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一只麻烦精》 正文 第一章 一百个深蹲 正文 第二章 晒脱皮了 正文 第三章 一管药膏 正文 第四章 嘴唇真软 正文 第五章 约会去 正文 第六章 民以食为天 正文 第七章 住院 正文 第八章 只是帮忙赶蚊子 正文 第九章 奴才遵命 正文 第十章 真不仗义 正文 第十一章 儿童时代才问的问题 正文 第十二章 能不能给我你的号码 正文 第十三章 国庆不回家 正文 第十四章 又是查话费吗 正文 第十五章 烧到38.5度 正文 第十六章 珠宝和猪 正文 第十七章 逛超市 正文 第十八章 喜庆的床单 正文 第十九章 肚子饿是件大事 正文 第二十章 支招儿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大哭一场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戳破秘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要分期付款的新手机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差点摊牌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真特么紧张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怪癖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晕倒的第三名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拉拉小手儿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学长很神秘 正文 第三十章 主动献身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别哭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两张餐券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赌一把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想要他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人家看得上你吗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这一拳够狠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腻歪的称呼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听戏去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不欢而散 正文 第四十章 川儿,来玩啊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我希望你能快乐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一学期结束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怎么,心疼我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一路顺风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内藏乾坤的茶叶罐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拿你当媳妇儿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喝闷酒没意思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勾火的电话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高额话费 正文 第五十章 说服软就服软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最佳演技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高速公“鹿”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新年快乐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这是天经地义的放松阶段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我被赶出来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天差地别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机场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什么都没变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以后你就知道了 正文 第六十章 以身相许得了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忙着呢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相信我,绝对没下次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守株待王八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小巷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我是你男人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猪八戒背媳妇儿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有个性的老太太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在这里,你还有得选吗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闹鬼 正文 第七十章 不闹了,我巨乖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着凉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挖春笋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只属于两人的回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特别优待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第一次主动低头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这个吻,也很主动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别让人知道我在哭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两个好消息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我舍不得 正文 第八十章 除非你保证不忘了我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各不干预,行吗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活动筋骨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滚 正文 第八十四章 为什么全世界都在找他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母亲是天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伤痕累累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你来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说不出好话的小祖宗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来势汹汹 正文 第九十章 光棍当久了,会寂寞的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抓住恋爱的尾巴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当众示爱 正文 第九十三章 想和你谈场恋爱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亲我一口,就帮你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他有喜欢的人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夏天到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讨钱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正文 第一百章 打胎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太神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户外烧烤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难堪的偶遇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Money Boy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多得是没有选择权的人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退学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怎么能是屁股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妖高一尺,魔高一丈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我很传统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拥抱和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爷就是在追求她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想要的就是此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离开就行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糊涂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宽阔的屋子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脚滑”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想通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助流浪猫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挠伤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逃避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突击查寝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不再打一架试试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特别重要的亲人 “他不是有病,他是虚。”隐隐令人玩味的话,李一畅端着洞晓缘由的逸致。 “谁说我心虚!哪儿看出我心虚了。”林商异议道。 “我是说你才打过架,体力虚,你以为我在说什么。”李一畅反诘,还笑着。 “我”扮出傻相,“嘿嘿嘿,是,你说的对,我虚,倍儿虚。” “不知道你俩在说什么,都不洗是吧,那睡觉,关灯关灯,这一通闹的,累了。”刘域宸爬上床嚷嚷。 “嗒”寝室黑了。 黑暗与夜色融为一体,拥抱着每一个入睡的灵魂和行走在月下的空壳。 乌沉沉的房子,一个周身酒气的空壳在午夜一点入内。 “嗒”房子亮了。 乔远川今晚给客人调的酒还不及自己喝的多,可他没醉,量把握的合适,就可以维持高度充沛的精神,以前喝酒是想睡个好觉,现在喝酒是为了清醒至晨光乍现。乔远川才发现,他需要的从来不是睡眠,而是一个入睡的理由,那个理由不在,睡眠还能有什么重要。 揭开锈迹斑斑的铁皮茶叶罐,乔远川从里头掏出一张被特殊叠成三角形的字条。 “一只雄性长颈鹿,在路上撒丫子的疯狂奔跑,最后变成了高速公路。” 乔远川默读这个笑话,这个一点都不可笑的笑话,捏着字条,他的嘴角衍生出一道弧度崎岖的笑容,晦涩难懂。 曾和林商对这个不称职的笑话进行过讨论,乔远川记得,那时候电话那头的那一阵阵开心,还有小妖精躲在被窝里通话时,呼吸刮过手机话筒口,想小声却无法抑制的音量和语调。他都记得,他不知道林商还记不记得。 回住处前,乔远川在店里接到了郑景的第二个电话,郑景春风得意地告诉他,林商那儿还有戏,为了他送的手机,把别人狠揍了一顿 说不清原因,郑景绘声绘色地描述,可乔远川脸上,没有展现同样雀跃的表情,他甚至在想,这会不会又是来自上天的捉弄,空欢喜一场。 把茶叶罐里装着的字条全都倒出来,乔远川一张张看过去,那些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遍的字条,从一点到七点,从午夜到天明,一晚又这么过去了。 两天后,对于打架事件的处理公布,林商被记过处分。整件事,过错方确实是林商这边,首先是阻碍查寝工作的进行,其次,他下手着实是太狠,差一点就要造成那个瘦高个儿的鼻骨骨折,又有老师在场,不记过处理难显校方的公道。 林商不仅要写一份使用违禁物品的检讨,他还得比别人多写一份打架伤人的深切反省,并且承担对方就医的医药费。 台灯下,林商在苦思冥想。 “喂,你们都写好了吗,三千字,怎么写啊。”刘域宸半天没憋出一行字,苦坐一个小时后,颓败地放下笔。 “还有几句就写完了。”李一畅算了算,觉着差不多。 “这么快?你有写检讨的经验?” “没有,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拿起自己的信纸走到李一畅身边,刘域宸放在他桌上。 “这是干嘛。” 一脸赖皮样儿,笑着说:“帮我写。” 刘域宸做好了要磨嘴皮子的打算,没想到李一畅答应得很干脆。 “行,你再拿些信纸给我,我这儿不够用。” “好嘞,要多少都有。”把自个儿桌上的一叠信纸都取给李一畅。 “哎,对了,”刘域宸得了便宜还不忘提要求,“内容别和你自己写得太类似啊,那个笔迹,也要模仿得像一点儿。” “知道了,使唤人倒挺来劲。” “哈哈哈,没事儿做真轻松~”刘域宸坐椅子上,脚搭着桌子。 “林子,”李一畅望向林商,“写得怎么样了?” 整张脸埋进写废的信纸堆里,林商长吁短叹:“写不出来啊。” “要不要我帮你?” “算了,你还要帮宸子写,再加上我的,你还不得累死。” “客气什么,让他帮你呗。”刘域宸说得轻巧,反正受累的不是他。 “我自己一句一句地编吧,你们别管我了,小爷就不信,两份检讨能写一宿。” 苦思冥想,坐趴切换,林商真写了一宿才写完,考虑怎么凑字数的时候他就咬笔帽,等放下笔,笔帽上一圈牙印。 天微微亮,刘域宸感觉床下边某个方向有光,睡眼惺忪地睁开一边眼睛。 “林子?起得这么早。” “不是,我没睡。” “啊?” “终于写好了,肝都要熬得沤血。”林商打个哈欠,欣慰地品读自己的佳作。 “那赶紧上来睡会儿。” “不睡了,等导员到办公室,我就把检讨交过去。” 刘域宸翻身,趴在了床上,手向下乱指一个地方,“那帮我们把检讨也交给导员吧,上午没课,我和畅畅等会儿要出门。” “好。” 坐着,安静的坐着,长时间安静的坐着,林商坐不住了,就这么干等着,实在太无聊,再多等几分钟,他就该坐椅子上打呼噜了。林商抚抚自己的肚子,饿,倒不如先去食堂吃个早饭。 一并拿上李一畅和刘域宸的检讨,林商奔向食堂,为了犒劳自己通宵的勤奋,他要了份加俩鸡蛋的面条,悠哉游哉地吃起来。 一碗面条吃到天荒地老,林商看看时间,八点半,导员应该在办公室了,收拾好碗筷,走人。 “师傅,给您钱。”乔远川把车钱递给司机,打开门下了出租车。 知道今天上午林商没课,处分也已经公布,乔远川特意赶早回到学校,想找小妖精再谈谈。进校门走了没二十分钟,他远远瞧见自己要找的人从食堂出来,正朝老师们的办公楼而去。 是为了处分的事儿吗?乔远川想想,不张扬地跟上林商。 来交检讨的人还不少,林商才到导员的办公室门口,从里头就出来几个交完检讨的同专业同学,他整理好手头的信纸,礼节性地敲了敲开着的门。 导员仰脸,“进来。” “我来交检讨,我们寝室的都在这儿了,您看看吧。”说着,林商把字迹工整的检讨放在办公桌上。 “这个等会儿看,咱们聊点别的事。” “哦。”低下头。 “知道我要和你聊什么吗?” “知道。”不就是打架斗殴的事。 导员不像要训人,他用脚拱拱旁边的凳子,“坐着说。” “您问吧,你问什么我说什么。”林商不坐。 “为什么和查寝的学生抢上缴的东西,听说只是个煮锅和酒精炉,很贵重吗?” “不贵重,但它有特殊意义。” “什么特殊意义。”的确像聊天一样,他的问话没有责怪。导员对林商印象挺好,不然,上回挂科他也不会多有关注。 “那是张晋的东西,我室友,就是退学的那个,给我们另外仨人唯一留了这点念想,您觉着我能眼睁睁看他们把东西拿走么,这次被没收就要不回来了。” “他退学,你们就不联系了吗?怎么还成念想了。” “唉,一言难尽,是个人隐私,不好说。” 导员喝了口水,“不好说那就不说这个。” 他提起打架的事由,“我知道你那只手机市价高,可你也太不冷静,要是你下手再重一点,不仅损失手机,还要赔偿一大笔钱,算算,是不是不划算?” 臼齿咬在舌头一侧,林商气不打一处来,“我冷静不了,他弄坏了我手机,我就要干他。” “林商!说着说着还犯倔了?他导致你手机破损,本应该他有更大的责任,结果你打了人家,气是出了,你却完全成了承担过错的一方,还被记过,这口气出的值吗?” “值。” “你呀为什么值?那手机有那么重要吗?” 狂点头,“有,手机是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亲人送的,也是意义特殊。” 林商故意将手机的内在价值编得高之又高,好摆脱导员的教育。 “真的?”将信将疑。 “不然怎么会出手伤人。”摆出憋屈的倒八眉。 “好吧,那也不能怪你,说个题外话,看不出来,你小子挺能打啊。” “嘿嘿,谢谢老师夸奖。” “没事了,回去吧,那两个被缴的东西我帮你要回来了,下午上完课来拿。” 眼里闪光,“您对我可真仁慈,我能给您一个拥抱吗?” “不能,走走走。”导员不待见他似的往回赶,实际上是亲近才有的待遇。 跨出办公室,林商闭眼先吸了一口空气,恩~空气清新,再看看天空,恩~天空湛蓝,最后环视四周,恩~恩!? 林商环视的结果是,发觉乔远川背依墙壁,在办公室的门口凝神低笑。 “我是你特别重要的亲人?”扒墙根不算,听见了还存心要当面再指明一遍。 呸!林商后悔没说是过世的亲戚生前送的。 “你又会错意了,我那是随口胡诌的,别对号入座。”大摇大摆地迈下楼梯,扔给乔远川圆乎乎的后脑勺。 林商强调着“胡诌”的语境,他没细想过,在那段对话并不仓促的情况下,他有无数种更好的理由,可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一个,也只想到了这一个。 乔远川心情不错地跟着林商下楼,没多说话,就那么相隔两尺地跟在他身后,像一个恪尽职守的护卫,一路尾随至寝室楼,跟他到了宿舍的房门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让我觉得恶心 钥匙就在口袋,手指拨弄来拨弄去,但林商踯躅在门前,久久没开门。 “开门啊,没带钥匙?”乔远川等在一侧,问他。 带是带了,不过“你跟着我干嘛!”林商觉着乔远川似乎也有进屋的意谋。 “公共区域,你能走,我不能么。” “你分明就是跟踪我。” “有这么光明正大的跟踪?” 林商仿佛面对进犯领地的入侵者,强势地宣誓主权,“你向来脸皮厚,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别搁我面前瞎晃悠。” 不怒反笑,“你该不是以为,我想和你一块进去吧。” 显得是自己一厢情愿了,不想进去才好!林商大大方方掏出钥匙,把门锁拧开,进屋还没来得及回头去关门,乔远川扶住门边也进了屋内。 “靠!你不是说” “我没说完,”乔远川机诈地展出狭长的笑眼,“你以为的没错。” “出去出去!这是我寝室,我的地盘!” “你的就是我的。” “一点儿脸都不要是吗。”见鬼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乔远川这么死皮赖脸。 指挥若定地点头,“要你就够了,要脸作什么。” “”一脚踹翻了椅子,“滚出去,跑来祸害我耳朵的!?” 乔远川把林商抓过来摁在墙上,刻意贴密了说:“不。” “别他妈凑这么近,滚远点!” “还有更近的。” 尾音并吞在热烈强吻的唇内,独剩下舌尖的湿润之声,乔远川占据了林商的口腔,也在他的齿间舌端写满自己的气息,扭转的脑袋下,是乔远川上下推送着的喉结。 乔远川一掌捉紧林商奋力攘开自己的双手,虎口钳在他的两腕处,举过头顶束靠着墙壁。另一只手跳过犹疑,几秒扯开林商的裤带和裤链,外裤即刻滑落,挂在膝头,乔远川一脚踩下去,大腿顶在他的两腿胯间。 林商的呼吸加快,感到进气不畅,尤其在裤子被解开后,更是体会到晕头眩目的慌乱,他浑身骤然一紧,对方的手伸入裤衩前的便口,握住了他的“小林爷”。 奇异的感觉在小腹流窜,直捣胯下,乔远川也感受到了林商的反应,自己手里的东西正在变得精神。 解除唇齿的封闭,乔远川轻笑着凝视林商红柿子似的脸,手指灵活运作。 “这是你的回答吗?” “我去你妈!什么回答,放开老子!” “没有逃避?”握紧摩挲了一下,“你下边这玩意儿告诉我你就是在逃避。” “嘶~”林商咬唇倒吸口气,“你你他妈滚开!” “对我没有一点儿感觉?没感觉为什么有反应?” “我操是个男人被这么弄都会有反应。” “可我感觉你挺享受的。”乔远川又亲了一口林商呈鲜红色的嘴唇,很热。 “享受你大爷”林商说不出利索的话。 简直是煎熬,看着林商难耐的模样,乔远川想在这儿办了他。 “别忍着,我帮你打出来。”增加速度和花样。 “乔c远c川。” “乖点儿。” 感觉身体越来越沉,大腿根在抽搐,林商的大脑里全是g片里令他震恐的肉搏动作,他开口,嘴里呼出炽热的白气,一字一顿地说:“你,真够恶心的。” 乔远川把视线从自己手间剥离,扬起眼皮,发现林商正直视自己。 “乔远川,你让我觉得恶心。”又说了一遍。 动作停驻,乔远川也直视林商,胸膛里的跳动被剜去一大块。 被束缚在墙壁的林商却更像主导者,高冷而骄纵,“凭你的力气,想做什么,我都违抗不了,无所谓,你可以继续,但是我告诉你,别在那儿沾沾自喜了,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的反应和你想的那些没有任何关系,男人的动物本能而已,你千万c千万别混淆。见我有反应,你是不是特别开心c特别得意,哈你真可悲,你是我见过的,最可悲的人了。” “故意” “想说我故意讲这些话疏远你?你值得我那样费尽心机吗?骗你或者骗我自己,有什么好处,我今天说的,全都是真话。怎么,无法接受?这世界上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我不喜欢你,又比如,你喜欢我。” 乔远川的手离开那个兴致盎然的小家伙,无力地垂下来,“我不信。” “不信?需要我重复多少次?我可以原封不动地说无数遍,直到你相信为止。” 撇开头,乔远川不想看他那对真实无比的瞳孔。 “不敢看我么,轮到你不敢正视我了?乔远川,你总说我没有胆量对着你的眼睛说话,那是我不愿做得太绝,可你好像一直活在自己的假想中,越来越过分!现在我看着你,把想说的都说了,你怎么不敢抬头呢,我们俩之间,到底是谁他妈在逃避?!” 林商的嘴唇挨向对方的耳畔,铿锵有力地接着说。 “乔远川,我不喜欢你,我觉得你恶心。” 刹那间松开林商,乔远川后退一大步。 你是我见过最可悲的人了到底是谁在逃避我觉得你恶心 闹了半天,这真就是一个来自上天的捉弄。 从人家的字字句句中甄选出动了感情的证据,其实是自己当了个彻头彻尾的傻逼,那些没有意义的话,自己却作为珍稀至宝,填在心里自我高潮,没有人当真,只有乔远川一个人在当真,可悲,人家说了,这是可悲。 逐步退至门口,乔远川转身拉开门,门缝关合,他的身形一闪而逝,未留下片言只字。 林商顺着墙壁瘫坐到地上,窗外吹进的秋风,特别凉。 宁姗姗是学生会的人,在处分公布前就得知林商因斗殴被记过的事情,有关整件事情的经过,她左一耳朵c右一耳朵地也听全乎了。一个晴朗的日子,她和林商坐在矮树林的小坡上看一些学生在湖边喂鱼。 “学生会里的一些人肯定说打架都赖我吧。”林商拔手边的野草,忿忿地嘟着嘴。 “别理会那些人怎么说,除了一小撮人,其他的同学都觉得责任不在你,事出有因嘛。” “你就知道哄我开心,我也清楚,打人不对,他们查寝的也都是按照学校的章程办事,可我眼里揉不得沙子,觉着不能容忍的事儿就是憋不住,没法儿当个哑炮。” 宁姗姗拆开一包湿纸巾,拉起林商的脏手,给他擦掉手上的污泥,“我知道,我懂。不能说是哄你开心,我这是客观判断,再说了,我不帮你难道还帮着外人么。” “我不也是外人。” “不是啊。” “恩?”林商扭头看她,疑问的神情。 宁姗姗却打住了这个话题,碧水潋滟的眼睛盯了林商迂久,婉约的容颜和今天的云层一样婉约。 “林子,我有话要告诉你。” “好,你说。”林商聚精会神地盼她开口。 “你过来点儿,我只和你说。” 顺着宁姗姗的话,林商坐过去。 “脑袋,脑袋贴过来,”宁姗姗乐着招手,“像说悄悄话那样。” “是个只告诉我的秘密?” 乐得更快意,寓意是“肯定”,道:“咱俩悄悄说。” 林商的耳朵与宁姗姗的嘴唇并齐,他的心“扑通扑通”地提速。 “林子,”宁姗姗呢喃在他耳边,像穿梭发间的微风,却一语一言都十足明晰,“我答应你了,做你的女朋友。” 说完,她的唇没有离开,小小地挪动,在林商的侧脸烙下一吻。 远处有个女孩儿冲身边伙伴高声叫起来:“你看,一大群鱼游过来了!” “哪儿呢,哪儿呢,啊!看见了,好可爱!” “哈哈哈” 周围欢声笑语。 云层散了,金光笼罩在草坪。 心脏的跳动都不见了,林商的世界只有无尽的安宁和旁边这个姑娘醉人的笑容 随着寝室门被一掌击开,林商像磕了药一般疯冲进屋内,双臂高悬,欢呼道:“我有对象了!我有女朋友了!我再也不是光棍了!” 他勒过刘域宸的脖子,高分贝的音量震耳欲聋,“宸子,我有女朋友了!我摆脱了你的光棍队伍!快!和我一起大喊三声万岁!” 刘域宸嘴里的口香糖被勒得从喉管一滑而下,呛得说不出话。 折腾完刘域宸,林商又奔向李一畅,“畅畅!我有” “听见了,你有女朋友了,不是光棍了。”李一畅立起手掌,阻止要进犯的小疯子。 “嘿嘿,爽!开心,真尼玛开心!” “作什么妖,妈的!”刘域宸倒呕几下,口香糖已经进了胃里,无力回天,“神经病呐你!” “是病了,但不是神经病,我得了一种名叫幸福的病,老天开眼,这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喜事儿,咸鱼大翻身啊!” “怎么就有对象了,谁,宁姗姗答应你了?”觉着胃里不舒服,刘域宸豪饮了满满一杯水。 “废话,不然还能有谁,可能是上天被我的诚意打动,派天使来拯救我一潭死水的生活。” “天使?” 林商憧憬的脸庞恍若一名白日做梦的智障,“对,姗姗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润泽我枯竭的心灵。” “”更觉着胃里不舒服,“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骚了。” “这算骚么,这叫爱。” “可喜可贺,你监护人总算把你给交代出去,以后操心的就是宁姗姗了。”刘域宸接茬,顺口那么一说。 林商僵化,心头顺势那么一哽,噢是吗。 近来,林商总在献技变脸,当前也是,他忽然眼神闪烁,瞄着地面回答:“呵呵,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挺好的 “我去!川儿,你怎么喝成这样?”郑景把在宿舍门口烂醉如泥的乔远川架进屋。 不多时之前,仿佛拆楼的敲门巨响让郑景当是哪个债主上门要债,他还寻思自己从来也没欠过钱。 “喝了多少你是,忠叔不得赔死。”把乔远川安置在座位上,郑景拧干一块热毛巾给他敷脸,最基础的解酒方式。 毛巾沾上脸,乔远川猛揭下这一方热气,抛在一边。他浑身不适,手指不太灵敏地扯开长袖p一l一衫前的扣子,缝线接连而断,两颗白纽扣相继落在地面,只剩一颗在前襟摇摇欲坠,就如同此时的他,跌在椅子上也摇摇欲坠。 “坐好坐好。”郑景把乔远川扶正,“还能听明白我说话吗?” “恩。”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乔远川混沌地望着屋顶,“恩。” “哎呀,我看你是真喝大发了。” “恩。” 