪的耳朵里。 李二紧张极了,拉了拉他的衣袖,撇了撇嘴巴,脸色惨白。 “怕什么,世上根本没有鬼怪一说,又何谈诅咒,再说了,我们夜晚又不过岗。” 李苪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拉着他上楼了,脸色肃然,无比严肃。 这个小镇不太平静,李苪暗道。 李二在房间内点起了蜡烛,这样的事他经常做,手法无比的娴熟,不过同时也意味着今晚恐怕又会是挑灯夜战了。 昏暗的烛光散射出雍黄的光线,烛火映衬着一青一少两个身影。 李二虽然劳累过度,但是经过众人的一惊一乍,却不免睡意全无,他瘫坐在凳子上,揭起一个杯子,倒上了一满盅,‘咕噜咕噜’的大口饮下。 “少爷,老爷治下怎么是这么一个奇怪的镇子,老爷难道不知道吗?” 他又揭开一个瓷杯来,也满上一盅,递给了自家主子。 李苪泯了口茶水,摇头道:“我也正纳闷这个问题,父亲从不信鬼怪一说,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允许自己的治下出现这样的事端。” 英俊的脸上稚气未褪,他皱起了眉头,右手轻捻着瓷杯,目光逐渐深邃。 李二忽然的提起了劲,不过并没有开口,欲言又止。 李苪这个样子很少见,不过一旦出现了,那肯定就是遇到了麻烦事,他不想打扰少爷。 李二就这样楞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时间一久,见少爷仍然是无动于衷,他不禁的困乏了,打了个哈欠,改用手臂撑着脑袋观望,然后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鬼神一说,就是人们目前的认知不能够解释一些自然现象,通常称之为非人力所为,最常见的便是白衣女鬼在半空飘荡,这个也是目前能够解释清楚的,每一个女鬼身后,都有一根局中人看不见的细线牵扯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正是这个道理。 “砰” 他陡然的放下了手中的瓷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却瞥见了正困在桌上鼾睡的李二,他不禁放低了声音,深邃的目光也不禁的柔和了。 李二与自己的关系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更多的则是像平常人口中说的兄弟之情,亦师亦友。 西北边陲自然与江南腹地比不了,再加上水土不服,稍有不慎就会感染风寒,所以虽然只是深秋,实际上相当于江南的冬天了,还是比较冷的。 他摇了摇头,从包袱中找出了一件襕袍衫披在了李二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诅咒杀人 其始也,皆收视反听,耽思傍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其致也,情曈曨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进。倾群言之沥液c漱六艺之芳润。浮天渊以安流,濯下泉而潜浸。于是沉辞怫悦,若游鱼衔钩,而出重渊之深;浮藻联翩,若翰鸟婴缴,而坠曾云之峻。收百世之阙文,採千载之遗韻。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然后选义按部,考辞就班。抱景者咸叩,怀响者毕弹。或因枝以振叶,或沿波而讨源。或本隐以之显,或求易而得难。或虎变而兽扰,或龙见而鸟澜。或妥帖而易施,或岨峿而不安。罄澄心以凝思,眇众虑而为言。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始躑躅于燥吻,终流离于濡翰。理扶质以立干,文垂条而结繁。信情貌之不差,故每变而在颜。思涉乐其必笑,方言哀而已叹。或操觚以率尔,或含毫而邈然。 伊兹事之可乐,固圣贤之可钦。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绵邈于尺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弥广,思按之而逾深。播芳蕤之馥馥,发青条之森森。粲风飞而猋竖,郁云起乎翰林。 体有万殊,物无一量。纷纭挥霍,形难为状。辞程才以效伎,意司契而为匠。在有无而僶俛,当浅深而不让。虽离方而遯圆,期穷形而尽相。故夫夸目者尚奢,惬心者贵当。言穷者无隘,论达者唯旷。 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碑披文以相质,诔缠绵而悽怆。铭博约而温润,箴顿挫而清壮。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奏平徹以闲雅,说炜晔而谲诳。虽区分之在兹,亦禁邪而制放。要辞达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 这是陆机所著的《文赋》,他充分肯定了艺术想象作用,认为文章的构思阶段,则“收视反听,耽思傍讯,情骛八极,公游成仞”,“观古今于须臾,扶四海于一瞬”,“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 李苪每每赏析,都会忘了时间,一定要将其分析透彻。 夜已深,他们两人的房间依然是灯火通明,李二所料的一点都不错,不过他此时正在酣睡,不会体会到苦读的乐趣。 忽然间,无端的刮起了一阵大风,推开了紧闭的木窗,寒风直接涌进了房间,如同尖细的木锥刺在了骨头上,李苪一阵哆嗦,进而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搓了搓纤瘦的手掌。 他走到了木窗前,轻轻的合上了窗门,李苪小心谨慎的生怕打扰到了李二。 李二眯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家少爷,显然已经被刺骨的寒风惊醒了,他迷迷糊糊的说道:“少爷,还在看书呀,怎么没休息?” “着迷了,忘记了时间。” 李苪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说道,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深色襕袍衫,便又将注意力投入到了书本上面。 “少爷,那你早点休息。” 李二打了个哈欠,又趴在了木桌上,咕喃着嘴巴,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下一刻,他突然的坐了起来,身子笔直,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李苪一怔,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傻了眼。 “少爷,你听!” 他凑到了李苪身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李苪略微皱眉,脑袋斜向上,侧耳以听。 “哒哒哒哒” 声音很小,却是一阵一阵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马蹄声?” “对对对,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住店?” 李二眨了几下眼睛,不明的问道。 李苪回答不到他这个问题,只得迟疑的点头。 “现在是什么时辰?” 他赶紧追问道。 “不知道!” 李二摇了摇头,他睡的格外香甜,早已经忘记了时间,若不是这该死的寒风,他恐怕会一觉到天亮。 “忘记我怎么教你的了?” 李苪拉下脸来,没好气的说道。 李二做了个纳闷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什么时候教过我了的,然后突然间的醒悟,“有了!” 他赶紧跑到烛灯旁观察,取出了外层的白纸罩,红烛已经燃烧的只剩下一小截了,灯座上满是灯油。 “过了两个时辰。” 李二兴奋的叫道。 “酉时初,过了两个时辰,将近子时了。” “快到子时了。” 李苪说道。 “子时还有人来住店?” 李二不解的问道,然后说着便走到了窗前,轻轻的推开了窗门,伸着脑袋往外张望。 李苪很快也走了过来,加入了偷瞄的行列。 什么也没见着,来人好像已经进店了,不过观其声音,似乎不像是一匹马的踩踏声。 “好了,休息吧,不要大惊小怪了。” 李苪坐回了木凳上,李二闻言又拉拢了下毡袍,回到了木桌旁。 他见李苪又拿起了那本书来看,不禁动容道:“少爷,学问固然重要,但是也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李苪淡淡一笑,刚要说话,窗外又响起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二一愣,惊恐道:“他们要走?” 李苪猛地放下书来,飞快的跑到窗前,推开了窗门,眼底下,一小队人马在飞驰,月光惨淡略显几分阴森,他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瞥见了六个人影。 “他们这是要过岗?”李二颤颤巍巍的后退了一大步,惊恐道。 李苪淡淡的点了点头,这条路除了通向县城,他实在想不到这条道路还可以通向哪里,也许是通向死亡。 他不禁想到,不过很快便摇了摇头。 世上没有鬼怪一说,李苪坚定的说道。 李二暂且信了,又或者只是应付自家主人,反正他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好了,休息吧!” 经过那六人的这么一闹,他也无心再看书了。 两人同被而眠,背对着背,一时间也无法安心睡去,脑海中始终回荡着那几个字眼,刺激着他们的心灵。 不过最后困乏感涌上心头,两人迷迷糊糊之间便睡着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整个小镇就沸腾了,不过他们两人可能不知道,全是在讨论那个昨天夜里过岗的虬须大汉,他到底是死是活。 他们两人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窗外响动异常的喧哗声叫醒的。 如今镇上的百姓得到了昨天具体的消息,全都聚集在了小镇的主干道c客栈一旁。 等到他们两人下楼来时,只听到了六个字,那便是:“有官差要来了。” 李苪面色一沉,不禁想到,出大事了,恐怕过岗的几人全都是凶多吉少了。 李二靠着楼梯,小声的问自家主子:“少爷,这个出什么事了?还有官差要来?” 李苪摇了摇头,他心里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却还不能肯定。 颇具富态的中年掌柜的垂着手,摇着头,焦急如焚的来回走动,像是在等待谁。 李苪带着李二走到了掌柜的跟前,疑惑的问道:“掌柜的,这是出什么事了?” 中年人叹了声气,“没你们什么事,你们还是快走吧,马上县太爷要来了。” 李苪看了李二,后者一脸惊恐,嘴中喃喃自语,不用仔细听,李苪就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他不免摇了摇头,刚想继续追问,青年模样的店小二刚好跑回来了。 “怎么样,打听清楚了?” 掌柜的问。 店小二喘着粗气,迟疑了一会,这才说了出来:“全全死了,太惨了,头啊c手啊c连腿都都砍掉了。” 掌柜的大惊失色,瞳孔陡然放大,不自觉的后退了几大步,辅助了大门。 “诅咒杀人了!” 他左手撑着木门,右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来,尖叫道。 李二的神经陡然放大,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低声道:“少爷,我们快走吧!” 李苪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了大街上,看着一群等待看好戏的百姓,面色肃然。 而此时被吵醒的客人则陆续下楼来退房,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从外面慌张的跑回来一个男子,望着一群匆忙想要退房的人摇头晃脑道:“大家都不用急,今天是走不掉了。” 此话一出,大堂内顿时就砸开了锅,就连掌柜的都一连诧异的看着这位男子。 “死亡岗出命案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以前不是也发生过吗?” 大家都见怪不怪的打趣这青年男子。 “这次不一样,据说昨天过岗的壮汉不知去向,但是却死了六个人,死状恐怖,确实是死于诅咒,不过这人全是官差。” “朝廷命官呀。”男子压低了声音:“县太爷下令暂时封闭了去往县城的一条路,还有一条就不用我说了吧。” “怎么能这样啊,朝廷命官是人,我们寻常老百姓就不是人了?” 很快马上就有人开口抱怨了。 “跟我说有什么用,县太爷说话的工夫就到了,你有牢骚冲他发去,我还是回房待着去吧。” 男子摇了摇头,走楼梯上了二楼。 “哼,县太爷是父母官,他会为我们做主的,咋们就在这里等县太爷。” 话说这人挤出了人群,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 众人相视一眼,灰溜溜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的功夫,整个大厅就只剩下除了店员之外的三个人了。 李苪c李二和他。 这人看向李苪,抱了抱拳:“这位兄台,告辞!” 他一溜烟的跑走了,李苪是哭笑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怒斥掌柜 卯时初,光线恍惚不定,太阳初升,阳光斜向下漫射,仍然是大片的黑影。 打更的矮胖青年走到了镇子口,已经到头了,自己的工作也总算完成了。他看了看大门紧闭的客栈,松了口气,一时间不知怎的就突然的回过头了,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出镇去往县城的方向。 他不禁咽了口气,鬼使神差的竟然跑向了岗上,想一探昨天夜晚发生的情形。 矮胖青年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子,这小子游手好闲整日的无所事事,不过就是胆子大,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了份正经的工作养活自己。 所以这诅咒之事大半都是从他口中传出去的,这次想必也不例外。 他挎着个小铜锣,手中晃荡着一尺长的木棒槌,鼓起劲来,一路小跑的冲向了死亡岗。 及至岗上,太阳已经冒出了头,一路的顺畅,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矮胖青年正纳闷,左边是高大茂密的树林,其中充斥着大量的雾气,没有光影的渗入,略显阴森。 他用手扇了扇环绕的雾气,把木棒槌夹在了腋下,抖动着裤头,这才解开了腰带,矮胖小青年憋了一肚子晨尿。 忽然间,他好像发现了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青年浑身一颤,尿意全无,他略微弯腰系紧了裤腰带,俯身前去拨开一笼草丛,两眼一瞪,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下身瞬间湿透。 一声尖叫在树林久久回荡。 “咚咚咚咚” “闪开,都给我闪开,县太爷驾到!” 说话之间,官府的人就到了。 前面四名皂隶开道,身材高大,外面一件蓝灰色的半臂衫套在了身上,衫的正中间有一圈白色,里面写着‘衙’。 他们四人左手拿着横刀,胡乱的向前面挥舞,一脸的不耐烦。 其次就是一顶青色的官轿,分别与四人年纪稍大的轿夫抬着,左右两边各有三名皂隶护卫,而后还有是四名套着暗红色半壁衫的捕快跟着,一行十四人,全部倚着横刀,声势浩大的来到了客栈门口。 “停!” 左边一名年轻的皂隶抬手,高喝一声。 四名轿夫动作一致,机械的放下了肩上的轿棍,立在了一旁,等候命令。 皂隶俯身凑到轿子旁,拱手道:“大人,夜不过客栈到了!” 这时候,轿中人掀开了布门帘一角,往外瞅了瞅,方才起身,将门帘大敞开,走了出来。 四名轿夫赶紧将轿子往下倾斜,这人跨过横棍,来到了客栈门前。 此时掌柜的听到皂隶的叫喊声,早就已经把客栈里为数不多的杂役人员叫道了门口,恭迎县太爷,李苪二人也在其内。 映入眼帘的是体型饱满的老成中年人,轮廓分明,似有锋芒露出,下巴上粘着不整齐的灰色长须,一身绿色袍衫,中间一大块圆圈内绣着白色花纹,仿佛鹤立鸡群而显得格格不入。其制,曲领大袖,下施横襕,束以革带,乌皮靴头戴幞纱帽,前额镶有润玉。 他抖了抖衣袖,十四名衙役便把守了客栈,将他们几人围在了中间。 掌柜的对这样的事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他弓着腰笑吟吟的望着县太爷,然后不慌不忙的跪了下来,李苪等人也是。 “草民钱立见过大人!” “嗯” 县令大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鼻息表示满意,他点了点头,说道:“都起来吧,进去回话!” “是,大人!” 还没等他们几人起身,他便想自己家一样的走了进去。 而后李苪等人就跟随着衙役走了进去。 “少爷,县太爷怎么不是老爷啊。” 两人缩在了最后方,李二不解的偷偷问道。 “我也正纳闷了。” 李苪黑着脸,纳闷至极,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这里不是阜县?” “没弄错吧,少爷。” 李二嘀咕几句,又偷偷的瞄了几眼无比威严的县太爷。 “应该是的,我说父亲大人治下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原来还没到阜县。” 他不禁松了口气。 李二哀怨的又喃喃自语几句,他没听明白。 “钱立呀,你这客栈是不是不想继续开下去了。” 中年人在大堂内来回走了几圈,方才回过头来,不慌不忙的对着掌柜的问道。 在他身后的皂隶找了一条凳子,擦干净以后递到了他的屁股后面,他顺势坐了下去。 “想想想。” 掌柜的连声回答。 “砰” 忽然的一声巨响,用惯了惊堂木的人光是用手拍,声音都是如此的响亮。 很显然惊住了掌柜,他一下子又跪到了地上。 “大人,饶命啊!” “本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夜晚不能有人过岗,一定要留住他们,会闹出人命的,现在好了,又出人命了,六条人命啊。” 县太爷起身,几乎跳了起来,大声咆哮道,指鼻子瞪眼。 掌柜的浑身一震,由跪到坐,瘫在了地上。 “大人,饶命啊。草民拦不住啊,他们都是官爷,个个带着刀,骑着马就跑了。” “哼!” 县太爷不听他的解释,猛地一拂衣袖,狠狠的坐在了凳子上。 “饶命啊,大人,我实在拦不住啊。” 掌柜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无比心酸,他跪着爬到了县太爷的脚边,深深的匍匐在了地上,来了个亲密接触。 原来掌柜的死活不让人夜晚过岗的原由出自这里啊,本来他大可不必管他人死活,但是出了人命县令就得担责任,所以这第一重保障,就是不能从三道镇这里放人过去,所以出了这种事,客栈老板首先就得挨顿骂。 中年人发出了一声叹息,脸色铁青,厉声呵斥道:“好了,你先起来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原谅。” 掌柜的缓了口气,大赦般的用衣袖揩去额头上的汗珠,颤颤巍巍的被店小二扶了起来。 “他们两人是干什么的?” 县太爷这才注意到了李苪二人,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苪二人闻之,略微弓腰。 “回禀大人,他们二人是昨天六位官差离去的人证。” 县太爷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你把昨天发生的事具体的给本官叙述一遍,记住,一定要详细。” “小人明白。” 到了他表现的时候了,掌柜的会心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昨天晚上 “昨晚的事还得从酉时说起。” 掌柜的立在县太爷的面前,这事非常的慎重,所以他得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能说出口,否则下惨会比诅咒死去还要惨。 他望了眼天花板,确认了是酉时,这才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挪到了县太爷的身上。 昨天天气不错,直到酉时都还没有一丝太阳回落的迹象,不过赶路的商旅心里都有数,什么时辰该停留,什么时候可以走,他们都是计算好了的。 从三道镇步行到县城需要两个时辰,骑马平常也得一个时辰,所以酉时左右才到三道镇的商旅今天是不用去县城了,因为赶不上城门关闭的时间,所以他们大都是夜宿客栈,也就是这家客栈。 正因为如此,酉时以及戌时客栈生意较忙,也是客人集中居住的时间。 大约酉时正,来了一位虬须大汉,皮肤黝黑,眼睛似乎同牛眼一般大小,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件袍衫,非常的不合身,太过紧促。 客人至上,我并没有在意,便将他迎进了店里,因为这个时候基本上全是住店的,所以我就没问他到底住不住店。 他点了两斤牛肉和一壶酒,坐在了这个位置,由于他体格壮硕,身材高大,所以没有客人愿意跟他拼桌,他就是一个人坐的。 店小二指了指紧挨大门口的一张桌子,他又继续讲道。 大汉吃饭狼吞虎咽的,风卷残云般迅速,酉时末,他吃完饭,结账后起身就要走,我拦住他,不让他走。 因为这钱不够,二是有诅咒,所以我们老板亲自过来收钱。 店小二紧张兮兮的说了一截,然后又换到掌柜的叙述了。 我先是要了一次钱,他说只有这么多,全给你了。然后我再第二次要钱,他一拍桌子强调只有这么多了,力气很大,连木桌都给拍碎了,大人您瞧,这桌子是新换的。 我心想,那行吧,反正客房已经满了,只能挤柴房,不要钱。 谁知他怒气冲冲的就往外走,我一愣,连忙拉住了他,不过他的袍衫也实在的过于紧促,撕开了一条大口,大汉当场就停住了。 我哭着喊着极力劝说他回来,他执意的要往外走,还说老子不信邪。 掌柜的描述的绘声绘色,拼尽全力的重复当时的场景,不过也难怪,这是他表现的机会,当然得认真争取了,说不定对县太爷有帮助,自己可就立功了。 “我拉不住他,他就他就背着个不大的灰布包袱走了。” 掌柜的低着头,不敢直视县太爷不怒自威的面孔。 店小二倒没什么,轻挠了几下头,望着掌柜子的目光,轻声叹息,表示同情。 整个客栈就只有他们三个人,两个店铺伙计,再加上掌柜子,所以在李苪c李二之前,与店小二并肩站立的还有一个小老头,是客栈的伙夫,一大把年纪了,面对着官府,总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像是与生俱来的低人一等,他低头沉默不语。 县太爷不知何时皱起了眉头,衣袖摊在了木桌上,右手半握,四指的节点处敲打着木桌,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陷入了沉思,敲了‘一下’c‘两下’c‘三下’,随着他整个右手节奏的起伏,掌柜的内心也跟着波动,突然当一切声音静止,他猛地疙瘩了一下,不禁屏气凝神起来。 县太爷忽然的俯身前倾,右手放到了胸前,冷声试探性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昨天在他们六人之前,还有一人过岗了?” “对对对。” 掌柜的不禁连声点头,不放过任何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嗯” 县令大人并没有立刻接话,他一下子又坐了回来,身体笔直,偏着头,略微思考了一会。 “刘纪。” 他抬头叫道。 “属下在。” 有一人闻声而动,是一位身穿暗红色袍衫的皂隶,青年模样,身材瘦削,两眉尖细。 “你把店小二带下去,问清楚那厮的长相,以及他身上每一处细致的地方,还有一些明显的体格特征,或者是脸部痕迹,然后你过去告知陈班头,核实下有无此人进城。” “遵命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店小二望了眼掌柜的,说道:“大人,草民告退。” 县太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抖了抖衣袖,眉头紧皱。 “你接着讲。” “是,大人。” 酉时这个时辰一过,几乎就再没有人来住宿了,这时客房已经只剩下两三间了,余后来的几名外地人在街道上闻之,深信不疑的也到客栈住下了,此时整个客栈就已经满满当当了。 我同店里的两名伙计打打扫扫,一直收拾到了亥时初,这个时候我才腾出时间来核对着今天的账簿。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忙着在整理我的账簿,而流儿也无趣的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这段话刚落下,店小二小跑着又回到了大堂内,县太爷瞥了他一眼,鬼使神差的问道:“是这样的吗?” “回大人,掌柜的句句属实。” 店小二诚惶诚恐的凑到了伙夫身边,咽了口气。 为了防止串供,店小二与掌柜的每人说一个时段发生的事,所以接下来又轮到店小二讲了。 我在木桌上睡了一觉,将近子时时,掌柜的把我叫醒了,咱们客栈是子时打烊,他让我打起精神来,就这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我应声而起,在客栈上下内外转了转,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然后当我走到门外时,却听见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音循序渐进。 我心想以为自己听错了,纳闷之间,一小队人马便来到了客栈门前,六匹马,六个人。 这六个人并未立刻下马,而是在马背上交流了几句,大都是‘进去吧’,‘天色已晚’这般套话,虽然客房已满,但是我不能立刻就说,怕他们转身就走。 这六人并非穿着官差的袍衫,全都是普通的衣袍,为首的一人满脸胡渣,中年人模样,不怒自威的样子,其他几人的袍衫皆为深色,年轻的到很有几个。 他们六人拿着武器,五人手中是刀,只有为首的中年人握着柄剑,起初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官差,是后来他们在无意中,自己说出来的。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不过我们马上就要打烊了,客房也满了。” 我问道,此时走进来的只有四位,还有两位将马牵至后院了。 为首的中年人略微意外,他沉声接着问道:“镇上还有别的客栈吗?” “仅此一家。” 掌柜的闻声而来,将他们迎进了大堂。 “几位客官不妨在大堂内休憩,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中年人还未说话,在他身后一个稍年轻一点,性子急的脱口而出:“风餐露宿都是都是家常便饭,这有什么的。” 他们六人坐下,点了几个小菜,掌柜的去后厨通知伙夫,我则是安排他们的茶水,在端过来一壶茶时,恰好掌柜的也从后厨过来了,我们就在门边交谈起来。 掌柜的吩咐道:“流儿,招呼完他们就打烊了,把他们安排好后就去休息吧,明早就知道那大汉的消息了。” 我应了声,刚要走,又接着问道:“那大汉会死吗?” 掌柜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就走开了,不知道他回答的是不会死,还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死。 我擦了擦桌子,放下茶壶和瓷杯,招呼他们喝茶。 起初并不知道他们是官差,他们问的问题也没太在意,现在回过头来一想,正因为他们是官差,所以对死亡的话题极为敏感,开口就问道了关于壮汉的事。 “小二,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死?” 有一人问道。 “他要过岗。” “这有什么?” 有一人抢着回答。 “几位外地人吧。” 我打量了他们几眼,方才问道。 这六人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否认,又问了一遍。 “夜晚过岗能有什么,难不成还有毒蛇猛兽?” “那倒不至于,但是有诅咒,夜晚不能过岗,否则就会被诅咒,被诅咒的人往往都会” 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就怕他们不相信。 诶,外地人就是外地人,我说的越玄乎,他们越是不相信,反而对着我哈哈大笑。 任由他们笑,我也没在意。 中年人顿了顿,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道:“把那大汉的样貌说一遍。” 我看了他一眼,赌气的没有说话,转身就要离去。 “哎呀,这大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听到这句话,我也言不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好端端的一个人,偏偏要惹上鬼神。” “那壮汉什么模样?” 不知怎的,我下意识的回答:“嗯四十岁左右吧,身材高大,满脸虬须,十分邋遢,眼睛到是很大,牛眼一般。” 我愣了愣,指着其中一人道:“咦,你这衣服怎么和那个大汉的一模一样的啊。” 此话一出,当即就有人脱口而出。 “沈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今天早上 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我回过头来,望着他们六人出神。 “小二,你确定是一位虬须大汉,身材高大,体格壮硕,两眼瞪如牛,穿着不合身的衣衫?” 坐在中年人身旁的性子急的青年赶紧问道,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这还有假不成,他离开时天还没黑,只要是过岗的人,我看的可清楚了。” 我皱眉,弄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还未吩咐我离开,这几人就迫不及待的商讨起来。 你一言c我一句的连茶水都忘记了再喝,好奇心使然,我便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了一边。 他们之间的对话大致是这样的。 “不会吧,这么凑巧!” “这有什么凑巧的,说明我们最开始的侦查方向就没有错。” “怎么就没有错,别忘了我们这次来是干什么,连夜” “别说些没用的,既然碰上了就不能放过他。” “那到底是不是他呢?” “不会错的,体格特征完全符合,就连衣服都没换。” “喂,小二,那人走了多长时间了?” 暴脾气的大汉突然的问道。 “快两个时辰了。” 我赶紧回答。 “大哥,追吧,小七死的太惨了。” “是啊,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定要将这畜生绳之以法。” 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显露出一点官府之人的迹象。 中年人还在犹豫中,迟迟没有做出决定,却有两人不耐烦了,低声道:“我去牵马。” 这时,中年人一咬牙,拍案而起:“追,一定要在到达县城之前将他缉拿归案。” “诶,几位客官这是干嘛?” 我叫住了他们,内心疙瘩了一下,却早已经料到他们要去干什么了。 “小二,你不用管,客栈该打烊了。” 暴脾气的大汉瞥了我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追到了客栈外,几人都已经上马了,我惶恐的叫道:“夜晚别过岗,有诅咒,会死人的。” “装神弄鬼,我们是官差,顺带把他们几人也解决了。” 几人挥舞着马鞭,疾驰而去,此时掌柜的听到响动也跑到了客栈外,望着他们几眼远去的身影,内心极其复杂。 “启禀大人,昨天夜晚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掌柜的拱手又弯下腰去,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对了大人,那六人走的时候,这两位客官在两楼客房也目睹了。” 县太爷顺着掌柜的手势把目光放到了最后两人身上,有气无力的叫道:“是这样的吗?” “正是如此。” 李苪拱手拜道,李二也装模作样的拱手。 他站起身来,在大堂内来回走动,然后穿过掌柜的几人,直接来到了李苪二人面前,质问道。 “为何子时都不曾睡觉?” “在下读书人,用功忘记了时辰,想必大人也有这样的经历。” 李苪脱口而出,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嗯” 县太爷微笑的点头,想必甚是欣慰,也没有再理会他们二人,背着手走到了掌柜的面前,半晌才回过身来。 “昨天的事确实不能怪你,都是些不怕死的莽夫。”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掌柜的又被他吓了一大跳。 “六名官差追大汉而去,这么说,那厮犯了事,在逃跑。” 县太爷自言自语的解释了一番,然后把目光放到了掌柜的身上。 掌柜的一怔,只得连声附和。 “那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啊?” 县令大人捻了一把胡须,背着手又开始来回走动。 “我说大人,诅咒杀人能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掌柜的一垂手,说道。 “那倒也是。” 县令大人想想觉得也很有道理,应声点头。 “我听说这六人的死状极其恐怖,什么脑袋啊,手啊,脚啊全被砍了。” 县太爷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你听谁说的?” “这这不是大家都在传吗。” 掌柜的身子一震,畏畏缩缩的望着县太爷。 “确实如此,诅咒杀人,太惨了。” 他背了过去,看不见其脸部的表情变化。 李苪一怔,不禁动容了,而在其身旁的李二身子颤抖,脸色发白,仿佛置身于现场。 他在内心冷笑,解释不了就说什么诅咒杀人,其实就是胆子小的人把胆子大的人谓之于鬼神。 “大人,大人” 大堂内沉寂了一会,不多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县太爷不胜其烦,怒声道:“何人在此喧哗,出去看看。” 他吩咐身边的一个灰衣皂隶,此人小跑的出去了。 “好了,兹事体大,本官已经通知刺史大人了,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的,你们先下去吧,需要时再传唤你们。” 县太爷一挥手,除了掌柜的,其他几人都离开了大堂。 方至楼梯口,李二想往上去,却被李苪轻轻扯住了衣袖,穿过布帘,去往了后院。 “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李二咕喃着嘴,哀怨的说道。 “你是不是不想走了,还上楼去。” 李二一愣,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他就知道自家聪明的少爷有办法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 他赶紧追问道。 “跟着我来便是了。” 李苪淡淡一笑。 客栈内的两个伙计有一句没一句在前面走,进入后院,拐了个弯,往后厨那边去了。 “小二哥,过来下,我有点事想请教你。” 李苪回望了眼大堂,做贼似的轻声呼喊。 前面的两个伙计一同回头了,小老头用手指了指,示意店小二。 这小厮挠了挠头,一路小跑的来到了李苪二人身前。 他尴尬的笑了笑,从没有见过样貌如此秀气的男子,他其实第一眼看着也感觉神似女子,不过观其举止,谈吐,确实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大丈夫。 “客官,你叫我?” “正是,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下小二哥。” 叫他小二哥实在是礼貌之举,这小厮分明同他一般大小,不过却多了丝稳重。 “你说。” “这三道镇该属那个县管辖?” “阜县呀。” 小二打量了二人几眼,这才开口道。 李苪两人相视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尤其是李苪,浑身一震。 “阜县县令不应该是李大人吗?” “咦,你怎么知道李大人啊,我听说李大人到任不过三个月就调往临县去了。” “那是什么地方?” 李苪不禁松了口气,然后突然的绷紧神经,不安道:“怎么去呢?” “临县有济县和施远县,具体调往哪了,我也不知道,济县在阜县以左,施远县在其右边,总之必需要先行到达阜县。” “爹在任上不满三月就被调离了?” 李苪在原地喃喃自语,小二哥已经走了。 “少爷,老爷调任了为什么也不通知一声?” 李二不解的问道。 李苪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平级调动又什么好说的,再说了这不是我爹的一贯风格吗,报喜不报忧。” “走啦。” “去哪?” “客栈门口。” “去哪里干什么?” “看县太爷舌战村民。” “咦,少爷,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看到的,路被封堵了,依靠县城做点小买卖为生的百姓自然要找他讨说法了。” “回禀大人,门口有一群刁民叫嚣,要求见大人,开放前往县城的道路。” “哼,一群刁民。” 县太爷猛地拂袖,摇晃着臂膀,怒气冲冲的奔向了客栈门口。 李苪二人到达门口时,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将客栈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落到了最后方,而且还陆续有从客栈内往后院迂回出来的商旅他么也希望早点去县城。 县太爷站在台阶上,左右各有四名衙役护着,黑着脸,手中动作的幅度很大。 李苪顺势望过去,这一大群村民中当以做点小生意的商贩居多,在他们周围的地方,有担子挑着的竹篓,还有挎着包袱的衣着华贵的百姓。 按理说这小镇虽然小,却也有大规模的市集,为什么每天还要起早贪黑的前往县城呢,他不明白。 “这位兄台,为什么镇上有这么多人每天都要赶往县城呢?” 他拍了一下前面这位仁兄,不明的问道。 “这有什么不懂的,甘州c凉州两府毗邻,最短的路程中间却隔了一个阜县,过往的商旅全都在此歇脚,人多了自然也就繁华了,所以商机也就多了嘛。” “唉,不知我那一马车的货物怎么办,人家今天就要拿货,我这是失信了呀。” 中年男子懊恼,捶胸叹气。 “这位兄台,前往县城的商旅不都是在三道镇歇脚的吗?” “现在是,以前可不是,自从一年前传出了诅咒”中年男子说道兴起,突然止住了,摇头晃脑道:“罢了罢了。” 既然他不愿意继续说下去,李苪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看了眼李二,面色不禁凝重了几分。 李二也是如此,不过他不是对诅咒而感到担忧,只是如今都不知道老爷到底在何方,这就意味着他们仍然是萍中浪迹。 而此时从县城的方向来了一名灰衣皂隶,正是方才被县太爷派出去查询沈霸的衙役。 他穿过了人群,凑到了县太爷耳边,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顿时间,县令大人脸色极为阴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确认死因 县太爷的脸色不太好看,李苪从他前后表情变化的反转就已经料到了皂隶查询的结果,自然是查无此人进城,也就是说,他还在三道镇与县城之间,也可以换一种说法,那便是,大汉失踪了。 不只是县太爷,包括李苪,以及在县令大人一旁老实站立的掌柜的都有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只不过性格使然,他不敢继续想下去,这不是他有资格妄言的,除非是县太爷自己开口说出来,要不然他只能装傻。 县令大人几乎没有思考,就凑到了这名皂隶的身旁,低声细语几句,然后挥了挥手。 这名叫刘纪的皂隶招呼一声,又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同时还带走了四名红衣捕快。 “大人,为什么要封路,我们得去县城做生意啊!” 有一壮年男子悲愤道。 “是啊大人,我们得去县城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又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不过只见其声,未闻其人,虽然这是在讲道理,但是很明显的底气不足,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官,而自己是平民,打心底的感觉低人一等。 县令大人明显的不悦,耷耸着脸,用极其浑厚的声音道:“人命关天,什么事都得给我往后推。” “那大人查到了什么没有?” 忽然有人问道,似乎为了生机豁出去了一般。 “放肆,既为命案,岂是尔等能够知晓的。” 县太爷气急败坏,衣袖往后猛地拉扯,指鼻子瞪眼的呵斥面前的这群人。 围堵的这般百姓这才如梦初醒,大感后悔,赶紧哈腰点头,恳求原谅。 “大人息怒,我们这不是太着急了吗,一家老小都等着吃饭呢。” “我知道,本官体谅你们的心情,刚才的事就算了,你们也是无心之过,谁都是为了生计,本官也是一样,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君主分忧,为百姓干点实事,如今在我管辖的范围内发生了命案,本官难辞其咎,兹事体大,所以还请各位体谅一下本官的处境,” “少爷,这县太爷爱民如子呀,如此的体贴百姓。” 李二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向前张望,尽可能的感受到县令大人的风采。 李苪嘴角上扬,轻笑一声,也没有开口直接否认。 “出了命案难道不应该是一直在案发现场吗,他又为何奔波到此,与百姓夸夸其谈,这不就此地无银了吗?” 他反问一句。 “这有什么,这是百姓在前面遇到了封路的官差,情急之下这才找寻县令大人而来的嘛。” 李二满脸笑意。 “你说的没错,所以县令大人就直接来到了客栈,就像是故意在等他们。” “少爷,他不是过来了解案情的吗?” 李二不解的问道。 “这只是其一,县令乃本地最大的官,第一号人物,是不会屈尊到此,而且案发之后第一件事应该是勘察现场以及检查死者的死因,而证人一般采取皂隶传唤的方式,这样可以节省时间,查案进度不会落下。” “少爷,你是说其中有诈?” 李二眉头一挑,惊恐的说道。 李苪面色平静,却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不可妄言,只是疑点罢了。或许是死者身份特殊,又或者是遇到了难题,尸体或是案发现场给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所以这才准备从目击者身上寻找突破口。” “少爷,你自己提的问题,自己怎么给回答了。” 李二偏头望了他一眼,不明觉厉。 “要从多个角度想问题,这样你就会发现,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这” 李二一时语塞,“少爷,那你是对还是错?” “一半对,一半错。” “额” 李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家主子。 李苪环抱起双手,故做沉思。 “有疑点无疑,但是并不致命,因为这有可能只是县太爷对待命案,自己独特的办案方式,就像我爹,对待命案,无论无何先从尸体下手。” “这个我知道。” 李二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 “老爷查案先从死者下手,因为尸体会说话,而且不会说谎话。” 李苪抿嘴一笑,用手指了指他,刚要夸赞,没想到刚才前面的那位兄台转过头来,用诧异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人,光天化日之下谈论尸体,寻常人都会不寒而栗。 李苪抱拳,尴尬一笑,表示歉意。 县令大人口中在讲,手中动作也没停歇,大幅度的在身前来回摆动,最后握拳于胸,用难为情的脸庞扫视着众人。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县太爷给了一个台阶下,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识趣的顺着下去,恐怕他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一大群人没有一人出言反对,与刚才的气势截然不同,已经被吓破了胆。 “乡亲们都不用急,死者为大,我们一定会彻查清楚,还他们一个公道,总之,这个路一定会重新开放的。” 县令大人讲的义愤填膺,下面的百姓却不免低声讨论起来。 “大人,那还要多久?” “这个说不准,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死者的身份吧。” 县太爷迟疑了,沉吟了少许。 “听说是六个官差。” “一群莽夫。”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好了,大家静一静。” 县令大人抬出手来,示意大家不要继续说了。 顿时,鸦雀无声。 “死者是官差,而且还不是本县的,外地来的多有得罪,这才惹上了诅咒,死状恐怖,惨不忍睹啊。” 县太爷忍不住的叹气,眼神迷离,若有若无的惆怅。 “啊!” 话音刚落,众人身躯皆震,不由自主的退后,两腿打着寒颤,顿时间炸开了锅。 他们也只是耳闻死者的惨状,真假度难以琢磨,到如今县太爷亲口承认,当然又是一回事了。 “大人,既然是诅咒而亡,那还有什么好查的,请几个和尚做场法事得了,这种事是不能外传的。” 老人家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打小就生活在这个小镇上,活了大半辈子,余生就想求个安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他也不想再经历了。 “此言在理,但是呢,这件事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待我把死者身份核实,再上报刺史大人,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是继续封路还是开放道路,全由刺史大人决断。” 县太爷拱手,朝着刺史府的方向拜道。 “不行啊,大人,这一去一回至少也得一天的时间,万一在路上再有什么耽搁,而且还要经过好几道程序,如果刺史大人下令开路,那也是两天后的事了,我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啊,全指望我一人每天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了。” 有人当场痛哭流涕,就差跪下了。 “大家要相互理解,万一刺史大人怪罪下来,我这官就到头了。” 县令大人垂了垂手,表示无奈。 “可是可是就算刺史大人过来又能够查到什么,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此话一出,县太爷又拉下脸来,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小老头这么说,旁边立马就有人拉住了他,低语道。 “七叔,不可妄言,这是基本程序,也就是走个过场。” “大人,草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 “快说。” “大人,您既然体察百姓,又要照顾上官。那不如这样,您先把案发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录在案,然后再放我们过去,不日刺史大人到,我们所有人到府上去,同刺史大人理论。” “对对对,到时候我带头,第一个去找刺史大人。” 小老头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这个” 县令大人陷入了沉思,一时间犹豫不决。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百姓是强有力的说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大人!” 小老头带领着一帮人直接跪下了,恳求县太爷同意。 “那好吧,你们先去路障前等候,待本官前去岗上督促他们快速c仔细的勘察案发现场,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开放道路。” “谢大人!” 村民起身,欢呼雀跃,就这样簇拥着县太爷的官轿开赴案发现场。 而居住在客栈的商旅也急忙的回到了客栈内,找到掌柜的退房,想必也是要去往县城了。 他们两人也不急,因为李苪并不知晓父亲大人调往了何处,所以落到了最后。 “这就确认死因了?” 虽然可以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了,他却高兴不起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可不是嘛,诅咒杀人,那怎么去查,刺史大人都束手无策。” 李二整理灰布包袱,回头说道。 “那就破开诅咒。” 李苪回头望了他一眼,沉着道。 李二察觉到了自家主子心境的微妙变化,并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一会,他突然的问道:“少爷,您真不相信鬼神吗?” “没错,我既不相信神明保佑,也不相信鬼邪作祟。” “事在人为!” 他一字一句道,铿锵有力,不像是他这种身材该说出的话,可是他却铮铮的说了出来。 李二两手发力,系紧了包袱,突然间眼中多了丝明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岗上走一遭 未时初,太阳已过头顶。 秋日的太阳不是那么的火辣,反而有丝温暖的感觉。 李苪抬头仰望天空,万里无云万里天,心中却有一丝阴霾笼罩。 如果我能插手这件事,会不会破开诅咒,揪出幕后黑手;如果我能够插手这件事,会不会让枉死的人沉冤得雪;如果我能插手这件事,会不会解开人们心中的愚昧;如果我能插手这件事,我会不会插手,让阳光从裂缝中照射进来。 如果我能插手这件事 “少爷,我们该启程了。” 李二立在他的一旁,柔声道,他背了两个包袱,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自家主子的,虽然李苪早就把他当做自己亲弟弟一样看待,但是这的确就应该是他分内之事。 李苪没有看他一眼,内心焦灼却又无可奈何,多想无用。 他冷漠的点了点头,李二不敢看他的眼睛。 “两位客官慢走!” 出于礼貌,他仍就是回过头来,微笑报之。 “听说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李二不敢直视他,所以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瞄了一眼,却发现少爷正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笑意正浓。 李二一怔,愣在了原地。 李苪凑了过来,拍了他的肩膀两下,然后取下了自己的包袱,跨在了肩上,径直走了。 “少爷,等等我。” “走快点,我想见识下案发现场。” 李苪突然加快了速度,小跑的向前,然后回过身来,望了眼李二,又提起了速度。 “少爷” 两人走了没多久,忽然间李苪怔住了,止住了脚步。 李二在后面喘着粗气,没来由的哀怨道:“少爷,你总算停下来了。” 他走到了李苪身旁,同样也怔住了,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眼前居然是一个分岔路口,有两条路,不过却是两个极端,还是很好辨认该走那条路,只不过他惊愕的是这条路该通往哪里,为何鲜有人踏足。 显然右边的一条路是通往县城的,一是由于前段时间的封路,所以这个时段去县城的人比较集中,远眺前面,还依稀可见两三个人的身影。 即便没有人在这条路上走也可以辨认出来,这条道路两旁草木茂盛,中间的一片土地裸露,没有任何草木,李苪蹲下来大致的比划了几下,如果不出所料这裸露在外,光秃秃的裂地宽度刚好是一辆普通马车的宽度。 而反观左边的这条路,到处都是杂草,堪比腰深,几乎看不出有条路的痕迹。 为什么说是几乎看不出来有路呢,是因为大片的杂草齐腰深,却有一丁点的地方倒塌下来,恰好仅容一人通过,或者说是一匹马。 李苪蹲下来仔细观察,这杂草折弯的程度并不大,甚至还可以反弹直立,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近几日造成的。 他继续往里走了一段路,曲曲折折都有被踏平的痕迹,这个力道就很大,直接性的踩死了。 李苪站起身来,回头望了几眼,又朝着这条路的深处望了几眼,陷入了沉思。 “少爷,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李二在岔口处忍不住兴奋的叫道。 李苪摇了摇头,拢了下肩上的包袱,走到了李二跟前,“没有什么发现,这边的一条路荒废了很久,我们走吧。” “哦。” 李二点了点头,望了眼左边的一条路,然后跟上了李苪的脚步。 方才从镇上出来,道路宽阔,两旁全是荆棘,根本无处容身,这般景象一直延伸到岔路口,继续往前走,道路陡然的缓慢回缩,仅容一条马车经过。 不多时,李苪环绕四周,周围已经是密林丛生了。 太阳光直射而下,透过树林,打在地面上而呈现出大量的光影。 似乎是一条直路,并没有什么寻常之处,只不过从左边的密林中传出了徐徐微风,平添了一份清凉。 不多时,这条道路上就可见许多人了,再往前,就一窝蜂的拥堵了,地上坐着的有人,靠在树上的也有。 李苪回头望了眼,然后又将眼神投向前方,暗自思量起来。 “少爷,那群人不就是刚才请命的百姓吗。” 李二撇了撇嘴,他不明白少爷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 “那你在想什么?” “时间太短了。” 李二听着稀里糊涂,不禁挠了挠头。 “什么时间?” 他问。 “走到这里的时间。” 李苪说完这句话便自顾的挤到了人群中去了。 “咦,好像是哟,一个时辰都不到。” 他突然的发现。 “没错,如果这里是案发现场,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过岗。” “确实是这样,我们这一路走过来,似乎都是平地呀。”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过岗就死了?” 李二摇了摇头,不敢确定。 “麻烦让一让!” 李苪抬起了脚,艰难的挤到了最前方,李二紧跟其后。 前面由几根木条连接了两边的树木,而构成了简易的路障,并有六名灰衣皂隶把守着。 远眺前方,什么也没见着。 他不禁疑惑了,俯身下来,询问着一名昏昏欲睡的老农。 “老人家,老人家。” 老农推了他一下,继续打着瞌睡。 “咳咳,大人您来了。” 李苪瞥了他一眼,装模作样的说道。 老农陡然惊醒,四下望了望,映入眼帘的仍然只有严肃的皂隶,他不禁拉下脸来,拂了拂衣袖。 李二捂嘴而笑。 “胡说些什么,大人在茶棚勘察呢,怎么会过来。” 李苪一愣,摸不着头脑,“这里还有茶棚?” 老农被他叫醒,睡意全无。 他这才仔细打量了李苪c李二几眼,衣冠楚楚,气质不凡,还有小厮跟随,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又心想,你这小生怎么生的如此俊俏。 “读书人吧?” 他问道。 “正是!” 李苪如实回答。 老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因为读书人在他们的眼中是最值得崇敬的,读书人饱读诗书,与上等人最接近。 “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废旧的茶棚,县太爷在那里办案。” 老农指着前方说道。 “哦,是这样。” 李苪眯着眼睛,想从前面看见什么,实际上仍然是一望无际。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过去,都已经等了三个时辰了,今天怕是没戏了。” 老农叹气一声,轻轻拍打着身边的两筐竹篓。 “老人家,既然知道没戏了为何还要在大太阳下久候?” 老农望了他一眼,倔强道:“今天没戏了,明天c后天呢,我当然要第一时间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去县城呀。” 李苪凝重的点了点头,起身背着手望着前方,四下看了看,然后招呼着李二席地而坐。 “老人家,这里就是案发现场了?” 老农摇了摇头,指向了密林里,茫然道:“哪里是案发现场,还有竹竿做标记了。” 李苪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过去,这才看见了三两根光秃秃的竹竿突兀矗立。 他一怔,嘴中喃喃自语:“他们骑马追人,中途就下马了,难道是发现了沈霸,追进了树林里?” “如果这个结论成立,那左边道路近日被压倒的杂草又是怎样形成的呢?” 正当他思考之时,李二突然说话了。 “少爷,有捕快过来了。” 李苪一怔,又抬起了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惆怅 四名灰衣皂隶压着刀,小跑的来到了做了标记的地方,然后这四人守在了这几颗树干的周围,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由一个红衫捕快的指引之下,县太爷很快便跟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有那名叫刘纪的灰衣皂隶紧跟其后。 “大人,这里面便是案发现场。” 红衫捕快拱手说道,用手往密林深处里一指。 “带路!” 县令大人冷声道。 “是,大人!” 红衫捕快一马当先的踏入了密林之中,县太爷紧随其后,再是灰衣皂隶的刘纪,然后又跟进去了四个灰衣皂隶,外面只留下了两名灰衣皂隶看守。 青色的花纹襕袍衫在密林并不显眼,不过所幸在县太爷的周围还有几名红衫捕快,所以依旧能够捕捉到他们的身影,但是他们进去以后一直在走,看来第一案发现场已经是在密林深处。 不多时,就不见踪影了。 李苪想了想,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密林边的树干旁,神秘兮兮的朝里面观望。 “诶,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李二没有叫住他。 陡然间,‘哐当’一声干净利落的声响,守在路障旁的几名皂隶不约而同的拔出了手中的横刀,指着李苪厉声叫嚣道:“喂,你干什么,不想活了,这里面可是案发重地,闲杂人等不许进入。” “哦!误会,误会,这边凉快,我不进去,就看看,看看!” 李苪装模作样又朝里面努力的张望几眼,然后拱手抱拳表示歉意,紧接着便坐下了。 “少爷,您就这么想去案发现场瞧瞧?” 李二阴阳怪气的笑道。 李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他身边低语道:“眼睛睁大一点,有任何异动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小的明白!” 李二应声点头,左边瞧了瞧,右边看了看,装模作样的非常滑稽。 李苪确实很想去案发现场看看,所以他又不安分的把目光投向了密林深处。 “这左边的密林都是相通的吧?” 他突然的问道。 “没错,都是相通的。” 老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摸不着头脑的说道。 “这么说,从密林走也可以到达县城?” “对啊,是这样的,这密林的尽头就是阜县城外了。” “小娃娃,你该不会是想从这密林里面过吧,这可是不得!” 老农唐突的一问,连忙摆手。 “不会的,不会的,这密林怪阴森恐怖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蛇猛兽。” 李苪淡淡一笑,急忙摇头。 “那就好!” 老人家欣慰一笑,看得出来,他对读书人还是很崇敬的。 “哦,老人家,向您打听个事。” 李苪为了套近乎,凑到了老农的身边,而李二却受到了李苪的命令,不知所以然的到处观望。 “你说!” 老人家似乎很乐意回答他的问题,很看重读书人。 “您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正是,我出生在三道镇的一个小村庄里,今年五十又六了。” “那您对周围的地形都很熟悉了?” “这个你就是问对人了。” 谈到这个,老人家分外自豪。 如此一来,李苪不禁点了点头,内心窃喜,赶紧直入主题。 “左边的密林可以通往县城,那右边的呢?” “右边的树林?” 老人家想了想,似乎没有绕过弯来。 “小娃娃,你的意思就是这一整片树林?” “对对对。” “这个问题一般的人还回答不了你,只有像我们这种老一辈的人,经历过才能回答你。” “哦,那您给我说说看。” “其实这就是一整片的树林,位于大山脚下,只不过说镇上的人为了走捷径,独自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就是这一条,实际上不过是一条小路而已,硬生生的把山脚下的树林给截断了,如果你要问这右边的树林通向哪里,我还真不知道。阜县所处的位置实际上就是一个较小的山脉之中,我没有出过这个山脉,所以不知道通向哪里。” “是这样啊,那以前往县城去该走哪里?” “那挺远的,从镇的那头先到甘州,然后再上山间的官道,经过济县到达阜县,所以在以前啊,我们这里就是三不管地带,阜县隔座树林,济县又隔座山,甘州太大,所以没有精力管我们。” “那开辟出一条小道确实是个好办法。” 李苪由衷的称赞。 老农笑而不语,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山的那边有条官道,那应该很安全。” “那是自然,且不说每一段都有官兵把守,就是道上的普通商旅会功夫的都有不少呢。” 李苪点了点头,这一路走来,官道没少走,自然是见识到了的。 “老人家,您知道济县的县令姓甚名谁吗?” 老农又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诧异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再说了,人家是县太爷,岂是我们所能知晓的。” 李苪郁闷了,也没敢继续说下去。 其实他问的这些都与这个案件无关,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就是本案的重中之重。 “老人家,这进来之前有两条路选择,右边的通往县城,那左边的一条路呢?” “同样也是通往县城。” 老农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李苪一怔,赶紧追问道。 “那为什么还要在这条路上死守呢?” 李二同样也很疑惑,凑到了他的身旁。 “那边有一块地拦住了去路,所以没有人选择那条路。” “咦,什么地这个厉害?” 李二天真的问道。 老人家叹气一声,铮铮道:“坟地!” 李二一愣,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实际上那边的一条路就是有一处乱葬岗硬生生的拦住了去路,要想过去,必须从坟堆中踏过去,这就是原因了。” 老人家一口气就讲完了,李苪二人还在震惊中,没有恢复过来。 “没错,这个乱葬岗的形成好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形成的,反正远离村落,又是僻静之地,所以什么无名氏的尸体,无头尸,暴毙而亡,绝症而亡的都丢在了那里,连个坟堆都没有,许多的尸体就这样直接的暴露在外面。” 老人家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然后抬头看了眼天色,没有再说话。 李苪回过头来看了眼李二,一时间也没有继续发问,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老人家,您能跟我们讲一下诅咒吗?” 李苪眼神一凝,试探性的问道。 “这” 老农犹豫了,眼神闪躲,欲言又止,似乎不愿意触及心底的最后一点隐秘。 “多谢老伯!” 既然老人家不愿意回答,李苪也不想强求,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气氛。 李二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多时,县令大人一伙人就从密林中出来,面色肃然,头也没回的直奔前方荒废的茶棚而去。 大约申时初,就有灰衣皂隶过来安排撤去简易的路障了,而重新安置在了案发现场的密林入口处,而且还增派了衙役把守,不过自始至终也没再看见县令大人的身影,想必是案件比较棘手吧。 路障撤去,不过大多数人是选择了原路返回,只有外地的商旅或者是今晚不会回来的村民抓紧时间的前往县城了。 至于李苪身旁的老农,则是挑着担子,落寞的原路返回了。 出于生计,他只能如此,若是今天前往县城,应该是回不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折返 拜别了老农,两人就上路了,跟随着人流赶往县城。 走了一小段路的距离,还未到岗上,再往前,方见一间废弃茶棚,有六七名灰衣皂隶把守着,面色肃然,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茶棚内,许多朽木拼在一起构成了一张大桌子,上面陈列着被白布包裹的尸体,仵作模样的小老头在这几具尸体间来回走动,时不时俯身探查,一旁的县令大人也在检查尸体,低语询问,距离太远,他什么也没听见。 尸体的恶臭味并浓烈,只有极小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却不免还是让人恶心干呕,许多过往的行人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李二反应强烈,耷耸着脑袋,用包袱捂住口鼻,两腿蹬的飞快,一下子就从他身边蹿过去了,蹲在地上,回过身来看着自家少爷漫步在这淡淡的血腥味中。 李苪白了他一眼,苦笑一番,转而看向了茶棚。 待他走到了几名守卫的皂隶中间之时,恰好仵作模样的小老头与县太爷来到了大木桌的两端,这几具尸体恰好就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了李苪的眼中。 他愣住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用白布包裹的尸体只有五具。 他正纳闷,方才往前走了一步,再次看向茶棚时,视线却已经被遮挡,错过了完美的时机。 那到底是五具还是六具呢,李苪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或者他们只找到了五具尸体。 李苪出神了,茫然的前行,却发现已经来到了李二身边。 “少爷,你怎么啦?” 李二站起身来,不解的问道。 李苪看了他眼,心中一凛,也转过身来,凑到了他的身边。 “你看茶棚,有几具尸体?” “这不好吧” 李二拉下脸来,难为情的讲道。 李苪用臂膀撞了他一下,瞪眼道:“要你看你就看,那那么废话。” 李二焉了气,撇了撇嘴巴,定睛看去。 “额视线被挡住了,只看到了三具被白布裹住的尸体。” 他看向了李苪。 “那我问你,如果没有被挡住呢?” 李苪将两袖一抖,别在了后背,轻打着节拍。 李二顿时一喜,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那还用问,当然是六具尸体了。” “为什么?” “他们说六名官差都死了呀,那当然有六具尸体了,少爷,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李苪笑而不语,拍了几下他的肩膀,直接扭头走了。 看来我没看错,确实只有五具尸体,李苪暗道。 茶棚一过,往右拐个小幅度的弯,就到岗上了。 这岗就是一个矮小的山坡,左边的树林一直往上延伸,俨然一座小山矗立,密林里密不透光,到处都是阴影,树干之间的间隙很大,却被其上的绿叶弥补了。 他没有过多的逗留,只是留意了一下两边的地形特征,因为也许他到了县城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他们只是三道镇的一个过客罢了。 这条路几乎就是一条直线,他们接着走了一个多时辰,然后两旁的密林豁然后退,一望无际的开阔,就到县城外了。 不过他们两人震住了,因为高大的灰色城墙上并没有城门。 李二咽了下口水,寒蝉若噤。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喃喃自语道:“不会是见鬼了吧?” “胡说什么呢!” 李苪没来由的瞪了他一眼。 李二感到很委屈,纳闷的说道:“少爷,那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条路是镇上的村民自己开辟出来的一条小路,阜县当然不可能为镇上的村民单独又到城墙上开个门吧,伤财又费力。” 李苪左右看了看,便自顾的往左边而去。 “有道理哦!” 李二在原地自言自语,赶紧跟上了自家少爷的步伐,“那个老人家说过,有一条官道通往县城。” “还怪异吗?” 李苪没好气的反问道。 李二不禁汗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最近的一些怪事太多了,弄的我一惊一乍的,两眼都涣散了。” 听到李二的这话,李苪又沉默了,他拉拢了一下包袱,不语的前行。 从这条路的尽头处到城门口并不远,也就是拐个弯的事,往右拐,就可见熙熙攘攘的人流了,人头攒动。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货色两边延伸,始终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郊区,可是街上仍是行人一直: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央,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c酒肆c脚店c肉铺c庙宇c公廨等等。 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薄暮的夕阳余晖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即使在边塞之地,也无一不反衬出盛唐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光下总是有阴影,盛唐盛世的荣耀之中,黑暗正在悄然前行。 不知怎么的,李苪对‘诅咒’一事越来越上心了。 “没想到啊,一个小县城也能如此繁华。” 李二走在大街上,左瞧瞧右看看,暗自称赞。 “那当然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要来县城了,它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自然比不上甘州,也比不上边境大城凉州,不过作为两地的交通枢纽,也是相当的热闹。” 李苪略微震惊,显然这是在意料之外的事。 “少爷,我饿了。” 李二望了一旁的小摊,咽了下口水,字字句句道。 “卖烧饼咯,两纹钱一个。” 叫卖声络绎不绝。 “走吧,过去坐。” 两人找了一处空位坐下,老板立刻就跑过来了,先是擦了一遍桌子,再是斟茶。 “两位要点什么?” “四个烧饼。”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他将包袱卸下来放在了桌上,无意中抓了几下,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自己的包袱好像比平时少了点什么东西。 李苪这一天都是在思考问题,一些琐碎的小事都交由李二代劳了,包括整理自己的包袱。 他急忙打开了自己的灰布包裹,在里面捣鼓,除了衣物还是衣物。 李二慌了神,看着自家少爷没来由的一系列动作,他摸不着头脑。 “怎么啦,少爷?” 他不明的问道。 “我的那本《文赋》典籍呢?” “不是在包袱里吗?” 李二喃喃道,自己又到李苪的包袱里仔细捣鼓了一番,哪里还有什么典籍的影子。 李二呆住了,正襟危坐道:“糟糕,肯定是落在客栈里了。” “那本《文赋》不是放在床头了吗?” “没有啊,被子叠整齐后,什么也没见到。” “嗯昨晚一直看到子时放在桌子上” “那应该是在桌子底下附近。” 李苪皱起了眉头,内心焦灼。 “小二哥收拾房间时应该会发现的,我们明天再回去一趟便是了,毕竟是老爷调任时送给你的。” 李二极不情愿回到那个诡异的地方,却又无可奈何的说道,他知道那本典籍对少爷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一份思念,一份牵挂,厚望与期待。 “不,现在去。” 李苪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的心脏跳的厉害。 “啊!” 李二愣住了,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爷,明天再去也不迟,都这个时辰了,天马上就要黑了,到时候” 李二的话还未说完,到后面就变的欲言又止了。 李苪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是他不信鬼邪,二是他也想见识一番。 他用另一种说法强迫自己,李苪抬头望了太阳落下的轨迹。 “现在是酉时末,从县城到镇上只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在子时之前到达三道镇,夜宿客栈,那六名官差恰好是在子时之后过的岗,即便真有诅咒一说,我们也绝不会有任何危险。” 他看了眼李二,后者哭丧着脸,死活的不情愿。 “别啊,少爷,明天再去嘛。” 李苪可不管,眼神一凝,抓起包袱道:“抓紧时间赶路!” 李二无奈,挎着包袱也起身了,刚准备走,李苪突然转过身来,他以为自家少爷反悔了,殊不知李苪淡淡道:“烧饼带上!” “诶,少爷” 李二付了钱,拿起烫手的烧饼,一路小跑的跟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意外发现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山坡中的岗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村庄上,阴影越来越浓。 李苪二人原路返回,两人因为意见不合拌了几句嘴,刚出城,李二便拿着烧饼递到了李苪面前,纵使是有诅咒,只要少爷踏进去了,他也会毫无怨言的跟着进去。 两人啃着烧饼,出城往左拐直奔树林间的小路而去,而此时行人逐渐稀少,偶尔还能够瞥见一两个从镇上过来的百姓,但是从县城回小镇的百姓几乎没有了,一路上就他们两人在往回走。 不多时,便到了郊外股凉意逐渐涌上心头。 天色渐暗,似血的夕阳也慢慢消逝,残阳下的树影越来越长,似千万只骨手从地下冒出来撕扯行人,让人看了心里不寒而栗。 “少爷,这天色” 李二心有余悸的望了眼太空,已经到了黑白交替之际。 “你放心,我算过了,从县城到岗上的距离小于岗上到镇上的距离,两者间并不相等,我们完全可以在天黑之前过岗。” 李苪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二一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捋了一捋思绪,喃喃道:“天黑之后,我们还有一段大于岗上到县城的距离要走。” 他望向了李苪,李苪点了点头。 李二咽了下口水,简直不敢相信。 “多说无益,走吧!” 李苪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 “少爷,怎么只有一条路了,那条路不通吗?” 李苪左右望了望,正如李二所说,从县城去往三道镇的路只有左边一条马车宽大小的泥泞路,而右边的小路则完全的与密林合为一体了,浑然天成,摸不着哪里可以过人。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预设,左袖托举着右袖,轻快的跑到了没过肩的杂草丛堆前,仔细拨弄着什么,却没有向前一步。 李二也好奇的跑过去了,李苪看都没看他一眼,吩咐道:“你仔细找找看,有没有人为铺设的通道或者是天然的通道,人为造成的杂草折断也告诉我。” “找这个干什么?” 李二挠头,表示不明,不过手中的动作却已经开始了,他也乐意,只要不过岗,这点小事不在话下,他找的很仔细,很卖力。 他想,只要自己多找一会,耽误了时间,等到夜幕降临,就是李二想去镇上,李苪也不会同意的了,虽然他并不相信鬼邪传说,但是对死者还是相当的敬畏,六名官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即便没有诅咒,夜里的岗上也不安全。 “少爷,找到了,这里有人为折断的杂草丛。” 李苪起身左右望了望,竟然没有发现李二的身影。 “你在哪里?” 他问道。 “这呢,这呢。” 李二挥动着手臂,从杂草丛中蹿了出来。 李苪一愣,诧异道:“你怎么在这么远的地方找啊。” 他仔细查看了一番李二所说的通道,很明显是人为的摧枯拉朽之势,而且还不是有意为之,就像是毫无目的的前进。 被踏平的草丛并没有坏死去,仍然藕断丝连嵌入地里,观其颜色的程度应该也是最近一两天造成的,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能够造成的,很显然是一群人来回践踏,硬生生开辟出来的一条小路,仅容一人通过,不过由于边走边拨弄,勉强能够让两人并肩通过。 地面干裂,而且是踩踏在杂草上,并没有留下任何脚印,这条小路一直向前延伸,由于天色的缘故,模糊了视线。 无意中,他有了一个发现,他找到了一个块状大小,已经完全干涸的液体,就在将要出杂草堆的枯叶上,呈红褐色。 李苪拿起这根枯草,凑到鼻尖嗅了嗅,陡然眉头紧皱,虽然只是一滴干涸的液体,但是依然可以从上面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腥味,血腥味,血滴。 他把这根枯草藏在了左袖中,而此时李二为了拖延时间,一直顺着这条人为踩踏的小路往前延伸。 “少爷,这条路有点长啊。” 李二眯着眼睛,往前眺望。 天色越来越暗,就连李二的身影也只是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蹲伏着身子,弓着腰缓慢顺着李二的脚步前行,看能不能接着找到血液滴落的枯草。不多时,他又找到了一滴血液,不过相比前一根枯草上面的血滴,浓度明显不够。 李苪刚将之藏到了袖中,李二就往回走来了。 “少爷,这里没有什么异样,我们回去吧。” 他点了点头,知道这里一定还能发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不过天色弄人,不允许他继续勘察下去。 “怎么不往前面继续走了?” 他漫不经心的问道,随处瞧了瞧。 “天都快黑了,前面有些阴森,我怕所以就” 李二缩到了李苪的身后。 “我们出去吧!” 他拍了拍手,思索着来到了左边这条宽阔的小路上。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李苪皱眉,愣在了岔路口处。 李二不怀好意的笑意,“少爷,你看天都黑了,我们去县城住店吧,明天一大早就赶往三道镇。” 李苪点了点头,方要说话,却瞥见了前面一个身影。 稍有迟疑,此人便来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是一名红衫捕快,儒生模样的青年,轮廓分明,腰间挎着刀,右手抚左臂,平稳的走了过来。 “两位兄台,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回头,县城都快关城门了?” 他止住了脚步,突然的说道。 “哦,是这样的官爷,我这小厮的钱袋不幸遗失了,我就想着回过头来找找。” 李苪捶胸叹气,难为情的说道。 李二不明少爷为什么要说谎,也没敢多问,他想,反正只要不过岗,什么都好。 “钱财是小,性命为大,两位还是尽快回县城吧。” “正是,正是,官爷说得对,我们还是尽快回城吧。” 李二一听,顿时大喜,轻轻的拽着李苪的衣袖。 捕快洒然一笑,抱拳便离开了,直奔县城而去。 而后李苪望了他一眼,对着李二呵斥道:“都怪你这厮,以后注意点。” 李二瞪大了眼睛,刚想要反驳,却被李苪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少爷,这是为何?” 他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反正最好不要让双方提及到诅咒,这是一个晦气的字眼。” 李苪摇了摇了头,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一句话李二应该能够理解。 李二身躯一震,低声问道:“那我们去县城?” 李苪点了点头,便往县城方向走了。 他走在路上,终于想到了自己为什么提高警惕了,原来是这名捕快右手抚左臂的别扭之感。 他受伤了,李苪暗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第一次梳理案件(一) 等到他们两人入住客栈之时,天完全的黑了。 李二坐到了凳子上,大口喝着水,一个人干掉了半壶。 “少爷,幸好我们没回去。” 他重重的舒了口气,擦掉了嘴角的水渍,欣慰的说道。 “没错,幸好没回去。” 李二愣住了,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俊俏青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少爷,你要是早这么想可就好了,害得我们担惊受怕的瞎折腾。” 他撇了撇嘴,小声的说道。 “是吗?” 李苪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二顿时焉了气,低下头来,给李苪倒了一杯茶水。 他想的是不用夜晚在岗上游走,所以松了口气,而林元想的是因为没有回镇上而多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李苪在房间内踱着步子,来回走动,然后缓慢的转过身来,突然惊喜的说道:“李二,我们来分析一番案情。” “啊,少爷,我就不参与了吧,你说,我听着。” 李二一惊,难为情的推辞。 李苪一听,右手陡然拍下,一声闷响镇住了李二。 “我说李二,你跟着我好歹同我爹也学习了好几个年头了,怎么都会一星半点的推理思维吧。” 李二点了点头,他说的这些自己都知道,毕竟自己都不是经历者,以前就是一直在旁边听着,都是少爷与老爷在分析,如今让他站出来,李二自己都说不准。 “我思维太笨拙,逻辑转不过弯。” 李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以为他想要偷懒,原来是担心自己做不好。 “那那么多废话,今天要是不重头到尾的分析一遍,不允许睡觉。” 李苪厉声道,如此一来,李二连忙点头。 他开了个头,思索了片刻,犹豫的说道:“我们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然后在顺着时间梳理一遍。” 李二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少爷,为什么你们对每个时辰发生的事,都把控的这么仔细啊?” “我呀。”对李二这么没来由的一问,他还是真的思索了一番。 “我对时辰的把控应该是一种习惯了,在某个时辰干了些什么,周围的景物又是怎样的,看见了哪些人,他们都在这个时辰做了些什么,善于发现。” “那客栈里的店小二呢,还有掌柜的。” “他们属于商贩,哪些人来过以及发生的一些事的都与相应的时辰挂边。先说掌柜的吧,他记有账簿,对时辰极为敏感。譬如,在哪个时辰有人来住店,有多少人,要了几间房,是天字号房还是地字号客房,都有详细的记载,他对时辰的把控比较特殊,不容许马虎。” 至于店小二,想必也是一种习惯,他是客栈的伙计,客栈不只有住店的,还有打尖的,所以他得注意哪些时辰人流集中,哪些人是朝食,哺食的又有哪类人。 所以他对将近子时来的六位官差印象深刻,除去几人要过岗,以及官差的身份不说,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来的时辰不合理,所以会单独记忆。 再比如说你,如果你不是跟着我一起去客栈,店小二保准认不出你来。 “这样啊。” 李二懂了,似乎这个东西很神奇。 这个问题过了,他想了想,方才开口道:“六个官差死了,那个虬须大汉呢?” 李苪陡然转过身来,用手指道:“说到点子上了。” “对啊,他人呢,莫不是他执意要过岗,那尾随的六名官差也不会追过去了,自然也不会死了。” “不,即便他们没有发现虬须大汉的踪迹,这六名官差也很有可能连夜过岗。” “诶,为什么,少爷?” 李二不明,诧异的问道。 “我给你重复一遍店小二探听到的,他们这六人的对话,看你能够从中得到什么信息。” 他们之间的对话大致是这样的。 不会吧,这么凑巧! 这有什么凑巧的,说明我们最开始的侦查方向就没有错。 怎么就没有错,别忘了我们这次来是干什么,连夜 别说些没用的,既然碰上了就不能放过他。 那到底是不是他呢? 不会错的,体格特征完全符合,就连衣服都没换。 “遇到沈霸,有可能是凑巧。” 李二听完李苪还原的对话,不假思索的回答。 “对,你说的不错,查到沈霸的踪迹极有可能是凑巧。” “不对,不对,他们其中不是有一人否认了吗?” “不,他没有否认,只不过是在众人得到了沈霸的踪迹而沾沾自喜时,陈述了另一件事。” 李二愣了一下,捉摸不透李苪的话。 “不过他陈述的这件事,因为发现了沈霸的踪迹而可以抹去了,所以他们六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放在了沈霸身上。” “那他在陈述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呢?” 李二仰着头问道。 “你自己想想。” 李苪背着手走到了木窗前。 “嗯别忘记了我们这次是来干什么的了” 李二自言自语的反复重复这几人的对话,惊呼道:“连夜!” “没错,连夜去干什么,这人只说了半句话,为了避免被店小二偷听到。” “连夜去干什么那这么说他们极大可能的过岗,不论有没有余下的客房。” “没错,我想他们若不是看已经快到了子时,他们都不会在客栈停留。” “可是岗上有诅咒呀?” 李二忍不住的说道。 “县令大人已经说过了,他们六人并不是本县的官差,自然对这个消息一无所知,再者他们有恃无恐,一笑而过。” “首先他们应该不是县令大人的部下,而且这一个队伍有六人,个个手里带刀,寻常的两三人不敢近身谈何行凶,所以不论店小二如何的将诅咒夸大,这六人绝对会过岗。” “哇,那应该就是诅咒了?” 李二听完李苪的分析,浑身一震。 李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事在人为,虽然听起来不太可能,但是事实却是如此,这六人应该是死在了不少于八人的队伍,而且这八人也都是身手过人。” 李二沉默了,确实,听起来丝毫不可能。 “那他们六人到底连夜要去干什么,却因为得知的沈霸的踪迹而将之抛在脑后了。” “很简单,也只有目前唯一的解释。” “是什么?” 李二双眼放光。 “他们六人要干的这件事绝对与沈霸有极大的关联,大到让他们不顾一切的取舍,很显然只要抓住了沈霸,这件事便可像过眼云烟般消散了。” “有道理!” 李二不由得惊叹。 “那既然他们六人是外地的官差,那会是哪里的人呢?” “你自己想想看。” 李苪淡淡一笑,很显然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我怎么想的到嘛。” 李二撇了撇嘴,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却立马转动了脑筋。 他下意识的抬头,诧异道。 “甘州!” “为什么?” “要到达阜县有四条路,分别是从济县到阜县,走官道;从施远县到达阜县,也是走官道;从凉州到阜县更不用说,既然这六人走的是开辟的小路,又是官府的人,那自然来自甘州了。” “刺史府的衙役?” 李二望向了李苪,他希望从他的眼中看到称赞。 李苪两眼放光,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容。 “这六名官差的身份已然明了,我们不难得出,他们定然是连夜赶去阜县,至于具体是去干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李二听的两眉一皱,震惊的不断点头。 “那好,今天子时之前的事就分析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来分析下子时之后所发生的事。” “子时之后就是六名官差过岗呀?” 话音刚落,李二便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他们过岗的全部经过。” “嗯” 李二思考了一会,这才说道:“步行的话,我们从镇上走到小山坡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六人骑马,到岗上只用了三刻钟的时间,况且他们还没有到达岗上。” “骑马疾驰的过程不用赘述,那么在此之前呢?” “在此之前还有什么?” 李二思考了一番,过岗之前不就是从客栈中出来吗。 “你忘了,那里有一个岔路口。” “哦,这个呀,左边是一处乱葬岗,他们应该不会去吧。” “他们可不知道左边有一处乱葬岗呀。” 李二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惊呼道:“少爷,你的意思是他们六人兵分两路前往县城的?” “难道不是吗,他们六人人生地不熟的初来乍到,又是追击沈霸这样的一号人物,他们会停下来浪费时间的仔细思考一番,然后一起往一个方向去追吗,显然不可能。” “他们只会粗略的扫了一眼,往两个方向追击,然后在讲好了的地点集合,这样才是人之常情的事。” “对呀,他们是甘州人,又不熟悉地形,有路就去,没路了就原路返回。” “咦,那沈霸呢,他也是外地人,会往哪边走呢?” 李二想到了这问题,突然问道。 “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往右边的路走,两边扫了几眼就能的分析出哪条路是对的,不过沈霸不是寻常的外地人,所以他并没有走右边,而是往左边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第一次梳理案件(二) 李二大惊,道:“少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你还记得今天我在岔路口仔细查看了一番吗?” 李苪踱步,走到了桌子边。 “怎么不记得了,你还走到左边的路上拨弄杂草丛了的。” “没错,老人家曾经说过,左边的一条路其实也可以通往县城,只不过十多年前由于不知道何种原因,形成了一座乱葬岗,拦住了去路,这才导致荒废近十年之久,鲜有人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荒废了数十年的小路,理应是杂草丛生,齐至膝盖,更有甚者没过两肩。左边小路的野草的茂密程度完全符合这个理论,不过凑巧的是,我发现了人为的随意踩踏,而造成了摧枯拉朽的破坏,最重要的是近几天造成的,那么问题来了,谁干的?” 有了上一番的推论,李二不假思索道:“沈霸,官差。” “很好,我们接着分析。沈霸出镇时天并未黑,与我们想要回镇几乎符合,那个时辰的可见度还是非常高的,不可能连这点简单的分析都做不到,很显然他是有意为之,所以选择了左边的小路。” “所以,有一处被拨弄折弯的草丛一定是他造成的,但是他的步行,又不熟悉环境,所以行事小心,是拨开草丛缓慢前进,造成的毁坏程度不高,不过我在寻找中只发现了一条被开辟出来的狭小通道,而且破坏力极大,几乎不可能复原,显然不是他弄的,那会是谁造成的呢?” “还能有谁,肯定是这六人的其中几人了,他们是骑马。” 李二回答,不过他立马便又开口问道:“少爷,那为什么只发现了一条被开辟出来的通道呢?” “我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目前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是什么?” “无独有偶,当时六名官差赶到岔路口时已经是子时了。夜里一片漆黑,不过借助些许的月光,还能够勉强看清楚前面的事物,不过有一段距离,依然是模糊不清,所以经过简单的分路,被分到往左走的几人直接就蹿进去了。巧合的是他们进去的通道就是前一人沈霸进去时造成的,不过视线模糊,他们并没有在意,就这样后几人骑马横冲直撞的飞驰而进,马蹄的力道极大,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那条通道实际上是被破坏了两次而造成的,沈霸独自造成的不明显的小道就这样的被覆盖了。” 李二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解释不买账。 “少爷,万一不是巧合呢,沈霸实际上并没有往左边去呢?” “确实,这个解释太过牵强,而且左边的那条荒废的路上的确只有一条被开辟出来的小道,不过只要我们沿着左边的道路继续深入一定可以发现些许的蛛丝马迹。” 李二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略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说道:“少爷,我们从县城这边到那条荒废的小路上发现的被开辟出来的通道又能说明什么呢?” “是那几名官差?” 他问道。 “不,骑马的官差没有从那条荒废的路上走出来。” “什么?” 李二惊了一下,内心大骇。 “那条在荒废的小路上制造出来的通道比马蹄踩踏造成的破坏力道更大,不出我所料的话,应该是一大群人在上面来回踩踏而形成的,时间也不久,近来一两天的事。” “那是谁?”他不解的问道。 “官差。” 李二摸不着头脑,李苪刚才都说官差并没有走出来,正纳闷之际,李苪开口了。 “阜县的衙役。” “哦,这样就对了,他们过去搬运尸体。” “这一点你说的没错,那条通道确实是阜县的衙役们造成的,目的也是也正如一所说的一样。” 李二不好意思的笑了,“那这么说那条荒废的路上有案发现场了?” 他诧异的问道,庆幸自己没有继续深入。 “正是,而且我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李苪从袖中拿出了两根枯草,自己拿着一根,另一根递给李二了。 “这能说明什么?” 李二拿捏着这根草,左右翻看,在确认是枯草之后,疑惑了。 “你仔细看,这枯草上面有什么。” “嗯咦,有一个褐色的斑点。” 他又拿到鼻尖嗅了嗅,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 “味道已经消散了,你是闻不出来的。” 李二撇了撇嘴巴,继续把玩着,“少爷,那你给我干什么?” “方才找到时,我闻过了,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是血滴。” 李二来了兴趣,眼睛放光:“这是一个证据,这条荒废的路上一定有案发现场。” “正是,这是在将要出去的地面上找到的,如果说那条通道是衙役们进去寻找尸体以及搬运时造成的,那么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人死后血液停止流动,死者留下的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在这些进出的人当中一定有人受伤了,而无意中滴落在枯草上面的,此人就莫大有的嫌疑。” “是谁?” 李二迫不及待的问道,听完李苪头头是道的分析,诅咒杀人已经初步瓦解了。 “我怎么知道。” 李苪白了他一眼。 “少爷,那还不都是你的一番推测。” “你想知道证据?” 李苪问道。 李二点了点头。 “证据嘛,就在那条荒废的路上,我们迟早要走一遭。” “啊那不就是没有嘛。” 李苪瞪了他一眼,还是承认了:“目前是没有,但是诅咒杀人已经完全瓦解。” “对了,关于这个搬运尸体,我有一个疑问,也是这个案件的关键疑问。” 他继续说道:“阜县的衙役怎么知道从县城往三道镇的这条荒废的路上有尸体的呢?” 李苪回过头来,铮铮的望着李二。 李二苦笑一番,说道:“少爷,看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 “仔细想想。” “嗯应该是有人报案吧。” “不可能,那是一条荒废的道路,根本没有进去,谈何发现尸体,怎么有报案一说。” “那会不会是衙役们寻找时发现的呢?” “有这个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因为官府的人并不知道有多少人过岗了,而且寻找也只是沿着右边的道路搜寻。” “少爷,你不是说外地人都会在岔路口理性的简单分析下的吗,所以按照这个思维,他们也就玩荒废的道路上去了嘛。” “很好,但是官府的人最先知道这几人是外地人吗?” 李苪反问了一句,李二顿时哑口无言,他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客栈的人告诉他们的,所以衙役们派人两边搜寻。” 李苪点了点头,道:“这个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还有一个疑问,也是一直萦绕在我脑海的。在县太爷没有到来之时,镇上的村民却已经得知了死者的身份,到底是谁告诉他们的,而且这六人没有穿官服,阜县的人又是怎么一眼就看出他们的身份的,在此之前,他们可还没有来过客栈里询问,也没有皂隶传唤店里的伙计。” “这个” 李二答不上来。 “除非是这几人的身上有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件,这才从皂隶口中传了出去,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有道理” 李二点了点头,到这时,案件已经梳理的差不多。 不过这个案件的关键就是沈霸的身份,他只是一个犯人这么简单吗,李苪不相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甘州刺史 “不过沈霸已经失踪了,这个问题也只有当事人或者他们背后的人回答了,也不一定能够回答。” 李苪忍不住的叹息,缓慢的推开了木窗,眺望阜县的夜景。 “他会不会死了?” 李二用手撑着脑袋问道。 “不好说。” 李苪背着手,面无表情的说道。 “少爷,我有一个问题一直不明白。” 两人沉默了一会,李二突然的问道。 “你说。” “少爷,我们为什么弄要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而且少爷你一无功名,二无身份的,我们无端的了解这件事,恐怕会被卷进去的,而且他们官府也不会让我们插手的。” 李苪回过身来笑了笑,俊俏的脸庞浮现出若有若无的惆怅。 “不知道。” 他只说了三个字,长叹一声。 李二哑口无言,望了这张熟悉的面容,他无奈的笑了。 “自从在客栈里我就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查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安心的去找我爹不行吗,两人开心的团聚。” “我也在心底回答了自己,过去就好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况我并没有义务查清楚此事,也没有能力来插手此事,卷进此案的每一人都不能独善其身。有时候我也放弃了继续纠察下去的念想,但是每当我想到一些不争的事实被深埋于海底,我于心不忍,情到深处会有绞心之痛,所以出于内心的执着,我必须让我眼前的一些不争的事实浮出水面,大白于天下。” 李二沉默了,正是由于性格使然,自家少爷必须会这么做,不过大部分也都是源于老爷的缘故。 他跟着少爷已有十年光景了,知根知底,老爷从县令一直做到刺史,少爷一直在老爷以及夫人身边读书成长,李二当然也是紧紧跟随,其中大小案子发生了不下百件,命案也不再少数。 老爷并不是神探,并不是每个案件都能够攻破,每当少爷蹲伏在老爷膝边时,总会问一些自己好奇的问题。 他为什么是凶手,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一些浅显的问题老爷总会如实的回答他,因为他不说少爷也会自己查到,不过遇到些关键性的难题时,老爷总会一脸严肃道,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这个时候,少爷就知道了,真相即将没入暗无天日的黑暗中,被封印。 “少爷,老爷要是知道了你对事情的真相如此的执着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苪摇了摇头,叹然的说道:“希望如此吧。” 两人开了两间客房,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早的原路返回了,回到了那个接近真相的地方。 辰时初吃过朝食,两人便启程赶往三道镇了。 他们并不是最早的一批去镇上的人,不过清晨人也不是很多,他们两个走上小路,然后来到了分岔路口,直接往深处走去。 尽头处的路口杂草丛生,已经没过肩头,不过继续深入,反倒逐渐减少了,不多是分散的不均匀,而且由于水份的缺失,地面干裂到处都是荒凉破败的景象,并没有想象的茂密,完全符合北方的地理特征。 他们两人是有目的性的查找,所以直奔主题,俯身在地面探寻褐色的斑点。 不过奇怪的是,很长的一段路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血滴,直到拐了一个弯,两人便停下了。 “少爷,你的判断出错了,有可能是偶然滴落的。” 李苪没有回答他,而是放眼眺望前方,确实怪异。 他喃喃道:“真的出错了吗?” “那案发现场呢?” 李二问道。 “这里没有血迹,应该还在前面。” “那我们” 李二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次就不用去了,先回客栈再说吧。” 李苪拍了拍手,抖动着衣袖,又望了眼这条路深处的方向,这才回到了左边的小道上。 不多时,他们两人就见着了从镇上来县城的人,其中就有挑着两竹篓的老农,李苪同他打招呼,并且祝他生意兴隆。 过了岗,很快便见着了那个废气的茶棚,几名死者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应该是运到了县衙。 至于案发的那段密林,则是在最边缘的树木上贴上了官府封条,看来里面一定有文章,李苪暗道。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案发现场在密林里,那也就是说往这条路过来的人出于某种原因进去了,然后导致的死亡。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停下来的呢? 等到他们两人到达客栈时,已经过了午时,客人稀疏,几乎没有,就连一直应该在门口的店小二也不知踪影,他们就这样直接走进去了,掌柜的在拨弄他的账簿。 “咦,两位客官,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钱掌柜诧异的问道。 显然他认出了这两人,起身相迎。 “是这样的,我在客房内” 李苪话还未讲完,掌柜的立刻便知道,看样子这本书他应该是见到过。 “你说的是那本《文赋》?” “对对对,就是这本书。” 李二抢先回答。 “啊,这个我们收拾客房时是捡到了,我是准备收好等待你回过头来交给你的,不过流儿感兴趣,我就暂时交给他了。” 掌柜的颇为汗颜,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虽然只是一本书而已,不过既然李苪回过头来要,应该是比较贵重,他想到。 “不打紧,那小二哥呢?” 李苪问道,不过李二则撇了撇嘴,非常不高兴。 看得出钱掌柜很难为情,不好意思的讲道:“现在这个时候客栈里客人不多,所以流儿每到这个时辰段都要出去找阿晓玩。” 掌柜的走到了门口,自顾的说道:“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 “客官,你看这” 掌柜的回过头来,望着李苪表情苦涩。 “嗯” 李苪犹豫了半晌,道:“没事,我们在店里等等吧。”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呢。” 掌柜的赶紧跑到了后厨端了一壶茶过来,李二这才不情愿的瞪了他一眼。 “掌柜的,这个阿晓是谁?” 李苪突然的问道。 “一个卖面的老头的女儿,我们都管她叫阿晓,就在这条街后面岔口处里面不远的地方。” 李苪饮了口茶,也没有多想,“掌柜的,你去忙你的吧。” “得嘞,那就担待两位客官了。” 掌柜的回到桌案后,臃肿的手指轻快的敲击着算盘,便开始忙活起来了。 “少爷,那就这么干坐着?” 李二努了努嘴巴,用手撑着脑袋,眼神干巴巴的,望穿秋水。 “还能怎么着,总不能直接进他的房间搜吧,那叫私闯民宅。” 李苪又泯了一口茶。 “阿晓肯定是他的相好的,要不然为了一个女子连回来的时间都忘记了。” 李二突然坐直了身子,一阵怪笑。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闲扯着,不多时门外响起了阵阵轻快的马蹄声,以及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是在有规律的前进。 三人心一惊,意识到了不对劲,李苪两人诧异的站了起来,而此时掌柜的也从案桌后面出来了。 “这是怎么啦?” 话音刚落,外面便直接闯进来了大量的红衫士兵,他们背着旗帜,手中握着白秆枪。不同于衙役,士兵们训练有素,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踏着整齐的步伐,他们将整个客栈里里外外都包围了。 他们三人立刻就意识到了,恐怕是有大人物来了,钱掌柜来头,赶紧出去迎接,还未至门口,他们心中所想的大人物就在县令大人的陪同下直接走进来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老成面孔的中年人,他板着脸,越发的冷淡,两眉呈倒八字分外张扬,其下双眼炯炯有神,塌陷的鼻梁像是受到过重创,下巴竖立这一小撮黑色胡须,一看就是官场老手。 身穿深绯袍衫,金带十一銙,朱色小科绫罗制成,腰带用草金钩,衣着无比的华贵,短短几息的时间思考,李苪便知道了来人。 正四品下,甘州刺史,在他的左边跟随着一名身穿乌锤甲的男子,此人的右边就是不怒自威的县令大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诅咒源起 “草民钱立见过几位大人。” 掌柜的带头跪了下去,李苪二人其次,垂着手,并没有开口说话。 “起来回话!” 中间之人冷漠的讲道,然后穿过了他们三人,晃动着身子走到了一张木桌旁,坐在了凳子上,整理了下官服,武官之人居左,县令大人居右。 他们三人站在了此人的正中间,钱立在前,李苪二人稍次。 “大人,此人就是这间客栈的掌柜。” 县令大人拱手,开口介绍道。 刺史大人粗略的打量了几眼,然后将目光放在了后两人身上,眉头一挑道:“后面这两人是谁啊,这位公子看样子相貌不凡,衣冠楚楚,且有小厮作伴,应该不是客栈中人吧?” “回大人,草民一介书生,这位是我的书童,这次奉家母之命前来探亲,有一本书籍落在了客栈,这才返回寻找。” “哦,是这样” 他稍有迟疑,开口道:“那这么说,你前天入住客栈过?” “正是。” 李苪如实回答。 这时,县令大人开口,“大人,这两人也是本案的人证。” 刺史大人点了点头,严肃道:“那就姑且留下吧!” 看样子这位刺史大人对读书人并不反感,开口便是夸夸其谈,只不过现在牵扯到了案件,他不由得拉下脸来。 “店小二呢?” 刺史大人突然的问道。 “大人,是这样的,流儿去这条街后面岔口处不远的地方,一个面摊帮忙去了。” 掌柜的颤颤巍巍的说道,他一眼就知道了这几人来干什么的,无非就是重复一遍事情的经过。 “哦,自家的店铺都不用管了,还有闲心去帮助别人?” 刺史大人反问道。 “诶,大人见笑了,面摊老板有一个女儿,两人情投意合,客栈在这个时辰不怎么忙,他都会过去帮忙的。” “原来如此。” 刺史大人看了眼左边的武官,吩咐道:“许参军,你带几人去把店小二叫回来。” “下官遵命!” 这个身穿盔甲的中年男子压着刀,一脸严肃,‘哐当哐当’的走出了大堂。 “钱掌柜,你可知道我的来意?” 待他走后,刺史大人不慌不忙的问道。 “草民知道,知道!” 掌柜的赶紧回答。 “那好,说一说诅咒吧?” 刺史大人漫不经心的讲道,开口就是这个问题,直奔问题根源。 “这” 掌柜的迟疑,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了县令大人。 刺史大人笑了,弹了弹跨服,并没有开口训斥。 “犹豫什么,还不快赶紧回答,这是甘州刺史方大人,大人问什么,那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 “是是是!” 掌柜的连声点头。 县令大人顿时脸一黑,厉色呵斥,然后回过头来赔笑:“贱民不懂事,还望大人见谅。” “不碍事!” “说吧,我没有闲工夫继续陪你扯。” “我说,我说。” 钱掌柜揩了把汗,这才陷入了回忆中。 “关于诅咒的说法应该是一年多前传开的,那个时候恰好是去年开春过后。” 寒冬过后,万物复苏,连动物都不免欢呼雀跃的活跃在山林之间,随之而来的就是由附近的村民联合组成的猎人上山打猎,就在去往县城的那一大片密林之中,僧多肉少,所以每个密林中都是人,就连两条路夹中的那个小山坡大家都没能放过,然后发现了一处山洞,报应来了。 洞口很大,却结上了许多的藤条,以及被杂草遮掩,里面黑漆漆的有插有火把的凹槽,发现这个山洞的是三个村民,这一段洞道,上面铺设着枯骨,全是人的骨头,三人忐忐忑忑的走了没多久,洞内豁然开朗,俨然一座灵堂的样式,中间有一副黑色的棺材,灵牌上写着 掌柜的讲道这时,犹豫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苪一听,看了眼李二,诅咒的来历还有这份渊源。 刺史大人一惊,俯身询问:“快说,到底写着什么?” “这个”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内心苦涩。 刺史大人不由得一怒,厉声道:“来人,把他拉下去砍了!” 掌柜的浑身一震,连忙道:“我说,我说。” “上面写着神功盖世甘凉王。” 掌柜的说完便低下了头,不敢看刺史大人的眼睛。 刺史方大人一听,脑中‘嗡’的一声闷响,直接瘫在了凳子上。 “大人,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县令大人惊恐的搀扶着刺史方大人,无比诧异。 刺史大人愣了半晌,拍桌而起,脸上一阵炸红,惊呼道:“狼心贼子,罪不容诛。” 县令大人诚惶诚恐的匍匐在了地上,内心忐忑。 掌柜的也是如此,满脑门子的汗。 “那这么说那个山洞是贼子的叛军行进至此为那狼心狗肺的叛徒搭建的简易灵堂?” 刺史大人背着手,气不打一起出。 “没错,我们正是如此想的,那些一路铺设的尸骨正是此人的部下,全部殉葬,本想长眠于地,却不想被村民无意中发现了。” 那三人发现事情诡异,赶紧跑回去告知了村长,十几年前的往事这才重新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中,此乃大逆不道的事,村长带人于是将那个山洞给捣毁了。 “哼,真是便宜这贼子了!” 刺史大人冷哼一声,猛地拂袖。 掌柜的不敢说话。 “那诅咒一说源何?” 刺史方大人稍微整理了下情绪,又接着问道。 接下来的事就更加诡异了,老一辈的人记忆犹新,甚至闭口不敢提,这也是诅咒的缘起。 捣毁山洞的当天夜里,密林间鼓声擂动,马蹄狂响,火光四起,甚至还伴随着嘶吼,俨然一副行军打战的画面,众人都惊住了。 其中就有人说道,甘凉王显灵了,他要带兵进攻三道镇。 众人惶恐,却没一人敢进去一探究竟,这样的情况恰好持续了七天,当时都没人在意。到了第八天,为了赶早去县城,三人结伴在夜里出发,却暴毙在了岗上,胸骨尽碎,死状恐怖,倒在了前几天甘凉王的军队显灵的地方。 刚开始有人不信邪,认为是巧合,报了案,县太爷来查,却查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不了了之,诅咒一说传出。 我们也告诉了大人山洞内的灵堂,但是奇怪的是,再次上山寻找时,却什么都没发现,就连山洞都无疾而终,县太爷认为我们说谎,此事就此作罢,之后我们也就此作罢,闭口不提。 然后不信邪的几人继续在夜里赶路,一连死了十多人,诅咒一说兴起。 掌柜的无奈的低下了头,一口气把接下来的事说完了。 刺史大人听完了沉默了,喃喃道:“此事确实有点邪乎。” 他也没怪罪县令大人知情不报,想必是两人当时通过气了,这么大的事县令大人当然得向上级通报了。 李苪二人听完掌柜的陈述,表情阴晴不定,这么一来,此事确实有点邪乎,他心中的推理似乎要动摇了。 众人沉默了,思索之际,出去传唤店小二的武官回来了。 “大人,店小二来到。” 刺史大人抬头,漠然道:“带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插手案件 刺史方大人始终是黑着脸,因为提及了十几年前的一件大事,他丝毫不敢怠慢。 李苪也有这样的意识,甘凉王的事他略有耳闻,十七年前,据说甘凉王以上作乱,狼子野心,不过很快就被镇压了。当时这件事震惊朝野,他是从他爹的口中得知的,不过那时他还小,听过后也就忘记了,来之前他查阅过有关西北之地的各些大事c小事,现在想来,甘凉王正是在甘州发起了的暴乱。 没想到一代将王,最后都没能寿终正寝。 刺史大人恍惚不定的坐了下来,望了眼依旧匍匐在地的县令大人,挥手示意他起来,“此事也不能怪你,这次一定要好好查查。” 武官落到了刺史大人的左边站立,而后有两名士兵押着店小二来到了大堂。他明显的看到了李苪二人,不过他不敢先跟他们俩打招呼。惶恐的跪了下来:“草民冯流,见过各位大人。” “你就是客栈的店小二?” 刺史大人问。 “正是。” 店小二低着头,他就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起来回话!” 店小二应声点头,不由的揩了把汗。 刺史方大人暂时把诅咒一说放下了,俯身询问:“你把那天夜晚所发生的事全部经过再给我重复一遍。” “是,大人!” 事在人为,说到事,首先得强调人。 虬须大汉,皮肤黝黑,眼睛如牛眼,衣服完全不合身,凶神恶煞,此乃沈霸也。 说到这个人,刺史大人不由得沉思起来,显然他是知情的。 “继续说下去。” 店小二只好跟同掌柜的两人轮流的把那天将近子时的事情经过,又完完全全的叙述了一遍,到最后,李苪二人作证,他们六人确实是将近子时过岗的。 “这么说确实是属于诅咒杀人了?” 听完了他们的一席话,刺史大人背着手,不停的在大堂内踱步。 “刺史大人,这个” 县令大人汗颜,朝着刺史方大人的背影拜了下去。 大堂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中,死一般的沉寂,面对着非自然的因素,人们往往束手无策,望而生畏。 突然间,大堂内响起了一个声音,众人皆惊。 “大人,世上根本没有鬼邪之说,背后恐怕有妖人作祟,事在人为啊。” 刺史大人急忙转过身来,惊恐的望着这位俊俏青年,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刚走出一小步,县令大人的声音便响起了:“放肆,敢在刺史大人面前妄言。” 他还想说话,却被刺史大人打断了。 “让他说下去。” 刺史大人戏谑的看着李秉,然后叹息的坐到了原处。 李二轻轻拽了下自家少爷的衣袖,内心苦涩。 李苪冲他一笑,穿过了掌柜的c店小二两人,来到了刺史大人的面前,包括大堂内的士兵,都是不可思议的瞟着李苪。 “大人,想必您比我更加清楚,读书人是不会相信鬼神的,事在人为是我们读书人一直奉行的准则。” 李苪开口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方大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这个案件你怎么看?” 他问道。 “有歹人在后面作祟。” 李苪笃定的说道。 “甘凉王的鬼魂?” 县令大人试探性的问道。 “不错。” 李苪淡然一笑。 两位大人相视一眼,顿时拉下脸来,刚要发问,李苪便开口了。 “有人利用甘凉王的鬼魂在背后作文章。” 刺史大人一喜,他意识到了李苪说到点子上了,赶紧追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我先问掌柜的一个问题,寒冬之后的大规模狩猎是去年的特例吗?” 掌柜的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每年都是如此,因为都是村民狩猎,所以每年仅此一次,而且还形成了习俗,每年开春哪家猎的猎物多,意味着今年会大丰收。” “很好,既然如此,十几年的大狩猎为什么只在去年发现了山洞呢,难道是那片密林很大吗?大到用了十多年才将密林翻了个遍?” 李苪思路清晰,不慌不忙的反问一句。 “这个” 掌柜的犹豫了,冷汗直冒,“当时因为死了人,没有多想,而且最后那个山洞也不见了,这才是诡异的地方。” “对呀,我是亲眼所见,村民带我去的那个山坡上已经没有山洞的影子了,这个作何解释?” 县令大人立马就问道。 “不瞒大人,这个目前我无法解释。” 县令大人撇了他一眼,又问道:“那连续七天的异象生成又作何解释呢?” “这个解释不了,但是也能反驳。” “哦,你作何反驳?” 县令大人来了兴趣,当即问道。 “当天夜里,何人进去过密林?” 李苪铮铮的问道。 县太爷回答不上来,给了掌柜的一个眼神,示意他回答。 “确实没有人,而且自从发生异象之后,就鲜有人进去了。” 掌柜的如实回答。 “你想清楚了再做答。” 县太爷吩咐道。 “嗯至少异象生成的当晚,没有人进去。” 掌柜的想了想,肯定的说道。 县令大人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刺史大人憋回去了。 “这个现象确实不容易解释,但是可以反驳。” “好了,以前的事暂且放一边,眼下的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刺史大人问道。 “这个案件目前虽然是迷雾重重,但是只要找准了侦查的方向,就不难拨开迷雾,让真相重见天日。” 李苪一字一句的说道,笃定的回答。 刺史大人笑了,就连县令大人都是撇嘴的鄙夷。 “你就这么自信?” “对,如果我能够检查死者尸体,把握会更大。因为尸体会说话,而且不会说谎话。” 刺史大人不禁高看了他几眼,“我凭什么相信你。” “大人,请让我试一试。” 李苪抱拳,朝着刺史方大人投向恳求的目光。 “刺史大人,这万万不可,兹事体大,人命关天啊。” 刺史大人还未说话,县令大人却一口回绝了。 “你相信诅咒吗?” 刺史大人无端的反问了一句。 “这个” 他犹豫了,迟疑的回答。 “他不相信。” 方大人抖了抖官服站了起来,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 “尸体在哪里?” 刺史大人问道。 “县衙的停尸房。” “走,我们去县衙。” 刺史大人猛拂衣袖,带头走了出去,县令大人紧随其后。 “少爷,你真的要帮忙查下去吗?”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这个可不能儿戏。” 李苪淡然一笑,招呼他拿到那本《文赋》典籍,百来号士兵的军队就此扬长而去。 掌柜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禁松了口气,店小二诧异的站在门口眺望,眼中光芒闪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无头尸体 两位大人骑着马,各有士兵牵着,缓慢的往县城方向前进,身穿盔甲的武官紧紧的跟随在左,其次就是李苪c李二两人,再往后就是排成两行的百号士兵。 声势虽然不浩大,不过就是这样的阵势,在百姓眼里却如同行军打战一般惊人,众人无不退行避让。 及至密林的案发现场处,刺史方大人竟然破天荒的亲自开口询问李苪,要不要先到案发现场去看看。 李苪回绝了,案发现场确实值得一看,不过不是现在,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一天多的时间,尸体上的蛛丝马迹恐会发生变化,还是尽早的检查为妙。 刺史大人答应了下来,弄得县令大人脸色铁青,一路上没有过多的交流,直接来到了阜县县衙。届时,捕快带领的仵作已经在大门前等候了。 一番客套话过后,刺史大人带来的士兵也接管了县衙,到处充斥着红色的身影,县令大人招呼着刺史大人,由捕快带领的仵作将他们大批人迎进了停尸房内。 还未到门口,便感受到了一股凉意袭来,让人不寒而栗。 红衫捕头打开锁,站在门边恭迎刺史大人以及县令大人和许参军先进入,自己与仵作然后再进去,最后才是李苪与李二两人。 停尸房内温度极低,与外面不可相提并论,李苪二人进去后,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身子,鸡皮疙瘩的布满全身,颤抖不已。 显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其内的寒意,不过穿着官服就得有为官的样子,以及表率作用,刺史大人干咳了几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鼻息。 他们两人搓了搓手,缓解了些许寒意,这才快步跟上。 房间内前后各有四张石床,一共八张,中间凿空乘有大量冰块,以减缓尸体的腐烂程度。 八张石床只有两张空余的了,很显然房间内有六具尸体乘放,李苪不禁怔了一下,想到了昨天的事,诧异无比,看来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虽然有冰块外敷,但是仍然能够闻见尸体腐烂而散发出的臭味,而且正趋渐于浓烈,刺史大人用手轻微的扇了扇,然后随意的走到了一张石床边,准备揭开白布一探究竟。此时,县令大人却拦住了他,在他身边低语。 “大人,这几具尸体死状恐怖,惨不忍睹,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刺史大人瞟了他一眼,想要一把揭开,却犹豫了起来。 “有什么样的尸体我没见过?” 他顿了顿,给自己打气,当着众人的面尤其还有晚辈在场,他更是不能胆怯。 由一只手换成两只手同时揭开,白布刚冒头,也可以说还未冒头,众人具惊,刺史大人浑身一震,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煞白,幸好有参军搀扶着,不然就要靠在强上了,从他的眼神中李苪看到了恐惧,他已经料想的差不多了。 “大人,您没事吧?” 县令大人赶紧上前一步,询问刺史大人的心里状况。 “李二,要做好心里准备。” 李苪回过头来,给他先提个醒。 李二艰难的点了点头,内心苦涩。 “我没事,没事!” 刺史大人整理好仪容,便将李苪唤过来了,来的路上他就得知了李苪的姓名。 “之仁,你自己看吧!” 李苪点头,也是选择了刺史大人方才查看的这具尸体。 揭开白布,还未冒头,因为根本就没有头,赫然就是具无头尸体。 李苪眼神一凝,将白布一下子全部揭开了。 李二作呕,赶紧退到了一边,不敢继续看下去,就连带兵的许参军都不忍直视。 刺史大人因为刚才的一记预防针,勉勉强强还可以打量尸体,县令大人到好点,因为他昨天就检查过了,只有李苪,处若不惊。 刺史大人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的赞许,单是这种魄力,他就觉得此案有希望告破。 “为什么是具无头尸体?” 他自顾的问道,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回答的上来。 李苪迅速的反应过来,接连依次的查看另外的几具尸体,他震惊了,竟然是六具无头尸体。 “大人,六具无头尸体呀?” 他诧异的问道。 “什么?全是无头?” 刺史大人也震惊了,眉头紧皱。 “确实如此。” 县令大人看向刺史方大人,颇为汗颜。 “不过下官已经命令下去,一定要找到死者的头颅。” “嗯,许参军,你通知下去,加派人手协助衙役们搜寻失落的人头,一定要找到。” “遵命,下官这就去办!” “大人说的没错,这失落的头颅至关重要,砍掉死者的头颅无非有两点原因,一是打斗中无意间的砍掉,通常会掉落在尸体周围,二则是为了掩盖某种真相而为之的做法,杀死人后再将其头颅割下,显然是第二种可能,凶手想掩盖什么。” “为什么不是第一种可能?” 县令大人不解的问道。 “首先颈脖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寻常老百姓都知道要护住颈脖,会功夫的官差又岂会不知,所以要想在打斗中将死者的头颅无意中割下,除非是绝顶高手。但是凶手若真是绝顶高手也不会使用这种阴暗的手段,就比如说朝廷通缉了七年多未果的侠盗,在官道上与官差发生冲突,当场割喉十多人而名声大噪。” “那也有可能凶手的本意就是想掩盖其身份,然后就采用了砍头将其杀死的办法呢?” 刺史大人换了个角度,问道。 “不可能。” 李苪一口回绝。 “首先就是我刚才说到的难度极大,再者尸体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他就是死后被人割下头颅的。” “什么?” 在场人都是无比的惊讶,强忍着胃中的翻滚,来到了尸体旁。 “请看尸体的切口处,若是生前被人割下头颅,也就是最后一刀毙命,导致死亡,切口处应该有撕裂绽放的感觉,反观这具尸体上的切口处,平整且干净利落,就像是仍人宰割一般的僵硬,如此我断定,死者一定是死后被人用利器砍掉头颅的,干净利索,手法极其凶残。” “嗯” 刺史大人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检查完颈脖的断口处,便将目光往下移,仔细的打量了整个尸体的身躯,既然死者的头颅是被死后砍掉的,那么造成的致命伤应该还在别处。 死者还套着衣衫,不过有被解开的痕迹,显然就是仵作检查后的结果。 先看衣衫,狼狈不堪的满是褶皱,其中还有被撕扯的痕迹,大小不一的划口,露出了里面浅色的汗衫。 李苪找到了一处比较明显的划口,拉直了一边的衣衫,对比拉扯的痕迹,然后依次检查了所有的划口,得出了结论。 “方大人,您看,死者身上的衣衫,上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划口,应该是死前被树枝划开的。” 刺史大人凑了过来,也对比了几处衣衫的划口处,显然经验老道,已经看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道:“没错,死前被树枝钩扯,整件衣衫前后竟有七八道之多,这说明” 刺史大人望了眼李苪,然后又将目光放到了县令大人身上。 “这说明他死前曾经大力的挣扎,导致不管是面前还是背后,都有被树枝钩扯的痕迹。” 李苪望着县令大人皱眉道。 “原来如此。” 县令大人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苪解开了死者的襕袍衫以及里面的汗衫,死者的身体一览无遗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尸体已经僵硬,身体上到处都是乌黑的斑点,也就是大小不一的尸斑,从中可以判断出死者死亡的原因,不过因为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具体的死亡时间还真的不好判断。 李苪走到了尸体的左边,从仵作手中接过了一层白布套在手上,便开始检查尸体的其他地方了。 他用双手轻轻按压死者的胸膛,然后轻微的‘咦’了一声,竟然完全的凹陷进去了。 接着他又检查了尸体的其他部位,然后来到了刺史大人的身边。 “方大人,我检查了死者的其余部位,此人胸膛凹陷,一块胸骨以及大量的肋骨和椎骨尽碎,是被人用钝器重力敲打所致,也是致命伤,活活被打死的。” “没错,昨天仵作验尸得出的也是这样的一个结论,只不过没有之仁这么细心的发现,于是就少了一番前前后后的精彩推理。” 县令大人抱拳,也想刺史大人说道。 刺史大人点了点头,脸色异常难看,一个成年男子且是会功夫的官差,竟然被人活活打死了,任谁都难以置信。 “大人,昨天县令大人已经核对过死者的身份了,是六名官差,都是身怀功夫之人,不过被人活活打死了,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李苪层层剖析的解释道。 首先死者进树林之后看到了什么,感到了惊恐,于是在树林里疯狂的逃窜,当时是子时,夜里漆黑又由于在密林中月光稀少,这才导致了衣衫前后都有被树枝钩扯的痕迹,然后被人从前面偷袭,击中头颅,导致失去行动能力,而后被人活活的打死。 只有使用钝器大力敲击,才能将骨头击碎,不过死者的身体表面并没有其他细密的伤口,所以凶手有可能是就地取材,用粗木头敲打死者,最后致死。然后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这才砍去了死者的头颅。 刺史大人应声点头,不免陷入了沉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泄愤 “他们看见了什么东西,导致的恐惧,这才疯狂逃窜?” 刺史大人想到了这个问题,突然的问道。 李苪回答不上来,皱眉的摇头,一旁的县令大人也陷入了沉思中。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会不会是甘凉王的鬼魂?” 众人皆惊,板着脸的望着李二。 李苪看了眼刺史大人,开口道:“这个问题问的好,假设真的是甘凉王的鬼魂,他们几人会怕吗?” 众人顺着李苪的思路回过头来,也开始想这个问题。 “既然他们六人执意要过岗,就没打算怕过谁,还记得他们临走时同店小二说的话吗,他们过岗去,顺便把装神弄鬼的人也一并给抓了,所以他们恐惧的不是这个。” “那会是什么?” 县令大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吴大人,我问您一个问题,三四个人走夜路,您怕吗,而且还都是会武功的壮年?” “有人作伴当然不怕了。” 县令大人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很好,如果是一个人呢?” “这个” 县令大人不好意思的笑了,颇为汗颜。 “吴大人不必如此,这是人之常情的事,就连本官也做不到。” 刺史大人轻拂胡须,摇了摇头, “那这么说,他们分散了,导致被各个击破?” “没错,从最开始的岔路口分开,到密林中的再次分开,结局已经是注定了。我推测这位官差看到的令他恐惧的事,应该是看到同伴被杀,惊慌失措之下疯狂逃窜,不料被人暗算,之后被几人联手活活打死。” “唉,那凶手” 刺史大人叹息一声,期待的问道。 李苪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凶手是谁。 “大人,别急,我们先分析完这六具尸体在下定论不迟。” “也罢,你继续。” 刺史大人挥了挥手,跟随着他的脚步走向了左边的一具尸体。 依旧是一具无头尸体,不过这具尸体跟右边的一具尸体有了明显的差别,刚才检查的一具尸体是被人活活打死的,造成的全是内伤,导致胸骨c肋骨c椎骨大量粉碎。 反观这具尸体,身体表面伤口创伤极多,光是细密且大小不一的刀创就有三十多道,皮肉模糊,刀刀入骨,已经体无完肤了,两具尸体,两种截然不同的死法,让刺史大人胆颤心惊,毕竟这六人都是他的手下。 这个人死前也有过很大的挣扎,他的挣扎与右边的这位死者也是全然不同,一个是疯狂的逃窜,这个则是拼命的抵抗,两者在密林里发生了打斗,不敌凶手,一刀致命,胸膛口的一刀刺进心脏,一命呜呼。 “哦,何以见得?” 刺史大人自己瞟了几眼,诧异的问道。 “大人,请看这里。” 李苪指向了死者模糊的胸膛口,用手指比划了伤口的宽度,恰至心脏,足以致命。 “死者身体表面有数十道刀伤,但是只有这一刀插入心脏上方,而且造成的伤痕也是唯一的一处有撕裂感觉的伤口,因为血液在流动,而其余的三十多道刀伤则是死后造成的,完全的僵硬,干净利落没有痛楚。” “有道理。” 刺史大人也肯定了李苪的说法。 李二强忍着头晕目眩的作呕感觉,看了几眼体无完肤的尸体,冒出了一句话来。 “少爷,这人会不会就是看见了凶手对自己同伴进行的令人发指的杀人手段而感到的恐惧呢?” 刺史大人瞥了他一眼,尽管难以置信,但是他仍然还是认同了这种说法。 “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确实令人发指,死后还砍了三十多刀,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县令大人忍不住的叹息的悲痛道。 “仇恨?” 李苪脑中灵光乍现,“对了,就是这样的。” “两位大人,你们有没有发现凶手的杀人手段有些相似?” 他问道。 “之仁,这怎么会相似呢,一个被活活打死,另一个则是死后乱刀凌尸,这个” 刺史大人摇了摇头,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相同之处。 李苪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说道:“杀人手法不同,但是性质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杀人的性质太多了,难道他们是被仇杀的?” 县令吴大人思考的说道。 “仇杀的有点可能,毕竟官府之人,难免会结下大量梁子,不过这六人全是我甘州中人,怎么可能会在阜县境内被甘州的仇人杀害呢?” 刺史大人想不通,所有人都想不通,所以这条推测不合理。 “没错,所以这条推断暂时推掉了。” “那你刚才说的是哪种相似之处?” 刺史大人询问道。 “凶手杀人的过程中,附带了情感导致了仇杀的假象,其实只不过就像是平民百姓憎恨官府一样,只是为了泄愤呢?” “泄愤?” 刺史大人似乎好像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大堆:“乱棒打死死后凌迟” 县令大人一惊,急忙问道:“会不会是巧合呢?” “是不是巧合检查下一具尸体就知道了。” 李苪说着就要过去检查下一具尸体了,他突然反应过来:“对了,仵作不是已经验过尸了吗,结果如何?” 县令大人示意杵在一旁的仵作,小老头会意,走到了刺史大人的面前,微微欠身,说道:“前两具尸体,这位小兄弟分析的一点都没错,连我这个有经验的老头都自愧不如。” “诶,老人家莫怪,抢了您的工作,都怪我心太急切。” 李苪汗颜,朝着小老头投向了歉意的目光,其实他还是有点小私心在里面的,想在刺史大人面前露一手,让他更好的信任自己。 县令大人心里不好过,毕竟他们昨天已经验过尸了,奈何刺史大人点名让李苪再次验尸,他也只有无可奈何了。 “不打紧,大人,这边来。” 仵作小老头走到了第三具尸体旁,揭开了白布道:“大人请看,这也是一具无头尸体,腹部有两处刀伤都不致命,伤口撕裂,生前造成,两寸长;背部有一道伤口,三寸长,足以导致散失行动能力,瘫痪在地,不过并不能够立刻死去,已经是弥留之际。” 小老头抬起了无头尸的右手,绵软无力,直接下垂。 “真正的致命伤在于右手,两寸长的狭小伤口,直接导致死亡。” 李苪望着外翻的皮肉,突然间的说道:“挑断手筋,血流尽而至?” 他震惊的望着刺史大人,从后者的眼神中李苪就知道了刺史大人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泄愤杀人。 确实是泄愤杀人,仵作也肯定了这个不争的事实。 就在小老头将要重新盖上白布之时,他注意到了一个现象,这具尸体体格壮硕,明显比上两具尸体要扎实了不少,俨然一个壮汉。 “慢着?” 李斌低喝一声,又重新揭开了白布,众人又是一惊,诧异的望着李苪。 “怎么啦,少爷?” 李二问道。 “这具尸体有点眼熟?” 李苪说道。 “你认识他们六人吗?” 县令大人问道。 “不认识,但是店小二以及掌柜的都说过了,有两人体型特征明显,一个是拿着剑的胡渣中年人,另一个就是体格壮硕硬生生的比别人大一圈的胖子,这个不就是第二人吗?” “嗯?” 刺史大人自己掀下了余下的白布,又粗略的打量了一番,震惊道。 “王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身份明了 “大人,您这么肯定?” 李苪不禁的问道。 “他们六人是我”刺史大人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他们六人是我刺史府的人,本官当然熟悉了。”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他呢,不惜将他重伤之后,又放血直至流尽为止,这种手法让人不禁胆寒。” 李苪皱眉的摇头,“我换一种说法来讲,凶手故意重伤王虚,让其倒地不起,挑断手筋,让其眼睁睁的望着自己全身的血液流尽为止,然后笼罩在恐惧中死去,案发现场定然是边滩鲜血,触目惊心。” “没错,正如这位公子讲的一样,王虚倒在血泊之中,遍地血红,身下的绿草宛如树林中独树一帜的血草,形成了一片血色的小天地,我们得到报案后,是巳时左右进入密林中侦查的,那时候血液已经干的褪色了。” 连捕快都不免哀伤起来,盖上了白布。 刺史大人猛地一拍石床一角,气急败坏,不禁破口大骂道:“畜生,真是惨无人道。” 县令大人一惊,赶紧搀扶住刺史大人,连声安慰:“大人,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我们现在的要做的是及早侦破此案。” 刺史大人抬手,止住了动作:“那我们接下来的方向该往哪个方便侦查?” “大人别急,侦破案件的方向无不有两个,一个是从尸体着手,第二个则是从案发现场入手,目前还有三具尸体没检查呢,等检查完以后再做下一步打算也不迟。” 李苪拱手说道。 “嗯嗯,继续吧!” 刺史大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鼻息,看了县令大人一眼。 “先生,您请。” 刺史大人已经相信自己了,李苪不用在自己动手验尸,而且这本身就是仵作的工作,况且自己并非官府中人,每具尸体都检查一遍未免过于喧宾夺主了,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形发生,他便让仵作小老头继续陈述验尸之后的各个细节了。 “大人,请看这具尸体。” 小老头走到了前面四张石床的边缘,第四张石床旁,揭开了盖住尸体的白布,赫然又是一具无头尸体。 就算他们几人在前面已经完整的见到了三具无头尸体,现如今再次见到一具无头尸体,都不免动容,腹中反胃。 这具尸体对比前三具尸体都还好一点,并没有出现极端的凌辱尸体的痕迹,很显然此人不是凶手们泄愤的对象,身材瘦削,也难以辨认出他的身份。 “腹部一刀,伤口长约两寸,并不致命,却影响行动;背后两刀,伤口浅窄,只是刚刚划过皮肤,没有任何影响,致命伤是在胸膛上的一刀,伤口从左胸一直延伸在腹部,导致死亡。然后还有多道细密的刀伤,却是死后造成的,没有痛楚。” “很显然这具尸体没有泄愤,好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为了掩盖什么,所以死后得不得加上了几刀,似乎很不情愿。” 李苪苦笑的摇了摇头。 用包着白布的手又检查了几处很明显的伤口,已经胸口处的致命伤,如果不出他的所料,此人应该是在技不如人,或者是被夹击的情况之下,被人用刀砍死。 仵作检查的一点都没错。 “何以见得?” 刺史大人诧异的望着李苪。 “很简单,可以把这具尸体拿来对比一下我们检查的第二具尸体,不难发现,第二具尸体完全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情绪,所以在死者死后凌尸,砍了三十多刀,刀刀深入骨髓,凶手就像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在一同个地方下手,以致于血肉模糊。” “再看这具尸体,就似乎是为了制造泄愤的假象一样,小心翼翼的完成了凌尸,胸膛上几刀,腹部多刀,就连大腿上都有四刀,如此就能说明。” 李苪有证据的陈述道,他指了指死者的胸膛c腹部以及腿部。 又继续的说道。 “再者,我还有一个推断。” 凶手绝对是多人,似乎更像是一个团伙,这几人在相差很短的时间内相继死去,从这四具尸体上就能得出结论。 “王虚和这个人有可能是同一时间死亡,发出了惨叫声,惊住了被活活打死的那人,他进退两难,急于的寻找自己的同伴,然后就发现了另一人正在进行残忍的暴行,他再也忍不了,回头就想往出口跑,不料正好有人在等着他,以致于后面被活活打死。” “嗯团伙作案,胆子不小啊。” 刺史大人望向了吴大人,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吴大人身躯一震,内心苦涩,“大人,这” 确实,在他的任上,所辖的范围内出现如此滔天的命案,如不侦破,最小也是罢官,若不济,他这个刺史也会连坐,官位虽然不至于丢失,但是在吏部的口碑以及名声就不怎么好了,仕途也就不能指望了,所以此案侦破至关重要。 “也就是说,王虚和这人同一时间死亡,其次是被乱刀的人死亡,最后再是想要逃离却被活活打死的人。” 刺史大人说道。 “也不尽然,这是依据这些尸体所说的话而得出的一个推论,可以相信这个推论,但是绝对不能断定这个推论,我们随时都要有推翻的准备。” 方大人不禁高看了他一眼,道:“继续说下去。” “大人且慢,我在这里还要说一点。” 众人好奇的望着他,似乎是看到了希望。 “这四人应该是倒在了右边的密林中,我想,这两人应该是倒在了左边的密林中,甚至在那条荒废的路上。” “咦,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捕头第一个问道。 “分析出来的。” 首先,昨天我检查了岔路口的两条路,土地干裂,只有大量的灰尘,不见任何的马蹄印,不过左边的一条荒废的小路露出了点蛛丝马迹。 荒废的小路杂草丛生,没过膝盖,鲜有人至。 不过却清晰可见一条近日来被开辟出来的小道,仅容一人通过,造成的破坏力极大,如果不出我所料,应该就是马蹄踩踏而造成的。 这六名官差都是临地甘州人,也可以算作是外地人,对路况不熟悉,来到岔路口,面对的又是如此重要的人犯,不允许他做过多的思考,简单的交流以后,六人就分好路了,为首的大哥带着一人,选择而来左边的道路。 他这样一说,立马就有人开口问了。 “难道不是一边三人吗,而且为什么一定是大哥走左边的荒废小路呢?” 开口问道的是县令吴大人。 “为首大哥带一人共两人走左边荒废的小路是我根据刚才得出的结论而推理出来的。为什么不是两两分,很简单,因为出于对沈霸的充分考虑,这样分路最为合理,他们六人毕竟不知道沈霸具体在那条路上,所以保险起见。而且是大哥指挥以及发布命令,正常人的第一反应,犯罪之人就应该往人少以及偏远的地方逃离,所以大哥一马当先,选择了左边的小路,在通过简单的理性分析,带走了一个实力倒数第二的人。” 李苪说完,看向了后面的两张石床上。 尽管是两具无头尸体,但是他们俩人的身份已经逐渐明了了起来。 刺史大人马上就给出了答案,他略微沉吟道。 “大哥,阮近霖,实力倒数第二次的人嘛易元。” 对于大哥,实力最强人来说,刺史大人太熟悉不过了,所以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而后一人就显得有些顾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思路清晰 话音刚落,仵作小老头顺势揭开了后两具尸体上面的白布,赫然又是两具无头尸体,不过只看体型,只看表面就能够清楚的得知谁是谁了。 左边这具尸体身材略微饱满,衣衫褴褛,明显有死前挣扎的痕迹,应该与凶手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大人,请看这具尸体。” 仵作解开了死者的衣衫,震惊了众人,白白净净的肌肤上没有一处被凶器伤过的痕迹,淤肿的地方到不少,只不过相比在尸斑中呈现,还真不好分辨出来到底是尸斑还是淤肿。 “大人,想必您也清楚了,这具尸体表面没有一具被锋利锐器伤过的痕迹,唯一的伤口就是颈脖的切口处,就目前的证据来说,他是被割喉而亡,死后头颅被砍。” 刺史大人听完他的剖析,不禁沉默了。 “那这么说,这具尸体就是唯一一具完好的,体表没有任何的伤口?” “正是如此!” 仵作拱手拜道,示意刺史大人自己在检查一遍。 方大人瞟了李苪一眼,把再次检查尸体的任务交给自己了,县令大人拉下脸来,虽有不悦,但是又无法言表。 李苪应了声,穿戴好白布手套,在其死者身体表面摸索,从颈脖到小腿,仔仔细细的检查透彻,看有没有隐藏的伤口,虽然他料到了不太可能。 检查完尸体,他又在颈脖的断口处仔细按压了一番,这才回过头来说道:“大人,正如仵作所说,身体上没有一处明显的伤口以及隐藏的伤口,可以催侧此人的致命伤在于颈脖,只不过凶手在切去死者头颅时,恰好去掉了致命伤口的一部分。” “嗯这具尸体就是阮近霖了?” 刺史大人问道。 李苪重新盖上了白布,回答道:“一点都没错,此人就是他们六人之首武功最好的阮近霖。他的死应该是被多人围攻,最后不敌这才被一刀割喉的,从他的尸体上就能看出,被多人围攻,凶手还无法近身,所以他的身体上没有一处外伤,最后阮近霖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导致割喉,就只剩下易元了,仍人宰割,最后团灭。” 李苪解释道,用手指向了最后一具尸体,也就是刺史大人口中的易元。 “之仁,你说的没错,阮近霖的武功高强,我极为的信赖,是我从老家小县城调任时一起带过来的,也并非是甘州人氏,跟着我已有数十年了,没见到在这里遭此横祸。” 刺史大人悲痛万分,望着白布不自觉的出神。 “方大人节哀,逝者已矣,我们应该尽快的找到凶手才是。” 他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挥手示意仵作继续。 李苪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已经盖上了白布的阮近霖,脑海中冒出了一个疑惑。 既然他是高手,多人围攻都无法近身,那他最后是如何的露出破绽被人一刀封喉的呢,他想不通。 “大人,这具尸体上的伤口较之前几具都有明显的差别,此人是被尖刀捅死的,腹部有两道两寸长,穿过背部的伤口,且都致命,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的伤口。” 仵作一边指示尸体上的伤口,一边说道。 已经是最后一具尸体了,刺史大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着尸体,而且还是这么死状恐怖的尸体,他实在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来。 仵作遵命,盖上了白布。 李苪愣在了原地,无意中好像瞥见了什么,他揭开了尸体腿部的这头白布,站在后方看了许久。 “李公子,可还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县令大人走了过来,柔声的问道。 “没有什么发现,我就是在想易元的死法是不是过于简单了,就连泄愤的假象都没有做,这是为什么?” “哼,李公子这是何意,难道你希望他们人人都应该惨死吗?” 县令大人拉下脸来,满脸的不悦。 “吴大人息怒,是我在执着于案情了。” 李苪抱拳,表示歉意。 吴大人还想继续开口说话,恰巧刺史大人的目光转过来了,平静的看这儿他们两人,吴县令欲言又止,猛地拂袖,就此作罢。 “之仁,尸体全部看完了,那我们接下里怎么办?” 刺史大人面对着一具具死状恐怖的无头尸体,慌了神,没有了丁点的主见,完全依靠于李苪。 “大人,尸体检查完后,我们应该前去勘察案发现场,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继续推断,破开诅咒。” 李苪拱手说道,把目光放到了吴县令身上。 吴县令一怔,汗颜的别过头去。 “很明显,根据推断,这六人确实不是死于诅咒,而是一伙极其凶残以及有组织性c有规律性且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团伙作案,意在装神弄鬼,掩盖某种真相,已到达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 刺史大人眉头一挑,不免沉思起来。 “大人,下官无能,让这帮猖獗暴徒在本县凶残作案,请大人责罚。” “扑通”一声,吴县令直接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 李苪洒然一笑,对着吴县令撇了撇嘴。 “你笑什么?” 刺史大人不悦的问道。 “大人,诅咒已经不攻自破了。” 刺史大人这才舒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抬手道:“吴大人,你先起来吧,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全力帮助李公子侦破此案。” “下官遵命。” 吴县令起身,对着无可奈何道:“李公子,刚才是本官的不对,还望见谅。” “大人客气了。” 李苪回禀。 “那我们现在就去案发现场?” 刺史大人问道。 李苪摇了摇头,“大人,尸体还在这,趁着腐烂的程度不高,我们何不继续顺着这条路查下去,他们都还有很多话要说呢。” “哦,都是一具腐肉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吴县令问道。 “没错,不是还有三具尸体的身份没有弄明白吗?” “哦对了,吴大人,他们五人佩刀,一人佩剑,可有找到他们几人随身的武器?” 吴县令反应过来,连声回答:“有有有,他们六人的随身武器都在身体旁找到了。” “赵诚,去把武器全部拿过来。” 吴县令吩咐,红衫捕快应声,赶紧跑出去了。 “根据他们几人身体上的伤口特征,可以得出是被一柄锋利的尖刀造成的,头颅被割下也是锋利的尖刀所致,这柄锋利的尖刀是凶手自己佩戴的,还是就地取材用死者几人的,我们要弄清楚。” “还有就是这三人的身份,我们更是应该弄清楚,他们到底直接的坐了什么,从而导致间接性的得罪了凶手,然后就死后被凌尸,很显然,至少三个凶手以上一定和这三个死者存在了某种特定的联系,而且不是那种能够直接体现的联系而是暗中隐藏着的,因为这种泄愤是在心中积蓄已久的情绪,一时间的全部爆发,才有如此令人发指的手段。” “唉,之仁,不瞒你说,没有了脑袋,我真的难以分清楚,他们谁是谁。” 刺史大人沉吟了些许,又继续说道:“这样吧,我把他们六人的名字,都说给你听。大哥阮近霖,跟随我十年有余了;第二人,常远,在府衙也有将近十个年头了,比阮近霖还要年长一点;第三人,曹华;第四人,王虚;第五人,易元;第六人,孟亦,在他们六人中最年轻。” 李苪听完后,自顾的默念了几遍六个人的名字,然后接着说道:“阮近霖c易元c王虚三人身份明了,还有三人,常远c曹华以及孟亦,在这三人中,性格相对温和的是谁。” “孟亦。” 刺史大人脱口而出。 “大人,您确定吗?” 刺史大人略微抬头,惆怅的说道:“我不想隐瞒,他们六人虽然是府中衙役,实际上我不论是公事出差还是私事外出,都会带着他们六人。” “哦!” 李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意外。 “排除掉了四人,只剩下常远和曹华了,一个被死后乱刀,一个被活活打死。” “大人,恕草民直言。” 李苪严肃的说道。 “你说吧。” 刺史大人什么都放下了。 “您可以派人回去调查常远c曹华c王虚三人在甘州这个范围内所做的伤天害理的事了。” 此言一出,刺史大人立马便转过身来,铮铮的望着他。 “之仁,你是怀疑他们曾经用一些卑鄙的手段来干些不干净的事?” “大人,我知道您对他们曾经做过的事都是有所耳闻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在优柔寡断了。” 李苪义正言辞的劝说道。 刺史大人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轻捻着胡须,脸上阴晴不定。 他犹豫了半晌,大喝一声:“来人啦!” “在!” 话音刚落,立刻冲进来两名拿着白秆枪的士兵。 刺史大人吩咐道:“快去,给我把许参军叫回来。” 两名士兵出去后,恰好外出去拿这六人武器的捕头也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勘察案发现场(一) 五把兵器,分别用白布包裹着,打开一看,全是逞亮且无比锋利的武器,闪着寒光,让人心颤。 他依次拔出了五把刀以及一柄软剑,光滑的铁面倒映出他严肃的面容,确实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李苪将之呈给了刺史大人一一观察。 当然了,既然李苪说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刺史大人也就扫了眼,便换给了捕头。 李苪随便又拿出一把刀,走到了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旁,开始认真的比对,众人强忍着尸体带来的视觉冲击,全部聚到了一起。 “怎么样,是否对的上?” 吴大人紧张的问道。 李苪偏头,看了他一眼,一边仔细核对着大小不一且相对而言较为明显的伤口,肯定的说道。 “没错,正是这样的尖刀造成的创伤。” “这五把刀全是一个样式,还真分辨不出来哪把是凶器。” 李苪不禁叹然的摇头。 “李公子有所不知,除了军队的士兵有多种佩刀以外,所有官府的衙役,全是统一的佩刀。”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被活活打死的这人的凶器,大家毋庸置疑,所以李苪直接跳过了这具尸体,来到了王虚一侧。 经过比对,这把制式的尖刀也是致死王虚的凶器,不过也还是无法分辨。 孟亦尸体上的痕迹是凶手故弄玄虚制造的凌尸假象,本来可以更好的掩人耳目,却不曾想,将这几具尸体搁在一块时,就破绽百出了,以致于弄巧成拙。 大哥阮近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所以也直接的跳过,来到了最后一具尸体,易元的一侧。 李苪多个方向捣鼓了半天,总觉得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 “李公子,这柄尖刀对不上来吗?” 仵作来到了一侧,瞧着李苪的动作,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 “是对不上来,我说怎么有点不对劲呢,致死易元的不是尖刀,而是利剑。” 语毕,捕头识趣的将阮近霖的佩剑递了过来。 这下再一比对,凶器就完全有着落了,一是尖刀,二是利剑,凶手以凶残的手段杀死人后,在用死者的武器凌尸。 吴县令探头瞧了瞧,眉头一挑,欣喜道:“这下好了,凶器全部对上来了。” 李苪看了他一眼,眉宇之间呈现出淡淡的担忧之色。 吴县令略微不悦,自己接过了利剑,在尸体的腹部比对伤口,严肃道:“李公子,你看,这不对上了吗?” “吴大人,这些伤口确实是这柄利剑造成的,但是您难道没有发现这是死后造成的吗?” 李苪瞥了他一眼,铮铮的说道。 “这” 吴县令慌了神,一时间语塞。 “易元的尸体上没有留下身前的致命伤,也就是最后一击,这些经过利剑比对后的伤口全是死后留下来的。” “还有另外的凶器?” 刺史大人惊呼道。 李苪点了点头,盖上了白布,然后绕到了易元的后面,掀开了一点白布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极了,全都在沉思。 “大人,事不宜迟,我们去案发现场吧,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一点的蛛丝马迹。” “也好。” 刺史大人沉吟道,大手一挥,大批人马直奔岗上而去。 从县衙出来后,李苪一直感觉到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好像少了件县衙该有的东西似的。 许参军被刺史大人派往了甘州,至少也是明天回来了,这些士兵由他一人领导。 “大人,先看这边的案发现场吧。” 大队人马在岔路口停下了,吴县令说道。 刺史大人点头,士兵立刻就把这片密林包围住了,他示意李苪,五人就直接走进去了。 由捕头指引,拐了一个弯,直接来到了他们所说的案发现场,不过现场没有任何的血迹。 “大人,这个地方就是发现阮近霖尸体的地方,同时还有一匹马。” 捕头说道,指向了眼下的这片空地。 地面干裂,没有过多的杂草。 “怎么没有血迹?” 李苪第一个问道。 “这个这个地方不是案发现场,只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就在马背上。” 捕头拱手解释道。 李苪一愣,立马说道:“你是说阮近霖是一直坐在马背上的?” “哦,那岂不是一匹马驮着一具无头尸体从案发现场跑到了这里来的?” 李二小声惊呼道。 “这个这个无法确认,不过大致就跟这位小兄弟描述的一样。” “不,绝对不可能。” 李苪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为何?” 刺史大人问道。 “首先,人死后血液无法继续流动,所以肢体僵持,握不住缰绳,就会从马背上摔下来,更何况是一具无头尸体呢。” “那如果是缓慢的前进呢?” “那就更加不可能了,马儿不会无缘无故的向前移动,除非是受到了鞭策,但是一旦受惊,就会将马背上的尸体给摔下来。假如真的是马儿自己缓慢的前进,那它不会走远,说明案发现场就在前面不远处,否则的话就是人为所致。” “我们顺着这条路搜寻了很远,直到岗上,并没有发现案发现场。” 捕头道,这样一来,就间接性的承认了李苪的推论。 “既然如此,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为呢?” “至少也得是两个人,不过完全有可能,经过上一番推论,凶手是一个小团伙,他们将阮近霖杀死后,砍下头颅,在弄到马背上,由一人搀扶,一人牵马,移尸到此。” 听完李苪的推测,众人不禁脑补这个画面,无不毛孔竖立。 “哦,对了吴大人,我一直有一个问题不明。” “说吧。” 吴县令望了眼刺史大人,洒然一笑。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条荒废的路上有尸体的呢,还有他们的身份,我想,几具无头尸体,想要知道他们的身份还是很难的,况且他们并没有身穿官服啊?” 李苪问道。 吴县令有意无意的瞥向了刺史大人,不慌不忙的说道:“自然是客栈掌柜以及店小二交代的,你当时不也在场吗?” “哦,原来是这样。” 李苪若有所思的点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下一个发现尸体的地方。” 刺史大人干咳了几声,吩咐道。 “大人请上马,发现易元尸体的地方在前面的密林中,有一段距离。” 捕头说道,带头率先走了。 李苪望了眼前方,不禁陷入了沉思,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真的是县令大人从掌柜那听来的吗,又或者另有证明他们六人身份的东西。 这条荒废的小路相对左边的阔达的路来说,实在是崎岖,重要的是弯道太多,所以走了一大截,相对左边的路来说,依然还可以望见路的尽头。 不多时,捕头便停下了,右边竟然有一处坟包,众人显然看见了,不过都没有发问,李苪心想,老农口中所指的乱葬岗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大人,就在这里面。” 捕头指向了左边的密林,在他的带领下,终于看到了血迹。 密林里潮湿,只有极少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照下来,算得上是不见天日。 潮湿的绿草,完全被踩平了,上面铺上了褐色的物质,显然就是血液无疑了。 被砍下头颅后迸发出的血液惊人,有的溅到较近的树干上,总之触目惊心。 李苪在周围转了一圈,除了较为集中的血迹之后,他再也没有找到一处有血迹的地方。 按理说,易元在挣扎,一边逃跑一边打斗,他受伤之后,血液外溢,所到之处应该就是血迹留下的地方,但是周围一大圈并没有这样的情景,他感到了诧异,眉头紧皱。 “之仁,之仁。” 李苪靠在了一处树干上出了神,刺史大人叫了他两声,他这才反应过来。 “可有什么发现?” 他问道。 李苪如实的摇头,确实除了这滩血迹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发现了。 “阮近霖的死亡地呢?” 李苪问道,这是一个可疑的地方。 不过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人回答的上。 几人又搜寻了一会,吴县令开口道:“大人,我们去下一个发现尸体的地方吧。” 在捕头的带领下,几人刚要出密林,李苪便开口了。 “吴大人,这片密林不是通的吗,何不从这边到那边去呢?” “李公子此言差矣,这段路又潮湿又崎岖,怎么能让刺史大人走这边呢,再者绕一圈的距离比这直线的距离还要短。” 吴县令呵呵一笑。 李苪一怔,当即问道:“吴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的,大人昨天带领我们勘察过。” 捕头补充回答。 李苪没有接话,刺史大人道:“快走吧,天色不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勘察案发现场(二) “是谁报的案?” “三道镇打更的报的案,他胆子大,好奇心强,天刚亮,就直奔这来了,在密林中小解时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才跑到县衙报的案,经过我们的搜寻,陆续找到了四具尸体。” “这么说他是第一个看见的尸体?” “没错,当时他被无头尸体吓坏了,说话都有点神志不清,说什么都不肯带我们进去,安抚他之后,我们是自己进去找到的。” “打更的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经是无头尸体了?” “正是。” “那对于这六颗头颅的搜寻,可有什么发现?” “下官无能,把这个山头都翻了个遍,至今都没有任何的发现,就像被吃掉了一样。” “大人,到了。” 队伍在县衙张贴的封条处停下了,这里已经有官兵以及皂隶守卫着,在一个捕头的身边,还有一名灰布衣的青年,痞子模样,点头哈腰的恭迎着这边的大队伍。 “见过刺史大人c县令大人,打更的丁富带到。” 带头说话之人是一名灰衣皂隶,李苪认识他,他叫刘纪。 “带上来!” 县令大人说道,两人下马,来到了衙役面前,灰布衣的青年直接匍匐在了地上。 “小人丁富拜见两位大人。” “听说是你报的案?” 刺史大人问道。 “正是小人。” “起来回话!”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青年站起身来,目光停留在两位大人的身上,眼睛碌碌的转个不停,对于刺史大人这样的服饰,他这一辈子都没见到过。 刺史大人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直接开口道:“报案经过在重新复述一遍。” 布衣青年望向了县令大人迟疑了,吴县令当即呵斥道:“丁富,大人问你话呢。” “是是是。” 得到县令大人的首肯,青年连声点头答应。 事情是这样,我本是打更的,胆子大,好奇心强,因为我们已经得知了昨天有人夜晚过岗,所以第二天早晨,当我走到镇口时,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于是经过一番慎重考虑之后,还是想到岗上看看。 卯时初,光线还很暗,我一路小跑,直接来到了这个地方,还未到岗上,只见到了几匹马在路边吃草,没有一个人的影子,更别说有什么异常的发现了。 一路担惊受怕的憋住了晨尿,于是到林中小解,刚解开裤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一股异常的腥味扑面而来,草丛中有东西。 我大惊,还没来得及小解,就拨开了草丛,当时把我吓得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都尿裤子了,我是连滚带爬的出的树林,竟然是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了草丛中,我慌慌张张的就跑去县衙报案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想不到你胆子还很大的嘛。” 刺史大人戏谑的讲道。 “大人笑话了,我就是因为胆子大才有这份工作的嘛,镇上人都叫我丁胆大,也就是真胆大。” 青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以为刺史大人在表扬自己,殊不知方大人轻蔑一笑,挥手道:“你下去吧!” 树林里光线阴暗,笔直高大的树木遮住了绝大部分阳光,只有斑驳稀疏的光线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使得树林格外地神秘诡异。树林里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却出奇地安静,仿佛所有生灵都未曾涉足此地。 刺史大人还是有所顾虑了,尽管诅咒一说已经自行的土崩瓦解了,但是当他真正的要踏进这片潮湿的土地时,仍然留有很高的警惕性,除了几十多名的士兵在外面把守外,其余的七八十号士兵全部跟随刺史大人闯进了这片蒙着面纱的树林中,他这才安心。 在灰衣皂隶的带领下,几人率先踏入了树林中,然后士兵从他们这几人的边缘位置进入了树林中,将他们层层包围,这时刺史大人又开口了。 “吴大人,你要抓紧时间搜寻这六人的头颅,同时一定要找到沈霸的踪迹,绝对不能放过他。” “是,下官遵命。” 话音刚落,李苪慢悠悠的说道:“其实沈霸才是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只要找到了他,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刺史大人惊愕的望着李苪,很明显的愣住了,半晌都没有动作。 “这着实让人着急,沈霸竟然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吴县令垂手又叹气的说道。 “失踪了倒不假,要说无缘无故嘛,您信吗,大人?” 李苪反问一句。 “这个” 吴县令没有回答他,一时语塞,而望向了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意味深长的抬头望天,背着手跟上了皂隶的脚步。 刘纪用手指了指,地面上一滩血迹的地方,赫然就是尸体被发现的位置,这个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 环视四周,到处都有血迹喷溅的痕迹,在这一大滩血迹的旁边,倒着一根粗大的木棍,木棍两头都有折断的痕迹,显然就是随手所捡,两头折断形成的简易凶器,竟然被衙役们遗落在了案发现场。 “大人,还记得那具胸骨c肋骨以及椎骨尽碎而致死的尸体吗?” 李苪问道。 刺史大人深沉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被活活打死。” 李苪拾起这根木棍来,递给了刺史大人观察。 “大人,您看上面有什么?” 刺史大人轻捻这这根木棍,左右看了看,眉头紧皱:“上面有血迹。” “没错,完全符合我当时的推断。” 李苪会心一笑。 刺史大人回忆了一番,道:“被人用钝器从前面击打头颅,导致散失行动能力,在原地左右摇晃,最后被凶手将其活活打死。” “就是这样,大人你看血迹的位置,离树林出口最近,说明他当时疯狂的逃窜,想要逃出树林,寻求帮助,不料被人偷袭。” “李公子,你的推论完全正确。不错,这个地方就是那具被凶手活活打死的人躺着的地方。” 吴县令走到了李苪身前,对着刺史大人赞赏李苪。 刺史大人也肯定了李苪的推断,说道:“之仁,按照你的推断,这滩血迹的不远处就是令他恐惧的地方,也就是常远或曹华被杀害的地方。” “没错,应该是这样。” 李苪肯定的回答。 刘纪一笑,称赞道:“小兄弟了不得,王虚被杀害的案发现场正如你所说的一样,在那个兄弟所站着的地方,前后不过数十米。” 树林里到处充斥着红色的身影,彻底打破了林中的静谧。 “那王虚被发现的地方呢?” 李苪问道。 “王虚,你说的是谁?” 刘纪不明,疑惑的问道。 李苪反应过来,刘纪一直在树林中搜寻,并没有参与尸体的验明,他怎么会知道呢,于是李苪又说道:“就是血迹最为明显的地方,也是最为狼藉的地方。” “哦,这个地方,在前面,往三道镇的方向。这人真是太惨了,地面上一大滩的血迹,就像是被放干了一样。” 刘纪往三道镇的方向指了指,一脸的叹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夜幕降临 这片被诅咒打破静谧的树林已经满目疮痍了,到处都是褐色的血迹,点缀在树林间,无形中笼上了一层血色。 检查完王虚的死亡地之后,他们一行人在刘纪的带领下,来到了孟亦的死亡地。 他的尸体所在的地方往县城方向倾斜,由此便可明确的得知,他们进入树林之后有明显的分工。 王虚往三道镇的方向摸索前进,孟亦往县城的方向搜索,常远c曹华则往中间,乃至密林深处前行,显然他们俩其中有一人留守后方,这才有了一个被杀的时间先后。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导致他们在中途下马而走进树林,这对比岗上的诅咒明显不成立,而且走进树林之后,为什么还要分开行动呢? 众人陷入了沉思,没有一人回答的上来。 “会不会是甘凉王的鬼魂贸然出现,他们不信,所以走进了树林。” 过了半晌,刘纪冷不丁的说道。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吴县令当即呵斥道:“大胆刘纪,不可在刺史大人面前妄言。” 刘纪身躯猛地一震,点头哈腰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罢了,这也是一个推测嘛。” 刺史大人轻捻胡须,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表情却很严肃,脸上阴晴不定。 “好,正如刺史大人所说,这是一个推测,那我们接着往下分析。” 李苪回过头来,对着刺史大人拱手拜道。 “如果是歹徒制造的甘凉王鬼魂一说,那么歹徒会在岗上设局,而这里到岗上还有一段距离,如果真是甘凉王的鬼魂岂不不攻自破了。” “鬼魂嘛,飘忽不定。” 李二突然的说道。 “有道理!” 李苪开口便肯定了他的说法。 “没错,利用鬼魂的飘忽不定,可以平添它的玄乎,这样也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要进入树林,毕竟他们不相信鬼神。” “那他们为什么要分开摸索呢,这岂不是让‘鬼魂’各个击破吗?” 他又接着问道。 “有多个鬼魂。” 吴县令惊呼道。 刺史大人止住了脚步,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吴县令顿时便焉了气,耷耸着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睛。 “如果是多个鬼魂,那真的就是事在人为了。” 刺史大人说道。 “方大人说的没错,吴大人说的也不假。” 李苪顿了顿,笑道。 “这话何意?” 刺史大人摸不着头脑,众人也都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吴大人说到有多个鬼魂,所以是,事在人为,他们之所以进入树林内,据我推论,的的确确是看见了鬼魂游荡,然后进入树林内,竟然出现了多个鬼魂,他们四人居然反常理的不怕鬼魂,为什么呢?” “李公子,他们六人口口声声说不怕鬼魂的。” 刘纪提醒他道。 “这话你信吗?” 李苪反问一句。 “当然信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死了。” 刘纪小声回答道。 李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那这样,我们打一个比方。假如你在郊外行走,已近黄昏,巧遇一老农,他告诉你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破庙,可以夜宿,你当然是非常激动了。” “然后他又继续说,不过破庙中闹鬼,你怎么回答?” 刘纪刚要作答,李苪却又开口了:“你当然是不理会了,你会回答,‘我不信邪’。” 半夜,你行至破庙,刚要入睡,黄布之后忽然有白影闪过,同时还伴随着凄厉的叫声,你会扯掉黄布一窥究竟吗? “我会。” 刘纪回答。 李苪笑了,他淡淡道:“没错,会武功的人通常都会这么想。那么如果是人假扮的鬼魂,他就会很慌张,慌张之后就会露出马脚,所以他们四人之所以会朝着四面八方奔进,是因为他们窥得了鬼魂背后被人牵动的丝线。” 语毕,众人都怔住了。 李苪扫视一圈,开口道:“吴大人,您说是吗?” “这个” 吴县令干笑了几声,望了望刺史大人,没有接话。 “之仁分析的有道理,能够解释尸体为什么倒在各个方向。” 刺史大人沉声道。 “不,这都只是推断,还不能够确定,他们四人都死了,除非我们能够碰见鬼魂,这个推断才能成立。” 谈到这个问题,就连内心即将被动摇的刺史大人都不免心虚起来了,半晌都没有接话,他都没有说话,其他人就更不会妄自发言了。 最后还是刘纪打破了树林内的沉寂。 “大人,这里就是发现孟亦尸体的地方。” 他回禀道。 “孟亦死前有过挣扎吗?” 刺史大人问道。 “有过,应该是激烈的抵抗,这才导致多处受伤,最后不敌而亡。” 李苪回答。 刺史大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回望了一眼进口处,沉吟道:“这个地方离他们进来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了。” 李苪仔细打量了这段距离,然后俯身在周围摸索起来,一路的血迹,往县城方向延伸,最后全部积于了一处,也就是断头的地方,至此中断。 从中不难推测,凶手从背后行凶,孟亦全力抵抗,边打边退,往县城的方向。 “案发现场已经全部勘察完了,似乎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刺史大人不禁摇了摇头。 “大人,也不尽然,不要灰心丧心,至少我们也有了一番推断,在仔细整理一番,一定能够找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刺史大人倚着一颗树干,惆怅不已,并没有接话,显然对他没有信心。 “检查完所有的案发现场,目前出现了两个问题。” 李苪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第一,整个密林只发现了五处案发现场,阮近霖的死亡地成迷,他的尸体被凶手转移到了离县城不远的郊外;第二,这五处案发现场,除了割头后留下的大滩血迹外,并没有其他的地方出现大量的血迹,那么问题来了,这六人的头颅是怎样转移走的呢。” 