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之庸徒》 正文 第一章剑客 第一章剑客 曾经鼎盛一时的帝国已经渐渐衰败,一切仿佛都已经无法挽回,即便······表面上看去,依旧时那般的光鲜艳丽。 我听过那些传说,所以想问:边疆的魔是否真如传说的那般可怕?他们是最可怕的吗?却好像有人回答我说:不,是人,腐朽的制度,被权欲吞噬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已经无可救药。 这时代如此,到处都是这样,怎么解脱?谁能逃过? 不,没人能逃过。 ······ ······ 鹰盘旋在天空上,高声的啼叫,声音刺耳。 它驾驭着风,在蔚蓝的天空,低下锐利的目光。兽类尖锐的直觉,它明白,今天又可以很轻易的饱餐一顿了,人······味道不错啊,不是吗? 只是,不知为什么鹰会这么感觉。明明此刻空下的树林,还是那样的平静。 难道,它是出于什么经验吗? ······ ······ 这是一片浓密的树林,天气很热,尤其是林间唯一的那一条车道上,被最炽热的阳光照射。 所以平常时候,一些行人经过会选择停下脚步,转而去树林里,避一避这酷热的烈暑。但是今天有些怪的是,一整天了,也没个人经过,或许,除了那个······剑客? 帝国人好武,古时佩剑在身算是常见之事,其中一些善于用剑者,被好事之人传颂,称他们为剑客。剑客者,白衣飘飘,俊朗不凡,腰不配剑,常背身后。 车道某处一边的林子里,或许时今日唯一一个过客,便时像极了传说中的剑客。白衣,俊朗,背后背有黑色的剑鞘,其中有剑。他靠在一颗树上,人在树影里,象是正在避暑。 风清凉,来时带着一些飞尘而起,闭目着的俊朗青年渐渐睁开双眼。 “他,要来了吗?” 青年剑客渐渐张口,象是在询问什么人,只是,偌大树林,哪里还有其他人。 “情报应该不会错的。” 只是这树林之中,仿佛真的有什么其他的人,回答了青年剑客的问题。 “那,小羽你去准备一下吧,我该藏好些了。” 青年抬头,看向身后树上,树荫重重间,有一人穿着墨黑的武斗服,站在轻薄的树枝上,树枝轻轻的往下压去,那般细的小枝,却竟然没有被压断。那人点点头道:“嗯,知道了,那我走了······对了,小黑貌似又跟来了。” 不远处,茂密的丛中,传来一声猫叫,听来有些幽怨。或许是在抱怨主人为什么又把它丢在家里。 俊朗的剑客微微一笑,说道:“小黑跟我这么久了,它知道该怎么躲好的,倒是你,阴阳术又精进了吗?真让人羡慕。” 黑衣人却说:“我这也就阴阳术吗?你真是抬举我?” “我又不懂,看你这般厉害,当然就是阴阳术了。” “······” 黑衣人沉默,目光往一个象是已经遗忘多年的方向去看,叹息:“我······不过,一个不才的弃徒罢了,阴阳之术唯有阴阳术师。” 剑客问:“怎么,你后悔了。” “或许有点,但是······” 黑衣人深深的看了剑客一眼,却没说什么。 剑客问:“但是什么?” 树梢上的那人摇摇头,不再多说:“没什么,我走了,你们小心些,杀人我不在行。” 杀人? 难道正应了猎鹰的直觉?风卷着地上的沙,正慢慢的盘旋上空。 无人的林,热恼的道,远方渐渐传来的马蹄声中,有一些金戈铁马的意味。 剑客嘴角挑笑:“你不会,我们会啊。” 正是这时,名叫小黑的一只浑身墨黑的小猫,欢跳着来到剑客脚边,象是很开心的找到了主人。 可是猫并不知道,人的世界里,人的险恶,它太单纯。 ······ ······ 帝国的南省,也是帝国的最南部,有些偏僻,在越过几座山,就是令人变色雾海。 传说那是最厉害的机关术士和炼金术师制造出的船只,也无法渡过的海洋。谁也不知道,在那彼岸究竟有些什么。虽然偏僻些,但是南省也有一桩好处,那便是至少不用像在北边那样,担心‘魔’的出现,即便,这里更为贫苦些。 韩秦,是这南省晓云城中的城主。城主,在帝国的官职中已经排在中流,算是很高了,对平民来说,那更是高不可攀了。 城中,从来都是富商和权贵们的聚集之地。城外,则只有平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世界象是被分割开了两半。 城池中的华丽,来自于什么,这问题从未曾又人提及过。 随着帝国在三百年前,阴阳术的忽然兴起,一场战争不在那么容易的被人数,军事物资所左右。逆反,变得越来越不可能,尤其是在帝国将所有的阴阳术典包揽。 贵贱的距离被拉开,愤怒在贫穷与饥饿中被无数倍的放大。 怎么逆流,谁曾想过? ······ ······ “只是,那些贱民又怎么会懂得·······” 晓云城连接城外村落的一条宽阔车道上,一辆马车中,韩秦正在低声自语。马车之后,是数十俊骑飞快的骑乘,想来方才树林中看见远方的烟尘,应该就是他们了。 “这就是你们的命运而已。” 韩秦冷笑着,他今日的心情不佳,因为昨天他遇到这个月的第三次刺杀。不过那个刺客也不算是个刺客,只是一个村野农夫,不知是怎么的混进了城里,探听到了城主府的位置。 当然刺客也尽力了,他伪装成的仆人也未有人识破,不过终究是功亏一篑,死在了护卫的剑下。 韩秦穿着黑色的帝国官吏的服饰,他的身行挺拔,年至四十,双目仍是炯炯有神,看上去他就是一个每日勤勉的尽职尽责的帝国官吏。只是在这附近的平民看来,他俊朗的外表下,看上去,却更象是恶鬼。 带出的近百人的卫队,韩秦自然是有事要做。 “我对络绎不绝的刺客,有些厌烦了,该给这些贱民一些惩罚了。” “无名啊,你说是么?” 马车内,还有一个随行的小仆,仆人从来对他毕恭毕敬,此刻连连点头。韩秦微笑一下,韩撩开马车上的小窗,看到远方的一座树林,其后,昨日的那刺客应该就是来自于树林之后的那座村庄。 接连不断的刺杀,让韩秦的心底萌生出无限的杀意,刺客死了,可是他们还有亲人,甚至是孩子,朋友······· 一场屠杀,若能够换来今后的安稳····· “或许这样,也不错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算计 第二章算计 或许是和平太久了吧。 帝国的掌权者们过着越来越奢靡的生活,帝君或许相信着给予官员们,莫大的权利和最好的生活,这才是让帝国稳固的治理方式。只是膨胀的野心,得到权利的人不断的去掠夺,民众的愤怒已经无法被抑制。 这一年,正是帝国各地发生各类平民叛乱,抢夺城池最多的一年。为此,帝国大派军力给各地帝国官员平乱,其中甚至有近年才训练出来的阴阳术士团。 ······ ······ 各地都发生了奴隶,平民的叛乱。南省十城中,晓云还相对更加平静些,或许其原因要归功与韩秦冷酷的手段。 杀人并非是韩秦的爱好,但是他深深的明白,恐惧可以将人奴役。但是,在一群‘奴隶’中,也总有一个特别的人,就像那天的刺客。 因此近日来韩秦有着恐惧,因为这些年来,他掌管的晓云城,每一年上交给省府君的财税都是最少的。原因则是因为此地真的太过贫瘠,不论他如何的搜刮。这一次虽然帝国有大量的军力派遣下来,但是分配的权利归属在府君的手中。 晓云城所分得的兵力少的可怜,韩秦的恐惧就来自于此。 昨天那刺客死亡前的眼神,他还犹如在目,真是可怕。而他他就怕像昨日那样的人越来越多,如果晓云城四周所有的村庄城镇全部发生叛乱,凭借他城主府的力量,是绝不可能阻挡的住的数以万计愤怒的平民的。 所以他决定保护自己。 所以他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恐惧。 ······ ······ 天气炎热,烟尘有些呛鼻,韩秦放下马车的窗帘,在马车内,他想要闭目休息一会。 阳光照射而下,极是炎热。 “茶。” 韩秦随意的说了一句,随即便有人应声。这时才看见马车内还有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小仆,他立即就奉上了一杯来自号称帝国茶乡的香秋城的名茶‘清心’。 喝下一口,韩秦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多日来的恐惧,暂时的平复下来。 ······ ······ 林中很热,阳光炽烈的像是火一般。 汗滴沿着铁甲低落在地上的泥土,地上湿润了些。不过又很快被骏马飞驰的马蹄践踏干净。 韩秦的马车被数十名铁甲骑兵包围着,为首的是一个颇有经验骑兵队长,他曾经在边疆和‘魔’战斗过,这是他一生中最光荣的事迹。作为一个帝国训练有素的军人,他坚信的遵守命令,就是军人的天职。 他在急行之中打了一个手势,数十个人组成的队伍,却是立即微微改变了队形,紧紧的将中心的那辆马车围住,却又不影响前行的速度。 树林的深处,一个人骂咧咧的‘哼’了一声,似是十分的不满。 骑兵队伍的队长看着四周,目光很警惕。曾经在帝国边境作为一名士兵战斗,那种随时会被魔吞噬的环境之下,养成了他敏锐的洞察力。 箭矢倒映出刺目的光芒,径直的从密林的深处射出。快如闪电,杀气奔驰,像是要径直的将那车中之人射杀! 是风吗? 马车的车帘无由的浮起,却又转瞬落下。 长枪飞舞,骏马高嘶一声,飞快转身,骑兵队长的长枪挑落的那飞驰而来的箭矢。 目光看向那箭矢来处,却听见树木间沙沙作响,他立即挥手制止前去追击的下属,冷喝道:“已经跑了,别追,留下来保护大人!” 叶从枝头飘落。 树林的远方,有一条溪流。悠扬的歌声仿佛就像那远方的溪流,涓涓而来。 唱歌的是一个男子,所唱的是帝国的一曲为祭奠英雄的悲歌,澎湃高昂,甚是悲壮。 骑兵队长目光冷冷,看着车道前不远。那慢慢走来的,放声高歌的白衣客。 白衣剑客停下脚步,停下悲歌,问了一句话:“作为一个军人,你追求的是什么。” “追求?自然是效忠帝国。” “帝国?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骑兵队长严肃道:“我是帝国将士,服从命令就好。” 剑客说:“我看到,是因为韩秦对你的照顾,你的家人个个都是锦衣玉食,你又有什么好怨恨这个帝国的呢?” 剑客冷冷的笑声,听来有些刺耳。骑兵队长不为所动,挥动手臂下令变阵······· “你是白衣吧。” 马车之中,传来韩秦的声音,他的声音冷漠,没有丝毫的惧意。 掀开车门,韩秦身着黑色的帝国官员服饰缓缓走出,看着车道前,一人拦住数十帝国铁甲骑兵的白衣剑客。剑客看见韩秦,往着身后拔剑:“是又如何。” “这一带叛乱组织的首领,就是你吧。” “是又如何。” 剑客还是那一句,韩秦不怒也不慌,仿佛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剑客布置下的包围之中,说道:“看来没错了,为何要反叛帝国。” “为何?” 剑客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反问:“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何帝国律法每年收成与民众三七分成,你却倒过来,你拿七分?若是不予,杀人,夺命,屠村,这些我可曾冤枉了你。” 韩秦静静说道:“只有我一人如此吗?帝国官吏,哪个不是如此,我拿的少,府君就会放过我了?至于冤枉?叛党之流,竟要可笑到审判我吗?” 剑客道:“所以今日我很高兴,你终于从城中出来了,你是想要去那个村子吧。” “嗯,如果你没有来的话。” “看来,你今天是去不了。” “或者说,不需要了。” 剑客正要拔剑,却听见韩秦笑道:“你是想要对林中的那些乱党下令吗?” 白衣剑客正要说话,却听见树林四周忽有激烈的铁甲交撞之声! 对这声音白衣剑客熟悉无比,细细听来,顿时大惊:“帝国铁甲军,人数在三百以上!” 听着白衣剑客惊讶之声,韩秦顿时哈哈大笑:“你以为是你在算计我?你以为方才我和你说话是为了什么?杀了你,比屠一个村跟对那些贱民有威慑力。” 白衣剑客愤然拔剑,却看见韩秦左右双手之上,黑鱼白鸟,两种奇兽幻化而出。 剑客更讶,一字一顿道:“阴·阳·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刺客 第三章刺客 在云州晓云城附近也有着叛乱的出现,他们劫掠了许多粮仓,金库,得到了周围平民的支持。 传闻他们之中为首的却是一个青年男子,做剑客打扮,使的一手绝妙的剑术。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帝国士兵,十几二十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无人知道他的名字如何,便给他取了一个外号——白衣。 青年剑客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最恨之人便是韩秦,曾数次扬言杀他。 韩秦对此自然气恨,直到一月前,他发现自己身边似乎有数人有些怪异。只是他却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发现那几人可能与叛乱组织有些关系。又直到一日前,那刺客的刺杀,顿让他心生一计。 那村落离城很近,来时一路都是平原,唯有这座树林例外。其外他平时坐守晓云城根本不会离开,出行时又只带数十军士,这些都让韩秦觉得白衣不会放过如此机会。 ······ ······ 猎鹰和秃鹫盘旋上空,它们锐利的目光,开始变得贪婪。 车道两边的树林之中,传来无数的厮杀之声。 鲜血仿佛即将溢满这座深林。 然而韩秦渐渐皱眉,他望向眼前,那个白衣剑客正与他手下最精锐了数十卫队交战在一起。但看那剑客竟然丝毫不落下风,他时刻准备着的阴阳之术,却找不到空隙。 深林中的战斗,也超乎了他的意外。原本以为三百帝国铁甲军,绝对可以轻易的横扫这些叛党,但是此刻听到那林中的激斗,竟似乎无法在一时之间分出胜负。 剑断长枪,一剑扫来,坚固的铠甲顿时一分两半。 “那是什么剑!” 韩秦皱眉,此刻他才发现白衣剑客手中的剑,似乎并非凡物,剑舞流光,轻轻挥动,就能断石分金。 “想不到吧!” 剑客在军士群中大喝道,话声十分的张扬。 “想不到什么。” “你手下那些兵,虽号称是什么帝国铁甲,但看来早被城里的生活掏空身子,谁胜谁负,还未得可知。” 剑过咽喉,剑客又杀一人,一边冷笑,当真有着几分不可一世的气势。 数十帝国的军士如今在这车道之上,只剩下了十人,骑兵队长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他也呼呼大喘,看来是力尽了。 鲜血从铠甲一路流了地上,地上的尸体还是温热。那些军士们许是害怕了,又或者是想要重新调整队形,他们成环形的散开,仍然将剑客包围着。 一片安静,只有人们粗重的呼吸声。 目光仇恨,不论是谁。 剑客望着韩秦,兵士们则望着剑客。 仿佛世上已经没有了净土,此刻他们的心中都只想着杀戮。 韩秦想要自己不要去恐惧,但那慑人的目光让他心颤,是什么样的仇恨,让剑客如此,韩秦不知道,他很明白希望自己死的人真的太多了,只是他们都······怕! 韩秦就是害怕,有一天,他们不怕了。所以他慢慢的走下车架,阴阳之术在他的手中凝聚着,像是凶虎正在匿藏,杀人只有一瞬之间。 剑客很早就明白,很早就看过,阴阳术师之间的战斗,那是一种可以将任何凡人都归为蝼蚁的可怕力量。甚至可以说,是能让人和‘魔’单打独斗,甚至取胜的奇妙神术。 所有的情报之中,都没有韩秦是阴阳术师的丝毫蛛丝马迹,可见韩秦藏匿之深。 可不知道怎么的······ “我不怕,力气都快用尽了,我还是不怕。” “或许我明白,杀韩秦,就是今天,就只有今天了。” “可能他早就忘了我吧,毕竟当时我还小。” “那一场火,那一场屠杀······” 剑客闭目,用力的去回忆。他唤起了自己的仇恨,那深藏了十年的恨! 一只黑猫,害怕的躲在车道边的丛林之中,但它并不慌乱,或许是经历的多了吧,跟着主人的时间里。只是今天,它看着主人,不由的担忧。 十一个人和一个剑客,而在深林之中刀剑之声渐渐落下,想来胜负也即将分晓。 ······ ······ 阳光西下,秃鹫盘旋了很久,这场血剧应该就在落下帷幕了。 剑客倒下了,跟他一起倒下的还有骑兵队长在内的十个军士。此刻在如血般的残阳之中,还有一个人未曾倒下,他似乎是最后的胜利者。 韩秦,面对者剑客的名剑和剑术,他能够活下来,或许是就因为阴阳术对身体的益处,以及方才的术法之里稳稳的打在了剑客的身上。 凡人无法承受阴阳术力,这个定理从未曾被打破过。 剑客也不例外,在战斗他第一次放开了手中的剑,因为无能再握,想来,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韩秦自然不会有放过剑客的想法,骑兵队长似乎还有一丝气息,但韩秦也没兴趣去理会了,反正看他的伤势也是活不了,虽然损失一个得力的下属有些遗憾,但也仅仅只是遗憾罢了。在韩秦看来,彻底的杀死一个敌人更加重要。 他一步步的向着剑客走去,手中黑白两色,犹如两条游鱼。 身影遮挡了光······ 剑客躺在地上,静静的看着遮住光明的韩秦。 他笑了一下,笑的很诡异,很诡异······ 韩秦不明白,只是觉得有些害怕,他高举起双手,正要用力挥下! 嘶···很轻微的一种声音,就像是什么被划破了似得。韩秦觉得有些痛,觉得刚刚好像有什么黑影,还有······是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咽喉划了下?好痛。 那些是什么? 血吗? 谁的? 我吗? 那是谁干的?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韩秦想要用力的捂住自己脖颈的伤口。却想起双手上,都是正欲要用来杀人的阴阳术里,却怎么干抚摸自己的咽喉。 他也倒下了。最后他看见自己的身后,站在一个算是熟悉的人,那是一个数月前,因为自己的爱女看他可怜,才收入府邸中的小仆,名字·······名字叫什么来着? 早就忘记了,这个小仆太平凡了。 哦,不,有一点不是,那几个与叛乱组织似乎有关联的人,记得就是这个小仆举报的。当时他没有太在意,只是夸奖了他几句。 穿着仆人的衣饰,少年冷漠的看着韩秦,就像是狼,盯着已经瞩目了许久的猎物。 他随意的解释了一句:“别误会,我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只是你会阴阳术,又有那么多卫士常年陪伴在身边,挑动你和叛乱组织的激斗,应该会有我的机会。” 原来如此。剑客明白了,韩秦也明白了。 算计,算计,到最后究竟是谁算了谁? 韩秦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事实或许也就是如此。下一刻,他再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剑客看着少年,不知该说什么,他已经命不久为,最后,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着剑客,眼里有些歉意,他回答道:“呼楚尔,我的名字,中原的名字是‘小八’。” “你是‘易水’里的刺客吧。” 少年静默的回答,只是声音里,却又有一些微不可察的叹息:“嗯,是啊。” 这个少年,又经历过些什么呢? 四周残阳如血,与真血交融在一起,而剑客在心底这样想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小八 第四章小八 “你要走了吗?树林里,应该有你的同伴,不会少于五六十人,都是刺客吗?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现在这个境况了吧。” “恩,我救不了你。他们自己会走的,不需要我。” ‘小八’想要走了,这里只有一地的尸体。 树林之中的战斗也应该落下帷幕了,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出来······ 不用想,两人也直到在那深林之中战斗的结果是什么了。 少年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人,或许是因为韩秦的阴阳术只是半吊子的吧,剑客承受的阴阳术力之后没有立即的死去,但他的伤势已经无法治愈,至少对于只学过杀人的刺客来说确实如此。 剑客努力的拿起自己的佩剑,用尽最后的力气······ 少年看着剑客平举着那柄长剑,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剑客笑了下,说:“它叫‘小白’是百年前铸剑大师‘学子’所铸的名剑,我要死了,这把剑是我送你的谢礼。” “······” 小八一阵沉默,盯着那个将死之人,问:“是我利用的你。” 剑客只回答道:“是我们大家同意要来的,没有你,迟早有一天,我们和韩秦也有此一战。” 少年无言,或许是见过太多的死亡了吧,其中大多数都是由他造成的,因此他很冷漠,像组织里每一个刺客一样。教他杀人的刺客老师说过,无情是每个刺客所必须的。 “其实,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对韩秦下手。” “那么你想错了。” “只是······”少年沉默一阵以后,还是问:“你觉得,如果你真的杀了韩秦,这里就会好些了吗?” 剑客摇头,说道:“不会。” 少年问:“为什么?” “韩秦只是一个帝国中等的官吏,他死了,自然有的是人买官来顶替他,甚至······” 剑客看了小八一眼,有气无力的打趣:“我觉得府君会不会还希望自己的下属多死些。” “既然不会 变得更好,你何必来杀他。” “因为我恨他,所有人都恨他。” 少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些。夏风炽热,车道上的风中,有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原来,你们知道,改变不了什么。” “也不全是,至少改变了一些。” “什么?” “有人站出来了。” 少年捡起了地上的剑,剑客继续说:“帮我照顾一下小黑吧,它也挺可怜的。” 小八皱起眉头,作为刺客,他今天做的有些过多了,白衣剑客的要求,对于一个刺客来说也是有些过分。 剑客淡淡的笑笑,说:“你拿走了小白,小黑自己也会跟着你的。” “那是谁?” 刺客心底念着,却不再多说什么了,因为这里应该很快就会被城卫军包围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将自己存在过的证据彻底抹去。脚印,尸体,兵器,甚至是将韩秦杀死的那道伤口。 少年却很快的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完成了这些。 英雄倒在了地上,刺客不会留下踪迹,在后来的传说之中,不会有‘小八’的名字。剑客或许则会成为四周民众的英雄。 ······ ······ 树林之外,继续往南的地方,完成任务的刺客,背着一柄剑,快速的飞掠。 一条小溪蜿蜒着,溪水清澈,河滩上有许多的鹅卵石,在夕阳之中,倒映着橙红。 少年虽然有着超乎年纪与体格的体能,但是此刻看上去也有些累了。毕竟是这样的距离,他渐渐的慢了下来,来到了溪边。 脸上都是汗水,这让少年有些不舒服,他用力的捧起溪水,清洗着脸庞。些许后,少年抬起头,夕阳下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 美或许真的不适合来形容一个少年男子,只是当人们看到他的一刻,却总是会想到这样的词汇。如白玉一般的容颜,仿佛是人雕刻出来的一般,甚至是比女子还美,让人赞叹无比。 洗漱干净,眼角的余光看见手臂上还有一些干了的血斑,看着让人生恶。少年紧紧的皱眉,立刻的将溪水扑在手臂之上,用力的擦洗,似乎是厌恶之极。 “呵呵······” 溪流的另外一边传来了一阵笑声,如同银铃一般。 原来是一个相貌颇美的女子正走来,穿着一件简单的黄衣,看上去清秀大方。当然若是比起美貌的话,这女子还是远远不如那溪水便正洗着自己手臂的少年的。 “笑什么。” 少年冷冷说了一句。 女子说:“还说你没有洁癖,做杀手的还这么爱干净,组织里,恐怕除了小八你以外,谁也不会如此了吧。” 话头一转,女子仔细看着少年,又啧啧叹道:“话说起来,怎么一月不见,我越发觉得‘八妹妹’生的越来越好看了?” 少年神情冷漠如冰,淡淡的说了一句:“说够了没有,你很烦。” “好了好了,小八你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任务完成了吗?” 少年点头,说:“嗯,当然。” “看来我们可以去收钱了。” “随你。” “做杀手却对钱一点兴趣都没有,小八真怪。” 少年并不理会他,站起身,却似乎想起了什么,解下背后的长剑,看到剑上斑斑的血迹,他再次紧皱眉头。将剑插入溪水之中,撕下一片衣角,竟又擦洗起来。 看上去,他是嫌那剑太脏了吗? 其实女子说错了一句,少年不是爱干净,只是怕脏而已,虽然意思相近,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只是毕竟其中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女子知道他冷漠的性子,也不再想要调笑他了,说:“那准备一下吧,我们可以回去了。” “嗯,那走吧。” 少年站起身,正要离去时,却看见溪流另一岸边的黄衣女子却停在那里,少年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黄衣女子指了指他的身后,说:“你怎么被跟踪了?” “什么?” 少年惊讶,他怎么可能被人跟踪,且这一路自己竟然毫无发觉。他立即的转过头来,却看见身后的丛中,慢悠悠的跑出一只浑身墨色的小黑猫。 女子就是看见这只黑猫,奇怪于这树林之中哪里来的猫,且···似乎是跟着小八过来的?她问:“这猫是······” 小八看着那猫,沉默一会后,猜测的说:“它···应该就是小黑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呼楚尔 第五章呼楚尔 黑夜的草原,有着神秘和恐怖。风呼啸在无光的大地上,野狼在黑夜中四处徘徊,草丛中永远都可能有未知的危险。即便是草原上,最坚强的游牧民族也不敢在黑夜中,独自离开部落。 营帐的四周点着篝火,黑夜之中,人们都围在这营帐旁边。这一家的母亲难产了,大夫也没有把握能够救下那母子两人。 “哎,西扎第多好的女人,可惜她丈夫几个月前和狼群搏斗的时候,受伤死了,现在又······” 四周的人为他们的朋友‘西扎第’祈福着,也有人感叹着上天的不公平,为什么善良的人却要经历这些。 一直到深夜,黑暗笼罩一切时······ 一声啼哭响彻黑夜,一个新的生命就此诞生在了广阔的草原。 大夫掀开营帐,人们将关心的目光看向他,大夫笑笑说:“母子平安,西第你们几个平时和西扎第最好,进去看看她吧。” ······ ······ 营帐内的毯上,一个婴儿在襁褓之中,他的母亲就躺在一边休息。进来的几个妇人上前,对着她微笑,说:“西扎第,还好吗?” 母亲点点头,说:“嗯,最好的是这孩子出生了,这是他的儿子。” 西扎第的丈夫是部落里有名的勇士,可惜牺牲在与狼群搏斗之中。她此刻看着身边的孩子,眼中满是温柔。 她用手撑住地面,想要坐起来,旁边的几个妇人连忙将她扶起,看着那孩子,她说:“这孩子生的真好。” 一个妇人问:“你想好名字了吗?” “嗯。”母亲温柔的抚摸了一下襁褓中的孩子,说:“他还在的时候,我们就想好了,就叫他呼楚尔。” 其他的妇人低声的念叨了几次这个名字。 呼楚尔,勇敢是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 ······ 九年,仿佛只是一个转身,又仿佛母亲缝制一件衣裳仔细。 九岁的呼楚尔是族里最秀气的孩子,常常有人说,呼楚尔这孩子真是像那些皮肤白净的中原人。不过族里行商的那些大人却说,呼楚尔可比那些中原人还要好看多了。 或许是因为长的好看吧,族里的小女孩们最喜欢和呼楚尔一起玩,这便让其他男孩很是不快。常常都有自诩‘勇士’的男孩,来找呼楚尔挑战 ,当然结果全是被打的鼻青脸肿。 也有不好的是,呼楚尔的母亲常常为这些事情给邻居道歉。呼楚尔喜欢母亲的全部,却唯独只是讨厌这母亲给别人道歉这一点。 今天的‘对手’是猎户葛晗的儿子,十一岁了,不过呼楚尔却一点都不怕。他好像一个天生的斗士,所有摔跤的技巧他一看就懂,加上他超乎年纪的力气,族里根本没有那个同辈的人是他的对手。 现在也是这样。看着被自己狠狠摔倒在地的那个黑黝黝的小子,虽然比自己大个两岁,不过也不怎么样嘛。 呼楚尔大声说:“你服不服!” 眼看着自己被一个小两岁的小孩所摔倒,少年觉得很丢脸,不过草原人认为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是最可耻的,他只好一字一顿的说:“我·····我输了。” 呼楚尔得意极了,他感觉自己是最强大的胜利者。 ······ ······ “呼楚尔,你今天又打架了吗?” 营帐里,呼楚尔今天一打开屋门,就看见母亲愤怒的眼神。 呼楚尔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当然除了他的母亲以外,他下意识的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没有打架的母亲,我今天···我今天和阿姆他们出去玩了,对还有果果他们。” 族里的小女孩们没有一个不喜欢呼楚尔的,每次呼楚尔找借口的时候都会带上她们的名字,因为她们经常给呼楚尔遮掩他和其他男孩打斗的事。 母亲走上前,用力的戳了下呼楚尔白净秀气的脸上,那一块因此轻易可见的青肿,骂道:“还骗我,别告诉我这是摔的,葛晗大叔都来家里告诉我了。” 呼楚尔疼的大叫,却不敢再说谎了。 ····· ····· 黑夜,天空没有光亮,也没有星色。 如果黑夜的是恐怖了,那乌云就是它的帮凶,因为它夺走了最后的那一点光亮。 深上之中,某一课树上,有人喊了一声,仿佛是从噩梦之中惊醒。 “原来···只是梦吗?” 声音里,也听不清那人的情绪,只觉得······是有一些失望吗。 身边,听得到一些那熟悉的,黄衣女子的呼声,看来那确实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里,母亲很生气,但是她也很温柔的拿着药酒,涂抹在自己的脸上,是那么的仔细,那么的轻柔。 母亲说:“呼楚尔,你是天生的勇士,草原的神赐给了你完美的身躯,超乎寻常的力量,但不是让你去争斗的,我们草原的人从来都是善良的,我们的刀剑,只是为了对付狼群为了保护家人······” 想起母亲的字字句句,那绝美的少年静静的,像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乌云初开,一丝星光倾斜而下。 少年一头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垂在树上,手臂放在膝盖上,看着那远来的星光,念叨着:“母亲,善良···善良?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我不会杀人,连族人的仇都报不了,连活下去都不可能。” 所以,你成了刺客?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耳边仿佛有谁这么说话,美丽的少年低声自语:“是谁?” “我自己吗?” “我不想,嗯,是啊,我不想,可是······“ 旁边的一颗参天大树上,出乎少年意料之外的是,黄衣女子说道:“可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这世道就是如此。” 少年露出意外的眼神,只是最后他也没有说什么,将头靠在背后的树上,他轻轻的叹息:“是啊,我若不杀人,今天可能就会成了一个奴隶·····” 寂静之中,这少年似乎想起了一个人。 黑夜里,他念起一个人的名字:“央,你又在哪里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易水 第六章易水 易水,是帝国云州一带最神秘的刺客组织,兴起与百年以前,那也是帝国腐朽的开始。 他们接受任何任务,即便是对象是帝国的官员,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也一定会有刺客接受。但实际上,单凭刺客的收入根本无法覆盖‘易水’这个庞大组织的支出,因此实际上他们还控制着许多酒楼,商队等等资源······ 实际上,易水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接受刺杀任务的组织。 它庞大,庞大到已经覆盖了整个南省。传闻它甚至和某位帝国的高官,有着某种神秘的关系,才能一直维持至今,也没被追查到过一次。 ······ ······ 易水中的刺客大部分都是孤儿,他们被这个组织收养,最后培养成杀手。当然也有一些实则无法在刺客训练中通过的人,也会有其他的地方用到他们,比如那个黄衣女子。而这些人,通常都是这个组织最忠诚的力量。 除了他们,也有一些例外的人。易水从一些奴隶商队里,购买来那些天资优越的孩童,精心培养以后成为杀手,而且一般他们比普通刺客比起来更加优异。 至于最少的一部份人,他们来自同一个‘家族’。 易水设有多个部分,刺客是其中最大的一部。当然也有一些其他类似与情报的组织,但是彼此之间互不干涉,任何刺客都不知道其他一部的丝毫讯息。 ······ ······ 云州,晓云城,城外的一座深山里。 这里是了无人烟之处,少年‘小八’背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只是随着小八行走的时候,剑锋上会有淡淡流光,只是细微到不可察觉罢了。 ‘喵’ 不知从何时,小八的身后常常会有这怯怯的一‘叫’。 小八停下来,回头看去,完美的双眉渐渐皱起。看见那只黑猫竟还跟着自己,以自己昨日的那般急行,这黑猫又不是虎豹,真不知是怎么紧紧追着的。 沧的一声,小白出鞘,剑舞流光看上去煞是厉害,剑锋就指着那只黑猫,小八喝道:“滚!” 小黑猫却不离开,低垂着头,似乎是有些害怕。 “不走,信不信我杀了你!” 小黑猫‘喵’了一声,把头低在地上,却是不肯多走一步。小八看着很不快,却不知怎么的,连人都杀过的他,对一只猫,却起不了什么杀意。 或许,是想起了那个死前,却没有责怪自己丝毫的人吧。 小八想起了那个剑客,他真的觉得很怪,这是遇见的第一个,明明因为自己而死,却对自己没有丝毫愤怒的人。 看着那猫,小八起不了杀意,只好将剑收起,慢慢的离去。缩着的黑猫看见那剑没有落下,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却看见‘新主人’走远了,连忙又追了过去。 黄衣女子昨夜就消失不见了,偌大的,无人的深深山林,此刻仿佛只剩下了一人一猫,正向着远方走去。黑猫不知道要去哪里,它只知道,静静的跟着主人。 深林之中,阳光微弱,说不尽的凉意,在风中散开。 ······ ······ 山岭之后,一座座小院林立,看着十分的简朴。 这里仿佛是一处避世之地,远离一切的纷扰,只是谁也不知道,在这里暗藏的血腥。 座座小院之外,只是一圈简单之极的篱笆。小八走进这里,轻车熟路,像是这是他常常要来的一个地方。 清晨的这里十分的寂静,院子之间的几座石桌上还有几只无事的小鸟低头啄来啄去。 小黑猫随着小八一起进来,看着这仿佛世外桃源的地方,它似乎很是喜欢,顿时在小院之间蹦来跳去,玩的不亦乐乎。小八一路走来,早知道这小猫极为的贪玩,小八倒也不觉得奇怪,怕只怕这猫待会若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会不会立刻就一命呜呼了。 喵喵···喵喵····· 小黑猫不知从哪里来的地上找到一颗小球,跑来小八面前,看它的意思······是要少年和它玩吗? 小八微微皱眉,却是不理会它。小黑猫呜呜叫着,或许是在抱怨着主人的冷漠。 “是小八吗?” 不知从哪里而来的声音,小黑猫抬起头四下探去,却没看见一个人影。 小八冷声说:“出来吧,后面左侧。” 仿佛听懂了主人说的,小黑猫转头往着身后左侧看去,却见那里有一座小院,院边有一颗高大的榕树,树荫重重之间,似乎真的有人······ 说话之人从榕树上跳下,却不发出丝毫的声响。 印在小黑猫眼里的是一个青年,一身皆是白色,衣服边上镶着些金边,看上去极是华丽。他的腰边挂着一把扇子,另外一边则是一块美玉,这身打扮似乎应该是晓云城中的贵族或是富家子弟。 当然,贵族子弟不会出现在这,因为这是易水的分部之一,看似简简单单,只是能够进出这里的,却都非寻常之人。 “十九。” “叫我舒起不行吗?” “组织里,不都用代号称呼吗。” 小八冷冷的说了一句,却是让舒起无话可说,毕竟组织的规矩谁都不敢明面上违背。 舒起看着小八那如雕塑一般完美的脸庞,不知第几次的说:“你好像又漂亮了点······” 换来了当然是小八的白眼,小八正不打算理会他,独自去交任务。 “嘿,这猫哪里的?” 舒起一早就看见了小八回来的时候,多带了一柄从未见过的剑,不过这也不算是奇怪,想来应该是死人身上拿来的,但是一只小黑猫,这便古怪了。 舒起见小八不回答他,就问:“一询?” 小八怒视了他一眼,冷道:“不是说了吗?不在外面,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苏一询,小八在城中的名字,这个名字背后有很多的意义比如说‘贵族’‘富家子弟’·····等等,这也是一件完美的‘外衣’。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八却并不喜欢。 呼楚尔,小奴,苏一询,小八······· 到底哪个是他? 舒起见他生气,就道:“那我叫你什么好?” “八,我的代号,我只有这个一个名字。” “你去哪?” “见师父。” “不和我多聊聊吗,我可是······” 小八回头,冷冷说道:“闭嘴,你很烦。” 舒起缩了缩脑袋,其实他还是有些怕小八的,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师徒 第七章师徒 “回来了。” “嗯。” 平凡无奇的对话,就仿佛父子之间随意的寒暄。 小八推开院子里最侧的一间小屋的屋门,他仿佛已经很熟悉这里。走到屋子的里处的桌子边,端起茶壶,倒了一杯香茗,动作很熟练的端到里屋。 咳咳······进去的时候,恰巧里面就响起了几声剧烈的咳嗽。 里屋中陈设十分的简单,木桌,木床,几张凳子。阳光从打开的窗户透进来,一个面色憔悴的老人坐在木床上,倚着窗户,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师父。” 小八恭敬的递给老人 ,老人对他笑笑然后接过,却是没有喝。 “回来就好。” “任务已经交了,得了些空,来看看您。” “谢谢,有心了。” 老人是易水中少数退下的刺客之一,他也曾经是易水中‘易组’最强的几个刺客之一。退下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替易水培养那些四处搜罗来的幼孩,也有像小八这样从奴隶商队里买来的十二三岁的少年。 小八表现的很恭敬,虽然曾经他一度痛恨过这个所谓的‘师父’,因为他,呼楚尔变成了小八。只是后来想想,若不是他,自己此刻又会怎样呢? 会被卖到哪里去,又甚至还能活的下来吗? 杀人的本领是师父教的,因此小八一直认为,自己复仇的能力也是来自于他。久而久之,反而那种恨意,让小八觉得越来越莫名其妙。 “你的病好些了吗?” 老人微笑着摇摇头:“老了,今天这个病,明天那个病的,没什么好不好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大夫,但是有空,还是去看看吧。” “知道了。” 这不知道是第几次老人这样的回答,只是小八知道他不回去的。 房间内十分的安静,仿佛两个人已经找不到什么话题。老人的白发披落在双肩上,小八给他理了一下······ “呼楚尔······小八,果然我还是喜欢叫你小八。” 小八给老人理发,沉默着点了点头,在组织里知道他真实姓名的人不多,会刻意的去记住的人就更少了。 在易水的组织里,最优秀的那些刺客们被分配在同一个‘组’里,它的名字是‘易’,也有人叫它易组。其中有多少刺客没人知道,每个刺客的真实身份,所在之地,甚至是真实的姓名也没有人知道。从一到一千,当他们进入易组的时候,会选择一个没有被选过的数字作为代号。 从此,那也是他们在组织中的名字,即便他们在外可能还有着许多的,不同的名字。 老人看着窗外,或许在想着过去的一些事情,老人都是如此。他说:“当年奴隶商的营帐里,还记得吗?” “嗯,我记得。” “什么样?” “一个很脏的地方,到处都是灰,嗯,还有几只老鼠在爬吧,外面还下着雨·······” 老人继续说:“你就在那个角落对吧,我还记得很清楚,当时你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套住了,你看着外边的雨,一句话都不说······” 仿佛回到了那一年,那个脏乱的奴隶营。 奴隶商人肆意的鞭打着那些奴隶,让他们服从,让他们害怕,让他们失去智慧,失去思考。而他们的背后有着府君的授意,城主的支撑,赚钱着无数的财富。 因为雨水,奴隶营的地上是泥泞的。 老人和黄衣少女还有一些人来到了这里,奴隶商人露出‘善意’的微笑,看着眼前的这些大客户。 一天下来,他们都挑走了一些十一二岁的孩子,只有老人未曾看上一人。最后的那个最脏乱的营帐里,甚至可以看见老鼠和蟑螂在爬。 就在那里,那个四肢都被锁链锁住,穿着几乎就是破烂衣服的少年,让老人的双眼一亮。 让他感到特别的,并不是那即便身着如此不堪,却也无法遮掩他堪称‘美丽’的容颜,而是双眼,双眼之中,那种强烈到想要摧毁一切的恨意······ 老人问:“为什么把他这么锁着,不过就是个十一岁的小孩。” 奴隶商躬身在老人的身后,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尊敬的客人,您并不知道,这小孩可不普通。” “哦,怎么不普通。” 奴隶商苦笑的说:“别看这小子生的好看,又有些瘦弱,可当真是力大如牛,天生神力,发起火来,两个营里的打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一拳打到在地,要不是我们这人多,恐怕早就跑了,所以不这么锁着,我这可要乱翻天了。” 老人不想听奴隶商人继续说下去了,走向那孩子······· 奴隶商人连忙道:“客人,您可要小心啊,那孩子可是会伤人的。” ······ ······ 外边风雨飘摇,黑暗之中,是这样的恐怖。 母亲,你们都死了吗? 我以为,那是梦······· 阿木,阿姆,你们都在哪啊······ 外边只有雨,和一点点的光亮,有人从那微弱的光里走来。 抬起头,呼楚尔看着眼前的人,和他一起在黑暗中的人。 冷冷对视,谁也不说一句。最终,老人很满意,毫无缘由的满意,说:“跟我走吧。” “你是谁?” “买你的人。” “买?” “没错,买。” “啊!!” 狂吼之声,少年用尽全力的站起,狠狠的一拳打去。寻常时候便是一个成年的大汉也经不起少年的一拳,只是刹那之后,却让少年无法相信。 老人接住了他的一拳,还只是用一只手,轻松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他没动一步,也看不到用尽全力的样子。 只是老人的眼睛更加明亮,没有受过任何的训练,且还是这样的年纪居然有着如此惊人的臂力,真是令人惊叹。 “有名字吗小孩?” 呼楚尔却不回答他,老人也不生气,静静的说:“你可以叫我‘一’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你能战胜我,我给你自由,如果你输了,和我走。” 少年怀疑的看着老人。 “真的?” “我不骗你,更何况,你不愿意赌一赌吗?” 黑暗的营帐之中,那一次,呼楚尔或者说小八,清楚的记得,自己曾多么的想要获得一场胜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记央 第八章记央 从昏沉里醒来,还不明白自己身处在哪。呼楚尔很迷茫,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边都是无穷尽的墨色弥漫。 “我在哪?” “易水。” “你是谁?” “你输给了我,不记得了吗?” 少年茫然,看着四周的一切,他喃喃:“央,你在哪?” ······ ······ 房间里,窗边有风,带来些凉意。 一老一少就在窗户边上,聊着一些过去的,或许也是无趣的事情 小八问:“当初,你为什么选我。” “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可以成为一个杀手。” “是吗?” “记得你来这里的第一个月吗?” “记得,当时我知道了你们是谁,我不想学。” 易水里教的当然是杀人技,当‘呼楚尔’明白这些的时候,他心底起了强烈的抗拒。小八绝美的容颜上忽起一笑,说:“我更记得,你对我说,想报仇,就学好这些东西,迟早有一天你会用到的,只是,你怎么知道的······” 老人理所应当的说:“又有什么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露出那样的眼神,更何况,这世道上,看你也不是出生在权贵之流,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师父你呢。” “什么?” “为什么做刺客?” “忘记了吧······” 小八知道自己问错了,说:“我只能留半天,师父我得要先回城了。 “半年前,你忽然不见了,整个组织都在找你。” “嗯是啊。” “报完仇,感觉好吗?” 小八停下步来,双眸中满满的惊讶,他不知道老人是怎么知道的。沉默些许,他静静的说:“还好吧。” ······ ······ 小八慢慢离开,老人看着他的远离,没有说什么。 “老师,今天心情不错啊。” 明媚的阳光,黄衣女子突然从窗头冒了出来。老人喝了一口热茶,并不感到惊讶,笑着说:“是你啊,怎么今日你们都这么有空,全来了?” “南依来看看您嘛。” 易水的的组织中,除了像小八这样从奴隶商人中购买来,之后培养成的刺客以外,剩余的大部分则是易水在各地收养的一二岁的孤儿。待得他们五六岁时,就会接受训练,对于易水来说,这一部分的人则是最坚实,忠诚的力量。 类似南依,十九,便是属于这一种。 只是在残酷的训练中,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及格。而那些人则是会被分配到易水中的其他分部去,比如情报收集等等,地位较为低下。 老人喃喃:“其实,像你这样还更好些吧。” “小八最近好些很···怪。” “是吗?” “您可不要告诉我您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几个月。” 老人说:“不是莫名其妙,他是去···杀人了。” 在这个山林中的小院里,没有人会因为听到死亡而感到异样,因为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南依问道:“任务?” “不,我想应该是他的私事。” 南依喃喃:“他报仇了?” “我想是的。” ······ ······ 老人记得,那时,仍然是一场雨。 深山的雨,让地面很泥泞,湿气很重,让人不快。 小八却在那时背着行囊,带起斗笠和蓑衣,悄悄的离开了。只是他未曾注意到的是,老人早已发现,只是没有阻止而已。 记得,那是小八成为易组刺客的第二天,他的能力受到认可,得到了自己的数字‘八’。 那一天,老人看见小八眼中再也无法抑制的仇恨和愤怒,就明白迟早他会离开的。没能想到的是,第二天他便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复仇 第九章复仇 从那之后,小八消失了三个月。南依说:“记得三个月后,他回来,组织竟然不闻不问,我想组织应该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吧。” 老人点点头:“原本组织是打算处死他的······” “什么!” 老人摇头说:“没什么好奇怪的,组织最怕的从来都是刺客不听命令,放任了小八,只怕会有别人效法。” “是不是···老师您救了他。” “算是吧,一点小代价而已,再说,他和我学的那么认真,为的就是那复仇的一天吧。” “或许,我明白了。” 老人问:“你明白什么了。” 南依长长的叹息:“三年前,他为了复仇去学怎么杀人,如今他大仇得报,他应该是······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了。” “其实,他未必想做一个刺客,一个杀手。” 老人看向窗外,南依也看去,那个少年正在离开。 ······ ······ 走出小院以后,小黑猫便跟了上来。 小八回头看了小猫一眼,喃喃:“我过的生活很···很可怕,你真的要跟我走吗?” 小黑猫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却连忙跑到小八的脚边,仿佛这就已经是回答了。小八忽然想到,那个剑客的所过的,或许也是和自己相差不多的生活吧。 “算了,你就跟着我吧。” 小八继续走着,看了下天色,已经是昏黄了。现在小八要做的就是回到城中,好好的伪装自己,等待着下一次的任务,周而复始。 只是这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曾经没有过怀疑,只是最近却会不断的这么想,小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叫小黑是吧。” “喵·····” “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我们走吧。” 小黑猫欢快的喵了一声,但届时又停了下来。 小八转头:“怎么了?” 小黑猫张了张嘴,又用小掌碰碰自己的小腹。 “饿?” “喵······” 小八想想,说:“先跟我回城吧,我回去给你找点吃的。” ······ ······ 晓云城,一座繁华的城。 富人们出入留恋在华丽的酒馆,夜夜笙歌,住在美丽的府邸中,支使着那些奴仆,生活仿佛没有一点点忧虑。 城主死了,一天内就传遍了整座晓云城。 城卫们假装忙碌的在追查着城主之死,其实根本没有人在乎。城卫们可能想的更多的是将会是哪个贵族或者富商,成为下一‘位’城主。 ······ ······ 我很清楚的记得,师父和我···和我们,说过一句话。 在这个时代,杀人从不是罪恶的事情,因为那可以是一种生存的手段。 杀手又有什么低贱的? 一城之主,一省府君,他们或许手不沾血,却会有多少人因他们而死。 杀人若是真的罪恶,为什么他们不必受到惩罚? “世道如此,有人挣扎,有人反抗。而我们的路只有一条,顺应他就好,它脏的时候我们也是脏的。你明白了吗,呼楚尔。” ······ ······ “一询?一询公子?” 早晨,阳光都透射进来了,苏一询还是睡意朦胧,像是为了昨天的梦耿耿于怀。只是仆人的叫喊,又让他不得不醒了过来。 “醒了,有事吗?” 他脸上带起一丝笑容,美的令人惊艳。 “我们看公子今天起的晚,早饭都做好了,便过来叫您。” “可能是昨晚太晚回来了吧,累了,早知道就不和父亲出去两个多月了。” 房间内苏一询微笑着回答门外的人,一边穿好华丽的衣裳,戴好发冠,又理了理,便走出房门。 屋外,阳光极为的刺眼,照射在少年的脸上, 门外的是两个中年妇人,平日里里多是扫扫地,做做饭什么的。说起来其实这家的主人对她们很好,她们也算不上真的仆人。 “张大娘,李大娘,这两个月辛苦你们了。” “没事没事。” 两个妇人微笑的看着苏一询。虽然相处一年多了,但是她们每次见面,还是觉得一询公子真如神仙一般漂亮,平日里对人也极为的温柔,对谁都有说有笑的。 “嗯,张大娘,我看我的房间又有些灰了,您帮我擦擦吧,我去吃饭了。” “诶好的。” 张大娘看着苏一询离开的背影,偷笑着对李大娘说:“看见没,这一询公子还是一点没变,记得一年钱我们刚来的时候,他就特别的爱干净,总喜欢在家里这里擦擦那里擦擦的。” 李大娘不高兴的说:“爱干净还不好吗,你没看到,以前一询公子经常嫌我们擦的不干净,常都是自己动手的。” “倒也是,不说了,我去忙了。” ······ ······ 苏家是一年前,举家搬到晓云城的富户人家,一共三十几口人。当然在城中他们也算不得富贵人家,只是比起城外的那些平民,却已经好上太多了。 不过苏家却在城中的这一带颇为的出名,原因就是他家的三公子苏一询,在这附近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几乎人人都知道,苏家的三公子相貌绝美,可比帝国古代的美男子‘宋昂’。但他生性虽然平和温柔,却总喜欢呆在家中很少出门,因此没什么朋友。 听说他父亲就是嫌他不爱与人交往,因此这次出去行商,便把这十六岁的三公子一起带了出去。一去便是两个多月,不过昨夜里好像突然被他父亲打发回城了。 许是这美公子,做了什么事情,惹他父亲不高兴了吧。今天附近的邻里似乎都找到了这个有趣的话题,聊的不亦乐乎。 ······ ······ 话说苏一询却似乎不以为意,仿佛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人们口中的话题。 他在家里的厅中安静的吃着早餐,没有溅出一点汤汁,似乎是不想弄脏了桌子,他吃的很优雅,很配他绝美的脸庞。 只是,听着耳边‘喳喳’的吃声,他皱起了完美的双眉,看着桌角边上,那只毫无吃相的黑猫,怒道:“你就不能吃的干净点吗,溅的到处都是。” 小黑猫无辜的‘喵’了一声。 或许它心想,你要一只猫吃相好看做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无趣 第十章无趣 吃完精致的早点,就像每个贵族一样。苏一询踢了踢身边的黑猫,小猫无辜的喵了一声。 “今天我想出去,你留在家里吧。” 小黑猫不满的喵了一声。苏一询皱眉,似乎是拿它没有办法,问:“你把那剑藏到哪里去了?” 小黑猫得意的喵了几声,在屋子里四处渡步,意思像是说我藏在这屋子里,藏的很好,你都找不到吧。 “藏好就行,随你。” “喵······” ······ ······ 苏一询就像是一道光,不论走到何处,人们都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走出庭院,在街道上人们正赞叹造物者的神奇,苏一询的目光却不在任何人的身上,而是在那里······· 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女,莫约十六岁的模样。 她不美,很平凡,只是她的神色憔,仿佛一夜没睡。她脸上没一点妆容,不知是来不及化了,还是因为伤心不想。 温柔而又憔悴,苏一询对她瞩目,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的生活,苏一询知道怎么在人群中去隐藏自己,他静静的跟着少女的身后,没人发现,那少女也是如此。 “你······” 苏一询在她的身后,轻轻的出声。 少女似乎有所反应,回过头来,惊讶了一瞬······ 或许是因为苏一询让人惊艳的容颜吧,常人看见他时常常会有这样的反应,因此他自己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少女问:“我们认识吗?” 苏一询道:“不,不是······” “那公子你······” “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没关系。” 少女憔悴的容颜上,努力的勉强的带起一些笑容,说:“我刚刚其实也认错了,差点以为你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心中一动,苏一询心中在念:难道,她还记得。 “是吗?那个人对你重要吗?” “嗯,是啊。”少女回忆道:“他很温柔,又很可怜。” “他现在呢。” “······” 沉默着,在周围来往的人流之中,少女轻声的说:“死了。” 她略带哀伤的话,仿佛无数的雷霆,让人震撼。 原来,她还记得我。 原来,她会为我的死而哀伤。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这样的人的。 只是不论如何,苏一询知道自己说不出这些话来,只能低声的说,仿佛是在忏悔着:“那对不起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少女看着他在离去,心底却有一些怪异的感觉。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那种想要对他倾诉的感觉,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是谁? “请问···公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韩诗。” 只是苏一询却没有理会他,反而韩诗这两个字,让他加快了脚步,像是逃,或者,苏一询就是逃,用力的奔逃。 ······ ······ 华丽的城中,一切都仿佛安静和谐,只是却不知道有多少暗流,在看不见的地方汹涌。一城之主,帝国的官员,但人们对他更多的感觉是什么呢? 无外乎嫉妒,或者仇恨吧。 易水是一个刺客组织,或许也只有在这样的年代,才会出现像易水这样的组织,像小八这样的人。 韩秦死去之后,一切尽归尘土,韩家并非是帝国的名门望族,家族中的支柱只有韩秦一人。韩秦死后韩家顿时大乱,因为韩秦表面宽仁,但是在晓云城中的谁都知道,他暗地里的手段有多么毒辣,可谓逆者必死。因此,韩家的仇人不少,很多甚至连韩秦自己都不知道。 韩秦每日都将自己‘锁’在这座晓云城中,平日里出行,护卫从未少过百人。 这也是为什么,韩秦自己断定,若是自己出城,必能引白衣剑客前来的原因,因由在于晓云城中无人能杀的了他,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的。 数月以前,一个神秘的客人来到了易水,开出一个让组织无法拒绝的‘价格’。 易水因此派出了大量的刺客,却尽皆无功而返。而那时被易水追捕到的小八,原本该被处死之时,他的师父却为他争取到了一个机会,让他活下来的机会。 ······ ······ 今天的晓云城,韩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处。 韩家硕大的府门之前挂上了白色,像是为了祭奠往去的人,只是真正来到府上祭灵却是少之又少,他们的目光······是在看热闹吗? 韩秦死后,家族的财产陷入了争夺之中,整个韩家几乎都陷入混乱,家族中的一些掌权者都四处奔走。那些所谓来祭奠的贵族,倒是很愿意看到那一个个上来攀亲的韩家人。或许他们就喜欢这种感觉,或许他们也在暗地里盘算着什么。 韩秦只有一个妻子,李氏,这一点曾经让人很奇怪,像韩秦这般权势的人,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专情男子。但确实,韩秦未曾娶过其他姬妾。李氏很温柔,她的女儿很像她,她知道女儿的性子,却是不想看到这一幕,因此她寻了个理由,让女儿出去。 或许韩诗也明白母亲的苦心,便乖巧的离家出去了。 小八行走在阴暗之中,他的目光不善,甚至隐隐可以说是冰冷。 人群之中,小八盯着的是一群穿着贵族服饰的男子,他们并没有走在一起,但是稀松平常的步伐却一直保持着某种秩序,和某种规律在变化着。他们已经跟随了那女子足有两条街了,难道只是顺路? 不,她显是只想四处逛逛,根本没有目的,这样的巧合太过了。 虽然穿着华服,但是他们的双手太过的粗糙,从小娇生惯养的那些贵族们,怎么会有这么粗糙的双手。 他们的衣袖也很沉重,今天的夏风很大,小八自己的衣袖常常都会劈啪作响。可是他们的衣袍却仿佛被什么重物垂着,风中只见摇摆几下,而平常人的衣袖,又怎会如此沉重呢? 阴暗之中,小八就仿佛一只会随时噬人的狼,此刻,他渐渐凝眸,开始盯住自己的‘猎物’。 暗流就是这样,汹涌在难以发觉的地方,看不见,但它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谎言 第十一章谎言 拐角是一处胡同,这里离城中的贫民窟已经很近了,不知道为什么,韩诗会往这里走。 这里本应该是一个被遗忘的地方,当城中的贵族们享受着精致的生活时这里的人,却是衣衫褴褛,每日想的最多的,就是一顿温饱,几件新衣。 小八却知道为什么她会来这,也知道,那些跟随着的人,随时可能动手。 这里不似大街上那般人来人往,为数十人的他们,若还继续紧跟,任谁都会发觉不对的。小八则要比那些人高明太多了,一路而来那些人根本察觉不到,他们早已经被人跟随。 ······ ······ “韩诗······” 听见有人呼唤,韩诗正要回过头去,却看见莫约十人正跟随在身后,看上去,像是城中的贵族。 “你们是······” 未等韩诗说完,为首的一人已经冷冷笑道:“看来是你了,对不起,有人出了大价钱,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韩诗来不及惊讶,只觉眼前一黑,就没有了意识。 ······ ······ 胡同,被黑暗溢满,乌云来了,它遮住了日光。夏风清凉,不知到为什么,其中带着一些血腥的味道。 那些‘贵族’们留了四个人守住了胡同口,背靠背的站着,应该是为了应付任何突发事件。一个人闻到血腥,觉得有些奇怪便回头看去,却见自己的两个同伴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但他也来不及惊讶了,只觉得喉间一甜,已被断喉。 仅剩下的最后一人似乎刚刚发觉,却早已经被袭击者从身后用力的掐住了喉咙庞大的力道让他挣扎不得,更直接捏碎了他的喉道,而这一切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他倒地之时,眼角的余光,只看见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有些瘦弱,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如此大的力气。这便是那人死去之前,最后的想法了。 瞬杀四人,鲜血沾身,却仿佛已经是一种习惯了,丝毫不觉的害怕。带血的脸上,浮现出来的冷漠,让人觉得害怕,那胡同内反应过来的几人,并不例外。 “真弱。” 小八心底这样的说,对敌人露出懦弱,这些人真是些乌合之众。 ······ ······ 死亡,对某些人来说,那是最可怕的字眼,但又对有些人来说,不过只是司空见惯的事物。 贫民窟至少有一项好处,就是永远都能找到轻易埋葬尸体的地方,比如说直通地下的臭水沟之类的······小八处理完那些尸体以后,便倚靠着墙坐下。 易水之中有过规定,刺客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不得杀人。小八也少有违规的时候,今天则确实是意外。小八没有想过后果,只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地上很脏,小八脱下自己的外衣,放在她的身下,韩诗应该是昏却过去,小八静静的坐着,在等她醒来······ 再等等吧,今天又杀人了。 有些累。 小八缓缓闭上双眼,想要休息一会。 ······ ······ “你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很多天都没吃过饭了。” “你父母都死了吗?” 数月以前,晓云城的大街上,原本应该只有富商名流的街道上,多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乞儿。看上去莫约十五六岁的样子,脏兮兮的,满头乱发,看不到样子。 人们看待他的目光只有厌恶和鄙夷,只是富商和贵族们自持身份,倒也没做什么别的事。他们或许待会吩咐个小奴,去通知城卫队将这个恶心的乞丐赶走就好。 只有一个少女,却似乎并不讨厌他,来问了很多事情,带着一顿丰富的早点。乞丐吃的很快,可以说是狼吞虎咽,看上去,确实是很久没吃过饭了。 “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我爹很好心,一定会收留你的。” ······ ······ 其实,你不知道吧,我那时是骗你的,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 真笨。 不,其实错的是我吧。 静静的等待,小八没有去算过了多久的时间,身边的女子渐渐的醒了过来。还是那一处略微有些暗的胡同里,只是没有了尸体还有血腥味,地上甚至找不到一丝血迹。 “咦,公子,是你?” “醒了?” 韩诗醒来,睁开双眼看见的是,今天有过一面之缘,却让她觉得很熟悉的那个少年。 “我······” 小八不敢去看她清澈的双眸,说:“刚刚,我经过这里,看见似乎有些人想要对你不利。” “对,我想起来了!” 回想起被人打昏之前的一切,韩诗还是有些后怕,立即四下看去,却见还是平常会来的那个胡同,但是除了身前的男子以为却是在没有其他人了。 “他们······” “他们看见我,我大喊了几声,他们应是害怕其他人过来,就把你抛下了。” “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歹人,毕竟是城主······” 话到此处,小八突然不说话了。韩诗似乎也明白,她牵强一笑:“那个,公子你见过我吗?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自然是见过你的,也知道你是谁。” 两人都沉默了,一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一个满怀忧伤的人,又能聊的起些什么呢。 许久,韩诗才发现自己的身下铺着一件衣服,想起来,见面时应该是眼前的男子的外衣,连忙的起身,拿给男子,也是这时才看见,外衣上有着些许的血迹。 少年的脸色,似乎有些疲惫,韩诗暗自猜测······ 小八拿起自己的外衣,看见其上的血迹,心念应该是方才杀人之时,飞溅的鲜血有些沾在了衣服上,便微微的皱眉。 “公子受伤了吗?” 一群乌合之众,小八又怎会受伤,之时此刻他只能撒谎,再一次的撒谎:“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以后你自己小心点。” 小八披上外衣,便要急快的离去。 韩诗追之不及,只想他救了自己,便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只是小八仍然没有回答她,他一如既往的在·······‘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茫然 第十二章茫然 小八跑了很久,跑到了城的另外一边。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韩诗在身后远远的喊着:谢谢。 我值得她谢? 她的感激,她的微笑,却都是小八害怕的源头。脚步停了下来,小八发觉自己站在大街的中央,人们对他俊朗的相貌暗暗吃惊,纷纷瞩目,而他心底却是满满的茫然。 “听说城主死了,韩府正在准备后事呢。” “还听说韩家的人现在都在争夺韩城主留下来的遗产,看来最近有好戏看了。” 街道上的贵妇们随意的谈着,一派要看热闹的样子,没有丝毫担忧。她们声音很小,但是小八的五感同样超过常人,因此听的很是清楚。 “难怪,她那么善良,却没有在家中给她父亲······” 小八回想起她的黯淡,小八知道韩诗是一个不懂得掩饰的人,她脸上的黯然,正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 我没有错。 “我没有错。” 小八告诉自己,我杀了一个恶人,韩秦表面宽仁,但是暗地里手段何其狠毒。 他 错在哪里? ······ ······ 今天很累,觉得夜晚格外的暗,苏一询回到府邸的时候,有着这样的感觉。 “公子,您回来了,怎么······” 看到苏一询外衣上的污渍,着实让李大娘吃了一惊,平时最爱干净的苏一询公子,竟会把外衣弄的这么脏,今天可果真是怪异。直到这时候,苏一询才看见自己的外衣竟是如此肮脏,回来的一路上,竟是没什么察觉,或许因为都在想些事情吧。 一股淡淡的香,却还在衣袖上萦绕。 苏一询在门外站了很久,看着自己身上的外衣。 李大娘看着古怪,不由的出声:“公子,怎么了?” “额···没什么,进去吧,这件衣服我自己洗。” 李妈点了点头,虽然觉得有些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起了什么,直说道:“那个,公子今天舒起公子来了,在客厅里等你很久了。” “他啊,谢谢啊。” 苏一询露出温和的一笑。 ······ ······ 因为不喜欢肮脏,小八先回的自己的房间,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才去得客厅。到时,只见到客厅里,一个清秀的青年在逗弄着一只小黑猫,看那一人一猫的样子,似乎玩的不亦乐乎。 小八走到厅里,神色冷漠,不似平常那个温和的苏家公子。 舒起其实早就看见小八了,不过看到那张毫无情绪,却又‘美’的过分的脸,却真是比那‘苏公子’舒服多了,舒起低声说:“这才是小八嘛。” “有事吗。” “你好像又变漂亮了点。” 小八不耐的目光看了舒起一眼,舒起未免眼前这家伙会突然动手打人,又道:“除了这个,我想请你和我明天去趟天香园,我约了黄姑娘。” 小八的声音忽然的低落下来,说:“嗯,我明白了。” 舒起看着他,想起昨日南依和他说的那些,轻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厌了。” 客厅中,渐渐让人觉得寒冷,或许这是因为小八的目光。一直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小黑猫也安静下来,目光看着,好像‘发怒’了的主人,不敢出声。 “我问你一件事情······” 舒起道:“怪事,今天你居然会问我事情。” “因为我觉得你的问题很怪。” “怎么怪了。” 小八站起身,往着门外走,一边平静的说:“我也好,你也好,南依也好,我们什么时候喜欢过杀人吗?” “······”舒起说不出一句话来,明白了为什么小八说他的问题怪,确实,真是怪啊。 “如果一开始就不喜欢,又哪里说得什么讨厌呢?我们·····不过只是奉命行事。” 舒起自嘲一笑:“像工具。” 小八却更加冷漠:“就是工具。” 外边黑了,黑暗蔓延进来,苏一询在门口,月光也在,忽隐忽现,或许是因为天上的云多,风也大。 舒起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小八,问:“你很早就明白了吗?” “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 “记得我逃的那段时间吗?大概也就两三个月,我就被抓回来了。” “知道一点,组织想要抓的人,除非你逃出南省。” “原本我应该被处死的时候,师父为我争取了一个任务,如果我能完成,我可以活下来。” 小八仰天一笑:“我答应了,原因是·······我怕死。” 我杀的是‘恶’人?我做了一件好事?说到底,其实我只是怕死而已,我用另外一个人的命,换了自己的命而已。一切,都只因为我害怕死亡。 说完这些,小八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仿佛是说出一切的解脱。 ······ ······ 次日,天亮,苏一询早早的起身,做着和平常一模一样的事情。洗漱,穿衣,吃早点,就是身边多了一只小黑猫而已,也没有什么其他的。 走过庭院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昨日洗干净以后,正晾着的那件外衣······ “算了,以后,应该也不会见到她了,没有了韩秦,韩家应该也不会怎么样的。” 这样的想着,苏一询推开了院门,外面,虽然是夏时,但清晨的阳光很是温柔,丝毫也不燥热。舒起早就在门口等待,他穿着白色的华衣,腰间配带着一块美玉,手中一把宣扇,看上去十足的富家子弟。 “你起的真早。” “还好,走吧。” “拿着。” 苏一询接过舒起从怀里拿出来的宣扇,道:“怎么?” 舒起大笑道:“不拿着这玩意,看着不像是个公子懂吗?” “不就一把扇子吗?” “这可是名扇,三十两一把。” 苏一询拿他没有办法,便将扇子拿在手里,和他一起去往城里的天香园。舒起倒是颇为开心,或许他生性如此,昨天的烦恼,在今天就可以忘记。走着,走着,苏一询看着一边常常笑口常开的舒起,心生羡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天香 第十三章天香 天香园是晓云城的名楼之一,有话道:没有去过天香园,怎么能来过晓云城。 天香园内除了楼阁华丽绝美以外,其内的歌姬都是能歌善舞,通晓诗词歌赋,那些虽然胸无点墨,但是却好附庸风雅,偏要装的的学富五车的富家公子倒是天香园最熟的常客。它位于晓云城的西区中心,是晓云城酒楼,赌场聚集的地方,也是贵族富商最喜欢来的。 园林风格是天香园楼阁的特色,其内很大,假山,流水和建筑融为一体,让人心旷神怡。 天香园内有四座高楼最为显眼,分别坐落在东西南北四边,其中北楼是天香园内人员的居所,旁人不能进入,其他的三座楼阁,就都是平常那些歌姬表演的地方。 早晨时候,天气凉爽,园内就已经聚集起了许多年轻人,为的是今日天香园内南依小姐的表演。 “舒公子,你也来了。” 舒起一进西楼下的庭院,就看见院内站着数十人,其中几个和他熟悉的,便上前来打招呼。说起舒起,在城中贵族公子的圈子里,他倒是颇有名气,几乎人人都认识他。 “咦,这位一定是一询公子吧。” 苏一询对说话之人微微一笑,笑容极是亲切:“你好。” 话声落下的同时,倒是有不少公子转过头来,看向苏一询的发现。苏一询也是颇为出名,原因便是他极为出众的容貌,在这些公子间被传的神乎其神。 苏一询对每个看过的来人都付以一笑,他绝美的容颜,让人心生好感。苏一询在人群之中,就是这样,仿佛就是一道无法忽视的光,人们的眼光总在他的身上来回,却也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容颜,也因为他看上去仿佛平易近人,却又给人一种莫要接近的特别感觉。 舒起轻轻的用手指捅了捅他,低声笑道:“看来长的好看,确实有很多用处。” 苏一询暗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不回话。 ······ ······ 天香园内的西楼之下,淡淡的筝声,在楼上响起。穿着淡黄衣裳的女子缓缓的从从楼上的楼阁中走出,头上的金步摇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声响。走廊上,她低下头,看清了她的容颜。 一个颇为的秀丽的女子,并不美丽,但却出尘,就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子。 ······ ······ 一曲哀歌结束,歌姬和舞姬们退回了楼阁内,庭院内众公子开始交谈起来。 苏一询看到舒起在人群之中,聊的畅快自在,宛如他真是那个世界的人。苏一询低声的说了一句:“他伪装的真好啊······” 只是苏一询自己却是曾经尝试过,只是他真的无法听懂那些公子所说的那些‘时事’‘趣闻’。哪家贵族的丑事,帝国的历史,各地的叛乱组织······ 所以,他变得深居简出,人们都只知道苏家公子貌美绝伦,也都知晓,他是个不爱出门的‘怪人’。 也有些人似乎都苏一询颇感兴趣,便上来打个招呼,苏一询很礼貌的回应他们,面带笑容。只是聊着聊着,那几个人便觉得有些无趣,苏一询也觉得自己一如既往的无法融入其中,便慢慢的往后退去,退到庭院的阴影面。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底觉得轻松了许多。或许在阴暗中,苏一询更觉得舒服自在。 身后有人牵扯了下苏一询的衣袖,苏一询回头看去,是一个天香园的小厮。 ······ ······ 西楼上,窗外飞鸟掠过。 黄衣女子对着窗边,静静的在擦拭着琴。只是她当然不喜欢弹琴跳舞什么的,只是职务的需要而已,所以去学了,学的不错,所以被分配来天香园,做这里的主管。 天香园,便是易水在城中明处的一处产业,当然,这是非常少的人才知道的秘密,其实际作用便是组织和传递情报。 