几天前与林商的见面以“可悲”和“恶心”告终后,乔远川按照来时的路途,原样返回。自那天回去,他彻底打乱了生物钟,神经总是高度集中,睡觉等于倒下,是身体无法控制的昏睡,多天加在一起,竟没睡够六个小时。每次即将摸到深度睡眠的边缘,林商的一句“你真可悲”就将他叫醒,有时凌晨,有时正午。 今晚喝得尽兴,喝得酣畅淋漓,他认为,只需要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能把林商由某个地方剔除,因为他是乔远川,自私又理智的人,能有多大影响呢。答案到手了,一拍两散,谁都别继续惦记,这不就是他乔远川要的么。 所有人都看出他喝高了,没法继续在“双时”工作,服务员帮他叫来出租车,本是驶往住处的方向 开至半路,乔远川无意识地说出一个地址,最后车停在了a大的正门。 下车,乔远川又无意识地摸回到自己寝室,他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门口的霎时,思维与从前的时刻完整重合,好像这扇门的另一边,有个人在等他,那人有双和启明星一样明亮的眸子,笑起来也像,一样的熠熠生辉。 后来郑景来开了门,乔远川才意识到,是他自己喝醉了。 或许还没有那么醉,不然他应该去找林商,再不要脸又恶心的挽回一次;不然他应该是在愉悦地大笑,不可一世;不然,他怎么会感觉到悲哀,以及那些从没有过的情绪 “今晚在这休息吗?还是需要我送你回住的地方?”郑景拾起地上的毛巾,丢在脚边的脸盆里,洗了洗。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命不凡了。”乔远川的大脑并不清醒,他根本收不进郑景的问话,可他的言语却一点都不含糊,依旧沉稳c周密。 “你怎么了。”灰尘浮在热水的水面,郑景放下毛巾,纠结起神色,静望着他。 “为什么他对我毫无感觉,我以为总该有那么一点儿,结果什么都没有,原来近乎病态地想得到一个东西是这样的感受,忒他妈糟糕了。” “他对你没感觉?你确定么,我怎么觉着” “郑景,我恶心吗?” “啊?” 乔远川不再摇摇欲坠,他彻底从椅子上跌下来,抡过郑景的领子,“你告诉我,你觉得我恶心吗,和我呼吸同种空气别扭吗?” “不是,你别说这话,我从没觉得你恶心啊。” “我喜欢男人,你难道不忌讳,不怕我上了你?老子可是别人眼里的异类!” “川儿何必呢,你把自己逼绝了。” “呼”乔远川推开他,一只手捂住自己仰起的双眼,疯癫地狂笑,“哈哈哈,挺好的,大概是我错了,不该喜欢同性,不该喜欢他。” 郑景找不出适合的话去劝他,一脸的痛心和惋惜,透过乔远川的指缝,他看见,这个刚强无畏的爷们儿哭了,眼泪悬在侧脸的棱角,仿佛有千斤重。 一宿过后,郑景趴在桌边醒来,他本是在这儿陪着乔远川,可睁开眼,那个自己陪着的人不见了。 寝室就那么大,他巡视几眼,在厕所里找到乔远川。 半夜可能吐了,乔远川的身边还有一滩污秽|物的印迹,他闭着眼,表情却不安然,额间拧出一个挣扎的旋儿,坐靠在墙角,厕所里睡了一晚。 “唉得是有多上心,才把好好一人折腾成这样。” 郑景感叹,但是没动他。地上昏睡的人,眼圈青黑,不知道多久没休息过了。 如果不是面对乔远川,林商还不会发觉,自己能算作绝情的人;如果不是周末的这声门响,乔远川也不会发觉,林商比自己果断。 周六的早晨,乔远川打开自己住处的门,敲门的是林商,他在门口,精神很好,奶白的皮肤隐有光泽,乔远川在门内,胡子忘了剃,袖口黏满烟灰。 有些吃惊,林商会主动找来,乔远川提起拖鞋,正要放在他脚边,被对方拒绝了。 “我不进去,只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那双大拖鞋还是原来林商从乔远川脚下夺来的,虽然林商一直未再来,但乔远川也没自己拿来穿,兴许有一天还能派上用场,不过,看来不是今天,他把拖鞋重新放回鞋架。 “什么事。”微笑着问。 “状态不错?”林商平淡开场。 嘴角细微地抽搦,“还行。” 不明白林商从哪儿看出自己状态不错,或者是不是能理解成,人家眼里已经容不下他。 “噢,”一个字疏离得叹为观止,“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和姗姗在一起了,谢谢以前的帮忙,欠下的这个人情,你需要我怎么还。” 以前不是这么客气的,尤为独特的笑话,比茶叶罐里的那些可笑多了,有进步。 “在一起了啊,好。”话很轻,乔远川的眉眼始终是不变的微笑。 “人情,怎么还。” “不用还,你被我逼迫着亲了两回,互不欠了。”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这是最后一次允许你说这茬,我走了。” “林商。” 林商转头看过去。 “你今天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我断了念想吧。” “还需要说明么。” 温柔地,“不用。” “所以,以后别来找我,曾经和你做过哥们儿,你的种种照顾,不论出于什么理由,我都说声谢谢你,但此后,咱俩不再是朋友,懂了没。” 而乔远川答非所问,“和她在一起了,你快乐吗?” 林商付之一笑,“你觉得呢。” 没有比现在更为明了的状况,各司其职,各安其位,车轴拉回了正轨,向应有的方向行进。至于越位的,如今被判下场,既定的规则,没人能改写。 嘴边给予一缕天空般晴明的颜色,璀璨得灼伤了空气,“快乐就成,挺好。” “其实,这话有些虚伪,老说希望你能快乐,这会儿终于成真,我却后悔了,如果能改个说法,我的意思应该是,我希望自己是那个让你快乐的人。觉着我自私?我一向是这样,看在我啰嗦了这么些话的份上,还愿意让我做你的监护人吗?” 乔远川对着紧闭的大门问,林商早就走了。 以后不会去找你,我保证 学校里多了一对情侣,林商与宁姗姗总算修成正果,林商的手再也不空荡,他牵着宁姗姗,也如同学校里其他那些热恋男女,绕着所有的山坡小路和林荫大道,兴高采烈地边走边谈天。 他们不需要掩藏,牵手,拥抱,还有技巧拙劣的亲吻。他们是可以被祝福的一对,因为这种感情足够光明,足够天经地义,没人会指手画脚,只有同性别的两人做这些才会被诟病,多庆幸,他们不是。 学校里少了一个人,“双时”也少了一个人,乔远川接受忠叔的建议,去了那家外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的公司,属于自己的办公桌,属于自己的岗位,和属于自己的c没有林商出现的工作环境。 一眼望去,整个公司都是洁白的大方块地砖,白天,阳光铺满办公室,地砖上映照出乔远川的工作身影,晚上,灯光点亮一处,地砖上还是能映照出乔远川的工作身影。他常常加班到深夜,一个严格意义上称为前来实习的人,却比谁都拼命,即便公司里的人全走光了,他仍然坐在办公桌前,废寝忘食,无眠无休。 “怎么这么拼?” 忠叔手中拿着遥控器换台,乔远川坐一旁,在他家喝酒。 “闲得慌,只能工作。”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还住在公司?” “恩,之前住的地方离公司远,加班不方便。” 往杯子里倒酒,“我给你找了个近的地儿,别住公司了,知道你不喜欢群居,挑个空闲的日子,我帮你一块搬家。” “行。” “那你之前住的房子,怎么打算?” 乔远川喝口酒,不假思索地说:“租期没满,先放着。” 他的决定里,包含一种期望甚微的等待。 旧房子的东西不多,但挺杂,杂的那一部分,是林商的衣物和日用品。此前,乔远川和林商都认为,还会有同住于这间屋子的时候,所以林商留了不少东西在这儿,没料到,暑假结束,竟意味着在这房子内的同住生活也从此终止。 乔远川整理出一大一小两袋行李,小的那袋装的是他自己的东西,大的里头是林商的物品,他只拿了自己的衣服,却将林商的所有穿用都带去了新居,最矫情的睹物思人,也不过如此。 大拖鞋,裤衩子,睡衣,水杯,人生首次逛柜台陪某个傻叉买的护肤品乔远川在做着怎样的妄想,只有他自己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少了点滋味 林商俨然是一个合格称心的对象,他尽心扮演着男友的角色,只要宁姗姗一个眼神句话,他就记在心里,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宁姗姗不是个喜欢提要求的姑娘,可她每次转瞬即逝的一点点想法都被林商拿捏精准,林商很会活学活用,这些照顾人的招儿,原本是乔远川对待他的举动,而今他自己用起来,倒挺顺手。 转眼过去一个月,林商和宁姗姗保持着最初的热度,没有人去打搅他们,确切点儿,指的是乔远川,他没有去打搅他们,从未出现过。 林商最后的通知和警戒不算白费,按照他希望的那样,意愿实现。他想,校园这么大,即便不刻意回避,活动圈如此广泛,要偶遇,其实还挺困难,困难就好,困难就是万幸。 见热恋的俩人成天比鼻涕还粘乎,刘域宸偶尔挖苦几句,说:“你去买根绳,把你和宁姗姗绑一块,再系上死扣,永远甭分开,多省心。谈恋爱谈成你这个德性,还是头回见识,你不嫌腻啊。” 林商总是喜容不减的晃晃脑袋,“不腻,怎么会腻呢,好不容易追到手的。” 林商是不觉得腻,和宁姗姗在一起后,他觉着自己每天都浸在蜜罐里,且与乔远川的纠葛已经结清,所有事遂心如意,说是迄今为止最一帆风顺的生活,也不过分。 只是,这块糖似乎少了点滋味 糖越甜,生活越顺,林商却愈发感到不踏实,仿佛在身体的某个不知名的部位放上了一只长触须的小虫,终日影影绰绰地挠拨,痒得整颗心跟着一起难以安分,夕阳西下后的睡前时刻格外动荡,可又说不上来,究竟少了什么滋味。 兴许是,气温下降,得了换季病吧,林商给自己这么个解释。 供暖前的半拉月特别难熬,这个过渡期,学生们基本就是三种配备,热水袋,电热毯,厚棉絮,电热毯没有战斗力,一断电就成了垃圾,还是热水袋好使。 几轮翻箱倒柜,林商翻出了一身汗,要的东西影儿都没瞄见。 “找什么呢?”刘域宸把丢弃在脚边的白袜子扔回去,林商刚倒腾出来的。 “热水袋。”弯着腰,撅着腚,头还扎在衣柜里。 “得了,来来来,我分你一个。” 缩回屁股,脑袋顶上盎然地开花,喜道:“你有?!” “又不是什么新鲜东西。”投了过去,“接着。” “哇,骚粉色热水袋!”林商猖獗地暴乐,“小粉粉给我了,你怎么办?” “还乐,我切了你的嘴信不信。这是畅畅故意买来膈应我的,我没你那么怕冷,用不上。” “那成,我就不客气了。” 林商美美地打开热水瓶,朝热水袋里注水,注完水,锁上盖儿,他搂着这个暖家伙露出舒心的满足笑容,但是,搂着搂着,发现毛病了,肚子上一大片水泽,什么玩意儿!这热水袋是漏的! “我靠!宸子,你是不是闹我呢?拿个破的热水袋给我。” “破了?不应该啊,几天前畅畅给我的。” 刘域宸喊斜对面的李一畅,“哎,你怎么买了个破的回来?” 偏去一点侧脸和余光,复又收回,李一畅若无其事,“我不知道。” “在哪买的,你这么精明的人买个热水袋也会失误?” “不记得了。” 狐疑地紧盯李一畅,“不记得?” “恩。” “好啊!我知道了!是你做了手脚吧!说怎么突然塞个热水袋给我,想使坏是不!” “没有,冤枉我了。” “还说没有!我看见你在笑了!”刘域宸冲过去擂李一畅的后肩。 “哈哈哈,”李一畅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 “你这人蔫儿坏蔫儿坏的!黑心肠!”手上还在擂个不休。 拭去腹间的水,林商悲号,撇下闹得不可开交的俩人,出门去学校超市。 没辙,只能重买一个回来。 走半道上,林商想起来摸口袋,怕什么来什么,没带钱也没带卡。不得已,林商返回寝室,他俩还在打斗,不过走之前是刘域宸占优势,而这会儿他的脑袋被李一畅夹在腋窝,动也不得动。 “宸子,我回来前你别断气了,加油!”林商二度出门。 屋内,腋窝下的那位大嚎:“没良心!不知道来帮帮我!” 等林商这趟走到学校超市,超市里黢黑无人,铁闸都放下来了,上头支着一把大锁。 “就关门了?”林商举起电子表,十点半!? 的确到了关门的点,出门应该看看时间,白跑这么多路了,林商懊丧的往回走。 行至男寝区的主道,他碰见了一人,不是乔远川,但也够他拘谨几分,是乔远川的室友,郑景。 郑景在外头吃饱喝足了,除了未驼背的脊梁骨,其他地方哪哪都像地痞老大哥,走起路来手脚挂风,林商一眼就辨认出来,郑景也认出了他。 “林商。” 不得不正面打招呼,“嘿嘿,景哥。” “这么晚了,是在外边刚约会回来?” “不是,买个热水袋,有点冷。”林商的指节并拢,各处都开始拘谨,郑景的话,像是知道些什么。 “噢,和宁姗姗处得怎么样?”郑景搭上他的肩,有些重量。 “很好,很好,”一面应答,一面抓自己裤子侧边的裤缝,“呵我和姗姗的事,你知道啊?” “当然,我都知道。”一语双关。 林商不吭声了,想必是真的都知道。 “不是买热水袋吗,东西呢,空着手?” “学校超市关门了,今天没掐准时间,出来迟了。” 已经走到郑景的寝室楼下,林商还要往前再走一栋宿舍楼。 “你在楼下等会儿,我上楼取些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不给林商回话的机会,郑景顷刻就不见人影,进了楼。 几分钟的时长,郑景提着一个巨大的白色塑料袋出现。 “这是?” 林商接来塑料袋,打开,里头有四五个热水袋,看着眼熟,是乔远川以前给他买的。热水袋上边,还用油纸包着一块香皂,也是他的,那时常住乔远川寝室,林商为了洗澡而特意带去,只是最后一次使用的时候还是完整的一块,现下缺了一个角,像是牙印的形状。 开始归还东西了啊,果然对他没多大干扰,也好,免得我内疚。完璧归赵,起码归还个完好无损的吧,怎么缺个角的东西也送来 莫非是被拒绝,觉着面子过不去,气急败坏地对香皂撒气?唷,真不男人。 “买就不必买了,这里全是你的热水袋,”郑景解释说,“都检查过,能用。呃,那个,香皂上的口子你别在意,有一晚川儿喝醉了,不小心咬了一嘴下来。” “喝醉咬了一嘴?”得是醉成什么样? “恩,对,不过你放心,上头的口水洗干净了,不脏。” 乔远川喝到吐的那晚,匆促回来的那晚,厕所里窝一宿的那晚,香皂的气味和林商身体的气味,他烂醉到分不清,咬下的那一口,只是梦里的一个吻,滑稽而零乱。 惊讶的倒不是口水。林商沉默,心里的那句闭口没说。 “天冷了,多穿点儿,热水袋都用上吧,别嫌麻烦,保暖最重要,当心感冒。”郑景的叮嘱,像极了某个人,温柔的口吻如出一辙,让人心神颠倒。 “他让你说的?”神志不清地就问了出来。 郑景有须臾的意外,然后照旧是随心所欲的不正经笑容,“重要吗?” 也对,重要么。 左侧唇角勾起,林商仿佛在低首自语:“没什么重要的。” 小虫绕着路灯乱飞,隔一小会儿就撞上去,两人站在“嗡嗡”的飞虫鸣叫声里,和虫子消耗入冬前的生命类似,他俩在消耗自身的热量。 自我商榷过后,郑景还是决定说几句。 “林商,大家都是男人,我就和你讲得直白点儿,乔远川是我朋友,我肯定会多为他考虑,但是,接下来的话,我不带有个人的主观色彩。先算一算,你们认识,得有十三个月了吧,排开那个因素不论,他对你什么样,你心里肯定有数,虽说你和他不是一拨的,可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你对他,也不一般。” “那是你看错了,我对他,仅仅是朋友。” “你别急着否认,你想想,人说生死之交,也不过是亲如同胞兄弟,你和川儿,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吗,没有。那你俩那样非比寻常的相处是靠什么维系着?你不止乔远川一个朋友,对其他人,你都是同样的相处方式c同样的体会?”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喜欢他,我不喜欢男人,我,”林商吸吸腮帮,厉声厉色地说,“我特么不是同性恋。” 郑景安然从容地,歪着头看他,“所以你在意的是这个,和喜不喜欢他无关,真正有关的,是喜欢同性这一点。” “这两点有分别吗?我不喜欢男人,也就代表我不喜欢他,对我而言,是可以画上等号的事儿。” 向下撇撇唇角,郑景没反对,“好吧,我今儿说出这番话,是因为我觉得你对他有感情,而且是我明明白白能感觉到的程度,不然我不会多余到掺和一脚没影儿的事,感情不能勉强,我懂这道理。你要是认准了自己的想法,那我不多说了,刚才对着你叨逼叨,你就当没听过。” “不只感情不能勉强,会不会喜欢上同性,这也没法儿勉强。” 林商拽着塑料袋疾步如飞地朝自己的寝室楼走。 郑景在后头含笑吆喝了一句:“万一不是勉强呢!” 小虫的触须又在挠,心痒得溃乱如麻,林商跺跺脚,高过脑袋向身后挥手,示意“不可能”,紧接着比出中指,进入楼底的玻璃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听说了吗?今儿停课一天。”刘域宸在食堂吃完早餐,回寝室给屋里另外俩人带来了这个消息。 “停课?为什么?” 林商慢下系纽扣的手,他都快倒持好了,等不及要去上课,前两节大课是他最喜欢的内容,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的课,一周就这两节。 “先说好,我要是告诉你,你得保持镇静。” “说呗,难不成教室遭到恐怖袭击,给炸了。” 刘域宸瞟瞟李一畅,感到舌苔寡淡地动了动嘴,说:“给我们上课的方教授,他昨晚走了。” 手一抖,林商扣错了扣子。 经济系所有专业的学生被通知停课一天,原因令人猝不及防,经院的一位有几十年教育经验的老教授在前一天夜里溘然长逝。 老教授姓方,整个a大找不出比他更年长的老师,他的成就数之不尽,但这不是最值得钦佩的地方,真正使学校决定停课一天来表达哀悼的关键,在于这位方教授的奉献精神。 他的一生都贡献给了a大。 年轻时的方教授,本科四年发表过多篇高质量且观点新颖的财经分析和未来就业走向分析,篇篇切中时弊c鞭辟入里,当年引起过诸多关注和热议。本科毕业,他顺利入选学校的公派出国深造的名单,之后,在国外得到不少赏识,已经是经济学术圈中小有名气的人物。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回来,因为那个年代,大部分人都将在国外发展作为走向成功的标志,那是可以让人歆羡的美事。 “a大又放走了一个人才。”所有人都这么谈论。然而,他回来了。 回校后他继续学术之路,放弃国外优厚的待遇,放弃众人眼里以为重要的虚荣,留在了a大,成为了一名老师。 一晃近四十载过去,他已经是个苍苍白发的风霜老人,一丝不苟的教学和繁多的项目研究工作使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他是个乐观严谨的人,凡事亲力亲为,教出过不少知名的学者和业界大神,手下的学生都仰慕他,其中就包括林商。 林商与这位老教授,有段啼笑皆非的奇妙相遇。 某日课后,林商去网吧打游戏,方教授就坐在旁边,开着电脑,却无从下手。隔壁桌林商的电脑屏幕引起方教授的注意,他渐渐坐近,歪着脖子观战,津津有味的神态,就这样,林商打了一下午游戏,方教授也在一旁看了一下午。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 那时,经济系的大一新生未开方教授的课,林商没见过他,还不知道这是他们院资历颇深并堪称风云人物的教授。 林商只觉得这位老先生挺有意思,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来网吧玩游戏,最有意思的是,对方显然不会,却天天都来看自己玩。林商本着尊老爱幼的思想,与方教授攀谈过后就开始着手“游戏教学”,手把手教他玩游戏,直到一次全院开大会时,方教授上台,林商才知道,这位捉摸不透的老先生竟是大有来头。 大会结束,林商猫着腰想逃,自己曾经向方教授以“游戏老师”自居,再想来,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不料,方教授守在门口,还和蔼地笑着喊了句:“林老师。” 自此,“林老师”与方教授结下不解之缘。后来林商了解到,方教授去网吧,是为了研究“互联网对经济发展所起到的推动作用”的相关课题,游戏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在此后的一系列同网络有关的研究中,林商还提供了他自己戏称为“轻于鸿毛”的帮助。 “怎么走得这么急。”林商半排扣子都错位了。 曾听方教授提及,他上完这学期的课,就要准备退休,谁知,这剩下的课,却是再也没机会上完。 “谁说不是呢,好些老师都去方教授家慰问了,其实这两年他身体情况一直不太乐观,完全是硬撑着。” 不振地,“恩。” 平时有个什么突发状况而停课,林商蹦得最活跃,可今天,他高兴不起来。 “你和教授关系那么好,要不要去他家里探望一下?我们陪你。” “不了。” 奶奶走的时候,林商没能送终,那时觉得是人生遗憾,大了之后,他反而有些感谢这个遗憾,倘若在场,他大抵难以承受那种生死离别。虽然身为男人应该百折不挠,但林商有他自己的弱点,他恐惧分别,恐惧亲临分别的现场,这个弱点,在很多事上都体现过。 “你要觉得难受就说出来,不会嘲笑你的。”刘域宸的舌头在肿胀,他不擅长安抚的工作。 “陪你喝几杯?”李一畅要从柜子里拿酒。 “不用,你们,别有什么顾忌,我没事儿。” 刘域宸兀自去开李一畅的柜门,把酒摆在桌上,“难受不能憋着。” “我没憋着,”林商为了证明心情,挤出清淡的笑容,“真没事儿,我好歹是个男的,心理素质过得去,成天哭哭啼啼,那是娘们儿。” “真没事儿就行,怕你顾着面子,难受也不说。” “难受是难受,不过,没多要紧。” “那,不来点儿?我还打算陪你喝到天亮呢。” 林商摇头,“放回去吧,你胃又不好,注意自己的健康,别觉着年轻就糟蹋身体。” “哎唷唷,教育人挺有一套儿啊。” “哈那什么,我出去一趟,买点儿东西。” 躺在校外旅馆的钟点房里,林商捂着被子痛哭,为什么,成长必须建立在一个又一个的离别之上,十九岁的他,顿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真实长大过。 他还不能得体地接受这种事,甚至不能理解,一个健全的肉体,怎么会没了生命,怎么会永远无法开口讲话c失去所有的行动力,一抔土,一把火,人就成了石碑上那张黑白照片,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林商用被子抹去眼泪c擤干鼻涕,喝下一口水润了润嗓子,他拨去电话。如果说还有什么可以联系的亲人,也就只剩杨女士。 在世事无常面前,人们总习惯下意识地去抓紧还留存身边的东西,就像林商正在做的这样。 通了。 “小兔崽子,多久不来电话了,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杨女士未泯童心的笑骂声响起,林商的眼泪又夺眶而出,他赶忙往回忍。 “怎么会呢,您身体还好吗?” “不好。” 林商惊了惊,“哪儿不好?去医院看过没?” “哈哈哈,瞧给你急的,逗你呢,我哪儿都好,不过呢,心情不算好,你老不联系我,奶奶想你了。” “啧,您真成,拿这事儿逗我。我也想您,所以这不是给您来电话了么。”眼泪抹也抹不完,林商隔开话筒吸鼻涕。 “你是感冒了吗,声音不对啊。” “恩?没,没感冒。” “” “喂?”林商整顿呼吸轻问,那边不出声了。 许久,杨女士才和缓道:“林子,为什么哭。” 笃定而暖心的话,仿佛就在林商身边,目睹着他不断抓起被子去接眼尾的液体。 “您怎么知我没”想改口也来不及了。 “你们这些孩子啊,老以为不说就能瞒得住,自作聪明,你这个电话打来,不就是为了寻求慰藉么,不把心里话说出来,怎么排解呢。” 长辈面对晚辈,好比考场里的老师与学生,你作弊的小手段他们心知肚明,只有当事人还自以为能瞒天过海,他们只是姑息纵容罢了。 老人家的话尤具力量,或许这就是上了岁数的人的魔力所在,听他们的话,时光也一同苍老而减慢速度,使人将情绪沉淀。 林商平静不少,恣意揩干净以各种形态爆发的伤感,说:“我们院的一位老教授去世了,就在昨晚,他人特别随和,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 相距上千公里,仍能想象出杨女士绞眉沉吟的模样,话语恢复成符合年龄的有板有眼,“他走的安详吗?” “他,应该是安详的吧,在夜里,说走就走了。” “年纪很大?” “恩,和您差不多。” 林商抠被单上的一个破洞,他等着杨女士告诉他“生老病死是寻常”的道理,大家都会照这个套路劝说别人,“你看,年纪那么大了,也是到了走的时候了”c“人总有一死,要学会接受”c“坚强起来,他一定不愿意看见你伤心”,都是套话。 不过杨女士没说这其中任何一段,她说:“你哭吧,林子,奶奶在这儿。” “奶奶,”林商咬在自己手指的关节上,瓮声瓮气,“您有一天也会走吗?”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咱们林子,远川也会一直陪着你,一个人待着难受就去找他说说话,他绝对和我一样,能理解你。” 不知该如何作答,还是应了声:“恩。” 从旅馆回校后,林商躺上床猛睡,下午睡到凌晨,期间断断续续醒过几次,败在昏胀的大脑之下,又晕晕乎乎地睡去。手机亮过一秒,很快暗了。 乔远川从杨女士那儿得知了林商的近况,他坐在空荡整洁的办公室里,电脑上频繁出现林商较着劲儿憋住悲痛的脸,丢开工作,他拨下闭着眼都能摁对的号码。电脑桌面的秒数在变,手机在接近拨通的边缘 刚通了一声,乔远川掐断电话,按键上的手指太焦灼,掐到手机直接关机。 保证过的,不再去找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金色的篮球 故去的人被永恒定格在辞世的那天,追不回,只能让他过去,漏掉的c也并不期待可能会打来的电话,没有回拨的意向,也只能让它过去。 方教授的遗体在第三天于殡仪馆火化,此前,林商托前去家中慰问的导员捎上几盘老版的游戏卡,希望能在火化遗物时一并烧去,让地下的这位值得钦佩的老师感应到,林商记挂着他。 学校新一季的篮球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几个身躯高大的结实小伙子都臂挎两颗球,穿着不同院的球服,是部分院队的队长,要去比赛的球场送球。 他们走在林商身边互相侃闹,一颗球从其中一人的臂弯中松落,滚到林商脚边没停,还要往校主干道的路中央滚去,林商张指截住了球。 “谢谢啊。”棕色皮肤的男孩儿笑起来露出白晃晃的牙,自林商手中拿回球。 “不客气。” 林商扭脸准备继续朝前走,但视线被另一人臂弯中的物体吸引过去。 一颗金色黑边的篮球。 “那颗球,”林商伸长食指,“是乔远川的吗?” 他指名道姓地说出来,有九成的把握相信,面前的这个男孩儿知道乔远川,凭乔远川出类拔萃的打球水准,也凭林商他自己的第六感。 男孩儿棕色的脸颊两边显出颜色更深的两点凹陷,深棕色的酒窝,兴奋道:“识货啊,你也是球队的吧,哪个院的?” “呵,不是不是,他是我朋朋友的朋友。” “噢,怪不得认识这球。” 能不认识么,这么亮眼的篮球,林商以前为这个还讥讽乔远川“闷骚”。 “他今年也参加了?” 林商用了“也”,乔远川没参加篮球队,可他每年都会被经院球队的队长拉去打比赛,有他在准赢,是技术流,也是吉祥物。 “没有,他都大四了,哪有闲功夫参加,就是因为没参加,才把球给送出来了,幸运之球,大伙都想抢到这颗篮球来打比赛,象征胜利,你懂的。” “还有这种说法啊。”林商礼貌地笑笑,都把那人给捧成神了。 篮球队的几个小伙子拐上一条通往球场的小路,林商则出了校门。 他进入校外不远的一家电影院,宁姗姗端着爆米花在影院里的检票口坐着。 “等久了吧?”林商将买来的热奶茶贴上宁姗姗的脸。 她侧转着仰头,那张追逐了漫长时间才收获的脸,林商念念不忘的面容,不会错的,自己做的一切,挂心的人不就在眼前么,还要瞎想什么。 “没有呀,主要是我临时把你叫出来,你是不是都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笑眼看向了林商的头顶。 “哈,来得太匆忙,头发没弄。”捋顺头顶的几撮自由形态的头发。 两人检票进了场。 这一场电影爆满,林商和宁姗姗被包围在中间,观众的讨论声只比电影的声音小那么一点儿。虽说看电影保持安静是基本礼仪,但显然,影片情节值得争议的地方颇多,讨论一潮接一潮,宁姗姗也也忍不住探头同林商交流。 “林子,主演的这个角色不太讨喜啊,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林商的眼神和电影镜头一样,清晰地拉近荧幕,又模糊地推远,那颗金色的篮球就在眼前闪光,占据了昏暗的影厅。他想着那颗球,想着那通不明来意的未接电话,想着烧给方教授的几盘游戏卡,想着杨女士说“我会一直陪着咱们林子,远川也会一直陪着你”,想到了很多很多,唯独没将关注放在影片上。 姗姗是说了话吗,还是没说,不清楚,出现了幻觉吧。 “林子?” 林商坐得认真,表情认真,却看得不认真。为什么要买金色的球呢,先前只顾着讽刺了,忘记问原因,嗐,有什么好问,不过,挺别致,挺好看。 宁姗姗把奶茶吸管塞进林商的嘴里,“你看傻了?” 林商条件反射般无异状地吸了一口,恩,真甜,奶茶为什么是甜的,喝多了会不会蛀牙,茶和奶放一块儿居然这么美味,哪个天才创造出来的。 “林子~”宁姗姗怼在他耳边,顺手推了一把。 一副如梦初醒的状态,“什么?还要买爆米花吗?” “什么爆米花啊,”没责怪对方刚才的不理睬,笑起来,“问你电影呢,你会怎么做?” 林商瞅眼荧幕,眼光在影片与宁姗姗的脸庞间来去游荡。哦,电影,这是什么电影来着,悬疑片?爱情片?战争片?影片名字名字叫怎么想不起来了。林商感觉自己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大脑和小脑都被偷了。 “我,我也会买金色的球。”嘴和意识衔接不上,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球?”宁姗姗的睫毛呼扇呼扇,眨了数下眼睛。 终于反应过来,林商搓搓额头,忐忑不安,“啊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去下卫生间。” 水龙头开到最大,一捧捧的冷水往脸上泼,林商盯着卫生间的镜子,脸部肌肉抽动几下,掌心的水凶狠甩向镜面上的自己,搅浑的镜像里,林商的脸歪曲变形。 看完电影,没到晚饭时间,宁姗姗挽着林商去了一间小店闲坐。 “你是不是还在念着方教授的事儿?过去快两周了,放不下吗?”宁姗姗去拉林商的手。 “恩,有点儿。” 林商也不明白自己放不下的是不是只有这个。 “咱们说点别的?不想看见你不开心。” “好,你说。”温柔地抬起唇角。 记得原来,但凡听见宁姗姗生动描述故事的语调,他就能平定低迷的心情,一同喜乐。 “我有个朋友,她家里养的萨摩耶生了几只小奶狗,小家伙们特别逗,我前几天去看过,可惜我忘了拍照,不然也可以给你看看” “远房亲戚的女儿结婚了,和一个美国人,身高差距很大,不过站一块儿倒挺搭,都长得好看” “听人说,化学系的实验室被一个新生弄得一片狼藉,从此任课老师上实验课都盯着那个学生,怕哪天实验室被彻底毁了,哈哈,是不是很可乐” 宁姗姗滔滔不绝地讲着,林商频频颔首点头,微带笑意,事实上,他只听进了一部分,余光流转在窗外的树桠,叶子黄了一半。 “表哥他” “你刚说什么?”林商的心思瞬间被扯回,撕成碎片,随窗外的黄叶扑扑落下。 “你问哪个?小奶狗,实验室,还是” 喝下滚烫的热饮,喉咙被烫得冒烟,林商用手背拢着嘴咳嗽,“乔远川,你刚才说,乔远川怎么了?” “哦,我说,表哥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好像挺忙的,天天加班,不知道他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他不一直都在‘双时’上班么。” “不是‘双时’,早不在那儿帮忙了,他进了一家大企业,工作了有两个来月,你不知道吗?表哥没告诉你?” “呃,告,告诉了,是我记混了,呵呵,脑子忘事儿。” 林商又喝了一口热饮,咽喉已经麻木,喝起来不烫,温凉的。 所以,乔远川根本不在学校,他离校了,很早就离校了,这才是没遇见过他的原因,所以给回了热水袋,送出了球,所以那通没接到的电话是想告诉近况吗,所以,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我他妈是吃撑了要去考虑无谓的话题,林商想完这些,杯子盛的热饮也被他喝空了,嘴唇烫成血色。 “有空咱俩一起去看看他吧,我还没去过表哥上班的地儿呢。” “还是算了,你不是说他挺忙的吗,去了他也没空招待。”林商举起热饮杯还要喝,却什么都没喝着,怯怯地放下杯子。 去了我也没能耐面对。 往后的日子,宁姗姗对林商还会不时地提及乔远川,讲得不多,多数情况就是一笔带过,内容总是围绕着工作,林商也应答得不多,多数就是“恩”c“哦”,眼睛和耳朵,一处蓄意逃避,一处专心其中。 自打知晓乔远川早已离校,林商分神的毛病加重了程度,喊他多少句都是无疾而终,刘域宸笑话他——被恋爱的甜蜜齁昏了脑子,魂魄神游到宇宙外去了。 按道理,不管乔远川在不在校,林商都不会和他见面,碰巧遇到也肯定调头就走,本质上没差异的事,林商却自个儿嚼出不同,完全不在一个生活圈了,感觉挺不对味儿。 忽然有一天起,宁姗姗没再提到乔远川,持续几个星期,都没提过,林商不想主动询问,丝毫不想。 “你最近怎么没再聊乔远川的事儿了。”问了又不会怀孕,偏要问。 “唉~他不太搭理我。”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有次和他谈到你,我告诉他,咱俩在一块儿的时候,也会聊他的现状,结果他语气立马变了,巨凶!后来再找他,他就只会回一个字儿——忙,你说他是不是被工作逼疯了?”宁姗姗费解。 “可能是吧。” 你大爷的!还不愿让我知道,多给你脸了?老子不过问你的事,再问我就是狗! 林商没当那条多嘴的狗,底线这东西,他向来守得准。 但是,分神的症状在加速入侵。 像吃了安定,整个人疲惫困乏c头重脚轻,感官反应的迟钝与日俱增,就在他身边的人,说话声却如同遥远处扩散而来的回音,历尽百转千回,才溜入少之又少的信息进入大脑。 这换季病,换了整整一秋,又换了整整一冬,总也好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林商坚决不回家,在家里那三位盛气凌人的魔头撤除对自己的“恶意指控”之前。 小爷不是偷窥狂,不是流氓,更不是猥亵弟弟的变态!腰板要硬起来!这是大学教会给他的人生箴言。 “妈,今年过年我不回去了。” 不间断晕头转向的庸碌,大概是林商陡增果敢性情的缘由所在,对林子欣一改软弱之风,他不是来征求许可,而是发出一个通知,礼节性的。 母子情面不顾了,该开的口就开了,统统豁出去了!得了那么老久的“换季病”,多少有它的影响,只是这是迄今为止唯一发现的益处。 不过,放在林子欣那儿,这就是脑子进水,图一时嘴爽的抽疯。 “翅膀硬了?长本事了?你那什么口气,我看你八成是脑子进水!来电话不说道歉,劈头就这么句话,什么意思,这个家不要了?不敢承担错误?” 又来了,林商没精力辩驳,也没心情周旋,“我还是那个态度,邱冬在污蔑我,我没犯下任何错,过年不回去是因为学校有学术研讨活动,我想多学点东西。” “你没错?我看见的还能有假。” “能啊,心里怎么想,眼睛就会怎么欺骗。不多说了,过年我也不需要生活费,你就当成是我在外工作,买不着车票,回不去了,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春节,提前向您拜个年。” 那头发出了一声“哎”,林商知道这是痛批的开端,急促地撂下了电话。 哪有什么学术研讨活动,说得还怪专业的,林商舌头都捋不直,这就是他凭空捏造的一项活动。自然,他更加没找着工作,而且为了防止亲娘的枪林弹雨,还死要面子地放言不需要生活费,林商当时说的时候真把自己当作大款了,重归现实,上下身的兜掏到底,一共四十块的纸票子再加九个钢镚儿。 为什么这么穷?谈恋爱能不费钱嘛! 没地儿去,林商背着大囊袋进了宾馆,他钱包里多了十几张百元大钞,这多出的钱来源于账上那一万元,乔远川早先打给他的那一万,林商一直不曾动用,这回正巧江湖救急。 他也想过转回去,却苦于不知道乔远川的卡号,当面还倒是方便,可他又不愿见人家说白了,都是些藉口,去银行的柜台查查就能一清二楚的信息,林商就是要拖着,要找漏洞百出的藉口,他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拖着,为什么即将走到结果的时候他却少了之前的干脆。 林商将每天的花销记录下来,钱包的厚度日趋变薄,记帐本上的数字明细积少成多,没多少天就记下了一长串的花费。 日后有机会一定连本带利的归还,林商暗下打算,只是这机会,还会不会有,即便有了,多会儿才还得上呢?一个从此都不定能再见面的人。似乎这些钱成了最终剩下的关联,好油腻的关联。 在宾馆过年,林商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他想过会一个人过年,但是,躺在廉价的小房间里,不稳的电流在灯管中闪动穿梭,找不到归属感的这种状态,他从没想过,以这样的姿态,一个人过年。 趴在窗户边欣赏楼层间蹿起的烟花时,林商仿佛回到了童年时期,小个儿的男孩儿搬来板凳,趴在比自己要高的窗户边,旁观楼底下的孩子们在地上拍画片c丢沙包,没有人管的野孩子,没有出门自由的圈养家畜,也没有朋友的被孤立者。 如果致力于去刻画自己的可怜,可能真的会感到生活无望,林商没这么做,他平宁地笑着看了会烟花后,就回到床上去睡觉,没有等新年的倒计时。电视机直播的春晚在经自放着,林商已经睡着了,他转换在一个个梦境间,有坏有好。 “林商他妈妈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一个孩子冲另一个孩子说。 “什么叫不知廉耻呀?” “唔就是不好的人,就是,就是会在路边随地大小便的人。” “啊?!这么可怕,那不是跟街边讨饭的疯子一样吗?” “对!一样的,非常可怕。” “那林商他也会这样吗?” “会啊!所以你千万别和他玩,也别理他,他会尿尿在你身上!” “咦~那我再也不理他了!” 捏紧被子,林商眉峰颤巍。 树叶沙沙作响,场景变成温暖的屋内。 “林商,你说我的家庭是护身符,没错,确实如此,既然它如影随形,那你就在我身边跟紧点儿,抄便宜的事,不是随时都有。”谁的声音,和屋内的气温同样温暖。 乍然降温,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 “傻乐什么,不是要打雪仗吗,来啊。” “哎!来了!” 又是两张谁的脸,那么欢快 电视里的主持人在倒数,最后一秒,迎接来无数的鞭炮声,林商在这些喧嚷里睡得安定平稳,眉峰渐渐展开了。 林商没什么闲余活动,闷头睡大觉,睡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就是饭点,不饿就继续睡,饿了就出门在附近吃点东西。他把附近的馆子吃遍了,每天都要吃不一样的东西,以此来将日子区分出差别。 能算是运动的事情只有去网吧打游戏,那时候《魔兽世界》才正式运营半年多,林商的人物等级已经很高,是身边所有玩这款游戏人中的佼佼者,这是他唯一的消遣。 旅馆附近就一间网吧,几个小青年也常去那里头玩同款的游戏c修炼等级,一来二去,与林商都互相眼熟了,他们会特意挑他旁边的位置,巧合往电脑上一瞅,发现这尼玛是个高手! “兄弟,你挺厉害啊。” 林商看一眼身边的小青年,“还成。” “帮我练练级呗,我给你充网费。”小青年的眼里冒出钦佩的央求之光。 林商不差那点网费,他差事情来填补每日一成不变的光阴,闲着,不如找点事儿做,再小再无趣的都行。 “好。”他答应了。 小青年的年纪看起来比林商要小几岁,这会儿更像是个小朋友,乖乖坐一边看前辈刷经验。 中途,小青年刮亮火柴,点着一颗烟,林商偏过头盯着他手里的烟。 “要,要来一支吗?”烟盒的开口冲着林商。 眼神快刺穿了烟盒,林商愣神,抽烟真能缓解什么吗,畅畅是老烟鬼,宸子胃不好也时常抽几根,飞人无故就进入了烟民的行列,还有一个人,抽得异常凶。 林商抽出一根,火柴声复又响起,尝试着,轻微地,吸了一口。 剧烈咳起来,林商的嗓子被烟气搜刮了清爽,干燥且辛涩。 “哥,哥,还好吗?”小青年捋林商的后背,“你不抽烟的吧,干嘛强行去抽,又没人逼你,我给你买瓶水?” “咳,咳咳,不用,就是想试试。” “这有什么好试的,抽烟对身体不好。” “那你还抽,”林商缓过嗓子,大佬一般的教诲,“看你模样,高中生?不上课跑来网吧泡着?还抽烟?” 小青年打哈哈地笑,“别,哥,我成天在学校被老师训,到网吧来,你就别训我了。我没有烟瘾,就是觉着这动作挺帅。” “帅个屁。” 林商斜眼骂了句。 “哎,别人都用入时的打火机,你为什么用火柴啊?别告诉我又是因为觉着帅。”林商的指尖顶开火柴盒,又关上,反复玩了几下。 “嘿,那倒不是,喜欢火柴擦着的那个声音,还有烧木头的味道。” “” 先前乔远川也经常用火柴点烟,林商老是抢来火柴盒,一玩就见了盒底,满地烧尽的小截儿,脚一碰,全都变成灰末。 “啧啧啧,你为什么用火柴?老年人啊,真土。”林商当时这么嘲弄。 “声儿好听,也喜欢木棍烧起来的味道。” “这什么怪嗜好。” “仔细闻闻,不喜欢么?” 如出一口的话,同义的回答。 握住电脑桌前的火柴盒,林商划着一根火柴,仔细闻了闻,并没有什么,除了呛鼻的气流,且久久不能散去,同样不能散去的,还有他口腔内若隐若现的烟草苦味。 林商并不仅限于旅馆和网吧这两个地方打转转,周遭吃饭的馆子都探索完毕了,偶尔,林商会去远一点的地方解决三餐之一,譬如老许的烤串儿店,偶尔,会在那儿有特殊的收获。 “又是一个人来的?你怎么没和远川一起啊?”老许停下抹桌子的手,诧异地问。 “呵呵,他忙,上班呢。”林商在老许抹的那方桌前坐下。 “不对呀,他刚离开,在这儿吃了些东西,坐的就是你这个位置,所以我不正收拾着么。” 一下站起来,“刚离开?去哪儿了?” “往西边走了,你现在出去应该还能追上他,要不你打个电话,让他回头来再陪你吃点儿。” 不容迟疑,林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出去两步,却倏地,在店中央收住脚。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去追一个不想见面c不想有交集的人? 林商暗笑自己的前后矛盾,坐回了桌前。 “怎么,不去找他了?”老许已经将桌子收拾干净。 “还饿着呢,先顾着肚子吧。”表现自若地拍拍腹部,林商淡淡而笑。 “那也行,你赶紧给他个电话,让他等等你,省得找不着人,唉,你们这小哥俩,既是巧,又是不巧,也不提前商量好一块儿来”老许念念有词地进了后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取个东西 在老许店里赶时间似的吃完晚餐,林商结账离开,老许以为他是寻人去了,还让他路上慢点儿。 出店后仓促的脚步减缓,徐行在树影遮蔽的街道旁,林商没有意愿去追上乔远川,也不可能追上,人早就走了,但他却不由自主地附和着乔远川离开的方向,往西边游荡。 不是回旅馆那个打车路口的必经之路,然而一仰脖子,林商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双时”。这两个地儿不仅在一个商圈,而且离得近,无意走到这儿不希罕,林商又在找傻逼的藉口。 镶木边的玻璃门的那一边,彩光摇曳,有容光焕发的客人进去,也有醉吐了的男女出来,林商徘徊在门口,时不时观望几下,并不能看得真切,他还是固执地去看,玻璃上反光,照映出他自己被分割的身影,像在照镜子。 “林子?” 林商探长的脖子立即缩低,惶惶转头。 忠叔在他身后,手指绕着汽车的钥匙圈,打扮休闲,今天忠叔只是来自己店内小酌的。 “叔。”没人能体会眼下林商被当场抓包的感觉,脸色相当难看。 “你这小子,站门口干什么,伸头伸脑的,我还说是哪个未成年的孩子想进去又不敢进。” 林商那行迹可疑的肢体动作,连夜色都盖不住它,忠叔全都观察得清楚。 “我就是刚吃完饭,有些撑了,随处溜达,您这店里热闹,所以我多瞅了几眼,没什么别的事儿。” “不是来我这儿喝酒的?” “两瓶啤酒就倒的量,喝什么酒啊,嘿嘿。”乐出哭丧的效果。 “那进去喝点消食的东西,店里也有不掺酒精的饮品。” 说罢,忠叔把林商往里带。 “改天吧,改天,我这会儿真喝不下。” 不敢进去,林商怕有某个谁在里边,既然对方在老许的店内出现过,那也就有可能出现在“双时”。 “你和我玩什么客气,硬拖着你都不进去,待会儿警察该来了,说我有拐带人口的嫌疑。” “不是,我不是客气,我真的撑着了,喝不下东西。” 忠叔松开劲,将林商周身环视一圈,觑着双目问:“不是客气那是不待见我?嫌我年纪大?远川不来还说得过去,他要忙工作,你不来,是为什么?千万别是因为远川不在,你就给我这小庙抛脑袋后头去了,叔听了会伤心~” “没没没,没有,”林商抵御不了忠叔末尾那句毛骨悚然的音调,哭笑两难。 “叔,您刚才说,”手挠头,眼睛满地乱扫,林商蜻蜓点水地打探,“乔远川有日子没来了?今儿也不在是吗。” “恩,怎么着,听说他不在,你是不是合计着拔腿就溜啊。” “哦” 如果他不在成,进去也无妨。 “哈哈,我哪能那么没规矩,我不走,这说着说着嘛,还有些渴了,进去坐会儿,顺道陪陪长辈。” 换成林商领着忠叔,邀请的姿势打开那扇明晃晃的门。 “谁是长辈?” “您呐,忠叔。” 俩人逮到处空座儿就坐下。 “叫老了,我和你一样,也算年轻人,叫哥。” “您还在意这个呢,我可没认为您老,都是您自个儿说的。” “不实诚啊你,什么您不您的,这称呼有毛病,把尊称给我去了。” “得,我口误,你不是挺喜欢别人喊你叔么。” 忠叔点了两杯喝的,都不含酒精度数,“没有,我就只喜欢占远川这辈分的便宜。” “行吧。” “你俩最近怎么没以前热乎了,都独来独往的。” “他要上班,我要上课,圈子不同了。” 服务员端来两杯饮品,一份上头插着片柠檬,林商拿起这杯喝了口,凉的,在暖气围绕的店内,交替得正合适。 “是啊,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忠叔大喇喇地伸长脚,“看你俩在身边闹腾的时候,心态也跟着觉得年轻,现在他走了,你也不出现,真感觉自己是人到中年,不服老不行。” “你别这么想,都没到四十呢。” “快了,再有几年,就是四十岁的中年老男人。” “忠叔忠哥,这是怎么了,今天挺有感触?” 忠叔挥着胳膊,够来另一杯饮品,“中年危机,感触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对着忠叔那张惆怅的脸,林商不质朴地笑出来,“你这感触,来得比眨眼还迅速。” “臭小子,当笑话乐呢。” “不敢不敢,”林商避开对方劈来的一掌,“你要是嫌冷清,可以喊乔远川过来啊,他住的近,来这儿那么方便。” “不近唷,早不住这边了。” 喝入口的柠檬茶吊着心情,林商惘然地咽下,“不不住这边?去哪儿了” 操蛋!还是问了,狗改不了吃屎! “本来住公司里,我怕他没有个人空间不自在,帮他搬家了,搬到公司附近。他没告诉你吗?” “呃,那个,我没提到这方面,平时就随便聊几句,担心打扰他上班。” 多熟悉的对话,熟悉到柠檬的酸气冲至头顶,林商隐隐想顺势发怒。 宁姗姗也是这样类似的说法:早不在那儿工作了,他没告诉你吗。 合着全世界都知道乔远川的动向,只有他林商不知道!虽然是他自己屏蔽的,可仍然觉着不痛快。为什么总被强行采取这种方式,猝不及防的得到“惊喜”,在内心毫无备案的情况下。 在乔远川那些天翻地覆的变动面前,他可不就像条被逗引的寻味而来的狗,以为找着了肉馅儿的包子,等跑到跟前才察觉,那是个馒头,还是被踩扁的馒头。 说自个儿撑肚子的林商,连续喝了四五杯不同的饮料,鼓动别人进店坐会儿的忠叔,稀稀拉拉地才喝下几口。 后来谈的,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林商如此界定,因为他半句都没听进脑子,有个问题在头颅最内层生根发芽,什么话都撼动不了地位。 扩大到极限的胃装着晃动的水分,林商出了“双时”后,就打车去往a大,他要进寝室取个东西,可以验证某项答案的东西。 正是放假,学校里空无一人,走在黑影重重的小路,林商加快了脚步,各种心情无限揪结,敦促他尽快抵达私自标记的地点。 男寝区大门处的门卫室亮着灯,除了寒假留校生的学生寝室,这是整个校区中仅存的“灯火通明”,林商走近,敲了敲门。 “什么事?”开门的大爷详察着寒气下却额头渗汗的林商,问道。 “大爷,您好,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有件东西落在寝室,忘了带走,现在能不能进去拿一下?要劳烦您给开个门,我住的那栋楼的入口锁上了。” “你是申请留校的学生吗?” 揩揩汗,没什么底气地说:“不是。” “那就不行,都放假了,进出得出示留校证明,不然丢了贵重物品谁负责。” “我就进去一小会儿,您要不放心就跟我一块上去。” 大爷还是老话,“不行,要是丢了贵重物品我可担不起。” “我真是这儿的学生,进自己寝室。” “有什么证据,学生证带了吗?” 出来吃个饭而已,林商也没想过要来学校,谁会揣着那玩意儿,“没。” “那寝室钥匙呢?” 学生证都没带,这寝室钥匙就更没带了,“没。” “身份证有吗,身份证总该装在身上吧。” “有有有,这个有。”林商抓住一丝希望,拉开棉袄的拉链去掏钱包。 内兜是空的!林商怔在原地,坏了!出门的时候换了件外套,钱包在另一件衣服的兜里,而身份证,在钱包的隔层放着。 从棉袄的内侧抽出手,什么也没拿出来,氛围同天气一般冷,林商困窘地搓搓手,讪皮讪脸地笑。 “笑什么,身份证呢。” “嘿,嘿,大爷,您就让我进去吧,求您了,您看我不眼熟么。” “别扯些没用的,身份证,我要登记。” “大爷” “身份证!” 含胸偏头地快语一句,“没带。” “身份证都不带,你,不会是贼吧。” “当然不是!这样,您帮我开门,我寝室里有能证明身份的饭卡,上头有我的照片。我就是来取个东西的,没那东西,我的人生就一片灰暗了。”林商苦兮兮的垂下眼尾,奋力要挤出眼泪。 “什么东西那么紧迫,没它你的人生就一片灰暗?蒙傻子呢。” “真的,求您了,我要是想来偷点什么,翻墙不就得了,哪个贼会笨到来敲门。那东西它,它,它关乎我的终生幸福!” 呸呸呸!童言无忌,只是个幌子,老天爷你万万甭当真!林商里外不一的演绎着。 “你这孩子是来找事儿的吗,还终生幸福,户口本啊。” 林商去拽大爷棉军大衣的扣子,撒娇道:“求您网开一面,让我进去,帮我开门~您忍心看我一直在外边受冻么。” 大爷也往自己的方向拽扣子,没见过这么缠人的家伙,“哎呀,你这孩子,撒手,别拉拉扯扯的。” “不撒,您不让我进去我就哭,您为难一个无家可归的学生,我太可怜了。”林商张开嘴,似乎下一刻就要“哇”得一吼哭出来。 “谁为难谁啊,怎么碰上你这么个熊孩子,我才是可怜的那个!撒手你!”笤帚立在门边,大爷特别想抡起来揍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验证 两人各不让步,把着扣子都不收手,扣子的缝线越扯越长 “行了行了!”大爷实在招架不住纠缠,“我信你了,让你进去。” 再多使些力气,扣子就能成功地在物理作用下与军大衣骨肉分离,但那剩下的力气悬崖勒马,林商停止了抠扣子的胡闹行为。 “嘿嘿,谢谢您。” 大爷把大楼的进门钥匙和寝室钥匙递给林商,“都给你了,等会儿出来的时候记得把饭卡带下来,登记。” “好嘞。”飞快接过钥匙。 兔子似的蹦跶到自个儿的寝室楼,林商捅开楼大门的锁,又接着拧开自己寝室的门。进了屋,仿佛鬼子进村,开始搜抽屉,抽屉里东西多,文具c笔记本c小杂物掀开最底下覆着那几张稿纸,林商找着了寻觅的东西。 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那个东西,一把银白色的钥匙在林商面前耀耀发光。 这是乔远川旧房子的钥匙,从去年暑假后就被放在抽屉里,起先是忘了还,后来是没再碰面,也就没机会还,竟没料到,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离开男寝前,林商照门卫大爷的吩咐,将自己的饭卡用作登记,大爷余下的一点怀疑被打消。 “你还真是这学校的学生啊。”大爷比对着饭卡的照片和林商的脸。 “早说了,我不是贼,您不信有什么办法。” “哼,你那关乎终生幸福的东西呢。” 林商将钥匙放大爷眼前快速晃过,然后塞回口袋,“就是这个。” “一把钥匙也能被你说成关乎幸福,你可真能编。” “不是编,您想啊,没钥匙我就进不了门,进不了门就睡不好觉,睡觉是多重要一事儿,我的终生幸福就是建立在良好的睡眠上,您说有没有道理?” 大爷被绕得逻辑都崩盘了,一扬手,“辩不过你,走吧走吧,以后放假要记得把东西都带全,别丢三落四的,净添乱。” 牵起嘴角,露出小门牙,“谨记教诲。” 下一程,不是旅馆,他又乘车去了“双时”所在的商圈附近,乔远川旧时的住处,曾被他不害臊地称为他俩共同的家的租屋。 他要来这儿验证一个想法,一个在胸腔中鼓气而越胀越大的想法,挤去了膛内其他的思绪,威风凛凛地独一占领地盘c自立为王,把其他思绪稳稳地压制在脚下,林商必须要即时验证,当前就要执行,除了这事,他思考不出今晚还应该怎样度过。 打开门,林商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房子是空的,别说人,飞虫鼠蚁都没有,他却反常地减少发出声响的可能,像个飘进屋子的幽灵,也不知他在做这一系列动作时,究竟报以何种心情。 摸到开关,林商的手纹间有些许潮湿,那是他身体散出的汗液,他在紧张。 一所没人住的房子,还会有电吗?林商摁下开关。 灯亮了,屋子变得近在眼前。 居然有电,没人住的房子也有电,他在按期交电费! 林商按捺不住内心的高呼,随着屋顶的灯,他心里也亮起一角儿,开端,赌对了。虽然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清楚这亮起的一角儿象征着什么,但明显,他对这个开端,是满意的。 前不久才搜完寝室抽屉的林商,这会儿着手于搜眼前的屋子。打开各个柜子,转悠在各个地方,他在找,乔远川的私人用品,以及,他自己的物品。 乔远川的衣物找着了不少,可他自己的东西,一件都不见了,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林商甚至都怀疑,自己没在这住过。 东西尽数消失,林商却搜得更起劲,哪儿哪儿都没有,衣橱里的衣服,不见了;电视柜上的水杯,不见了;卫生间的洗漱用具,不见了;包括厨房内原有的林商专用碗筷和鞋架上大码的拖鞋,都不见了 坐倒在沙发上,林商感到无比的快慰,他觉得想验证的疑问有了答案,是这样吧,乔远川把那些赋有他林商个人印记的东西,都带走了。 拉开棉袄的拉链,松了松里头卫衣的帽绳,林商扯着领口排热,呼呼喘气。 但是,没在快慰中休憩多久,他又炸出一个相反的推想,揪着自己的领子,林商一瞬就难以动弹了。 到底是不是带走了?或者更可能是,丢了? 热汗霎时间凝结在前胸后背,冷嗖嗖的,林商揪着领子的手力道愈发变狠,最终收拢帽绳,在茶几上了断地一拍——切,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大晚上吃了耗子药了,来回几趟地发疯! 是累了,林商平躺在沙发上,脚没正形的搁在沙发靠背高高搭起,眼睛直视着顶灯。 顶灯闪眼睛,林商看了半晌就感到双目发花,揉揉眼皮,他侧转过身面对沙发靠背,似乎打算打个盹儿。 嫌姿势不称心,连滚带爬地,他坐了起来。 坐着背酸,林商又歪歪斜斜地陷进沙发的对角,有一下没一下的踢茶几腿儿。 靠着靠着,变回了初始的平躺形态,躺着躺着,复坐起身,坐着坐着,又靠回去结果几个动作不断更迭,林商硬是选不出舒服的姿势,郁闷的站起来,他舍弃沙发,去卧室里换被褥的内胆。 扒出衣橱内之前用来出气的厚棉絮,林商一点点往艳红的被罩里塞,套了几次都不成功,扇起的灰尘让他连着打了众多喷嚏,再看看手里那颜色似火的被罩,林商的心情躁动到极致。 妈的,好想弄明白! 给被子搓成个球,堆在床头的位置,林商抓乱自己的头发,颓废且狂躁。 大老远的,在几个地方奔走,不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东西还在不在这儿c有没有被带走么,是,这个念头它无聊c神经c弱智,可这他妈的就是今天晚上的目的所在啊! 不想探究萌生这一念头的出发点,林商不想分析自己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态去做这件事,为了满足好奇也对,无意义地重蹈覆辙也对,即便说是在病态的窥探人家的生活,林商都认,所有曾忌讳的说法,他统统不想管。 自己已经昏沉了这么小半年,难得精神一回,他就是要做这事儿,随心所欲地做,验证那个无聊c神经c弱智的疑问。本能告诉他,他可以为此折腾,必须折腾,也值得折腾。 可是林商摁着自己清晰跳动的心脏,倍感空虚的坐在床沿 这终究是不出答案的考卷,一场自我赛跑的较量,能改变什么呢。 没有回旅馆,也没洗澡,蜷在有浓重灰尘味的大红床单上,林商经历了一晚有史以来能排上号的压抑睡眠,忽醒忽梦,从床头翻至床尾。 到底是电光闪现的冲动,一觉醒来,林商返回原有状态,一双无形的手帮他重新扣上头盔,他的五感与外界,又隔绝了。 租屋比旅馆舒适,林商一早去退了房,背着行李,住进这所人去楼空的屋子,这屋子至今存着一切记忆,只有在这儿,他才觉得没那么孤独。 和这房子真有渊源,六个月前,林商才在这里单独住过一段日子,六个月后,他依旧在这里,同样一个人,同样地单独住到开学。 图书馆内。 “林子。”宁姗姗以耳语的音量喊林商。 “恩?” “你的水性笔漏墨了,你看你的书。” 看向右手的笔尖,林商匆促扔开笔,还真是,洇了一大滩墨迹在书上,他没察觉,他已经盯着这一页书发呆了很久。 “别擦了,让它自然晾干吧,否则书页会烂。” 忘了由哪天起,成了宁姗姗对林商照顾周到,林商常常心不在焉,出过两只手都掰不过来的岔子,宁姗姗则耐心为他善后。 才提醒过,林商的书本就被擦出个大洞,那一面也被擦拭得乌灰,墨迹晕的更开。 “哎呀” 他脑袋大了一倍,阵脚大乱地抖抖书上的纸屑,漏墨的笔滚到手机旁,继续祸害。 “手机!”宁姗姗低呼,她倾过腰身,抓住了笔,顺利盖上笔帽,阻止它再次作乱。 “今儿怎么诸事不顺。”叹口气,林商取出纸巾抹去手机上的墨点子。 “都是小事儿,没关系,擦干净就好了。” “边框的缝里也有,啧,擦不着呀。” 伸去手,“我来吧。” 宁姗姗只抹了几分钟,还过去时,已经焕然如初。 查看着,林商笑道:“还是你厉害。” “女孩儿当然要比男孩儿细心一些。”宁姗姗也笑了,“林子,你这手机是上次摔过的那部?” “对。”林商点头。 “不是坏了么,还能用?” “能,我拿去维修店修过,只是几处地方摔裂,不影响使用,修起来挺容易的。” “可我看上头的漆都磕掉了,和二手的似的,怎么不想着换个新手机。” 是啊,为什么?“恩嗐,多花那冤枉钱干什么,还能用,我要求不高,能用就行。留着钱我还要带你吃好吃的。” “这么为我着想?那我得奖励你,要不,我给你买部新手机。” “别呀,手机也不便宜,哪能让一姑娘为我破费。我不挑,这个就挺好的,而且,也用习惯了。” 用习惯了,而且的而且,手机上似乎还留有某人的体温。 “好吧~不勉强你,看来咱们林子还是个会过日子的居家好男人。” 以往听来会脸红傻乐的话,此刻听着,林商莫名觉得讽刺。会过日子吗,那怎么过成这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探病 出岔子能频繁到什么地步?和处于七年之痒中的小夫妻吵架一样频繁。每一天,林商都要来些小差错,隔几日,又会闹出大问题,周而复始。 上课带错书c衣服穿乱前后c考试漏写名字买东西都能忘记付钱,拿着就走,被超市保安追着拦下过好几回。 这都是林商亲身干出过的事儿,本来看着挺洁净清爽的一个大男孩儿,却向痴呆老大爷靠拢,渐次发展得不修边幅起来。 当林商的心神不宁发展到大家都能公开调侃的时候,宁姗姗在更早前就发现了他专注度的异状,看在眼里,她没有明说。 黑云遮天的晚间。 宁姗姗用书包背着一兜子新鲜肉食和蔬菜,乘夜色的保护,偷溜进男寝的寝室楼内,她抱着装满食物的书包敲开林商的屋子。还记得险些被上缴的煮锅和酒精炉,它们正无恙地锁在张晋的柜子里,宁姗姗准备让这两个物件物尽其用,热情地张罗起火锅,其实组织火锅这事儿的背面,是她想调和林商情绪的心意。 锅一热,咸香的辣味绕梁,大伙的话匣子就被解开,林商也终于展现出活力,哼着小调儿去水池边冲洗落了灰尘的碗筷。 “我可算能理解林子为什么非你不可了。”刘域宸对宁姗姗说道,他手握大勺,尝了一口火锅的底汤,味儿正,激得胃液在肚里翻滚。 “为什么。”宁姗姗往锅中下肉,笑着瞥去余光。 “长得漂亮就不必多说了,做饭也做得好,还懂得花心思c给惊喜,和你这样的姑娘相处,林商肯定觉着特别自在。” 搅动一下锅底,“哇,好高的评价,从没听你夸过谁,不是看在林子的份上说笑的吧。” “嘁,他什么身份,我还得给他面子,主要你这顿火锅真的让我服气。有一点我挺好奇,你怎么混进来的?” 宁姗姗由书包里淘出一个发套,洋洋自得,“假发万能。” 刘域宸冲李一畅对眼一笑,豁然贯通,“服了服了!会易容术的女侠。” 拉长脖子,朝水池边喊:“小林子!碗筷洗好没!” “洗好了。” 林商捧着层层相叠的碗筷走到小木桌旁,一只碗一双筷子,分发在大伙面前。 分到最后,还余出了一份,拢共四个人,林商洗了五副碗筷。 四方桌,每一边的桌沿摆一副,多余的碗筷连位置都没地方剩,无法融入地挨放在桌子当间儿的酒精炉旁。 众人的视线汇合在那副不合群c不和谐的餐具上,都百思莫解。而林商像房屋承重柱般站那儿,岿然不动,鞋底烧起的窘蹴燎遍整张脸,仿佛视线是汇合在自己身上,熊熊的质疑之焰。 “林子,你多洗了一只碗,还有人要来?”宁姗姗问。 “我没有,不小心多洗了。” “十以内的数数儿都出错?你心上是刨了个洞吧,整天想什么呢。”刘域宸要把多余的碗筷收进柜子。 “我来,我来放。” 只是一个极小的失误,林商却表现出难掩的歉意,拿起碗筷,碗壁贴酒精炉太近,有些烫手。 