吴县令一听,不禁诚惶诚恐起来:“大人,卑职失职,至今”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刺史大人无情的打断了,他厉声道,突然的提高了声音:“又是这句话,吴君魁,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李苪愣住了,显然阮近霖在他心中的地位果真不一般,别的人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跟随了他已有二十年的高手,不仅头颅成迷,就连死亡都成为了一个谜题,这个怒火,刺史大人有理由发。 吴县令低着头,两手下垂,任由刺史大人训斥,内心忐忑不安,大气都不敢出,像只死鱼般的安静。 “哼!” 刺史大人黑着脸,冷哼一声,猛地一拂衣袖,晃着身子二话不说的直接走了。 “我不管你到底能不能查到凶手,三天之后,我要见到阮近霖的全尸,否则,你就回家卖红薯去吧。” 吴县令直接匍匐在了地方,惊恐的连声点头,然后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轻拉着绿色官服,小跑的追上了刺史大人的脚步。 刺史大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吴县令依旧在后面紧跟着,强颜欢笑,热脸贴冷屁股,官大一级压死人,正是这个道理,何况刺史大人比县令高了不知道多少级。 刘纪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拳头紧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无人察觉。 李苪c李二两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内心不禁苦笑。 此时,天色已暗,晚霞染红了天空,夜幕即将来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葬地 回到县衙,天已经完全黑了,简单的吃过后,众人齐聚一室,准备从头到尾的梳理一番案件始末。 尽管刺史大人摆下了脸色,吴县令始终跟随在他的身边,一直招呼着,虽有诸多不悦,毕竟不是在自家的地盘上,没有县令的指引仍然有许多的不便之处。 “吴大人,都安排妥当了?” 刺史大人上座,泯着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禀大人,全都安排妥当了,府兵两班倒,厢房都空出来了,就委屈大人您住在正院,我去东跨院,凭您随时差遣,李公子和随从则住在县衙对面的洪福客栈中。” 吴县令赶紧从座位上起来,拱手弯腰的说道。 “嗯” 刺史大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鼻息,淡淡道:“很好,坐下吧。” “诶。” 吴县令应了声,诚惶诚恐的缓慢坐下。 “吴大人,有劳了。” 李苪抱拳感谢,不禁缩了缩鼻子。 住正院还委屈,这刺史大人还真难伺候,不仅如此,自己一县之主只能暂住在东跨院内,还要任凭差遣,做官难呀,他感叹道。 吴县令朝他轻微的点头,然后赶紧又将头偏向了刺史大人,生怕下一秒就会有照顾不周的事情发生。 “之仁啊,我观你这验尸的功夫有些火候了,莫非你又懂医术?” 刺史大人眉头一挑,又喝了口茶,目光都没移开,便开口问道。 “大人说笑了,熟懂医术谈不上,略知一二罢了。” 李苪知道刺史大人想要问什么,显然他的问话方式还是比较委婉的。 刺史大人轻咦了声,看了他一眼,不禁笑了。 “你不必谦虚,我看啊,你这验尸的功夫已经超过仵作了。” 语毕,他有意无意的望了眼吴县令。 “是是是,李公子年轻有为,小小年纪对验尸有很深的研究,实属不易,仵作年纪大了。” 吴县令则望向了李苪,笑开了花。 听到他们两位大人的赞赏,李苪涨红了小脸,太过于尴尬了,刺史大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赞扬自己,无非就是因为李苪对自己有利,又或者是警告某人,要有所作为,不然就会让一个小毛孩抢了风头。 李苪不想要隐瞒,他如实回答道:“两位大人谬赞了,晚辈只不过对查案这一事颇为上心罢了,这才引申了对验尸的深入研究。晚辈不才,在两位大人明前弄巧了。” 开头都是些官话c套话,李苪小时候可听多了,这些难不倒他。 “哦,这么说李公子曾经也接触过案件,莫非是官宦人家的公子?” 吴县令琢磨他的话,不禁问道。 “没错,家父正是朝廷命官,我自小就跟随家父接触各类大小案件,这一身验尸本领也正是从家父手中接过来的。” 李苪不禁抬起了头,说到自己的父亲,他就感到自豪。 “敢问令尊名讳?” 刺史大人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诧异的问道。 “家父李谷贤是也!” 李苪不卑不亢的讲道。 “哦,真看不出来啊,原来是李大人的公子呀。” 刺史大人惊呼,看来他对自己的父亲印象还很深刻。 “让大人见笑了,晚辈此次北上,正是奉了家母之命,前来阜县与家父相聚,打听之下却发现家父已经调任了,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家父如今调往何处了?” 李苪站起身来,恭敬的拜道,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一定要抓住。 刺史大人略微一愣,稍有迟疑,竟然看向了县令大人,两人相视一眼,答案便出来了。 李苪不知道这个问题刺史大人为什么要看向吴县令,不过他也不敢发问,只得静候结果。 李二也愣住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处,紧张的观望。 “这个嗯” 刺史大人犹豫了,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大人似乎有难言之隐?” 李苪皱眉,不解的问道。 “并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只是涉及到令尊的悖论,不知当讲不当讲。” 刺史大人打起了马虎眼,又看了眼吴县令。 “是啊,是啊,这个问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好。” 李苪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没有点破。 “家父被贬,悖论还少吗?” 他反问了一句。 刺史大人呵呵一笑,这才摇头的开口了。 “那好吧,当时的事情是这样的,李大人由于某种原因从刺史位上退下来,连降三级,贬谪到我甘州做一任县令,无独有偶,吴大人高升,恰巧阜县c济县两任县令空缺。之仁,在这里我也就实话实话了,令尊一介被贬这人,阜县的肥缺自然就落不到他的头上,于是李大人到任后的三个月就被我调往了济县。” 这是在官场上默许的一件事,所以刺史大人有说有笑的回答,丝毫没有在意李苪的感受。 “李公子,你也是一介读书人,想必其中的种种缘由就不用我再细述了吧。” 吴县令洒然一笑,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尽管李苪的父亲以前也贵为刺史,今非昔比,早已经是物是人非,既然被朝廷放弃,地方官员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古往今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明白了,多谢两位大人相告。” 李苪淡然一笑,回到了座位上,给了李二一个眼神,他也安心了不少,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说起令尊,本官到此处时,还在济县境内歇过脚,李大人招呼了我,本官也告知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既然是李大人的公子,这件案子就有劳你负责到底了。” 刺史大人戏谑的说道。 “应该的,晚辈正好也是本案的证人。” 刺史大人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既然李苪愿意一查到底,他也乐意,反正他认为这个县令大人是没有指望的了。 “吴大人,这一天下来,搜寻这六人的头颅到底有何收获?” 大堂内沉寂了半晌,刺史大人突然的问道,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这个” 吴县令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刺史大人心中便有数了。 “说吧!” 刺史大人脸色阴沉,沉声道。 吴县令递给刘纪一个眼神,灰衣皂隶会意,走到了刺史大人的身前,拱手弯腰道:“回禀刺史大人,县令大人命小的们搜寻整个密林,小的们把密林乃至小山坡都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啪”的一声闷响,刺史大人拍案而起,背着手走到了门前。 “一群废物,一点踪迹都没有,难不成被吃掉了?” 李苪也不禁怔住了,内心复杂。 “刘大哥,乱葬岗查过没有?” 李苪想了一番,突然的问道。 刺史大人一听,又一个新的字眼,立马便回过头来,诧异的问道:“吴大人,还有这个地方?” “确实有这么一处地方,那条小路也正因为这个而荒废了。” “哦,怎么一回事?” 刺史大人来了兴趣,赶紧追问道。 “是这样的,本来两条小路都可以通往县城,只是左边的小路相对右边的小路对于县城来说路途较远。十多年前,不知为何,无端冒出了一个坟地,本就远离小镇,而且地处偏僻,而后镇上的村民便将什么无名氏的尸体,无头尸,暴毙而亡,绝症而亡的都丢在了那里,连个坟堆都没有,许多的尸体就这样直接的暴露在外面,久而久之,乱葬岗就形成了,拦住了去路,无人踏足。” “那这个乱葬岗查过没有?” 刺史大人问道。 “就只剩下这个地方没有查了。” 刘纪如实回答。 刺史大人没有开口训斥,而是狠狠的瞪了吴县令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失落的头颅应该就在那里了,明天一大早,你带人前去,务必要找到了失落的六颗头颅。” “大人,这这” “不必说了,本官累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刺史大人止住了他的话,显然对这个行动很是在意,听到他的这句话,李苪不禁陷入了沉思,本来这个夜晚他还有一个计划要实施,看来只得放下了。 拜别了刺史大人,他们两人便去到了县令大人早已经安排好的客房中,期待第二天的朝阳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得自己在心中把案件首先再梳理一遍,毕竟又有许多新的线索慢慢浮出了水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僵局初现 “少爷,老爷在济县当县令与阜县当县令,似乎没有什么分别呀?” 李二昂着头,不明的问道。 “你错了,这两者之间的分别可大的去了。” 李苪背着他,在窗前琢磨道。 “不会吧,这阜县比济县也好不到哪去,毕竟济县毗邻甘州啊。” “从地理位置上面来讲,确实没有较为明显的差别,但是从政治意义上来说,却犹如天堑。” 李二犹豫了,并没有立刻接话,谈及到政治,他也只有呵呵的笑了。 “虽然被贬谪,但是却是朝廷的旨意,刺史大人此番的做法无疑是对朝廷的不恭,不过显然他是考虑周到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三个月后,才将父亲大人调任了。” 李二暗自揣摩自家少爷的话,依然不明。 “简单的点说,这三个月内刺史大人并没有闲着,往上面疏通,了解清楚父亲大人的由来之后,再将其调任,意思很明显了,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只能说明朝廷彻底的放弃父亲大人了,这就是深层的政治因素。” 李二顿悟了,没好气的说道:“少爷,你直接说上面默许了,这不就得了。” 李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这不是要解释清楚吗?” “我看啊,你这是越说越糊涂。” 李二低声道,然后语气一转,激动的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老爷?” “还是别想了吧,在这个节骨眼上,刺史大人是不会放人的了,再者我也有点小私心,权当是个交易吧。” “少爷,是为了老爷吗?” 李二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两者都有吧,既是自己心中所想,也到刺史大人面前替父亲争取一些说话权,否则没有刺史大人这一层的平台,就算再怎么有才能,也只能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李二也想为老爷乃至李府做点什么,他陷入了沉思,关于团聚的问题,只字不提。 “少爷,那这个案件到这里为止,该从哪里着手呢?” 两人很快便进入状态,通过问题来找到解决的方案。 “表面上案件已经陷入了僵局,不论是六颗失落的头颅,还是阮近霖成迷的死亡地,以及最后两人的身份和本案关键人物的失踪,都是毫无头绪,但是我们抽丝剥茧就能发现问题,这个隐藏在迷雾中最后的身影就是我们要探寻的,也是今晚我准备提出的一个计划,不过全被刺史大人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李苪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苦笑一番。 “不明白。” 李二眉头紧皱,摇着头的回答道。 李苪笑了笑,又继续说道。 “我们常说的一句俗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一字一句道,表情凝固,异常严肃。 李二呆呆的望着李苪,震惊道:“少爷,你今晚的计划就是过岗去往三道镇?” “不,过岗只是手段,治标不治本,我们要做的是一系列的事,首先子时到岗上,然后进入树林,观察是否有鬼魂出现。” “不用这么看着我,诅咒一说已经不攻自破了,何必自己吓自己呢。” 李苪轻笑一声,对李二口中的恐惧不屑一顾。 对于自家少爷的这种魄力,李二自愧不如,他挠了挠头。 “谁还有更好的办法打破目前的僵局呢?” 他问道。 “那个许参军不是已经回甘州搜集信息去了吗,我们可以等他回来,再结合他搜集的信息再计划方案也不迟嘛。” 李二想了想,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人。 “等他回来再计划方案就真的迟了,他回到阜县,至少也得是明天下午之后的事了,了解常远c曹华两人做出的事不难,重要的事到处奔波了解当事人的情况,只有当事人口口声声的承认,才会形成线索,那么在此之前呢?我们能够做什么?” “明天一大早,吴大人带队去搜寻乱葬岗,我们可以跟着去,应该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没错,我正有此意,此行我们必须要去。” 李苪眼神一凝,逐渐深邃。 “我们?” 李二试探性的问道。 “你难道有更好的方案不成?” 李二一喜,赶紧开口道:“这样” 他刚开口,李苪就把头偏到了一边,显然不打算听了。 “这样我们一起去。” 李二焉了气,压低了声音。 李苪回过头来,对着他,叹然道:“如果今晚施行这个计划,我们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至少可以打破僵局。” 李二点了点头,也同意了少爷的观点,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的说道:“少爷,你夜晚可不能一人偷偷的跑去岗上了。” 李苪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这个你放心,没有衙役c士兵的陪伴,我是绝不会过岗的。” 李二不禁鄙视起自家少爷来,小声道:“少爷,原来你还是相信” 李苪打断了他的话,凛然道:“所谓鬼神背后,都有一根人眼看不见丝线牵控着,鬼本身并不可怕,背后之人才是恐惧的根源,人比鬼要可怕多了。” 李二身躯一震,怔住了,默然不语。 其实,这个案件开头就被某种东西牵引着,导致陷入僵局,无独有偶,由于某一个环节的疏忽,整个案件又顺着预定假想的轨迹运行着,这个东西实则有,有则无。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李苪自己回答不上来,李二也是云里雾里,为什么这么神秘呢,因为出场最少,几乎为零。 李苪有这样一个强烈的感受,只要沈霸出现,这种种背后牵扯的东西就会浮出水面。 沈霸究竟在哪里呢,李苪心里已经有数了,如果他从来没有进入过县城,也没有返回三道镇,已经过了两天的时间了,一是被活活饿死了,二就是有人救济他。 这个救济他的人是谁呢,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凶手。 从案发至今,陆陆续续发现了许多的线索,尤其是从这六人的尸体上,不过就是关于这几具尸体,仍然有一个最大的谜团始终解不开。 他们六人的身份显然易见,为什么还要割下头颅这样多此一举呢,这个问题李苪始终想不通。 会不会是自己的推断在哪个方面出了问题,他将整个案件的经过一直这样的在脑海中反复仔细的回忆。 “少爷,这个甘凉王到底是何许人也?” 李二只是一名书童,顶多算半个读书人,对政治更是一窍不通,这个郡王他至今闻所未闻。 李苪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背着手说道。 这个甘凉王的称谓可以追溯到前朝,南北朝时期,一批西洋武士侵犯甘凉地区,当时官府多次起兵皆被打败,从此以后对这些西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久,在王家堡出生的一位奇女子组织当地青年奋起反抗,多次击败了西洋人的进攻。他叫王仙儿,很快便声名远扬,附近的百姓以及很多正规军人纷纷加入,再加上一些西洋人的俘虏,成立了黑色玉女军,但因为是其女性,为怕众人不服,遂改名王铣,每次作战必身穿黑袍,带青铜面具。 由于王铣的疯狂,当时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帝杨广也无可奈何,只好封其为甘凉王,战绩斐然。 不过追其十七年前的甘凉王,则没有过多的记载。 由于反唐的突然,这支部队还未想清楚旗号,只得以甘凉王居之,他是自封的,被短时间内镇压,几乎没有笔墨来记载这件不光彩的暴乱,尤其在目前的节骨眼上。 事情传至朝廷,当权者以小贼论处,从此闭口不提,我也只是在父辈的口中听过而已。 最后查阅典籍,才弄清楚了这个当了一天不到的王爷。 他是本朝的将领,陈炯临,官至凉州都督c陇右诸军安抚大使。 高宗永徽五年,刘仁愿任葱山道行军子总管,随卢国公程知节出讨西突厥沙钵罗可汗阿史那贺鲁,不过此次唐军无功而返。 陈炯临为刘仁愿的部将,时任葱山道行军子副总管。此次出讨,苏定方大将军为前军总管,因为这次出讨,加深了两人的私人关系,直到显庆元年,刘仁愿被授予左骁卫郎将。此期间,陈炯临跟随他也积累了不少功勋。 显庆五年,刘仁愿被任命嵎夷道行军子总管,随邢国公东征百济,而陈炯临就留在了凉州,镇守边境。 最后陈炯临经过多次升迁,官累至凉州都督,至于为什么在甘州起兵谋反就不得而知了。 李二听完后,大为吃惊,从自家少爷口中他听到了不少著名将领,包括卢国公程知节c邢国公苏定方,以及刘仁愿。 “这个陈炯临也很厉害啊,不亏是征战沙场的将领。” 李二由衷的赞叹,不过很快便又落寞了:“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是一个罪人。” 李二现在回想起刺史大人因为‘甘凉王’这三个字而勃然大怒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他所处的朝代就是这样,时也命也,就连刘仁愿都没能善终。” “刘仁愿?那他最后怎么样了?” 李二不解的问道。 “他呀,流放姚州!” 李苪叹气一声,缓慢的转过身来。 李二一听,顿时脸色惨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乱葬岗 “少爷,为什么你一定要死守着这六颗失落头颅的下落而不放呢?” 两人在房间内沉默了片刻,李二突然间的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大概是想到的就说了吧。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对劲,始终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砍下他们六人的头颅呢,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他叹然道,惆怅不已。 李苪绞尽脑汁,脑海中有许多念头闪过,不过都被他一一否决了。 显然掩盖身份是不可能的了,掩盖杀人手法也不像,毕竟除了头颅,身体上的伤口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 自从李苪决定插手案件之后,李二就再没有看见过自家少爷发自内心的笑容浮现于脸上了,更多的则是强颜欢笑,这是官场惯用的手段,在吴县令与刺史大人你来我往之中常常上演。 李二沉吟了片刻,不禁皱起了眉头。 “少爷,我们可不可以换个方向思考问题?” 他突然的说道,缓慢的抬起了头。 李苪微微一愣,吃惊的回过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呆呆的望着李二,惊喜道:“哦,你有什么好的看法?” “我也就说说,暂时还没有想到。” 李二戏谑的挠头,颇为汗颜。 “换个方向” 李苪没有责备他,一步两步的移到了桌子边,坐在了凳子上。 他仔细琢磨了李二的话,不可否置李二的话有一番道理,但是具体怎么实施,李苪也想不出来,毕竟得到的线索有限。 “诶,少爷,我想到了。” 李二小声惊呼,挺直了腰板。 “快说。” 李苪也不禁睁大了眼睛,屏气凝神。 “你看啊,少爷,我们目前从死者这方面暂时没有找到突破口,我们换个方向,可以从生者方面着手去查啊。” “活着的人?” 李苪小声念叨了一遍,他就知道李二说的是谁了。 “你是说沈霸?” “对啊,一个犯罪应该不难调查吧。他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到这里,犯了什么罪,家中几口人,年方几何,这都是可以调查的呀。” “慢着!” 李苪出言打断了李二的话,“没错,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到此处,又犯了什么罪,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下手,一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苪眼前一亮,心中突然间的明了了许多。 “李二,真有你的。” 他称赞道,右手在桌上敲打着节拍,李二一个劲的呵呵笑着。 “这么着,乱葬岗我们要去,调查沈霸也要着手进行,明天一大早跟随吴大人先去岗上,回来后在跟刺史大人禀明实情,希望他能开口,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期待明天的乱葬岗之行吧。” “乱葬岗有什么好期待的?” 李二小声嘀咕。 “别忘记了,尸体会说话。” 李二一怔,满身哆嗦。 第二天,天蒙蒙亮,就有捕快前来敲门了,是县衙的赵捕头。 李苪就纳闷了,他正想着怎么编造一个说辞让县令大人带着他们两人前去,没想到吴县令好像知道他们俩一定会去的一样,一大早就派人过来通知。 他叫醒了李二,便去往了县衙。 县衙内灯火通明,从夜晚一直燃到现在,守卫也是异常森严,里里外外到处都是红衫的士兵,衙役倒少见,不过此时也是人头攒动,已经开始集合了。 李苪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对劲了,昨天县衙里几乎是空无一人,衙役少的可怜,就连一直守卫在大门的民壮衙役都好像有了各自的任务。 没错,就是少了人,现在看来就没有什么异样了。 卯时初,东方泛白,他们从县衙出发,去往乱葬岗了。 出城门时,他左右粗略的扫了几眼,城墙上没有张贴出告示,如今还是跟平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想必是为了不造成没必要的恐慌才这样做的吧,李苪也没有在意。 吴县令在前骑马,由皂隶牵引着,一马当先,左右两边是赵捕头和刘纪刘班头,其次是李苪c李二两人,跟随在赵捕头的后面,一行十多人,从右边的荒废小路进去,没有带一个士兵。 他们几人有一句每一句的各自交换着对案件的想法,吴县令也从马上下来了,改为了步行。 “李公子,你真的不相信鬼神吗?” 吴大人从分析案情,一下子又回到了案件的源头,突然的问道。 “大人为何这么问?” 李苪笑了笑,对上了吴县令的目光。 “随便问问。” 吴大人呵呵一笑,看了几眼身旁的手下。 “没错,我不相信鬼神,即便目前我们仍然有许多解释不了的事情,那只是我们认知有限罢了,事在人为,终究逃不过这一点。” 李苪的这番感慨,他有时自己都认为不真实。 “李公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魄力,在下佩服。” 刘纪抱拳,朝着李苪投向了欣赏的目光。 “刘大哥说笑了,之仁也是平庸之辈,不过读了几年圣贤书罢了,不敢自大,我要向吴大人看齐。” 李苪汗颜,给吴县令施了一礼。 “哦” 吴大人笑着摇头,看着李秉受了这一礼。 “那本官就祝愿李公子早日考取功名了。” “借大人吉言,晚辈定然努力,早日考取功名。” 李秉心里美滋滋的,一大早就去坟地的阴霾一扫而空。 至这个话题结束后,吴大人又问了一个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甘凉王的,他在甘州起兵,又在甘州落败,最后也归于了甘州。” 吴县令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笑容透着悲凉。 诧异归诧异,他还是如实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甘州毗邻凉州,也算是边境的城池了,这里的事迹被人广为传颂,我那时年纪还小,只在上一辈人的口中得知,心存疑惑便会翻阅典籍,时常心潮澎湃。只可惜一代将王,最终也不能寿终正寝,归于野址,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时也c命也,我没有什么好评价的,单凭一个‘将’字,便可贯穿一生。” 吴县令略微偏头,突然呵斥道:“住嘴!” 李苪一惊,立刻收起了表情。 吴大人翻上马,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这时的光线很暗,他很久没见到过卯时的天空了,穿过那一处孤坟,天略显阴暗,风冷冷地刮着,死死的刻着人的脸,似乎想要把人的皮给割下来。阳光早已把世界抛给地狱,只剩下满地的阴寒。树木耷拉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得意的向人展示鲜血淋漓的伤口。 李二看见这幅景象,两手不知何时搭上了李苪的衣袖,紧紧的拽着,神情紧绷。 李苪没好气瞥了他一眼,眉头紧皱,停住了脚步。 “吴大人,还有多久才到?” 吴县令顺势也止住了座下的马匹,缓慢的回头,看了李苪一眼,然后象征性的眺望前方,淡然道:“拐个弯就是了。” 不多时,前方豁然开朗。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传入了大家的耳朵里,明显的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李二浑身一震,惊愕的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赵诚用刀鞘拨开了身旁的杂草丛,里面隐藏的东西也裸露在众人的视线中,赫然是半具没有下身的白骨躺在地上,胸膛挂着大量的枯草,幸灾乐祸的咧嘴笑着,非常渗人。 “敢看你大爷!” 赵诚一发力,骨头蹦碎。 着眼前方,整个山头上遍地是坟,都不曾有人过来祭拜,更不要说添土修缮,被老鼠刺猪什么的拱出了一个个的洞,再被大雨淋一淋冲一冲,露出棺木,有些棺木烂了,陪葬衣物撒得到处都是。附近焦黑的树干,扭曲的树枝却无一例外地指着沧茫的天空。偶尔有乌鸦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一无所获 实有坟头,却无一处竖立的碑牌,横七竖八倒着的全是残破不堪的木头,上面的字迹已经褪去了,无法辨认。 天上愁云惨淡,光线模糊,此处略显阴森,冷风从衣缝中渗入体内,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人还未动,唯一的马匹便躁动不安的重重吐着鼻息,健壮的蹄脚‘踢踏’的踩在裸露的顽石上,冒出了‘滴答’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寒颤一样。 他们一群人在原地愣了半晌,并不是出于害怕,而是望着眼前的坟堆不知从何处着脚比较恰当。 俨然一个小型山坡,左边是杂草丛生的灌木群,连接着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往右边则是彼此起伏的小山坡,遍地的坟头就矗立在上面,到处散落着的早已经褪色的陪葬衣物,十多年的岁月,白骨泛黄,仿佛就差一步就能到达传说中,一捧黄沙。 虽然是葬地,奇怪的是,在这里棺木竟然成了稀罕之物。 显然,这里并不能称为‘葬地’,用‘抛尸地’来形容在恰当不过了。 吴县令皱眉,并没有把脚步往前面挪动,他吩咐道:“进去搜吧,看仔细了,一定要找到失落的六颗头颅。” 十多人沉声,见缝插针,七拐八拐的绕过了大量坟头,也只有赵捕头这样看起来人高马大,一脸胡渣的男子颇具威严,挡在他脚下的白骨,没有一具完好的了。 李二蜷缩在李苪的背后,手掌心冒汗,紧紧拽住他的衣袖,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来,四处偷瞄。 “李二,你怕什么,这里不是还有十多口活人吗。” 李苪没好气的笑道。 此时吴县令转过身来,捻着胡须,轻蔑的瞥了他们两人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大人,见笑了。” 吴县令点了点头,似乎看到了什么,向着自己目光紧盯的地方快走去,好像发现了什么。 李二脸色惨白,从他背后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哑笑的看着四周,以及李苪手上的一团白色东西。 没错,赫然是一个白骨骷颅头。 李苪是从马蹄脚旁的泥土中扣出来的,马蹄拼命踩踏而发出了‘滴答’声就是出自于此处。 这个画面难以想象,他们现在所站着的脚下,至少有三具尸体陈铺,深深的嵌入了泥土里。 李苪把这个骷髅头端在手中,仔细打量起来,轻咦了一声。 单看这个骷髅头,就发现了两处伤口,可能因为风霜的缘故,褪色了许多,但是可以明显的认出是死前所造成的损伤,足以致命。 李苪摩挲了骷髅头顶,心里已经确认了,额骨下陷,说明死前被人从正面重击过,这一击足以致命。 他就纳闷了,既然致命,那这个骷髅头的另一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苪掌着骷髅头,换了个方向,枕骨出现了裂缝,造成大出血。 “少爷,不会吧,这才三天时间,就变为白骨了?” 李二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大步,诧异道。 李苪黑着脸,回头瞪了他一眼,苦笑道:“当然不是了,哪有这么快。” “那你抱着这个骷髅头看这么仔细干什么?” 李二笑了笑,似乎也没这么怕了,凑到了李苪的身前。 “没什么,随便看看。” 他一翻手,便将之丢在了一旁,拍了拍两手,清理了一番泥土,四下看了几眼。 “在这个时间段是最好搜寻头颅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天,头颅散发的腐臭味浓烈,如果是在这里应该很好被发现。” 李苪眼神一凝,沉声道。 “那如果凶手有意要藏起来呢?” 李二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 李苪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如果凶手有意要把六颗头颅藏起来,我们就会空手而归。” “那这么说” “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李苪压低了声音。 他挪动了脚步,绕过了一处坟头,在这边看了看,就走了。 衙役们散落在这片小型山头的各个地方,用刀鞘拨弄着杂草丛,在阴暗的角落中搜寻着圆滚滚的东西。 吴县令站在了多处坟堆中间,四下看着,与刘纪低声交谈着,应该是在交代命令。 李二小心翼翼的观察白骨地形,缩动着身子往李苪所在的方向挪动脚步。 此时,太阳初升,金辉漫天。 “李二,快过来这边。” 李苪突然惊呼道。 李二一怔,也顾不上许多了,索性闭上了眼睛,横冲直撞的小跑到了李苪蹲下的地方,内心大喜:“是不是找到头颅了?” 他还没来得及看,就轻声问道。 不过反应过来,顿时焉了气。 此时李苪半蹲在地方,正在全心全意的清理眼前的杂草丛,只见一具骷髅嵌在泥土中,只露出了半截身子,他兴高采烈的捣鼓着。 “少爷,您这又是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找到头颅了?” 李二没好气的说道,对比李苪的半蹲,他直接坐在了地方。 “别愣着了,快帮我把这具骷髅挖出来,这可能是一具完整的骷髅。” 李二稍有迟疑又接着问道:“不是少爷,他好端端的在地里面呆着,你把他挖出来干什么?” 李二惊愕的望着他,心力交瘁。 “别废话,快动手。” “好吧!” 李二努了努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树枝,就开始刨地了。 不多时,整个骷髅冒出了地面。 李二惊道:“不对啊,少爷,这具骷髅不是完整的,他没有右臂。” 李苪很显然也看见了这具骷髅的断臂,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遗失在别处了?” 李二接着自己又解释道。 “不,他被抛尸在这里的时候手臂就截去大半了。” 李苪肯定的说道,拿起了骷髅的右肱骨,只有极小的一部分还残留在肩胛骨上面。 他仔细的端详其这一小截肱骨来,截口处整齐利落,应该是利刃瞬间切断,如同割头一般,致命伤。 李苪缓慢的站起身来,拼上了这小截肱骨,吩咐李二盖上了尘土。 李二照他的吩咐做好,低声问道:“少爷,可有什么发现?” 李苪脸色缓重,不可察觉的摇了摇头,当即又立刻的低声说道:“我们分开寻找,就找这样的比较完整的骷髅。” “少爷,这不太好吧,衙役们都是找寻头颅,我们就在发掘此地的白骨?” 李二内心苦涩,难为情的说道。 李苪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乖乖的跑开了。 白骨虽然多,完整的却没见到几具,勉勉强强拼凑在一起的只有三具骷髅而已。 无一例外,在骨头上都能够寻觅到或多或少的伤口,乃至裂缝。 他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里若是三道镇村民的抛尸地,恐怕这里的人死状都有蹊跷,三道镇不太干净。 正当他们两人在一起低声交谈时,吴县令默然不语的走了过来,背着手,提着官服,脸色沉重。 他叹然道:“李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大人,这里遍地都是白骨,却没有我们想要的。” 李苪闻声,缓慢的摇了摇头,吴县令的一番话,他就已经料到了此次前来的结果。 “我就不信了,这六颗头颅还能自己长脚不成,跟本官玩起了捉迷藏?” 吴县令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一怒。 “李公子,你带人往三道镇的方向搜寻,我往县城的方向搜寻。午时后县城集合。” 李苪闻言,平静的点了点头,想要开口说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其实想说一味的搜寻下去只会在这个僵局中无限循环,要想跳出去,只能另辟出路,奈何这六颗头颅与吴大人的仕途有关,他也就把话憋回去了。 吴县令将衙役分为两队人马,刘纪自觉的走向了李苪这边,他却说道:“赵捕头你跟随李公子前去搜寻,刘班头,你带人往那边去看看。” 衙役们闻言,迅速分为了两队,往两个方向出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问题来了 乱葬岗带来的,不论是对视觉c或者是对听觉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脑海中久久回荡的仍然都是些这些白色的身影,一直让他沉默。 这条荒废的小路弯道较多,平增了许多不必要的程璐,相比一条直线,这条路确实有它荒废的理由。 确实同他料想的差不多,乱葬岗一行,一无所获。 “李公子,你说这六颗头颅还真长腿了不成?” 赵捕头也很是苦恼,头一阵大,多少年了,从没有出现这样的怪事,也难怪他们会束手无策了。 赵捕头在这一群衙役中,年纪稍长,全都写在脸上,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略显黝黑的肤色,方脸,眼睛小,满脸胡渣,腰间挎着刀,身材高大壮实,话音厚重,给人一种淳实的感觉。 性情中人,这是李苪的第一感觉。 “赵捕头客气,你我皆是普通人,你比我年长,叫我之仁就行了,如愿,我尊你一声赵大哥。” 李苪不好意思,涨红了脸。 说实话,一口一声公子,他很不适应。 赵捕头呵呵一笑,欲言又止。 “之仁,你一介读书人,相貌俊俏,声音温润如玉,若不是全身上下的气质c举止不符合,我还真以为你是女扮男装之人呢,没想到实实在在是一位堂堂正正的,有魄力的七尺男儿,赵某佩服。” 李二闻言,在一旁笑出了声,他不知道这是多少回,自家少爷被人误会成女子了。 李苪干笑了几声,接过话来:“赵大哥,莫要取笑我了,小弟我生性好静,对医术也是略知一二,身材瘦削,再加上这个女子化的姓名,时常误会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李苪汗颜,实在尴尬。 “第一眼确实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在交谈中就会发现,从你身上由内而外自然而然的散发出男儿的魅力,这样的气质,女子是模仿不出来的。” 赵捕头沉声道,真心的称赞李苪。 “赵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只不过有自己的一套准则罢了。” “哈哈!” 赵捕头闻言,不禁哈哈大笑。 良久,两人的话题这才回到了案件上。 赵捕头抬头望天,迷茫的问道:“之仁,你说这个案子会告破吗?” “在大家的努力下,这个案子迟早会告破的。” 李苪严肃道。 “为什么?” 他赶紧追问道。 “就如同说谎话一样,说一个谎话必须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这个谎话,最后就会破绽百出。” “哦。” 赵捕头应了声,陷入了沉思。 李苪拍了下他的肩膀,目光逐渐深邃,诧异道:“想这么多干什么,这个案件远没有我们目前想的这么简单,这其中最隐秘的东西还未露过面呢。” “真的?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死守这六颗头颅的下落呢?” 赵捕头不明,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李苪微微叹气。 “别忘记了,阮近霖可是刺史大人跟随了十多年的手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远远超过上下级了,但是又还未上升到亲情的程度,介乎于这两者之间。” 赵捕头一愣,瞪大了眼睛,有话想说,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不用担心,赵大哥,我一定帮你们侦破此案。” 李苪表情异常严肃,目光冰冷,笃定的说道。 赵捕头一乐,拱手道:“那赵某在这里就先感谢李公子了。” 李苪拱手回敬,也没有继续推让了。 “赵大哥,你在县衙干了多久了?” 他问道。 “六年了,今年是第七个年头。” 赵捕头不明白李苪问这个干什么,反正也是无关紧要的事,如实相告也无妨。 “刘班头呢?” 李苪继续追问。 “今年是第五个年头。” “在县衙干了四年。” 李苪复述了一遍,目光呆滞,不免开始琢磨起来。 “刺史大人经常过来阜县吗?” “之仁,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与案件有联系?” 赵捕头脸色大变,突然间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身旁低语。 李苪淡然一笑,“那倒没有。” 赵捕头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鼻息,表示不悦,犹豫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倒不是经常来,不过每个月至少过来一次,这来一次动静可不小,各方都忙活起来。” “是这样啊。” 李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思绪一转,又回到了案件上来。 “赵大哥,你们是第一批看见尸体的人吧?” 他问道。 “正是,在大人没有到达案发现场之时,都是由我一人把守的案发现场。” 只要是涉及到案子的问题,赵捕头总是很努力的回答。 “那第一个接触尸体的人呢?” 他略微思索,开口道:“应该就是仵作了。” “那除了伤口之外在尸体上还有什么发现?” 赵捕头愣了半晌,摇头的刚要开口回答,却被李苪低声喝住了。 “想清楚了回答。” 他略微偏头,慎之又慎的又想了一番,但是在他的印象中,除了在尸体上发现伤口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发现了。 “不知李公子想要得知的是伤口以外的什么意外发现呢?” 赵捕头问道。 李苪死死的盯着他的脸,不假思索的沉声说道,像是预谋已久。 “比如说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件。” 赵捕头释然了,眼神闪躲,漫不经心道:“你指的这个呀。” 李苪仿佛看到了希望,目光炽热,赶紧追问道。 “是什么?” “没有发现啊!” 赵捕头一脸茫然。 李苪顿时拉下脸来,笑意正浓,“那你们又是怎么仅凭一具无头尸体就能断定是官府之人呢?” 官府的答案仍然只有一个,恐怕这个答案,连他们自己都不会信。 “客栈掌柜以及店小二告诉的。” “他们可没说是甘州刺史府的府役。” 李苪步步紧逼,他就知道事情没有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赵捕头笑了,一脸无辜道:“李公子,你难道不知道离此处最近的只有甘州吗?” “没错,距离三道镇最近的确实只有甘州,但是作为三道镇的邻居,可不只有甘州,我们就是从秦州过来的。” 赵捕头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还有这一说辞,干笑了几声,就像捉迷藏被发现了一样,他既没有出手抓你,也没有放过你的意思,就这样干看着。 “李公子,你还是别问了吧,以后你也许会知道。” 赵捕头打起了哑谜,没有直接肯定,最重要的是并没有否认,显然是上面授意。 李苪还想继续问下去,这个问题就好像是一个忌讳似的,没人愿意触及,宁可像一个傻瓜一样,在路边拨弄草丛,而且明知道里面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此时李二凑了上来,神秘兮兮道:“少爷,你猜对了。” “不是猜的,推理出来的。” 李苪没好气的戏谑道。 “这怎么猜的到。” 李二苦笑一番,李苪又接着给出了解释。 “别忘记他们六人是来阜县干嘛的了,即便没有发现沈霸的踪迹依然会连夜过岗,这件事十万火急,所以刺史大人的亲信阮近霖不仅是亲自出马,同时还带了五名手下。” “这六人的所指定然是县令大人无疑,所以这个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也许是件事,又或者是某样东西,总之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将身份推向了甘州。” “哦,我明白了。” 李二似乎是顿悟般的点头,“这都是刺史大人授意的。” “这又是一条线索,失落的六颗头颅,更加的不重要了。” 李苪眼神一凝,心头又重了不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回溯源头 就这条通往县城的小路,衙役们不知道已经搜查多少了遍,这次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无功而返,李苪与吴县令所带的衙役在县城集合,不用猜,光看吴县令面部的表情,就知道他这一路的收获,李苪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两相对视,无话可说。 回到县衙内,刺史大人勃然大怒,眼神低沉,气红了脸,急不可耐的在大堂内来回走动。 “啪”的一声巨响,吴县令直接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内心忐忑,不敢直视刺史大人的眼睛。 “废物!” 刺史大人朝着吴县令低吼。 “大人,我” 吴县令浑身一震,颤颤巍巍的抬头,双膝着地,朝着刺史大人的方向移动,想要开口解释,但是余光瞥见刺史大人愤怒的目光,刚到嘴边的话又给憋回去了。 刺史大人坐在了左下座上,一只手搭在太师椅上,另一只手攀在右边的木桌,怒视着前方,重重的呼着气,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他一肚子的气无处安放,正好吴县令撞在了风口上,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既然凶手有心要隐藏头颅,凭谁都找不到的。 确实,现在这失落的六颗头颅已经不那么重要的,李苪现在有点弄明白了凶手的此番做法,无非就是利用刺史大人的情感,来抑制住案件的进展,使之一直处在被动的局面,在僵局中摸不着头脑,急的跳上蹿下。 他会向刺史大人说明情况的,不过目前不是时候。 “怎么会找不到呢,难不成被吃掉了?” 刺史大人稍微平息了怒火,不可思议的问道。 “大人,这倒不可能,在这片密林的周围,至今还没有发现大型猛兽的踪迹。” 吴县令内心苦涩,沉吟的说道。 “哼,就六颗头颅都找不到,还跟我谈大型猛兽?” 刺史大人将头别过去,戏谑的说道。 吴大人闻言,不敢接话。 刺史大人没有继续再纠结这六颗头颅的得失,反而陷入了沉思中。 他一手轻捻着自己的黑色胡须,表情怪异。 一时间,大堂内陷入了沉寂,死一般的寂静,让人透不过起来。 这时,李苪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方大人,晚辈有一言,可否一说。” 刺史大人缓慢的偏过头来,盯着他,上下审视了片刻,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大人,案子陷入了僵局中,我们不能在看中这六颗头颅的得失了,应该换一个方向,寻找案件的突破口。” 刺史大人闻言,反而震惊了。 “这个之仁,不是你说的这六颗头颅的发现是案件的关键吗,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他问道。 “以不变应万变,这不是还没有找到吗,严重拖沓了案件的进度,导致我们陷入了万分被动的局面,我们应该寻找方向突破,不能死守着头颅的得失了。” 李苪表情严肃,目光逐渐深邃,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你接着说?” 刺史大人沉吟道。 李苪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有意无意的瞥向了吴县令。 刺史大人一愣,略显不悦:“你先起来。” “谢大人!” 吴县令右手一撑,一下子就从地上站起来了,这才松开了口气,挤出一丝笑容,报以感激,投向了李苪。 “方大人,我们已经被凶手严重带偏了,一根筋的执着于失落的头颅,凶手将计就计,故意将头颅隐藏,所以就带着我们围绕着头颅进入了死循环中,陷入了僵局。要想跳出僵局,重新掌握案件的主动权,我们必须还得回溯到案件的源头上,夜晚不能过岗。” “夜晚不能过岗” 刺史大人小声念了一遍,又接着说道:“甘凉王的鬼魂这个乱臣贼子。” 说到甘凉王,他又不忘咒骂一遍。 “正是如此,凶手利用甘凉王的鬼魂一说,在树林内布下‘迷踪阵’,为的就是制造恐慌,他们是鬼魂背后的牵动者,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鬼魂出现的同时,他们也在树林中,那么就有两个选择,凶手是每晚都会进入树林内埋伏内,还是一直就是住在树林内蛰伏。” “那你的意思是?” 刺史大人听完李苪的分析,已经有一点眉头了,不过还不确定。 “进入树林中,弄清楚鬼魂出现的本质原因。” “本质原因不是背后有人操控吗?” 吴县令说话了,不解道。 刺史大人也肯定他的说法,不免点头。 “不!” 李苪摇了摇头,笑道:“背后有人作祟,是鬼魂出现的根本原因,本质原因是,那个被村民发现的诡异山洞,简易的灵堂,以及之后的七天异象的生成,只有将这些问题一一解开,才能让百姓信服。” 刺史大人望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点了头。 他一声令下,百来号士兵迅速集合,包括十多名衙役,由刺史大人牵头,队伍浩浩荡荡的奔向了岗上。 正值午时末,小路上行人众多,不过还是以从三道镇去县城的百姓为主。 行人匆忙,挑担背篓,健步如飞。 注视着这只不算旁大的队伍,不需要‘肃静’c‘回避’的叫喊,众人无不肃立退让,低声私语起来,他们都知道这个案件不会太简单。 及至岗上,迎面走来了一位白衣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人面部姣好,表情肃然,一双晶莹的眸子,明亮清澈,步履轻盈,体态婀娜,显然就是女扮男装的女子,轻摇着折扇,扇面有字,看不清楚。 一身白色直袖缺胯袍,十分白净,仿佛一尘不染,头戴黑色幞头,垂角与肩平齐,腰间革带,脚下是长靿靴。 如此大的阵势,白衣女子脸色一变,在远处索性停下了。 队伍戛然而止,十多名士兵在外把守,其他人全部跟随着衙役再次占领了整片密林,分工明确。 临走时,他又望了眼这位白衣女子,然后就踏入了树林内。 李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位白衣女子,他们两人素未谋面,也许是因为这个案子引起的神经紧绷,所谓的白衣女鬼,他这才多看了几眼。 显然是他多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小伎俩 树林中树木的间隙很大,不过茂密的枝叶仍然将大量的阳光尽数遮挡在外,这也是这片树林郁郁葱葱的原因了。 在密林中穿行,黑影掠过身旁,仿佛在巨蟒的身体中匍匐,耳边没有鸟鸣,只有吞咽着口水,略显颤抖的声音。 被敲开大门的树林褪去了寂静,一时间热闹起来,一字长的队伍穿插在其中,摩挲着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 不多时,最前面的衙役们就停下了。 “大人,到了。” 刘纪转过身来,回禀道。 刺史大人闻声,便止住了脚步,整个队伍顺势也停了下来。 李苪微微一愣,第一时间的回过头来,目测了一番此地与出口的距离,心中生疑,便眺望前方,接着又打量起四周来,环视了一圈,方才收回了目光。 刺史大人感觉不对劲,立即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启禀大人,这里便是异象生成的地方,镇上的村民给出的地点。” 吴县令用手指在半空中比划了一圈,大概就是这么一个范围,低声回答。 刺史大人一顿,轻咦了一声,不禁打量起这片树林来。 他在原地转了几圈,紧接着问道:“这里与其他地方有” 刺史大人指了指眼前的树木,方才吐出了半句话,突然意识到了不妥,轻咳了一声,沉声道。 “这地方有什么怪异之处?” 吴县令知道了他话中的弦外之意,眼睛一转,凑到了他的身边,低语道:“大人,一年前,案发之后我也曾带人过来勘察过,确实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刺史大人一听,黑着脸瞪了他一眼,走到了李苪身前,轻声道:“之仁,这里就是当天夜里,异象生成的地方。” “真的是这里,没记错吧?” 李苪眉头一挑,铮铮的问道。 刺史大人看向了吴县令,他赶紧上前一步,肯定的说道:“对这个案子我特别上心,一点都没有记错,据村民交代的,就是这个地方。” 他用手指了指脚下,乐呵呵的回答。 “之仁,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李苪一副迟疑的样子,刺史大人就知道他已经在心里琢磨了。 “两位大人,请回头看看。” 李苪转过身去,指向了树林出口的方向,身后的士兵赶紧分开站立,让出了视野。 “太过模糊,好像有多个暗红色的点。” 刺史大人眯着眼睛,往前眺望,他晃过神来,惊叹道:“外面有士兵把守着。” “好,这就说明从这里能够勉强看到树林外,那么同样的道理,从外面定然也能勉强看见这个地方,如果在夜晚,那就是两眼一抹黑了,什么也看不见,我说的可对?” 李苪顿了顿,留给众人一个思考的时间。 “咦,既然是一片漆黑,那镇上的村民怎么说有异象生成呢?他们在撒谎!” 吴县令反应过来,小声惊呼道。 刺史大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吴大人,大唐盛世之下,这里民风淳朴,你不要把村民想的太坏了。” 李苪黑着脸,哭笑不得。 吴县令汗颜,顿感脸红,他想想也是,村民没必要骗人。 “掌柜子说的异象是这样的。” 捣毁山洞的当天夜里,密林间鼓声擂动,马蹄狂响,火光四起,同时还伴随着阵阵嘶吼,俨然一副两军对峙,即将厮杀的场面,众人惶恐,无一人敢进去一探究竟。 李苪陷入了回忆,重新叙述了一遍客栈掌柜的一番话。 “密林间有火光冲天而起。” 吴县令抓住了一个重要信息点,脱口而出。 “没错,吴大人说的很对,而且正因为是在夜晚,犹如白纸黑字一般格外显眼,不比白天那么模糊,但是绝对也不真实。” 大家似乎都还是没有听明白,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 刘纪走上前来,问道:“这和异象生成地为什么在这里有什么特定的联系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落到了实处。” 李苪一笑,随意找了一颗树木在上面敲了几下。 “其实这个地方跟刺史大人问的问题一样,我们身在局中,看待周围景物,发现这片密林同周围的密林确实是一模一样的,如果我们再换一个角度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团伙选址的精明之处了。” 刺史大人略微一愣,探出手指惊叹,“哦,我明白了,真是良苦用心啊。” 他撇了撇嘴,鄙夷的说道。 “大人可发现了这其中的奥妙?” 吴县令又接着问道,他似乎还是不懂。 “奥妙?” 刺史大人不屑的回答,轻笑了几声:“不过是小伎俩罢了。” “刺史大人说的没错,确实是良苦用心了,虽然只是小伎俩,但是在细节上面把控的恰到好处,不过他们也必须要慎重,下这样的一盘棋,用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刺史大人冷哼一声,并没有接话,任由李苪接着说下去。 “异象生成的地方,原因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首先,在这里选址,一是因为恰至岗上,可以营造出岗上有诅咒而夜晚不能过岗的氛围。 其次,距离恰到好处,为了营造出不真实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假象,好让村民信服,因为只有短短七天的时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往后延长,在白天,你就会发现你的视线根本进入不到这里,在夜晚,情形就跟刚才的一样,只能看见一个点,假如刺史大人不提前知道树林外面有士兵把守着,他根本不会知道这几个点原来是人影。 所以若是只有几个点在这里晃荡,正常人是不会驻足观看的,更别说引起恐慌了。 在这个基础上继续推测,如果把这个地方往前面移动,当晚的情形又会是另一番光景。 所以,异象在这里出现了,若有若无的人影在飘荡,两军对阵的嘶吼声,鼓声的擂动,恰到好处的呈现在了村民的眼前,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镇子,刻入了他们的心中。 七天后,异象消失,突有人岗上暴毙,诅咒就如同瘟疫一般在死亡中兴起,在死亡中退却。 众人细思极恐,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寒意却涌上了心头,笼上了一层阴影。 “那两军对阵厮杀的场面怎么解释呢?” 刺史大人略有迟疑,沉声问道。 “大人,别忘记了他们是一个团伙,在这个地方制造两军对阵的场面实在是太简单了,最重要的是没有一个村民敢进入树林,这为他们的计划也提供了便利的条件,而且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的时间,现场的痕迹早已经消失殆尽了。” “这个组织到底是为了图什么呢?” 说到这,刺史大人不禁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一直是李苪想不明白的地方,凶手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这个局有点迷,超乎了他的想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有故事的刺史 榛林沐浴着阳光,吐出了金黄的花穗。 森林正午最热的时候,竟和夜里一样:幽静c芳芬c凉爽。 横纵交错的光影透过缝隙打在脸上,如同波光嶙峋的水影映衬,点缀在灰暗中。 继续往前走不多时,参天的大树如同排山倒海之势斜向下平铺而过,俨然一个小型山坡,眼前豁然般的的开朗,沐浴在阳光下,而又那么不真实。 李苪半眨了眨眼睛,左右瞧了瞧,似乎没有上山的路,他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是第一次进来。 里面赫然又是另一番天地,一座小山矗立在密林间,宛如世外桃源般与世独立。 这里能出现一座小山并不奇怪,李苪听老农介绍过三道镇周围的具体地势,四面环山,小镇村民在此安居乐业,生活充足却不富裕,为了打破这种局面,村民们这才开辟了这么一条通往县城的捷径来。 所以若是放在以前,这两条小路上也都是树林密布,郁郁葱葱,浑然为一体,一直延伸到另一端的山头。 这座山也是这个山脉的一个山头罢了,如今独立出来,也没有什么良好资源,所以它就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姑且叫它‘这个山头’吧。 “就这两条小路之间能夹一座小山头?” 刺史大人扫了几眼,心中生疑,不禁诧异道。 吴县令呵呵一笑,指着这个山头解释道:“刺史大人有所不知,这条路其实就是三道镇的村民独自开辟出来的小路,这个山头连同左端的山脉实则都是一体的,县城与小镇的距离取一条直线,所以无独有偶就把这座小山筐在了里面。” 刺史大人点了点头,没有接下文,开门见山的说道:“带路吧!” 吴县令示意刘纪,衙役们在一丛杂草前捣鼓,铲除了之后,便看见了一条较为宽阔的小径,蜿蜒的往山头进发。 “这条路是村民每年在冬后狩猎的必经之路,除了今年没有狩猎之外,所以杂草疯长,没过了膝盖。” 吴县令一边解释一边护弄着小径两旁的杂草,尽量让刺史大人安全通过。 李苪踏上这条小径,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脱口而出:“吴大人,那照您的意思,这个山头已经将近两年没有一人踏足了?” 吴县令愣了一愣,不由自主的点头,惊奇道:“算算时间也快两年了,去年春天发生的命案之初,本官带人前来勘察,之后一直到三天前,衙役们这才又登上了这座山头。” “荒废了一年之久,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李苪犹豫了,陷入了沉思。 李二没有唤醒他,队伍又继续上路了。 走了半个时辰,方才到达了山顶。 山顶上风景单调,草木凋零而显示出荒凉与破败。 走了一段下坡路,往右拐进出去,与阳光背道而驰,进入一片山林间,顿时间阴凉了不少,在一处较多凸起的土包地中衙役们止住了脚步。 李苪抬头一望,很显然,村民口中最为诡异的山洞到了。 吴县令指了指一处阴暗角落,此地荆棘密布,枯藤缠绕成一张大网,如同一扇隐秘的房门,让人不由得神经紧绷。 “刺史大人,村民口中的山洞就是哪个地方,不过当我前来勘察时,什么也没有发现。” 吴县令一笑而过,很轻松的说道。 刺史大人却不禁眉头紧皱,因为‘甘凉王’这三个字,即便他很相信县令大人的话,在此时都不免紧张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将这里清理出来?” 刺史大人回望,低声呵斥道。 十多名士兵闻声,也没想着用什么方法,先一窝蜂的冲过去再说,最后在衙役们的帮助下,数刀齐挥,先瓦解荆棘的柔韧,士兵们手持着白秆枪,刺挑并用,不多时就看见了一处隐藏在枯藤网后面的巨大山石。 刺史大人望了眼李苪,脸上阴晴不定。 “吴大人,你上次前来也是发现的这个巨石?” 他问道。 “正是如此,不过这块巨石与小山浑然天然,无法分割,根本就移不开,所以当时我并没有找到山洞,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吴县令低声道,一脸的难为情。 “哼,笑话,一个山洞岂能凭空消失!” 刺史大人一把推开了吴大人,上前一大步,一招手,冷声道:“来人啊,把这个巨石给我移开。” 又上去了十多名士兵,刚开始只是围绕着这块巨石转悠,然后上下起手,想用蛮力撬动,不过巨石纹丝不动。 李苪也不相信一个山洞能够凭空消失,所以并没有阻止刺史大人的做法,让其士兵来撼动这块巨石,显然就同吴大人说的一样,这块巨石不止眼前的大小,他的底部还在地里,除非掘地三尺。 “刺史大人,可以停下了,这块巨石不止我们眼前大小,它的底部仍然深埋于地里,除非是掘地三尺,要不然光靠人力无法撼动。” 李苪上前一步,走到了刺史大人的身边,沉吟道。 “好啊,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掘地三尺瞧瞧,看那山洞是否真的存在。” 刺史大人猛地一拂衣袖,显然动气了。没错,掘地三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在李苪想来,没有这个必要。 李苪不好说什么,毕竟刺史大人仍然是官府之人。 他走到了士兵旁,观察起这块巨石来,众人纷纷退让。 李苪俯身半蹲着,观察着地面,来回走了一圈,然后从巨石后面张望缝隙,用手比划了半天,这才转过身来。 笑道:“刺史大人,不必折腾了,巨石后面却有缝隙,但是洞口极小,成年人无法站着通过,只能匍匐。” “那万一他们就是爬着进去的吗?” 刺史大人一听忍不住的说道,他似乎对甘凉王的洞穴极其上心。 李苪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诧异道:“大人,那您会爬着进去吗?” “你” 刺史大人挪动脚步,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欲言又止。 “大人,听我一言,这里绝对不是发现山洞的地方,再者我们二十多人都移不动这块巨石,凶手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李苪拱手,严肃道。 刺史大人一听,轻咦了一声,目光转向了吴县令。 “吴大人,你确定没有记错?就是这个地方?” 他还是不肯死心,又问了一遍。 “大人,下官敢记错吗,当时村民带本官前来的就是这个地方,我扑了个空,又在周围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山洞的痕迹,您不信可以派人到镇上去问问。” 吴县令哭笑不得,摊了摊手。 “我就不信了,还有这么诡异的事,来人啊,给我搜山。” 刺史大人锐利的目光中透着机警,老成的脸庞满是算计,它背着手,撑着腰板,塌陷的鼻梁一下子挺起来了。 李苪望了他一眼,不禁陷入了沉思,很显然刺史大人对甘凉王灵柩的山洞的发现太过上心了,就像是山洞内有某种东西是他的一样。 要知道甘凉王一事过去了十七年之久,众人绝口不提此事,而刺史大人却一反常态的极力的想要发掘出来,意图似乎有点偏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值得深思的问题 刺史大人一声令下,无人不敢不从,大批人马参与了搜山的行动中,这已经不知道是衙役们第几次搜山了,他们表现的格外积极,就像是第一次上山一样的,情绪激动。 山林间的一处阴凉地,刺史大人背着土包而站,吴县令对面而立,时刻跟随左右,一旁还有帮忙打下手的刘纪随时恭候,当然了,周围必不可少的便是挺直了腰杆的士兵。 李苪与李二也在场,自从刺史大人发话之后,他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似乎好像都是多余的了,除非李苪能说出有关山洞的消息。 尽管他知道一个山洞不可能凭空的消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但是现在要他说出了所以然来,也是不可能的。 刺史大人一直与吴县令在低声私语,他也没听出什么重要信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官话,现场气氛压抑,重压之下有种窒息之感,李苪请求,也加入了搜山的行列中。 刺史大人点头,两人欣然前往。 吴县令与刺史大人之间存在着猫腻,这一点他是敢肯定的,从许多问题上都可以看出来,而且赵捕头也已经明确的表示过了,两人表面看起来只是上下级走的过场,实际上私底下往来密切,他们两人被一样东西牵扯着,至于是什么,李苪想不明白。 还有今天刺史大人的反应尤为强烈,甚至有些过头,似乎看起来很不甘心,这才有了搜山这一幕的场景。 首先衙役们已经将整个山头翻了个遍,而且昨天士兵也曾前来搜寻过,若有一处隐蔽的洞口,早就被发现了千百遍,要不然也轮不到刺史大人今天贸然发火。 最重要的一点是,发现山洞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若是凶手有心掩盖山洞,到目前为止,早就已经做的天衣无缝,怎么会轮到事情发生一年多以后找破绽呢? 刺史大人不可能想不到,而且吴县令已经强调过了,杂草疯长,没过膝盖,很多东西都无法辨认了。 而且有一点李苪想不通的是,吴县令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虽然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但是也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这都再次证明了两人之间的某种共识。 似乎山洞内,甘凉王的简易灵堂很重要,李苪不禁想到了这个问题。 “难道不只是灵堂这么简单吗?” 李苪满腹疑惑,蹲在地上把玩着一根枯草,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他们又不是山洞的目击者,又怎么会知道山洞内有什么呢?” “对啊,这个山洞内到底有什么呢?” “掌柜的话模棱两可,村民是捣毁了整个山洞,还是只捣毁了灵堂呢,总的来说,这个山洞只和村民见过两次面。” 第一次发现山洞,第二天捣毁山洞,当天夜里异象生成,之后的第八天,村民暴毙岗上,同天时间县令登山,山洞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李苪猛地抬头,愣住了。 “少爷,怎么啦,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李二用手在李苪面前晃荡,十分无趣。 他们两人逃离了空气压抑的阴凉地之后,并没有像他说的一样,加入搜山的行列,而是在山顶上转悠起来,漫无目的。 “七天的时间七天的时间” “七天的时间可以干很多事了。” 李苪的话断断续续,只有某个特殊的片段,连李二都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七天能干什么呀?” 李二不解,戏谑道。 李苪晃过神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顺势摘掉了枯草,站直了身子,轻捻着枯草道:“捣毁山洞当天夜里,一直到县令大人登山勘察,足有七天的时间,村民们一直都没有登山过吗,白天也没有?” 他问道。 李二挠了挠头,撇嘴道:“少爷,这我那知道呀!” 他反应过来,终于知道了这七天的含义。 “少爷,这就是你所说的七天呀?” “对啊,七天时间,足以干很多事了。” 李苪捋直这枯草,闭上了左眼,只用右眼继续观察这根枯草,玩味的说道。 “少爷,也不尽然吧,如果把这七天的时间放在这个案子上,七天的时间能够硬生生的完全抹去一个大型山洞的印记吗?” “可以啊,李二。” 李苪明显愣了半晌,用赞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 “你说的很对,两者冲突,这也正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叹了声气,惆怅不已,眉头不自觉的舒展了不少。 “这的确就解释不通了呀?” 李二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中,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略显惊讶道:“难道是” “得了吧,诅咒早就破了。” 李二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李苪无情打断了,他知道李二想说什么,当他们目前的认知还无法解释某个现象时,人们的思维总会飘向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尽管他们自己也不愿意相信,但是总会在心中响起这个声音,显然李二动摇了自己的内心,他必须要将李二的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少爷,我不是说这个,这个案子很明显是背后有人作祟。” 李二苦笑一番,一脸黑线。 “哦,你的觉悟怎么突然间就这么高了?” 李苪被他逗笑了。 “少爷,你想想看嘛,一个大型山洞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凭空消失,那会不会是从一开始村民就没有发现这个山洞呢?” 对于李二提出的问题,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迟疑的摇头:“那倒不至于,村民不可能撒谎。” 他接着又肯定的一遍:“村民不可能撒谎的。” 李二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表情代表一切,像是在说你就这么肯定吗。 “李二,客栈掌柜的说过,第一次进入山洞的是三个村民,而后村民又带着有权威的老人进去过,这么多人见到过这个山洞,怎么可能是谎话呢?” 李苪反问一句。 李二望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沉声道:“少爷,这么多人见到过山洞,可是只有客栈老板一人说起过。” 李苪一听,倒吸了口凉气,眉头一挑,眼前似乎明亮了不少,这个问题只得深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不忠不孝 这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真的让两人沉默了许久。 也许李二说的是对了,或者是他自己对这个案件的认知还很有限,不能够解释这个问题。 这也是李苪时常告诫自己的一句话,我不是不懂,只是目前的认知有限,不能够做出正面且过多的评价。 他们两人在这个平地上又呆了一久,李苪在思考自己的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李二便索然无趣的到处观望起来,直到士兵中夹杂着衙役的搜寻队伍来到这片空地之后,他们两人这才离开。 总之,关于这个山洞而引发的一系列的问题,深深的刻入了他的脑海中。 “少爷,我们离真相还有多远?” 李苪没有搭理他,李二一直感到很无趣,所以他又开始问一些关于案件的问题,因为他知道,不论李苪在想什么,他都会一一回答,尽管是‘不知道’以及‘不清楚’这样的回答。 “还早呢,我们才刚刚跳出僵局的圆圈中。” 李苪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就按照他所说的,尽管在思考问题,答案也还是从他口中蹦出来了。 “咦,跳出了僵局吗?” 李二一喜,又开始期待下一个问题了。 “嗯。” 他略微点头:“我们从另一个方向着手,得到了不少线索,算是跳出了僵局,不过仍然处于万分被动的局面。” “那如何打破这个局面呢?” 李二终于不再无趣了,他赶紧追问道。 “不好说,目前也只能顺着这个方向,一步步的走下去。” 李苪看了他一眼,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啊,这样啊,这就有点难度了。” 李二撇了撇嘴,内心苦涩,大呼一声。 李苪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叹然道:“目前也只能这样了,除非是抓住一个关键点,这才能化解被动之局,将主动权握在手中。” “关键点?沈霸?” 李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就是这个名字。 李苪闻言,缓慢的摇了摇头。 “沈霸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人物,如果能从他的身上着手,那时候就真的是离真相不远了,且不说他已经失踪了不几天,我们不奢望,我说的是这个方向的关键点。” 李二不明白,他直接开口说了。 “这个方向的关键点是,凶手是每天来往于密林间,还是一直居住在密林间,又或者是这个山头上,我们好开展下一个行动。”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何时便来到了一处斜坡处,李二还未接话,两人便停住了。 “到头了,从这里就要下山了。” 李二望了一眼前方,确实也看不见路了。 李苪点了点头,不免往前方张望,提着襕袍衫下端,就想到下面去看看,忽然间,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李公子,刺史大人正在召集队伍,准备打道回去了。” 李苪回头一望,且是赵捕头。 “知道了,这就过来。” 他应了声,李苪整理了下衣袍,临走时还不忘多看了几眼尽头处的山崖。 “赵大哥,前面没路了吗?” 李苪凑到了赵捕头的身旁,指了指后方的尽头。 “你说那里啊?” 赵捕头顺着李苪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问道。 李苪点了点头,赵捕头回答:“没错,前面是尽头了,没有路可走。” “那可以下山吗?” 他又接着问道。 “倒也可以,不过这个坡度很大,而且上面满是荆棘,杂草丛生,就算是开辟出道路来,也无人敢从这里下山。” 李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略表惋惜的说道:“那倒是可惜了,从这里到那段山林间距离较短,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没人愿意冒险。” 赵捕头紧接一句。 队伍很快集结,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县衙,铩羽而归。 及至县衙门口,许参军已经在大门口等候了,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不敢怠慢,可以说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了。 众人各怀心事,齐聚大堂,全都期待着案件即将迎来转机,然而许参军的第一句话,犹如一大盆冷水扣在了众人头上。 他用将士独特的声音讲道:“启禀刺史大人,我从甘州搜集而来的信息,可能会不尽如人意,还望刺史大人见谅。” 显然刺史大人早就在意料之中,毫不意外的点头,淡淡的回答道:“许参军辛苦了,你尽管说吧!” 丫鬟们倒上茶,刺史大人独自开饮。 “有关常远c曹华以及王虚三人近年来所做的大大小小且出格的事件,我都一一调查清楚了,其实他们三人的底子都算清白,就是不能够完全的认清自我。常远在这六人中年纪算是最大的,我也同他偶尔接触过,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疑心很重,禁不住诱惑。取过两位妻子,在外面也与一人相好,在隐瞒结发妻子杨氏的情况下,还曾经同相好的偷偷幽会过,他的罪行恐怕就出自这两位结发妻子上。” 就在三年前,他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杨氏生疑,怀疑她已经红杏出墙,瞒着自己与相好的偷偷幽会。杨氏不明白为什么,选择了为自己辩解,但是常远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因为他迫切的想要将自己外面相好的女子正大光明的拥在怀中,而这个女子又不甘愿坐妾,于是常远一纸休书休掉了原配杨氏,他的原配夫人悲痛欲绝,跳河而亡。 当然了,事情远没有结束,相同的事情发生在了这个女子身上,她原本已经想好了出路,常远也准备回来后,休掉第二位夫人,不过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的原配夫人是谁?” 还没等李苪发问,刺史大人便说话了。 “杨秀儿!” “家庭背景如何?” “据街坊邻居所说,杨氏原是村姑,是一对老农的女儿,两位老人家听说女儿去世,悲痛欲绝,索性还有一个儿子。” 许参军一一回答,看来一些基本的事实已经调查清楚了。 刺史大人不知道接着来该怎么问了,他看向了李苪。 “杨秀儿有一个弟弟,有足够的理由对常远怀恨在心,杨秀儿的死对他弟来讲,只有直接的联系,并无间接作案的联系,可以排除。” 李苪略微思索,沉吟道。 “大人,李公子说的没错,杨秀儿的弟弟名叫杨骁,一直在家务农,侍奉父母身边,从未离开过甘州,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刺史大人八字眉一挑,眉头紧皱,沉思的点头:“那杨秀儿的死能够间接的影响谁呢?” 他问道。 “那会不会是杨秀儿外面相好的?” 就在众人思考之际,吴县令陡然开口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刺史大人迟疑的点头。 “大人,没有这个可能。” 许参军禀声回答。 “许参军,你敢肯定吗?” 刺史大人脸色略微不悦,沉声问道。 “大人,我都已经问清楚了,杨秀儿性情温和,不大爱抛头露面,一直在家相夫教子,街坊邻居对她的印象颇好。” 刺史大人无话可说,瞟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两者皆不可能,那会是什么呢?” 吴县令问道,有意无意的瞟向了李苪。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的,凶手定然去过甘州,而且对常远还很熟悉,不然也不会了解他的家庭琐事。” “哦,许参军,那曹华的罪行呢?” 李苪紧接着问道。 听到曹华这个字眼,许参军立马拉下脸来,阴沉的讲道。 “曹华这个畜生,他的罪行就令人发指了。” 曹华的妻子刘氏性情泼辣,言语刻薄刁钻,而曹华向来逆来顺受,什么都依着刘氏,而刘氏一直看老太婆不顺眼,忍受了多年,直到七年前诞下一子,她才逐渐掌握了家中大权,而之后不久,老太婆烙下疾病腿脚不方便,卧床不起,而曹华又常年在府衙工作,顾不了家,老太婆的吃喝拉撒都落在了刘氏一人身上。 老太婆一直卧床不起,虽然还有些时日活命,但是也不长久。刘氏终于忍受不了,提出了要将她赶出去的想法,曹华想都没想,看着每天如此辛苦的妻子,竟然狠下心来,在这一年冬天,将生养了自己二十年的老母,直接丢弃在了街头。 老太婆在饥寒交迫之下,冻死街头,还是街坊邻居帮忙收的尸体。 “没人报案吗?” 话音刚落,李苪忍不住的问道,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也瞟了眼李苪,漫不经心的泯了口茶,没有说话。 许参军这才敢继续说话,“这个畜生,罪行确实令人发指,街坊邻居想过报案,不过曹华本身就是府役,再者老太婆死前也并没有哭喊,十分平静的死去,而且她本身的时日就不多了,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不孝?这个范围有点大了。” 吴县令惆怅的说道。 他很聪明,当着刺史大人的面,从曹华本身的案子直接来到了目前的这个案子,如果谁要是还抓着那个案子不放,显然就是没有把刺史大人放在眼里,后果可想而知。 李苪还想说话,张着嘴,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嘴唇紫青,内心仿佛在滴血。 死后被乱刀凌尸,很显然就是曹华无疑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惊呼道:“不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线索全无 不孝之人,这范围还真的很大。 能够直接被影响的人应该没有,但是间接被影响的人不在少数,像这样不孝之人来说,不论是市井百姓,还是高官达贵,都有想泄愤的情绪,包括李苪,至少是不会让他善终的。 不孝之人曹华,死后被凌尸,众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不单是李苪。 “不忠!” 李苪惊呼道。 吴县令反应过来,也不禁震惊了,他愕然的看着刺史大人,轻声道:“没错,常远的罪行就是对发妻不忠。” 很显然,吴县令的震惊在于,能够被不忠之人间接性的影响的也不在少数,人人得以唾弃,所以被乱棒活活打死。 “那王虚呢?” 刺史大人放下茶杯,冷不丁的问道,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李苪环视一圈,众人皆惊,心中早就已经有答案了。 王虚的死法令人毛骨悚然,他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血液流干而亡,却束手无策,在惊恐彷徨中,带着一身罪责而去。 第一眼看见他们三人的死法,众人都会无情的咒骂并谴责凶手的罪行,而现在看来,凶手只不过是法外的执法者而已,他们的做法实则大快人心,拍手叫好,但是回归案件本身,这个‘好’字也只能在心中默念了。 “不忠不孝!” 李苪沉默不语,轻吐四个字。 刺史大人无端的咽了口水,右手慌乱的一摸,“啪”的一声打碎了茶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寒蝉若禁。 “大人,您这是” 吴县令凑到了刺史大人身边,亲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 刺史大人顺了顺官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像丢了魂一般的惊恐。 “来人啊,收拾收拾。” 大堂内闪进两名丫鬟,很快便清理干净了。 “方大人,李公子说的一点都没错,王虚的罪行确实如此。” 许参军接下来简单的陈述了王虚的罪行,实则是罪有应得,但是无人敢正面指出来,包括李苪。 他们三人终究没有逃出惩罚,这样看来孟亦c阮近霖以及易元就显得太无辜了,枉死刀下。 不知道他们三人临死前有没有想过忏悔,惊恐之余有没有想过,他们自己的遭遇会在自己身边人的身上无限放大呢,这是何其的相似。 大堂内气氛诡异,有话而不敢说,话题一经终结。 “好了,大家都振作起来,他们三人的确是罪有应得,但是回归这个案子上面来说,另外三个枉死的人呢,你们又作何想法?” 吴县令低喝一声,悲愤道。 这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的,但是吴县令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讲给李苪听的,没有他的分析,这个案子很难往正确的方向进行。 “线索全断了,要想继续从他们身上下手确实太难了,只会继续走进僵局的死循环中。” 李苪几乎没有思索,脱口而出,为大局着想,他必须站出来。 “六颗头颅找不到,从死法上也是一无所获,异象生成地已经解开,但是没有什么用,山洞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这接下来” 吴县令确实想不到什么好点子了,叹息的说道。 “之仁,你有什么好的看法?” 刺史大人黑着脸,用命令的口吻讲道。 “大人,我们现在几乎又走进了僵局,但是并没有陷入死局,只要抓住案件的关键点,就不难解开谜题。” “关键点是什么?” 刺史大人一愣,喜上心头,赶紧问道。 “整个案件是从沈霸过岗开始,问题就出在了沈霸这里,他就是本案的案件人物。” 李苪禀声讲道,目光一直盯着刺史大人,未曾离开。 刺史大人眼神闪躲,时不时的偷瞄吴县令,沉吟道:“沈霸呀” 他犹豫了,不敢继续接话。 “方大人,您是否还记得在客栈时,店小二偷听到的他们六人的对话。” 李苪继续追问道。 刺史大人点了点头,他们都是读书人,记忆力强是每一个读书人的特点,他想忘也忘不了。 李苪又重复了一遍店小二偷听到他们六人的对话。 如下。 不会吧,这么凑巧! 这有什么凑巧的,说明我们最开始的侦查方向就没有错。 怎么就没有错,别忘了我们这次来是干什么,连夜 别说些没用的,既然碰上了就不能放过他。 那到底是不是他呢? 不会错的,体格特征完全符合,就连衣服都没换。 “他们其中有一人说发现沈霸是凑巧,但是又有一人开口否认了。其实不然,他只不过是在众人发现沈霸的踪迹而沾沾自喜时,陈述了另一件事情罢了,不过这件事,却因为发现了沈霸的踪迹而给抹去了,也就是说,如果抓住了沈霸,这件事就算是变相的完成了。” “而这件事恰好说明了他们的身份,我说的可对,两位大人。” 李苪拱手说道。 “之仁,这只是你的推测吧?” 刺史大人笑道。 “没错,但是却是有根有据的推测,也只有这个解释。” 李苪也笑了。 刺史大人若有所思的点头,笑道:“说说看!” “首先,吴大人是完全不可能仅凭几具无头尸体就能判断出他们是官差的身份,后来我得知,是客栈掌柜告知的。即便如此,吴大人也不能确定他们就是甘州的府役,要知道我们就是从秦州来的,只是距离较远罢了,但是吴大人一口咬定就是甘州的府役,那只有一个原因,他们身上有证明身份的物件,这一点我也已经得到证实了。” 说到这里,吴县令瞥了眼赵捕头,看来赵捕头已经跟他汇报过了,他显然已经知情。 “如果我们肯定这一个事实,就不难发现,刺史府中六名府役连夜要赶往县城,能有什么事呢,绝对是跟县令大人有关,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解释了。所以他们六人实际上要做的事,首先得到刺史大人首肯,再者与沈霸有关,我猜阮近霖身上带有信件,上面记载着关于沈霸的拘捕,所以在他们得知了沈霸的踪迹后,这件事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取代了。” 李苪这话一语中的,两人相视一眼,明显愣住了,然后再是露出了笑容。 “聪明!” 刺史大人只说了两个字,露出惋惜的表情,一口承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陷入死局 关于沈霸的事,刺史大人做了很好的说明,包括他出现在三道镇的前因后果,刺史大人认为的事实,他们也只能相信这是事实,因为事情兜不住了,白纸始终包不住火焰的。 沈霸,秦州人氏,四十又三,因抢劫罪被抓入狱,一直囚禁在死牢中,大概在十多天前,伙同其他牢犯,在一次转移牢房的过程中打伤狱卒而逃,之后府衙展开了多次抓捕,几经被他逃脱,不仅如此,还在抓捕的过程中与府役展开激斗,杀死了一名府役,不知所踪。 本官深感自责,却不能张贴告示公之于众,这可是一个头号的危险人物,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本官选择了在暗中紧密的筹备抓捕沈霸的行动。 沈霸出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来要报复吴大人,而且现在也已经得到了证实,说明本官当初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于是乎,本官连夜派人送去了一份我的亲笔信想交于吴大人了,一连六个人,就是怕会碰上沈霸。这不,无独有偶,他们在三道镇恰巧打听到了沈霸的踪迹,所以关于这两件事的取舍,想必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只要抓住了沈霸,这份信件也就没有必要交到吴大人的手中。 不过可惜的是,最后这份信件最终还是落到了吴大人的手中。 刺史大人苦笑一番,简要的概括了一遍。 他对沈霸的概括很抽象,也很片面,不论是从沈霸的出逃以及到追捕他的过程,给李苪的感觉就是很怪异,或者是官家的耻辱吧,他也可以这么理解。 李苪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眼,不解的问道:“方大人,您刚才说,沈霸会回来报复吴大人?” “哼,一个穷凶极恶之人,我岂会怕他。” 话音刚落,刺史大人到还未开口,吴县令反倒是先按耐不住了,不由得一怒,气势正盛。 “哦,是这样的。” 三年前吴大人协助本官,将这暴徒送入的牢狱,本官身处甘州府衙中,有重兵把守,于是乎,这暴徒就趁着吴大人毫无防备之意时,想回来报复吴大人,所以本官棋高一着,在此之前送信于吴大人,没想到啊,却平白无故的葬送了这六人的性命。 “近霖啊,本官对不起你!” 刺史大人叹息一声,仰头痛哭流涕。 吴县令一听,两袖一拂,‘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低着头默然不语。 刺史大人一愣,不禁惶恐起来,赶紧扶起了吴县令。 “吴大人,这是何意,你廉洁奉公,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官,何罪之有啊,要怪也只能怪本官了,怪我看守失职啊。” “不不不。” 吴县令自责的摇头,一直想要将责任拉到自己身上,但是刺史大人不肯,两人就这样一直相互揽责。 “两位大人不必相互自责,事已至此,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应对此事,而如今沈霸已然失踪,形势异常严峻。” 见他们两人一直在相互揽责,李苪很失望,难为情的讲道。自己揽责是好事,只不过在如今看来没有那么真实罢了。 他一直不明白刺史大人与吴县令的意图,刺史大人自己都说过了,甘州有重兵把守,岂会让一群罪犯从死牢中逃出来呢,显然不成立,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李苪并没有点破。 “这到很难办了,可不能让这么一号危险的人物继续逍遥法外。” 刺史大人板着脸,冷声喝道。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这可说不过去,他的行踪无非有三处,一是仍在岗上;二是趁机逃回了三道镇,然后在这一带消失不见了;其三,趁乱溜进了县城中,最后也消失在了这一带。” 不管怎么说,案子始终要破,李苪略微迟疑,理性的分析道。 “这三点似乎都不太可能?” 吴县令若有所思的摇头。 “愿闻其详。” 第一,我们的人将岗上翻了三遍,包括每一处树林,乃至小山头,甚至乱葬地,就连头颅的迹象都没有发现,就更别说活人了。 其二,三道镇多有长舌之妇,且人多眼杂,但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整个小镇的动静都会不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可都知道沈霸失踪的事,除非他能改头换面,要不然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三道镇中。 者三,也是最不可能的,城门口每天都有六七双眼睛时刻的紧盯着,任何可疑人员都会受到检查,就连会易容之术的人都难以蒙混过关,就别说沈霸了。 “凭空消失了?就像山洞一样?” 刺史大人忍不住的问道,目光幽怨,表情苦涩。 “刺史大人说的没错,沈霸的确是消失了,不过不是凭空,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但是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也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便是死在了某一个地方,散发着恶臭。” 李苪虽然也不想相信这个说法,但是毕竟都是推测,这个也是一种推测吧,他如此安慰自己。 刺史大人沉默了良久,这才沉吟道。 “你说的没错,这是一种推测。” “死了才好。” 吴县令下一刻便接话,冷不丁的说道。 他的这句话,还真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接才是,大堂内一阵静默。 “两位大人,如果按照你们刚才的说法,沈霸只是简单且单纯的想回来报复吴大人,他这人的死活,我们还真不用管了,一边是穷凶极恶的暴徒,另一边是廉洁奉公的县令大人,这两者加在一起,足够他死上十次了。” “那如果他没死呢?” 刺史大人似乎变得紧张起来,赶紧追问道。 “那两者之间不就冲突了吗,如果他只有回来报复吴大人这一个念头,同样是过岗,他凭什么不死呢?” 李苪缓慢的抬头,铮铮的望向了刺史大人,一句话就令他百口莫辩,之前的解释全都作废,原因他的目的不可能只有这么单纯且简单。 “这这个” 刺史大人回答不上来,一时间语塞。 “看来多半是死了吧!” 吴县令撇了撇嘴,轻捻着胡须,若有所思的讲道。 “就这么死了,不会吧?那这个案子” 刺史大人望向了李苪,希望可以从他这里找出突破口。 若真是回来报复吴大人,那他死亡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与本案也一点关联都没有,死活就不用考虑,权当除去一个祸害。 如果他没死,沈霸会在哪里呢? 李苪又作了原来的假设,很显然,没有人回答的上来。 “大家都想说凭空消失对吧?” “很好,我们继续推测,假如是凶手刻意将沈霸藏起来的呢,又作何解释?” 这个时候,李二抢答了。 “沈霸不只是单纯的回来报复这么简单。” “没错!” 李苪看都没看一眼,大声叫好,转而又惊呼道:“方大人,您大意了!” 刺史大人一惊,浑身一震,下意识把手攀上了太师椅,缓慢的坐了下来,不过却如坐针毡,冷汗直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利剑行动 刺史大人双眼无神,目光呆滞,他瘫坐在太师椅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质疑,不解,茫然,恐惧 良久,刺史大人大手一拍,突然暴起。 “这个暴徒,一定不能让他继续逍遥法外。” 他厉声喝道,又接着吩咐:“吴大人,你立刻张贴告示,通缉悬赏沈霸,务必要尽快的将其捉拿归案,他可是本案的关键人物,身上一定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决不能让他落到歹徒的手中。” “是,大人,下官这就去办。” 吴县令得令,晃动着衣袖,迫不及待的就出去了。 李苪一愣,心中不禁惊起了千层骇浪。 难道刺史大人与吴县令真的不知情吗?又或者自己猜错了,沈霸身上的秘密根本无人知晓,那这么说他仍然是一个人,没有被凶手控制住? 但是反过来一想,既然没有被凶手控制住,那么他的食物来源又是什么,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若是没死,就又发生冲突了。 李苪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很显然,有人在说谎。 沈霸到底在哪里,又成了一个迷。 他坐了下来,脑中思绪乱作成一团麻,理不清楚。 “之仁,那接下来怎么办?” 刺史大人犹豫不决,略有迟疑,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接下来该如何走下,若是往常,走到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了,再往后恐怕又是那一句俗语,不了了之了,不争的事实又要没入黑暗中。 就算刺史大人不说,李苪也要告诉他的,其实他坐到刺史大人正四品这个位置上,历经大大小小的奇案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情形,他们的解决办法统一且有效,大都选择默认。 所以,如果李苪此时不站出来,最后都会以玄案而抛之脑后,不了了之就是它们的代名词。 “刺史大人,别担心,案子还有转机的余地,我们并非陷入了死局。” 李苪想都没想,直接脱口出,先不管到底最后能不能够破案,稳住刺史大人即将被动摇的内心是目前首要的任务,因为可能他的一句话,这个案子就被‘告破’,毕竟这个案件中的死者有三人是死有余辜,没有人会追责。 他对整个案件的线索绝对掌握,现在到底走到了哪一步,李苪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内心焦灼,只能期待着凶手露出破绽了。 “大人,目前我们还是要回转过来,寻找这六颗头颅的下落,以及阮近霖成迷的死亡地,消失的山洞也不能放过。” 李苪沉声,无比严肃的说道。 刺史大人一听,顿时拉下脸来,沉思般的坐回了椅子上,轻抚着胡须,似乎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 刺史大人沉默了良久,半靠着身子,右手抚在木桌上轻打着节拍,似乎在下定决心。 不多时,他突然一顿,摆正了身子,挺直腰板。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下定了决心,铮铮的回答:“行,没问题,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李苪应声点头,带着李二拜别了刺史大人,恰出县衙时碰见了吴县令,两人简单的打了一番招呼,李苪到没怎么回应,他的脑海中有许多问题一直在萦绕。 两人从县衙出来,此时太阳落山,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夜幕又要降临了。 李苪抬头仰望,喃喃道,已经戌时了。 洪福客栈就在县衙的斜对面,他望了眼客栈门口,然后又低下了头,一步步的挪动脚步。 他一直沉默不语,背着手,就连步伐都略显沉重,李二不忍心,但是又不能打扰他。 及至客栈,李苪没有停下脚步,一个劲的往前走去,李二赶紧拉住了他。 “诶,少爷,别走啊。查案固然重要,但是也得有一个前提嘛。” 李二怒了努嘴巴,微屈的说道。 “你饿了?” 李苪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 李二笑而不语,挠了挠脑袋。 “你还真别说,我也饿了。” 李苪耸了耸肩,自顾的走向了角落的一张木桌。 李二愣在了原地半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已经坐在凳子上李苪,满脸黑线。 “少爷,我还真以为你不饿呢?” 李二戏谑的问道。 李苪没好气的笑道,白了他一眼:“能不饿吗,都一整天了。” 李二没有说话,他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现在一想,确实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撑着脑袋搭在了木桌上。 店小二过来,自觉的先满上一壶茶,然后问道:“两位客栈,要点什么?” “随便来几个小菜吧,要快点,我们还有急事要去办!” “好嘞!” 店小二满口答应,快步的离开了。 李二趴在木桌上,琢磨着似乎听到了什么,惊愕的起身,茫然的问道:“少爷,我们还有什么急事要去办?” 李苪斟上一杯茶,同李二也斟上一杯,撇了撇嘴,微笑道:“这你就别管了,不是肚子饿吗,我们先填饱肚子,别的再说嘛。” “少爷” 李二哭丧着脸,叫道。 李苪笑而不语,泯了口茶,眼中闪进了一个白色亮丽的身影。 斜对着楼梯的方向,从二楼步下了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形象的女子,她穿着男人装,洁白无尘,摇着白折扇,面无表情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大堂。 李苪不禁愣住,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少爷,你怎么了,在看什么?” 李二疑惑的问道,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顺着李苪的目光望过去,方见一公子坐了下来。 李二不明,略微偏头,低声道:“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少爷对男人感兴趣” 他突然反应过来,啧啧吃惊。 “瞎想什么呢,你少爷我是那种人吗,很显然,这是一位女子。” 李苪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泯了口茶,收回了目光。 “女子?” 李二不敢相信,半信半疑的回头又看了一眼,然后猛然醒悟。 “哦!少爷你原来” 他用手指着李苪比划了许久,邪邪的笑了。 被李二这么一说,思绪全打乱了,他的脸色红润,心中仿佛有团火在燃烧,什么案件的全都抛在了脑后。 李苪摇了摇头,直到店小二端上菜来,李二这才将注意力转移。 他不免又看了白衣女子好几眼,发现她正探出头朝外面张望着,李苪摇了摇头,摒弃了杂念,加入了消灭饭菜的行动中来。 亥时初,两更左右,夜已深,城中百姓大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县衙内仍就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这是临时决定,临时通知的,也是李二最为担心的,同样也是避免不了的。 百来号人的队伍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全部集结完毕,其中还包括了县衙的捕快,五匹马打头阵,其中就有李苪两人。 他们两人会骑马,所有人都不意外,毕竟也是官宦人家的公子,不过对于李二来说,确实也沾了点光。 秋夜的野外,冷风吹拂,已经不能用清爽来形容了,但是也未触及到刺骨的寒,介乎两者之间,让人欲罢不能, 月光惨淡,像是在无言的诉说着凄苦。 远山c近树,全都是朦朦胧胧的,像是笼上了头纱,黑夜并不是千篇一律的黑,所有的静也并非想象中的静,都像在神秘地飘游着,随着行人移动,朝着行人靠拢。 大部队一路顺畅,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岗上。 为什么说是偷偷摸摸的呢,因为实在是太小心,心存芥蒂,不敢大胆的放开手脚,虽然很多证据都足以表明背后有人作祟。 刺史大人点头这个计划,实在是迫不得已,李苪可不管,只要他点头就行了。 大部队兵分两路,一路由吴大人带领,许参军指挥,从荒废的小路包抄,话虽然这么说,实际上吴大人就只是带路罢了;而这边的主路则是由刺史大人亲自带领,李苪跟随。 这是李苪的提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倒要看看夜晚的密林到底有什么地方吸他们的。 树林内静悄悄的,唯有冷风划过树枝,发出的‘吱嘎’的声音,就连光影都少见。 显然,这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鬼魂并没有出现。 李苪笑道,刺史大人摆正了官服,一挥手,在其身后大量的士兵,吞咽着口水,蹑手蹑脚的冲了进去。 刺史大人走在了树林内,眼睛睁的老大,比做贼还要紧张,时不时的往后面张望,生怕从黑暗中蹿出了一个影子。 李二也是如此,紧紧地跟随在士兵的后面,寸步不离。 “大人,不用担心,现在的树林正处在风口上,凶手是不会顶风作案的。再者,这里有这么多人,他要是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李苪厉声说道,两眼在黑暗中放光。 听完他的这句话,刺史大人却还是不免迟疑了。 “报,启禀刺史大人,山头上发现了火光。” 来人是衙门皂隶,赫然就是刘纪刘班头。 刺史大人的内心疙瘩了一下,诧异的望向了李苪。 “大人,您还在犹豫什么?” 他不急,倒是把李苪给急坏了,霎时间,眉头紧皱。 “哦,对对对。” 他方才反应过来,冷声道:“都给我上!” 霎时间,士兵们趁着黑夜,如潮水般的涌向了山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无力 军人,不愧是训练有素,适应能力极强,对命令的执行没有任何抱怨。 光线惨淡,为了不打草惊蛇,士兵们没有燃烧火把,摸着黑打头阵,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迅速冲向了山顶的火源处。 可见度很低,这一团火光非常惹眼,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向着四面八方的黑暗招着手,它在嘲笑,睥睨着一切黑暗。 李苪很愤怒,很显然凶手顶风出现,蔑视着官府,蔑视着想从黑暗中冲出去的小丑。 “大人,顶风出现,不是凶手也很可疑!” 李苪拱手,禀声说道,已经可以确定山头有人出现了。 从山脚下仰望,只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并不明显,现在看去就像是狂风吹拂一般,左右摆乎不定,而显得若有若无了。 “不好,他要逃走。” 李苪反应过来,小声惊呼道。 李二一听,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刺史大人一愣,不禁止住了脚步,目瞪口呆的望着李苪。 “刘班头,下山的路有几条?” 他反应迅速,第一时间问道。 李苪在心中默念冷静,一定要冷静。 刘纪不禁犹豫了,难为情的回答,苦笑一番。 “这个山头并不陡峭,岩壁上满是荆棘罢了,只要你愿意,每一条都是下山的路。” 语毕,李苪倒吸了口凉气,森然的往下瞟了眼,马上就有了决定。 “方大人,你带人去山顶抓捕,我带人去山脚堵截。” 话音刚落,刺史大人还未明确分配两路的人数,突然间,整个天就黑了下来,连同整个世界也都灰暗了,火光已然熄灭。 来不及了,李苪在心中呼喊,一马当先的朝山脚下跑去。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李二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紧跟着李苪就跑下去了,嘴中还在呼喊着‘少爷’。 刘纪会意,带人也跟着下山去了。 刺史大人丝毫不敢怠慢,提着官服,诚惶的就往山上跑去,第一次简单的抓捕行动,就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发动了。 李苪一口气的冲到了山脚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明知道眼前就是凶狠的暴徒,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不容许错过。 往左是三道镇的方向,往右则是去往县城的方向,县城早已经关闭城门了除非是官府之人,决不能进去,那他就只有去往三道镇了。 脑中经过简单的分析,他没有片刻的歇息,便朝着三道镇大概的方向,包围着山头而去,李二其次,刘纪等人紧跟其后。 “李公子,你慢点!” 刘纪很担心,在后面急切的问道。 “来不及,来不及!” 李苪卯足了劲,一边跑一边往山顶的方向望,方才停下来,欣慰的吩咐道:“大家朝这个方向分散开来,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指向了三道镇大概的方向,吩咐士兵们包围了一小圈,警惕的望着山顶,横握着白秆枪,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李苪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笑道,似乎已经是成竹在胸。 “白天行至山顶都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如今是在深夜,而且他是独自开辟的山路,至少也要超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他们在山脚下等候了许久,始终不见人影,李苪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被沉默取而代之,似乎他想的还不够深入。 不多时,山顶上火光冲天,像是许多人点燃了火把。 李苪暗骂了声,已经料到结果了,人还是逃走了。 等他赶到山顶时,吴县令和许参军带领的一队人马也已经赶到了山顶,刺史大人一脸期待的迎上了他。 李苪无比汗颜,苦涩的摇头,轻声道。 “还是让他给逃走了。” “你们撞见此人了?” 刺史大人诧异的问道 “我们在山下等了许久,未见人影,晚辈猜想,定然是逃走了。” “怎么可能,我的人在山顶发现了已经熄灭的火把,但是尚存余温,应该是方才熄灭,所以我断定刚才一定有人在山顶上,这才吩咐下去,点燃火把,搜寻整个山头。” 刺史大人皱起了眉头,不甘心的叹气。 李苪也看见了地方已经熄灭的火把,上面还冒着烟,他半蹲着,伸手感受了一番,确实就如同刺史大人讲的一样,余温尚存,定然是刚走不久。 李苪想不通,楞在原地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两者冲突了呀。” “他到底是谁,为何而来,是凶手吗,出现在山顶上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是刺史大人所关心的,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询问李苪,总之,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回答的上来。 “之仁,你觉得会是凶手吗?” 李苪没有立刻接话,而是迟疑的摇头。 “不清楚,我们目前还没能确认凶手的身份,不敢肯定,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的是,子时仍然出现在山顶的,绝对可疑,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一定没有好的企图。” 刺史大人对李苪的话深信不疑,一直在点头。 “不管他是不是凶手,反正一定和凶手脱不了干系。” “大人,刚才真的有人在山顶上?” 吴县令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话一出,刺史大人脸色瞬变,非常不悦。 “吴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质疑我的话?” 刺史大人冷声质问道。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只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吴县令不禁诚惶诚恐起来,浑身一震,低着头不敢多语。 “哼,走走走,给我搜查去!” 刺史大人闻言,不耐烦的挥手,将他轰走了。 吴县令默然不语,还想为自己辩解,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带着刘纪离开了。 “大人,此人会不是一直躲在山腰段没有下去呢?” 他提出了一种假设,心中仍然也是些许的不甘心。 “不会的,我早就派人在山顶上,沿着四面八方前去搜寻了,几乎就是又把整个山头搜了个遍。” 刺史大人背着手,在空地上来回走动,内心焦灼。 不在山上还会去哪里呢,很显然,这句话的弦外之意就是,他已经下山去了。 “不对,时间对不上来。” 李苪两手穿在袖中,佝偻着身子,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乱了他的思绪。 “正常人上山需要半个时辰时间,如果一路小跑,则会缩短三分之一的时间,倘若在黑夜,能见度不高,一路小跑也得把这段时间加回来,又是半个时辰的时间。而且还是另辟路径,所需时间又得加长,但是因为有追兵,他的速度可以加到至极限,两者相抵,最少也得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从山顶下山,同一时间我们从山腰下山,一刻钟的时间后,我们到达山脚下,理应将其截获,此人却偏偏不见了。” 李苪压低了声音,不可思议的摇头c叹息。 “这就很怪异了,难道他还在山上不成?” 刺史大人猛地回头,眼睛半眯,瞳孔陡然缩小。 李苪答不上来,没有接话,李二却开口了。 “大人,少爷,此人会不会就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到达山脚下了呢?” 他不解的问道。 李苪一怔,已然目瞪口呆,想说绝对不可能,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此人的确是失踪不见了,他又放弃了。 刺史大人在原地愣了半晌,往前走出了一小步,思考了一番,摇头又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步,方才猛地回头,死死的盯着李二,目光闪烁,脸上阴晴不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眉目 有这个可能吗,这个问题让人匪夷所思,却又不得不思考。 从山顶到山脚下,只用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抢在李苪他们到达山脚下之前到达,如果这个推论成立,此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刻钟从山顶下到山脚,怎么可能呢?” 李苪在空地上踱着步子,不可思议的摇头。 “难以想象,不过现在翻遍了整个山头,确实没有发现此人的存在,除了这个解释,别无选择。” 刺史大人看向了周围举着火把的士兵,然后又回过头来望向李苪,目光逐渐深邃。 “许参军。” 刺史大人叫道。 “卑职在!” 岿然不动的中年男子猛地上前一步,漠然的说道。 “许参军,你也听见了刚才的推论,我们来试验下,你觉得怎么样?” 刺史大人看了眼李苪,又用那种试探性的话问道,确实,黑灯瞎火的有点强人所难了。 “这个方法不错,我们可以趁着黑夜试验一遍,看情况是否属实,就能够得出结论。” 李苪也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许参军表示没有问题,可以立即执行。 刺史大人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并没有告诉他们意图,只是吩咐他们这样做。许参军为一路,然后在这群人当中挑选了一位身强体壮的人为另一路,两人一起比试。 许参军主动请命,选择独自开辟道路下山,而顺着这条原本的山路下去的则是被挑选出来的人,吴县令推荐,赵捕头与许参军比试。 许参军先动,拔出横刀,在黑夜中摸索的前进,然后再是赵捕头,他对着这条路比较熟悉,已经搜了好几遍山了,没入黑暗之后,一溜烟便不见人影。 以他们两人的速度完全媲美凶手,可以更好的还原出事情的经过。 大部队在山顶上观望了一刻钟的时间,然后下山去,赵捕头已经在山脚下等候了,而等到大部队完全到达山脚下时,许参军这才姗姗来迟。 现场气氛诡异,虽然人人手持火把,但是却仍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很显然,许参军下山所用的时间要远远超过一刻钟,那这名假设的凶手到底如何的在眼皮底下消失了呢。 众人相视一眼,都不免摇头。 这时,李苪开口了。 “大人,这个推论不成立,一刻钟的时间根本就行不通。” 刺史大人黑着脸,挥了挥手,示意大部队撤离。 此时已经是四更天了,来到了丑时,虽然是身心疲倦,但是种种问题萦绕心头让人尤为振奋。 刺史大人泯了口茶,心情这才平复,这已经是第四杯茶了。 “之仁,可以确定此人的身份吗?” 围绕着这个莫名出现而又突然消失的人,疑问仍在继续发酵。 “可以,此人必定与凶手脱不掉干系,我们可以假设他就是凶手,他在山上干什么,为了制造下一起命案吗?” 李苪推测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如今这片密林已经被全面封锁了,这个山头也经常有官兵以及衙役出没,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次登山,这个” 吴县令分析的很片面,指出了在这个非常时期,不同寻常的地方,所出现的人都是没安好心。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一点,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制造下一起命案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这一起案子,六人殒命,再也没人敢夜晚过岗了。” 李苪在大堂内踱着步子,来回走了好几趟,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又释然了,叹息的摇头。 “难道山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不成?” 李二仰头,不解的问道。 “这是一个假设,我们可以假设凶手在山头上寻找他想要的东西?” 李苪点了点头,迟疑的说道。 下一刻,刺史大人便脱口而出,脸上阴晴不定。 “当真?” 他稍有迟疑,便愣住了,刺史大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李苪望了眼吴县令,迟疑的说道:“大人,我们可以推测,假设这个山头上有凶手想要的东西,他在寻找,不惜在风口浪尖动手。” “哦,假设他们在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刺史大人释然了,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有意无意的瞥向了吴县令,两人的神情颇为相似。 “这个山头上有什么?” 李苪望向吴县令,问道。 “镇上的村民会在冬后年初上山狩猎,山头上有山石与草木外,别无其他稀罕之物。” “不,山头绝对有村民没有发现的东西,又或者是他们不认为的稀罕之物,放在另一边,摇身一变却成了宝贝。” “这个本官就不知道了。” 吴县令犹豫了,淡然一笑,没有再接话。 “嗯本地可有什么传说?” 兹事体大,吴县令仔细思索了一番,缓慢的摇头。 “本官到任至今,未曾听闻任何传说。” “这就很怪异,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不惜如此冒险。” 刺史大人想不明白,抚着胡须,连接饮茶。 良久,李苪眼前一亮,突然顿悟了,惊呼道。 “方大人,晚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哦,说来听听!” “方大人,如果我们不要执着于今晚的事,而是放眼整件案子,这件事就完全说得通了,他们夜晚冒险登山必有所图,而且这也再次说明了本案的关键人物,沈霸!” “嗯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刺史大人不明,挑眉的问道。 “大人,您想想看,如果联系沈霸的失踪,凶手今晚的行动也就顺理成章了。” “若只是偶然呢?” 刺史大人不死心,立即追问道。 “偶然之中定有必然,难道他就是为了几块破石头吗,或者是去狩猎?” 李苪冷笑一声,反问道。 刺史大人呵呵一笑,点头肯定了李苪的说法,内心已经惊涛骇浪,左手重重的按压在木桌上,右拇指扣上太师椅一端,在上面来回擦拭,一遍又一遍。 “很显然,沈霸没死,被凶手一直控制在某个地方,而这个关于山头的秘密也落入了凶手的手中,为了这个秘密,他们不得不冒险加速行动。” “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他们” 李苪陷入了沉思,层层剖析,问题尖锐。 刺史大人挥手,无情的打断了他的分析。 “够了,今天就这样吧,你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还没等他说话,便招呼着吴县令一起下去了。 李苪无奈,目光逐渐深沉,对着他们俩消失的方向拜道:“晚辈告辞!” 夜已深,回到客栈后,两人直奔房间而去,店小二已经趴在木桌上睡着了。 到达二楼,李苪惊奇的发现,在一处房间内仍有烛光透出门外,大概也是一位夜读的书生,他不禁想到。 “少爷,刺史大人的反应好奇怪?” 还没坐下,就听到李二的不解。 李苪却无奈的笑了,低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凶手在山头上找东西,而刺史大人也在意山头上的山洞,他怀疑凶手想要的就是自己想要的,所以冲突了,他得回去思考一番,就是这么简单。” 李二顿悟的点头,又追问道:“那东西是什么?” 李苪摊了摊手,将李二推回了自己的房间,熄灭蜡烛后便困在了床上,在脑中过一遍这几天的所有事情。 与此同时,在二楼的另一头,夜读的烛光也熄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再次折返 这个案子来到了第四天,仍然没有丝毫头绪。 这一天,没有人来叫他们俩,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不过李苪并不知道今天刺史大人的具体安排,如果按照他的意思下去办,今天又是岗上的一天,今天注定无功而返。 李苪来到县衙,借了两匹马,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准备再次去到三道镇,更加深入的调查神秘消失的山洞一事。 只要是提及山洞,刺史大人的神经格外紧绷,满口应了下来,半个‘不’字都未曾吐出来,因为他知道事已至此,也只有李苪能够挽回一些局面。 刺史大人问他,今天该做些什么。 李苪不想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出了目前案子的进展以及目前的局面,只能以静制动,继续寻找他们的破绽是最为稳妥的。 刺史大人脸上阴晴不定,迟疑的点头,同意的李苪的说法,于是派人直接性的驻守山头。 李苪建议,故弄玄虚,继续搜山。 刺史大人又问道,这个问题是他单独问李苪的,撇开了吴县令,李二也不例外,他问:“可以确认凶手的身份吗?” “凶手不止一个,他们是一个团伙,有组织性有纪律性,还有明确的目标,身份很难确定,但是总的来说,他们一定在阜县周边,非常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地势,而且对甘州的人文也很了解,至少在阜县这一带生活了十年之久,有可能隐藏在县城中,或者隐藏在某个山野中,有一点毋庸置疑,他们都是高手。” “那按照你这么说,他们生活在这一带,蛰伏了数十年之久?” 刺史大人不解的惊叹,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他们确实在此处生活了许久,是不是为了这一个秘密而蛰伏的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有太多谜团没有解开,过早的下结论可能会掩盖一部分真相,况且他目前得到的线索本就有限。 刺史大人陷入了沉思,已经开始琢磨他的话了。 临走时,李苪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两人之间充满了火药味,刺史大人望着他们两人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愤愤不平。 “方大人,我们与真相之间只差一个沈霸!” 巳时出城,一个时辰后,又回到了三道镇。 即使命案还未被攻破,迫于生计,小路上,熙熙攘攘的全是来往的百姓,以小商贩的村民居多,像李苪他们二人骑乘马的还是少见。 及至客栈门口,李苪伸出脑袋往里张望,店小二正在收拾饭桌,后厨的伙夫也在帮忙,掌柜的在桌案上捣鼓算盘,左指轻快的拨弄,打着‘嗒嗒’的声响。 还是店小二最先注意到的他们俩,小声惊呼的迎上。 “诶,是你们两位客官,您怎么又回来了?” 店小二娴熟的将袖口上挽,抹布搭在了右肩,热情的问候道。 此时,掌柜的和伙夫闻言也凑了过来。 正眼一瞧,略有眼熟,想了想,这才开口,不解的问道:“您两位不是跟随大人去查案了吗,这又是闹哪一出?” “钱掌柜,小二哥,你们二位竟然还记得我们两人。” 李苪拱手,往前一推,笑呵呵的说道。 “当然记得了,一位相貌俊俏的少年郎,身旁跟随的青涩面容的书童,你们二位可是在两位大人面前出尽了风头,想忘记都难哟。” 钱掌柜笑开了花,两颊臌胀,涨红了脸。 “钱掌柜客气了,我只不过是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李苪淡然一笑,掌柜的没再接话,将他们两人迎进了大堂内。 店小二与后厨的伙夫继续去收拾了饭桌了,掌柜的则是应李苪的要求,同坐一桌。 他没有标明此次前来的意图,不过掌柜的是何等的精明,一样便瞧出来了,并没有点破。 “不知公子这次前来所谓何事?” 斟上茶,正事这才开始。 李苪二人相视一眼,笑道:“掌柜的,你心里应该清楚每次官府的人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掌柜的一听,官府的人,心里疙瘩了一下,默然不语。 “案子还在继续查?” 掌柜的默认了这个问题,不过并没有着急的步入正题,而是略显担忧的反问了一句。 李苪厉声指出,案子一天不破,那就永远查下去。 掌柜的两眼放出精光,心中无比崇敬,不过转而一想,却又略显低沉,显然释然了。 “李公子,你有何吩咐,尽管说。” 掌柜的一咬牙,似乎豁出去了。 李苪盯着他看了几眼,不动声色的笑了,他当然知道掌柜的葫芦里卖的啥药了。 此案一旦查的水落石出,诅咒也不攻自破,夜晚不过岗自然而然的土崩瓦解,所以相对来说,客栈每天的生意都会在无形中缩水,对于每个生意人来讲,或多或少都是损失,这也是掌柜的不愿意看到的。 “钱掌柜,积极配合对于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苪泯了口茶,双臂回扣放在了桌子上,戏谑的说道。 掌柜的想了想,眼珠碌碌的转了一圈,不解道:“李公子何出此言?” “掌柜的,你想啊,案子从你这着手,攻破” 李苪把话说了一半,就被掌柜的直接打断了,哭丧着脸,低声道:“李公子,我可没有犯法啊。” “从你提供的信息入手,这行了吧!” 李苪黑着脸,没好气的喝道。 “听我说,首先攻破案件有你一份功劳,再者以后诅咒被破,这里就会有一段传说,夜晚肯定还是不会有人过岗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除非真的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那你就管不着了。” 掌柜的迟疑了,犹豫道:“真的如此?” 李苪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起钱掌柜来,淡淡道:“你有选择吗?” “” “李公子,我对诅咒一说掌握的信息量比较大。” 掌柜的走到了客栈门口,探出头往外面偷瞄,然后蹑手蹑脚的坐回了原处,低声道。 李苪看了眼李二,压低了声音:“那你就再说说诅咒一事吧。” 钱掌柜又道,自己不知道从何说起,李苪商量了一番,采用了一问一答的形式。 “你在镇上生活了多久?” “小的不是本地人,生长在阜县,是二十多年前搬来的小镇,已有二十七年。” “可有妻子?” “无妻一子。” “没有妻室,何来的儿子?” 李二最先反应过来,不解的问道。 李苪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养子。” “李公子说的没错。” 这个富态中年人一笑,露出了牙齿,颇为心酸。 “养子流儿。” 说到这,掌柜的望了眼后院的方向,店小二已经去后厨洗刷碗碟了,不喜也不悲。 “钱掌柜,贵公子聪明伶俐,勤快朴实,日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掌柜的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谦虚的词来推却,只好一个劲冲着他们俩笑,老脸泛红。 这也难怪了,为什么掌柜的会允许自家店小二午时之后跑出去一两个时辰,原因就出自这里,因为他也是一位父亲。 “李公子,这些问题和诅咒有关联吗?” 问题还是被拉回来了,掌柜的一想,摸不着头脑。 “和诅咒并无关联,却又牵扯到另一件事。” 李苪笑道。 “啊,是什么事?” 掌柜的惊住了,赶紧追问道。 “你不符合这个特征,就不用知道了。” 李苪恢复了表情,泯了口茶。 掌柜的也没有多问,若有所思的点头。 钱掌柜自二十七年前搬来的三道镇,那时候阜县距离小镇还是有一段较大的距离,而且这个时候,甘凉王正在风头上,挥斥方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小镇的故事 “钱掌柜,以前的小镇是个什么样子?” 李苪想了一番,又泯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以前的小镇李公子,你说的是多久以前?” 掌柜的刚要作答,稍有迟疑,又赶紧问道。 多久以前,这个问题到把李苪给难住了,不过结合掌柜的生活的二十七年,他立马说道:“没有捷径前的小镇,有了捷径后的小镇以及一年前的小镇。” “没有捷径前的小镇这个我想想。” 掌柜的陷入了回忆中,眼眸一阵空洞,犹豫的说道:“没有捷径前的小镇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贫瘠’。” 小镇四面环山,在一个山脉的包围圈当中,物质极其匮乏,进退两难,每次进出与外界交易,都有座巍峨大山抵挡,让人望而生畏。 俗语有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小镇上的村民就靠着连绵不绝的大山,过着凄风苦雨的日子,不怨也不悲。 不过反过来又是另一说,小镇因为与外界的道路受阻,逐渐成为了三不管地带,又或者是世外桃源,惹眼眼球。 我拔山涉水,从阜县绕了一大圈来到此处,倚着一技之长,在镇上做点小本生意,同时也是这个时间,收养了流儿,不过好景不长,没几个月便血本无归了。 那时候的小镇并不是像这样,只有一条主干道,从头走到了尾,而是许多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道,最重要的是错综复杂。 之后的时间里,我先后做了数多生意,积攒了点积蓄,开了这家客栈,原来叫做‘兴隆客栈’,盼望着生意兴隆。 小镇本就贫瘠,现状摆在眼前,实在不敢恭维,往后一年的时间里,客栈的现状一直与名字大相径庭,遂改名:‘流云客栈’,意在流儿像天上浮动的云彩一般自由。 改名后没多久,镇上的村民突发奇想,准备动工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通往外界,改变小镇贫瘠的现状,最短的距离去直线通往阜县。 起初只有一个村子的十多名壮力,到后来演变为一个镇的百号人队伍,耗时三年的时间,打通了去往县城的道路,而且设想是一去一来两条路,不过后来因为左边的道路距离颇远,也就废弃了。 这条小路为小镇的发展提供了便利条件,村民逐渐走出大山,见识到了更加美好的事物。 此时小镇改造,于是有了现在的雏具规模,官府的监管也迎来了最大化,流云客栈也从角落中搬到了最为显眼的地方,这时小镇上的客栈,初具规模的已经有三家了。 大约两年之后的第三个年头,似乎是偶然,反正记不清楚了,一夜之间,左边被遗弃的小路突然多了一块乱葬地,不过那时候大家都没在意,毕竟还有一条捷径,所以时间一久,也就荒废了。 掌柜的还想继续说下去,抬着手比划着,李苪却出言打断了。 “且慢!” 他低喝一声:“掌柜的,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李公子,自从道路开辟之后,客源就多了,来来往往的百姓,信息自然而然的就流动起来了嘛。” 掌柜的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李苪若有所思的点头,又追问道。 “掌柜的,三年之后是你在小镇上生活的第几个年头?” “过了十年,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十六年前,甘凉王兵败,不知所踪的后一年。” 李苪一怔,突然的强调,眉头紧皱。 “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李二明显也愣住了,内心忐忑。 李苪迟疑的摇头,两者之间看似一点关联都没有,但如今在山头上发现甘凉王的简易灵堂的洞穴,不得不让他们留个心眼,这两者之间绝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苪说到了甘凉王,掌柜的身子不由得一震,凝神细听。 “李公子,我们可是在山头上发现了诡异的山洞,会不会两者之间真有什么联系。” 他不禁惶恐起来,压低了声音。 李苪诧异的盯着他,良久都没有接话。 “不要杞人忧天了,跳过这一段。” 他沉声呵斥道。 掌柜的还想继续说什么,不过欲言又止。 捷径开辟以后的小镇,村民的生活逐渐富足了起来,每天都过的很充实,他日的凄苦一扫而去,一晃就是十多年。 直到去年冬后年初的一次狩猎,发现了这个诡异的山洞。 “发现山洞,第一次进去的是三个村民,第二批是多少人,一共有几次?” 两人的交谈终于来到了正题,李苪问道。 “一共只有三次进入山洞,第一次是发现山洞的三个村民,第二次是这三个村民请来的资历较高的叔伯,第三次是小镇的壮力。” “那捣毁的又是何种程度呢?” “据说是放了把火,将整个山洞都给填埋了。” “哦,然后就到了七天的异象生成?” 李苪戏谑的说道。 “正是如此!” 掌柜的无比汗颜,揩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不用紧张。” 李苪笑道,又接着说:“这发生异象的七天,小镇上的村民可有人再去那山头寻找山洞?” “没有。” 掌柜的想了想,苦笑道。 “白天呢?” “也没有,直到第八天夜里,有人暴毙于岗上,于是第九天,村民带县令大人上山,山洞也这样消失了。” “也就是说这七天之内,没有一人上过山头?” “没有。” 掌柜的肯定的回答。 “那第九天带领县令大人上山勘察又是怎么样的情况呢?” “这个这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是外乡人,多多少少还是被小镇原本的村民所排斥,只听说在山头上找了一遍,未果,山洞不动声色的消失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不过他怎么也想不通,毕竟没有当事人的陈述。 “山洞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你信吗?” 李苪反问一句,铮铮的问道。 “不敢相信,但是眼见为实。” 掌柜的小声的说了一句,不敢直视李苪的目光。 李苪用手撑住了眼睛,舒缓了片刻,没再说话。 之后诅咒兴起,这起命案也无疾而终,为了保证命案的不再发生,县令大人特定要求,小镇的夜晚必须留人住宿。 其中县令大人施压,去除了另外两家客栈,由本店一家独大,遂再次更名,‘夜不过’客栈,这五个醒目的大字。 李苪轻咦了一声,诧异道:“吴县令还参与了这件事,他是下的命令吗?” “没有,他是将大家召集起来,一起通知的。” “吴县令不专心破案,而想出了这个折” 李苪也不好评价,毕竟事已至此,他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李苪陷入了沉思,抚慰着下巴,又看了眼李二。 掌柜的良久都没有说话,目光呆滞。 “没有了?” 李苪问道。 “没有了,故事就到这了,夜晚不过岗的诅咒一直到了四天前,沈霸来的那天下午。” 掌柜的无辜的点头,如今,故事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下一句该由谁执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头颅 这就没有了,故事都有精彩的地方,显然掌柜的讲的不够生动。 “那我再问你,吴县令为什么要选择扶持你这一家客栈,可有什么缘故,又或者说你们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哎呦,李公子,你这是怀疑我与县令大人勾结不成?” 掌柜的内心疙瘩了一下,不禁惶恐起来,表情苦涩,两手交叉,拍打了多下。 “说实话,县令大人要我这一家客栈独大,我也想过很多的理由,也问过县太爷,县太爷说因为我是阜县人,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我,一定要留人住宿,避免命案再次发生。” 李苪点头,也同意了这个说法,又追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留人住宿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还能有什么,当时案子毫无头绪,一点进展都没有,无从下手,搁置了许久,才有了这个保守折中的办法。” 掌柜的回头望了眼大门的方向,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见一样。 “你知道当时死者的死状吗?” 李苪想了想,紧张的问道。 “我没有看见,但是听别人说起过。” “说来听听。” 李苪似乎来了兴趣,双眼放光。 “七窍流血。” 掌柜的只回答了四个字。 “就这么简单?” 李苪诧异的问道,这个回答实在是太过敷衍。 掌柜的呵呵一笑,难为情的说道:“我也是听村民说的,并不是亲证者,当时村民描述死者的特征就是七窍流血,暴毙于岗上,身体上再无其他伤口,众人惶恐,对这个案件只字不提。” 总的来说,当时的线索也是少的可怜,而且分外模糊。 “那谁是当时的亲证者呢?” “报案人是谁我已经忘记了,但是进入过山洞,又参与了认尸的人,好像是是” 掌柜的想了一番,将小镇上的村民全都过了一遍,惊呼道:“七叔,对,七叔,镇上的人都叫他七叔。” “七叔?他资历很高吗?” 李苪明显愣住了,他好像在那里听过这个称呼。 “不知道,他是乡里某位地主的儿子,排行老七,后来家道中落,成为了农民,居住在小镇的某个角落,以买豆腐为生。小镇上有个有钱的财主一直叫他七叔,于是我们也跟着一起叫他‘七叔’了,实际上没有什么资历。” 李苪点了点头,找掌柜的要了七叔居所地的所在。 他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掌柜的,你确认这七天之内没有人上过山,白天也没有?” 钱掌柜也再次肯定的点头,叹息道:“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想要往山上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万一触怒了鬼魂可就不好了,村民都说,死去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李二撇嘴一笑,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怕,毕竟捣毁了别人的灵堂。” 李苪望了眼李二,又铮铮的看着掌柜的。 “别啊,这位爷,我可什么都没干。” 掌柜的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回答。 “钱掌柜,你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很难构成线索。” 李苪沉声,表情异常严肃。 “怎么了,你们也查不出来?” 掌柜的惊愕的望着他们俩人,脸上阴晴不定。 李苪缩了缩鼻子,竟然无力反驳,继续泯茶,却发现杯中已经干涸了,黑着脸,斟满了一杯,赌气的一口气全喝了。 “怎么查不出来,就差一点点了。” 李二挺起了胸膛,越发的自信。 李苪望向了他,手中摇晃着茶杯。 “那就好,我就说李公子聪明,比县太爷要聪明多了,这起命案一定会攻破的。” 掌柜的拍起了胸膛,老脸泛红,笑开了花。 李苪无比汗颜,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摇头。 其实对于案件,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如今更是陷入了死局,被迷雾重重笼罩。 “唉,李公子不必谦虚,这几人死的太惨了,眼睛” “等等!” 李苪坐直了身子,突然大声喝道。 掌柜的内心疙瘩了一下子,心想,这又是怎么了? “你接着说!” 他铮铮望着钱掌柜,眼珠暴起,分外狰狞。 钱掌柜有些毛骨悚然,颤抖的问道:“李公子,是不是小的说错了什么?” 李苪面无表情的摇头,激动道:“你说的很对,接着说下去。” 被李苪这么一鼓励,下一句话若口而出:“李公子,你一定要替他们沉冤昭雪啊!” “慢着!” 李苪又打断了他的话,冷酷道:“不是这句话,原来的一句。” 掌柜的纳闷了,愣住了,不敢多说话。 见他这副模样,李苪急了,直接起身,俯身强调。 “你说的那句话,眼睛眼睛怎么了?” “眼睛?” 掌柜的想了想,突然顿悟般的点头。 “他们太冤了,眼睛睁的老大,没有闭上!” 李苪一怔,内心忐忑不安,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就连呼吸声都是无比沉重。 他呆呆的望着李二,后者也是一脸惊愕,脸上堆集着惨笑。 掌柜的诧异的望着他们两人,摸不着头脑。 “是这六人其中的一人吗?” 李苪赶紧问道。 “是啊” 掌柜的迟疑了。 李苪心中大喜,不过转而一想,又不禁释然了,表情低沉。 “你是怎么知道的?” “打更的说的。” “丁富?” “没错,我们每次得到的关于死者的消息都是从丁富那里传出来的,不过这次他只看见了一具尸体,后面的几具尸体的死状都是村民自己为了谈资而编缀出来的。”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李苪要求钱掌柜重新复述一遍,丁富描述的死者死状。 丁富说他到密林中解手,刚解开裤袋,就感觉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于是他就系好了腰带,拨开了前方的草丛,硬生生的吓尿了。 草丛中躺着一个血人,正看着他解手,眼珠暴起,充斥着血丝,他赶紧去县城报案了。 李苪不禁陷入了沉思,诧异的望向了李二,脸色低沉。 李二脸色惨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店小二从后院来到了大堂内,边走边说,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不对不对,丁大胆不是这么说的。” 掌柜的眉头一挑,不解的问道:“难道不是吗?” “没错,掌柜的,您听错了。” 店小二白了他一眼,又说了一遍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丁大胆去密林中解手,就闻见了大量的血腥味,方才解开的腰带又重新系上,蹑手蹑脚的拨开草丛。 一具无头尸体倒在了草丛之中,浸染了大量的血迹,血肉模糊,大胆连滚带爬的挪出了树林,慌乱的跑去县城报案。 是一具无头尸体,店小二又肯定了一遍。 “爹,您就别误导李公子了。” 冯流儿笑了,为掌柜的斟茶,以及李苪和李二的茶杯。 “无头尸体?” 掌柜的很震惊,苦笑的望着李苪,说道:“可能是我记错了吧,这岗上至少死了十多人。” 李苪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是一具无头尸体还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李二将两人的头拨弄的凑到了一起,低声问道。 “无头尸体,外面都在传。” 店小二压低了声音,又看了眼门外。 “对,是一具无头尸体,是我记错了。” 掌柜的揉了揉太阳穴,十分不解。 李二看向了李苪,无奈的摇头。 事情出现了转折点,李苪摇晃着茶杯,一口饮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他的运气 “少爷,有人在说谎?” 李苪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没有人说谎,那又是什么?” 李二想不明白,很显然两种说法之间出现了冲突,取其一,肯定就有人在说谎,但不知为何,李苪不敢肯定。 “掌柜的说有脑袋,店小二说没有脑袋,那到底是有脑袋,还是没有脑袋呢?” 李苪与李二走在小镇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显得无比沉重。 李二在他的身边一直念叨着,不过李苪自顾的思考问题,充耳不闻。 “你刚才说什么?” 李苪双臂环抱,突然止住了脚步,茫然的望着李二,铮铮的问道,接着又往前走去。 “额” 李二首先愣住了,还未反应过来。 “少爷,他们有人在说谎?” 李二紧张又略显兴奋的惊呼。 李苪没好气的摇头,轻笑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等听闻丁富的说辞再下结论也不迟,我想我们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丁富的说辞?” 李二想了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丁富的说辞,死者应该是无头尸体,照这样,他们又会无功而返。 李二当即表示了不解,疑惑道:“丁富的说辞总是千篇一律,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找他,我觉得应该向掌柜的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才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钱掌柜所掌握的信息已经穷尽了,我们应该追溯他所获得信息的源头,更加深切的去掌握更多有效的信息,就像一年多以前山洞的亲证者,七叔;丁富更是本次案件的重中之重,如果不是从他这里得到的信息,恐怕小镇上的村民对死者死状的编造将会更加的离谱。” 李苪一顿,方才止住了脚步,往左瞧了瞧。 赫然出现了一条不大的巷道,恰好仅容两人并肩通过,也不显尴尬,还未等李二作答,李苪便自顾的走进去了。 从钱掌柜那儿得到了七叔的店铺所在,先是走到一条不大的暗巷前停下,穿过巷道,来到一条小街的中间部分,走上头,方要走出小街时,可见另一条巷道,拐进去,十多米的距离,便是七叔的豆腐铺。 角落亦称之角落,独以偏僻居之。 豆腐铺是他家,也是他做生意的地方。 李苪方才抬头,‘豆腐铺’三字便映入了眼帘。 砖瓦房门口搭有简易的木棚,一旁是自己搭建的木桌,只有一张,放有四个木凳。 钱掌柜已经告知他了,此行是不会见到七叔的,他每天都会把自家的豆腐抬到县城中去卖,经常是满载而去,满载而归,时间也不确定,至少酉时之前见不着人影。 门口不见任何人影,应该是在家中。 李苪抬头,往大门内张望。 不多时,便出现了一位年龄颇大的中年妇人,他端着簸箕走出了大门,动作迟疑,眼神略显慌乱,警惕性极高。 一头花白的头发,因汗水两鬓湿湿的贴在脸上,看起来很是疲惫。 小镇上出现这么一位穿着气质的公子真是少见,所以妇人并没有习惯性的叫出‘来碗豆腐花’,而是诧异的问道:“公子,有何贵干?” “我想找七叔。” 李苪拱手拜道,很有礼貌。 麻衣妇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俩好几眼,迟疑的回答:“公子,你找拙夫贵干?” “大婶,您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七叔商量下与县令大人作证一事,还需细谈。” 李苪一脸笑意,轻松化解了妇人对他们两的敌意。 妇人对此事想必也有所耳闻,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若有所思道:“拙夫外出,未曾归来。” “那行,在下告辞,叨唠了。” 李苪笑了笑,带着李二迅速的离开了。 他不知道李苪的用意,明知道七叔不在家,不过也难怪,事态紧迫,必须如此,有时候运气在生活中也占很大一部分。 不过说到运气,当属赌坊。 走运时,赌什么,就来什么;背运时就恰恰相反。人们总是愿意高估自己,艳阳高照就认为时来运转,却恰好中了那句俗语,十赌九输,家毁亡人。 大门两边开,有进无出,中间一层黑布罩之,书之曰:“赌。” 这是一个靠运气活命的地方,里面嘈杂喧闹,热闹非凡,大多是地痞流氓的瘾君子,靠着一朝发财的遐想来麻痹自己,于此醉生梦死。 坊中规模很小,设有一大桌和两小桌,到处都挤满了人,被围的水泄不通,难以见缝插针。 小镇的村民富裕了就是不一样,随之而来的就是与糜烂的气息,萦绕在坊中,压得人透不过起来。 丁富今天的运气怎么说呢,他来赌坊玩了大半天了,运气恰好持平,手中的资本也一直在不输不赢之间徘徊,已经持续了十几把了,上一把赢,下一把绝对会输。 丁富愤愤不平,一咬牙,决定来搏一次大的,捧着自己积攒了有些时日的五百文铜钱,手里直哆嗦,左右摇摆不定,内心一直被动摇,这可是他一朝暴富的资本。 和咽口水的声音他自己的都听见了,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就等着他的孤注一掷。 “来来来,左边是大,右边是小,中间豹子,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庄家拼命叫喊,高涨人气,想要吸引更多的人押注。 丁富眉头紧皱,两手合十,捧至胸口,神情紧张,急出了一脑门子汗。 “大” “不对不对,是小” “不对,是大。” 丁富两手摆动,就是没有作最后的下注。 “大胆,下注啊,乘胜追击,你现在的手气可旺盛了。” “听我的没错,押大。” “大,押大?” 丁富惊呼道。 “那我就押小!” 丁富两眼放光,将五百文铜钱一股脑的想要押小,透着桌上的小字,他似乎看见了自己一朝暴富后的场景,身旁妻妾成群,脚下丫鬟成片。 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了一只纤长的手臂,一下子抓住了他的铜钱,吓得丁富赶紧将手收回了胸前,已然目瞪口呆。 还未来得及观察是何人的手臂,竟然如此大胆,庄家已经开始宣布结果了,掀开了上盖。 “全围,大小通杀!” 庄家哈哈大笑,龇牙咧嘴的露出了泛黄的牙齿。 空气仿佛凝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到处弥漫着不甘的叹息声,以及无可奈何的鼻息声,他们眼红了。 丁富一下子泄了气,大口喘息着,就像是被救起的溺水之人,无比的虚脱,他赶紧将铜钱放回胸口,探上布衣,顿感心情舒畅。 他缓慢的挪动脚步,然后转身,走出了人群的包围圈,脸色吓得惨白,仿佛没了血气。 丁富呆呆的望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俊俏的翩翩公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亲证者 (一) “额这位公子。” 丁富很快便镇定下来,不动声色仔细打量面前两人,疑惑的问道:“有事吗?” “当然有!” 李苪转身,率先出了赌坊,丁富紧随其后。 他也不怕丁富不来,毕竟是李苪给了他一朝暴富的希望。 进茶棚,寻得一角落,品茶。 品茶之闲,适于身,人人宜之。 丁富对喝茶的理解实乃鄙夷之见,他认为喝茶就如同喝酒一般,就得大口大口的饮之,此乃奢侈之事。 三人坐下,并没有开始说话,丁富略显紧张。 他用手抠了抠脸庞,想说些什么,以此化解尴尬的气氛,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句话,进退两难。 “你就是丁富?” 李苪泯了口茶,不动声色的问道。 “正是” 丁富愣了半晌,犹豫的回答。 “打更的,胆大?” 李苪又问道。 丁富左手搭在脸上,止住了动作,眉头一挑,故作痞态,轻笑道:“你是怎么知道呢?” 李苪笑了,看了眼李二,撑着双臂说道:“打更的就对了。” “我们见过吗?” 丁富混迹在市井多年,颇具警惕性,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脸色大变。 “见过!” “是吗?” 他将信将疑的说道。 “这么快就忘记了?” “哦,在哪里?” 丁富更加糊涂了,听的云里雾里。 “赌坊里!” 李苪笑着回答。 丁富一听,先是一愣,然后身体前倾到桌旁,握紧了拳头,凶相毕露,凑到了李苪的脸前,低声道:“你他妈玩我呢?” 李二一怔,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李苪给拉住了。 “玩你?你居然说我们在玩?刺史大人派我们过来查取你的证词,你说在玩你?” “丁富,你该当何罪,又把刺史大人置至于何处。” 李苪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 丁富身躯猛地一震,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之人,不禁惶恐起来,惊叹道:“您真是刺史大人派过来的?” “难道有假不成?” 李苪反问了一句:“不然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你的事呢?” “别扯,我丁富在三道镇可出名了。” 丁富自顾的说道,高傲的缩了缩鼻子。 李二在心中咒骂了一声,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 “我不是本地人,从甘州来,作为官家,实在看不过身,这才冒昧的拉了你一把,有问题吗?” 李苪诧异的问道,瞟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问题。” 丁富呵呵一笑,摸了把胸口,尚有余温的铜钱,算是默认了眼前两位官家之人,这才踏实的坐下了。 及坐下,才贴上木凳,李苪脸色大变,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大胆,丁富,你说谎!” 一时间茶棚内鸦雀无声,三三两两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他们三人身上。 李二涨红了脸,诧异的望着李苪,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 丁富愕然的望着李苪,没有动作,像是被吓住了,又赶紧起身,哀求道:“官爷,我没有说谎啊,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 他又故意的提高了音量,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想法,大声呼道:“你在说谎,你死定了!” 丁富一听,脸色大变,被吓得惨白,急出了满头大汗,惶恐至极,不免匍匐在了地上,哭丧着脸,苦苦哀求。 “官爷,我没有说谎啊。” 李二感受着周围炽热的目光,轻轻的拉扯李苪的衣袖。 “当真?” 他问道。 丁富哪敢说半个不字,连连点头。 “起来吧,重新复述一遍报案经过。” 李苪扫视一圈,表情这才恢复正常,坐在了凳子上。 丁富被吓傻了,战战兢兢的拉过凳子,只坐了三分之一,正襟危坐,因为这样可以更加快速的匍匐在地方求饶,他做好了打算。 “先擦汗!” 李苪吩咐道。 “诶!” 丁富艰难的应声,用衣袖揩干了脑门上的汗水,方才舒了口气。 李苪c李二两人相视一眼,很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重新复述一遍报案经过。” 李苪接着吩咐。 丁富不敢不从,只得老老实实的重新叙述一遍报案经过,总是千篇一律,像是早已经编造好了的一样。 他眉头一皱,显然不耐烦了。 丁富的前段叙述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恰到尸体处,就自然而然的跳转到了无头尸体。 李苪大手一拍,又是一声闷响,低声呵斥道:“不对,你在撒谎!” “官爷,小的不敢啊!” 丁富一听,内心疙瘩了一下,冷汗直冒。 “那我且问你,尸体上可还有明显的伤口?” “除了颈脖的切口,尸体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 丁富迟疑的说道,眼神闪躲。 李苪厉声道:“你眼瞎啊,离这么近都没看见?” “大人,真没有啊,当时太慌乱,什么也没看清楚!” 丁富思考了一会,这才哀求的回答。 “不可能,那处伤口才是致命伤,颈脖的切口是死者死后造成的,是假象,还想糊弄我。” 李苪直视着丁富,两眼放光,似有紫电射出,直击心灵。 他的眼神在闪躲,显然慌了神,这一去一来无形的质问,丁富实际上已经都交代清楚了,事有蹊跷。 丁富瘫坐在了地方,两眼无神,目光呆滞。 然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起来,口中念念有词,“我就知道我没看错,没有看错,一定是这样。” “在哪里?” “脑后,有个小窟窿,流了很多血。” 丁富惊呼道。 李苪眉头不展,望了眼李二,又赶紧问道:“不是具无头尸体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确实看见了一个人躺在草丛中,愕然的盯着我,当时把我吓坏了,急忙跑到县衙报案,但是当我带着捕快们来到案发现场时,却又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为此捕快们还训斥了我一顿,说我眼花了?” 丁富难为情的讲道,挠了挠脑袋。 “你当真看见了一具完整的尸体?” 李苪表情异常严肃,神情略显紧张。 “我也说不准,可能真的是我眼花了吧,确实是一具无头尸体,所以对外我都一致宣称有六具无头尸体。” 丁富无比汗颜,表情苦涩。 “哦!” 李苪有气无力的应了声,若有所思的点头。 “你是何时发现的尸体?” 他又追问道。 “小的卯时初,出的小镇,一路小跑,未及岗上,应该是辰时之前发现的尸体。” “何时到达的县衙?” “巳时初。” “你这一去一来,两个时辰左右对吧?” 李苪又问道。 “正是。” 丁富望着他,摸不着头脑。 “两个时辰足以!” 李苪淡然一笑,拍了拍丁富的肩膀,也没有告诉他到底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总之,目前找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也许就是致命一击。 不过仍然萦绕在他心头的,还是同样的一个问题。 既然凶手行凶时没有想过要掩盖死者身份,之后又欲盖弥彰,即便不是为了掩盖身份,他们意欲何为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亲证者(二) 有人在说谎吗。 没有人说谎,丁富只不过是陈述了自己在不同时间段里,所见到的两种尸体现状,在不同情况下,对两种特定的人陈述了死者的死状,显然掌柜的就是第二种人,听到了丁富的第一种说法。 其实每个人都只不过是在陈述自己耳朵听到的,做饭后的谈资,吸引目光,成为众人的焦点罢了。 事后,李苪吩咐道,这件事不要同任何人说起,刺史大人吩咐过,要秘密行事,你也知道,惹怒官府,后果你是承担不起的。 丁富惶恐不已,连声点头。 放走了丁富,这小子一溜烟的就跑了,怀揣着梦想,蹑手蹑脚的摸进了赌坊的大门,李苪也真心希望他能够一朝暴富。 李苪二人原路返回,在路上,李二一直笑个不停,忍俊不禁的样子竟然敲开了李苪的面部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有什么好笑的?” 李苪白了他一眼,淡淡道。 “就是感觉好笑,一个假冒官府之人,竟然演的比真的官差还要逼真,丁富差点就被吓得屁滚尿流了,什么话都交代清楚了。” 李苪不以为然,轻笑道:“这就对了,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的去了。” “啧啧啧” 李二诧异的望了他好几眼,不屑道:“不就是演官差吗,这里面还有什么大的学问不成?” 李苪摇了摇头,笑道:“官差也分等级,对什么样的人,说出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他心中一衡量,只要时机恰当,你想要知道的,不就全都知道了吗。” “嗯” 李二似懂非懂,若有所思的点头。 李苪恢复了表情,正色道:“不过说到底,从丁富口中轻而易举的套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实际上都是因为他并不是有心要隐瞒,所以下意识的说出了答案;若是丁富故意而为之,我们此行定然是无功而返,运气还是占有很大一部分。” “他不是有心要隐瞒?” 李二疑惑了,不解的问道。 “说到底他究竟是隐瞒了呀?” “怎么说呢!” 李苪思考了一番,伸出手指,声情并茂的讲道:“丁富虽然是一个地痞,但是心底仍然存有一丝善良,只不过在他认为地痞的性格可以供他捞取更多的钱财去一朝暴富,所以他得伪装,却得到了一份打更的饭碗。试想,一个不怎么地道的地痞会老老实实的每天夜晚准时打更吗,显然不会。” “所以,他不是有心要隐瞒的,丁富的第一眼确确实实的看见了一具完整的尸体,他忍不住的想要向别人倾诉,所以有了第一种说法在小镇中流传,但是毕竟只是少数。多数人知晓的消息,死者都是无头尸体,那是因为多数人看见的就是一具无头尸体,这是不争的事实,丁富无法反驳。” “嗯,挺好的一个人。” 听完李苪的一席话,李二不由得感叹。 “希望他能够尽早戒掉赌瘾。” 李苪瞥了他一眼,戏谑道:“丁富可不希望听到这句话,他没准会揍你!” “啊?” 李二还未反应过来。 李苪又接着说道:“希望他能认清自己!” 两人回到客栈已经是申时过后,现在正是哺食之时,大堂内熙熙攘攘的全是客人,掌柜的无暇分心,他们两人自己找位置坐下了,店小二在门口揽客。 李苪二人在角落中坐下,与另外两位客人拼桌,就如同第一次在客栈中吃饭的场景一模一样,他有点哭笑不得。 更令他惊奇的是,仿佛就像是情景再现,这两位青年也是旁若无人的聊天,谈资丰足。 李苪与李二对饮喝茶,冯流儿便急匆匆的跑进来了,一脸的激动,凑到他们身边低语。 “李公子,你们的运气真好,七叔回来了,我刚好看见他从客栈门口经过,比平常要早了一个时辰呢。” “嘿嘿!” 李苪内心大喜,拍手叫好。 不知道丁富接下来的运气怎么样,总之李苪二人的运气好的一塌糊涂。他们并没有立刻前去,若是现在出客栈,甚至可以瞧见七叔背影,李苪不想这样,七叔刚到家,他们二人后脚就到了,显然不怀好意,第一印象就差了。 喝完这盅茶,两人便再次前往,七叔的豆腐铺了。 七叔,一个中年人模样,知天命的年纪,略显老成。 这是李苪与他正式的第一次见面,眼前的这个老成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瘦削脸庞,老实巴交的农民模样,皮肤粗糙且黝黑,下巴只有一小撮胡须,参差不齐的灰色,两眼深深凹陷,很显然睡眠不怎么好,不苟言笑是他给李苪的第一感觉。 没等李苪二人表明来意,麻衣妇人到是先开口了,说道:“他们两人先前来过,找你有事商量。” 妇人端着簸箕,很自觉的回避了。 李苪开门见山,再次表明来意,七叔略显惊讶,不过很快便释然了,他既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 七叔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没有过多的抵触情绪,面对官府,就如同天上漂浮的云朵,可望不可及,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变成乌云降下瓢泼大雨。 第一个问题,李苪问道:“你是当年案件的亲证者吗?” “正是。” 七叔就回答了两个字,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第二个问题,“你去认的尸?” “没错,是我和另外一人。” “死状如何?七窍流血而亡的吗?” 李苪赶紧追问道。 “不是,死状蹊跷却不恐怖,身上无一处外伤,全身内伤,胸骨c颅骨以及椎骨尽碎。” “哦,这是县衙给的尸检结果吗?” “正是,我们认领尸体后,以为不吉,草草掩埋。” 李苪来到了正题,略显紧张的问道:“那之后带县令大人上山头,寻山洞的具体情况是如何?” 老成中年人不禁陷入了沉思,叹息的摇头。 发生命案的当天午时之后,太阳正盛,邪门之事就堂而皇之的发生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令人窒息。 这天下午,我们五人带领县太爷和十多名捕快以及皂隶上山头,经过我们五人的一致确认,指出了当时山洞的所在。 村民们当初捣毁山洞时就用巨石块将其封堵了,所以第一眼看见的满地山石也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当初已经被封堵的那个山洞口,已经不见巨石了,只有一层荆棘密布的藤蔓蜿蜒其上。 摘掉藤蔓,露出了黑不溜秋的洞口,但是我们五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个山洞口实在是太过狭小,仅容一个人弓着身子进入,而且还很艰难。 县太爷找来一根木棍,往里杵了杵,没及一半便动弹不得,显然是到底了。 众人惶恐至极,我们五人又亲自的测试了一遍,确实是到底了,无法继续前进,这山洞就这样诡异的消失了。 我们不肯相信,恳求县令大人搜山,有可能是我们记错了地方,这么大的一个山洞,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平白无故的消失的。 县太爷很难为情,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令人遗憾的是,搜寻了一下午,一无所获。 我们五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县太爷以为我们在愚弄他,狠狠的将我们训斥了一遍,此事告一段落。 事出诡异,小镇上的人绝口不提此事。 “七叔,你的意思是,当初上山头,大的山洞不见了,在原地上出现了一个仅容野兽通过的狭小山洞?” “没错,我现在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你说这么大的一个山洞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呢?” “这个” 李苪回答不上来,只得笑了:“消失确实如此,但要说平白无故的消失,谁信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毫无关联 “不信也得信啊!” 老成中年人低声了一句,叹然的说道。 李苪眉头一挑,看了七叔一眼,他心里很清楚七叔所说的话,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是荒诞。 “那之后呢?这个案件做如何处置?” 他接着又问道。 当天我们被县太爷给赶了回来,回来之后就召集大家通知了此事,一时间大家都没有说话,既然官府什么都查不出来,也只能认栽了,于是一致决定按照官府的做法服从,夜晚不过岗,从此绝口不提此事,成为了镇上的隐秘。 时间一久,此事就渐渐的被掩埋了,这起命案最终也无疾而终,接下来依次无辜死掉的十多过岗的人,他们也不信邪,大都是外地人,那官府就更加不会理会了,直到前些天,死了六名官差,这才引来了府衙的大人,要不然,这起命案照我说也是一个无头命案。 “你们啊” 七叔欲言又止,想说的话全部呈现脸上,惆怅的摇头。 “七叔,您但说无妨。” 李苪笑了,心中不自觉的明朗起来。 他了解七叔的意思,活了大半辈子,余生只求安稳。 “现在有头绪吗?” 七叔没有按照李苪的意思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目光茫然,近乎于失望边缘。 李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已经理清头绪,却不知如何查起,按理说如实回答,但是望着他茫然的眼神却又于心不忍。 “对于这个案件已经理清了头绪,就差明确的方向了。” “那就是说案件目前毫无进展?” 七叔这人比较直接,从谈话之初到现在,他的脸上没有浮现过一丝笑容,全是惆怅的担忧之色。 李苪并没有立刻接话,七叔替他回答了。 “想想也是,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来了解一年前的事了。” 李苪汗颜,不敢直视中年人的目光,转而望了眼李二。 “那您对一年前的事还了解多少?” 他无意的问道,希望可以从七叔这里得到更多的线索。 七叔站起身来,漠然的摇头。 “知道的都跟你说了。” 意料之中的事,李苪也没有过多的失望。 “那这次的案件呢?” 李苪念头一动,又赶紧问道。 “一无所知。” 七叔摇了摇头,又赶紧加了一句:“你们可以去找丁富,这小子说不定知道一些线索。” 李苪一愣,眼珠碌碌的装个不停,很显然,七叔也是丁富眼中的第二种人,听到了第一个关于死者的说法,与掌柜的不谋而合。 他背过身去,佝偻着身子,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这样啊!” 李苪犹豫了片刻,是时候说再见了。 “七叔,晚辈叨唠了。” 李苪同他告别,起身就要走,突然间,七叔陡然转过身来,铮铮的望着他们二人,低声道:“这案件我一无所知,一年前的事也告诉你了,我还知道十几年前的事,不知公子可否有兴趣听?” 李苪一怔,诧异的回望,显然吃惊不小。 “有劳七叔了!” 他施了一礼,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十七年前?” 七叔疑惑了,茫然的摇头。 “十六年前。” “乱葬岗?” 李苪头脑迅速的运转,眼睛一瞪,脱口而出。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七叔轻咦了一声,显然吃惊同样不小。 “钱掌柜告诉我的,要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了。”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没有半点的怀疑。 “您还知道十六年前发生的事?” 李苪率先问道。 “略知一二,就是不知道能否帮得上你,毕竟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所以我才一直隐藏至今。” 七叔陷入了沉思,仿佛回到了那个大刀阔斧的年代,尘土飞扬,鸟兽狂奔。 不出李苪所料,七叔也正是当年开辟小路的开拓者之一,带领着村民通往了县城。 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从小镇打通了两条通往县城的小路,本来想着一去一来,可是这左边的小路太过曲折,所用时间远远超过了右边的小路,显而易见,明白人都知道往哪边走,左边这条路就荒废了。 十六年前的某一天,那一天天气与往常相比,较为极端,一大早就是狂风大作,倾盆暴雨,到了午时后,却偏偏晴空万里,太阳。 雨后的树林,空气新鲜,野兽欢腾,流窜在密林间,有时还能蹿到了小路上,惊吓路人。 小镇上的习俗,一年一次大狩猎,意味着今年的大丰收,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揭不开锅了,于是我就偷偷的摸进了树林中。 刚开始小心翼翼的什么也没见着,而后来逐渐放开了手脚,逮住了两只野兔,就在这时,来到了山脚下,突然听到了大量的脚步声。 我匍匐在树林间,寻声望着,就看见了一大群人,拿着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猫在灌木丛中,像是等待着什么,半晌之后,蹑手蹑脚的攀上了山头。 当时我真的是被吓破了胆,看样子应该是仇人寻敌而来,少不了一番厮杀,趁着他们上山之际,我赶紧缩回了小镇,也没有对任何事说起这件事。 迫于生计,以后的日子里我也没有这份闲心再往山头去。 直到半个月后,有人发现了异常,左边的小路上无缘无故多了一块乱葬地,因为本就荒废,所以也没有人进去看,而且这么多尸体堆在一起,没有做任何的处理,就传出了瘟疫一说,这样一来,就更加没有人敢进去看了。 他们都不知道原因,只有我一人知道。 世上没有这么凑巧的事,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两方厮杀的场景,这就是他们一场斗争下来的代价,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 有关于乱葬地的具体消息,都是去抛弃尸体的人带回来了,大量断手断脚的,被一刀切断的不在少数。 这就是十六年前发生的事,因为实在扯不上关联,所以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李苪听完,沉默不语,没有过多的评价。 七叔说的很对,两者之间看似没有任何关联,但是这十六年前的事又因为牵扯到了小山头,而又变的微妙起来。 这种若有若无的关联很容易让人忽略,但是实际上,可能正因为这件事,整个案件才显得理所当然,当然了,也不完全排除没有任何关联的可能。 能有什么关联呢?李苪目前实在想不出来。 “少爷,前几天我们在葬地中发现的白骨?” 李二小声惊呼道。 “怎么,你们去过乱葬地了?” 七叔也表示疑惑。 李苪点了点头,皱眉道:“七叔说的没错,乱葬地里面绝大多数的尸体,都是这次打斗所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他不免摇了摇头,这样一来,又感觉两者之间扯不上任何关联了。 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皆不知道该用哪句话接下来。 