南依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她却是天香园真正的主管之一。 瞄······ 小黑猫跳了两下,蹦上南依的双膝,在那翻来滚去,玩的不易乐乎。南依把小黑猫捧起,道:“嘿嘿,你这小猫整天跟着小八,他那人冷漠的要死,还很讨厌脏,你整天怎么滚来滚去的,就不怕他杀了你下酒吗?” 小黑猫却连忙从南依的怀里跳到桌上,用小掌碰碰桌上古琴旁边的酒杯,然后用力的摇头。 南依看见,笑着说:“你是想说······小八他不喝酒。” 小黑猫连忙点头。 南依却笑出声来,用手指头戳戳小黑猫的脑袋:“你该不会真的是什么传说的通灵兽吧,怎么好像真听的懂人说话,小八自己特别,捡来的猫也是怪的特别。” 小黑猫听了,却是转过身去,一屁股坐在琴上,看上去是气急了。 小八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将全身笼罩起来,推开房间的门,慢慢的进来,他的脚步异常的轻盈,根本听不见声音,若不是小厮的传话和门开启的声音,只怕房间里的人根本难以知晓。 南依转过头来,看着带着兜帽的少年人,笑道:“不热啊?” “有事吗?” “怎么每次找你,你都是这句话。” 小八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下,静静的说:“说吧,十九应该不能来了,任务我会传达给他,一样的。” 南依说道:“哎,你真是没小时候可爱了,以前那么乖,每天晚上来我房间里······” “说任务,又不是老人,怎么总说起以前的事情。” 看到小八少见的脸红了,仿佛又‘更’美了些,南依也不再逗他,笑吟吟的说:“记得你的上个任务吗。” 小八微微一滞,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一个女子并不出奇的样貌,但是,她却总是很温柔,善良,总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浊世的人,不该出生在这个腐朽帝国。 因为善良的人,在这里很难生存。 小八低声的叹息,但是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淡的问:“记得,怎么了?” 南依善于捕捉细微的变化,小八脸上一瞬的哀愁,看的清清楚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任务 第十四章任务 南依站了起来,走到小八的身边,说:“这次的任务,准确的来说是你任务的后续······” “后续?” 小八慢慢皱眉,心底浮起不安。 南依点点头:“要组织刺杀韩秦的客人,与韩秦有大仇,即便韩秦已死,他却似乎还嫌不够,他知道韩秦一生最珍视自己的女儿,因此向组织发布任务。” 呼吸慢慢的,慢慢的,便的沉重,甚至是凌乱。小八不发一言,低下头,用力的握紧双拳。 客人? 是的,这就是一场生命的买卖,价格取决于价值。 南依却继续的说着,就好像视若无睹:“原本韩诗不过是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刺客也能做到,但是毕竟韩家不同以往,却仍然是守卫森严,所以应客人的要求,组织这次派出两名易组的刺客,以及二十名杀手共同完成这个任务,手法,方式,时间,全部由你和十九决定。” 小八不说话,南依不明白他的心思,问:“有问题吗?” “什么样的仇?” 南依不解道:“什么意思?” “韩秦已经死了,他恶贯满盈本就该死,可韩诗也要死吗?有这么深的仇恨吗?” “小八,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我可以拒绝这个任务吗?” “这是院主亲自发布的,他说这是你上次任务的后半部分。” 小八站起身,点了点头,往着房间外走去。小黑猫看见了,也从桌上跳落而下,随着主人一起离开。 南依看着小八离去的背影,心底想起师父说的话,心念:“从前你想报仇,所以从来不去想,今天你无仇可报,内心没有恨了,自然也就厌了······” 飞鸟又飞过窗外,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那一群。 ······ ······ 楼道内有些黑,没有人,南依刻意的清空了二楼,不让任何人靠近。 只有一个人,一只猫,慢慢的在昏暗之中前行。 “你是想说,如果着后半段的任务我失败了,你便会杀了我是吗?” 映在小八脑海中的是一个中年人的模样,他总是穿着一件古代样式的长袍,腰间有两物,一把不知何处得来的火枪,一件价值连城的美玉。至于他的神情······舒起说:我只见过他的神情和你一样冰。 小八明白,任何人都一样,那个所谓的‘院主’,要杀人时,不论对方是谁。 小八不明白师父究竟是怎么让自己活下来的,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任务吗?还是说师父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小八知道院主想杀自己,这,千真万确。 ······ ······ 在城外,那个小院里,老人的房间迎来了一个不多见的客人。 “老友,也不迎接我吗?” “你贵为院主,这个分部最高的首领,来找我这无用之人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给你那个徒弟加了个后续任务······” “什么!” “别担心,很简单的一个任务,对方既不是高官,也不是阴阳术师。” 老人渐渐的皱眉,问:“为什么,你很希望他死吗?” 院主微微笑着,笑容那样冷漠:“我要他死,一式阴阳便能做到,但你既然拦我,我也给你这个朋友面子,况且······那真是个杀人的天才,杀之,可惜了。” “那你觉得,我会相信你,那所谓的‘简单任务’。” 院主保持着微笑,保持着风度:“确实简单,如果他真能做到冷血无情这四个字。” “什么意思?” “老朋友,你不觉得吗?这世界上,有些人总以为自己能够藏着一些小秘密,却不知道,早已经有人看穿了,只是不说而已。” “那你知道他的秘密。” “多少知道些。” 老人回忆,然后说起:“他始终,无法无情,他第一次杀人,杀的是一个富商,只是那是个少见的好人······” 院主冷漠的笑着:“好人又怎么活得长久?” 老人不理他,继续的说:“他买来的奴隶,未曾有过亏待,付以银钱,让他们回家,无家可归之人便收留在府邸之中。” 那一天,小八第一次尝试了去杀人的感觉。谁也不知道,那天他是怎么独自完成的任务,所有的派出去的刺客全部死亡的境况下,他独自完成的任务,一匕断喉,干净利落,就像师父教的那样。 老人继续的说:“他回来以后,哭了一个晚上,在自己的被窝里,除了你以外,我从来未曾和别人说起过,他也并不知道,只当做是自己经历中的一个秘密。倒也确实应了你说的话。” 院主道:“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做杀手?尤其是当他进入易组时,不过十五岁的年纪,这种内心竟还存有善良人,让他进入到组织的高层,是很可怕的,所以,我不喜欢他,所以如果条件允许,虽然损失个人才,但···杀,也就杀了。” 他说话时,那种随意的语气,就仿佛再说,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的简单。 老人深深的凝望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可怕,但是转念想来······ 以前的自己,一身阴阳奇法还在的时候,不也如他一般呢?此刻,又有什么资格去用这样的眼光看别人? 学会了阴阳术的刺客,小八有一天,会不会也走到这一步? ······ ······ 告诉了十九新的任务之后,小八就打道回府了,今天他睡的特别的早,不知道是不因为明天约了十九去郊外的缘故。 他睡去之后,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黑夜,数十名和他一样的刺客冲入了一座府邸,听说府邸的主人是个富商。 但是很不幸的是,一个同伴触发了警报,很快他们就被几十名身手不凡的护卫围住了。还有一些手里拿着菜刀,棍棒的普通人,神情都十分的严肃。 只是刺客的任务失败了,相当于死亡,他们没有退路,只能硬战。 最后所有人都死去了,只剩下小八,和几个还活着的护卫。那时候刺客不像是刺客,反而就如同战场上的士兵,一场正面的厮杀,需要技巧和更多的凶狠和勇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阴暗 第十五章阴暗 “放开他······” “可是主子,他可是个刺客。” “没看见他还只是个孩子吧,别杀了他。” “可······” 一个看上去有些矮胖,穿着一件贵服的中年男子看着被擒住的少年,或许是今天看到了太多死亡,让他于心不忍再有人死去了,便开口对那些护卫说:“这世道,又有几个人能按着自己的意愿去活,看他如此年纪,只怕也是命运坎坷,何必赶尽杀绝呢。” ······ ······ 天上一道惊雷,刺破夜空,划出硕大的银光。 雨落的很重,就像一颗颗铁珠从天而降。 水溅了进来,落在脸上,小八从惊梦中醒来,睁开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四周是一片的黑暗,惊雷早已落下。 “是在夜里,没人,我自己,刚刚的是······梦。” 或许是这些年来的经历吧,小八睡醒后的习惯从观察四周的一切,是否有过什么变化,是否有什么异样,避免潜在的危险,虽然常人也可以做到这些,但对于小八来说,这些却早就如同呼吸一般,是随时随地的习惯。 师父告诉他,不管在哪里都要小心,从一开始的刻意,变成现在的习惯,这种转变,小八已经记不清楚,是经历了多少次任务以后的事情了。 “我记得······那个人真是善良,明明我们来杀他,他却好像不想要一个人的性命,只是他没办法阻止而已,但,我们失败了就只有死亡。” 可是,死了又怎么报仇呢? 藏在袖中的短匕轻易的杀死了商人,死亡边缘的刺激,让当时的小八爆发出超乎平常的力量,最终逃生。 那天夜里,他听见庭院里人们的嚎哭声,他们在为一个人的死亡而悲伤,而怨恨。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是无辜的,小八比任何人都明白,能请的起杀手的人,都不是平常人,他们要杀的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仇敌,对手,甚至连亲人都有。刺客或者杀手整日浸泡在这些黑暗里,早已经习以为常,被杀的人,也没有几个是无辜的。 但,小八也知道,却总还是有的。 比如说那个商人,比如说······韩诗。 “她也很好,很善良,没怎么见过她发脾气,贫民窟里,她帮了很多人。” 那个时候,那个商人,小八因为怕死,怕不能报仇,所以去杀了一个‘好人’。可是如今仇也报了,却还有继续做同样的事情吗?小八暗暗的问着自己。 外边风雨飘摇,夏日的炎热散了一空。雨落进来时,更竟然有些冰凉,刺骨······ 寒夜如此,孤独如霜。 小八静静坐着,却是无法在睡去了。静默的孤独,习惯了很久了,只是黑暗之中,忽然响起了一声猫叫,小八低头看去,原来黑色的房间中,那只小猫也在,只是它融在黑暗中,便是小八一眼看去时,也没能看得清楚。 “你也没睡?” “喵······” 小黑猫跃上小八的床榻,用力的用小掌拍了拍窗户的方向。 小八看着小黑猫的动作,静静的说:“被雨声和雷声吵醒的?” “喵······” 小八露出少见的笑容,轻轻的抚摸了下小黑猫的脑袋,道:“看来,我们都差不多,一样的孤单,但···又很习惯了吧。” “喵·····” 小黑猫发出愉悦的叫声,不知道认同主人说的话,还是很喜欢主人轻轻的抚弄。 ······ ······ 次日,就像昨天,苏一询醒的很早,洗漱,穿衣,享受美味的早餐,当然,也有那只小黑猫和他一起。 “今天我要出趟远门,还是你看家,不许出去。” 小黑猫低落的喵了一声,倒是很乖巧。 出门,没有阳光天气阴暗,舒起牵着两匹马在外等着,看见苏一询出来,便笑了起来:“早啊。” 苏一询一如的平静:“嗯,早啊,今天约了去郊外。” “走啊,很久没去射猎了。” 在帝国南省贵族公子之间的去外射猎,倒是一种颇为流行的游戏。 苏一询却道:“老规矩,先去粮行。” ······ ······ 晓云城的韩府,几天前还是门庭若市,只是近来却几乎是没什么人出入了。韩家据说祖上三代都是帝国南省的官吏,只是一直到这一代却是人才凋零,也就只有一个韩秦坐到晓云城城主之位,却也是极为了得了。 韩府内,到处都挂着白绫,白幡,像是在祭奠。 只是这里又有几个人真正的在祭奠韩秦吗?至少韩秦的夫人并不觉得,李氏不想卷入这场因为韩秦死后,韩家隐隐的权利漩涡之中,为了自己,也为了韩诗。 李氏终日躲在自己的房间中,祭奠亡夫。 韩诗也一直在韩府属于韩秦的那一座庭院中,只是她更喜欢坐在庭院内的那座石亭里。 韩秦为当代韩家的家主,韩家在他的手中也是蒸蒸日上。韩家有不少人行商,也都因为韩秦的权势,大部分也都极为富裕。当然韩秦又会从他们手中收走大部分的收益,‘存在’韩家的财库中,说是为韩家,但他便是韩家之主,其实也就是流到了他的手中。 韩家也是有着古老历史的一族,也有着所谓世袭的制度,韩秦死后,最有可能继承韩家的便是他的女儿,韩诗。只是韩诗尚未成年,按理来说应该由其母亲暂代,但李氏懦弱,没有能力管理偌大的韩家。 府中,几乎所有韩家人都在盯着这座庭院,和数日前匆匆回来的,韩秦的弟弟——韩古。 ······ ······ 香茗在摆放在桌上,一缕缕热气伴着香味腾起。 窗外的假山上,几只飞鸟停留,只是天气太过阴沉,看之不快。 被美姬轻柔的按摩着,这让韩古很享受,他看上去长的很像是韩秦,眉目俊朗。只是比起韩秦他的脸色总是有些苍白,或许是被‘贵族’的生活所掏空的。 这时,门被慢慢的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弯着腰,看上去垂垂老矣的老人。韩古见到老人,挥挥手,美姬立刻明白其意思,立刻退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谋算 第十六章谋算 “你来找我吗?百叔。” 老人点头,问道:“你怎么还在玩乐?” 韩古拿起一边的香茗,微抿一口:“这些年,不一直如此吗?可能是习惯了吧,这一空下来,就想放纵放纵,再说这些若不如此,怎么让韩秦放松警惕······” 被称为‘百叔’的老人说:“当年你父亲原本是想要将韩家的家业传给你了,只是不知你大哥韩秦最后做了些什么,最终让你父亲改变了想法。” “哼·····” 韩古却冷哼一声:“他又算什么父亲,不顾当年和母亲之约,最后还不是将家业传给韩秦,韩秦此人,外表宽忍,内里狠毒,我若是对他造成威胁,只怕遭他毒手,不过······” 话锋一转,韩古却笑:“但,到最后他还不是落在我的算计中,原想利用易水消耗韩秦的力量,待得他们火拼之时,我在坐收渔利,却不曾想,韩秦和白衣被易水利用,反而这晓云城城里城外的两股势力都大大受挫。” 老人百叔静静的看着韩古,问:“只不过······阿古,你就不担心吗?” 韩古对老人似乎无意隐瞒,直言道:“韩秦野心勃勃,我多年隐忍,才积攒下庞大的钱财和地下网络,只是手中却无可用之兵,这才有了和易水与虎谋皮之事” 老人惊讶:“他们拥有着力量,可却没有权利,而你对他们而言最大的价值,莫过于·····” 韩古点了点头,道:“城主之位···不过,无碍,韩秦若死此位也是我所必争的,只是如今多了一个易水,想要分享我城主的权利罢了。” 老人摇摇头:“易水神秘莫测,与虎谋皮,谁知会不会有一日虎会连你一起吞了。” 韩古冷笑道:“智者千虑,却也有一失,我是想不到易水会如此简单的解决了韩秦,倒是···呵呵,高看我这位‘大哥’了。” 老人道:“易水则利用这一点,牵制住了你,如果接下来,你不能按约夺取城主以及继承韩家,他们恐怕会······” 韩古微微点头,笑而不语,只是他的笑容却很冷,非常之冷。 “韩秦既然已死,韩家那几个叔伯,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不足为虑,再借易水之手除掉李氏母女,至于城主那边,多年来,我也与府君有些关系,再费些钱财,应当无碍。” “倒是老头子我多事了。” “百叔说的是那天找了几个小混混的事吗?” “是老头子我考虑的不周全,因为这样即使是能除了那小女子,只是韩家众人也会怀疑你的。” “百叔过虑了,不管如何,她们母子死了,谁都会怀疑我,就算是易水动手的也一样,最重要的只有一点···没有证据。” 被称为百叔的老人会意一笑:“况且,即便有,但证据这种东西,也是可以用‘钱’买的。” 房间中有冷冷的笑声,感觉,就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那一面。也是真正最‘光明’的那一面。 ······ ······ 去往城门的街道上,两匹高大的骏马上,两个年轻人彼此有说有笑,旁人看见他们的马背上有着些弓箭,便当他们应该是出城游猎的公子了。毕竟公子之间,游猎之风颇盛,倒也没有人因此会觉得有些奇怪。反而因为其中一位公子的存在,两人却在人群中让人无法忽视。 那自然便是苏一询和舒起了,只是两人都似乎已经很习惯了。苏一询习惯了人们的目光,舒起则习惯了苏一询总会成为人们目光中的焦点。 此刻无事,两人随意的说话着,其中多数还是舒起自言自语,苏一询只是偶尔回他一两句。 “你有心事?” “没有。” 舒起微微一笑:“撒谎。” 苏一询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谎好撒的?” “刚刚经过韩府,你在看什么······” 心中,那一片湖,荡起了波纹,似乎···只是为了舒起的这一句话。 又或者,是因为这一句话,而想起的一个人。湖面上,映照着那张‘平淡’的脸庞。 “看一看······为了那件事情。” “又是一个谎。” “说够了,我们出去行猎吧。” 话落,苏一询大喝一声,身下的骏骑随之加快脚步,便这样飞驰而去。舒起则在苏一询的身下骏骑上,那几袋大麻袋。 舒起轻声说:“想想,你从来不适合做这个。” ······ ······ 天气阴暗,阴云四合,只是还未曾落雨。 城外的原野很荒凉,寸草不生,偶尔能看见些野狼,野猪在原野上寻找着难见的食物。 原野上还有一片片残垣,听说是当初韩秦因为此地民众未能上交当年之粮,且还企图行刺之故,便派城卫军屠杀此地村民三十几户,且纵火焚烧。至此之后在白衣剑客出现之前,再也没有人敢于违抗韩秦。 一片片破碎的墙壁,焦黑的房屋,零零散散的在焦黑的大地上。它们坚强的为剩下的人们,遮挡着风雨,却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苏一询便是驾着骏马,来到这里,轻车熟路,他看上去是很自然,像在做一件经常在做的事情。 靠近这片残垣断壁之后,骏骑慢了下来,马蹄声轻了很多。苏一询四下的看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舒起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过看他毫不在意的神情,应是不想参与。 “姐姐,给你。” 两片断壁之间,两个穿着褴褛的孩童熟练的架起了火堆,烤着两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番薯。他们都面黄肌瘦,或许是因为长期缺少该有的营养的缘故吧。 女孩比男孩大些,是他的姐姐,她笑一笑,把番薯分开两半,给了弟弟一半和另外的那一个,说:“姐姐是女孩子,不用吃很多的,小安还要长,多吃点。” 男孩正要拒绝,却听见了那轻微的马蹄声。 没有惧怕,他满脸的兴高采烈,跑出了断壁,果然看见了那高大的骏马上,那个俊朗无双的‘大哥哥’,他大声喊道:“在这在这,一询大哥。” 乌云终破,在苏一询的眼中,光,就在那个孩子的身上,给他披上一层亮丽的外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善恶 第十七章善恶 什么是善,又什么是恶。 苏一询自问不知,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他想做的,有些事却是他不愿的。 ······ ······ 苏一询从马背上跳下,用手摸摸那孩子的脑袋,微笑着:“小安,最近还好吗?” 小安却摇摇头,说:“一询大哥你好久都没来了,村子里大家都要饿肚子,只怪今年的收成不好,否则阿公他们本还想着,今年能还你一些。“ “不用还的。” 苏一询微笑着,他转过身从马背上,轻松的拿下几个大麻袋,同时大声道:“你去村子的西边,那里有些还完好的屋子,他们应该都在那,把粮食给他们。” 小安这才发现,原来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人骑着一匹骏马,只听他‘哦’了一声,便策马去村子的西边了。 苏一询将几袋粮食放好在残垣之间,又看了看小安的姐姐,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很是瘦弱,苏一询说:“好久不见了。” 她似乎也很喜欢苏一询,只是方才看到小安在和他说话,便没有上前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一句:“谢谢。” “不谢,这些你们拿去吧,下个月我再来,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我说。” “村子的叔叔们都说别麻烦你。” “不,其实你们不明白而已······” 女孩皱眉,却不懂苏一询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一询却也不愿多说了,转过身看着小安,对他说:“袋子里还有上次我让我给你带的木剑·····” “小安!你怎么······” 女孩正好发怒,苏一询却已经打断道:“别怪小安,小安上次说,他也要练剑,将来像白衣那样,不用怕被别人欺负,也可以保护你们。” “姐姐······” 女孩也不知该怎么说,小安也没有做错什么。 苏一询说:“好好活着吧,我要走了。” ······ ······ 原野上的风,就像是一种情绪,名为狂妄的情绪。 耳边风声大作,小八和十九在慢慢的前行,有所目的,却又前行的不快,看来那不应该是什么急切的事情。十九许是无事,便聊起:“说起来,你觉得如果那些韩秦的仇人们,知道了是你杀的他们的仇人,他们会不会感谢你呢。” 一边前行着,小八一边冷漠的回答:“韩秦的仇人们,只怕多也不是什么善辈。” “但,总有好人不是吗?他们会感谢你吗?” “不会的。” “这么肯定?” “如果你是和他们一样的平常人,面对一个只会杀人的杀手,你会感谢,还是会惧怕?” 十九说:“那你今天做的这件事情,或者说你一直在做着的这件事情,有没有,让你快乐些。” 小八沉默,不说一言。 ······ ······ 小安拿着那柄木剑,玩耍了会,却看见姐姐闷闷不乐,便问:“姐姐,怎么了?” 她直言道:“一询大哥虽然人心善,但他能每月的给我们带来那么多粮食,已经不知怎么还给他了,你却还向他要些其他的东西玩乐。” 小安却有些生气,说:“我没有,我真的想练,练的和白衣大哥那样,这样以后就什么也不怕了。” 女孩的心底却想着,即便白衣大哥也是好人,剑术高超,却不也······ 心底有些忧伤,女孩宠溺着抚摸弟弟的脑袋:“可,你跟谁学呢?” “有‘央’哥哥,还有‘宫离’大哥啊,他们会教我的,而且······” 小安悄悄的压低声音,和姐姐说着:“而且姐姐我知道哦···宫离大哥会阴·阳·术!” ······ ······ 树林之中,窜出十几道人影,他们都穿着黑色制式的衣袍。 十九问道:“便是你们了吗?” “是的,十九大人。” “你们认识我?” “曾有过一面之缘。” 十九倒是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些人,侧首看看身边的小八,却发现小八的目光格外的专注,盯着那十几人看来看去,像是想要将他们的样貌统统的记下。十九都看在眼里,却不吱声,静静的道:“怎么样,应该没问题吧。” “任务的目标只是普通人,十几个一流的刺客,是不是多了。” “听说,这次任务的发布者出了重金,组织希望万无一失吧。” 一个可以解释的通的理由,看似无可挑剔,小八点了点头道:“把东西给他们,衣服他们应该都带了,进城应该没有问题,至于住的地方,她应该有所安排。” “差不多了,可以回城了。” “是的,大人。”那十几个刺客同时回答。 在易水之中,刺客的等级有着严格的分别,类似十九和小八,都属于易组的刺客,可以说是组织中刺客的顶级,他们大多都有着一些非常人能及的本领。同样,易水也赋予他们命令易组以下刺客的权力。像这一次的任务,便由小八和十九为主导,其余刺客为辅听从命令就是。 小八发现自己是第一次,如此刻意的去记住人的样貌,他的心底也有着自己的盘算。 ······ ······ 回城时已经是夜晚了,天上星光璀璨,两匹骏马束在舒家府邸后的马厩之中,苏一询和舒起一路走回府门前。 舒府门前的仆役早看见两位公子两手空空,想来今天出去行猎应该是没有什么收获,又怕两位公子心情不好拿他们出去,便有些战战兢兢。 “说起来你今天有些怪。” “没有。” “回来的时候,也一直盯着别人家的府门看,这还不怪吗?” “······” 苏一询沉默些许,加快脚步:“你想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你觉得对的时候,可以通知我。” “就怕你自己在希望,永远没有那个时候。” 听着舒起仿佛说笑一般的语气,可苏一询明白他不是在说笑,他更像是在质问。 苏一询只是更快起来,一边说:“想多了你,我走了。” 漆黑的夜色下,苏一询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舒起的视线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朋友 第十八章朋友 “喂,你怎么都不说话?” 奴隶营被笼罩在大雨之中,天气阴暗,今天那些奴隶商人的打手似乎也没兴趣这些奴隶,都待在自己的营帐里。 一个孩子,看上去十一二岁,穿着一件很干净的奴隶衣袍。只是看着却很古怪,因为通常奴隶营中的孩子,奴隶商人们为了安全起见,也会给他们套上镣铐,只是这孩子却在这营帐间通行无阻,偶尔有看见的巡逻卫队,见到他也不会上前追捕。 今天他又一次的来到了整座营地最后的那座营帐中,去看看那个‘怪人’。 那是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不过情况要比他差多了,一身脏乱,被锁在营地角落的帐中。平时除了那些打手以外,却是没人敢靠近的。 听到有人说话,或许是睡了有些沉吧,呼楚尔很慢才抬起头。 又是他吗? 呼楚尔在心底这么说着。 “我叫骆央,你叫什么名字?” 呼楚尔不理他,又慢慢低下头,像是想要在睡一会。 “你从哪被人卖来的?” “我会下阴阳棋哦,你有没有兴趣。” 说了许久,呼楚尔根本不理骆央,骆央却似乎对呼楚尔满是兴趣,又道:“你真的很厉害,我听说几个打手都未必斗的过你,才把你锁在这里,听说,把你好了,卖价会很高呢。” “闭嘴,你很烦。” 这应该是这么多天来,呼楚尔第一次对骆央说话。 骆央似乎察觉不到呼楚尔的烦躁似得,自顾自的说:“只是那么多人围着你打,那天我偷偷躲在一边看,感觉······你好像一点也不怕,被锁在这里那么多天也没看见你屈服过。” 呼楚尔抬头直视着骆央,说道:“草原的勇士是不会屈服的。” “草原?你来自草原。” 骆央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道:“草原,那很大很漂亮吧。” 随着骆央惊讶的语气,呼楚尔仿佛想起了什么····· 四周的风雨和阴暗,让呼楚尔想起了过去的地方,也是一座营帐,也是一片的昏暗。 他静静的回想说:“嗯,是啊,草原很大,总觉得就算是骑上马也永远没有边界,天总是很蓝,虽然族人都说我还太小,但我就是喜欢偷偷骑葛晗大叔的马,然后在草原上跑,阿比跑的很快,葛晗大叔最喜欢的马,大家都是说它是烈马,但它很听我话的······” 说着,说着,呼楚尔稚嫩,脏乱的脸上露出笑容。 “草原上没有危险吗?” “有啊,大风,野狼,他们都很可怕,但我们草原上的男人都是勇士,不怕的。” “勇士啊,这两个字真奇怪。” 呼楚尔皱眉,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在草原上只有无所畏惧的强者,才可以被称为勇士,要成为勇士可是很难的,说起来,你说的那个什么阴阳棋才奇怪呢,听都没听说过。” “阴阳棋哪里怪了,这可是考验智力的游戏,一定比当勇士难。” “你胡说,我们草原勇士,都是敢于挑战狼群的强者。” “那有什么,阴阳棋变化无穷,你算都算不过来!。” 一座奴隶营,一场大雨,一个夜晚,脏乱的地方,被冷风所充盈,还有两个年幼的孩童。 他们就这样为了好像牛马不相及,按理来说根本不该有什么冲突的‘勇士’和‘阴阳棋’的问题吵了起来,且越吵越烈。 ······ ······ 苏一询醒来了,今天天气应该不错,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不是很热,原因应该是快要入秋了。 一如既往的生活,洗漱,着衣,早餐,还有喂猫。 过的更好了。 苏一询却不这么觉得,他低声问自己一句:“过的更好了吗?” “喵·····” 苏一询踢了小黑猫一脚,说:“不是问你,我今天出门,你要跟过来吗?” “喵·····” ······ ······ 韩府很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的是,并不是坐落在城中最繁华的地带,相对来说比起那些贵族富商,要偏僻许多。 昭河棋馆中,这家棋馆便在韩府之侧,颇有名气,据说帝国的名棋士‘赵琦’曾在这里与人下棋论阴阳。棋馆中陈设倒是古色古香,桌椅皆为花梨木,名贵的檀香让人心思宁静,在这里下一盘棋倒确实有些意境。而苏一询此刻正在与一名中年男子下棋,他已经连赢了七局了,每次都是轻易获胜,只是那中年男子却似乎丝毫也不气馁,偏要和苏一询‘一决生死’。 “好了,你输了。” “再来吗?” 苏一询微笑摇头说:“不了。” 中年男子叹道:“公子好棋术,我自愧不如。” 苏一询微笑点头道:“过奖了。” 说完苏一询便起身离开,留下中年男子在棋馆之中,他看向门外天色,喃喃:“风云变色啊,小小一个韩秦,实则他身后有多少秘密,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中年男子站起身,将棋放好,指尖有淡淡的黑白淡光流转····· “阴阳术,阴阳棋,果然还是有区别的,说起来,刚刚那个年轻人······” 他微微一笑:“棋术还真是好,不过,看他身上阴阳三相,阳息围绕,只怕资质不同凡响,可以用院中的考试测试一番,想必结果必定不俗,不过此刻还有要事,‘南煌开院’也是迟早之事,暂不管他好了。” ······· ······· 小八在街道上慢慢走着,正观察天象,不时也看看街道边那座府邸的围墙。 “时间差不多了······” “张管家是韩秦多年的仆从,韩府的守卫一直都是由他来发布执行的,如果守卫的布置没有变化太多的话,这个时间,他们巡逻的位置应该在府邸西南,还有一队则现在正往这里来,位置应该在花园附近···时间充足。” 小八站在阳光照射不进的阴影之中,闭着眼,脑海中模拟出整座府邸的构造,通路,以及那三个月来所看见的守卫巡逻的路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是谁 第十九章是谁 天色晴朗,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像一条溪流一样。 小八靠在韩府的围墙上,此刻的时间,阳光照射不到这里,只有一片阴影小八静静的听着,知道这座围墙之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巡逻的守卫应该还没有过来。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接下来的就是······ 韩府的守卫森严,小八能找到一个漏洞极为不易,只是此刻他正在大街之上,却还是有诸多不便。 小八能够进入易组,且不过是个少年的年纪,也不会易组中大多刺客那样有着阴阳之术,自然有着特别的本领,那便是超乎寻常的身体力量,和过人的视力,听力,嗅觉,触觉。尤其是专心在某一种感官上时,就会放大那种感官。 看见了····· “那个在看着前方,那个人在地上找什么吗?还有他在看棋馆,身上还带着棋谱······” 这样的能力对于小八来说是与生俱来的,但是真正发现他能力,并且加以训练的则是他的那位师父,这也是小八对他感激的原因之一。 就只有一瞬间,人们仿佛将韩府围墙的那一处阴暗地遗忘,没有一个人加以目光。也没有发现那原本阴暗之中站着的俊美少年,在下一刻,便已经消失无踪,快的几乎无法看清,他轻松的抓住了那一瞬的机会。 ······ ······ “韩秦······死了,你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总归有些麻烦。” “他和我们合作不超过一年,怕什么。” “韩秦这个人,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 “当初我们选择了他,便是看中此人性格贪婪,却又不乏手段,也有阴阳之资质,在我看来要比其他的那些酒囊饭袋要强的多。” “可是到最后,他自以为算计了晓云城的叛乱组织,却被易水黄雀在后,计中有计,易水出动百多刺客,却守株待兔的解决了两百反贼和三百帝国铁甲军。” “易水,暂且我们还不会动他们。” “那么看来,你只是在害怕,我们和韩秦之间的关系被发现,那就会很麻烦。” “没错,韩秦此人做事谨慎,难说他为了反过来钳制我们,留了什么后手,现在是‘南院’的非常时候,不得不小心,但我安排了,你放心。” 无形,不知的地方,阴谋和暗影就存在那里,随时都可能会忽然如草原上的野狼扑出来咬杀猎物。 ······ ······ 围墙之后,是一处漂亮的庭院,假山流水,尽善尽美,不知花了多少人力,又是出自那位名家的设计。庭院的走廊,正有一队卫士巡逻过来,他们四下观望着,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离开了。 庭院的树丛之后,小八专注在自己的听觉上,听到那脚步声渐渐远离之后,便疾步越过走廊。速度极快,却又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望之就如鬼魅。 同样时候,方才在棋馆中下棋的中年人也由正门踏入了这座府邸,只是却是没有什么人会阻拦他。 这中年人相貌俊朗,穿着贴身的黑色长袍,其上绣着一条如真的白鱼,真当是十分的特别,绣工看上去也不是帝国南方特色。 “该去找韩姑娘了,她现在的处境应该是不妙的。” ······ ······ 韩家,原本属于韩秦的庭院之中,出奇的简单,只有一颗大榕树和一座石亭。石亭里只有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夏风轻抚,凉意无限。 母亲在房中诵经,韩诗则孤单的坐在亭子里,静静的看着那颗榕树。 忧伤写在她平凡的脸上,是如此显而易见。 “父亲,你说···我应该恨吗?该恨杀死你的白衣吗?” “你跟我说过,迟早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因为有些事情做过了·····就只能做到底。” “可,父亲,我一直觉得你有机会的,你是有机会放手的。” 十六岁的韩诗,并没有像表面上那般柔弱,她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世上的冷暖,心底其实明白很多,看的也很透彻,或许就如同她的母亲一样。她的母亲整日诵经,她从不敢做一件恶事,如果冥冥之中真的有神灵,会不会,可不可以原谅父亲一些。 “小姐,你的茶······” 身后忽然有其他人的声音,这让韩诗笑了一跳,却没有觉得怪异,只当自己想事情过头了些,这才没有注意到。 回过头上看去,是一个府邸里的仆人,只是有些面生,应该是新来的吧,听说最近二叔招了些新的婢女和仆人。韩诗心底这样想着,勉力的微笑:“没有啊,我没有叫茶,你是不是送错了。” “没有,是立爷叫我送来的,他看见小姐多日来都很憔悴,让我送一杯安神静气的茶给您。” “立叔叔吗?帮我谢谢他,别担心。” “好的小姐。” 仆人并未立刻的离开,他的目光很关切,静静的看着韩诗,眼眸甚至有些温柔。 韩诗似乎并未察觉,问:“你是新来的吗?” “不,小姐,我来了两个多月了,只是一直在二爷那边做事,很少有在府邸里。” “是吗?。” 她沉默了一阵,仆人仍旧没有离开,静静的站立在她的身侧,遮挡住了烈阳的照射,手里还拿着托盘,或许他是在等待着小姐喝完茶后再端走吧。 “你知道吗?” “小姐,什么?” 韩诗笑了一下,问:“你来了韩府挺久了,我问你,你可听说过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吗?私下里,我知道很多人都有谈论过的。” “老爷···老爷是一个好官员,一直勤勤恳恳。” “你说的真假。” “对不起,我不太会说·······” “假话是吧。” 韩诗似乎想起了什么,说:“以前我在街边遇到一个人,后来他也来了我们韩府,他和你说话挺像的,说假话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就分辨出来。” ‘那应该是因为没有事先好好的想过,所以不自然吧。’ 仆人在心底有些无奈的想到,现场说谎他确实不擅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不愿 第二十章不愿 “我小的时候,那时父亲还是家族里年轻的一辈,可听父亲说,那时候韩家已经开始没落了······” 积累起来的压抑,有时候比起亲近的人,或许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会更容易去倾诉。韩诗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对着仆人,或许,她甚至不是在对人倾诉,只是想对自己说清楚吧。 “不过这是父亲说的,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志气很高,要振兴家族。因此他不愿再南省小地任职,便去了帝都,而我十岁那年,父亲已经出任帝国首都‘天子城’中的一个粮官三年了。” “只是父亲为人太刚直,一直受到同袍的挤兑,做了三年,父亲从来没有收到过嘉奖,但是父亲分管的那一区,却明明是最好的,粮食的运输,分配从来都不差一丝一毫。” “后来,那一年记得飞煌省受灾,帝君下令放粮,粮官之首的粮司大人暗地里要求克扣,父亲丝毫不理还是送粮过去,只是最后粮食仍然不够,很多人饿死了,父亲很愤怒,只是他回城之时却发现自己因为督粮不力,被罢职了。” 韩诗回忆起很多,脸上却在微笑······ 或许那个时候的父亲,是她最喜欢的吧。 “我们被用来要挟父亲,而粮司大人不仅仅地位要比父亲高,更还是阴阳术师,父亲无奈,也没有任何办法,为了保全母亲和我,只好带上我们离开了帝都。“ “经过飞煌省的时候,那里的饥民太多,我们的家当也都被抢走了。” “回到南省的时候,我们是那么的狼狈,被家族里的人嘲笑。” 那时候,韩诗刚过十一岁的生日,而一贫如洗的韩秦甚至买不起那些原本韩诗最爱吃的精致点心,韩秦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对自己的女儿说:没有下一次了,父亲欠给小诗的,明年护额加倍的补上。 后来韩秦便担任了晓云城的一个小官吏,只是任谁也想不到不过短短不到五年的时间里,他便成了晓云城城主,权位之高,不是当年帝都小吏可比。 “第二年,父亲在晓云城任职的第二年,就出任了城主府里的要职,我过生日的那天,父亲大排筵席,家族里再没有人敢小看父亲,夜里,人都散了,父亲喝醉了,我还记得很清楚,他摸着我的头,说了很多,很多·······” 只是那些韩秦所说的话,韩诗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的,去回忆,那个因为这个世界所以慢慢开始改变的父亲: 诗儿,你知道吗? 曾经为父很天真,以为能做那个逆流而上的人。 但是最后我明白了,当那些庸才们占据着高位,其实我什么都做不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那么执着。 我想去保护弱者,可当我被强者剥削的时候,当我失去权力时,却还被那些人掠夺的时候。我也明白了,没有谁天生就该去保护谁,更没有谁就该被谁所保护。 我不会再和弱者为伍,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为父不会让你和你母亲过那种流离的生活,相信父亲,父亲以后活着,只为了自己,为了你,为了你母亲。父亲能做到,以后我们所拥有的,一定都会是最好的。 韩诗沉默许久,仆人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的陪伴着她。 韩诗像是累了,十六岁的她觉得很累,她喃喃:“其实,其实···父亲说,他是想逆流而上的,可是做不到,做不到。” 很是的悲伤,眼角也有些湿了。 不知是谁,或许就是‘他’,忽然觉得很心痛。 “小姐。” “什么?” 韩诗显得坚强,没有在他的面前露出懦弱的一面,很快的平复了情绪。仆人极为认真的说:“其实我听说,近日里,有人要对小姐不利,我只怕小姐还在府中会极是危险。” 韩诗想起前些日子,险些要被强人掳走,幸得一位公子搭救。 仆人见到韩诗神色似有些意动,便立即道:“此事千真万确,在下不会随意乱说,望小姐多多思量,早日离开韩府,若小姐担心住处,在下家中世代在山岭狩猎,山中有木屋一座,可以······” “不必了。” 韩诗拒绝的很断然,让仆人不明所以,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性命更珍贵的吗? “再过几天,就是父亲下葬的日子了,我···我要陪着他。” “可,小姐,现在有人想要对你不利,只怕不会是盗贼索要钱财,恐怕会危及你的性命。” “你一会听说,一会又道千真万确,只怕你也是道听途说的。”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不知不觉说,仆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显示此刻他心情的激荡。 韩诗却仍然很平静,更没有因为仆人的无礼而感到愤怒和生气,道:“我不怕,即便真有什么贼人。” 仆人仿佛很了解她,知道她主意已定。 你本该恨我,只是,对不起,我还是想要救你的。 仆人闭上双眼,手掌渐渐的举起,做掌刀的模样,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只是却在同一时候,庭院之外,响起一道如钟般沉重的声响:“韩兄故友,许非前来,请小姐开门。” 一股强烈的,几乎让全身都在颤抖的恐怖气息,在身体无限的蔓延开来。 冷汗直流!门外的是谁?那是人吗?仆人觉得,那就是一只草原上最凶残的狼群王者,而他不过只是一只羔羊,一口口的食物,仅此而已。 连呼吸都不平稳了!但,我不能怕!怎么能怕。 “你···怎么了吗?”察觉到仆人的异变,韩诗连忙问道。 但在仆人的眼里,韩诗却变得奇怪。 这怎么可能呢,如此可怕的气息,连自己都觉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用尽全力的让自己平静。可为什么韩诗,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却竟然没有一丝的惧意? 意志?实力? 不,不会是这些原因。难道是门外之人在针对着自己吗?不可能啊,这究竟是什么。 仆人慢慢将努力平静下来的目光,看向院门之处。他能察觉到,对方正在推门进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许非 第二十一章许非 “冒昧了。”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件很别致的长袍,纯黑的颜色,其上绣着一条白鱼,只是看上去这类绣工,应该不是帝国南部的风格。仆人低下头去,那种令人感到恐惧的感觉,随着男子进来,渐渐的消散。 一切都平复下来。 仆人不免怀疑,那种感觉难道并不是来自于他。 自称为‘许非’的中年人进来便看到了韩诗,慢慢的走来。面对陌生人,韩诗显得有些拘谨,一旁的那仆人却走到韩诗的身前,遮挡着她,神情如临大敌。 韩诗看了仆人一眼,想起,之前也是由这样一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做了同样的事情。 许非大笑道:“韩诗小姐的家仆倒是不错,不过在下并非恶人,而是韩兄生前曾与我言,他若身死,请我来韩家保护小姐,直到小姐继承韩家。” 韩诗站起身来,问:“你认识我父亲吗?” “十年之交。” “那···晚辈失礼了。” 仆人看到韩诗眼中的警惕不在,却不由的担心,问:“许先生,可我们未曾听说过韩大人有你这样一位朋友。” “韩兄交友甚多,未必会日日提起每个人。” “韩大人为何来此?” “从故友之愿,保护韩小姐。” “凭证。” “书信一封,交给韩夫人,她一看便知。” 韩诗听着,却觉得仆人与来人对话间,隐隐有些针锋相对,只怕客人发怒,到时候这仆人怕是会受到管家责罚,连忙说道:“你先下去吧,我会告诉母亲的。” 或许今天做不到了吧,总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组织来的刺客?不,不会。 仆人无奈,只好端起那杯韩诗还未喝过一口的香茗,慢慢的离开这座小院。 倒是许非饶有兴趣的看着仆人的背影,暗自喃喃:倒是有些骨气,不过,就是感觉不太像个小仆,是我的错觉吗?” ······ ······ 黑暗之中的杂物房,隐匿在其中的小八将衣裳平整的叠好,放回了柜子中,看上去仿佛未曾被人动过一般。 听在耳间的,是门外的风声,和流水。小八慢慢的推开了屋门,时间却已经是下午了,夕阳西下,一片如血般的颜色。 “她不愿意。” “可是,十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动手。” 虽然这次的任务没有准确的日期,但易水中不成文的规矩是,如果没有明确的原因,任务颁布后的七天之内,执行者没有行动,就会被组织问责,同时会有其他刺客接手。 这次易水派来的刺客,几乎都是亡命之徒。小八自问或许能稳住十九,可是时日一到,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些什么,毕竟似他们这般的杀手,刺客,害怕的只有他们所属的易水这个组织本身。 “只能下次了,又有什么,能比性命重要呢。” 风有些清凉,小八觉得很舒服,却殊不知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他在庭院中慢步,因为知道这里没有一个人。想起了一些今天的事情,小八喃喃:“逆流而上吗?你曾想逆流而上。” 可是,世间就是一条庞大无比的河流,人人都是其中的一滴水而已。 一滴水,又怎么却逆流呢? 小八这样想着,又想起了那个白衣剑客,他是否也是想要逆流而上呢?可最终,他没能做到些什么,不过黄土。小八想了很久,微微一笑,笑的冷漠:“还有些什么,算是希望,央,你是否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呢,在这些年里。” ······ ······ 过了一会,已经黑夜了,万物俱静。城外的原野上,有一座燃烧着的篝火,为旅人照亮着黑暗。 “没有什么人是天生就应该去做什么的,这说明了这世界并没有命运之说。” 穿着黑色衣袍的人静静听着那个年轻人的讲话,说道:“你知道这世上没有命运之说,又怎么样?你我还不是要流亡在外,央。” 被称作‘央’的年轻人,就坐在篝火的另外一边,他的相貌普普通通,穿着很粗劣的白色布衣,其上还多有补丁,连脚下的一双鞋也早就磨破了,却舍不得换,看上去就是那种很简单,很平凡的普通村民。只是,让人无法明白的是,他的笑容给人一种亲切,仿佛能让人觉得不需要对这个人设下任何的防备,因为他是如此质朴。 央在笑着,他说:“你害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跟着白衣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怕,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它只会让你软弱。” “说的好,不过我知道这一定是白衣自己说的。” “好吧,被你揭穿了,我看上去,不想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吗。” “是的。” “你真伤人。” 不像是两个正在逃亡的人,而是两个朋友之间互相调侃的对话。 央笑着,继续说:“说回正题,我们确实是在逃亡,或许明天就要死在路上,但,我相信‘希望’,今天我们露宿原野,或许将来,我可以给你,给所有流离的人一种本应该的生活。” 穿着黑衣的那人低声笑起来:“怎么···我觉得不像是过逃亡的人,像是一只不小心落难的凤凰。” “凤凰吗?” “你很像啊。” 央微微一笑:“再说吧,陪我下会棋吧。” “这里?” “大地为局,苍天做判,你我来一局,不是很好吗?” 黑夜的原野上,响起一个年轻人爽朗的笑声,仿佛要冲出一切阻拦。 ······ ······ 同样的黑夜里,苏一询在舒适的府邸中,躺在床榻上,闭着双眼,却无法睡去。 那个人,即便平凡无奇的脸,可在苏一询看来,却比那些美人要美上千倍。 “我又怕什么呢?我不怕,我没有仇要报了,现在,我只想做一些,我觉得对的事情。” “逃吧,我会逃的。” “可能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我确实是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谋谁 第二十二章谋谁 一日过去,韩府突然来了一位自称韩秦故友的客人,这却顿时让韩府上下震惊。韩秦死后,他的女儿和妻子自然隐隐中,站在了风口浪尖,因为照韩家延传下的家规,韩秦死后,其独女可以继承家主之位,和韩秦所有的财产。 只是如今却是不同,韩古忽然回到家中,且带来的是城中大部分贵族的支持。风言,他更是即将成为晓云城的下一任城主。韩家能有今天这般,全仗韩秦城主之位下的权力,人心自私,韩家人最怕的便是韩秦死后,他们无所依仗,而韩古的归来,却恰恰符合他们的利益。 现在的韩家。只有家族中一些顽固的前辈却还想着代代相传的家规。但,显然在家主之位上,韩古占有着优势,而唯一的阻碍,就是一个不足二十的少女。 便在此时,韩秦竟还有什么‘故友’忽然上门,却让此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韩家的族人们,回想起了韩秦的可怕,他暗地里的凶戾。 “谁知道,韩···家主,是否留下了什么对付我们的手段,好让自己的女儿继承家主之位。” 做贼心虚的人们,不免的开始担忧了。沉迷的权利和金钱里的人,他们只想得到更多,而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 ······ 许非静静的站在庭院中,韩诗和韩秦的夫人还在房中休息。 他从袖中拿出些黑白颜色的石子,模样古怪,凹凸不平,慢慢的往着墙边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扔下一颗黑白奇石。 这时候,院门被推开。 许非悄悄的收起了手中的奇石。 进来之人,也是中年年纪,相貌俊朗,穿着得体,气质中有几分儒雅,见到许非面带微笑的问:“我侄女在吗?” 许非站在墙边看着此人,也笑道:“不过清晨时候,她们还都在休息呢,倒是您,安排了许多人在这四周看守,又要听那些庸才的回报,也算辛苦,辛苦。” 韩古知道对面之人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仍然面带微笑:“客人多虑了,韩家虽然不大,却也是传承数百年的古老家族,这点礼仪,怎么会不懂呢?” “是吗?” 许非微微一笑,意念随心,阴阳随行,在他缓缓抬手之时,淡淡的黑白气流围绕在指尖,韩古在远看着,却也觉得不可思议。 正要挥手之时,许非微笑:“挺聪明的,走的真快。” 韩古微笑:“怎么?是否是先生误判了。” “或者说,你的人很聪明。” “先生说笑了。” 许非看着韩古,用着随意的语气道:“韩秦兄多年来治理晓云城,都未曾出过什么大事,任何叛乱组织,未曾成气候之前,都会被他剿灭,可是白衣之乱,却有些特别。” 韩古目光忽的冷冽下来,虽是微笑,声音却也有些压低了:“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所属白衣的叛贼,原本都应该是些草野莽汉,只是看他们曾经与城卫军几次的战斗中,进退有序,隐有阵术,应该是受过特别的训练。” 韩古笑道:“白衣自是有些本领,否则也不能和家兄纠缠多月。” “更有意思的是,叛贼所持的兵器,可当真不凡,皆是上好的铁器。我听说,云省那边多年出产好的铁矿,可那里的叛军用的却只是些锄头,钝刀,好些的皆为抢夺而来,为何我们南省无甚好铁矿,叛贼却能人人用的好兵器。” “或许,都是白衣购买得来。” 许非笑道:“那可就怪了,算算人数,他们的兵器购买起来,不会少三千两,不知白衣如何购买,钱财何处得来,又从何处运来,不被他人所察。他不过出生草莽,只怕连兵家之书,都未曾读过一本,却能教的下属战场如何进退。” 韩古目光极冷,不发一言。 “白衣更仿佛横空出世一般,之前毫无所闻,却就在数月前出现在了晓云城四周,那么······他之前是躲藏在哪里,又是在哪里训练了那么多的叛党。” 韩古忽的哈哈大笑,连道:“不愧是家兄的好友,此间事情,家兄也曾略和我提过。我想,先生所说极是,这背后只怕更有玄妙,这晓云城将来恐怕不会安宁了。” 许非道:“韩古兄看的更加远澈,非常人能及,多年隐忍,却也终有花开结果之时。” 韩古摇头笑道:“哪里话,我此番来,实则是想与嫂子相商,侄女继承韩家之事的,不料来的早了,之后再来拜访。” 说着,韩古慢慢离开,风度依旧,就好像只是和一个朋友寒暄了几句后的离开。 倒是许非看着韩古离开的背影,喃喃:“倒是处变不惊,虽然怀疑合理,不过我也拿不出证据,他也应该是知道这点,才如此镇定,想不到一个没落的韩家,却出这韩秦兄弟两人,只可惜······卧榻之侧,韩家一时兴盛在韩秦手中,只怕将来还是要败落的。” ······ ······ 老人紧跟在疾步回来的韩古身后。 “通知易水,有阴阳术师在,至少是第二境‘抱阳’以上。” “知道。” 百叔看见韩古眉头紧皱,便已经明白,韩古应该是招揽失败了,或者,对方根本没有这种心思才是。老者暗自喃喃:阴阳术师,想不到,没有阴阳院在的南省,却来了如此了得之人,抱阳以上······· 韩古似乎能够察觉到他的担忧,道:“无需多虑,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他手中是否真有什么证据,还是仅仅猜疑,但,事已至此,我已断了所有退路。” “我明白,易水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你与他们之间密不可分。” “就是因为如此,易水中,那些真正的杀手,刺客,也该出来了。” “一场阴阳术师的厮杀吗?” 韩古挑着冷漠的笑意:“那会很好看的,便让我们来欣赏就好。” 庭院中,初晨时候,却已经有些冰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暗里 第二十三章暗里 “你打算怎么做。” 深山中的那座小院里,每日来来往往的,都是是些生死事情。 只是老人们早已经习惯。 “什么怎么做。” “至少是抱阳境以上,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院主做一如既往的打扮,一把火枪,一块美玉,这是两件好像永远都在他腰间的事物,面对老朋友的疑惑,院长淡淡道:“组织很重视这次任务,毕竟,组织已经并不满足于南省之地,而晓云城正是与云省接轨之地,这才有了一系列的计划。” “简单来说,不容失败对吧。” “确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数,不过也无碍,抱阳以上,不过‘息行’,我能应付。” “所以,指挥权应该在你手中吧。” 院主微笑道:“你还是担心你那个徒弟,怎么,这些年过的修身养性,你变得优柔寡断了吗?” 老人道:“为什么你不觉得,我是怕你此次失败,那人可不会放过你的,若是泄露,我想组织对府君的替罪羊,应该就是你和韩古了。” 院主静静说道:“韩秦之死,我们做的很好,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府君也只当是韩秦被白衣算计,最后两者尽皆身死。” “只是,这世上没有什么秘密,是可以永远保留下去的。” “那我们就只能盼望了,我该走了,去一趟晓云城。” ······ ······ 苏家的府邸大厅中,门窗都关闭着,光线很微弱。 厅中,坐着十二个人,他们都坐在昏暗之中,似乎都十分的适应。 “我说,难道每次我们聚起来,就只能在这么黑的地方。” “否则呢,十九?在草地上烤肉吗?” “十五,我倒觉得你提了个好建议。” 十五冷冷的看了十九一眼,不再说话,像是明白了,不管和这个一直以来都无所顾忌的无礼家伙,没有什么好说的。 十二个,十一个都坐在厅中的侧座上,只有一人例外。 ‘五’就是他的代号,坐在首座之上,院主手下最强的,也是跟随院主最久的一名杀手,他漠然的看着四周的十一人,道:“晓云城附近只有十二名易组的此刻,今天都到齐了。” 无人说话,因为没人对他会保有什么好感。 “这次的行动,组织非常重视,因此,我们会全部出发,包括城内的三十名刺客。” 十九说道:“老五哥,这事大家都知道了,原本是我和小八组织行动的,不过听说事情有变,所有由院主亲自指挥。” 五静静说道:“院长的命令是,按照他安排的位置,避开和对方阴阳术师的交战,直接刺杀目标,但是,阴阳术师因为所修之差别,能力也是千变万化,若在无法避开之时,院主会和对方交手,但是,对方的人手不会只有一人,因此,在院主被纠缠时·······” “你是想说,那个时候,谁来指挥吗?” “是的,八。” 小八冷冷看向五,问:“所以,由你来指挥吗?” 话落之时,在座的目光都看向了五,这里所坐着的十一人,绝不是孤身一人的,易组的刺客可以支配着易组以下的其他杀手,与刺客,但也不是任何杀手都听令的。十二人中有十一人都在易水中,有着各自的下属,便是不爱权利的十九,也有七八人,为他搜集情报。 而唯一一个独行者,则是小八。 他不需要情报,不需要下属,所有的任务都独立执行。所有的信息,除了任务信纸上所写的以外,全部来自他自己的勘察。 因为易组中的此刻,很少有互相搭配行动的,要这些人,听从一个同级别的刺客的号令,一时间他们更有些难以接受。 ‘五’坐在首座上,那是阳光最少的地方。一种压迫感,开始渗透出来,从他的身体,到空气中,仿佛无处不在。 在座之人不是第一次感受了,那是一种从心底而起的感觉。就好像幼小的羊,看见雄狮时候的会本能的恐惧一样。 弱者,害怕强者的恐惧。 而进入易组时间不长的小八来说,这却是第二次,而起比起一天前的那第一次,两者却不可同日而语,差距很大。 “这是院主授予我的权利,虽然诸位与我同级,但近日以来,可以听我命令吗?” “······” 黑色,昏暗的厅中,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或许惧怕,或许在想着这是否真的是院主的命令。 早知道,‘五’是易组中为数不多的阴阳术师之一,但是每次他‘释’的时候,那种压迫感,人如果不常期感受的话,惧怕,真的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屈服了的刺客们,在心底,对自己说着这样安慰的话语。 可怕的寂静中,五,正在享受着人们对他的惧怕,‘享受凡人的恐惧’,这是阴阳术师之间,共识的规则。 小八慢慢的站了起来,说:“我拒绝。” 他要离开,因此往着门边走去。 出乎意料,五冷漠的说:“你再说一遍。” 阴阳的威压,全部涌向的小八,只是小八只觉得···好弱,就像是一只虚弱的狮子的怒吼,会怕,但又很清楚,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没听清吗,明明这里很小。” 小八已经推开了门,缝隙间,光明透了进来。 ‘五’狠道:“这是院主的命令!” “或者说,你想要成为我们之首的想法。” “你敢污蔑我!” 小八冷冷道:“那你就让他自己来说!” 一时无人言语,谁都知道小八口中的‘他’是谁,晓云城已经其余三城易水组织分部之首的‘院主’。 五手边的座椅把手,轰然间碎裂开去。 小八神情漠然:“怎么?” “留下。” “你做的到吗?” “你很狂妄。” 小八回过身来,绝美的容颜透出刺骨的冷漠,右手已经放在了背后,指尖隐隐触碰到了那用来夺命的冰凉:“我倒愿意领教一下你的阴阳术,看看是否真像传闻中的,阴阳术师,无可匹敌。” 两人之间,气氛紧张的令人窒息。 也不知是谁出声劝阻:“你们在这里大打出手的话,院主恐怕会震怒的,这里是据点。” ······ ······ 小八离开,门敞开着,十九看了看门外,刻意的不去看首座上的那个人,道:“那个,我也走了,你们别见怪呵。” 说完,他便一溜烟的跑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母亲 第二十四章母亲 空无一人的前厅,光芒充斥着,却毫无生机。 一切,那么的寂寞。 后边的房间里,韩诗端着药汤,放在母亲的床头,道:“母亲,该喝药了。” 李氏是一个容颜秀美的女子,韩诗的母亲,有人常常议论,韩诗长的既不像韩秦也不像李氏,相貌普普通通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为此李氏曾动的过怒,或许每个母亲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看的吧。 经书就在床边,只是韩秦死后,李氏就病了,念的少了,或许也因为心底不信了。 我那么的虔诚,为何,不愿救一救我的夫君? 李氏缓缓睁开双眼,看见韩诗关心的神情,笑了下:“母亲没事的,诗儿不必担心,病会好的,只是······” 李氏轻轻的抚摸女儿年轻的脸庞,喃喃:“只是,那个人会放过我们吗?” “母亲,我······” 李氏微笑着说:“不会的,他那么难的回来,目的很清晰,很明白。” “可是,母亲我没有想过跟他争什么,家主我当不来,也不想当。” “他会这么想吗?” “我愿意放弃,除了母亲以外的一切。” 李氏仰首叹息:“若是你父亲,也愿意放弃,那该有多好,可是始终他因为拥有的太多,始终还是放不下的。” 韩诗努力的一笑:“母亲喝药吧,我想,待得父亲葬礼结束以后,我们就离开吧。” “好的,母亲听你的。” 转身要离开之时,母亲休息下,韩诗悄悄的从房间的柜子中,拿出了一个四方的小木盒,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道。她犹豫了瞬间,最好还是将这木盒收起,放在了自己的左袖里的口袋。 ······ ······ “你觉得,只要你走,韩古就会放过你吗?” 韩诗看望完母亲之后,离开了母亲的屋子,却看见许非正站在外面。韩诗先行一礼,道:“许非先生看的很明白。” 许非道:“韩古此人,怎么说呢,要论手段之狠,只怕他还要在你父亲之上,即便你什么都不想要,他却未必相信,毕竟论起来,如今你才是韩家正统继承者,韩兄多年积累的财富,都属于将来的‘家主’。” “所以,即使我走了,离开了,他·······” “韩古迟早,会找到你的。” 韩诗闭上双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许非淡淡道:“你的路只有一条,成为韩家,新的家主,而韩古是你的敌人,你要战胜他,甚至,杀死他!” 闭着双眸的韩诗喃喃道:“或许吧。” ······ ······ 韩秦下葬的日子非常的隆重,不论怎么说,韩家的人不论是否真的爱戴他们的那位‘家主’,但毕竟是家主的葬礼,几乎所有人都来齐了,来表达他们对亡者的‘思念’。 可,几乎除了韩家以外的人,这所谓的‘葬礼’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外人了。有的,可能只是一些来带着看戏想法的好事者吧。 葬礼时,人们都穿着白色的素衣,这是一处山清水秀的林间,韩秦的墓碑便立与此地。韩秦的妻子和女儿自然都在最前方,或许,这里也只有她们两人,是真觉得哀伤的。 葬礼结束后,韩诗躲开了所有人,在墓后的林中,或许是她喜欢安静些吧。 “你是谁。” 护卫大声呵斥着,那个走来的少年人。 “我认识他。”韩诗出声道。 来者是过俊朗无比的少年人,虽然穿着简单的素白衣袍,却仍然是那么的令人瞩目,自然,他便是苏家的三公子,苏一询了。 苏一询看着韩诗,目光就像看着一个老朋友,这却让韩诗有些不适应。 “那一日,多谢公子了,你的伤···好了吗?” “没事。” “公子可是来找我的吗?” 苏一询沉默些许,在韩诗身旁的两个护卫却暗暗生疑,这人来的却有些奇怪了。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闷,便四处走走。” 山林之中,微风轻抚,确实适合走走,苏一询话语间倒也没有什么不合的地方。 “怎么,三弟还有这样的雅兴吗?” 苏一询的身后,走来一位年纪看上去莫约二十来岁的青年,和苏一询穿着同一类式的素衣,只是比起苏一询他腰间挂着美玉,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折扇,相貌堂堂,看上去颇有风度。 看见此人,苏一询低首抱拳道:“大哥。” 来人便是苏一询的大哥,苏家的大公子‘苏无畏’,传言是苏家将来的家主。 “原来苏大公子也在这里,真是巧遇,巧遇。” 小林之中,舒起带着微笑慢慢走来。 苏无畏看见,道:“原来是舒公子,怎么也来了这里。” 舒起道:“不知,苏伯父来了没有,多日不见,我也怪想他的。” 两人彼此说着,看似十分的随意,可他们的目光却不知为什么,一直隐约的看着韩诗。苏一询却一直在注意着他们,超乎常人的视力,让苏一询看见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这位大哥身上,他轻轻的动了动袖口,一颗似是石子般的东西落在苏一询的手中。 他用力的向后掷,惊人的腕力,让石子飞快的落进后方的丛中。 苏一询渐渐的退到了林间的后面,静静的看着在场中的人,他所站立的地方,恰好也是视线最开阔的,会是巧合吗? “既然舒公子也在,想必,会更方便些。” “不知苏大公子,想要做什么,不过,舒起自然全力配合。” 韩诗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却似把自己围住了,神情渐渐的有些不自然,或者,害怕起来。 苏一询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 ‘十九,还有二十一,我一个人,能做到吗?’ ‘不,听声音,丛林里还有人,该死,是我疏忽了,难怪今天看见二十一的时候,他有些避着我,是五的指示吧。’ ‘失算了,那时候,应该是答应他更好些。’ 只不过,一切都在一声爆炸声,不得不结束。因为那种压迫感,如风一般而来,所有杀机不得不立刻的收敛起来,只怕被那将来之人发现。 苏一询的嘴角挑起算计之中的笑,虽然那笑很浅很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黑夜 第二十五章黑夜 葬礼结束后,天色开始变得阴暗起来,阴云四合,沉重的感觉,让人觉得雨滴很快就来。 十九和小八走在路上,晓云城的路上,此刻的他们就像是很普通的城中贵族,谁都不会怀疑他们,更不会有人拆穿他们的伪装。 “今天···你很厉害啊,保护了那个‘大小姐’,其实从上次你拒绝‘五’我就隐隐感觉到一点了。” 小八反问道:“什么意思。” “哪来的?” “你在问我吗?” 十九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装傻了,最近我看见小黑有点不一样啊,看上去很累,还总是带着一颗石头。” “······” “那颗石头很特别啊,一百金,炼金术师的作品‘纤火石’,只要轻轻的在易燃的东西上一划,就能引发火焰。” “继续,你还看到些什么。” “葬礼上,来的人都是些普通人,那些护卫也只是些酒囊饭袋,五就是看上了这个机会,没有通知你我,应该是想自己抢功,你应该是猜到了他想的,所以葬礼上你才会来。” “那你呢?” 十九自得的微笑道:“我看到你来了,还带着小黑,可小黑在现场又不见了,所以很快的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原来,你都看到了。” 十九深深看了小八一眼,却见他的神情仍然是那么的笃定,冷静,甚至冷漠。 十九问:“其实,当时,你会杀了我吗?” “什么?” “你那个时候退了几步,以你的目力,当时整个树林里可以看见的人,都在你观察的范围内,我猜,当时你怕,二十一和我会突然出手,所以你的位置站的很好,以你的反应速度和力量,一瞬间,就可出现在我们两个之间,二十一擅长的是毒,我擅长的是弓,论厮杀,我们两个加在一起,都未必是你的对手。” 雨滴悄悄的落了下来。 十九停下了脚步,这一次,不知为什么的,小八也随着他,停了下来。 为了保护韩诗,十九想知道,如果在那种必须的时候,小八会不会杀他。 “其实,你想杀我,我也无所谓,反正两年前你还记得吗?是你······” “我不会的。” 刺客总是无情的,他们穿梭在黑夜中,夺人性命,无关情愿与否,人命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次任务,次数多了,难免会变得越来越淡漠。 十九问:“是吗?” 小八站在原地,不去看十九,却说:“南依和你,是我这几年来,仅有的两个朋友。” 十九怔怔说:“朋友吗?” “嗯,所以,你又怕什么?就像,两年前,我从来不怕,任务的时候,你站在我的身后。” “朋友啊······对与做我们这种事的人来说,可真是奢侈。” 小八说:“奢侈,那···以前我们还不是易组的时候,你是不是每次任务都害怕有人在背后捅你一刀?原来你这么胆小啊。” 说着,小八带着绝美的微笑着离开。 十九楞在原地:“你这小子,居然会说笑。” 小八不管不顾,继续往前走着。 十九在后边大声问道:“你小子去哪啊?” “买秋鱼。” “买鱼?” “现在小黑应该回家了,它最喜欢这种鱼。” 十九不知为何的笑了,看着小八的背影,他握紧了双拳,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 ······ 黑夜降临,万物具静。 蝉鸣的声音不断响起,甚是恼人。 苏一询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所有人都休息了,他却睡不着。苏一询很刻意的在院子的围墙上点起了火光,虽然微弱,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明亮,足够看清黑夜里的动向了。 “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瞄····· 苏一询微微笑了起来,现在他越来越习惯,这深夜之中,小黑的陪伴,或许真的要谢谢白衣,给了他一个‘好朋友’。 “小黑,我觉得被我杀的人,大多都是恨我的。你的主人真的很特别······” 瞄····· “你恨过我吗?毕竟是我杀的他。” 瞄····· “好吧,我也听不懂,不过,他不怪我的话,你也不会吧。还有,今天谢谢你,否则,我恐怕又要杀人了。” 小黑自得的‘瞄’了一声,跑到苏一询的身边,碰着他的大腿。苏一询会意,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脑袋,只是动作却很生硬。 “是这样吗?” 瞄····· “哈哈。” 无人的地方,英俊貌美的少年快乐的笑着,仿佛是因为黑夜中,不再感到孤单寂寞。 “其实,小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我很危险,如果我做那些被那个人知道的话,我一定会被他杀死的,毕竟,他早就对我抱有着杀意。” “可,我就是想要救她,总觉得,如果这一次我能救的了她,就能赎罪,所有的罪。” 瞄·····小黑懒洋洋的在地上翻了个身,似乎对主人此刻所说的没有什么兴趣。 苏一询却继续的说着:“我有计划了,那个人竟然也出面了,证明这一次,是一次不可能靠我们完成的事情,况且在这几日里,那个人尝试了数次,却也没有亲自动手过,也就是说,对方的实力相当强大,使他不得不谨慎小心,所以,现在可以保证韩诗的安全。” “最好的情况就是,那个人长期保持着自己的谨慎,不会有所动作,而我在韩府的仆从里已经安排了人,机会就在许非离开的时候,那时,我必须要快!快过所有人,带走她。” “南省之外,还有云省,那里相对平静些,也不在‘范围’内。” 只是······ “有人,身法不错,往这来了。” 正当苏一询在想象着那种最坏的境况时,一个黑衣者却在黑夜之中潜行了过来,只是他身法虽然不错,却仍不能如苏一询那般,做到潜行时,不发出丝毫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开始 第二十六章开始 “大人你怎么在这。” 小八冷漠的看着来人,淡淡的说:“你越权了。” 杀气激荡,来者不由的惊恐万分,忙道:“属下告罪,大人息怒。” “说吧。” “院主大人,已经决定了时间,那一日他也亲自来此,十二位易组的刺客必须按时抵达,这是大人的位置,和院主大人分派的任务。” 说着来人将一封书信拿出,小八坐在阶上,随手拿过:“你可以走了。” 小八拆开,细细的看了一遍,其中十分详细,何时该做什么,都一清二楚,各种不同的境况也有应对之法,不得不说,可谓天罗地网。 用力一划纸张的顶部,一抹细火顿时将整张信纸化作飞灰,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夜风过,不留任何的痕迹。 ······ ······ 又两日过后,这几日来,天色一直很灰暗,像是要落雨,却又无雨,很是沉闷。 韩家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人们却越来越不安起来。 家主的继承者仍然还没有决定下来,而城中却已经风语,韩家的韩古,将成为下一任城主,只是韩秦死后,这一直只是传闻,这般久了,府君也没有传下令书,因此韩家原本支持韩古的族人,也开始动摇了。 若韩古不能成为晓云城主,那么,便是他成为家主,也远远不如韩秦。反而,韩秦的女儿,实则才是韩家正统的继承者。 一切都仿佛还在迷雾之中。 ······ ······ 黑夜在这世上周而复始,仿佛不会疲倦似得。 小八抬头望天,乌云遍布,不见丝毫星色,夜风很大,雨好像随时都会来。 整装待发,就像他的那些‘同伴’一样,小黑慢慢的跑过来,看着正要出发的主人,喵喵叫了两声。 “怎么了吗?” “瞄·····” 小黑指着小八的床底下,小八微微皱眉,不过心想时间还有一些,便依着小黑,蹲下身子看到床底下,竟然一样黑黑的东西。 小八将至拿出了出来,是一块长方形的黑色布块,不知包裹着什么东西。不过并不是很重,只是触摸着,觉得似乎是兵器。 “难道······” 心底浮现出一抹不安的情绪,小八打开包裹,却见一柄造型普通的长剑,拿起剑来,剑的锋刃边,却隐隐有着白色的流光,看似普通的长剑,却也变得不凡起来。 名剑——小白。 