上一次在寝室煮火锅,林商挂记着某人,吃过半没忘使饭盒给那人盛满送去。这次,宁姗姗在,他服从着捆绑的思维,顺理成章地误觉那人也在,不是应该在么?不经思考,双手先作出了判断和反应,放松警惕的分秒,林商还是逃不过习惯成自然。 那人的入侵太可怕了,超出他可以控导的范围。 “你是不是还想着张晋?把他也算进去了。”宁姗姗觉得林商很怪,特别怪,但她和这段时间的林商相同,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怪在哪里。 “恩,恩,是啊,把他算进去了。” 合上柜门,林商煞白的脸攒不出一点笑容,他并不自知。这个他,不是指飞人。 “啊,下的肉要老了!” 宁姗姗转面去照顾锅内的状况,喊叫惹去另外俩人的关注,一起如临大敌地捞肉。 这顿火锅吃得不火热,锅烫嘴冷,多话的林商一言不发,吃东西也不嚼,囫囵几筷子就口水,面对碗心没抬过头。 穿过煮锅的滚滚热气,林商从一而终维持一个动作,压低背,庄严静默,吃火锅吃得分外隐忍,看着就像睡着了。 宁姗姗给林商夹菜,林商说“谢谢”。 他回夹,宁姗姗也说“谢谢”,甘冽之音在后头加了句“林子”。 “你俩有矛盾了?”刘域宸放下筷子,吃辣了,他剥开一根棒棒糖。 “没有啊。”他们同时抬脸,否认道。 “那你们怎么这个状态。” 林商瞧了瞧宁姗姗,似有不甘愿地朝刘域宸微笑,“什么状态?” “特别含蓄,你和她不是谈着么,怎么比以前还客气。” “没有,林子对我很好。”宁姗姗莞尔,又给林商夹了几片肉,紧接着埋头在热气中。 刘域宸的话点醒了宁姗姗,就是怪在这里,客气。 “我这不是怕刺激你这大光棍嘛,哈哈,哈哈哈。”只有林商的干笑声搅和着热浪往屋顶涌。 “你” “吃饭。”李一畅打断刘域宸,抽走他手里的棒棒糖,“别吃糖了。” “不是,他” 指向林商的手被李一畅压下,沾着芝麻酱的羊肉送进刘域宸嘴里,“多吃点儿。” “他恩~好吃!” 规行矩步地吃了片会儿。 “想起件事。”宁姗姗眼盯着锅内。 “什么。”林商捞起块儿豆腐。 “张晋的妈妈是不是生病了?” 豆腐掉进调料碟,林商看向宁姗姗,刘域宸和李一畅也看向她。 被三人的表情整得结巴,“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哦,没事儿,你继续说,你怎么知道,飞人的妈妈生病了。”刘域宸藏起失礼的目光。 “我前几天去医院探望一个动了小手术的朋友,碰巧看见他,一时纳闷,就偷偷跟了过去,然后发现他进了间病房,床上躺着个中年女人,和张晋长的很像,我猜应该是他妈妈。” “你见着他了?!你和他打招呼了?” “没有,感觉他精神不好,打招呼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再有吧,我是偷跟过去的,贸然出现也不太好意思。” 再捉到张晋的踪影,竟是从不相关的人那里得知,“好,那就好,你把地址告诉我们吧。” 不接电话不回短信的张晋,这回终于被逮着,以往本着不叨扰的原则,避免追查,随他去,这次是送至眼皮子底下,不能随他去了。 他不来找他们,只能他们去找他。 “?你们不知道阿姨住院?” “知道,”刘域宸的筷子在空碗里拨弄,“但他没告诉我们在哪家医院,就喜欢一个人扛。” “这样啊,那幸亏我没打招呼,不过他这回好像不是一个人扛。” 林商把掉在调料碟的豆腐夹来,“有陌生的中年男人在那儿么,兴许是人家亲戚吧。” 张晋的私事,几个人轮番帮忙隐瞒。 “不是,不是陌生人,我还看见我哥了,表哥也在旁边帮着照顾病人。” “乔远川在那儿?”李一畅大惑不解。 即便乔远川是了解经过,可他没有拜访的必要,更没有照料的必要。 豆腐又掉在了桌面,林商额心蹙起两道印,反拿筷子将豆腐拨到垃圾桶里,耳朵竖得老高。 宁姗姗也表示顿惑,“我也不明白表哥为什么在,而且他照顾的样子驾轻就熟,应该不止待了一天。” “明儿去看看吧,大家一块儿去。”林商暴饮汽水。 “你先向表哥问问情况呗,他现在不待见我,嫌我烦。” “不用问,直接去,去了就真相大白,吃饭吧。”林商在焦急什么,吃火锅的速度都加快了。 明天就要见面了,这样堂而皇之的藉词。 不对不对,不是,他不会每天都在,圈子相悖的人,根本没可能见到,我去那里,完全是为了探访病人。 “真的不用问一下?会不会惊扰到张晋?” “甭在意,姗姗,”刘域宸喊宁姗姗安心吃完这顿晚饭,“小林子都这么说了,到时候有不愉快,全赖他身上就行,你别困扰。” 林商塞嘴里两朵蘑菇,猛咬,恩,都赖我身上吧,我担着,见到他,该我担的,见不到,才好 吗? 去医院选在早上,清早儿的空气好,令人没那么闷。 李一畅驾车载着同伴,在宁姗姗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一间单人病房的门口。 “咱们进去吧。”林商背门而站,对其他人说。 “进啊,你停在门口作什么。”刘域宸含着昨晚没吃完的糖。 “我,那什么,还是你打头吧。”让开一条路。 “我才不做第一个呢,畅畅,你上。” 林商瞧不起他,“真没胆气,是不是男人啊。” 刘域宸拔出嘴里的棒棒糖,指林商鼻子骂:“你是男人,你上!自己跟缩头乌龟似的,还有脸说别人。” 这时从病房里出来个人,李一畅霁颜,向出来的人说:“乔远川,我们来看望张晋的妈妈。” 众人都把眼神移过去,简单地打招呼,只有林商还背对着身后高大的影子,动也不动。 “请进。”乔远川避身让一行人进房,他低目看了看林商,也进去了。 感觉到外头剩自己一个,林商跟在最后头,跨过病房的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没兴趣当救世主 “你们,怎么来了?”张晋忙活着把苹果打成泥,见来了这么些人,他放下辅食机。 “混球!想瞒着,还不是被我们找来了,早就该来看望的。” 刘域宸热络地搡撞张晋,带来的水果和补品放到病床边。 “阿姨好。”大伙陆续问候张母。 “你好,你们好,你们是晋的同学吧。”张母躺在病床不能剧烈运动,神色却悦然。 “我们是他室友,知道您病了,总想来看看,不过来迟了。”李一畅言语得体,眼角的视线瞄向床头墙面上方的病人信息,“手术后”三个字,他默默记下。 “哪有什么迟不迟的,能来阿姨就已经很开心了,学校离这挺远,你们来一趟也辛苦,还带那么多东西,谢谢你们了,孩子。” 贫穷的家庭,穷人家的母亲,不含张晋于内的在场所有人, 心里各有滋味,这个重病中的女人,柔善得让大伙不忍。 “阿姨,听说您是胃不舒服,这个是我熬的蛋花粥,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热乎的,养胃,您尝尝。”宁姗姗打开保温桶,清香袭来。 “咦,这是谁家姑娘啊,长得真漂亮,快过来,让阿姨瞧瞧。” “那小子的对象。”刘域宸努嘴甩向林商。 “唷唷唷,追到手了?使得什么阴招啊,多好一棵白菜,被猪拱了。”张晋逗趣地乐。 “谁知道,撞大运了吧。”咬裂棒棒糖,棍儿抛进垃圾袋。 “晋,瞎说什么,人小伙子不是挺好的,挺配。”张母闻闻保温桶的粥,“还会做饭,心灵手巧的姑娘,叫什么名呀。” 张晋倒出辅食机的苹果泥,“我和他打嘴炮呢,开玩笑。” 是挺配。乔远川倚着窗框,折头听他们聊天。 夸得连宁姗姗如此爽利的姑娘都不禁羞赧,“没大家说得那么好,我叫宁姗姗,喊我姗姗就成,阿姨,我喂您喝点儿粥。” “欸,尝尝你手艺。”张母看宁姗姗的神情比看自家姑娘还喜欢,“儿子啊,你什么时候也领个这么优秀的对象给我见见。” “您说领个对象给您见见,那容易,可您要说来个像姗姗这么优秀的,您就是难为我了,我没林子的好福气。” “谁叫你私自退学,你要是还在学校里,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多好的大学,遗憾啊。” “不遗憾不遗憾,我就爱跟您身边转悠,您实在中意姗姗的话,我让她发几张自己的照片来,您搂着照片多瞅几眼,权当饱饱眼馋了。”张晋涎皮赖脸地说。 说得张母连气带训,“又扯什么瞎话,人家的女朋友还给我饱饱眼馋,别闹得姗姗反感你。” “不会,”宁姗姗喂给张母一口粥,眉目愉快,并不在意,“他们几个处的特瓷实,常讲这种荤话,都相当有趣,我不介意。” 张口闭口就是宁姗姗和林商,这话题迟迟绕不过去,乔远川双手插兜挺起身,出了病房。 “您知道张晋退学了?”刘域宸瞠目结舌。 “知道啊。” “那您不生气吗。” “刚开始是气,不过他有自己的打算,他好歹是个大人了,决定都已经做了,我也相信他,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他向来不会瞒我任何事,什么都跟我交代。” “什么都交代了?”这话,是冲着张晋问的。 张晋懂刘域宸问的隐义,他也回得隐晦,“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噢” 不该交代的大有内容,只是不能提。的确,那事儿怎么可能坦白。 留宁姗姗陪着张母,一勺勺地喂粥,寝室四人走出病房,他们有话要谈。 “你和阿姨怎么说的?”刘域宸开口。 “按照畅畅的说法,创业,做生意。” “糊弄过去了?” “我妈文化不高,不懂这些,我说的她就信。” 李一畅摸到打火机又松开,医院走廊禁止吸烟,“你现在还在那人家里?” “恩,他对我特别放心,还让我进了他公司,跟着学一些管理经营的手段。” “听起来不错。” 张晋不济的精神面貌躲着母亲才敢显露,“是还不错。” 刘域宸瞪李一畅一眼,“什么就听起来不错了,飞人,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那人,你总不能就这么跟着他过一辈子吧。” “哈,怎么可能,等我掌握一定的资本了,我妈的病有好转,就会和他结束了,况且,过不了多少时候,他也对我腻了,不说我不想跟着他一辈子,就算我想,他也不愿意。” 张晋抹去唇角的唾沫,半吞半吐,还是言明:“今天你们过来,我很感动,但是,下不为例行么,我不希望我妈老想起我退学的事儿,私心方面,我见着你们高兴是高兴,可也有点静不下心,你们了解的。” 深思后,刘域宸轻摩张晋的手臂,“恩,了解,都依你。” “飞人,”李一畅记起墙头的病情表,“阿姨动了手术?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个月前,全托乔远川的帮助,手术才能顺利进行。” “对,我正想问,为什么乔远川会在这儿?”一直没动嘴的林商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要滴水不漏,要不虚张,要不声势。 “我不知道他怎么找来的,大约去年十二月份,他就找到我,提出帮我负担医药费,我没同意。后来我妈她病情有变,骤然发现癌细胞有扩散的迹象,不得不动手术,有个医学界顶尖的国内专家,他本人常年在国外,当时是回国开研讨会吧,具体不太清楚,反正,负责我妈病情的主任坦诚和我说,目前国内没几人对癌症的手术称得上是有把握,加上我妈的身体情况比较复杂,如果想有更高的存活机率,那个回国开研讨会的专家,他是最好的人选。” 林商听了一大圈,到了儿也没明白,“这和乔远川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是托他的帮助?” “你以为专家说联系就能联系上?乔远川帮我搭的线,手术也是他负责帮我安排的。” 刘域宸觉得新鲜,“他?他这么热心肠?不像他作风啊,为什么要帮你?” 这也是林商奇怪的地方。 “问过,他只说和我也是朋友,人命关天,能帮就帮。”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既然人这么说了,我不能成天怼屁股后头追问吧。” 就这么简单?不爱费脑子的林商都不信。 来医院前喝多了水,在走廊交换过近况,林商径直去往卫生间。 解决了三急之一,他往裤管擦手上的水,朝外走,发现出病房后不见去处的乔远川在厕所旁的通风口抽烟,通风口的窗台上一盒火柴。 踟蹰几步,实在越不过通风口,林商叫他的名字,“乔远川。” 指缝间松落的烟呼啸下坠,火星乱飞。 掉过脸,乔远川淡淡地笑。 “给飞人帮忙,你有什么居心?”林商气场逼人地迈近。 “给朋友帮忙,能有什么居心。” “别拿对付飞人的说辞对付我。”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乔远川的表情猜不透,“不是你们今天突然造访,我压根没打算告诉你。” “你和他称得上什么朋友?飞人是我朋友,你凭什么插手。”林商说的话,他自己都感觉没道理,可对待眼前这个人,他似乎就想犟到底。 “难道任由阿姨撒手人寰?” “扯淡!我没这么说!” “那我这么做错在哪儿?” 俄顷间无法回答,林商与他僵持着,通风口的风纠缠起未驱散的烟味,堵了林商一鼻子。 “错在哪儿。”乔远川再问。 受到强制的逼问,林商想抢过那盒火柴摧残,但他遏制住了这恶作剧般的念头。 “错在,干扰我朋友的生活,相当于干扰我的生活,你也不是爱揽闲事的人,忙着工作,还有空当救世主?” “最初见着你,你就特会强词夺理这一套,到现在,倒是一点儿没退步。” 确实是强词夺理的话,不用乔远川指点,林商有自知之明,所以强词夺理的话不能说第二遍,他拔腿要走。 乔远川伸胳膊挡下他,手指插进他的发丝,箝制住那颗脑袋压在自己脖颈间。 乔远川黏在他耳边说:“想知道为什么?我告诉你,正因为张晋是你朋友,我太清楚你这个人,朋友有难,你心里铁定不舒坦,我不愿你难受,我揽这档子闲事儿,只有一个居心,希望你给老子过得快乐。” 林商困在对方的脖颈间,被剥夺了话语权,呼吸都困难,全是乔远川的味道。 牙齿厮磨于耳软骨上,乔远川混糊呢喃:“救世主这个词,你是抬举我了,我没兴趣当救世主,我只想当你男人,把你压在身下。” 鼻腔里憋着个“滚”字,发不出声,林商张嘴咬乔远川的脖子。 “嘶——呵,咬吧,你随意。”乔远川在林商的耳垂亲了一口。 顿然失去凶猛的力道,再咬,就得见血了,林商虚咧着嘴,燥热难抵,胯下是熟悉的变化,他恨自己当前“太解风情”。 斜对面的拐角,一双眼睛注视着发生的一切,宁姗姗拧紧了自己的裙摆。 她本想出来寻找林商,却撞上这么一幕。 “姗姗,你在这干什么?”李一畅突兀地出现在宁姗姗身后,方才就想抽烟,他也是去厕所旁的通风口解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各怀鬼胎 忙不迭地拉住李一畅,阻止他看见通风口那儿的情景,“我找林子呢。” “找着没?” “没,他不在这边。算了,我不找了,咱们回病房去陪阿姨聊天。”宁姗姗攥住李一畅的手腕向病房引,指甲都掐进内腕的肉里。 她不清楚他俩讲了些什么,也没推断他们之间存在何种层面的关系,她仅仅单一地拿眼睛看到了不曾想象过的画面,真伪暂且难辩,可她比任何人都张皇。 “慢着慢着,我是去抽烟的。”一颗烟在李一畅手头起伏翻动,他定下脚步,宁姗姗再拉不动一分一寸。 如猫亮爪子,抓来那支令人眼花缭乱的香烟,捏碎了,烟丝连着香烟卷纸,撒进了杂物箱,“别抽了,那边有好几拨人在抽烟,特别难闻,你过会儿再去,我想用辅食机打点面糊,你教教我怎么用。” “辅食机你还不会用吗,让飞人教你。” “不不不,我就要你教我。” 李一畅象征性地被拉着走了几步,乐道:“你今天怎么这么野蛮?” “我什么时候都这么野蛮,是你还不了解我,来,我们谈谈人生理想。”宁姗姗只想尽快带他远离通风口那边。 “行行,我跟你回病房就是,攥我稍微轻点儿,你指甲太长。” 李一畅随同宁姗姗朝病房走,歪头似有若无地投下一撇错综的眼神在厕所旁的方向,发生过的那一帧帧画面,他实际上也尽揽无遗。 “瞧什么呢,真有好几拨人在那边抽烟,你不信我啊?”极反常态的催赶。 “没有,我信,走,我教你用辅食机,咱们去谈人生理想。” 待到颈窝处的脑袋不再摆动c怀里的身躯不再挣脱,乔远川降低了自己搂抱林商的严密程度,就像个情孚意合的相拥,没有谁排斥谁。 感觉到面前这个大个儿手上放松了些,林商可以出声儿了,“抱够了没,抱够了就放开。” “没有。” “真以为征求你意见呢!臭jb流氓!放开!” 乔远川照做,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 他贴回窗边,双手搭在窗框上,一条腿的膝盖微曲,火柴独自具有的味道飘漫开,一颗点燃的烟叼在嘴里。 面对窗外,乔远川说:“谢谢。” 谢谢?谢什么东西?谢我?神经病!林商直眉楞眼地看着乔远川仿若小山的后背,艰难地整理心情。 乔远川搭在窗框的左手手臂,袖口低低地卷起一圈,打那低卷一圈的袖口里,蔓延出一道深长而崎岖的伤疤。 受到冥冥中的指引,林商窥见了那道疤,眼光瞄准着它。他没忘掉,在流浪猫的救助中心,乔远川的挥臂一挡,淋漓的鲜血和急切而严肃的表情在这醒目的位置,丑陋的疤痕。 林商鼓起的胸膛感到梗塞,他撑着墙壁艰难地离开,耳鸣目眩。那些说服不了乔远川的c出自他口中的恶言,逐渐地,也说服不了自己。 谢谢你,林商,还愿意腾出时间和我说话。乔远川吐出一口烟圈,一只小虫穿过烟圈,被又一口烟雾包裹,激烈地扇动翅膀,反向飞开。他深知,刚才的举动,左不过就是把林商撵得更远,让他也反方向飞离自己。伟大吗?并不,无非是人的自私,只有林商逃得决断,乔远川才没那么挣扎。 探病至拜访结束的时候,乔远川也未露面,火柴快光了,烟盒快空了。张母都有意识地问及他。 “那个小伙子呢?远川哪去了?” 没人能算清乔远川在通风口站了多久。 只有林商掌握他的所在,但林商不说,身体寒冷也燥热,脚掌冰凉,背颊流汗,他碎碎蹭脚,屡屡揩汗。 “不知道啊。”宁姗姗闪烁的瞳孔望着林商说。 “远川是个好孩子,我这手术,多亏有他,上着班呢,还时常来照顾我。” “他是我表哥。”望着林商。 “噢,原来你们是亲戚呀,怨不得,都长得俊。” 微笑,不绝地望着,宁姗姗的瞳孔仍不偏移。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没找个女朋友,你不帮你哥介绍一个吗。” “他可能” “乔远川有女朋友了?”林商探口而出。 他环视周遭众人,全是对他这防不胜防的状况外反应的疑惑。 李一畅平常应对,“没呢,正说他怎么不找一个。” “有自己的打算。”被中断的话,宁姗姗悄声接上,不去望着林商,看向了地面。 医院回校后,宁姗姗变了个人,不爽利了,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女人,会撒娇,会任性,会提出些,让林商困扰的问题。 “林子,和表哥一起住的日子,有发现他有什么怪癖吗?” “林子,你觉得表哥他这个人怎么样?” “林子,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去找他,你们关系不如从前了?” 此外,她首次学着别的女孩儿那样问自己男朋友,“林子,你喜欢我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林商措手不及,忽略了应该先肯定再反问,宁姗姗用俏皮的愁容昭彰失落。 “这不是姑娘家都会问自个儿对象的问题么,你先回答我,你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他没对着她的眼睛,他想对视的,他只是忘了。 “是吗?”脸迎到跟前,“真的喜欢?” “当然,”匆忙一眼,猝地挪开,“不喜欢还和你处对象干嘛。” “那你亲我。” “亲,亲你?!” “这不是情侣间正常的行为吗,又不是没亲过,就现在。”很久没亲过了。 宁姗姗涂着桃花色的嘴唇就在林商的眼底,他退缩着牵强靠近,水到渠成的事儿,演化得寸步难行,毫米的距离,林商长吸一口气狼狈退后。 自始至终,宁姗姗不曾闭眼,像这段对话的开始,自始至终,不相信林商的“当然”,也不相信他会亲自己。 宽容地亮起波光粼粼的眸子,“林子,你有没有瞒过我什么事儿?” 林商的脑海晃过一道伤疤,“没有。” “不论是什么,你都可以和我讲,我会谅解你的。”宁姗姗眼眶一周的肌肉皱拢,日以继夜的琢磨,她都摆脱不了医院的片段。 “没有啊,我没有瞒过你什么,别想太多。”他淡然带过,亲了口宁姗姗的额头。 应了有个成语,叫:各怀鬼胎。 一日清晨,闷热的屋子,竹席上晾满汗渍。 林商在沉睡中睁眼,听到点动静,在床下。他拉开床帘,朝床下伸头。 宁姗姗坐在床下的桌前,抽屉大开,她一件件拿出,一件件把玩。 搓搓眼皮,定睛再看,真人,确实是宁姗姗,这也不是梦。 “姗姗?你怎么在这儿?” 假发垂在椅背,宁姗姗还在翻出抽屉里的东西,“和上回一样,偷溜进来的。” “可你” “李一畅和刘域宸早起晨练,他们帮我开的门。” 林商瞟瞟那俩人的床位,被子整齐,床铺空荡。 “噢,这样,”下了床,“你怎么一大早来了,也没提前招呼一声,想见面,叫我出门就成了,没必要冒险偷溜进来。” “想看看你这儿有什么稀奇有趣的小玩意。” 宁姗姗抽出几张屉子里的稿纸,是几个笑话,她读了读,“挺有意思,没见你讲过。” 看她手里扬起稿纸,林商背身去刷牙,有意思吗,以前写剩下的。 等林商刷完牙,宁姗姗还在他的抽屉里捣鼓。 “我这儿没什么稀奇的小玩意,带你外头的小店里逛逛?” 否决道:“就想看看你的东西,想更了解你。” 俨然女朋友查岗的情形,却不查手机,查私人用品。林商好脾气,纵容她翻箱倒柜,乱糟糟地摆在桌面也不呵斥。 都拿完了,末尾一件,搁屉子里层的,是柄木头弹弓。 “这是什么?” 弹弓在宁姗姗手里没捂热乎,就被林商手快地捞走,“一把弹弓。” “给我看看呗。” 遮遮掩掩,“没什么好看的,手工的破木头弹弓,旧东西,当心木刺划伤你的手。” 林商的大拇指抚摸着光滑的弹弓把儿。 “既然旧了”宁姗姗的手绕到林商手边,出乎意料地将弹弓扯来,“丢掉得了。” “别!” “恩?”宁姗姗畅意而笑,笑中带刃。 “虽然旧了,可这是一个朋友送的礼物。” “哪个朋友。”咄咄逼人的宁姗姗,毫无友善的影子,像位笑靥如花的冷血杀手。 林商面前没有镜子,照不出他提心吊胆的模样,“老,老朋友。” “我认识吗?” 女性的敏感,林商护着弹弓的动作教她生疑,这是不普通的弹弓,或者,出自不普通的人。 “你” 宁姗姗目睹他嘴唇张开。说吧,说我不认识,说了我就会信你,无条件信任你。 “你” 我会信你,说吧,快说。 乔远川的话积在林商的舌根。 “小时候自己做的。” “到了秋天,可以用来打屋外枣树上的枣子。” 林商不急不缓的拿走宁姗姗摊在手心的弹弓,放回抽屉,无视桌上的其他,合起抽屉。 “你何必和块儿木头过不去呢,又不是女孩儿送的,一个久不联系的老朋友,可能朋友都已经算不上,也就是我念旧,喜欢存着东西。” 冷笑脆生落地。 “林商,不说清楚,这事儿就过不去。”落落穆穆的语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体滑坡 哪猜到宁姗姗陡然拉下脸,抓着弹弓大作文章。这算是吵架的前奏吗,但林商不想吵架,他呆若木鸡地两腿并立,呼吸声都战战兢兢。 宁姗姗无情地榨干林商的不安,突然扬长大笑,“哈哈哈,跟你逗着玩儿呢!” “啊?” “傻瓜,为一件东西和你置气?我是那种没事找事的女朋友吗?就看你刚那样儿忒可爱了,忍不住想使坏。” 虚晃一招啊!血液都吓停了,“啧,啧啧啧,得此女友,少活几十年呐!” “为什么?” “被吓的呗!” “嘻嘻,外头天气不错,咱们出去吧,去你说的小店里淘些小玩意儿。” “行!” 像无事情发生过,宁姗姗还是活泼开朗的宁姗姗,林商还是喜欢宁姗姗的林商,感情还是没有发生质变的感情。 六月份,大四毕业生簇拥着返校答辩,乔远川的毕业论文在经过导师的一次润色后顺利提交,他依旧少在学校内出没。答辩完各院各班拍毕业照,人群里穿白衬衫的乔远川,在艳阳下夺目非常。 “那边在做什么?”林商咬一口冰棍,耳后的汗珠照旧昭示着天气的炎热。 “拍毕业照,等过段时间再拿了毕业证,他们大四的就光荣‘退休’了。”刘域宸把冰汽水夹在脸脖处,给自己降温。 “噢是啊,他们大部分人都要告别校园生活了。” “你沮丧什么,人家毕业,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有两年呢,这么早就开始舍不得我们了。”刘域宸戏弄地把汽水瓶外围的冷凝水抹在林商衣服上,然后又重新夹回脸脖间。 “随口感慨一句,谁沮丧了。” “要不要过去瞧瞧?那些学姐们可都把自个儿打扮得跟要出嫁似的,在校期间的最后一张集体合影,争相斗艳呐。” 明知道那堆人里有那谁,明知道他一贯光耀溢目,林商还是扭头看了过去,一看,情理之中地,就瞅见了白衬衫的乔远川。 他没有同别的学生那样喜笑颜开,也没有与任何人攀谈,就一个人背抵着教学楼底的立柱,安静等候轮到自己班级拍照。 这样漠然的景象,林商却觉得他浑身温柔。 “喂!听没听见我说话!”刘域宸去揪林商的耳朵。 “啊啊啊!你大爷!疼啊!”手掌盖住自己的耳朵,没好气地摸摸,“听见了!不去瞧!不凑热闹!喜欢姐姐那一型的就自己去看,我不感兴趣。” “谈了个恋爱瞧把你拽的,不看就不看,叫唤什么玩意儿!” 刘域宸大跨步往操场走,被甩下的林商停在原地又瞄了两眼立柱边的人,随后跟上刘域宸。 按照往年惯例,在毕业前夕,学校会组织有意向的毕业生参加偏远山区的支教活动,时间在六月中旬到七月初,回来后正好赶上领毕业证。 寝室里的吊扇聒噪地转动,林商手肘的汗液把复习用的习题本都洇透了,他总也压不住前几日看见白衬衫的记忆,当时要是和刘域宸一起上前,借欣赏学姐们风姿的名义去瞧瞧,没准还能偷拍下他们的毕业合影,可他居然放弃了这绝好的机会,林商后悔了。 “林子,你知道毕业生去偏远山区的支教活动吗?”李一畅说。 “知道,怎么了,我又不是毕业生,成绩也不够,没那个资格去。” “我没要撺掇你去,我就是想告诉你,乔远川报名参加了,已经通过审核,后天出发。” 指甲粗粗地抠手肘的纸屑,林商似乎漫不经心,但是说出了一长篇的话:“他要去就去呗,关我什么事儿,人家有普度众生的慈悲之心,又是给飞人帮忙,又是要去支教,还进了大公司,生活充实得很,我等咸鱼只能望洋兴叹,膜拜学霸。” “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你监护人过得充实,你不为他开心啊?听着像不愿人家好似的。”刘域宸躺在竹席上,竹席铺在地板正中间。 “可不么,我就是一小人,他过得好我就嫉妒。”林商酸溜溜地答。 就因为乔远川是人尖儿,所以林商的生活中才会无时不刻冒出些他的身影。去年年底的校篮球赛,还有今年夏季的球赛,夺冠的是同一支院队,合照林商看过了,队长一手奖杯一手篮球,奖杯是金色的,篮球亦是。 林商立马想到某院队长的话:乔远川的这颗篮球是幸运之球,象征胜利。 那会儿林商发笑,感叹都把那人捧成神了。浏览过夺冠合照再连一块儿想想,还真是邪门的神。 但凡捕获到乔远川过得充实的风声,林商就觉着他自己在隔空受气,妒忌炸了。 李一畅笑寝室里这位孩子气的室友,“没人说你是小人。他后天出发,地方挺偏的,山里信号也不好,难联系上,你不去送送人家?” “多得是崇拜他的人想送他,我忙着呢,没空!” “忙什么?忙着谈恋爱啊?”刘域宸横过去一条腿,光着的脚丫子在林商的腰上戳弄。 林商扭腰躲闪,“你管我忙什么。” 被刘域宸说中了,出发支教那天,林商忙着谈恋爱去了,和宁姗姗在外头从早野到傍晚,掐着鼻毛算准了时间,估摸着乔远川已经到了支教的山区,他才怂怂地返校。 在校区内,迎面碰上一个学生会的学长,宁姗姗同他认识,俩人搭上话就聊了几句。 “学长,你这是干嘛去?”宁姗姗见对方穿戴齐整,不像是在学校里闲溜达。 “关于支教的事儿,刚开完会回来。” “人不都到了山区么,还开什么会啊。”林商接得挺溜。 “常理说是到了,但那边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夏季嘛,雨水多,今天也是倒霉,遇上山体滑坡,路全堵了,道边的栏杆被掀开一巨大的口子” 学长专心讲着,宁姗姗专心听着。 然而林商,听到这,撒腿就往寝室跑。 另外俩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林商已不见了踪迹。 山体滑坡?怎么会山体滑坡呢!乔远川!你丫绝对有病!好好上班不比什么都强!没事去支教干什么!去支教干什么!!林商眼圈的殷红在路灯下飞扬跋扈c无处可藏,到寝室这一公里的路,跑得他心都碎了。 学长茫然注视宁姗姗,“他怎么跑了?啧,话都不听我说完,真没礼貌姗姗,你是想象不到,山区附近的市镇警力全参与到抢险救灾中,各种混乱。幸好学校及时得到通知,去支教的车辆在中午已经被遣回,这次活动取消,不然啊,那些毕业生可就危险了。” “哦。”宁姗姗若有所思地远眺林商消失的方向。 “支教人员的名单能给我看看吗?”宁姗姗的眼神转向学长手中的册子。 “可以,你有朋友去支教了?没必要担心,他们都回来了,毫发未伤。” “恩不确定,不知道他去了没。” 宁姗姗翻开花名册,第一面,没有。 “谁呀,我帮你找?”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行。” 在页脚徘徊,鼓起勇气,再翻,第二面,乔远川的名字赫然入目 门是被撞开的,林商像淋了一场雨,衣服c头发全湿透,边喘气边往外喷口水,比参加校运动会的长跑比赛那次还累。 “你这什么形象,是外头下雨了,还是你跌水坑里了。”刘域宸才洗过澡,喷喷香,干干净净,俩人站一起就是家养和野生的区别。 “不是不呼”林商拎起自己胸前的衣服抹脸抹口水,断的气半天接不上。 “慢点儿你,”刘域宸看他说不出话,都为他着急,“喘匀了气儿再说。” “不行不能慢”抓起桌边不知是谁的水杯仰脖浇在脸上,捎带着喝了几口,气接上了,“畅畅,你把车借我,噢不不不,我不会开车,你开车带我去他们支教的山区行吗,帮了兄弟这一次,我加倍地报恩!” “现在?” “对!就现在!一刻不容耽误,我不知道还能找谁,最快的方法就是你开车载我过去!” “说的什么骚话,天都黑了,还开车走山路?你要累死畅畅啊!”刘域宸端起水杯也准备喝水,一拿,发现被林商这兔崽子喝完了。 “我有急事儿!”林商牙缝间挤出哭腔。 “别急别急,你听我说啊,其他随便什么时间我都可以开车载你过去,但今儿不行,那边山体滑坡你知道吗,现在过去,危险不说,还给那些救灾的人添乱。” “就因为那边山体滑坡我才要过去!”林商一跺脚,“哎呀!乔远川!我得去救他!” 刘域宸走到一边,悠悠地倒水,不搭话了。 李一畅脸部的表情变化堪称绝妙,他不以为然地笑起来。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他生死未卜呢!你们怎么这种态度!” “咳咳,林子,不是我们冷漠,”刘域宸放下水杯,“乔远川活得好好的,我们难道还要为他哀悼?” 林商稀里糊涂,“这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到那之前,学校就接到了山体滑坡的通知,所以这次的支教活动取消,全员原路返回。” “” 又闹笑话了,又尴尬了,呵但是,林商的内心泛起依稀的喜悦,没事就好,是虚惊一场就好。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林商用汗湿的手打开,宁姗姗发来的短消息: 林子,明天见个面,我们谈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分手 见面的地点约在那个矮树林的小坡,林商和宁姗姗确立男女朋友关系的地方,这天也是晴朗的日子,但湖边没有人在喂鱼,太热了,都躲着太阳,矮树林里只有他俩。 “怎么想到来这里。”林商松垮垮地盘着腿,这里静谧得令他昏昏欲睡。 “我这人比较讲究。”宁姗姗的神色如同湖面,风平浪静。 “讲究什么?” “讲究开始和结束要一致。” 林商身形一凛,打开手脚躺了下来,“哈,这是什么高深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那你听明白自个儿心里的话了吗?”宁姗姗阖成一条线的眼正面迎接阳光,有彩色的光晕,红橙黄绿蓝靛紫,绚丽到癫狂。 “我心里?我心里什么话?” “你心里说,我不喜欢宁姗姗了,我喜欢上了别人。” 林商旋即坐起来,卷起一身的草,“没有的事儿!和你谈恋爱的这段时间,我没做过一丁点儿对不起你的事,我没变心!” 宁姗姗“咯咯”地笑,笑得止不住。 “这这什么情况,你又是逗我?” “不是,”她笑着摇头,“我在笑自己,可能我的话不太正确,你不是喜欢上了别人,大概你喜欢的从来都是别人,我相信你没变心,因为你的心压根不在我这里。” “停停停,你给我整糊涂了,什么叫我喜欢的从来是别人?什么叫我的心压根不在你那里?” “林子,你完整的想过没,你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喜欢啊,我不是回答过了吗。” “是么?”宁姗姗轻声问,她的视线放得遥远,远到湖那头看不清的地方,“可能最开始,你对我是有特别的感情,可到后来,到现在,你还是和当初一样的感觉吗?更多的,难道不是被开始的一句喜欢给下了命令,把追到我当成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你觉得这样才算是履行承诺,才算有始有终。” “我你别把我想得那么混蛋。”林商有些乱了,常用的那几个否定词,一下被遗忘了吐字和发音。 “这不是混蛋行为,这是每个人都可能进入的误区。” “可是可是我追了你那么长时间,喜欢了你那么久,这些都是假的吗,你别多心行不行,别,别说我不喜欢你。” “多久呢?”宁姗姗倏忽转头,睫毛垂得很低,“也许你早就不喜欢了,是你没意识到,感情的事儿,商量不来。林子啊,你在害怕什么,不敢承认不喜欢我的原因,是因为不敢承认另一份感情吗。” 另一份感情?另一份什么感情?另一份 金色的篮球,猫挠的伤疤,木制的弹弓,还有某个人说的每句话 “我没有什么另一份感情,我没有。” 林商那极度不备自信的音调,宁姗姗都不需要主动拆穿,她只说了一句。 “你喜欢表哥。” “不可能!” “我看见了。”宁姗姗从容地说,“在医院里,你俩在通风口那儿,我都看见了。” 这段日子林商的失魂落魄,涉及乔远川,他的种种表现,宁姗姗看得通通透透,她终于明白过来,所有这些的因果关系。 “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的人是你,你觉得,你和我像情侣吗?你觉得你和表哥,像朋友吗?”仿佛是询问天气一般的寻常问句,宁姗姗语气平缓,不夹杂毫厘苛责。 愚钝地,木讷地,少年抱起自己的膝盖,林商凝滞在累累漩涡,不声不响地在草坑中猫着。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但是,林子,我们分手吧。” 小坡下的湖水,一只鱼甩动尾巴,湖面颤了一下。 像默许了,林商没有激动的反对,空洞的眼球里,万物静止。 宁姗姗为他择去身上的草叶,动作柔和,“人生就这么长,我们大可以坦率一些,做你想做的,放下别人的看法,免得将来反悔才发觉,一切都迟了。” “迟了” “记得昨天跑向寝室的心情吗,记下那种感觉,不骗你,那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心情” 择草的同时还帮着掸尘土,宁姗姗讲起自己的童年,“我学过很久的钢琴,家里的母亲大人热爱这个,我就自我灌输,让自己也觉着钟爱的乐器是钢琴,每天几小时地练手感,却总提不起劲儿,后来再度摸到电吉他,我才醒悟过来,我真正打心眼里喜欢的,是电吉他,弹到满头大汗都不累,全身心地享受这个过程。” “过程” 林商退化成迷失又低龄的孩子,将将学习语言,只会重复句末的两个字,在踏不出的迷宫里,团团转。 “好了,做回朋友吧,那样对咱们俩人都合适。” 杂草择干净了,宁姗姗深刻捏了捏林商的肩膀,只身离开了。 林商还坠坐在草坑中,发蒙地衔接不上思绪。树叶间零碎的光照得他发丝发黄,汗津津地卧在头顶。 到这天过去,林商仍是六神无主的面貌,整宿躺床上打滚。宁姗姗的一番话,字字射中心窝的靶子,他想反驳,可无形中又认为涵括几分道理,不论是华丽的词句还是朴素的,他都掰哧不出来,即便混淆视听的简单敷衍,他都无能去捏造。 感到可怕而难去淡定的要害,是宁姗姗对于他与乔远川的断言。 靠靠靠!给姗姗察觉了乔远川的事?!妈的!老子的清白!女人的联想力都这么恐怖吗?! 林商拜服于宁姗姗毒辣的眼光,任意就刺破了他与乔远川的瓜葛,莫非女孩儿们真的个个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大罗上仙?也就林商这个大傻子会这么想,他是没看见自己每天一副肾虚的模样有多夸张,宁姗姗斟酌出端倪,不过是相当于玩了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满月与寝室内呼应,汗味和潮湿味冗杂的木板床上,月亮的冷光照清林商大睁着的圆如铜铃的眼睛,比谁都早上床,屋里另外俩家伙都着了,他还在这夜里c在这木板上摸爬滚打。 和姗姗就这么掰了?自己小一年的追求,结果就是为了完成所谓的任务?就图个圆满?林商拿头撞墙,这行为越琢磨越孙子!简直混账!该多伤人姑娘的心啊! 撞着撞着,林商就睡着了,醒来照镜子被吓一激灵。这觉睡的,脸蛋和眼睛都浮肿得悲惨,看得林商自己都嫌弃这副尊容,不过,事情延不得,他还是顶着这个猪头脸去找了宁姗姗。 打电话,宁姗姗平常地接了,他们定好地点,女寝区外的头把长椅。 林商等她下楼,但是,宁姗姗没等来,来的却是别人——去年宁姗姗回国,接风宴的游戏中,帮林商解围的姑娘——赵敏。 “林商,”赵敏在长椅坐下,和林商隔着一人的距离,“看我还眼熟么。” “眼熟。”林商很快就认出她,彬彬有礼地笑,“我们见过,你是姗姗的朋友。” “不对。” “不对?” “我是她好姐们儿,亲密无间的那种,我叫赵敏。” 林商搔搔鼻翼,拘束地说:“不都差不多么。” “差多了,”赵敏随性道:“好姐们儿的意思就是,有要紧的事儿她都会告诉我,我和她几乎知道对方的全部生活。” 赵敏这是在话前打个预防针,向林商表明了:我知道姗姗的所有事,这其中包括你俩的问题。 “我懂你意思了,姗姗呢,她为什么不下来?” “今儿由我代表她和你谈,她近期不会见你了。” 昨天听说宁姗姗分手的消息,赵敏当即马不停蹄地赶来a大,陪着自己的这个好姐们儿。纵然宁姗姗再洒脱,终究还是个在感情上九曲十八弯的姑娘,感性是难免的。 “她不愿意见我?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你能不能喊她下来,我是来挽留她复合的,麻烦你了。”林商苦求,一想到宁姗姗可能正在伤神,他就更为觉着自己不是个东西。 “我没听错吧,复合?”赵敏浮夸地动用脸部神经,“得了吧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呢,既然已经不喜欢姗姗,就甭做垂死挣扎了,相互拖着有什么好处,那叫消磨青春你懂不。大老爷们儿别磨叽,好聚好散,过了这阵儿,以后还是朋友。” “没有没有,没不喜欢,我不能那么不负责任。”一句本应彰显男人味儿的话,被林商挪用得低声下气。 “还没有,瞧你说话那德行,站不住脚的话说出来不亏心么,姗姗那儿你就不必操心了,她不需要你负责,她自己会对自己负责。”赵敏人直口快地挤兑他。 “但是”嘴边的言语吊着一半,哽住了,林商窝囊地埋深了脑袋,身边人的爽快让他自惭形愧,自己还不如俩姑娘有担当。怎样的辩解似乎都不在理,能拿出手的只剩“没有”c“不是”,其余的,都弹尽粮绝了。 “但是不出下文了?林商,以我的角度,我真的特想用最难听的话来骂你,还得再踹你两脚,可姗姗说了,你是个好人,对她惯来尽心,你俩以此收场,不能赖你,感情的事儿本来就不简单,你也是头一次,事出有因,所以我还是留有好感的在这儿和你说这些。不过,你有个态度实在让我恼火,不喜欢就分手呗,姗姗又没怪你,你怎么就是没胆承认不喜欢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怂包 不如赵敏牙尖嘴利,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林商能做的,仅仅就是沉默,以及耐心地收下这些数落的言辞。 “你该不是以为,只要死撑着不承认,就可以弥补姗姗,顺便可以减轻你的愧疚?告诉你,行不通的,纯属耽误你俩时间。坦白有那么困难吗,你如果真的在乎姗姗,你就不应该欺骗她,更不该讲些误导她的假话去干扰她的判断。姗姗会主动说分手,说明她已经想清楚了,学学她,果断点儿,也诚实点儿。” 缓了缓,赵敏突将手垂在长椅上,指甲敲出利响的一下,林商被这脆棱的声音蛊惑得昂头。 他听见赵敏说:“分手有什么大不了的,姗姗没那么娇气,她好着呢,你喜欢乔远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性别也就那么回事儿,国外多了去了” 林商半开着嘴傻傻地瞅她。 “呃你这么盯着我干嘛,不都说了嘛,姗姗和我是好姐们儿,什么事儿都不瞒着,你别责怪她,她会告诉我,足以说明她没有偏见。你喜欢男的怎么了,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丑事,你要是常出国就知道,这很正常,起码我和姗姗都没拿你当异类。” “”林商实实提了一口气。 那行径出卖一切,赵敏随着抬高了下巴,觑眼相他的面相,“我好像明白了,你是不是就是拗不过自己,所以才非说还喜欢姗姗,拿她当挡箭牌。” 听听,没瞎琢磨吧,这还不孙子?多孙子呐!只是,任那话将自己形容得再不男人,林商却没能拒绝,他几乎被鼓动着要招认那话是对的,即使排斥为大,即使有一百万个不愿意。 林商虚无地说:“我不想和姗姗分开。” “你的不想是为了你自己的私事儿,不是喜欢姗姗的证明,你俩”赵敏屏住呼吸,蓦然截止啰嗦了好几遍的道理,话锋一转,“算了算了,我就不做什么心灵疏导师了,那些犹豫不决的问题你靠自己去想,愿意犯轴别人也救不了你,总之,姗姗不会和你复合,她更不会为谈朋友的事儿而闷闷不乐,关系理清了,她现在倍儿轻松。” 身边全是明白人,大糊涂就自己一个?不轻松的就只有自己?林商不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蒸的还是炒的?我不像你,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藏着掖着也不诳人。真话都不敢说,你当姗姗傻吗,冤大头地去做挡箭牌。别太抬举自己,姗姗喜欢的是从前实诚有趣的你,她不喜欢你现在这样儿,怂包,换句大白话,人家已经没那么喜欢你了,她不是为了你开心才提出分手,她就是要甩了你,这下够清楚么。” “噢够清楚。”林商晃神地点点脑袋。 “怂包”,好像被乔远川用这个词打击过,林商还有片碎的印象。 那时林商住院,乔远川问“别人抢走了姗姗,你敢抢回来吗”,不知从哪儿打头,就聊到了这个话题。 林商的回答是“不敢”,理由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抢也白费力气”。 对方没好脸地骂他怂包,还附赠一句话——没有什么是该属于谁的。 如今林商想回驳这句话错了,确实有种情况是一个人不属于另一人——当另一方不再喜欢这人。当林商不再喜欢宁姗姗,那么她从根儿上起,就不是属于林商的,关键点其实与宁姗姗无关,而在他自己那里。 “对不起。”林商道歉。 赵敏看着他道歉。 “是我的错,责任都在我,对于姗姗我有什么能做的补偿吗。” 纤纤五指一挥,“那些个花里胡哨的都不需要,你对她最好的补偿,就是把自个儿的事捋出条理,也不枉费她陪了不在状态的你那么久。” “可我过意不去,我真的顾虑姗姗的心情。” “哎哟!祖宗喂!我强调多少遍了,姗姗的心情舒坦得不能再舒坦了,你有自责妄想症啊!这么喜欢臆想?你要那么不信,跟我进女寝楼,上去瞅瞅?看姗姗是不是容光焕发地在那儿待着。没遇上过你这种人,明明是自己不喜欢人家了,倒要别人反过来安慰你,我求您了,咱在感情上做个绝情的人行不,这不是买菜砍价,怎么还想着让几毛几两的呢。” 赵敏又连续说了番话,该耗的耐心指标都耗成了零下,才终归强势地将林商打发走,走的时候林商是风萧萧兮地几步一回头,赵敏根本不理会他,轻盈地上了楼。 “讲了挺久啊,他回去了?”赵敏一进门,宁姗姗就问她。 “可算回去喽,我嘴都说干了。”赵敏开了瓶矿泉水润润嗓子,放下水瓶发狂地抱怨,“那傻小子,油盐不进!我软话硬话都讲尽了,他愣是钻他自个儿的牛角尖,不依不饶的,非得等我重复到要暴走了,他才回去。” 不见怪的嫣然含笑,“林子就这么个性格,天生善良,人好。” “是,他人是好,但也忒好了吧!三句话不离你,一会儿担心你生气,一会儿担心伤了你,他那内疚的状态,差不多就得跪下谢罪了!” “那你和他说清楚了吗?他还在内疚?” 宁姗姗也操心着那位深感自责的小祖宗,她眼袋青肿,面目苍白无血色,头发蓬松岔乱,低低地束在脑后,一整晚没休息好。在归置自己情绪的这段时间,她没法以眼下的样貌去见林商,为的就是不想增加他的内疚。 “恩,差不离了,他要再纠结,那我真没辙了,我这张嘴再怎么利索,到他那儿也熬不住呀,他如果扎牛角尖里不出来,八头牛都拉不动!” 赵敏嘴上一激动,手里没拧紧盖儿的水瓶被捏得爆开,水流把瓶盖顶飞了出去。 “希望他能明白吧。” 捡起瓶盖,赵敏甩手间的水,这间隙她详视宁姗姗的神态,“姗姗,你呢,好点儿没?” “还成,除了睡不踏实,其他都凑合,起码饭量没少。”这话实在是自嘲了。 “得要个过程,无论如何,分手就不是开心的事儿,更何况你还喜欢着那傻小子,虽然是你提的,可实际上也算被分手了。” “没关系,不还有你陪着我么,我很快会好起来,只盼他能把心里堵着的道打通,他和表哥如果在一起了,倒是挺不错,俩人都是好人。” 赵敏胡噜几下宁姗姗憔悴的脸蛋,“你自己也是善良的主儿,都分了,还操心他过得好不好。” 回自己屋的林商走路没声,茫然若失地飘到了自个儿座椅上,一对眼睛就剩下窟窿,里头的眼球像手术安的仿真品,不带动一下的,管是面前身后,都跟梦游的人无异。 刘域宸不转背都觉得屋里坐个这样的人瘆得慌,他说:“出趟门你是被附身了?死人啊,不吱声也不动弹。” “宸子,你觉着,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室友说室友的,林商就照自己思路发言,问官答花。 “这还需要问我?不就是你对宁姗姗的感觉么。” 面朝林商时,刘域宸做好了受惊吓的准备,但依然没收住地抖了抖,一猪头脸二目无光,谁瞧谁知道。 “我对姗姗的感觉?”自己都说得心气不足。 这问题经不起严刑拷打,但凡感情出了裂痕,议论一次,就裂得大几尺,议论到没内容可谈了,感情也就掰成两瓣了。 “是我听觉受损还是你原话就这么说的啊,能不能肯定的复述,你那语气显得像变心似的。” “我不确定。” 不确定可还行?!“什么意思你,来真的?爱上别人了,脚踩两条游艇?” “别拿调侃的话逗我,没看出我心烦吗。” 刘域宸左右摇摆自己的下唇替代摇头,乐道:“没看出来,我只关注你变心的对象是谁,长得如何,身材怎么样?” 刘域宸不是色胚,他是一假色胚,说话装流氓,自认为这样爷们儿。 林商重哼一声,不乐意搭理他,自己愁得皱纹能夹死苍蝇,亲爱的好哥们儿却在取笑自己,什么人呐! “畅畅!把耳机摘了,来听一个花心情圣的感情苦恼!” 刘域宸两手拢在嘴边支起大喇叭形状,欢快地喊听音乐的李一畅。他没把林商的话当真,以为是青春期小少男无中生有的情愫,当听个乐,笑已经是最大的尊重。 “听见了,不用喊。”李一畅摘下头戴式耳机,挂在脖子上。 “咱们小林子特有出息,追到系花不说,还有分出的心思惦记别家姑娘,你快挑瓶酒,庆祝他离人渣更近了一步。” “宸子——”林商神情阴翳,沉眸眈眈,“今儿不适合耍贫嘴,我是的的确确心烦。” “吓唬人呢,你为吃饭睡觉心烦我信,为感情?呵!姗姗多好一白菜,你这头猪有什么可烦的。” “他确实遇上头疼的事儿了,你别絮叨他。”李一畅冲下略压指管,嘱咐刘域宸少打趣。 “?”语速慢了,“怎么遇上事儿你知道?他真喜欢上别人了?” 李一畅没允答,亦没否定,只简洁地向林商报上一个名字,包裹着直白的疑问,“乔远川?” 仿佛被惊动的蛇,李一畅在这个名字前后未加任何修饰词,林商竟缩紧了身子,平白在椅子上打冷颤,额外警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想死小爷了 “什么就乔远川了,你可够能说笑的,让我别闹,你这比我还过分,对吧林子。”刘域宸捧腹大乐,转面去瞧林商,欲得到指责李一畅的支援。 不料,扑入他眼帘的,却是林商失常的举措,以及怛然张乱的脸部活动,寝室里刘域宸仅存的欢声笑语被缓缓回收,刚才的逗弄瞬间黯然失色。 “怎么个意思?”刘域宸问的是眼前俩人,脑袋荡过来又悠过去。 李一畅不看刘域宸,视线始终绑在林商那儿,微微笑,轻快地说:“是乔远川吧,从来都是。” 这次,林商否认得有些延迟,他在李一畅的视线里搜寻答案。 “不用考虑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不难猜。别看宸子这会儿吃惊,等回过神想想,他就会觉得这么着才讲得通。姗姗应该比我确认的更早,以她的性子,也会和你直说。” “她和我分手了,已经说了,就在昨天。”果然就自己一个大糊涂,林商忽然觉得这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 分手的结局合情合理,李一畅安定地听,安定地接:“那她肯定跟你说了不少。” “特别多。” “因为姗姗关心你。”开解的语气,“老实说,没人要怂恿你,这是你的私事儿,大伙的出发点不过是希望你定下心,总该做个选择,还得是做个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大半年你都愁眉苦脸,我们看着能好受吗。” 为了林商,这大年里没人好受。 “唉一件俗事儿,折腾得你们都来费心。”林商相当恶心自己,扭扭捏捏的作风,由哪儿沾上的? “活这世上的都是俗人,俗人不就要干俗事儿,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刘域宸手心窝一撮蜜饯,吃吃谈谈,“你就是把问题想复杂了,挺简单呀,喜欢谁就和谁好呗,还不确定,有什么不确定的,该干嘛干嘛,别成天把魂儿丢了。” 刘域宸将手里的蜜饯递给林商,后者不要,他郁闷地想,又不是茶馆小叙,分发什么点心啊! 刘域宸继续吃,“我懂你怎么想的,怕外人说闲话,怕招人议论。恩!没准儿你丫还想着这是违背伦理道理,切!傻逼!说句难听的,你什么身价啊?名人吗,谁有空去注意你,要是实在接受不了,那咱就朝前看,追回宁姗姗,或者找其他姑娘,你别再前后一趟趟地转悠了,替你累得慌。” 话歪理直,刘域宸舔舔自己手上残留的蜜糖,拽开李一畅的桌柜,又抓出一把蜜饯,蜜饯的来源明了了。 “虽然我话不好听,但我能体谅你,性取向从没变过的人,猛然发觉自己喜欢上一个同性,多少会恐慌” 好言相劝时,你猜一旁的林商在干嘛?他像是没听见,胳膊平直地瞄准刘域宸,令人大跌眼镜的说:“畅畅,他偷你零食。” “”隔了会儿。 刘域宸把蜜饯抛撒式地摔在林商脸上,“狗东西!不好好听我讲话,关注什么呢你!畅畅柜子里的零食就是给我吃的!用得着你告状?!我刚说的那些,你过没过耳朵啊!” 刘域宸气不过,但手里已经空了,“你大爷!你呼得!我不和你废话,浪费感情,你死心眼儿就死去,爷不伺候了!倒霉孩子!” 蜜饯粘在了林商的发丝间,他揪下一颗,丢进嘴里,嗯~挺好吃。 又一次太阳升起,林商还是在女寝楼外的头把长椅,等人下楼。 “你怎么又来了,昨天说那么多不顶用?别再来找姗姗了,她最近不会见你,也不会和你复合。”赵敏走过来,劈头盖脸一顿牢骚。 今儿林商有礼有节,语态不再卑微低下,他清爽地笑着,“你误会了,我这回不是来骚扰姗姗,也不是想求复合。” “那你来干嘛的?”赵敏看出他与昨日判若两人。 “麻烦你帮我问问姗姗,乔远川现在的住处。” 晴空下,寝室楼投出的巨大阴凉里,两束人影,一男一女,相互对立站着,云一动,温和的笑意来去飘扬 乔远川看着毕业证书上自己死气沉沉的照片,嘴里一口烟熏眯了双眼,他仰面倚在沙发,少有的唏嘘,这大学生活结束得太过匆促,同他曾预计的一样,以一种老成的方式,如白驹过隙般落下帷幕。 白背心有几点黑渍,是烟灰洒落的痕迹,啤酒罐上插着四五支烟蒂,别出心裁并豪放的烟灰缸。乔远川重开了一瓶酒,易拉罐的泄气声点缀着夏日午夜的潮热,屋里没开空调,也没开窗,缭绕的烟雾让屋子显得更闷,他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憋着自己的疲惫。 工作很忙,但还不够忙,乔远川在自己的职位上做到得心应手后,他再也找不到加班的理由,最多拖到八点,人就回到了住处,在这所随处可见林商生活用品的房子,他一个人过着双份的日子,倒也不算太冷落,那些属于林商的东西都是活的,摸在手里,就是一段段对话。 想来,林商他们快要放假了,麻烦精会回家吗?乔远川含进一口酒,夹着的烟已经烧出一大截白灰,他顺手伸去抖在啤酒罐口,却抖错了地方,新开的酒被烟灰污染,发出“兹拉”一下火星熄灭的声音。 “啧”乔远川拧拧眉,从茶几底下又翻出一罐。 抽半截的烟,喝半瓶的酒,每日早上清理的垃圾都是这些,喝酒抽烟,不为了解乏,仅是无事可做,打磨时间的做法。 “远川,你独立上手的那个并购项目完成得不错,忠老弟没给我推错人。”董事长特意将乔远川叫到办公室私谈。 落地玻璃外能看见幢幢办公楼,乔远川眺了会窗外,朝董事长沉着浅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没外人,在叔面前不用客套,公司里待得还习惯吗,听人说你前阵子常加班?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年轻人,有空也要出去放松放松。” “都挺习惯的,不过我没什么业余活动,不爱玩。” “唷,咱们乔大少不爱玩?以前可是各处活跃的人啊,现在过得比我们还养生?”董事长哈哈朗笑。 “都是出来工作的人了,哪能还那么没溜儿,养生才有体力干活。”乔远川半自揶地跟着笑。 下了班就烟酒不离手,多他妈养生! “这样,晚上有个庆功宴,参与了这个项目的人都会到场,吃个饭,燥一燥,也是你升职的庆贺宴。” “升职?” “对啊,你都在这干了八九个月了,再不升职,就得是叔成心压榨你了,这个项目的真正意义就是一次考核,你呢,漂亮通过,下午通知就会公布下去。” “谢谢叔,可这庆功宴” 觉出乔远川想推辞,“不能不去啊,我已经定好了地方,全部开销叔给包了,算是一点奖励,玩笑归玩笑,年轻人活那么老气干什么,跟大伙出去闹闹,我怎么也是长辈吧,听叔的话。” 无奈撑了撑眼皮,乔远川妥协地应下:“成。” 庆功宴上,白的啤的掺着喝,平时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职业装的女人下了班就恢复本性,一解公司里的压抑,能玩会闹,酒是一打一打地往桌上摆,也没再忌讳上下属的身份,个个喝到东西不分才散了场。 乔远川也有些醺醺然,出租车上差点睡过去,到地方给了张整的,没让找钱就下了车,他脚下踩不实,只想尽快回到住处休息。 小区是公寓楼群,围墙边栽种着侧柏,葱葱茸茸的,乔远川住的房子在较里头那栋,他沿着围墙旁的那条窄路往前走,眼里的侧柏一颗有两个重影,他甩了甩脑袋,在兜里找烟。等走到楼里,乔远川才摸到火柴盒,再一摸,没烟,他恼燥地想起来,唯一带的一包烟落了在饭店。 火柴都捻手里了,却没烟,离屋子也就几层楼几脚路,但临了儿要到嘴边的尼古丁不能及时满足,乔远川还是稍有不快,他加大了步伐,踏入电梯。 米黄色的暗纹瓷砖,每层楼都铺得平整高级,这小区挺有档次,可雅致的瓷砖挡不下夏季的潮湿。乔远川从进楼就能闻到低压的水汽味,出了电梯,水汽味依旧浓厚,他在长长的走廊迈进,感应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只剩他自个儿屋门口的那盏感应灯还没亮,然而借着相邻的灯光,模糊地,照见门口有一小团阴影,似乎是有一团阴影。乔远川当是酒精作用,看花了眼,他包围在水汽之中,身子隐隐泛凉,本想打喷嚏,门口的阴影竟活动了,先他一步打了个醒世巨响的大喷嚏,接着,最后一盏感应灯应此声,亮了。 门口的阴影抽抽鼻子,又打了个喷嚏,大抵也是觉着凉,能不凉么,他屈膝坐在地上,短裤短袖,身边放着个双肩背包,头发看起来是湿了又干c干了又湿的产物。 闻脚步声,那阴影抬头,面目显露在明亮之中,缀着星光的大眼睛,碎乱的短发,奶白的脸蛋,还有浑身散发的那股子倔劲儿,不是林商还能是谁?只要瞧过眼,就分得清这有多真实。乔远川霎时怔在原地,脚下不再空荡,酒意全蒸发了。 林商也怔了少顷,但是他很快回神,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 “你”乔远川不知说什么合适。 “嘿嘿。”林商大咧咧乐了。 他朝乔远川走去,越走越快,末了儿带上辅助的小跑。 “川儿!”林商蹦跶着往乔远川身上一挂,青蛙似的吊在人家脖子上乱蹭,“想死小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乘胜追击 双肩包置放在进屋的鞋柜边,翻倒的状态,男士凉鞋和男士皮鞋东横西歪地脱在门口的地毯上,林商双脚搭成个扣,盘在乔远川的腰胯间,被托着屁股抱进了客厅。 酒精赠予的兴奋感一刹迸发,此时乔远川不愿再多问,吸着林商的唇猖狂品味,游滑的舌头在他嘴中横扫。这两百多天,乔远川有多少次梦见过林商的味道,有多少次在梦与现实的落差中遗憾醒来,他根本无法去计算,也许这样的次数比天数还要多,他的惦念,从来没停止。 乔远川舔食林商奶味的侧脸,一动一吻,燃烧的原始渴望让两个男人意乱情迷,细密零碎的吻引至耳垂,乔远川含进嘴里用舌尖撩拨,再移动,吻痕贯串着印在林商脖颈的筋骨处,伴着薄薄的唾液,咬舔并济。 “嗯”林商发出忍耐的音调,他这种连边缘x行为都没有过的人,经不起挑逗,一点即燃,他开始躁动地拉扯乔远川的衣服,内心动荡得不知如何是好。 乔远川于沙发坐下,轻捷地脱下跨在自己面前的林商的上衣,手覆上去,皮肤还是发着丝丝凉气,是在潮湿的走廊坐久了。林商没吃晚饭就到了这里,等待有三个多小时,才把不凑巧参加庆功宴的乔远川守来。 “你好像有点儿冷?”乔远川吮一口林商的锁骨。 “还还好。” 手指自后腰向胸前抚走,低音炮的声儿加有鬼魅的特效,“没关系,很快就能热起来。” 乔远川的两指捏住林商胸前的茱萸,灵活地捻动,“让你出汗出个够。” 他低头,嘴里收入另一颗,牙关轻柔地刮擦。 连贯的动作惹得林商昂紧了脖子,“啊”叫着,身躯连胯下朝前顶 到被扒光躺在床上,林商才感觉出一抹害臊,虽然理智已经不清,但他四处去抓被子,想盖住自己赤条条的身体,浆糊似的大脑挤满了自己的喘息,什么都抓不着,毫无力气,他扭动几下,翻了个身,护住自己精力充沛却羞耻的“林二爷”。 撑在他身上的乔远川坐起来,乐了,“这么主动?” “林二爷”是护住了,后边的地儿,可是城门大敞。 没等林商发出“嗯?”的疑问,乔远川便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瓶透明的油状液体。 “这是什么?”林商莫名觉着那东西看着挺色qg。 “你不懂?”乔远川坏笑。 “呃”说不眼熟,又有些眼熟。 乔远川欺身虚压在林商的后背,油状液体打开盖儿,倒了满手,又浇在林商两瓣的夹缝之间,“润滑油。” 一阵冰凉,林商弓起身,“润?” 趁着林商弓身,乔远川将手探到他身前,溜滑的指掌握住要害,饶有节奏的摆弄,林商疑惑刚起头的话又被抛得老远,吟哼取而代之。 差不多的时候,乔远川的手换了位置,在林商后头的夹缝不紧不慢地试探。 g片儿猝然轰炸,林商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些花样过火的影像,惊呼:“你干什么?!” 中指进入一骨节,“你说呢。” 林商紊乱的气息伴同微颤,呢喃道:“会疼,会疼,肯定特别疼,这这样不舒服。” “你放松,多来几回,就舒服了。” “不是别嘶” 乔远川没顾林商不显态度的抗拒,靠润滑油的作用,中指全副没入,探索着,开垦着,接着两指c三指,小妖精那拖泥带水的语气倒仿如助兴的邀请,喊得人心痒,做到这份上,乔远川早已迷离得不行,要来就来全套的,怎么可能中途停下。 润滑剂不断得倾倒其中,不知是乔远川的动作足够温柔,还是林商他自己提前空出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除了异物感,几乎可以说不疼。 趴在软和的大床上,林商能够感觉到乔远川的手指在似有目的的活动,说不上多有欲求,但当下的氛围无比和谐,他逐渐放松,放松,放松蓦地,电光朝露间,乔远川的手指顶到一个地方,随着被接触该地,林商全身的神经都惊醒,软和的床垫化成拖人坠沉的沼泽,在刺激里丧失自我,未曾体验的隐晦感觉蹿划小腹,推向胯下,后洞也急剧回缩c蠕动。 乔远川发现他的变化,浑乱的眼神暗下来,身子俞发压低,“是这儿。” 抽出湿糊的手指,乔远川再度在林商的密口倒上润滑油,巨胀的事物对准扩张好的口儿,缓缓送入,然后倾身朝探索出的地方一挺 潮气的长夜过半,窗外是风云变色的暴雨,屋内的水雾褪去,揭开窗户玻璃上泛滥的雨珠的面纱,立地台灯营造出橘黄色的暖光。乔远川陷在床头的软包中,偏着头看身边累得不愿多动的林商,一只手揉顺他的发顶。 “疼吗?”乔远川和颜问。 体力这东西尼玛是硬伤,林商只发出鼻音,“嗯。” 你说疼不疼?!你丫那玩意儿和手指是一个尺寸么,就不能做足了前戏再来?!没听见我起先嚎那么惨啊! “特别疼?” “嗯。” “那我瞅瞅。”说罢,乔远川忧心地去掀被子。 其实忌惮着林商是第一次,乔远川都尽量悠着来,而且他也能领会到,这个过程里林商是享受居首,怎么完事了还疼,是不是伤着哪了? “哎哎哎!”林商摁下被子,“不用不用,没多疼,骗你的。” 痛感是有,可要说特别疼,确实也没到那程度,至少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甚至嘛林商低俗地想,还挺爽。 “真的?我不放心。”乔远川就是要看,这回他耍赖地在笑。 “都说了没多疼!” “没多疼就不让瞧了?” “不让!”林商把被子拽严实。都光着呢,现在人清醒了,他哪好意思。 “又不是没看过,刚都看遍了,不好意思?”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不害臊,我怕你瞅过一眼就当场变禽兽。” 一般事后都是温情时光,乔远川还没遇过这么二的,笑言:“你对自己的身体还挺自信啊。” “那是,”林商拱拱臀,“这屁股精贵着呢。” “哈行,那咱移驾,清洗一下你的宝贝屁股?” 