还是李苪打破了沉默:“七叔,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七叔反应过来,先是抬头看了眼天色,沉声道:“你们今晚住客栈吗?” “我们有马,回县城。” 李苪笑道。 “那诅咒?” 七叔一听,不禁诚惶诚恐起来,诧异的问道。 “已经破了!” 他笑了笑,七叔愣在了原地,眼见着李苪二人已经拐出了小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冒险 抬头一望,已近黄昏,夕阳映衬着天空,染色了云彩,绚烂无比,就像是焰比丈高的熊熊火焰,仿佛能够触到行人的脸庞。 低头赶路的行人无法感受到夕阳的温情,因为温情后的天空无比冷淡,犹如漫漫黑夜,煞是煎熬。 远处的山头,近在咫尺的屋舍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逐渐变的模糊,犹如蒙上了一层黑纱,而平添了一份神秘。 最重要的一点,有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李苪缩了缩身子,低头不语的前进。 也不知道李苪的话是有心的,还是无意,李二一直在琢磨,这两个问题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李二脸色不悦,望了眼天空,试探性的问道:“少爷,真的要回县城?” “怎么,你不想回去吗?” 李苪背着手,脸色低沉,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那倒不是,只是同样是客栈,住哪不是一样,为什么非要回去。” 李二咕喃了一句,脸上满是担忧,总是有意无意的抬头望天。 他们两人的运气似乎已经用光了,今天的夜晚不知为何来的如此之早,早的让人毛骨悚然,总觉得不对劲。 李二越往这方面想,心里便直发毛,脑海中无故的冒出了一句话,更是将他愣住了。 夜黑风高杀人夜 李二浑身一震,陡然止住了脚步。 他的这番动作到是惊住了李苪,他表情愕然,诧异道:“李二,不至于怕成这样吧,天还没黑呢?” 李苪示意他看天空,确实没有完全黑下来,但是也差不多了。 李二不敢反驳,汗颜的苦笑。 “少爷” 李苪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前走。 李二在原地愣了半晌,顿感觉背后有阵阴风袭来,凉飕飕的渗进了颈脖里。 他赶紧两三步的追上李苪,开始说话了,李二想尽早的结束这一个人的诡异,如果他再不说话,李苪完全可以就这样,低着头一个人,默不作声的走下去,直到问题想透彻。 “少爷,还在想刚才的问题吗?” 李苪默然的点头,崛起了嘴巴,表示无奈。 “那想清楚了吗?” “没有!” 李苪回答的倒也干脆。 “那你还想这个干什么,既然想回县城,那还不赶快到客栈去。” 李二不乐意,撇了撇嘴巴。 “又不只有这一个问题。” 李苪略微偏头,瞪了他一眼。 今天摄入的信息量太大了,他得花时间消化,尽快转化为线索,然后再根据目前的实际情况进行推论案件的经过,尽早的走出死局,加快侦破案件的进展。 首先从丁富口中得到的线索无疑是巨大的,李苪已经着手准备开始圈定凶手的身份了,这是目前最为紧要的一件事。 “关于丁富所说的那个有头还是无头?” 李苪又再一次的点头,不肯有过多的动作,很显然又成了迷。 “这个问题值得深思,如果丁富真的按照少爷所说只是痞人,未有痞性的话,常远的尸体由完整变为无头的过程应该是个关键点。” 李苪一怔,不自觉的笑了,又上下打量了李二好几眼,弄得他挺尴尬的。 “不用夸我,我好歹也是你的书童。” 李二眉头一挑,凑到了他的身边。 “那敢问李书童,你想到什么没有?” “这个嘿嘿” 李二干笑了几声,无奈的摊手。 “少爷,你想到了?” 李二问道,反将一军。 “毋庸置疑,在丁富前去报案的时间段里,往返将近用了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段内,凶手曾经再一次的回到了案发现场,残忍的割下了死者的头颅,来掩盖其目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问题,一直从案发就始终困扰我们的问题,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依旧是这个问题,凶手竟然在事发之后,又冒着极大的风险返回案发现场,再次对尸体行凶呢?” 李苪脸色大变,眉头不展,铮铮的问道。 李二茫然的愣住了,就连自家少爷都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只好难为情的摇头。 意料之中,李苪没有继续深究,转而自顾的说道:“凶杀是子时之后的事,对尸体下手则是辰时与巳时之间的事,我想不通,中间为什么还要有这么长的时间段,而且在这个时间段内,凶手在干嘛。” “凶手在干嘛?” “夜晚当然是在睡觉了。” 李二很无趣的低声道,李苪却很清楚的听见了。 “睡觉?” “嗯?嗯” “在哪睡觉呢?” 李苪来了兴趣,顺着这个思维继续探讨。 “小镇?” “县城?” “还是” 李二很配合,一连说出了好几个可能的地方。 “城门早已经关闭了,夜不过客栈也已经打烊了,除非是小镇本地人。” 李苪缩了缩鼻子,蹲在了街角,不肯继续往前走。 “本地人本地人” “如果是小镇本地人,打更的丁富不可能不知道啊。” “睡觉” 两人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陷入了沉思。 “睡觉?” “树林内不能倚着休息吗?” 李二突然的问道。 李苪一怔,缓慢的抬头,嘴中念念有词。 “树林?山头?” 他小声惊呼道,一切都合乎情理了。 “诶,有这个可能啊,山头上也可以睡觉。” 李二很乐呵,还执着于晚上睡觉上面。 “这就对了。” 李苪沉吟了少许,这才起身,继续前往客栈。 “什么对了?” 李二不明的问道。 “凶手不是去睡觉,而是连夜找什么东西。” 他依旧不明,茫然的摇头。 “把整个案件关联起来,我们能够发现,在这个时间差内,他们在干什么了,以及后面的时辰中又冒险返回再次行凶。” “要知道沈霸在他们前面走了快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沈霸足以被凶手控制住,等到这六人赶到,以免夜长梦多发生意外,这才痛下杀手,移祸于诅咒。” 接下来的事更好解释了,他们得到了沈霸口中的秘密,于是连夜登山搜寻,未果。于是在第二天辰时左右,再次返回案发现场,对尸体行凶,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二倒吸了口凉气,连声惊叹。 “原来是这样!” 他仔细琢磨李苪所说的话,眉头紧皱,凶手心思缜密,现在想想真是细思极恐。 回到客栈内,天已经完全黑了,不出意外,客房几乎满了。 掌柜的表示,如果李苪二人需要,自己可以让出房间。 李苪自然是一口回绝,估摸着时间,此时无人,道路通畅,一口气可以赶回县城。 掌柜的拉下脸来,下意识的说出了那句‘夜晚不过岗’的话,顿时感觉到不对劲了,发现李苪的脸色非常不悦,于是呵呵一笑,打起了马虎眼,现场气氛尴尬。 他还想说什么,望着李苪二人的背影,欲言又止,冯流儿也赶到了门外。 凉入苎衾单,起探灯花夜欲阑。 “少爷,我们真的赶得到县城吗?” 李二压低了声音,再配上夜晚的黑色调,显得过分悲凉,他在心里问自己,也是从内心发出的声音,问李苪,谁知道呢。 李苪听出了他的意思,对于李二,他向来不会隐瞒,不管是什么意图,乃至关乎生死,李二都有权知道。 他直言不讳的回答:“不可能!” 李二想到了,没有多说什么。 “哦!” 他应了声,就没了下文。 “你怕了?” 李苪问道。 “怕!” 李二也很直接,出于本能的回答,要说不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样自家少爷可能会更加的嫌弃自己。 “回去吧,等我的消息。” 李苪笑了,遂了他的愿。 “你去,我也跟着去。” 李二撇了撇嘴,拢了拢马匹的缰绳。 “那走吧!” “驾驾” 马蹄狂踏,速度很快,在黑夜中驰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突发 树林蒙起了一层黑纱,影影绰绰的令人看不清楚,一眼望到头,除了黑还是黑,只有星星点点惨淡的月光随着人影在移动,仿佛作上了标记,成为了黑暗中移动的猎物。 路上没有一个人,所以树林内野兽的嘶哑的叫声显得格外清楚,扣人心弦,令人神经紧绷。 从两旁的树林内,渗出了一丝阴冷的寒意,天气微凉,已然到了深秋。 “哒哒” “哒哒” 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方才经过了岔路口,总算真正的进入了小路,未到子时,他们两人始终都有最后的一条退路,会不会走上这条退路,两人心里都没谱。当然了,李二还是希望可以走上这条退路,在性命面前,这不叫失败,也不丢人。 李苪的意图很明显,很直接,他就没打算今晚回县城。 凶手掌握了一种特别的方法,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上下山,如果是组织大部队一起行动,目标太大,而显得笨拙,就会得不偿失,这是他不愿意看到了。 今天的行动是李苪临时决定的,也是偶然,同样也是必然,他必须要弄清楚山头上到底有什么凶手在意的东西,以及这种极短的时间内逃生的办法。 他没有选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根据李苪的推论,凶手有恃无恐,当然会再次摸上山头,也许今天是个机会。 两人停下了,在原地环视四周,马匹蹬着蹄,大口喘着粗气。 李苪望了他一眼,低声道:“下马。” “我们不是去岗上吗?” 李二疑惑的问道,不过动作却未停止,仍然从马上翻下。 李苪皱眉,小心翼翼的探视前方,两手拉着马,直接就往树林内去了,低声道:“你傻啊,都快子时了,现在去岗上不就是重蹈覆辙吗。” 李二一惊,内心猛了大骇,突然的问道:“凶手真的会出现?” “当然。” “咦,那岂不正好,我们可以当场活捉!” 李二窃喜,右手摊开然后往上的握住,活生生的用手上的动作描绘出了抓到凶手时的场景。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你打的过吗?” 李苪笑了,无奈的摇头。 李二焉了气,没再接话。 首先凶手在暗,他们两人在明,其次就连四个会功夫的官差全部惨死,他们两人又有什么理由去送死呢。 李苪替他分析了仍然去岗上的过程。 他们两人骑马,动响太大,目标清晰,就像是在黑暗中移动的猎物,任人宰割,如果凶手真的埋伏在树林内,李苪甚至可以推测出凶手的行凶经过。 李二这才恍然醒悟,如今的场景,不就正是和他们六人的一模一样吗?李苪想说的凶手杀人经过,正是这六人死亡的经过,如出一辙。 一想到这死去的六人,他的两腿不自觉的战栗,那血肉模糊的尸体,血液流尽的躯壳,李二胃中翻江倒海,艰难的将缰绳勉强系牢。 将马匹安置好,两人趁着夜色,按照白天模糊的记忆,从树林内缓慢的往深处挪动,能够达到山脚下是最好的。 李苪看出了李二的担忧,没有离开他超过半步的距离。 “你是不是想说,既然这么可怕,为什么我们还要如此冒险?” 李二下意识的点头,脸色惨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非要一个原因的话,我想可能是出于对真相的执着,内心的不甘。既然凶手都能够堂而皇之出现,我们为什么不能,难道是不敢吗?” 李苪叹然道,惆怅不已。 “说实话,今天的计划我真的可以明天在进行,早上把士兵拉到小镇上,然后夜晚在偷偷的摸上山头,确实可行,但是我等不了,既然碰上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李苪说完了,象征性的拍了几下李二的肩膀。 性格使然,李二很明白李苪的做法,没有再说什么。 “放心,既然我们不去岗上,身份就换过来了,我们在暗,他们在明。” 李二点了点头,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树林内很黑,只有极少的月光借过树叶的缝隙射下来,放眼望去,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白点,宛如天空上的繁星,点缀了夜色。 不多时,后方传来了异动,像是某个东西触碰到了较小的树干发出了摇曳声。 李苪止住了脚步,缓慢的偏头,看了眼后面。 斜后方确实有一根较小的树干,如今正在左右摇晃,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黑影,仿佛在不断壮大。 李二抓上了李苪的宽大衣袖,眼睛贼贼的偷瞄,他的警惕性丝毫不亚于李苪。 “嗖”的一声,又仿佛是某个东西从身边穿过去了一样。 风在动,眼前的树林在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动,一下子阔噪起来。 “少爷,这这是什么声音?” “不要自己吓自己,你仔细听,是风的声音。” 李苪表情严肃,把手指放在了嘴唇上,示意他噤声。 李二没有了动作,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仿佛都飘进了耳朵里,脑门上直冒冷汗。 李苪也没有过多的动作,眼睛扫视着四周,敌在暗,自己在明,暴露在众矢之的下,他失算了,内心焦灼。 他心里很清楚,肯定有人躲在暗处监视着他们两人。 “少爷,你看,那是什么?” 李二大惊失色,突然的提高了音调。 李苪到没有被其他人吓住,只是李二的一惊一乍有点恐怖。 他顺着李二的所指方向望过去,定睛一看,确实可以瞥见一个灰色的物体藏在大树后面,露出了一小部分,有点欲盖弥彰了。 李苪冷声一笑,鄙夷道:“该不会是畜生吧。” 话音刚落,忽然间一个白影闪过,当着他们俩的面就飘过去了。 “少少爷” 李二身子猛地一震,突然间的颤抖,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还在呢?” 李苪厉声道,想要稳住李二,却发现还是有点难度的。 “他在那!” 李二惊呼道。 李苪眉头紧皱,却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漂浮在了半空,在他们前方来回飘荡,因为月光的照射而显得不太真实,一种朦胧的模糊感。 他还在思考,陡然间,瞳孔猛然放大,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大步。 这白色的影子直接飘过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了李苪。 李二被吓坏了,扭头就跑。 “啊!!” 身后传来的一声尖叫,正是李二发出来的。 李苪暗道不好,急忙转身,忽然眼前一黑,便不醒人事了。 “李公子,李公子” “李二” “李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李苪缓慢的睁开眼来,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顿时感觉头痛欲裂,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他还来不及看眼前的事物,下意识的扶住了颈背,龇牙咧嘴的嗷嗷大叫。 “醒了,醒了。” 有人在说话,李苪这才抬头,茫然的看着眼前之人,正是赵捕头。 “我这是怎么了?” 他心想。 “赵大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之仁,我到很想问问你,你们俩人怎么在树林里睡觉啊?” 两人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李苪倒吸了口凉气,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对啊,我怎么在这里。” 他望了眼身旁仍在熟睡的李二,不禁愕然了,大声叫道。 “李二,快起来,天亮了。” “嗯?天亮了?” 李二迷糊的睁开眼来,欲求不满的坐了起来,茫然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第一颗头颅 李苪四指揉捏颈背,顿时疼痛欲裂,仿佛整个骨架都要散了。 一边揉捏,一边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全部涌上心头。 不是睡觉,是昏迷。 为何昏迷,颈背遭到重击,一时间不醒人事。 遭到重击? 李苪大惊失色,急忙打量起四周来,稍有动作,背后的撕裂感便传至全身,他沉默不语的收回了目光。 李二整理了衣衫,已经从地上站起,不解的望着众人,似乎正在努力回忆昨晚的事,脸色突然大变,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李苪尖锐的眼神给打回去了。 “搭把手。” 李苪左手撑着地,右手攀上了李二的手腕,艰难的起身。 “呼~” 他的重重的舒了口气,来到了赵捕头的身旁,还未开口询问,到是赵捕头先开口问了。 “之仁,你们这是怎么啦?” 他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还不敢肯定,于是又试探性的问道。 李苪在他面前比划了一番,又朝地面指了指:“地面不平,所以就这样。” 他说的含糊不清,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赵捕头也懂了。 虽然是懂了,但是仍就很疑惑,上下仔细打量着两人。 李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腼腆的别过头去,却发现除了赵捕头之外,还有六名捕快。 他心一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道:“赵大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啊?对。” 赵捕头反应过来,脸色低沉,似乎无法言表。 又一青年男子死于岗上,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怀疑是被割喉,无头尸体,头颅在树林内被发现了,刺史大人和县令已经在案发现场了,还是打更的报的案,他认出了死者,我现在前去找他的家属前来认尸。 死者名为丁凡,与丁富是本家,我顺着这条路前去,恰好在这里发现了树林内有异动,正是县衙的马匹,这才派人进去搜索,找到了你们两人。 “又死了一人?” 李苪沉吟道。 “没错,你去看看吧,刺史大人正发愁呢?也准备派人到处找你了。” 赵捕头回答。 “那好,就不耽误你的事了,我们先过去了。” 李苪抱拳,带着李二就赶去岗上了。 马背上很颠簸,虽然很痛苦,但是李苪得忍着,事态紧急。 及至岗上,已经围满了人,又再次的封路了,百姓虽有怨言,刺史大人脸色本就不大好看,更加不会理会他们,任由他们干等着。 “让一让,让一让!” 李苪带着李二,弓着腰,在人群的缝隙中穿插,就是挤不过去。 最后还是刘纪发现了他们俩,将李苪给带了过来。 “李公子,你们去哪了,刺史大人都快急死了,正准备派人去四下寻你呢,还好你来了。” 刘纪压低了声音,往树林内瞄了瞄,示意李苪。 李苪挪动脚步,瞟了一眼,却发现丁富正杵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想打招呼,看了眼刘纪冷酷的面庞,又不敢过于放肆。 干裂的地面上有一大滩血迹,尸体已经运走了,血液还未彻底凝固,甚至还在往地里面渗入,足以见其新鲜性,很显然是案发不久,一股刺鼻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反胃作呕。 李苪半蹲下来,用手杵了杵血迹,在手指头上面捻了捻,颇有粘稠的感觉,他往县城的方向望了望,其实这个地方真正意义上还没有到达岗上。 “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倒地的地方吗?” 李苪起身问道。 “没错,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无头尸体了。” 刘纪看了眼丁富,示意他来回答。 丁富是报案人,同样也是第一个看见尸体的人,他最有权力回答。 “头颅在哪里发现的?” “树林里,赵捕头发现的,刺史大人正和吴大人在里面勘察。” 这个问题是刘纪回答的。 李苪若有所思的点头,又盯着这滩绚烂夺目的血迹看了许久,忽然发现了什么。 死者被割喉,死后才被割下头颅,所以导致血液不是狂喷,而是向一个爆发口蔓延,导致血迹的分布颇有规律,范围很小,只有被割喉时,外溅了血液,不过只有三三两两的几点。 除此之外,还清晰可见一条血迹,由原先一大滩血迹中分割出来来,流动了一段距离,然后这条血迹拐弯,又冲向了树林内,显而易见,这就是人为造成的印记。 顺着这条拐弯的血迹往树林内望去,两位大人的身影非常惹眼。 这条往树林内延伸的血迹其实并不明显,只有两条血迹的拐点处,血迹非常的浓厚,像是某个带血的东西再此长时间的停留过,然后就进入了树林。 “两位大人!” 李苪走到了他们身旁,施了一礼,低声道。 看到李苪,刺史大人铁青色的脸庞这才平缓了不少,重重的舒了口气。 他没有责备李苪,而是直接来到了这起命案上,沉声道:“之仁,你都知道了吧,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这次竟然在道路上公然行凶,还有没有王法。” 刺史大人八字眉一挑,用手倚着树干,冷声说道。 “大人,息怒!” 吴县令难为情的凑到了他的身边,汗颜道。 刺史大人瞥了他一眼,猛地拂袖,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大人,凶手系上一个案件的其中一个凶手。” “说说看!” 刺史大人又大致的扫视周围,这才转过身来,率先走出了树林。 “首先岗上离山头的距离最短,所以凶手是从山头上下来的,一刀割喉,说明武功高强这些证据都可以指向上一起案件” “慢着!” 刺史大人突然打断了李苪的话,用手指比划着,诧异的问道:“你是说凶手从山头上下来?”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就算刺史大人不相信,他也还是要说。 李苪点头,刚要开口,却发现刺史大人已经慌了神,在原地踱起了步子。 “你继续讲。” 刺史大人抬头,脸色不悦,森然的说道。 “凶手从树林中出来,恰好撞见了此人,于是他不禁放慢了脚步,迟疑的继续向前,而凶手思考了一番,也是缓慢的往此人的方向移动,恰好在这个地方碰头,交谈之下,此人被凶手一刀割喉。” “你是说他们两人还说过话?” 吴县令不解,诧异的问道。 “正是如此!” “何以见得?” 吴县令又绕着血迹,走了一圈。 “一刀割喉。” 李苪字字说道,接着又全面的分析了凶手行凶的经过。 一刀割喉的难度比直接性的砍下头颅的难度要高太多了,首先要求对刀的熟悉程度了解透彻,其次力道和速度的精准把握也很关键,再者就是趁其不备。 这些对于会功夫的人来讲都很好把控,真正的有难度,是不好掌控死者的动作,他必须是要与凶手长时间的处于对立面,才有实现一刀割喉的可能性。 所以我猜想,他们在对话。 不过若是两人都不认识对方的话,就没有对话的必要性,死者完全可以选择退后,避其锋芒,但是这个青年没有。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看见了凶手的刀吗,对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来说,为什么还要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对话呢? “他们认识?” 李二突然间的惊呼道,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熟人作案 “李二,你是说熟人作案?” 刺史大人上前了一大步,探出手来,诧异的说道。 面对着中年人犀利且毒辣的目光,李二略显拘谨,紧张的回答:“大人,这是小人的推测。” 他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拂袖轻声说道:“可有证据?” “这个刚才少爷也说了,死者在完全不认识的情况下,与一位陌生人不能这么面对面的谈话,那就有可能认识了。” 李二顺势望了眼地上的血迹,皱眉的说道。 “无稽之谈!” 吴县令走了过来,厉声呵斥道。 “这就能够说明两者可能认识吗?” “方大人,这个推测不能成立。” 刺史大人也认同吴县令的说法,确实,这个理由太过牵强,没有过硬的证据可以表明他们之间认识,且在谈话。 他点了点头,又问道:“之仁,能不能拿出证据来?” “吴大人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刚才的那些话也都是推测,推测不能证明推测。刺史大人,这个不急,我们先推测可能的预想,找到证据后就可以直接得出结论。” 刺史大人拉下脸来,有些不悦,李苪居然卖起了关子,要知道在这里他可是最大,但是没有办法,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为了大局着想,他望了眼吴县令沉吟道。 “那行吧,你再好好检查一遍这个案发现场,看能不能找到证据?” “证据我已经找到了,我们先推理一番案件的经过。” “假设一,如果他们两人完全不认识对方,两人发生对话无论无何都不会成立,扭头就逃极有可能,但是现实恰好相反,我们根据实际情况可以看出,死者并没有选择逃跑,反而继续前进,这是为什么呢?” “他要去县城?有非常重要的事?” 吴县令沉声,试探性的回答道。 李苪探出手来,肯定道:“没错,有这个可能。死者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在身,而且这件事重要到不论对方身上佩刀,以及彪形硕壮还是满脸的不和善,他都要想办法过去,所以这才试图靠近了一位完全不认识的人,且距离如此之近。” 话音刚落,现场氛围低沉,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 李苪哑然一笑,轻声叹然道:“为了别人的性命,却丢了自己的性命。” “嗯这个人,应该是他的亲人。” 刺史大人也不禁两眼泛红,喃喃道。 此时,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正是丁富。 “大人,丁凡的母亲病重,一直卧病在床。” 李苪一怔,似乎一切都合乎情理了,他眉头一皱,凝重的望向了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轻捻着胡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难道真是这样?” 吴县令不解的问道,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好说,但是可以找证据。” 李苪闻声,摇了摇头。 “第二个推测,如果两人互相认识,系熟人作案,凶手会缓步的走向死者,死者也会毫无防备的走向凶手,这样两人就会发生对话,一切也都是合乎情理。” “额嗯第一个可能性比较大。” 刺史大人说道。 “方大人,何出此言?” 李苪眉头一挑,戏谑的问他,不过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嗯” 刺史大人故做沉思,又望了眼地上的大滩血迹,诧异道:“这不正好对上了吗,死者的母亲病重,他急需去县城,突遇凶手,便想着法的要过去。” 李苪摇了摇了头,轻声道:“不对!” “怎么不对?” 刺史大人板着脸,冷声道。 “条件对不上来。” “哦?” 刺史大人没好气的说道:“刚才不是你说的吗?” “是我说的没错,但是我可没说第一种可能性大。” 刺史大人憋住了劲,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鼻息。 “条件怎么不对?” “大人,我说给您听,我们假设的先决条件是,两者互相不认识,试想一下,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可能在近距离的情况下交谈吗?” “这个嗯” “不太可能。” 刺史大人还想保留自己的观点,于是保留的回答。 李苪却一口回绝,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绝对不可能!” “谁会对陌生人如此热情,而且是在荒郊遇见的陌生人,我们姑且把它当做荒郊,也合情合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下,丁凡会走到同凶手如此近的距离面前吗?” “接着再打个比方,如果是李二在卯时左右,在这里遇上了刘班头这样的人,假如是遇见了刘班头不,假如是遇见了许参军这样的人恰好从树林中走出来,你会怎么做?首先你们两人完全不认识,未曾谋面,他把刀,看着你。” 李二没有半点思索,脱口而出。 “当然是停下不走了。” “没错,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李苪称赞道,环视一圈,又接着说道。 “如果我病重,你需要到县城中去请大夫,此时你会怎么做?” “这当然得继续往前走了,不过要放慢脚步,尽量避开他。” 李二略微思索,也说出了一个较为正常的答案。 “这也是人之常情,大人,您说对吧!” 李苪问刺史大人。 “如果是在郊外,确实如此。” 刺史大人与李苪的观点虽然产生了冲突,但是他能够正视现实。 “很好,我们继续分析。” “凶手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你,你的脚步挪动到哪里,他的目光也会跟着移动到哪里,接下来呢。” 李苪示意李二接着说下去。 “等等!” 李二刚想要回答,却被吴县令叫停了。 “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还望吴大人指教。” “一定是这个情景吗?” 吴大人不解的问道。 “吴大人,您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死者是被割喉而亡,除非是面对面,不然凶手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下手。” “嗯如果丁凡恰好看见了凶手从树林中出来,那么为了保险起见,凶手是执意要杀人灭口的,他会不会直接性的动手呢,凶手武功高强,割喉也是极有可能的。” 吴县令提出了一个方向的推测。 “没错,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死者会坐以待毙吗?” “不会,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病入膏肓的母亲,丁凡会竭力逃跑,但凡逃跑就会有挣扎的痕迹,也就不会有这么顺利的割喉,死者尸体上其他地方完好无损,说明没有挣扎的痕迹,由此可以得出,死者实际上没有后退半步。” 李苪笃定的沉声。 不过这个说法难以被众人接受,因为实在是匪夷所思。 众人仍然沉寂在震惊中,心神恍惚不定。 李苪又接着把凶手行凶的过程推测了一遍。 “我认为,凶手与死者之间确实发生了对话,并不是交谈,更像是一问一答,趁着丁凡的松懈,轻而易举的造成一击必杀,干净利落的割下头颅,然后走到了这里,他明显的犹豫了。” 李苪挪动脚步,从大滩血迹分出的一条血路来到了通往树林的一条血迹的拐点处,指着说道:“这里也有一小滩血迹,而且尤为凝厚。” 很显然,大家都注意到了,他又接着说道。 “在这个位置,曾经有一个带血的东西长时间的停留过,就是被凶手割下的头颅,血液新鲜尚未凝固,这才导致不停的往下滴。与此同时,凶手在这里之所以停留,我想是因为思想上发生了斗争,想要拿着头颅干一件事,在这里时想清楚了,这件事不能干,于是索性将头颅抛进了树林。” 带血的头颅呈弧线的飞进了树林内,撞到了树干上,滚落到了一旁,所以在树林的边缘地方,同时,地面上的血迹也不明显。 于是乎,凶手堂而皇之的消失了。 这起命案,回到关键点上面来,系熟人作案。 不可思议,如果是这样,凶手太过于残忍了。 “熟人作案?” 刺史大人望了眼吴县令,又问了一遍。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不过李公子分析的合情合理,令人无法反驳,姑且就是熟人作案吧,那证据呢?” 吴县令面色凝重的点头,不动声色的问道。 “目前还没有发现证据,不过我想有人会告诉我们的。” “谁?” “丁凡!” 刺史大人点头,率先离去了,轻声道:“跟我来,尸体在前面废弃的茶棚中。” 刚走出没几步,后方不远处,已经乱作一团,有士兵高呼道:“站住,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刺史大人背着手,缓慢转过身来,不禁眯起了眼睛。 吴县令凑到了他的身旁,低声道:“方大人,这群刁民” “带他过来!” 刺史大人弹了弹官服,右手手指相互轻捻,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来人只有一个,中等身材,佝偻着背,瘦削脸庞,两眼深深的凹陷,皮肤黝黑粗糙,俨然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形象,紧跟在两名士兵的身后,来到了刺史大人的面前。 还能有谁,赫然就是七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矛头所指 “草民何老七,见过两位大人!” 七叔扫视一眼,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抬起头来!” 刺史大人两手相握,并于腹部,不动声色的说道。 七叔一惊,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内心忐忑不安,默然不语。 “何老七,没看见发生了命案吗?” 刺史大人黑着脸,像是在隐忍,指向了地上的血迹,淡淡的说道。 “草民知晓,只是” “你想干什么?” 七叔开口解释,却被刺史大人出言无情的打断了,冷声呵斥道。 近几天的压抑,心中苦闷,刺史大人的情绪极为不稳定,而如今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点,仿佛即将失去理智。 七叔不敢说话,低着头,匍匐在了地上。 “方大人,村民不懂事,还望大人海涵,死者为大!” 李苪叹了口气,凑到了刺史大人的身边,沉声道。 吴县令也看出来了刺史大人的两难,当即怒声道:“大胆刁民,竟敢在此放肆,来人啊,将他逐出去!” 话音刚落,便上前了两名衙役,架着七叔离开了案发现场。 刺史大人也默许了他的做法,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并没有出言制止。 “大人,您请!” 吴县令恭声说道。 刺史大人猛地拂袖而去,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如今已经是多事之秋。 杀鸡儆猴,经过刺史大人与吴县令连手演的一出好戏,一个唱白脸个唱红脸,如同当头棒喝一般,让村民醍醐灌顶,明白了这里始终是王化之地,顿时安分了不少,静心等待。 仵作小老头在死者周围转着,时不时的打开白布检查尸体,待他们过来,小老头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迎上了刺史大人。 小老头微微欠身,刺史大人也点了点头,示意尸体的问道:“可还有什么发现?” 小老头闻言,颇为汗颜,不禁摇了摇头。 刺史大人推开了小老头,走到了尸体旁,说道:“之仁,你自己看看吧。” 李苪会意,仍然有大股血腥味冲击着神经,他不禁缩了缩鼻子,自顾的掀开了白布。 死者一身褐色的粗麻布衣,有些泛黑,恐怕有几个年头了,头发散乱,上面还粘着鲜血,其中夹杂着枯草。眼皮半睁,又不属于瞳孔放大的范畴,面部肌肉松弛,可以印证他的推测。 往下,颈脖处有一圈明显的痕迹,呈乌黑色,掩盖了割喉的伤口,看着这圈伤口,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他第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衣衫无好无损,尸体直接性的倒塌,就连卷起的褶皱都少见。 “大人,你们看尸体上的石斑,死者应该是卯时左右死亡。” “没错,仵作也是这样说的。” 吴县令回答。 刺史大人点头,轻声道:“时间上面对上来了。” “很好,我们跟着推测继续来看,若是丁凡的母亲病重,他到县城去无非是去抓药或者是请大夫,哪有一种可能,其身必有钱财。” 李苪继续说道。 吴县令示意,一旁的皂隶呈上来了一件东西,端在了李苪面前,由白布包裹着。 他看了一眼,继而拿起来仔细观察。 “没有发现钱财,只找到了一枚做工精致的银钗,但是也差不多,符合这个推测。” 李苪打开白布,只是看了一眼,便放回了盒中。 这枚银钗做工精致,却无特殊之处,只是充当了钱财。 不过眼睛贼的丁富却有了发现,惊呼道:“大人,这是丁凡的夫人姚氏的随身物件。” “你见过?” 李苪又将这枚银钗拿了起来,递给了丁富。 “你看仔细了。” “没错,这正是姚氏的随身物件。” 丁富将这枚银钗拿在手中仔细翻看,肯定的回答,然后还给了李苪。 “这就对了,大人,我想应该是这样。丁凡的母亲突然病发,急需用药,而他家太过清贫,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于是想着拿银钗做抵押,上县城抓药。” “而且他母亲的病发太过突然,有可能是在昨天。” “不太可能吧,如果是在昨天,为什么不在小镇上抓药呢?” 刺史大人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不解的问道。 “方大人,小镇上没有典当。” 吴县令凑到了刺史大人身旁,低声道。 “咳咳,是这样啊。” 方大人轻咳了几声,这才点头。 李苪移步,让刺史大人走到了尸体一侧,观察死者的衣衫以及其他部位。 他在丁凡尸体上比划了一番,说出了第二个推测。 “大人请看,死者的衣衫无好无损,没有过多的灰尘,很显然死前没有任何挣扎,就像是束手被杀一般。” 刺史大人断案多年,对一些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他轻扯了几下死者的衣衫,又左右翻看一番,这才迟疑的点头,同意了李苪的说法。 现在要说死者与凶手完全不认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刺史大人暗道,因为所见的太过匪夷所思了。 他亲口说道,手上还附带着动作:“第一种推测不成立,死者定然与凶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吴县令望了李苪一眼,想说什么,不过这个推测不是由李苪一口确认的,而是他的顶头上司方大人,自己也不好说什么,欲言又止,眼睁睁的看着白布,默认了。 “那好,我们在说第二种推测,熟人作案。” “大人,你在看死者面部。” 死者丁凡,瞳孔正常状态,面部肌肉松弛,很显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瞬杀,而且还没有留给死者有改变面部表情的机会,就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 面部肌肉松弛,说明死者临死前很放松,没有过分的紧张,所以他才会近距离的靠近凶手,熟人作案目前可以成立。 当李苪说到面部肌肉松弛时,刺史大人就已经料到,这只有在极为放松的情况下才可能出现的结果,就好比自己与父母面对面而立,有种与生俱来的安全感。 “熟人作案,那就可以圈定凶手身份了?” 刺史大人轻捻着胡须,八字眉一挑,若有所思的讲道。 “熟人?” 吴县令沉声,突然间的看向了废弃茶棚的边缘地带,战战兢兢的杵着的丁富。 下一刻,刺史大人突然提高了音量,呵斥道:“给我拿下!” 丁富一下子崩溃了,内心急迫,已经泣不成声了,这下子没有人跟他开玩笑,他猛地匍匐在了地上,大声哭喊道:“大人,冤枉啊,冤枉!” 士兵上前,两臂把住,回扣上翘,大手撑着肩膀,往下猛地按压。 丁富一下子从报案人变成了嫌疑人,身份一落千丈。 “冤枉?你认识丁凡就有作案嫌疑?何况你们还都是本家姓,那嫌疑就更大了。” 吴县令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丁富面如死灰,大声求饶。 “大人,冤枉啊,我我是不会杀人的。” “好了丁富,你也不用哭天喊地,念在你是报案人,两位大人只是怀疑,你有作案嫌疑,明白吗?” 听李苪这么一说,他总算安静了下来,不过转而一想,脸色依然惨白,想要开口辩解,但是有欲言又止。 “卯时左右你在哪里?” 李苪问道,其实他心里清楚,丁富绝对没有作案的可能,只不过还要证明给两位大人看,就他这样看具尸体都能够被吓尿的人,杀个人应该会无比艰难,而且就算是熟人,都会破绽百出。 “卯时左右” “刚出镇。” 丁富眉头一皱,不假思索的回答。 “谁能够证明?” 他自顾的念叨了几句,这个问题关乎到自己的性命,他得仔细思考一番,突然眼前大亮,想到了什么。 “等等!” 刺史大人轻咦了一声,诧异的问道:“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往岗上跑?” “这这个” 丁富犹豫了,对于这个事似乎难以言齿。 方大人冷哼一声,脸色微变,不乐意了。 “看来本官没有冤枉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大人,冤枉啊,真的不是我。” 丁富一听,顿时哭天喊地的再次求饶。 李苪也很好奇,为什么他每天都要往岗上跑呢,而且昨晚也不曾有人过岗啊,哦不,门面上也没人过岗啊。 “我说,我说。” 丁富连连点头,撇了撇嘴吧。 为了贪点小便宜,他开口便是这句话。 有句话说的没错,无利不起早,丁富也正是这样。 李苪早就已经知道了,有关岗上的一切消息,包括得知死者的死状就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没想到原因竟然是如此的简单。 小镇的百姓虽然对诅咒一说很惧怕,但是没有人抵触,甚至非常的感兴趣,却因为胆小往往不敢去岗上自己观察具体情况,客栈掌柜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于是丁富瞧出了苗头,凭借着胆子大,每天往岗上跑,将岗上的具体消息给带回去,同时编成故事讲给他们听,听的起劲时,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通通端了上来。 丁富起初只是陆陆续续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危险,后来尝到了甜头,于是他也养成了往岗上跑的习惯,不过由于打更的需要,平常都会是卯时以后出镇,无独有偶的避开了凶手。 众人听出来了,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李苪也猜到了另一件事,这就是为什么钱掌柜是第二种人了,所以他听到的消息自然是最全面的,以及成分最真的,由来就是这了。 丁富独自一人来往岗上数百次,屁点事都没有,反观丁凡,似乎是第一次清晨独自过岗,就惨遭割喉。 李苪感叹他的运气正好,也难怪他一直在赌坊输钱了,这能不输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迷一样的平静 “这就么简单,未必吧。” 刺史大人双手背负,仰着头,睥视着丁富别有深意的说道。 “大人,小的句句属实,就是这么简单。” 丁富惶恐不已,两腿战栗,已经发麻了。 “哼,笑话,就凭你的一面之词,本官难以相信你。” “这这个” “大人,小人每天清晨卯时以后去岗上,这都是有目共睹的,您不信可以派人去镇上问问。” 丁富咬紧了嘴唇,涨红了脸庞。 “你不是说清晨只有你一人去岗上吗,现在怎么又变成有目共睹了,你当本官好糊弄不成?” 刺史大人轻笑了几声,怒视着丁富。 用余光扫视着刺史大人毒辣的目光,忽然有种窒息之感涌上心头,如有针芒在背,冷汗不禁直流。 “大人,小的哪敢呀,真的有人在白天看见过我出镇,只不过时间久远,但是今天,对,就是今天,我敢保证,有人看见了我出镇,我还跟他打招呼了的。” “哦,是吗,那你说说看是谁?” 刺史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店小二,冯流儿!” 丁富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卯时左右,我看见他从后院出来,拿着扫帚。” 刺史大人一听,不禁愣住了,丁富说的这么有模有样,该不会就是真的吧。 “哟,你今天还真的碰上了?” 他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是是。” 丁富连声点头,顺手用衣袖擦汗,呼吸陡然顺畅,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趁着片刻暂停的拷问。 “那行。” 刺史大人望向了吴县令,吩咐道:“传唤店小二。” 他并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面对着强有力的证据,刺史大人依然选择信服,索性并未失去理智,只是在个别关乎到自身利益的问题上才会摆出四品官的气势,居高临下。 刺史大人又接着说道:“丁富,你最好还是识相点,在还没有人证明你不在场时,你都有重大作案嫌疑,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 丁富哑然一笑,内心苦涩,立马点头,不敢说半个不字。 “说说你们二人的关系。” 问题回到了关键点上面来,丁富可半点都不敢含糊。 我们的关系也不算好,仅仅只是认识,在镇上见过几面罢了。 小镇以西不远处的山头,山脚下有两个村庄,一个名为细石村,另一个则是丁家村,我们就是居住在这个小村子里。丁家村里面大多是丁姓人家,只有极少数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还未彻底改性。 所以我们两人姓氏一样,仅仅只是同村罢了,丁凡的夫人姚氏随身带的银钗我只见过一次,有几个年头了,好像是她嫁过来时,佩戴的,从此之后就没再见过。 后来我父母相继去世,就搬到了小镇上,再没有回去过,也就是近一年,丁凡经常来镇上抓药,我们偶然碰见还能谈上几句,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交集。 “说完了?” 刺史大人眉头一挑,漫不经心的问道。 丁富茫然的点头,小声道:“说完了。” “那也就是说,你们两人虽是本家姓,但是几乎完全不认识,仅此而已?” 他的目光落到了丁富身上,扫视了个透彻。 “大人,我这是实话实话” “哦,但是我怎么好像听着你在急于的撇清关系呢?” 刺史大人眯着了眼睛,心里便开始盘算了。 “啊!” 丁富一听,顿时慌了神,显然是被吓住了,眼神涣散。 李苪不知道两位大人的意图,在这个节骨眼上面浪费时间,如今正是凶手露出的一丝破绽,为何不顺着这条思路走下去呢,反而对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穷追猛打,若到时候真的能够证明他只是一个局外人,那就是真的是打脸了。 不过目前他没有办法让刺史大人相信丁富没有作案时间。 李苪并不想出言为丁富开脱,既然他今天出镇时恰好被人看见,李苪也不用花费功夫跟刺史大人舌战,只要等冯流儿一到,一切就都明朗了。 他不禁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事了,现在一想,背后还隐隐作痛。 该死的,这下手也太重了。 不过重归重,至少他们两人性命无忧,李苪这就有点捉摸不透了。 首先凶手作案就可以排除了,那会是谁呢? 在他面前装鬼,就差一点就能扭转局面,却偏偏 李二被硬生生的吓昏了。 李苪想着想着,便忍不住要笑,忽然间响起了一声低喝,赵捕头回来了。 “启禀大人,丁凡之妻,姚氏带到。” 刺史大人点头,赵捕头回过身去,示意她可以过来了。 映入了眼帘的是一位不修任何粉饰的妇人,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两眼泛红,满含泪水,左臂揽着腹部,右手捂着口鼻,简直不敢相信的样子,愣在了原地,身子左右摇晃。 此乃人之常情,众人没有催促。 直到她回过神来,踉踉跄跄的扑在了尸体旁,缓慢的伸出了略显粗糙的右手,颤颤巍巍的抓住了白布,迟疑的往下拉,仍然心存一丝侥幸,白布顶端停在了头发处。 她犹豫了,一下子哭出了声,悲伤的哀嚎。 直到她看见了一双平静的双眸,无神且空洞。 “相” 妇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处,经受不住打击,顿时昏迷过去。 刺史大人吩咐,赶快派人将她扶到了一旁休息。 “唉!” 李苪长叹一声,不禁摇头,右手撑着前额,内心一阵绞痛。 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一位妻子没了相公,且是一个儿子没了父亲,何况丁凡的母亲已然病入膏肓,没有药物治疗,同时还多了这样一个致命打击,这口气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死者已矣,生者如斯,节哀顺变吧,官府一定会抓到凶手的,还你们一个公道。” 刺史大人禀声道,妇人不知道他说的话的重量,不过粗略的扫视一眼整个茶棚,心里也就明白了,强忍着悲伤,想要跪下来答谢,不过被制止了。 李苪望着这具白布掩盖的尸体,眼前不知为何虚化了,而化为了滔天怒意,右手捂着口鼻,没再说一句话。 姚氏简述事情发生的原因,以及还未出门的具体细节,不过就和李苪推测的差不多了,只是他说的是推测,姚氏说的是证据。 昨晚大约亥时左右,家母突然病发,夜里剧烈咳嗽,而且还伴随着血液渗出,他们夫妻俩慌了神,在屋内一筹莫展,想要拖到白天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丁凡说到去抓药,可以暂时压制住病情,尔后再想办法。 姚氏将丁凡叫道内屋,一咬牙,拿出了自己唯一的一件嫁妆,也就是那根做工精致的银钗,丁凡看出了姚氏的意思,起初不肯,推三阻四的说什么也不愿意,两人一直在商量,一刻钟后才做出了典当的决定,同时也意味着必须要去县城一趟了。 城门卯时以后开,也就是说可以在丑时之后上路,这样就能在城门第一时间打开之后进城,然后迅速返回。 不过丑时上路,路过岗上时也正是漆黑一片,丁凡担心有诅咒,姚氏也是惶恐至极,最后硬生生的拖到了寅时,这才急匆匆的上路了,前往县城。 之后的事,姚氏就不得而知了,她实在想不到,大白天的,自己的丈夫被割喉了,她难以接受。 接下来的经过,李苪替她说了。 从小镇到岗上步行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何况丁凡家到小镇也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他寅时从家出发,无论无何都可以错开卯时,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老天爷就是这么不近人情,丁凡家母病重,抓药的事十万火急,于是他一路小跑,恰好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到岗上,也就是卯时左右。 与此同时,从树林中走出了一个人,无独有偶,他们两人相遇了,美丽的花火转瞬即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我不是凶手 李苪的推测完全符合案发经过,符合到刺史大人的内心都要被动摇了,甚至怀疑李苪就是杀人凶手。 哎,李苪他们二人似乎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刺史大人暗道,转而一想,突然不动声色的问道:“之仁,你们二人昨晚夜宿的客栈吗?” “并没有。” 李苪如实回答,眉头不展,扫视着姚氏以及丁富二人,暂时还没有目的性的察觉到刺史大人的意图,方才抬头。 刺史大人愣住了,轻咦了一声,赶紧追问道:“你们夜晚在哪?” “回禀大人,我和李二两人亥时左右出发前往岗上,不料途中遇见了装神弄鬼的人,恰被此人引进树林,意外的昏迷在了树林内,今早才被赵捕头寻得。” 李苪对上了刺史大人的目光,表情严肃的回答。 “亥时城门早已经关闭,你为何还要出发?” 刺史大人抓住了一个关键点,诧异的问道。 “大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是去岗上。” 李苪沉声,又强调了一遍。 “去岗上?” 他试探性的问道,八字眉往下沉,眯着眼睛笑,像只伺机而动的老狐狸。 李苪脸色微变,并没有立刻接话,内心陡然一沉,已经预料的差不多了。 他知道了刺史大人此话何意,如若再做隐瞒恐怕会得不偿失,这个时候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抓贼。” 李苪肯定的回答。 刺史大人与吴县令不明,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两人,摆出一副看你怎么狡辩的架势,戏谑的微笑。 “抓盗窃山头秘密的贼。” 他肯定的又说了一遍,李苪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自己的解释太过多余。 “你接着说。” 刺史大人瞟了眼吴县令,眉头不展,愁云密布笼罩心头。 山头的秘密牵动着他的神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方大人,如今卯时左右的割喉案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凶手整晚的待在山头,定然有所企图,他们有恃无恐,依仗着自己可以短时间的穿梭于山顶与山脚之间,堂而皇之的挖掘这个秘密。如果我们大部队一起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所以我临时决定我们两个人去蹲守,争取早日破得山头的秘密” “放肆!” 刺史大人一听,脸色渐变,由黑转红,陡然探出右手,指在了李苪的鼻子上,勃然大怒的咆哮。 “抓盗窃的贼,我看你就像是盗窃秘密的贼。” 方大人老脸憋得涨红,怒视着李苪,指尖已经戳到了他的鼻尖。 李苪没有动,眼神一凝,死死的盯着他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李二身躯猛地一怔,不由得诚惶诚恐起来,轻轻的拽着李苪的衣袖,咬着嘴唇直哆嗦。 他心里有数,自己的话越描越黑,只是因为触及到了山头的秘密,这才牵动了某人的神经,于是他就暴跳如雷,极力的想掩盖。 众人皆是一惊,没曾想,刺史大人身边的大红人转而一变就成为了头号嫌疑犯,明白人想了一番,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就是两人前后几句话而发生的事,显然问题就出在这。 丁富作为嫌疑人不敢正大光明的扫视,只能用余光瞥几眼,心中大骇,如海浪般汹涌澎拜。 刺史大人指责李苪,官府的人心里明白,懂得人情世故的他们心里明白,这是恼羞成怒之后的愤慨,只有姚氏瞪大了眼睛,欲要发作,毕竟李苪转瞬间成为了头号嫌犯。 “大人,息怒,李公子破案心切,一时愚钝,可以理解,还望大人海涵。” 吴县令几乎是在刺史大人出言指责后的第一时间替李苪辩解的,不管他是何意,总之他不相信李苪会作案。 刺史大人的指尖一直停留在鼻梁上,心中澎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发出了重重的鼻息,升腾了热气。 茶棚内气氛紧张,似有一根箭搭在了弦上,得不得放。 李苪岿然不动,眼中闪射着精光,如有闪电冒出,击向了红脸中年人。 刺史大人实在承受不住李苪这样质疑的目光,因为他眼中不够明亮,糅合了沙子。 他嘴唇一动,猛地拂袖而下,背过身去。 “方大人息怒,小孩子年纪轻轻的不” “不用说了,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解释你不在场!” 刺史大人略微偏头,背着手打着节拍,漠然的说道。 “大人,您怀疑我?” 李苪不解,叹然的回答。 “没错,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有作案的可能。” 刺史大人望着他,上下扫视一番,鄙夷的说道。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为一个头号嫌疑犯啃声,姚氏睁大了眼睛,目光落到李苪的身上就一直没有离开过。 李苪深深的瞟了他一眼,内心苦涩,惆怅的直摇头,他越发的看不懂眼前的这位刺史大人了,这脸色就像是天气,变幻莫测。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办法应付。 “晚辈洗耳恭听!” 李苪笑了,藏在内心,他并不是喜形于色之人。 “首先,你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你说你们主仆二人昏迷在树林中,既无人证,也没有物证,所以不能够充当你们二人不在场的证明,这是其一;其二,在明知道城门已经关闭的情况下,既然不选择夜宿客栈,而想要跑到岗上去,你这是想干什么,抓贼?我看你们两人就是上山的蠢贼,卯时左右蹿出树林,偶遇丁凡,怕东窗事发,于是残忍将其杀害,实际上你们二人就是岗上诅咒的缔造者,你们二人就是残忍至极的凶手。” 刺史大人探出绯红袍服的右手,字字句句道。 还未等李苪出言反驳,一个灰色的身影就从他的一侧冲了过来,然后又是一个影子,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一个灰色身影冲过来之前,李二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姚氏不由分说的冲了过来,李二奋不顾身的抵挡,暴雨梨花般的攻击如雨点全部打在了他的身上,李二默默承受。 李苪睁大了眼睛,怒吼道:“放手!” 他不自觉的扬起了双手,就在拦下姚氏右手同时,刺史大人的一声呵斥,他们二人与发疯般的姚氏被赵捕头分开了。 赵捕头试图稳住她的情绪,没再让她接近,而李苪与李二两人则像犯人一样被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李苪顾不上许多,急忙望向李二。 李二的脸已经花了,鲜血从左耳垂一直延伸到颈脖,鲜红的印记触目惊心,他咬着牙,颤抖的笑道:“少爷,没吓着你吧。” “李二,你你受伤了。” 李苪傻了眼,颤颤巍巍的说道,被刮花的应该是他。 “畜生畜生” 姚氏哭出了声,疯狂的撞击赵捕头,企图再次冲过来。 “大人,李二受伤了?” 李苪的背部一阵撕裂,他倒吸了口凉气,铮铮的问道。 刺史大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道:“本官推测的可在理,你们两人是不是凶手?” “大人,李二受伤了?” “回答我的问题!” “不不是我们!” 李二跪在地上,牙齿打着寒颤,轻声道。 “哼,好大的胆子,还敢在本官面前胡言” “大人,我们根本不认识,丁凡是甘州阜县人氏,我和李二是杭州人氏,八竿子打不着边。” “哼,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实际上你把我们都给带偏了,看你身材瘦弱,谈不上彪形大汉,且丁凡的身材与你无二,所以敢缓慢的向你移动。” “大人,拿着刀呢,他还敢靠近我们吗?” “这嗯” 说实话,讲到这里刺史大人已经意识到自己意气用事了,不过谁叫李苪自作聪明了,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 “就你们二人的模样,就算是拿着刀,丁凡也未必怕你们。” 他勉强的说道,这个回答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我们不会武功,手上没有练武之人的特征。” 这个还真是,李苪和李二一样,两手纤细白嫩,且没有长年习武之人留下来的茧,如果刺史大人一定要定这个非,他也无话可说了。 刺史大人思考了一番,恰好想到了说辞,方要开口,不料许参军先一步动手,擅自检查了两人的手掌,高声道:“方大人,两人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之类。” “你” 他怒视着许参军,脸色很是难看。 刺史大人挥手作罢,一声不吭的上马,去往了县城,吴县令赶紧跟上。 李苪望向了许参军,投以感激的目光,后者无动于衷,紧跟着也离去了,只留下了衙役们清理废弃的茶棚c安慰家属以及转运尸体。 他扯下汗衫一角,赶紧替李二包扎,这婆娘的心可真狠啊,李苪不禁暗道,不过转而一想,他便沉默了,自己毕竟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没理由指责别人。 如果他能够把抓贼这句话换一换,可能这个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毕竟刺史大人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只是在这件事上太过极端了。 李二没有怪罪谁,只是哀叹不值,因为凶手在暗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女鬼二人组 “李二,你没事吧?” 两人回到洪福客栈,已经是午时之后的事了,房间内唉声此起彼伏,李苪活动关节,不停的抚摸颈背,仍有疼痛感。 李二倒还好,一路上叨唠了不停,脸庞顺着轮廓围了一圈白布,看起来尤为心酸。 “少爷,我没事,已经不疼了。” 李二正襟危坐,不敢大力的活动,包括手臂,更别说头部了,他喃喃的回答。 他似乎在想心事,想不明白,陡然偏头,不禁大吸了口凉气。 “哦,少爷,刺史大人为什么会怀疑我们?” 李二不解的问道:“方大人为官数十载,难道就因为案件棘手就失去了理性的简单的分析吗,很显然我们丝毫没有作案的可能。” 李苪沉吟了些许,凝声道:“没错,方大人为官数十载,如今已是朝廷的四品大员,这就已经能够说明他老人家某一方面还是极有能力的,对案件起码的理性分析这是最基本的,只不过对这件案子的理解比较偏激。” 李二就纳闷,撇嘴苦笑道:“他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们没有作案的可能,硬生生的要将凶手的大帽子往我们头上扣?” “没错,他的解释够勉强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结果还是从方大人的口中冒了出来,可以这么说吧,这对我们是一个警告。” “警告?” 李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安的问道:“那这个山头?” 李苪作出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这起命案只是单纯的凶手杀人灭口,意图以及杀人手法简单明了,唯一解释不清的地方就是为什么丁凡会缓慢的走向了一个拿着刀的人,丝毫没有退却。” “咦,少爷,如果加上‘熟悉’二字呢,还不能解释清楚吗?” 李二不解,顺着李苪的思维,就将刺史大人抛在了脑后。 李苪迟疑的的摇头,想要否认这一说法:“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不对劲,丁凡世居在小山村,民风淳朴,能够结交谁,又会无意中惹上谁呢?” 李二笑了,戏谑的回答:“少爷,既然你都说无意中会惹上人了,那万一就是无意中惹上的呢,这谁又说得清楚呢?” 他的质问不是没有道理,目前也只有这个推测。 “那如果再联系整个案件呢?” “三道镇的村民倒有嫌疑,他们与丁凡的接触可能性较大。” “三道镇的村民?” 李苪陷入了沉思,轻揉着眉心,喃喃自语。 “他们对州衙的官差熟悉吗?” “比如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 “这个不好说。” 李二撇了撇嘴巴,不免摇了摇头。 三道镇的村民往县城跑的还算勤快,若说去州城就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是步行,这一去一来就得三天的时间。 “会不会是在县城打探的信息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总之对凶手身份的圈定还有待商榷,或者有更多的证据。 李苪摇晃着茶杯,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话。 “其实,我们有不在场的证据。” “啊!” 李二没听清楚,又试探性的问道:“不会吧?” “你忘记了?昨天我们遇见的那个白影?” “我当然记得了。” 李二汗颜一笑,涨红了脸。 “哦,对了,你的颈背还疼吗?” “颈背?为什么要疼啊?” 李二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解的问道:“少爷,你的颈背疼吗?” 李苪一愣,明显怔住了,赶紧追问道:“你是怎么昏迷的?” “吓的,那个白影朝我脸冲了过来,我我眼前就黑了。” 李二不敢看自家少爷的目光,万分窘态。 “你还有脸说啊!” 李苪没好气的笑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人之常情嘛。” “少爷,还疼吗?” 李二忍不住的想笑,站了起来。 “他们是人证,不过想要他们俩站出来是不太可能的?” 李苪活动了下脖子,在房间里来回踱着。 “他们?少爷,你是说有两人装神弄鬼的在树林里暗算我们?” 李二瞪大了眼睛,龇牙咧嘴的气不过。 “没错,若是一个人,想要制造从四面八方都出现白影,还是非常困难的,至少是两人通力合作,这样形成的假象才会逼真,所以你才有可能被吓昏。” “他们是谁,凶手吗?” 李二点头,也同意了这个说法。 “凶手可以排除,他没有理由不杀我们。” “那还有谁?” 李二想不通了,谁大半夜还往岗上跑,而且这两人在树林内埋伏,定然是先一步在他们二人之前到达树林,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脱口问道。 “他们两人每天都在树林内埋伏吗?” “说不好,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晚夜宿客栈时,打听到的消息吗?” 李苪转过身来,敲击着木桌,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当时由于客人较多,李苪两人与另外两个本地人拼桌,听到了这两人的对话,大概是这样的: 其中一个男子喝多了,开口道:“岗上闹鬼了,有一白衣女子破了诅咒。” 一旁的张姓男子不相信,这个醉酒之人就重复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没错,就在前几天,有一人非说有急事要连夜赶到县城去,不论谁劝阻他都不听,夜过死亡岗,遇到了白衣女鬼,当场就吓昏过去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距离县城不远处的小道上,躲过了一劫。 “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 李苪摩挲茶杯,戏谑的问道。 “哦,这么说我们昨天遇见的就是她了?” 李二迟疑的回答。 “没错,很显然他们与凶手不是一伙的,而且还在变相的帮助夜晚过岗的人。” “她她是在救我们。” 李二傻了眼,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 “那也是一个人啊?” 他不解的问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李苪笑了,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两人是谁了。 “少爷,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这两人?” “我们继续分析,不论谁的劝阻,他都不听,执意要过岗去,到底是哪些人会劝阻他呢?” “客栈里的人?” 李二试探性的回答。 “没错,夜不过客栈是小镇的最后一家店铺,客栈里的人定然会劝阻他,不过他的生死与任何无关,其他人没有劝阻他的必要,实际上因为县太爷的交代,真正劝阻他的只有客栈钱掌柜以及他的养子兼店小二的冯流儿,那么问题来了,此人夜晚过岗,就闹鬼了。” “额这能说明什么?” “很好,我们接着分析,第二个夜晚过岗的人是谁?” 李苪笑着问道,泯了口茶。 “沈霸。” 这是李二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人。 “难道是他们将沈霸藏起来了?” 李二自己自问自答,不免目瞪口呆。 “关于沈霸的许多问题都随着他的失踪而成迷,这个我也解释不清楚,但是至少,我敢肯定白衣女鬼二人组肯定找过他。” 李苪的解释很牵强,所以李二满脸的不相信。 他没再解释这个问题,而是又回到了他们自身的问题上:“我们夜晚要过岗,女鬼二人组就出现了,这个作何解释,第一次偶然c第二次c第三次呢?” “可是可是我们骑马在前,他们怎么可能追的上啊?” 李苪笑着摇头,敲打着节拍,字字句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别忘记了,女鬼二人组,这其中还有一个女子呢?” 李二一听,顿时哑口无言,若有所思的点头,李苪说的很有道理,还有一个女子躲在在暗处,他们二人到底意欲何为呢? 两人想不明白,难道仅仅是躲在暗处救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此熟人非彼熟人 李苪双臂并拢,趴在桌子上,身子蜷缩,一动也不动的的朝着茶杯干瞪眼。 整起案子的经过又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脑海中呈现,每个线索都走不通,一个谜团连着一个谜团,到底是哪出错了呢? 他不禁想到,沉声又叹气。 从六具无头尸体的五滩血迹,再是马背尸体,到沈霸的无影无踪,以及不留痕迹的山洞,这几个谜团的背后似乎都被某种东西牵扯着,只有弄清楚这个问题,所有的谜团才会迎刃而解。 那会是什么呢,山头的秘密? 不过现在看来,山头的秘密只是与沈霸神秘的消失有关,要想破开这个谜团还只有弄清楚几个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李二端着茶壶走了进来。 李苪眉头一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少爷,还在想问题呢?” 李二放下茶壶,与他面对面坐着,神秘兮兮的低声道:“少爷,我们下去吃饭,放松放松。” “不用了,越到最后时刻,越是不能放松,在房间里吃吧。” 李苪瞟了他一眼,斟满了茶,一口饮下。 他供着手,缓慢的踱步来到了窗前,默然不语。 “少爷,你确定不下去吃?” 李二邪邪的笑了。 李苪没有回答他,仰着头凝望的窗外,不自觉的出神了。 “少爷,你就跟我下去吃吧。” 李二不乐意,拉着他就往门外去,死活都要下去吃,也不知道他卖的什么关子。 “好好好,你放手,我跟你下去。” 李苪实在架不住他的劝阻,没好气的答应了。 及至楼下,一偏头,就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背影落在了离门最近的木桌边,把玩着折扇,饭菜还未摆上,显然也是刚下来不久。 李苪回过头来,只见李二挑动着眉头,一脸憨笑。 “走,去那边坐。” 他一抬手,指向了白衣女子斜对面方向的木桌。 “好嘞。” 自家少爷终于开口笑了,李二也很高兴,兴致勃勃的清理了一番木凳,然后识趣的坐在了白衣女子背面的位置,正面留给了李苪。 李苪不好意思,轻咳了几声,坐了下来。 就这样看过去,只见一个侧颜,面色红润,不饰任何粉黛,晶莹的眸子明亮清澈,李苪注意到了她手中的动作,传递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一丝焦虑。 “她在张望什么呢?” 白衣女子神情格外集中,一会握着折扇轻声敲打着木桌,又一会扭转一圈重重的拍打着桌子上,确实她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李苪不明,哑然的摇头。 “她什么时候下来的?” “少爷,你说那名白衣女子?” “我下楼取茶时就发现她已经坐在哪里了,第二次下楼还坐在哪里,这家客栈的饭菜上的真慢。” 李二压低了声音,偷瞄了后院一眼,生怕被客栈的人听见一样。 “看样子她也是一直居住在客栈。” 李苪喃喃道,简单的吃过之后,他们两人就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内,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李苪在自顾的思考问题,李二也帮不上什么忙。 “少爷,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李二戏谑的问道,伸长了脖子,尽量不触及伤口。 李苪望了他一眼,笑着摇头。 “别不好意思,你不是经常念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李二摇头晃脑的说道,装的有模有样。 李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此诗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尽了,却翻出未得时一段,写个牢骚忧受的光景;又翻出已得时一段,写个欢欣鼓舞的光景,无非描写‘君子好逑’一句耳,若认做实境,便是梦中说梦。” “啊!什么意思?” 李二听不明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是假的。” “假的?少爷,你一介书生,整天念叨一句谎话,假惺惺的到底该不该呀?” 李二一怔,便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吐不快。 李苪不禁铮铮的看了他一眼,饶有兴趣的想要多说几句,门外却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李公子在吗?” 李苪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竟然是吴县令,他丝毫不敢怠慢,赶紧打开房门,恭声道:“原来是吴大人,快请进。” 吴县令当仁不让,率先一步踏入房间,再是刘纪刘班头,然后是。 然后是面色枯黄的妇人姚氏,她双眼涨红,扭捏着手指,咬着牙一头蹿进了房间内,李苪当然想不到她会来,最后是赵捕头,一行四人。 李苪一怔,似乎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这个案子接下来该怎么走呢,毕竟他兵权在握,可以同凶手正面对抗。 刺史大人受了气,在县衙休息。 这是吴大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当然了,并不是他的原话。 下一刻,姚氏没有片刻的迟疑,在众人还没有反应之际,一下子跪了下来,李苪神经紧绷,赶紧将其搀扶起来,她不肯,说什么都要先道歉。 “李公子,妾身错怪你了。” 既然她执意如此,李苪也不好阻挡了,重重的发出了一声鼻息,望向了李二。 李二眉头紧皱,眼中光芒闪烁不定,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反而颇带些同情,毕竟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李苪赶紧扶起了姚氏,安慰她道:“丁夫人客气了,我们体谅你的心情,还请节哀,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替你丈夫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对姚氏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姚氏起身,忍不住的泣声泪下。 因为案件的需要,衙役们先亲自护送姚氏回家去,安抚好她家中老母亲,谎称购买药材的钱不够,丁凡留在了县城中替别人打工还债,暂时回不了家,给老人家留一个好记忆,本就时日不多了。 尽管老人家诸多不信,也只得如此了。 之后这才带着姚氏返回县衙,交代这起命案的余下线索,毫无疑问,梳理线索的事落在了李苪的头上。 回到这起命案上,系熟人所为。 熟人作案包括很多因素,最常见的便是情敌相争c见钱眼开c仇家见面,当然了,首先这起命案的仇家比较特殊,只有另外一方对丁凡有恨,而丁凡又完全不知情。 关于情杀,姚氏说她自己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偶尔下地干活,从来不抛头露面,而且非常遵守妇道,口碑较好,这是在邻居眼中有目共睹的事,不信可以去打听,未曾有过相好的,也不曾与除了自己丈夫之外的男子亲密接触。 确实他们有理由相信她的话,李苪还未肯定,赵捕头表示已经在丁家村取证了,有多个村民可以为姚氏证明。 见钱眼开完全不可能,他们家唯一值钱的物件还安静的躺在县衙中,也就是那枚银钗,凶手可能都未搜过身,便离开了。 要说仇杀,调查起来就有点难度了,毕竟只是凶手认为丁凡得罪了自己,而丁凡还是一无所知,所以凶手要代表熟人的身份,同时也要代表仇人的身份。 姚氏避嫌,没有开口解释丁凡在村庄的人际关系,这段话由赵捕头代劳,他已经调查取证过了。 丁凡为人老实c乖顺,最重要的是对父母孝顺,对发妻忠心不渝,跟着大户人家的公子读过几年书,算是半个读书人。 后来因为丁父不幸染上顽疾,散去大量钱财,最后还落个欠了大量债,这才导致了他没能上京赶考,不过上天眷顾,或许是可怜,姚氏下嫁丁凡。 要说丁凡与人结仇,那可能怀疑与畜生结仇怨了,像什么猫啊c狗之类的,毕竟人非圣贤,总有些许瑕疵。 这是丁家村村民的原话,村民们也向赵捕头打听过丁凡到底出什么事了,不过都给他搪塞过去了,村民们心里也有数,没有深究。 “丁富呢?” 李苪沉声问道,“姚氏,你可认识他?” “丁富?就那个眼睛小,一副畏畏缩缩样子,还理直气壮说自己胆子大的男子?” 李苪一听,望了眼吴县令,回答道:“没错,就是他!” “不认识,完全没印象!” 麻衣妇人摇头,唉声叹气的皱眉道。 姚氏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合乎情理,这时候吴县令也说了,“丁富没有作案可能,只是责斥他以后不要有事没事的就往岗上跑,注意分寸,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吴大人教训的对,如果李苪在场也会警告丁富,不要贪图一点蝇头小利,毕竟运气也分时日。 李苪暗道,找机会一定要再次警告,不,一定要命令他。 “那熟人作案怎么说?” 吴县令忍不住的皱眉,迟疑的问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明明是系熟人作案,却偏偏找不出来这个‘熟人’。” 李苪想不通这个问题,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他怀疑是某个环节出了纰漏。 吴大人沉默了,不论出自何种原因,反正答不上来。 房间内一时寂静,暂时还找不到突破口,李二替吴县令斟茶,最后还是姚氏打破了这种沉寂,只不过她一说话便牵动着众人的神经。 “李公子这凶手拙夫她” 姚氏终究说不出一具完整的话,她已经语无伦次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探讨 线索再次中断,为了保密起见,吴县令暂时将姚氏安置在了县衙内,以供随时差遣。 李苪感觉不对劲,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吴县令认真思考了一番这个问题,有想过推翻李苪的推测,却不知从何下手,进退两难,内心实在是焦灼。 “李公子,你怎么看?” “熟人,除去熟人还会有什么人呢?” 李苪背着众人,面对着纸糊的木窗,低声道。 窗外天色已暗,夜幕再一次的降临了。 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明天就是第六天了,案件一点进展也没有,毫无头绪。 “除去熟人就是陌生人了。” 吴县令微微一笑,轻抚着胡须惆怅不已。 吴县令说的在理,除了这两种概括性的身份,他不知道还有哪种假象的身份符合要求。 李苪没有接话,沉默的点头。 很显然,两者冲突了。 “不对不对!” 他直摇头的自言自语。 “什么不对?” 刘纪很肯定李苪的推理,实在是太精彩了,确实找不到什么纰漏的地方值得怀疑。 “感觉不对劲,似乎某个环节的推测出问题了,这才导致得出的结论对不上来。” 刘班头笑了,这个问题他接不上来。 房间内一阵沉默,不管有意无意都在思考问题,私事或是公事就不得而知了。 “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推开门,来人正是赵捕头。 他的神情紧张,略带一丝焦虑,刚毅的脸庞写满的担忧。 “出什么事了?” 吴县令瞥了他一眼,端起了茶杯,漫不经心的问道。 “刺史大人正在集合队伍。” 赵捕头回禀道。 吴县令明显愣住了,茶到嘴边却无故止住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迟疑的放下了茶杯,不解的问道:“方大人在集合士兵?” “正是!” “方大人要干什么?” 吴县令微微探身,不安的问道。 赵捕头难为情的摇头,说道:“属下不知!” 吴县令脸色微变,身子由前倾变为了后仰,若有所思的愣住了。 赵捕头上前一小步,低声道:“刺史大人板着脸,表情肃然,属下没敢上前询问。” “哦,是这样。” 吴县令起身在房间内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安的回过身来,眼神机警,对上了李苪明亮的眸子。 轻吐道:“山头?” “应该是的。” “凶手今天还会去吗?” 李苪无奈的摇头,回答的有些含糊,既没有肯定凶手会去,也没有否认凶手不会去。 吴县令背着手,不怒自威的脸庞无比严肃,喃喃自语道:“支开了本官。” “吴大人,您怎么了?” 李苪眉头一挑,犹豫的问道。 “怀疑本官?” 吴县令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步伐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没来由的推门就走了。 “唉,吴” 李苪还没反应过来,轻声呼道,吴县令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赵捕头走了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惆怅道:“我们哥俩就先回去了,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通知我们哥俩一声,保证随叫随到。” “没错!” 刘班头也应了声,看了过来。 “没问题,有事一定通知你们,赵大哥,刘大哥,谢谢你们了。” 李苪由衷的赞叹,有这么衷心的属下为县太爷分担,即是他的福气,同样也是阜县老百姓的福气。 李二两三步便走到了门前,推开房门朝外面张望,然后赶紧关上了房门,轻声说道:“吴大人这就走了?” “还不走,呆在这里干什么呢?” 李苪没好气的笑道。 “吴大人为什么要走,这起命案就搁置了不成?” “没错,死者为大,但是毕竟只是一个毫无相干的人,与自身仕途相比,孰轻孰重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刺史大人今晚一个人亲自带兵行动,这就已经能够说明他对吴大人死心了,丢官倒不至于,毕竟不是吴大人自身的问题,只是从目前的事情来看,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方大人提拔自己,仕途无望,所以吴大人现在想必是回去想办法表现去了。” “不公平!” 李二咕喃了一句,非常气愤。 “没错,就是这么不公平,所以我们得更加努力了。” 李二焉了气,浑身无力的坐在凳子上,双眼无神。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他突然的问道。 李苪不甘摇了摇头,不禁沉默了。 “我还是认为自己的推测,其中有一个环节出错了,到底出错在哪里呢?” 在别人看来自己的推测确实是天衣无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他确实就是被一个个连在一起的谜团给困住了,必须由局外人点破,那谁是这其中的局外人呢? 一旦陷入死局李苪就喜欢胡思乱想,由本起案件的导火线沈霸,一直到如今渐入的一刀割喉,似乎有件东西将他们串联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还是下落成迷的六颗头颅,他们头颅的失踪能够掩盖什么,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到底 “少爷,你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嗯?” 李苪没有反应过来,眨着眼睛诧异的望着李二。 “读书是为了什么?” 他试探性的重复了一遍李二的问题,李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或许是有感而发,困惑时就会胡思乱想。 “读书嘛做官c步入仕途c飞黄腾达c人前显贵c光宗耀祖” “这样啊!” 李二若有所思的点头,心有不甘,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当然不是。” 李苪笑了,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他又继续说道。 李二内心大喜,他就知道自家少爷没有这么庸俗。 “读书当然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李苪摇头晃脑的说出了读书人的最高理想,就像座高峰,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李二听的云里雾里,不明觉厉的点头。 “于蜉蝣,破而立,放炫彩。” “什么?” 李二没听明白,眼中闪烁着疑惑的目光,李苪没有再说话。 他们两人一直待在房间内,李二索然无趣的翻看起李苪随身携带的典籍来,不知过了多久,李二这才拿着空茶壶下楼去了。 一阵寒风飘进门内,他不禁缩了缩身子,思绪全无。 望向窗外,连月亮仿佛都不堪受到寒气的侵扰,而缩进了阴云中,只冒出了个头。 李二推开门,端来了满满一壶热茶,首先便斟满了一杯,似乎有话想说,欲言又止。 “少爷,我刚才好像看见了吴大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县衙就在客栈对面,吴大人定然是担心刺史大人出什么意外,在门外等候呢。” “是吗?” 李二咕喃了一句,不解道:“可是他是从客栈往县衙方向去的。” “什么意思,你是看见了吴大人在客栈门口徘徊?” “不是徘徊,我只看见了一眼,就在客栈门口,当时也没多想,就去后厨了。” “哦” 李苪一怔,忽然,客栈外传来了异常的响动。 李二瞧了眼木窗,低声道:“刺史大人带兵回来了。” 李苪皱眉的点头,不出意外,定然又是无功而返,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如果真的是无功而返呢?” “这又能说明什么?” 李二没好气的撇嘴轻笑。 “我们两人没去,凶手也没有出现在山头。” “不不会这么巧吧?” 话音刚落,便听见了门外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相视一眼,陡然一声闷响,门被人直接推开了。 “两位,刺史大人有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找上门去 来人赫然就是许参军,满脸严肃,他的话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不得反驳,不禁肃然起敬。 “行,烦劳许参军带路!” 李苪应了声,瞟了眼李二,示意他跟上。 前面由许参军带领,后面有四位士兵紧跟着,就像是押解嫌犯一样送去主审官拷问。 大堂内的正中间,背着手岿然不动站立的,赫然就是身穿绯红官袍的刺史方大人。 在一旁,垂着手杵着的正是不怒自威的吴县令,他看了眼李苪二人,不动声色的摇头,很是无奈。 李苪心里很清楚,大半夜的召见,定然没有好事,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草民李苪,草民李二,见过刺史大人。” 来的路上李苪已经交代好了李二,待会不管刺史大人摆出何等的架势,进屋立马服软,所以两人还没等刺史大人自己开口,便率先拱手,毕恭毕敬的说道。 “行了,吴大人都跟我说了,我没理由怀疑你们。” 李苪微微的点头,瞟了眼吴大人,表示感谢,刚要说话,刺史大人又开口了。 “第一次的集体行动,你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凶手出现了,第二次你们单独行动,凶手也出现了,这一次的行动,你没有参与,奇怪的是,凶手竟然也没有出现。” 这番话刺史大人说的很平静,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话中不含任何表情。 “大人,你” 李苪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刺史大人便抬起了右手,止住了他继续说下去。 “实际上不是我没有理由怀疑你,而是没有理由怀疑你与李大人的血缘关系,就这样吧,至即时起,你们就不要插手这个案件了,明日一早,去济县与令尊团聚去吧。” “方大人” “不用说了!” 刺史大人挥了挥手,示意许参军,已经下了逐客令。 “两位请回!” 李苪眉头紧皱,目光逐渐深沉,他死死的盯着刺史大人的背影,良久才转身离去。 “晚辈告辞!” 自始至终,刺史大人没有转过身来,只留下了一个暗红色的背影,犹如厚重的城墙,令人窒息。 待两人走后,刺史大人这才缓慢的转过身来,叹息的坐下,右手抚着额头,惆怅不已。 如今他被这个案件搞的已经是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了,还不知道何时是个头,对于这个案件,其实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完全可以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吴县令。 “方大人,您怀疑李苪?” 刺史大人愣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眉紧皱,连成了一条线,目光逐渐深邃,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本官自始至终就没怀疑过他。” “那” “就以李苪的性格而言,看不惯天下不平之事,不论李谷贤如何的反对,他迟早都要步入仕途,会吃亏的,希望他能够正视眼前事物。” 李苪想不通,刺史大人居然一句责备都没有,太过安静的,安静的可怕,令人窒息。 “你干什么?” 他突然的惊奇道。 “哎,少爷,不是你叫我收拾行李的吗?” 李二感到很奇怪,不禁诧异的问道。 “我是让你自己收吧,收吧,反正我明天也要走。” 李二古怪的瞧了李苪两眼,唉声叹气道:“能不走吗,这里的主人都开始赶我们了。” “没办法呀,一连五天了,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 李苪歪着脖子,靠在自己的手背上,聚精会神的紧盯着茶具。 李二收拾着行李,无端的哀嚎了一声,他看了眼自己脸上包扎的白布,没有心情再继续收拾行李了,走到李苪对面这坐下,低声问道:“案子还能破吗?” “会的,线索还没断,真相会接二连三的浮出水面。” 李二一听,似乎看见了希望,猛地蹿了起来,牵动着伤口,他却格外兴奋,龇牙咧嘴的笑了,但是转而一想,又瞬间泄了气。 “我们明天都要走了,还怎么调查?” 李二不甘的问道。 “没错,是要走,不是我们,只是你一个人而已。” “啊?”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道:“我去济县找老爷,你留在这里?” “没错,正是如此,你去济县搬救兵,我留在‘夜不过’客栈里,继续调查案件,双管齐下分开进行。” “这能行吗?” 李二扭捏的说道。 “放心吧,这个案子我一定要破。” 李苪拍了几下李二的肩膀,告知了李二见到他父亲时该怎么说,具体做什么事,什么时候在哪里集合也一并交代清楚了。 完事后,李二反倒有点担心李苪的安危了,嘱咐道一定不可以单独一人在夜间过岗。 李苪笑了笑,李二回过房去,他便入睡了。 第二天巳时左右,两人就上路,因为要离开,吴大人送了他们二人两匹马,出城门,一直跑了很远的距离,两人才分路。 李二走驿道直接去济县了,李苪也绕了很大一圈,又回到了小路上,直奔三道镇的方向而去。 为什么是巳时出门,李二问过,他没有解释。 及至客栈,已经是午时之后的事了,店小二冯流儿没有在店内招呼,大中午的几乎没有客人落脚,钱掌柜索然无趣的在桌案上打瞌睡,左手还搭在算盘上,一指掐在中间,有意无意的拨弄。 李苪环视一圈,满意的点头,心里暗道,正合我意。 “掌柜的,一间上房。” 钱掌柜陡然惊醒,眉头一挑,如有精光绽出。 他定睛一瞧,没有了以往的差异,“哟,李公子,您又来了!” 钱掌柜上一次的提问是‘您怎么来了’,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一次是‘您又来了’,如今已经是大彻大悟了。 “上房?” 李苪点头,笑着将包袱递给了他,就出去了。 掌柜的轻咦了一声,很显然吃惊不小,他比划着,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少了他的书童。 钱掌柜摸不着头脑,上下亲自跑了几趟,全给代劳了。 一条不大的街道,零星的还有几家卖小吃的小摊,李苪相中了一 家面摊,左右瞧着,晃动着身子径直就走了过去。 这家面摊的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一个桌案,一个锅炉,两方木桌,八张凳子,一旁竖立着帆布,曰:面食。 如此之小的面摊,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有三个人在做事,一个小老头,一个青年男子,另一个则是窈窕女子。 青年男子与笑靥女子腻歪的挤在一起,在桌案上揉着面饼,小老头则是在一旁擦拭着木桌,满脸欣慰。 李苪在第二张木桌旁面对着两人坐下,手臂放在了桌子上,小老头立马就迎上了。 “这位公子,要来一碗面吗?” 青年男子一听,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来,忽然一怔,又赶紧回过身去,一边的女子感受到了异常,也想要转身过来探看,却被制止了,两人没了动作,忐忑不安。 “老人家您忙,我不需要。” “哦,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小老头一愣,赶忙问道。 “老人家,我找人。” 他瞟了眼桌案旁的男女,没有直接开口说话。 “公子,您找人?” “流儿?” 李苪笑着摇头。 “阿晓?” 小老头压低了声音。 李苪又接着摇头。 “公子,那您要找谁?” “他们两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事出有因(一) 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正值芳华,素颜朝天,不饰任何粉黛,两颊绯红,眼神慌乱,像被别人窥得秘密一般,心中若有小鹿没有方向的乱撞。 她一身米黄色的衣衫,腰系一根白色腰带,轻撇着嘴,喃喃自语。 女子两手挽着冯流儿的手臂,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轻咬着嘴唇,一副扭捏的小女人姿态。 冯流儿握住女子纤细的双手,给她了一个镇定的眼神,女子乱窜的心灵这才稳定下来。 “姑娘,下手未免过重了吧!” 李苪微微一笑,两眉挑动,望向了这两人的方向。 这对男女相视一眼,颇为汗颜,于是转过身来,款步的走向了青衣书生。 小老头听的云里雾里,挺直了脊背,诧异的望向自家丫头,又深深注视着李苪。 “爹,不用担心,他是小流哥的朋友。” 女子放开冯流儿的手臂,两三步的便挽上了小老头的手臂,在耳边亲昵的解释。 “哦,公子,您是流儿的朋友?” 小老头警惕性不低,不大相信的又询问了一遍。 “没错,老人家,我确实是冯流儿的朋友,要不然钱掌柜也不会把您家面摊的地址告诉我了。” 李苪笑了笑,温润如玉的模样让人如沐春风,他站起身来。 小老儿点头,没再说什么,换他去揉面饼了。 “李公子请坐!” 冯流儿拉过女子,一起坐下了。 女子面色红润,显然很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李苪的眼神。 “李公子,是我爹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正是,上一次有一个军官在这里找到你时,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习惯。” 说到这,李苪有意无意的瞥向了低头不语的女子。 冯流儿注意到了李苪的目光,心里已经大抵清楚了,汗颜的挠头。 “李公子,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不过还是想请你说上一番” 李苪恢复了表情,面色肃然,左指在木桌上敲打着节拍。 冯流儿内心忐忑不安,不自觉的握住了女子的右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直到女子的眼神对上他的眼神时,冯流儿这才开口了。 李苪有些好笑,两人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定一样,两手紧握不肯定松开。 “李公子,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孙晓,我们都叫她阿晓。” 冯流儿望向阿晓的脸庞,又不自觉的傻笑了。 阿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勉强抬头,望向了李苪,扭捏的叫了声‘李公子’。 “阿晓,我叫李苪。” 气氛略显压抑,他又并非官府之人,最后还是忍不住的笑了。 冯流儿与李苪到见过几次,他们俩最先交谈起来,第一个问题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李二去何处了。 对于他们,李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实回答,李二去济县替自己办事去了。 稍有停歇,阿晓就迫不及待的发问了,她很好奇李苪是怎么猜到在树林中打昏他的是自己的,也有可能是小流哥呀。 “李公子,你是怎么猜到的?” 冯流儿也很好奇,他曾经听过李苪的推理,那是相当的崇拜。 “这个简单,把周围的人无心之言串联在一起,就是成了线索,顺着线索推理,就能够得出结论,不过得出的结论没有证据,所以不能够成立,于是我就来了。” “证据在我们这里?” 冯流儿最先反应过来,感觉到不可思议,两人相视一眼,都不免怔住了,自己身上能够有什么证据呢? “想听吗?” 我带着李二第一次折返回客栈,想要寻回那本书籍,恰好你不在客栈,我们不好进去搜寻你的房间,因为是我掉的东西,钱掌柜没有理由辩解,接着我问你哪去了,掌柜的只能如实的告诉我,于是引出了面摊老板的女儿阿晓,以及你们二人的关系。 不过这一次没有丝毫的怀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这一次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掌柜的养子。 我们第二次折返回客栈,是以官府的名义,惶恐之下,钱掌柜什么都跟我说了,你是他养子的事情更是如此,在客栈内得到消息后,我就去寻得当年的亲证者以及这起案件的亲证者。 回到客栈内已经是亥时,城门早已经关闭,于是钱掌柜在我的面前说出了案件的根源,我没有理会,执意过岗。 殊不知我早已有了打算,刚过岔路口便直接蹿进了树林,里面发生的事我就不细说了,都是些小伎俩。 在我醒来的片刻,第一时间内就排除了凶手作案的可能,那可能会是谁呢? 我不禁想到了第一天夜宿客栈时听到了消息,岗上曾经闹过鬼,是白衣女鬼,她破了诅咒,所以我的注意力放到‘女鬼’身上。 我和李二一起分析过,女鬼会不会是每天埋伏在树林内,专门吓唬哪些夜晚过岗的人,最后得出了结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曾经,刺史大人在我的建议下,子时左右,在树林内组织了一次大型的围剿,如果女鬼每天都在树林内出没,那次定然会暴露行踪,所以我推测女鬼是,就事论事,也就是说,有人夜晚过岗就会出现。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必须是有先提的,女鬼必须是在过岗之人到达岗上之前进入树林内埋伏,通过这个前提,我又想到了一个前提,如果都是步行,女鬼必须在过岗之人前面出发。 一步一步的往回推测,冯流儿,你,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这这个” 冯流儿苦笑一番,不敢相信。 “不相信是吧,我说给你听听看。” 首先,夜不过客栈位于小镇的尽头处,也就是最后一家店铺,凡是路经小镇的人都会在此处歇脚,不论是夜晚过不过岗。 若是夜晚过岗,到达客栈时,也已经是黄昏时分,赶了一天的路,还是要填饱肚子的,然后要走之人就会有人劝阻他。 说是有人劝阻,实际上具体来说,只有客栈掌柜以及店小二冯流儿,或者是老一辈的人,其他客人根本不会理会,过岗人的死活,与其他人无关。 钱掌柜曾经告诉我,小镇上本来有三家客栈,只有他的客栈被县太爷点名帮扶,乃至一家独大,但是换来的就是必须留人住宿。 接下来,第一人夜晚过岗了,有急事非要过岗,然后女鬼就出现了,此人第二天醒来时,便出现在了距离县城不远的郊外。 若要通知女鬼提前去树林内埋伏,只有冯流儿,你和掌柜的有可能做到,实际上从打昏我的这出事件上,可以推测出是女鬼二人组,要不然就在李二被吓昏的同时,我就被打昏了。 所以,掌柜的和你,其中有一人中途离开过客栈。 客栈掌柜的离开客栈,这个不太像话,客栈内人员本就少,店小二中途离开也不太可能,而且若是长时间的离开,早就被开除了。 但是你不同,午时左右你一出去就是两个时辰,你是钱掌柜的养子,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那这个女鬼呢?” 李苪不动声色的问道。 阿晓吐了吐舌头,狡黠的笑了。 冯流儿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认同的李苪的推测,自个承认了。 “李公子,那你怎么猜到是我打昏了你呢?” “味道。” 李苪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不慌不忙的回答:“其实昨天在树林里,靠近那个白影时,就已经闻见了淡淡的清香。再者击打的力度,很耐人寻味,似乎又不像是第一次重重的挥下,而是那一个反复性的动作,高度不高却很有力度,习惯而成的落下棍棒。” 说到这里,他望向了桌案上的擀面杖,一目了然。 “哦,是这样啊。” 阿晓听的呆若木鸡,羞涩不已。 “李公子,可是我没听见证据是什么啊?” 冯流儿也有不太明白的地方,赶紧追问道。 “证据不在你们这里,在你们各自的父亲身上,你以为你们的所作所为能够瞒住他们吗,就拿冯流儿来说,钱掌柜第一次见你出去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不会起疑吗,第二次c第三次呢,等第二天的消息传出来,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你。” “不过是做好事也好,做坏事也罢,都不愿你卷入这起案件中,但凡卷入此案的人,都会受到牵连,不论是最高的掌权者,刺史方大人,还是一如既往打更的丁富,包括我也是。” 两人一听,身子不由得一震,惶恐至极,轻咬着嘴唇。 “李公子,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正如同你推测的一样,我们就是女鬼二人组。” 两人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家长面前等着受罚一样。 “你们二人不必如此,做的是对了,我说这番话的原因,就是想告诉你们,既然你们做出了此番行动,就要站出来,不论结果如何,如今我已经被赶出了阜县,依然要走在最前面。” 李苪走了,告诉他们俩,想清楚了就来客栈找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事出有因(二) 那是一年前的夏天,大概是去年六月,也是冯流儿与阿晓两人刚好上之后的第六个月,同时距离岗上闹鬼已经过去了四个月的时间,但是我们大多数人并非亲眼所见,所以心里仍然存有一丝期待,或者说是好奇。 恐惧也好,好奇也罢,总之六月中旬的时候,冯流儿与阿晓两人约定,在某一天的夜晚偷偷摸进了树林内,当初的想法并不是抱着一探究竟的心理,而是奔着捕捉萤火虫取闹玩耍而去的,这样一说,心里就坦荡了很多。 即便这时候已经陆续有十多人因夜晚过岗而无故死亡了,他们俩人还是半推半就的进入了树林中,想着不深入,就在边缘地带。 夏日天黑的比较晚,从进入树林到完全天黑,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只要是天黑,就意味着到了亥时。 夏日的树林里,微微徐徐,让人神清气爽,两人玩累了就坐在草坪上休息,相互诉说着心里话,不自觉的忘记了时间,以致于到了夜半,接近子时。 当两人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准备起身回家时,树林内忽然燃起了零星的火光,距离很远,只是看见了模糊的几个点,向着深处游动。 树林深处,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座不知名的山头,同时那个诡异消失的山洞也浮现在了脑海中。 事出有因,冯流儿与阿晓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认为既然撞见了,为何不一探究竟,两人蹑手蹑脚的准备跟着火光,往树林深处进发。 就在此时,最前面的一点火光已经不知为何的消失了,而后的火光也在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冯流儿果断决定,此地不宜留久,拉着阿晓立刻离开了。 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出现的人都值得被怀疑,他们也被冯流儿贴上了凶手的标签,这一晚的所见所闻,他们两人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隔了一天的时间,到第三天夜晚,他们两人约定再次摸进树林内,相同的时间里,出现了相同的事,这晚相安无事,冯流儿与阿晓就不淡定了,一连过去了十天。 这下就矛盾了,到底该不该说呢? 他们两人实际上并没有证据,仅凭火光还不能够确定是人,于是乎,决定以匿名写信的方式,投到了县衙内。 县太爷对此事极为上心,就在他们前一脚刚踏入客栈时,后一脚,县衙的官差就来调查此事了,有人匿名举报,特来询问此事。 钱掌柜一问三不知,最后是无疾而终,赵捕头强调不要让他家老爷难堪,夜晚决不能让人过岗,官差是不会整晚整晚的守在岗上的,如果他家老爷受到上头怪罪,掌柜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尽管如此,官差们还是根据我们在信中提供的线索,当晚在树林内进行了一次清剿行动,竟然一无所获。 没有抓到凶手,他们俩也不敢继续往岗上跑了。 岗上的风平浪静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对于诅咒已经是深入人心,冯流儿与阿晓对此事也逐渐遗忘了,深埋于心底,直到前不久,有一位外地来的商人,急需过岗,这才出现了岗上闹鬼,白衣女鬼破诅咒的说法。 这一说法是说此人被吓昏,第二天醒来时出现在了距离县城不远处的郊外。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冯流儿在客栈内得知了这一消息,立马通知了阿晓,先一步赶到树林,准备寻得更有利的证据。 但是令他们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位外地人走在小路上,心中想着诅咒一说,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乎就想到树林的边缘地带休息几个时辰,等到天色微亮再做决定。 是这个外地人自己发现的他们两人,阿晓假扮的女鬼就在树林内转了几圈,这位外地人自己就给吓昏了。 第二天出现在距离县城不远处的郊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冯流儿想,若非就是为了增强诅咒的玄乎性吧。 说到此处,李苪的神经不自觉的紧绷起来,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冯流儿与阿晓是最后看见他的,李苪相信,他们两人一定去过岗上找沈霸。 “你们两人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救人啊?” 李苪诧异的问道。 “起初我们并不清楚诅咒是个什么概念,对凶手更是一无所知,救人实在是无能为力,直到第二次我们才有所警觉,第二次也是非常诡异的一次。” 冯流儿叹息道,惆怅不已。 “第二个过岗的人是沈霸!” 他紧张了,脸色微变,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可能就是关于沈霸最后的线索了,李苪在心中不停的念叨,冷汗直冒。 沈霸连夜过岗,是偶然的,同时也是冥冥中注定的。 同样的方式,冯流儿通知的阿晓,一早就去了树林内埋伏。 那天戌时正,还是黄昏时分,沈霸来到了岔路口,冯流儿一路尾随,然后蹿进了树林中与阿晓汇合,同他叙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黄昏时分,光线渐暗,视线虽然很模糊,但是依然能够辨清前面不远的事物。 冯流儿以为自己看错了,不停的揉着眼睛。 沈霸缓步的在路上走,目视着前方,一声也不啃,裹着完全不合身的衣衫,提着一个蓝色布包袱,走上了左边那条荒废的小路。 的确是匪夷所思,但是他真真切切的走了左边的小路,没有丝毫的犹豫,简单点来说,就是没有常人的思维,他没有愣住思考过,就像是就像是 冯流儿迟疑的摇头,这个感觉他体会到了,就是表达不出来。 “就像是曾经来过一般。” 李苪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对,没错,确实怪异!” 冯流儿小声惊呼道,前几天的场景仍然是历历在目。 “沈霸直接就往那条荒废的小路走了,没有丝毫的停留,就像是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打算一样。” “还有那个蓝色布包袱也很怪异,沈霸将布包袱抓在手中,不知道里面装的些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似乎太轻了。” 冯流儿将自己见到的这个场景讲给了阿晓听,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两人在岔路口犹豫了很久,直到天完全黑下来,这才回到了小镇。 这起案件就这样悄无声息且无比诡异的在夜幕即将来临时开始了,令人触不及防。案件的逐步发展,惊恐程度出乎大家的意料,到第二天的六具无头尸体,这是冯流儿和阿晓万万没有想到的事,他们俩很自责,一直处于矛盾的心理。 案件一直得不到很好的进展,所以到了第三次有人夜间过岗时,冯流儿与阿晓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当李苪与李二两人坚定的决定夜晚过岗时,冯流儿计划无论无何都要阻止,于是狠下心来,将李苪敲晕在了树林内,至于李二,很给面子的直接吓昏过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事出有因(三)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们的?” “没错,李公子如此聪明,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迅速,我还等着找机会像你暗示呢,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李苪抬头仰望房顶,背着手在房间内踱着脚步,满脸肃然,眉头紧皱。 “那就没有错了,你们两人是唯一看见过凶手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他回过身来,不安的说道。 “李公子,这个你放心,我们两人只是在树林内瞧见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反观凶手也是一样,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看见他们了。” “你们两人在树林内围观了十天之久,每晚都有火光出现吗?” “没错,我们最先是隔一天去一次,实际上是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一共去了十次,每次都出现了火光。” “那之后呢?” 李苪赶紧追问道。 “之后我们匿名把线索交到了县衙,衙役们当晚就根据线索在树林内蹲守,扑了个空,想必没有等到凶手出现,我们两人也不敢再进去了。” 冯流儿内心苦涩,望了眼阿晓,略显难过。 阿晓握住了冯流儿的手掌,示意他不必如此难过,只怪凶手太狡猾了。 “你说县太爷对此事很上心,就在你们匿名递交线索的当天,就派人过来调查了,是不是?” 李苪记得没错,冯流儿好像就是这样说的。 “李公子,当时感觉到实属正常,现在你再次提起,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似乎太过上心了。” “你们两人前一刻刚坐下休息,后一脚,官府派来的人就已经到了,是不是这样。” 李苪笑了,还在脑海中琢磨着冯流儿陈述的事实,替他解释道:“你们可能有所不知,这抓捕罪犯是捕快们的指责所在,对这些疑难杂症的命案,就是他们的一块心病,也算的上是耻辱,所以得知一些线索之后,还没来得及分析,就立马赶来了,也实属正常。” “诶,好像也有道理。” 冯流儿自个琢磨一遍,认为李苪说的也在理,毕竟是命案。 “捕快们来这里时询问的什么,是吴大人亲自带队吗?” 李苪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凳子上,诧异的问道。 “没有,是那个体格壮硕的赵捕头带着捕快们过来的,大约七八个人,直接就到了客栈。” “询问的什么” 这个问题冯流儿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现在每一个问题都要慎重回答,因为可能关系到案件的重要线索。 “吴县令没有来。” 李苪喃喃自语,端起了茶杯,然后又突然的放下了,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阿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公子,你尽管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阿晓一直杵在一旁,全是冯流儿在回答,她以为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没想到现在李苪要问她问题,阿晓自然是欢呼雀跃,连忙点头。 她朝着冯流儿挤眼,满是得意。 “你们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没有去的天数中,也出现了火光吗?” “啊?这个问题” 阿晓犹豫了,两手扭捏,难为情的回答:“李公子,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了。” “哦,这个问题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李苪无比汗颜的笑了,都怪自己太急了。 “没关系,你说说你的看法。” “嗯” 阿晓点着头,沉吟道:“我觉得凶手还是去了,以后连续的七天时间里,我们去了树林,凶手也去了,那不可能这么凑巧吧,我们不去,凶手也没去,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呢?” “你说是吧,李公子?” “连续出现了半个月。” 李苪沉声,没有直接的回答她的问题,算是变相的承认了。 “我记起来了,赵捕头当时是单独找我们每一个人问得话。” 此时,冯流儿也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况。 “每一个人?都有哪些人?” “我爹,我,季大厨,还有当时住宿的客人。” “赵捕头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赵捕头走后,我爹不让我继续讨论这件事,所以我就只知道当时赵捕头问我的几个问题。” 冯流儿陷入了回忆中,沉思的说道。 当时阵势挺大了,我们很多人被衙役围在了大堂内,包括许多客人,我爹作为客栈掌柜,当然就是第一个被拉进房里单独训话的人。爹出来后表情苦涩,两眼涨红,两腿还在不自觉的战栗,我们俩还没有说上一句话,我就被衙役拉进了原先的房间中。 赵捕头已经在房间内等候了,我一踏入,立马就被四个衙役控制住了,顿时冷汗直流。 “好大的胆子,你们这是想陷老爷如不义,竟敢放人过岗去。” 赵捕头大声呵斥道。 冯流儿一听,顿时惶恐至极,大叫道:“冤枉啊,官爷,我们哪敢放人过岗,冤枉啊官爷。” “胡说,夜晚明明有人过岗了,还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掌柜的全都交代了。” 赵捕头眼神一凝,厉声道,顺手拔出横刀。 明晃晃的银刀刺激着他的瞳孔,不禁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冯流儿浑身一震,直接瘫在了地上,直摇着脑袋,哭丧着的喊道:“冤枉啊官爷,实在没有的事,冤枉啊。” 冯流儿朝着赵捕头拜了又拜,鼻子一酸,泣声泪下。 ‘刷’的一声,赵捕头往里一推,横刀入鞘,禀声道:“你出去吧,我们等会再找掌柜的算账。” 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冯流儿满脸的痛楚,他心里清楚,很显然赵捕头就是在查找提供线索的人,他们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夜晚过岗的人,巧遇凶手。 “那赵捕头是不是真的查到了除了你们两人之外的人呢?” “不敢肯定,但是没有查到的可能性较大,因为他事后也没有再单独找我爹。” “哦,有意思,赵捕头在你们的套话。” 李苪提了一个口气,站起了身来,淡淡的说道:“当着你的面,说钱掌柜已经供出了你;反过来,当着钱掌柜的面,肯定把你也推了出去,这是审查犯人时的惯用手段,很显然县太爷怀疑你们客栈有鬼。” “唉,这就是必须要承担的后果,没有办法,客栈的存亡与县太爷的仕途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如果我们不理会夜晚执意过岗的人,万一死亡人数骤增,消息传到了州衙,县太爷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同样的道理,我们也得跟着受到牵连,客栈倒闭是小,万一连” 接下来的话冯流儿说不出口,太不吉利,他怕整件事真的会向自己最不想发生的方向倾斜。 “治标终究不治本,县太爷就没有想过破案抓住凶手吗?” 李苪忍不住的打断了冯流儿的话。 “唉,说来惭愧,那时候大家都被这诅咒弄得人心惶惶了,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做法,大不了夜晚不去就是了。” “也就是这次无故有六名外地的官差闯岗,县太爷不得不自己上报州衙,这才直接引来了刺史大人,要不然” 冯流儿唉声叹气道:“要不然来的快,去的也快。” “好一个来得快,去的也快。” 李苪敲打着桌案,节奏循序递进,层次分明。 “为什么要用‘闯’这个字,这小路是谁家的吗,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任其这样无故枉死吗?” 他望向了冯流儿,说到底还是怕。 冯流儿没有接话,拳头紧握,吞咽着口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晓紧靠着他的背脊,两手搭在冯流儿的肩膀上,默默鼓励着他。 “李公子,我们还有希望吗?” 阿晓突然的问道,两眼希冀的望着李苪。 “希望?” 李苪终于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月下倩影 “凶手是谁?” 冯流儿与阿晓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不敢确定,但是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李苪望着空荡荡的茶杯,心中满是涟漪,“就差一个谜团了,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他眉头紧皱,迟疑的摇头。 冯流儿与阿晓相视一眼,心中刚刚燃起了火苗也黯淡了不少,仿佛置身于空地上,随风摇曳。 “这起案件的关键人物,沈霸?” “传言他已经失踪了?” “没错,他确实是失踪了,被凶手给藏了起来。” 李苪重重的呼了口气,背着手转过身去。 “沈霸的出现很古怪,消失的也很诡异。” 冯流儿诧异的摇头,凑到了李苪的身旁。 “为什么这么说?” 李苪笑着问道,望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反正看着行踪诡异,太过蹊跷,就像是背负着什么秘密一样。” “有道理,所以他就失踪了。” “没死吗?” 冯流儿赶紧追问道。 “不知道,这种情况离死也不远了吧。” “沈霸为什么要直接往那条荒废的小路上走呢?” 阿晓思考了一番,忍不住的开口问道,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冯流儿回答不上来,看向了李苪。 “左边的小路上只有一个明显的乱葬地,他是为了去哪里吗?” 李苪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诧异的问道。 “乱葬岗,他去乱葬岗干什么,大晚上的怪吓人。” 单是这三个字眼,阿晓就不免浑身一震,毛孔竖立,听起来就感觉怪渗人的。 “乱葬岗全是尸体,如今都变成白骨了,连个坟头都没有,他去哪里完全没理由啊。” “会不会就是为了去县城呢?” 李苪笑着摇头,他敢肯定沈霸就是去乱葬地的,因为他知晓乱葬地形成的完整来由,而且心里也有了一个推测,乱葬地里面躺着的尸体,绝对和沈霸脱不了关系,甚至他直接联想到了七叔那天看到的两方追杀。 “沈霸是一个外地人,途径此地,突遇岔路口,正常人都会停下来简单的理性分析,那时已近黄昏,天色虽暗,但是还未黑,他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两条路的不同情况。” “沈霸经过此处的情形完全不同,他充耳不闻,直接蹿进了左边的小路,还有一种可能,因为后有追兵,他来不及多想,直接选择了左边较为荒僻的小路逃跑。” “第二种可能太过勉强,毕竟他是外地人,而且后有追兵,在这种情况下更要慎重考虑,停下来理性的分析才是人之常情的事,这一点我们可以根据后六个官差的行踪能够证明。” 李苪有理有据的分析,又继续说道:“跟你们透露一点,后面追来的这六个人,恰好也是外地人,突遇岔路口,他们六人就停下来了简单的分析了一遍,两人一组往左边追去,四人一组往右边追去,这才是正常情况。” “那沈霸他是” 冯流儿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李苪的分析实在是太精彩了,不容反驳,也无理反驳。 “沈霸是外地人不假,但是他曾经来过一次,或者说曾经来过多次,于是乎这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 “那他去乱葬地干什么?” 冯流儿问道,如果真是这样,几年前的事,现在一想,真是细思极恐,头皮一阵发麻。 “不知道,或许这也正是故事的开始。” 也不尽然,故事的开始应该要回溯到十六年前,小路修成的第三个年头,甘凉王起兵谋反的后一年。 不知不觉,在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甘凉王这三个字眼。 案件已经来到了,又过了一会儿,冯流儿与阿晓两人就走了,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些线索,李苪已经在心中圈定了犯罪嫌疑人,至于沈霸的下落和他背负的秘密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对于这个案件的定夺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现在只需要破开一个谜团,收集到有利的证据,真相就会浮出水面,李苪思考了一番,明日一早还要去一趟山头,解开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凶手上下山头的谜题刻不容缓。 李苪在房间内独坐了许久,根据目前所得知的线索,他在脑中仔细的过了一遍案件的起始以及经过,和死亡人员的身份及其背景,尤其是还未解开的谜团,甚至十六年前七叔曾经目睹的那件事,他也仔细的回忆了一遍。 直到夜幕降临,冯流儿将饭菜送上来后,李苪这才停止了思考。 天上是无比皎洁的蔚蓝色,只有几片薄纱似的轻云,缓慢的流动。一轮冰盘般的素月恬静地倚在那深邃的苍穹中,倾泻着她那淡淡的光芒。那样的朦胧,如此的诱人,幽静的月夜,在夜的帷幔中踯躅,寻觅着她那落日的余晖。 不同的地方,同一轮圆月,思念着不同的人。 在故乡,烟柳画桥之地,夜深人静之时,耳听着潺潺流水声,望着时圆时缺的银月,心里想着喜形于色的父亲。 而此时异国他乡,望着同一轮圆月,故乡的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便一点点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鼻子一阵酸楚,心里想起了无比慈爱的母亲,这个案子 李苪摇了摇头,缩了下鼻子,然后一把带上了窗门,最后索性带上了房门,走下楼来,想到后院转转。 不过思绪杂乱的又岂有他一个人,来到后院,已经有一人坐在了石凳上,用她那纤细的双手‘捉弄’着月亮,玩的不亦乐乎。 李苪忍不住的想笑,咋一看,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多么熟悉的背影,多么清秀的侧颜。 俨然又是那位女扮男装的女子,依旧是一身白色跨袍,折扇别与腰间,对着月亮唉声叹气。 “是她?” 李苪下意识的惊呼道。 女子一怔,缓慢的偏过头来,半眨了下眼睛,然后回过头去,没有理会李苪的意思。 李苪犹豫了半晌,然后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接着毫不客气的坐下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事后脸一阵烫红。 女子看了他一眼,垂下手,拿出了折扇,轻轻一捻,便打开了折扇,三下两下的摇曳着。 女子侧着身子,脸色微变,丝丝清香随处飘荡,沁入心肺。 “这位姑娘,我们还有缘啊,又见面了。” 李苪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笑道。 女子止住了动作,盯着他的脸庞许久,诧异道:“我们见过吗?” “不能说完全见过吧,至少有过几面之缘。” 他半倚着石桌,望向了天空高挂的圆月,喃喃道:“今天的月色真美。” 女子若有所思的点头,她似乎记起来了,好像还真见过这个俊俏的面孔,就像个小白脸,她暗呸了声,狡黠的笑了。 “月色是美,但是赏月之人却糟糕透了。” 女子玩味的抚摸着下巴,戏谑的望着天空高挂的月亮,惆怅的说道。 李苪一听,表情逐渐凝固,原本的凄凉之意一扫而空,他铮铮的望着女子,没有立刻接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白花花的银子 “你要去县城吗?” 女子放弃了摆架子,‘啪’的一声,将折扇按在了石桌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去,想去,就怕去不成了。” “你这小白脸挺有意思的,路是公家的,脚是你自己的,怎么就去不成了?” 女子肃然的脸庞竟然挤出了一丝鄙夷的笑容,轻蔑的打趣道。 “小白脸?” 李苪喃喃自语,不自觉的摸了几下自己的脸庞,没好气的笑出了声,算是默认了,女子眼光挺好的,还没有没把他认作女子,是自己的一种进步吗,李苪不禁暗道。 “不是小白脸是什么,难道还是黄花大闺女不成?” 女子白了他一眼,捂嘴而笑,渐而偏过头去。 “姑娘,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成吧?” 李苪黑着脸,并没有生气,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一笑而过。 “啧啧啧,小白脸,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女子目光斜视,发出了几声古怪的声音,突然提高了音调。 “什么问题?” “哎,你这小白脸怎么这样啊,当然是为什么去不了县城了,是有人绑住了你的脚吗,还是官府不允许你去啊?” 李苪闻言,不禁摇头戏谑的回答:“诶,姑娘,你猜的可真准啊。” “哦,真的吗?” 女子双眼放光,故作沉思道:“有人绑住了你的脚?” 她低声惊呼道,说罢就起身过来查看李苪的脚下。 李苪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当然是制止了她这种荒唐的行为,没好气的笑道:“怎么可能会有人绑住我的脚呢。” “哦,是官府不允许你去啊。” 女子垂下手,嘴角上扬,内心偷笑,就像是奸计得逞一般的开心。 她略微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蹿了起身,目光迟疑的扫视着李苪,神情古怪。 李苪也是这般诧异,他不明白女子是何意思,自己也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吞吐的问道:“你你看什么?” 女子后退了一小步,不解的回答:“官府为什么不允许你去县城呢,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李苪一听,这才重重的舒了口气,觉得有些好笑。 “我手无缚鸡之力,能犯什么事?” “非也,非也,你以为小白脸是个什么好东西,指不定内心有多肮脏邪恶。” 女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气得他嘴唇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若是李二在此一定会跟她对话骂,但是李苪不同。 “姑娘,过分了吧!” “怎么过分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官府都不让你去县城。” 女子撇了撇嘴,掀开半部跨袍,如男子一般稳坐石凳上。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李苪摊开手,很是无奈。 “被官府盯上的人,非奸即盗。” 女子身子前倾,凑到了他的脸前,字字句句道。 听她这么一说,李苪反倒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的低声回答:“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从县衙出来的。” 李苪给了她一个异样的眼神,反正他们两人这算是初次相识吧,明天一早拍屁股走人,天涯海角谁也管不着谁。 “就知道你这个小白脸没安好心,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从县城过来的。” 说到此处,女子略微顿了顿,眼光闪射着异样的目光,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之色。 李苪记起来了,这位姑娘似乎也是同他一样,长居于客栈一段时间,而且入住时间几乎吻合,前后相差不过一天。 好奇心驱使,李苪冒昧的问了一句:“你去县城干什么,似乎住了一段时间?” 女子望了他一眼,思想上有过挣扎,过了半晌,这才面无表情的回答:“找人。” “你是找人,那我们真的还挺有缘的,我也是找人。” 李苪呵呵一笑,却愕然的发现女子脸色渐变。 “小白脸,你这人还真是的,有这么老套吗?” “什么?” 李苪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听的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想不到啊,你一个小白脸还挺能装的呀,搭讪都用这么老套的借口,我找人,你也找人,有这么巧的事吗?” 女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李苪无比汗颜,不禁哭笑不得。 “我真的是去找人,不对,是去探亲,好吧,算的上是去找人。” “我去找我爹。” 李苪焉了气,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你去找你爹?” 女子不肯相信,依旧用质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听你的口音,你是外地人吧?” “没错,在下江南杭州人氏。” “哦,江南。” 女子默念了几遍,不解道:“江南挺远的,你怎么会来此处寻找令尊呢?”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李苪笑了笑,一句话就给搪塞过去了。 “不愿说就直说,我还不想听呢?” 他缩了缩鼻子,也没有回答,其实家父被贬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再者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当然也不能完全透底吧,还是要留一份神秘之色。 “姑娘,那你去县城找谁?” “不告诉你!” 女子傲娇的扬起了头来,瞥见了月亮。 李苪干咳了几声,这位女子似乎在生闷气了,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找到没呢?” “找到我还会出城吗?” 女子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坐直了身子,右手一捻,折扇轻摇。 “唉,我是找到我父亲了,就是没脸见他老人家。” “哼,谁叫你犯事的,活该!” 女子无端的就冒出了这句话,而且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李苪一脸愕然的望着她,一时间语塞。 “不用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让你犯事的。” 他轻抚着额头,脑中思绪全无,乱作一团麻,果真不能得罪女人,但是他们这次算是第一次见面啊。 李苪彻底无语了,绝望的摇头,还有什么能够比查案更棘手的呢,如果有,那就是与女子聊天。 “小白脸,那你接下来去干嘛?” 女子突然的追问道。 “当然是返回” 李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想说返回县城,不过停住了。 “什么?” “当然是回去找我爹了。” “哦!” 女子若有所思的点头,茫然道:“我要去甘州。” “甘州?” 李苪愣住了,这个敏感字眼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你去甘州干什么,你家在那里吗?” “不是,我家不在甘州,我去甘州寻宝。” 女子左顾右盼,然后起身依靠在了石桌旁,神秘兮兮的回答。 “寻宝?” 李苪的神经瞬间就被拉紧了,脸色微变。 “对啊!” 女子凑到了李苪的耳边,他侧耳听着,女子刚要张口,却突然止住了,小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对啊,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呢?” 女子自言自语的喃喃道,然后用古怪的眼神扫视着李苪。 李苪仔细思考了一番,然后自顾的笑了。 “甘州乃一介贫瘠之地,能有什么宝贝,你还是别枉费心机了,回家去吧。” “胡说!”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就是从甘州那边过来的,那里百姓都穷哭了,什么都没有,宝贝之类的你就别想了。” “哎,你” “小白脸,我就给你透露你点吧,那里有白花花的银子。” 这位傲娇的姑娘笑出了声,两眼放光,仿佛她已经看到了一般,背着月光,轻摇着折扇上楼去了。 “白花花的银子?” 李苪想不通她说的话,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将里面的碎银全部倾倒在了石桌上。 他数了数,一共四两碎银,虽然不是白花花的银子,但是至少也是白色的银子。 李苪笑了,说实话,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穷人的生活。 “哟,李公子在这呢,好兴致,在赏” 是钱掌柜的声音,待他走近一看,默然无语了,足以可见他对银子是多么的敏感了。 李苪与他闲扯了几句,便上楼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解惑(一) 自从插手这个案件之后,他的睡眠已经严重不足的,说实话,当他一心全部扑在对案件的侦查上面之后,什么经常自己问自己为什么要插手案件这类的问题,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只要当他专心于某一件事时,不到这件事的水落石出,他是不会放弃的。 也只有在有人专门问他这类问题时,他才会认真思考一番,答案总是千篇一律的相同。 案件到最后,他越是放心不下,越接近真相,他越要小心谨慎。 躺在床上,他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努力睡去,接下来他必须要抓紧时间了,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倦意涌上心头,迷迷糊糊之间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卯时左右,天微亮,如是黄昏一般绚烂。 这个时辰段够早的了,几乎没有一位客人退房,冯流儿和钱掌柜已经在大堂内等候了,至于为什么这么早,李苪认真想过,他如今已经不能够参与查案了,一切都必须要小心谨慎。 卯时之后的岗上就安全了许多,这是从丁富身上总结而来的经验,而且刺史大人不会坐以待毙,定然会在山头上有所行动,他们必须抢在刺史大人到达山头之前,解开这个谜团,然后快速返回。 这个时间段就恰好合适,他走到冯流儿身前,同两人打了招呼,冯流儿告诉他,已经有一位客人退房了。 李苪惊了一番,走到了客栈大门外,正好与此人碰面,她从后院恰好牵出了马匹,竟然就是那位准备去甘州寻宝的女子。 “姑娘,你去寻宝都要抢时间啊?” 李苪过去同她打招呼,戏谑的问道。 “哟,小白脸,你怎么也这么勤快了。” 女子牵着马,悠悠的转过身来,背后斜挎着包袱,左手握着一柄利剑,铮铮的望着他,一副侠义之士的打扮,倒真的有点像是去寻宝的模样了。 “没有办法啊,官府不让我进城,我得寻找一个好的时间段,疏通进去。” 李苪笑着回答,他想起了昨天两人的一番谈话。 女子没有时间打趣他,一连串的动作翻上马背,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经常为之。 “小白脸,后会有期了,告辞!” 女子拱手抱拳说道,然后也没等李苪回答,自顾的疾驰而去,往甘州的方向。 李苪没好气的摇头,话到嘴边给硬生生的憋回去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他笑道,转身刚要走,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悠悠的正往出镇的方向移动,来人赫然就是丁富。 丁富挎着打更的物具,内心挣扎,正在考虑要不要出镇到岗上走一遭,恰好也看见了李苪,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丁富,你是小镇上胆子最大的人吗?” 李苪没有忌讳,直接迎上了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不是啊!” 丁富难为情的苦笑。 “李公子,有话你就直说吧,我一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 “很好,不枉我为你辩解了。” 李苪重重的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劝说着他就往县城的方向去了,淡淡道:“走,我们去岗上走一遭!” “啊,别呀,李公子,县太爷都交代清楚了,那万一” “你跟着我去,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放心,我一定把你从岗上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李苪郑重承诺,但是丁富不为所动,迟疑的不肯挪动脚步。 “这不太好吧!” 李苪一怔,脸色微变,凑到了他的耳边,神情紧张道:“实话跟你说吧,丁凡的死亡如今已经成迷,据刺史大人分析,完完全全系熟人作案,你仍然是脱不了干系。” 说完,他就和丁富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吞吞吐吐的说道:“你该不会不会” 李苪眉头紧皱,忍不住摇了摇头。 丁富瞬间慌了神,脑门上直冒冷汗,惊呼道:“不不是我不是我!” 李苪摆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他拉到了客栈的小巷中:“嘘,小声点。” “李公子,我都有不在场的证明了,为什么还是脱不了干系?” 丁富不甘心的凑到了他的身旁,忐忑不安的低语。 “谁说不是呢,刺史大人这不是没有办法吗,丁凡的死亡已经成迷了,只能回过身来想问题,你的嫌疑最大了,说不定今天就会有捕快来找你的。” “自求多福吧!” 李苪悻悻一笑,别开他就要走出小巷,却被丁富一把牢牢的抓住了,哭喊道:“李公子,你可不能丢下小的不管啊。” ‘哐当’一声,打更的物具都被他直接摔倒了地上。 “刺史大人盯上了你,我怎么可能救得了?” 李苪难为情的叹息道,动手推他,丁富却纹丝不动,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 原来他对生命的渴望是如此的强烈,丁富心里很清楚,一旦进入牢房,不死也要脱层皮,他目前唯一的依靠也只有李苪了。 “李公子,您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您可要想办法救救小的我呀。” 因为他对生命的强烈渴望,促使丁富对李苪的称呼又高了一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低声抽泣。 “救你?” 丁富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 “跟我来!” 李苪头一甩,率一步走出了小巷。 丁富拿着打更的物具,赶紧跟上了,不过李苪让他将物具暂时交给了冯流儿保管。 “去哪里?” “岗上,找证据!” 李苪大义凛然的回答。 说到底,李苪就是希望有一个人陪他去,丁富不识趣,折腾了半天,终于来到了小路上。 不多时,便直接蹿进了树林,来到距离山脚下不远的树林中,埋伏的一段时间,丁富想问原因,却又不敢问,心里想着以后说什么都不要同官府打交道了。 过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山脚下,李苪直奔主题,在原先那个他认为可以等到凶手下山的地方搜索起来。 他时不时的眺望山顶,喃喃道:“应该就是这个地方没错了。” 李苪挑出一个粗一点的木棍,破坏着杂草与荆棘,想找到凶手下山的那条路,仔细搜寻一番,未果,每一处地方就像是天然形成的,从未被破坏过。 “不应该啊?” 李苪眉头紧皱,迟疑的摇头。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如果是正常的开辟一条下山的路,至少也得是半个时辰的时间。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李苪苦恼的沉声叹息,又望了眼山顶。 “李公子,您在找什么呢?” 丁富在他的吩咐下,到周围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李苪身旁,见他正在大释的破坏植被,丁富很不解。 “你手里拿着什么?” “这个呀?好像是一截枯藤,在那边” 丁富话还未说完,就被李苪一把抢过去了,神情紧张的仔细端详起来。 这根乌色的枯藤不长,表面粗糙,竟然难以弯曲。 “李公子,您要找枯藤呀,早说啊,我这就给您继续找去,那证据的事就劳烦您上心了。” 丁富一喜,两眼放光,撒开腿就跑走了。 李苪盯着这根枯藤看了良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两手发力,试着掰断,不过太过坚韧了,不易折断。 他陡然的望向了山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低声惊呼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李苪激动不已,二话不说,招呼着丁富赶紧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解惑(二) “我说李公子,您帮我找到证据了没有?” 回去的路上,丁富一直在念叨这个问题,可把他给愁坏了。 李苪两手相拱,藏于袖中,低着头,默然不语的前进,对于丁富的话充耳不闻。 一刻钟往返山顶之谜已经破开了,就差最后的头颅之谜,此案就彻底的告破了,李苪已经可以肯定凶手的身份了,但是没有证据,他不好肯定结论。 还差什么呢?李苪自言自语的念叨,沉声皱眉又叹气的,总感觉离真相已经很近了,仿佛就差一个契机。 “惨了,惨了,这下惨了。” 丁富哭丧着脸,紧跟在李苪身后,惋惜的看了眼天上的太阳,他有种想抽自己的冲动,进而摸了把自己的脸庞,又怕疼,放弃了这个念头。 求人不如意,他开始祈祷老天爷的帮忙了,顺便也想到了丁凡,暗自祷告,不要让官差找上自己,只要躲过这一劫,他甚至开出了戒赌的条件。 如果李苪现在要是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一定会万分肯定的告诉他,丁富,你这个赌瘾,看来必须得戒掉了。 回到小镇上,退房的人逐渐多了,小镇上的村民也陆续前往了县城,踏上了这条渐显神秘的小路。 李苪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坐在了客栈的台阶上,用手撑着脑袋思考最后一个光怪陆离的问题,答案是什么呢,为什么要制造六具无头尸体,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 他重重的舒了口气,恰好丁富从客栈内出来,要回了他自己打更的用具,凑到了李苪身旁,苦涩的哀求道:“李公子,您可一定得救小的呀,要不然不然谁受得了那牢狱之苦,非得直接从嫌犯变为罪犯不可。” 丁富压低了声音,这种桥段他也只是听别人说起过,每每想起这个画面会出现在自己身上,都不免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你放心,有我在,官差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李苪禁不住他在自己耳边不停的念叨,漫不经心的说了这句话。 “多谢李公子,您真的我的救命恩人。” 丁富不禁破涕为笑,迎着朝阳,摇头晃脑的立刻挺直了背脊,仿佛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他重重的舒了口气,用衣袖揩干了脑门子上的汗珠。 他相信李苪,只要他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了。 丁富拱手,装模作样的朝着他拜了拜,接着叫了他一声‘恩公’,弄得李苪是哭笑不得,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赶紧扶起了丁富。 “好了,捕快今天不来找你,就过去了。” “真的,太好了,那小的我今天就全程守着你。” 丁富不禁搓了几下手掌,两眼放光,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不少。 他也全然不顾的坐在了地上,观察着眼前过往的行人,同样,过往的行人也都注视着他们俩。 客栈的钱掌柜出来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一脸笑呵呵的样子,没有说话,反倒让冯流儿也出来陪同李苪了。 李苪自己一个人在思考问题,两人没有打扰他,或者说不敢打扰他,丁富就坐不住了,左顾右盼的坐立不安。 不多时,他突然看见了一个人,随着人流缓慢的移动,丁富拉住了冯流儿的衣袖,小声惊呼道:“流儿你看,那个于婆婆又来了。” “哦,是于婆婆,她又来寻找自己的鹅了。” 冯流儿往前走了几步,眺望了一眼,又转了回来。 “唉,不是我说,她老人家是不是疯掉了,不就是一只鹅吗?” “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冯流儿小声的回答,也没有反驳丁富的话。 “是呀,于婆婆也很可怜的,无儿无女,只是她的这鹅,还真不好说。” 李苪也逐渐留意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放眼看去,就见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妇人,缓慢的向前移动,她穿着整齐,一身灰白布衣,满脸皱纹,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越走近,他听见了老妇人的声音,老妇人只向身旁经过的行人问一个问题:“见过我的鹅没有?” 回答她的答案总是千篇一律的相同,老妇人总是在失望之后向别人回句‘谢谢’,也不像是疯掉了。 “丁富,她就是于婆婆?” 李苪好奇的问道。 “没错,就是她老人家,挺好的一个人。” 丁富苦涩的笑了。 李苪诧异的望着他,丁富这才吞吞吐吐的接着说道:“输钱后我有时就会去老婆婆家里蹭饭,于婆婆从来不会找我收取一分钱。” “哦,那她的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这样的,于婆婆只养了一只鹅,她把这只鹅当做自己‘孙儿’一样疼爱,前一久不知为何死了,许多人亲眼所见,后来当她上街回来时,鹅的尸体却不见了,也不知道被哪个混蛋给顺走了,鹅活着时大家都看于婆婆可怜,现在鹅都死了,确实有人眼红,然后于婆婆不相信,满大街的寻找自己的鹅,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李苪现在知道了,只能说于婆婆悲痛过度了,不过这偷鹅尸体的人确实可恨,他铮铮的望着丁富。 丁富连忙摆头,凛然道:“不是我,我只是好赌了点,这种事可干不出来,而且于婆婆对我那么好,这份打更的活也是她老人家帮我求来的,我要是知道了是哪个混蛋顺走了鹅的尸体,一定痛扁他。” 李苪用异样的眼神扫视着丁富,还好他的本性不坏,只是因为穷,走错了路而已,索性,错的还不是很离谱。 说话之间,于婆婆便来到了客栈门口,丁富起身迎上了她。 “于婆婆,您怎么来这里了?” “哦,是你小子啊,我来寻找我的鹅,丁富啊,你看见了吗?” 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轻咬着嘴唇默然不语。 “流儿,你呢,看见了我的鹅吗?” 作为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的店小二,当然是人尽皆知了。 “没” “于婆婆,我看见了。” 丁富一把拉过了老婆婆,轻声回答。 “什么,你真的看见了?” 老婆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试探性的问了一遍。 “真的看见了。” “我的鹅在哪里?” “这样啊于婆婆,您先回家去,傍晚我就将您的鹅送到了您家里去,成吗?” 说完这句话,丁富仿佛全身都轻松了不少。 “真的,那太好了,感谢你,小伙子!” 于婆婆开心的笑了,没有半点质疑的转过身去,一步步的往家里走去,口中不停念叨着:我的鹅找到了,我的鹅找到了 冯流儿诧异的看着丁富,不解的问道:“丁富,你真的找到了鹅的尸体?” 丁富无奈的摊了摊手,一脸苦涩,愁容堆集,眉头紧皱。 “于婆婆的鹅恐怕早就进入贼人腹中了,我只不过是不想看见于婆婆继续这样下去,要不然她真会疯掉的,得想办法拖延多一点的时间。” 冯流儿挤眉弄眼的沉声道:“你想” “买只鹅!” 李苪拿出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是一两碎银,呈在了几人面前。 丁富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但是又不得不直视李苪的目光,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他惶恐的不敢接下这一两碎银。 “拿去吧,我也该走了!” 李苪笑了笑,硬塞给了丁富。 “李公子,您去哪里?” 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去县城?” “去干什么?”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解惑(三) 李苪骑马一路疾驰,在岗上碰见了前来客栈汇合的李二,老爷不敢擅自离受,派来了自己的两名心腹,都是会武功之人,以此来保护李苪,这两人也都认识刺史大人,可以说的清楚。 他们没有在路上过多的交流,李苪一直在口中念叨着来不及了,直接马不停蹄的往县城跑,李二知道,真相是时候浮出水面了。 顶着大太阳,在恰出城门不远的地方,遇上了要去山头的刺史大人,他带着士兵,队伍行进的很快。 刺史大人率先看见了他,伸出手来,示意队伍停下,一旁的吴县令显然也注意到了李苪,俯身轻声说道:“是李苪,他又回来了。” “嗯,我看见了。” 刺史大人沉声,没有过多的指责。 在李苪身边的两位中年男子他都认识,所以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李苪带着人,从济县又回来了,望着他们四人,刺史大人不免沉思起来,究竟来者何意呢? “晚辈见过方大人,吴大人!” 李苪带着他们三人,拱手拜道。 “起来吧!” “李苪,你见过令尊了?” 刺史大人的目光停留在了他身旁的两位中年男子身上,审视了片刻,这才诧异的问道。 “晚辈见过家父了,想清楚了一些事,故特此前来禀告方大人。” 李苪直视着刺史大人的目光,铿锵有力的回答。 “哦” 刺史大人一怔,下意识的望了眼吴县令,不动声色的说道:“不用了,你还是回去陪令尊吧,这案子就这样定了。” “方大人,十多条鲜活的生命,可不能这样无辜的枉死。” 李苪冷声的回应,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本官跟你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李苪,不用插手此事了。” 刺史大人略微俯身,厉声呵斥道,突然的又提高的音量:“耿虎,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你家公子回去。” 冷面中年人股起劲望了眼坐在马背上的刺史大人,欲言又止。 “方大人,何不听完晚辈最后一句话,再做处置也不迟。” 李苪拱手说道,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刺史大人坐直了身子,轻抚着胡须,也不禁的笑了,像是在说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来听听!” 李苪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众人惊叹,风云变色,连几匹马儿都变得急躁不安,似乎迫不及待的的想要弄清楚事实。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李苪不卑不亢的说道。 刺史大人明显的愣住了,在脑中过了一遍,惊呼道:“当真?” “方大人,当您这么发问时,说明您已经选择了相信。没错,我知道凶手是谁了,真相已经浮出了水面。” 刺史大人若有所思的点头,嘴角抽动,逐渐喜形于色,赶紧追问道:“凶手是谁?” “方大人不急,您不是要去山头吗,我们还是往山头上去,谜团我一个个的替您解开,就先从林间鬼魂说起。” “好好好!” 刺史大人开心极了,一连说了三声。 吴县令还是不敢相信李苪破案了,目光闪烁不定。 “之仁,那我们快去吧。” 刺史大人等不及了,眼中闪射着精光。 “那行,敢问方大人,这七人的尸体还在吗?” 刺史大人不敢确定,把目光转向了吴县令。 “还在,本来这六具无头尸体都是要运往州衙的,可是姚氏非要把丁凡的尸体留在县衙,一定要等案件攻破后在入土为安,我们也只好作罢,一同停放在了县衙的停尸房内。” “对了之仁,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刺史大人不解的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尸体是最好的证据,一定要派人保护好。” “有道理。” 方大人轻抚着胡须,思索了一番,吩咐道:“这样吧吴大人,你派人回去好生看守这七具尸体。” “下官遵命。” 吴县令转身随意看了几眼,便吩咐道:“刘纪,你带几人回去好生看守尸体。” “慢着,这么重要的事,还是有劳许参军亲自前往了。” 刺史大人突然叫住了吴县令,又开口吩咐道。 “诶,方大人,这件小事就不用烦劳许参军了,我们等会还需要许参军干点苦力活的,耿大哥,你去吧。” 寡言少语的威猛汉子自然没有反驳,自顾的点头。 “没问题!” 刺史大人深深的看了李苪,弄不清楚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较大的问题,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耿虎,你带几人回县衙看守吧。” 耿虎在李苪的交代下,点了十多名士兵,火速赶往了县衙。 众人还是不敢相信李苪已经知道了真相,在路上就开始仔细询问其中的细节起来,不过都被李苪给搪塞过去了,必须要到岗上才肯说。 及至树林,一年前的异象生成的画面,仿佛就在他的脑海中徐徐展开了。 密林间鼓声擂动,马蹄狂响,火光四起,同时还伴随着阵阵的嘶吼声,俨然一副对敌厮杀的画面,异常惨烈。 “这个谜题其实对于整个案件起始来说,是至关重要的部分,不过对于破案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只不过是一个小伎俩的障眼法而已,蒙蔽了村民的双眼,威慑了众人,使之成为了村民口中的禁地,乃至某些人的阴谋的始发地。” “虽然异象的生成时间较短,但是制造出来的效果无疑是巨大了,导致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村民都不敢踏入树林内,究竟是怎么样形成的,我们就不用深究了,无关紧要,我们只需要看清楚异象生成的本质原因是什么就足够了。” “那原因到底是什么呢?仅仅是威慑村民吗?” 刺史大人忍不住的问道。 “没错,凶手表面的意图就是要威慑众人,不过他们寄予的期望无比的巨大,最后也证明了能够制造如此好的效果,那就是白天也没有人敢踏足树林,或者是山头,这就是他们真正的意图。” “有什么用呢?” 众人还是不明白了。 “很好,这个问题很深刻。” 异象生成后的第八天夜里,有人暴毙于岗上,于是引出了吴县令上山勘察山洞,山洞神秘消失,吴大人无功而返,对吧? “之仁,你还是想说,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凶手硬生生的把山洞抹去了不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刺史大人忍不住打断了他说的话,这个问题他们几人也曾经深入的探讨过,七天的时间虽然可以干很多事,但是要想不留任何痕迹的抹去一个山洞,难度还是非常巨大的。 “没错,方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如果用一个月的时间呢c两个月的时间呢c四个月的时间呢c或者说一年的时间呢?” 李苪沉吟的说道,不动声色的望着众人。 众人皆是大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之仁,你这算是推测吗?” 刺史大人迟疑的问道。 “不,事实就是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解惑(四) 刺史大人与吴县令相视一眼,毫不加掩饰的笑了。 “之仁,证据呢?” “大人,您还别不信,证据我还真的有。” 李苪神秘一笑,招呼着李二过来了:“李二,你去镇上,把冯流儿c阿晓c七叔c丁富,都给我找过来,就说县太爷叫他们。” “好嘞!” 这个李苪还没有提前跟李二打过招呼,不过既然是自己少爷的吩咐,他自当竭力完成。 “之仁这这山洞” 刺史大人用手比划着,握成了一个球,已经语无伦次了。 很显然,刺史大人的内心动摇了。 “方大人,说到底,这个山洞确实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的情况下,不留任何痕迹的消失了。” 李苪故作叹息的回答,因为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只是还不到时候同刺史大人明说。 刺史大人扬起了右手,最后又不甘心的放下了,欲言又止。 “我们走,去山头继续寻找答案。” “这个山头实际上是周围山脉中的一座山头,而且真的是非常普通的一个山头,就因为小镇上某个村民的大胆想法,万众一心,杀出了一条通往了县城的血路,而这座无名山头的地位,就在众多村民的眼中不言而喻了,仅此而已。” 李苪带着众人来到了山顶一处尽头的悬崖边,凭此眺望,任风徐徐吹拂,他有感而发的说道。 “李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如此好的雅兴,本官佩服。” 吴县令呵呵一笑,凑到了李苪的身边,装模作样的跟着他眺望远方。 刺史大人黑着脸,颇为不悦:“之仁,你不是说带我们过来破解一刻钟的时间内往返山头的谜题的吗,你这是干什么?” “方大人不急,一切都准备妥当后,答案自个就会呈现在您的面前。” 李苪淡淡一笑,缓慢的转过身来,又继续说道:“我要的木藤呢?” 刺史大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身后就有士兵递过来了木藤,是一种青色的坚韧木藤,他让人下去寻找时就交代清楚了,必须是非常坚韧,生拉硬拽不出现任何损伤的木藤。 李苪把木藤握在手中,自己试试了,用劲绞,用力拉,确实没有任何损伤,绝对是上乘木藤。 刺史大人似乎看懂了,犹豫的问道:“之仁,你怀疑凶手是利用木藤登山的?” “不用怀疑,试一试就知道了。” 李苪把木藤递了过去,已经胸有成竹了,他现在只不过是测验。 四人齐手,在悬崖边打下了粗大的木桩,然后栓上了木藤,废了很大一番功夫,这才系紧,然后将木藤的另外一头给抛了下去。 这时李苪拱手请出了许参军,“有劳许参军了,您顺着这条木藤下到山脚,然后再折返上山,我们来看一下用时,到底这个是不是一个谜题。” 许参军目光犀利,盯着李苪重重的点头,“李公子,你看好了。” 他觉得腰间的横刀太过碍事,说着就要将横刀卸下,却被李苪一把止住了。 “许参军,带刀下去!” 高大的汉子不明,但还是照做了。 许参军倒卧在悬崖边,一手把住木藤,往后退就不见了人影。 众人面面相觑,围在了悬崖口。 “不到一刻钟!” 许参军重新返回山顶,不可思议的说道,他的话一出,这个困扰了他们许久的谜题就不攻自破了。 “没错,凶手就是采用了这样上下山的方式,在我们眼前堂而皇之的消失了。” “方大人,您还觉得可疑吗?” 李苪望向了刺史大人,铮铮的问道。 “真是狡猾至极,竟然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不可思议。” 刺史大人八字眉一挑,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的说道。 “之仁,快告诉,凶手是谁,本官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刺史大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厉色,猛地一拂衣袖,丝毫不客气的怒斥道。 “方大人,您说错了,凶手不是借助木藤上下山的,而是麻绳。” “麻绳?和木藤有什么区别吗?” 刺史大人不解的问道。 “区别简直是太大了,方大人,您刚才不是看见了吗,用木藤栓上木桩颇为费力,这是作案人必须要摒弃的一点,所以只能另选它物。麻绳就相对而言好太多了,柔韧性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容易携带,便于毁掉,一刀既断。” “那你的意思是” 刺史大人不明,陷入了沉思中。 “我们那天的行动是临时决定的,太过偶然,凶手可能还不知道,又或者是在知道的情况下而又不得不上山。” “等等,之仁,你把我给绕糊涂了,什么叫凶手不知道,怎么又是在知道的情况下而又不得不上山,这不是在戏弄我们吗?” 李苪笑了笑,又重新叙述了一遍:“那我在肯定的说一遍,作案人在知道我们今晚有大行动的前提下,还是奋不顾身的要上山。” “太猖狂了吧?” 吴县令忍不住的惊叹道。 刺史大人点了点头,也同意了他话。 “猖狂?” 李苪冷笑几声,面无表情的说道:“更加疯狂的还在后面呢。” 众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内心涌起了波涛大浪。 “首先为了提高行动效率,凶手已经提前在这里打好了木桩,并且栓上了麻绳,而且细心的隐藏了起来,待近黄昏,就通过麻绳上山,我们姑且认定作案人是在山头上寻找某一样东西。” “这里?为什么是这里?” 刺史大人指了指他们打好的木桩,诧异的问道。 “很简单,因为这里离那个假设的山洞最近,还是同一个观点,为了提高行动的效率,这里是最好的一个点。” “怎么又和那个假设的山洞扯上关系了?” 刺史大人不明白,来回看了看。 “这个以后再交代。” “当晚子时左右,来到了一个小,方大人带领众官兵围山,此时作案人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仍然还在寻找,举着火把,正大光明的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游荡,刺史大人勃然大怒,一气之下率领众士兵一股脑的冲向山头,就在此时,山顶上的作案人玩了个小把戏,堂而皇之的消失了,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那么问题来了,树林外的岗上有士兵把守,作案人去了哪里,他往小镇的方向去了吗,还是往县城的方向去了呢?” 众人相视一眼,没有人回答的上来,意料之中的事,李苪笑了笑。 “诶,等等,不对啊之仁,你说凶手提前在山顶上打好了木桩,不可能啊,我们的人白天一直就在山头上搜寻头颅啊,而且凶手神秘消失以后,我们的人也曾大释搜过山,怎么可能让凶手得逞,麻绳也不翼而飞呢?” 理清楚了众多线索之后,刺史大人的判断能力一下子就完全激发了出来,双眼明亮,直击问题本质。 “没错,方大人,您知道为什么有些命案如此棘手吗,因为我们往往忽略了最熟悉的人。” “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李苪冷冷的回答,忽然间众人脸色微变,无不看向了自己的身边人,包括士兵们c衙役们,就更别说刺史大人了,忐忑不安的看向了许参军,吴县令两人。 他只扫视了两眼,不由得大怒:“许参军,传令下去,从即刻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离开队伍,违者以凶手论处,格杀勿论!” “末将遵命!” 许参军用他那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如同在每个人的头顶上悬了一柄利刃,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李苪嘴角上扬,内心窃喜,就在众人惶恐之际,凶手已经再次露出了马脚,就是他了。 李苪实在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解惑(五) “李公子,此话当真?” 吴县令往前挪动几步,凑到了李苪的身旁,对着斜对面的刺史大人,低声骇然的问道,他仍然处于恍惚的状态中,认不清现实。 刺史大人也有这种想法,不过一连七天的时间过去了,案件毫无进展,这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起身边的人来。 凶手真的就有可能在自己这些人的中间,他不禁动容了。 刺史大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脸色近乎相同的人,脸上阴晴不定,光靠这一句话很难让凶手自己露出马脚的,还得寻找更加有利的证据,让凶手原形毕露,无处遁形。 红衫士兵从进入树林开始,就以刺史大人为中心,往四周扩散,将他们几人重重围住,握着百护秆枪,护在左右。 里面一圈,紧跟着的红衫士兵,是许参军亲点的一队精英,人人佩刀,最后才是县衙的衙役,分有刘班头和赵捕头带队的捕快和灰衣皂隶,最后依次才是李苪c李二c吴县令和许参军。 “那接下来怎么办?” 许参军亲自询问了一遍自个的士兵,灰头土脸的跑回来了,做贼的当然没有人承认自己是贼了,旁敲侧击自然是一无所获。 李苪呵呵一笑,在原地转了几圈,淡淡道:“还是刚才的问题,岗上树林外有士兵把守,就算是自己人要往这边出去,早就已经露出了马脚,这种可能可以排除掉。然后还有另外两种可能,这是以前的思维,一是绕道去小镇,另一个则是返回县城,返回县城也可以排除,方大人带过来的士兵已经全面接手了县城,子时之后再回县城也定然会路出马脚,也可以排除;然后还有绕道回小镇,不过现在又一分析,绕道回小镇就确定可以排除了。” “所以,如果我所料不错,其实这个一直在我们眼皮底下大摇大摆晃荡的人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从始至终他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帮助我们忙手忙脚。” 刺史大人倒吸了口凉气,目光呆滞,探出手想要说些什么,然后又惊恐的望向了一干衙役以及不知所措的红衫士兵,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憋回去了,欲言又止。 如果李苪的推测有证据坐实,那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疯狂,无比的疯狂。 “这那那我们” 刺史大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说有什么证据,但是细思极恐之下又直接想到了凶手是谁。 “帮助我们忙手忙脚?从中作祟吗?” 许参军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他很相信自己带来的士兵,但是如今又不敢相信,迟疑之下冒出了这句话。 “许参军这个问题问的好。” 李苪顿了顿,微笑道:“我们之前说过,凶手提前打下了木桩,并且藏好了麻绳,以供山下山之用,然后之后大释的搜山,却又没有发现这类踪迹,是这样吧。”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作案人也是在忙手忙脚,因为他们在忙着抹掉作案的痕迹,来掩盖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刺史大人惊呼道,又不禁冷汗直冒,那岂不是自己曾经与凶手面对面过多次,而完全不知晓。 他吞咽着口水,目光茫然,不自觉的往许参军这边靠拢。 “方大人说的很对,虽然不切实际,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那这么说,只要是参与搜山的人都有作案的嫌疑了?” 许参军忍不住的皱眉,用尖锐的目光审视着众人,脸上阴晴不定,这参与搜山的人数众多,而且第一次夜晚的搜山行动,人数最为全面,包括李苪c李二在类,若是一个个的排查起来,尤为艰难。 “自然如此,包括你我都有可能。” 李苪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望着一干人等,就没再说话。 不管他这话何意,刺史大人眼珠碌碌的转着,看着许参军的目光,其中都掺杂着些许异样。 “我们接着分析凶手下山之后的去向。” 李苪陷入了回忆中,说出了当天夜晚的详细情况。 那天将近子时,我们的大部队到达山脚下时,发现山顶有火光,被一丁点希望冲昏头脑的我们,于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就往山顶上冲,此时凶手察觉,一点一点的从目的地往回撤,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他所选择的下山道路用时极短,有恃无恐,另一种原因就是为了给我们造成错觉,让我们全部上山,及至山腰段,他认为时机成熟了,于是灭掉火把,利用麻绳下山,而此时我们的大部队全部都在上山的路途中。 