瞄······ 小黑兴奋的叫道,当看着这柄剑的时候,小黑的心情似乎总是特别的愉悦。 “你不是把他放到客厅了吗?” 听到主人问话,小黑顿时手舞足蹈,平常人想必是看不懂这只猫在做什么的。 “你是说······你常常换着地方藏,有时候···还藏过厨房!?” 小黑颇为得意的点点头,意思仿佛是在说‘猫爷我藏的多好,就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白衣知道了,恐怕真会杀了你的,这可是他的爱剑好吗?” 小八口中无奈的说道,又想道,若是那位学子,听说自己耗费了诸多奇石异矿打造的名剑‘小白’,最后竟被一只小黑猫到处藏来藏去,竟还藏进了厨房来,不知会不会被气的死而复生。 看看外边漆黑的夜色······ 小八笑了下,说:“你担心我,所以才会让我带上小白的吧。” “瞄······” “谢谢了,确实,今天或许用‘剑’更好,我想,我还应该记得怎么用剑。” 三年前,小八曾经在师父的指导下练习过三个月的剑术,小八对剑术很有天分,只是他师父说刺客用到剑术的机会不多,不用在这方面下很多苦工,之后小八的时间都用在了掷镖和短剑,袖剑上了。 小白用黑色的布包裹起来,背着身上,小八摸了摸小黑的脑袋,道:“去约好的那个地方等我,今晚,我带你们一起走。” ······ ······ “今天,你有什么打算吗?” “怎么,你是在关心我。” “是你,还有小八。” 天香园的北楼阁中,十九等待着,看着窗外的夜色,和南依随意的说着些话,打发等待的时间。 黑暗在外边涂抹,楼阁外挂着的灯笼,照亮着些许的火光。 南依穿着既往的黄色衣裳,容颜秀美,见之难忘,她看向坐在窗口的十九,不耐的说:“说起来,你这个家伙就不能去别的地方等吗?” 十九一摊手,说:“没办法,当初组织选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是看重了这里四通八达,特地把楼建的这么高,再说的,我的能力,本来就是在视野越好的地方,发挥的越好。” “对了,你让我准备的东西,我准备好了。” 说着,南依递给十九一只木盒,十九接过,打开看了下,其中却只是一只看上去十分简单的红色香囊,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应该出自普通妇人的绣活。看着此物,十九轻轻一嗅,然后立刻的将至关上,神情很是严峻。 南依看着他,却觉得,很奇怪······· 南依看来,小八是冷漠的人,或者说,冷漠但个人能力及其出众的人,因此面对任何任务都可以用平静,冷漠的态度去对待,而十九则是天性有些懒散,很少会有任务,让他觉得必须要认真,不需要任何的松散。 “这次的任务,很危险吧。” “嗯,差不多。” “我知道的,院主也来了。” “他就是指挥者啊,连他都来,说明了对方的强大。” “会死吗?” 死亡,当这个话题来临,人都习惯性的停下,为了好好的思考。 “可能。” 南依笑了:“每次都有可能啊。” 十九却很严肃的说:“很高的可能,至少,对小八来说,是一定的,我大概知道他会怎么做。” 南依并不知道这些天来,小八在想,在做些什么,不解道:“怎么做,难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吗?不会吧,院主对他可是····我猜他自己也知道的吧。” 十九淡淡的说:“嗯,当然,不过,他这个人就是自己要做什么,朋友也好,亲人也罢,仇人就更别说了,总之,阴阳术师来了也拦不了他。” “那你要怎么做。” “今天的任务,我之所以这么认真是因为····真的很难啊。” “难?” 十九没有再回答南依的问题,反而是纵身从窗户跳落······ 他的心底则是在想着:因为,又要杀人,又要······救人,这还不难吗?” 这一刻,所有的刺客都融入了黑夜里,合在了夜风的呼吸中,开始朝着韩府潜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夜里 第二十七章夜里 黑夜中,难以视物,人们都在休息,城中除了打更人,可能便无谁还在了。 小八站在韩府的门前,灯笼的火光,映着他的容颜,冷漠的双眸看了看倒地不起的门卫。伸手测了测他们的呼吸还在,身体也没有冰凉。 “空气里还残留着些淡淡的味道,是吧,二十一的。” 小八在心底猜测,也不该能够明白二十一的任务是什么了。 “你在找人吗?” 那个人的手就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低声问着。如同鬼魅般,小八没有任何的察觉,没有任何的预兆。小八转过身来,低下头,说:“见过大人。” 院主站在小八的身前,黑夜中的火光将他的脸庞映照成橙红的颜色,他仿佛打趣般的说:“感觉不到有什么敬意啊,回去你的位置。” “是,只是······” “不用了,让所有人就地待命,对方已经设下阳石阵,以你们的本事,刚进去,就会被发现的。” “属下告辞。” 院主站在门前,慢慢的推开大门,心中却是想着:阳石,这不是属于阴阳院的吗,难道,韩秦背后的不是散家? 小八侧首看去,只看见那人的背影,袖中的短剑被他悄然的收起,他暗自叹息:“没有一点破绽,这个人果然我还无法应对。” ······ ······ 许非盘坐在床上,闭着双眼,黑白两色隐隐约约的在他身上环绕。 许久,他睁开双眸,喃喃:“好像···有客人啊,韩诗那边的庭院。” ····· ····· 这几日里,李氏一直都会做着噩梦,梦境里,都是韩秦死去的模样。 她很难入睡。 韩诗便陪伴在母亲的身边,现在深夜了,母亲才安稳的睡下,韩诗觉得很累,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母亲的房间,准备回去休息了。 看看窗外,原来已经是这么晚了吗? ······ ······ 院主步行的很慢,走的很随意,庭院里的夜风,吹起衣角,凉意无限。 “你是谁?” 或许是因为太过随意了,就像是在自己的家里,当护卫们看见他的时候,却并不觉得是什么贼人,只当未曾见过的韩家人,毕竟韩府很大,也有许多庭院,住着不少韩家人,其中一些常年在外经商,只是近来韩秦死后,韩府在外的族人,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 只怕,走廊上这些侍卫,是将他当做了方才回到家中的韩家族人了。 院主微笑着,慢慢的走上走廊的阶梯。 护卫们见来人随意自在,笑容很是善意,便放下了戒心。只是院主慢慢的走来,走到最前面的护卫身前,却什么也不说的,自行的穿走了过去。 护卫要回身,却发现,自己再也说出话来了! 是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流出鲜红的血,连他的兵器都没看见···对了,是刺客吧! 但他,或者说他们没有机会了,院主走过他们的瞬间,十人的卫队就在黑夜之中悄然的倒下,除了十声闷响,却是什么也没有,他们甚至来不及叫喊。 “这样做,会更像刺客来袭,韩古倒是残忍。” 院主暗自冷笑一声,不过这等小事对他来说,不过是顺手而已,他也并不在意,这般多年,杀戮变成了一种习惯,或者说,他必须要学会的习惯,从十四岁开始以后。 真正的冷漠,在院主的脸上浮现,他继续慢慢的前行。 ······ ······ 庭院前,一条石子小路,衔接的长长的走廊。 月光照射不下来,天空只乌云密布,风声更急切了,或许因为一场暴雨将至。 已经有些寒凉了,在这深夜之中,院主慢慢的走过走廊,自然,偌大的韩府不会不设防的,只是那些守卫,在他的面前,却和三岁小孩无异。 “好强烈的阴阳息,竟如此张扬。” 步下走廊的阶梯,落在庭院间蜿蜒的石子小路上时,院主平静冷漠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长期处于杀戮的人,常常会有两种变化,或变得冷漠异常,或极为嗜血。似易水院主,便是后者,只不过,他对于弱者没有任何兴趣,就像是嗜杀的人,不会因为踩死蚂蚁,而感到满足。 许非便等待在路上,静静的看着远来的‘客人’。 院主道:“便是你了吗?” “易水,是吗?想不到区区一个刺客组织,却有着阴阳术师。” “阴阳术师,便不能做杀手了吗?” “自然不是,区区散家,入不得我等正宗之眼。” 院主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只是暗自想着:果真的是阴阳院吗?还是在诈我呢? 想着,他缓缓的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造型精致的火枪······ 许非忽笑:“怎么?对付凡人的绝强兵器,你觉得,会对真正的阴阳术师有什么用吗?” 火枪是威力巨大的武器,对凡人和普通的魔族都有奇效,因此帝国大量制造用于装备在精锐的军旅上,至于帝国内部,这种武器是受到绝对的管制的,即便是城主也不准私藏,而在远离战火的帝国南部,这种武器就更加少见,不说私藏了。 黑夜中,无限的黑暗,火光炸响! 所有人都醒了,在这一声中,被惊醒,随之而来的,则是那不安。 枪弹快的根本令人无法反应,一瞬间,就来到许非的近前,只是他微笑着,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是在嘲笑对手这种方式的武器。 忽的,就只是夜风行过的一瞬。枪弹慢了下来,就像打进了深水中,越往里,受到的阻力便越大,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起弹道,和爆风的轨迹。 直到许非的眼前,黑色的枪弹,咚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阴阳院,万物凝流。” “眼力不错,但,你今天走不出这里。说出你的主使者吧。” 院主感兴趣的问:“怎么,你是想说,你不知道。” 许非摇头说:“倒也不是,是谁我自然知道,只不过,有证据,不是更好吗?” 院主也笑了,笑的极冷,看着眼前的那人,内心却已经忍耐不住杀意了。事出有变?阴阳院?那又如何,只有杀戮强者,才有趣啊,不是吗? 夜风忽狂,黑夜无法继续的宁静下去。 死亡在张牙舞爪的冲来,谁会先害怕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陷阱 第二十八章陷阱 小八等待在黑暗之中,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响。 他的位置早已经脱离了院主所安排的,只是,小八从一开始也没有打算按照院主的指示。他悄然的隐匿在韩府正中庭院旁的榕树上,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听力,和视力,在黑暗中观察着整座韩府。 “开始了。所有人都开始行动,但是,很奇怪·······” 如果,所有人的目标都是韩诗的话,那么韩秦的院子是在韩府之南,可是,却有些易组的刺客,直往北去····· “灯笼的光灭了,北面的那几座庭院。” 此刻,小八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这次,只怕不仅仅只是针对韩诗而已,我本还奇怪,为什么易组的人也就算了,还要有三十名普通的刺客,看来他们还有别的任务,要杀的人,也不仅仅只有许非和韩诗。’ 小八看着,却不想做什么,也无法做什么。 我又能救的了几个人? ······ ······ 黑暗之中,石子小路上,许非看着四周,却不见院主的身影。 仿佛,一个人,就这么忽然的消失了。 “阴阳玄然道,‘玄然家’的阴阳之法,果然这一散家的法统还留在南省之地流传着。” 三百年前,阴阳术忽然兴盛,如春风后的百花齐放,当时号称足有百家学派,各自有所擅长,而阴阳玄然道,便属于‘玄然家’的阴阳术。 许非笑着:“不与我一战吗?我想应该已经有人去通知城卫军,你方才的那一声火枪,惊起了不少人吧。” 在深深的黑暗之中,传来院主的回话。 “是吗,但,那又如何呢?” “你会失败。” “韩府的守卫虽然堪称严密,但是实际上,确有很多,很微小的漏洞,我带来的人都是精于刺杀的刺客,微小的漏洞,他们都能轻易的掌握。” “你是说花园那边的树木过于茂盛,巡逻的卫队人数又有缺陷,且时间上,也总是会有空缺,尤其是夜时,毕竟人是会疲倦的,类似这些的微小的漏洞吗?” 黑暗中,不见踪影的院主忽的不说话了,似是在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许非则是在笑着······ 阴阳玄然道最为奇妙的一点便是,修行者凭借着本家的阴阳术,能够做到融入到周身的环境里,不说是真的合为一体,但却可以让其他阴阳术师,无从区分人和自然之间不同的气息。 许非在故意的用语言去刺激,不过,看来收效甚微。 恐怕,对这种人来说,自己的下属是否落进敌人的陷阱中,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吧。 ······ ······ 小八在屋顶潜行着,黑色的夜,让他无法被人发现。 侧首看向远方,小八喃喃:“有些奇怪,或者说,出乎预料吗。” 刺客的战斗常常都是一瞬间的,除非真的避无可避的时候,才会选择证明硬战,只是府邸里那些小八所知道的‘空缺’却忽然传来一阵阵打斗的声音,彻耳不停。 “看来被算计了,有,或者说,原本我的位置那里也有。” “不知十九怎么样了,但,他很聪明,正面即便不成,也能走掉吧。” 夜中清凉,沐在风中,小八却轻轻一笑。 内心有着雀跃,也有着对朋友的担忧。 如果争斗,厮杀,不管我如何努力也无法阻止的话,那么至少,我想要我所在意的人,不要在这场厮杀中受到任何的伤害。 小八内心深处,是这么想的。 因此小八加快了脚步,往着那座庭院而去,却不知道,在黑暗之中还有人,在紧紧的盯着他,那目光,和那个人,小八都无法发觉,或者说,超出他的能力之外。 ······ ······ 无法看见,无法感觉,强大,而你就如同蝼蚁一般。 然后,便坠落了黑暗之中,感到身体的剧痛,强烈的力量,在浑身上下肆虐,仿佛要冲破这具凡躯! 屋檐之上,那个年轻的阴阳术师慢慢的走着,并未因为击落一个凡人而感到如何的雀跃,只是喃喃:“有些厉害了,完全感觉不到这个刺客行动的声音,呼吸,气机,如果不是阴阳六觉,真是要放他过去了,不过,凡人受了阴阳术,万无活命的可能。” 屋下,坠落在地的小八,看着屋檐上的人,感到了无力,也有那么一些的不解。 屋檐上的年轻术师也低下头来,神情并没有因为‘偷袭’而有的愧疚,只是看着那似乎未曾瞬间死去的刺客,感到有些怪异。 为什么?完全察觉不到他来到我的身后? 阴阳? 又是阴阳术师吗? 难怪,人们都说,阴阳师和人,处于不平等的两个面上。 小八慢慢的闭上了双眼,放任阴阳的力量在身体内肆虐······放弃了。 “要死了吗?” “还好···还好······” “好在,母亲的仇,族人们的仇我都报了,虽然未曾感到快乐······” “但,冥神之处,我见到族人们,总算有个交代。” 就是,就是······ 感觉到死亡之前,还剩下的最后一道执念。 “我没能救了你啊,小姐,对不起······无名,没本事。” 无名,小八被收入韩府后,韩诗问过他的来历,小八自称是孤儿,在贫民窟里长大,未曾有过名字,当时韩秦就在一边,边顺着此话,给小八取名叫做‘无名’。 ······ ······ “你!” 忽的,就这样被惊醒,梦中,仿佛想起了那两个几日前死去的男子。 她的父亲,还有,那个人。 那个可怜的人,没有名字的人,但是,韩诗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那人很特别,眼里,总是有着愤恨,和偶尔一现的悲伤。 或许,那是错觉。 可他却是唯一一个,陪着自己去城里的贫民居所时,没有露出过鄙夷,讽刺神情的人,可能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就来自于那个地方吧。 “外边,怎么了吗?” 因为惊梦后的茫然,这一刻,韩诗才发觉到外边世界的不对。好像很乱,很多人,很多闪烁的火光,一切,是怎么了? ······ ······ 瞄····· 闭上眼后,却还有人在呼唤。 不是,那不是人吧···是小黑吗?我不是让它去那里了吗? 怎么还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断命 第二十九章断命 “厉害,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年轻的阴阳术师静静站在屋檐上,看着屋子下,那个似乎还要比自己年轻些的刺客。 他回想起那一瞬间,并非这刺客有什么奇特的本事,能被阴阳术重创以后不死,而是那一刻,在阴阳术力即将刺穿之时,他避开了要害。 “不可思议的反应,明明看不到,也察觉不到,野兽吗?” 阴阳术师想到了原由,不过仍不在意,普通人没有修行过阴阳法统,不管是任何一家的阴阳术力,都无法做到压制,更不论驱逐术力。这也是为什么,对于阴阳术师来说,普通人太过脆弱了,危险的阴阳术力将会冲破他们的经络。 年轻的阴阳术师抬头,向着四面八方看去,却见到整座韩府的多处庭院,不是着起了大火,就是有着激烈的打斗声。 年轻的阴阳术师喃喃着:“老师他预料的还真是准确,就是奇怪的是,为什么老师要留在这里,帮那个韩秦的女儿?明明东西已经拿到手了。” 黑色无限,只有屋檐角上挂着的灯笼,照着微弱的光芒。 一根箭矢破空,隐隐看到其后的气流,可见这一箭之快,之狠! 箭矢乘着夜风,激烈的风遮掩了箭矢的声音,转瞬间,那箭矢便来到了年轻的阴阳术师身后。只是他却似乎无法察觉,无法像小八那样,对危险拥有强烈直觉和反应。 但,箭矢虽然快的非常,可在靠近了年轻的阴阳术师之后,便缓缓的慢了下来,仿佛这一箭射入了水池,庞大的阻力下,不得不慢下来。 同时,年轻的阴阳术师反应过来,回身,举手,无法看见的力量涌起。 风还在呼啸,箭矢落在了地上。 他看着远方,那个在使用弓箭的人,阴阳之眼中,看到一个清秀青年满目的愤怒,甚至是疯狂。 随即年轻的阴阳术师低头看了下屋檐下,那个倒地不起的少年刺客。 “他是你的朋友吗?哼,杀手也讲友情?当真实可笑。” 破空而来的又是一箭,却比之前的那箭矢还要快些,只是此刻年轻的阴阳术师已有了防备,箭矢方才近身,便变得缓慢无比,落在地上。 ······ ······ 愤怒像是野兽一样,撕咬着浑身上下。 十九射出一箭又一箭,他着远超百步穿杨的本领,配以炼金术师制作的名弓‘阎罗’,箭矢可到之处,一里之内,所有的人在持弓的十九眼中,都不过是等待被射穿的猎物! “小八!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易水就像是一片黑暗,浓郁的黑暗,其中包裹着的是血腥。 那些刺客的训练,太恐怖了,有很多孩子因为承受不住,央求着,去做其他事情,只是只有很少的人能够被挑选出来,剩下的人,或者通过,或者死亡。 便是在那些日子里,十九认识了小八。 不知怎么的,在那种黑暗的日子里,十九只觉得那个俊朗无比的少年,可以和他成为朋友。 最终活下来的人很少,他和小八便是其中之一,他们两个人各有各自的擅长,最后也被选中进入了易组,成为易水中,拥有权力的刺客之一。 用力的再次射出一箭,箭矢飞驰而去,这已经是第十箭,往着第十处要害射去,却仍然没有射中,或者说,无法射中。 ······ ······ 狂风在年轻的阴阳术师挥手之后,忽然而起。 阴阳正玄道! 施术者修行越深,术力便越强,利用术力来控制周围一切的阴阳术,便是阴阳正玄道的奥妙之一。 四周的灯笼便在这一阵的风中,掉落在地,火光顿时的熄灭,那一处的庭院,再一次的被黑夜所拥抱,陷入了无限的黑色之中,不可见物。 远处的弓手不得不放下了弓箭,因为黑暗,连对手都无法看见,又怎么开弓呢。 年轻的阴阳术师松懈下来,虽然不惧怕那个弓手,只是距离太过遥远,超出他的施术范围,更何况长期维持着阴阳正玄道的‘开圆’是很耗费阴阳之灵和精神的,且,年轻的术师也讨厌自己被当做箭靶的那种感觉,虽然那些弓箭于他,无异于毫无用处。 精神松懈下来,开圆消失开去,阴阳之灵从体外收回到体内之中,慢慢的循环起来,恢复体力。 年轻的阴阳术师喃喃道:“从方才那几箭看来,对方应该是在韩府的那座高阁上,看来老师也有算漏之处,那座高阁不知什么时候,也已被易水所占据了,我此刻赶过去,只怕那人已走,甚至还可能落入对方的埋伏······” 站在屋檐上,想着,想着,年轻的阴阳术师忽的哑然失笑,念着:怎么想错了,不过是普通的凡人而已,便是有埋伏那又如何,何必畏惧,蝼蚁罢了。 想定,他正要动身前往那座楼阁······ 黑暗中,他却没有发现。 有人,屏住了呼吸。 袖子里,那一把断刃不知已经陪伴着,走过了多少日子。 那些黑暗的日子里,一个不断的练习过的动作,因为太过黑了,天上乌云无限,连微弱的星光都是没有,连影子都没有,所以,对手无法看见。 一刃断喉,简单利落。 阴阳术师还未曾发觉,直到有人在自己的背后,伸手过来,之后······便是一划。 谁? 很快! 这是······痛吗? 鲜血已经如泉般喷涌出来,年轻的阴阳术师,跪在了地上,努力的回过首去,双眸上的阴阳术力还未曾散去,因此还能在黑暗中视物。 那是一个相貌堪称‘美貌’的少年男子,身上穿着一件眼熟的衣服。 “是刚刚的那个刺客吗?他没死?可是,屋檐如此之高,他是怎么上来的,又是怎么不发出一点声响,我竟毫无察觉,是因为那些箭矢吗?” 如此想着,他不甘的倒在了这黑夜下的屋檐,再没有了生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我的名字乎楚尔 第三十章我的名字‘乎楚尔’ 在黑色之中,那人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死去的年轻阴阳术师。 却一脚踩了上去! “看来是死了,否则常人应该会痛的大叫才是。” “真是痛,快要连行动都不行了,希望听过的那传闻是真的吧。” 黑暗之中,那人极为冷漠的说着,仿佛,那并不事关自己的性命。一边的小黑猫看着,却有些不寒而栗。 ······ ······ 仿佛睡了很久,很久,然后从另外一个世界醒来。 夜风很大,血腥味都被冲的淡了。 “我···在哪?” 瞄······ “小黑,它还在吗?” 睁开了双眼,视线从刚刚的模模糊糊,渐渐的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夜空,还是那样的黑,漆黑,没有一点光亮,小八觉得,那就像是自己的生活,自己这几年来过的生活。 吐了一口气,小八用力尝试着,想要让自己站立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嘴里有一种异样浓郁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还活着吗?” 小黑轻轻的猫到了小八的身边,低头舔了舔主人的手指,喵的叫了一声。 小八回过头来,看见小黑,心中确认自己还活着,只是,这却有些匪夷所思,小八曾亲眼所见,那个剑术高超的白衣剑客,在阴阳术下,也脆弱的像是白纸,小八虽然自认自己的身体必定是要比白衣还要强的,可,当感受过那种痛楚以后,小白自问那不可能抵挡阴阳术。 “瞄······” “你在为我高兴吗?谢谢。” “瞄·······” 小黑伸出小掌,在黑夜中指向远处。 “好吧,暂时先别管这些了对吗?” 小八笑了下,站了起来,那些痛楚都消散了一空,身体变的很轻,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他低头对着小黑道:“感觉还是有些怪,但······她还有危险吧,我要去帮她。” 小黑高兴的瞄了一声,似乎是在高兴原来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小八摸了摸小黑,又说:“刚刚我倒下去,快昏迷前,我好像看见了······应该是十九他的箭,他眼力比我还好,应该是他,不过猜猜,他要着急的,你记得他的味道吧,我撕下一点衣服,你给他,他就知道我安全了。” 说着,小八从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小块的布条,递给了小黑。(注1) 黑夜中,一人一猫,分开了。 至于小八没有选择再在屋檐上潜行,而是急行过那些走廊,因为此刻的韩府乱成一片,也不必担忧什么,且,对方似乎有所准备。 因此,小八没能看见,屋上的那居尸体,只当那个年轻的阴阳术师在自以为得手以后,便走了。 然而,数个呼吸以后。 一场震耳欲聋的爆炸,忽然响彻整座韩府,火焰的海洋,正在弥漫开来。 小八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四周。 爆风未能波及到此处,但小八仍然能看见,那些剧烈的火光。 发生了什么? 谁都不知道,小八此刻却只想着一个人。 ····· ····· 火光冲天,仿佛要将黑夜彻底的照亮。 整座韩府陷入了火海之中,随之,又是一声剧烈的炸响。只是韩府的某一处,却安然无事,十数个守卫坚定的守在这座院子之前,绝不离开一步。 院子内的一座房间里,韩古静静的看着外边的火海无限,嘴边露出了残酷的笑容,仿佛他终于看见自己想看见的,即将得到自己本就该拥有的。 名为百叔的老人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冷酷的笑,问:“会不会,太过了些。” “不会,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百叔,不好意思,我连你也没有说。”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要靠易水。” “倒也不是,是我看见许非之后才想到的。” “怎么说?” 韩古寒笑一声,却是不多说什么。 黑夜里,这个中年男子静静的眺望着这座府邸,自小在这座府邸中长大,他的目光中有些什么呢。 会不会,有那一丝一毫的愧疚。 ‘这个孩子,已经忘记什么是后悔了吧。’老人暗念,看着他的背影,老人看不到一点他的神情。 ······ ······ 奔跑着,按照记忆中的路途,小八不断的穿行。 只是那一层层的火海,让小八无奈的绕开。 “小姐,别害怕,无名立刻就来。” ······ ······ 黑夜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寒冷,夜风也不再那般的冰凉。 夜如此光亮,风好生炽热。 庭院之间,一个女子倒在地上,闭着双眼,火焰在这座庭院中弥漫着,随风,一点点的吞噬而来。 她如此孤独的被火海包围,又有谁会来? 她是昏却了吗?又或者,不愿醒来。 “好可怕。” 她低声的说着。 破开火光的却是一柄长剑,一把看上去很平凡的剑,剑锋却流光溢彩的剑——小白。 小八直到此刻才发现了小白的妙用,斩开了庭院门前的大火,便奔驰了进来,入眼处只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姐!” 小八大声的喊道,心似焚火。 这一声却听来熟悉,对于韩诗来说,她慢慢的睁开眼,喃喃:“是他?来接我吗?母亲,你在不在,父亲,您呢?” 只是目光所及,还是那深切的景象,无限的火光,在继续抹杀所有的生机。 原来,还活着吗?明明身体已经是这么的冰了,这药······好慢啊。 小八来到她的身边,伸手放在她的双肩上,正想要将她扶起来,却忽的一怔,因为小八发现她的身体有些冰凉······ 按理来说,四周如此炎热,人的体温也该受到影响的。 只是却无暇多想了。 ······ ······ 注1:给大家科普一下,猫的嗅觉其实完全不逊于狗,不要因为这个诟病我。顺便一提,普通的猫寿命是十年到十五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死亡 第三十一章死亡 小八回忆起,那座被火焰充斥的华屋······ 怎么可能,能在那种环境下,活下来呢。 那是原本韩秦的院子,他死后,就只剩下韩诗和她的母亲了。看到韩诗黯淡的神色,小八明白了很多,只是,他仍然想要韩诗活下去。失去亲人的痛苦,小八也了解。 痛苦埋伏在路上,躲不开的时候,就只能承受了。 ······ ······ 黑夜之中,一辆马车飞快的远离韩家的府邸,往着城外而去。 不知怎么的,路上没有城卫军的影子,明明韩府发生了如此的混乱。而距离马车不远的那城门也大敞着,又不知是谁人的安排。小八坐在车内,心中有些怪异,因为这辆马车的样式并非他所定的那一种,虽然华丽,但是却要笨重一些······ 漆黑如此,远离了火焰的光。 远路依旧漫长,谁知道,究竟要去到哪里,才能远离纷扰。 ······ ······ 马车内很颠簸,其中镶嵌着两颗夜光石,微微照亮着光芒,装饰颇为的别致,想来应该是富户人家所用的,其上有些铃铛,香囊一类的饰品,有着淡淡的香味散开。 小黑慵懒的瞄了一声,只觉得睡意浓浓,便躺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似是要睡觉了,累了一整天。 苏一询坐在车内的左侧,韩诗在右,两人面对面,却好似无话可说,已经沉默了很久。两个人看上去都很累,非常的累。 “我······” 苏一询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什么,看着那暗淡无神的人,他不知怎么开口了。 车夫赶着马车,他早已看见那火光冲天的韩府,和从那府邸中逃出的两人,他明白自己只怕是遇上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这岂是他能承受的。 正他胡思乱想时,车内却传来苏一询冷淡的声音:你怕死吗? 此话说出,车夫顿时有些慌了手脚,连忙道:“怕···怕啊公子。” “所以,好好赶车吧,到了地方,剩下的车金我会给你的。” “是··是的,谢谢苏公子。” 说完,车内苏一询不再说话,一切仿佛再次的陷入沉寂之中。 ······ ······ “你是谁。” 车内,韩诗第一次开口,她靠在车内上,轻声问着。 “我·······” “你不像是贵族,也不像家族子弟。” “的确,我不是。” 苏一询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她靠在车璧山,目光很随意,仿佛在这一刻,世上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她担心的了:“你救我,不止一次了吧。” “嗯,我不想让你死。” 韩诗忽的笑了下,喃喃:“只怕,不会如你所愿。” 苏一询道:“我之前一直在找机会带你离开,可是许非在,我也有诸多不便,也无法联系你,因此只有今夜这一个机会。放心吧,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到了云州以后,我有安排,天亮之前就会到驿站的,那时我送你最后一程。” 韩诗深深的看向苏一询,却不知为什么,原本想要说的话,这一刻却说不出口。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是这么关心我的吗? 可,晚了,一切都晚了。韩诗哀哀的想着,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那你呢?” “我会回去。” 静静的,静静的,韩诗第一次在近处看着这个几乎可以说是美丽的少年男子,却觉得,很熟悉,真的很熟悉,就仿佛在那里见过,相处过,才有这样的印象。 “你真的,很像他,只是他死了。” “是吗,或许吧。” 闻言,韩诗心中一颤。 而苏一询却自知失言了,立刻止言。 “我没说,那是谁,你好像···认识他似得。” 苏一询无言以对,转过头去,看着马车之外的黑夜。 ······ ······ 原野之上,开始落雨了,沉闷了几天的天气,终于在这黑夜之中爆发。 雨落似狂,无穷无尽。 夜雨中,车夫早就为自己披上了蓑衣,大雨却还是淋湿了衣裳,只是他仍然不敢有丝毫懈怠。马车外侧的炼金术师特制的夜光石,在雨中发挥出更多的光亮,车夫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心念驿站应该已经不太远了。 车内的两人,苏一询始终没有回答韩诗的问题,他坐在少女的面前,却一直不敢看她,只是偶尔伸手摸摸角落里的小黑。 “那是你养的猫吗?” “·······” 苏一询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生怕自己再说错了什么,便会让韩诗发觉了。 “那是什么?” 韩诗意指窗外,苏一询略有担忧,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原野上此处离着晓云城还不算太远的地方,一条大道直通往驿站之处,也算是平日里商人和行人们来往之地,却是立起了许多高杆,一些高杆空了,一些高杆上则悬挂着······尸体。 苏一询看的出,那是一些务农的村民,从他们破旧的衣袍,和满是老茧的双手能看的出来。 麻绳在他们的脖颈上打了一个节,然后被人挂在杆上,然后立起,悬挂在此处示众。 风雨,黑夜,听着听着,其中会不会有游魂的哭泣之声。 他们被悬挂在这里,渐渐的腐烂,发出一股股作呕的气味。乌鸦原本在这徘徊,只是因为今夜的大雨,却是不在了。 “他们,为什么会被悬挂在这里。” “韩大人要求的粮食数量,他们没交齐吧。” 韩诗无法言语,视线一直看着那些尸体,只是随着马车的飞驰,渐渐的视线也开始因为雨变得模糊不清,却是看不见了。 “父亲···做错了,以前,他不是那个样子的。” 苏一询没有想到韩诗会这么说,转念,他却点点头道:“但,韩大人对你却是真心疼爱的,如果他能将对你的疼爱分一点点给别人的话,或许也不会被······” 说到此处,苏一询话声忽然滞住。 因为他想起了,那个第一次的任务,那个富有的商人,那么的善良,不似城中的那些奸诈商人,只是最后,却又是什么样的下场? 苏一询仔细想想,忽觉这世上,善良不代表什么,那不会让人活的更好,或更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小八 第三十二章小八 “这个世界,可真是可怕呀。” 韩诗很淡漠的说着。 苏一询道:“可是,即便那样,人还是选择活下去。” “那是为什么呢。” “我觉得,因为害怕死亡。” “如果是以前,我会说,因为还有希望。” 苏一询抬头问:“那现在呢?” 韩诗却早已经转过头去:“和你一样,我们有一样的答案了,不是吗?无名。” 苏一询低头,没有回应,假装着没有听见,又或者没有听懂。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的落着,雨声越来越大,寒风吹了进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韩诗觉得身上越来越冷。 ······ ······ 吁! 马车内不断的摇晃,车夫惊的大叫,让惊慌的马匹安静下来。韩诗看了一眼苏一询,问向外边:“怎么了?” “野···野狼,这么大的雨,这些野兽怎么还会······” 车夫的语气极为的惊慌,却也难怪,在原野上,最恐惧的便是遇上野狼,因为狼的是群居的野兽,十分凶狠,平常人碰上,若是身边没有带着练过武的护卫,多半是九死一生的。此刻车夫心中,便是后悔万分,只恨自己财迷心窍。 苏一询慢慢的站起身,拿起方才放在一边的长剑。 “你等我一会,很快就回来。” “你受伤了。” “狼而已,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更凶狠的了。” 苏一询勉力的笑了一下,只是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身形有些摇摇晃晃,不像是自己说的那般轻松。 韩诗却道:“你又何必呢?逃吧,我已经······” 只是苏一询却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靠近了,不能等了,你好好待在车上,别害怕,不会有一只狼能靠近这辆马车,你也进来。” 苏一询跳出车外,车夫闻言立刻跑上车来,浑身瑟瑟发抖。 ······ ······ 雨很沉重,砸在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也觉得身体重了。 好累啊······ “啊!”一时的不慎,一只野狼扑杀上来,在小八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小八自然也是用更凶狠的方式,回首一剑,刺穿的野狼的脑袋,顺势将野狼的尸体砸入了狼群之中。 可是,为什么,今天这么的高兴? 小八回头看了看,那个车上的女子,正凝望着他,目光里满满的担忧····· 还记得当年,亲眼看见母亲死在我的面前,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可能此刻的开心,就是来自于此吧。因为还差一点点,还差一段小路,驿站就到了,我终于,可以救一个人,一个···我喜欢的人。 狼群围住了小八,但这正是小八所希望的,狼的习性如此,他利用这一点,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小八开始反击,在黑夜里。 ······ ······ “无名,这才是真正的你吗?” “你不会撒谎的,你忘记了吗,你撒谎的时候,眼光会不自觉的移开。” 韩诗看着夜雨之中,那个挥着剑的男子,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静静的想着。 鲜血落了一地,狰狞而可怕,风雨很大,雨从车窗进来,弄湿的她的头发,只是她一直看着,担忧着,却也没有注意。 ······ ······ 结束了,都结束了。小八开心的笑着,雨也停了。 暴雨来的总是那么的快,可去的也快,就仿佛人生中剧烈的痛楚,从来都是短暂的,难说的只有,剧烈之后,那一丝丝的疼会维持多久。小八收起了小白,小白光华依旧,没有染上丝毫的血色。 回到马车的时候,小黑竟还在睡觉。 韩诗看着回来的男子,他的剑上,还有一滴滴雨珠,划过剑锋,滴在地上。 小八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微微一笑,甚是好看,他道:“继续赶车吧。” 车夫闻言,立刻遵命,见识过少年独杀群狼的凶戾之后,他早已经无比的恐惧,此刻听见了自然不敢怠慢丝毫。 小八对韩诗笑着:“再等等,看来应该没有人追过来,应是安全了,很快,就可以送你离开。” ······ ······ 黑夜渐渐的光亮起来,许是将要黎明了吧。 道路之上,十多只野狼的尸体排列,而更远些的地方,马车通行无阻,飞驰在道上,想必黎明之前就能到驿站了。 苏一询在车上为自己包扎了一下,只是背后够不着,是韩诗帮的他。韩诗没有过问过一句,是谁人要杀她。 苏一询为此感到过疑惑,却也庆幸,她没有这样问,因为这个话题上,他难以回应,也不想回应。 苏一询看了看外边天色,对韩诗说:“黎明,很好,到了云州以后,会有人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还有,我这数年来,所有的钱财都寄到那去了,好生用的话,能用很久,你自己看着办吧。而且,如果我没有······” 说道这里,苏一询话声一停,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死亡吗? 那无所谓,至少要在那之前,做完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事情。 “那些,都不必了。” 苏一询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道:“没关系的,钱财于我无用,只是···必须要接受而已,听他们说,在中原,帮人做完事情以后,应该拿的,所以我留着。” “嗯,是啊。” 韩诗看着苏一询,喃喃:“要是早些遇到你多好,我父亲和你之间······” 韩诗努力的让自己不再去想,去想眼前这个愿意为自己做一切的男子。曙光越过车窗,落在身上,却觉得·····如此冰凉。 苏一询渐渐发觉了不对,因为他觉得有些晕眩,原本以为是之前的伤势,可是那时离开马车与狼群厮杀的时候没有,可现在回到马车上,那种感觉又随之而来! 强烈的不安让苏一询猛的抬起头,却看见韩诗苍白如纸的脸庞。 惊慌失措,苏一询第一次如此的惊慌!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厌了 第三十三章厌了 韩诗的脸色变的很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很昏沉,苏一询看的不免担忧。 “你怎么了······” 韩诗看着他,却说:“还好啊,发生什么了吗?” “你的脸色很苍白。” “可能···我太累了。” 苏一询不信,想要为她把脉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手掌冰凉的异常!一路上,苏一询未曾触碰过她,因此一直没有能够发现,她异常且不断下降的体温。 苏一询暗念:之前还在韩府的时候,就觉的有些怪了,怎么会这样?常人的身体不可能如此冰冷,即便是昨夜确实极冷。 “不可能,你在骗我!” 苏一询大声的呵斥道,紧紧的盯着韩诗,要她说出一切。 韩诗对着苏一询,却是在笑,温柔的笑:“可是,你也骗过我啊,不是吗?到了此刻,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了,你走吧······” 苏一询看着她,这个女子神色的憔悴,让他觉得疼痛。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很可怕。” 苏一询道:“你可以报仇,就像我一样。” “可你快乐过吗?” 一时间,时间都仿佛停止下来。 凝望着所喜欢的那个女子清澈的双眸,苏一询说不出一句话来,哪怕一句····· 平静的心湖,也只因为这一句问,泛起无数的涟漪。 快乐吗? 我终于复仇,十二岁那年,我最想做的就是把那些人一个个的抓住,然后杀死他们。 最后做到了,那天,我站在成堆的尸体中,数不清自己到底杀得五十四个,还是五十五个。 韩诗看着苏一询,看到他的茫然,心中有了答案,她说:“仇恨,不会因得到了报复而消失,更可能的只是在你报复完之后,失去了目标,变作绝望,茫然······即便,我报了仇,母亲,父亲,他们还会回来吗?无名······我累了。” “你自小流离,我也一样,我懂得你。” 苏一询静静的说。 韩诗凝望着这个绝美的男子,笑着:“好冷,时间终于来了,这个药,是以前父亲用来惩罚那些下属的,但,吃的超过两颗,就会致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苏一询抬头,目光就像是草原上的狼,有着决不放弃的坚毅。 只是韩诗却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却微笑着。 ······ ······ 人死了,身体会变得冰冷。 而有一种药物,会强行的降低人的体温,一定程度时,身体会慢慢失去知觉,届时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死亡。 ······ ······ 黎明有些蒙蒙,有雾气,光亮很少。 大路上,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松了一口气,这一趟终于结束了。只是,车夫看向一边的蜿蜒小路,却不知为何的担忧起来。 “说起来,不是那位公子,昨夜的那些野狼,恐怕就要丧命了。” 车夫看着那个方向,心底打翻了百味。 马车内,那个红色的香囊在黎明的风中摇摇晃晃,鲜红的颜色,仿佛它曾见证过死亡。 ······ ······ 死亡了,心不会跳动,身体逐渐的冰冷,腐烂,一个人的存在就这样被死亡抹去。其实,我想过,所以我从父亲的卧室里偷偷的拿了药,到时候,真的逃不开的时候,我就在二叔的面前,把这药吃了····· 母亲对他不会有威胁的,他可以得到城主之位还有韩家,也不会伤害她了吧。可是,原来一切都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原来,他是想要杀掉所有的人。 是我和母亲···做错了什么吗? 如果,我早一点,早一点把这药吃了,或许母亲也不会······ 父亲死了,母亲死了,独留我一人,在这可怕的世上活着,我很害怕,做不到。 ······ ······ 沉重,而又茫然,目光慢慢的睁开,就像是从一场很久,很久的梦里醒来。黎明的光,渐渐的升起····· 这里是冥府吗?亡者都会来到的地方,传说,还有一条忘川,在哪啊? “你醒了吗?” 听那个人的声音,有些惊喜。模糊的目光变得清晰,看见苏一询的脸庞。 苏一询低头看着她,步伐却未曾停过,这是一条小路,杂草丛生,却通往着驿站,这是最近的路,比大道更快一些,苏一询抱着韩诗,不断的前行。 “我怎么······” “不知道,但是你刚刚昏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在呼吸和脉搏正常。” 苏一询皱眉,此刻他最担心的,却还是韩诗的身体,仍然异常的冰冷。而且,从刚刚开始,正常的呼吸和脉搏,也开始变得不一起来,显得很凌乱,吃力。 此刻想想,离开马车之后,也不再那么晕眩了,身体舒服了很多,黎明风有些冰凉,苏一询虽觉身体很沉重,却仍然不敢慢下些许。 “为什么·····” 苏一询奔跑着,没有回答她。韩诗看着他:“何必救我,是我自己厌了。” “活着!一定,一定还有希望,以前,央这么跟我说过。” 韩诗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的开始麻木,开始无法感受到那风是冰凉的,还是炽热的,更感觉不到他手掌的温度。 “······” 苏一询继续说着,却像是想要和她在多说一些:“央是我在中原的第一个朋友,他很聪明,我和他只认识了三个月,在奴隶营里,但我相信他,所有他说的,所有央说过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会骗我,不会骗人。” “你要我也相信吗?” “嗯,没错,不管怎么样都好,我恳求你······别死。” “·······” “前面就是驿站了,那里一定会有大夫,可以解你的毒。” 韩诗笑了,伸手摸了下苏一询的脸:“所以,无名,你不会骗人啊,我去过那里,明明还很远啊。” “不,这是一条近路,可以省下很多时间。” “再近,也要半个时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醒来 第三十四章醒来 几近绝望,但苏一询仿佛没有听见。或者,他拒绝听见。 “要是,我们早些遇见多好。” “或许吧。” “一个对的时间,对的地点。” “······现在也一样,现在也可以。” “不,什么都无法挽回,我可以问你吗?” “什么都可以。” 韩诗凝望着他,闭上双眼,喃喃着:“为什么,我父亲死了,你还活着。” 苏一询什么也说不出来,面对这仿佛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没错,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就是跑的更急了。韩诗笑着,闭着眼,深深的睡去。 ······ ······ 无名,你知道吗?我们差的,只是一个对的时间,一个对的地方而已。 仅此而已。 ······ ······ 黎明的光线,照射进来。帝国晓云城有两座驿站,一座是为官吏直属,还有一种则是民用的。 平时来来往往有很多人,行商,游医,各色人皆有过。 只是此刻,这里却只剩下了血,黎明的光线,照在血上,仿佛光也变得红了,有些可怕。这里的风既冰冷,又充满血腥。 其中,却还有谁的痛哭声? ······ ······ 十九,或者说舒起,他站在尸体堆中,目光很冷漠。 冷漠的,就不像是从前那个苏一询认识的人。他看着这些尸体,却在冷笑,黎明的阳光,他悄悄的避开,隐入了黑暗之中。 ····· ······ “啊!” 苏一询醒了过来,就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很难醒的梦。 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带着她跑了多久?” “她没救了,你抱着的······是一具尸体。” 那个老大夫的声音,还像梦魇般的缭绕耳边。好痛,是哪里在痛?感觉浑身被撕裂了似得····· “对了,那只是梦而已,没错,只是梦。” 苏一询起身,坐在床上,喃喃自语着,又笑:“好真实的梦啊·······” “也许,或者不该这么说,但,那不是梦。” 舒起看着坐在床上的苏一询,有些不可置信,苏一询竟然无法发现他,可能,那件事情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吧。 苏一询慢慢的转过头,看到那个熟悉的‘朋友’,而他笑了:“你说什么呢,任务快开始了,我们去准备吧。” 苏一询笑着,温和的笑着,连忙起身,穿衣,只是,平常喜欢干净的他,穿起的,却是昨日还来不及洗的外衣。 “她死了······” 舒起静静的在苏一询的身后说话。 苏一询仿佛没有听见,独自的喃喃:“对了,小黑呢,它是不是还在吃东西,那只猫吃东西真脏,以后得教一下。” “她死了······” 苏一询转身去翻着柜子,口中自顾自的说道:“舒起,你看见我的短剑了没有,平时我一直放这里的,啊,找到了······” “她死了!” 舒起一声暴喝,让苏一询停了下来。 毫无声音,看不到神情,舒起只听到一声声,压抑的······哭泣。 ······ ······ 任务成功了,惨烈的成功。 易水在晓云城所有的刺客,包括十名易组刺客在内,全部死亡,剩下的只有小八和十九,还有下落不明的院主。 小八听十九说,这次的行动极为失败,对方除了许非以外,还有十名阴阳术师,却在一开始的时候未曾有过察觉,他们精确的埋伏在行动的关键处,晓云城易组刺客中唯一的阴阳术师五被两人围杀,其余刺客全部中的对方的陷阱。 唯一成功的,就是刺杀的目标,韩诗,已经死亡。这一件事情后,南依跟十九和小八做了一个猜测,此次易水核心恐怕会震怒,连院主都下落不明,且即便是找到他了,恐怕也要被问责,其后果,南依无法想象,也猜不到。 只是,在这之后,作为仅剩的两名易组刺客并且,南依上报是小八和十九完成的任务,他们二人之一或将成为晓云城新的首领。 ······ ······ 砰。砰。 静静的阴阳棋馆,今天只有两个客人老板有些无所事事,心情却又有些紧张,因为之前有城卫来盘问过。 “晋升····吗?” 苏一询低沉的冷笑一声,迷茫的落下的又一子。 “苏公子,今日不像你啊,我又赢了。” 阴阳之棋,千变万化,一种完全没有幸运之说的游戏,风靡帝国几百年,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和知晓此棋。苏一询在这棋馆中,倒是颇有名声,有‘十局九胜’的名号。此刻他低头看了看手下,那已经救无可救的局面······ “救不了吧。” 和苏一询下棋的是一个穿着员外袍的中年男子,此刻他捻须笑说:“一询公子看不出来,虽然你步步谨慎,一如既往,可却有几处关键,落的错了,自然无救。” “错了,所以无救?” “正是,正是。” “是我错了吗?还是,棋错了,还是,这一局错了。” 男子听不懂苏一询说些什么,只看见这个俊朗的少年神色黯淡,失魂落魄,却也难怪,走了那么多的错乱棋步。男子不解的道:“一询公子,无心下棋,为何来此?” 苏一询摇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来了,央说,下棋能静心,看来···他错了。” 是的,央说错了。 苏一询只觉痛苦,又怎么宁静? ······ ······ 韩府几乎化作废墟,只有几处庭院,还算是完好,其他的机会都大火焚毁。城卫军四处的来来往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但在明眼人的眼中,那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一个清晨的时间,谣言满大街,几乎都在说着昨夜韩府被刺客袭击,韩古失踪,韩家死伤大半,前任家主的女儿韩诗,更传闻已经被刺客杀死,连其母也不例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杀意 第三十五章杀意 那个落寞的少年,在韩府门前看了很久,很久······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者,等待些什么。最后,也只有离开。 ······ ······ “公子,是您啊······” 大街上,昨夜的那个车夫惴惴不安的看着那个少年公子,极是害怕,毕竟清晨时他也听到了那些传闻了。一场巧遇,却没有人能够想到。 苏一询本无神的走在街上,看到了车夫,便停了下来,说了一句“你还敢留在这里啊。” “小···小的就只有这么一份小业,没了,妻子孩子怎么办,公子您······” “放心吧,你想多了。” 马车停在大街上,车夫似乎还说了一些话,苏一询却是没有在意听了,他看着那座车厢,想着昨夜,却仿佛,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一点点,淡淡的香味,慢慢的延伸。 苏一询忽觉奇怪,喃喃:“不对啊,这个味道,不对······” 他细细的看着车厢,忽然问向车夫:“昨夜你的车上,不是这个味道?” “味道?不是都差不多吗?” 超乎常人的五觉,让苏一询清楚的知道,昨夜的车厢里有两股相似至极的香味,可让人误以为只是一种,而那时心中慌乱,未曾注意,今日再次闻过,却顿时分出了那细微的差异。 车夫细细想过,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道:“是不是那个香囊,公子?” “香囊?” “三天前有人找我预定了马车,不过怪的是在深夜里。所以那日我才在那里等着的,因为出价很高,况且我也明白,所以便没有多问什么,那个香囊也是他给我的,他说事情结束了之后,他会来找我,今日清晨的时候,他便把剩余的钱给我,香囊也被他带走。” 听着,苏一询喃喃自语:“很古怪,我那时找的马车,应该不是这一种,你的马车是用哪种木作的?” 车夫觉得古怪,却也不敢犹豫,立即道:“回公子的话,灵香木做的,这种木头天然有种香味,且坚固耐用,就是比起其他类的车辆有些重了而已。” 车夫这一辈都跟那些贵人们的车辆和骏马打交道,知道那些富户贵族出行的马车也都有特别的讲究,各式各类,他都知道不少,因此说的十分详细。只是,在苏一询听来,却变得怪异了。 两种相似的香味,被更换了的马车,神秘人,香囊······ ······ ······ 韩府内,仆人们正忙忙碌碌的打扫,偶尔,却还有人从废墟之中,抬出一具具焦黑的尸体。 府君的令书已经下达了,不日就会达到。而那时,韩古将成为新任的城主,同时韩家的家主也是属于他的了,或者说,只能属于他了。 因此,今日无事,觉得有些无趣的韩古站在那些废墟之间,看着仆役们来往,偶尔看见他们搬出几具昔日对头的尸体,倒也颇为有趣。 “若是有被热茶,便更好了。” 韩古微微笑着,俊朗的外表,正沐浴着清晨的阳光。 “想不到,你比我相信的更冷血些。” “见笑,见笑。” 身后忽然而来的声音,并没有让韩古有多么的焦急或紧张,反而,他十分随意,仿佛在跟一个老朋友叙旧。阴影处,许非看着眼前的那个男子,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古侧首问:“怎么,许非先生有空来找我,我还以为您已经走了。” 许非道:“你可知道,昨夜我死了一个学生。” 韩古却十分随意的道:“是吗?真是令人惋惜,不过,今日我听闻城外驿站也发生了一起血案,五十几人一夜死绝,鲜血横流啊,所以,许非先生是否也该学会,这世上随时都有人死,因为仇恨,因为利益,至少,我已经习惯了。” “可我的学生,是因为你的野心而死的。” 韩古冷笑一声,道:“许非先生何必说的如此好听,不是你们阴阳院接受了我,所以才有了这次合作吗?” “确实,我不知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同时在短短的数日内联系上了院执大人,不过你也应该清楚,我们阴阳院能扶你登上城主之位,要将你踩下来,也很容易。” “警告吗?” “或者说,你必须要记住的话。” 韩古微笑,双眼眯起:“我早就察觉,我那位哥哥的背后,应该不止是府君大人,但,也未曾料到他会和你们有所联系,奈何,他死了。而我想晓云城是交接云省,宁世商家通行之处,乱世兵家必争之地,你们也不会就此放弃的。” 许非道:“所以,才有了昨夜的安排吗?” 韩古道:“没错,既然和你们合作了,易水于我也就无用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安排一场好戏,将他们埋葬,晓云城易水组织如我所料不错,昨夜该是全部授首了吧。而且,昨夜也除掉那些于我为敌之人,如此,家主之位无疑,府君也不会再有什么迟疑。” 许非冷冷笑道:“好算计,好心机。” 他话声冷漠,似是十分厌恶身前之人,更可耻于这等人的手段,若非上者有令,他岂会帮助韩古。 韩古见许非神情,便道:“倒是许非先生,是因为救不了故人之女,所以有些生气吗?” “生气?你高看我了,此刻,我对你只有···杀意。” “这是如何一说?” “韩诗母女,对你有何阻碍?孤女寡母,岂会是你的对手。” “的确,不论怎么说,似乎我都没有杀她们的必要······” 许非狠道:“所以呢?昨夜的大火,那般数量的!” 韩古丝毫不惧,反而道:“但是,我恨韩秦,便是要他家破人亡,你,又如何!” 属于阴阳术师的可怕,从许非身上散开,便是韩古,也只觉得身侧那人,顿时化作了巨兽大妖,是如此的可怕。 韩古耐着恐惧,反唇冷道:“怎么,伟大的阴阳术师大人,要杀我这个普通人吗?那便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深谋 第三十六章深谋 许非始终还是放开了自己的‘开圆’。 不知是因为什么,他忽然想起,自己可能就如同当初韩秦评价的一样······ “你是和我一样的人,不管心怎么选择,眼光看到的都是当下的现实。” ····· ····· 许非的离开,对于韩古来说,却并不意外,或许对于韩古来说他走了反而更好一些。韩古看着眼前的那些大火之后的废墟,却再没有了‘欣赏’的情绪。 因为许非在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句话。 “易水的院主没有死,只是重伤了而已,易组的十二个刺客,有两个躲开了埋伏,逃生了·····” 韩古喃喃:“两个刺客倒是无所谓,只是易水院主,抱阳境以上的阴阳术师,这却是有些麻烦了,不过好在一点。” 想起方才的那些,韩古亲眼所见,许非神色很是苍白,走路时脚步也很轻浮,想必是受伤了。按理来说,只当许非和院主修行相当,可韩古对院主另有设计,既然连许非都受伤不轻,那么院主受伤极深,倒是可以确定了。 ······ ······ “可恶!” 深山中的一处小院,有些死气沉沉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其中再没有什么人了吧。 那房间之中,老人似乎是觉得总是躺着有些不舒服,今日他站在窗口,微风清凉,静静的看着那个很少如此燥怒的老朋友。老人觉得,倒是颇为的有趣。 院主的浑身上下几乎都绑着绷带,左脸上更有着火烧的焦黑痕迹。 看着如此狼狈的‘朋友’,老人喃喃道:“易组刺客几乎全部死绝,南依说,只有小八和十九活了下来,他也受了这么重的伤,看来,没那么简单,是被人算计了吧。” “韩古!不杀你,此恨难消。” 院主几乎在怒骂着,再没有了之前的风度。 老人在一边静静的说:“怎么?是他?年前,不是他主动找我们合作的吗?” 院主咬牙切齿道:“我自然记得,那时我便知道此人野心十足,只是组织却也已经有意朝着南省以外的地方发展,如此一来,晓云城这等城池自然重要,这才有了与豺狼谋皮的计划。” 老人听着,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一些,只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都太遥远了。 离黑暗很久了,反而开始有些忘记那些感觉了。 院主则继续说着:“这一次的行动,我们几乎覆没,不可能是组织里有内奸,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韩古与许非早有预谋,否则,就算许非能够知道我们会从韩府护卫的漏洞下手,可是···他是怎么确定在那一天的?难道真的每日不休的让他的人在那里守株待兔吗?!” 老人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的把戏,我们倒是常做,想不到今日却成了一次螳螂了。” “而他敢这么做,必定是有了依仗的。” 老人问:“依仗?” 院主宁下心绪,口中冷冷说:“我和许非交手时,我处于下风,当时我见到他的阴阳术法,可以操控周遭自然,大火起后,他甚至能够操控火势,虽不确定,但多半就是······” 听到此处,老人已经为他续说:“阴阳正玄道,是阴阳院!” ······ ······ 三百年前,阴阳盛起,百家争鸣,两百年前,阴阳术法开创出空前盛事,帝国正式承认了阴阳一道,而就在百年之前,阴阳百家之中,传承着‘阴阳正玄道’的‘正玄宗’出现了一个惊艳绝才的人物——苏道。 人传,苏道对阴阳术的理解异于常人,三十岁时,一身术法已经名动天下,而又三十年,他创出的阴阳一学上空前的两个境界,那便是‘有意’‘合道’。 从此阴阳正玄道名扬天下,苏道被称为阴阳学上前无古人的第一人。 苏道更是在帝国边境上,胜了当时的魔族总帅,更是一项前无古人之举。在苏道之后,人们开始相信,阴阳术便是‘人’唯一的,也是最强的战胜‘魔’的手段! 而随着阴阳正玄道的突飞猛进,最后使得诸家没落,而帝国更是独尊阴阳正玄,更是为其设立了‘阴阳院’。 直到今日,苏道那一辈已经离开这个世间,万物更替,而阴阳院未曾止步。如今世上,除了阴阳正玄道以外,人们几乎都不知道其他的阴阳家了,而他们也渐渐的没落,传说在一些小地方残留着一些传承。 至于阴阳院,也不再自称为‘阴阳正玄道’,他们已经号‘阴阳正宗’,其余诸学,不过都是旁门左道,由此可见阴阳正玄一脉何其昌隆。 ······ ······ “阴阳院吗······” “只是可能。” “但,必须要小心了,韩古如果真的和他们有所联系的话······” 阴阳院,当今世上的阴阳术师,十人之中,恐怕八人都出自阴阳院,在老人和院主的眼里,他们便是这世上最庞大的阴阳术师集体,他们的力量,毋庸置疑,便是一省的府君若是没了帝君在他们的身后,在阴阳院的眼里,不过蚁虫之辈。 老人喃喃:“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以你的性格,不会就这么咽下这个亏的吧,而且,我想‘那个人’也不会·····” 院主伸手示意,老人便不再说了。 院主直言道:“我知道怎么做的,你放心吧。” “只盼你冷静些。” “怎么?你被术力反噬之后,难不成真的变成老头了吗?” 老人笑了几声。 人的死亡,在他们两个的眼里真的见过太多,太多了。 即便听到那些人的死去,其中也有一些熟悉的人,只是却还是很冷漠的选择接受。老人看着窗外,这个世界在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过改变。 “我们早已见惯了血腥,渐渐的,也就不知什么是害怕了。” ······ ······ 夕阳西下,苏一询在回去的路上。 他慢慢的握紧了双拳。目光开始变得像草原上的狼,准备厮杀,猎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欺骗 第三十七章欺骗 苏一询来到了舒府,只是如今这座府邸里,也只剩下一些仆役了。只是舒家的公子却没有多做什么解释,惹的邻里议论纷纷。与之类似的还有苏家,只不过苏家人常常在外行商,因此在意的人并不多。 舒府的门卫倒是认识苏一询,便是没有多加阻拦。苏一询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他问一个恰好遇见的舒府仆人:“舒起在哪?我找他。” 仆人暗自疑惑,今日这位苏公子怎么会亲自上门,以前都是自家公子去找他的,便道:“舒起公子在那座庭院里,平常那里我们不能靠近,所以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好的,我知道了。” 仆人也曾见过苏一询,原本觉得苏公子颇为温和,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觉得他有些···冷漠。 ······ ······ 这是一处颇美的庭院,庭院中间有一座小石亭,亭子便篱笆围起,种着几颗青竹。舒起坐在亭子里,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弓,这把弓也算是宝物,不过并不属于他,而是易水。 庭院门被推开,舒起皱眉,平常这个院子除了他们‘舒家’的人以外,任何仆人都不可以靠近,因此他疑惑那是谁人。 进来的,是一个极是俊朗的少年人,看之不过十六七岁。 “一询?” 舒起一笑,看到朋友,总是令人高兴吧。 小八慢慢走来,道:“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便来了。” 舒起道:“你去过城外了吗?我把她的尸体埋在城外,放心,那里没有人烟,却也是······” “我不是想问这个。” 舒起见“那是什么?” “为什么,你那时会出现在驿站?你说,是南依给你的情报?” 舒起道:“昨晚的行动那么大,南依那边有人在外盯着,有什么奇怪的吗?再说了,你突然离开,她找不到院主,自然也只能联系我了。” “马车呢?你换的?” “什么马车?” “要我车夫和你对峙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八看着舒起见他神情十分的平静,道:“你这么镇定,看来你找他的时候,是乔装过的。” “······” “你想知道我怎么租用马车的方法也很简单,三天前预定好了,昨晚你知道我为了方便,会让车夫停在韩府附近,你想找到并不难,然后换了人和车。” 小八说着,一边看着舒起的神情······ 只是舒起却不说话,沉默以对。 “天檀,对不对?” “······” “两年前,我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中过这种毒,差点死了,后来我去查过,这种毒的味道和灵香木几乎一模一样,你换了马车,为的就是让我不能发觉。” 舒起道:“是啊,你的嗅觉很灵敏。” “这种毒,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受过毒而没死的人,以后即便再次闻到,最多也就是头晕目眩,不会再危人性命,而第一次闻的人,只要超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可能立即死亡。” 优异的刺客能够分辨出各种毒药,而小八便能够做到,而这种本领更是那位老人教的。 舒起道:“所以,你就判断是我?” 小八道:“如果换掉马车的人,想要杀她,方法太多了,用的毒也有千百种选择,偏偏却是天檀,偏偏更换掉马车让人无法察觉,我只能猜,猜那个人想杀的,只有她,而不想杀我,你说,在这晓云城除了你,还有谁!” 舒起道:“果然,最后还是瞒不过你,但,你只说错了一点,三天前我确定了马车,但,南依也将你的行踪告诉我了,因此,我选的那辆马车才会和你的近乎相同,但是因为材质,还是有些区别,至于车夫,我在车行里找了许久,才找一个长相差不多的,心想黑夜,再加上你那时必定心急,应该不会察觉的。” 午间,过了最光亮的时候,黑暗从东方而来,它要慢慢的侵蚀这个世界。 阴影之中,小八深深的呼吸,握紧了双拳。 他沉重的,一字一顿的问:“为什么?” “我要杀她吗?” “她可曾得罪过你?她可曾做过什么恶事?即便她的父亲是韩秦,那又······” “我要杀他,不为任何人,韩秦不过一个酷吏,天下到处都是,于我无关,我只为救我的‘朋友’。” “谁?” “你。” 小八抬头对视着舒起,仿佛是想要从他的双眸中,找到真实。 舒起回答:“你不知道,院主知道你和韩诗之间的一些事情,他也知道行动那晚,他一定会被许非缠住,所以他下过命令了,如果任务成功,自然无碍,但如果你阻挠,或者救走韩诗的话,所有易组刺客都可以对你就地格杀。” 舒起说完,看着小八,小八却低下头,他想要上前拍拍小八的肩头······ 如风一般,狂怒之中,甚至连小八如何出手的都不知道!舒起只觉得强风刮在脸上生疼,巨大的力道抓住了衣袍,用力的撞在了石亭的柱上。 咳!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小八抓住舒起的胸口的衣襟,将他悬空提起,撞在柱上,大声喝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杀他!” 舒起口中溢血,似是说不出话来,冰凉的风,夕阳的血,还有那个少年男子狂怒的脸庞,都一一映在他的眼底。 舒起开始静静的听着小八的怒吼,却不做回应。 “她做错了什么吗!” “她该死吗?” “连你也要阻止我!?你是我的朋友啊。” 听到此处舒起暴起大喝:“就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她不该死!” “那你就该死吗?!你以为你是谁?救了她以后,你能够组织的追杀吗?你敌的过院主吗?” 小八怒喝道:“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刺客,难听点,就是杀手而已!” 小八不说话了,一切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石亭中,彼此的对视,无由的让他们觉得彼此有些陌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罪恶 第三十八章罪恶 只是刺客而已。只是杀手而已! 舒起的话,在小八的心底盘旋不断,让他‘着迷’。 ······ ······ 夕阳的血,渗入了石亭,沾在了两人身上。 沉默,而又寂寞。 舒起动弹不得,他看着苏一询,或者说小八,等待着他的决定。 杀我吗? 那便来吧,但始终,你是我的朋友啊。 ······ ······ “我想做刺客?” 舒起问:“你说什么?” 抬头,映入眼眸的,是‘狼’凶狠而疯狂的眼神。 小八大喝着,怒骂着:“你以为是我想做刺客!是我想做杀手的吗!!” “·······” “我不想,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想!” 小八疯狂的喝道,但,谁知道他是对舒起在喝骂,还是对自己,对这个不公平的···世道!人的心绪,常常连自己本身都无法知晓清楚的。 “我本来···本来很快乐。” “我是草原的孩子,我曾无忧无虑。” “可是,那一天,我亲眼看到族人们死在我的眼前。” “我亲眼看到母亲被利刃贯穿,而我呢?” 小八松开舒起,却在笑:“而我只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已。我要报仇,乎楚尔发誓要报仇,只是除了来学这些杀人的手段以外,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复仇,复仇。 我愿意为此,沉沦在黑暗之中。 在黑夜里,我杀人,夺命,所以本事越来越强。我知道,在那些人老死之前,我一定能学完这些本事,最后······ 我会一剑,一剑的送他们到冥府去让冥君判刑。 ······ ······ 狂吼落下,小八却坐倒在地,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夕阳的血中,他无比‘美’的脸上,只有说不尽的寂寞还有痛苦。 舒起落下地来,却没有怪他,走到他的身边,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些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舒起明白,这些都是小八内心最深,最深的秘密。 舒起是孤儿,从来没有感受过什么是亲情,所以他无法明白失去的感觉。他拍了拍小八的肩头,说:“如果你想杀了我,你可以动手,反正我不是你的对手。” 小八坐着,没有任何动作,近乎麻木。 舒起笑笑,说:“南依总是说‘小八和你根本就是两种人。’,这一点我承认,我和你不一样,但一定相同的就是,我对活着也没有什么兴趣,一点也不快乐,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也许下一次任务,就要死了,常常会有这样的担忧,不是吗?” 风有些凉,小八闭上眼,静静坐在石亭中。 “其实·····” 小八轻声的说:“她不是你杀的。” “是吗?” 舒起却仿佛并不在意,韩诗是谁所杀,他要的结果已经有了。 “她···她太难过了,所以做了傻事。” “为什么?” “她的母亲死了,那时她人在屋子外面,四面都是活,或许她的母亲是为了救她,也或许,她只是运气好而已。” “怎么···死的。” 小八喃喃着:“毒,冰蚀丹,过量服用了。” 舒起却没能想到,他也有些楞了,怔怔无神,原来自己设局要杀的人,那人自己却早已经不想活了,这一切,是有多么可笑啊。 小八站了起来,慢慢的离开。舒起怔在原地,什么也没说,没做。 “其实,还要谢谢你。” 舒起回头,一个不解的眼神。 “原本冰蚀会让她痛苦的死去,但药理克制,她走的很安静。” 轻轻的叹息,小八喃喃:“或许,我早就知道她死了吧,可我不相信,所以非要带她一路去驿站,直到听到那位老先生说的,我才知道······” 傍晚渐渐的来了。它是一天中,最迷茫的时间。 介乎黄昏和黑夜之间,一切都朦胧的,因为被那昏暗所笼罩。 小八离开,舒起看着,站在原地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黎明时候,驿站的那事,就像以前那样。 ······ ······ 黑夜总是那样的神秘,总也不看穿她。夜风从窗口进来,十九坐在窗边,一如既往。 “你今天,有些怪。” 穿着黄衣的女子,也像往常那般坐在一边,擦拭着古筝,只是她见十九不如往常一般说个不停,便奇怪的问道。 十九道:“你还记得,我们三个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记不清了。” “才几年吧。”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好像过了十几年似得。” 十九嘿嘿一笑:“度日如年,说的是不是就是我们?” “你到底怎么了。” “我杀了韩诗。” 南依惊讶道:“什么!” “说起来,也不能算是我杀的,也算是自杀吧。” 南依不解,却没有打断,静静的听着十九的话。 十九继续说:“我其实知道小八怎么想的,他喜欢韩诗。” “我想也是,在韩府的那三个月,他就好像学会‘笑’似得。” 南依回忆着,十九则慢慢说着:“我想,他一定已经为南依安排后路,然后自己会回来,等一切被查出,他就逃,这样一来······” 南依为他继续说道:“这样一来,韩诗会很安全,因为组织会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韩诗会很安全。” 十九摇头:“你说对了一半,其实,他自己也想走了,他厌了,很早就厌了,只是逃不掉而已。” “以前是恨让他逃不掉,如今没有了。” 十九侧首看她一眼,说:“你怎么知道,现在没有了,你看,昨晚到今晨,恨又重新出现了,小八不会离开易水的,恨会让他借助所有的手段,易水也是其中之一。” 南依道:“可他出城了。” “院主的命令真是严啊,人都失踪了,你这那些探子还是不敢懈怠丝毫。” 十九的话声,似乎略带着嘲讽,讽刺的,却不知是谁。 南依说:“是啊,院主的命令,除了小八,谁也没违抗过。” 十九微微一笑,转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你看着吧,他出城了,但,还会回来,我知道他的,你放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仇恨 第四十章仇恨 黑夜里,小八看着那只小黑猫手舞足蹈的动作,尽量的理解。 “你是说,刚刚有个人?” “来过这里?还有他很厉害?连我也比不上?” “然后又走了?” 小八继续看着,见小黑猫点头,想来应该是说他猜的没错,又说:“你想让我高兴些,所以找了这些果子。” 小黑点点头。小八却是失笑:“我又不是你,那么贪吃。” 小黑抗议的瞄了一声·····小八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喃喃:“还好有你陪着我,放心吧,我没事的。” 转过身来,小八看着那块黑夜下,变得有些看不清楚的墓碑,说:“韩诗,其实你说的不错,即使报了仇,那又怎么样呢?人们并不会因此觉得快乐,过去的人不会再回来了,可是,我和你不一样,即便我知道了这些,可,我也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夜风轻轻,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小八的神色很平静,此刻他有了想做的事情。 那一场大火,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小八摩挲着墓碑,仿佛是在对那往者,或者那些往者们说:“不是易水,也不是许非,还有,一定还有人,躲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那个人想取你性命,或者不止你,而是韩府里那晚死去的所有人。” 会是谁?是韩家的仇人吗?或者,本就是韩家的人呢? 小八想到了很多人的名字,他都将之记住了。 风干了脸上隐约可见的泪,留下两道淡淡的痕迹。小八伸手擦去,看着那墓碑,他站起身来,走到树林边,解开绳结,跃上骏马····· “即便不说,其实你也恨吧,又怎么可能不很呢?” “只是因为,我们想法不同而已。” “等我,我会将那人杀了。” “到时·······再说吧。” 小八凝望着夜里的墓,慢慢的离开,小黑躲在他背后的行囊里,静静的看着主人。 最后他们结伴离开了这里。 ······ ······ 天亮的时候,曙光从高大的城门处照射进来,面对着,有些刺眼。 一个穿着华服的少年牵着一匹骏马,跟随着队伍,慢慢的进城,只是少年的容貌却是令人惊艳,让人瞩目,只是他却很习惯了。少年的身前,则是一个穿着黑色外衣大氅,里面一件白衣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凡,但因为奇特的衣装,亦也是难以令人忽略。 苏一询在那人身后,看见那男子黑色大氅背后,有一个‘墨’。 “墨······” 他低声喃喃着,感觉这个字很少见。 一步一步,中年男子也如苏一询一般,牵着一匹高大的骏马,只是男子的骏马不但高大非常,且浑身赤色,看上去并非凡品。 “公子,该你了。” 苏一询只得过去接受检查,而同时,那穿着黑白衣装的男子已经离的远了,没入了往来的人流之中,不见踪影。 ······ ······ 飞鸟,微风,安静的楼阁。苏一询擦拭着琴桌,不知是不是因为嫌弃上面的灰尘太多了。 呜······小阁的门被人缓缓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容颜颇美的黄衣女子,不过她没想到的却是进来看到的会是如此一幕。 “你······” 苏一询见她,便道:“上次来的时候,还很干净。” “最近事情多,来不及擦啊。” 南依强忍着笑意,看到从来强横的他,却有这么一面,觉得好生有趣。 苏一询皱眉说:“好歹,你也是女人。” 南依呵呵笑道:“那你人前还那么谦虚有礼,不是吗苏公子?到我这,就变得冷漠了。” 苏一询放下湿布,道:“我来,是有事情拜托你。” 南依道:“我也知道,你可没那么好心来看我,说起来,还是十九他比较关心我。” 南依刻意的提及十九,苏一询却避开不言,道:“这里,有一份名单,你给我的,现在还给你,你帮查一下,他们最近的行踪。”苏一询从怀里拿出一份纸张······ 南依接过,看一眼,却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名字,卷起纸张,她问着:“韩秦的仇人,明的,暗的,能查到的都在名单里,不过看上去,你还加了几个人,这次任务,不是结束了吗?” 苏一询摇头道:“没有。” “什么没有,已经有定局了。” “我是说,我还没有。” “你为自己吗?” “或许吧。” 南依却冷笑道:“你在骗自己吗?只怕,还是为了那个女子吧。我没想到,她对你来说,竟是如此重要,十九把你想做的都告诉我了,值得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南依冷笑着,苏一询却不理会,自顾道:“这些人的可能最大,我不是凭空猜测,但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了。我是易组刺客,你要听我的·····” “回答我,你再帮你,否则,你指挥不动他们。” 苏一询沉默,看着南依,他说:“不知道。” “你在骗我吗?回答我。” 静静的,南依不惧的和苏一询对视,她似乎想从那冰冷的目光里,找到答案。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问我?” “十九也这么问了吧。” 苏一询道:“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没来得及去想值不值得,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南依的神色,在得到了‘答案’之后,变得静默。苏一询却仿佛看不出来一般,慢慢的走过她的身边。 南依用很轻的声音,几近喃喃:“你···喜欢她?” “嗯,是啊······” 南依回过身,苏一询走出小阁,正要将门关上,她问:“什么时候?” 砰,门却已经关上了,空气不再流动,不知是谁的心,有些失落······门外,却慢慢传来了苏一询的回答:“她死的时候,我确定了,因为,那个时候,就像那年我失去母亲的时候,一样的,一样的·····痛。” 传来的那人的声音,只是那一点点的失落,却更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谁人? 第四十一章谁人? 苏一询回到府邸中,和舒府一样,仆人都疑惑怎么苏家人突然都不见了。只剩下三公子在府邸中。苏一询做了一番简单的解释后,也不理会那些仆人们是否相信,便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了。 ······ ······ 夜晚时候,苏一询坐在屋子外的石阶上。 小黑在一边慢悠悠的吃着‘夜宵’不时啧啧两下,表示满意。只不过看它吃的如此脏乱,苏一询却少见的没有踢它一脚,骂个两句。 星夜无限。 没有睡去的人,仿佛是为了等待什么,或者,思考这么。 “那一天大火之前,有爆炸,应该是,只要从这一点开始,就很简单了······” 苏一询的手中,有一小袋的灰烬,是他今天在韩府得来的。 “不是普通的,也难怪那天的爆炸这么剧烈,关键便在这里了,那场爆炸显然不仅仅只是想杀那些韩府的人,还有易水,如果那天按照院主的指示,只怕我也会葬身火海之中,而且,那人布置的竟然没有人发现,那,他只想杀韩家人的话,随时都可以做到,何必一定要等到那一晚。” 苏一询慢慢的想着,整理着思绪:“南依说过,任务是的发布者,是一个跟韩秦有大仇的人,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院主也参与此次行动,更要面对许非那等阴阳术师?钱?应该不是。” 站起身来,苏一询皱着眉头,这件事情,只有这一点,他怎么也想不通。 “只是,也不必多想这一点了。” “既然,可以确定对方在针对易水,但是计划是在这几天定制的,那人总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而那一晚,用到的数量极多,且都是特制的,所以不可能是事先从其他城运来的,所以,那人必定身在城中,这一点无疑!” 回城之前,苏一询便是想到了此处,才给了南依那份名单,尤其是圈出了几个人的名字,便是苏一询自己添的,他们虽然表面上与韩秦没有恩怨,但是,他们却有更加重要的一点······ 能够在数日内,收集到这么多的烈性,同时秘密的藏在韩府之中,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晓云城中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未必便是恩怨,可能,也为利益,韩家的人,易水的人,妨碍了他。” 杀人并非只为了仇恨,人可以为了利益,变得无比残忍,这些苏一询都看过无数次,因此未曾从不怀疑这一点。 黑暗中,有人在穿行着······苏一询站起身,直觉自己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回过头去,来人,却让苏一询吃惊。 黑夜里,院门灯火处,门打开着,穿着黄衣的女子慢慢走来。 “怎么是你自己来的?” “不行吗?我的身手也不差啊。” 南依微笑着,苏一询却说:“这种小事,找个人就好了。” 南依道:“反正是小事,再说这几天我也没事做,你要的名单,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除去那些我们计划之前已经离开,或者正好离开的,名单上还剩下五个人,不是富甲一方的大商,就是家世深厚的贵族,在南省根深蒂固,还有的和我们差不多,表面上平常,其实做的那些买卖我们易水也参与不少。” 苏一询接过纸张,记下了五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人,名为‘韩古’让他最为在意。 此刻想起,韩古确是最有可能。 南依问:“怎么?对你有帮助吗?” 苏一询道:“自然是有的,我猜,如无意外,便是这五人其中的一人了。” “你回城,主要也是想借用组织的情报吧。” “组织很多资源,都很有用处,有了这些,会快很多。” 南依走到苏一询身边,轻声问:“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继续查,我猜,不用很久的。” 南依却道:“这么麻烦?我以为,你会将他们都杀了,这样一来,仇不就报了吗?” 苏一询看着她,说:“你知道,我不会,滥杀的事情,我没做过。” 南依道:“可是,我看这五人,可都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无辜。” 苏一询沉默一阵,却对自己喃喃:“善恶从来不是我决定的,我只想杀那些该死的人而已,因为,他们要比野狼还要狠毒。” 南依见他沉默,实则,方才她也只是一说而已,她知道以苏一询的性子,若是没有理由,不会随意杀人的。 “对了,你要查的另外一件事情,也有结果了。” “这么快?”苏一询略有些疑惑。 南依却笑:“你不知道,这次组织几乎覆没,晓云城这边短时间里,不需要什么行动了,所以我让他们去查你的事情,结果快的出乎意料。” 苏一询道:“那便谢谢你了。” 收过南依的消息,苏一询抬头看着夜色,说:“这么晚了·······” 南依却俏皮一笑:“赶我走?” 苏一询摇头说:“不是,以前不也是这样吗?训练的时候,总要在黑暗的地方,师父说那会更好的让我们适应。” “那些事情你还记得啊?” “或者说,根本忘不了吧。” “那······十九呢?” 苏一询忽的便沉默下来,像是不想再说了。 南依问:“你原谅他了吗?” 苏一询慢慢的摇头。 “那你想杀他?” 他仍然摇头,让人摸不清头脑。 南依道:“他是为你好,他肯定知道,那么做之后·······” 苏一询却打断了女子的话:“我便是知道这一点,才不知道该是原谅他,还是·····憎恨他?而且,现在我不想想这些,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深夜的寂静,悄悄的弥漫开来。 夜里,秋虫鸣叫。 苏一询听着,觉得有些困倦,累了一天,也总想休息了吧。 南依转身离开,却又在黑暗中转过身来,呼唤一声,苏一询与她对视······· 南依说:“或许,你把你们之间的位置对换,那一天的苏一询是舒起,舒起是苏一询,问问自己,那时你会怎么做,你便找到答案了。” 话音落下时南依已经走开,留下苏一询,怔在原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答案 第四十二章答案 换了我是他,又会怎么做呢? 苏一询问着自己,最后得出的答案,却是和舒起一样的。 “或许,谁也没错吧。” 他独自喃喃,觉得黑夜有些漫长。 ······ ······ 次日,正午时分,晓云城的南街······ 苏一询慢行着,实则这条街道的名字早就被人忘记了,人们更习惯将这里叫做贫民窟,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地方。衣裳褴褛的人们在街道上慢慢的走着,饥饿和贫穷,苏一询所见到的,只有一双双无神的双眼,或许,只有偶尔能够看见的几个在街上嬉闹的孩童,才略有些生气吧。 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存在有这样的地方。但是,这种的地方的存在,却给一些人提供了便利。 苏一询或许也算是其中之一,这时,旧烂的路上,一个穿着还算整洁衣袍的青年人悄悄的靠了过来。 “八先生吗?” “是我。” “这是你要的·····但,那里有些危险,常人不会乱去的。” “嗯,钱。” “不必了,南依小姐已经给过了,我们不多收的。” 擦身而过,极快的说了几句,青年人交给了苏一询的只有一个地址。 苏一询喃喃:“这便足够了。” ······ ······ 是危险的物品,且价格不菲,不是普通人能够购买的起的。 因此,这种东西收到管制,尤其是类似于晓云城这等商旅通行之城,但,毕竟因为实在南方,这种事物所用不多,城中可以贩卖的店铺只有三家,且他们的货量是要向城主府交代的,一笔笔交易,都有记录。 其中一间,实则属于易水的产业,但就如天香园一般,没有几人知道。 苏一询让南依去查的,就是的源头,不可能有人随时都准备着那么多烈性的特制,必定是购买得来的,但,南依查的结果和苏一询自己所想的一样,没有收获。易水所查到的自然不会只是表面的账本这么简单,而是潜到另外两家店铺货仓中查询过的结果。 苏一询确认这次行动,对方针对的是易水和韩家。从这一点苏一询推论,对方必定是晓云城中之人,因为这是数日前制定的计划,对方下手再快,从得到情报到部署,如果是外城人,未免也做的太快,太细致。 但是,城中的店铺却没有人购买过······ “想想也是,做这等事情,购买大量的,但那也未免太张扬了些,怎么可能呢。” 心底冷笑,苏一询走进了一座胡同。 光线昏暗了下来,一股臭味铺面而来······ 臭水沟,破烂的民屋,贫民窟的最深处,能够看见的,便只有这些。 “有人购买,就会有人贩卖,利益永远是致命的存在。” 苏一询喃喃着那个老人跟他说过的话,这些平常听来无用的话,有时,却又能让人想到很多。 黑货商人,一种进行的非法买卖的商人。有人说他们比普通商人大胆的多,有人也说他们是为利益而生存的野兽,也不知道是哪一种,但是他们存在于任何地方。 林义,一个听上去十分普通的名字,熟悉这个名字的人,则是会怀疑,着究竟是否是他的真名,但,也没有人在乎过。 苏一询想着,推开了一所破旧的屋门。这里很寂静,所以没有人看见。 苏一询走进屋子,入目处,只有简单的陈设,木床,窗户,桌子,几张旧凳,再有便是一座柜子,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臭味······像是尸臭,是有尸体吗?” 苏一询慢慢的走进里屋,神色漠然的看着其内的那具尸体,并不觉得怪异,或许是习以为常了吧。 “尸体,男人,三十岁左右,穿着很朴素,是贫民窟的人。” “左右手,后背,都有些轻微的瘀伤,看来经常打架,手掌虎口老茧厚,应该是经常打架。” “致命伤,是正面割断喉咙的一剑,很快。” “尸体浮肿,鼻孔有血,三四天了,没人收尸,如果这间屋子的主人确实是林义的话······” 谁会让自己的居所放着一具恶臭的尸体?更何况是林义这般有着颇大财力的黑商。苏一询内心开始略有些不安起来,仔细检查了的尸体后,苏一询看着四周的昏暗,回到外屋去,里外屋都有着木床放置,许是平常不止一个人来此休息。 “不过,灰尘上看来,为什么那座木床下,几乎没什么灰尘。” 喃喃着,苏一询心想:或许,最危险的地方,真的最安全吧。 ······ ······ 黑暗,渐渐因为再次被打开的地门,被光亮所驱散。 苏一询慢慢的走着,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不知延伸到何处,只是一眼看去,觉得应该是颇深,壁上,一些炼金术师特制的白色石头,在接触到光亮之后,缓慢的散开微光。 石阶通往之处,却是一座颇大的地下仓库,莫约数十米长宽,其内都是一些硕大的木箱,也不知其中装着些什么。光亮微微,苏一询看见石阶到底处,一具尸体倒在那里,发出阵阵恶臭味。 “跟之前那人差不多,不过,虽然穿着很破旧,但是双手没有老茧,身边,竟然还有一块玉。” “他不是贫民窟的人,死了也应该是三四天左右。” “南依说,林义消失几天了,本来组织和他的几笔生意,也因为此,搁置了。” 地下灰尘很多,苏一询仔细观察一番后,喃喃道:“应该便是他了,想来应该是如此······” 城主死后,晓云城近来不宁,黑市商人虽然贪心,但是他们更惜命,林义便匆匆结束了几宗买卖,并且将货物囤积在这里,等过些日子安宁下,再开生意,不过如今看来,他是再没有机会了。 “脚印很凌乱,起码有三四种脚印,大小也有五六种不同,人不少。” “楼上的人,应该是他的手下,来人为了示威,或者,他反抗,便杀了一人。” “无奈下,他打开地道,带他们来到这里,不过,看来那些来者并不感激。” 苏一询看向仓库深处,几个打翻了的木箱,继续说着:“拿走货物之后,杀人灭口,走的很急?或者,无所顾忌,连里屋的尸体也懒得处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陌生 第四十三章陌生 地下仓库中,苏一询观望一会,在那几个打翻的木箱边,找了些黑色的残留。 “看来找对地方了,林义是晓云城最大的黑市商人,和组织有过很多合作。” 苏一询喃喃着:“但是此人一向神秘,手下也有很多死士,都隐藏在贫民窟中。三天前被人找到,正好还是身边只有一人的情况下,看来那人不凡。” 易水能够查到林义,更多的还是因为和他之间的合作,而对方呢,拿走的那一方,又是什么人? 最有可能的,便是对方也和林义有过交易。在那五个人里······ “可以再排除掉两个,都是帝国贵族,他们是最不可能和黑市商人有交集的。” “可是为什么要杀人抢夺?缺钱?不·······这里还有很多其他货物,想必价值不菲。” 苏一询喃喃着:“应是杀人灭口吧,好狠的手段。” 只剩下三个人,苏一询却是再找不到其他头绪了。 难道,将那三人都杀了吗? “不,她不会希望我那么做,我不想滥杀无辜。” 昏暗里,他低声自语,微光太弱,照不开全部的黑色。 只是静静的,苏一询却猛的抬头,看向石阶处······ 铛··裆,那是有人步行的声音,应该是刚刚走下石阶。但是超乎寻常人的五觉,让苏一询提前听到了那个人的脚步声。 瞬息之间,不发出一点声响,苏一询选择躲在木箱之后。手中,匕首慢慢握紧,目光在黑暗中窥视着石阶,或许,下一刻就将饮血。 ······ ······ 昏暗中,慢慢的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 停在了石阶之畔,那人看见了石阶上的尸体····· “表情很惊慌,倒在石阶上,致命伤是背后穿心的一剑,死的时间和里屋的一样,应该是知道对方不可信,将对方引下来,在他们拿索要之物时,想要乘机逃离,却被人从后杀死。” 那人轻声自语,得出了和苏一询相近的答案。 躲在木箱之后,窥视着的苏一询,只听那人有些遗憾的说道:“莫不是,为龙果草而来?但,药草罢了,应不至于杀人才是,看来是因为些别的。” 瞄······ 幽暗之中,一声猫叫,显得特别的清晰可听。 “小···小黑?” 苏一询这时才看见那来人脚边,一只小黑猫慢悠悠的跑下来,却是连苏一询都未曾注意到。 仔细看去,来者看上去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算不上俊朗,穿着一件纯黑色的大氅,内里则是纯白的衣裳,帝国的风俗黑白不可搭配,因此便显得很是怪异。 苏一询看在眼中,却觉得有些熟悉,想起此人不就是之前在城门处见到的吗? “你不喜欢这里吗?” 男子对小黑说着。 小黑喵喵叫了两声。 男子便笑:“喜不喜欢无所谓,先找到主人是吗?” 小黑连忙点了点头。 苏一询在木箱之后,看得有些惊异,那人怎么仿佛有着和兽类交流的本事,真是怪不可言。 男子却说:“你的主人,就在那木箱后边,心跳的很快,不用这么紧张,把兵刃收起来吧。” 苏一询闻言,已经明白对方发现了自己,在一开始的时候,在多掩藏也是无用,苏一询便慢慢走出来。昏暗之中,小黑见到主人,兴奋的跑了过去,站在主人的脚边。 苏一询看了一眼小黑,有些责怪的说:“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吗?怎么出来了?” “瞄······” “它怕你乱做事,而且那个屋子太无聊了。” 男子在一边说着,小黑听见,却连忙点头。 苏一询却皱眉看向男子,问道:“你是谁?” “四海为家的旅人。” “为什么来这里?” “找一种药草,龙果,见过吗?” 苏一询看此人虽然衣着略怪,但气度不凡,不像杀手,便说:“未曾见过。” “是吗?” 男子似乎并不怀疑苏一询,低声的叹息,眼眸里,有一些难以察觉的失落,甚至是遗憾。 苏一询却看在眼底,或许因为他善于观察,便淡淡的说:“你看上去,不像是一个药师。” 其后话,自然是既然不是药师,却来找什么药草,不是很奇怪吗? 男子却是一笑:“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杀手。” “什么意思?”c “很难懂吗?虽然我开始就知道有人在此,但你隐藏的很完美,仿佛没有呼吸,没有任何细微的动作,可惜,因为那只小黑猫的出现,你的心绪有些乱了,心跳快了许多,脚也微微移动。” 苏一询明白,便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所以,你是说普通人怎么可能可以做这样隐藏自己吗?” “你穿的像贵族公子,但,那些庸才们,享受美人美酒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去学这样的本事。” 苏一询凝眸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平平无奇的相貌下,却有着惊人的洞察力,更似有着和兽类交流的能力。 ‘且,方才他说,一开始就知道我隐藏在木箱后,可,又说‘你隐藏的很完美’想必,后一句所说,是对普通人而言的,对于他来说,我隐藏的方式,一眼即破。’ 男子看着苏一询,目光有些赞赏,似乎,不为苏一询的身份感到丝毫的惧怕。或者说,根本无需惧怕。 “少年人,我回答了你,你也该会回答我的问题。” 苏一询却如临大敌般的回答:“可以。” “为什么来此?” “找人?” “谁?” “你脚边的那人。” “看来他死了,你不像是来交易的,那便是有事要问他吧。” “你想的没错,可惜那不可能了。” “尸体常常比活人好,至少不会作假。” 苏一询微微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似是对苏一询颇感兴趣,也不觉无趣,便说:“我或许能够帮你找到,是谁,杀的这两个人,在这阴阳术并不普遍的南方,我想应该很容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蚂蚁 第三十九章蚂蚁 黑暗无穷。那里,残垣断壁,夜风里有些沙土。 篝火之中,人们吃着晚餐。黑暗里,那个人悄悄的放下几袋粮食,然后又骑上马,想要离开。 “一询哥哥,你又要走了吗?” 黑暗里,那个人回答:“是啊,你们好好生活,以后····我还会来的。” “不见见爷爷他们吗?” “算了,免得他推辞,我走了。” 男孩看着黑夜中,那人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什么,觉得很落寞和孤单。 ······ ······ 一夜很快的过去,清晨的光,很温和的落在山原之间。一片小林里,枫叶满地,原来已是秋时了吗?骏马在林边等待,不时低头吃些青草,看上去倒是自在。林中,有一座新墓,像是刚立了不久,只是却十分的简陋,只有一座石碑和坟土,其上刻着‘韩诗’两个字。 一个少年坐在墓碑前,他已经坐了许久。 “我错了······” 少年喃喃自语,他轻轻摩挲着那块石碑。 “我杀韩秦的时候,一直在说,我杀的是一个恶人,可能是我觉得,这么说,会让心底好过些吧。” “但我杀他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后悔,可能,是因为想到你了吧,但,一直以来,我不觉得我错了。” “可是······” 少年又说着:“可是,如果我没有杀韩秦,他没有死,或许那晚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么大的火,到底···死了多少人啊,我利用了白衣,他死了,我杀了韩秦,却害了你。” “而后,又得到了些什么呢?韩诗,你说我得到了什么?” 细细的思考,秋风很凉,让人不愿离开。 许久,许久。 少年自语着,或者说,对那可能还在的游魂:“什么也没有,我害了你们,我自以为杀了一个恶人,可是那又如何?会有其他人来继承韩秦的位置,可能是什么富商,可能也是什么贵族子弟,他们又能比韩秦好到哪里去?” 少年想起这一路而来,大道上的那些骸骨。那些在残垣断壁中,苟延残喘,不知还算不算是活着的人们。 杀的确是恶人。但,这个世道没有任何改变。 飞鸟经过,停留在树枝上,它低头看着这个少年。 “我也帮人,不知是不是为了好过些。” “任务的赏金,大多我都用来买了粮食。” “韩诗······小姐,你说,即便这样又算什么呢。” 摇摇头,少年从墓碑上收回手掌,放在自己的双膝上,自语:“什么也不算,我又能帮他们多久,多少?也许有一天我死了,他们的粮食又要从哪里来?” 帮助了人。 可,能改变些什么?果然,还是什么也没有。 闭起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少年说:“小姐,对不起,无名没能救你······” ······ ······ 白色的长袍,黑色的外衣。一匹极俊的赤马背上,一个穿着怪异的中年男子坐在马背上,慢慢的在林间穿行。 枫叶落在肩头,颠簸着,又落在地上。 男子的衣着很怪,几乎是纯色,没有什么花纹,唯有黑色外衣背上,绣着一个‘墨’字。 “前面就是晓云城了吧。” 嘶······ 赤马叫唤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还是十几里地啊,你记得真清楚。” 嘶······ 赤马仍然是那一声叫唤,听不出有什么区别。 “夸你一句,就这么得意吗?” 男子呵呵笑了一声,随即却又说:“小赤,等等。” 赤马停下,叫了一声,表示疑惑。 男子却看着林间深处,说:“看到了吗?那里有个人。” 赤马不满的嘶了一声,仿佛在说,这天底下不到处都是人吗,有什么好怪的。 男子却喃喃着:“坐在墓前···哭的人?亲人吗?” 瞄····· “你认识他?” 瞄······ “他是你的主人啊,为什么哭?” 小黑原本躲在丛林中,安静的睡着觉,却被赤马的马蹄声吵醒,窜出丛木时,就已经看见了那中年男子,不过怪的是,眼前的人,仿佛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瞄······ 男子点点头:“没有能救到一个人?所以,那不是他亲人了了,那是所爱之人吧。” 小黑有些疑惑,瞄了一声······ 男子道:“天地万物,并非只有人才有灵,兽亦也可以,只不过,便是你们这般有些灵性的,却也不懂,人的苦恼,快乐。” 说着,小黑和赤马都‘嗤嗤’几声,仿佛很是恼怒似得。 男子失笑道:“好了,你们还不承认了,小赤,走吧。” 赤马再次前行,男子坐在马背上,随意说着:“叫你主人放开些,这世上,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将什么都怪在自己的身上,会活得很累的。” 瞄······ “你问我怎么听到的?我想听,便听到了。” 赤马渐行渐远,男子随意的说:“不过说起来,你那主人,还真是‘空’呢,一个认为做什么都毫无意义的人,却还活着,本就是一种痛苦。” 小黑跑上前,大叫了几声····· 男子回过头来笑说:“何必这么生气,不如陪陪你的主人。墨,我的姓氏,名字,你知道了也是无用。” ······ ······ 黑夜了,小八还是坐在那里,像是不愿意离开。 小八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自己过去的,以前他从不敢和那个人说起,今日,却没有了什么顾忌。 瞄······ 小八转过头,微笑着:“你还在,不,你一直都在的,小黑。” 小黑很是吃力的拖来一个布袋,想必是马背上弄下来的。 小八疑惑的看着小黑,问:“这是些什么东西?” 小黑则是得意的打开布袋,里面却是一堆水果,香花什么的东西。 “你弄的?” 瞄······ “用来做什么,我不饿。” 小黑却是一阵摇头,之后便是一阵手舞足蹈,小八只能在一边看着,不知不觉的,却觉得舒服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阴阳 第四十四章阴阳 “你说的,可是真的?” “何必骗你呢。” 苏一询喃喃自语着:“若是如此,那便只有他了,也是,只有他才是最大的得利者。” 中年男子道:“看来,你有答案了。” “你说,里屋那人和他们发生过争执,在他的手指缝隙间,有一种毒药。” “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毒药,但对老去的阴阳术师来说,他们要靠着它来活下去。” “所以,来者中,一个老人,曾经是阴阳术师。” 苏一询看着男子,道:“黑市商人常常不会把珍贵的货物放在一起,越是珍贵,他们便越是紧张,甚至会有着专门收藏的地方。” 中年男子问:“你有线索?” 苏一询道:“他在城外还有一个货仓,或许,你在那里会有收获。” 中年男子目光看向着黑暗中的那些木箱,确信道:“这里的确没有。” “这是地址。” “算是谢礼吗?” “嗯,是的。” 中年人道:“我姓墨。” “那与我无关······” “但是,我知道,迟早你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 苏一询正想离开,踏上石阶时,却听见中年人如此说话,他便转过头来。目光相接,男子的眼眸仿佛像是星海般,无限,神秘。黑暗拖进无形,苏一询仿佛被那双眼深深的吸引。这一刻,这个看上去很平凡的中年男子,在苏一询眼中,却是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曾见过许非那般强势的阴阳术师,也见过院主那般冷酷无情的杀手,却未曾见过像这样的人,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眼中,他看到了全部。就好像,在他的面前,没有秘密可言。 而这一切,只因为此刻······ 他想看透我的所有。不由心生无限敬畏,让人觉得就好像,人和······· “人和神的区别吗?” 苏一询低头自嘲一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只是,在抬头时,眼前的墨姓男子,却已经·····不见了! 没有声息,没有动作,看的见的人,在呼吸之后,便已不见。苏一询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只是这却真切的发生在他的眼前,根本无法否决,除非,这是梦。 “惊疑吗?少年人。” 昏暗的石阶上,苏一询转过身来,环视四周,却不见人影。 “你我还会再见的,而且,相信我所说的。” 声音渐渐落下,再没有响起,苏一询看着周围,仍然惊疑不定。只听小黑喵了一声,却似乎不感兴趣,蹲在苏一询的身边,很是安静。 ······ ······ “你问我为什么对那个少年人这么在意吗?” 晓云城外,夕阳斜下,枫叶满了一路。 赤色的骏马走在路上,仿佛能够融入其中,马背上的男子仍然是一身颇怪的装束,神情十分的随意,安然。 赤马呼哧一声,算是回答。 男子笑道:“你知道吗小赤,天道是不公的。” 赤马又是呼哧一声,难懂其意。 男子说:“阴阳术,并非所有人都能修行,千人之中,或许才有一人,且阴阳术会夺走人太多,太多的东西,那些人大言不惭的说,这是人渐渐脱离凡躯,进入圣,甚至是神的步骤,但,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呼哧······ “没错,小赤你说的对,不过就是人对力量的渴望,和交换罢了。” 男子在马背上,看着那落下的夕阳,喃喃:“又有多少阴阳术师,在老了之后,后悔这一生的阴阳之路,只是,却还有无数人前仆后继。” 呼哧······ “阴阳除了那第三个层次以外,第一和第二,都需要莫大的资质和努力,那个少年人的资质堪比当年苏道,内心执念也好,憎恨,愤怒也好,会让他不知疲倦,所以,我知道,只要他不死,迟早会走上和我一样的路。” 呼哧····· “算是吧,就像商人,对自己未来的投资。” 男子大笑几声,道:“想不到,千里之行,我只为龙果草而来,却遇上了这么一个,就像北边的那个孩子一样,有趣,有趣。小珊,冥冥中,莫不是你在为我安排这些巧合吗?” 一个有趣的少年人。 满怀着恨意,不能从中自拔。 但,又充满迷茫。 男子想着,心念:“有机会,再去看看他吧。” ······ ······ 从贫民窟中回来,苏一询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找到那个人,而感到高兴。反而,他有些茫然。现在,去杀人吗? 倒是可以,成功了很好,为这件事情画写句号。 死了····· 也无所谓吧,为自己写上一个句号。 天色已经暗了,苏一询带着小黑,却没有回去,而是走到车马行,租借了一辆马车,趁着城门未曾完全关闭,出城去了····· ······ ······ 黑夜下,灯火依旧光亮。 苏一询,或者说,小八推开了屋门,老人靠在床边,手中拿着一卷书,在看着。 “师父。” “是你啊,来,坐。” 老人并没有一点怪异,有些热情的说着。 “您和以前一样,没睡。” “睡不着了,很难睡,有时还浑身剧痛,喝药的次数也多了。” “那是毒药吧。” 老人微微一笑,似乎有些满意这位又有些长进的‘学生’说:“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的,对于老去的阴阳术师,我们需要它,甚至要随身带着,这种毒能抑制失去控制的阴阳,反倒能让我们活的长久些。” 小八看着老人,说:“城里,也有一位老人,和您相差不多。” 老人点点头:“百,韩家的老仆人,阴阳术师,看来,你查到了些东西。” 小八点了点头:“之前的任务,南依给过我很多要注意的韩家人,其中就有他,只是他很低调,况且年迈了,且我从未在韩家见过他,后来,听说他是和韩古一起回到的韩家。” 老人笑了一声:“看来你都已经明白了,没错,从一开始,这个任务就没有发布者,或者说,那唯一的源头,就是因为组织和韩古一起的谋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决意 第四十五章决意 烛火下,橙黄的光线映在眼中,苏一询凝望着那火光,却并未吃惊,就如老人所说的,他已经猜测到了很多。 外边,传来了秋蝉的鸣叫,有些扰耳。 “韩古,果然是他。” 坐在床边椅子上的苏一询这般喃喃自语。 “这个人,我虽然没见过,但是,从他的经历却能看得出来。” 苏一询静静听着老人的叙说:“此人当年失去韩家家主之位之后,便果断的离开了韩家,在帝国南方行商,行事很低调,但是暗地里积累了大量的钱财,我想,这连韩秦都不知道,此次谋划,绝不是朝夕之间的事情,他能提出我们无法拒绝的交易,必定也对易水有过很深的了解,甚至我怀疑,组织中,有他的人。” “处心积虑,是吗?” “或者说,他是一个懂得隐忍的人。” “许非呢?” “他的同谋者,两个人的戏码很完美,连他也被骗了,以为许非是韩秦留下的一步棋。” “那许非究竟是什么人。” “我和他有一点猜测,虽然他自认‘正宗’但那无法确定,所以下不了定论。” 苏一询却缓缓摇头。老人问:“怎么了吗?你觉得不是?” 苏一询却问:“有必要吗?无数的钱财,优越的生活,他还要什么?回来这里,杀那么多人,只是···只是为了一个城主的权利?一个家主之称?” 他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却得不到解释。老人沉默许久,凝望着苏一询年轻的脸庞,说着:“你还太年轻了,看事物的方法,稚嫩,青涩,仇恨不会让你像我们这样来看这个世界。” 苏一询不解道:“怎样的世界?才会现在这般,可怕,低贱?” 老人笑了一笑,只问:“你知道吗?” “什么,师父?” “现在的你生活锦衣华食,出入带着奴仆,车架随行。” “或许,是的,我过着这样的生活。” “但按照你的说法,现在的你,不也应该满足了吗?” 苏一询一滞,却是从未曾这样想过。 老人说:“但实际上,不是的,不是吗?救不了想救的人,你很茫然,甚至自责。‘无数的钱财,优越的生活’那很好,确实没错,可是,人的空虚,希望,,苛求,却不知这十个字能够满足的,人要的太多。” 苏一询想了许久,喃喃:“连人性都不要了吗?” “被冲昏头脑的时候,又拿什么去思考‘人性’?” “······” 烛火一阵的摇摆,因为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大了。 老人咳了几声,只是神色依旧的平静。 “我···会杀了他。” “或许你能做到。” 苏一询道:“不杀了他,我甚至难以安睡。” “就像三年前,你十三岁时,在这深山中随我学着杀人夺命本领。” 苏一询用力的点了点头:“没错,就像你说的,师父。” 老人却道:“那三年来,你很少睡好觉,梦里常常迷迷糊糊的说着对不起,报仇,之类的话。” 苏一询沉默以对,却是不知更是不记得梦中时,自己说过些什么。 “有什么计划吗?” 苏一询摇摇头,说:“来不及的。” “为什么?” 苏一询解释道:“韩古已经被任命为晓云城新的城主,告示已经贴的满城都是,但是,重要的在于,令书和城主印绶要在几天后才能到,也就是说,在几日之后他才能举行就任仪式,真正的成为城主。” “说的不错,但,据我所知,令书莫约两日就到。” “但是我查到,前些日子方池城那边,因为连日不断的大雨,山体坍塌阻塞多条道路,如此一来,时间不确定了。” 老人满意一笑:“所以,你料定,这几日之内,他不会离开韩府。” “本就如此,如此辛苦才能得到的东西,也不用和任何其他人分享权力,他必定不容有失,更何况,将为一城之主,难道还会躲躲藏藏吗?” 老人说:“几天时间,确实没有什么好的计划。” “我不能等,等到他成为城主,到时候他可能会选择搬入城主府,那里防卫更甚韩府,那时只会更难。” “随你吧,东西在那边的柜子里。” 老人明白了,为什么苏一询会来,想必不仅仅只是想来看看他。苏一询并不意外老人能够明白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他也曾用过那样东西。 “谢谢您。” “为什么要谢谢,我多年留在这里,早已经忘记怎么杀人了,那些东西,留着却也是无用的,都拿去吧。” 苏一询知道,那一物的珍贵,只怕这世上再无多出的,本来就是老人当年机缘巧合下,因为一次任务得来的,苏一询只知道,老人只用过一次,为杀一个最想杀死的人。 老人对苏一询说:“分量也不剩下几次了,它对修行高深的阴阳术师也能收到奇效,所以,除非是真心想杀之人,否则,切勿滥用,或许将来能救你一命,也是说不定的。” 苏一询点头后,走到一边的柜子,慢慢的打开,十分慎重的从中取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木盒,其上有一把精铁打造的小锁。不过,没有钥匙的话,刀剑也难劈开,何况,木盒之下贴有一张阴阳符箓。 “钥匙在这里。” 苏一询回过头来,看见老人手中多出了一把银钥。 伸手拿过,老人却握住了银钥,好似反悔了一般。 苏一询报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师父,那些话?你说过的,我都谨记着。” “不,不对,至少有一句,我想你必定忘记了。” 苏一询不解,他视老人为恩师,即便教他的是杀人夺命的本领,但他仍然心中敬重,老人教过他的,他都紧紧的记着,不会忘记。 老人凝望着少年的双眸,静静的说:“我说过‘刺客是猎人,目标是猎物,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猎人爱上猎物,更可笑的了,所以你要谨记,即便是逼迫,也要让自己无情’这一句,你难道没有忘记吗?” 这一句,你忘记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活着 第四十六章活着 人都渴望着更好的生活。 杀手和刺客也不例外,在易水之中,杀手的任务代表着丰厚的报仇,若能成为易组的刺客,更可以得到城中的身份,除非是极重要的任务,否则平日里便过着与贵族无异,甚至是更好的生活。 或许也是因此这种可以看见,可以触摸的规则。刺客们大多是孤儿,又是易水收养的他们,易水中大部分的刺客对这个组织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意。 所以渐渐的,渐渐的,刺客和杀手就这么习惯了。像十九和南依,便是如此。 ······ ······ “我,没有忘记。” 老人凝望着苏一询,目光凝重的,仿佛想要将他看透。 苏一询背过身去,对着屋外的黑夜:“只是···做不到而已。” “为什么?这是最重要的。” “因为我不能像他们一样,把人,有感情的人,当做猎物。” 这一次,却是老者沉默了,这却是他未曾想过的。 苏一询道:“那三年里,您知道吗?我试过很多次,但是,真的做不到啊,这一次我更是明白······” 到此,苏一询却说不下去了。 ······ ······ 黑夜无光,天上的星月都被乌云所遮盖。 破碎的韩府中,仅剩了几座还算完好的屋院,其中一间,灯火通明着,仿佛内里的人还无法睡去。 韩古,这座莫大的府邸的新主人,韩家的新任家主。这个在帝国南部有着久远历史的古老家族,在经历过几代的衰败后,却仍然因为韩秦,保留住了根基,并且慢慢的发展着。 “但,它会因为我韩古,而再次辉煌。” “还没睡吗?” “百叔?” 名为百叔的老人站在韩古的身后,手里提着一只灭了的灯笼。 韩古转过身来,笑着说:“百叔的药袋换了吗?” “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细,之前被人弄破了些,连药粉都洒了不少,所以赶紧换了个新的。” 韩古关切道:“百叔,从北边带回来的药还有吗?没有的话,我吩咐下去,很快就到。” 百叔道:“多谢少爷关心,还有不少,我都备着,阴阳术师就是这样,越老,身体就越是脆弱,甚至也听说过那种因为修行出了岔子,便迅速衰老的阴阳术师,都要依赖着‘砂毒’来活下去。” 韩古道:“百叔且宽心,如今我城主之位已定,再不用百叔去奔波了,府里从新建后,我给你备了一座庭院,百叔以后只管颐养天年就可,而我······会继续下去,不会停歇的。” 老人摇头笑道:“方才,我看见你房间中灯火未熄,人有站在窗边,还心想,看着这满目疮痍的韩家,你心底是否后悔·······” 韩古沉默,说不出话来。久久,夜风冰凉,他转身自语:“后悔?为什么要后悔?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总算可以轻松下来。” “那么,是老仆我多心了,少爷见谅。” 韩古随意到:“百叔,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一开始我觉得可能会后悔的话,我就不会做,一切,不过正在开始,易水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但接下来,我将得到府君和阴阳院相助,将他们斩草除根不过迟早之事。” 百叔道:“经那一夜,易水短时间内,不可能在聚集出足够的刺客在晓云城,少爷你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韩古侧首道:“没错,所以最近百叔你也无需这么紧张的四处巡视了,去休息吧。” 老人离开,看着那个中年人的背影,他始终有着疑问。 “他不后悔吗?” ······ ······ 次日,苏府内,一如的平静。 很多的仆人都离开了,苏一询对外说:苏家准备迁移晓云城,因为一些生意上的原因,他的父亲和那些兄长都先一步离开了。 对此,让人意外的却是没有人怀疑,或许是因为苏一询是苏家几位公子中,被外人觉得最是无能的吧,被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处理些琐碎事情,倒也是情理之中。 许是因为一夜的奔波,苏一询睡的很迟,也出奇的没有早起。 几个平日里负责苏府公子起居的厨娘都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喜净,爱笑,更是俊秀无比的苏家三公子,近日里,却是冷漠非常。 瞄······李大妈正忙活着苏公子的早餐,却看见一只小黑猫在厨房跑来跑去,便骂道:“好你个小黑,又跑到老娘这来蹭吃蹭喝,要不是苏公子收留,我一定把你扔出去。” 小黑却是丝毫不怕的喵喵几声,或许是明白,李大妈口是心非吧。 李大妈拿小黑没有办法,从一边拿过早就备好的新鲜秋鱼,放在地上,道:“没事多去陪陪苏公子,唉,一询公子性子好,就是不喜欢和人交往,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老爷才觉得他没什么本事继承苏家,现在苏家要搬了,谁都有事,老爷只把他一个人留在家中,也难怪他心中难受。” 说了许多,李大妈才觉得舒服些,却也不知道,这小黑猫能不能听懂。 “小黑,原来你在这啊。” 厨门外,一个俊秀的少年人穿着白色华服,微笑说着。 “一询公子,醒了啊,要吃些什么早点?” 李大妈说的极是热情,苏一询微笑说:“什么都行,李妈你自己看吧,待会我过吃,小黑,以后别老过来打扰厨房的事,就知道吃。” 开了一句玩笑,笑的也很开朗。 李大妈看着这样的苏一询,却是觉得心底放心多了。 小黑则是叼起秋鱼,慢悠悠的走到苏一询脚边,似乎对这样伪装的主人不以为意。 苏一询和小黑一起离开,轻轻的说:“别让别人担心,即便是装的也好,今天过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瞄·······” 秋鱼掉了下来,小黑叫完,又连忙将鱼叼了起来。 “去哪里···不知道啊,总之,你去那条街上等我,我回来了,就一起走,没回来,那·····你去那座院子里,师父会照顾你的,不行,十九和南依他们也很好。” 苏一询说着,话声却很自然,简单就好像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寒杀 第四十七章寒杀 “如果我能回来,我带你回草原吧。” 小院的石阶上,苏一询坐在地上,和平时喜欢干净的他不一样,院门紧闭,上了锁,不怕有人进来。苏一询慢慢的擦拭着手中的‘小白’,这柄看似平凡无奇的剑,实则却是异样的锋利,能成为他的助力。 小黑就在身边,苏一询一边擦拭着那些随身的短刃,一边和它说着话,只是看小黑低头吃鱼,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不过,草原上可没有鱼。” “瞄······” 苏一询看了小黑一眼,道:“但那里很美,回去看看吧,或许,族人里也有像我这样,有幸活下来的,回到了草原。” 虽知那只怕是不可能的,只是苏一询在说服着自己。 身边还有一个木盒,擦拭完那些兵刃后,苏一询拿起那木盒,喃喃:“寒杀,听说是世上六种绝迹之毒,因为配料的难寻和药方的丢失,世上仅仅剩下的,几乎都是仅剩之品,便是阴阳术师被这种毒药触及,也要殒命。” 绝迹之毒,并非任何世上无法再造的毒药都能被列为其中,那六种,都是在这三百年来,真实的杀死过阴阳术师之毒,近乎绝迹,尤其是在帝国阴阳术师聚集的北部,这种毒药被严禁。 而传说,在阴阳术师并不的帝国之南,却还有人保有着不少,其目的,也是难知。 寒杀,一种能冻裂人身经脉,使人在绝寒之中,感到仿佛身体寸寸崩裂的痛苦,之后才让其死去的可怕毒药。 “许非和韩古,联手设计了组织,那许非在这次中,究竟是谁?他和韩古,究竟是进行了一场对等的交换,还是,他是韩古的属下,又或者相反,韩古在他之下?” “但,不论是哪一条,许非都还有可能留在晓云城,即便那可能微小。” 苏一询看着那些利刃,心中却毫无退意。 阴阳术师? 那又如何,只要是人,就都可以被杀死,谁也不能例外。 ······ ······ 离晓云城很远的大道上,通往着另外一个省区。 十几匹骏骑飞快的行驶着,他们的队形成环状,中间则有着一辆马车,其内不知有些什么,散发出些许臭味。 一个骏骑上的青年看着那马车,转过头来,望着前方的背影,喃喃:“老师,就这么走了吗?” “不然呢?” “易觉,他死了。” “我知道。” “我们连仇人都不找吗?他的喉咙被人生生咬断,那人更是狠毒到吸食人血······” “我都知道,但,你应该学过的吧。” 青年低沉的回答:“学生知道,被阴阳术师所击的普通人,若是重伤未死,只要喝下施术者的鲜血,就有不足一成的可能,化解掉阴阳术力,这在民间,也有所传闻。” 前方的中年人转过头来,相貌平平,却赫然是那阴阳师——许非。 他静静的,或许也带有些遗憾的说:“阴阳术师,我等高高在上,但,并非因为我们生来就是如此,而选择,既然是选择,这条路上的后果,一切,都不得抱怨。” “或许,这是借口吧,其实我们不能久留而已。”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想的那么清楚,糊涂些,自己舒服,别人也舒服。” 许非淡淡的说,却是那样的漠然,让人心中忽觉冷意。 ······ ······ “大娘,这一天,你辛苦了,早些睡吧。” 屋门空,李大娘收拾好些杂物后,正打算回去,苏一询站在门口,微笑说着。 李大娘回过头道:“谢谢公子关心。” “我让账房准备了些银钱,算是你们这几年的犒劳,明日去领吧。” “公子,难道是我······” 苏一询温和一笑,打断了她要说的,笑着:“别担心,就是犒劳而已,活你们继续干就好,以后······以后也是一样的。” 看着苏一询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李大娘打消了那不好的念头,连忙的道了几声谢,便离开了。 夜风清凉,小黑猫蹲在脚边。 苏一询喃喃着:“要走了,但是小黑,虽然我是‘假的’,但至少府里的这些仆人们,对我却是‘真的’我不该亏欠他们的,对不对小黑?” “瞄······” 小黑叫了一声,抓了抓自己的耳朵。 苏一询微笑道:“就当你说是了。” ······ ······ 星夜降临,在家中等待了一日的小八,终于等来了这个时候。 愤怒,还是懊悔?甚至是仇恨吗? 小八自己分不清楚,只知道,他在憎恨,就像当初,恨着那些杀死家人的仇人们一样。那是一种同等的仇恨,除了杀戮,他找不到其他的方式解开。 “如果,这世上没有你们这些人,我所重视的人,也不会永远的离开我。” 小八握紧了手中的袖剑,跳上屋檐,借着黑暗的深深,隐藏其中。 黑夜,谁也不知道,听不见,那人越过街道,巷口,一路直往。可谓莽撞,只是,却必须如此,时间不利于小八,却能将韩古推向城主之位。 “韩古······” 在屋檐上,无声的急行,小八低声喃喃,翻身落入一座小巷,转身往里,是一个死胡同,但,在那堵高墙之后,却是一条离得韩府最近的小路。 墙虽然很高,更是平滑,找不到借力之处,但是,对于身体能力惊人的小八来说,轻松之间,就能够翻过了,而此刻,他靠在墙边,看上天际,等待着时机····· ······ ······ 韩府虽然几乎化作了废墟,多面围墙破损,为此,韩古的管家选择的办法便是在韩府的废墟间,造了几座很是粗制的高楼,甚至说不上是‘楼’只是堆搭在一起的木料,不过,因为高度,派上几个护卫,便能将整座韩府以及韩府之外的几条街道收与眼中。 如此,一些城中的贼盗之辈,在吃了大亏以后,便是再不敢有什么侥幸之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刺杀 第四十八章刺杀 高处,韩府的卫士仔细的看着四周的一切。那一夜的杀手很多,韩府的卫士死了七成,这让这些平日里随意巡视的卫士们,在这些日子里,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那些刺客杀手,还会重来。 “别怕了,听说那天那些,些刺客是来杀韩小姐的,现在她死了,我们还怕什么。” 一个人这么安慰着,看着府外黑暗的另外一人,也觉得安心了许多。 乌云笼罩了过来,夜也深了。 觉得眼皮很重,看不清东西。 “那是什么!” 树下,那人总觉得看见了什么东西飞窜过去,另外一人也立即来看,疑道:“你看见什么了?这么大叫?” “好像看到个黑影窜了过去。” 韩府北处墙边的一颗老榕树,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想过砍去,而起周围,都是火光照耀,若是真有什么人,却也该一眼就看清楚了。 “哪有,是你看错了,刚刚我就看你时不时的闭眼。” 那人不好意思的说:“可能真的太累了吧。” ······ ······ 树上,枝叶轻轻的落在肩头。 黑暗和树叶,成了最好的遮掩,当然,还有那时,等待了许久的乌云,让周围暗了许多。 小八抬头,看着那高处四下看着的卫士,喃喃:“看那样子,应是没有发现吧,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只有两个人,等他们的空隙就是······” ······ ······ 夜晚,韩府最北侧的一座庭院,也是守卫最严的那一座,灯火却还通明着,仿佛那人还未睡去。 屋门空,韩古负手而立,看着夜空,却似在等待着什么。许久,天空上径直落下一道娇小的黑影,细细看去,却是一只白鸽。韩古四周无人,卫士们虽然守在门外,却不允许一人进来。 原因也很简单,韩古不相信任何人。 曾让他倾心相信之人,到如今,不是死了,便是落得生不如死之地,也唯有那个老管家,是个例外。 从白鸽脚上拿下一张纸条,其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字,韩古看完,将之收好,却笑:“看来易水也是不简单啊,还和‘百家’有些联系,也难怪,其中甚至有着阴阳术师,若不是这次晓云城分部甚至惊扰到了易水核心,‘他’也查不到这些,不过看如今易水核心意见不一,加之又有外患,只怕一时半会顾不上晓云城,就如我推测的,时间还很充足······” 韩古没有说完的,则是他有着比‘百家’这个在帝国南部最神秘的力量,更加强大的依靠。 无上阴阳,天下术师,半出其门,这便是帝国号称阴阳正宗的‘阴阳院’! 韩古冷笑道:“有阴阳院之力,对我仕途大有注意,府君之辈,我也迟早···取而代之!如今我该想的,便是怎么最大的利用这阴阳之院。” 冷意不断,这一夜真的有些寒冷,在这秋的时节。 ······ ······ 韩府之中,灯火所照不到的黑暗之处。 那人深深的呼吸,一次次的躲过了巡逻的卫士,废墟之间,反而给了他很大的便利,但,也使他不得不得选择更远一些的路。 “在这里被发现,就会被失败,机会只有一次,韩古还会留在韩府,最重要的就是,他相信组织暂时没有能力报复他······如果被他发现,他一定会躲藏起来。” 虽然事实确是如此,只是,韩古想不到的,却还有小八。 这数年来,小八的任务,不论多危险,都是独自完成的,或许在小八看来,没有了那些所谓的‘同伴’,反而会更加简单些。 “这些护卫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只是更加认真了些,我要避开很简单,只是,许非呢?” 这是小八心中唯一的担忧,阴阳术师几乎都有着超乎寻常认知的能力,根本无法用平常人的方式来判断。就像阴阳棋中,两个层次不一的对手,弱者难以猜测到强者的下一步。 夜风呼啸而过,随之的,是一些不齐的脚步声,让小八很容易的听出来者的人数。 “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活着,未必会更加快乐。” 巡逻的卫队往着右边的残缺的走廊绕去,却没有看见,那黑影再一次的从他们的身边,接着植被的遮掩,悄悄潜行而过。 ······ ······ 韩古的院子非常的独特,据说原本是属于韩家的一位长辈的,他去世以后,因为那位长辈没有后代。韩家当时的家主便将院子的大屋重新建造了一番,分作两半,以一墙隔开,给两个儿子做平时起居的住所。 那自然便是韩秦很韩古了。 后来韩秦成了家主,韩古离开韩家,这座院子也就被荒废了许多时候。而韩古回到韩家之后,就一直住在原来少年时的那间屋子里,或许是想向韩家人证明他的念旧,或是表达对亡兄的思念,总之,谁也不知为什么。 老旧的铁索,紧紧封闭着大门。 秋夜的风,呼呼作响,穿透进去。 又有谁会让仆人在自己安睡的时候,锁上房门呢?更何况,这锁如此老旧了,显然从未用过,满是锈迹。 轻身越入庭院的小八观望了些许,心中这般想着,只是,四下看去,却不由的疑惑。 这座庭院外墙防卫还算得上是严密,连他这样熟悉了那些护卫巡逻方式的人,都不得不等待许久,才能找到机会,可进入了这院子之后,却竟无人把手。 “为什么?有诈?不可能,南依的情报不会有错,韩府的线人亲眼看见,韩古还在韩府之中,且就在这座庭院,只是,为何无人守卫?” 永远都在防备别人的人,最会设下严密的防卫,但,对最靠近身边的位置,永远都会有所保留。显然,小八并不懂得韩古的想法,只是这些都不会让他有所退意。 “听说这屋,分为两座,在林外一边吧。” 小八冷静的想着,同时握紧了袖中的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毒杀 第四十九章毒杀 庭院中大屋的另外一边,看上去就干净许多了,应是经常有人打扫。 也没有残久的锁锁住门屋。 韩古安睡时,喜欢点灯,这一点韩府上下都是知晓,自然,南依给小八的情报中也有这一条。 而那屋子正是灯火通明着,小八悄悄的靠在屋子的墙边,光线所照射不到的地方,因为这间屋子光亮,一旦有什么异变,高处的那些卫士很容易就能发现,所以小八不得不小心翼翼。 “便是这了,灯光通亮,确实是韩古的习惯,早有传闻。” 小八在韩府数月,自然也听说过许多韩家人的趣事,比如韩秦的弟弟韩古,自小便极是怕黑,据说是和小时候的一场意外有关系,因此每每睡时,总要母亲陪伴,还要灯火通明。 只是后来韩父见此,却是极为恼怒,觉得韩古继续如此下去,将来性子难免懦弱,这屋子修建以后,便一直让韩古韩秦两个兄弟独自生活,平日里,便是韩母也很少来了,多是先生和他们的父亲。 似也是如此,韩古少年时不再要人相伴而睡,只是那灯光的习惯,却一直保留着。 这屋子只有一层楼,想必韩古的卧室就在某一处。 小八沿着屋子的墙壁,开始慢慢的走着,却看见有一扇窗户,颇为破旧,看上去像是来不及更换,或者工匠们在修缮时,落下了一处忘记了。 轻轻触碰,却在转瞬间,小八收回手掌,暗呼惊险。 “其后好像有些什么,像是铁丝,是机关吗?” 小八喃喃自语。 ······ ······ 屋子里,烛台到处都能看见,橙红的光,将整座屋子溢满。 里屋之中的床榻上,那人侧睡着,面对墙壁,呼吸声很均匀,应该是睡的很熟了。 整座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那半蹲着,并且慢慢前行的人,门窗的高度,正好遮去了影子即便是站在高处,也是看不见其内有他人活动的。 呼吸声被刻意的压低了。 那个少年很害怕被人发现,却又无法滞住自己前行的脚步。是愤怒,还是仇恨,正不断的驱使着他。 “你怀里的,是一具尸体。” 那一天的事情都记不住了,只有这一句,却是那样的深刻,就像碑上的字,却该怎么抹去。 已经逝去的人,她的音容,却仿佛在这一刻出现······ 烛光之中,那少年猛的窜起,疯狂的怒吼,就像是一只野兽一般! 床榻上的人似被惊醒,却已经来不及回过身来,更何谈反抗? 惊人的身体力量,在愤怒的时刻,仿佛更加厉害了,在眨眼的瞬间,小八来到了床榻之前,匕首早在修中以待,一匕刺下,似毒蛇吐信! 鲜血飞溅,那匕首刺穿了咽喉,那人只来得伸出手掌,却已经断命了······渐渐的,没了呼吸,炽热的鲜血,在手上,在脸上,可能,还在内心。 就这么······结束了吗? 简单,直接,不就是我想的吗? 一时间,小八的内心只有一瞬间,是报仇的快乐,只是其后,却莫名的空荡荡了起来。 绝美的少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慢慢的想要将匕首收回······ 咚! 宛如天降般,一座硕大的铁笼,从被机关打开的天花板上飞落而下,甚至让小八来不及反应很躲避,便已经落在地上,将床榻和小八一起笼罩进去。 “这是!” 小八猛的翻开那人的身子,只是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人的面孔。 “不···不是韩古,这怎么可能!” 几乎是怒吼般的,小八不解。 ‘南依的情报不会有错,南依不会欺骗我,明明数日间,都有人亲眼看见韩古在这屋子中休息,怎么可能会换成了他人!’ 他又是谁! 小八将目光转向床榻上,那被自己瞬间杀死的人,鲜血还从他的脖颈中流淌出来,是那么鲜艳。 我···又杀了谁。 小八看向四周,用力挥动匕首,这柄锋利无比的匕首,却是让小八不论如何用力,都切不断那铁笼铁柱的丝毫,也不知是什么材料锻造而成的。 ······ ······ 一声狂吼,重大的落地声。 韩古渐渐的从睡梦中醒来,觉得隔壁很乱,只是转瞬间,又安静下来。 果然,黑暗还是有些不喜欢,甚至是害怕吗? 但,总要学会的。 韩古慢慢的清醒过来,他看向一边的圆盘,上面写着一个一字:“只有一个人吗?且已经被制服了。” 炼金术师锻造的机关,可以有着很特别的‘秤’韩古将至布置在卧室的所有地板下,根据重量,这边就会有所反应。 韩古起身,穿起一件宽大的大氅,慢慢的推开了墙壁,同时,只听到碰碰之声,像是金铁交撞。韩古冷笑道:“看来那些炼金术师也不是胡说八道,黑铁精,虽然昂贵些,不过倒也物超所值。” 推开了石墙,光明照射进来。 韩古闭了闭眼后,再次张开,看的清楚了许多,看是慢慢的往着‘他的卧室’走去。 ······ ······ 走廊里,想起了一阵脚步声,很缓慢,像是那人已经胸有成竹,没有丝毫惧怕,自然举止自然。 小八却继续用力的挥动的匕首,像是不死心一般。 ······ ······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少年人,相貌俊朗非凡,可说貌美。 身后背着一柄长剑,只是看上去只是普通货色,倒是其手中一把匕首,似乎出自名家,想必也是锋利非常的一把兵刃。 韩古走入卧室,看着那少年。 少年停下了挥匕,好像终于明白了自己是无法切断那牢笼的。韩古走到卧室门口,却停了下来,看着那少年却觉得十分有趣。 黑夜里,一个少年刺客,此刻却被困在了牢笼之中。 韩古道:“有趣,你是易水的刺客吗?还是其他人派来杀我的,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少年,不太可能,我的对手中,没有这般愚蠢的人。那么······你究竟是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死亡 第五十章死亡 夜色浓浓,外边想起了脚步之声。那一声狂怒之吼,已经惊动了外边的卫士,他们正在赶来,却还并不知道,那个刺客已经被制住了。 寒冷的风,从卧室外走廊的窗口吹了进来。 韩古侧眼看去,发现铁丝被断开,机关却不知道为何没有发动,看了一眼那铁笼中的少年,说:“看来有些本事,不过可惜,太急躁了,我如果是你,一定会在靠近观察后再动手。” 小八愤怒的看着韩古,却见他站在卧室门口处,不进一步。 韩古看着这少年,忽觉十分的有趣,道:“如此愤怒的眼神,你恨我。看来是我想多了,你并非是什么组织派遣而来的,反而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要来刺杀我。” 小八终于开口:“是有如何,我便是来杀你的!他是谁?” 韩古知道小八所指的是床上的那具尸体。 “怎么,你很关心那个被你杀的人吗?” 小八的目光寒冷,且愤怒。 韩古却失声笑道:“放心吧,你很快会和他一样的,而且,他不过是个嗜杀成性的疯子,连杀了三四人,后来被城卫抓住,被我兄长判了死刑,不过,死刑之前,他倒是先死了,我就将此人留了下来,归置在这间卧室里,等的便是你这等人了。” “为什么?你怎么不在这间房屋中?这不可能。” 韩古冷笑:“你没看见吗?这座屋子的构造原本就是一体的,只是后来整修之后,在中间添一堵墙,一分为二。” “暗道?” “算是吧。” 韩古目光移向另外的那处房间,说:“但,是只有我和韩秦才知道的秘密。” 那时韩古五六岁,他的父亲让他们搬到这里来住,可是,每天韩古都害怕的睡不着,那时他印象里最深的是,每个夜里听到的咚咚响声,直到那一夜,听到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响,他很害怕,躲在被窝,悄悄的哭······后来才听到有人进屋,只是最后发现是他的哥哥。韩秦悄悄的在那墙开了一个洞,从那以后,每一晚韩秦都来陪着弟弟,直到他睡去。 韩古仿佛随意的在和‘朋友’倾诉着····· 又或许,面对一个还活着的死人,即便说出内心的回忆,也是无所谓的吧。 小八却冷漠的看着他,冷笑道:“可是我想他从来不会想到,自己会死在你的预谋中吧。” 韩古却微微一笑,像是十分自得:“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你很不幸,因为这让我杀你的想法更加坚定了。不过,倒也是,谋划多年,终于杀了他,夺回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难免得意。” “像你这般,睡觉也要害怕吧。” 韩古看着这个年轻的刺客,反问:“那么,你觉得做个好人,就可以安心而眠了吗?哈哈,可笑,果然还是个小子,大人们的世界,你看不懂。” 冷冷的嘲笑,让小八愈加的愤怒。 “我回来的第一天,就知道,有人要除掉我,有人要依靠我,所以一回来,我便选了这间荒废多年的屋子,挑了个死囚,昨日我本还觉得,自己是做多余了,但,今晚看来,这决定没错,那么,该你了,你为谁而来?” 韩古从背后掏出了一把火枪······ 漆黑如墨的枪口,对准了少年。 “不说吗?” 韩古冷漠道:“见识过吗,火枪,帝国北部边境精锐军团的标配,炼金术师们的杰作,不过,在这南部,火枪,还有阴阳术师,很多人一辈子也没见过。” 小白冷静道:“是吗?但两者我都见识过了,不外如是。” “口气倒是大,不过,笼里的困兽罢了。” 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很快,数个卫士已经跑进屋来,周围外边,也是人影闪烁,只怕要有十几二十人左右。 “韩大人······” 卫士们进来,看见的却是韩古举着火枪指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少年,却见那少年俊朗非凡,可说是个美少年,可眉目极怒,手中和背后还有着利刃携带。只是卫士们看到韩古无事,心中顿时大安,否则,韩古这位晓云城将任的城主,和韩家新任的家主一死,只怕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大胆刺客,竟敢来我们韩府行刺!” 韩古伸手示意下属禁言,便无人敢说话了。 他慢慢的走上前,靠近了那牢笼,看着将死的少年,说道:“不说是吗?倒也无所谓,今日不知为何,我却是话多了,但,死吧。” 韩古静默的说着,指尖用力按下,火光破开漆黑的颜色,冲了出来。 ······ ······ 一声惊响,在黑夜之中向着四面八法散开,惊动了所有的人。 夜晚,等待在外面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提着灯笼,一个人背着弓箭。 南依,舒起。 这一刻,听到火枪响声的两人,心底顿时担忧起来。小八不可能带着火枪,那么枪声是从哪里来的,又是谁发出的。又是谁?被那火焰吞噬。 寒冷中,舒起渐渐的握紧了拳头,喃喃:“疯子!你就这么想死吗?好好活着,会很痛苦吗?” 南依看着他,喃喃:“他真的厌了,我们和他约定,可能他也早就忘了吧,那个时候,我们说过,要一起活下去,只是这几年来,我们三个人,分开的,却是越来越远了。” 舒起听到了,说:“没有,至少我还记得,不,我去找他!” 黑夜里,他的话语格外的坚定。 只是,南依却阻止了他 ······ ······ “什么!” 众人纷纷惊讶,少年转瞬间抽出了背后的长剑,那一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剑,在用力挥舞之时,却是溢彩流光,剑光所过之处,牢笼分为两半!竟是如此之锋利! 不好! 一瞬之间,韩古的心中一惊做出判断。 一开始他就知道那短剑切不断牢笼,可是却又不断的尝试,直到我来了,还做了数次。原以为他是在挣扎,但是实际却是让我放松警惕。 “这一枪空了,你也终于走进来了。” 破开牢笼,小八抬头,冷漠着喃喃自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剑杀 第五十一章剑杀 蓄势待发,等待的便是这一机会的到来。卫士们纷纷上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的韩古再次举枪,仿佛是想要再发一枪。 “火枪在使用后,一定装填才能再用,他在吓我!” 没有丝毫犹豫,卫士来不及将韩古护在身后,超乎常人的反应速度和力量,让小八瞬间来到韩古的身前。小白剑高举,华光流淌在剑锋上······ 一剑斩下!但,火光也同时炸响! 一个冲过的卫士横剑挡住了小白的锋芒,韩古看着内心冷笑:这是新式的火枪,一次装填,但是可以连发两次。 只是剑锋被阻挡,小八却更勇猛的冲上前,左袖中掉出一柄短剑,紧紧握住,小八剑锋刺向韩古。韩古虽然冷静,只不过却不是武人之躯,面对面的和小八对战,即便小八只是少年,也万无可能是其对手。他只来得及躲开,只是腹部还是被剑刃划过,鲜血流出,竟是蓝色! 有毒。 韩古退到卫士之后,立刻反应过来。 “抓住他,一定要活的!” 一剑得手,小八却毫不犹豫,避开斩来的数剑,从窗口跳出,逃入了黑暗。只是鲜血却还在不断的流下。最后的那一发枪,打入了他的肩膀,没能避开,血顺着臂膀,慢慢的流淌到地上。 ······ ······ “好痛,手臂动不了了,连意识都觉得有些模糊。” “这就是火枪吗?竟然如此的厉害。” 在黑暗中奔跑着,身后有和清楚的脚步声,想必是来追击的卫士。 只是,脚步却很沉重。 “不好,那刺客要逃远了,快追!” 黑暗之中,后面火光冲天,小八用尽的全力,在身后追击的那些守卫眼中,一个侧身,却消失不见了。 ······ ······ 这里是韩府的一处庭院,假山走廊,植被花草,格局有几分复杂。白日里自然可以供人欣赏,可在难视的黑夜之中,却可以让人躲藏。 “家主有令,要抓活的,那刺客不可能消失,一定还在这里,我们一起嗖,你们去出口把守。” ····· ····· 火光遍布,那些卫士们提着灯笼或火把,在这座庭院中搜索。 黑暗中,小八慢慢的喘息。 不能停下来,小八很明白这一点,他吃力的站起身····· “在这!” 长剑扔在左手,小八冲向门口,卫士见他扑杀过来,却是害怕的后退开去,见识过那等连精铁都能随意切断的锋芒之后,他怎敢硬接,只见小八长剑挥去,却是退的更急了。 穿过庭院,那些卫士们正从后边追来。 其中一人问道:“怎么人又不见了,去哪里了?” 那被小八逼退的卫士指着墙边,说:“翻墙跑了,我没能拦住。” ······ ······ 黑夜之中,韩府周围的街道被火光充斥了。 夜风的冰冷,仿佛能够穿透皮肤似得,来到身体的最深处,蚕食着热量。 “有些冷啊,而且,我跑的好慢,像是要跑不动似得。” 黑夜中难以视物,但小八凭借着超凡的五觉,和记忆中早就预定后的退路,在黑暗的街道中前行。或许是太乱了,四周的楼房,民屋,亮起了光明,有人甚至推开了窗户,向着四周看去,仿佛是想要找到骚乱的来源。 光落了下来,前方的路清晰了很多。 “有人,是刺客!” 楼上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些许后,顿时听见了后边传来了更多的呼喝声。 小八回头看去,却见楼上那人早就关上了窗户,灯火中,可以看到那人瑟瑟发抖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小八停了下来,看着那些被灯火照亮的楼屋······为什么,这个世界,看上去是那样的陌生,仿佛我从来没有活过似得。 没有活过······吗? “这个世界,真可怕啊。” 忽的,想起了那天,韩诗说的一句话。 然后,小八继续的逃,想要逃的更快些,只是,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冰凉,手脚不受控制,只是机械般的向前行着。 后面的火光笼罩了上来,那些卫士们找到了小八,在街道上,小八的血迹残留在地,或许即便是没有那些人的呼喊,那些守卫们追着血迹,也能找上来。而小八,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止血。 “直路会被追上······” 转身进入一条小巷,只是自然被那些已经靠近了的卫士们看见。黑夜里,街道上响起刀剑出鞘的声音,那些卫士们抱着的还是尽量将小八活捉回去的念头。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韩古所中的是何等样的毒,根本没有解药一说。 ······ ······ 小巷很长,很黑,这里不论是月光还是星色,都无法照到。 只是后面的火光,却微微照亮前方,使小八勉强还能看的见前路,只是,却是看不到尽头了。 “前面,还有着什么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吧。” 小八的脸色苍白无比,想来是因为受伤之后,没有休息,反而急速的奔跑,血液流淌的速度非常的快,已经超过了身体的负荷了。 前方的模糊,也渐渐的卸下了神秘。原来,是一堵墙,很高的墙······ 想想,之前不就是跳过了这里,然后越过那条街,才靠近的韩府吗? “右臂动不了了,左腿开始麻痹,失血太多了,我跳不动了,墙面很光滑,也是爬不过去的。” 绝望,或许就是如此。后面的火光靠近了,小八倚着墙,慢慢的坐了下来,任凭血流着,却好似感觉不到似得。 “韩古中了寒杀,会被那种寒冷慢慢折磨而死,以前我也见过,那种死亡会很痛苦。” 小八残忍的笑了起来,喃喃:“这样,你就可以稍稍感受一下,她死前的恐惧和痛苦了。至于我,看来今天是无法逃走了,但,还好至少,这世上,哪种人少一个也是好的。” 黑暗被火焰驱散了开来。眼帘中溢满了光明。卫士们慢步下来,缓缓的靠近,或许是害怕那刺客少年拼死的反扑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凝固的时间 第五十二章凝固的时间 风从很遥远的地方过来了,不知为什么,小八总觉得着风有些血腥的味道。血顺着臂膀,在地上延伸开去,流成一滩。 小八自语着:“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张大了。” 卫士们靠近了,却没有做出严正以待的模样,许是觉得胜券在握了吧。其中为首的卫士长举剑指着小八,厉声喝道:“束手就擒吧,跟我们回去,家主要你活。” 