懒的,“不洗,不想动。” “但你这身上又是汗又是我的” 林商嗷一声,吼着:“呸!闭嘴!不准说!” “好好好,不说。” “我就问你一句,我不洗澡你嫌我脏吗。” “不嫌。” “那不结了,还捯饬什么,明儿早再说。”林商挪到洗过澡的乔远川咯吱窝底下,环住他,搂实了。 这自己家的妖精,幻成什么形态不都得依着,乔远川向来是没辙的,他腾出手,回搂住这只取经路上捉了许久才到手的妖精,什么形象他都不嫌弃。 “川儿,”林商招摇着自己的大眼睛,拉长脖子问,“你今天知道我要来?” 如果知道,还去喝什么酒啊,早不早就跟这驻扎了,“不知道。” “那你怎么连润滑油都准备好了!”疑心的小表情。 林商瞄过那柜子,里头还搁着好几瓶,这厮该不是私生活混乱吧? “早就准备了。”乔远川不足为奇地回答。 “恩?!早准备了?给谁备的,哪个小浪蹄子!” “你啊,不然能是给谁备的,我自己玩自己么。” 虽说这话像是把自个儿带沟里了,但林商相当满意对方的回复,安心躺稳了,间隔几秒,他寻思出蹊跷来。 “淫|棍!多早起就惦记我这屁股了!” 乔远川被林商久违的咋呼样儿给逗得喜形于色,恐吓说:“本来是不准备折腾你的,但你要再骂街,我可就没法儿保证你后半宿是不是能睡上觉了。” 漏风的嘴紧随其后地嘟囔:“怪癖!骂你还会激发兽欲,重口儿!” “你说什么。” “嘻没什么,睡觉,祝你做个好梦!” 林商趴到乔远川胸膛,碾压式地举长胳膊去关立地台灯,房间灭了光,他又碾压式地躺回原位,睫毛朝下一盖,终于踏实入睡了。 早上先醒来的是林商,他前一天没吃晚饭,还在床上做了长时间的运动,饿得肚子闹意见,大早就被饥饿叫醒。自己醒了,他就去吵乔远川。 “醒醒,”摇手臂摇得床颤,“我饿了,快去做饭。” 睡没到六个小时,乔远川睁开眼懵圈,可听闻此话,他捶了捶自己的额头,一骨碌爬起来,接受林商的使唤去了厨房。 待早饭做好,回到卧室,乔远川看见林商腰部裹着一条毛巾,站衣柜前在自己一堆色彩斑斓的内裤中抉择,清早的阳光流淌至林商赤裸的上半身,同是色彩斑斓的。 这情景青春亮丽得促人燥热,乔远川扬手滑到毛巾的边缝,引诱的说:“别穿了。” 林商打他的手,“走开走开!流氓!不穿怎么行。” “穿了还得脱,多麻烦。” “谁要脱了!”与此同时,毛巾被邪恶的手扒下,“哎!干什么你!” “你猜。”乔远川挨林商后方,宣誓主权地大力顶了顶胯。 “我靠,还要来?昨晚没够啊?!” “不够,得乘胜追击。” 床又乱了 落入虎口的林商,吃干抹净的晨间,以及忘却一边c放凉了的早饭,都是这房子里,崭新的生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幼稚的一对儿 关于和宁姗姗分手的事,后来林商是主动告诉乔远川的,还捎带着故意强调了一下有多少人知道自己与他的这层关系,话里有点怨妇要求负责的意思,不过林商挺诧异,怎么乔远川一点不好奇呢,他就不紧张自己和别人的感情发展吗,心这么大? “川儿,我严重怀疑你对我的在意程度。”简直是小媳妇儿的标配语句。 “为什么?”一下班就往家赶的乔远川,进屋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他不出意外地又被逗得乐开了花。 “姗姗那边的问题是我主动交代的吧,还有关于‘有谁知道咱俩的事’,这也是我主动交代的吧,什么都是我主动提的,你怎么不急赤白脸地来过问,你丫是不压根不关心啊!” “需要问吗,你在这里出现,我不就已经得到答案了。” 在门外那条宽长的走廊,在夜里暴雨前的湿气中,透过低压回潮的凉意,乔远川看见牵肠挂肚的那团人形蜷坐在自家房门口,还需要问什么,他已经知道了全部的解答。 “你就不怕我两头跑,共建‘和谐社会’?反正你和姗姗也不可能通上气,谁知道我私下是怎么处理,你那么有信心我会一心一意?” “如果你有那个本事,我没异议,三角关系,听着好像挺带劲儿。”几点戏弄的神采夹在乔远川的眼中。 “我靠!带劲儿?!行,回头我就找姗姗去。” “想想就得了,我说的是如果,可惜你没那本事。” “我怎么就没那本事了,姗姗起初可不是勉强和我在一起的,我俩也能算得上情投意合。”林商这时显摆的嘴脸特别找抽,乔远川真想扒下皮带捆他脸上。 “哼,”乔远川这声充满渺视,“我指的不是这方面,你体力够吗,和我在一块待过了,你还能有力气找别人?” 体力够吗够吗还有力气找别人?有力气找别人?找别人? 你大爷!林商的记忆即刻被带回到乔远川的床上表现,颈部和脸部一起发烫,俩只爪子可着沙发挠,挠没够就跃过去挠乔远川。 “臭jb流氓!我灭了你!” 乔远川钳住他两手的腕子,一脸暖意的笑容,“你最近很喜欢说这词儿啊,到底谁是流氓,还有待商榷。” “你你你,是你,就是你!” “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你动画片儿看多了吧!” “为了跟上咱们林商小朋友的喜好啊。” 啐口唾沫,林商嫌弃道:“你才小朋友,你全家都小朋友!” “哈哈哈,成,你不是小朋友,你是睡觉流口水打呼噜的小祖宗。” “那你就是黄鼠狼精!” 也不知道他们对这无聊的称呼有什么好争的,幼稚起来都平分秋色。 “噢麻烦精。” “妈的!狗贼!” “长颈鹿。” “你吸血的资本家!” “太监。” “凭什么我都是讨不着好的外号!”林商较真得想冲乔远川放屁,熏死对方。 “行了,”乔远川就着钳腕的姿势一扯,把自家的大宝贝揽进怀里,“上了一天班,今儿事多,挺累的,咱不闹了。” “那你举白旗,承认你是流氓我就不闹了。”倒别人怀里还振振有词呢。 苦笑,“你怎么变这么不友好,放以前,你这会儿应该要毛遂自荐给我捶腿捏腰。” “乔远川先生,我觉得您在做梦。以前是以前,以前想追姗姗,有求于你,现在时代不同了,老大爷您得跟上时代的变迁。” “哪儿不同了。” “我,林小爷,主动向你投怀送抱,你可不得捧着我,现在一堆人都知道咱们好上了,我完全就是豁开了形象,不要脸,为你做多大牺牲呐,你要是不待我好点儿,怎么对得起我,哪天我被你整得心情不快,分分钟离开你,怕不怕。” 乔远川突然敛下眉,凉凉的口吻问:“豁开形象?你和我在一起是做出牺牲?” 方才还恬着大脸卖弄高傲的林商,听这不善的语气立马关上了嘴缝,移动眼珠,慎重地瞟搂着自己的这人。惨了,对方的表情像是生气的前兆,不就占占便宜么,当真了还,但也怪自己,玩笑开过火了,怎么办? 软稠的音色加足马力,开始撒娇,没错,就是撒娇,一个以小爷自称的男人在撒娇,“川儿,小川川~没有,不是牺牲,我随口说说的,开个玩笑嘛,我这人说话就是没溜儿惯了,我一小孩儿,干嘛和我一般见识,童言无忌,行不?你别不高兴。” “不行,你已经说了,我也已经听见了,心里拧巴。” “甭介啊,说翻脸就不认人?好好的是怎么了,”林商泥鳅似的滑出怀抱,趴下身子,给乔远川捶腿,“不是累一天了么,我帮你按摩,消消气,消消气。” 乔远川其实还想继续装会儿,可捶腿那人诚惶诚恐的样子要多好笑有多好笑,他没藏住,乐了一声出来。 给人正当奴才的小妖精循着这声乐,惘乎地翻起脑袋,看见的是与生气截然相反的神色,脑袋瓜飞速的活动,当即回过味来。 “原来你一直是在装!耍我啊?!说你度量咋突然变小,大骗子!” 林商只差酝酿个屁嘣他,照例厮打了会,林商往沙发上一沉,驱赶乔远川去厨房。 “饿了,去做饭,我要吃夜宵。” “合着你来我这儿是拿我当保姆了,没吃晚饭?” “吃了,喏,”用脚指了指桌上的泡面,“不顶饱,还饿着。” 这么说起来,乔远川确实闻到屋里残留着一股方便面味,这回他真有些不悦,“不是给你留钱了吗,怎么不出去吃点营养的。” 乔远川这三天连轴加班,一加班就给小妖精留够了吃饭的钱。事实上林商的口袋里从来不差毛爷爷,早前乔远川给的小金库还剩了大半,再加上这几天他留下的够吃金子的钱,林商大可以腐败度日,想如何滋润就能如何滋润。可即便如此,乔远川每每回来,得知的却是林商要么拿面包垫吧了几口,要么是泡面凑合一顿,就是不正常吃饭。 “一个人懒得动,饿了,饿了,饿了”跟布谷鸟似的,“你做不做夜宵,不做饭我就饿死了。” “做做做。”哪能不做,万一饿瘦了,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高强度上了整天班,每晚回来都要给做饭,还得是换着菜式地下厨,迁就到这份上,要说出去,认识乔远川的人没一个能信,这会是乔远川?掌掴自己吧,忒不真实。 通常林商没什么事儿可干,白天乔远川要上班,外头热,林商不愿往外跑,一个人也没什么可玩的。晚上等到乔远川回来了,俩人最多出去和那些大爷一同遛遛弯c看大妈们组团在空地上跳广场舞,偶尔撞上加班的时候,门都不出了,一块钻被窝里拿电脑看个电影。 只是,电影普遍看不到结尾,不到三分之一,乔远川就不安分了,这儿碰碰,那儿啃啃,电影越往后,林商越热,衣服也鬼使神差地越来越少,全被乔远川摸摸索索的脱走了。最后,电脑屏幕里顾自播着各样的影片,屏幕外俩人的片儿也在激情上演,屏幕里的播完了,但屏幕外的还不知道要演到什么时候。 有天乔远川下班早,晚饭下馆子,一大娘塞了张广告单给林商,写着旅行社打折,套餐挺诱人,他比考试时审试卷上的题目还专注,菜汤泼裤子上了都没发觉。 “专心吃饭,看什么呢,也不怕噎着。” 乔远川撕下几节餐巾纸给林商,意在让他收拾裤子的菜汤,林商却全心投入在广告单上的花哨推销词中,接来的餐巾纸用来抹嘴了。 “川儿!”似乎研究出了所以然,林商兴奋道,“这广告单启发了我,我俩成天活得那么闷,肯定是出去的少了,正好我现在放假,咱们一起去旅游吧!” 恐怕自己听岔,乔远川用不解的眼神去求证林商此话的认真性,对面人把那眼神误解成了是和自己一样的兴奋,接着滔滔不竭:“我觉得这宣传词写得非常不错,‘趁着阳光大好,带上自己的孩子,一同感受热情的夏日’,啧啧啧,多有感染力,只是这上头的地方我都不太感兴趣,没事儿,咱不报旅游团,就自己规划路线,出去玩一遭,像广告单上说的一样,带上自己的孩子一同感受热情的夏日,对吧,爸爸。” 描述得还挺有感情,乔远川应下那抬辈的呼唤,“哎,儿子,不过你好像忘了重要的一点,你有假期,可为父没有啊,我已经不是学生了,还记得吗。” 对啊!人家没假!好像是真给忘了,林商扫兴地耷下肩膀,“那你应得那么积极,我收回,你不是我爸爸,你被取消资格了。” “真想出去玩?” 瞅瞅抓出褶子的广告单,又想想乔远川繁忙的工作,林商贱兮兮地扬起唇,笑说:“没有,我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不用管我,你还不了解我么,今天说过,明天就扔九霄云外了。” 乔远川放下筷子,叉起手撑在餐桌上,“是吗,给你个机会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路面上能煎蛋的天气,有什么好旅游的,还是待屋里吹空调舒服。”低低胳膊,林商把广告单丢进垃圾桶。 “哦,那你就待屋里吹空调。”没多作表示,乔远川重拾筷子,继续吃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事假和年假 套上手中的钢笔笔帽,董事长合起两份文件,“工作太累了?还是因为身体因素。” 坐在开阔办公桌对面的乔远川言明和这两者无关,“都不是。” “那怎么忽然要请这么长时间的假?”对于乔远川提出的半个月事假,董事长感到分外惊讶,面前这孩子几乎相比一台工作机器,以前从来不谈休息,甚至周末也待在公司加班,而今却来请假,还一请就是半个月。 “处理私事。”说到“私事”时,乔远川一点儿不肃穆,也没显出为难的意味,倒挺有精神头儿,只是凭伪斯文压着,要笑不笑的神情,愉悦还不想让人觉察。 “私事?”董事长很遂他意,真就没察觉,“是有什么棘手的问题要解决?方便和叔说吗。” 依然表明无关难处,“没出什么问题,是开心的事儿。” “噢?”董事长不端坐着了,舒张身子骨往老板椅靠去,和悦地问,“感情上的?” 办公室里的空调冷风让人觉得融洽,乔远川全身的毛孔都松适得散漫下来,那个小傻缺在家都在干什么呢,成天待屋里确实闷,确实应该出去玩玩。 大概通过别人,乔远川才深入意识到林商在自己这儿的地位,有那么显而易见吗,别人一猜就能猜中。 没有直面这个话题,乔远川调转方向询问事假:“叔,这假能不能给批?” “假我是一定会批给你的,就是怕你自个儿有什么难解决的情况,所以才多问几句,不过既然是好事儿,那我就不干涉了,明儿开始准假。” 愉悦的表情终于归位,“行,谢谢叔。” 林商在家里干着家政的活儿,其实也不尽然,像他那么懒的人,活儿干了没几分钟,就在屋里自嗨起来,开启室内的一日游参观活动,在各个犄角旮旯去搜找自己原来的东西。 来这里的头个晚上,林商终归把曾经的一个疑团破解。最开始的直觉是对的,乔远川没丢他的东西,更没随手搁在以前的住处,都打包带来了这里,只不过有些放在视线范围内,有些归置在未知的地方。像是第一个早晨,习惯性打开衣柜后,林商才发现,自己那些条俏丽的裤衩子都被叠整齐了码在衣柜的底层,仿佛自己已经在这住了很久。 其他东西会在哪儿呢?林商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屋里蹿跳,这可比看电视c干家务有趣多了,寻宝似的! 不足一集连续剧的时间,林商就翻出了一大摊琐碎的物件,大东西就不必说了,鞋子衣服围巾,一样不带少,这都是正常的。可再接着看,林商就要怀疑乔远川前世是个捡破烂的了,用过的牙刷和擦手抹布居然也被收的仔仔细细,还有剩半瓶的洗发水,变成扁长条的肥皂 得亏是林商突发奇想地来寻摸一通,不然多闲置些时日,那肥皂都要躲柜子里发霉长毛了。有些东西林商自己都快不记得,换在乔远川手里却一视同仁,不论大小贵重,全成了藏品。 “这臭变态。”林商叨叨,唇角都要挑裂了,笑骂得宛若智障。 除了自己的物件,林商还找到个没见过的东西,一本灰色皮革的笔记本,瞧着特有档次,光封皮就很是精良。能看得出来,它不是崭新的笔记本,里头的纸页有翻动过的痕迹,也有笔墨晕在纸张的边隙,本子里有内容,这是肯定的。 单独理出笔记本推在自己面前,林商盘腿坐地上,环着臂,冥神思索。 买这么好的本子打草稿显然不科学,草稿本也没必要留着啊,都毕业了。拿来记账?更违背常理了,川儿就不是个精打细算的人。那会是干什么用的?莫非这老爷们儿是个文艺人,没事就写写随笔?哇!想想都酸! 林商耗尽聪明才智,就是想不出这笔记本合理的用途。啧与其抓瞎乱想,不如一探究竟?对!有道理!林商自言自语,就要打开这本藏着神秘的笔记本,摸到硬实的皮革封面时,他却陡然停下了手。 万一这是人家的日记本怎么办?写随笔的可能性低,记日记倒不是不可能,说不准乔远川就有这爱好呢。林商犹豫了,指头在本面儿上摸了一遍又一遍,快赶上摩擦起火的频率了。 他两头矛盾,一贯的好奇让他对笔记本撒不开手,但尊重人隐私的底线又让他没法痛快打开。 看还是不看,这是个问题。 林商冥思,安坐冥思,可劲儿地冥思,然后思睡着了 乔远川拎着打包好的红烧肉和炒鸡架回来时,看见的是一地糟乱,还在躺糟乱当中睡得呼呼直响的小妖精。 不是发消息说在打扫卫生么,乔远川哭笑不得,下午林商还邀功发了条正在收拾屋子的彩信,附带的照片上是个系着围裙手持扫帚的二货,才过了多久,转眼就趴地上睡着了,而且屋里比原来更乱,是打扫来了还是捣乱来了。 乔远川把林商抱到沙发上,弯腰一件件拾起东西,将它们回归原位。 乍地,如同摸了荆棘般,乔远川手上一刺挠,他滞懈在弯腰的动作,怎样都挺不直背,他看见了那本灰色皮革的笔记本,那本吴冕的日记,就离手边毫厘之处。 已经模糊了,有多长时间没动过这个陈旧的回忆录,如果不是今天再看见它,乔远川都几近将吴冕这人的一切洗刷得丝毫不剩,当时搬到这里,笔记本夹在书本间,误打误撞就给带了过来,他一直不知道,也从未留意过。 乔远川望望沙发上睡着的林商,心思有些紧张,他是怎么找到这东西的,看没看里边的内容? 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乔远川窃贼似的藏起日记本,藏好后觉得不稳妥,又打开书桌下的纸箱,压在了一摞书的最下边,提着的心稍有平定。 一出卧室,乔远川吓一跳,林商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坐沙发那儿啃着放茶几上的鸡架。 有片刻的不自然,乔远川抑制住自己慌神的表情,安然自若的笑,“醒了。” “恩,”林商笑嘻嘻的举起鸡架,“这玩意儿太香,快过来,咱们一起吃。” “好。” “今儿你下班真早,公司不忙?” “不太忙。”吃鸡架的乔远川隔小会儿就瞟眼林商,食物没见吃了几口,注意力都用来观察身旁的人。 “真好吃,在哪买的,改天我们去店里吃。”侧过头舔掉嘴外的调料,林商朝他乐。 “就这附近。”乔远川暗自舒下心,林商这种情绪摆脸上的人,最容易判断心情,他大概是没翻开看。 “附近啊,那咱明晚就去吃!” “明晚恐怕不行。” “怎么,你加班?” 摸出两张机票给林商,“明晚我们在杨女士那儿。” 大惊,然后惊喜,然后喜不自胜,林商把鸡架丢回饭盒,打算接来机票,想了想,粗犷地在裤子上抹净手,才虔诚地接过机票,看着看着,就自制不住的沸腾到抖腿,“这你你不是要上班吗!哪儿有空啊!” “请了年假。” “年假?”林商对工作方面的假期两眼黑,“不了解,是正当假期么,什么都不影响?” “恩,就是我应得的假期,有半个月的时间。”乔远川光明正大的骗小孩儿。 “半个月?!嘿嘿嘿,工作也不赖嘛,工作真好,有钱还有假。” “我们先去见杨女士,住两天,接着再去其他地方,要去哪儿你来定。” “去哪儿都行?” “都行。” “那我要多玩几个地方。” 乔远川欣然附和,“随你高兴。” 眼前的肉食没了诱惑力,林商溜水池边细心洗手,开始放声高歌。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旅行~自从要出门,世界变得好美丽嗒嗒嗒~手牵着手!嗒嗒~并着肩!” “这么开心?”乔远川由身后罩住林商。 “开心!” “感谢我吗?” “不是一直唱着么,要不再来一遍?感谢天,感谢你” “别用唱的,来点实际的。” 一听就领悟到乔远川的企图,林商逃出这半抱的姿势,向卧室跑,“啊!明天出发,赶紧收拾行李,我动作慢,指不定得收拾一宿。” 笑着关上水龙头,“慢点跑,又不吃了你。” 林商躲进房间,心想,还不吃人,吃了都多少回了。这点上他挺怵乔远川,每天嗑了壮阳药一样,有使不完的劲和使不完的花样,一晚过去,乔远川是神清气爽地去上班了,他就得在床上缓一上午。 林商打开行李箱,往里填衣服,明天要出远门,坚决不能让禽兽得逞。 之后乔远川也进了卧室,他没干扰林商,就坐一旁看着。 “这个你保管的挺好啊。”乔远川把林商刚放进行李箱的木头弹弓拿出来。 林商夺回去,重新放进行李箱,“什么叫保管,你送我了,这就是我的。” “没想到你对我这么痴情呐,情种。” “唷唷唷,不知道是谁痴情,连我用过的牙刷和抹布都收藏起来,恩?大情种。” 乔远川不和他争,狡黠道:“是,我痴情,我现在特想让你感受我有多痴情。” 两臂箍紧林商,乔远川的手钻进他的裤裆 城门失守,禽兽还是得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是我的人 “都赖你,要赶飞机还不消停。”林商和乔远川在机场等下一班飞机,活动着自己腰酸背痛的身体,林商不忘数落他。 “你应该多锻炼锻炼,这样就受不了了?”乔远川幸灾乐祸。 “乐什么乐,误了飞机还乐,和你没关系是吧,你特么就是一zh一ng马,这需求和精力谁受得了。” 不出所料,经过一宿折腾,林商早上没能起得来,尽管定了一溜闹铃,但依旧叫不醒他,最关键的是,打第一个闹铃响起来,乔远川就给关了,所有的都给关了。清醒的乔远川守着昏睡的林商,眼看着时间过去,等这边昏睡的家伙醒了,那边飞机也起飞了,最终只得改签。 “误就误了,航班有,时间也有,你不用着急,至于我这精力,你习惯了就受得了。” “呵,呵呵呵”林商现在知道了,自己虽然成天惹祸,事儿精附体,末了儿总垫上乔远川给解决,看似脸皮厚,但他这是假不要脸,人那位,就旁边这闲云野鹤的大少,才是真不害臊。 加上各种交通工具换乘的时间,他们到杨女士家时,天空已经不明亮了,无边静谧的墨紫色。 距林商上次来这,相隔有一年半的日子,日子不算短,可这里竟然没有任何变化,路还是蜿蜒的泥土路,田还是广袤的水稻田,空气怡人清新,山头有人牵牛漫步回家,只要没有外界的打搅,这里的时间就永恒静止。 “回来了,让我瞧瞧,咱们林子有没有长肉。”杨女士亲热地试了试林商的臂膀,不太合心,“怎么还是瘦了吧唧的,远川,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他啊。” 乔远川放下背囊,行李箱推到墙角,非常不得已,说:“他懒得连正餐都瞎糊弄,我管不住他,现在可有能耐,都骑我头上来了。” “没有的事儿!就是你照顾不周!”林商仗着杨女士这张王牌,什么都敢叫嚣,“别抹黑我,我是有素质的人。” “那你争取这两天胖个十来斤,证明是我的责任。” “十斤就十斤,怕你啊!” “你俩甭争了,”杨女士笑这俩大孩子,“晚饭吃过没,要不要给热点饭菜?” “要要要。”林商恨不得发出猪鸣,晚饭吃是吃了,不过乡下这一路走来,饥饿感又略有作怪。 乔远川眉宇奕奕,有心激他,“表现的机会来了,你的肚子别让我失望,要长十斤的人。” “哼,我等着你来膜拜我的好胃口。” 事实可鉴,林商这傻子着了乔远川的道,在大家的见证下,他甩开膀子连吃了三大碗,撑得走不动道,拖着鼓涨的肚皮面朝屋顶躺床上,形似一只进气羸弱翻在水面的鱼。 “今儿吃得够多,我挺满意,明天再接再厉。”想一掌呼在林商隆起的肚子,下手时考虑到小妖精正撑得难受,乔远川改成捋气的手法,绕了个圈摸抚。 “呕”林商濒临反胃,“别说那个字,听着就觉得饱,想吐。” “哪个字?” 林商做了个吧唧嘴的动作。 “吃?” “别说别说,东西都返到喉管了。” 见床上那人实在不舒服,乔远川退一步说:“是有点儿过量,要不吐出来得了,这次我允许。” “不吐,怀着感情呃”想找个词代替,“那什么进来的,吐了不是糟蹋粮食么,进了我的肚子,那就是我身上的一块肉。” “这还有附赠孩子的功效?”哂笑道,屯着食物的大肚子,真挺像怀胎孕妇的造型,巨有代入感。 “唉只可怜我这腹中的孩儿,还没出生就没了爹。” “咒我早死呢。” 林商摇头摆脑地拆台,“谁说是你的了,这是野种。” 出手就拧了拧他肚脐眼儿周围的肉,“野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生下来,我慢慢折磨你们娘儿俩。” “什么?!折磨孩子就算了,我你也要也折磨?够狠!够变态!” 这话怎么那么奇异,说反了吧。 “敢怀别人的种,不弄死你就是仁慈。” “去!说的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就算要生,那也得是你给我生。” “我没那功能。” “我尼玛也没那功能!” “兴许开发一下就有了,哪回试试。” 林商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排斥,“怀孩子是靠开发能行得通的事儿吗!试你祖宗,神经病!” 被说成神经病的人乐抽了,“我不想试我祖宗,我就想在你身上试试。” “不让!” “不让也得让,别哪天了,就当前吧。”乔远川准备纵身上马。 “滚蛋!你要把我压吐了!” “我相信你的忍耐力。” “相信个毛蛋!这可是在奶奶家,你收敛点行不行!” 林商心说,万一奶奶听见了,被她要求卷铺盖走人,给撵出去怎么办!俩男人打着赤膊跪门口求饶?太悲壮了吧! 乔远川却和林商对着干,更放纵,“放心,杨女士知道咱们的关系,她有心理准备,会支持我这样做的。” 俯身,张嘴在林商白豆腐样的脸蛋上嘬了一口,即刻起了个红印子。 “什么玩意儿?!她知道?!” 整个房间回旋着林商的喊问声,由于过于用力,嗓音变得粗大。 顿觉自己反应夸张,担心吵着了老人家,他压下音量又确认一遍,“奶奶知道了?” “恩。” “多会儿知道的?” “你什么时候找的我,她就是什么时候知道。” 林商四下无主,慌道:“这么重要的情报,你都不告诉我?” “怕你得知后就不敢来了。” “废话!肯定不敢来啊!奶奶还不得恨死我,把他孙子勾搭跑了,被一男的勾搭跑了!” 口中拟起逗狗的声音,乔远川拂林商的睫毛,“真有想象力,没瞧见杨女士待你比待我还亲么,老太太喜欢你还能是装的啊,她早就清楚我的倾向,又怎么会接纳不了你。” “还有这么开明的老人?我怎么不信呢。” “你不信这也是事实,杨女士就有这么开明,可能只差挑明了讲出来,以及帮我们张灯结彩地布置个喜堂。” “嘁!鬼要和你拜堂!” 倒是从进门起,林商就感受到些微的不寻常,老太太看自己的那个神情,话里行间的那些隐喻,都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当时林商没仔细探究,现在终于懂了,那他妈就是瞧孙媳妇儿的眼神呐!话里话外都把自己和她捆成一家子了,意思就是,你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跑不了了。 “即使不跟我拜堂,你也是我的人。” 想什么来什么,林商杵他肋骨,看见没,都是老乔家的人,一条血脉传承下来的,祖孙俩连想法都接近。 “我怎么觉着全世界都知道咱俩的事了。” “不至于,但你要是希望这样,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不了不了,”林商对刚那应当算作好消息的讯息仍然震撼,竟然有如此包容的长辈,眼界大开,“让我冷静冷静。” “行。” “我不想洗澡了。” “行。” “恩也不想干那事。” “行。” “咦?变得好说话了?” “知道你今天累,不勉强你。”乔远川下马,躺去床的另一侧,之前不过是唬唬林商,他明白小事儿逼今晚没有兴致,快累残了。 “那你近点儿,你给我当枕头。” “行。”这一声应和下来,宠溺得没有尺度,外头的小虫都不再交头接耳,躲进洞穴里避开他们甜浓的空间。 乔远川托起林商的脑袋,放在自己的侧胸,他撩起他的刘海,令人宁心的掌纹和厚实的力道,盖在额头,按揉着太阳穴,他说:“睡吧。” 山里没有暑气,不需要风扇空调,老宅的清凉加一床薄毯,入睡可以惬意的刚刚好。少了信号与网络的干涉,过八点,各家各户就闩上了门,九点,山村只剩一轮冷月发着光,在这里,夜晚就是夜晚,可以体验到昼夜分明的无比规律的生物钟。 隔壁鸡舍的大公鸡打了第二道鸣,第一道在夜里三点,不明白这个时点立舍檐上吵吵是为了什么,没人理它,第二道在清晨六点,这时候习惯了村里作息的人们都会闻鸡起床,该干活干活,该奶孩子奶孩子。 全村都醒了,就俩人没醒——乔远川和林商,他们一个梦见小妖精在跳脱衣舞,妖媚惑众,一个梦见乔大少在喊自己‘吾皇万岁’,自己蹲龙椅上乐不可支,让对方平身c跪下c再喊一遍。 挺合拍,天亮了,都在白日作梦。 “这俩孩子在梦里干什么了,笑成这副德性。”杨女士站床边观望,觉着匪夷所思。 这上了年纪的人捣乱起来,招儿都千奇百怪,杨女士进他俩的屋不为叫他们起床,就想打探一下俩人昨晚有没有激情燃烧的岁月,结果失望透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您瞧够了没。”乔远川先醒了。 “你们睡得真内敛。” “您这话说的也挺内敛,一大早上我们屋看热闹来了?”套上背心。 “衣服都脱了,怎么不做该做的事儿,你们那个生活不和谐?”毕竟老人,爱操心。 “” 昏明杂糅的窗影下,乔远川露出纯真的无奈笑容,俨然就是一个对奶奶无计可施的大男孩儿。 “老太太,您都近七十了,成天想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养着我,我也养着你 “我还能想什么,和你想的一样。”杨女士顺其自然地说。 姜是老的辣,这回答,不服不行。凭那南柯一梦,乔远川也得承认,自己确实和杨女士想的一样,面对德高望重“黄”话连篇的奶奶,他还嫩点儿,单纯笑着却无言以对。 “说话呀,你俩目前什么状态,好没好上?好上了怎么还这么含蓄,你们年轻人不是都干柴烈火的么,你俩是道士啊。”见乔远川没有出声,老太太还着急上火了。 “您关注那个干嘛,是不是有点过了。” “哪儿过了,关心自己孙子也有错?不识好人心。” “没说您错,可”这关心的不是地方啊。 再稳当持重的性子,杨女士也能一刀剁碎了,既要怂你笑,觉得有趣时还能让你犯愁得束手无策,乔远川现下就从属后者,他猜想自己时冷时热的性情估计就是拜老太太所赐,家中有个这么喜欢作弄小辈儿的老人,你就说愁不愁。 大清早儿,扎这儿抛砖引玉来了,乔远川头疼地贴墙坐着,滑稽的思考,不然让杨女士去挖地洞吧,看她挺会坑人的。 “你们发生过关系吗?”忒露骨了! 乔远川强颜,“您真当闹洞房呐,您对这方面了解么,问得那么欢实。” 杨女士定定看他,一派严厉之相,半晌,才优雅地说:“不了解,我就想调侃你。” “” 这小老太太存心来刁难耍人玩儿的,不了解就不了解,说得那么神圣庄严作什么。 除了偶尔的某些思想活动惊人一致,乔远川实在看不出自己与杨女士有丝毫血缘关系,这些行为举止,还有平地一声雷的语录,和身边照常大睡的家伙才根本一个模具里浇筑出来,特别是理直气壮地不讲理这点,同路人。 一老一少,乔远川命里的劫数。 林商醒来得万分痛苦,梦里后段的剧情演变成奸臣当道c率兵逼宫,为首的就是乔远川,他把林商剥光了丢寝宫里,让他扭屁股给自己看,傻皇帝“咣当”坐地上,哭出了鼻涕泡,大骂:“狗贼!叛党!” 傻皇帝哭抽搐得晕过去,再睁眼,到了现实中,乔远川和杨女士左右夹击地打量他。 “做噩梦了?”掌心覆在林商的胸骨,乔远川关怀道。 方才起,林商就连连扑楞手脚,举动终止了乔远川与杨女士的对话,俩人都围上来查看二傻子的状况。 “你个奸臣!”林商启口怒斥了面前的人一句,精神还没倒换过来。 “睡傻了你。” “奸臣!狗贼!胆敢骂我,把朕的皇位还回来!”仍沉溺在痛失皇权的悲伤里。 杨女士“咯咯”直乐,乔远川指头并一块儿,将林商的嘴唇夹扁,“说我奸臣,嗯?还敢不敢了。” “大奸臣!”拔下乔远川的手指,林商送进自己嘴里,两排白牙卯劲儿咬上去 早饭后,乔远川在屋前喝茶,一脸的与世无争和超脱,竖卧烟霞,壶里乾坤以及翘起的光荣负伤的食指。 “川儿~”林商油滑地喊,像叼着块肥肉。 他端来一条板凳,规规矩矩地坐在乔远川身边,手里模仿地捧杯凉茶。 乔远川喝一口,林商跟着“哧溜哧溜”也吸一口。 “不嫌热啊,离这么近。” 听了这话,林商还蹭过去,眯眯笑,说:“夏天也要注意保暖,来,我搂着你。” 乔远川无动于衷,没推开也没回应。 “哎呀呀呀~你这手指头怎么了,”茶杯搁到地上,选择性失忆,“手受伤了?心疼,心好疼,我帮你吹吹,乖,吹吹就不痛了。” 是明白自己做错了事,费心地刷存在感和讨好。 “不知道怎么,被恶鬼咬了。” “哈哈哈,这恶鬼牙口还挺好,牙印很完美啊。” 乔远川挪走自己的手,冷淡地勾着食指,又静静喝口茶。 “嗨,生气呢?不要记仇了,我向你道歉,咬了你是我的不对,是我太粗鲁,你也体谅体谅我,刚睡醒,脑子还没开机,误伤,绝对是误伤。” 误伤都咬成这样,要是有意为之,那还不要了乔远川的命。 再一口茶水,淡淡瞥林商一眼,正过头,视线落在远处。 “对不起,对不起乘一万次,我是真诚的道歉,不然我替你抹点药膏?” “这点口子还犯不着擦药。” 献殷勤不落好,林商收回搂着乔远川的手,颇有微词,“既然认为是小口子,你还动气。” “不是因为这个。” “那因为什么。” 