凶手就是利用了这短暂的时间错点,在一刻钟的时间内来到了山脚下,进而躲进了树林内,再等到我们围山之时一无所获撤退之后,洋装跟随着队伍又再次回到了山顶上,自己人自然不会怀疑自己人,凶手就这样神秘的在我们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回头接着又毁掉了痕迹,完全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人会是谁呢?” 李苪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但是终究没有给出最后的答案。 众人面面相觑,摇头晃脑的无一人作答。 “这个悬念我们暂且留在这里,先来分析下作案人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在明知道今晚有这么大的行动之下仍然要一意孤行,这可要是知道万一出现丁点的差错,可就天不如人愿了。”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就大费周章的分析过,矛头直指沈霸,以及他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归根结底,这个山头终是神秘无比。 “山头的秘密?” 刺史大人沉吟了少许,他的答案令人眼前一亮,竟然是他开口说出了这个让人心头颤抖的话。 “这个山头上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众人不禁再一次的疑惑了。 “不不是的凶手的意图并不在此,或者说暂时并不在于山头的秘密。” 李苪沉声说道,下意识的抬头望天。 此时太阳升到最高点,如日中天,他的嘴角呈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错,就是这样的!” “之仁,你是说凶手其实并不知道这个山头的秘密,他们并没有” “方大人,我知道您心里想的什么,虽然您很不情愿的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这真真切切的就是事实,不过目前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太过偏执于山头的秘密了,实际上他们并不是执着于山头的秘密,于是将计就计的带领我们围绕着山头的秘密兜圈子,所以整件案子过了这么久,不是僵住就是死循环。” 刺史大人心安理得的舒了口气,在他所想,不论凶手是暂时还是什么,只要没有找到,他都会提高一份心中的期待。 “何以见得?” 他悻悻的问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解惑(六) “首先,我们可以肯定,沈霸是被凶手给控制住了,拘禁在了某个地方,至于是什么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一点我想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吧!” 李苪环视一圈,不慌不忙的说道。 众人迟疑了片刻,这才苦笑的点头。不是他们不想反驳李苪这个推测,只是没有找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来推翻此推测,于是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吧,这个假设众人到也能接受,没有异议。 “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 刺史大人忍不住的问道,他所关心的事,始终都是那个神秘消失的山洞,或者直截了当的说明,那就是关乎于山头之外隐秘的宝贝。 李苪现在也迫切的想知道这山头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够让一个活了大半岁数的朝廷四品官员为之疯狂,他的心中或多或少都猜到了些许,一是功名,二就是一个更古不变的话题,金银财宝。 “起初,我也想不到凶手真正的意图是什么,直到今天上午我才缓过神来,原来整个事件一直都被我们料想的太复杂了,如果我们早点醒悟,说不定案子早就攻破了。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如果一个窃贼偷人钱财,会在第二天,或者是短时间内花掉吗,而且这名窃贼还是你身边的熟人,若是这样,你会如此冒险吗?” “没有一个人甘愿冒险!” 李苪自问自答,目光逐渐深邃。 “可是可他们不是一般的窃贼,他们手段极其残忍,不能够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这个案件还” 这个回答很勉强,假惺惺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李苪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方大人,凶手的意图还是有所隐藏,不过被我们误打误撞的直奔主题了,事实上,他们始终都没有把这个意图表现出来。” “好吧,姑且你的推测成立,拿出证据来吧!” 刺史大人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步步追问。 “证据就是他们没有时间去拷问沈霸,以致于他们一直搜寻了七天,就如同我们一样,一无所获。” 李苪笑了,表情苦涩,略带点讽刺意味,像是在嘲笑自己这方的无能,又像是对凶手的无奈,总之令人寻味。 刺史大人八字眉一挑,轻抚着胡须,警惕的说道“那行吧,就算你的推测成立,那你告诉我,他们在找什么呢,从而如此的奋不顾身,比性命还重要吗?” 李苪顿了顿,没有半点的隐瞒:“启禀大人,说实话,这个问题我目前也答不上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我确实没有想通。” 刺史大人挥动着衣袍,发出了几声重重的鼻息,就像是拿他没有办法一样,进退两难。 “那你说知道凶手是谁了,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或者说你想拖延时间?” “方大人,我为什么要拖延时间呢?” 李苪有些哭笑不得,扬起了两臂,宽大的衣袖随风舞动。 刺史大人语塞,答不上来,望着李苪俊俏的面容,欲言又止。 “你继续说吧,要是交代不出凶手哼!” 刺史大人后退了几步,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面,冷笑声跌宕起伏。 “方大人,我们该走了,人证想必也该到齐了,好戏即将拉开序幕,您就拭目以待吧!” 李苪转过身来,望着最后面有一名士兵小跑着过来,应该是有事相禀告,定是李二带着的人证回来了。 “哦对了,吴大人,您也要拭目以待了。” 他突然对吴县令说道,吴大人拱了拱手,戏谑回答道:“那是自然了,那是自然。” 两人相视一眼,刺史大人挥动着绯红官袍,紧跟着李苪离去了。 “方大人,您不是要证据吗,他们都曾经是目击者,在案件发生的不同时段,现在我就为您讲诉山洞离奇消失的缘故。” 这四人都依次拜见刺史大人,吴县令,然后立在了一旁,不过事太突然,李苪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们几人一声,一个个的非常惶恐,甚至不知所措。 “山洞的离奇消失确实骇人,但是如果把事情的前后完整的联系起来,实际上都是蒙骗人的小把戏。” 时间回到一年多以前,春后狩猎之时后的不久,发生的一起离奇事件,这就是本起案件的起初,酝酿之始。 最初狩猎之时,三个村民发现山洞之际,现在回想起来,实际上都是早已经酝酿好了的事,里面设有简易的‘甘凉王’灵堂,山洞的地面铺设有大量的白骨,目的就是为了营造出这是十六年前所建的,简单点来说,就是为了说明甘凉王早已经死了,实际上十七年前,对于甘凉王的死活只有朝廷才有权利决定,当时包括许多地方大员都不知情,就更别说庙堂之外的人了。 对于这一说法,我一直留有怀疑的态度,实际上在他们三人发现山洞,以及简易的灵堂和甘凉王的棺材之后,一定还有其他的动作,他们的说法过于模糊,然后事情就直接跳转到了第二批村民进入山洞,直至捣毁。 我想这中间一定还有一部分的事实,以致于他们不由分说的将其捣毁,那就是掀开了甘凉王的棺盖,寻其陪葬的宝贝,然而令他们所有人失望的是,里面空无一物,只剩一具泛黄的白骨,恼羞成怒之下,所有人一致决定将其捣毁,这其实才是事情的所有进过。 刚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就连庙堂之中的人对甘凉王一事模糊不清,就甭说平头百姓了,他们知道‘甘凉王’是何许人也吗,无非是一个‘王’字激起了他们的,从而想要窃取陪葬的宝贝,这就是村民所隐瞒的事实。 若是他们早就知晓了‘甘凉王’是何许人的话,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第一时间就上报朝廷,报官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也有这一层的原因在里面,一直到这七天的异象生cd没有一位村民再上过山,一是迫于生计,二就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灵堂竟然大有来头。 于是迎来了小镇上第一人暴毙于岗上,报官之后才揭开了‘甘凉王’的神秘面纱,众人不禁由不屑变为了惊恐,再次联想到这七天的异象,谁家的壮汉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这才是绝口不提诅咒之事背后的真相。 “我说的可对?七叔?” 李苪不疾不徐的说道,然后望向了忐忑不安已经匍匐于地上的老成中年人。 他吞咽着口水,不禁冷汗直冒,从他的表现,就已经可以得知了。 “李公子说的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们” 七叔惶恐的抬起了头,目光茫然,仿佛回到了那个无比漆黑且暗无天日的山洞内,迟疑,彷徨,惊恐,一时间的全部涌上心头。 “如果我们第一时间能够知晓这个‘甘凉王’的来头的话,也就不会引出这么多事了。” 七叔长叹短嘘的说道,老脸胀红,满是悲愤。 “哼,狼子野心的罪人,如果是被我知晓了,一定要将他挫” 刺史大人猛地一拍桌子,顿时怒上眉梢。 “方大人,此事可不是您能够断绝的。” 李苪出言制止了刺史大人继续说下去,有关于朝廷的隐秘,还是闭口不谈为妙。 “罢了,一个死人而已,你继续说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解惑(七) “七天的时间界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于作案人来说,已经足够了。按照我们最先的想法,七天的时间要想填平一个偌大的洞穴,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就出现了问题冲突,那么山洞到底哪去了呢?” 李苪环视众人,不禁轻笑的摇头,沉声道:“其实山洞一直就在原来的那个地方,不过因为眼前所见的空间狭小,不构成山洞的规模,因此被吴大人摒弃掉了。” “此话当真?” 刺史大人急了,忍不住的惊叹。 “方大人不必如此激动,我陈述的是一年前的事实,如今还在不在,谁也说不准。” 刺史大人瞟了李苪一眼,黑着脸又环视着众人,如有所思的点头,然后又不甘心的问道:“之仁,你有证据吗,就像你所说的,凶手不止用了七天的时间,而是用了一个月,四个月或者更久的时间?” “有,当然有了,这个还要问吴大人呢?” 李苪语气一转,将目光放在了始终眉头紧皱的吴县令身上。他似乎很愤怒,出于对凶手的狡猾,更多的则是由于凶手的疯狂以及他们的目中无人,让他尤为恼火。 “问我?” 吴县令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下意识的陷入了沉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似乎没有这样的事。 “那好,我提醒一番吴大人。” 吴大人下意识的点头,正了正衣冠,凑到了他的跟前。 “愿闻其详!” “去年夏天,六月下旬,也就是春后狩猎的四个月以后,吴大人您府上是不是” 话到一半,吴县令就硬生生的接下来了,如梦初醒般的惊呼。 “对对对,听李公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确有其事。” “哦,真有这件事?” 刺史大人不明觉厉,挑动着八字眉,又拨弄着胡须,内心焦灼。 “下官惭愧,事态紧急,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记起。” 吴县令朝着刺史大人的方向拜了又拜,脸露羞愧之色,微微欠身。 刺史大人稍有不悦,脸色微变,不过目前的节骨眼上他也不好追究什么,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吴县令快快道来。 “李公子所言不错,去年六月的二十七日,县衙中有人匿名送来了一份信,信中简单明了的陈述了无名人的所见,就是一些关于本案的线索。” 信中开头就说道,诅咒另有蹊跷,树林内有诈,子时有奸人出没,望县太爷速查。 “结果如何?” “这” 吴县令无奈的摊了摊手,面露难为情之色,低着头云语。 刺史大人扬了扬宽大的衣袖,别开他望向了李苪,有所希冀。 “吴大人所言甚是,县太爷对此事格外上心,当天夜晚就由赵捕头组织了大量衙役埋伏在了树林内,的确是一无所获,但是衙役们也是人,他们不可能一直没日没夜的守在树林内,所以这件事也是无疾而终。” “一无所获?” 刺史大人指向了李苪,眉头紧皱。 “证据呢?” “很好,那么问题就来了,就在衙役们埋伏在树林内之时,歹人就没有出现,事过凑巧了吧?” “之后县太爷也组织了大量人手仔细排查过夜晚过岗之人,‘夜不过’客栈首当其中的受到了严厉的核查,赵捕头亲自带队,这件事最后也是无疾而终,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当初的匿名者就是店小二冯流儿。” 话到此处,李苪点出了杵在一旁的冯流儿和阿晓。 冯流儿和阿晓见过两位大人,面对面站立在刺史大人面前。 去年六月中旬,冯流儿与阿晓二人曾经在树林内兴起时忘记了时间,恰至子时,准备返回时,在岗间顺林内偶见了火光,陆续的往密林深处进发,时间很短,又突然间的消失。 两人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妙,却不敢久望,随即返回,只隔了一天的时间,再次摸进了树林内,恰至子时,火光一如既往的依旧出现了,一连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说完,李苪顿了顿,看向了刺史大人。 “这么说你见过凶手了?” 刺史大人一喜,俯身询问。 “远眺过火光,不曾见人影。” 冯流儿抬头,惶恐的说完这一句,然后又急不可耐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方大人的目光。 阿晓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新奇的事物,按压着腹部,腼腆着脸蛋,惊恐的抬头偷瞄了几眼,然后又不动声色的低下头颅,缩进了脖子里。 “看见过火光,往树林深处前进,树林深处深处山头!” 刺史大人在房间内踱着步子,喃喃自语的念叨了几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惶恐的抬头,目光迟疑。 “没错,正是山头!” 李苪冷冷的回答,又肯定了一遍。 “方大人,您现在还觉得离奇吗?” 刺史大人愣住了,若有所思的摇头,内心显然被动摇了。 “可以这么说吧,从异象生成的当晚,哦不,准确的来说,从捣毁山洞之后,如果再加上凶手为了提高行动效率的理念,我们可以这么想,就在村民下山的那一刻起,不留任何痕迹的抹去山洞的计划就无声无息的展开了,七天的时间,虽然不能够完全抹去山洞,但是制造另一个狭小的空间还是非常容易的。” “什么意思?” 刺史大人不明。 “这件事吴大人也是亲证者,当初也正是七叔带领着吴大人上山勘察的山洞,实际上并不是完全的消失,而是变为了极为狭小的洞穴,就像是老鼠打的洞,成年人完全无法容身。” “也就是说山洞还在原地?” 刺史大人一语中的,两眼闪射着精光,瞬间便抓住了关键点。 李苪很无语,那么多犀利的问题,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刺史大人始终要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呢?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他不禁又多了几分神往。 “没错,一年前还在!” 李苪笑了笑,也只能这么回答他了。 刺史大人闻言,脸色瞬间就黑了,张着嘴欲言又止。 接下来毋庸置疑,就轮到吴县令发言了,他必须撇开关系,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多言行,忌不言。 不过这一次,刺史大人没有直言驳回,就像是以后再找你算账一样,吴县令吃了闭门羹,脸上阴晴不定。 人证七叔,也肯定了李苪的说法。 于是这个推测也可以敲定了,没有一人出言反驳。 “七天的时间不足以不留任何痕迹的抹去一个偌大的洞穴,但是这个计划是蓄谋已久的,他们只用了七天的时间掩人耳目,之后诅咒兴起,更是无一人踏足,山头理所应当的是成为了村民眼中的禁地,白天开工,夜晚加班,一个月c两个月c四个月c乃至一年的时间,不论你是多大的山洞,都是不堪一击,还能算的上离奇吗,只不过是骗人耳目罢了,一群狼子野心的歹人,真是罪不容诛!” 李苪冷声呵斥道,不留任何情面。 分析的合情合理,刺史大人叹着气,脸上红光乍现,一面抚着胡须,一面还在琢磨。 “之仁,那这起案子你怎么看,他们抹去山洞的计划一直进行到了今年九月不成?” “不,远没有我们想的简单,这起案子追溯源头,还是要联系到那次凶手用特殊的方式上山,您还记得晚辈所说的距离最短吗?” “哦,你说打桩的地方所处的悬崖,距离最短距离吴大人带我们去的那个佯装的山洞最短。” 刺史大人思考了一番,顺着李苪的思维小声的惊呼道,目光差异的望向了吴县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解惑(八) “假想的山洞?什么意思?” 刺史大人不明觉厉,怎么又无缘无故的多出了一个山洞,他有点被李苪给绕糊涂了。 “很简单,我们眼前所见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简单明了的解释,但是从李苪口中冒出来又似乎变了一个味道,就算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他们都不禁都思考一番,或者说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但是这终究是一个如此简单的道理。 “眼见的并不是真的?” 刺史大人喃喃自语,又试探性的问了一遍,也只有他出言提问而显得不那么苍白。 “没错,这又可以说是凶手画蛇添足之后露出的一个破绽。” 刺史大人依旧不明,不过这次他就放聪明了,不懂直接就问。 “你继续说。” 这起案件的初始是今年的九月中旬,九月十三日,以阮近霖七人为首的陆续死亡而揭开,距离去年的二月份已经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不留任何痕迹的抹去一个山洞已经是完成的差不多了,很可能在这几人到达这里之前完成了此项计划,或者说完成了大部分最终而搁置了。 在这里,凶手曾经认真的思考过,因为他们知道刺史大人一定会弄清楚诅咒的起源,树林c山头c山洞一定会逐个再次准确核查,这是必要的过程,于是在他们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在刺史大人面前呈现原先真正的山洞呢? 最后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凶手有所顾忌的再次故技重施,制造一个假想的山洞,洞口宅小,也只有野兽才能进的去。 毫不意外,刺史大人当即看向了吴县令,目光阴沉,进而浮现出一抹厉色。 “吴大人,这个你作何解释?” “方大人,下官犯错在先,可是”吴县令内心苦涩,威严的面容一下子土崩瓦解了,惶恐的跪在了地上,拱着手,难为情的回答,将头别到了一边。 “可是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刺史大人脸色铁青,手上动作不停,轻捻着拳头,怒视着吴县令。 “大人,都怪我不好,没有丝毫的察觉,当日确实察觉到了一丝不对静,但是仔细寻找了一圈,也只有这么一个山洞,所以这才” 他不敢继续说下去了,恐怕也只会惹来刺史大人的怒火,吴县令说的没错,对他们而言,一个假的山洞要比没有山洞强太多了,不过对于李苪这类人而言,吴县令实际上已经是作为帮凶了。 “你废物废物” 刺史大人声音低沉,如野兽一般低昂的咆哮,背着手一言不发。 从这时就可以预测出吴县令的下场了,不论这起案子最后结果如何,吴县令这个官位是真真切切的保不住了,刺史大人已经完全的不信任他了。 “吴君魁,你太让我失望了。” “方大人” 吴县令还想要说什么,探出手来,望着他肃然的面容,心中胆却的迟疑了,低着头不敢再继续说话。 “等等!” 大堂内气氛诡异,众人沉寂不敢出声,就在这时,许参军忽然叫住了众人,小声惊呼道。 压抑的气氛顿时被提升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许参军用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开口道:“歹徒竟然从一年前就开始计划了,那联系起之前的分析,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当中。” 话到此话,许参军右手按压在刀柄之上,警惕的回望一脸无辜的众衙役们,脸色渐变,从中可以听出轻微的刀片摩擦声。 刺史大人也反应过来,先顺着许参军的方向看着了一干措手不及的衙役们,然后又下意识的盯上了跪伏在地吴县令,警惕的往他的方向靠拢,然后扶起了他,低语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衙役中良莠不齐,下官也不敢完全保证。” 吴县令面容羞愧,苦涩的摇头。 刺史大人忐忑不安的点头,别过吴县令躲在了许参军的后面。 还没等刺史大人发话,许参军大手一挥,外头就冲进来了大量士兵,就将一干衙役给围了起来,分为了两层。 “方大人,你这是何意?” 赵捕头脸一黑,摊手的询问道,非常的不理解刺史大人的做法。 “方大人,我们也是尽责尽守的为朝廷办事,您如此做法未免不妥吧?” “哼,这么着急为自己辩解,看来有很大的嫌疑啊。” 刺史大人冷笑几声,在这里的官场上,他有绝对的话语权,就像他指挥耿虎一样,后者丝毫不敢忤逆。 “我为自己辩解?” 赵捕头瞪大了眼睛,右腿迈开一小步,稳扎稳打的轻笑道:“笑话,我赵某人做事问心无愧。” “啪啪” 李苪微笑着,连拍了几下巴掌,淡淡道:“好一个问心无愧。” 他穿过了最前沿的红衫士兵,走到了赵捕头的面前来,目光逐渐深邃,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气。 “赵大哥,我敬你是条汉子。” 赵捕头脸色微变,正视起李苪的面庞来,不解且不甘心的问道:“李苪,你怀疑我?” “我有什么理由不怀疑你呢?” 赵捕头没有说话,铮铮的盯着李苪良久,然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脸庞的两坨横肉挤到了一起,眼神一凝,突然上前一小步,提高了音量:“说说看,我倒要见识下李公子撒谎的能力,是不是同案情分析的一样精彩。” 李苪戏谑的点头,环抱着双臂,抬头仰望,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还是要回到那天夜晚全面围山的临时行动当中去,作案人冒着极大的风险登山,寻找目前我们还无法得知的一样东西,凶手提前打好了木桩,并且藏好了麻绳,从这起案子的开始,也就是发现六具无头尸体之初,赵捕头亲自带人搜寻头颅的行动就展开了,就是你,有足够的时间打好木桩。” 李苪望向了赵捕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扬起右手,直挺挺的指向了他。 赵捕头面不改色,诧异的开口道:“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带领小的们一直在搜寻失落的头颅,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对呀,李公子,赵大哥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替他证实了此话。 “行,我们接着来看,赵捕头前一天整天的带人在岗上搜寻失落的头颅,到第二天夜晚子时左右,就迎来了全面的围山行动。刺史大人带着我们为一组行动,而另一边则由许参军率领,但是由吴大人引路。我清楚的记着是刘班头寸步不离的跟随着我,而你,赵捕头却不见踪影,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你,应该是跟随着吴大人去了另一边,就没多想,也没多问。如今回忆起来,其中大有猫腻,如果我所料不错,实际上你不在我们这一队,也不在许参军这一队。” “你,赵捕头,就是那天的人影!” 李苪语出惊人,一语中的,令众人惊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解惑(九) “不会吧,这么老实的一个汉子,怎么会是那穷凶极恶的歹徒呢?” 吴县令第一个出言反驳,脸色和难看,矛头直指李苪。赵捕头是他的直系手下,他当然是第一个不相信的了。 赵捕头一怔,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似乎又心有不甘,急于的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吴大人不必过于激动,我们先听听赵捕头怎么为自己辩解吧。” 李苪扫了吴大人一眼,漫不经心的轻笑道。 “我为什么要为自己辩解呢,公道自在人心。” 赵捕头眉头一挑,望向了许参军。 “我确实没有跟随方大人一队,自然是跟着老爷一队,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呢,不信你可以找我家老爷证实。” “对啊,本官让刘班头跟随你,也好有一个照应,赵捕头为护本官安全,紧紧跟随这有什么不妥。” 还没等李苪发问,吴县令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真是这样的吗?” 李苪眉头微皱,淡淡的问道。 “本官还能骗你不成?” 吴县令稍有不悦,脸色渐变进而铁青。 “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不是唯一的当事人,您说是吧,许参军?” 到如今已经是关键时刻了,对于此事必须要慎之又慎,许参军思考了一番,沉吟了些许,上前了一步诧异的回答:“赵捕头确实紧紧跟随着吴大人,那是出城之时,后来踏上小路,天色很暗,我并没有在意,最后行至树林中,看见大量火光,于是冲上了山头,赵捕头一直都在。” 许参军虽然也很想早点抓住凶手,但是没有足够证据,他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他扫了几眼满脸胡渣沉默不语的高大汉子,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很显然也不相信赵捕头会是凶手。 “他一直都在!” 许参军相信自己的眼光,眼前的这个淳实的中年汉子,殷勤且安守本分,于是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肯定的回答。 “没错,正当本官吩咐下去点燃火把大肆搜山时,许参军带着吴大人便从另一个方向冲上了山头,赵捕头当时也在场。” 这句话是刺史大人补充了,他虽然不相信任何人,但这的确是一个他弄不清楚的问题,必须给解释明白。 “这个问题嘛” 李苪点了点头,背着手在大堂内踱着步子,叹息一声,惆怅不已。 他的目光逐渐深邃,透着无穷无尽的不解,满脸的自责。 “如果此时令我哑口无言该有多好,却偏偏让我知道了真相,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赵大哥,简直不敢相信,这个问题你们应该都清楚,右边那条荒废的小路要比左边这条正常小路要长很多,方大人也说过了,搜山之后点燃的火把,在此以前一直都是黑灯瞎火,我们根本不知道赵捕头一直跟着我们上山,更不知道他是再次如何摸进许参军的队伍里,于是当许参军一马当先的冲上山头之时,赵捕头自然而然的就出现在了队伍中,无人察觉。” “我说的可对?” 李苪又向前走了几大步,来到了距离赵捕头几尺的位置,恰好是手臂加横刀的长度。 许参军还没反应过来,半眨了几下眼睛,瞳孔陡然放大,撕拉一下子拔出了横刀,惊呼道:“保护李公子!” 红衫士兵闻言,握着白秆枪紧张的向前推进,眼前的黝黑汉子,已经被确定是歹徒的嫌疑犯了。 李苪突然扬起了右手,示意他们停下来,目光直视着赵捕头的眼睛,无奈中透着几分悲凉。 赵捕头丝毫未动,握住刀鞘的左手悬在半空中颤抖不已。 “赵诚,你” “真的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 赵捕头喃喃自语,两眼空洞无神,仿佛释然了,紧握的刀鞘变为了夹着,随时都有可能滑落,他茫然的望着眼前愤怒的俊俏脸庞,就像是受伤的兔子一般无助。 “不是我” 他放开了刀鞘,无奈的摊手,望向了自己身边的弟兄们,在大堂内走了一圈。 众衙役惊恐的低下了头,识趣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淳实的中年汉子笑了,无声的笑了,只有笑容,没有笑声,全身松散的瘫在了大堂内的石柱上,仰望天穹却被屋顶遮住,如同乌云遮住了太阳。 “来人啊,给我把这暴徒拿下。” 刺史大人惊起,勃然大怒,歇斯底里的冲着赵捕头大声咆哮。 红衫士兵应声,缩小了包围圈,准备齐齐上手,活捉赵捕头,而在内的剩余衙役们则自觉地往外围撤出,却被李苪叫停了。 “等等,方大人不用急,等我们把这个故事讲完,赵大哥想必也想听听。” “哼!” 刺史大人不屑一顾,在他看来,此案已经是水落石出了,自然没有好脸色。 赵捕头无动于衷,靠在石柱上仰望房檐,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对大堂的事充耳不闻,死活也不外乎于此。 “赵诚你唉!” 吴县令抚襟长叹,瞬间红了眼眶,已经没有什么话讲了。 “六具无头尸体的出现,导致六颗头颅下落成迷,之后的时间里,赵捕头奉命搜寻失落的头颅,像以往一样在山崖处提前打好了木桩,并且藏好了用于上山的麻绳,他是捕快们的头头,行踪无人揣度,就是那天午时之后,我们奉命勘察乱葬地,一无所获再次上山搜寻时,我和李二无意间来到了赵捕头设计好登山顶的地点。起初我们并不知情,正当走过去之时,赵捕头出现了,是他告诉我,前面是山崖了,已经没有路了,当初我没有半点的疑虑,赵捕头说刺史大人召集所有人,准备撤退了,我没有多想,于是和李二就走了。” “我想就是这时候,在我们走后不久,赵捕头又悄悄返回了山崖,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好了木桩,并且藏下了麻绳,此时他就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夜晚必定登山,这时他还不知道夜晚有全面围山的行动,不只是他就连刺史大人都没决定。” “这就是山头人影的始末,我不明白的是,既然早就知道了夜晚全面围山的行动之后,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呢?” 李苪说完这句话,叹然的望向了赵捕头。 “李苪,你明白的。” 赵捕头回神,哑然一笑。 李苪若有所思的点头,背着手在大堂内转了一圈,然后陡然止住了,微笑道:“以前想不明白,现在已经想通了。” 他深深的望了眼丁富,后者不明觉厉的毛孔竖立。 “在理,在理。” 赵捕头绝望的摇头,面如死灰,双眼纯净的仿佛不含任何杂质,想要放下手中的刀,但是又依依不舍。 “对,没错,就是头颅!” 李苪表情肃然,一字一句的说道。 良久,赵捕头突然挺直了背脊,眼神直勾勾的望着李苪,沮丧的叹息道:“李苪,你为什么要如此执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解惑(十) “大胆狂徒,死到临头了还敢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未免太嚣张了吧。”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暴呵,惊住了众人。 黑脸汉子处若不惊,恶狠狠的扫视了刺史大人一眼,没有出言反驳,即为阶下囚,他也不想再多说话。 刺史大人吞咽着口水,被他凶狠的眼神给制住了,他整理了官服,从许参军的身后走了出来,抚着胡须鄙夷的轻笑道:“之仁,你做的很对,本官还要在令尊大人面前赞赏你呢。” “方大人,那倒不必了,不是我太执着,倒是你们用心良苦啊。” 李苪没有回头,对上他的目光,铮铮的回答。 被一个毛头小子直言拒绝,刺史大人虽然不悦,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反而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些许的厉色,望着赵捕头的目光,满是杀意。 赵捕头眼神一凝,瞳孔陡然放大,铮铮的望着前方,没有说话,左手往下一杵,刀鞘死死的抵在了石板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就没了下一步动作。 “故事还远没有结束,您说对吧,吴大人?” 李苪漫不经心的说道,缓慢的转过身来,眼神对上了与刺史大人并肩站立的吴县令。 “没错,还有那六颗头颅失落之谜。” “吴大人说的很对,也不尽然。” 李苪思索了一番,皱眉的说道:“故事的主角还没登场呢?” “故事的主角?” 刺史大人愣了半晌,突然间的说道:“哦,之仁曾经说过,凶手不止一人,而且是团伙作案。” “之仁,你肯定知道还有谁了?” 李苪环视一圈,没有回答刺史大人的问题,而是对赵捕头继续发问了。 “赵捕头,你可以回答方大人的问题吗?” “李苪,你自己说吧,我们已经输了。” 赵捕头‘砰’的一下子重重的靠在了大柱上,不想继续说话。 刺史大人看在眼里,暗呸了声,口中喃喃道,真不知好歹,待会有你好看的,他冷眼旁观,知道李苪一定会给他答案的。 “那好,我就来回答方大人这个问题。” 李苪在大堂内走了几圈,方才缓缓开口。 “这个故事是由沈霸夜晚过岗而引起的,从而引来州衙六位官差对他的追捕,继而过岗,这是故事的发展阶段,第二天清晨,卯时之后,打更的丁富习惯性的往岗上跑,一路小跑,未及岗上,进入树林后小解,发现了第一具尸体,也就是离树林边缘最近的常远,丁富,你继续说吧。” 李苪说到此处就止住了,示意丁富,当事人是最有发言权的。 “两位大人,小的见一路相安无事,便到树林内小解,发现了不对劲,树林内弥漫着大量的血腥味,而且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小的,拨开草丛,把我吓的不行,确实见到了一具尸体,他蜷缩着身子,两手抱着自己,躺在草堆里,头发散乱,两眼肿胀,眼珠暴起,布满血丝,满脸血迹,分外狰狞” “等等!” 刺史大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诧异的问道:“两眼肿胀,眼珠暴起,布满血丝?” “正是如此!” “诶,你这厮莫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无头尸体何来的脸部特征?” 刺史大人黑着脸,不由得一怒。 “大人,小的不敢啊,小的句句属实!” 丁富一听,浑身一震,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声求饶。 李苪示意他可以下去了,拱手拜道:“方大人,这个问题还是由我来说吧,实际上,丁富是第一个看见的尸体,就是一具完整的尸体。常远是被木棒活活打死,死亡特征完全符合,身子蜷缩护住自身,最大化的减少伤害。” “既然如此,为何本官所见是一具无头尸体呢,之仁,尸体现在还躺在停尸房里呢,你作何解释?” 刺史大人不乐意了,要尊重事实嘛。 “方大人不必动气,我这就给您解释。” 李苪环视一圈,肃然的说道:“实际上丁富看见的确实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但是他只身前去县衙报案,经手的正是赵捕头。在丁富的带领下,赵捕头回到了案发现场,找到的却是四具血迹斑驳的无头尸体,这一去一来前后两个时辰的时间,头颅已经是被人割下了” “当真?” 刺史大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没错,实际上我们看见的尸体,就是被凶手第二次创伤之后的制造的景象,第二次创伤的时辰段就是位于卯时与巳时之间,这个时间段里,凶手曾经再次潜入树林内,残忍的割下了死者的头颅。” 刺史大人浑身一震,思绪有些模糊不清,诧异的继续问道:“大白天,怎么可能?” “方大人,我知道您可能不相信,但是只要理清了思路,一切都会明朗起来,如果说您知道了凶手割下死者头颅的真相,您还会这么想吗?” 刺史大人沉默了,不禁暗自揣测其中的原委。 “赵诚,是你吗?” 这时,就在众人思考之际,吴县令开口了,冷冷的呵斥。 黝黑的高大汉子茫然的抬起了头,用无神的双眼注视着众人,轻笑的摇头。 “放肆,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吴县令没来由的大怒,顿时火冒三丈,不吐不快。 事到如今,一个凶手的话又有谁能相信呢? 也不尽然,李苪就相信。 “吴大人,您找到证据了吗?” 李苪略微偏头,不解的问道。 “那是自然,报案人带领赵捕头前去的案发现场,不是他还能是谁?” 吴县令一口咬定就是赵捕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隐藏似的。 “吴大人,这个您还真说对了,残忍的割下死者的头颅这个凶手,还是第一个人单独行事,确实另有其人。” 李苪淡淡一笑,目光平静,其中闪射着寒光,令人胆颤心惊,所有人皆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不论是心虚者还是问心无愧者,都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他突然止住了动作,双臂环抱,惆怅不已,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一个默然不语的衙役,这个人中年模样,四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身材瘦削,沧桑的面容却显示出一份独有的刚毅,衣着干净整齐,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有一个心结深埋于心底。 这名衙役怔住了,左右看了看,不解的对上了李苪的低沉目光,诧异的问道:“李公子,你说我吗?” “没错,就是你,刘班头。” 赵捕头闻声,眉头紧皱。 刘纪,作为此案的嫌疑犯被揪了出来,众人哗然,因为这两人都是县太爷的得力手下,一个主内个主外,是必不可分的两人,会不会是特意的针对县太爷呢,众人不禁想到。 吴大人脸色铁青,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这一次并没有盲目的替他辩解。 “刘某怎么了?” 刘班头面不改色,满腹疑惑的问道,似乎要重蹈赵捕头的覆辙,就像赵捕头一样,不管最后认定他是不是凶手,众人都想尽办法的要远离他。 他不禁沉默了,面色一沉,该换了另一种方式发问。 “证据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解惑(十一) “最开始我怎么也没有怀疑你,刘班头,你隐藏的太深了。” 李苪审视着刘纪,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隐藏什么了?” 刘班头不明,茫然的在大堂内转着圈子,就像是只跳梁小丑,注视着局外人,局外人也是如此,看把戏一样的关注着他。 李苪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背着手在房间内踱着步子,又自顾的说道:“想要注意到你真的不容易啊,我一直在琢磨你在这件案子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我始终想不通。” “直到我跳出了这起案件来看待你,刘班头,你扮演的角色这才逐渐浮出了水面,割下死者头颅你是逼不得已的事,若非如此你完全可以将案件撇的一干二净。” “李苪,你这话未免太过咄咄逼人了吧,我刘某人自问,平时对你不薄啊,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李苪,你的做法令刘某人心寒。” 刘班头板着脸,背起了手来,将头别向了一方。 “之仁,不是本官说你,破案虽然已经是迫在眉睫,但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凡事都得拿出证据。” 吴县令说着便上前一步,目光阴沉,冷冷的叱问。 李苪略微汗颜,别有深意的看了刘纪一眼,然后缓慢的转过身来,拱着手朝着吴县令拜了拜,表示歉意。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丁富,你继续说一下你报案时的具体情况。” 刘纪眼神一凝,不禁沉默不语的细细听着。 “是,李公子。” “小的前往县衙报案,走的很快,来到县衙门口时,恰好瞧见了一个衙役从县衙大门内出来,与小的擦肩而过,当时很急,我还没看清此人,正想叫住他,一转身却以不见踪影了,只好唤来了看守的衙役,经过衙役的通禀,赵捕头很快就出来,于是我三言两语的向他禀告了发现尸体这件事,后来我才发现,先前与我撞面的原来是刘班头,事后我也没有多想。” “丁富,你形容一下赵捕头的速度有多快?” 李苪眉头一挑,突然间的问道。 “啊?” 丁富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看向了李苪严肃的面容,他立马开始思考起来了。 赵捕头陡然间的睁开了眼睛,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李苪,然后便释然了,在这个青年身上,他看到了无限种可能。 “这个” 丁富犹豫了,不擅长用词的他到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怎么说呢?” 他迟疑了片刻,突然想到了,小声惊呼道:“前后不过擦汗的时间,我怎么会注意这些呢。” 李苪笑了笑,并没有开口指责他。 “前后不过擦汗的时间,这倒是挺快的。” 李苪若有所思的望向了赵捕头,虽然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仍然还有多个线索指向他,就比如说这个说法。 赵捕头出现在丁富的面前太快了,如果仔细深究,赵捕头就像是专门在等人一样,或者说他知道有人会来报案。 “丁富前去县衙报案,与刘班头打了个照面,刘班头行事匆忙,脚下生风,只给丁富看见了一眼,实际上他正好与赵捕头在谈话,之后再次离开,两人约定,一人留守,一人去树林再次行凶,为割下死者头颅。赵捕头为县衙捕头,丁富也就是报案人领着赵捕头前去最为合理,于是是你,刘班头不得已的再次回到了案发现场。” “笑话,就凭一个人影一口咬定是我行凶,李苪,这个罪名未免太大了吧,刘某背不起!” 刘纪无奈的摊手,表情苦涩,用极为低沉的声音说道。 “对,刘班头,你说的没错,并没有最直接的证据指向你有作案的可能,你当然可以避开嫌疑了,不过这个证据也很好找。” “李苪,玩笑开大了吧?” 刘班头不自觉的笑了,笑容很勉强,比哭还难看。 “刘纪,你慌什么,难不成做贼心虚吗?” 刺史大人皱眉,怒斥着他。 “是,大人!” 刘班头应声点头,默然不语。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你们两人先在县衙内碰头。” 李苪铮铮的望了一眼躁动不安的刘纪,回禀刺史大人,这才开口继续说道。 “他们两人本就是公衙之人,何谈碰头一说?” 刺史大人忍不住的问道。 “大人,赵捕头的证据已经证实了,而且案件的发展,正是以阮近霖为首的六人被杀,这其中都应该有他们的身影,那是子时之后的事了,白天当然要在县衙内碰头了。” 李苪被刺史大人的这个问题打断,他也不好驳斥,只得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赵捕头与刘班头在县衙中汇合,商量下一步早就已经计划好的行动,又或者说为弥补上一个行动的缺陷而计划下一步行动,简短的时间里,想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这个计划很疯狂,也血腥,也很重要,甚至关乎到整个大局,那就是割下这六人的头颅,必须如此,两人缜密分工,他们知道迟早会有人前来报案,所以这个计划必须要刘班头去完成。” “是你,赵捕头为了保证刘班头把这个计划顺利的完成,你尽量的牵扯住丁富,拖延时间,你是官,丁富是名,他自然不会起疑,于是等到再次返回案发现场之后,就变为了一具具无头尸体,死者早在子时左右死亡,所以在你刘班头的身上不会出现大量明显的血迹,等你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时,已经在为县太爷鞍前马后了。” 刘纪若有所思的点头,依然是诧异无比。 “我还是那句话,证据呢?” “证据?” 李苪冷笑几声,森然道:“说到证据,我们还是要回到这六颗失落的头颅中来。我一直在想,这六颗失落的头颅到底去哪儿了呢?” 若是以歹徒的思维,多半是扔掉c藏起来,或是烧掉,一劳永逸。 “起初我怀疑是你,便开始推测这六颗头颅的下落,你们的目的就是要将头颅彻底的隐藏起来,如果真的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首先是扔掉,大部队在树林间,山头上,以及乱葬地里面都全方位的搜寻过,若是简单的遗弃,应该早就被发现了才是,所以不太可能。 第二个则是找个地方就地掩埋,这个问题我也曾仔细深究过,不过也被我一一否定了,一是时间上不允许,二是你没有工具,而且要尽快的回到吴大人的身边来帮助你洗脱嫌疑。 最后的一点,也是尤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右边的小路只有四具尸体,还有两具尸体在左边荒废的小路上,你必须尽快赶到那边去,那么问题来了,为了两头兼顾,你来不及多想,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在你的脑海中形成了,那就是 “随身携带!” 李苪止住了脚步,字字句句的说道,最后一句一语中的,如雷霆般在大堂内炸响。 随身携带四颗头颅奔波,听起来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自个仔细一琢磨,确实如此,这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解惑(十二) “我们的所有线索都是围绕着头颅而展开的,所以它的下落而变得至关重要了,那么问题来了,这六颗失落的头颅到底哪去了呢?” “我始终都想不通这六颗头颅能跑到哪里去,一连几天都一无所获,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吃掉了或者是掩埋了,直到我想到了你,通过赵捕头联想到了你,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李苪皱着眉头,说一步走一步,时不时的望向赵捕头与刘纪二人,看他们作何反应。 “真是怪哉,想到我刘某人,难道案件就水落石出了不成?” 刘纪脸色不悦,不过看起来非常平静。 李苪笑了,若有所思的点头,肃然的说道:“那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你不是要证据吗,实际上大家多少人围着团团转的头颅,一直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也就是刘班头的家中。” 李苪伸出了右手,指向了刘纪,冷冷的说道。 众人相视一眼,不禁面面相觑,听起来似乎无比骇人。 “之仁,这个这个不太可能吧?” 刺史大人傻了眼,试探性的问道,他为官数十载,巧破疑难杂案无数,埋尸于自家墙院的不在少数,只是这单独掩埋头颅的到是头一次听说。 “方大人,我知道听起来不可思议,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派人一探便知。” 李苪拱手回禀道,面不改色,死死的盯着刘纪。 刘纪一怔,沉默不语,内心已经有了一丝松动,眼中闪过一丝的落寞,看起来事情的真相已经差不多了。 刺史大人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右手按压在腹部,面色低沉,开口吩咐道:“来人啊,去给我仔细搜查刘纪家,里里外外的所有地方都不能放过。” 因有凶手在场,这一次许参军没有亲自带队前往,而是另外差遣的一人前去,不过事情以成定局了。 刘纪不自觉的后退了几大步,落寞的望着李苪,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左手按压刀鞘,往地面一杵,‘咚’的一声闷响,相比之赵捕头,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倚着刀柄,怅然的低着头了。 “刘纪!” 吴县令拍案而起,大喝一声,不禁涨红了眼睛,老泪纵横,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自己的左膀右臂竟然就是那穷凶极恶的暴徒,这叫外人如何看待自己呢。 “你你也参与了?” 他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如同做梦一般,精神恍惚。 吴大人抚着额头,仿佛受到了重创,内心凄苦如同垂暮的老者,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 “刘纪,你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亏我还这么看好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将这两人给我拿下。” 刺史大人急了,直接指上了他的面容,恶狠狠的叫嚣道。 四面八方的士兵从一旁涌了过来,手握着白秆枪,冒着热汗,挪动着脚步缓慢的往中间缩拢。 刘纪陡然抬起了头来,咬着牙,眼神一凝,左脚轻踢,右手的动作轻盈,行云流水般的抽出了横刀,‘哐当’一声,恶魔出来了,他不屑的望着周围紧张的士兵,嘴角一点点的抽动。 寒光一闪,犀利的眼神的扫视着众人,如蝼蚁一般弱小。 “大胆暴徒,还不快束手就擒,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刀下无情了。” 许参军把这句话憋了很久,直到案件的水落石出,他才以正义之人发声,势要为死者讨回公道,但是案件真的水落石出了吗? 李苪轻敲着节拍,冷冷的看着刘纪,如同一只跳梁小丑,他在蛰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此时,前去搜查刘纪家证物的士兵已经回来了。 “启禀刺史大人,在刘纪家中发现了用白布包裹的头颅。” “好!” 刺史大人一喜,眼神一横,示意许参军赶快动手。 “赶快给我拿下。” “刺史大人,头颅是找到了,不过” 刺史大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眉头微皱:“不过什么?” “只有五颗头颅。” “什么?只有五颗头颅?” 刺史大人愣住了,有点摸不着头脑,望向了李苪:“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参军也暂时停下了对刘纪的动作,诧异的望向了刺史大人。 “果然如此!” 李苪看向了赵捕头,眼中浮现出些许的复杂之色。 “没错,就是这样的,若是六颗头颅这个故事将会更加的离奇,索情发生了一些小的偏差,促使其落幕。” “什么意思?” 刺史大人忍不住的问道,一招手,唤来了拿着用白布包裹头颅的士兵们,示意他们上前。 五个士兵并排站立,每个人缩着鼻子,顿时间恶臭冲天而起。 李苪用手捂住,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 “把它打开。” 刺史大人吩咐道。 “等等,方大人,这个倒不必了,我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李苪马上叫住了刺史大人,吩咐道:“你们前去停尸房等候吧。” 刺史大人用手在面前扇了扇,赶紧让他们五人先走了。 “赵捕头c刘班头,你们两人还想继续听故事吗?” 李苪转过身来,看向了仍在士兵的包围圈中的两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赵捕头撑着刀柄,依靠着大柱,突然间的睁开了眼睛,上前走几步,手一放,横刀便落到了地上,等于直接性的放弃了抵抗。 刘纪见此,深深的呼了口气,摊开手来,扔掉了手中的利刃。 士兵上前,便将其控制住了。 来到停尸房中,看守尸体的耿虎已经在房中了,抱着五颗头颅的五位士兵也来到了房中,一切都以齐全,就等着李苪揭开谜底了。 “还是那一个问题,刘纪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再次摸进树林内,残忍的割下死者的头颅呢,只要想清楚了这个问题,为什么只有五颗头颅的问题也就释然了。” 赵捕头与刘班头两人作为凶手被士兵们背压着,两手近乎弯曲,高傲的头颅不甘的往下低落。 刘纪默然的注视着尸体,没有说话。 李苪的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的上来,包括他自己,在前一天也是无时无刻的琢磨,为什么要残忍的割下头颅呢,此意何为? “少爷,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李二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催促的说道。 “从案件的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割下死者的头颅呢,是为了隐藏身份吗?这个显然不可能,就像开始一样,没有头颅我们照样弄清楚了死者的身份,根据死法推测而出,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除了这个谜团以外,还有一个与之紧密相连的谜团,那就是六具尸体五滩血迹,以及马背上尸体之谜,尤其是马背上的尸体,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 李苪说着便望向了被压着的两人,不过这两人双眼无神,仿佛事不关己一样,两眼空洞,已经输了一切。 “阮近霖功夫极高,一人与之争斗根本无法近身,奈何不得他,所以他的尸体上没有一处伤口,一刀割喉为致命伤,阮近霖与凶手相遇,发生了争斗,在争斗的过程中,两人一直不相上下,结果却是阮近霖被一刀割喉,到底是什么使然呢,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解惑(十三) 九月十三日,子时之后,月明星稀,夜黑风高日,映衬着朦胧的夜色,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霎时间,树林内变得扭曲c诡异起来。 前一天黄昏时分,平静的小镇来了一位丝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是一位虬须大汉,身着着完全不合身的衣衫,大手抓着一个蓝色包袱,沉稳的往岗上走去,及至岔路口,大汉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走进了杂草丛生的废弃小路,就像是曾经来过一般。 这一幕被恰好被‘夜不过’客栈的店小二冯流儿有幸目睹。 九月十二日,亥时末,对比先前的虬须大汉,这时来了一伙人,个个佩刀,眉头紧皱,虽不曾凶神恶煞,反之而多了一分大义凛然之色,以中年汉子为首。 同样还是店小二冯流儿,在他的注视下,这六位颇带正义之气的壮士,骑着骏马疾驰而去。 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到了岔路口,这一伙人分工明确,大哥阮近霖带领着老五易元取道左边的小路,其余四人则是从右边的小路包围。 左边的道路杂草丛生,而生出凄凉的破败之意,是一处隐蔽的好地方,沈霸前去的可能性较大,所以大哥阮近霖亲自前往。 在他们六人之前,满脸虬须的大汉沈霸前一步来到了岗上,此前出发已过两个时辰之久,他从左边荒废的小路上来到岗上,正是那村民口中的乱葬地,至于他为什么要到此处的原由我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的,在这里就不细说了,其实这并不重要,我们只要清楚他的目的地的确就是荒废小路上拦路的乱葬地就行了。 凶手似乎早就知道了虬须大汉一定会要来一样,早早的特意在特定的地方等候,一天c两天,也不知道是第几天,反正时间就来到了九月十三日,准确点来说应该是九月十二日亥时,他们终于在乱葬地里等到了沈霸。 沈霸逃狱而出,在第一个时间里便来到了小镇上,为的就是夜晚来到乱葬地,这其中的原有确实耐人寻味。 不管怎么说,他义无反顾的出现了,碰见了赵捕头c刘纪等人,如果可能,他们还说过话,至于说的什么,没有人知道,总之结果就是沈霸被控制住了。 无独有偶,你们几人打算从左边的小路出来时,听见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且不说来人是谁,有多少人,脑海中的计划,心底的那恶心的诅咒丝丝点点的涌上了心头,于是你们几人相互商量,极短的时间内便下定了决心,残忍的血性计划徐徐展开。 你们先将沈霸藏起来,然后在树林中故技重施,仿佛闹鬼一般响彻树林间。 来者四人,分别是常远c曹华c王虚与孟亦,他们四人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继而闯进了树林内,你们故意让他们看见你们几人的身影,往不同的方向散开。 从来不信邪的四人,或者说被激怒的四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追过去,越来越深入,你们几人在暗处,看着这慌乱的四人,决定下死手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不同地方,王虚与孟亦两人便与你们其中的两人交上手了,几番斗争下来,你们其中的一人终于知道了对方是谁,心中大骇,但是却已经收不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再有所保留,全身心的对阵,首先这人非常清楚王虚的为人,他的所作所为一点点的浮现于这人的脑海,于是一个惨绝人寰的计划在这人的脑中展开,王虚手筋被尽数挑断,看着自己的鲜血流尽而亡。 “他该死!” 赵捕头用颤抖的声音低声咆哮道,面目狰狞,眼中布满血丝,众人不免沉默了。 李苪没有理会他,回到正题上来,他又继续开口说道。 赵诚残忍的杀掉了王虚,急忙与另外两人汇合。 于此同时,还有一人倒地了,在与凶手的斗争中死去,被砍数刀,刀刀致命,这人就是对家母不孝的曹华,凶手也清楚他的罪行,充当了法外的执法者,不仅杀掉了他,还对尸体发泄心中的愤怒,死后乱刀,血肉齐飞,惨不忍睹。 “死得好!” 刘纪低着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仿佛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脸上毫无血色。 “住嘴!” 刺史大人怒声吼道,脸色铁青,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恰好借着惨淡的月光,常远见到了这一幕,被吓得大声尖叫,而引起了凶手的注意。 常远精神崩溃了,放弃了抵抗,夺路而逃,已经不管不顾了。 殊不知已经有人在身后等他了,常远被另外一人守株待兔遵守到,以致于棍棒袭击,一下就是去了行动能力,残忍杀掉曹华的这人很快便追了上来,随手拿起了一根树枝,一下c两下重重的敲打在了常远身上,他瘫在了地上,抱着头,蜷缩着身子以致于被活活打死。 吴县令曾经说过,凶器就是死者手中携带的横刀,朝廷统一配置,实际上,衙役也正是携带着横刀,所以这个说法也一定都不为过。 赵捕头c刘班头与另外一人在树林内汇合,死者身份一核对,正是常远c曹华c王虚与孟亦四人,你们几人都与州衙有过密切接触,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他们平常是几人一起行动,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左边荒废的小路。 而另一边,为了假意制造泄愤的表面现象,你们其中有一人在孟亦尸体上随意的砍了几刀,赵捕头爱憎分明,这是你做的吧。 “不错,正是我赵某!” 赵捕头猛地昂头,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白布盖着的尸体,非常傲然的回答,仿佛这件事令他非常自豪。 这是李苪许久以来从他口中听到的第一个肯定的回答,赵捕头性格如此,在他看来,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坏人一定要受到惩罚,好人死去可以减少苦痛。 实际上呢,李苪也回答不上来,对还是错,他不能够评判。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法者必将受到了严惩,没有人例外,没有人。” 李苪回过身来,瞪着明亮的双眸,注视他们两人,笃定的说道。 这个道理他们两人自然都知道,想了想,似乎是记下了,或者是根本没有在意,毕竟是将死之人。 还是同样的道理,左边荒废的小路要比右边的小路长太多,所以当他们团灭这四人后,再次赶到了乱葬地,时间恰好对上,也许是因为阮近霖和易元两人注意到了什么,停在了乱葬地没有离开,所以等到了他们三人。 阮近霖两人正是追捕沈霸而来,所以这三人顺水推舟,将这两人诱进了树林内,夜晚树林内一片漆黑,他们估计也就看见了一个人影,然后就跟着闯进了树林内。 阮近霖发现不对劲,想带着易元离开,赵诚这三人就主动跟上,当然不会放过阮近霖,但是阮近霖的功夫极高,却又奈何不得他,于是你们三人从易元身上寻找突破口,趁着阮近霖保护易元的工夫,不经意间将其割喉。 实际上,阮近霖的不敌,就是因为要保护易元逃离,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前后片刻的功夫被凶手割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解惑(十四) “这就是九月十三日子时左右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推测出的一个大概,不知说的可对,赵捕头c刘班头?” 李苪扫视一圈,众人还在惊奇之中琢磨一个个谜团背后的具体缘由,更有甚者在心中根据李苪推测的案件经过而比划了一遍当时的场景,仿佛就是在眼前发生的一样。 心思缜密,思维清晰,抽丝剥茧中寻找真理,探得真相,有人按捺不住似有拍手叫好的心情,显然此刻并不合适。 成王败寇,多说实在是无益,终究难逃法网。 赵捕头的眼睛睁着老大,如死鱼一般翻出,平静的盯着空无一物的地面,显示出难有的镇定,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魄力,只是这一切都是徒劳。 没有人同情他们,与他们两保持着极大的距离,就连眼神都要避免接触,本来应该享有万众瞩目的两人因为可怕的平静仿佛被众人看淡了,终究是昙花一现,犹如火苗坠入大海,不见涟漪。 士兵们面色低沉,摆出一副‘给我老实点的样子’,咬着牙使出了全身力气,将两人反扣,佝偻的身子往下倒。 曾几何时,他们也会不留余地的这样做,如今身份调转,让他们两人知道了,是报应来了。 刘纪的表情却与之截然不同,是那种对自己的指责,说的更深切一些,便是对自己过往的憎恨,面部逐渐扭曲。 他似乎有未了的心愿,有心结,对此时的人和事物充耳不闻,仿佛置身于自己的世界,来到了令他梦靥的地方,时常会在深夜惊醒。 白日做梦,惊出了一身冷汗,再加上寒气的逼近,他打着寒颤,身子猛地一震,绝望的叹气。 “滴水不漏!” 这个评价很高,是对李苪推测的认可,同时也是对自己罪责的一种救赎,反正他是这样认为的。 “滴水不漏?” 李苪喃喃自语,鄙夷的笑了,像是在反问刘纪,又或是自己问自己,他不是这样认为,这其中还有一些零碎的问题值得揣度,比如说你们行凶的过程中,沈霸在何处,他就没有想着逃跑吗,还有就是来往两条小路之间所用的时间为什么会对的上,这也是他一直深思而始终想不明白的问题,希望可以从这两人的口中得到答案。 “不重要了!” 刘纪使出了浑身解数,猛地抬头,释然的回答。 “也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回答我。” 刘纪说的没错,李苪得出了案件的原原本本的真相,光是致死这六条人命,足以定死罪。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冥冥中注定的事,参与其中的人都不得幸免,你想要知道的,终究会知道,可能吧,谁也说不准。” 刘纪回答的这种口气让刺史大人很不舒服,就像有一根刺卡住了喉咙,进退两难,说到底就是不想回答,这其中定然还有所隐瞒,也许这个案件他们只窥得了冰山一角。 “不说就罢了,就这六人的蓄意谋杀,按律当斩,死者系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哼,等着吧!” 刺史大人脸色铁青,冷不丁的低喝。 两人充耳不闻,仿佛若无其事,又把方刺史气的半死。 围绕着七具尸体,空气骤降,寒气袭人,从脚底板渗入身体中,令人毛孔竖立,呼出来的热气也不禁变为了冷气。 “唉,只可惜,易元终究没有逃过这群畜生的魔掌。” 刺史大人捶胸叹气,懊恼不已,若不是他执意让这六人连夜赶往阜县,将一份亲笔信面呈吴县令,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李苪闻言,微笑的转过身来,对着刺史大人若有所思的点头。 “易元真的死了吗,他最后还是没能够逃离吗?” 李苪提的这两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既然他问了,众人也都下意识的思考了一番,刺史大人不明觉厉的回答。 “嗯这不是易元的尸体吗?” 刺史大人沉声说道,望了眼后面一排中间的尸体,非常的纳闷。 “不,这只是我们局外人的推测,作为当事人的阮近霖也并非会这样分组。” “之仁,你这是何意,想说什么就说吧,本官准了。” 李苪首先拜谢刺史大人,然后在空地方转了几圈,沉声皱眉的说道:“很简单,眼见的不一定为真,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这具尸体就是易元。” 李苪缓慢偏头,望向了正中间的尸体,上面盖着白布,从前面往后面数恰好是第六具尸体。 刺史大人眉头一挑,纳闷的望着李苪然后缓慢的走到了‘易元’的尸体旁,不解的揭开了白布。 尸体上尸斑更加明显了,散发着浓郁的恶臭,让人不禁捂住了口鼻,尽管石床下面盛有厚冰,依然抵挡不了尸体自行的腐烂,只不过在意义上减缓了腐烂程度而已。 “我们分析过了的。” 刺史大人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说实话他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然后赶紧又盖上了白布。 “没错,我们确实分析过了,不过是根据右边树林间的四具尸体推算的左边两具尸体的身份,除了阮近霖以外,难道我们还发现了其他有利线索指向易元的身份吗,且不说是证据。” “没有。” 刺史大人这次回答的到爽快,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然而语气一转接着又继续说道:“不需要线索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方刺史在李苪面前推算起来,望着尸体轻抚着胡须,若有所思的说道:“右边树林间发现了四具尸体,其中有常远因为对发妻不忠而被活活打死,其次曹华对其母不孝,死后乱刀毁尸,再者王虚这人,此乃不忠不孝,罪孽深重,被挑断手筋血液流尽而亡,这些都可以完全确认,只剩下最后一具尸体,没有任何伤口特征,有可能是孟亦,也有可能是易元。” 李苪听着有些耳熟,好像听谁说过这一番推论。 “之仁,这些都是你先前的推测,你说他们六个是外地人,追捕逃犯,意味着时间紧迫,来到岔路口,左边的小路明显荒凉破败,同样以沈霸是外地人的身份换位思考,藏进左边荒凉小路的可能性较大,所以阮近霖一马当先的去往了左边的小路,但是为了防止判断出错,所以两边人数不均等,这也是为什么右边的小路会有四个人的原因了,同样为了考虑到两边实力的均衡,阮近霖带去了一位实力中等偏下的人,于是乎,我们想到了易元。” 李苪汗颜,刺史大人的记忆力真好,不愧是朝廷的四品大员,自然有他的道理。 “方大人,您说的不错,凶手有三人,完全可以杀掉阮近霖之后再杀掉易元,但是您别忘记了,六具尸体,可是只有五滩血迹。” 李苪脸色微变,冷冷的回答。 刺史大人一怔,轻咦了一声,思量着点头,似乎李苪讲的也不无道理。 “也对啊,六具尸体五处血迹,还有一具在马背上。” 刺史大人陷入了沉思,在心中自个揣摩,突然小声的惊呼道:“易元还活着?” 明白的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房间内众人哗然。 “不,他已经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解惑(十五) “什么意思?” 刺史大人哭笑不得,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其他人也想不明白,皆不敢作声。 “七天的不吃不喝,大活人也会变成死人。” 这是最简单的逻辑,不过在命案面前失去了理性的思维,神经被拉得很紧,如一根弦,轻轻一拉就会造成很大的反响。 刺史大人没好气的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伸出手来止住了李苪继续说下去,皱眉沉声道:“不管他是活的还是死的,之仁,你怎么解释这具尸体呢,他又是谁呢?” “这具尸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敢肯定这具尸体不是易元。” 李苪脸色低沉,他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而且已经想清楚了其中的问题,只需要印证一下自己猜测,谜团就解开了。 刺史大人抚着胡须,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李苪,不耐烦的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好了之仁,案子已经破了,这具尸体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你只需要直接告诉我最后一个凶手是谁就行了。” “方大人,您不想知道贯穿整件案子的问题是什么吗?” 李苪最厌恶的就是这一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因为区区偶然的线索逐渐演变成证据,进而匆匆定案,实际上嫌犯被认作了罪犯,凶手摇身一变成为了受害人,归咎于一点,还是因为无能。 他知道接下来刺史大人会回答什么,无非就是点出几处确凿的证据罢了。 判定案件的主要手段,人证物证俱在,作案动机c作案手段,时间地点人物等等,如今都一一齐全了。 “不想,他们都已经认罪了。” 刺史大人故作沉思,似有考虑的说道:“之仁你放心,本官会论功行赏的,还有在令尊大人面前,本官也会大力赞赏你。” “方大人,这就不必了,您这样做可就折煞晚辈了,我只想说故事的主角还未登场呢。” 李苪努了努嘴巴,不免沉思的摇头,逢场作戏,就看刺史大人的现在作如何心思了。 刺史大人明显愣住了,左手背负,右手按压着腹部,在面前比划着,冷冷的说道:“那行,我倒要见识下这个故事的主角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他轻捻着手掌,半眯起了眼睛,目光逐渐深邃,仿佛一只蛰伏的老狐狸等待着猎物。 这张丑恶的面孔李苪是第一次见到,倍感恶心,一眼便记忆深刻。 “这个故事很疯狂,从一开始您就处在局中,等着吧,您会大开眼界的。” 李苪双眼一凝,内心暗自念道。 “凶手是衙役的头头,一位赵捕头,另一位刘班头,一人主内人主外,由他们两人全权掌握了官府的大权,很多有利的信息都至此中断,而导致闭塞不通,我想你们现在应该有话对我说。” 刺史大人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脸色渐变,冷不丁的注意到了精神处于半崩溃状态的吴县令,狠狠的拂袖,就像是要拍在他的老脸上一样,不过大庭观众之下,他强忍住了。 吴县令精神恍惚,反应过来后,朝着刺史大人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除了赵诚和刘纪两人以外,其余所有的衙役都陷入了思考,这可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毕竟赵捕头c刘班头一去,两位头头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一个个积极发言,格外踊跃。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衙役们三言两语便说出了一件被赵捕头亲自接受的案子,以致于易元尸体的身份终究成迷。 大概是九月十六号,也就是凶杀案发生后的第三天,有一个乞丐老婆婆一大清早的便来到了县衙,说要报案,县衙的所有衙役们自从案子发生以后每天都睡不好觉,被案件整个焦头烂额,而且来人又是一位乞丐老太婆,在以前这类人就不受待见,更别说如今的特殊时期了,更是虚妄,威慑之下就将之轰走了。 乞丐老太婆不死心,执意要报案,断断续续的说是人口失踪案,她的儿子大傻子失踪了七天时间内,要求县衙帮助寻找。 人口失踪案在县衙中积压了不少,也不是衙役们不肯受理,一是在关键时刻,二则是最后都会是无疾而终,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老太婆哭着喊着要见县太爷,为自己主持公道,他当然不知道如今县太爷是个什么状态,岂会待见一个疯婆子呢? 最后不得已,一是迫于生计,又加上有同行人劝说,这位乞丐老太婆最终还是走了,临走时失落的表情以及步履蹒跚的动作都被衙役们描绘的有声有色。 一番明争暗斗已经在无形之中展开了,谁是最后的胜出者,全在刺史大人的一念之间。 到第二天,依旧是清晨,老太婆早早的守候在了县衙门口,不过不比前一日的疯闹,这一天很平静,暗自的遵守,几人相视一眼心里已经清楚了,不免叹息的摇头。 最后等到的是赵捕头,赵捕头脸色虽然很低沉,但是依旧一口气应承了下来,说着帮老太婆留意一番,这事才暂时的告一段落。 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抓住这番话的关键点,老太婆想要到县衙报案,人口失踪案,老太婆的儿子大傻子无缘无故失踪已有七天之久。 “之仁,你怀疑这具尸体其实是大傻子不成?” 刺史大人脑袋灵活一转,立马开口质问道。 “大人,不用怀疑来怀疑去的,检查一遍不就全知道了?” “怎么个检查法,又无头颅证明,身子上有明显的特征吗?” “有,当然有了。” “来人啊,将乞丐老太婆传唤于此!” 刺史大人眉头一皱,挥手示意余下的士兵。 “不必了,我自有办法检查。” 李苪笑了,进而掀开了白布。 “乞丐老太婆的儿子失踪,她的儿子大傻子定然也是乞丐,乞丐身体有什么特征呢?” 李苪戴着白布手套,捋了捋死者的衣衫,左右再次仔细的检查起来。 “头发蓬松脏乱,时常衣不蔽体,恶臭熏天,满脸污秽,非常穷。” 这些都是乞丐该有的特征,不过这是易元的尸体,要满足外表的需求,必须进行一番装扮。 衣衫干净整齐,白色汗衫看起来有些泛黄,尸体腐烂的臭味完全遮掩了腥臭而不留一点痕迹,真是处心积虑,要把一位乞丐打扮成正常人还是颇费工夫的,因而没有头颅,不能够直接的肯定。 就连脚上的鞋都换上了统一的乌靴,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双乌靴比较破旧,完全符合州衙衙役的特征,只是 李苪轻咦了一声,在尸体右脚的前端仔细揉捏感受着,进而浮现出一丝的笑意,异样的动作有些诡异。 乌靴虽然破旧,但是终究露出了破绽,第一就是不合脚,大了一点,既然穿了许久定然不会如此,李苪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已经确认的两位凶手。 他解开了汗衫,露出了尸体发紫的身体,用手按压骨骼,规范的动作令人暗自称奇。 死者骨瘦嶙峋,虽然符合乞丐吃不饱穿不暖的特征,但是同样也符合易元身材的瘦削。 众人的目光随着李苪的动作也逐渐偏移,而来到了最后的一道防线,脱掉了死者的乌靴。 到此时,众人不禁叹为观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解惑(十六) “我明白了。” 李苪半蹲着身子,审视着死者的脚底板,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 从尸体上散发着绝对的臭味,这臭味无孔不入,迷漫在房间里,有种莫名的压抑感,若是一个人怕是不敢前来。 停尸房内人数众多,也只有两个人围在了尸体周围,一个是身穿绯红官袍的刺史大人,另一人就是身穿深绿官服的吴县令,再者就是李二,也只能透过这三人的缝隙往里瞄。 许参军不为所动,死死的盯着被押着的两位犯人,警惕的扫视着四周,把着横刀,满脸威严,正气凌然,令寒气骤增。 刺史大人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口鼻,俯身看去,摇晃着脑袋左看看c右瞄瞄的,就是瞧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估摸着胡须,故做沉思的一言不发。 “吴大人,你可瞧出了些许不对经的地方?” 吴县令眉头紧皱,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再向刺史大人拱手拜道,无比汗颜的摇头。 “的确如此,之仁,你说吧,就别卖关子了。” 刺史大人右手放在腹部上,眉头微皱,用命令的口吻开口说道。 李苪只得照做,揉捏着尸体的脚底板,然后用力擦拭,不过尸体已经僵硬,尸斑无比明显,即便如此,但是尸体不会说谎,仍然可以从脚底板看出一些细小的痕迹。 “两位大人,你们仔细想一番,如果他是乞丐老太婆的儿子大傻子,那他也一定是乞丐,这个没有异议对吧?”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应声点头。 “那好,我们可以顺着这个思维继续推算下去,假如他就是大傻子,凶手简直是太聪明,仵作验尸是衙门的人,等到我再次检查尸体时,一切都已经无法查证,就比如说死亡时间,这六具尸体早早的运进了停尸房内,腐烂程度减缓。首先我们可以肯定一点,大傻子时常衣不蔽体,恶臭熏天,头发散乱蓬松,不堪入目,所以能够直接证明其人的身份证据,头颅被割下,这是一个疑点,加上尸斑的出现导致恶臭味完全被遮掩。” “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死者曾被精心装扮过,清洗身体是其一,也是必须的过程,然后换上一件带有褶皱的衣衫,不过有一点值得深思的地方,这件旧衣衫竟然带血,而且与尸体上的伤口完全符合,就像是” 李苪不禁皱起了眉头,顿了顿,望向了两位大人,喃喃自语道:“就像是大傻子自己穿上的破旧衣衫,然后再被人杀掉的一样。” “自己穿上的旧衣衫,然后乖乖的被人杀掉,偷梁换柱?” 刺史大人小声念叨着,双眼突然闪射出精光,诧异的问道:“有这么傻的人吗,穿上别人的衣物,然后乖乖的被人杀掉?” “对,有这个可能。” 李苪沉声,凛然的说道。 “不不不,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他的名字只是叫大傻而已,其实我看也并不傻。” 吴县令望向了刺史大人,笑着回答。 “没错!” 刺史大人也肯定了他的说法,自己又继续说道:“之仁刚才也说过了,衣衫带血,与伤口完全符合,那不正是对上了易元死前的情况吗?” 李苪若有所思,迟疑的摇头。 “两位大人,往这里看,还有这里,这里也是,都有许多细小的伤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他指向尸体的脚底板,左右两只脚板都有。 这些伤疤非常的细密,道道触目惊心,虽然都不足以致命,但是也会疼痛万分,不过为什么会是集中的在脚底板呢? “这个怎么解释?” 李苪不解的问道。 “唉” 这个刺史大人还是有发言权的,他虽然对易元不是很熟悉,但是对他一些简单的了解还是知道。 这个问题很重要,能够直接影响到尸体的身份,就连刺史大人都不免慎重起来。 他迟疑道:“易元他这人挺简单的,经过常远的举荐,然后凭借着一身硬朗的身子骨和一两下子功夫跻身进入的州衙,讨点生活,一直跟着常远在做事,习武之人在身上有些伤疤倒也正常,若说是脚底板,应该不太可能。” 刺史大人看向了李苪,等着他下一步的推测。 “很好,脚底板有伤口,肯定不是刀剑一类的锐器造成的,更多的是地面的尖锐物击穿的鞋底而造成的伤口,但是这具尸体上穿着的是乌靴,两位大人,你们应该清楚乌靴的坚韧程度,要想刺穿乌靴必须是银针之类的物具。” 李苪举起了这双乌靴,呈在了两人面前。 刺史大人上手,用力的掰弯,坚韧度确实可见。 “不错,之仁说的很对” 他顿了顿,不禁迟疑了:“这具尸体就是大傻子?” “那之前的推测怎么解释呢,大傻子穿上了凶手的衣衫,然后乖乖的被人给杀了?” 吴县令提出了这个问题,与刺史大人的推测相冲突,两人陷入了矛盾之中。 “这个问题很简单,有可能是因为名如其人,不过更多的则是乞丐的特征,穷困潦倒,吃不饱穿不暖,如果这时候有人雪中送炭,没有乞丐不会答应,就比如说以官府的名义救助穷人。” 李苪眉头一挑,望向了赵捕头,然后缓慢的走向了他。 而此时赵捕头也木讷的抬起了头来,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这具尸体,不免低着了头来。 李苪拿着这双乌靴来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身子丈量着他的脚掌,结果惊人的相符。 乞丐老太婆的儿子大傻子,系赵捕头所杀。 “大傻子是你杀的吧!” 李苪声音低沉,两眼泛红,眼眶中鼓动着泪花,背着双手,颤颤巍巍的将这双乌靴扔在了他的面前。 “呼~” 赵捕头舒了口气,低着头,不敢直视他那动容的目光。 “多说无益,在我的房间里还有六两银子,替我交给老人家。” “闭嘴,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能够用钱财衡量的吗?不允许你随意践踏!” 李苪猛地拂袖,毫不客气的厉色训斥道。 赵诚缓慢的抬起了头,脸色惨白,两眼空洞无神,就像是一只没有了獠牙的猛虎,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悲苦。 “我没有选择!” “不,你有,你们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逃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逃得了吗?” 这句话是刘纪说的,凄苦的笑了。 李苪沉默了,无话可说。 “所以” 吴县令也很想肯定这个推测,但是难以接受。 “易元没死!” 刺史大人惊呼道。 “不,是逃走了!” 那天具体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阮近霖在树林中与之激战,利用地形,以一敌三,势均力敌,两方都拿对方没有办法,他们两人边走边撤退,往小路上逃离,三人急中生智,由两人纠缠阮近霖,一人去堵截易元,于是阮近霖分心的,不得已又带着易元往树林深处逃离。 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尽管阮近霖功夫了得,但是结果摆在面前,阮近霖被凶手无意中割喉,更让这三人想不到的是,易元最终还是逃走了。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反正易元就是逃走了。 这天夜晚,你们三人一夜不眠,谁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你们三人在树林中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却一无所获,时间很快便来到了卯时,也就是白天,因为这天你们知道会有人来报案,所以赵捕头不得已的早早返回了县衙,还有两人继续在树林内搜查。 所以丁富有幸目睹了刘班头匆忙离去,实际上他刚回到县衙不久,向赵捕头汇报了最新的搜寻信息,于是一个极其大胆且血腥的计划在时间的急迫中形成,那就是割掉死者头颅,用以掩盖真相。 赵捕头拉着丁富拖延着时间,刘班头在树林内再次行凶,争分夺秒的迅速逃离,带走了死者的四颗头颅,而在另一边还有一人在久久等候了,于是刘纪和另外一人自作聪明的制造了一个马背无头尸的假象,用来迷惑我们,殊不知这正是本案的一个最大的破绽。 六具尸体,五滩血迹,实际上大傻子的尸体在别处被杀,尸体直接运进了废弃的茶棚,这些虽然要掩人耳目有些难度,但是因为是赵捕头c刘班头,只要稍加用心,这都不是问题。 很显然,左边小路旁的树林中,那滩血迹实际上就是阮近霖的第一案发现场,然后移尸于马背,转运到了距离县城不远的郊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最后的凶手(一)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天总有不随人意的时候,尤其是一个人或是一群人非常用心且正经的干一件非常错误的事的时候,老天爷往往都会留下一条耐人寻味的线索,这条线索往往就是最为致命的打击。 就像易元的逃离,委婉且出人意料。 没有人知道易元为什么会逃出他们的魔爪,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不过结局总是令人伤感的,就如一刹花火,消失了也就永远的消失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故事更加的顺理成章了,离谱由离奇自然转接。 很显然,这三人在树林内搜寻一夜未果且一无所获,那么易元有可能逃到了山头上,所以暂时躲过了一劫,于是也意味着他暂时活了下来。 时间来到了赵捕头由丁富带领,来到了岗上树林,勘察案发现场,这时所有的案发现场都已经特意安排好了,于是赵捕头命一人前去禀告县太爷,同时还命人通知了钱掌柜,顺便了解一下实际情况。 