小八看着那人,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袖中的短剑,从未曾放下过。 好在,还剩下些力气,纵然是逃不了了,自绝的力气还是有的。 “死在这里吗?真是适合我的死法,以前就想过了。” 在刺杀过程中,被人追杀,最后死亡,这种死亡的方式,是刺客们最常见的了。每日活在死亡之间,很平常的是,刺客们都想过自己的死法,小八也不曾例外。 “放下兵刃,或者你还能活。” 小八冷漠的看着那些人,正想要挥剑,心中却念:不如,被他们带回去,看看韩古死前的痛苦,倒也不错啊······心想着,小八又念:我,也变得残忍吗?真是好笑,哪来的心情,要去看一个死人? 卫士长看着小八冷冷阴笑,手中的兵刃却是未曾放下,他走上前,保持一定的距离,伸出长剑······ “看来你还有些力气,不过,不知道伤口在多添些,还是否能够反抗。” 小八闭上双眼,不去理会他。那人的音容留在脑海的最深处。 “为什么,我觉得死亡并不会痛苦呢?” “人总有一死的不是吗?” 渐渐的,手里的小白剑也松开了。剑的落下,或许代表的主人的放弃。 只是,那短剑却被握的更紧了,像是所有的力气,都留在那只握着短剑的左手里。好像,我能看见她了。 那么生动,不像是假的。 ······ ······ 剑要狠狠的刺下,却停了下来。小八睁开眼,却看见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景象。 那个卫士长的神情停留在,要刺下一剑的凶横,锋利的剑锋就停留在他的左肩之前,却停了下来,不前丝毫。 只有黑夜中的风,还有火光,在摇曳。只是,明明有风,那落叶,为什么没有掉落下来。 停留在了半空,一动不动。 抬头看去,那卫士长身后的所有人也是如此,神情凝固,身体不动丝毫,甚至眼神也是毫无变化。 时间,停止了······ 能够解释眼前一切的,只有这个概念。只是,唯一无法的解释,却是······ “可是,为什么,只有我还能动?” 巷子中,安静的诡异,安静的令人害怕。直到少年听见了脚步声,那缓缓而来的脚步声,平静无比。目光眺望,巷子的黑暗中,正走来一人,只是太黑了,看不清他的容颜和衣装。 只是在转瞬间,那脚步声只响了几次,那人已经来到近前。 黑色的大氅,白色的衣裳,黑白两色的怪异衣装,背后绣着一个‘墨’字。那个男子从黑暗中,走到火光之处,相貌平平,只是,或许那只是男子希望别人看见的。 少年曾亲眼见过,这男子的双眸中,那种看透一切的目光。 “是他?” 强烈的直觉告诉小八,这四周一切的静止,必定就来自于眼前的这个男子,这个墨姓的男子。 “就这么放弃了吗?少年人?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小八喃喃:“活着,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那只是对你而言,对很多人来说,活着还有别的意义。” 小八却毫不否认:“是啊,你说的是真的。” “真是空虚的人生啊······” 听着如此刺耳的话语,小八却无法愤怒起来,不知道是为什么。 墨姓男子道:“没有仇恨,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小八靠在墙壁上,他的神色苍白,鲜血直流,却只怕支撑不了多久的时间了。 男子道:“我在北边遇到了那个少年,我给了他一具尸体,三年前,我在帝国之南,又给了一个人一柄剑,你是我遇见的第三个,我也可以送给你一个礼物。” 小八微微一笑,看着男子,目光有几分讥讽的意思。 将死之人,或者说,不愿活下去的人的礼物? “你的性命,这是我送出的最廉价的礼物,但,或许也是最珍贵的。” 男子慢慢的走上前,低下身子,指尖触碰在小八胸前的伤口上,白色的昏光在他的指尖流转,只听他说:“阴阳之力,会为阻止血流,并且恢复体力,但是,在我离开之后,你只有五个呼吸的时间,期间阴阳会消失,如果那个时候,你选择死亡,那很简单,我走了之后,那些人也会恢复行动,但如果你选择活下去,便逃吧,在五次呼吸之间。” 小八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一遍四周的奇景,他喃喃:“你是谁?真的是····神吗?” “神?” 男子微微一笑,回答:“阴阳的世界,你未曾见过,触摸过,所以,我的确可算是神。” “何必救我······”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但,我从来不干预别人的想法,我给性命,但你自己可以选择是否接受。” “你又明白什么······” 小八仰首,看着那慢慢将指尖收回去的男子,说:“这几年来,我双手上,已经是累累鲜血,本以为,即便我曾错杀过好人,但,我刺杀的多却是那些恶徒,只是,她让我明白,即便是那我所认为的恶人,却未必没有人是在意他们的,即便杀了他们,却也害了别人。” 男子却似乎对小八所说的,根本不感丝毫的兴趣。 他转身离开,风吹的激烈了,边说道:“我对你的故事没有兴趣,原本我找到了龙果草,回城向你道声谢罢了,却不料遇上你如此狼狈,你觉得自己的经历苦痛,却没有想过一件事情·······” “什么?” “看到我身边的一切了吗?” 男子侧首,冷漠而言:“一切的错,只因为你没有能力改变罢了,何不想想,若当时的你,是现在我的,会不会,可以改变很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活着 第五十三章活着 远方传来了声音。很熟悉,是经常听见的那种熟悉。 “小八,我们在这,你在哪里?快过来······” 黑夜中,城里的某处响起这样的声音,小八听来,响起那声音的主人。 “那是你的朋友?” “南依,舒起。” “看来,我的想象出现了些偏差。我要离开了,少年人,希望将来还能见到你吧。” 小八不理会那个正要离开的男子,道:“这世上,总还是有人······不像他们的。” “性命我给你,要不要自己选。” 男子淡漠而言,一步踏出,却已经不见。离开之刻,时间仿佛继续进行着,只是那所有的卫士几乎都呆住了一般······ 时间并非停止,他的双耳还能听见,双眼也能看见。 那男子的到来与离开,他们都真真切切的看到,不禁的去怀疑,难道这个世界上正的有所谓神灵的存在吗? 只是却也顾不得什么神灵,韩古的命令若是失败,只怕却是不会有什么神灵会来救他们。卫士长当机立断的用力刺下,却不料,那微小的距离,瞬息的时间,竟是刺空了。 ······ ······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躲开了。 全身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那便是阴阳吗?很简单的,就跳了过去。 只是那种感觉很短暂,离开了身体之后,那种无力感有遍布而来。我再次倒在了地上,暂时的摆脱了那些人,我爬着,离开了那漆黑的地方。 为什么,我要逃呢? 本能吗?还是,我仍然相信着央告诉我的,只要还活着,总还是有希望的。 ······ ······ 不知道身在何处,浑身都觉得异常的难受。 轻轻的猫叫声,从耳边传来。 少年缓缓的睁开眼,昏黄的阳光落入他的瞳间,却还是有些刺眼。他喃喃:“我···还活着吗?记得,那时我应该是昏倒在街口了吧,怎么没有被抓到吗?” 那个人? 不,他不想救我。 或者说,不想真的救我到底,只是给我一个机会。他究竟是谁?又是谁,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四下的看了看,忽然觉得十分的熟悉,渐渐的回想起来了一些,也知道了是谁救的自己。 昏黄的夕阳,微微打开的窗户。风中,好像还有着那记忆中隐约的血腥味。 少年忽然在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那个稚嫩的孩子,还是一个冷血的杀手。 瞄······床边,一只小黑猫不时叫两声,偶尔挠挠耳朵,蜷缩着,像是在睡觉。 少年看了一眼着小黑猫,却微笑:“你在陪着我吗?谢谢。” 慢慢的站起身,少年发现自己的身上左肩绑着绷带,那种剧烈的痛楚便是从肩膀而来的,少年喃喃:“火枪吗?比起刀剑之伤,要深很多啊。” 受伤过很多次了,少年并不害怕,也习惯了痛楚。他拿起一边的衣袍,又说:“真脏······” 披在身上,少年推开屋门,入眼处,一如既往的熟悉。 这里是山岭之中的一处院子,占地颇大,很是安宁,夕阳西下,光线落在院子之前,曾记得,那个小屋子,是他小时候和舒起一起的居所。那些时候,每日都刺着草做的家人,练习着飞檐走壁的本事,潜行,控制呼吸的方法······ 那些学会的,让他最终复仇。 想着,少年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的前行。小屋子里,小黑猫还没有醒,那些从他身上卸下的短剑,袖剑,甚至是那柄小白剑,都还留在屋子里。 ······ ······ 还是那间屋子,老人今天觉得格外的疲惫,坐在椅子上,手中,是一杯香茗。 蒸腾的热气,缓缓的纵上满是皱纹的脸庞。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就在他的身边,说道:“火枪这种武器我们根本没见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医治,好在南依聪明,知道连夜赶来找您。” 老人道:“没事,你们经验浅,没有乱了手脚,自行医治,还知道来找我,便还算冷静了,来路上,伤口的处理也还算得当,这才让小八没有受重伤,否则,只怕他的那只手臂便要保不住了。” 年轻人自然便是舒起了,昨夜他和南依知道了小八要去刺杀韩古,便立即赶往,却根本不知道小八会怎样刺杀,而且,他们更明白,以小八对仇恨的执着,他们也阻止不了他。 只是,或许是苍天偏偏要捉弄那些,已经绝望的人吧。绝境之中,就是那么凑巧般的,他们两人看见了在那个街口,舒起找到了小八。 舒起问:“师父,有件事情,我想要问你。” “不必问了,没错,在他行动之前来找过我,我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舒起十分不解:“他的这种行动堪称是愚蠢,一个人,刺杀的更是韩古,这不同于那些商人或是贵族,难道师父您也不懂吗?” 老人回答道:“他的分析没错,这些日子不动手,将来只会更难,而且他这个孩子,难道你不懂吗?拦不住他的。” 舒起沉默良久,道:“韩古死了,听说死的很痛苦。” 昨夜的韩府,响了彻夜韩古痛苦的叫声,也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今日清晨时,韩家就传出了韩古的死讯。 韩古一死,晓云城中便更加不宁了。 老人却似乎并不在意,谁人死了,静静的说:“那么,看来他成功了,只是他又失去仇恨了,他会再度的茫然。” 舒起道:“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活着的意义?这个世上,活着已经很难,又要有什么意义?” “只是,舒起你要明白,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舒起道:“我想,他会离开了。” 老人道:“我猜也是如此,他其实·······一直厌恶这个组织的,我知道,能明白,但很多时候我们都无法选择。” 舒起默默点头,喃喃自语:“如果,他真的要走,确实,现在是最适合的时候。” 只是他们却并不知道。在小屋之后,那个受伤的少年,在默默的听着,他沉默良久,最后选择转身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离开,阴谋 第五十四章离开,阴谋 少年人,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几年,却像几十年,久的忘记了很多,很多。 小八,苏一询,无名,乎楚尔,用过的名字太多,甚至有些都记不清楚了。有时候是一个温文儒雅的贵族公子,有时候又是冷血无情的刺客,用过的伪装也太多了,已经记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累了。” 回到屋子里,苏一询看见小黑已经醒了,笑了笑,说:“小黑,我们说好了,这次结束以后,我带你去草原。” “瞄······” “你愿意跟我来的吧。” 苏一询笑了笑,将那些刀剑都扔下,只拿起了那一柄小白剑,从屋子的柜中,拿出一套干净的普通衣裳穿上,看着这熟悉的房间,喃喃:“离开了,或许才是最好的。” ······ ······ 舒起想要回到房间里,看看苏一询醒了没有的时候,却发现屋子已经空了,苏一询不在,小黑也不知所踪。 舒起沉默一阵,喃喃:“他走了吧。” 没有多想些什么,或许早就料到了,舒起静静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黑暗再次笼罩进来,那些袖剑,短刃,被笼罩其中,或许,将它们留在这里,是因为主人想要遗忘吧。 ······ ······ “他走了,师父。” 老人停了一会,将茶杯放到桌上,说:“是吗?” “看上去,您不意外。” “不意外,你不也是吗?你很了解他,知道他已经不想留在易水,继续那些杀人的任务。” “其实,师父我很疑惑,总觉得,你很······照顾他。” 老人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很像当年的我吧。” 外边,风声阵阵,秋风刮着落叶,渐落下来。门被打开,枫叶从外而入。 房间里的两人抬头看去,看见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腰间挂着一把火枪,神色淡漠。 舒起微惊,道:“院主大人。” 老人也有些讶异,问:“你不是回去了吗?” 院主来到,却在微笑:“我听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那个人要走?” 舒起大惊,没有想到却让院主听到了那些话。只是,院主是阴阳术师,又是比他更强的刺客,根本难以发现,他连忙躬身说道:“院主····这,此间可能有些误会,容···容属下向您解释。” “不必了。” 院主挥手示意舒起不必说下去,只道:“我问,你答就可以。” 老人拉扯了一下舒起,舒起明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院主问:“韩古,谁杀的。” “是小八杀的。” “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一个多时辰前,他应该就已经走了。” 院主笑着说:“很好。” 老人疑问:“怎么,你回来的这么快,怎么说?” 院主看了舒起一眼,舒起明白,自行离开的小屋,同时将门关上,守在屋子旁边。看舒起离开,院主才道:“这次回去,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情报,同时,这次失败后,组织发令,必须杀掉韩古,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话完,院主转身,拂袖,准备离开。 “你准备去杀他?” “你想多了。” 院主一步步往着门口走去····· 寒风渐起,老人的白发,无风散开,张开的很乱,却····张开的很狂! 院主回过头去,有些无奈的说:“老朋友,你是真的想多了。” 老人道:“那么,告诉我你现在要去做的。” 院主看了看外边夕阳天色,心想,时间还剩许多,倒也不必如此着急。他转身说:“这便有些长了,老朋友你知道吗?百家合流,真的开始了。” “什么!” 百家合流。 这四个字,真的触动到了老人心底的最深处,那一段深深的仇恨,就因为这个四个字,慢慢的回忆了起来。 萧索,哀伤。老人的白发垂落而下,他站在屋子里,低下头,喃喃自语:“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院主也是长长叹息:“是啊。” “因为什么?” 老人的发问,让院主回答:“自然是有一个契机的。” ······ ······ 城外,一片原野,其上的某一处,那一片残垣断壁之间,还有一些熟悉的人。苏一询来到那里,看着那些孩子们在断壁之间嬉闹,看了许久,仿佛沉浸其中。 “一询大哥。” “是小安啊。” 苏一询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笑容是真切的。 叫做小安的男孩说:“一询大哥,你又来了啊。” 苏一询觉的有些怪,问:“怎么,小安你不喜欢我来吗?” 小安连忙摇头说:“那不是,除了姐姐和爷爷,小安最喜欢的就是一询哥哥了,只是,爷爷他们都不好意思见你·······” “你们多虑,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 “一询哥哥要远行吗?” “小安真聪明,猜对了。” 苏一询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笑着说:“我要去很远的地方,还要去很久,但,我有很多东西带不走了,想留给你们,都藏在那个破屋里,以后,小安可以和爷爷他们说。” 小安却羡慕的说:“小安好羡慕一询大哥,可以到处去,还有一匹大马,小安从来没骑过。” 苏一询笑着说:“等你长大,也可以有的,再见。” 说完,苏一询回头走向那残垣之间的一颗老树,那里有着一匹骏马,骏马身上左右都挂着两个筐,其中一个里,一只小黑猫美啧啧的吃着烤鱼,也没管此处是在哪里。 苏一询骑上马,向着那男孩挥了挥手,道:“再见了。” ······ ······ 古道上,斜阳以下,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苏一询骑着骏马,回忆着路途,小黑蹲在筐子里,无聊的瞄瞄几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些村民,我留了些银钱,不多不少,也算是帮他们些了吧。至于舒起和南依···小黑,你说,我那么不告而别好吗?” “瞄······” “其实,我已经不怪舒起了,只是,我不想亲口和他们两个人说我要离开。” 毕竟,那时有过互相的承诺。 苏一询长望远路,道:“你觉得,组织会这么处置我,不过我想会派人追杀吧,但,小黑·····我真的不愿继续了,我们回草原去,组织找不到我们的,或许,可能还能碰上以前认识的人。” 他笑了一下,少年知道那并不可能。但是长路上,总还是要有个念想更好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承诺 第五十五章承诺 古道上,渐渐的昏暗下来。 马背很颠簸,却有些小时候的感觉,苏一询拿起一边的水壶,喝了一口,这里离晓云城仍然不远,心想,是否要快些,到了那边处原野的树林,在停下休息。 傍晚昏黄,古道长长,两边有着农田,不时有些村民挑着扁担经过。 只是,他们多是身着褴褛,差些的,甚至是面黄肌瘦。 苏一询看过了许多了,以前幼时曾听族人们说,中原如何繁华,只是他们看见的可能只是城里的景象吧。 喃喃着,苏一询继续前行。 道路上,通往远处的地方,却正有人站在那里,不偏不倚,就在古道的正中间。 苏一询皱眉,心底略有些不详,或许是因为那身影仿佛在哪里见到过吧,苏一询继续驱马前行。 走到近前,挡住古道中间的人转过身,问:“要去哪里?” 苏一询见到他,却似乎并不意外,回答道:“怎么,院主大人有空来关心区区在下吗?” “你是组织在晓云城仅剩的几个人了,自然要优待些。” 院主高傲的抬起头,看着苏一询,再次问:“那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苏一询跳下骏马,一同将小黑带了下来。苏一询踢了小黑一脚,小黑立刻往着古道之后跑去,似乎知道自己留在这,也是主人的负累。 小白剑,和它的主人不同,一柄很普通,很平凡剑的,单单从外表上看不出丝毫的特别。苏一询从马背上的包裹,取出了这柄剑,握在手中,目光却一直在看着院主。 院主却发笑:“你是要和我比剑吗?” 苏一询丝毫不理会他的讥笑,直说:“你会在这里,想必是知道了我要离开,没错,我要走,离开易水。韩古是最后一个,我的仇人,我不想再杀人了,好人也罢,恶人也罢。” 院主笑道,笑声冷的像是冰:“那么,你知道这么做下场吗?” 苏一询立剑在身前,不说一句话,神色肃穆。 院主却仿佛闲庭信步般的轻松,说:“说实话,我厌恶你,从‘一’把你带回到小院,我就不喜欢你,也想过杀你。” “·······” 苏一询沉默以对,并不说话,但是这些,他隐隐的也知道。 院主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 “你资质太高了,高的令人害怕,短短三年,手法,狠厉就能进步到这种地步,我在你这个年纪根本做不到,我很难想象,一旦你踏上‘阴阳之路’将会何等耀眼。” 苏一询静静说:“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我留在易水,只为了学会能报仇的本事。” 院主说:“这我知道,但实则最重要的一点是,你其实不喜欢我们对吗?像我们这种隐匿在暗处,想恶兽一般吞人性命的杀手,所以,即便知道你可以,但我不确定你的忠诚,便永远不会教你阴阳之学。” 苏一询道:“我本就不想学,让开。” “你不逃吗?” 古道之上,晚风潇潇之中,苏一询一挥小白长剑,剑光飞舞。 “我知道我逃不掉的,比起让你在背后所杀,我宁愿与你一战。” 他一身长衣被风鼓荡,长剑紧紧的握在手中,目光扬起,竟是有几分狂傲。 院主看着,却隐约想起,三年前那个初来乍到的孩童,双眸里只有仇恨,其他孩子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只有他是个例外。 “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 “不需要!” 斩钉截铁,苏一询说的毫不犹豫。 一拍马背,骏马要跑离开去,苏一询举剑做式。 院主笑道:“看来,你真的不怕死,哈哈哈·····可笑,可笑,难道是因为那女子死了,你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死了,又毫无意义吗?但······” 院主意味深长的一笑:“但,十九,南依的性命我不知道对你来说,算是什么。当然,我还可以算上那个村庄六十口人的性命,不知道这六十几人对你来,又算是什么?” 苏一询的脸色几乎苍白了,但转念,他便狠厉道:“你想怎么样!” “留在易水,帮我做最后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会很长。” “否则。” “你会亲眼看到他们死去。” “你敢!” 院主大笑起来,反问:“你能威胁我什么?” 苏一询沉默,知道院主所说是真。 院主道:“若是你完成了这个任务,我给那些村民一块丰硕的土地,还有,你们三个人的性命,你若拒绝,他们会死,你也一样。” 院主慢慢的张开了双臂,只问一句:“答应,还是否定,你只有一次机会。” 高举着的剑,摇摇晃晃。 剑被人握着,人要是犹豫了,剑也会摇晃的吧。 十七岁的少年在抉择着,疑惑着······ 央说的话,是真的吗?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我是否真的只是个庸徒而已,真的···看不到啊。 黑夜,到来,剑渐渐的落下,选择了沉默。 ······ ······ 人群就像是一条洪流,无穷无尽,人,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滴水。 水滴从来都只能顺着洪流的方向移动,但是,无数的水滴里,却总有那么几滴水,想要逆着洪流,逆流而上,甚至是带动所有的水滴,改变这条错误的洪流。 只是这些水滴也是有着区别的。 有些水滴,察觉到了自己身处在洪流之中,也明白自己无法改变些什么,因此他们绝望,痛苦,从中无法解脱,最终都是默默的沉沦,甚至可能沉到洪流的最深处。 还有一些水滴在尝试之后,放弃了所想的,决定随波逐流,它们并非不够努力,也不是没有才能,只是欠缺一些时机。而还有的水滴却还在努力着,即便已经经历过了失败,只是他仍然不愿意放弃。 这一日,骆央来到了‘百家’这个帝国南部最神秘的组织。 木门敞开着,微风轻动。 骆央微笑着,迈开了脚步,朝着那门走去。 第一卷易水(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苏一询 第一章苏一询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小八。你的代号取消了,你只剩下一个名字,那就是——苏一询。 黑暗的夜,山中的那座庭院却灯火通明。院主的身后,跟着一个俊朗非凡的少年,两人说着一些话,不过大多时候是院主在说他的命令。 苏一询只问了一句:“什么任务。” 院主却没有回答,只道一句:“等着。” 黑夜里,苏一询停留在原地,院主慢慢的离开。许久,许久,夜风呼声渐大,几分寒意却是更浓了。 苏一询看着周围的一切,自嘲般的笑笑:“始终,没有变过什么。” ······ ······ 三个月以后,深冬季节,帝国南部在这一年中,发生了最后的叛乱事件,可谓大乱,南部三省府君更是为被帝君问责。 只不过即便是如此,在这短短的三个月之间,叛乱就被平息了。 其原由便是因为在这三月之间,大量的阴阳术师进驻那些发生叛乱的城池,即便是乱贼数量庞大,但有阴阳术师在,他们却不能入城半步,凛冬到来,乱军难寻补给,一个月中就被数量不多的城卫军打败。所谓叛乱,便就此结束了。 南省,云州,晓云城外。 农田之间的小路上,不论是哪里都是满满的积雪,天地间一片雪白,绝冷无比,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来往,毕竟如此时节,去哪都不及老实的待在家中。 而这时路上却有十几匹骏马飞驰而过,其上多是些年少男女,都是身着华服,显然并不是普通人家,想来应该富家子弟,甚至是贵族公子吧。 其中有人大喊着:“哈哈,快些,快些,晚了可赶不上猎雪鹿了。” “舒起,就你骑的最慢,看看人家一询公子,比你晚学的骑马,但哪次不是第一个到的。” 说起苏一询这个名字,在城中贵族子弟之间倒是名声极盛,几乎人人都知道苏家公子貌美绝伦,更有着一手绝好的剑术和马术,时常和许多贵族游玩,结成知己。 苏家在三个月前举家迁移了,只剩下苏一询留在晓云城中,打理着一些生意,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位苏家公子似乎在行商方面也独有天分,短短三月,将苏家原本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苏一询骑着骏马独行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穿着白色的貂袍,背后背着弓箭,就如身后的那些贵族公子一般。 冷风来袭,带着飞雪,苏一询在路上快行着,或许,他想要摆脱些什么。 “一询公子。” 身后传来了喊声,回过头去,是一个打扮颇为秀美的女子,却不知道怎么也跟这些公子们一起出来了。 苏一询对她温和一笑,说:“林小姐,有什么事的话,不如到了那雪林中再说吧。” 少女见到苏一询对她微笑,脸颊泛红,双眸之中似有几分倾慕,只是不等她多说,却见苏一询策马而去,只留下雪尘飞舞······ “一询公子的骑术果然不是虚的,大家也快些吧,总不能每次都他抢了先。” 顿时一众公子哈哈大笑,一同加快了前行,跟随苏一询而去。 人群之中,舒起停了下来,看着远去的那个人。 他喃喃:“你装的越来越好了呢······” 寒风戚戚,天地极冷,是否就如同那远去之人的内心。 ······ ······ 森林之中,庞大的队伍延伸到大路上,缓缓的行向远方的天池城。 靠的近了,才能看见那多是些身着单薄的平民,如此寒冷的冬季里,他们粗薄的衣裳怎可能抵御严冬的寒冷,几乎人人都冻的颤颤巍巍,双手双脚更是冻的通红。 一路上,有许多城卫驱赶着,一旦有人停下,便是种种的一鞭,甚至是一棍。 如此却哪里还有人敢停滞不前。 寒雪渐渐的落在了身上,苏一询停了下来,在那大路上,看着不远处一条长河般看不见头尾的队伍,沉默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林姓少女和几个快些的贵族公子却是追了上来,只是奇在苏一询怎会突然的停了下来,来到近前问:“苏公子好雅兴,莫不是在赏雪吗?” 赏雪? 为什么?难道,他们都看不见吗?还是,习以为常了? 苏一询指着那边的人群,神色冷淡,问:“那是·······” 其中一位公子却是奇道:“难道苏公子不知道吗?” 苏一询默默的摇摇头。 那人便道:“那便让我告诉公子吧,前些日子,那些叛乱分子不是都大败了,听说除了死伤的,还抓住了数以万计的贼人,原本府君大人是禀告帝君后处死的······” 不知是谁,握紧了拳头。像是有着不知缘由,却真实存在的愤怒。 那人却继续说着:“不过,帝国的左相尹候大人倒是建议,与其将这些贼人杀了,倒不如将他们全部入了奴隶籍,还能有些用处,帝君大人同意了,想必今日看见的这些人,双脚都被上了铁链,应该就是那些贼人吧。” 苏一询听完,却喃喃:“贼人·····吗?” 他们的双手都是老茧,身着的都是粗衣,难道不都是最简单的农民吗?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问,他们要叛乱。 苏一询想起大道上,那些因为交不齐足够的粮食,被韩秦活生生吊死的普通平民。 “反正都是死,倒不如拼一拼,他们必定是这么想的吧,不过,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冷漠,浮现在他的脸上,看着那些穿着厚厚棉衣,挥舞着长鞭的城卫军,杀意就莫名其妙的涌起。 林姓的少女一直注意着苏一询,此刻看见他双目之中,仿佛要喷出火来,神色更是可怖,便害怕的问:“苏公子,怎么了吗?” 闻言,苏一询仿佛忽的平静下来,转过头来,露出像平常一般的笑容,说:“我还好,怎么这么问,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快些去雪林猎鹿吧,我可不会输给你们。” 苏一询打趣说着,一众公子也再来的兴致,个个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只有那心细的女子却留在原地,细细的想着,那时,苏一询无意流露出的神情。 她喃喃自语般的说:“那个,才是真正的你吗?苏公子,你究竟······” 寒霜更冷,人也远去了,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又连忙追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阴阳 第二章阴阳 时间匆匆,并不等待任何人,转眼间,又是三个月过去。晓云城迎来了新的城主,听说是城中的贵族,被府君看好,任职已经三个月了,将晓云城打理的井井有条,虽然说不出什么突出的功绩,却似乎也没有犯错。 寒雪渐渐的小了,初春的时机想必也没有几天了。 晓云城中,一家最大的客栈前,一个年轻人正扫着雪,不时的停下看看周围。 “公子,怎么能让你做这事呢。” 这时候从客栈里忽然跑出一个小厮,许是看见了年轻人在客栈外扫雪,生怕被掌柜的责骂,便跑了出来。 年轻人转过身来,只见他身高七尺,眉目俊朗非凡,他笑着说:“我这不是无聊吗?近来也没有什么生意,放心吧,我和李叔说过的,他不会骂你的。” “一询公子,还是我来吧。” “走走,你又扫不干净。” 苏一询笑骂一句,小厮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也只能回到客栈里去。苏一询笑着,继续扫着客栈前的积雪,他很慢,也很仔细。 已经过去了半年了,小八的生活,确实如同那个人承诺过的一样,再没有出现过。 现在的他,就只是苏一询,一个富家公子,平日里不是在苏家各处的产业里打理着些事物,就是和其他朋友们外出行狩,或是游玩,生活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一询的心底并不觉快乐······那一日,雪原上,徒步行走的那些所谓的‘叛贼’,仍然历历在目。 每每如此,苏一询不禁自问:我,就究竟要的是什么? ······ ······ 这三个月来,或许是因为苏一询对世事的淡漠,身在城中,他却不知道那些震动帝国南部的大事。 帝国南部三省府君,就在前不久的同时被帝君罢免,即将在数日后被处决! 据说缘由是因为三省府君的贪污,行贿,暗中布置着军备,甚至买卖官职等等重罪,但更是令人惊讶的是,出示罪证的,却三省十州中,数十座城池的城主,经过左相尹候后那一桩桩罪行的铁证自然就到了帝君手中。 帝君大怒,下令罢免三省府君,同时牵涉此案的官员全部处死,三省府君更要受那十剑之刑。 君王之怒,确实惊天动地,令书一下,几乎整个帝国都沸腾了! 同时罢免三省的府君,在帝君就位的三十年来,可以说是第一次,且涉案之人数量之多,达到三百多人,其中大量的都是南部的官员,也就是说,一日之间,整个帝国南方职位近乎大半都空了。 暗流汹涌澎湃,阴谋家也好,叛乱者也罢,他们同时都盯上了这个帝国的南方。 风雪之中,却好像还有无数的目光。 而在近日来,南部又发生了一起不逊于府君被罢免的大事,那便是阴阳院,终于要在帝国南部开设分院了! 当今世上,阴阳之学,任谁首数的自然便是那三百年前号称‘阴阳正玄道’,而如今已经领袖百家,号天下阴阳正宗的‘阴阳院’了。 阴阳院共分有三院,分别坐落在帝国的东北西三部,唯独南方,因为距离北方的魔族最远,几乎看不见魔的存在,且建立一座阴阳院需耗巨资,帝国的近三十年里,只建造了一座‘东极院’而已,可见所耗。 阴阳南院,有名‘南煌院’就在数日以前,确认开立,并且向着整个南方三省招收弟子,传授阴阳之法,若有愿意者,尽皆可去。 ······ ······· 帝国之南,煌煌阴阳。 “南煌,好名字。” 深深的雪林之中,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莫约十七八岁。 年轻人相貌很是平凡,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只是一旦靠近了他,才能发现他身上那种好像要永远也去不掉的寒冷。 他就像是一块冰,所有人见到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如此,直接也简单。年轻的人背后背着一柄巨大的黑剑······ 只是说是剑,却也并不确切,帝国的制式长剑,两边皆是锋利,而年轻的人黑剑虽然庞大,但是样式却只是帝国制式长剑的一半,只有一边开锋,另外一边却是平滑。说起此剑又能说是‘刀器’毕竟帝国的刀器才是只有一边开锋的。 年轻人此刻手中正有着一卷书简,他缓缓念着:“此为阴阳院令,汝等需谨记,并将百家藏身地图奉上,不得有误······” 黑衣年轻人笑了一下,笑容却是极冷。 他喃喃:“南煌院初立,却就要拿我‘阴阳极剑道’做那杀鸡儆猴之事,威慑百家,看来我道之中,也有叛道之辈。你说呢·······” 此刻看去,才发现这深山雪林之中,竟是满地的尸体,细细数来竟有十数人之众。 他们的身着都十分的特别,其上有太极图,袖口有‘玄’之一字,不正是那名动天下的阴阳院弟子的服饰吗? 阴阳院中,能穿上院服的无一例外,必定是修炼有成的阴阳术师,此刻竟然全部被杀,真不知是谁,或是哪些人有如此的本领。 只是看那黑衣年轻人背后的黑色‘怪剑’上,还在缓缓的淌着尚且温热的鲜血,莫不是杀人者就是这个如此年轻的男子吗? 年轻人对话的,则是这雪林间阴阳院弟子中,唯一还活下来的那人,同样,这份书简也从他身上得来。 黑衣年轻人低头看向低下,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阴阳院弟子,只见他抬起头,却毫不示弱的冷笑:“嘿嘿···哈哈哈·······” 黑衣年轻人怪道:“有什么好笑的?” “黑刀——陆黑戈,果然厉害,但,告诉你,你们不过是偏道罢了,怎及的上我阴阳正宗,你且记着,今日我虽死,可······” 奋力起身,他似乎想狂吼而言,只是····· 噗,在黑衣年轻人冷漠的眼眸中,他的胸膛已经被一柄黑色的巨剑贯穿。 强大的阴阳术师,在黑衣年轻人的面前,脆弱的,正如他们从来看之不起的·····凡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府君 第三章府君 府君,代替帝君行政在一省之地的高官,可谓是位高权重。 南部三省的府君被捕之后,就一直关在帝城的中‘玄牢’之中,此处有七种阴阳阵术,过百名阴阳术师镇守。传说便是阴阳院首座来,想要救走一人,也是千难万难,因此,被关入其中的人,多半都是会绝了逃离的念想。 玄牢的最深处,一个男子被关入牢中。只是他脸上却看不见什么气馁,绝望之色。 另外一间牢房之中,有一人枯坐在地上,看着那男子趾高气昂的样子,不解的问:“老友,你我三人如今已是必死之局,怎你却好像还有退路。” 那男子便是南省府君——墨君。至于另外一人,则也是数日前,位高权重云省府君,只不过此刻看他确实一脸颓废,真乃是个等死之人。 墨君笑一声:“我自然知道必死,但,像你这般,不过徒惹人笑话,我墨君岂会如你。” 云省府君也不生气,只道:“惹人笑话,落得这般地步又怕谁来笑话呢?” “这不,他来了······” 静静的牢狱之中,响起了脚步声······ 踏,踏······ 一人慢慢行来,脚步沉重,想必是个男子。 墨君冷笑一声:“看见我,你可是有些失望。” 来人却道:“早知道墨君兄乃是生性凉薄的枭雄,对他人如是,对自己如是,我怎会觉得怪异?” 另外人见到那来到的男子,却是暗自惊呼:“左相,尹候!” 尹候,外表上看去,他相貌俊朗,身着黑色的帝国左相官袍。只见他肤色奇白,文质彬彬,又有些矮小,便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书生气。 墨君看着这位帝国的左相,只是,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半点敬意:“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吗?总要向我说教。” 尹候道;“记得当年,你我一同考上功名,虽然我们都没有阴阳的资质,但你说,即便是没有阴阳之资质,你也一定要做那人上之人,我想···你说的不错,想不到最后一同高中,真是人生快事,可叹的是·····你说,你要逆流而上,终要扫清帝国的霾,如今,可惜,可惜。” 一边的牢狱中的云省府君却是暗暗讶异,想不到帝国的左相,和南省府君墨君竟然是青年好友,可真是有些未能料及。 墨君闻言,却拂袖大笑:“不错,我是变了,那些贱民说到底于我有何干系,为官,自然不像少年时想的那般简单,我若不知变通,只怕早已经死上千次,万次了。” “可你,始终放弃了。” “那你呢?别告诉我,这次阴阳院如此干净利落的扳倒了我们三人,你会丝毫不知情。” 说着,云省府君也侧目向左相尹候,能做到府君这等位置,自然没有一人是易与之辈,三省府君心底都明白,暗中操控的,只怕还是那名动天下的阴阳院。证据便是他们被捕之后,数日间,就传出了南煌院建立的消息,加上,他们也是不久前知道,早在一年前,南煌院已经动工,就在前些日子才完工,时间之巧合让人不得不去怀疑。 尹候一笑而说:“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阴阳院为了对付你们三人,竟然做如此的准备,韩秦,柳锋,百里长河等等诸城城主,早有和他们联系,只是秘密到连你们都没能察觉,说实话,你输的不冤枉。” 墨君长笑一声,仿佛并不在意:“成王败寇,必然而已,只怪自己疏忽大意罢了,只不过,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过的。” “我想也是,如你这般,又怎会后悔呢?” “哈哈哈,尹候,你又很好吗?帝君的‘毒相’这个称呼,你未曾听过吗?你暗地所做的那些,只怕不比我差。” 如书生一般的尹候摇摇头,却说:“我和你不一样,七皇子有雄才,我会改变的,如今所做的,不过······是为未来所需的。” 听尹候所说,墨君只是冷笑不已,却不再多说了。 尹候转过身去,默默的说:“昔日好友,你是最后一个,可惜,可叹,明日我会在,你的妻子儿女可以不受罪责,我会照顾他们·····” 直到此刻,墨君脸上才有了几分动容。 尹候缓缓离开····· 墨君在他的身后,忽然高声说了一句:“三院首座,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昔日他们助你登上左相之位,只怕就是为了这个位置的权利,你和他们周旋······还是要小心些。” 尹候回首,却是大笑:“想不到啊,你以为你我是对手的,今日怎的会为我着想,难不成是因为方才我说的那些,不像你啊,墨君······” 墨君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尹候,这位帝国的左相,走在牢狱间的过道上,黑暗渐渐的淹没他的身影。 ······ ······ “这世上,有些人活在亦真亦假的世界里。” “比如说呢,老友?” 老人站在庭院中,看着渐渐而下的落雪:“很多啊,你难道不曾见过吗?” 院主随意说道“真?假?不过是由我来决定的,难道不是吗?南煌院,确实成立了,就如我们所预料的那般,计划如期,我想其他诸家,诸道,也开始筹备无疑了。” 老人道:“你准备怎么让他进入南煌院?” 院主说:“晓云城的宋家和南煌院的执教有些渊源,此次南煌院设立必定会在南部招收学生,宋家有三位公子定然都是要去试上一试的。” 老人若有所思的说:“难怪,你让那孩子半年来,四处结交贵族公子,只怕只有宋家才是你看重的。” 院主笑一声:“所有他有‘身份’,但毕竟是假的,真的是要刨根问底的查起来,以阴阳院的本事岂会不知,所以总是要有人举荐才最不惹人怀疑。” 阴阳院弟子多达数千之众,便是阴阳院也不可能一个个的将底细查的清清楚楚的,要查的也是那些来历不明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推荐 第四章推荐 苏一询很讨厌眼前的那个人。 就像所有的贵族子弟一样,锦衣,华食,身边总是跟着仆从,语气也总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即便是举止得体,也很‘干净’,但苏一询却并不喜欢。 “一询,你可算是来了,怎么挑了这么个时候。” 晓云城中,一座华丽府邸中,厅内,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人正吃着精致的午餐,几个侍者在旁伺候。厅门口,一个相貌俊朗,穿着一件白色貂袍的年轻人正走进来,自然便是苏一询了。 厅中的年轻人则是宋家的大公子,宋青衣,苏一询的‘好友’之一。清晨时就邀请了苏一询来宋府,说是要商议一件事情,只不过却不知道为什么苏一询这时才来,凑巧碰上宋青衣正在用餐。 苏一询笑笑说:“清晨时,有些客栈里的事要处理,我匆匆忙的处理完,却没能想,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宋青衣热情笑道:“还没吃吧?要不让我吩咐下人做些。” 苏一询道:“这倒是不必了,只是不知道宋公子找我何事?” 宋青衣神秘一笑,拿出一封信贴,又道:“从前我常听你说起对阴阳之学十分感兴趣,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当今世上,阴阳一学中号称‘正宗’的阴阳院,在南省开设了‘南煌院’也名南院。” 提及阴阳,苏一询想起这也是‘那个人’要自己做的,时常谈论些阴阳法术,好让人觉得,苏家的三公子对阴阳一道十分的倾慕。 苏一询疑道:“这等大事,城中谁人不知?不知宋公子为何提起?” 宋青衣大笑:“苏兄看看这封信就知道了,将来,若是成事,苏兄可别忘了我,又或许将来,你我即是好友,也是师兄师弟了。” ······ ······ “这个······就是我的任务吗?” 山中雪停,初春的时节,有几分温暖。 还是那座院子,有人在来往,他们或低着头,或遮着面孔,总之不轻易示人。 略有些区别的是,从前来到这里,那些人都会恭敬的道一声‘大人’而如今,却仿佛没有人认识他似得。只是如此,苏一询却觉得更好些,不知是何缘故。庭院之后,有一座石亭,苏一询来到那里,看着亭中坐着的人,出口问话。 亭中坐着的正是院主,半年以来,易水重建,不过平常小事扰不得他,因此他常在这深山之中,不轻易离开。此刻见苏一询来,腰间带着一封书信,心中已是了然。 “宋家的哪位公子给你的?” “大公子,宋青衣。” 苏一询的话声和神情都很淡漠,不像是在说着一个交好的‘朋友’。 院主道:“看来,你猜到了,没错,阴阳院,我虽说的‘最后的任务’就要从那里开始,你若能完成,我可以保证,易水与你再无瓜葛,若是你想,那些什么村民,舒起,南依你都可以带走。” 苏一询道:“现在呢?可以告诉我,我究竟该做什么吗?” “不行,这事情太机密,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我不希望,你完成它之前,自己先死了。” 苏一询冷眼看着院主,只道:“我明白了,三日之后我会去城主府的。” 院主站起身,从石亭的果盘上,拿下一个苹果,掷向苏一询:“那么,我祝你好运,你可以走了。” ······ ······ 虽然是初春,但平原上,还仍然有着积雪。 帝国南方的冬季很长,今年尤其如此,无人知道是什么缘故。在晓云城不远之处,有一处偏僻的山林,仍然残留了满地的白雪。此刻一只小黑猫从一片丛中跳出,四处的跑来跑去,一会又滚起雪球,似乎玩的不亦乐乎。 在林子的最深处,有一块墓碑,一座坟。 风卷起积雪,有几分凄凉。 墓碑前有两个人,他们站立在那,许久都不说话。 “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呢?” “苏一询。” “说得的也是,你的代号被取消了。” 苏一询默默的点头,却不再说话了。站在他的身边的是一个相貌的清秀的年轻的人,正是舒起,他道:“我听说,你留下的原因,和我和南依有关系,是吗?” “·······” “我以为,你还在恨我。” 苏一询开口:“你是说那件事情吗?” 舒起默然,又说:“毕竟,即便她没有自杀,或许,也已经死在我的设计下了。” 苏一询沉默,侧首看着这个‘朋友’,许久,直到风停下呼啸,他才说:“其实,我已经不怪你的了。” “为什么?” 舒起仿佛有些吃惊,苏一询回答:“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你我的位置互换,我觉得,或许我也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谢谢。” “嗯,听说,你也要去阴阳院吗?” 苏一询似乎并不想在那件事情上再多牵扯,便刻意的换了个话题。 舒起仿佛也明白,便回答道:“是啊,院主的意思,我也要同去,不过和你一样,区别在我有柳家的推荐。” “不明白,这有什么用处。” 舒起说道:“用处嘛,我倒是能猜的出来,这些能向阴阳院推荐人才的世家,贵族,每一个都是和他们有着不浅的渊源的,比方宋家就有超过三人,在阴阳院的东极院中担任执教。有他们的推荐,即便是你的资质稍微差些,也能被阴阳院收与门下,开始阴阳的修行。” 苏一询闻言,却喃喃自语道:“这就怪了,那个人让我们去,那便是确定我们可以修行阴阳,那么着一封推荐不就无用了吗?” 舒起一笑说:“你的直觉还真是敏锐,我想的很久才想出来,只怕其后还有更深的意思。” “是吗?” “我想,那应该就是身份的确定性吧,毕竟我的户籍都是伪造的,若是被深查起来容易曝露,可是有这些世家的推荐,情况便是不同了,我还听说,阴阳院可不是给任何世家推荐的机会的。” 苏一询点头说:“这我也知道,像是宋家就只有十一个名额,除了他们那三位公子以外,其中一个便送给了我。” 舒起一摊手说:“想想,这才是院主大人让你交好他们的缘故吧,可真是未雨绸缪。” 苏一询静静,却想到了些其他的,总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扫墓 第五章扫墓 韩诗有一点和苏一询特别的相似,那就是爱干净。苏一询待舒起走了以后,一个人,拿着扫帚,开始清扫着地上的积雪,有些慢,却很仔细。 他道:“我知道你喜欢干净,可是,我也不知道阴阳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将来可能很难来了,但是,我每年都会来一次,帮你打扫一下。” 帝国并不奉行无神论,大多数的民众都相信神灵的存在。便是苏一询来自的草原,同样也有神的信仰,同样也对亡者灵魂的传说。 苏一询相信,即便人死了,也还会有灵魂的。或许,她就在冥冥之中注视着自己。 扫完,已经是中午了,阳光很温暖,雪慢慢的融化成流水,在地上淌开。 “我听一个人说,阴阳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 苏一询想起,那一夜,那个男子所说的:何不想想,若当时的你,是现在我的,会不会,可以改变很多? 强大到,能让时间都停止的力量吗?让人错以为,他就是那传说中的神灵。 苏一询喃喃自语:“此刻想想,那个人说的似乎也没错,如果那时的我,是他,或许真改变很多事情。” 凝望着那墓碑,苏一询想了很多,直到小黑从身后的林子里跑了回来。 瞄······ “你想回去了吗?” 小黑点点头,苏一询微微一笑:“那好吧。” ······ ······ 三天以后,晓云城外聚集了许多村民,也多是十三到十八岁的年轻人。 阴阳院的弟子不分籍贯,性别,只要资质足够都能成为,久而久之,很多人都将之看做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 ······ 几乎所有的世家,阴阳家,都知道,人为凡躯,若是要修行无上的阴阳法门,首要条件,便是需要身体中有一扇门,名为‘阴阳’的门。因此,人躯必要有此阴阳之门,才能打开修行之路。 这一座‘门’究竟是何物,除了那些阴阳家,比如玄然,极剑等等,包括当今号称正宗的阴阳院才能知晓,旁人却难以窥得其中奥妙之一二的。而南部诸城之中,参加城主府测验的人,所为的就是测试在身体中是否存在着这样一座‘门’。成功者,才有机会去往那南煌之院,参加真正的考试。 ······ ······ 苏一询并不意外的被选中了,证实了体内确实存在着那‘阴阳之门’,同样,舒起也是如此。此事也确实在两人的预料之中,并不奇怪。 并非任何拥有修行资质的人都可以成为阴阳院的弟子,在几百人之中,才有一个人可能拥有着阴阳之门。而阴阳院门第之高,甚至要从这些数百人中得一的人中再选出那些资质更高者。 或许,这也是阴阳院百年不衰,且愈加强大的缘故吧。阴阳院直到如今的名动天下,绝非是没有道理的。 ······ ······ 夜晚苏一询回到家中,一切都很平静。 有人说······他们自称是‘朋友’,说是今日有幸能够知晓自己拥有着阴阳之门,建议道醉香楼好好的庆祝一番。苏一询说,测试过后,身体有些不适,便推却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和他们的交往不过只是个遮掩,那么如今,宋家的推荐已经拿到了,也就不必和他们有什么牵挂了吧。 “有些累,装了半年了。” 苏一询喃喃自语,确实,要在人前伪装着自己。 当然,记忆里,有一个人很特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所有的伪装,都能被她轻易的看出。她就仿佛像神一样,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在想什么似得。 回到房间里,柜子里,有一件外衣,苏一询一直保留着······ 其上,仿佛还有着淡淡的幽香。 “无名,你又不喜欢,干嘛总和他们待在一起,想让自己合群点吗?”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走,我们去那里,他们虽然不敢违背,但我知道他们嫌脏,都不肯来。” “其实我们这么做做好事,也挺快乐的对不对。” 苏一询静静凝望着,喃喃:“小姐,无名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越来越讨厌和其他的人接触,就好像,我的朋友只剩下小黑,舒起,南依,还有央了······” 三个人,一只猫,或许还有一个老人。 苏一询的世界里,只有寥寥的五个生命,少的可怜。 “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 ······ “一询公子!” 外边,传来了声音,很柔和,想来是个女子。苏一询推开屋门,走到院子内,看见的却是一个少女,神色有几分担忧。 “柳小姐?” 少女见到苏一询走来,忙道:“一询公子不是说身体有些不适吗?我父亲和我说过,喝下那种药,是最简单的方法可以发现人身体中的阴阳之门,可是这种药可能对有些体质特别些的人,有副作用,不过······” 举起手中的药袋,少女说:“这药可以缓和些,所以苏公子要用些吗?” 苏一询点了点头,来到少女身前,伸手拿过,说道:“谢谢你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似是没有想到苏一询会这么说,柳姓少女不知怎么回答。 苏一询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便道:“那便是没有了,我还是有些不舒服,赠药之情,还请容我以后登门拜访。” 闻言,听出逐客之意的柳姓少女,默默的离开,只是时不时的回头,像是在疑惑。这几个月里,从来都是笑面迎人,风度翩翩的苏一询,今日却有些冷漠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 “还是因为,这才是真正的你呢?” 少女暗自喃喃。 ······ ······ 眼看着那人离去,苏一询心底并未有多少触动。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之前苏一询的问题,此刻他自己回答道:“因为我害怕,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别离,死亡,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每天都在发生,与其那时痛苦,倒不如,一开始,就谁也不要在意谁,没有牵挂,或许更好一些。” 冷漠一些,疏远一些。 “当那些痛苦来的时候,苦楚,就少一些。” 苏一询坚定的自语,坚信自己所想的无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离开 第六章离开 晓云城附近来参加的人足足有几万人,虽然检测派出了大量的城卫,但是还是持续了几天,才结束,被测出拥有阴阳之门的,几乎都是十二到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剩下的竟然多数都是没有修行可能的,即便是有,阴阳院却是不招收超过二十一岁的弟子。 据说原因是阴阳之门,会随着年纪慢慢的在身体里闭合,所以一般超过二十一岁的人,便是有阴阳之门,却也可能已经闭合了。 因此,这几万人里,挑选出来的,其实只有三百七十几人。 苏一询和舒起都在其中,南依没有去,不知道是院主认为她没有修行阴阳的资质,还是有些别的原因。总之,这三百多人的队伍,将在明日出发,去往南省的首城‘南寒’之城。 那里是整个南省最繁华的地带,同时,阴阳院在这个帝国的南方的新院——南煌,就坐落在南寒城外的‘世山’之上。 ······ ······ “我听说,你和南依还有苏一询的关系很好。” 小院之中,院主负手而立,他的身后,舒起恭敬的站立在那。 舒起回答道:“是的,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那····你喜欢南依吗?” 院主的话声落下,舒起却说不出话来,或许,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如此直接的问他这个问题,因此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院主心中有着答案,自然没有继续深问,他只道:“那么,你知道,为什么我将你和苏一询都放了出去,却留下了南依,继续留在晓云城吗?” 舒起大惊,甚至神色都开始苍白起来,忙道:“属···属下不知。” 院主微微一笑,心中则念着,这世上的人,果真是越多牵挂,便越好控制······ 院主他道:“以苏一询的资质,想要拜入阴阳院的门下,必然是没有问题,至于你,有着柳家推荐,加上你本身资质也不差,想必也是可以,只不过······你知道的,我不放心他,所以,在阴阳院的那段时间里,我希望你能替我看着他。” “监视······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后果你能猜到。” 院主转身离开,不给舒起说话的机会,意思很决绝。 又或者,他又需要和谁商量一下吗?舒起被留在原地,慢慢的双拳握起。 ······ ······ 夜晚到来,天香阁也是闭门了,黑暗笼罩着一切, 北楼上,檐上角落挂着灯笼,有光明却很淡。楼阁内很是寂寥,南依准备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邀请的却只有两个人。 舒起和苏一询,来到房间内,都要写诧异,原以为之前南依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看来,只是想把他们叫来。 南依还是一如既往的淡黄衣裳,只是换了一种样式,靠着窗户看着两个人同时到来,笑着说:“还是巧啊,原以为一询会先来的,他从不迟到,舒起可就老是耽误事情。喝不喝酒啊?你们两个。” 半年来,南依也习惯了小八的这个新名字,再没有用‘小八’称呼过他。或许也是为他别离那种生活的庆贺吧。 “喝啊,当然喝。” “不喝。” 两人同时说起,南依便是一笑:“你们两个还真是不一样。” 苏一询静静说道:“喝酒容易误事,我从来不喝。” 舒起却大笑道:“别骗人了,你从来没喝过酒怎会知道,真不知哪里听来的封建迷信?” 苏一询白他一眼,道:“总见过很多喝醉的人,迷迷糊糊。” 舒起又说:“少喝点又不会怎么样,再说了,看不出来南依是给我们两个践行的吗?” 苏一询看了一眼那一桌子的佳肴,说不出话来。 南依却似比他们轻松多了,只道:“我这次是去不了了,记得小时候我们说过,将来一定能一起活下去,要是将来老了,就像师父他老人家一样,也不用再做这些事情,到时也像他一一样安安静静的生活······不过,也罢,我可是知道阴阳术师在帝国是多么的尊贵,要是你们两个将来真能有那样的成就,可千万别忘记了小女子我今天的这顿好饭好菜啊。” 听得出南依的强笑,谁都不再说话,气氛变得哀伤。 苏一询开口说:“我听说,阴阳院的弟子,也不是每一天都要留在阴阳院的,听说修行到某种地步就可以选择离开,入世修行,而且,即便是修行不成,每年冬季也有一个月的空闲。” 舒起也道:“而且南依啊,那可是阴阳院,名动天下,阴阳之首,我们还未必能被选的上呢。” 气氛愉快了许多,也不知是因为舒起说的,还是苏一询说的。 南依对着舒起‘哼’了一声,说道:“你嘛···可能还真是这样,苏一询怎么可能,阴阳院又怎么样,没准人家还会求着一询留下呢要收他做首座弟子呢。” 苏一询却避开话题,说:“吃吧,吃完这一顿,明天上路。” 舒起却在一边‘呸呸’两声,骂道:“怎么你说的跟我们两个明天要出发去刑场,然后被人吊死呢?” 苏一询不解:“那你说要怎么说?” 舒起高举起桌上的玉白酒杯,大笑一声:“应该这么说,庆祝帝国在遥远的未来,将出现两名最卓绝的阴阳术师而····大吃一顿。” 南依笑骂了一句:“俗,还自大。” 苏一询则是强忍着笑意,转过头去。 黑夜就在有人的时候,再不觉得可怕了。时间也变得短暂,短到来不及去品味,就结束了。 ······ ······ 一夜的时间很快的过去,第二天浩大的车队在城门处集结,马车几乎都颇为华丽,还有几队城卫军,将会一路护航,更是每人都有百两纹银,充作路费。而听说,这些都是那位新任的城主出资的,说是对他们的祝贺,同时便是落选了,也会被安全的送回。 这便像是秀才去参加帝国的科举一般,城主都会送些礼物,自是期待将来能有所回报的。 就如此,所有的年轻人们,都在晨光中出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第十个 第七章第十个 世山之上,这一座世上名山,巍峨无比,但能让人称奇的却是那山腰处常年云绕的云雾。人在山下抬头看去,加上此山本就巍峨,气象万千,很是容易就错以为,山峰已经耸入云端,与天齐高。 只是,在这座名山之上,却还有一处地方,不比此山之奇逊色丝毫。 那便是‘天帝楼’,为七十年前,上两代帝君,聚集百位能工巧匠,还有那已经去世的,那一代工匠巨子‘木轩辕’亲手设计。建楼花了七年时间,楼高六十七层,通体为一种难寻的奇木打造,极为坚固,占地更是巨大,横宽百丈,气势恢宏,不逊世山之巍峨。 天帝楼建成之时,为帝国第一高楼,即便今日也是如此,其名字更是由前代帝君亲自题名。 当时的群臣还因为此楼之名,实在太过的锋芒毕露,更有几分不敬天道之意思,为此,与帝君多有商议。只不过那位帝君却是个霸道的君主,听不得臣下逆语,因此帝城之中还起过一段风波。 如今当代的帝君是极为重视阴阳之学的,而阴阳院作为阴阳一道中,毫无争议的第一学派,如今名动天下,现在又在帝国的南部起了一座‘南煌院’。当代帝君便赐下了这座世山,连同天帝楼一并,做了南煌院坐落之处。 也是因为如此,半月前,世山就被封闭了,再不对任何人开放便是帝国官吏也不行。 ······ ······ 世山之上,风云卷动,天色有些灰暗,乌云密布着。 天帝楼,楼高六十七层,举世无双,而今日便是在那顶层之上,来到了九人。那九人都是身着黑色绣金的华衣,袖口之处,绣有一个‘玄’字,相同的样式,相同的‘玄’字,正是阴阳院之人的着衣。 楼极高,在这最顶层中,也是天帝楼最小的楼层,就如一间客栈中的双人客房一般大小。层内,一座古朴的圆木桌,九人就围在桌边,其中五人缓缓入座,只剩下四人,却只敢站在椅子后边,甚至不敢拉出木椅。 八面的窗户都打开着,天气阴暗,强风吹拂进来,有些冰凉。 “南煌院,不错不错,比我西漠院倒是气派百倍,让人羡慕啊·····” “老友,这话可便有些假了,千回之沙也是名惊天下的险地,你西漠院坐落于那处,才叫一个气象万千。” 说话的,阴阳院中西漠院和东极院的两位首座,今日他们来此,便是为了这一次的‘阴阳议’。不过有四人已经知晓了将要宣布的结果,加上事务繁重,便是没能过来,指派了亲信来此对那‘第十人’表示庆贺。 阴阳院,原名阴阳正玄道,在这两百年间,突飞猛进,早已经将昔日的诸道百家远远抛开,当今的阴阳院诸多的决议,便是从这最是位高权重的九人决定的。 但如今南煌院新立,以‘冬星院’首座的提议,在这九人的阴阳议之中,再次添设立一个位置。同时,那人也将会是南煌的首座,掌管阴阳一院。 “说起来,他还保密的真严,连我们都不知道。” “谁说不是,我猜,至少也是修行到第三层次的师兄师弟吧,毕竟要做的一院的首座。” 闻言五人点点头。而在首座之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那木椅之后,环顾那些师长,问道:“诸位师伯,我可以开始了吗······” “小星吗?由你代表冬星院而来,倒也是不错,说吧,我感觉到下一层楼那,有人在等着了。” 在座之人,几乎所有人都是阴阳一道的天才人物,即便是那阴阳正玄道祖师苏道所创造的阴阳修行上的第三个层次,也都有人达到,自然不难发现楼下有人等候的。 那第十张座椅,确实空着,等待着一个主人的到来。 年轻男子说道“不才师侄代替师尊而言。如今,我阴阳院又添新院,名为南煌,定在南方的名胜世山之上,一院即在,定是要继我正玄一道之绝学,也要创出前人未就之功,因此自不能无主,今有‘石白’师弟,修行卓越,战功累累,令为南煌院首座,我等阴阳议会的第十人!” 话声落下,外边飘起了细雨。 “石白,这个名字,好像听过·······” 有人回忆起了这个名字,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最有所有的人都想了起来,石白,一个阴阳院的天才人物,早年在结束了弟子的学业之后,并未选择入世修行,而是选择了从军。据传他从军之后,一身法术却未曾因为军旅中的生活而有所搁置,反而几近一日千里般的激进,数年之间就做到了帝国主将之一的位置。 然而,最让人无法忘记这个名字的原因,却是在三年前,帝国北部那一场面对魔族的厮杀。 石白,一个人,一式闻所未闻的‘断阴阳’奇术,竟然就那么在鲜血飞舞的疆场之上,破开那道壁垒,进入了每个阴阳术师梦寐以求的第三之层次。 那一式断阴阳,只有一剑,却是一剑杀了魔族的猛将‘东命’。 座位之上,西漠院的首座慢慢点头:“原来是此人吗?听闻后来他便被召回了帝院,想不到三年之后,便被任命为南煌院首座了,应得,应得,但····也可惜,可惜。” 西漠院首座所说的应得,自然便是因为觉得石白成就南煌院首座是理所应当之事。 所说的可惜,则是因为,石白曾做过如此惊人的事情,但是在座之人却都要一会的时间才能想起他们的名字,其原因却是十分的简单。那是因为在同一年,有一人同样是在帝国的北方,做了一件惊天动地之事。 相比较起来,石白所做的事情,确是令人敬畏,但却也仅仅只是敬畏了。 那一年,在阴阳的世界里,那个人的名字注定像‘苏道’那般,再不可能有人将至忘记,百家如是,阴阳院如是。 那个人的姓氏只有一个字——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石白 第八章石白 慢慢走上最顶层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但却有一头灰白色的长发,带着发冠,相貌普通到放在人群之中,便再也找不出来了。只是在座者,却无一人轻视。 阴阳一道上,看人相貌实在是太过浅薄了,真正的大修行者常是平凡模样,却有着惊世骇俗的修行。男子神色极为平和,甚至可以说是冷淡,几乎看不到一点的情绪。 ‘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有人在座,心底暗暗念叨。 他便是南煌院第一任的首座‘石白’了。 只是在座者也有曾经见过他的人,此刻却不能不暗自惊讶,因为三年前的石白,可谓是锋芒毕露,就像是一柄从不入鞘的长剑,望之不凡,修行更是奇高。也难怪能在战场上,破开那道壁垒,一剑杀死魔族猛将。 在同一年,石白被帝院召回,三年以后再见,却恍如隔世一般。 “石白吗?怎么好像换了个人似得?他···真是的是当年那个人?” 石白的身着和在座者一样,黑色绣金的华衣,但比较起来,他似乎还有些不习惯如此‘舒适’的衣裳,此刻他走到近前,像在座的五人点头示意,道:“石白,见过诸位。” 话声很冷,让人不知道怎么应接。 被称作‘小星’的年轻人连忙说道:“师叔就请入座吧,现在我也该向您介绍其他的师长了,想必您多数还不认识。” 石白默默的点了点头,缓缓入座,一边听着那年轻的人介绍,而他的目光却一直在眺望着窗外的远方。似是在那层层笼罩的黑云之中,有什么,正吸引着他的注意。 但难免,此刻的他给了他人傲慢的感觉。 ······ ······ 晓云城位于南省边缘,距离南省的首城,南寒城自然是颇为遥远,即便是马车不停前行,但毕竟人数众多,有三百几人,那些快些的小路自然是不能行的,算算,莫约也有个十四五日吧。而如今,刚刚过了十天,离南寒城已经不远了。 只不过对于那些从未出过远门,即便出行也是奴仆成群的贵族公子来说,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不过看的出他们的厌烦,尤其是因为要和他人同乘。好在一日前,经过一座大城,他们买下不少马车。 隐隐的,这三百人的队伍里,也有了区别。 那些平民出身的年轻男女,自然是坐不起那些华车的,贵族的公子们也不愿和他们同乘,就像划开了两个圈子。 苏一询走到哪里到不会有人忽视,常常能够听见,人们讨论这个极美的公子。只是近来他却很少和那些原本熟悉的贵族公子谈笑风生,除了宋家的那几位公子以外,他几乎没和几个人说过话了。 渐渐的,他们觉得苏一询变得冷漠了。只有舒起和那个柳姓的少女才知道,可能,这才原本的他。 傍晚时候,队伍停下了,在原野上他们点起的篝火,毕竟远行,也不能讲究什么,想来今夜应是露宿于此了。 苏一询跳下马车,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随意的寻了一处坐下,闭目养神。 苏一询原本没有独自一人的马车,也是与他人同乘。只不过与他同乘的却是那些平民子弟,一路上原本和和气气,只是见到苏一询‘冷傲’的模样,久之,却以为苏一询不屑和他们为伍,一路上冷嘲热讽。苏一询也没说什么,只是和其他贵族子弟一样,购置了新的马车。 只是如此,却让那些人更讨厌了他几分。但以苏一询的性子,只怕也懒得和他们解释什么。 静静,晚风轻轻浮动。 耳边传来了些吵闹声,却是那些贵族女子们在讨论着些什么,苏一询睁开双眼,目光有几分恼怒的看向那边处。却不料那些女子见到苏一询目光看来,却更加欢喜,纷纷讨论起那位相貌绝伦的苏家三公子是在看着谁,反而吵声更大了些。 “怎么,很吵吗?” 舒起慢慢走了过来,从侧边时,就看见了苏一询有些不耐的神色,便知道他性子喜静,那些女子吵吵闹闹,自然是不喜的。 苏一询点了点头,道:“真是烦,这里还很脏。” 舒起四下看看,却疑惑:“脏什么?” “倒处都是烟尘,脚下的泥土这般松软,很容易沾上。” 听着苏一询话声里的厌恶,他不禁一笑说:“你还真和南依说的那样。” “什么?” “她一直跟我说,你这个人啊,洁癖的毛病好像越来越重了。” 苏一询一皱眉:“不知所谓。” 篝火燃烧,炽热的光照在身上,晚间的寒凉被驱散了不少。 苏一询和舒起正谈着,从他们不远处,却跑来了一个看上去比两人略小些的少年男子,相貌清秀,只不过身着的却是最最普通的布衣。 “你···你们好。” 苏一询和舒起早已经发现有人向他们走来,只是,此刻他们应当是‘普通人’便装做不知。 舒起‘反应’了过来,笑道;“我们两个人聊的入神,也没看见小兄弟你过来,怎么,有什么事吗?” 少年似乎十分的拘谨,先是鞠了一躬,说:“我···我叫韩立,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两位公子。” 韩立的态度十分的恭敬,或许是因为平常在城里做工的时候,真的是习惯了吧,见到这些穿着华丽的贵族,就无法自然起来,显得拘谨,也木讷。 “是不是饿了·······” 在舒起诧异的目光中,苏一询发问。韩立也没想太多,连忙道:“公子真是聪明,我来,实在是饿了三天了,想说···想说两位公子能不能佘给我些吃的。” 舒起便有些不解道:“怪事,出来是城主不是给了不少银钱吗?加上队伍里每日也有做些饭菜,怎么就只有你,还饿了两天?该不是,有人抢你的?” 韩立连忙挥手,挠挠后脑勺,,脸红着说:“就是,银子都拿来买那些吃的了,吃了八天,都吃完了,每天的那些饭菜我只能吃个两分饱·······” 闻言,舒起一阵沉默。之后便是一阵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星夜 第九章星夜 舒起笑的几乎是吐沫横飞,一边的那少年韩立本就拘谨,此刻就更加脸红了。 “几十两纹银,十天就吃完了,哈哈···你到底吃了些什么啊。” 苏一询则是白了舒起一眼,直道:“你就不能笑的小声点吗,都是唾沫,脏,还很吵。” 说着苏一询转过头和那个少年说:“我的马车里有些点心,你拿去吃吧,还有,这些银钱也给你了。” 苏一询从怀中掏出几十两纹银,正是那位城主赠送的,加上些他自己的正好是一百两。只不过一路上来,他也未曾用过,便一直放在身上。 少年韩立似乎不敢相信,毕竟见过的那些贵族公子们,虽然每个都是富有无比。只是,却哪里会施舍给他们,原本来只是想要些食物,却没想到苏一询如此大方。 “公子,你这是······” “拿去吧。” “这······” 韩立本不想手下,只是肚子实在是饥饿难耐,而那点点心想来也填不了肚子。 思考了许久,韩立还是接过那些银两,却连忙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那个,如果几天以后我能成了阴阳院的弟子,这个钱我一定加倍奉还,如果没有的话···其实我力气很大,回了城,多做些活也一定会还给公子的······” 苏一询摇头道:“随便你吧,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苏一询很淡漠,韩立也没有久留,缓缓离去了,只是走着走着,少年韩立忽的停下,又问:“还不知道公子的名字呢?” “苏一询。” 韩立闻言,大声道:“原来公子你就是苏家的三公子啊,果然好······很好看。” ······ ······ “你认识他?” “怎么说?” 舒起猜测:“你怎么知道他饿了?这也可以用眼睛看的出来吗?而且,你不认识他,却还让他自己上你的车架找点心吃?” 苏一询外出时向来谨慎,即便如今他不再做那些事情,只不过习惯却是难以改变的。 沉默,许久。苏一询低声说:“他,是韩家的人。” “韩···韩家?” 难怪舒起的惊讶,韩家乃是晓云城有名的世家,韩家族人不说富甲一方,在普通的,至少也是锦衣玉食吧。而那个少年却是穿着平平,身边无奴无仆,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怎么也不像贵族或者富家公子。 苏一询说:“他父亲也是韩家人,只不过是韩家的远亲,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犯下了大错,韩秦一怒下,将他们一家人都驱出了韩府,后来他父亲更是死在城外,至于他和他娘亲,流落到了城中的贫民窟里,那孩子虽然小,但天生力气很大,吃的也多,在贫民窟勉勉强强的活下去。” 舒起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这事我曾听说过,听说似乎是韩秦初当韩家家主的时候,有不少韩家人反对···嘿嘿,只怕什么大错只是借口吧。” “韩诗却很喜欢这个堂弟。” “堂弟?” “没错,那时我记得和她常常有去贫民窟,能帮点,就帮点。” 舒起微微一笑:“难怪后来,你常常去城外的那个村庄,每次总拿上那么多粮食,和她学的吗?” 苏一询白了他一眼,反问:“认识她之前,我不就一直那样吗·······后来,也算是认识了,韩诗她似乎一直觉得是她父亲亏欠了堂弟一家,几次都想帮他,可是,每次他只是和韩诗说说话,要了点吃的,却再没有多要过什么,很倔强的一个孩子。” 舒起道:“她把她父亲的亏欠,加到了自己的身上吗?” 苏一询只叹息一声:“有时候,我希望她可以像韩古那样······” “韩古,又是什么样?” 苏一询回头凝视着舒起,说:“韩古虽然奸诈,手段狠辣更是不必韩秦逊色一丝一毫,只是你不觉他很厉害吗?” “厉害?” “沉默多年,暗中积累起财富,利用组织,利用许非,韩秦间接死于他手,易水为他晓云城刺客近乎全灭,甚至,若不是那一夜他的大意,走进了房间,我又有寒杀在手。否则,只怕杀不得他,到现在,他也该贵为一城之主了。” 舒起细细想来,不得不说:“听你如此说,这个人深谋远虑,坚忍卓绝,除了手段着实狠毒以外,确是厉害。” “这样的人,最适合在这个世上活下去,还能活的很好。小姐,她太单纯了,若是能像他一些,或许便不会落得·······” 说着,苏一询沉默下来。同时韩立从苏一询的车架上找到了些点心,在不远处大声道谢,只是,想必苏一询也无心去听。 抬头,黑暗与星光,彼此冲撞,仿佛是那些人的命运。 “一询,问你件事情。” 篝火噼噼啪啪的在耳边作响,十分的吵闹,苏一询去看那火光,一边道:“什么事情?” “要是院主,改变主意了怎么办?即便你真的完成了最后的任务,可他再用我们要挟你,你又怎么办?再接受,还是拒绝。” “我···没想过。” 舒起将目光从夜空收回,长笑一声,只是笑的,有几分苍凉:“何必说谎呢,或者,你刻意的不去想······” 长夜漫漫,长路同样。又有几个人真的把握住了自己的路,自己的想法。 