乔远川沉沉眉头,问出口,“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对啊。” “而且梦里有我。” “没错。” “噢,在你心里,我和噩梦是等同的。” “等会儿等会儿,这什么逻辑!你你为这个生气?!我去!那是个梦啊,我又没法控制它,再说了,是梦的内容可怕,又不是你可怕。”可能最后一句有些违心。 “反正你做的关于我的梦,一贯没有好内容。” 这话言之有礼,不过林商只敢默默赞成,他打马虎眼地说:“只是梦,没必要认真吧,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还有种说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掌嘴,掌嘴乘一万次,不该提这茬,林商立中指保证,“没有没有,你在我心里都是正面形象,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尽量少做梦,就算要做,我也暗示自己,把你安在美梦那一边。” “否则,”他弯下中指,“让我永远不举。” 明知是没谱的说辞,乔远川还是解开了眉头的褶,算是和解了,“恩。” “嘿嘿,咱不生气了,为个梦,不至于。” 林商悄然揩去下颌角的汗,委实无语,一男人追究这种事,小心眼儿!原来川儿还有这么一面,记一笔,等他老了,以后笑话他。 “哎,我问你,去年暑假,你跑哪儿去了。”以前的疑问,一件件涌现林商心头。 “在这儿。” “你回这儿了?过得有意思吗,你都干些什么?” “没意思,在想你。” “”没习惯听情话,一阵恶寒,羞着脸暴吼,“滚啊!我问正经的呢!你这些骚话怎么张口就来!” “我实话实说。” “实你大爷。” 林商炸猫,乔远川彻底转晴了心情,换他舒眉展眼,去掏林商的耳孔,“那你想问什么。” 虎着脸,“我养的小鸡小鸭呢,它们还好吗。” 发笑道:“都很好。” “是么,”喜悦地,涨了兴致,“在我的饲养下,是不是都茁壮成长?” “对,特别健康,肉质都很好。” “肉质?!”立刻变了神情,“吃了啊?!” “还有一部分卖了,谁让你那时候和我闹矛盾,不然也能吃上。” “不稀罕!”变化多端的表情最后定格于憋屈,“怎么这样,那是我亲手养大的崽子啊,居然被炖了。” “没都炖了。” “还有活口?” “有些红烧了。” “啊!你大爷!” 乔远川笑得眼泪快飞出来,“嘘,别叫了,我逗你玩儿呢,就吃了一两只,其他都活得好好的。” “再诓我就咬死你。” “不诓你,想瞧瞧吗,领你过去?” 哪用得上乔远川领路,林商自己小跑着就钻进了邻居家的院子。 乔远川跟随其后,进大门看见林商背对自己蹲在院中央,忧郁而苦恼。 “怎么了。” 林商的眼睛对准院墙下的一条小溪,溪上有几只大水鸭,“它们,就是我养大的崽子吗?” “恩。” “啧”嫌弃到表情失控,“小时候黄澄澄的,长大了怎么这副逼样儿?” “你没见过活的水鸭么,都是这样。” “我只见过拔了毛的。” 一只丰腴的母鸡在林商面前闲庭信步地走过,仿佛无声的嘲笑。 “鸡也丑,鸭也丑对了,现在还有鸭肉吃吗?” 以貌取鸭,变心得真快。 “那我们去看看长大的小奶狗?”乔远川拉起蹲地上的林商。 大眼睛开始发亮,“好!” 狗肯定没什么变化,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毛茸茸,忠厚,友好,聪明 余下的赞美在看见那一只只健美先生似的大黄狗后戛然而止,林商的脚再也无法迈动,远远地停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大黄狗竖着大尾巴,开合的嘴露出锋利的尖牙,弯起的带倒勾的爪子,立起的短矮的毛发,眼光更符合狼的神韵,哪里有一点是人类好朋友的样子! “这是一群什么东西。” “可爱的小奶狗,长大了而已。” “骗人吧!它们小时候那个样,长大了这个样,小时候那么小,长大了这么大!”林商双手忙碌地比划,中枢神经崩溃,不可理喻啊!差别太大了!这些狗有没有一点自我认知!怎么能纵容自己长成这样! “要上前摸一下吗。” “摸完了还能是完整的我吗。” “放心,它们只是看着凶,挺温顺的。” “那我试试。” 林商往前跨一步,黄狗们盯着他,再跨一步,有几只也动动爪子,朝他走来。 “卧槽卧槽!”林商紧急转向,吓得攀上乔远川的身体。 “别怕,它们不会攻击人。” 狗离近了,林商又往上攀,“走走走,回家!快回家!不摸了,不看了,我不要待在这儿!” “胆儿这么小?不是喜欢猫狗么。” “这种霸气的除外,都不知道是我养它还是它养我操!它在闻我的脚,快走啊!” 乔远川温和一笑,抱着花容失色以至于破口大骂的林商离开了邻居的院子。 要是想养宠物,那就养我吧,乔远川想,你养着我,我也养着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钓鱼需要耐心 乡下的生态很好,一条不太湍急的河道贯穿整个村子,下个小坡就能去到河旁。石子路并不难走,常有十岁出头的孩子们在河道两边嬉戏,男孩子用树枝造浪c用扁石块打水漂,小女孩就挽着一筐子水果,站在岸边远一些的地方欢欣地观望,时时看眼小腿,留意着花裙子的裙边是否被水花打湿。 林商总能看见这些孩子,他问过乔远川,了解到,这些孩子都是留守儿童,父母远在异乡务工,孩子和老人一起生活。虽然身处于见不着父母的不幸中,但也因为没有过多的束缚而保留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天性,懂事且顽皮。 从某种角度来讲,林商甚至不如他们幸福,即便父母双全,即便母亲一直带他在身边,他却仍旧没有童年,童年是个文字化的抽象概念,眼前的这些嬉闹声,他从来不曾体验过,他只在窗外听见过。有太多东西不懂,没人告诉他该怎么做,摸索的最终结果,有好有坏,但童年的遗憾,总也弥补不了。这大概就是,他看一群孩子在河边游戏看到痴迷的缘由所在,是羡慕。 “想加入他们?”乔远川来到林商身边。 “恩。”林商不掩藏地说。 “去呀。”拉起胳膊往河岸带。 “别,不了,”定住双脚,“和一群孩子一起玩,我不好意思。”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毕竟年纪差得远,加入他们,感觉有点不伦不类。” 沉吟看着林商,乔远川在他后颈处捏了捏,刮下一手的热汗,“走。” “走?” “咱们沿这条河往村外走,带你去钓鱼c捉蝌蚪。” 河流指引着他们向山林深处进入,阳光越来越零碎,热意被重叠的树叶遮挡在外,t恤衫吸干了皮肤的汗水,阴凉在上下身交迭流通。 路上没有其他的人了,这里人烟罕至,路都还是开发不成形的状态,鸟声盘旋在层层的树伞外,鸣叫很清晰,抬头却看不见那些野鸟的影子。 此地的河床比村内要宽阔一些,褚色的大石头密集相连,都被河水冲刷得光滑|润亮,河水的流淌盖过了脚步声,人在路上走,河在脚下流。 “就这里吧,”乔远川卸下背着的渔具和网兜,指向道边的缺口,“我们从这儿下去。” 林商有些犯嘀咕,“挺陡的,要是摔下去,滚河里了,会不会被冲走?” “惜命啊?没事儿,水不急,我先下去,然后接应你,不会让你滚河里,我比你自己还珍惜你的命,相信我。” 对比了一下下坡的陡峭程度和乔远川的体格,林商点头,选择信他。 乔远川把工具率先丢到河边的大石板上,一手抠着下坡的石缝,一手低身撑地,几步踏到了下面。 站在狭窄的碎石河岸,乔远川张手,“下来。” 两米高,怎么下去?林商坐到下坡的缺口,“迈不出腿啊!你刚怎么下去的?” “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我好歹也有120斤,你接得住吗?” “要是接不住,我甘愿和你掰了。” “有病啊!拿这个赌,你该不是把我弄到手就玩腻了,故意找借口想分吧。” “废什么话,赶紧跳下来,说接得住就接得住。” 被呵得一震,林商麻溜儿地向下跳,稳稳地落入乔远川的怀抱。 “你这不对啊,”林商说,“电视剧里这时候抱完了都得再转个圈。” 乔远川立即就转了,转得林商要展翅高飞,然后松手把他甩在一边,走到石板旁去组装渔具。 眼前冒星星,林商趔趔趄趄地撞向乔远川,脸压在他的背后,“你是人体转盘啊,居然真的转圈,毛病。” “成全你的少女心。” “滚吧你!”林商把脸蛋往上滑,下巴架在乔远川的肩膀,“你在干嘛呢。” “装渔具。”向身后递去一根,“这根装好了,给你。” “新鲜,”第一次摸鱼竿,趣味无穷,“嘿!伸缩的,川儿!你看,可长可短,哈哈哈,和你裤裆里那东西一样。” “”乔远川扯长手里的鱼竿,捅捅林商的屁股,“别惹我,惹急了现在就变长进你这儿。” “噢。”用手捂住后边,不敢抖荤包袱了。 鱼线的顶端是个双弯钩,带倒刺,林商小心捏手里,展示给乔远川看,“饵呢?” “还记得上回挖笋么?” “记得。” “记得我挖笋时你都在做什么吗?” “帮忙?” “再想。” 在做什么来着?林商额上三道抬头纹,搜肠刮肚地回忆。 “川儿,你瞧,俩蚯蚓,是不是特像咱俩,这壮的是你,你看你,扭得多欢。” 想到这里,记起了蚯蚓扭动的娇躯,林商开始“哈哈哈”。 乔远川注视着他,“想起来了?” 直捣脑袋,“哈那个蚯蚓,你就是那蚯蚓,扭得特浪。” “想起来就行,拿上铁铲,去干活吧。” “干什么活?” “挖饵,你不是喜欢挖蚯蚓么,让你尽兴,想挖多少挖多少。” “我不!又要我当苦力,我是来钓鱼捉蝌蚪的,干嘛刨土啊!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用自己挖的饵钓鱼更有乐趣。” “不去!” “你得适当活动。” “嗬,嫌我懒了?不是要对我好么,对我好就是嫌这嫌那?” 这之间有联系?乔远川不言语了,不去就不去吧,自己动手。其实他无非是想让林商发发汗,稍微动动,对健康有好处,可林商一口一个感情观,乔远川还能说什么?什么也不管用。 不知怎地,运气差了点,挖了几铲子,乔远川一条蚯蚓都没见着,那边等着鱼饵的林商催促了。 “好了没,翻几条蚯蚓怎么这么费劲。” “蚯蚓说,不是你来抓它们,它们不愿露面。” 这话捧得林商心花怒放,果不其然,他过去夺下铁铲,“靠边靠边,还得我出马。” 每一铲都有收获,松土和蚯蚓很快铺满了盛装的小盒,够他们钓一下午的鱼。肥硕的蚯蚓在盒里相互缠绕,它们钻进土中,林商就一个个揪出来,顽劣地折腾它们,而乔远川则在旁将蚯蚓穿上鱼钩。 钓鱼是个考验耐心的活儿,还不能高声喧哗,河水中的野生鱼都灵敏得很,发现动静总能快速逃脱,几次林商心急,鱼竿一有牵动就提早收线,结果都没勾着鱼,倒是鱼钩上的蚯蚓被吃了个精光。 要冷静,要保持镇定。林商反复告诫自己,提气,收腹,甩线,很好,这个姿势满分,维持住几分钟,鱼又来吃饵了,野生鱼比池塘家养的鱼好上钩,都够饿。 啊啊啊!愚蠢的鱼,投入爸爸的怀抱吧!林商面目狰狞地收线,拉起鱼钩的瞬间,什么表情都没了,连鱼鳞都没一片,饵也只剩小半截儿。 “我艹你大爷!成精了都!有毒啊!艹!不钓了!老子不钓了!” 林商小宇宙爆发,鱼竿丢地上狠狠地踩,捡脚边的石块冲鱼竿狂砸,石块垒压住鱼竿,他折根草插上头,砌了个鱼竿之墓。 乔远川那边刚见着有鱼影游过来,林商气动山河的几嗓子一放,鱼全惊散开,沉入河床深处。 笑着叹叹气,乔远川重新甩钩,发火的那位蹲到他脚底,目不转睛地瞪着水面。 俩人静若木鸡,鸟叫和河流声变得分外清楚,时间慢慢过去,林商猛地睁紧了眼皮,鱼来了 鱼漂轻轻晃动了几下,但还不到时候,乔远川等鱼将鱼钩吞得更深 鱼漂晃动得厉害了些,可以感受到水下的生物正在一点点将蚯蚓吸入口中。当乔远川手上已经为接下来的收线做准备时,脚底的妖精却出了状况,几块石子被他踢到河中,激起不小的水花,随着石子陆续落水的声响,鱼线巨颤了一下,然后所有的动静归零,鱼漂软趴趴地浮在河面,上钩的鱼就这么跑了。 乔远川低头,瞧见林商毫无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没蹲稳。” 没办法,穿上新的饵,换个位置,再抛竿。 林商仍旧窝在乔远川脚底,形影不离。 之后鱼也上钩了有几次,可次次林商都能出意外,关键时候洗个手扬起水浪,说是摸了蚯蚓手黏,要收线的当口儿仰天长啸,解释是嗓子不舒服,再往后就不找理由了,直接蹦起来搂住乔远川亲一口,总能掐准要钓上鱼的那个点,十分“不小心”地让鱼脱钩。 乔远川算是看出来了,林商这不叫事儿多,他是没事儿找事儿,估摸着还在为钓不上鱼而怄气,自己钓鱼没成,看别人也眼热,就要搞点破坏心里才过得去。 还钓什么鱼,先把这只妖精哄好再说吧。 乔远川拎林商起身,固在臂弯里,暖声窃语,“林子,你在一边待着也挺闲的,这样,我抛线,等有鱼咬钩了,你帮我一起收上来,好吗。” “帮你有什么好处,没好处怎么体现我的价值。”在摆派呢,非要让人家做出求自己的姿态,好长长脸。 “钓上了鱼,今晚我做顿全鱼宴给你。” 全!鱼!宴!?美食面前就不论脸了,林商脸色鲜艳起来,天灵盖顶了顶乔远川下巴,“成交!” “还有,”林商紧接着说,“咱俩合力钓上的鱼,得算我的。” 嘴送到他耳边,“行,算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接二连三的跌跟头 算乔远川圆活,或者是他太了解林商,人家的小动作里就能看出揣着什么心思,虽使了这么个歪招,但做到眨眼间就哄得服服帖帖,也是个本事。 鱼一条条的钓上来,林商的神色和从水下被拉起的鱼一样灵活,彻底玩开了。 鱼的个头儿都不太大,多数是两掌长,水桶积到一半时,已经是七八次收线后的成果了,林商站得腿沉,想换个策略。他抡起带来的那把捞网,支到封顶的长度,蹲跪着守在一旁,瞄准鱼漂的动静,乔远川收线的同时,他就伺机而动,捞网搁底下一抄,双重保险,脱钩的鱼也给收入囊中,屡试不爽。 “咱们再钓一条就结束吧,桶要满了。”林商晃晃水桶,数了数,二十多条,一顿的量足够了。 “恩,钓完鱼是回去还是” 倏地,林商伸出指头制止乔远川再说话,他做出噤声的举动,示意河中,气音道:“有鱼咬饵了。” 会意望向鱼漂,乔远川静心观察,鱼漂先是微抖,接着急剧下沉,泥沙爆炸般往上涌,河面迅速混浊一片,水下的家伙似乎来势汹汹,力量惊人,是条大鱼! 林商也意识到了,这最后来的是个大个子,他将捞网紧紧握在手里,判断着之后下网的方位。 不断上涌的泥沙搅浑了水下的影子,鱼线随着那条一面未露的大鱼左右摇曳,乔远川收会儿线又放出去,重复着遛鱼,想以此耗干鱼的体力。 握着捞网的林商单膝跪在岸边,河岸不仅窄,而且渗有浅浅的水层,林商的鞋袜都泡湿了也浑然不觉。 俩人一上一下地在同河里的大力水手作斗争。 乔远川开始有序地收线,收得越近,鱼竿的前端越弯,林商终于看清了鱼的状貌,是条比小臂还长的黑色的大鱼。兴许是水里这家伙的战斗力激发了林商的好胜心,见到这么肥壮的生物,他露出得意忘形的傻笑,不顾乔远川是否喊他下网,长杆一挥,捞网打破水面,向鱼身攻去。 这一挥,撞到了鱼的尾部,大鱼受到如此激烈的外界刺激,本来垂直下降的体力俄而剧涨,头部拼力拽线,在水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甩尾,“啪——”,鱼竿断了 鱼竿断了不要紧,要紧的是鱼从网兜里挣脱c水花溅入林商的眼睛,单膝跪地的他应激地向后仰倒,脚也跟着在石头上打滑,四仰八叉地,整个人跌进几块巨石包围的水坑内,坐在没过肚子的坑里,林商这回凉快痛快了。 “没事儿吧?!”乔远川丢下损坏的渔具,心疼自家的傻孩子摔这么重一跟头。 傻子坐水中不吱声,不知道是又生闷气了还是摔懵了,四肢都泡水里,垂着头,玩具没电了似的。 “林子?” “嚯——!”林商猛嚎一声,手心内凹在水中相合。 他举起手来,也站起来,呈给乔远川看,“瞧!蝌蚪!” 掌心,清水,一只黑身黑脑的小活物,还有林商不经世故的喜气,组成了当前的生动。 碎影缱绻的河流边,他合起双掌呈到他眼前,像捧着自己的一颗心,真挚亦热诚。 乔远川原本担忧心疼的表情此时融化成春风拂面,与林商在大自然间一同真实。 “上来吧,别在河水中泡着,上来捉。”乔远川伸手说。 林商将刚抓住的蝌蚪放了,本来就没想养,只是喜欢掬起小生命的乐趣,但他不爬上石头,还在水坑站着。 他专心致志,“看这个。” “什么?”探头寻去。 “就这个,你凑过来,这里。” “恩?” 乔远川的脑袋近在眉睫,林商压低的脸庞上显出一条勾挑的唇线,他一把攥住他还未收回的手,奋力朝自己的方向霸道扯来落水声响彻山林。 湿透的乔远川又被林商补了几记水浪的攻击,全身没有一处干燥,头发也未能幸免。 “哈哈哈,我不上去,我觉着你下来更好,一起凉快凉快。”手还在往乔远川的面目划拉水花,已然忘却了大鱼溜走的遗憾。 乔远川淌满水渍的脸转过来,水滴顺着鬓角和鼻翼滚落,眼神张狂跋扈,他翻起危险的气势,蓄谋将要反击,然而几丝飞扬的笑意却依稀在干净的眸子中焕曜。 这神情牢牢锁进林商眼底,他一时看愣了,甚至没有注意到对方双手舀起一抷水向自己泼来。 “使坏?” 林商听见乔远川这么说,话间他感受到凉爽正在自己脸上绽开,和心脏的某个灰尘遍布的角落一样,润泽,洗涤,一寸寸,一方方,安逸而舒服的绽开。 当晚乔远川履行承诺,亲自下厨,用那二十来条鱼做了一桌全鱼宴,清淡和重口的都有,照顾到所有人的口味。林商又是没命地吃,饭锅吃空了,还挺着大肚子,说想再来一碗。 乔远川看林商这吃饭的势头,想必胖十斤不是吹的。 林商并非擅于挑鱼刺的人,吃鱼卡嗓子的机率是一半一半,乔远川把个头巨小的鱼用油炸透,鱼刺鱼骨都给炸酥了,稍大的就拿来炖汤,怕林商挑汤里的肉吃,他还把鱼身作了剔刺处理。乔远川的烹饪技巧并没有达到可以随心所欲挥刀的水平,处理过程的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今天钓上的这些鱼好像没什么多余的刺啊,你去掉了?” “没有,”乔远川把最后一条炸小鱼夹进林商的碗内,“这种野河生活的鱼,刺都不多。” “有这个说法?”林商捻起碗沿的饭粒,丢到嘴里,他问,杨女士也跟着问。 “哦~?是这样吗?” 做饭前,乔远川是如何推三阻四地阻挠林商上厨房帮工,杨女士都看得透透的。厨房油烟重,不易散热,一顿饭做下来,汗流浃背,可林商能看见的,不过是今晚这餐与平时大同小异,且轻而易举。 有个人啊,情话会说,狠话会道,但碰上过日子的细节,他就缄口不言,从来不表达。 “恩,”不迫不疾,“野河的鱼就是这样,否则也不会有那么些人要吃野生的。” “那大概是我见闻短浅,你学识高,你说了就对。”杨女士笑,没点破。 “牛逼牛逼,有空还要去钓,吃和玩兼得啊。”林商笑,没看穿。 好吃好喝款待的结果,是林商亮了一招大变活人。 隔天早上,乔远川醒来,被窝里就剩他自己一个,探探林商睡过的位置,凉的,没体温。 人呢?带着问句,乔远川在各个屋子都转悠一遍,没寻到人。 “林商!”大声叫他。 “哎——!”林商的回应响起,却不在房内,而是来自门外。 乔远川走出大门,四处望了望,最后在房门前的那颗大枣树上发现了人。 “你在那干什么呢?”树下的人昂脖问。 “想摘颗枣子做谢礼,你昨晚上那顿弄得忒出色了。”树上的人答。 林商爬了枣树,骑着一根高悬的树杈,双手死死环抱树身,回话时不停巡视自己身处的高度和空间,略显戒备,惧怕自己一个失足就栽到地面。 “那颗,你仔细瞧,”他说,“虽然没到枣子成熟的时节,但也有标新立异的,整棵树,就数那颗枣子大又圆,而且赶在其他枣子前头先红了,是全红,一点儿青皮没有。” 乔远川沿着他目光瞧去,还真是,在一水儿青色的众枣中,就那颗枣子博人眼球,红得耀目。 “那你怎么爬树上去了,不是带了弹弓吗。” “嗐,我哪有那么好的技术,打了几十发都打不中,难得让我撞大运中了一回,结果人家长得结实,根本不掉,实在没计策,我就爬上来了。” “犯傻是不是,我不需要你给什么谢礼,赶紧下来,爬那么高,你又不会爬树。”看林商骑着的那个高度就眼晕,乔远川总觉得这孩子有扶不稳的隐患。 “上都上来了,等我摘到那颗枣子再下去,就因为不会爬树,所以我爬了这么高才不容易,怎么能空着手无功而返。” “成,摘,快摘,摘完了给我下来。”峻厉道。 够过去,够不着,林商潜下心,腰部使力,让上半身往上抬,再出手,爪子在空中挥来挥去,离挨到枣子还是差点儿。 “行不行,摘不着算了,脚别蹬空。” “你别催我,”林商抠抠脑门的汗,心里也没底,强装镇定,“就快够着了。” 乔远川不想催,他只是恐他掉下来,这个高度不是儿戏。 双脚借助树干的摩擦力,林商做出坐下的动作,给屁股一个额外的反弹,手一伸 手一伸,林商却没再看树上,他折头瞅,兜里的弹弓掉出去了,心下乱了思路,只知道要去捞住弹弓。其实弹弓落在地面不会出什么毛病,但林商正是提心吊胆的时候,有东西掉落,还是这么宝贝的东西,除了“救”它,林商憋不出其他思绪。 与胜利营救弹弓失之交臂,弹弓自由落体直捣地面,屁事儿没有,后边还跟个大物件,一同殉情的林商。 另一只手伸出去捞弹弓的那秒,平衡就化为乌有了,林商倒栽葱式的掉下来,树底的弹弓没事儿,人可不一样,这摔下去,要出事,出大事。 条件反射不是喊“啊——”,他喊:“川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里什么都有 不必喊,乔远川自然会接住这从天而降的傻叉,可惯性太大,林商砸他身上,俩人一起摔倒。激尘卷沙,强强相抗,乔远川用后背挡住硬实的土地,将林商豪发未损地裹在胸房。 惊险中才回过神,自胸膛拔出自己的脑袋,林商晕晕乎乎地瞅着乔远川,气都未匀,他就不着四六地说:“我这……算是成功把你压在身下吗……” 乔远川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随身体一同缓解紧张的后脑勺仰贴在了地面,闷吐一口气,他挺给面子地回话:“不算,这是另一种体位,以后我会教你。” “滚你丫的!”好容易逮着个占便宜的机会,结果是让人家占自己便宜。 林商把乔远川拽起来,“摔疼了没,听那声儿摔得有点儿狠呐。” 缓缓摇头,缓缓合开眼皮,“我身子骨够结实,抗摔,不然怎么护着你,俩人一摔,一起归天了。” 水泥墙似的脸色添了几笔红润,血色总归恢复了,林商破涕为笑,“看来你不仅抗摔,还得多摔,摔过了跟头,说话都更可乐、更像人话。” 林商绕到乔远川身后,抻开他衣服拍灰,拍得差不离了,招呼不打就往屋里走,胸腔里那个最重要的器官还在玩托马斯回旋呢,得喝口凉茶压压惊,当然,要面子的林小爷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救了你的命,不表示一下感谢么。”冲回屋的人笑问。 “给你,”林商展开手掌,将紧攥的东西抛向身后,“全鱼宴和救命之恩的谢礼。” 扬臂接住,那颗先熟透的大红枣。 杨女士比林商起的更早,不在家,去了别户,和一些小老太太围一圈打麻将,早饭让家里的保姆备好了,她自己去自我放飞了。 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杨女士还没回来,乔远川去电话让她晚些再回,骄阳似火,要这时候返家,路上别烧起来。 蝉躁,就一个字——热,林商热得裸着上身满屋换地方躺,专蹭晾凉的位置待,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保姆的存在,他一刻都等不了要脱掉肥短裤,穿小裤衩子多方便通风。 没胃口吃饭,舌苔黏糊糊的,冰箱里的凉茶被林商喝得见底,保姆还垮上围裙要做午饭,林商连连拒绝,哪有心情吃,他现在就只想把头扎冰箱里吸冷气。 然后乔远川领着林商去了后院。 坐后院的青石板中间,林商优游地旁观乔远川拎起吊在井里的桶,他的视线不对着桶里那解暑又解渴的绿皮红瓤的圆球,而是放在了乔远川发力爆显的肌肉线条和筋骨上。 暑气在浪荡,林商的心思也在浪荡,他这会儿就尤其想对乔远川上手,那壮胳膊壮腿,妈的,想摸。 “川儿,”林商小混混般的调戏说,“给摸吗?” 事不关己地抱起西瓜,镇定自若地坐他身边,“给啊,收费。” “多少钱摸一次。” “一万。” “贵了贵了,”林商模仿砍价的嫖客,“便宜点儿,你身价哪有那么高。” “没钱还出来装大爷?要不这么着,你让我上一次,我给你一万。”乔远川挺正经地帮小妖精谋挣钱的门道。 “太黑了吧!你都是我男人了……呸呸呸!我都是你男人了,让我摸一下怎么了。” “行啊,既然你都是我男人了……呸呸呸!”乔远川唯妙唯肖地仿照,“我都是你男人了,让我上一下怎么了。” “你他妈……” “我他妈什么。” 林商咽下怨气,去弹油绿的瓜皮,混淆视听道:“你他妈挑了个好瓜啊,肯定巨甜。” “我觉得没你甜。” “居然知道提前泡井里,值得嘉奖。” “奖励以身相许?” 咽不下了,割喉咙,“这茬还过不去了是吧?!” 乔远川揪揪林商的脸蛋,不作声,眉意地弯腰去切西瓜。 对半劈开,乔远川给林商一把铁勺,俩人坐在石板上吃西瓜。 “这儿环境真好,”林商说,“比我家那边还好,这儿的人也朴实,认识或不认识的都会互相打招呼。” “喜欢这地方?” “当然了,每次来到这儿,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我可以为所欲为,不管做什么,都特有底气,外头不敢表现的,在这儿就不一样。” “是因为远离了人群吗。” 林商挖起西瓜瓤中央的那块,放进嘴里,舌尖冰凉凉,口感完美,“不是,因为这里没有无关紧要的人,我最在乎的东西都齐全了,这里什么都有。” 挖果肉的手停顿几秒,接着温暖的情绪在乔远川的面容掀起复加的波澜,他高抬着头,似乎微笑,“以前来到这儿,只是为了看望老太太,这里算不上我的家乡,对这个地方,我其实没有过多的感情。” “恩,毕竟……” “可是,”乔远川断了他的话接上说,“我现在也喜欢这里,因为刚才有个傻子说,他喜欢这儿,而且,那个傻子就在这儿。” 林商看着乔远川,乔远川觑眼看着烈阳。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的这个季节,你收到了个快递,一颗西瓜,那不是杨女士寄的,是我。你说等夏天到了,也要尝尝泡过了井水的西瓜是什么滋味,所以我就这么做了,不过,寄到的时候压根不会有任何冰镇的味道,我当时觉得特别可惜,不能让你尝到,特别可惜。” “原来是你啊。” “对,”乔远川扭脸朝他一笑,又回过头去,“没猜到吧。” “是没猜到。”林商喃喃,你也没猜到吧,那西瓜我原本要和你一起分享,吃了一半,烂了一半。 “那颗瓜泡过水,又在路上颠簸,估计挺难吃,味道是不是有点儿怪。”乔远川叙述过去的事,如同叙述自己的愚蠢,表情暗藏嘲讽。 “答题错误,扣分,”林商狂妄挑起一侧嘴角,“你说反了,那瓜的味道好到爆,非常爽口,也相当解暑。” 乔远川意外地看他一眼,又不意外地笑了,“幸好你回来了,谢谢你。” 这句谢谢,在医院的通风口登场过,是相同的感情,到如今才明白什么含义,不过没关系,不算迟。 林商躲开目光,沉头吃鲜红的果肉,汁水滴在胸前,邋里邋遢,“什么谢谢,胡言乱语的,听不懂。” 拖鞋歪摆在地上,石板前,两双脚有来有往地打架。 “咱们再待几天吧,想多陪会儿奶奶。”林商提议。 “好。” 瞬移贴过去,话锋大转,“啧……你那半边儿好像更甜啊,让我尝口你的,看是不是一个味儿。” 自己手里的瓜吃完了,开始觊觎别人那份,谁看不出来似的。 乔远川站起来往里屋走,“瓜管够,我再泡一颗。” “嘿嘿。”有滋有味地乐,乔远川的半瓣儿已经转移到了林商手上…… 由定好的两三天延长成五六天,俩人担当左右护法,杨女士出没的地方,总有他们在,但再怎么延长,一天的二十四小时都照常过得那样快,依依不舍,还是得辞别了,半个月的日子,听着长,可一晃也过去了三分之一,耽搁不起。 旅行启程,第一个地方,林商和乔远川不谋而合地选择了成都。原因嘛,对于林商,除了一小撮想吃牛油火锅的因素外,主要是想去看大熊猫,而乔远川,动机就一个,他想观摩看大熊猫的林商。 小事儿逼如此喜欢毛茸动物,到时候见了活的国宝,会不会头晕腿软飙鼻血?想到这,乔远川甚至比林商还期待这趟行程。 到成都的那天,他们去吃了林商一路上痴痴念念的牛油火锅,爆辣的天气配爆辣的火锅,一身汗的感觉很得劲儿。 当时,林商有骨气,坚决不加清汤,要的汤底辣度还是特辣,锅端上来,面儿上飘着厚厚的红油,连底料有些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不过这颜色没吓退林商,反倒勾起他无限的征服,是男人,就得能吃辣! “唰唰唰”一顿点菜,林商越过询问乔远川的环节,反正不要蔬菜,全上肉就对了。 要涮的食材码上桌时,林商的心里产生了点儿动静,只有牛、羊肉卷是平时看见的形态,那些鲜肉,所有新鲜的肉,都裹遍了辣椒面儿,火红的颜色与锅中光景互往映衬,别有一番风情。没吃到嘴里呢,林商就口体生津、鼻尖冒汗了。 这尼玛吃完了还能顺利如厕吗!? “动筷子啊,怂了?”乔远川定身而坐,眼神恰到好处地调在“鄙夷”的档位。 “扯淡!吃个火锅还有怂的道理?我告诉你,我全都能光盘,吃不完我就不离开这家店!”拍桌子以示威严。 “少侠好胆魄,”夸诞地喝彩鼓掌,盛肉的盘子一推对面,“那就开吃吧。” 几片涮好的肉沾沾油碟,入口,滑下喉咙,美味,恩……恩?靠!我艹你祖宗!林商的口腔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暴击,仿佛被火焰燎过,辣的想表演喷火,这感觉,堪比在地狱走了一遭。 喝冰水,一杯叠一杯,林商只差把舌头浸杯子里洗洗干净。怎么会这么辣?!早知道点微辣了,早知道不逞强了! 显然,乔远川也觉着辣度过了警戒线,才试两口,就搁置下手里的长筷,盘中其余涮好的肉被拨在一边,看样子不打算动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求抱 林商嘴里发出吸唾液的声音,他指尖扬过去敲击桌面,“吃呀,怎么还把筷子放下了,你想浪费粮食么,不成啊,吃不下和不吃是两码事儿,咱不能对不起火锅店的劳动成果。” 自己被红油呛得都要掀头皮了,竟然还能腾出闲情管束别人。 乔远川动动脑袋,“没法儿吃,忒辣。” “这就怂了?真不爷们儿。” “恩,我认怂,你够爷们儿,我看着你吃。” 无疑是把自己卖了,林商想了想自己许下的豪言壮语,得,硬着头皮上吧。 “吃就吃,你看清楚了,什么叫男人!” 红彤彤的一条刀切牛肉,放进锅里涮好,红色便包上了油光的外衣,林商的唾液在舌根的扁桃体附近爆破。嚼也别嚼了,嘴里打个转就咽下去,舌头已经麻得没知觉了,倒是牙龈……牙龈巨痛。 卧槽,艹你大爷,爷俩好,好个蛋! 傻孩子可能疯了。 “哈哈,好吃!人间美味!哈哈哈……”林商笑一会儿就吸吸口水,再笑,再小幅度地吞呼空气,怡悦和滑稽在脸上共舞。啊~好像看见了天堂。 “好吃就多吃点儿。”乔远川风度翩翩地请他继续。 “当然,当然。”干笑,轻声的,“嘶……” 一块肉,又一块肉……林商囫囵往嘴里塞,头回知道,吃饭也可以是个承担痛苦的过程。 店内人潮汹涌,跟韭菜一样,割完一茬长一茬,走完一波来一波,大伙都吃得热烈澎湃,只有靠东墙的林商这桌,进度迟缓,愈加地慢条斯理。 “行了,别吃了。”乔远川按捺笑容,阻止小妖精涮肉的手,戏弄够本了,他唤服务员来,“换锅汤底,微辣,中间清汤。” 后半夜。 有人在床上不安分的翻身,把自个儿当足球了,滚来滚去。 “你怎么了。”乔远川撑起上半身,将那个滚动的“足球”掰正面对自己。 “肚子不舒服。”林商捂着腹部,难受极了。 “怎么回事?” “就火锅害的,不对,就你害的。” 乔远川抱林商入怀,给他揉肚子,“说说,我又是哪儿做错了,让咱们林小爷不舒服。” “谁让你撺掇我吃那么辣,全是辣椒面儿,现在都在我胃里开party!” 忍俊不禁,“这么严重?