所以不久后,还没等县太爷吩咐,赵捕头便以官府的名义派人搜山去了,案发现场格外惨烈,因而是四具无头尸体,没有人怀疑,易元的危机再次来临了。 刘班头在前面开路,县太爷带领着大量皂隶以及仵作,火速赶来,这时四具无头尸体已经运进了他们临时搭建的停尸地。 按照正常查案方式,吴县令得先是询问报案人的具体事宜,然后再赵捕头的指引下,前往一同再次勘察案发现场,同时仵作也开始检查尸体了。 此时前去‘夜不过’客栈简单的了解了情况的一名捕快,也从小镇上赶了回来,将缘由告知了赵捕头,他装模作样的简单层层分析,得出了左边废弃的小路上还有两具尸体,于是乎,六具尸体齐全了,县太爷带着刘纪兴师问罪,赵捕头则是在县太爷的命令下正大光明的搜山,实际上就是寻找易元。 因而师出无名,所以赵捕头带着人先是在树林内找了一圈,自然是一无所获,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他带着人奔向了山头,这时候他们也怀疑易元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山头上。 县太爷也意识到了案件的严重性,莫名的有种危机感,遂下令设置路障,暂时性的封路。 诅咒杀人案后的第一天,依旧是九月十三日,这天直到申时左右县太爷才下令开放路障,不过已近黄昏,实际上正真去往县城的没有多少人了。 刺史大人因为是案发后的第二天来到的阜县,所以第一天夜晚岗上树林c岗间山头的所有事宜没有人知道,当然了,当事人除外。 说到此处,李苪有意的望向了这两人,如死鱼一般翻着白眼。 之后的事不必多加叙述,到案发后的第三天,乱葬地之行,以及再探密林,和第一次勘察山头,赵捕头铤而走险,进而背水一战,冒着极大地风险在悬崖处打好木桩,并且藏匿麻绳,一切都准备就绪,当时白天的行动一无所获,到了夜晚,我临时向刺史大人提议,对山头进行全面围剿,同时碰碰那个岗间诅咒一说。 当晚发生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我们还天真的以为这次对山头的全面围剿会有重大的突破,然而全都傻了眼,嫌疑人离奇的消失,好在问题最后还是解决了。 不过当时出现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那就是犯罪嫌疑人意欲为何呢,是不是为了所谓的山头的秘密而言,我们围绕着这个问题展开了深思熟虑的讨论,几乎一口咬定作案人就是为了山头的秘密而去的。 现在真相大白了,凶手实际上一直都是为了尽快的找到易元而出此下策,那么问题来了,易元到底在哪呢,他为什么没有想着逃跑呢? 凶手只有三个人,易元按道理而言可以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动手,等待这三人的疏忽,总比坐以待毙要强,不过他终究没有等来这一刻,众人也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赵捕头c刘班头摸清楚了这六人的具体身份,同样的道理,这六人中间但凡是挣扎过并与之发生了激烈的打斗的人也一定知晓了对面人的身份,所以易元是必须要死的,因为他们三人都是身穿衙役的服饰,只要易元得救,剧情就能够发生偏转。 于是乎我在县衙内发现了怪异的一幕,使我直接联想到了此事。 那就是早晚县衙的对比,当我走进去的那一刻开始,就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至于为什么,刚开始我自己也回答不上来,直到夜幕降临之后再次踏进县衙内,我才知道了哪点不对劲。 那就是人数,人数太不对劲了,县衙内几乎是空无一人,后来我就知道了,衙役内几乎所有的衙役都投入到了搜寻头颅的行动当中去了,这事本就是无可厚非,但是偏偏就连看守县衙大门的衙役都减少到了一位,这时我才意识到此事的不同寻常。 实际上,我从现在才想清楚赵捕头冒险登山的真正意图,以及加派大量衙役在山头上搜寻头颅的人数,就连天天的一无所获之后,衙役们热情依然没有消失。 那是因为他们真正的意图并不是寻找头颅的下落,也不是寻找易元,而就是了简简单单的在山头上转悠,所以衙役们就很乐意了,殊不知正中下怀。 易元始终躲在暗处,他不知道这三人的名字,但是清楚的记得他们的面容和服饰以及声音,所以他的蛰伏,等待最佳的时间出去。 白天整日的有大量的士兵搜山,其中夹杂着衙役的身影,为了最大化的能够使山头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衙役的们的身影,所以赵捕头等人要加派人力,迫使易元紧张,不敢贸然的从暗处出来,因为他只知道凶手穿着衙役的服饰,而且看样子他躲着的地方不能够看见人的脸庞,所以出于忌惮衙役,始终没有出现,直到如今,也早就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赵捕头夜晚甘愿冒险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也是最强有力的一击,这让易元感到了绝望,始终龟缩在阴暗的角落。 因为夜晚没有安排人搜山,易元是极有可能从暗处逃出来的,所以赵捕头的这一招是非常致命的,实际上他们并非是为了那个山头上假象的秘密,也不是为了找到易元,将其杀人灭口。当然了,如果能够找到最好了。 这就是案发后前三天的全部经过了,大致就是这样的。 刺史大人听完李苪精彩的推理,似乎抓住了一个关键点,背着手,眯着眼睛轻笑着,极有城府的笑容,恰好被李苪意外的捕捉到了,他自然知道刺史大人在想些什么,不过子虚乌有之事,他可不想因此而触怒刺史大人。 “最后的一位凶手,隐藏的够深,但是你的破绽露出的可不少。” 李苪没有多说话,扫视着眼前的一干人等,然后眼神一凝,停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最后的凶手(二) 房间内的温度再一次的骤降,数道目光齐刷刷的顺着李苪的目光望向了此人。 这是一位红衫捕快,青年模样,大约二十多岁,五官分明,轮廓层次清晰可见,浓眉大眼,典型的唐朝美男,两臂很自然的垂下,脸色平静,却不带任何的血色。 他缓缓的抬起了头,下意识的左右偷瞄,两臂微夹,震惊的开口问道:“李公子,你是说我吗?” 青年捕快指向了自己,诧异的问道。 “没错,就是你!” 李苪上前一步,探出手来,四指弯曲食指前突,默然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青年捕快笑了,摊开手来扫视一圈,淡淡道:“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青年的声音温润儒雅,似一个读书人,让人如沐春风,脸色在不经意间缓和了不少。 刺史大人轻捻着胡须,左右瞧了几眼,怎么看也不大像穷凶极恶之暴徒,第一眼的感觉确实就像是手执笔杆书写天下的读书人,不过转而一想,又不禁疑惑了,若不会一两下子功夫又怎么会做捕快了,要知道捕快的任务就是捉拿犯人。 刺史大人内心动摇,左右摆乎不定,没有说话,抚着胡须,冷冷的看着这位处若不惊的青年。 “大胆陈缘,还不如实交代,说,你是不是参与了其中?” 吴县令脸色大变,心一横,厉声的呵斥道,两指并拢如利剑出鞘,锋芒初现。 他的眼中闪着寒光,如毒蛇立身轻吐着芯子,冷冷的质问昔日自己最信赖的手下。 不过也着实难为吴县令了,出了这档事,手底下两位只手遮天的衙役头头,参与了一桩人神共愤的大事,刺史大人一句话的事,就可以上下连坐,吴县令的乌纱帽得保下看来有些难度了,破费财力恐怕还是少的了,今年的业绩考核肯定不会尽如人意,所以他得挽回自己逝去的利益,选择了主动出击。 青年惶恐不已,用愕然的眼神扫视着众人。 “老爷,不是我!” 吴县令显然并不相信,用鼻子吐息着寒气,就如同野兽发出的愤慨,对他的答案很是不满意。 这时候另外有衙役站出来替他说话了,看样子这个青年捕快的人缘确实不错,正如他的名字所说,陈缘,李苪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个‘缘’字,姑且就这样认为吧。 这也是李苪第一次知晓他的名字,李苪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位英俊的青年,若有所思的笑了,他们曾经见过。 “陈缘是新来的,进入县衙做事不满三年,他为人和善,从不与人起争纷,和赵捕头以及刘班头从未在私底下交流过,如何做的了帮凶?而且说实话,他的武功并不高强,我们都喜欢和他在私底下切磋,权当练手。” “武功不高强?” 李苪眉头一皱,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对啊!” 众衙役随声附和,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陈缘。 这时李二凑到了李苪的耳边,窃窃私语,仿佛看清楚了一件事。 “少爷,这人我们见过他一次,就是第一次折返回小镇取书时,那是黄昏时分。” “那之后呢?” “没印象,好像没有再见过。” 李二挠了挠头,难为情的回答。 “三年?陈缘,你且是三年前进入了县衙?” 李苪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间的问道。 他想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令人摸不着头脑。 “正是如此!” 陈缘没有半点的犹豫,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吴大人上任的同一年?” “没错,不过我是李大人招进的县衙,不过事后不久,李大人就调往了他处,这时老爷才过来阜县赴任。” “你在前,吴大人在后。” 李苪喃喃自语的说道,原是审问嫌疑犯,竟然牵扯到了吴县令身上来,引起了他的诸多不满,当即用一种阴阳怪气的音调质问道:“李公子,不要拿着方大人的威严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方大人可等不得!” 吴县令本是一番好意,不过用异常的语气说出来就变了味,刺史大人脸色微变,恰要出言反驳,但是转而一想,权当给李苪提个醒吧,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位大人不用急吗,我想事后不久,陈缘自己会承认的。” 李苪这话说的很肯定,也很欠揍,不过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敢肯定,李苪有十足的证据让陈缘自己说话。 “好,李公子的推理十分的精彩,让我无言以对,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青年不甘心的将头偏到了别处,沉默不语的看着。 李苪轻笑了几声,往前走几步,不疾不徐的缓缓开口了:“说到底,你是我们第一个见到的官差,你还记得吗,同样是案发后的第一天,仍旧是九月十三日,那天的黄昏时分,我们正要返回岗上,寻找李二丢失的钱袋。” 陈缘闻言,眉头挑动,不假思索的点头。 “很好,那天你捂着左肩,一个人往县城走去,我和李二迎上了你,那天天色近暗,出于职责所在,你询问我们这么晚了要上哪去,我如实回答,你告诫我们夜晚不要过岗,我们联想到昨晚的命案,于是乎顺从的返回了县城。” 这就是当天黄昏时分他们三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李苪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我之前就分析过,自从易元逃走以后,你们几人一刻都不停歇的开始搜寻树林以及山头,最初的计划就是找到易元,然后将其灭口,直到刺史大人来到了以后,亲自来人搜山,你们的计划才顺水推舟的改变,变得更加的灵活,让易元自断生路。 赵捕头和刘班头作为衙役们的头领,当然不可能整天的待在山头上不下来,刘班头更加的不可能,因为他需要时刻的侍奉在吴县令的身旁以供驱使,最基本的便是为刺史大人跑腿。 赵捕头大部分时间当然都会留在山头上,但是每一段的时间都需要向吴县令以及刺史大人汇报搜寻头颅的最新进展,也不可能久待,但是山头上又必须留一名计划中的人,以免任何意外的事情发生,所以就是你,最后的凶手,陈渊。 “搜寻案件的线索每位衙役的职责所在,在下义不容辞!” 陈缘拱手拜道,就没再说话。 他这话说得很好,不容许任何人反驳,否则就是对朝廷的不忠心。 “没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以后,就再也没有在县衙中见到你,也只有在搜山的行动中瞥见你匆忙的身影,没来得及打招呼。” 陈缘没有半点的异常,很自然的点头。 “李公子,如果你怀疑就是我,还是直接说证据吧!” 李苪不知道他是什么心理,有点看不透陈缘,他眼神一凝,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起初,我并没有怀疑到你,只是最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赵捕头,一名衙役之后,我才开始逐个核查县衙中的衙役,于是乎,刘班头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然后就是你,捂着左肩的你。” “捂住左肩,莫不是受了伤?” “受伤?” 陈缘摆出疑惑的表情,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展开手臂,做出了几个颇有难度的动作,鼓动着手臂,紧握着刀鞘,上下挥动,看起来确实毫不费力,只是看起来而已。 陈缘表情自然,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最后的凶手(三) 那天得到报案之后,我们一干衙役跟随着老爷来到了案发现场,我先是跟随着老爷勘察的案发现场,后来受命于赵捕头,在树林间搜寻失落的六颗头颅,他是我们头头,自然没有人反对,便开始在林间搜寻,直到黄昏时分才返回了县衙。 未及县衙,在半路上,有衙役说还有些凶器遗留在了废弃的茶棚中,就是那几把横刀,最后是我与王俊再次返回废弃的茶棚,找回了遗留的三把横刀,就是在那里,衣衫的右肩处被撕扯了一条大口,王俊前行返回,我在茶棚中简单的处理之后,自己一个人返回的县城。 九月十三日黄昏时分的情形就是这样的,也就是为什么陈渊要捂住左肩的全部原因了,简而言之,就是衣衫被撕扯,为避免出丑,这才捂住左肩。 说完这番话,自然有叫做王俊的衙役出面作证,不出所料全部属实,李苪的推测被质疑了。 “李公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缘表情很无辜,苦涩的笑了。 “当然有,你且听好了。” 陈缘陈述的事实全在意料之中,若没有证据,凶手是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凶手的,不过所幸他有绝对的证据。 李苪背着手在房间内踱着脚步,然后缓慢的转身,淡淡的说道:“我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发现了一件事,是凶手无意中露出的破绽,可能他自己也不知晓吧,这个破绽是偶然出现的,却变成了破案的必然。” 陈缘一听,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眼神一凝,仿佛石化在了原地,不过微笑依然在,没有人察觉这一丁点的微妙变化。 “是什么破绽?” 刺史大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苪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的开口道:“依然是九月十三日,那天黄昏时分,我们准备去岗间找寻钱财时,在那条荒废的小路上,发现了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既然是荒废的小路,自然是杂草丛生,罕有人至,那条路也确实是如此,只有一条被完全踩踏的痕迹,且来来回回不顾后果的踩踏而形成小路,毫无疑问,就是衙役们转运尸体后留下的痕迹,就是在这里,我找到了一根表面的枯草。 这根枯草非常普通,不过在上面却发现了一滴已经凝固的液体,起初摸上去时还有丝丝的粘稠感觉,甚至还略带点血腥味,赫然就是一滴血液。 一滴血液滴在了地上,这滴血液是如何由来的呢?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滴血液显然就是近日留下的,要不然不会还残留着血腥味,但是这六名官差没有一人走出岗上,沈霸也没有,只有凶手和转运尸体的衙役。 首先‘易元’的尸体是直接运过去的,所以不用考虑,而且距离阮近霖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七个时辰,尸体的血液已经凝固,所以尸体躺在白布上,不会渗出血液,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凶手留下的血滴。 由此推测,凶手曾在与阮近霖的打斗中受过伤,而且很严重,血流不止,进而渗出了衣衫。 李苪说完,这才不慌不忙的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了那根被他珍藏了几天的枯草,呈给了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赶紧接过,如获至宝般的仔细打量起来,眉头不禁紧皱,如今血液已经不够新鲜,而呈现出乌褐色,血腥味更是如从谈起,不过还是能够依稀的辨认出,应该是一滴血液无疑了。 他转交给了吴县令,沉声吩咐道:“来人啊,脱掉他们两人的衣衫,检查其后的左肩。” “等等,方大人,不必检查了。” 这时李苪赶紧劝阻了,淡淡的回答:“受伤之人绝对不是他们两人。” “你为什么敢这么肯定?” 刺史大人眼神一凝,诧异的问道。 “从案件的发生不过七天有余,伤口尚未痊愈,方大人,你观他们两人的脸色,还有血气,双臂最大化的扭曲,务必会撕裂伤口,疼痛难忍,他们两人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所以受伤之人不是他。” “也对,是本官唐突了!” 刺史大人呵呵一笑,打起了马虎眼,挥手示意士兵下去。 陡然间,他突然望向了陈缘,冷冷的吩咐道:“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本官帮你?” 陈缘脸色未变,死死的盯着李苪,左手颤抖不已,浑身一震,他没有作答,算是默认了。 “给我拿下!” 刺史大人脸一横,突然提高了音量,勃然大怒的冲着陈缘咆哮,仿佛歇斯底里的愤怒。 陈缘没有动,低下了不可思议的脑袋,两手战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可以明显听见手指敲打在刀鞘上发出的声音。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五官分明的轮廓流下,他在隐忍,身体的变化已经出卖他了。 陈缘受伤了,刀伤,不,是剑伤。 李苪无法想象,阮近霖以一敌三,还伤了一人。 四人齐上,双双的扒去了陈缘的衣袍,霎时间鲜血肆流,他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当然了,不只有他一人如此,顺着这条思路,刺史大人下令,所有衙役扒去了自个的衣衫,只有陈缘一人鲜血直流。 诧异c纳闷c不解,仿佛世界都灰暗了。 曾经被他们拿来练手的儒雅青年,竟然是一个手刃高手的恶魔,所有人的无法想象,不自觉的退开了一大步,与他保持了一个相对的距离。 “啪” “果然是你!” 吴县令也怒了,不知道将手拍在了何种物体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李苪眉头一挑,诧异的瞟了眼吴县令,似乎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自己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对于犯人,没有人会同情,两名士兵上手,两手回扣,用力把肩膀往下压,顿时间,伤口再次被撕裂了,鲜血涌出了白布带。 陈缘脸色瞬间大变,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他咬着嘴唇,嘴角狠狠的抽动,却又强忍着不肯做声,一步错则步步错,陈缘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他低下了头,向世界认错了。 “陈缘,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苪舒了口气,惆怅不已,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劝阻他们轻点,但是瞥见刺史大人凶狠的眼神,不禁退却了。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到我?” 陈缘压低了声音,茫然的问道。 “这个问题嘛,我想嗯” 李苪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准确来说,应该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对刺史大人说。 “确实,很难怀疑到你,不过现在我敢肯定了,你叫陈缘,三年前来的阜县,甘州人氏!” 李苪字字句句道,不免压低了声音。 明明是如蚊子般小的声音,但是传到陈缘的耳边却如雷霆炸惊般响动,无比的骇人。 不只是他,还有赵捕头,以及刘班头,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来,绝望般的看着李苪,动容的笑了。 就在此时,刺史大人看出了些许的端倪,赶紧追问李苪。 “什么意思?” “哦,方大人,我是杭州人氏,外地人对此地的口音极为敏感,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他来自甘州,正是如此,他才会清楚那件事,从而利用起来为非作歹!” “哦,是这样啊!” 刺史大人自个思索了一番,迟疑的愤慨,冷冷的呵斥。 “耻辱,甘州怎会出现你们这样的败类。” 陈缘缓慢的抬起了头,目光阴沉的死死的盯着刺史大人,不曾离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最后的凶手(四) 好了,三位凶手皆以认罪,用自己不同的方式向正义低头,没有人例外。 案子虽然破了,但是李苪的脸上却浮现不出一丝笑意,内心压抑,胸口直发闷,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上一样。 将陈缘揪出来以后,李苪转而一想,猝不及防的揭开了第七具尸体的白布,也就是丁凡的尸首,这个问题必须要解答,好让他们心服口服。 望着丁凡一脸平和的面容,李苪心里很不是滋味,心如刀绞。 “丁凡是你杀的吧!” 李苪望着尸体,森然的问道。 是谁?陈缘吗? 没有人回答他,不明觉厉的望向了李苪,等待着最后的真相。 丁凡面部肌肉松弛,白眼翻出了天际,一动也不动的,已经完全死去,而且是死不瞑目,他不相信自己能够依靠的人会手刃自己。 “丁凡认识赵诚c刘纪和陈渊这三人吗?” 刺史大人诧异的问道,面色平静,略带着血气。 他先是望向这三个犯人,不过这三人没有回答的意思,不过是将死之人,刺史大人也没有在意,现在由李苪回答了。 “不认识,当然不认识了,一位是官爷,另一位是平头百姓,如何认识呢?” 刺史大人顿了顿,想不出可以从哪个点发问,于是冷声吩咐道:“你继续说吧。” “确实,根据丁凡死前的特征表现,无疑是毫无防备的死去,被凶手一击必杀,没有给他丁点的时间挣扎,首先凶手定然是武功高强,才能从容不迫的割喉。为什么丁凡会毫无防备的警惕凶手呢,我们起初的推测就是系熟人作案,但是令人震惊的是,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就是没有找出这个熟人来,于是乎,第二起命案陷入了死局,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什么人会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放下戒备,毫不警惕的自愿接近呢?” “面色和善的柔弱书生。” 许参军看了他一眼,第一个回答了李苪的问题。 “身材瘦削,走路飘飘然,不禁风吹的久病青年。” 刺史大人抚着胡须,脑海中便浮现出了病态青年的影子。 “孩童?” “妇孺?” 总而言之,就是老弱病残之人,两人陌生人会相互接近。 “其实,归咎于一点,若是让两个完全的陌生人相互接近,无非是对方给自己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觉,另一个则是自己可以给自己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觉,第一类就像是书生,平易近人,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第二类就比如说病态青年,鹿死谁手都很难说。” 李苪简单的分析了一遍,众人无不赞同的点头,此话在理。 “如此一来,就是陌生人给的安全感觉,和自己建立的安全感觉,骨瘦如柴的丁凡只能把这种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于是乎,会武功且能够给别人营造安全感觉的一类人还有谁呢?” 这个问题一目了然,刺史大人想都不用,就将异样的目光放到了拿着横刀,道貌岸然的衙役身上。 本是一句赞美的话,却在李苪口中说出来后变了样,众人便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然后在转化为刺史大人具体的动作,赞美的话语霎时间变得一文不值,大大的被贬值。 众人汗颜,无不低头。 衙役c捕快c皂隶c官兵。 “尤其是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镇,把县太爷当做了自己的父母官衙役们自然不用说,自然是非常受欢迎,于是乎,一桩惨剧发生了,令人猝不及防,这就样一个无辜的焰火,刹那间消失。” 李苪满脸肃然,就像是在停尸房内营造了一个简单的哀悼场景,权当送别这个苦命人。 那天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 前一天夜晚大约亥时左右,丁凡家母突然病发,夜里剧烈咳嗽,同时还伴随着血液咳出,丁凡夫妻俩人慌了神,急得焦头烂额,在家中一筹莫展,想要拖到白天根本不可能的。 简而言之,必须有一人进城去,典当首饰,换取救命钱,丁凡母亲病情太严重了,在家中琢磨着天色,于是乎在寅时之后上路去了,直奔县城。 从小镇到岗间步行需要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是从丁凡家到小镇也有一段距离,从理论上而言,时间是如论如何都对上不的,足以错开。 但是那天阴差阳错的,却偏偏对上了,导致悲剧的发生。 “你也太狠心了,为了一个几乎不存在的计划,残忍的将其灭口,真是畜生不如。” 李苪脸上阴晴不定,冷冷的朝着他们三人呵斥,这人到底是谁,他们三人清楚,李苪也清楚。 卯时之后,天还蒙蒙亮,笼罩着半边的黑纱。 死者丁凡已经来到了岗上,而在他之后,丁富却刚刚从小镇上出发,往岗上跑。 我想丁凡是真真切切的在后方眼睁睁的看见了你们其中一人走出了树林,要不然这人是不会这么狠心的,不过就算丁凡看见了,他也没有丁点的怀疑。 这人就是你,陈缘。 李苪冷冷的指着陈缘,他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猪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同败军之师,无可厚非一样。 丁凡在后,陈缘在前,恰好步出了树林。 习武之人警惕性极高,所以你几乎是在被看见的后一刻就回过身去,死死的盯着丁凡,脑中思绪转的飞快,你在计划,是杀还是留,全在你的一念之间,我并不知道你此时是如何想的,至少非常焦灼。 能够让丁凡完全放松警惕,其一,陈缘是衙役捕快,会武功;其二,面部和善,感觉就是柔弱书生,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他不清楚丁凡到底看见了什么,但是留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思,丁凡实际上已经被宣判了死亡,他的死是注定的,却是可以避免的。 陈缘微笑着迎上了丁凡,丁凡也缓步的走向了陈缘,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官爷,真巧,在这儿碰见您。” 丁凡腼腆的向陈渊打着招呼。 陈缘附和,笑着回答:“是啊,赵捕头带着我们在树林里搜寻了一整宿。” 这个对话是李苪遐想出来,老实话,他真的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对话,总而言之,趁着丁凡的不留意,陈缘迅速的拔出横刀,挥向了丁凡的颈脖。 丁凡瞬间倒地,就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血液狂涌而亡,继而砍下了他的头颅,抛在了树林中。 李苪的推测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错误点来反驳,震惊之余,刺史大人忍不住的发问了。 “为什么会是陈缘?” 已经被确认的凶手的有三人,为什么偏偏指向陈缘呢,房间内不止有刺史大人一人不明。 “为什么会是陈缘呢,其一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因为只有陈缘这样的模样足以让丁凡完完全全的放下戒备心理,就像我一样,拿着刀,也没有人会理会;第二点,就是时间上对不上来。” “是丁富自己说的,他在案发之前平常都是卯时之后出镇,同样是一路小跑,可以缩短一定的时间,陈缘行凶也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当丁凡倒地死亡,陈缘离开之后,丁富很快便来到了案发现场,于是他直接就去报案了。” “丁富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赵捕头,然后火速的赶往了案发现场,实际上这时他还不知道有这一个突发事件,所以不会是赵捕头,而且自从刺史大人来到阜县之后,刘班头几乎就是全程陪同,也不会是他,这个方大人可以作证,那会是谁呢?” “陈缘,只有你有作案可能,方才行凶,就算没有血液沾染衣袍,必然一身的血腥味,你定然不敢直接赶到县衙,我说的可对?” 陈缘茫然的看着他,哑然一笑,满嘴的鲜血,似乎憋出了内伤。 脸色已然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若不加紧治疗,必是鲜血流尽而亡。 李苪面色一沉,心软下来,开口替陈缘求饶,刺史大人起初不肯,最后还是看在李苪立大功的面子上,放开了陈缘,让其自行处理伤口。 ps:祝大家七夕节快乐!(虽然是单机) 在这里,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疯狂(一) 谜团已解,案子不攻而破,天理昭昭,不容亵渎。 似乎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这三人的下场实际上已在意料之中,但是他们似乎很不甘心,无言的哀求着。 不对,谜团还没有全部解开。 凶手虽然是找到了,凶器俱在,杀人手法也皆以严明,但是重要的一点却没有解开,杀人动机呢? 难不成是激愤杀人,显然不成立。 “方大人,你说案子已经破了,晚辈斗胆发问,请问他们三人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 李苪眉头紧皱,心中依然是阴云笼罩,身处迷雾之中,只不过半只脚踏了出去而已。 “这个嗯” 刺史大人‘唔’了很长一声,沉默了许久,始终憋不出一个字来。 “本官想不出来。” 他如今倒也诚恳,说一是一,说二就是二,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要是放在以前是万万不可能的,也许是案子已到最后,心情大好的缘故吧。 李苪点头,意料之中的事,接着看向了吴县令,不慌不忙的问道:“吴大人,您知道吗?” 吴县令故作深思,摆出了一副绞尽脑汁的思考的样子,半晌之后,这才迟疑的摇头。 “本官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么案件还未水落石出,真相仍然没有浮出水面。” 李苪肯定的说道,环视一圈,没有一人反驳。 刺史大人脸色不太好看,他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说出来,或者说心有侥幸,不想说出来。 “之仁,你说说你的推测。” 这时候,还是把大局交到了李苪手中,自己负责在后面掌握生死大权即可。 李苪闻言点头,在房间内踱着脚步,脑海中整理一番思绪,从中理清线索,这才是关键。 他组织语言,款款开口。 “我还是那句话,从这案件的本身意义上出发,牵动整个案件的大局观的关键性一点,仍然在于沈霸,方大人,对于这一点,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刺史大人眉头不展,竟然不敢有下一步动作,表情略微松动,给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 “也对!” 李苪被他的回答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只能憋住,就目前而言,刺史大人在心里仍然有一丝最基本的保留,对于沈霸c山洞c秘密,乃是这个疯狂计划背后的真相而言,显然,他是知情人。 “方大人,请您三思,实际上这个山洞是完全不存在的。” 李苪沉声,几乎是在恳求他。 刺史大人脸色骤变,就连傻子都看出来了不对经,冷冷的呵斥:“你这是何意?” “方大人,晚辈斗胆发言,就这么说吧,沈霸其实就是案件的真相,如果您听不明白,也可以这么说,沈霸背后的秘密就是凶手杀人的动机,您应该清楚。” 李苪直言不讳的铮铮说道,语句铿锵有力,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刺史大人的目光,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刺史大人心里发虚,猛地一挥衣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胡扯,纯粹的胡扯,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群畜生的杀人动机!” 他咆哮的摊开手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两指并拢,直直的指向这三人的方向,满脸的不乐意。 “方大人,您可以不信,晚辈给您提个醒。还记得我说过刘班头在整件案子中扮演的角色吗?” 刺史大人背着手,将头偏到了别处,充耳不闻。 李苪继续开口说道:“据我推测,山洞早就已经修缮了个大概,这三人就是在沈霸逃离死牢之后,每日每夜的在岗间等候,具体点来说,应该是每日每夜的守候在乱葬地,就如同猎人等待在猎物上钩一般,但是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呢?” 刺史大人闻言,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明觉厉的望着李苪,自个思考了起来,显然,李苪的话还不能够完全打动自己。 “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很不对经,总觉得至始至终被人牵着鼻子在走,整件事的背后都有一根无形的细线牵扯着,而这个握线之人一直隐藏在幕后,模糊不清。”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方大人,恕晚辈直言,死牢是何等的地方,能够从死牢中逃出来的人少之又少,若不是非常之人,又怎会如此呢,怕不是出了内鬼,里应外合吧,方大人,您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哼,这个自然,本官不用你教,这起死囚外逃事件完全是出于监管的疏忽而导致的奇耻大辱,本官已经将这些人严惩,不劳你操心。” 刺史大人脸一黑,满脸的不悦。 李苪脸色微变,看来自己快接近事情的真相了,他在心中暗道。 “对,方大人说的没错,可能是出于监管的疏忽,但是从死牢中逃出来的沈霸为什么要第一时间赶到小镇呢,是偶然吗,还是另有所图?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却偏偏在逃出去后不久被这几人给控制住呢?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几人这么自信的一定会等到沈霸的到来?” 李苪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不禁让此事刺史大人动容了。 “为什么?” 他顿了顿,冷笑几声道:“问这几人便是了。” “都给我老实交代,你们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一定会在乱葬地等到沈霸。” 这三人没有人作声,可以说是充耳不闻。 陈渊不用说,他充当的就是杀手的身份,赵捕头是为了掩护,只有刘纪的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扑朔迷离。 刘纪眉头紧皱,似乎想清楚了许多事,不甘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好像有股滔天怨气卡在喉咙中咽不下去。 “很好,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装死是吧,要记住,你们现在是犯人,我有权处决你们。” 刺史大人冷冷的叫嚣道,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就在此时,李苪站出来了,笑着回答。 “方大人,这些问题还是由晚辈回答您吧。” “我一直想不通刘班头在案件中扮演的角色,直到您来到阜县后,刘班头的表现让我大开眼界,最后由赵捕头找到了他的真身,于是乎,他扮演的角色也就一目了然了,实际上,刘班头在这个案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为了混迹在您的身边,牵制住您。” 刺史大人闻言,瞟了刘纪一眼,鄙夷的笑了。 “您觉得不可能是吧,时间回到三年前,吴大人赴任阜县县令一职,陈渊来到县衙当差,刘纪开始来往于县衙与州衙之间,一切的一切似乎在无形之中就这样开始了,如同一张大网,细密的网眼,怎能让你这么大的官溜走呢?” 刺史大人摄入的信息量惊人,依然不明,自个的开始琢磨起来。 “方大人还不明白是吧,那晚辈就在说清楚一点,实际上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这个计划非常的疯狂,疯狂到屠戮每一个擦边之人,而这个阴谋的起始,就是来源于三年前的秘密宝藏。” “轰”的一声闷响,刺史大人身躯猛地一震,脑中一团乱麻,嘴里喃喃自语的说个不停,面色狰狞,死死的盯着李苪,又叹然的望着吴县令,一下子退到了房门口,想要逃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疯狂(二) 刺史大人神情忽然一紧,审视着众人,他顿了顿,缓缓的舒了口气,这才镇定下来,左手背负,右手按压腹部,用这种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动作为自己加油鼓劲。 确实,刺史大人的反应有些过激,但是作为官场老江湖的他很快便想清楚了,呵呵一笑,打起了马虎眼。 “宝藏?什么秘密宝藏?” 刺史大人不明,紧张兮兮的问道。 李苪眼神一凝,看不清楚方大人这是何意,眯着眼睛开始揣度他心里的意思,显然刺史大人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应该怎么回答呢? “方大人,您不知道吗?” 李苪用异样的眼神回应着刺史大人,面色肃然,用手比划的说给了刺史大人听。 “本官确实不知!” 刺史大人抚着胡须,漫不经心的摇晃着脑袋,一口否定李苪的话,怕不是要死磕到底了。 “这样啊,这就有点难办了。” 李苪在内心偷笑了几声,装模作样的叹气摇头,又迟疑的望向了别处,似在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于刺史大人,李苪这次是要套定了。 刺史大人面露苦涩之意,若有所思的点头,眼睛狡黠的眯着。 “之仁,你知道这个秘密宝藏吗?” 刺史大人突然的问道,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放到了别处。 “方大人,这个秘密宝藏,晚辈还真的知道一点。” 李苪眉头一挑,声音无比的低沉。 方大人一愣,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李苪,又不太确定,赶紧收回了迟疑的目光,看样子吃惊不小,同样心底生疑,蠕动着嘴角,自个默念着什么,又试探性的问道:“你真的知道?” 李苪目光真切,语气诚恳,点头的回答。 “当然知道了。” 刺史大人憋住了一口气,往心底沉,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看样子内心动摇了。 “大胆李苪,方大人乃堂堂刺史,朝廷四品大员,岂能容你牵着鼻子走?” 就在李苪与刺史大人两人无形之中博弈沉默之时,吴县令发问了,冷冷的呵斥,嗤之以鼻的不屑。 刺史大人一听,眉头微皱,鼻子缩到了一起,自己的心境确实被动摇了,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李苪的推理能力再怎么的精彩,却终究是民,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得意,妄自悖论,后果他自己能够想到了。 吴县令提醒的在理,这一次他没有赋予李苪无视命官的权力。 李苪微微一愣,诧异的望着吴县令,暗道不好,怎么把这个茬给忘记了,顿时间不由得诚惶诚恐起来。 他拱手拜道,低下了头。 “晚辈绝无此意,望刺史大人海涵,只是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说。” 刺史大人干咳了几声,清了下嗓子,不耐烦的挥手,冷冷的说道:“你说说看吧,本官也很想知道这个秘密宝藏到底是什么?而且还是三年前的。” 被吴县令莫名的教训,李苪再也不敢同刺史大人继续打哑谜,官与民之间冥冥的联系,多少年来没有人说的清楚,李苪也不好妄自菲薄,只好如实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大胆想法。 “金银珠宝?” “钱财?宝藏不外乎这个。” 刺史大人闻言,似乎松了口气,似笑非笑的回答。 “三年前的秘密,甘凉王的宝藏,白花花的银子。” 甘凉王的宝藏,白花花的银子,这下刺史大人再也坐不住了,面部肌肉紧绷,好像鼻子c眼睛c眉头什么的全都挤在了一起,一时间语塞。 “大人,方大人” 吴县令在一旁轻声叫唤,表情苦涩,拉拢了一下刺史大人的衣袖,神情突然得紧张起来。 李苪用余光偷瞄着刺史大人,不禁松了口气,他赌对了,这三年前的宝藏,肯定与甘凉王脱不了干系,有可能意义重大,反正不简单。只是这白花花的银子,是他感慨而发,既然那位白衣女侠能够知晓甘州的宝藏,一权独大的甘州刺史方鉴方大人又岂会不知呢。 这个也好,抛砖引玉。 “嗯?嗯” 刺史大人脸色铁青,心有不甘的瞟了眼屋顶,迟疑了片刻。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一字一句的顿道,八字眉倒沉,变为了倒八字,面色肃然,像只隐忍到了极限的野兽,充斥着挑衅的意味,无声的朝着李苪咆哮。 “方大人,这一切就是一个天大的阴谋,您身在其中推动着案件有条不紊的进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晚辈劝您,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了,没用的。” 李苪直言不讳,冷冷的回答刺史大人破带讽刺意味的挑衅。 “天大的阴谋?” 刺史大人不加掩饰的笑了,背着手,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没错,从一开始,您就被套在了圈中,方大人,您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三年前的秘密,传说中白花花的银子,甘凉王所留的宝藏,同一时间,陈渊进入县衙,吴大人赴任阜县,刘班头来往于州衙与县衙之间,最重要的一点,沈霸被捕。到如今,沈霸逃出死牢,来到阜县境内,赵捕头c刘班头以及陈渊这三人登场,或许这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惊天大案,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沈霸已经失踪了。” “你的意思的是,本官一直被蒙在鼓里,任人牵着鼻子走路不成?” 刺史大人神情突然一紧,双眼无神,不可思议的茫然问道。 “难道不是吗?” 李苪铮铮的反问了一句。 “沈霸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而这三人又为什么无比准确的在乱葬地蹲守到沈霸,要知道他出逃的消息是绝密的,刺史大人您的信件可在阮近霖身上,简单点来说就是在您的信件到达之前,他们就已经知晓了沈霸出逃的消息,或者这么来说,他们一定知道沈霸会出逃,于是才发现了这么一幕,难道是未卜先知吗?” 李苪提出了一个问题,自个又难以置信的摇头,无声的作答。 “不可能!” 刺史大人大手一挥,突然提高了音量,厉声呵斥道。 “是吗?” 李苪叹息的望着方鉴,竟然听出了一丝心酸的味道,不免开始有点同情刺史大人了,始终不肯认清这个事实。 “我们纵观大局,这一切都得从三年前说起,也就是甘凉王秘密宝藏的传闻,然而不管这三人是如何的设计,在背后都有一条模糊的丝线牵扯着,而这人才是真正的主角,也就是整件案子的主导者,而这个人就是。” 刺史大人眼珠一转,脸色阴沉,下意识的望向了身旁的吴县令。 “方大人,您怀疑是我吗?” 吴县令摊开了两手,挥动着衣袖,诧异的回应刺史大人异样的目光。 刺史大人愣了半晌,然后迟疑的转过身来,却不料身前冷不丁的传来了一个声音。 “没错,就是你,阜县县令吴大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疯狂(三) 吴县令闻言抬头,目光混成,波澜不惊,眼神诧异的后退了几步。 “你怀疑是本官我?” 吴大人指向了自己,轻笑了几声,接着便盯上了本案的主审刺史方大人,威严的面孔不禁紧绷了几分。 刺史大人先是愣了半晌,然后反应过来,愕然的对上了吴县令的目光,两腿不留痕迹的也后退了几步。 “方大人,这”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本官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了。” 刺史大人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了,脸色渐变,进而阴晴不定。 吴县令闻言,叹然的拂袖,惆怅不已。 “之仁,你说吧,为什么怀疑吴君魁?” 刺史大人转向了李苪,若有所思的吩咐道,同时还警惕的望了眼吴县令,心中不知怎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响起。 李苪眼神一凝,重新审视了吴县令片刻,从头至尾,却至面部表情,无一例外,他很想重新认识吴大人,就是不知道吴大人愿不愿意敞开心扉了。 “为什么会怀疑吴大人,我想,他是唯一一个同方大人分享秘密的人,值得被怀疑,也经得住被怀疑,您说是吧?” “嗯?哦,不!” 刺史大人心头凝重,第一反应的点头,然后挥动着衣袖,幡然的醒悟过来,惊诧的否认,“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大人,那份信件。” 刺史大人汗颜的点头,然后迟疑的说道,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没错,吴大人知晓这个秘密,而且你说的不对,这个秘密是吴大人分享给本官的,但是有一点你也说的很对,我们值得被怀疑,也经得住被怀疑,既然你对这个秘密如此感兴趣,那本官就给你透露一点消息吧。” 说话之时,刺史大人目光闪躲,看样子似乎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李苪也料到了大半。 刺史大人屏声,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鼻息,非常轻微。 这个秘密宝藏简单点来说就是白银,据说是甘凉王起兵谋反之前大肆搜刮的金银珠宝,然后统一的换成了银铤,藏于府中。他知道这次起兵太过仓促,最后的结果一目了然,但是又不得不而为之,于是在密谋起兵造反之前,将大批的银铤秘密的转运出去了,传闻这批白银的下落就是在阜县一带。 果不其然,甘凉王在甘州仓促的起兵造反,逆伐而上,短时间内就被强势镇压,原因并没有公之于众,但是按照百姓的说法,这就是甘凉王准备以退而进的打法,不过却在逃亡时被乱箭射死,这一大批白银也就从此销声匿迹了。 十年前,本官调任甘州刺史,本来一切也都是相安无事的,直到三年前令尊李谷贤被贬阜县,同来的还有一队卫军,奉命调查白银失踪一案,线索直指甘州,最后不了了之。 待卫军走后,本官特意的打听了此事,也得到了一些线索,而此时吴大人由于一番功绩,恰要赴任阜县县令,于是我吩咐吴大人,对此事一定要上心,尽快找到消失的白银上交朝廷,以此感谢皇恩浩荡。 这就是这个秘密宝藏的全部线索,刺史大人惆怅的讲道,透过屋顶仿佛看到了苍穹,愧对皇恩。 李苪听完后,不由得沉思起来,开始琢磨刺史大人的这番话,听着有些不真实,却好像也就是这么一回事,据刺史大人所说,仍然是模糊不清。 为什么会有这种模糊不清且不真实的感觉呢,因为涉及到本案最关键的人物沈霸并没有提及到,所以终有此感慨。 几个关键字眼,李苪稍微整理一番,淡淡的说道:“甘凉王的大批白银,被秘密的转运出去,无人知晓,传闻是辗转流落于阜县一带?” “原来是这样!” 李苪眉头一皱,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全都是传闻,更是无人知晓,他苦笑一番,心里不禁暗道,这些消息为什么有人会相信呢,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话虽如此,对于李苪这样的人来说自然是不屑一顾,但是放眼大多数人,没有人会厌恶白花花的银子,权当是饭后的谈资,总的来说,就是应验了那一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到底有没有,那就另当别论了,所以说,阜县就变得至关重要了,于是乎山头上的山洞,甘凉王简易的灵堂,当初刺史大人就算是要掘地三尺也必须要找到的地方,目的就出自于此。 “没错,我们都是在为朝廷办事。” 刺史大人拱手往上拜道,感恩戴德般的凛然,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方大人的话虽然不全面,但是提及到一个非常神圣的话题,所以不由得的敬畏,对于朝廷,只能是一股劲的歌颂,官与民在这个程度上难以想象的苟合。 这番话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但是李苪细心抽丝剥茧,就能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还是关于沈霸,比如刺史大人还是没有回答,为什么这三人会提前知道沈霸会来到乱葬地,或者是知道他一定会逃出死牢。 “之仁,沈霸有这么重要吗?” 刺史大人无奈,苦涩的问道。 “方大人,您应该清楚,沈霸意味着什么,那就是真相。” 刺史大人没有继续回答,支支吾吾的犹豫了半天,终究没有说话。 “晚辈斗胆,您应该还有一点没有具体严明,那就是关于沈霸的得失,准确点来说,这一大批白银的下落,他是知情人,且是唯一的知情人,所以,沈霸有目的的失踪了。” “什么?” 刺史大人大惊失色,浑身一震,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当真?” 他霎时间拉下脸来,眉头紧皱,嘴唇气的发紫。 李苪闻言,迟疑的点头。 “为什么,你又怎么可能知道?” “很简单,这就是他们的作案动机,以阮近霖为首的这六名官差突兀的到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因为起初并没有人知晓沈霸来到小镇,于是残忍的将其一一灭口,但是百密终有一疏,结果让易元给逃走了,最后漏洞越来越大,火焰破开了白纸。” 观察刺史大人的表现,李苪便可以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了,方大人确实是被蒙在鼓里,他显然不知道沈霸就是秘密宝藏失踪的唯一线索,以致于他还苦苦的准备挖掘山洞,殊不知已然中了圈套。 意料之中的事,李苪早就已经想到了,就从案件发生之初,对六颗头颅的下落格外上心,到山洞的意外得知,莫名的兴奋涌上心头,直至差点丧失理智,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的是,对于沈霸的失踪全然的漠不关心,只是认为引出了后续事件罢了。 刺史大人冷冷的呼着气,扫视着心中所想之人,目光尖锐,硬朗的身子骨一下子挺直了,仿佛年轻了不少。 他冷笑了几声,就像是野兽重新长出了獠牙。 那么这样一来,有一个问题变得至关重要了,沈霸为什么会逃出死牢,最后一人应当要浮出水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阴谋论(一) “方大人,你也怀疑是我吗?” 吴县令扭动着身躯,环视一圈,表情肃然,目光渐缓的落在了刺史大人身上。 刺史大人的立场很不明确,目光诡异,狐疑的回望了吴县令几眼,最后还是把发言权交给了李苪,站到了他的这一方,这一下吴县令就明白了。 吴县令并了并衣袖,目光逐渐深沉,从而一言不发。 “从三年前就是整个阴谋的开始,精心的布局,层层相扣,而躲在暗处掌控全局之人就是你,吴大人。” 李苪沉吟了些许,慢悠悠的说道。 “你是指本官?” 吴县令不禁动容的笑了,摊开两手,将衣袖挥至最大,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刺史大人都感到些许的不真实,仿佛带了张面具。 “本官至上任以来,一直是恪职尽守,诚诚恳恳的为阜县百姓做实事,何曾干过如此苟且之事?” 吴县令顿时又将这个千古难题推到了台面上来,作为挡箭牌的官与民的联系,这确实可以难倒一大片人,任其绞尽脑计,也就只有批判与赞扬两种做法。 “没错,吴大人的做法无可厚非,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官,但是这两者之间从来没有构成联系,吴大人是背后掌控全局之人,如果是从每个环节上看来,确实找不到关于你的疏漏。” “是吗?” 吴县令闻言,先是很受用这句话的缓慢点头,然后再是若有所思的反问一句,将问题又抛给了李苪。 “当然如此!” 李苪肯定一声,在房间内踱着步子走了几圈,然后笑着看向了束手被擒的这三人。 分别是沉默不语的赵捕头,精神恍惚不语的刘班头以及最后一人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陈缘,这三人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似乎又心有不甘,就好像自己做的没错一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李苪想不出来。 “直接作案人有三,这三人分工明确,做事不留任何痕迹,分别是赵诚c刘纪以及陈缘,赵诚职责所在,利用捕快头头的位置,起到了很好的掩护作用,刘纪则是混迹在刺史大人身边,用以混淆视听,制造大局观的错觉,于是陈缘完完全全充当了杀手的身份。纵观大局,要想把这三人全部联系起来,首先得有一根线,然后计划出一个精密的行动,这样才能起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效果,若不是天公不作美,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啪啪’ “在理,确实在理,分析的很精彩!” 吴县令会意一笑,眉头不禁紧皱,连拍巴掌叫好。 “真是狼子野心,罪不容诛,竟然制造出如此大的一个阴谋,屠戮多少无辜鲜活的生命,死一万次都是理所当然。” 吴县令目光如炬,心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沸腾了血液,令冰冷的空气迅速升温。 他略有迟疑,然后转向了刺史大人铿锵有力的字字句句的回答。 “方大人,下官有罪,愧对于朝廷,辜负了您的信任,看错了人,导致引狼如室,请方大人责罚。” 吴县令拍了拍衣袖,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低着头,没有等待刺史大人的反应,便自行做了决定。 刺史大人脸色铁青,眼珠暴起,血丝攀上了眼梢,满脸的皱纹延伸到了嘴角,仿佛到了弥留之际。 一时间语塞,刺史大人不禁沉默了。 李苪审视着吴县令,但是他低着头,因而看不到面部表情,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在此时,一个一心为名的父母官的伟大形象在不经意间猛地蹿起,甚至隐约凌驾于刺史大人之上。 刺史大人脸上阴晴不定,吴县令的一番话无疑是裸的威胁,因为他的业绩摆在面前,而如今又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此时再定罪也就说不过去了。 “嗯吴大人,你先起来吧,本官自会查明一切。” 刺史大人俯身前去,亲自搀扶起吴县令,支支吾吾的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他有意无意的瞥向了李苪,看样子刺史大人的内心仍然处于被动摇的阶段,举步艰难。 “多谢方大人,下官忏愧。” 吴县令眉头一挑,直接看向了李苪。 李苪也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吴县令傲然的目光,冷冷的回应着他,内心不禁暗骂几声。 “方大人,这么尽心尽力的表忠心,莫不是想要撇开关系吧?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笑话,无稽之谈。本官乃一介县令,他们都是我的下手,这层关系如何撇开,再者本官也不是苟且之士,有什么关系要撇开呢?” 吴县令毫不加掩饰的冷笑,扫视着李苪以及方大人,正义的形象不自觉的印在了众人的心中,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对,没错,你们一直就是上下级的关系。” 吴县令死死的盯着李苪,缓慢的点头,森然道:“你清楚便好!” 他将目光放到了别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苪不知道为何案子到了这处又再次陷入了僵局,他心里清楚吴县令确实就是大局背后的掌控者,但是苦于拿不出证据,也只能步步为营。 “吴大人,您藏的够深的,一直找不到任何的破绽,看起来从未在门面上向这个阴谋添砖加瓦,实际上这个阴谋的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您的身影。” “是吗?既然你执意要怀疑本官,那本官也不便为自己辩解了,本官洗耳恭听,拿出证据来吧。” 刺史大人铁了心的跟随着李苪的步伐,所以他只能默不作声的站在李苪这一方,他面对着吴县令,犹如一堵厚实的城墙,把吴县令任何话都给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纵观全局,先不说三年前的事,就从这件案子上出发,说说您所扮演的角色,首先便是一年多以前,那个佯装被发现的山洞。” 就在你们这伙人制造七晚异象后的第八天夜晚,第一个无辜鲜活的生命做了阴谋的牺牲品,屠戮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比脚下踩死一只蚂蚁更加容易。 于是第九天,有村民来到县衙报案,以七叔为首的亲证者带着您前往了那座无名山头。 当时的情景大家想必都已经一清二楚了,经过伪装的山洞,洞口变得极其狭窄,成人无法站立直行,这个时候便露出了一个弊端。 七天的时间伪装的一个山洞口,实际上构架简单,只要掘开旁边的土层就能够窥得真容。 确实,第一眼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大型的山洞,但是毕竟七叔他们是当时的亲证者,眼前见过山洞,怎么会记错地方呢? “对啊,伪装的山洞口,必须要翻新泥土,定然会起疑,为何没有重新的挖掘一道呢?” 刺史大人忍不住的问道。 李苪望向了他,叹然一笑,淡淡的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七叔在当时确实起过疑心,因为大大小小只有一个山洞。” “没错,而且就算是山洞无缘无故的消失之后,好奇心的驱使,可以等到官差衙役们走之后,完全可以自行上山,挖掘山洞,却为何到最后不了了之了呢?” 李二罕见的发问了,这是与凶手最后的一场博弈,他很想帮助自家少爷一番。 李苪用赞赏的目光注视着李二,迟疑的点头。 “没错,李二的问题问到点上了,是什么促使这个山洞最后成迷的呢?” “李二的问题与方大人的问题不径相同,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光靠伪装的山洞还是无法蒙骗过众人,必须有人说这就是真实的山洞,而且是猛兽的洞穴,这样才可以压制住村名的疑心,那谁的话才有这么大的权力呢?”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吴县令,答案不谋而合。 “一个最简单的比方,假如方大人对你们说,这个案子已经破了,你们都可以回去了,谁还敢提出疑虑?” “放到山洞上,同样也是这个道理,经过伪装的山洞口变得非常窄小,只容猛兽栖身,吴县令这时说,这个山洞人可以进去吗?当然可以,向野兽一样的爬行,完全可以钻进去,成年人呢,所以这根本不是你们所见的山洞。众人不相信,就会露出怀疑的面容,此时吴县令又继续说道,你们莫不是欺本官好糊弄不成,这时候众人于是都信以为真了,至于再也不敢踏足,因为说这是猛兽的洞穴,挖掘只能是非死即伤,所以故此。” 总而言之,就像方大人在甘州拥有极大的话语权一样,同样,吴大人在阜县拥有最绝对的话语权,他老人家说这不是你们所见的山洞,有人再敢说,这就是我们所见的山洞吗? 最后众衙役在赵捕头的带领下,大肆搜山,自然是没有发现任何一处大大小小的可疑山洞了。 于是一场偷天换日的大戏,在光天化日之下徐徐拉开帷幕。 众人只得拍手叫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阴谋论(二) 一场偷天换日的大戏,悄然而至。 如果其中没有县太爷的身影,村民们能够自觉地不再次来到山头寻找失踪的山洞吗? 显然不能够,有了官府的充分说明,山头变得无比诡异起来,从而演变为禁地,这就是吴县令在这件案子中起到的作用,无人可以代替,一两句话的事,便影响了整件案子的发展。 “说完了?” 吴县令摇头晃脑的倾听着,眉头半挑,迟疑的问道。 李苪瞟了他一眼,顺势点头。 “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确实只有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似为猛兽栖身所在,本官何错之有?” 刺史大人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狐疑的看着吴县令,独像只狡猾的老狐狸,心中开始暗自盘算起来。 李苪的分析确实有道理,有理有据,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好奇心是一个无比强大的东西,况且只有一个山洞,洞口无比狭窄,成年人无法通过,而且伪装过的山洞口旁全都是翻新一遍的土层,按理说当时县太爷就应该下令破开土层,但是吴大人的做法却偏偏背道而驰,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吴县令当然可以这么说,如今的山洞早就已经消失不在了,空有证人却没有证物,所以推论不能成立,也有可能就是村民记错了地方。 “吴大人好生厉害,晚辈佩服。” 李苪拱手拜道,十分愤慨的讲道。 “过誉了!” 吴县令傲然的回应,坚定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一愣,心有余悸,被他这样诡异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头皮直发毛,仿佛如坐针毡,冷汗直冒。 他‘哼’了半晌,顺势垂下了衣袖,负手站立,用余光瞥着李苪,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李苪会意一笑,来到了吴县令的对立面,淡淡说道:“吴大人说的很对,您没有错,错的是甘凉王,或者说是那一大批白花花的银子。” “李苪,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别扭,银子又那般出错?” 不止是吴县令有这样的疑惑,包括一向板着面孔的许参军,脸上都出现了异样的表情。 “错,甚至是大错特错,银子错的太离谱了,错到让人疯狂,错到令人着魔,错到令人窒息。” 没错,确实是这样道理,但是从李苪这类人的口中说出来,却又变了另外一番味道,仿佛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吴县令点头一番,首肯了这一说法,然后又自顾的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其中的意味令人深思。 “从山洞引出的问题,从而推出了结论,虽然不能够成立,但是可以引申为谜团,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有吴大人从中推波助澜,吴县令就变得可疑起来了。” “在看现在的这起案子,迷雾重重,凶手仿佛就像先知一样,将我们的鼻子牵住,围绕着其中一个谜团而进入僵局,甚至死局,从而将整件案子搅得扑朔迷离,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效果呢,难道就是这三人引动的吗,他们三人的效力实际上是微乎其微的,而是这张调控整个大局的手掌,才是强有力的支持,而这张手掌太大,大到我们无法想象,从而处处被动,而凶手这伙人则是节节顺利,毫不夸张的说,就相当于是破案人在行凶。” “其一最大的疑点就是,夜晚之后城门都是关闭的,凶手是如何往来于山头与县城之间呢,他们能够缒城进出可以理解,那么沈霸呢,就在九月十三日,子时之后,沈霸要被安置在县城内,第一道关卡必须是城门口,案发后的第一天并没有张贴告示,所以沈霸就是堂而皇之的跟随着赵捕头进城了,没有一个人怀疑,我说的可对?” 李苪环视一圈,他的这个问题,有人给出了答案。 当然了,即便城门是关闭的,就凭赵捕头这张脸,也可以畅通无阻,不过人人都有一颗上进之心,这样的消息难道不会传到县太爷的耳朵里面去吗?只能说有可能。 九月十三日,赵捕头c刘班头c陈缘和一名大汉,一行四人,寅时左右进入的县城,说是奉老爷之命外出办差有急事回禀。 这名大汉赫然就是沈霸,没有人认出来。 李苪不禁笑了,州衙点名通缉的要犯,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治下的县城内。 刺史大人脸上阴晴不定,轻捻着手掌,气色很差,看那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怒上心头,咆哮之。 不用说,赵捕头定是假冒老爷之命,来达到他们见不得人的目的,全然不会牵扯到吴县令头上,李苪也没有问,若是他这样问,就显得自己太傻了。 “为什么赵捕头他们三人偏偏正好就在沈霸逃出死牢之后的七天时间内,每日每夜的蹲守在乱葬地吗,因为他们得到了沈霸必来此地的消息,而这个消息自然就是吴大人告诉他们的。试想一番,吴大人又是怎么沈霸必来此地的消息呢,要知道方大人秘密通知的信件也才是九月十二日连夜送往县衙,那这么说吴大人是提前知晓了沈霸会来此的消息,又或者说是知道了沈霸一定会逃出死牢的消息。” 李苪神秘一笑,表情突然间的凝固,郑重道。 “我们换一种方式,直白点来说,沈霸的出逃根本就是你策划了,他的出逃就是天大阴谋的开始,你就是方大人身边的内鬼,两面三刀的罪人。” “不错,推测的很精彩,但可惜的是,那只是你的推测。” 吴县令戏谑的笑了,唏嘘不已。 如果吴县令真是内鬼,那么自己会不会太傻了。这是方大人内心深处的第一想法,那是真的吗? 他愕然的望着吴君魁,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纱布,而显得非常的不真实。 刺史大人内心苦涩,将热血化为了满腔愤怒。 “赵捕头c刘班头c陈缘c吴大人,这下好了,县衙内的主干人物一下子全都牵扯到了。” 李二撇了撇嘴,全然不顾寒气侵扰,悲愤的顺着自家少爷的思维来转,不过遗憾的是,每次都是绕的昏头转向,不能体会到查案的精髓,但是精气神还有少有领悟的。 “没错,虽然只是推测,但是一味的否认推测,往往最后都能成为真相。” “荒谬!” 吴县令面色肃然,冷冷的回斥。 “那好,为了使推测更加的合理,我们可以反着推测一遍。” “对于牢狱,首先能够想到的是看守森严,比飞天还难,试想一下,沈霸伙同其他囚犯一起逃出死牢,若不是有贵人相助,怎么可能成功呢?” “那这个贵人会是像赵捕头这三人一样会武功的大老粗吗?” 不,当然不可能,凭你强大再怎么的武功,要想从死牢中越狱,实话那就是比登天还难。 李苪自问自答,不亦乐乎。 除非这个贵人非常熟悉牢狱,熟悉到每一条道的每一个牢房以及几个拐角,几人一班,几班一值,何时一轮,找到看守力量最薄弱的环节趁机出逃,这样才能有几分机率的从死牢中逃出来。 “不错,本官熟悉牢狱,但是那又如何?” 吴县令倒也诚恳,毫不畏惧的直言承认了。 “还是那句话,李苪,拿出证据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阴谋论(三) “吴大人,既然您执意如此,那晚辈就让您彻底死心。” 李苪眼神一凝,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顿道。 吴县令负着手,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有的悲凉之意,似乎这一切早就成为了定局。 他没有说话,静观其变。 “纵观全局,本案最重要的关键点,就是沈霸这一号关键人物,那么他到底在哪呢,毋庸置疑的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所以沈霸被他们藏在了县城的一处角落,无人知晓,我说的可对?” 经过层层的剖析,众人已经彻底的明白了,沈霸才是本案的关键,所以他的消息总是令人神经紧绷,那么他到底在哪儿呢? 被擒的三人闭口不提沈霸,只要不供出沈霸,他们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同样包括最昂贵的生命,由此类推,为了得到子虚乌有的白银,他们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每个人都不愿承受的重量,所以他们三人的脸上呈现的表情不一,大多有对生命的叹惋。 李苪自然知道他们不会说出沈霸的所在,至于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荒诞的白银值得用一条命换三条命吗?他很想问他们三人到底在维护什么,吴县令吗?他也不知道。 刺史大人用余光瞥了这三人一眼,不加掩饰的轻笑。 他已经对赵诚c刘纪c陈缘这三人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都懒得多看几眼,反正罪名已定,不论吴县令的罪行是否坐实,这三人横竖都是死,姑且让他们多喘上几口气吧。 李苪很想弄清楚他们意欲为何,所以略微整理了一番思绪,赶紧发问了,刺史大人喜怒无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他们三人推出去给砍了。 “赵大哥c刘大哥,容我最后在尊称你们两位一声大哥,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听小弟一句劝,案子到如今基本上已经全面告破,你们就不要心存侥幸,只要交代出沈霸的下落,小弟以自己性命担保,定让方大人饶你们一条性命。” 李苪目光澄澈,柔情中带着几分苦楚,拱手抱拳,内心诚恳,心存感激,不甘心的劝说道。 刺史大人闻言,神情突然一紧,听出了一丝不对经的味道,猛地一拂衣袖,有种怒其不争的意味,低声呵斥道:“胡闹!” 其中还有一丝狡黠,身体没有转过来,证明还有商量的余地,也可以看做是逢场作戏,暂且答应下来,先套话,日后再做处置。 “之仁,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在劝了,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自己的初心,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这是赵捕头被捕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告诫与祝福,他没有给李苪一句话的忠告,说明他相信李苪自己的做法,人就是要这样的活着,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不过也只是说说罢了。 “为什么,一条命换三条命,这样做值得吗?” “我们背负的太多,别无选择。” “背负着太多?你们背负了什么?沉重的七条人命,还是沉甸甸的白银?” “人命!” 赵捕头只说了这两个字,不禁红了眼眶,眼珠暴起,铮铮的望着李苪,咬牙切齿的说道,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人命?” 李苪喃喃自语,自个念叨了几遍,还是想不通,若是背负的这七条人命,完全可以说出沈霸的下落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我知道你们三人这时候在想什么,无非是为了维护吴县令,这样依然可以达到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苪?” 吴县令突然提高了音量,无端的叫了一声,目光低沉,淡淡说道:“事不到最后,都不可妄下结论,还是拿出证据来吧。” 刺史大人被他叫的心神不宁,神情还未放松,颇有点担心,于是凑到李苪身旁私语。 “之仁,你真的有证据吗?” 李苪盯着赵捕头,缓慢的点头,方才转身,然后来到了许参军的面前,在其耳边低声私语交代了几句,于是许参军眉头一挑,带着两个士兵就迫不及待的出去了,颇为神秘。 李苪到底在许参军耳边说的些什么呢,刺史大人想知道,被他给打回去了,神秘兮兮的笑道,稍后自见分晓。 吴县令眉头不展,将头偏向了别处,岿然不动的站立着。 李苪背着手,围绕着吴县令缓慢的走几圈,经过近几日的接触,他越发的觉得吴大人无比的神秘,仿佛有种别人不曾有的气质,或者说大多数人不曾有的气质,令他捉摸不透。 刺史大人对一切都很失望,他甚至怀疑自己本就不应该来阜县,虽然不是什么九死一生之地,但是每走一步都感觉落入环中,而且是一环扣这一环,紧密不分。 他感到很不安,急于的想逃离,李苪建议去前厅等候。 温度稍缓,众人这才回过一口气来,静待着最后的答案。 前厅内安静极了,唯有凝重的鼻息声和不安的喘息声,同时还伴随着隐忍着苦楚的闷声,让人感觉到很不舒服。 沿着屋檐的檐边,从远处投来几缕暗淡的金光,令云朵不免有几分的失意。 此时已近黄昏,晚霞漫天,太阳摇摇欲坠。 李苪背着手,走到了大门外,定睛眺望,不禁动容的笑了。 “七叔,你们几人傍晚可以结伴回家去了。” 中年人一直低着头,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唤自己,夜晚可以回到家去,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迷糊的应了声:“嗯?这” “李大哥说得对!” 倒是阿晓挺机灵的,鬼灵精怪的跳了起来,不禁欢呼雀跃。 七叔诧异的看着阿晓,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自责的拍了一下脑门,连声点头答应。 “对对对,李公子说的没错,草民今晚铁定把他们带回去,一定不会在县衙逗留。” 四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前厅内的压抑气氛顿时便减缓了不少。 刺史大人坐在太师椅上,轻敲着节拍,内心嘀咕,狐疑的望了眼几乎快要笑出声来的四人,陷入了深思。 这四位草民为什么要这么开心,就因为要破案了? 方大人想不明白,永远都想不明白。 李二自然也清楚了自家少爷话中的弦外之音,内心暗自激动,真相终将浮出水面。 “方大人,您还记得三年前的格局吗,阜县的格局?” 李苪回过身来,打断了刺史大人的深思,突然间的问道。 “哦,阜县的格局呀?” 刺史大人略微思考一番,沉吟的说道:“三年前嘛,令尊李大人被贬谪,赵诚已经是从衙门捕快升到了捕头,至于刘纪,以前到没有听过这人,不过一下子就是班头了,最后令尊调任济县,吴大人这才匆忙之中赴任阜县县令一职。” “那县丞大人呢?” “几年前告病回乡,一直空缺。” “对了,这就对了。” 李苪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应声。 “什么对了?” “赵捕头已经在县衙中役事了七年之久,到第二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刘班头也来了,一直到今年已有五年,也就是说三年前,赵捕头已经在县衙中役事了四年,刘班头则是两年,而此时陈缘这才从甘州姗姗来迟,吴大人方才匆忙之中赴任,原因无二,他们知晓了白银的下落,一切都顺理成章。” “吴君魁?” 刺史大人怒视着吴县令,冲着他低吼的咆哮。 “方大人,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吴县令‘唰’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蹿起,处若不惊的抱拳回应。 刺史大人刚想反驳,许参军已经闪进了前厅,不免让他的动作禁止,神经紧绷成一根弦。 许参军回到前厅,顺势在李苪的耳边也低声细语的念叨了几句,众人不明觉厉,只听的李苪大声喝道:“带沈霸!” 刹那间,吴县令陡然回头,拳头不自觉的紧握,发出‘吱嘎’的声响,无人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纵观全局 沈霸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州衙的士兵找上的自己,直到他看见了这个人,这个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人影,恶魔也好,仇人也罢,那都是后话。 暗处众人具惊,惶恐的睁大了眼睛,或者说全是期待,死死的注视着前厅门槛处,夕阳洒下的地方。 许参军大手一挥,大声叫唤道:“带上来!” 没有枷锁的束缚,没有脚镣的羁绊,一名魁梧壮硕的大汉就这样疑神疑鬼的步入了前厅,踉踉跄跄的步伐,如牛眼般大小的眼珠碌碌的在眼眶打转,似惊恐c似彷徨,有着些许的无奈c悲凉,不过却是少有的镇定。 他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一身灰白袍衫已是残破不堪,本是不合身,如今多以撑破,却是边幅为修,轮廓的虬须攀上了脸庞,一言道尽沧桑。 仿佛只有他那如牛眼般大小的眼珠,支撑起整个身躯,这才看起来精神抖擞,实际上却是不堪一击。 在大汉之后,还有两名士兵,却是不知道从何处找到了沈霸。 不过事先,李苪设好了一个局,请君入瓮,将所有人都支开了,空留店小二冯流儿一人和自己在前厅,这时,他们三人进来了。 “对,没错,他就是沈霸!” 有一人惊呼道,引起了大汉的注意。 这一人是冯流儿,也就是最后一人见到他的店小二。 大汉不明觉厉,本只是疑惑之意,但是望向冯流儿的眼神,从中有一丝隐藏的凶狠,吓的冯流儿瞬间退却了。 “真的是沈霸?” 李二躲在屏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顿时热泪盈眶,颤抖的嘴唇,仿佛结了一层厚霜,他喃喃自语道。 李苪背着手,面色肃然,缓慢的转过身来,铮铮的看着眼前的虬须大汉,恍如隔世,他猜得没错,凶手还来不及转移。 “你是谁?你们又是谁?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大汉正纳闷,率先发问,一连便是三个问题。 李苪不禁笑了,直视他的眼神,淡淡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他们都是谁也不重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更不重要。” 大汉一听,顿时便来气,从来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于是双臂环抱,戏谑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我说小子,不要以为有官兵在场我就揍不死你,老子跟你说,甭想!” 李苪笑着摇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接着说道:“以上几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小子,玩老子是吧?”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汉话音刚落之际,一道白光划过眼球,散发着冷冽的寒气,只听得清脆的声响,横刀便架在了大汉的脖子上。 “混账东西,嘴巴放干净点。” 许参军皱着眉头,厉声教训道。 大汉闻言,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啐了一口痰,在口中还未吐出。 “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许参军把着刀,紧贴着大汉的颈脖,闪着寒光。 大汉又看了一眼自个脖子上的横刀,感受着些许的凉意,他这才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鼻息,怒声开口咒骂道:“大爷我是被三个狗屁官差给带到这里来的,不知怎的就给我关在牢房中了,老子” 在这里,他先是顿了一顿,然后又接着说道:“我并没有犯事,官府无权抓我!” “还算老实!” 李苪给了许参军一个眼神,许参军会意便放下了大汉颈脖上的横刀,他又接着问道:“你是被他们三人带到这里来的,而不是绑?” “他们敢?” 大汉陡然睁大了眼睛,呸出了口中的痰,看着有些恶心。 “要不是他们说带我去见生命中的贵人,老子早就揍死他们了,那里还轮得到他们这般狂傲。” “你们在哪里碰面?” 李苪赶紧追问道。 “在” 大汉下意识的回答,突然牙关一紧,又闭口不谈,高傲的扬起了头颅。 “混账东西,这么的不识抬举。” 许参军只是瞥了一眼,心中生恶,刀已出鞘,却被李苪给拦下了。 大汉轻蔑的瞧了他一眼,出于礼貌。 李苪呵呵一笑,接着又问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至关重要。 “他们带你见过你这位生命中的贵人了吗?” “生命中的贵人?” 大汉明显愣住了,仰着头的思考,傻笑道:“小伙子,你说些啥呢,什么是生命中的贵人啊?” 许参军的脸瞬间就黑掉了,这大个子转眼竟然之间就放水了,不由得一怒,差点又要拔出刀来,非要给他一点血的教训。 “你不知道吗?” “确实不知道!” “当真?” “真是如此!” 大汉回答的一脸诚恳,把一旁的参军给气的半死。 “行,你可能是受到了惊吓,我帮你回忆回忆!” 大汉闻言,眼神突然一凝,瞳孔陡然间的收缩,这个小动作,李苪尽收眼底。 “让我来猜一猜!” 李苪在大厅内踱着步子,故作沉思。 “你叫沈霸,秦州人氏,在甘州境内因抢劫罪而锒铛入狱,而你又背负着一个秘密,所以以抢劫罪而被打入死牢,终身囚禁。” 一字不差,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 沈霸不禁怒道,把声音压得很低,朝着李苪低声咆哮。 “你你到底是谁?” “我猜的可对?” 沈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默不语,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位样貌英俊青年。 “你正感前途无望,人生渺茫之际时,忽有一道光芒照射,你仿佛看见了曙光,于是乎不顾一切的捞,从这道曙光中,你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模糊不清,但是却是你生命中的贵人,就是他,在暗处助你在十多天前,也就是九月上旬之时,成功越狱,逃出了死牢,再后来的事,你就冥冥中来到了这里,这个本该属于你的地方。” 眼前的这位青年对自己知根知底,大汉终于忍不了了,头皮一阵发麻,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嘴角不停地抽动。 “小子,你找死!” 沈霸旁若无人的大喝一声,不由分说的探出手来,直接捞向李苪的肩膀。 李苪猛地后退了一大步,许参军反应也是何等的迅速,右手挥刀一轮,在半空中画出了一轮半月,毫不留情的砍向了大汉的手臂。 沈霸浑身一震,下意识的就给收了回来,猛地后退了几大步,两士兵见状,手握着白秆枪往前横扫。 沈霸余光视之,屈膝弯腰躲避,却不料许参军的横刀重重的垂劈了下来,‘铛’的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许参军与沈霸在大厅内发生了激战,沈霸以一敌三,不敌,被逼在了墙角,动弹不得,许参军的横刀依旧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霸,你可还记得他?” 李苪上前一步,突然提高了音量,指了指许参军,大声叱咋。 沈霸拼死抵抗,就是不肯回答。 他又一招手,冷冷的吩咐道:“来人啊,给我带上来!” 赵诚c刘纪c陈缘这三人立刻被士兵给押了上来,三人相视一眼,面色不禁凝重了几分。 沈霸视之,还未等李苪发问,他自己便开口了,气红了脸,勃然大怒的低吼道。 “原来你们在这里,总算让我找到了,狗屁官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