长长的叹息,本不属于一个年轻的男子。 苏一询仰望夜空,自语道:“我···不知道啊。” 或许,他也不想知道,真到了那时,该怎么抉择。漫漫的长夜,两个无所目的人,静静的坐了很久,直到深夜,但无数黑暗弥漫时,他们才记起,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 ······ 阴阳南院,坐落在世山之上,离得世山最近的莫过于南寒城。 又过了五日,多达三百多人的队伍总算来到了南寒之城,只不过,让人觉得不妙的是,此刻的南寒城,作为一省之地的首城,竟然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各大客栈几乎都已经满客,甚至出现了城中住户订下客栈房间,再出售房间居住时日的怪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南寒 第十章南寒 南寒之城,在初春的时节最为热闹,作为南省的首城,在这里往来出入的很多都是帝国南方的大贵族,或者一方巨贾。类似韩家在百年以前,也是在南寒城居住的,只是后来默然衰败,连祖产都只能变卖,去到了晓云城。后来韩秦励精图治,那个古老的家族才有了复兴的迹象,只不过如今却又是难说了。 在帝国的南方,因为阴阳院并未有在这里建设过一院,也无人曾来传授过阴阳之学。因此,阴阳术师极为的稀少,像晓云城中也就那么一二。不过,在这南寒城中,尤其是南煌院设立之后,来往的阴阳术师几乎与日俱增,听说大部分都是阴阳院中将来的教导弟子的‘先生’。 大部分‘先生’都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他们虽然年迈,只是在阴阳一学上,多年修行自有心得,也自然是作为先生最好的人选。 “年轻人,你也是来考试的吗?” 站在苏一询对面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此刻他微笑的看着苏一询,目光就像看着一块璞玉。 舒起也算是见怪不怪了,进城之后,已经有三个中年人,和两个老人,表示了对苏一询的赞赏。 苏一询对老人点头示意,道:“是的,老先生。” “很好,便是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多些,我阴阳院才能鼎盛不绝。” “不敢当,我只是普通人。” “那是今天的事情,明天则未必了。” 老人笑笑,之后便慢慢离开的客栈,朝着外边的大街走去,口中念着:“老头子可是饿的很了,听说南方小吃很多,这次可要尝尝。” ······ ······ “嘿嘿·····” 舒起笑着用左肩撞了下苏一询。 苏一询微微皱眉,问:“做什么?” “怎么这么多人对你赞叹有加,那个老先生不简单啊,和之前见过的那几个人很像,这家客栈不简单啊·····” 苏一询缓缓点头:“好像是的,靠近他的时候,就会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好像有无形的壁障压过来。和‘五’见面的时候有相同的感觉。” 舒起道:“我听说,这是因为阴阳术师体内的力量循环造成的,难道······” “这个客栈里,不只有一个人给你我这样的感觉。” “确实如此,但是我街道上,还有更多。” 苏一询自语道:“什么时候,阴阳术师这般多了?” 舒起道:“我听说,在帝国的北部,几乎到处都是阴阳术师,因为那里魔族流窜,阴阳术师强大的力量在那里最为紧要。” “少见多怪,你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 两人正说着,在客栈之外,却发生了一起血案。 一个男子,神色惊慌的穿行在人流之中,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只有与这人山人海中的某一人擦肩而过。刹那之间,男子的胸口破裂开来,鲜血迸发,倒在了地上。 “死···死人了!” 显然如此热闹的街道上,不可能没有人发现倒地不起的男子。而人们的惊呼声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他们将目光投向街上的那个男子时,他却已经倒地不起了。 血流如注。方才还热闹温暖是大街上,下一刻,却已经有人死去了。 人们下意识的成环形退开,仿佛都想离那人远些,免得被去牵扯上什么意外,想必也已经有人去通知城卫了。 客栈门口,苏一询和舒起目光眺望过去······ 他们并不害怕,已经习以为常。苏一询更是目力惊人,将那情况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让人略微觉得讶异的是,那人显是死于胸口破裂,大量失血,同时细细看去,心肺遭到了某种重击致死的。 可那伤口,却从未见过。 舒起自语道:“不像是任何种类的兵器呢,是什么?又是谁?突然在大街上杀人?” 确实,苏一询默默点头,看了几眼之后,他也没有多想。 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死亡,甚至城外的大道上,不难见到那些被吊死的农民,被驱赶的奴隶······ 愤怒虽然存在,却因为无法改变什么,变得更加庞大。只是即便如此,又能做什么? “算了吧,我们回去。” “不再看看热闹吗?” 苏一询淡漠的看着街上,那个被人群环绕围观的死人,道:“人已经死了,我们也救不了,城卫军待会就来,我们也帮不了什么。” “城卫?那群只会跟着贵族富商后边的酒囊饭袋,又有什么用。” 苏一询也不理会舒起的嘲弄,自行转过身去,只是,目力超乎常人的他,却还是看见了人群之中,那个平凡,却不凡的背影······ 一时间,不知为什么,苏一询错以为是那个‘墨姓’的神秘男子。但很快他也知道并不不是。 那是一个留着长发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贴身布衣,从背影很难看出他的年纪,只是他的发,竟然是灰白的颜色,十分的奇特,但是,让苏一询却瞩目的,却并非是那男子怪异的发色,而是······ 所有人,即便是他,在听到杀人这样的字句之后,也不由的会往着街道上看去,走去,就仿佛是一种本能一般。 只是那个人,却在往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而人们因为在看着那具尸体,也没有发现他。 “有急事吗?” “但,他的脚步这么的平缓,一点也不急切。” 舒起侧眼看向苏一询,正要说些什么,却看见苏一询目光怔怔,仿佛在看着谁,便问:“这么了吗?” 苏一询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舒起,说:“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个人,觉得很怪。” “怪?怎么一说?” “你自己看吧。” 说着苏一询伸手想要指向方才那男子所在之处,只是再看的时候,却已经不能在混乱的人流之中,再次找到那个男子的身影。 “哪个?” “算了,找不到了,可能···只是我多心了。” 苏一询没有太过在意,也就作罢,却不知道,那个男子却是有所发觉,背后有人方才在盯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女子 第十一章女子 城卫军来的很快,人群被疏散,尸体被仵作手下的仆役抬走,至于那些血迹还要保留着。至于凶手,却是无从找起,毕竟大街上来往之人成千上百,不过只怕这也是城主该头疼的事情。 暂时,那条大街被封锁了。苏一询在客栈里看着那街道,觉得有几分寂清。 人们的神色多了几分慌张,但仍然有继续生活,对于那些无关者来说,死了一个人,和死了一只蚂蚁,其中区别,并没有很大。 ······ ······ “那个,一询,你知道一件事情吗?” 苏一询正坐在客栈的大厅中用餐,虽然他觉得这大厅有些脏乱,十分不喜,但却没有什么办法。正自不喜,却不料舒起又过来,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舒起自顾自的说:“小黑有一样本事,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什么本事?” 苏一询暗自生疑,却不知道那只贪吃的小猫,有什么本领。 “你难道从来不觉得小黑比起寻常的猫,身手矫健灵敏很多吗?” “嗯,所以?” “所以,我今天看见它在外面的闹市里,偷了几只秋鱼,被老板满大街的追······” 舒起看着苏一询忽然变作将黑紫的脸色,暗暗大笑,又叹息着:“当时,唉,那老板也是倒霉,追不到小黑不说,还摔了几个跟头,不过也没办法啊,谁让小黑整天吃着上好的秋鱼,这十多天不吃,小黑自然是想念的紧了······” 舒起暗带讥讽的笑说了几句,却见大厅里,苏一询慢慢站起身,黑着脸往客栈外的闹市走去。 ······ ······ 下午时分,闹市的街道上,形形的人们在街上来往。只是却又能听见,大街上,早上那家鱼摊的老板,大骂起来。 “死猫!怎么又来我这,你就不能换一家吗。给老子下来,还我的鱼!” 老板气的大呼小叫,也顾不上是在大街上了。老板直觉那黑猫着实可恶,竟然去而复返,偷的还是最贵,肉质最鲜的秋鱼,他可谓大亏了。 “老板······” 一声如冰雪般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鱼摊老板转过头来,看见的是一个身着黑色衣装的年轻女子。她莫约十岁的样子,一头长发只用一根丝带系着,看着是十分简单,背后背着一柄剑,相貌颇美,但并非十分出众,神色冷漠,眼神更是锐利,让人望之生出几分寒意。 “有,有什么事情吗?姑娘?” 黑衣女子淡淡的问:“秋鱼,还有吗?我听人说,你家的秋鱼是这里最好的。” 女子一提,老板顿时长吁短叹起来:“没了,没了,都被那死猫偷走了!” 黑衣女子疑道:“最后一条吗?” 女子说起老板却是更加来气,真仿佛那黑猫就如杀父仇人一般,咬牙切齿道:“那也不是,本来早上那死猫来偷了一条,我虽然心痛,但也没办法,哪知道方才那死猫去而复返,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条布袋,今天最后的四条秋鱼,全被它一袋装走了。” “······” 女子一阵沉默,老板恼怒之下,却又做不了什么,只能生着闷气。 她抬头看着闹市街道的屋檐上,那只飞快在屋檐上跑着的黑猫,似乎,确实在背上还背着一条布袋。 老板抬起头,却发现女子已经不见了。 ······ ······ 瞄······ 阳光十分的温暖,小黑卧在闹市的一座民屋的屋檐上,吃了一口身边的秋鱼,便又躺了下去,当真是惬意无比。 这让小黑想起了跟着前任主人的事情,那时也是到处偷鱼,和主人分着吃,从来没被人抓过。跟了现在的主人之后,生活更好,不用做什么就有那么好的鱼吃,只不过那般日子过久了,想来自己的身手就要差了。 而且,若是将来现在的主人落魄了,自己有这门手艺,不也可以养活主人和自己吗? 人类不都说,那个······技多不压身吗? 小黑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想的真是无误,慢慢起身,准备在从布袋里拿出条鱼来,又看着袋子里的最后一条,心想还是留给主人好了。 屋檐上,黑衣女子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只舒舒服服,姿态何其惬意的黑猫,念了一句:“好美的猫······” 缓缓向小黑猫走去,却不料,小黑机警察觉有人走来,立即便是起身,也不忘记留给主人的鱼,一溜烟的便跑开了。 女子一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了,却还被那小黑猫发现了。 “这猫,真是有些特别,不过,那鱼我还是要的。” 想着,她纵身追上,左手掐诀,右手之中渐渐的凝聚出一柄虚幻状的小剑,十分之精致。 阴阳术! ······ ······ 砰! 一声巨响,小剑深深的插入身前瓦片,小黑大惊失色,连忙背着布袋,转身跳到另外一处屋子上。女子吃惊与那只黑猫确是十分敏锐,反应的更是快的惊人,虽然也因为她只想抓住那黑猫,未曾想要伤它。 女子自语道:“师父最爱吃秋鱼,看来要认真点了,只不过却不知这黑猫是谁人家?或许只是只野猫吧。” 一念至此,黑衣女子觉得有些心动,追的又快了几步。 ······ ······ 许久,一场人猫追逐的戏码,却渐渐的引人瞩目起来了,街上的人们都看见一个容貌颇美的黑衣女子在追着一只黑猫。 黑衣女子更有一手奇妙的法术,能从手中幻化小剑,虽是令人惊叹,只是,却总拦不住那只敏捷的黑猫。许久,追到了城中的偏僻处,女子心底渐渐有了几分恼怒,以她的本领,竟然许久也抓不到一只小猫,当真是气煞她也。 小黑心底也是大怒,只觉不就是几只鱼吗?用的追猫我这么久吗? 虽然如此小黑也知道身后那女子厉害的紧,飞身一跃,正要越至另外一座民屋的房上,女子看见此机会,手中一翻,便是一柄小剑飞刺而出······ “坏了!” 女子心底大是后悔,没能想到自己有些恼怒下,却下了重手,那只小黑猫只怕躲不过这一柄‘玄剑’。 半空之中,一柄平凡普通的剑,却横空斩了过来。小黑还未能反应,只见那柄普通的剑和那虚剑相互撞,两剑皆是倒飞开去。 小黑只觉得有人抱住了自己,翻身间,落在了两座民屋之间的胡同里,那黑衣女子也追了过来,一并落在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幽霏 第十二章幽霏 抱住小黑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头带束冠,身着一件白色的貂袍,看着极是华丽,相貌更是俊朗无双,便是最美的女子也要逊色几分。此刻他有几分讶异的看了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 “我竟···握不住自己的剑。” 苏一询再次讶异那看似轻薄的虚剑,却有这般大的力道。 小黑抬头,看见是主人心里大安,不过又看到主人神色似乎有些恼怒,不明所以。 瞄····· 苏一询皱眉看着小黑,把它放在地上,边踢了一脚,骂道:“谁让你偷人家鱼的!” 瞄····· 小黑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又将布袋里最后一条鱼抱了出来,一副‘我都是为了主人你的样子’。苏一询也不理会这只原来还有几分做贼天分的黑猫,转头看向胡同里那个同时与他落在地上的黑衣女子,问道:“你的鱼吗?” 问出此话时,苏一询才自觉问的错了。 这女子手段神奇,气度冷冽不凡,想来,不会是哪家鱼摊上的商贩。 但见此刻,那女子的神色竟然有几分失落,应是在看到了苏一询之后,这着实让苏一询有些摸不着头脑。苏一询问:“你是阴阳术师?” 黑衣女子点了点头。 苏一询问道:“为什么追小黑?” 女子看向那只小黑猫,双眸里透着喜爱,说:“小黑?它的名字,你的猫吗?” 小黑紧紧靠着苏一询,又对女子嘶哑咧嘴,大有几分猫仗人势的嚣张。 女子转头对苏一询说道:“买鱼而已,只是被它偷了。” 苏一询瞪了一眼小黑,从它身上拿过布袋,放在地上,道:“不好意思,都是这猫,拿去吧。” 阴阳术师都是非同与寻常人的修行者,地位更是可比那些贵族。苏一询本意不想和阴阳术师有任何的交集,因此也不过问为什么堂堂的阴阳术师竟亲自来城中买鱼,只想快些带着小黑离去。 黑衣女子看向小黑,见到苏一询正想要转身,便问:“你不会···对它怎么样吧?” 闻言苏一询大感意外,这个女子看上去神情冷冽,应是那种性格冷漠的人,却不料,似乎十分的关心小黑。苏一询便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就是偷了几只鱼吗?” 黑衣女子却看苏一询举止漠然,脸色也不好看,谁知道会对那小黑猫做什么,便有了几分担忧。苏一询转身拿出一锭银子,却是砸向小黑,有几分气愤的说:“谁那偷的鱼?” 小黑喵了一声,却也听不懂什么。 “银子还回去,还有,以后不准偷东西。” 小黑应了一声,将那银子夹杂腋下,便原来往着闹市跑回。苏一询还想离开之时,却听女子骂道:“这么好看的猫,你居然还砸它!” 苏一询转过头来,却见黑衣女子脸上原本的冷淡不见了,反而是几分‘恼怒’似乎是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般。且,让苏一询不解的是,那只脏,懒,馋的小黑猫,整日到处跑来跑去,便是洗澡也是他用三条秋鱼引诱才肯,苏一询真是不懂它和‘好看’这两字有什么关系。 女子虽然骂了一句,只是心想有拿了人家的鱼,又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过看那小黑猫也没有受伤,神色也就回到如初的平静,说:“鱼的钱,给你。” 苏一询当真讶异于,这女子真可以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些,方才还在大骂自己,此刻却又要还钱。 “无名啊,女孩子的心思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呢。” 不知为什么,她的话便这么毫无征兆的闪过脑海。 该责怪自己的好记性吗? 苏一询暗自讽刺着自己,对那黑衣女子说:“不必了,就此别过。” “你的剑······” “我知道,掉落在墙的那边,我自己回去找的,不劳小姐费心。” 女子闻言,也不再想出声提醒,正要转身离开,与苏一询一般······ “幽霏,你在这吗?” 胡同的路口,夕阳的光芒黯淡,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苏一询不愿理会,只想去拿回小白剑,却听那男子又说:“不必去找了,小白剑在这里,拿回去吧,少年人。” 吃惊下,苏一询转过身去,却见那黑衣女子躬身行礼,好一会才缓缓正身,而路口处,来者是一个穿着黑色贴身布衣,留着一头灰白色的长发······ 苏一询看着,却觉得,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那时,只见到了他的背影。之所以能认出来,则是因为那一头灰白色的长发,实在太过的特别,让人难以忘记。 “是他······” 今早那街道上,凶案发生时,苏一询所见到过的一个背影,想来必定是此人无疑了。男子莫约四十岁上下,神色漠然,和黑衣女子极为相似,手中握有一柄长剑,剑的样式,光泽都是十分普通的那种,而这男子却轻轻抚摸,极为珍重。 “为什么,他会知道小白的名字?” 苏一询暗自喃喃,一时间却找不到缘由,只觉得眼前的中年男子变得更神秘了。 男子轻抚剑身,道:“剑身轻薄锋利,隐隐有光华流转,本应该是溢彩流光,但学子一手鬼斧神工,却将剑华,剑威,尽数收敛,据传此剑集十数种珍奇矿石锻造而成,其灵本该大放光彩,但因为其诡艺,却不外放丝毫,不愧为仅仅次于‘二十一剑’之后的世间名剑,按理来说,却也该成那第二十二柄剑的,不过,差的却还是······” 男子的目光看向苏一询,有了几分不满。 同时,他将小白一扔,苏一询伸手接过,凝望着男子,神色警惕。 男子却并不在意苏一询隐隐的警惕之色,只说:“此剑不凡,但,想要列入第二十一剑,成为第二十二柄,缺少还是一位名动天下的宗师,成为其主,只盼你将来好生努力,免得辱没了它。” 苏一询站在原地,却并不接话。 男子转头看向黑衣女子,便说:“幽霏,走吧,你手里的是······” 女子说:“师尊和我的晚餐。” 男子笑了笑,看向女子的眼神是有着几分宠溺,笑说:“也是许久没有这般平静过了,不用再像从前那般流离,也好,我们回去吧。” 夕阳斜下,其光如血,残光独入这已经渐渐幽暗的胡同,有几分凄凉。 被唤作‘幽霏’的黑衣女子,恭敬的跟随着她的‘师尊’离去,只是走到路口时,却挺小脚步,回头对苏一询道:“对小黑好一点······”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了。 苏一询还在原地,只觉得这一日过的·····有些怪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迷踪 第十三章迷踪 次一日,年轻人们都已经休息完毕,成群结队的离开了南寒城。苏一询受到了宋家几位公子的邀请,只不过他婉言谢绝,说是昨夜实在是出去玩的太迟了,想要迟些,多休息会也好准备准备。 宋家几位公子,倒是胸有成竹,早早便是去了世山。据说考核会持续十天,分批进行,原因则是被选出的三省年轻人总共多达十一万人,只怕十天时间还算是少了。 ······ ······ 穿起貂袍,洗漱干净,卸下所有的暗刃,短剑,将小白细细的擦拭了一番后背在身上。苏一询就像平时那般,觉得自己已经是干净整洁之后,才步出了房门。 客栈外,阳光温热,天清气朗,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 ······ “小黑呢?” “我让他面壁思过去了。” “你····让猫面壁思过?” “嗯。” 苏一询漠然点头,舒起强忍着能把早饭都喷出来的笑意,道:“这个就不论了,总之,今天万事小心,我听说阴阳院的考核很严格的,每年最多就一两千人能入选,虽说这是南院在帝国南部开设的第一年,来参考的就有十一万人,但我猜不会多很多的。” 仍然只是点点头,苏一询仿佛漠不关心似得。舒起也知道他的性子,便不再多说什么。 ······ ······ 世山,帝国名山,山腰处有浓浓的云雾常年缭绕。人站在山脚下,抬头望去,常常是错以为,此山已经是高到天云之上了。 苏一询来到了这里,就和其他人一般,世山四周,共有四处石阶,可以一路通往山腰处的云雾观景。只是不说南煌开院之前,便是平日里寻常人也是不能通行的,而如今,一个个年轻男女在世山四条通往山上排起了队伍。 仿佛四条长龙一般,缓缓的没入这座庞大的名山。 “十一万人,有这么多吗?” 苏一询看了一眼,只觉得来人虽然是人山人海,却也没有传闻中那般的多。 舒起却笑了一声,反问:“你以为,十一万人还真的一口气都来了吗?” “果然不是。” “十一万是南方所有城里被选出来的人的总数,但是城池有远近之分,甚至还有人要从外省过来,所以才分作十天,其他城的人才会陆续赶来,像晓云城离南寒比较近,所以我猜我们这应该是第一批吧。” 苏一询点了点头,和他一并走到了世山偏动的那条石阶,随着队伍,缓缓的前行。 风来,尘土散开。苏一询抬起头,看着那云雾缭绕的名山。 在那云雾深处,有一个名为‘阴阳’的地方,那里,有着常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阴阳术师····吗?” ······ ······ 世山之上,自然有许多别致之景,否则也不会是世上名山。山腰之处除了那常年缭绕的云雾以外,还有一片乱石林,其中石块多是庞大无比,随意一块也有三四人环抱之宽。站在那乱石林中,加上周围无穷的云雾,一眼看去只觉得看不到尽头。 “人都不见了······” “看来考试开始了。” 被那个看上去应该是阴阳院中人的男子迎入了云雾之中时,一路而行,却在方才云雾忽浓之时,便是跟丢了那人,同时,身边一起行来的那些人也都不见了。 因此,苏一询下了这样的判断。 ······ ······ 世山极是特别的一点便是,那云雾只在山腰之处才有,往高,或者往低处,便能迅速的离开云雾之地。云雾之上,世山上建有许多的亭子,其中离得那云雾最近的一座中,坐着两个中年男子。 其中一人,一头灰白色的长发,静静的坐在石亭之中,看着石桌上的一局阴阳棋和一杯温热的香茶。只是他既不下棋,也不品茶,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棋局。 至于另外一个人中年男子,则是站在石亭的边角,目光眺望着山腰处的云雾,手中有一本册子,像是在记述着什么。 只是那云雾浓浓,缭绕来回,常人的眼里却怎么看的透其中呢? “秦长师弟真是勤勉······” 灰白长发的男子说了一声。秦长转头,笑了一声:“首座师兄也是闲情逸致啊,竟还有了空闲,来看看我。” 在一座阴阳院之中,首座之意,未必是这座阴阳之院的掌权最多之人,但,却必定是那修行最高,手段最强的阴阳术师。 一院首座,便是这个意思! 而当今阴阳南煌一院的首座,便是传说那修行至阴阳一路的第三层次的‘石白’。石白看着桌上的棋局,一边说:“师弟你奇思妙想,能想出这般特别的试验,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也该来看看的。” 秦长缓缓躬身道:“其实这也该是这座名山之功,此地那万里方圆也难一见的‘聚灵’之处,可谓是世上罕有的福地,加上那奇特的云雾和乱石林,布下阵法以后,乱人五觉,可谓轻而易举。” 石白静静说:“那为何,又要设下数百颗阴阳琥珀。” 秦长解释:“师兄也太难为那些根本不晓阴阳的年轻人了,没有阴阳琥珀隐约的牵引,他们不可能走出迷阵。” “但,阴阳琥珀的牵引是很微弱的。” 秦长一笑:“如此,不就正好能看出他们对身体四周的‘阴阳’到底有如何敏锐,便是有阴阳之门又如何?那只能说明他们可以修行阴阳之路,但,若连阴阳也察觉不到,阴阳之门也只能沦为无用之物。” 石白再问:“那我问你,又如何分辨,他们的能力呢?” 秦长回道:“师兄请看,那些琥珀的摆放并非无序,而是我刻意的放在各个迷阵的出口。这些出口,有着远近之分,而能在几百颗阴阳琥珀的牵引之中,寻找到一条最近的道路,便是那人在阴阳一道上,天资的证明。” 石白缓缓的起身,秦长则躬身行礼,石白平静的神情未曾有过什么变化,只说:“如此甚好,便有劳师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迷梦 第十四章迷梦 “好像,有很多条路,这种莫名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云雾缭绕,迷蒙的白色让人分辨不清方向,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让人觉得只是在原地踏步。若是许久走不出,这样的环境,难免让人生出绝望。 苏一询却感受到一种莫名,无法言说的牵引,仿佛冥冥之中,有谁,或是有灵,在指引着他的道路。 ······ ······ “这一关,叫做迷踪。” 秦长笑着和石白畅聊,石白却仿佛是一个不会笑的人,说了许久,也不见他的神情有过变化,直到······ 石白忽然问:“这个迷踪,要多久才能走出去。” “按设计,这个阵是一座无路之阵,出不来的。” “我想,你修改了。” 秦长道:“自然,之后会还原的,至于多长,我设下最好的时间应该是三炷香,时间越长,证明其人对阴阳便越是迟钝,甚至或许也有那等完全无法察觉的人。” 石白却忽然指向远处,问:“那么,那个人呢?” 秦长一惊,转过头去,却见在那层层云雾之间,一个穿着白色貂袍的少年年人缓缓走出。 “那一处,应该是第二批进来的人······” 秦长不得不惊讶,毕竟第一批进来的那些少年男女都还未曾有一人破阵而出,那第二批进来的人中,却竟然已经有人破阵了。 少年人身着白色貂袍,可谓极是华丽,身后负剑,长发带冠,相貌更是俊朗不凡,是那种无法被人忽略的人。 “女的?” 石白道:“是个少年人,你看错了,怎么样?” 秦长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不知是因为那青年人堪称‘美’的相貌,还是不可思议破阵速度,喃喃:“第二批进来的人,应该是一炷香前的事情了,比我预料的还快了三倍,他对阴阳的察觉当真实敏锐非常,如不是早知道阵图,那便是入阵之刻,便察觉了到了阴阳琥珀的牵引,并从多达百道的牵引中,找到最强烈的那一道,也是快的破阵之路。” 石白再次问道:“所以呢,怎么样?” 秦长道:“完美,非常完美,至少在对阴阳的敏锐上无可挑剔,就是不知,接下来,我们阴阳院流传下来‘迷梦’他会如何表现呢。” 石白忽笑,如昙花一现。秦长更是惊讶,熟悉石白的他,知道石白从来都是沉默寡言,很少有笑容,如今忽笑,却是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发现我们了,这个青年人很警觉······” 秦长连忙转过头,却看见那貂袍青年的目光正眺望过来,虽然未必能够看见他们两人,但也必是察觉到了的。 ······ ······ 山的高处,风苍凉,卷起衣袍,呼呼作响。 苏一询长在山路上,低头望着下方,仿佛无限的云雾之中,隐隐有着人影在动着。 “之后呢?” 苏一询看着空空如也的四周,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自己走出了那片云雾,也不知道算不算过关了。 咚咚····· 缓慢的脚步声,让苏一询警觉的转过头,只见身后的山道上,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着黑色长袍,其上绣着黑鸟白鱼,有几分别致。 苏一询喃喃:“刚刚,那边的石亭上,便是这人在看着我吗?” 秦长问:“你的名字。” 苏一询先行一礼,标准的贵族见面之礼,带笑而问:“先生你又是谁?” 秦长看着,却微微皱眉,此刻的这个年轻人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 仿佛,硬生生的给自己穿上了一件完全不配的外衣。即便那外衣很偏亮,但却始终不是自己的。 “迷踪的考官。”秦长回答道。 苏一询没有怀疑,同时回答:“苏一询。” “年纪。” “十八岁。” 秦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的失望,因为阴阳术的修行从越小开始便越是有益,若是过了二十一岁更就毫无机会了,十八之岁数,能算的是稍晚了些了。 不过···若是资质上佳,却也不在乎年纪。 秦长在心底自语,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人,只觉他神色平和,带着几分温和笑容,气度不凡,道:“不错,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苏一询看着眼前之人,心知,他应也是一位阴阳术师:“请问,还有下一关吗?” 秦长看着年轻人,微笑:“确实还有的,我阴阳院乃是天下正宗,自然是择优者而取。” 闻言,苏一询不再说什么了。山路之边,有一条石阶,蜿蜒着,通往着更高的地方。 苏一询寻了一阶,坐在其上,俯视山下,天高地阔,远处更有一座巍峨巨城,正是南省首城——南寒,而此刻,都是尽收眼底。 秦长站在更高的一处石阶上,低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阴阳院中,也有许多不同样的人才,有些人擅长比斗,有些人擅长术法,有些擅长寻灵,而秦长最为优异的一点,便是‘识人’,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在冬星院中,发掘了已经记不清多少的人才。 也是为此,冬星院首座将他派到了这新设的南煌院中。秦长并不觉方才的直觉是错误的,或许是出于他对自己的自信。 秦长道:“怎么样,此山可是巍峨?” 苏一询转头笑道:“南煌之院,果然非同寻常,竟然能建在这名山之上。” 秦长见着苏一询的笑容,却有几分不喜,或许是因为他天性喜欢真实,简单吧,看到那些人的伪装,总是难生出好感。 秦长俯视着那个显得谦虚有礼的富家公子,说:“你是贵族吗?” “我苏家前几代,似乎确实是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迷梦 第十五章迷梦 清风阵阵,山道上只有两个人,有几分寂清。 秦长道:“贵族们也常常要装作那种完美的样子,我想,你从小便是受到那些长辈所谓的‘指导’但,将来在我阴阳院中,你大可以随意些。” “随意?” “便是不喜欢的事情,大可以不做。” 闻言,苏一询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那座城,却不再说什么了。秦长以为他在思索自己的话,也没有打扰。 那一座城,映在苏一询的眼底,在他看来,那是无数人的汇集。他低声自语: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活的随意些,至少,我是不能的······ 想着,苏一询的神色渐渐的冷峻,就像‘小八’那样,或许,也是真正的自己。这些都被秦长收与眼底,苏一询自是不知的。 秦长自语:“这才是真实的吗?我觉得有些·······像是首座师兄。” ······ ······ 时间过了几炷香,在那云雾之间,终于有了第二个人走了出来。 那也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也是十岁的模样,身着白色的布衣。他相貌平平,不过很特别的一点是,他身后背着一件黑色的剑匣,只是,匣中却无剑。 因为离得不远,年轻人很快的就看见了山道石阶上,站着的秦长,和坐在石阶上的苏一询。 年轻人缓步走来,却一眼也不看苏一询,或许是知道以他的年纪,怎么样也不会是考官吧。年轻人问向秦长:“你是考官?” 秦长并不气恼年轻人有几分无礼的语气,反而比起苏一询,他更加喜欢这没有刻意去掩饰自己性格的年轻人。秦长道:“没错。” 年轻人心中确信了,这场之前无人解释过的迷踪云雾,确实是一场考试,便问:“我考的如何?” 秦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很关心这一点吗?” 年轻人说:“否则,何必来此。” “很好,三炷香,我预想中最好的成绩,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道:“学无忧,我的名字。” 秦长略微皱眉,喃喃:“学,真是少见的姓氏。” 学无忧神色冷傲,此刻看向石阶上的苏一询,心想他也应该与自己一般,不过,似乎更快些。苏一询见有人看向自己,‘习惯性’的对他微微一笑。 学无忧似乎冷傲惯了,也没有回以什么,独自便转过头去。苏一询自然也不在意,只是在城中久了,便习惯了这种‘假笑’,久之,便变作了习惯,笑容背后,没有任何的意义。 等了些许之后,莫约又是一两柱香的时间,在那云雾之中,又陆续有人走出,虽不算是同时,却也很接近。那些人也很快便看见了山道石阶出,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待,便纷纷前往。 学无忧冷傲的站在石阶畔,十分漠然,谁来了都是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倒是苏一询见谁都报以一笑,给人好感。在那些人中,苏一询倒是认识一个人,便是那日见到的‘韩立’。 只见他知晓了自己过关以后,高兴非常,喜笑颜开,不像其他人,便是在如何高兴,也想在考官面前保持风度,而他真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自己的脸上,简单,直接。 苏一询在一边看着,微微一笑,仿佛想起了那个人······ 秦长一直关注着苏一询,此刻,他喃喃:“看吧,真的,和假的,分别是如此明白,简单,只是许多人看不来罢了。” ······ ······ 时间推移,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的人被人带领着进入了‘迷踪’之中,因此山道前的人也聚集的越来越多······ 都是一些年轻人,彼此便是闲聊了起来。秦长看着山道石阶边上,年轻人汇集了莫约也有百来人了,手中的册子也已经记录了所有人的名字,时间。 山风呼啸而过,秦长大声道:“现在,你们可以上去了,在山上,有人在等你们。” 有人也问,是否是下一场考试,又是如何呢? 秦长却只是笑着点头,却没有回答。 ······ ······ 山上,更高些的地方。风呼啸的急切,吹起石阶上,那些少年男女的衣襟。 有了几分寒凉刺骨。 这条石阶,只够两人并肩前行,而他们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人,据传世山上的石阶有四条,也就是说,他们这百多人,只是四分之一而已。 他们似乎也明白了,迷踪看的便是他们破阵的时间,或者说,走出那层迷雾的时间,其中的佼佼者,应该便是那个看上去十分冷傲的,却看着平平无奇的‘学无忧’和那位身着华丽,气度温和的公子‘苏一询’。 石阶上,便是以他们两人为首,仿佛得到了某种默许似得。 石阶的尽头,是一片空地,延伸过去,则是另外一座石阶,继续通往着更高的地方。 空地上被打扫的十分干净,但是,地上一些深深的痕迹却是无法清扫的,想必这座空地之前,摆设过许多极为沉重的事物,不过想来是被阴阳院移开了。 “石妙·····” 空地边角上,有着这样一块石碑,碑上拓印着这两字,字迹飘逸,又有几分,可算是好字了。 在空地中央,一个穿着墨黑衣袍的老人正在等待着,岁月的刀深深的刻入他的脸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深痕。老人似乎等待了很久,此刻看到石阶上,有人前来,却不曾问话,只见他激烈的咳嗽了几声,神色有几分痛苦之意,随之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布袋,其中装着些灰色粉末,不知做什么用途了。 一众人只敢等待在空地上,等老人说话。 老人服下袋中的粉末,神色缓和了许多,抬头看着那些恭敬的年轻人,一笑:“能过了迷踪,也算是不容易。” 老人一挥手,从更高处的石阶上,陆续走下许多黑衣卫士,手中都带着一两卷草席,可谓古怪。 老人笑说:“这一关,名叫做‘迷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沉睡 第十六章沉睡 阴阳正玄道,在苏道之前,不过只是阴阳学中,平平的一门。这一家阴阳学十分中正,或者,也可以说之平庸,便是诸多阴阳家中,用来识人的‘阴阳眼’瞳术,也是不曾具备的,便是修行道高处者,也只能看出些许。 因此在数百年前,阴阳正玄道这一门便是要通过许多方式才能知晓一个人是否能够修行,同时真正的资质如何。 ······ ······ 山上的空地,平铺开上百张草席,正好是铺满了整座空地。 有人问:“什么是迷梦?” 老人只说:“这场考试说来也简单,那便是睡觉。” “睡觉?” 人群仿佛开始办沸腾起来,阴阳院如此奇怪的考核方式,确实让人意想不到,方才的那迷踪也就罢了,此刻,要考的竟是睡觉。更是有人怀疑起,那老人是否真是考官了。 老人道:“不愿的,可以离开,我阴阳院绝不强留,若是不走,便随意选一张草席,睡吧。” 老人说的决绝,而那些少年男女来到这里,自然是不愿离去。无奈下一众人只好在空地上选了一处,吗,慢慢躺下。山高之处,寒风阵阵,加上全无困意,有人便在担忧,能否睡着。 苏一询选的草席在空地的角落处,而学无忧选的则是在最中央的地方。抬眼,天空仿佛变得近了,近的触手可及。 云彩变得缓慢,向着风的轨迹移动。 “困了吗?” 苏一询低声自语,仰望着,不自觉的就觉得有几分疲倦,渐渐的涌来。最后,吞没了意识,陷入了沉睡之中。 ······ ······ 有些人睡不着,干脆就闭上双眼,一动不动的,想要尽快睡去。 至于有些人,却很快的睡去。 秦长从山道上慢慢的行来,看见那些正‘努力’想要睡去的少年们,不自觉得有些熟悉,仿佛曾经的自己,就这般明白在的在眼前重现。老人在更高的石阶上,看来秦长,笑着对他挥挥手。 秦长踏出几步,身影却似幻似真般的闪烁过空地,转眼间便来到了老人近前。秦长行礼道:“见过老先生。” “小秦啊,怎么不在山下。” 秦长一笑说:“其实本就不必我亲自在那,加上我对某人比较在意,便和一位师弟换了下。” “能让小秦你在意?有趣,是谁呢?别说,让老头子我来猜猜。” 秦长道:“也好。” 老人不假思索的指向角落里,一个正深深睡去的美貌男子,道:“便是那个孩子吧。” 秦长略有讶异,问:“先生怎生知道的。” 老人大笑说:“我就知道,以你小秦的眼光,寻常人自是看不上眼,那个少年人,我早早便注意到了,几乎是在转瞬间便入睡了,与阴阳的契合堪称完美。” 秦长虽曾有所预料,此刻却仍然不得不大吃一惊。 老人道:“怎么,我还以为你知道的,才来看看。” 秦长摇头说:“只是觉得那少年人不凡,便来看看。呜草是一种西方极地之草,百害而无益,但是却有一桩好处,便是聚集阴阳之息,通过法图,便能缓缓的送入人体,我们阴阳正玄一道,几百年来,便是靠着此物,来知晓弟子与阴阳的契合······” 那些无法入睡,或者许久才能睡去的,正是因为与阴阳契合不够,只觉得内心烦躁不安,难以入睡。殊不知,其实便是阴阳作祟,更有甚者,甚至会觉得痛苦不堪。拥有阴阳之门,对阴阳能够清晰的察觉,但是,人要将自身作为阴阳的容器,本质便不能很阴阳冲突。 与阴阳的契合,便是最为重要的资质之一。 老人又看了苏一询一眼,说:“当年,苏道祖师,一梦七天七夜,最终陷入假死之中,才被人从中唤醒,与阴阳的契合才叫真个完美。” 秦长道:“苏道祖师吗?冬星院之中,不也有一位弟子,如他那般,睡足了十日,陷入假死才被人救醒,其他各方面也近乎完美。十二岁学道,十七岁便进入了我等阴阳一道的第二层境界,修行之快,只怕祖师苏道也不外如是。” 老人说:“那个孩子吗?他又不是‘人’不吃不喝,十日不死也属常事,你猜,那个少年人入睡如此之快,他能睡几日?” “谁知道呢,我倒是更关心其他的。” “哦?是什么?” 秦长微笑着说:“法图转化阴阳,但,至今沉迷的是,那张‘迷梦’阴阳法图,究竟为什么,会让人产生那种似真般的梦呢?” 那一场迷幻,却似真的梦,是一种很深的记忆。 每个阴阳的弟子,都会有的记忆。 ······ ······ 呼哧,呼哧······ 草原上,苍劲的风扑面而来,刮的人脸只生疼。一个看上去不过岁年纪的孩子,穿着草原民族特有的服饰,站在部落的帐篷边上的马厩里,看着那批高大的骏马,神往不已。 所有的故事里,最强的勇士,配的一定是最快的骏马。 听说,部落里最好的马便是葛晗大叔的‘阿木’,葛晗大叔给它取了个人的名字,可见是多喜欢。 那孩子生的十分白皙可爱,想必长大了也是俊朗非凡,此刻他看着那马,看了许久,只见他四处张望了下,看见正好是没有人的时候。 解开缰绳,拿出准备好的凳子,孩子又停了一下······ 似乎是想起了前些日子,葛晗大叔的儿子非要骑马,结果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听大人们说如果不是葛晗大叔接住的及时,恐怕是要落得个伤残了。想着,那孩子略有些犹豫,心念,葛晗大叔又在身边,自己要落了下了去,可是没人接的。 孩子一跺脚,喃喃自语:“有什么好怕的,勇士都要有骏马,我乎楚尔也不例外,否则,也他对不起娘亲给我取的这个名字了,乎楚尔,可是最勇敢的意思。” 这般说着,乎楚尔将凳子放在地上,一脚踩上,便跃上的马背,也只有他天生强壮,否则其他的孩童,便是有张凳子,也越不上阿木的背。 抓起缰绳,那小小的孩子顿时觉得一股豪气冲天,学着葛晗大叔,大声一喊:“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过去 第十七章过去 “敢问老先生,这迷梦的梦,究竟为何而有,莫不是那法图特别吗?” 秦长至今也无法忘记数十年,自己的那一场迷梦。老人回答秦长:“为何有梦,这我不知道,但,每个人的梦都可以是不一样的。” “先生何意?” “在这场迷梦之中,除了那些根本无法睡去的人,就是那种沉没在自己过去的人,会看见曾经的过往,不能自拔。而对未来满是憧憬的人,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如何辉煌,我想小秦你应该后者,所以多年也记忆犹新。” 听着此话,秦长沉没良久。 他喃喃:“那个少年人,看到的,只怕会是前者。” ······ ······ 葛晗非常的生气,作为部落里最强的男人,却被一个小孩子,偷偷摸摸的牵走了自己的马,这自然让他恼怒不已了。问过了许多人,葛晗知道必定是乎楚尔那个调皮小子,但是在部落里找了半天,既找不到乎楚尔,也找不到阿木,便大呼糟糕。 葛晗心想,阿木可是烈马,十分凶悍平常人可是驾驭不了,若是乎楚尔骑上阿木,又不知道怎么驾马,说不准就被阿木带出部落了。而看此刻,天色已暗了,乌云遍布,只怕之后便是要落雨了。 落雨的草原,会比平常更加的危险。 一时间也想不了许多,葛晗寻了一匹马来,便立即往着部落外,平常带着阿木常去的地方匆匆而去。 ······ ······ 天空渐渐的暗了下来。原野上,骏马飞快的奔驰着,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马背上有一个看上十分稚嫩可爱的男孩,此刻他大叫着:“阿木,再快点,野狼来了!” 此刻看去,原来在骏马之后,还有三匹野狼,正在追赶着他们今日的‘晚餐’。 男孩十分的着急,死亡的恐惧,正在草原上追逐着他。 忽的,远方射来了一箭,却快的像电光一般,穿过乎楚尔的身边,一箭便刺穿了为首的野狼的头颅,更是将至刺飞了出去,落到远去。剩余两只野狼顿时有所顾忌,便慢了下来。 乎楚尔一眼看去,大喊道:“葛晗大叔!我在这里。” 葛晗满是胡子的粗犷脸庞顿时一黑,暗自骂着:“这臭小子还真是爱惹火,偷的我马不算,也招惹了野狼,不过····倒是像他那个父亲。” 心想已故的亡友,葛晗叹息一声,策马疾驰,越过乎楚尔的身边,看也不看他一眼,扔下弓箭,便抽出了身后的弯刀。一跃过去,弯刀快而狠,眨眼又杀了一只野狼,至于剩下一只则是见状,落荒而逃。 ‘喻····’ 乎楚尔学着大人们的声音,而阿木还真的停下了,跳下马背,大声道:“葛晗大叔真厉害,他们说的果然是真的,葛晗大叔是部落里最强的。” 葛晗回过头,拿这个调皮的小子没有办法,只能骂道:“谁让你自己偷跑出来的!不知道部落外边很危险吗!” 乎楚尔缩了缩脑袋,似乎有些害怕生气的葛晗,就指向阿木,一脸无辜的说:“我原本只是骑着阿木在部落里晃啊,骑马真是好玩,后来我问阿木,能不能跑快点,阿木就带着我一溜烟的跑出来了。” 阿木则在一边呼哧了几声,也不知道是反驳,还是在替乎楚尔说话。 葛晗大叔走上前来,乎楚尔却连忙的退了疾步,葛晗不解:“你跑什么,我又不打你。” 乎楚尔却捏着鼻子,一脸厌恶的说:“葛晗大叔,你看你刚刚杀过狼,身上有血,还有血臭,很脏啊······” 葛晗大笑着:“你这小子,怎么还这么多讲究,就像那些中原人似得,我们草原的男人,就应该有血的。” “可是···很脏啊······” 乎楚尔犹豫的说了一句。葛晗大叔也不多说什么,转身骑上借来的那匹马,说:“快跟我回去,你娘亲四处找你,再骑一次阿木试试,我倒是奇怪,阿木怎么这般喜欢你,第一次骑他,他也不燥。” ······· ······· 夜晚来了,可惜的是路有些远,葛晗和乎楚尔没能赶回去,只好在草原上,寻了一处,点起篝火只等天亮才能起行了。 所幸的则是,雨没有下起来,虽然乌云未曾散去。 无星无月,草原被笼罩入无限的黑暗之中。只有星星的篝火点亮,乎楚尔坐在草地上,看着那点火光,怔怔出神。 葛晗喝了一口水,看着那个孩子,笑问:“怎么,最勇敢的乎楚尔害怕黑夜吗?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说句话?” 乎楚尔说:“没有,我才不怕呢,葛晗大叔也在身边,就是,就是·····” “什么?” “我从来没有出来过,就是害怕娘她担心我······” “我走之前说过是出来找你的,你娘也知道,乎楚尔放心吧。” 葛晗安慰着,乎楚尔似乎也觉得舒服些了,转头问:“葛晗大叔,和我说说草原上的狼吧,它们真的很凶狠,要怎么才能像你那样?” 草原上的勇士,都因为自己能猎杀野狼而自豪,乎楚尔自然也很想像他们一样的。 葛晗说道:“像我?嗯····野狼确实很凶残,它们强大,因为他们团结,也因为他们强壮,更因为他们的无情,即便是同伴倒下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所以,乎楚尔如果你要战胜他们就要比他们更凶残,更无情才可以。” 乎楚尔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个时候,连狼都怕葛晗大叔你。” 葛晗说:“没错,因为和狼搏斗的时候,我会它们更凶戾,狼也是活物,是生命,它们也知道害怕,你先怕了,他们就步步紧逼,你残暴凶狠,它们也会对你退避三舍。” “残暴,凶狠······” 乎楚尔喃喃自语,仿佛要将这四个字清楚的记下。 “但是,乎楚尔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狼更凶狠的生命。” 乎楚尔惊讶道:“什么?还有更厉害的野兽吗?” 葛晗伸手摸了摸乎楚尔的脑袋,说:“不就是那些和你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吗?” “人?人都很好啊,娘亲,葛晗大叔你,还有阿姆······” 葛晗笑了起来:“乎楚尔几岁了?” 乎楚尔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回答:“八岁了。” “等你再长大些,就什么都知道了。” 乎楚尔‘哦’了一声,捧着脸庞,静静的看着那跳动着的火焰,喃喃:“什么时候,才长大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黑暗 第十八章黑暗 十二岁的乎楚尔,非常的秀气,也很爱干净,部落里的其他男孩子暗地里常常笑话他和女孩子一样。至于为什么是在暗地里,却是因为乎楚尔的强壮,十二岁的他几乎已经可以和大人们比较了,加上葛晗大叔教的摔跤术,其他的男孩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天,就像是往常一样,乎楚尔和朋友们偷偷的跑出部落去外面玩了,因为部落里最近说四处有马贼很危险,所以禁止小孩子离开,只不过,乎楚尔和几个顽皮些的男孩子,却是不在意的,便是言令禁止,他们也常事偷跑出去。 直到黑夜,玩了一天的乎楚尔,知道如果再不回去,恐怕娘亲便不只是骂两句了。 “我们回去吧。” 乎楚尔大声了喊了一句,几个男孩子里以他为首,也没有人反对什么。 ······ ······ 他睡了几天了? 几天来,那些少年人们来来往往,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人,又失败了多少人。 学无忧是成绩最好的人,迷梦和迷踪中表现十分优异,睡去了三日才醒,资质可见一斑。此刻已经被收入阴阳院中,更是拜在一位阴阳大师的门下,让人生嫉。只不过,人们却都还知道,有一人,可以和他并驾,甚至胜过他,如今,还在睡着。 不时,会有一些已经通过考核的年轻人,回到这座空地上,看看那处角落,算着时日。 “五天了。” 老人清晨来到这里,心中点算了下时间,已经是整整五天五夜了。 只见也有不少五天前和苏一询学无忧一同参加迷梦的年轻人,也是闲来无事的来看看,他们站在老人身后,却发出了惊呼:“先生请看!” 本安稳睡去的苏一询,此刻周身却起异象。 朦朦胧的雾气,开始环绕在他的周身,似是云烟一般。 老人却笑道:“吃惊什么,那是阴阳,他的身体此刻‘饱满’了,‘草席’吸取的阴阳不能在注入他的身体,便只能缭绕于外,等着他体内的阴阳一点点散去,再次注入,形成一个循环,这便证明了他对阴阳极高的适应。” “资质很重要吗,老先生?” 老人说:“若是不重要,阴阳院何必这般繁琐。” 闻言,那些年轻人不禁有些失望,毕竟,谁人也不是苏道那等一等一的修行天才,大多数人能够拥有阴阳之门已是十分难得了。可,话锋一转,老人也不看那些年轻人的沮丧脸庞,道:“可是,再好的资质,也无法开启那道门。” “老先生,什么···门?” 老人说:“阴阳的第三个层次,由祖师苏道所创,前无古人的阴阳境界,要打开那道门,资质已经不能决定什么了。” 说着,老人看向苏一询那边,又道:“还要睡到什么时候?若真如冬星院那个‘人’,祖师苏道那般,睡到身体无法承受,进入假死之状,那···可就有趣了。” ······ ······ 黑夜中起了大火,火光冲天。乎楚尔和母亲在自家的营帐中,母亲十分的害怕,紧紧的抱着乎楚尔。 乎楚尔睡眼朦胧,说:“母亲,怎么了吗?外面好吵啊。” 西扎第却没有回答,在帐篷中因为昏暗,乎楚尔看不见母亲几乎惨白的脸色,母亲什么也没有回答,她让乎楚尔站起来了。 乎楚尔一直很听母亲的话,便站起来了,西扎第打开帐篷里的一个大箱子,说:“乎楚尔,进去。” “为什么?” “别问了,快!” 乎楚尔很少见到母亲如此大声的呵斥他,也不敢犹豫,十二岁的他身形并不算是高大,很容易的就藏进了那个箱子里。 西扎第说:“不管发生什么,乎楚尔不可以出来!” “母亲·····” “答应我!” “哦,知道了。”乎楚尔怔怔说着,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如此的急躁,不安。 很快,外边传来了声响。 却是一个族人的大喊声:“快逃啊,马贼杀进来了!” 草原的男人们在黑夜中已经奋起反抗,只是,他们是草原游牧民族中的一个小小的部落,总共不过几十户人家没有多少男人,而马贼数量众多,又是黑夜突袭自然不是对手。 黑夜里,火光亮起,人们纷纷往着四面八方逃窜开去。西扎第也想要逃出营帐,但心底又有些不安,便拿起了一柄小刀······· 看着那箱子,或者,那箱子里的孩子,西扎第的想法很决绝,外边又传来的声音,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 “南边有马贼!啊,那里也有!” 马贼是草原上比狼还凶狠的人,他们早盯上这个部落的时候,就一定做好的完全的准备。 ······ ······ 黑暗里,每一秒都十分的漫长。 乎楚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觉得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没准外边都已经天亮了。 “母亲也没说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来,外边应该天亮了吧。” 箱子内,听不到一点声响,乎楚尔并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隐觉得地面在震动,过了些许,又平静了下来。 乎楚尔用力的从里面打开箱子,这对他并不困难,蹑手蹑脚的从中爬出来,只是箱子的外边,却不是他之前想象的那般光亮,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想必是还没有清晨,仍然是在晚上吧。 “只过了一会吗?还没天亮呢。” 乎楚尔喃喃自语着,但看见帐篷里却没有母亲,他心底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黑夜里,母亲是去哪了? 掀开营帐的门帘,他看见的,是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景象。 部落里大门的前半部分的营帐全起了大火,火光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息,隐隐能够感觉的到,乎楚尔的家在部落的后方,或许便是因为这样,才幸免于难。 他转头四下看去,后退了一步,跌倒在地······· 入目处,是血和尸体。尸体都是他的族人的,而血在地上交汇在了一起,分辨不清。 “汗大叔,小拓跋·······” 跌倒在地的乎楚尔,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只是没有人回应。乎楚尔看见,小拓跋的双眼圆睁,往着这边看来,是那样的恐怖,或许在传递着,他死前的那种恐惧吧。 夜风吹来,极寒,更满是血腥的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仇恨 第十九章仇恨 黑夜里,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呼喊,吵闹的声音。 记得,那里是一处空地,是平时用来祭祀用的。乎楚尔鼓起勇气的站了起来,看着那些尸体,他强忍着恐惧,往着那边走去。那里的火光很亮,他从黑暗中一直走到了光亮的地方。 ······ ······ 空地上,几十匹马环绕着,马背上的都是不认识的男人,穿着单薄的衣裳,手中拿着仍然带鲜血的弯刀。再有,便是一个个麻袋也不知道其中装着些什么。在地上的,则是几十个人,他们被绑住,跪服在地上,女人们还好些,并没有受伤,男人却几乎都是浑身浴血,可想他们经过怎样的勇猛的战斗。 深深的,喘息。 葛晗抬头,目光比野狼还要凶狠百倍。站在中央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左脸出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平添恐怖。 此刻,他舔了舔自己手中的弯刀,看着身前的那个女人,感受着手臂上,那一道留下的伤痕带来的刺痛。被女子所伤,这让他愤怒无比:“是你伤的我?” 女人抬头,眼里有些惊恐,却努力的,勇敢的不去恐惧,用最无畏的目光与男子对视。 “很好······” 男子咧嘴一笑,愤怒却是更甚了。 尖刀在此刻刺穿了女人的胸膛,直接了当,男子的笑容更甚了。 “啊!” 一座营帐的后边,传来了惊喊的声音,人们都纷纷看向那声音的源头。 在眼中的,是一个男孩呆滞的神情,仿佛他看见了什么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的东西。 黑夜里,男孩坐倒在地,瑟瑟发抖。 女人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快逃,乎楚尔!” 或许是因为女人的勇敢,浑身已经是伤痕累累的那些男人,在葛晗一声大吼下,全都站了起来,双手被绑,并不妨碍,他们疯狂的撞向那些马贼们。 一时间,陷入了混乱。 女人倒地死去,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眸,还在看着自己的孩子。葛晗挣脱了绳带,顺手抄起一把弯刀,做最后的厮杀,他是真正草原勇士。 “乎楚尔,走!” 乎楚尔站起身来,看着母亲死前还在凝望着自己的双眸,他明白了,所以,转身,泪无法被按捺,他疯狂的奔逃起来。他没有勇气去战斗,也不知是因为不够勇敢,还是因为母亲和葛晗的话。 ······ ······ 黑暗渐渐的离开,但是光明并没有到来。 清晨的草原,天气却十分的阴沉,阴云四合,半点光亮也透不下来。 草原上慢慢的行着一只队伍,队伍很长足有几十个人,在最后边的,却是几座板车,车上四周被铁柱封死,顶上也被铁柱封住,俨然便是一座囚笼。 其中的,大部分都是精装却浑身是伤的男子,否则,便是相貌颇美的女人。 “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呢?” “大概是卖了吧。” “卖?” “中原有奴隶商人,他们会把我们卖给他们,然后在中原我们没有籍贯,被卖了,就会被录入奴隶籍。” “你怎么知道?” “我去过中原。” ‘牢笼’之内,那些低声说着,到最后,只有绝望而已。 在最角落处,一个小男孩失神般的坐着,仿佛呆滞了一般,但谁也没有理会他。 男孩的眼神一直在看着地下,车笼的地下,那里有一具尸体,用一根绳子和牢笼绑在了一起,随着车行而在地上拖动。这一幕,如此的恐怖,但男孩就这样看着。 因为他认识那具尸体,曾经,他以为是这世界上最强的人。 他曾偷偷的骑过他的马。 也和他的儿子打过架。 做过,很多,很多的事情,非常的亲密。 那一夜,他们那个草原上小小的部落,勇猛的反击,葛晗更是砍断了那马贼头目的一臂,马贼头目一怒下,将所有人反抗的人杀光,并且将他们伤了他的人的尸体绑在车上拖行,便是要他死了,也不能在冥府之中安宁。 男孩怔怔的很久,只觉得自己被置身在火炉之中。 愤怒将所有都烧成了灰烬。 所以,他脸上看不到一点情绪。 “野狼确实很凶残,它们强大,因为他们团结,也因为他们强壮,更因为他们的无情,即便是同伴倒下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所以,乎楚尔如果你要战胜他们就要比他们更凶残,更无情才可以。” 那些话,闪烁过脑海。 乎楚尔喃喃自语:“那些人,比野狼狠毒,如果,我要战胜他们,就应该要······” 眼眸里,残暴和凶戾缓缓的浮现,草原人的血脉里或许都有这样的凶残。 “比他们,更狠!更强!!” 角落里,乎楚尔一字一顿的说着,只是话声很低,所以也没有人听见。 忽的,就像风突然吹过一样,没有丝毫的征兆。 耳边响起了那个声音······ “那么,就让我来吧,我比你更狠!更强!!” 那是来自心湖之底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只有几近疯狂的人才能感受。然后,乎楚尔昏了过去,再醒,便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原因是高烧,而马贼认为他能卖出一个高价,所以‘请’了医师。 ······ ······ 舒起很早的通过了测试,因为有推荐的缘故,他不必收到什么盘查,很轻易的便是进入了阴阳院,只等正式开院的那一天,便是阴阳院的弟子了。 只不过,近来的几天,他却有几分忧虑。原因则是和那些在晓云城熟识的‘朋友’间,一次随意的闲聊。却让他知道了,那迷梦法图在阴阳正玄道一门内,一些‘有趣’的传闻。 除却人会做出那些过往,或者幻想将来的梦以外。 在过往的数百年历史中,曾经有过一个‘分魂症’的年轻人,接受过迷梦法图的考验。 分魂症,顾名思义,一魂两分,仿佛一个人的身体里还存在的另外一个人,这是一种几百年间也无法解释的‘怪病’,而那个年轻人便是‘迷梦’之中,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 舒起想着,渐渐的皱起眉头,记起了那个秘密······ 那个秘密,即便是苏一询和他所尊敬的那个‘老人’也不知道,知晓的,只有他和南依,再有便是一个叫做‘却明’的····死人。 ······· ······· 作者语:“给大家一个提示好了,总觉得很少有人能明白,请看第一卷易水28,29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却明 第二十章却明 所有人都拿着自己的书简,看着今日模拟的任务。只有那个少年,却是连书简都拿反了,一个黄衣少女走了过来,问他为什么还不准备。 “我···不识字。” 少女讶异了下,像是有些想不到,便拿过书简,和他解释了一番。 少年低下头应了一句。少女觉得十分有意思,因为第一次看见了那个在组织里一直冷冰冰从不说话的少年,竟然露出了···那是脸红吗? 少女说:“你这样怎么行?算了,我教你识字吧。” 少年抬起头,有些倔强的说:“不···不用了。” “那你每次都要我教吗?” 少年顿时不说话了。 少女呵呵一笑:“我叫南依,你的老师哦。” ······ ······ 天色已经黑了,轰隆隆的声响,雷电划过了夜空,留下了短暂却让人无法忘记的景象。雨水落了下来,寒冬之中,这十分的冰冷。 一座深山之中的山洞里,一个少年满脸的苍白,只是他的目光却很坚定,仿佛坚信着,自己绝不会在这场‘考核’之中死去。在他身边的,还有两个人,一个颇为貌美穿着黄衣的少女,一个年龄和他差不过的白衣少年。 他的肩膀受伤了,血被绷带阻滞,没有流下。少年轻轻的喘息,目视着洞穴之外的‘黑雨’,不发一言。 气氛十分的沉闷,黄衣少女的神情有几分哀意。白衣少年看见,只道:“南依,怎么了吗?” 南依不敢抬起头来,说:“都是我,拖···拖累了你们两个,舒起你也受伤了,乎楚尔还·······” 她的声音甚至有着几分哭腔,舒起正想要说些什么,或许是想安慰她,却听乎楚尔已经回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还不够强,但是···毒而已,我不会死的。” 充满坚毅的话,让人不敢否定。 少年的话仿佛给了他们信心,舒起看向洞口之外,说:“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总共十二天的时间,却明不会放过我们的。” 南依喃喃:“只剩我们了吗?” 舒起道:“十二只队伍,十二只令牌,每个队伍三个人,拿到两只令牌才可以离开,失去令牌的队伍,只有一只令牌的队伍,下场只有····死!” 这是一场维持十二天的‘考核’,成功者活下来,成为易水正式的刺客,败者迎来的只有死亡。 “怎么办?” 乎楚尔抬头看向舒起,说:“既然只剩下我们和却明他们了,还能怎么办。” “你受伤了,南依···她不会杀人。” 乎楚尔并不否认这个事实,只道:“一天内,就要结束。” “结束?” “山里找到的药材不能解毒,一天以后,我或许连动都动不了了,速战速决···杀了他们!” 舒起道:“却明他们大概还在这附近,因为他们也急着找到我们。” 乎楚尔说:“山下有一片密林,明日我去引他们,你们设下陷阱就好。” “他们会上钩吗?” 南依一旁直言:“只怕,他们不得不上钩。” 舒头:“倒也是,只是,那很危险,乎楚尔。” 乎楚尔站起身,走到洞口,血已经停流了,他仰望黑暗的苍穹,电光却闪烁而过······ 一道刺眼的光,在眼中闪逝。他知道,他必须要抓住那道光,即便是用血,否则,只会沦入最深的,名为死亡的黑暗。 ······ ······ 血,黑暗,微微的光亮。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周围便只剩下了这些。 苏一询在这片黑暗的地方慢慢的走着,走了许久,直到疲惫,但是他始终没有停下,或者说,不能停下。 前方的微光,忽的更亮了,像白昼似得。 在那里,一个人慢慢的走来。 那个人的身材很矮小,强烈的光芒照耀下,苏一询看不见他的全貌。 “你是谁?” “我?谁知道呢。” 苏一询闻言,便皱了皱眉头。 光芒中的人说:“阴阳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我从来只想着怎么活下去,和怎么复仇,记忆也总是断断续续的,还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原来就是因为你吗?” 光亮渐渐的黯淡了下去, 强光不再刺眼。 苏一询看去,只见那原本站在强光之中的人,赫然!便是他自己,或者说,十二岁那年的自己。 那个人微笑着说,笑容却冷冽无比:“你好啊,我叫乎楚尔,你呢?苏一询,还是无名,还是小耳吗?” 在那一刻,黑暗和血吞没一切。 ······ ······ “啊!” 一声大喊,从持续了很久的一场梦中苏醒过来。 满头的冷汗,夜风吹来,寒意彻骨。 四下看去,这里是一座木屋,十分简陋的木屋,再有,便是那种浑身上下都传来的虚弱感,仿佛什么也不能做似得,又疲惫,又难受。屋门处,响起脚步声,苏一询几乎本能的紧张起来,此刻他的很虚弱,来的人会是谁呢? 敌人,陌生人,还是朋友? 一时间,他忘记自己在世山之上,一个坐落着阴阳院的地方。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年纪很轻,神情冷漠,有着一头长发,却只是用一根丝带绑着,负有一剑。苏一询看着这个女子,却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前些日子见过。 “是你?” 女子先说话了。 苏一询此刻也想起来,眼前的人,不正是小黑偷鱼的时候,所遇到的那个黑衣女子吗? 她出现在此,想必真是阴阳术师。 苏一询暗自猜测,又道:“我不是应该在······” “你睡了七天七夜,几乎垂死。” 苏一询讶异道:“七天?我睡了七天吗?” 女子问:“我想,你可能会是我将来的师弟。” “是吗?” “大家都这么说,师尊他想收你做弟子。” 苏一询微微笑了下,却不说什么。 女子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苏一询。” “幽霏,我的名字。” “黑色的雨?”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故乡的话。” 闻言,苏一询的眼眸里充满着惊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入院 第二十一章入院 苏一询觉得有些奇怪,那个女子看上去,不像是舒起那般爱和人说话的性格。 “你的小黑,在哪呢?” 苏一询看着女子神情忽的变得十分‘热情’心想:“这才目的吗?” 苏一询却避开不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子对小黑那般感兴趣,只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来这里。” 闻言,没有得到回答的女子脸色不太好看,只道:“师叔说,你今晚会醒,让你醒来之后,立刻去山崖上······” “是吗?考核呢。” “你过关了,三天以后,就是正式入院的时候了。” 苏一询下床,站起身,只觉得浑身无力,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子口中的‘师叔’要自己立刻便去什么山崖处。女子看了他一眼,说:“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苏一询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却喃喃自语:“幽霏······黑色之雨,在草原上,不是谁都可以起这个名字的,她的故乡,难道······” 她的故乡,会和我的是一样的吗? ······ ······ 夜凉如水,世山之上的一处山崖,处在偏僻的地方,和世山上其他几处名胜比较起来,这里却是默默无名。 周围长满了杂草,想必此处偏僻也无人观赏,不会有人来此清理吧。长衣舞舞,没有带着发冠,黑色的长发随风而动。此处,除了苏一询,便只有那个黑衣女子了。 女子在苏一询的身后,问:“感觉怎么样?” 苏一询低头看着自己张开,又握起的手掌,自语道:“好像,有什么在身体里涌动,身体很重,重的不像是自己的。” 黑衣女子说:“那就是阴阳。” 苏一询讶异说:“这便是阴阳吗?为什么······” 曾经在那个神秘男子的帮助下,苏一询曾感受过一次那种力量。非常的轻快,却又充满着力量,却不是现在这般的,如此沉重,难受。 黑衣女子说:“师叔知道,世山上,这处悬崖是很特别的地方,在这里,散入你四肢百骸,却无法控制的阴阳,会自行的散出体外,不过,如果你想快些,可以学我这样······” 说到此处,女子的话声停了。 她怔怔的看着那个男子,他此刻手掌向前,可见的,有些模糊的气息从他的掌心缓缓的离开,消失在空中。苏一询说:“是这样吗?控制它们,驱使他们。” 这一刻黑衣女子明白了,为什么她的师叔判断,苏一询已经不需要接受最后的‘迷路’之考。 阴阳院的三次考试,分别对应人对阴阳不同的能力,迷途,迷梦。最后的迷路,则是将散乱的阴阳打入人体,让人自寻方式驱逐那些不受控制的阴阳,考验的,是人对阴阳在没有经过任何修行之下的掌控。 平常人能在任何一次考试中,成绩优异已是难得,那等几乎全才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那个孩子,有着不逊于当年祖师苏道的天资,奇才也。” 回想起那位师叔说的话,黑衣女子喃喃:“真厉害,仿佛,这个人天生就是为修行而生的。” 苏一询默默的驱散着体内那所谓的‘阴阳’,身体渐渐的从那种沉重种脱离,崖上冷风而来,孤月清高。有几分冰凉,刺入皮肤,却又觉得爽快之至。 真是,奇怪的感觉啊······ ······ ······ 苏一询单手张开,黑夜里,算不清过了多久,或许是觉得无趣吧,他问向黑衣女子。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黑衣女子回答:“说吧。” “你的名字,很特别。” “是吗?是有人说过奇怪。” “这不是···一个尊贵的名字吗,黑色的雨,神灵的奇迹,那代表着草原的神对世人的恩赐,传说黑色的雨后,牛羊就会茁壮的生长,野狼退避三舍·······” 黑衣女子惊讶十分,深深的望向这个男子,仿佛想要将他看透,问:“你来自···蒙族吗?” 在帝国的西南之方向,有一座巨大的草原,那里的民风彪悍,大多都是游牧民族,其中的‘蒙族’是最大的一只,其下部落无数,蒙族的男人们更个个都是草原的勇士。 那深深的记忆,从心湖之底,翻卷了起来······ 在这离故乡遥远的地方,遇见一个故乡的人。 苏一询回答,声音却变得低沉:“不是的,只是看过许多书,知道一些,你的家乡,很美吗?” “记不清了······” 女子的声音也低落了下来,她喃喃:“很小的时候,部落之间的战争,让我们流离失所,记忆里,那里确实很美,翠绿无尽,天很高,很蓝,只是记忆里就到这里了,其他的······”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一询也沉默,许久,连夜都即将过去。 苏一询说:“感觉,好多了,这里确实很奇妙。” 黑衣女子说:“世山是世间聚灵之处,而这里,则是世山聚了千万之灵后的散灵之处,非常的奇妙。” 两人仿佛都刻意的避开那个话题。 ······ ······ “你见过他了。” “是的,师尊。” “说说吧,我想听你的意见。” “他的资质很高,就和师叔说的一样。” 世上之顶,天帝楼之后,有一座十分古朴的木屋,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气派的建造,简简单单,和屋前的那座绝世之楼比较起来,真是平庸至极。 屋内,一个灰发男子看着窗外的黑夜,和身后之人说着话。话声平淡,仿佛只是闲聊几句。 灰色之发,是石白最显眼的地方,许多人即便认不出来他,也会认得他的灰发,此刻他继续说着:“有几位师弟,要我收他做弟子。” 他的身后,是一个黑衣女子,她说:“不是很好吗,师尊,他的资质很高,或许将来就超过我了,可能,他更可以传承您的绝学,而我······” 石白神色一如既往的一成不变,淡淡说:“他们都说,我修行这般高,早该收些真传弟子,现在又是一院首座,更该桃李满天下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石白 第二十二章石白 石白是谁,在二十年前,东极院的天才阴阳师,结束学业之后,选择了入军旅的入世修行,战功卓著。并且,在那一场与魔的大战之中,一剑杀死魔将,破开修行最难的一关,成就阴阳一道上的第三之层次。 其后他被召回了‘帝院’三年之间,了无音信,再现时已经被任命为南煌院第一任的首座,只是却还是有人对他有所非议,他阴阳修行的境界自然无可挑剔,人们议论的,却还是多年前的那件事情。 ······ ······ “师尊不愿意吗?” 石白说:“多少,我实在不愿再收弟子了,我不会教人,一生所学,有你便好了。” 黑衣女子惭愧道:“只是,我跟随您修行多年,却仍然学不会那一术。” “一种术法罢了,学不学的会,你都是我的弟子。” 黑衣女子沉默不语,她知道自己资质并不差,但是,石白所创的‘断阴阳’奇术,她却修炼无果。 石白道:“若是将来真收了他做弟子,便是你的师弟了,朝夕相见,我让你去见见他,便是心想若是你不喜欢那人,便让师弟收下他吧,毕竟阴阳一道上,为师者,不过也只是领人入门罢了,我收不收他,未必是多么重要的。” 黑衣女子迟疑:“那个人不错,我并不讨厌,而且,我知道那些人在私底下,一直对师尊有所非议。” 石白静默的神情,看不到一点变换。他低头看向桌上的烛火,那火光摇曳着,就像他此刻的心境一般······ 只是那些,都无法从脸上看见罢了。石白淡淡的说:“是啊,我知道,毕竟,很多人都知道我的出身,我的位置越高,他们心底的顾虑也就越多。” 黑衣女子强笑一声:“可是,冬星院的那位,不是还让师尊当首座吗?” 石白第一次露出的笑容,尽管那笑很浅,他说:“他的话,可能,是真的信我的。” 许久,两人不再说话,黑衣女子看着石白的背影,有些无奈。 多年的漂泊后,所来到的,还是一个充满怀疑的地方吗? ······ ······ 苏一询也沿着小路,回到了山腰处的住处。 那里有着许多独幢的木屋,听说都是阴阳院弟子的住所,前不久修建的,其中几乎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名贵的家具,只有木床木椅,可谓清贫。 黑夜中,所有的人都休息了,黑暗之中有些寂清。 苏一询环顾四周,只觉得自己没有睡意,倒是有几分饥饿,喃喃:“七天七夜吗?