我就让你吃了三口,后劲儿这么大?” “何止三口啊!” “那是?” “四口!四大口!” “哎哟,真是小可怜,怪我,不该让你装爷们儿。” “笑个屁!说谁不男人呢!” 乔远川拿自己额头轻磕林商的额头,放大的眼睛镶嵌温柔,说:“你看我现在的动作,像在干什么。” 瞥了瞥他的手,“不就是在给我揉肚子么,像什么?” “像你来了大姨妈,老公在帮你暖和小腹止痛。” “……”丹田出气,破口长骂,“神经病!你丫有病!老公是什么东西?!我踹死你!” 林商一记扫踢使过去,恰逢其时,胃里的party达到沸点,招式马上失去了威力,乔远川轻易就抓住那两只羸弱无力的脚。 “肚子又不舒服了?”乔远川放平他的脚,不让乱动了。 “还是赖你,乌鸦嘴,说什么止痛,本来只是不舒服,这会儿真痛了。”林商龇咧着牙,哀叹,“哎呀~哎哟~烦~” “那我补偿你,”乔远川下床,套起t恤,“我出去给你买袋牛奶,顺便找找有没有药店开着门。” “啊啊啊?都两点多了,哪会有商店营业。” “没事儿,我记得附近有个便利店,你在床上趴好,我很快回来。” “不是,不用……” 林商话说到一半,门被合上,穿好鞋的乔远川已经离开了房间。 从空调房出来,体感温度立刻上升近二十个值,乔远川在酒店外才站了几分钟就有冒汗的迹象。 街上一辆出租车都没瞧见,便利店并不如他说的那样在附近,挺远,可不省心的家伙还待屋里和肚子艰难地斗争,乔远川踯躅了片刻,等不下去,他估算便利店的距离,迈腿跑了起来…… 半小时过去。 林商恍若一条死狗趴伏床上,胃袋不断返酸水,嘴角流涎。 “该天杀的乔远川~”一边脸埋在枕头当中,奄奄一息,“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很快回来……哼,奶牛都要生小奶牛了,奶呢~你是不是被奶牛一屁股坐死了。”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命苦啊~” “都赖他,骗子,混蛋,弄得我现在这么难受,妈的,要痛死了,女人来大姨妈就是这种感觉吗,太可怕了。” “我数到三,要再不回来,就永远不搭理他,一,二……二点一,二点一二……” “二点四九一……乔远川……咒你生儿子没piyan,反正你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门卡刷门声响起,乔远川进屋,备用卡丢桌上,“过道上就听见你骂我了,有精神了?” 拉长脖子,幽怨付之一炬,“你回来了!怎么去那么久。” “没找着药店,多买了几袋牛奶。” “都说了不用去,还麻烦一趟,快过来。” 乔远川走过去,被林商拽倒在床上,“这是干什么?” 压他身上,趴住,“求抱。” “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 “恩,撒娇呢,千载难逢,珍惜机会吧。”林商大大方方地承认。 笑着搂紧小妖精,“如果是这样,我可能会希望你多生几次病。” “呸,别破坏气氛,安静抱会儿。”在乔远川身上磨蹭着,突然觉得脸边湿湿黏黏,林商昂起头,“这是……汗?川儿,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呐?” “外头热,不比屋里开了空调。” “我知道外头热,但也不至于浑身大汗啊,你衣服都能拧出水了……哎我说,你该不是趁这个时间去找小娘们儿乱搞了吧。” 点点林商的太阳穴,乔远川说:“这么不信任我?亏你会想,就半个小时,你觉得够我乱搞么。” 来回加起来有六公里,一路飞跑,不出汗才不正常。 “我哪知道。” “没人比你更清楚。”手穿过裤衩的松紧带边,余热的大掌揉林商的屁股。 在杨女士那儿一星期都没泄过火,乍得被挑逗,林商的欲求亟待放流,起反应了。他衔住乔远川汗津津的脖颈,舔了一口,微咸,炙热,还能感受到对方跳动失衡的脉搏。 鼻腔发出干燥的低鸣,随同林商舌头的接触,乔远川的手沉重一捏,降下的体温又迅猛升高,眸中燃焰。 “做事注意分寸。”乔远川的训斥极其不坚定。 “学你的。” 学什么不好,学这个?你那勾引人的sao劲儿也是学我的? “想了。”林商说。 “想什么。”乔远川褪下裤衩子,释放出林商的半个屁股,扇了一巴掌上去。 “想来一发。” 林商这辈子没蹦出过这种话,结果今儿功德圆满了,果然那道理是有依据的——所谓底线,只是因为给予的东西还不够吸引力。 粗嘎的声线停停续续,“一发就能饱?” “先、先来了再说。” 乔远川享受着另一具躯体的缠绕,手攀进对方大腿内侧搔挠,自己的胯下以肉眼无法忽视的速度涨立,顶在林商的腹部。 “你不是不爱干这档子事吗。” 饥渴得要爆粗了,林商暗叫,但凡功能正常,哪个男人会不爱干这事儿! “爱不爱干你没感觉啊!” 先做了主动的那方,林商推起乔远川的t恤,经验不足,加上神思急促,他大刀阔斧地瞎摸一气,似是没什么情调可言,却在下个举动被骤然颠覆。林商两瓣润热的唇贴上了眼前的身体,亲吻里混入柔滑的舔舐,他品尝微咸的热汗,刺激着味蕾和激素,同时刺激着渴望在他体内喷薄而出的乔远川。 “那咱们做你爱干的事儿!” 乔远川抽身,转个面压下林商,扔走小裤衩,扔走上衣,拿来俩枕头垫在林商的腰间。 “从正面,我要你看着我,上你。” …… 清晨,比太阳先醒的是乔远川,应该说一夜就没怎么睡,倒不是事儿办得太忘情,是压根没办成。 唉,苦闷呐。乔远川就和那一地皱皱巴巴的卫生纸差不多苦闷。 几小时前,润滑油都倒好了,结果呢,林商不争气的胃又开始翻江倒海,疼得他的“林二爷”软缩着倒塌下去,什么兴致都没了。 自家的妖精疼成那样,乔远川总不能只顾自己硬来吧,也担心啊,光溜身子下床,煮开水,热牛奶,忙活一个钟头,才安抚好林商的胃,把孩子哄睡了。 也就在林商这儿出过事儿办到中途截止的,乔远川以前可没经历过,管你什么状况,肯定先紧着自己爽够了,现在也是撞了邪,居然能刹住这把火。 怨就怨自个儿,乔远川一晚上都后悔,干嘛非得撺掇林商吃那破火锅!安安稳稳地点个鸳鸯锅不得了,最后报应还不是遭自己身上! 低垂的目光留恋于林商的睡相,乔远川哑然失笑,捏着他的耳垂将他叫醒,“宝贝儿,起床了。” “恩?”发蒙,“开饭了?” 这大傻子,胃才缓过劲,就想着吃。罢了,天性如此吧,他成天想着吃,自己不也是净想着吃他么。 “你起床就开饭,然后我们去看熊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以为呢 慕名前来看熊猫的人巨多,乌泱泱的脑袋,正值暑假,多数是学生,有父母领着小孩儿来的,也有邀伙结伴的青年,倒是没见有单独俩男人来看这国宝萌物的,尤其是乔远川,个儿那么高,显得特别惹眼。 林商和乔远川来得算早,可别人比他们来的还早,队伍挺长,他俩排在中间位置,前后都挤着人。 几个姑娘站在乔远川前边,回了好几次头,借着张望队尾的人群,眼神老是“无意间”往乔远川脸上扫,扫完了就头挨头私语,随后都羞涩的乐起来。 林商注意她们很久了,一看就知道是在讨论自己家这位,以前有人偷瞄乔远川,林商千万个乐意,觉得脸上有光,还嘚瑟呢,看吧看吧,多看看,厉害吗!这我朋友! 现在不行了,现在是千万个不乐意,醋坛子都裂了,看什么看,这我家的! 林商掰掰乔远川胳膊,让他站自己后头去,身子一横,隔在那几个姑娘和乔远川之间。 “不是让我站你前边挡太阳么,怎么又换了。”乔远川抓透了他的心思,故意问。 回过头,林商专横的说:“我想晒太阳了不成啊。” 末了儿摘下自己的帽子套乔远川头顶,还用手压低了帽檐,生怕给人瞧见他的脸,仿佛被人瞧一眼自己就吃了多大亏似的。 “成,那换你给我挡太阳。”乔远川低下脖子,脸架在林商的肩窝,帽檐下是烁烁的笑意。 小妖精吃味儿的神态,给乔远川稀罕坏了。 繁育基地占地面积大,要看见只能拍出黑白照片的那些憨厚的家伙们,必须走一段长距离的斜坡,爬到类似山顶的方位。上坡路一段段相连,树再多,也遮不住内外齐齐爆发的炎热,林商才爬到一半就喘上了,赖在树下不肯走。 “越停越没劲儿,继续往上走。”乔远川佯装苛刻,拍林商臀底的肉,施加疼痛敦促他前进。 “你当是骑马呢,”缩起屁股,“让我歇口气。” “等人群聚集了,你就算到了地方也什么都看不着。” “没事儿,不还有你么。”林商倾过去,把自己拴乔远川身上,“要是人太多看不着,我就骑你脖子上。” “想得挺好啊。” “是不是偷乐呢,又能成为我的坐骑了。” 还偷乐,想揍你一顿算不算在偷乐? 林商去拨棱“坐骑”的短发茬,商量道:“为了显示你的体力,你背我上去吧,不难为你走太远,就一半的路,在你背上歇够了,我再走剩下的。” “行啊,也别一半的路了,都不用你动腿。” 直咧嘴,“哈哈,这么愿意背我?那敢情好。” “求之不得。” 林商没注意到,乔远川那一闪而逝的阴险神色。 弯腰缚住小妖精的双腿,手一提,肩一耸,乔远川就把人扛上肩头了,林商乐呵的表情瞬时冻结,趴着狂凿乔远川的后背。 哭天抢地,“放我下来!乔远川!你热糊涂了吧!” “没,嫌不够暖和,你搭我肩上正合适,人肉披肩。” “别胡闹!这么多人看着!” “知道这么多人看着还不消停点儿?”威风赫赫地朝前走,“想招来更多关注就接着嚎,不想就老实待着。” 林商放眼一望,大伙都在往自己这儿看,期间他还和几人来了个对视,臊得忙不迭垂下头,趴这结实的肩头上装死人。 心中大呼:你姥姥的!乔远川!逮着机会看我不整死你! 扛着“死尸”的送货小哥到达地点时,赚足了游客们的眼光,热门程度仅次于护栏内的熊猫。乔远川放下林商,刚要撒手,“死尸”就软绵绵地赖向他,脸蛋依势下滑,乔远川急忙扶稳,捏起林商的脸一看,当即佩服,人家居然睡着了。 乔远川盯着梦会周公的林商,心情不可名状,他掏出手机对准沉睡的脸庞一通拍,各种角度都来几张。 不拍还好,一拍,乔远川就忍不住乐了,这傻子,真的是不挑地儿,哪儿都能睡着,被扛着还睡得这么安稳,也不嫌颠得慌。 林商要是能听见乔远川的心声,铁定觉得冤枉。不怪他懒,一来是早晨起太早c晚上睡太晚,二来是乔远川的肩头一点儿都不颠,每步都四平八稳,估计搁碗水在头顶也撒不出来,关键乔远川一直躲树荫底下走,林商省力气还凉快,趴着趴着就睁不开眼了。 “醒醒,宝贝儿,咱们到了。” 乔远川的气音奔向林商的耳孔深处。 迷糊的眼睛堆起一层深重的褶,变欧式双眼皮了,明显才醒的模样,“恩?开饭了?” “” 这孩子没治了,怎么只想着吃,睡醒和觅食是连一块儿的么,都成惯性了? “这哪儿啊,这么多人。” “你说这是哪儿,”乔远川搓揉林商的眼皮,瞅着下手狠,实际上力道跟按摩差不多,“回魂了没,看那边。” 跟着乔远川指的方向,林商眨眨眼,再眨眨眼,有神了,呐喊地冲过去,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护栏,“我靠!活的熊猫!我靠!宇宙无敌可爱!我靠!它们在吃竹子呢!” 乔远川将吊在护栏上的林商揪下来,“爆粗没完了?你机关枪啊,一口一个我靠。” “只有这个词能表达我的心情,我靠靠靠!” 被熊猫的呆萌射中了心坎,无数丘比特在林商面前合奏,他想和这些国宝结婚,每天回家抱着打滚,岂不是爽翻天?再多烦恼都会退散。 让乔某人知道了能气死。 “别把周围的人吓着。”乔远川说。 对于周遭抛来的侧目,他回以凌厉的眼色,潜台词是,我媳妇儿嗷叫几声怎么了,值得你们围观? 比起这冷恶的扫视,林商那几个“靠靠靠”实在小巫见大巫,也不知是谁把周围的人吓着。 “怎么能这么可爱啊!”林商手脚并用再次攀上护栏,多伸出一寸就要翻越过去。 夹腋下给拖离护栏,乔远川怒斥:“没看见有多高吗!” 熊猫活动的区域是凹陷地段,类似于一个豪华型大土坑,熊猫在坑底,人在走道上头观看,高度相距超过三米。 “摔下去也不碍事,我皮糙肉厚,没准儿还能和熊猫亲密相拥,嘿嘿嘿。” “熊猫是熊,不是猫!一掌过来,你半张脸都没了。” 林商不把这话当回事儿,依旧沉沦在对熊猫的单相思中,频频朝它们打招呼,高冷的黑白团子压根不理会,悠哉而专致地啃竹子。 “川儿,它俩吃得真欢,”林商咂咂嘴,问,“竹子好吃么?” “你可以试试,今晚甭吃肉了,你学它俩嚼竹子吧。” “那还是算了,”果断摇头,“没肉不行,肉是三餐的灵魂。” 林商还在某人腋下半悬空被夹着,正当他衡量肉与竹子的味道时,锁住他腰身的乔监护人朝另一方向迈腿。 乔远川说:“去下个地点,这两只也看够了。” “哦诶?!你先给我松开!” “不成,鉴于你的表现是负分,暂且由我保管你的身体,你的神经系统不可信。” “坚决抗议!” 乔远川手臂勒紧。 吃痛屈服道:“好好好,我不抗议了,你走慢点儿!” 以这种姿势,林商实一脚虚一脚地被带到其他地方。 熊猫都有其专属的名字和专属的地盘,两三只住一块儿,分散在不同的区域。 十点前,他们会在外界活动,爬爬树,呼吸会儿新鲜空气,十点后,气温攀升,这些精贵的团子们在室外就呆不住了,纷纷爬回自己的房间,没错,就是房间,房间里有冷气c食物c水源和竹床,竹床被支成小型儿童乐园似的架子,熊猫缓慢地上下攀爬,比人活得逍遥多了。 林商和乔远川挤在人流中进入熊猫室内居所的参观区域,这里的熊猫年纪比较小,需要更加悉心仔细的照看。 头一个房间就是熊猫新生儿,新生儿被安置在保育箱内,而保育箱贴着玻璃墙摆放,以便游客参观。 出生不久的熊猫幼崽通体粉红,只有细细的绒毛,这时期的熊猫与长大后的形态相差甚远,墨水还没开始上色,眼睛也分不清在哪儿,显得十分娇弱。 “一~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林商瞳孔放大,眼珠子快撑出来,太新鲜了,活到目前为止,还没见过这么新鲜的场面,这一掌长的小肉球长大了会是熊猫?!诓人吧! “神奇吗?” “神奇!它也忒粉嫩了,不敢相信,之后它会长满黑毛和白毛。” “你出生时也这么粉嫩,然后不照样皮肤变白”乔远川含笑抿了抿唇,凑近说,“而且长满黑毛。” 邪魅的音调和不怀好意的语气盘踞在林商耳畔,他浑身一震,扭脸睥睨道:“无聊!下流胚子!” 挺直身躯,一脸的无害,“我是说你的头发,你以为呢。” 你以为呢你以为呢? 林商臊炸了脑袋,才明白自己入套了,气愤地辩解:“我我他妈以为是腿毛和腋毛!” “噢。”乔远川漫不经心的答,但视野始终覆盖于林商的面庞,他见小妖精头抵玻璃墙假装镇定,耳根子却红得掐血,眉宇化开,他的笑意更浓了。 此刻,身后陡然响起快门声,玻璃上反射出数道强光,即便白天,这亮度依然刺目——有人开了闪光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亏欠 林商循光回头,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手举单反,一刻不停地拍着照,大概想拍得更清楚,那人没关闪光灯,纵使人言鼎沸,快门声也依旧可以明辨。 “喂!”林商摁下那人的单反,毫不客气地责怪,“你进来前没听工作人员的提示吗?这是熊猫宝宝!怕光!容易受惊吓!你怎么一点儿公德心都没有!” 男人身形消瘦,流了很多汗,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他变貌失色地推上眼镜,歉意难掩,“对不起啊,这儿太吵,我没听清工作人员的话,就想着多拍几张照片。” “没听清?人家拿个大喇叭在门口说了多少遍了!就算你真没听清,难道也没常识么!” “是,是,真是对不住了,抱歉呀。” 眼镜男就如同受训的罪犯,态度格外卑微,明明年长于林商,却被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给唬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乔远川站那儿默不作声,他心感奇妙,小妖精对外人从来和和气气,基本没黑过脸,现在为只非亲非故的熊猫倒拍案而起,言语犀利,颇有点护亲生骨肉的趣味。 “道歉就得了?麻溜儿的,把闪光灯关上。” 眼镜男的体态几乎要鞠躬,他放下单反,“我不拍它了,照片已经够了。” “不止它!其他屋那几只也不能用闪光灯,别给我偷换概念,关上关上,要我来帮你关还是怎么地。” 眼镜又滑下来,没顾上管它,男人操着干细的手指在单反屏上操作,“好,知道了,我这就关。” 刺儿头林商在眼镜男身前守着,直到看见他将闪光灯选项点为“一ff”,表情才有所缓和,可说出的话还是不饶人。 “以后注意点,守规矩知道么,这么大一人,你” 这个时候,墙角的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抱住眼镜男的腿,半个身子躲他腿后,怯怯地问:“怎么了?” “没事。”眼镜男摸摸女孩儿的头。 “可我看见你在道歉,你挨骂了吗?他凶你了?”女孩儿瞄眼林商,发现对方在看自己,她迅速低下头,异常恐慌。 “那是因为爸爸做了不对的事,哥哥在提醒爸爸呢。” 林商面目有些紧绷,犹豫地问:“这是” 眼镜男点点头,笑着说:“这是我女儿,胆儿小,难得愿意出来一趟,她想看熊猫,我又怕她挤受伤,就让她在角落等我,也是我太自私了,一心想拍几张清楚的照片,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堵了,小伙子,对不起呀。” 林商半天说不出话。 “爸爸,你怎么又跟他道歉啊,我们是不是犯了很大的错,会受到惩罚吗?”小女孩儿已经泪眼汪汪,小肉手在男人的裤腿上攥得特别紧。 林商更说不出话了,脑子里电闪雷鸣的,可不是么,人家认错态度一直很诚恳,是他自己怪罪不休,现在把人孩子都吓怕了。 怎么办,怎么收场,林商束手无策,求助的目光转向乔远川。 被求助者平静地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和一枚熊猫纪念币,悄悄递给林商。 正处窘境的傻缺大喜,还是川儿有对策!智慧囊啊! 林商感激得想送个香吻给乔远川,他弯下腰,展开手掌露出糖果和纪念币,平视小女孩儿说:“小朋友,这个送你,别哭好么。” 女孩儿向后撤了一步,对林商手里的东西挺感兴趣,但她怕生,不敢拿。 “爸爸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而且你刚才好凶。” 林商听见那个“凶”字儿,立马露出亲和的微笑,“可以拿,这是奖励。” “我们做错了事,怎么还有奖励。” “呃这是这是你和你爸爸出来玩的奖励。” “出来玩的奖励?” “对啊,你敢出门,说明你很勇敢。” 小姑娘疑虑地看向自己父亲,眼镜男鼓励道:“拿着吧,这个哥哥不是坏人。” 等了许久,小肉手终于从林商手里接下东西,她想了想,又伸出手,牵了一下林商的小拇指,说:“谢谢。” 由于小朋友太萌,林商脸红了,当然,也是为之前过份的责备而惭愧,他直起腰,眼神望向别处对眼镜男说:“那什么闪光灯关了就行,恩我也是话说重了,恩那个你们慢慢看。” 话音未落,林商就抓着乔远川飞速撤离,一刻也不好意思多待。 出了室内参观区,林商大换气,憋闷的肺部得到解脱,这才渐渐轻松下来。 乔远川走近,给他整理翘起的发梢,“室内还有其他熊猫,不看了?” “想看,但没脸看。” “因为教训别人几句?” 林商承认:“觉得自己过了,小丫头一跑来,我就开始愧疚,后来那大哥向我解释,我的愧疚就翻番儿,再后来小丫头要哭,我只能双手双脚地投降了,我对洋娃娃似的小孩儿也都没什么招架力。” “我倒觉得,你顾及那小丫头感受时,大转折的态度挺有母性光辉,要不咱俩养个孩子?天天追着你喊妈妈。”乔远川戏谑道。 “去你的吧!” 日光愈演愈烈,俩人慢慢走着,没有明确的目标。 “林子,”乔远川抽着烟说,“你那会儿为什么那么激动?难不成” 吹出口烟,逗闷子往下接,“长颈鹿和熊猫结过亲家?你这是货真价实的护犊子?” 林商一反常态没还嘴,也没呲牙跟着乐,他蹙低眉峰,诚实对待这个问题,“可能是一种亏欠吧,对那只被毒死的小狗的亏欠,我总觉得在那件事儿上我有责任。” 林商闷头直行,两眼的可见范围只有自己前后错开的双脚,他走出一地的沉静,还用上了“亏欠”这样严重的形容,以及冲突于想把丧气私揣着,却似乎不吐不快,乔远川知道,这只妖精又有心事了。 对于无力参与和改变的过往,乔远川向来不忌讳林商是否提得过于频繁c记得过于深刻,他不需要强迫自己忘记,也不用憋屈,只要他想倾诉了,有个人总愿意为他兜着。 “说来挺不可思议,我不是一开始就喜欢带毛的动物,至少没现在这么夸张,但养过它之后就变了,以至于瞧见毛乎乎的生物我都挪不开眼,看见它们,我老会想,要是打那时候一直养着,它现在会是什么样,多大啦?多胖啦?我常想这些。” 大段的念叨之后是大段的静默,林商没说完,但又好像说完了,没再开口。 乔远川想起一件事,杨女士家隔壁的那几只大黄狗,明明没有露出攻击的举态,却将林商吓得够呛,那时乔远川还问过,不是喜欢这种动物么,怎么还害怕,现在串联起来,总算明白了。那种怪异的迷恋不是来源于热爱,而是自责,自责到迫使自己去关注每个有相通点的事物,虽然这是个不算相似的相通点。 听着仿佛不足挂齿,于其他人也确实不足挂齿,可乔远川心里莫名拧巴,他对林商的判断又改观了。这家伙的心根本没有容天括地的宽度,感情也并不是那么迟钝,其实他重情,敏感的人怎么会不重情,乃至觉得自己欠了谁就能把事情铭记好几年甚至一辈子,大概缺爱的孩子都容易有这个毛病,大概林商是太缺了。 这曾被乔远川看作柔软的萌点,顿时生满了尖刺。 他踩灭手里的烟头,揽住林商的肩膀,“回家后就养只狗吧,你喜欢什么品种?” 林商却说:“不养了,它死了之后我就再也不想养宠物。” 这事提过多次了,但都没了下文,说白了,林商没忘,他就是不想。 话题草草了之,只有乔远川暗自勾上了一笔。 离开火辣且安闲的成都,他们向东而去,活跃在那些中部城市,上海的东方明珠,林商上去后腿软到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恐高症,乔远川的手机里全是他的怂照,苏州的牛肉月饼,俩人各吃了十个,打着饱嗝在街上遛食,还有杭州的西湖,到的那天晴空坠雨,热烈的阳光下,雨水似乎都是暖的。 杭州的酒店订在西湖边上,洗过澡,林商就将乔远川连拖带拽地拉到了外头,围着湖堤,他们安详闲荡。 前方不远处有对老夫妻相互搀着也在散步,林商鬼使神差地仿照老夫妻的速度跟在后面,跟着跟着,盯着盯着,他的手牵住了乔远川的手腕。 眼角的视线在这个动作上停留了少会儿,乔远川默许如此腻歪和不标准的牵手,没排斥也没说什么。 “今儿看了断桥你失望不?”林商离乔远川有半人宽的距离,可他偏偏不走近,也偏偏不撒手。这都能较上劲。 “还成,不算失望。”乔远川勾回腕子,林商就贴上了。 “你不失望?!咱们那一船人都觉得失望。” “你也是?” “废话!以为有哪儿不同,结果就是座普通的桥,重点是它压根没断呀,还叫什么断桥,起名儿的人怎么想的。” “不都为了那个传说来的么,你还真来研究古建筑啊。” 林商纠结的时候就爱比划,可左手像抹了强力胶,死也不撒开,举起乔远川的手臂配合自己一起比划,“传说肯定占主要成分,但断桥不能这么没特色吧,这样就没意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损 遥远湖面上卷来一阵湿润的风,乔远川说话特别轻,惯来铮铮的面容在当前却如夜晚的西湖一样静谧,他说:“桥还是那座桥,不论它宏伟c华丽或者普通,都不过一座桥而已,它之所以有别于其他的石桥,就在于它拥有那段传说和那些意境,这是不能拆分的,因为有了附加的价值,即便它那么普通,可是仍然有意义,也因为如此,它才能具有意义。” 林商有些绕糊涂了,就只记住了“因为”c“所以”,一分懂,九十九分不懂,他讷讷地点头,发出醍醐灌顶的感叹:“噢!” 眼睛收成狭长的一条线,乔远川猛地给了林商一脑瓜子,然后眼角温驯地弯下来,“噢你姥姥,没懂吧。” “嘿嘿嘿,是没听明白,要不你给详细解释解释。” 湖边带来的凉风正好怂恿乔远川将林商揽紧,“没明白就算了,我就随口一说。” “甭介,你给讲讲。”搡开乔远川搭自己颈窝处的手,回到攥腕子的姿势。 “瞎掰的。”挣脱手腕,手又搭揽过去。 “怎么会呢,你造诣高,请阁下指点迷津呀。”搡开,非要攥着。 “我忘了。”乔远川也挣脱,搁锁骨那儿,非要揽着。 打闹给闹得搓火,林商没兴致钻研乔远川的高谈了,眼珠子一横,嚷嚷:“不是你老掐我脖子干什么!” “有这么掐脖子的吗,我这是搂着你。” “就不能轻点儿不成,轻点儿也不成,我不干,我得抓你手腕,我怕你走丢了。” 魔掌牢不可破,“那我也不干,我得搂着你,我怕你把我丢了。” “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臭不要脸的毛病,我看你都晚期了。” 乔远川惯着他对自己吹胡子瞪眼,手还是没放,但笑不语。 这趟旅行结束,林商可算消停了,回到b市,本本分分地待家里,多余的地方一步也不走,也是旅行时在外头跑累了。小无赖鸠占鹊巢,天天猫沙发上盼老无赖投食,吃得好睡得饱,养白白壮壮地等着之后的开学。 大三新学期第一天,有俩人却产生了矛盾。 林商推门而入,刘域宸和李一畅见他来了,纷纷住口,可刘域宸不爽快的神态表明,他俩还没掰哧出结果。 “你俩怎么了,”放下双肩包,林商没想到新学期迎接他的会是室友们的不和,“我这刚回校呢,你们就开始了?” “开始什么。”刘域宸干巴巴的一句话丢出来,估摸是恼得不轻。 “开始折腾啊!你说说,你俩什么时候和平相处过,这两年,轮工作日,人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你们就上嘴,吵架加冷战,轮休息日,大伙都休息了,你们还在闹不快,啧,按这进度,你俩已经半只脚踏入离婚的殿堂了。” 说完舔舔上颚,饿了,林商顺手拿起刘域宸桌边的汽水要喝,被对方一掌呼掉。 “恋爱谈傻了吧!和宁姗姗好的时候就傻了一半,现在和乔远川好上,你是不是整个脑子都僵化了!离婚?离你个蛋!他成天不干人事儿,能赖我吗,问题都出在他那儿。” “”愣了一下,伸过头去笑了,“天热,脾气也燥哇?” 林商拾起汽水,还是扭开喝了,“唉~以前飞人还在的时候,你就老对他横,现在他不在这儿了,我倒成接位的了。” 李一畅咳嗽两声,低调表示他才是最受难的那个。 朝咳嗽的方向悄摸地嘻笑,林商即刻领会,他没忽略李一畅,是话没说完。 “当然,”林商接着前面说,“宸子啊,你对我们都还算善良,对畅畅就啧啧啧,恨不得抽死他似的。” “他自找的!真被我抽死那也活该!” “不至于吧,我看是你犯小心眼儿,畅畅都快把你供成菩萨了。” 刘域宸凶神恶煞地夺回汽水瓶,就剩一小口了,他气得又给摔地上,“你这和事佬要是冲着帮他来的,就甭跟我嘚啵个没完。” 连晃头带摆手,“我绝对公平啊,那你把前因后果复述一遍,我帮你评评理?” 狐疑地望着林商,对方整张脸被笑容挤得没空地,一看就是被爱情滋润的傻样,刘域宸瞧他这副模样更不愿开口,但又攒了满肚子牢骚没地儿发,退而求其次,能有个人听自己数落李一畅也挺好,吸了吸内颊,就添油加醋地开始复述了。 “今儿不是报道日么,刚我和他到学校,回寝室发现扫帚烂了,就出门去学校超市打算再买一把,路过新生报到处,有人中暑晕倒了,本来没怎么,结果他看见是一姑娘晕倒,立马屁颠屁颠地过去,二话不说就把人姑娘主动背医务室了,那姑娘穿的还是裙子,他那手啊妈的,摸人家大腿上就不放了,你说他是不是贱!” 这么听来是挺贱的,不过林商完全没法将这件事和李一畅联系上,要是换个当事人,林商这会儿就陪刘域宸一块儿骂上了,可如果说是李一畅干的,那还是再问问吧。 “是这样吗?”林商面朝刘域宸,视线却往李一畅那儿塞。 “否则能是什么样?我告诉你,他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c戴着眼镜的败类!” 怎么越说越不着调,林商赶紧制止,“哎,别别别,他又没违法,你也太过激了吧。” “没违法但是违反道德!” “哪” “你把事情歪曲成这样,解气了不?”李一畅终于说了一句话。 林商回头,尤为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讲的就是事实!”刘域宸快语道。 “有哪一点是事实?” “你敢说没背那姑娘去医务室?!” “背了,可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要瞧热闹。” “有关系吗,我哪知道是有人晕倒啊!” 李一畅挑起一侧眉尾,“没关系?因为你要瞧热闹,所以我才看见那姑娘晕倒,因为你说要帮人家,所以她们才把她抬我背上,我这叫主动?我有的选么,难道给人撂回地上不管?” “行,这些暂且不论,那你背她非得动手动脚吗!还让我一人去超市跑腿!”刘域宸争得面红耳赤。 “我可没像你形容的那样,摸她大腿上不放,我拿手背撑着的,要是这也算动手动脚,那你教教我,怎么能不碰她又背得稳,”李一畅有些勾起嘴角,却没在笑,倒像挑衅,“而且,你甩脸子直奔超市时,我在你后头喊了多少声了,你别告诉我你一句没听见。” “扯淡!你这都是狡辩!既然是我提出要帮那姑娘,她们怎么不找我反而找你?” “温雯好意思找你么。”李一畅淡淡地说。 林商钻空子插了一句,“温雯?” “恩。”这话是李一畅看着刘域宸答的。 “晕倒的姑娘是温雯的朋友?” “对。”眼神很深。 “不对呀,那温雯不好意思找宸子,她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啊?” 刘域宸挥拳捶了一下桌边,立即跟着林商一同质疑,“你看!林子都发觉不对劲儿了!她为什么唯独瞅准你帮忙!” “在场的男生,她就认识我们俩人,抹不开面儿找你,不就只剩我了。”李一畅的手指在膝盖上摩擦,神色怀疑而戏弄,“宸子,我这些解释都重复说过十几遍了,你还是不爽,为什么?是不是气温雯对你不亲热了,又错失了在她面前表现爷们儿气概的机会,你觉着我断了你们旧情复燃的可能,所以才嚷得这么血活。” 话里含锋边,既酸又刻薄,李一畅这种语气屈指可数,上次说如此怪腔怪调的话已经是一年前,不过,那时候也与温雯有关。 “诶?似乎有点道理,宸子,为什么啊?”林商刹那间就叛变了。畅畅的话很有逻辑呀,对,相当有道理。 本来刘域宸只想抽死李一畅,现在他想把眼前俩人一块儿抽死。 “为什么?”林商锲而不舍,“你是在为没背着那姑娘感到不爽?” “我脑子抽抽了?!那姑娘浑身汗,粘了吧唧的,我干嘛想背她。” 去捅自己耳朵,唯恐被吼聋,“那你是因为一个人去超市买扫帚而不爽?” “呵不是我脑子抽抽,是你脑子抽抽。” “哎呀,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究竟噢~让畅畅说中了?你想和温雯再续前缘?!” 刘域宸给了他胯骨一脚,“操蛋玩意儿!他倒打一耙的话你也信!” “我觉得挺可信呐。”林商窃声嘟囔。 “我没倒打一耙,我猜的不对么,合情合理,有凭有据。”李一畅说。 “狗屁合理!” “你就是想吃回头草,人家不来招惹你,你反倒心痒痒了。” 林商在一边瞠目结舌,誉为温柔冠名词的李一畅,要么不损人,若损,就难听到不留丝毫破绽,这反差最为膈应人。 “你他妈放屁!” 刘域宸踹飞地上的汽水瓶,引火的捻子由原来那处点燃另一处,燎起了一些往事。 “我没你那么贱!有凭有据?!要脸吗!以前的事儿你以为我忘了?老子没忘!我看你是又用同样的手段去招温雯了吧!难怪呢,去年你找她过后,她立刻就学乖了,问你怎么做到的也不说,今儿个我算明白了你他妈几个意思!这样衬得你有魅力是么?是,比不了您,女孩儿都排着队喜欢您,您多厉害呀我样样比不上,成了吗!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