我竟睡了那么久,梦中···那个梦,真是真实啊,从前的事情都那么的清楚,就好像是昨天一样。” 那些刻意埋葬的记忆,却被强行的勾起,随之,在黑暗中他默默摇头,仿佛是要自己不要再去想。 “也不知道,他的说那个任务究竟是什么。” “但是,这里能学到阴阳术吗?” 夜里,苏一询喃喃自语着。 他握紧拳头,想起了一个人,他问自己:“如果,我也能像他那样,或许真的能改变很多吧。” 被黑夜拥抱的人,正想着,是否,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就什么都能改变呢? 那么,命运呢,可否被力量改变,可否,被阴阳术改变。 ······ ······ 黎明,光线轻柔,带着些些暖意。 风过山林,翠浪翻卷,在山上的树林之间,林立着许多屋子,清晨时候可见的炊烟缓缓的飘起。 那些屋子里,年轻人们纷纷出来,或是去了食堂,或是找哪个好友,去一同结伴去山上的天帝楼观赏一番,总之颇为热闹。 一只小黑猫偷偷摸摸的从窗头爬了进来,看它的样子,仿佛在找些什么。 木床上坐靠着墙壁的苏一询睁开双眼,许是察觉到了那轻微的声响,他笑了下,说:“小黑?” 瞄,小黑欢快的叫了一声,扑进了主人怀里。 苏一询笑着:“怎么你这里····是舒起吧。” “正是在下,不知道我们的天才师兄,有什么见教呢。” 呜的一声,推门而入的舒起便是打趣说着。 苏一询说:“果然是你,小黑也是你带来的吧。” 舒起说:“怎么样,睡了七天,现在你可是我们这些弟子里的名人了,七天七夜,直到身体无法坚持,这可代表与阴阳完美的契合,天才中的天才,传说,在阴阳院的历史里,像你这样的人总共十指都能数的过来,据说那位祖师苏道便是如此。” 苏一询却不以为意:“是吗?听来,好像很好。” 舒起大声道:“很好?你可不知道,现在又多少人想认识你,听说这次南煌院招收到的弟子多达三千人,直到今天,除了学无忧那几个人以外,还没有人能和你比较。” 兴趣缺缺,苏一询也不多加评论,摸了摸小黑。 “要和我出去看看吗?” “看什么?” 舒起双眉一挑,神秘兮兮的说:“天帝楼!” ······ ······ 天帝之楼,楼高六十七层,横宽百丈,楼层之间,都有着一种奇兽的雕刻置放在屋檐的四角,共有六十七种奇兽,全是奇书‘九州奇志’中记载的,大部分都是各有神态,让得此楼更是气象万千。 人在其楼之下,仰首望去,只觉一股威势铺面而来。仿佛,在那楼层至高之处,有什么,在低头望着你,让你敬,让你畏。 天帝楼占地宽阔,周遭有人零零散散的年轻人们在看着,却无人敢入。 其中苏一询和舒起也在,舒起问到苏一询:“怎么样,什么感觉?” 苏一询怔怔的看着那楼,仿佛还在震撼之中。 舒起笑道:“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是,也很惊讶,真不知道,这么高的楼,是怎么建的,百年间来也没有听闻过此楼有过什么问题,当真实鬼斧神工。” 苏一询望着那楼,喃喃:“不错啊,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地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议论 第二十二章议论 周围传来了些议论之声,隐约听见些,许多人都提到了他的名字。苏一询皱眉,似乎十分的不解。 舒起在一旁道:“我可是和你说过的,你现在可是‘名人’。” 苏一询看了那些人一样,报以一笑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装的越来越像了啊,真是有天赋。” 苏一询侧眼看了舒起说:“和你学的,还好吗?” 舒起说:“和我学的?那必定是好的。” 苏一询微微一笑起来,此刻却是‘真’的,他说:“昨夜,我未曾睡去,想了想,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那个人,可以要挟我一次,也可以要挟我第二次,即便这次结束了,谁又知道,他会不会改变了心意。” “所以?” 苏一询转头看着舒起,目光中,有着淡淡的冷冽,他说:“我要学阴阳术,比他更强!那时,我们,你,我,南依,还有那些孩子,老人,我们一起走,离开那个地方,这世上,总还能找到其他的地方让我们驻足的。” 舒起怔怔,看着此刻的苏一询,他却不想多说什么。 脱离易水吗? 那真的很难吧,很少有刺客这么想过,更没有人做到过。因为,在易水之中,有像院主那样的阴阳术师。 “你···要赢过他吗?” 舒起喃喃自语着,山上的风凉,吹起两人的衣角。想起离开晓云城之前,院主说的那些话,舒起沉默着,想了很多。 ······ ······ “你在那个梦里,看见了什么。” 风轻云淡,舒起仿佛很随意的问着。 苏一询说:“一些····一些往事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有一些你也知道。” “没有特别的?” “没有。” “真的吗?” 苏一询微微皱眉,似乎想了想,又说:“倒是有一件事情,我在那个梦里,走入了一片很黑的地方,那个地方,有另外一个我······” 苏一询陷入回忆之中,却没有发现此刻双目圆睁的舒起,他的神情就像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 “不过,也不算,是小时候的我自己,他说自己叫乎楚尔,而我···苏一询。” 手掌轻轻的抖动了下,舒起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想不到阴阳术竟然诡异至此,连‘意识’那种虚幻的存在,竟也能用‘梦’的形式重新塑造,呈现出来。 或者,我该告诉他吗? 另外一个苏一询的事情。 舒起至今难以忘记,却明是怎么死的,那种将人碎尸的凶残,狠毒的手段。那一天,那一刻,他就知道那个人不是‘苏一询’即便,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貌。 但是,毕竟还是不要说的好,更何况,那个苏一询并不常会出现。 苏一询转头微笑,却看见舒起眉头紧皱,便问:“你有些奇怪啊,怎么问我这种事情?难道,那会很特别吗?” 舒起摊了摊手,说:“我只是听说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梦,对应未来和过去,所以就有些好奇你做了什么梦而已。” “是吗?那你的梦呢?” 苏一询随意的问了一句,而舒起回答:“嗯···真是一个难忘的梦,仿佛所有以前希望的,幻想的,都成了真实呈现眼前,真是很难忘。” ······ ······ 又两日,南煌院终于结束了考核,来自于整个南部的那些少年男女们,大部分仍然是没有被选中的,能成为南煌院弟子的只有莫约三千多人。 今日,他们正式的入院,成为阴阳院的修行者。 至于失败者们,他们今日也将面临选择,他们可以留在山下接受一些简单的阴阳修行,也有那些自知资质太差之人,会选择离去。 ······ ······ 南寒城内,一间小小的客栈二楼的房间中,传来了些叹息声。 “迷踪之中,花了一天才走了出来,迷梦之中根本无法睡去,更是连‘迷路’的机会都没有,便让人驱逐出来了。” 房间内,低头说话的是一个平凡的年轻人,说他平凡,着实是因为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特别之处。不论是相貌,衣着,甚至是所谓的‘气度’,都是那样平平淡淡,就像一个无比平庸的人。 年轻人的身后,则是一个貌美的青衣女子,她有一头短发,眼眸如星,相貌如画,青色衣服衬着她白皙的皮肤,则是更美了,此刻,她微微笑着:“怎么,央也会觉得失落吗?” 年轻人转过身来,摊开双手,无奈说:“总会有些失落不是吗?原来还想着,我或许会是阴阳一途的天才修行者也说不定,只不过看来现实总是和想象差很多啊。” 女子凝望着他,目光却很深邃,她用着低沉的声音,去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年轻人说:“嗯,是啊,在你父亲死的那一天,我就决定了,不改了。” 女子似乎还想着劝说:“可是,这真的很危险。” 年轻人笑了起来,伸手抚弄着女子的脸庞,他的目光是深情的,他说:“谢谢你关心我,只是,你不明白的是,如果害怕危险,那就什么都改不了。” “可是·······” “别说了,你了解我的,不是吗?” 女子不说话了,只见年轻人再次背过身去,他轻轻笑着,看向外边的夜色。 女子深深看着他,即便知道那危险无比,只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仍然是要去的,自己又怎么能拦得住他。 “他说的对,我了解他,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他。” 女子想着,随之一笑,再不说些什么了。 她站起身,轻轻的拥住了那个年轻男子,她细语:“央,答应我,千万不要死,我知道,对于你来,你的大业就是一切,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只有你了。” 年轻男子动容,却是转过身来,轻吻女子的额头,他说:“放心吧,只要小心些,不会有碍的,况且一个平凡人,他们不会防范着我的。” 夜色深了,离别的伤楚,慢慢的缭绕,一点点的往着内心的最深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拜师 第二十三章拜师 在阴阳正玄道中,自古时流传下来,历代弟子自然都是出自这一门,只不过其中也有着细微区别。 大致是两种,一为拜入这一门的‘学堂’跟着一位阴阳之学上的先生学习阴阳之术,学成之时,在入世修行。二为拜入一门中的一位阴阳正玄道上有大成就的修行者门下,成那人的入室弟子。 这两者之间区别颇大,与先生修行自然是中规中矩的修前人之路,而拜师学艺,难免师尊会将自己修行时所修所想的移接到弟子身上,只是两者之中孰优孰劣,却是说不清楚了。 传说,阴阳正玄道中那位曾是名动天下的祖师‘苏道’,当年便是拜在当时这一门的掌宗门下。后来他成就反超其师,创出阴阳路上第三层次的境界‘有意’‘合道’,也不知与其师是否有关。 ······ ······ 在当今的阴阳院中,能够为自己择师的,却只有那些资质优异的弟子,否则,便只能跟随先生,中规中矩的修行。这一次南煌院中,能够择师而拜的弟子里,则只有学无忧,苏一询等等二十来弟子,并不极多。 至于南煌院中,有意收徒的前辈们,传闻都会在今日开院之日到场。 天帝楼之前,是一座巨大的玉石广场,其中铺地的为青石砖和白玉相间,占地极广,和天帝楼也差不了多少,便是三千人站入其中,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至于四周望去,却是一片片新建的亭台楼阁,设计的十分宽阔,几乎占据了整座世山的山顶。据说这里才是南煌院中阴阳术师的居所,还有平日里授课的所在,平常弟子只能住在山腰处的那些木屋之中。 原来世山之顶只有天帝楼一处,只不过,自从世山被选座南煌院坐落之处时,那些楼阁以及这座玉石广场就被搭建起来了,而时间不过短短的数月。 广场之前有一座楼台,其上,石白面无表情的介绍着阴阳院悠久的历史,和开院的精神之类的话。据说这是阴阳院首座必须要做的事情,石白便来了,只不过,看他那如冰的神情,毫无生动可言的演说,实在是令人觉得生闷。 那些少年男女们只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首座,着实不懂演说,不过看他神色如寒冰般冷,却不由的心生出敬畏之意。 他们之中,只有苏一询却一直紧紧的盯着那楼台,甚至,缓缓的握紧了双拳。 还记得,那一日,在南寒城街道上的那一件事,那个男子无故死去,看不到凶手的动作,甚至根本没有人有任何的察觉。这样的杀人手法,苏一询自问做不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无形,便是那院主只怕也是不能的。 但,若说,那人是阴阳院南煌首座,阴阳术师之中登峰造极般的人物,想必,却又是理所应当了。 看着,看着,苏一询自问:“是他吗?灰白色的头发,还有身形,没错的,那一日,他就在那里。” 正胡思乱想着,只觉身边有人撞了撞自己的臂膀,苏一询微微侧首一看,原来是舒起。 舒起压低声音说:“昨夜,那封信看过了吧·······” 苏一询微微点头,表示看过。 那封信乃是院主所寄来的,其中,他已经知道了苏一询和舒起拜入阴阳院的事情,附了几句‘贺语’,也知道了苏一询在考验之中大放异彩,如今几乎整个南煌院都知道,在院中出了一个天才般的人物,堪与‘苏道’比肩。 院主所要的,则是要求苏一询拜入首座‘石白’门下,不得有误。 “他所想的,你明白吗?” “你是说,他在信封中还夹了南依的信吗?” 南依的信便简单许多了,只问了苏一询和舒起是否安好,至于是否拜入了阴阳院门下,却是只字未提,或许她本就对这毫无兴趣吧。 两人窃窃私语着,则都明白院主其中的深意。 “一询······” 苏一询转头道:“我知道,之后有收徒之意的阴阳术师会上那楼台,放心吧,我会选石白的。” 舒起对此并不怀疑,安心的点了点头。 一番演说之后,石白道:“在这次考核之中,成绩卓越不凡的弟子,可以在我几位师弟,师伯之中,选择一位师尊,做他们的入室弟子,当然,如若不愿,自也不会强求,你们可入学堂,随先生修行,也是无差的。” 说到此,石白神情的漠然的往着楼台下走去,而几个穿着阴阳院黑色院服的中年男子则正要走上楼台。 “一询!” “我知道。” 忽的,在人群之中,有人出声道:“你要下去吗?” 石白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人群之中说话的是一个卓尔不凡的年轻男子,相貌俊朗,黑发竖冠,身着黑白相间的阴阳院弟子服饰,此刻见他挺直身子从人群之中走出,更有几分逼人英气。 是他······ 石白问道:“怎么了吗?” 苏一询在人群之中,高声道:“我想拜你为师。” 话出,四周之人皆是惊讶,虽说若能成为首座弟子,那自然会对将来的修行路大有助益,可显然此刻首座并未有收徒之意,却不料有人竟然当众说出拜师之语来。难道,要强迫首座收徒不是? “这人,不就是那苏一询吗?” “传言,他可是有苏道之才啊。” “不过,也有些太过狂妄,竟对首座这般说话。” 窃窃私语之声传来,苏一询不为所动的看着楼台上的那人。 石白淡淡道:“我没有收徒的念头,你若有心思,将来会有机会的·······” 话落石白消失在了楼台之上,苏一询却来不及在说些什么了。 “可笑,果然首座没有理会他。” “没错,没错,真当资质高些便能为所欲为了?” “不自量力啊·····” 苏一询微微皱眉,也不去看是谁人说的那些低语,慢慢的退回了队列之中,再没有说什么。之后的择师里,他也没有选择任何一位阴阳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开课 第二十四章开课 次一日,天气清朗,世山之上响起了一声悠远的钟声,如溪水荡开波纹般,传了开去。 山腰之间的云雾缭绕着,那一道直通往山上,山下的石阶传来了疲惫的喘息声。 近百多人的队伍跑在石阶上,只不过,有些坚持不住的人,已经远远的落在了石阶后面。只是在最前方那位领头的‘老先生’却是面不红气不喘的跑着,看也没看身后的那些年轻人。 “我只跑一次,以后自己跑。” 在开始之前,老人这样的说过一句。 从山下一路跑着,要过迷踪之阵,还要爬这几乎几千阶的石阶,一路直到山顶,这才可以开始一日的早课。 好在世山极大,共有四条石阶通往山顶,那些弟子们分时分批,倒也不会发生什么拥挤。 山顶之处,风寒,树影摇摇,一片佳景。那位老先生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只见百人的队伍里,只有寥寥几人还跟着自己了。 “你们不错。” “呼呼···谢···谢先生夸奖。” 那几人也是气喘吁吁,连回话似乎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那却是除了一人例外。 “年轻人,只有你和我这个老头子一样啊。” 苏一询行礼道:“敢问老先生,课堂何在?” “等等吧,第一日,我还要带你们去课堂,看看你身后,他们还没过来呢。” 苏一询点了点头。 老人则深深的看向苏一询,仿佛随意般的问:“说起来,你看上去像个贵族子弟啊。” “家中,几代商人,算是小富人家。” “哦,原来是富家公子啊,不过,公子一流,却又如此好的体力,当真少见啊。” 老先生的见识自然非凡,就看此刻,那些落在最后面的,大多都是那些贵族,富家子弟,便是可见一般了。能追上的,大多都是出生贫寒的人家,自小便是要学会自力谋生,身体反而要比那些贵族子弟强的多了。 苏一询将准备好的话,慢慢的复述道:“学生家世几代之前,是贫寒人家,祖先遗训下,年轻人都要好生锻炼身体,不能被富贵的生活所消磨,所以家中兄弟,多是如此。” 老人忽然一笑:“不错,不错,其实多年以前帝国的贵族,代代也是如此,年轻人不是苦练本事,也是读尽万卷书,再有便是阴阳修行,只是这百年来,一个个的,唉···不提也罢。” 说罢,后边的人也渐渐的过来了,老人一笑说:“好了,走吧,秦长在等你们,他将是你们今年的先生。” 老者在前,苏一询在后,身边的人都已经跟过去了,他还站在原地。 “谎言,真是有用的东西,真不知道谁是第一个说谎的人,创造出了这种东西。” 苏一询独自喃喃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便是有了这样的想法,山风吹来,只觉寒意刺骨。 ······ ······ 在山顶的楼阁之间,有一座颇为奇特的建筑,成‘半碗’之状,无顶露天,以十五根巨大的石柱支撑。虽然比不上天帝楼那般让人惊叹其鬼斧神工,但,却也是难得一见的恢弘建筑。 这样的建筑共有四座,每座皆能容纳千人,坐落在山顶的左,右,下,中四处,只有上,则是天帝楼与那玉石广场所在。这建筑名为‘煌堂’以南煌院的‘煌’字命名,建立之后,便是用来给让先生们给弟子讲道用的。 这煌堂正半圆之形,从高到低,设计成一层层的半环状,每一层都有容纳百人的座位,围绕着那正中的讲台,如此,离的远些的学生,却也做到的高些,不怕看不见先生的动作,听不到先生的所言。 这一清晨,秦长站于煌堂的讲台上,看着那些年轻人们,心中恍惚,也有几分感慨,想不到当年那个勉勉强强进入阴阳院的自己,如今,却成这些年轻人的先生。 “世事,难以预料啊。” 他低笑了一声,高声道:“在座者,有人可知,何为阴阳吗?” 无人说话,一片的寂静。 秦长继续道:“无人知晓吗?那便由我来说说吧,当今世上,我等说起阴阳之时,指的无非是两样事物,一是周遭天地间,那种稀薄的力量,拥有阴阳之门,能够察觉阴阳存在的你们,可能隐约都曾感觉到过,这世上,仿佛有某种看不到却真实存在的事物吧,那便是阴阳,修行的基础,阴阳之路的源头。” “那···还有呢?” 众多学生之中,有人发声问话。 秦长继续道:“其二,便是‘阴阳之术’,泛指我等修行阴阳者,所用之术,所修之道,似我阴阳院,万般阴阳之术的基础,便是‘阴阳正玄道’,一切之术,都从修行此道开始。” 说完,秦长环顾四周,又问:“那你们知道,这世上,阴阳之道,可有多少?” “难道,不止阴阳院一家吗?” 秦长笑骂了问话之人一句:“无知。” 随之,他高声道:“在数百年前,阴阳共有····百道!” “百?有这么多?” “不可能吧,阴阳之学高深莫测,便是我也只听说过三家,阴阳院所代表的只是正玄一道。” 秦长也不顾煌堂中那些年轻弟子的低声交谈,继续说着:“在那段时候,似有阴阳极剑道,他们的剑术号称百家之首。阴阳掌道,控人之灵百家之中同境所向披靡。阴阳长生道,他们的所学可让人延年益寿,甚至两百余载·····至于其他,也是各有所长数不胜数,所以,你们知道了,那是一个百花争艳的时代,其中‘十门’持天下牛耳” 只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 “请问先生,那为何如今却不见其他诸道百家的踪迹呢?” “是啊,我家乡中,只听闻阴阳正玄道,和阴阳掌道,其他的却都是闻所未闻。” 秦长道:“这···便是要归功于那位祖师——苏道了。你们知道吗,在数百年前,阴阳一道上,共分为两种层次,在我阴阳正玄道中,分别为第一层次的‘负阴’‘抱阳’,第二层次的‘息行’‘羲和’,其余百家虽然称法,修行之法大有区别,但无外乎这从低到高的两种层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合道 第二十五章合道 煌堂之中,日过三竿,只不过学生依旧不倦的在听着先生的所言。 虽然本意只是简略的介绍一番,阴阳正玄道中那‘负阴’‘抱阳’‘息行’‘羲和’四种境界,两大层次,只不过阴阳一学只在广博。直到羲和仅仅讲完那些简略之说,却也已经是如此时候了。 学生们听了许久,到此时候,还有人问:“那么先生,既然百家都有两种层次的修行之法,为何当今世上只有我们阴阳正玄一道可号称正宗,更是在帝国运行下,开设名动天下的阴阳院呢?那位祖师苏道的功又何在?” 秦长一想,心念此中关紧,倒是似乎忽略了,他便问:“你是贵族子弟吧?” “先生怎知?” “听你所言,只怕来前,对我阴阳院已经知之匪浅。” “先生慧眼。” 秦长道:“既然你们想知道,便说一说吧,虽然,那等境界对于你们来说还是太远了。” 语气一顿,秦长肃穆道:“在那个时代里,百家都以为阴阳的第二层次已经是至高无上了,随之,又因术法,修行的区别,百家之中也是有着名次之排列,我正玄道当时不过中流偏下罢了,但,我宗一道却从未停止过,对更高境界的追求。” “难道,阴阳还有更高的一层吗?” 秦长点点头,说道:“有的,据我宗古籍记载,在那数百年前,共有十家阴阳之道,不断的在钻研着更高的境界,那十家,无一不是百家中的成名的阴阳家,阴阳正玄在当年,不过是他人笑柄罢了,直到祖师苏道真正的创出了有意与合道两境,打开了第三层的阴阳之门。” 从那之后,其余百家便是再过了百年,也未曾窥到那层次的皮毛,而阴阳正玄却是蒸蒸日上,自苏道以后,又连出了几名惊艳绝才的人物,他们或从与军旅,或是勤修于道,总之便是帝国王室也承认了这一脉领袖阴阳百家的地位。 直到如今,百家凋零,正玄道自居天下正宗,也未曾有人有所异议。 又或······ 在那人群之中,有人暗暗冷笑:“他们是···不敢异议吧。” ······ ······ 负阴而修,抱阳而行。 息行息止,羲和常曦。 阴阳有意,唯我合道! 傍晚时候结束了一日的学业,那些年轻的弟子们纷纷离开煌堂,准备回到山腰处的居所休息了。 学无忧走在人群的最前,他既往的背着那空空的剑匣,神色冷傲,仿佛谁也不在他的眼中,人们都习惯的离他远些,也不知是因为他太‘冷’还是因为人人都讨厌他。 苏一询则是和舒起走在一起,虽然两人不在同一座煌堂修课,不过,相约一同回去,便也走在一起的。人们总是无法忽略那个几乎能说是‘美’的男子,苏一询则一次次的回以微笑,给人好感,善意。 “一询公子,和舒起一道回去吗?” 苏一询笑道:“宋公子,要和我们一起吗?” 宋青衣大笑道:“那倒是不必了,我们住的远,明日再见。” 苏一询点头道:“好的,明日见。” ······ ······ “你对那纨绔子弟,还真是客气。” “毕竟拿了他的那封‘信’。” “是吗?不过也好,在城里什么样,我们在这还是得什么样,否则容易露出马脚。” 苏一询仰头道:“嗯······我知道的,你放心吧,不过就是笑笑,和说些好听话罢了,都是些简单的东西,真不真···嘿嘿,他们也是看不出来的。” 两人走在往着山下的石阶上,边走边说,身畔没有其他任何人。 舒起问道:“你今天,听过那六句歌诀了吗?” 苏一询道:“先生说了,六句话,对应的,据说是阴阳正玄道的六种境界的修行。” 舒起笑说:“很深奥啊,我想了半天,总觉得每句话仔细读来,给人一种似懂非懂的感觉。” 苏一询说:“何必管这么多,明天就开始正式的修行了,修炼着,想必以后也就会了。” 夜渐渐的深了,苏一询道:“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舒起也是知晓,转过身去,挥了挥手说:“再见了,啊···顺便说一声。” “什么?” “今天我一共数了数,起码有十一二个女的,一路来,跟了你半天,恋恋不舍的走的。” 话落,舒起哈哈大笑起来,潇洒而去。 ······ ······ 黑暗之中,山腰处的住所之间,用一条石子小路相互连接,从黑色之中,那一条路往前延伸着,最后在隐约之间,又散开更多的小路,通往一间间木屋。 宋青衣和人一道走着,一路谈笑风生。 “哥,你看见那个苏一询了吗?” 宋青衣说:“怎么?” “看他那副得意样子,我就不快。” “得意,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当初在城中的时候,哥忘记他毕恭毕敬的样子了吗?如今得意了,就忘了我们宋家的恩惠。” 宋青衣眼眸中厉色一闪,却道:“以人家的本事,没有我们的信,也能轻松的考入阴阳院,你给我记得了,不论他怎么做,将来这人若是能有成就,我们还是要交好他的,毕竟,有一份人情在前。” 人们的眼中,自己的眼中,一切总是有着区别。 ······ ······ 乌鸦的吵声,有几分扰耳。 苏一询在屋子里翻来覆去,却还是睡之不着。 睁眼,星月的光正在窗台之前绽着,苏一询心念:“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吗?怎么,会有乌鸦的声音?” ······ ······ 同一夜,在那遥远的山岭之间,那座小院的灯火明亮。 老人还是坐在那床榻上,只是,变化的是他的脸色,神情,一天比一天苍白,一天比一天衰弱。 “我在想,一,你还能活多久······” 老人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院主,反问:“你不知道,当年之事吗?” 院主轻轻叹息:“多年前,我们相识,只是,我自然是远远不如你的,你很早的超过了我,是我玄然家阴阳术的嫡传之人,可是······石白的那一剑,断了你的根基,阴阳反噬,落得这般衰老的结局,如今更是生机寥寥。” 老人面无表情,淡淡的说:“石白······这个人,你还记得?” “怎能忘记,人家现在可是南煌院的首座,厉害的紧,了不起的很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黑夜 第二十六章黑夜 烛火闪烁,仿佛就像老去的人的生命,不知什么时候,忽的,就结束了。 老人对着院主沉默,许久,他咧嘴一笑,深深凝望:“其实,老友,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个问题。” 院主漠然,只问:“是什么?” 老人笑的很深,仿佛渗入他脸上深深的皱纹里:“当年一行,十二人,其中十人为他亲手所杀,我被他重伤,一生无望,但我真的很想知道,阴阳院的那些人真的从心底相信他吗?午夜梦回,他可曾看到过,那十人的亡魂,围绕与他吗?” 院主沉默了,老人却哈哈大笑:“石白,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些年,你位高权重,一院首座的位子,可是让你感觉到快乐了吗?” 许久,待得沉默再次来临之时,老人没有再笑,神情却更加衰败了。 院主说:“那边,传来消息了。” “如何。” “大致上,和我们预料的差不多,就是···听说长生道那边的一个细作,莫名其妙的死在大街上······” “阴阳院吧。” “从手段上来看,一件悬案,是他们的方式。” “泄露了哪些?” 院主皱眉说:“当时那个细作身上应该按照任务,带着一封‘卷轴’才是,死后,却是不见了。” 老人道:“只怕···会被他们查出些蛛丝马迹来,长生道那边,看来是要急坏了,那,我们这边的人呢。” 院主平静道:“倒是还好,舒起和那几个人资质尚佳,拜入阴阳院不成问题,至于‘那个人’更是和我们猜的一样,惊才绝艳只怕便是阴阳院里那些眼高于顶的修行者,也会动了收徒的念头,毕竟哪个有所成就的大修行者,不想将一身所修流传下去。” 老人听着,却缓缓皱眉:“但,也是因为如此,不得不防啊,一封推荐的书信,未必能起作用。” 院主却淡淡一笑。 老人侧眼看去,便说:“看来,你有对策的。” 院主说:“我表现的很明显吗?也罢,那个人的资质如此之高,一旦修行了阴阳院之学,也就说···一生,便只能在那条路上走了。” 老人转眼去看那烛火,继续的听着。 “我将一个最好的棋子···丢了,自然,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院主伸出手来,做了一个丢弃的动作:“为此,再扔掉几颗,又有什么关系,弈棋的道理你懂吗?有些就是弃子,保全另外的更有用的棋子。不过,只是人命罢了。” 老人听着,听着······ 直到院主离开,他仍然凝望着那火光,那光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被熄灭,甚至,可能只是因为一阵小风。 他忽笑:“是啊···不过,只是人命吗?” ······ ······ 次一日,世山之顶,天帝楼阁第一层。 数以百计的年轻人们走入了这天帝楼的第一层,天帝楼高六十七层,由下至上,一层层越来越小,因此这第一层便是整座天帝楼中最大的楼层。那些年轻人们此刻却并没有见到原本想象之中,那些华丽,或者金碧辉煌的装饰,又或者是古代的奇珍异宝。 反而,楼内一层十分的简单,简单到用两个字就能形容——宽阔。 木质的地板平铺开来,长宽数百米,一眼看去,空荡荡的,只有风声充盈。楼层有八座大门,只不过走入之后,却只有左侧角落里的一座楼梯,供人通往第二层。 苏一询站在人群之中,却仿佛一道无法被忽视的光。 人们总是有意无意的向他投去目光,有羡慕的,有惊艳的,甚至有嫉妒的,或轻视的。 苏一询却很习惯了,他不去看任何人,目光向着人群前看去,喃喃:“是他·····” 站在这些年轻弟子前的,是一个老人,和一个黑衣女子。 老人苏一询认识,曾经在那南寒城的客栈之中有过一面之缘的老者,此刻看来,果然是南煌院中的阴阳术师,至于他身边的女子,苏一询更是见过不止一次了,印象深刻。 老人看着那些年轻弟子,肃穆道:“你们好,我是你们修行课的先生,我名——古学,一名阴阳术师,虽然不敢说是一等一的大修行者,但,毕竟多年修行,教导你们还是可以的,我身边的这位并非先生,不过她来,也可以教导你们些修行的基础。” 黑衣女子走上前,只见她神情漠然,仿佛没有情绪一般,她淡淡道:“我姓雨,雨幽霏。” 雨,一个少见的姓氏。 众多年轻弟子私下低语:“怪事,这女子看上去和我们也差不多年纪,怎先生竟让她来教我们,她会些什么?” “雨幽霏,这名字,好似在哪里听到过······” “嘘···别议论了,我知道她是谁,我们南煌首座石白先生唯一的弟子!” “什么!” 议论声却是更大了些,有些人甚至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苏一询。 如今阴阳院之中谁人不知,那个入院之时就被称作新弟子一辈里的天才人物,苏一询便是想要拜在首座门下,却不料被首座所拒。不少人心想,此刻他看见首座的亲传弟子,心底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苏一询却是静静看着,不发一言。 老人皱眉,说道:“静一下。” 隐隐含着阴阳的声音,仿佛震在心弦之上,那种奇妙,难受的感觉,让一众人在不敢说话了。 老人转过身去,道:“现在开始,每个人分开坐下,每人相距,莫约五人之宽就可,现在开始,我要叫你们修行的第一课,入定。” 阴阳院中的学堂十分的讲究体系,类如秦长负责的便是正玄道数百年来,积累下来,不断精进的各种阴阳论说,老人负责的则是正式的阴阳修行。两者相互兼顾,也是阴阳院能在当今号称天下正宗的原因之一。 苏一询随着人群,站好了位置,不知为什么,他选择了一个角落一个容易被忽视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这些年来的···习惯吧。 他喃喃道:“入定,让人察觉阴阳的唯一方法,修行的第一课。” 这便,开始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寒鸦 第二十七章寒鸦 盘膝坐下,心法口诀,印术紧握,静静的入定。那时,人的五种感觉,视觉,触觉,嗅觉,味觉,听觉,都会统统的消失。 阴阳之门会被打开,天地间的阴阳开始缓缓的涌入体内······ “只是,阴阳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是无数凶猛的野兽,或者温顺的绵羊,又或温暖的晨曦,甚至是冰冷的刀锋······” 古学盘坐在所有人的前面,口中说着,手中掐诀,演示了一番后,所有的弟子们都开始有样学样的坐下,至于心法口诀一类的,早在昨日论说课上,秦长便是讲过数遍了,他们也牢记在心。 莫约是一炷香之后,却还无人成功入定。人群之中,已经有人眉头紧皱了。 “第一次入定,对于寻常人来说是很难的,为此,花上一两个时辰,十分常见,因此若是入定不成,大可多试几次。” 古学徐徐说来,看着那些少年人们此刻皱眉的样子,他心底却觉得十分有趣。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般吗?如今看着,还真是有趣。 古学转过头去,对身边的黑衣女子轻声道:“幽霏,有劳你去看看他们的坐姿,和印诀,错了便纠正。” 雨幽霏神色冷淡如冰霜般,淡淡的说:“知道了。” 古学看着这女子,苦笑说:“南煌院初立,实在有些缺少人手,这才让你来的。” 雨幽霏道:“无碍,师尊也让我前来,左右无事,打发些时间吧。” 女子看向那些盘坐却无法入定的年轻弟子们,渐渐的皱眉,暗念:“连这都错了。” 想着她看了一眼,角落之中端坐的那个貌美男子,微微讶异:“已经入定了吗?” ······ ······ 晚间,一日的学业结束后,苏一询走在回去的路上。舒起并不在身边,听人说,是被先生留堂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路上,苏一询独自的走着,至于他身后的其他人却都是成群结队,彼此有说有笑。但不知为何,这样,却让苏一询感到格外的适应,仿佛,他本就该如此。 “那教习也太严厉了,冷冰冰的,下次我可不想再见到她了。” “是吗?我倒觉得,她还挺美的······” “美什么,那是你没有被骂,没看见除了修行,她连一句多余话的都没跟我们说过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听说她可是首座弟子,想来已经修成境界,可算是真正的阴阳术师,冷傲些也很平常啊。” 一路回来,耳边一直有人在议论着那些修行课上新任的教习,听来,多是些抱怨之话,也听得出那些年轻人们对那个似乎年纪相若,但是冷若冰霜的女子有着几分惧意。苏一询听了,却想起那一日,那个女子对小黑时,却是颇为热心的。 “真是怪人。” 他低声的说了一句。 ······ ······ 乌鸦的吵声持续了两夜,苏一询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黑暗里,映在眼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模糊不清,乌鸦的叫声,从远处缓缓传来。 风中,有夜的气息,带着神秘,和寒凉。 苏一询的五觉自小就远超超人,对于普通人来说,难以察觉的细微声音,对他来说就仿佛是在耳边一般的清楚,甚至通过声音,他能知晓声音的来处。在那几年充满杀戮的生活里,这样的本领,已不知多少次的救了他的性命。 “物极必反,就是这个意思吗?” 黑夜之中,苏一询穿起了衣裳,自嘲了一声,想要出去看看,着恼人的乌鸦叫声究竟是从何而来。 瞄····· 苏一询低头一看,失笑:“原来你也睡不着吗?” 小黑愤怒的叫了一声,似乎也是十分的恼怒。 ······ ······ 黑夜里,一条石子小路延伸着,通往远方。 苏一询跟着那声音的来处,慢慢的走去,前方的黑暗渐渐清晰,后边的小屋则是越来越远了。 夜寒,风大。 深深的呼吸,冰凉充盈着胸膛,苏一询觉得有几分畅快。 慢慢的,他也就不想睡了,只想着继续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那远处,究竟有什么呢? 隐隐的,其实让他睡不着的,并不是因为乌鸦的叫声难听,只是因为,那叫声之中,有着凄切的嘶吼,就如人一般。苏一询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黑猫,却喃喃说:“其实你们这般简单,我倒觉得,你们更像‘人,更应该是‘人’才对。” 瞄······· 小黑回应了一声,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一询笑笑,也不说什么,与小黑一同没入黑暗之中。 ······ ······ 山腰处的地方,弟子们的居所之间,有许多树木,想来此处之前或是一片树林吧,南煌院坐立之后,便做了些修改,伐去了些树木用作建屋之用,铺成石子小路,通往世山之顶必经的那条石阶。 “是那座山崖。” 树林之间,有一条隐秘的小径,在黑夜里延伸着,不知通往何处。 这里十分的僻静,寻常人谁也不会来此,而苏一询则是跟着那个黑衣女子来过一次,因此清晰的记得,小径通往何处。 听闻,那里是一个散灵之地。 ······ ······ 哇···哇······· 乌鸦在帝国风俗的传说里,是代表灾厄的鸟类,他们爱食腐肉,鸣叫时必定有死亡和痛苦发生。它的叫声总是凄切,痛苦,因此人们十分不喜这种鸟类。 黑夜之中,月光照耀的一片地方,一只幼年的寒鸦,朝着天空鸣叫着,不知是为了什么。 苏一询慢慢走来,他的脚步很轻,那只幼鸦并没有发现,他喃喃:“就是这只乌鸦了吗?不过······” 幼鸦的左翅上有着一段细小的绷带,显然是某人为它医治左翅用的,或许,便是这只乌鸦的主人了。 “养乌鸦吗?真是奇怪。” 在草原上未曾见过这种鸟类,也没有那种负面的传说,所以苏一询并不厌恶乌鸦,但也知道这种鸟在中原被人厌恶,想来不会有人会养这种鸟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沉睡 第二十八章沉睡 很有序的脚步声,从近处传了过来。小黑喵了一声,谨慎的看着那个走来的人,似乎还对几天前的事情心有余悸。 苏一询转过头去,看见的却是那个黑衣女子,心念:记得,叫幽霏吧,和我来自同样的地方。 他暗自说着,有些不解,为何这般时候,会看见这个女子,来这悬崖之上。雨幽霏道:“怎么,你在这里?” 苏一询道:“这几天,总是听见乌鸦叫声,有些扰人。” 雨幽霏回头一看,隐约记得苏一询的小屋离这里,应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的,竟然能够听见,她道:“你的耳力真好,不过它是寒鸦,乌鸦的一种。” “过奖,这乌鸦···是你的吗?” “是寒鸦,不是我的。” 雨幽霏再一次纠正道,同时走过苏一询,蹲下身来,温柔的抚摸着那只幼鸦。她的神色,在月色下,竟然是那样的柔和,满是温柔,看不见丝毫的冰冷。 苏一询静静看着,想起,这个女子对小黑似乎也是如此,苏一询问:“这世山之上,想不到还会有乌鸦筑巢。” “是寒鸦。” 雨幽霏侧眼看向苏一询,神色冷淡,转头又看向那只幼鸦,轻轻的说道:“其实,世山上本来就有乌鸦的,只是南煌院要建立,建院的人说乌鸦代表不详,便用术毁掉了那些寒鸦的巢。所有的寒鸦不得已的迁徙了,它···是唯一留下来的,因为它受伤了,飞不了,又这么小·····我猜就是如此。” 苏一询转头看着那只幼鸦,只见它抬着头,仰望着夜空,眸中····· 或许是因为月光的反照,苏一询仿佛看见了泪。 “失去?确实,让人伤心啊······”苏一询低沉说着,雨幽霏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雨幽霏说:“它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在晚上,对着天鸣叫,以前是在山顶上,我住的那边,这两天不见了,我找了多日,听人说这里附近夜晚有寒鸦的叫声,便来了,不过也好在,我来了······” 说着,雨幽霏冷冷的看了苏一询一眼。 苏一询会意,解释道:“没有,我未曾想过······” 话到此,他突然停了下来,似是无法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对这个女子解释。雨幽霏也不知道是否相信,她仔细的看着那寒鸦,露出微笑,她喃喃:“真美。” 也许耳力太好也有许多方便吧,女子自以为的低语,却被苏一询清楚的听见,他看了一眼那乌鸦,转头又看了看脚边的小黑。 小黑见主人突然看向自己,有些不明所以,不由抓了抓耳朵。 苏一询心念:“好看在哪?” 呜呜····· 寒鸦又叫了几声,看着遥远的夜空。 雨幽霏收回手掌,站起身来喃喃:“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是这样。” 苏一询走上近前看着那寒鸦,说:“或许,它不相信自己的亲人会抛起它吧,它叫着,可能只希望亲人能听见,只是在你那里,它等了许久却未曾见到亲人,它才又来了这里吧。” 雨幽霏说:“确实,听说过这里也曾有寒鸦的巢。” 苏一询伸手摸了摸那幼鸦。幼鸦抬头,看着苏一询,眼眸之中仿佛诉着什么。 苏一询笑了一下,说道:“其实,我能听见,你的声音里那种悲伤。” 或许,你我有相似之处,也是说不定的。 你被亲人所抛弃。 我,在那一夜,因为恐惧,选择了逃,选择了抛弃。 站起身来随即离去,小黑有些不明为什么主人不惩罚下那可恶的乌鸦,害的他们睡不着觉。不过见主人走了,小黑跳了起来,随主人快步的离开。 雨幽霏仍然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离去的男子,想了许久,低头看着那只幼鸦,喃喃:“为什么,我觉得他仿佛有什么掩埋着的痛苦,是不是······我的错觉?” ······ ······ “嘿,回来了?” 随着石子小路,虽然黑暗让得难以见物,但,苏一询依稀间慢慢的走着,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只是没有想到的,开门之后,却有人在等待着自己。只见那人一脸笑嘻嘻的,身着白色的院服,正是舒起。 苏一询看着早已见怪不怪,随即转身关上屋门,说:“看你的样子,是有好消息传回来了吧。” 舒起说:“没办法,总不能在煌堂里和你谈论这些吧,总之·······” “南依怎么样了?还有他们。” 苏一询只关心这一件事情,便立刻打断道。 舒起严肃道:“没事,院主知道你那日的作为了,并没有责怪谁,让你放心。不过······” “不过?” “他仍然‘希望’你拜入石白的门下。” 苏一询闻言,却淡淡说:“他已经拒绝我了,何况,本也不想拜他为师。” 舒起摇头说:“只怕,你我无法决定,而且确实还有机会的。” “机会?” 舒起靠近苏一询,在他耳边低语。 苏一询转过头来,神情似有几分惊讶,问:“真的?” 舒起不再说,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 ······ “或许,对于他来说,我们有用处吧。” “现在呢?” “也罢,只能听命行事了。” 深夜里,外边仍然传来寒鸦的鸣叫。苏一询独自躺在床榻上,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但其实,他还在想着······ “你这样怎么行?算了,我教你识字吧。” “那你每次都要我教吗?” “那以后晚上你来我那,我教你识字。” 怎么,能够忘记那些过去呢? “一询大哥,教我剑术吧,以后我就不怕姐姐被人欺负了。” 怎么,能忘记那些人的音容呢? 他们都是无辜的。 这一夜,苏一询一直在想,一直在想,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了过去。而他所想的,仅仅只是那些无辜人,为什么也要被卷入其中。 果然,到最后,他也没有得出答案,就如既往那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我在想 第二十九章我在想 石白是南煌院首座,多年前,打开阴阳道上,那座被视为至高无上的大门的人。如今,他的修行有多高,修为有多强,人们有无数的羡慕和猜测。作为一院首座,石白心知被受那人所托,究竟的原因是什么。 今夜,圆月高悬。 黑暗无限,只是他却不曾在自己的屋内,而是来到了世山之顶,那座天帝楼之前。 那座世上无双的高楼,在夜色的遮掩下,却不再像白日里那般气象万千,巍峨壮观,反而显得那么的神秘,充满危险。 当所有人,都不相信你。当所有人,都在怀疑你。 你又该怎么做? 石白站在这黑夜的寒风中,低声的问着自己。 “师兄······” 早知道有人在身后,只不过,那阴阳息是很熟悉的,石白转过头去,看着那人,神色如往常般的冷淡,他在心中暗念:那这个人呢,恭敬的,喊着我师兄,就像当年一样的人呢? 他的内心,是相信我的吗?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吗? “秦长啊,怎么在这?” 秦长一笑说:“师兄贵人事忙,忘记了院中只要入夜,这天帝楼在内的世上之顶峰就会打开所有的阵图,原本我在打坐,只是察觉到阵图反应一个极其强大的阴阳痕迹出现在天帝楼前,我便出来看看,不过想来如此了得的阴阳除了那几位首座也只有师兄了。” 石白深深看着秦长,随之说道:“原来是这样?叨扰到你了吗?” 秦长躬身说:“怎会呢师兄,却是不知师兄怎的深夜来此。” 石白淡淡道:“没什么,只是睡不着罢了。” “师兄修行通玄,想必便是不吃不睡,也无大碍。” 石白说:“你变了。” 秦长摇头问:“师兄,有吗?” 石白道:“我的意思是,比以前更圆滑了,和你说话,就像和那些帝城的官员说话相似。” “是吗?师兄,那是什么感觉?” “和他们说话,他们总是能给你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难道你没有经历过吗?” 说完,秦长却哑然失笑,说:“难道,我真和他们一样了吗?” 石白淡淡说:“你没听清,我说的是相似,不是一样。” 秦长默然,在背后望着这位师兄,不再说话。 石白继续说着:“这些天来,我在想一件事情,有几分忧虑,因此睡不着。” 秦长大感意外,谁不知道石白如今是南煌院首座,听闻,更是阴阳议中的第十人。可以说如今的石白已经位极阴阳院,在这正玄道中除一人以外,便在无人凌驾在他之上。这样的石白,这样的他,却又该有什么烦恼呢? “不知,师兄有什么烦恼。” 石白侧眼看向秦长,说:“东极院。坐落在东临之城,那里是天下罪徒的天堂。西漠院。在那遥远的千回之沙之处,可谓有千难万险。冬星院更不用说,就在那边关之后,那里常有魔族肆虐可谓至险。” 听石白说着,秦长仿佛明白了些,问:“师兄的意思是······” 石白淡淡的说:“这里有什么,世山虽然是天地间的福地,阴阳聚集之处,更有散灵之地,不至于灵力聚而凝固,成一循环,这般福地,除了帝都以外世上少之又少,但···这里没有危险啊。” 秦长说:“这里,为什么要有危险?” 石白问:“阴阳术,不是用来修行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阴阳术师是孤独的,一个阴阳师很难有后代,这在所有的阴阳道中都是一样的,老去后,身体就会十分痛苦,甚至要靠药物活下去。甚至修行途中,可能因为修行错漏,便身死道消······” 阴阳术师的一生,或许在他们选择这条路时,便注定了难以平静。对于那些年轻的弟子,从没有人提起过去这些,或者,刻意的隐瞒了这些。 秦长说:“师兄的意思我能明白,我道设立南煌院为的,便是与那遥远的北方魔族厮杀,便是和着南地的百家对抗。” 石白续说:“与之相比,修行路上的危险,却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所以,我在想,怎么······让他们明白这些。” “师兄,太早了吧。” “或者说,这是迟早的。” 秦长若有所思的看着石白的背影,只觉得,他在黑暗之中,变得那么的神秘,不可捉摸。 石白喃喃自语:“怎么能够忘记,那是多少次与死亡的擦身而过,今日的修行,多半来自那些。” 秦长对自己说······眼前的这个人,不正在为着这数百年来,阴阳正玄道的基业着想吗? 他们,还怀疑什么? ······ ······ 阴阳修行的第一个境界,负阴,原意是在修行之时将‘阴阳’之中的阴灵留在体内,阳则任其消散,只修一灵。其原因则是阴阳正玄道本身的修术便是如此,开创的那位祖师认为阴阳过于危险,与其一同修行,倒不如先修其中一灵,待得圆通自如时在兼修两者。 因此,在阴阳正玄道中,这修行的第一个层次,有着两种不同的境界,与其他诸家差异颇大。负阴之境界,带给修行者最深的感受,身体那种异常的冰凉。 次日,煌堂之中,秦长正在讲课。 一众弟子们做着笔记,也有人不时的提问,其中有人问道:“请问先生,昨日我打坐入定时,听那位先生说,不同的阴阳,这一点还是十分不解,请先生解释。” 秦长道:“其实很简单,阴阳本身并没有特别之处,但是,当它入体,穿过身体的阴阳之门时,便会发生改变。” “那是什么样的改变。” 秦长说:“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且问你,阴阳入体后你有什么感觉吗?” 那问话的弟子便答:“就好像,一团火,不受控制,散发着炽热,甚至灼痛。” “你的阴阳是如此的吗?我的却像是一块巨石,沉重,让我觉得好像不管怎么的催动,那些阴阳也无法通行在经络里·····” 话题一起,众多弟子都谈论了起来,说着自己所感受到的阴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你的阴阳 第三十章你的阴阳 早晨,煌堂里有些吵闹,那些弟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有人在一边问道:“一询公子,你的阴阳是什么感觉啊?” 苏一询对那人笑了下,却不说话。 秦长听了许多人对阴阳的感受,他明白,每个人的阴阳都是不同的,只要修行足够,便可以用自己的阴阳之门去感受他人的阴阳,将之记住。对于阴阳术师来说,只有阴阳的气息,感觉才是唯一不变的。 转念,他看向角落里的那个年轻男子,问:“你呢?对阴阳没有任何感受吗?” 苏一询看着秦长,沉默些许,他说:“有的。”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很冷,就像冰一样,没有一点点温度,但是······” “又如何?” “在那冰的深处,又仿佛还有一团火,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秦长却仿佛并不意外,却也不多加解释,高声道:“我和首座师兄议过了,虽然不过是你们入门的第三日,但从今日开始,便开始教我阴阳院传世的修行之道,即,阴阳正玄道!此道,即是我院唯一之修行道,分为七章,共八万六千字。” 天地阴阳,负阴而抱阳。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注1) 秦长缓缓的将阴阳正玄道修行的总章口诀缓缓的颂来,这篇总章共有七千余字。经过历代阴阳正玄道的上大师修改,尤其是苏道之后,已经是一篇直指大道的奥妙阴阳之学了,早已胜过数百年前,创立下阴阳正玄的那位祖师的原章。 总章所述的,还是以打开阴阳之门,和如何通达修行的第一个境界——负阴。至于其他五境,也多有解释,不过却十分微少,想必,必定是在阴阳正玄道的其他章节之中。 七千余字,自然秦长也不会一气述完,秦长只是口述了千余字,便开始讲解其中的含义,只不过他说的都是着数百年来,最正统的说法,其中并不夹杂着自己的所思所想。这也是阴阳院之中,先生和师尊的区别。 苏一询记下了那些章句,一字不漏的,这对他来说十分简单。 ······ ······ 中午时分,秦长离开,也已经到了午间休息的时刻。 下午时,是修行课吗? 空闲之时,苏一询靠在角落的墙边,细细的念着那千来字的阴阳正玄道的总章,一气念来,只觉得便是这总章七分之一的千字,在秦长解释过之后,还是有诸多奥妙之处,难用言语说的清楚。就仿佛,每个人读一遍,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些自己的理解,也仿佛,这千字里并没有一种明确的解法。 苏一询抬起头来,看见的却是那些‘师兄弟’在聊着秦长所解的那些话,仿佛都将之当做了至理名言,不可更改。 他说的,便一定是对的吗? 苏一询自问般的喃喃。随之,他皱起了双眉,似是十分不喜,不过好在他低下头,所以也未曾看见。 侧眼看去,只见几个女子见苏一询低着头,便不断嬉笑议论着,苏一询耳力自然是极好的,虽是离着些距离,但却隐约听见不少,只见他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几个女子的视线。苏一询对她们有礼的一笑,随即便是走开了。 “咦,一询公子,你要出去吗?这就快到时候了,食堂也该送饭食过来了。” “嗯,我知道,不过有些闷,你们吃吧,我出去休息会,况且也不饿。” 苏一询微笑着对那人说道,随即也不等那人多言,已经走出了煌堂。 那人并不生气,只笑:“一询公子还挺客气,就是,感觉好像不喜欢和我们说话似得,是我的错觉吗?” ······· ······· “诶,央,你是新来的,可能有些规矩还不懂,记得要小心点,里面的可都是将来的阴阳术师,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的。” 一条去往煌堂的青石砖路上,数十个侍者端着托盘,其上是自然都是那些美味佳肴。只是那为首的侍者似乎还是十分的不放心,不时的便回过头去,提醒那个新来的年轻人。年轻人的相貌十分普通,笑容很灿烂,但是上看去,却就是那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只是,可能就是因为这种‘普通’吧,人们很难去给他这样的人留有戒心,或者,去防备着他。 年轻人看着那个已经渐渐步入中年的男子,说:“知道了,知道了侍长大人,骆央明白的,不过···你也说了八遍有余了,我猜连傻子都能记住了。” 说完,身后的那些侍者们纷纷大笑起来。 侍长也拿这个新来的年轻人没什么办法,知道他这个人爱说笑,喜欢弄些把式,侍者的生活是十分无趣的,自从年轻人来了以后,却多了不少笑声。侍长无奈笑道:“我还不是怕你们这些小子忘了礼数,想当年,我在冬星院的时候······” 骆央连忙咳嗽两声,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那时,可是贴身跟着首座‘星至极’大人,那才叫个战战兢兢。” 侍长大怒:“你这小子,又学我!” 一行侍者们,便在年轻人的说笑之中,渐渐的靠近了那煌堂。 ······· ······· 路上,苏一询缓缓走着,寒风荡起衣角,在这高山之上,四季皆冷,因此也不算时日的话,也难知如今的季节了。 离得下午还有些时候,苏一询显得无所事事,只是在路上走着。 眼前,是一队侍者的队伍,他们端着上好的佳肴。此刻,侍者们纷纷低下头去,表示恭敬。苏一询没有多说什么,或是停留,径直的走了过去。 远方吹来了落叶,寒风有了几分刺骨。 是不是,该多穿些了? “无名,你穿的这么少,不怕冷吗?” 忽的,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人。 青砖路上,两个人,擦肩而过,一人无神的望着前方,一人卑躬屈膝的看着地上,仿佛就是两种不同的人。 ······ ······ 注1:出自老子的著作,道德经,在此引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为阴 第三十一章为阴 天帝楼的第一层中,门敞开着,烈风吹入,寒意极浓。 阴阳修行的第一个层次,负阴,就是将阴阳之中的‘阴’从外摄入体内,循与经络之中,至于阳则是任其自去。但是,阴阳纠缠,如何分辨却是一门阴阳道上的学问,也和个人对阴阳察觉能力有所关联。 老人古学捻须,笑看那些年轻人,说:“说了这般多了,你们可知如何才算入了我正玄道的第一境——负阴吗?” 阴阳的三种层次,负阴抱阳这两境,统为第一种层次,修成之人可学到真正的阴阳之术,为阴阳术师。古学负手而立,说:“其实,倒也简单,只要你们能如我这般,使用‘开圆’就算是步入负阴之境了。” 只是一众弟子只是看见古学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看他周身也没有任何怪异之处,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开圆’究竟是什么。 “先生,开圆是什么?” “我已经施展了,你们看不见吗?” 一众弟子们纷纷摇头,只觉得这位老先生是糊涂了吗?他何时施术的?何况,既然是阴阳术怎的四周没有半点变化。 古学却向那些弟子招招手,说:“谁,来我近前,亲自感受一番,想必就懂得了。” 老人一脸笑意,却让这些弟子有些不寒而栗,弟子之中,有一人壮着胆子便走了出来,说道:“我来试试。” 苏一询看向那弟子,喃喃:“韩立。” 韩立还是那副憨厚的样子,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主动要求,只见他走向古学,只不过,在走到老者身前一尺之处时,却忽的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 身后的一众弟子之中,有人问道。韩立转过头去,有些疑惑的说:“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但,就像是水,好像用些力,就能继续往里走。” 古学笑说:“那,你在往前走些。” 听先生命令,韩立壮着胆子,用力一步,便是跨向前方,却不料·······轰然一声,只觉得天地倒转,韩立只觉得自己倒飞在空中,最后重重落在地上。只是,不知为什么,落地之时好像又有什么无形之力,托住了自己,因此未曾受伤。 韩立抬头看去,却看见古学身后的那个黑衣女子正看着自己,随即,又转过头去。 还是那一副冷漠的样子,仿佛什么也不关心似得。 是,那位师姐吗? 韩立喃喃自语,转念间,有听见有人说话:“还好吗?” 是谁在说话,眼前的那些师兄师弟们,都在议论纷纷,也没有谁来,侧眼过去,却见一个相貌堪称美丽的‘男子’正关切的问着。 韩立自然认识那男子,却连忙的站了起来,低着头,快声说道:“那个,公子,我没事,就是那个钱,我可能要在等些时候才能还给您。” 苏一询哑然,也不知为什么他竟还记着那些银钱的事情,说:“不必还了,站起来吧,没事就好。” 苏一询扶起了韩立,同样也看向古学身后的那个女子,心中念着:“方才,看见她有所动作,想必,便是她帮了一下韩立,否则那般重重摔下,多少是要受伤的。” 又想起,昨晚这女子照顾那只幼鸦时的细心。 或许,她不似面上那般冷漠吧。 古学似乎知道韩立并未大碍,随之收起自己的开圆,含笑解释着:“本道七章修术,总章所修主要便是第一境的负阴,所谓的‘开圆’便是平稳的控制自己的‘阴阳’或者‘阴’四散出体外,却仍然要掌控随心,更要将至成圆一般的散开,回旋,仿佛自成一界般。” 韩立举手问道:“那先生,之前我觉得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阻挡着我,是否就是·····” 古学点头说:“没错,那时我的阴阳,你入我身前一尺,便相当于来到了我开圆的边界,你强要再度跨入,便自然要遭我阴阳反噬,而且,若是我有意为之,只怕你当场便要断送了性命。” 话落下,一众弟子皆是大为惊讶,虽然知晓阴阳术的神妙,却未曾想过,能杀人于眨眼之间。 古学又言:“怎么,很惊讶吗?不过,告诉你们,所谓的开圆,还不能算是阴阳之术,甚至只能说是一种对阴阳的引用而已,在曾经的百家之中皆有此法,对于一个阴阳术师来说,这不过只是基本功罢了。” 古学说完,那些弟子们便是更是惊讶了, ······· ······· 黑夜之中,箭矢从远方射来,像是冥君的邀请。 只是靠近的时候,箭矢却仿佛受到了什么阻滞,慢了下来,最后,坠落在了地上。苏一询慢慢的回想着那一夜所看见的······· 原来,那就是阴阳术吗? 便是舒起的箭矢也穿透不过去,便是火枪也难近身一步。这世上,果真是有无限的奇术,刺杀,潜行,隐踪,想必真是的只是其中最为浅薄的那些。 “一切的错,只因为你没有能力改变罢了,何不想想,若当时的你,是现在我的,会不会,可以改变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子的话,再次在耳边萦绕而起。 煌堂内,站在人群之中的苏一询,低下头,想了很多,很多。 ······ ······ 夜深了,弟子们经历了一日的修行,都在休息。 外边,寒风阵阵,吹动着树影摇摇,窗户打开着,些许的微光,因那树影的摇晃,而摆动着。 床榻上的那个男子却没有睡去,反而他盘坐着,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天地阴阳,负阴而抱阳。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阴阳正玄道的修行,讲究用印诀,配合经络内阴阳的运行相辅相成,都书与‘正玄七章’之中。尤其是总章,更是一切修行的开始,所有正玄道阴阳术的基础。 无形,不可见的力量,正缓缓的涌入体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内视 第三十二章内视 苏一询只觉得自己仿佛是‘消失’了······ 那超乎常人的五觉,视觉,嗅觉,听觉,触觉,味觉,除了视觉以外,全都消失不见。也看不到自己,就好像自己已经没有了躯体,只是能够‘看见’罢了。 能看见的,是一处深渊。 巨大的深渊,无限的黑暗,甚至连光明都可吞没的黑暗。忽的,一股洪流从天而降,不知从何而来,就这样汹涌的涌入了这座深渊之中,那洪流的颜色很深,是黑紫的颜色,与这深渊倒是有几分的相似。 自己仿佛就在着深渊之中,随同着那洪流,一起涌入了这深渊的最底处。 不断的前进,身不由己······ 最后,看见的是,在这深渊的最底部,是一道门······ 一座巨大的门,几乎占据了整座深渊的渊底。 如果洪流到底,而门仍然封闭的话,那么自己也会被着无数的洪流所埋葬和淹没吧。 打开它! 一定要打开它! 那门,仿佛有一种灵性,能够聆听思想,随后,门缓缓打开了,无限的洪流就这样涌入了深渊的最底处的那道门。 门后,是一片白色的光,无限的光。 ······ ······ 洪流开始变了,过了那道门之后,苏一询就感觉那洪流产生了变化。 洪流一开始仅仅只是强大,汹涌罢了,只是门后,它们渐渐变得冰冷,绝寒,就是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冰。但是,隐隐约约,苏一询觉得,在这块冰之中,仿佛还有‘火’,一团炽热的,躁动的火。 这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苏一询隐隐察觉到了。 洪流进入了一条黑暗的通道里,不断的向前疾驰,如野马奔驰在草原上一般,通道很长,随着那洪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了尽头······还是那一座门,只是,门已经开了,洪流仿佛要离开了,和离家游玩的孩子一样,始终要回到自己的‘家’。 这样强大的力量,难道就要任其离开吗? 不! 把门关上! 把门关上!! 来自本能的呼唤,人天生对力量的渴望,那心诀随念而来,而门,渐渐的关闭了,洪流冲撞在那巨大门,却无法再冲撞出去了,只能绕开那门,再次的涌入了通道之中。 ······· ······· 呃····· 一丝丝的痛楚,缓缓的传来,苏一询睁开了双眼,轻轻的,喘息。 与之前打坐感受到的完全不同,就像是那幻境之中的洪流,和溪流的区别,催使着正玄道总章吐息之法,阴阳的涌入是普通打坐的十倍,乃至更多!那种汹涌的力量,又难以控制,因此更是在体内生出了诸多不便。 “这种痛苦的感觉,我明白了,这就是总章之中,所说的‘阴阳不便,其力互冲’吗?” 阴阳正玄道,在数百年前不过只是中流的阴阳家,他们的修术自然有些缺陷,其中,第一层次的修行必须分为两步,一为负阴,二为抱阳。若是将阴阳同时收束在体内,必定会引起反噬,到时修行者只会痛苦不堪,必得要完全掌握了‘阴’才可继续修行‘阳’,此间步骤在正玄道上任谁也无法省略去。 苏一询喃喃自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上下的流窜,便是凭借着心诀也无能驱使,想必是要将‘阳’驱除至体外才行,只不过那时的仿佛不可阻挡的‘洪流’原来,就这这样的一小股力量吗?” 外边的夜已经很深了,苏一询闭上双目,却开始继续的修行起来。 如果,我变成了‘他’,一定,是可以改变些什么的。 ······ ······ 黑暗之中的冷箭,刺穿了一个,又一个。 只是他的神情,还是那样的冰冷。 那是一些韩府的守卫,只是,他们见过了一个人的样子,因此,有人下令要杀掉他们。只是,像他们这样的人的死亡,根本没有人重视,也没有人在乎。 舒起渐渐的从睡梦之中醒来······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做些噩梦。 几年来舒起也已经渐渐的习惯了,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与苏一询很不同的是,他有着百步穿杨的本领,因此每一次的任务,都是躲藏在后边,他甚至不需要触碰到鲜血,就能简单的完成任务。 就像韩古死的那一夜,他被派遣杀死那些所有见过‘小八’的卫士。因为刺客被人知道的样貌,就必定会被通缉,那时就无用了,或是将那之前将那些人杀死,或是那刺客被组织处死,通常都只有这两种结局。 “呼······” 舒起想起了昨日院主的来信,只为他的来信。 他没有和苏一询提起过,说起来,这几日,除了晚间时一同下山,两人也没有什么别的交集了。 “我这么做,真的对吗?我来到这里,可能,这才是最大的作用吧。” 舒起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着。 脑海之中,那个女子的音容不去,这时候,舒起忽的明白······原来,思念是如此令人哀伤的事情吗。 ······ ······ 次日,苏一询在床榻上睁开双眼,一夜无眠的他难免觉得有几分疲惫。但,从前曾试过两日两夜埋伏在草堆之中的他,倒是觉得,盘坐着修行,倒是简单多了。 就是······ 经络里的痛楚,很身体里,那种冰凉的感受,有些让人不快。 苏一询起身,他平日里喜欢干净,因此房间角落里的水桶一直常备着清。此刻,他拿了一瓢清水,倒在脸盆之中清洗了一番,才觉得清爽了些。 瞄····· 小黑似乎也醒了。不过,它不是每日清晨就跑去食堂的吗?怎的今日还在? 苏一询觉得有些奇怪,便看向小黑声音的来处,一眼看去,却见到小黑伸着小掌,朝着窗口的方向,喵喵大叫着,苏一询不解其意,只能一同看向那窗户,看见的却是······ 一直黑色的乌鸦,浑身漆黑的模样似墨一般,双翅上还绑着白色的绷带。 苏一询看着,自语道:“那只···寒鸦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惊艳 第三十四章惊艳 “已经阴阳入体了吗?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 秦长走进煌堂,这座颇为壮丽的建筑,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苏一询,不知是凑巧,还是他的刻意。此刻细细看去,以他的眼力,已经发觉了苏一询身上那一抹无法控制,因此散发而出的阴阳息。 除了奇才二字,秦长此刻的内心找不到任何的其他的形容。 阴阳刚烈而凶猛,常人想要克服那种修行时,阴阳如洪流般凶横的恐惧已是不易,更要一边以心诀控制阴阳之门,一边又有催促洪流般的阴阳循环在周身经络之中。更为重要的是,那种阴阳刺激经脉的痛楚,必须坚持一夜,甚至一日····· 想当初,秦长回忆自己阴阳入体时,用了整整十三日,每日都刻苦的尝试,这才踏入了那修行的第一步。 苏一询渐渐发觉那注视自己的视线,一眼看去,那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也是他的先生。苏一询行礼微笑,秦长却当做没有看见一般,径直的走向讲堂,苏一询也不在意,随着一众师兄师弟坐下。 秦长道:“昨日里,想必你们也在古师兄的教导下,开始修行的第一课了,有谁有何成果吗?” 话落下时,却是无人回应。 秦长笑道:“但这也实属平常,修行时,最紧要的便是平常心,否则,心思一动,手诀,心诀统统要散,那等阴阳洪流的感觉,先生我也曾体会,要做到丝毫不惧,也确实是些难的,何况阴阳本身也是难以控制。不过,经历多几次,便可无碍。” 一众弟子听得此话,或多或少,都有些安心下来,原来那种‘幻觉’便是师长一辈也曾遇到过的,那么想必便不是自己的修行出了岔子。 秦长说:“但···其中经过,我觉得你们倒是可以问问苏一询·······” 秦长刻意的将话声一顿,留给人无限的遐想。 “先生何意?” “是啊,先生何意?” 秦长叙道:“你们的这位师兄,如今已经修成阴阳入体,可谓已经一步踏入了修行路,且···不过只是短短一日的时间,这般资质,我生平所见不过两人,一人是冬星院的‘星残’一人则是你们身边的苏一询了。” 字字落下,皆是让人动容! “星残!那不是冬星院中第一的奇才吗?传说今年就将毕业,开始入世修行了!” 冬星院,任谁都知道阴阳正玄道的四座阴阳院中,南煌院新立自然不提,而在另外三家阴阳院中,几百年来首数的便是在那北方‘镇魔城’中的冬星院。世人常说,世上阴阳术师十之六七尽出阴阳院,而阴阳院之中则还有人言:三院高术者,半出冬星。 可想而知,冬星院何其不凡,如今阴阳院中名动天下的宗师人物,也确是多数出自那一院。 而在当代弟子一辈中,星残堪称第一,十三岁修行,五年便至阴阳的第二个层次,已然修成‘息行’境界。 冬星院首座曾赞扬他:“所谓苏道,不过如此。” “说起来,苏师兄不也是被首座称为有着‘苏道之才’吗?” 有人低声说着,却是有着不少人听见。 讲台下有人惊呼,秦长点头道:“想不到那孩子的名字,到这里也有人知道了吗?阴阳院一共有五年的学业,分有许多不同的学科,像我教的便是‘学业’主讲正玄七章,每一年主讲一章,还有诸般阴阳之术,五年,便是五章······那时,不论你们修行如何,都要离开我院,但,可负以我阴阳院之名,入世修行。” 说了一会,秦长侧眼看向苏一询······ 那个俊朗无比的男子,仍然是面带微笑,一如平常那般,见到自己看向他,更是恭敬的点头示礼。 一如平常。 但在秦长眼里,却不同平常。 “一点变化都没有吗?自豪,快意,被这么多的人赞扬,惊叹,却还是像平常一样,太镇定了,平常,反而显得不凡,一个普通的少年人,能够做到如此吗?” 秦长的疑念更多了,仔细的想了许多。 这个少年人,虽然表面上对任何人都十分的和气,友善。但是却从未见过他和谁十分的要好,至多便是聊聊天,据自己的观察,谈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只怕,他内里,对人十分冷漠吧。”秦长暗念,却不动声色。苏一询只觉得,今日秦长好像一直在观察着自己,但是转念,苏一询想不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出错了,因此,便只当做了一种错觉。 无形,看不见的试探。 ······ ······ 一日间,苏一询的名字再次被传的沸沸扬扬。 但苏一询好像一点也在意,和平常一样的,结束了下午的修行课之后,便走在往着山腰去的石阶上,准备回到自己的居所了。 哇····哇····· 那只寒鸦却还在,飞在苏一询的上空,缓缓的盘旋,苏一询前进时,它也跟着前进。 一整日下来,苏一询也明白那只寒鸦恐怕就是在跟着自己,他抬起头,喃喃问着:“真是不明白你和小黑,为什么要跟着我?跟着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哇····哇····· 高空中的寒鸦,本不应该听见苏一询的低语的,不过,它却几乎同时的叫着,不知是不是凑巧。 “也罢,你自己选吧。” 苏一询不再理会,本来,虽然寒鸦的声音确是不好听,不过他也并不在乎。 ······ ······ 山道上的石阶,小黑一蹦一跳的从石阶边的小道上跑着,它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女子,女子颇美,身后背剑,一头长发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着,正是雨幽霏无疑了。 她喜爱的看着小黑,说:“你要回去了吗?” 瞄······小黑仿佛有一种能听懂人的话语的能力,总之,不论如何这种若有若无的特别,让女子对小黑更是喜爱了。 雨幽霏微微一笑,转头看去,却见天空上,那只寒鸦盘旋上空,却不曾离去,她喃喃:“怪了,小寒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想着,她看了一眼寒鸦盘旋的下方,只见一个相貌极是俊朗,穿着阴阳院弟子服饰的男子正走在石阶之上。 她喃喃:“竟然是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拜师?还钱?(一) 第三十五章拜师?还钱?(一) 世山之上,又过了几日。人们渐渐的都习惯了这新的生活,不管是那些来到的先生,还是弟子们。 修行,学习,读书,辩术,每日的佳肴,还有每十三日一天的假期,一切都平平淡淡的,就像是山下城中的夫子的学堂一般普通。简单的,就仿佛他们学的并不是那天下闻名的阴阳术,而是普通学堂中的诗词歌赋。 这一日,阴阳院休门,意思便是今日并没有任何的学课。 山腰处的那些弟子们的住所之间,倒是颇为的热闹,因为一众弟子,尤其是那些出生名门富家的公子们,决定下山进寒城之中游玩一日。 些许后,山腰处便寂静了下来,几乎没有人留下。 ······ ······ 世山之上,有一处巨大的瀑布,名为‘星瀑’甚是壮观,放在从前也有许多文人墨客来此观赏,甚至做下过不少诗词。 星瀑名字的由来则是因为,在星月之夜,月光倾泻在瀑布下的溪流上时,会散出无数的星光,仿佛星坠在河面之上,其美,仿佛让人觉得不似在人间,也因此,星瀑也渐成了世山上与‘天帝楼’‘环山云雾’‘奇石林’齐名的景色。有人称之为世山‘四景’直到南煌院落成之前,这里每年可谓游客无数。 后来人仔细检查过后,发现原因应是河滩上那些奇异的小石,有反光的异能。 平常时候弟子们都忙于学业,先生也是事物繁忙,谁也不会来到这后山星瀑,因此反而这如画之处被冷落了数月。 或许,还有一个人常常来此吧。 哇···哇······ 一只寒鸦轻盈的落在了河滩之上,低头饮了几口清澈的溪水,发出几声欢快叫声,只不过,在寻常人听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溪水边,渐渐的走来一个年轻人,或许是因为今日无课吧,那人换上了前些日子的白色貂袍,极是华丽,加上那堪称‘美’的脸庞,一眼就让人难忘。 这俊美的男子,自然便是苏一询了,此刻只见他手里提着两个大水桶。 说起来苏一询还有一件事情,在南煌院里人尽皆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苏一询除了资质极高,相貌堪称‘美’以外,便是极为爱洁,原本所有弟子的居所都会有专人打扫,只不过苏一询却总是嫌弃他们打扫的不干净,每当空闲时候,他必定是会自己亲自打扫一番。 且听说,他便是每日衣物也都要清洗,还有山腰处的井水他也嫌有些脏,偏偏要去那后山星瀑下打水。一个男子如此爱洁,倒是确实奇怪,因此私底下倒是有不少弟子提起,当做笑料,当然,只不过他们也不敢再苏一询的面前说。 苏一询看了一眼河滩上的寒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把豆子玉米之类的东西,洒在了地上了。 哇···哇······ 寒鸦腾飞而起,落在苏一询的身边,低头啄着那些豆子玉米,不时的便‘哇哇’两声,叫的欢快。 苏一询看了它一眼,说:“喜欢吃就好,看来·····你比小黑好养活。” 难得的打趣,不过若是小黑听见了,必定是要不满的喵喵两声,表达一番‘猫爷我哪里不好养的意思。’ 微微一笑,苏一询拿起一个大水桶,放在溪水之中盛满再提了起来。 这时,身边却传来一阵喊声! “慢着!” 苏一询眉头微微一皱,立即的便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少年人飞跑着过来,不一会走跑到了近前,却见他不由分说,便拿起了自己的水桶,也不知是为什么。 “你是····韩立?” 少年人身材颇为瘦弱,一脸憨厚的样子,正是苏一询当初见过的韩立。 韩立对苏一询道:“苏公子啊,那个,我想了好久,实在是凑不出银两来,所以就想了一个办法。” “办法?” “我听人家说苏公子爱干净,所以想说,以后这些打水,擦地的事情,就让我来代劳,权当抵消了那些欠金。” 苏一询道:“我不是说了吗?不过是些小钱罢了,你不必还的,我也不记在心上。” 韩立却用力的摇摇头,神情十分的憨厚,道:“不行不行,万万不行,以前我和娘亲流落在贫民窟里时,她就教我,即便是今日有百般困苦,也不能欠人一丝一毫,现在就算我做了阴阳院的弟子,也不该忘记的。” 苏一询默默无言。 韩立只当他不答应,便又说:“要不然这样,苏公子,我将来学业结束后,准备去北方参加军旅,听说阴阳师在那里的地位很高,参军了也有丰厚的俸禄,那时我再连本带利的······” 苏一询此刻想来,记得当初在晓云城中,这个孩子便是如此执着。 每次韩诗给他的食物,他都说将来必定奉还,想必那不是说说而已,而他真的记在心里了吧。 韩诗吗? 毕竟也是她所关心的人啊。 “罢了·····”苏一询伸手示意,便道:“你想怎样便怎样把,我随你。” 闻言韩立却是喜笑颜开,让人难懂,难道为人打杂也算是什么好事吗? ······ ······ “公子啊,你喜欢吃什么吗?” “其实以前我还在酒楼做过工,和大厨学过几手菜式,也不错的。” “要不然我做一道菜,当做半钱银子如何?” 韩立虽然看着瘦弱,却是因为那些年在贫民窟之中的环境造成的,反而他的力气倒还真的不小,一路提着两个转满水的大水桶,边走边说,也不见他有丝毫的气馁。 苏一询看了他一眼,说:“不必总是这么叫我,我比你年长,以后叫我师兄就好。” 南煌院中是弟子的辈分是按入院时间算的,不过这些年轻人入院的时间几乎相同,因此便安年岁来算。苏一询如今一十八岁,算是整座学院里弟子中年纪较大的,因此那些弟子常叫他苏师兄。 韩立却似受宠若惊般,道:“可···可以吗?” 苏一询侧首望他,只见他还是当初在城中见到时,那一副憨厚的样子······ 有些人,是不会变的吗? 苏一询自问:“但,至少这样的人···我很喜欢。” “苏···师兄,你说什么?” “嗯,没什么,走吧,快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拜师?还钱?(二) 第三十六章拜师?还钱?(二) 后山离得山腰的住所有一段距离,一路上,苏一询却对韩立有了新的认识。心想或许是从前不了解吧,原以为韩立是个憨厚的少年,却想不到如此长舌,一路上来,苏一询几乎对他的家谱都要倒背如流了。 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苏一询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比舒起还能说,还能让人觉得烦。 “苏师兄,当初在酒楼做工的时候,师父就夸我菜做的好,以后能当个名厨什么的。” “苏师兄,不过现在想想贫民窟的那些人,一定想不到,原来我是可以做阴阳师的。” “苏师兄,你知道,其实我娘一直希望我将来做个大人物,我想以后在这里修行,将来从军,没准就有希望了!” “说起来,苏师兄,你知道吗?当初,来的时候·······” 讲了一路······苏一询眼角已然有些抽搐,他本来性子就喜静,此刻强忍着一脚把他踹飞的冲动,转过头来,淡淡的说:“到这里就好了。” 韩立却是一脸的奇怪,说:“苏师兄这里离你住的地方好像还很些路啊,让我帮你提过去吧,我想师兄你出生富家,这种粗活以前一定都是有别人帮你做的吧,以后那些杂活就让我来吧,我想一年应该就可以换上那些银子了吧。” 看着苏一询渐渐黑下来的脸,不明所以的韩立,连忙伸出两根手指说:“两年好了?” 苏一询没有说话。 韩立又连忙道:“那三年好了!” 苏一询一把拿过 那两个水桶,说道:“不用算年了,三个月,不对,三十····还是不行,十日就够了偿还了。” 苏一询一变再变,之后生怕这韩立又继续滔滔不绝起来,便立即走人,只剩下韩立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有人帮忙干活好不好吗? 暖暖的午日阳光下,韩立看着道上不知为何,已经开始慢跑着走远的苏一询。 忽的,他用力一拍后脑,恍然大悟般的说:“我知道了,必定是师兄担心我为他做事,然后就耽误了修行,唉···苏师兄真是对我关怀备至,不行···果然还是三年好,一百两银子,正好是城里的时候干三年的活才能赚到的钱,刚刚我竟然还想着减少些,真是不该···不该。” ······ ······ 苏一询仍独自的走在回去的道上,还不知,只怕将来几年都不怕看不到那个叫做韩立的少年了。 两个水桶虽然沉重,但对苏一询来说自然不成问题,一路回去也不见他脸红气喘。直到那座小屋,苏一询却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略感不对····· 哇····哇······ 半空中,一只寒鸦俯冲而下,却稳稳的落在了苏一询的肩膀上。 这是这些日子里这只寒鸦最喜欢做的事情,苏一询也未曾恼怒,或是赶走他,幼鸦便觉得这是和苏一询最亲切的动作。 哇····· 苏一询低声道:“平时我出门的时候,门不会真的关死,会留下一条很小的缝隙,看上就像关紧一般,这木门沉重,今日又没有大风,必定有人进去过,又出来了,将门带上。” 所有的弟子居所都没有上锁,原因是因为阴阳院不许,或许是希望所有的弟子都觉得,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偷偷的藏起来吧,又或者,是什么秘密。 那个老人多年的教导,苏一询从不敢忘,因此一直都小心翼翼。 便是出门,也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机巧在门上。 “舒起知道我的习惯,何况他今天清晨的时候就出去,不会是他。” “是谁呢?” 苏一询心底一直都知道,自己所有的身份都是假的,伪造出来的虚假,便是那封来自宋家的推荐信,也是从这虚假中得来的。 难道······· 正当苏一询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或许也是因为此,敏锐如他,却没有发现有人早已来到身边。 “你终于回来啦!” 苏一询连忙转头看去,只见,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女子,相貌颇美,一头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丝带绑着,正是弟子一辈里常说起的那个冷面女子——雨幽霏。 怪。 好怪。 苏一询皱起了眉头,看着身边的这个女子,只见她一脸和善的笑意······ 只不过,她实在是笑的太牵强了些,刻意的大咧着嘴唇,似乎是想笑的好看些,不过此刻她在寻常人里应该是笑的难看,还是非常的那种。 退了一步,苏一询小心翼翼的问着这个今天有些古怪的女子:“有···有事吗?还有,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笑的。” 女子奇怪道:“我笑的不好看吗?” 不好看? 那已经算是一种夸奖了。 苏一询摇摇头,挥去脑海里的这句话,说道:“好···好看,不过,不用勉强,何事?” 闻言雨幽霏退后一步,整理了下被微风弄乱的发,躬身行礼道:“我想请你当我的老师。” 风停了一会。 苏一询呆了一会。 正午的阳光,摆脱了云层的缠绕,落在了两人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适。 我想请你当我的老师? 苏一询问:“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苏一询觉得自己听错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听力比常人好出数倍,但是还是觉得听错了。这个女子显然是阴阳术师,而且听说是石白首座多年来的唯一弟子。 南煌院首座,何其不凡的人物,说之乃是一院之主也不过分。 在弟子一辈之中早有传言,雨幽霏既然是首座弟子,想必修行一定是远远高过他们这些初入修行的普通弟子,说之天差地别,也不为过。更有人说,她已经步入了负阴抱阳中的抱阳之巅,只差一步,便能踏入修行的第二层次。 这样一个人,忽然的向一个普通弟子说:我想请你当我的老师。 只怕任谁也会一愣,随之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苏一询也并不例外。 雨幽霏觉得苏一询好生古怪,难道离得这么近,也会听不清楚吗?但是她没有问,重复道:“我想请你当我的老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老师 第三十七章老师 苏一询还是觉得奇怪,但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就在自己的住所之畔,心细的苏一询看到了那边有不少包着精致纸张的礼包······· 注意到苏一询的目光,雨幽霏解释道:“我在中原也很多年了,知道你们这里,请教老师的时候有拜师礼这么一说,所以就去城里买了礼物。” 苏一询看着雨幽霏认真,而恭敬的神色,实在是难以认为她在说笑,便问:“那,你要和我学什么?” 雨幽霏伸手指了指苏一询的肩头······ 寒鸦,哇···哇的叫两声,对着雨幽霏,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一询不解道:“你···要学怎么养乌鸦?” 雨幽霏又一次的纠正:“是寒鸦。我想和你学的是,怎么让他们这么喜欢你的,你用什么术,还是什么手段,请你教我。” “他们?” “是小黑,还有小寒。” 苏一询听着,想必是小寒,想必是雨幽霏给这只寒鸦取的名字。 当真是奇怪,给这些动物取名字? ‘但,葛晗大叔也给自己的马,取了个阿木的名字不是吗?’ 不知为何,突然变想到了这里,苏一询摇摇头,驱走心底奇怪的念头,说:“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没有这么做过,也不知道什么它们要跟着我,你请回吧。” 雨幽霏却皱眉道:“不可能的,我这几天给小黑买了那么多秋鱼吃,可是每次晚间,它一定会跑回这里,还要小寒,我照顾了它好久,可你才见过它几面,它就跟着你了,你一定有什么办法······” 闻言,苏一询只是想起了葛晗大叔的马,阿木。 在草原的时候,连葛晗的大叔也驾驭不了的烈马,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很容易的就能驱使,葛晗大叔常常说,这只能说明阿木很喜欢乎楚尔。 草原上,传说天生的勇士,一定会得到最强壮的骏马的喜爱,小时候乎楚尔一直为此沾沾自喜。 忽的,苏一询淡淡一笑,虽然那笑容很浅,很淡,却很真实。 这是雨幽霏第一次看见苏一询笑,但她却更加觉得,苏一询必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她也问过师尊,师尊回答她:世上万道,皆有其法,因此奇人异事无数,我便曾见过那位‘墨先生’有着与野兽沟通的奇妙异术,所以便是真有那种令野兽亲近之术,也未尝是不可能的。 苏一询真诚说道:“我真的不会,你误会了,别过。” 说完苏一询便想着往回走。 雨幽霏却似不信,大声道:“不可能,你是不想教我!” 苏一询此刻倒觉得这个女子委实是比自己之前想的还要古怪,对人颇冷,对那些鸟兽之类的却好出奇,此刻更是想学那种根本不存在的异术,看她这般认真的模样,苏一询着实无奈,当即便走快了几步。 “你!” “你···什么?我说了不会就是不会!” 苏一询回过头来,有些不耐的说了一句,毕竟一路早就被韩立‘折磨’了半天,心底早有不快,只是未曾发作罢了。 雨幽霏羞怒道:“你怎么对我这么不敬,中原的男子都是如此的吗?” 苏一询心想,谁告诉你我是中原人的?便道:“你这般无理取闹,还怪我不成?” 雨幽霏多年来和石白在帝国漂泊,但却从未吃过什么苦头,即便流浪时碰到什么强人,也多是被石白一剑杀了,又有谁敢,谁曾对她不敬。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今日自己一片好意,还带来了礼物,想学那‘异术’却不料被苏一询这个连阴阳第一境都没有修成的普通人拒绝了,真是奇耻大辱也。 雨幽霏说:“你不能不教我!” 苏一询脚步一停,心下恼怒的想着:只怕这女子已经认定我是不愿教她了,真是难缠。 苏一询回身说:“便是不教你,又怎么样!” 雨幽霏大怒,说:“那就用我们草原的规矩来决定,强者为尊,我们比试一番,赢的人决定一切。” 苏一询也是恼怒起来,只觉得这女子好生不讲道理,方才还恭恭敬敬,此刻便要决斗了? “幽霏······” 一声低沉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 雨幽霏微微皱眉,似乎还是怒气难消。 一个男子从山道上慢慢的走来,离的很远,苏一询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人正走过来。 些许,那个人走到了青砖小路上。 再转眼,那人更是已经走了近前。 这是什么异术! 却又好像,在哪里曾见到过,这好似缩地成寸的本领。 苏一询仔细看去,那是一个气度不凡的男子,神情淡然,就像一片平静的湖水,没有波澜,看见其下的任何事物。他穿着的是阴阳院中,最尊贵的紫黑华衣,其上用金线绣着一个古老的图案······ 即便是未曾见过,从这件衣服,也能知道来人是谁。 阴阳院中,能够穿上这件‘尊袍’的人,只有历代阴阳院的首座,而在南煌院中,更是只有一个人,因为他是这座崭新的阴阳院里的第一位首座——石白。 石白来到近前,却看都没看苏一询一眼。 这个年轻的,被人们传颂的有着苏道之才,一日就能修得阴阳入体的天才,在石白眼里,却似乎连个普通人也不及。 “怎么生气了?” 雨幽霏有些欲言又止的说:“我······” 石白说:“也罢,不必说了,我都听见了。” 苏一询则是‘有礼’的站在一边,微微低首,什么也不说。 雨幽霏看着师尊,不敢说话。 石白皱眉,雨幽霏低下了头,因为她知道,皱眉代表着师尊已经生气了,哪怕师尊已经很久没生过气了,但是雨幽霏还是清楚的记得师尊的每个动作背后的含义。石白道:“你忘记了?你的病,不可以动气的。” 雨幽霏有些难过,却道:“没事的,师尊,也是我不好,别人不愿意教我,我还偏偏·····” 石白伸手示意,雨幽霏没有在说下去,石白轻轻的摸了摸雨幽霏的头顶,很轻,很温柔。他说:“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那些动物,也难怪,不过,既然他说了他不会,你也该相信他才是,这般纠缠,任谁也会觉得有几分烦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机会 第三十八章机会 石白说了雨幽霏几句,只见那黑衣女子如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不敢多说什么。 石白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似笑非笑的说:“算了算了,难怪昨日你怎么会问那种问题,世上奇术很多,不过你想学的,想必百家中都是没有的,以后等你阴阳有成,自己琢磨吧。” 雨幽霏幽幽说道:“哦,好的师尊。” 瞄····· 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终于在后山厨房里吃饱了吧,小黑慢悠悠的走在青砖路上,那神情,要有多惬意便有多惬意。 苏一询肩上的寒鸦见了这只猫,却十分的不善,连忙飞上天空,哇哇大叫了两声。 小黑也不甘示弱,对着天空狠狠大叫,俨然不管主人和堂堂南煌院首座在此。 这般忽如起来的变动,惹得此间三人瞩目。 石白还是一脸淡然模样,不过想来也是,一只乌鸦,一只黑猫,若能让他惊到,那才是天下怪事。 苏一询则是拿这两只畜生没有办法,只得狠狠想到,要不然扣他们几顿,饿上一天一夜,看它们消不消停。 雨幽霏低着头,却偷瞄了好几眼,心底越发喜欢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了,只是,她还是不解苏一询究竟用的什么办法,让这两只小兽都这般喜欢他,要是自己学会了,那该多好。 许久,石白对雨幽霏说:“你先回去吧,我有些饿了。” 正当苏一询略感奇怪,为什么名动天下的这位阴阳大师石白,竟会说出这么寻常人的话,或者,这么像寻常人的一句话。 总章不是写到过,修行大成者,可以辟谷吗? 雨幽霏却似乎早已习惯,说道:“好得,今天后厨那里有秋鱼到,我记得师尊最喜欢吃了。” 石白笑了笑,这仿佛是对雨幽霏最大的奖励,她当即便是往着山顶的居所跑去。 ······ ······ 青砖小路,风动树摇,阳光下,有树的倒影,木屋的阴影,还有两个人,一只猫,或者,再算上那只天空中的寒鸦吧。 两人之中,一个年轻人恭敬的弯着腰,行着大礼,另外一个人负手而立,神情,或者说没有神情更好一些。 石白静静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他不说话,年轻人就一直这么弯着腰。 其实在院中,那些师弟师兄,都十分看好苏一询,自然他们平常也是少不了暗中观察,因此近来越来越多的人和他说过收徒的事情。先不说苏一询在阴阳修行的资质上堪比祖师苏道,他们也看得出,苏一询的生活被自己安排的十分有序,难听些,几乎如同炼金术师的机械一般。 起床,洁面,叠衣,然后开始一天最基础的修行,煌堂课上,秦长从来没有见到过苏一询出神过,几乎每一刻他都是全神贯注。修行课上,古学还没有见到自己所教的印诀,心诀,苏一询问过任何的问题,因为那些对他来说几乎都是一教便会。 晚间,回到山下,洗衣,洗漱,换好衣服之后,便开始修行,直到深夜,每日几乎都只睡两个时辰,可谓是刻苦,远超其他弟子。 一个人,一日,十日如此并不难,但苏一询半月之间几乎都是如此。 况且,他不可能知道有人在暗中观察着他,因为那只是他的习惯而已,很多南煌院中的阴阳师都认为,苏一询乃是一块璞玉,将来绝非池中之鱼,因此很多人希望首座能收下这个前途无限的年轻人,将来也好将南煌一脉开枝散叶。 风轻轻的吹来,带来畅快的凉意。 一片树叶随着风,落在鞋尖上。石白站在苏一询的身前,心底则是在想着那些师兄,师弟对他的‘劝告’,因此,又过了许久。 苏一询依旧行着礼,石白注意到,这般久的事情,苏一询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真是不简单啊。’ 石白在心底平静的想着,他问:“你是不想怒,不敢怒,还是不愿怒?” 苏一询缓缓的抬起头,问:“怒?” 石白淡淡说:“这般久了,你恭敬的行师礼,按礼,我该向你还一礼,然后你回身,但我什么都不说,都不做。” 苏一询却什么也不说,目光盯着石白······ 从目光中,石白看到的是迷惑。 原来是这样啊····· 他是没有想过要生气。 ‘你不说话,不还礼,那我便站着好了。这个孩子是这么想的吗?’ 石白又问:“你说过,你想做我的弟子。” 苏一询点头,恭敬的说:“是的,我曾说过。” 石白问:“为什么?” 苏一询直说道:“我想学阴阳术,最强的阴阳术。” 这是院主和舒起给他的答案,当有人问起‘你为什么想做首座弟子的’的时候。 但,谁又知道,这是否也是他心湖最深处的答案。 或许谁都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名动天下的石白,今日的南煌首座,多年前可以一剑杀死一名魔将的大阴阳师,他的胸中一定有那至高的阴阳术。 石白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苏一询还是很平静,这让石白觉得满意,除了资质,他更看重一些其他的。 石白道:“知道‘论道会’吗?” 苏一询摇头,表示不知。 石白说:“那是阴阳四院弟子的盛事,三年一度,今年正好是第五年,在帝都举行,不过,我们南煌院不会参加。” 石白未曾说原因,但是大家都知道,南煌院不过是新立之院,便是半年以后,只怕也无人进得阴阳境界,让他们去,着实是不适合。但,南煌院中还是决定,虽然四院的论道会并不参与,但是院内的论道会却是依旧,名次靠前者可以随首座一同前往帝都观礼。 苏一询隐约听人说过,却是没有在意过,此刻石白说起,稍记起了些。 石白道:“院内论道首名,可以提出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我给你的机会就是,你的要求,可以是我的弟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机会 第三十九章机会 为了激励弟子,南煌院中决定在半年后,也就是明年夏季的论道会中,得首名者可以提出一个要求。这件事情还很秘密,但苏一询想了起来,因为院主的来信中提到过,并且要求他夺取首名。 但是此刻看来,即便是首名提出想要成为石白的弟子,石白也不会答应。因为他是首座,这里是属于他的南煌院,任何事情只要他不想,就可以不用做,甚至驳回这个首名一个要求的权利。 但是,石白给了苏一询这个机会。如果他得到了首名,他的要求里,包括成为石白的弟子。 小屋前,苏一询看着石白,凝望许久,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在说笑,也没有必要欺骗他。 苏一询行礼道:“我会努力的。” 石白道:“排阳独阴,掌控随心。” 风轻云淡,是此刻周围的景色,也是石白的语气。 苏一询有些意外,但是想到身前之人的身份,随即也不意外,他用淡淡的八个字,就道破了自己修行的进境,已然脱离了那所谓的‘阴阳如体’已经进入到了总章上所写到的下一个阶段——阴心。 距离那修行的大门,修行的第一个境界——负阴,又近了一大步。 毫无以为,在石白的眼中,苏一询如今的境界根本不足一道,但是他更明白苏一询开始修行不过十多日而已。 一日,阴阳入体。 十日,练就阴心。 所谓奇才,不外如是。 苏一询对着石白道:“确如首座所言,我是昨夜才修成的。” 石白说:“你很有天赋,但天赋需要时间来证明,记住,骄傲?那对你没有必要,今年的考试,还有很多不错的年轻人,他们在追赶你,随时准备超越你。” 苏一询没有说什么。 石白伸手放在苏一询的身前,苏一询投以不解的目光,下一刻,石白却又已经收回手掌。就好像石白做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但苏一询却觉得,他好像已经做了什么。那会是什么呢? 石白见苏一询不再说话,自己要说,要做的也已经说了,做了,也就离开了。 ······ ······ 不知不觉,已经是午间了。 石白走在石阶上,一路向上,不曾停歇。 这里,只有寒风,没有其他人,这条仿佛通往天际的长长石阶,只有他一个人在走着,或许就像他这些年来的路。或许,还有自己的弟子吧。 轻轻,石白张开了自己的手掌,就是方才在苏一询身前一会儿过的时候。 “真是冰冷,像是霜·······” 石白淡淡的说着,此刻他张开了自己的阴阳之门,将这一点点微小的阴阳之息摄入体内,自然就感觉到了。初开始修行的人,还不可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阴阳不外放丝毫,所以他能轻松得到苏一询的阴阳之息。 “很像我······” 石白又说了一句,但他没有说是同样,因为阴阳可以相似,却绝对不可能相同。 石阶的高处,有人默默等待。 石白很容易的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一路向前,直到走过那个等待之人的身边时,才开口:“秦长师弟,有什么事情吗?” 秦长等待着石白,在今日直到石白下山去之后,秦长问:“敢问师兄,为何下山?” 石白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应道:“寻幽霏,还有苏一询。” “苏一询,果然······” 秦长暗自后悔,因为在劝告石白收弟子的人中,他一直都是那个最为支持的人。 石白见秦长神色有些难处,问:“怎么了吗?” 秦长摇头:“呃···没什么,只是·······敢问师兄,是否已经决定了收他为徒。” 石白平静的说:“我给了他一个机会,半年后的论道会,他得到首名,可以选择成为我的弟子,我觉得······断阴阳,可以传授给他。” 秦长一惊,却是非同小可,他是想不到石白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苏一询成为他的弟子,就将他自己独创的那门奇术教给苏一询。 多年前,石白一剑杀魔将,破开壁垒,进入到阴阳‘有意’的境界,用的,便是一剑‘断阴阳’。 但是,也还好。 秦长暗念:“论道会还有至少半年的时间,足够了。” 石白却觉得秦长有些怪异,隐约,他觉得秦长对苏一询仿佛有某种成见:“师弟,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秦长躬身,十分恭敬的说:“不瞒师兄,我对那个年轻人,有些保留。” “为何?” 秦长将那一日,苏一询精准有力的手法重新,仔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石白却道:“就只有这样的话,师弟你未免也太过······” 秦长连忙摇头,说道:“我知道,这就太过武断了,但是师兄你想过没有,这个年轻人,履历近乎完美,找不到一点缺点,但是·······一个富家子弟,即便是心性坚定,但是,居然能够做到一日之间,除却洗漱,用餐以外的时间,全用在修行上。” 石白听着,仔细的听着,却没有说话。 秦长继续道:“师兄我曾问过他的同窗师兄,师弟,几乎所有人对他都有好感,说他‘为人极有风度,待人和善,从没见他生气过’。” 石白淡淡道:“这样,不是很好吗?” 秦长却反问:“可是,师兄,我不否认这么完美的人确实存在,但是有一点让我觉得奇怪,当我问深些,问道他的来历,他曾经的一些经历,他的那些同窗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出来,只说他从未说过。” 石白慢慢的转过头,目光看向山下。 那里有一座木屋,很普通,有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俊秀无比,此刻他盘坐在屋内,正闭目修行。 “据我的观察,在他那些同窗里,也没有几个人真的和他熟识,只是对他有所好感罢了,至少,我是从未见过他和某人走的很近,那么,为什么呢?这个人表面上十分友善,但我总感觉,他的内心十分冷傲,不愿,或者不屑和他人为伍。” 石白想起了苏一询的阴阳,确实,那是十分冰寒,冷漠的气息。 秦长说:“还有,师兄可曾注意到过,他的脚步很轻,很轻,就像是刻意控制着,这种习惯在一个公子身上怎能看的见。” 石白开始皱眉,这些细节,他确实未曾注意到过,但是秦长有观人入微的本事,这或许也是他多年来,能为阴阳院发掘人才的缘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术变 第四十章术变 “那你觉得,他究竟是谁?” “师兄忘记百家了吗?” 石白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山道石阶上,秦长负手感叹:“数百年前,苏道祖师创出第三层次之后,便曾言:将来阴阳道上,必以我正玄为尊。如今也确实如同祖师所言,天下阴阳,由我正玄家的阴阳院执掌牛耳,百家退避,唯我独尊。” 可是,那百家又怎么会甘心呢?他们会害怕,道统的失传,学术的流散,最终消失在这世上。 石白道:“百家···百家,嘿嘿,百家吗?” 他低低的冷笑,不知为何。 秦长说:“虽然我们阴阳院空前强大,寒月,四院,早已经强过他们,但,毕竟我们还要面对着北方的魔族,集三院之力仍显吃力,而南煌院新立,四院之微末而已,况且,百家中十之,都聚在这帝国之南,如今我们来了,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头号之敌。” 石白说:“魔还离得很远。” 他淡淡的说着,但秦长明白他的意思。 那古老的,强大的魔族远在北方,但,百家就在这里,从某些方面,他们是比魔族更加可怕的存在。 石白说:“你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秦长也道:“其实,虽然有这般多古怪之处,但,这些古怪之处都是可以有‘理由’能说通,而且实际上,从情理上猜想,这个年轻人天资卓越不凡,一旦入院,必定是光芒万丈般的人,百家选这样的人,不管如何,首先便有两大害处。” 石白替他续说:“失却一奇才,易招人目。” 秦长微微一笑道:“师兄明见,阴阳的修行断断没有半途改修的道理,这年轻人入院修行,必是注定终身只能学我正玄之术,二来,资质如此之高,必容易招到师兄你,甚至将来其他首座的青眼。” 石白转头问:“你打算怎么查?” “不,我不查?” “所以?” “寒月,我已经通知他们了。” 寒月。 寒夜星空,独有一月。 这是数百年前,阴阳正玄道的祖师坐死关十年后,出关的情景,也是他一生所传下的三大阴阳术中之一的名字,更是‘那些人’所处的地方。他们就像是夜空里的寒月,冰冷的,冷漠的注视着一切。 石白皱眉,了解他的秦长知道,这位师兄皱眉时,就代表他或是疑惑,或是······已怒。 秦长忙道:“我没有通知首座师兄,便擅自做主,请师兄恕罪。” 石白看了他一眼,眉头渐渐的舒展。 秦长轻轻的喘了一口气,道:“多谢师兄。” “你也是为了南煌院,我不能怪你,但,你要知道,我不喜欢他们。” “可是······” “我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建立,我不会管,祖师传下的规矩,我曾想过不会,只当没有看见就好。” “其实自从上一次,寒月中的一只小队伍,被百家中,那个叫做‘陆黑戈’的年轻人杀光之后,尊夜大人震怒,下令在南煌院添一‘寒月’之后,他们便联系上我了,没有通知师兄,想必是因为知道师兄和他们有些····误会。” 他愿意将这些统统告诉我,想必是对我真心信任的吧。 石白凝望着秦长,不再多言,只说了一句:“是这样,也好,本也不愿意见那些人······负责的人是谁?” “卫夜人——许非。” “是他啊。” 石白淡淡说着,话完,继续前行。 秦长落在了他的身后,随之,他望着那远离的背影,恭敬的行礼。 ······ ······ “真是麻烦,还要送饭,这些富家公子也真矫情,好好的日子,不出去游玩作甚。” “还有,住的这么远,真是麻烦。” “那些人也真是的,知道我新来,就什么都交给我。” 一个年轻人大咧咧的走在青砖路上,或许是因为知道今日这里四下无人吧。年轻人穿着和普通的阴阳院仆人服饰,相貌十分的普通,就是那种放在人群之中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可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人们看到他的第一眼是轻视,所以不会多加提防。 虽说嘴上零碎不断的念着,只不过手里的饭盒还是握的很紧,未曾有一点摇晃。年轻人走在路上,心情也确是不佳。 本来这便是阴阳院中半月一次的空闲时候,本可以做不少‘事情’,却因为那个‘苏一询’公子,生生耽误在了厨房里,真是运气不佳。 来到了那座显得比较偏僻的屋子。 年轻人又暗念了一句:“能选住在这里的,肯定是个孤僻的家伙。” 小心的悄悄门,恭敬的站立在门后,年轻人等待着。只是许久,却未曾有人回应。年轻人觉得有些生气,便又用力的敲了敲。 “谁?” “是苏一询公子吗?我是来送饭食的。” 苏一询可能是今日弟子一辈里少数几个没有出去,因此食堂便派人给他们送来些饭食,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屋子里传来苏一询的声音:“进来吧。” 年轻人推门而入,走进屋中,觉得这间屋子也没有不同的,很是普通,侧眼一看,却略微有些失神。 那是个男子吗?怎的这般好看?完美的仿佛连最美的女子也要逊色几分。 年轻人也听说了,在院里最是天才的无非就是那个一日修行,就能阴阳入体的苏一询,相比较他的资质,其俊朗也是被人们传的神乎其神,只不过他们这些仆役却是没有几个人见过的。 “好像也确定很漂亮。” “不过男人要这么好看做什么,还是我比较好。” “但,想想,为什么有些熟?是我在哪里见到过吗?” 年轻人在心底碎碎的念了几句,但是记忆里,好像实在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长的如此俊朗的同龄人。苏一询缓缓睁开双眼,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正放下饭盒的仆人,但和年轻人一样的是,入眼之时,苏一询觉得有些熟悉,就仿佛眼前的人在哪里见到过。 那么,是在哪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再见 第四十一章再见 破旧的奴隶营。 在这里,奴隶商人就像是神,又或者是魔,打手们就像是恶鬼一般的存在,他们鞭打着奴隶们的身躯,大声的吼叫,无情的践踏着一个‘人’的尊严,直到,他们忘记自己还有这样一件东西。 寒雨,这是这座奴隶营的主人最讨厌的天气,或许是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奴隶营里就会飘起一阵恶臭吧。他更喜欢在自己的营帐里,喝着美酒,和其他人玩着阴阳棋或是其他的什么。 黑暗渐渐的到来,其实打手们也不喜欢这种天气,今日做做样子之后,也是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顿时,除了那些巡逻的卫士们以外,便在没有什么人了。 在最后的那座营帐里,一个男孩偷偷摸摸的跑了进来。 那座最脏乱的营帐里,关着的是一个和男孩莫约相同岁数,看上去十三四岁的男孩,只不过相比较起来,两人却是天差地别。至少,那个进来的男孩双手双脚上没有被铁链拴住,衣袍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没有满是泥泞。 “嘿嘿,乎楚尔。” 营帐里,那个脏乱的少年抬起了头,勉力的笑了笑。 进来的男孩却皱起了眉头:“那群混蛋又打你了?” 乎楚尔那张因为泥土,脏乱再不显得秀气的脸庞扯动着难看的笑容:“是啊,可是我不会害怕他们的,因为他们打的越狠,就代表他们越害怕,因为···我是草原的男人,葛晗大叔说过,不管怎么样,不可以认输的。” 男孩却大是恼怒:“你就不能求饶一次,你看看别人,都学乖了,挨打的也少。” 男孩说的是那些因为对打手的恐惧,慢慢变得顺从,麻木的人,他们不会像乎楚尔这样被虐打,但乎楚尔却一直说,他鄙夷那些人。男孩有时候不明白,乎楚尔究竟在坚持什么,什么样的境况下,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难道不对吗? 乎楚尔说:“骆央,我就是不喜欢那些软骨头,告诉你,如果能解开这些锁,我能打倒他们至少十个人!” 骆央并不觉得乎楚尔在说大话,他知道乎楚尔能做到,这也是为什么,奴隶商人觉得这个‘奴隶’十分的棘手,却不愿杀掉的缘故。 天生神力,惊人的反应速度,仿佛天生的打手,杀手。 这样的奴隶,好了,卖掉后能得到巨额的利益。所以奴隶商人一直舍不得杀,对于商人来说利益永远是最大的诱惑。 “这个锁啊········” 骆央摆弄了下那铁锁,神秘的笑了笑。乎楚尔不去理他,知道他这个人最爱的就是卖关子,问他,反而他还不说。 骆央拿出一块干净的湿布,说:“给。” 乎楚尔认真的说:“谢谢。” 骆央满不在意:“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爱干净,每次都要我下次来的时候,带块干净的面巾来。” 乎楚尔更加认真的说:“废话,脏啊。” “喂喂······”见乎楚尔迟迟不拿,骆央出声提醒道。 却不料乎楚尔用一副看待白痴的眼光和神色凝望骆央。 “什么意思?” 乎楚尔微嘲道:“看来,你眼神不好?” 骆央看了一眼呼楚尔的双臂,只看见可见的青肿,想必他是极为难受的。骆央臆测道:“难道你要帮你擦?” “废话。” 骆央大怒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乎楚尔说:“朋友之间,不用那么讲礼。” 骆央更怒道:“好你个乎楚尔,居然用我说过的话堵我。” 乎楚尔理所当然的说:“你能说会道的,不用你的话,怎么堵得了你。” 骆央恼怒着,开始他最最厉害的碎念本事,比之长舌妇犹有过之。但,他还是为乎楚尔擦拭着脸庞,很仔细的擦着,他知道自己的朋友确实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而且····他这个人,不用别人帮的话,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开口让人帮的。 他是真的····很痛的吧,但是,他还坚持着,仿佛奴隶商人是永远等不到他低头的那一天的。 乎楚尔抬着头,知道自己的朋友再帮自己擦脸。 这已经很好了。乎楚尔心底没有要求的更多。 就这样两人的默契,日渐深厚,都深深的记住了,自己的路上有这样一个朋友。 “对了。” 仔细的擦完,骆央说:“来局阴阳棋吧,在这里,只有你才是我的对手。” 乎楚尔一笑:“好啊,来。” ······ ······ 阳光射入,有些刺眼。 苏一询被人打搅了修行,原本心底是有些不快的,但是看见那进来的仆人之后,心底的熟悉感压过了不快,让他十分的疑惑。 年轻仆人明白自己在这里的身份,不敢放肆,但却也偷偷的打量着苏一询。放下饭盒,也没什么事了,年轻仆人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却被苏一询唤住。 “等一下。” “有事吗?公子?” 苏一询仔细的打量着他,毕竟那时年少,长大后变化了许多,只能依稀记得,他说:“你叫···骆央吗?” 骆央转过头来,有些震惊为什么眼前之人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百家的人吗? 监视者? 不对。 细细的看去,骆央笑了起来,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回事,难道我的记性变差了吗?’他笑着问道:“你···你是乎楚尔!” 苏一询大是惊喜,连忙站起身点头说道:“是,是我!你是骆央吧,果然,你没有死,太好了。” 骆央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苏一询那完美的脸庞,开口道:“你也没有死,太好了!” 两人凝望彼此,都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高兴过了吧。 ······· ······· “乎楚尔,睡了吗?” 骆央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营帐,拿起火折子,照亮黑暗。 乎楚尔没有睡,静静的看着走进来的骆央,问:“很晚了,你怎么来这里?” “你不也没睡。” “嗯,是啊,睡不着。” 一睡去,就是族人死在我眼前的场景,我怎么睡的着。 只是这一句,乎楚尔并没有说出来。骆央没有多问,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问道:“乎楚尔,有没有想过逃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年少 第四十二章年少 他快疯了。不仅仅是因为皮肉上的痛苦,而是因为仇恨。 乎楚尔抬头看着骆央,他问:“你···你有办法吗?” 骆央说:“只要你肯和我一起,把握有大概有三成吧。” 骆央并不自信,但是他已经决定了,他不愿意在留在这里,这种只有绝望的地方,除了那些已经认命变作真正的‘奴隶’的人以外,其他的任何人都想着离开。而骆央在这半年来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奴隶们愿意相信骆央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或许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也或许,骆央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让别人完全的相信自己。 乎楚尔喃喃自语:“三成?” “你怕?” “我怎么会怕,我一定要逃出去,然后······” 向那些人复仇! 杀死他们! 胸中的怒吼没有呼喊出来,但乎楚尔的眼眸很坚定,就像是草原上那已经锁定猎物的狼。 骆央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自己的朋友确实很勇敢,接着,他开始低声和乎楚尔说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非常的仔细。 ······ ······ 世山,南煌院,午间时候,阳光很是温暖。山腰处一座较为偏僻些的木屋里,有两个年轻人聊着过去的事情。 苏一询看着骆央,说:“我后来曾回过那座奴隶营,发现那个奴隶商人已经死了,所有的奴隶都逃走了,听说是我离开后的一夜,有三百多的奴隶暴动,趁夜发难,死了一半多人,但那些打手还有那些奴隶商却也死在了乱战里。” 骆央笑了下,说:“嗯,我也还记得,大概是四年多前的事情了吧,我准备了半年多,对于那些奴隶商来说,我可以给他们赚到比卖掉我更多钱,所以给我有限的自由,利用这一点,我才能认识那么多人,有了他们的帮助,其实,如果那夜有你的话,以你的力量,或许可以少死很多人。” 说着,骆央的眼眸里有一些失落,因为那些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因为一个漏洞,就那样的死去了。 苏一询有些抱歉,说:“对不起,那天你知道······” 骆央抬头,看了一眼比他略微高些的苏一询,笑着说:“我知道,你被人买走了,我从来没怪过你。” 就是那一夜之后,南依和老人来到了那座奴隶营,偏偏,老人就挑中了他。 世事难料偏偏便是如此巧合,但是骆央并没有改变自己的计划,因为时机不容许他错过。那一夜如他所料般的,驻扎在奴隶营外巡逻的卫兵很快的发现了混乱,虽然逃走了很多人,但还是有很多人没能离开,永远的留在那里。 “其实,我也担心过你。” 苏一询说:“为什么?” 骆央平静道:“你被那个老人买走之后,我其实偷偷的跟在他后面,走过一小段路,直到离开奴隶营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苏一询想起那个老人的眼神,觉得没有不同的,便问:“怎么了?” 骆央忽笑:“他那个时候也问这三个字‘怎么了’,但是我觉得他的眼眸里满是‘凶戾’‘冰冷’就好像······人与猪狗在他眼里都是差不多的,就像牛羊对于屠夫,不过是用来卖钱的东西。我那时很害怕,而且我不能离开,所以就没再跟了。” 苏一询静默,暗自惊叹骆央的敏锐。 骆央继续说:“后来我去问了下,有人说他们是奴隶营的常客,只不过一向都是暗地里交易的,那日般亲自到来是很少的,似乎他们来自一个地下组织,来挑选的孩童,十有都是·······” 苏一询想起那三年之间的训练,很多人都死在那座深山里,能完成的始终还是少数。骆央看了苏一询一眼,见他没有意思要解释,便也没有再问。 苏一询道:“你现在,在这里吗?” 骆央笑了下,笑容苦涩:“是啊,因为一些原因,也因为我无法修行,不过也还好,在这里做些事情,总有自由,总不会饿死,不像外面那些流民,或是苦役。” 山下的世界吗? 苏一询离开那个‘世界’才十几天的时间,因此还是记忆犹新。 骆央说:“其实,这里挺好的,我觉得很适合你,很平静。” 苏一询说:“或许是吧。” “你······” “现在,我叫苏一询,我只有这个名字。”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既然只有这个名字,那么过去的名字,和那个名字发生过的事就不要在提起,不论是在哪里,不论是对谁。骆央笑着说:“你现在可了不起了,我可是常常听人说起,苏一询如何云云,都说你是资质奇高,风流倜傥,南煌院弟子辈里的第一人。” 苏一询神色平静:“那都是他们胡说的,我来这里,只想好好修行,为了······将来能自由些。” “你现在不自由吗?” “自由需要力量,我还不够强。” “嗯,是啊······” 骆央长长的叹息,在这个时代,自由的确是奢侈的,对他们两人是这样,想来对这世上大部分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苏一询说着:“如果我强大了,想必,也能改变很多事情的。” 骆央看着他,却道:“可,那毕竟只是个人的强大,始终有限。” 苏一询侧首看向骆央,却没说话,细细思索······ 寒风充盈着房间,相遇的喜悦仿佛淡了些。 ······ ······ 骆央退出了苏一询的房间,他对苏一询说自己还有些活要干,苏一询也没有阻拦。 青砖路上,骆央随意慢步。 或许是知道身边必定没有人吧,他负起双手,慢慢而行,神色有几分轻佻,目光十分高傲。就仿佛,他是一个王,此刻正在巡视着属于自己的领土。 “世山,确实是不错。” 目光远眺,似是能看见那最顶峰上的天帝楼阁。 “那座楼阁也不错啊。” 他微笑了下,有侧首看向身后的那座小屋,喃喃:“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我骆央的朋友不会那么简单,就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寒月 第四十三章寒月 骆央刻意的没有去问苏一询离开之后的事情。 苏一询也没有说。 骆央喃喃:“我不问,是想他自己会说的,但他闭口不言,想必是有什么缘由吧。也罢,我不该深问,就是······想不到,他就是苏一询,或许·······” 骆央想着,心念: 或许,他会是我的同道也说不定的。 ······ ······ 时间继续着,今日的南煌院很平静,但,却并不如表面那般。 世山是天下名山,除了主峰巍峨高耸以外,周边还围绕三座小峰,除了林木茂盛,野兽众多以外再没有的任何的特点,因此没有什么名气,平时也是荒无人烟。 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些樵夫说常常能听见十分恐怖的叫声,更有人说在其中的一座无名小峰上见到了‘妖怪’,久而久之,这里便是连砍柴的樵夫都不再来了。也是那时候,有人在无名小峰上建起了一座山庄。 山庄很普通,就建立在茂密的林间空地上,周围都是树木,只有一条幽幽的小径,通往着山林之外的地方。 来人必须来经过那条小径,或者闯入那茂密的丛林。 只是丛林中,不时会传来低低的吼叫声,仿佛有什么恶兽正潜伏在那里。 山庄很普通,占地也不大,其中的只有三四做楼阁和几间小屋,风格是帝国古代的样式。这时已经是下午了,残阳如血的铺在山庄的门前。 幽幽小径上,一个中年男子慢慢的往这里走来,他相貌平凡,看上去很普通,但双眼十分的锐利,正是南煌院中的秦长,南煌首座石白的师弟。传言,他修行并不高,但是却有一双识人的慧眼,因此受到阴阳院四位首座的重视,多年来他一直处理着许多事物,也算是阴阳院中数得着的人物。 却不知,为何在这夕阳时候,他会来到这座无名山峰。 风阵阵,小径幽幽,直到山庄处,秦长才停步下来,看着那座山庄门前的牌匾,却是空白一片,没有一个字。 是一座,无名的山庄吗? 秦长来到这座山庄前,未曾进去,而是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喃喃:“寒月吗?这个地方倒也合适他们。听说,尊夜大人要数月后才来,现在的掌管者是‘许非’倒也是我的旧友了。” 寒月,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名字。 便是阴阳院中的修行者,超过九成也都不知道,真正能知晓的只有首座,或者如秦长这般处断各类阴阳院事物的人才能知晓。 阴阳正玄道创立之初,并没有寒月。寒月是在数百年前,由阴阳正玄道当时的掌宗——苏道,创立下来,同时兼任第一任的‘寒月之主’。 数百年之后,阴阳正玄道已然是如今名动天下的阴阳院,自认脱离百家,乃是阴阳正宗,也没了‘掌宗’这一古老的说法。 要说起如今阴阳执掌牛耳之人,所有都知道便是那四位惊才绝艳的首座。 而寒月这个阴暗中的地方,和寒月之主,三尊先生,却始终是默默无名的。 秦长来到此处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在门前,他先施一礼,才开口道:“南煌院,秦长来此。” 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 秦长在东极院的时候,便去过东极院处的寒月,知道那是一群行走在阴暗之中的阴阳术师,任何事情都非常的隐蔽,所以也早就习惯了。 缓缓而行,就在一步踏入了山庄之内,一切就变化了。在其外看见的山庄楼阁,走进庄内,一切都统统消失不见,有的,只是一片黑暗。 在这片黑暗之中,甚至看不见自己,只能看到远处有一片光,是月的光,抬头看去,无尽的黑暗中有一轮寒月。月光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除这些之外,再没有其他。 秦长喃喃:“幻阵吗?是他们的风格。” 那模糊的人影开口:“秦长先生,我们已经去查过了,得出结果,因此邀你前来。” 秦长毫不奇怪寒月的能力,问道:“怎么样?” 模糊人影开口道:“没有任何问题,我们查过,苏家确实是南省晓云城的世家,去年因为晓云城剧变,苏家的产业受到损失,便举家牵往了月城,那里也有苏家产业,至于苏家在晓云城剩下的一些生意,都交给了三子苏一询打理,只不过,他似乎对阴阳一道很感兴趣,南煌院开立之后·······” 秦长道:“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必说了,只怕···是我误会了。”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先生你通禀首座大人。” “哦?” 秦长暗疑,阴阳院和寒月就是正与反的两面,相互依存,但又互不干涉,专程让他通禀南煌首座石白,只怕应该是南煌院内部的事情。秦长说:“愿闻其详。” 模糊人影出声:“长生道的秘卷,我们已经破除了其上的印术。” “是吗?” 秦长有几分惊喜,暗念:阴阳长生道,这一家的阴阳术在百家之中名列前茅,立院之处,便发现南寒城处有许多他们的阴阳术师,虽然暗中追捕下逃走了许多,但其中一人还是被首座师兄所杀,还搜出了秘卷。 模糊人影道:“百家之中,阴阳长生道在我们南煌院之中,安排了一些人。” 一些人。 听上去,并没有任何的威胁。 但这一句话,却让秦长紧张起来,就如一直以来的猜测一样,阴阳百家在南方经营了多年,如今南煌院建立之后,在这帝国的南方,任何有修行之念的年轻人,都寄希望于南煌之院。可是,这无疑触碰到了百家的底线。 后继无人,道统失传。 这对于任何阴阳家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帝国北部的边疆,魔们越来越强大,冬星院首座为增加阴阳术师的数量,在帝国的南方又设立下一院。百家与阴阳院,要害冲突,只怕始终,一战会再所难免吧。 秦长摇头,暗暗叹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奸细 第四十四章奸细 模糊人影见到秦长叹息不止冷笑道:[先生为何愁苦&一t; 黑暗中秦长叹息说:[我再想的是只怕我南煌院已经被他们是做眼中钉迟早·······&一t; 人影长笑一声:[那又如何&一t; [遥想将来或许死伤无数如今自是有些愁虑&一t; [此言差矣&一t; 秦长问:[为何&一t; 人影说:[冬星院的那位首座大人明白我们一人一最大的敌人始终还是一魔一而数百年前人与魔不分胜负而近年来魔族对边疆的压力越来越重这才有了再立南煌院的对策&一t; 秦长点头道:[说的不错否则以我阴阳院今日的威名根本无需再立一院&一t; 模糊人影说:[说到底百家之说早已过时他们的修术永远只能卡在那第二的层次再无寸进在战场上面对强大的魔将他们不过蝼蚁一般加上诸术繁杂其中根本无法配合更不谈将阴阳用在军旅阵图上了&一t; [所以你是说物竞天择&一t; [是的&一t; 秦长暗叹:困兽死斗便是自知必死也要拼死一战或许更是因为他们知道已经没有退路我不知百家知否真的明白但他们绝不可能束手待毙 话锋一转秦长也不想在这一对错一之别上纠缠便问:[请问都是哪些人&一t; 模糊人影道:[确实有着一份名单其上的名字你可以自己看看&一t; 一份纸张在黑暗中飘荡过来越过那月光之处落在手间 那是一份名单上面写了些名字秦长却忽然摇摇头道:[我想不必让我去查了&一t; 模糊的人影却说:[我们知道这些名字都上的人根本没来参加考核想必是长生道的人知道密卷丢失自然不会愚蠢到让这些人再来让先生代劳通禀的是我们猜测在南煌院中百家的奸细必定不止一两人如何做寒月不能干涉&一t; 秦长点头道:[好的我明白其实我们一直也有怀疑之前让你们去查苏一询也是如此不过如今看来似是我错了&一t; 模糊人影却说:[未必·······&一t; [何意&一t; 模糊人影道:[苏一询听闻这个年轻人的资质在现在的南煌院之中当属第一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么百家不论是哪一道的阴阳家将这样的人才送到南煌院中想必会在各方各面做到无缺那么我们一时间只从背景只怕是查不到什么的&一t; 秦长皱眉他也是聪慧之人立刻也想到了此处 ······ ······ 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时候总是好的 苏一询近来觉得有些烦躁让得他和骆央重逢的喜悦烟消云散那就是那个叫做韩立的小子时不时的就来到自己的屋子里打扫房间挑水虽说都做得很好但苏一询平时还是习惯来做这些且最重要的是他那超乎寻常的絮叨能力 一次骆央正好在苏一询的屋里当时韩立也来了不由分说的给苏一询打扫房间一边说着各种事情有自己的经历最近的修行境况······总之便是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听的苏一询不胜其烦 那时苏一询便听见骆央惊讶叹道:[想不到啊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比我还能说果然这个世界还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啊我可要向你好好学习一下&一t; 韩立当时还笑着回答仿佛有些害羞:[哪里哪里&一t; 当时听着骆央的惊叹苏一询直翻白眼不明白这般烦人的习惯还能当做个本事 只听其后骆央更说:[我还想学学你是怎么能这么会说还不被一询一脚踢出去或者一剑砍倒在地的&一t; 韩立却是摸摸后脑勺心想:我给苏公子干活这还不好吗他怎么会赶我出去真是奇怪的问题 这事情苏一询暂且放放忍忍倒也是无所谓 但还有一事就着实让他头痛那便是几乎每日那个黑衣女子一雨幽霏一也是首座石白的弟子清晨时就来到自己的屋边 当然那女子不是来找他的而是小黑和小寒(雨幽霏自己取的苏一询听了也这么叫了)总之那女子每次来几乎正眼都没有瞧过苏一询只是对那只黑猫和寒鸦十分的亲近 小寒本来就是被雨幽霏所救的因此除了苏一询以外它最要好的便是那个喜着黑衣的女子了至于小黑似乎也不像之前在城中那般对雨幽霏十分敌视或许是因为雨幽霏带来的那些烤秋鱼着实是对它胃口吧每次雨幽霏来都喵喵大叫比起对都苏一询还要热情些 只是长久下来南煌院里不免就有些风言风语 苏一询本就是少见的美男子修行之快随着时间过去隐隐已经被公认为南煌院弟子一辈的第一人加上雨幽霏也还算是颇美又是首座弟子因此那些谣言愈演愈烈像昨日偶然间苏一询见到了首座石白只是正欲行礼时他发觉石白看待他的眼光好像有些不同 当时苏一询心底只叹这可何处说理去 ······ ······ 银灰色的息从五指间散发开来向着四周离去 盘坐着的苏一询看着手掌的一阴一催动心诀让其停下这样那些一阴一就绕着手掌做一不规则的形状 指尖轻轻的触碰 却是意料之外的轻易的就刺穿了那些银灰色的息 哪里错了 息行环之以力凝以心练以法动 这一句吗或许应该是这样的 在意念之下那阴开始回旋起来一开始很慢但是随着惯力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完美的环形缠绕在左手手掌上! 力量好像随着这些一阴一的流转开始涌现出来 指尖再次的触碰一种可怕的力量从指尖传到心底仿佛在暗示着只要再用力丝毫就会被那些力量反噬吞没! 许久他笑起来喃喃自语着:[原来是这样吗&一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开圆 第四十五章开圆 开圆,阴阳术师最粗浅的阴阳术,将阴阳成环形的散开,旋转,做满圆之状,护住周身,届时刀枪剑戟,甚至帝国精锐军旅的火枪,也不能伤到阴阳师丝毫。 但对于境界未成的阴阳术师来说,这个最粗浅的术法,却是检验自己修行最好的方式。像是从手上的‘圆’一直修行到开圆笼罩全身,必是已经入了阴阳正玄道中的第一境——负阴。 此刻,苏一询看着自己手上那些些的‘圆’,那已经是他一身‘阴’的全部了,他喃喃:“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正想着,外边传来了一声瞄叫,带着几分雀跃。 苏一询皱起眉头,不曾看向窗外,便道:“看来,清晨了,原来我修行了一夜吗?” ······ ······ 苏一询慢慢推开门,看见的是和想象中十分一致的画面。 一个黑衣女子提着一个饭盒,其中放着几盘特别烤制的秋鱼,她慢慢的端了出来,放在身前,一只小黑猫连忙跑到女子的身前,摇摇尾巴,甚是可怜的样子,逗的女子轻笑。 晨光中,苏一询静静的看着,不曾打扰女子和小黑猫。 女子笑对小黑猫,说:“是你的,是你的,对了,还有一份是小寒的,你可别抢。” 小黑喵了一声,就开始吃了起来。 女子问:“小寒呢?” 小黑闻言,抬起头来,满不在乎的撇了一眼木屋的屋檐上,只见一只寒鸦飞腾了起来,俯冲到了女子身边,落在肩上。 “怎么,你想我吗?” “哇···哇······” 小寒叫喊着,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女子笑着说:“权当你说是了,吃吧。” 小寒飞至盘边,低头啄食起来,吃的很慢,整洁,有点像是苏一询。小寒同时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那只小黑猫埋头大吃的样子,不由哇哇几声,大是得意。 小黑仿佛能明白似得,抬头狠狠的对小寒瞄了一声。它早就对这个每天在主人身边晃来晃去,还整日和自己抢秋鱼的家伙极度不快,想不到今日居然还主动挑衅,嘲笑它吃相难看。 推门而开,苏一询看见的就是这些,却是十分无奈,只得向女子点头微笑,权当示意,虽然心底对那些谣言是极为不快的,奈何,雨幽霏似乎毫无反应,又或许······哪个弟子敢在她面前乱说话呢? 雨幽霏抬头,看见的是一张有些疲惫的脸庞,她也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表情。 苏一询也早就习以为常,平常在天帝楼里修行时,她指导那些其他弟子便是这般冷冰冰的,十分漠然,这让得众多弟子都有些害怕这位师姐。苏一询则是觉得,她和石白十分相似,也不知,是否是她刻意在学着石白的样子? 但······ 只见她低下头去,又笑着逗弄小黑和小寒,十分温柔。 “是我想多了吧。” “但,这个女子还真是···有些怪。” 雨幽霏低着头,但她知道苏一询正凝视着自己,她并不在意,只是在心底暗暗的惊叹:“两天不见而已,他的修行竟然又增长了?” 或许是因为苏一询方才才修行结束,加上未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阴阳,所以很容易就能让一个阴阳术师察觉到。这样修行的速度的确让人不可想象,雨幽霏心念,如果师尊真的收他做弟子,想必一生所学,就真的有所传承了吧,况且自己也并不讨厌他,或许这件事情,自己也可以和师尊说说。 石白一生,自然是极为了得的,不论是剑术还是阴阳术,都是当代大家,否则也不会被冬星院首座星至极举荐为南煌首座。奈何雨幽霏虽然有心,资质也高,但偏偏,有些东西,石白觉得不适合她,不愿教的太深。 “那个······” 雨幽霏暗自疑惑,今日他怎么会开口?平日里,他都只是笑笑便作罢。想着,雨幽霏抬起头,问道:“有事吗?” 苏一询问道:“想说···最近山上似乎有些流言蜚语,你可曾听过吗?” 雨幽霏皱眉,问道:“流言蜚语?你是说,那个在厨房里赌棋,百战百胜,还赢了秦长师叔的骆央吗?” 南煌开院已然一月有余,要说有什么流言蜚语成了一众年轻人的话题,便是苏一询和那位首座弟子雨幽霏的事情。数下来,再有的便是一名厨房仆役,公然赌棋,且还百战百胜,赢的那些厨房做事的大厨,仆役也就罢了,甚至有不少懂棋的南煌院弟子,抱着兴趣和那仆役下过,居然任何人都未曾赢过。 更传说,先生秦长也是棋道高手,听了这事,觉得有趣,便也去试过,结果同那些弟子一样,一般败下阵来。 不过,这也是传言之一,毕竟没有人亲眼看见秦长和那仆役的对局。 苏一询挠挠后脑,说:“不是的,是关于······你的。” 雨幽霏觉得有些古怪,便问道:“我?什么话,我未曾听过。” 苏一询更觉无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道:“就是,最近常有人说,你···和我,我们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雨幽霏听了,讶异的说:“难道师尊已经决定收你为徒了吗?那你就是我的师弟了。” 苏一询心中暗叹,怎的自己已经说的这般明白,雨幽霏还是听之不懂,这该如何是好?说的更明白些吗? 正想着,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远处却是来到了两个年轻人。 ······ ······ “苏师兄?原来,师姐也在啊。” 雨幽霏看了走近的两个年轻人一眼,却连话都没说,低着头,看着那两只小兽。 苏一询对走来的两人微笑说道:“秦师弟和张师弟吗?怎的今日这般早便来找我?” 其中一人说:“没什么,只是多日不见苏师兄来早课了,便来问问。” 所谓早课,便是每日清晨时锻炼身体那段山路,众弟子们习惯称之为早课。苏一询自觉那点山路对于自己来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此刻想想倒也确实是有些日子未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棋局 第四十六章棋局 苏一询婉拒了两位师弟,他们也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想必是去赶早课去了。 虽说有先生说过,南煌院中的课皆是随意,学与不学且看自己,便是不去,也无人怪责,荒废学业,将来的考核若是不合格自然会被逐出南煌院。因此,逃课这等事情,几乎是没有人这么做过的。 ······ ······ “这苏一询也真是嚣张,便是逃课竟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路上,那秦张两人便开始说道起来。 “那有什么办法,咱好心去邀他,人家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呢。” “嘿,你说的也对,人家修行快,资质高,如今又攀上了首座的弟子,前途无量啊······” “不过那又如何,首座可看不上他这等人,加上如今又这般懈怠,我看迟早,他是要被逐出南煌院的。” 秦张说着,皆是哈哈大笑,全然不是之前那一副在苏一询面前敬重的样子。 ······ ······ 木屋,苏一询的住所边上,小寒不知飞到哪处去了,雨幽霏低头和小黑玩闹着。苏一询就在一边,正‘苦思冥想’着,怎么有没有什么委婉,然而又能让雨幽霏听懂的措辞。 雨幽霏抬起头来,问:“你不做早课的吗?” 苏一询说:“我觉得没有必要,有那半个时辰,不如好好修行心诀。” 雨幽霏说:“世山是天下的福地,在这里锻炼,能够微量的吸收这里的灵,久而久之,可以改善身体,师尊这才设下了这样的规矩。” 苏一询却还是说:“对于我来说,那没有必要,修行时,我也并不觉得身体承受不住。” 他天生神力,又有那位老人发掘了他超越常人的身体能力,加上他正值青年时候,身体处于最佳的状态,那对于他来说只能算是‘微量’的锻炼,确实没有多大的用处。雨幽霏也不再劝,只道:“记得,当年在东极院的时候,每日都要晨跑太湖一周,便是半个时辰也跑不完·······偶尔甚至会有些贼人窥伺。” 苏一询第一次听她说起,暗自喃喃:原来,她在东极院修行过吗? 东极院不比南煌院,建与七十年前,辈出人才,直到今日也算是天下的阴阳名门,列在阴阳院四院第二。 一时间,对于那无趣的传闻,流言蜚语,苏一询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苏一询看着正逗弄着小黑,会心笑着的女子,有些奇怪的问:“听首座说,你很喜欢这些···小兽?” 雨幽霏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一询,有些没底气的说:“没···没有啊,怎么会。” 瞄·····小黑跳到了雨幽霏怀里,蹭了蹭的她的手掌,让她顿时笑了起来。 苏一询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雨幽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说:“是···是又怎么样?” 苏一询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这猫···很脏的。” 苏一询心念:这只黑猫,整天在外跑来跳去,一月都不洗澡一次,此刻若是跳到我身上······。苏一询在心底恶狠狠的想了几种招数。 雨幽霏笑了下,说:“至少,他们想的都很简单,比人好,他们要的更简单,比人好,也不会装作什么样子,一直都是‘真’的。” 苏一询不再说话了。 天空上俯冲下一只寒鸦,临近之刻,双翼一收,轻巧的落在了苏一询的肩膀上。苏一询看看肩上的小寒,转头对雨幽霏一笑。 ······ ······ 后山,厨房。 南煌院的后厨,说起来也是极有名堂,都是南寒城主所请的南方有名大厨,食材选的也是都是四周城中能够选到最好的。毕竟是给阴阳术师们送餐,本地南寒城的城主也是极尽用心了。 不过近来,这里却出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弈棋成风,时不时的,几乎只有手下无事,就有大厨或是仆役在弈棋,古怪的很,不过好在没影响了平时的工作。苏一询来到这里时,正巧有两个看门小仆在弈棋,便是他走进厨房所在的小院之时,那两个小仆竟然也丝毫不觉。 看了两眼,苏一询心念:“那个棋疯子又做什么了?” 年少时苏一询和骆央相识的时候,就是因为骆央闲来无事,寻人下棋,只不过在那破旧的奴隶营中,又有几人懂得弈棋呢。后来骆央认识了苏一询,便教苏一询阴阳棋,哪里知道苏一询资质奇高,一学既精,后来侥幸赢过骆央一局。 不过,也只是一局而已,那之后,苏一询记忆里自己再没有赢过骆央。 “你做的?” 厨房的后院的鱼塘,养了不少活鱼,苏一询找到了正在喂鱼的骆央,开口问道。 骆央回国头来,见是苏一询也是喜笑颜开,说:“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合他们说,只要能破了我的‘七步杀局’我就把他们输的钱还给他们,所以····呵呵,他们就这样了。” 苏一询回忆起来方才经过门口时,那两个小仆的棋局。 阴阳棋是对弈的游戏,千变万化之间,胜利的规则只有两个,吃掉对方的‘王’棋,或者彼此的棋子相差数量超过十子的时候。 至于苏一询方才看见的那一局,持‘阳棋’者不论是在局势,子数,都已经占据了绝对的盛事。 所谓七步杀局,并非起自骆央,还是几百年前流传下的一种残局下法,通常都是那种双反差距极大,弱势方已成败局的棋局。要破杀局,也不是非要弱势方反败为胜,而是在那种已经必败的局势下,与对手对弈之时,撑过七手便算是破局了,当然如果能反败为胜更理当为破局。 苏一询细细想来,那一局着实是‘难’了。 那局中,阳棋之势几乎不可阻挡,莫说是七手,便是接下来的三手棋就可以决定胜负了,要‘阴棋’撑过七手,当真有些不可想象。 “那棋局我看了下,从未见过。” “当然,因为是我的创的。” 苏一询笑了下,他觉得骆央还是从前的那个骆央,爱棋如痴。当年在奴隶营的时候,骆央不过十四岁,却有着近乎国手的棋力,他赌棋赢得的钱十分丰厚,因此奴隶商人们便舍不得卖掉他,每每经过一座城池,便要他去棋馆中赌棋。 只不过,只怕那些奴隶商人也想不到,就是那样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结束了他们对奴隶的统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皇子 第四十七章皇子 “哈哈,你输了。” “又输了。” “还是输。” 鱼塘边上,骆央摆下了自己的七步杀局。阳棋有三十二子,阴棋只剩下二十七子,且王棋被孤立,可谓四面楚歌。按照阴阳棋的规矩,棋子相差过十子,子多者胜,王棋陷也是败。 苏一询抬起头,对着骆央说:“不用说了,我知道,还是输。” 输了连续四局,苏一询有些接受不了,不过想想那时候在奴隶营里,自己好像也之赢过一次而已。 骆央更是得意极了,在他看来赢了乎楚尔,或者说苏一询,要比赢那些蠢材有趣多了。 苏一询说:“你这七杀局真的很怪。” 骆央说:“怎么怪?” 苏一询在晓云城里时,平时无事装作富家公子时,便喜欢去棋馆里与人下棋,各类的七杀棋局也都见过,破过c 苏一询道:“怪在,我以前看的那些七杀局里,阳棋几乎都是死死压着阴棋,仿佛每一子落下,都没有机会赢,只有不断摸索,才能找出一条生路。” 骆央竖起大拇指,说:“没错,普通的七步杀局都是这样,七步之内,阳棋必胜,因此阴棋一定是被处处压制的。” 苏一询说:“可是你这一局,虽让阳棋占据上风,但是阴棋二十七子,只有三四子被死死压制,其他有二十多颗棋子,可以随意移动,都不会造成崩毁之局,也就是说,第一步怎么下,就有几十种棋路,而且很多种,都好像能破局似得。” 骆央哈哈大笑说:“这个局,其实是我偶尔想的,因为我觉得,以前的那些的七杀棋局,难是难,但是因为众多棋子被压制,那就去想那些可以变动的棋子就好,虽然麻烦些,但花时间总能破解,但是我的七杀棋局,处处都好像都可以破局,但是七步下来,其实还是个死局。” 苏一询疑道:“该不会,这就是个死局吧。” 骆央摆摆手,哈哈笑说:“要不然这样,你跑出去,大喊三声‘我爱骆央’,我就把破局的方法告诉你如何?” 苏一询白了骆央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骆央对其他人也是这般说的,只不过自然是无人愿意,他们这才不断的思索那棋局,废寝忘食的想把钱赢回来,奈何骆央的棋局虽说处处好似都有生机,但是七步下来,每一步好像又都是死棋。饶是苏一询连下来四局,也看不出棋局的破绽究竟在何处。 苏一询看看手边的棋盘,对骆央说:“嗯····还是想不出来c” 骆央又是得意一笑。 苏一询抬头,微笑说:“倒不如,你给这一局起个名字吧。” “名字?” “棋道上,流传下的名局,不都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吗。” “我知道,还是我跟你说的。” 苏一询道:“这一局看似简单,却又复杂十分,或许将来能流芳百世也说不定的。” 洛阳一拍手,说道:“少见啊,乎楚·····不,苏一询你也会恭维人吗?” “实话实说罢了。” “也好,那就起个名字吧。” 骆央细细思索,苏一询也不打扰,许久,他才说道:“就叫‘唯一’七步杀局——唯一。” “唯一?” 骆央笑着说:“这盘棋看似变化无穷,我这个创造者才知道,其实······破局的只有一条路,所有的变化都是假的,真正路,只有一条,就是因为可以选择的变化太多,所以反而最真实的那条路被隐藏,唯一,就是这个意思。” 苏一询细细思索,笑说:“好名字,或许,将来还真会被人津津乐道也说不定的。” 骆央此刻深深看向苏一询,问:“其实,也像是你我不是吗?” “你我?” 骆央说:“很多都是假的,比如说,身份,名字之类的,人可以有一千种假面,但,真面永远只有一个” 苏一询说:“你想知道?” 骆央摇摇头,说:“我不想知道,因为我已经看见了。” 苏一询问:“那,你看见了什么。” 骆央侧首,说:“我看见,你还是你,你没有变过,未曾变过。” 苏一询道:“或许···是的,但有些假面是必须的,因为,我不能随心的活着,我还很弱。” 骆央突然的回过头来,凝视苏一询的双眸,他问:“那么,你确定,自己强大了,就真的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了吗?” ······· ······· “骆央这些年,又经历了些什么呢?” “他从奴隶营逃出来时,和我一般,也不过十四岁的年纪。” “十四岁的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是活不下去的吧。” 苏一询想着,隐隐有些疑惑,和骆央重逢确实高兴,但是好像彼此之间,都又有些陌生了。 但,那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关系,这是苏一询唯一觉得欣慰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可能就是因为······信任吧。 “苏师兄?” 身边的韩立戳了戳苏一询的肩膀,自从和苏一询关系好了之后,他换了位置,一直坐在苏一询的身边,两人也愈加的熟悉。 苏一询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看向韩立。 韩立低声说:“苏师兄,你有心事吗?现在可是在课上呢。” 难免韩立觉得奇怪,毕竟平常苏一询都是极为认真的很少见,他竟然也会在课上走神。 苏一询回过神来,心想,自己今日怎的竟会去想了其他事情,想来果然还是因为离开前,骆央说的那一句话——“那么,你确定,自己强大了,就真的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了吗?” 这时候,秦长正讲完了正玄总章的后千字的内容,也已是临近下午的时候了。 秦长道:“对了,差些忘记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不过想来便是我不说,你们很快也会知道的。” “先生,是何事?” 秦长一笑说:“帝国的七皇子殿下,拥有修行的资质,但苦于无师,难以修行,因此半月后,将来南煌院拜师,首座师兄已经同意,安排在了这座煌堂中,也就说···将来,他会是你们的同窗。” 一片鸦雀无声,像是有些难以置信。 帝国的皇子,竟然也要拜入阴阳院吗?这可是从未过有先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宫商 第四十八章宫商 帝国,创立在六百年前。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阴阳盛行也不过是在这四百年间,也就是说帝国的历史要比阴阳之学的历史还要久远。 但,有识之士都看见,这个帝国已经日渐腐朽。 贫穷和饥饿,就像是瘟疫一般,疯狂的在帝国的每个地方扩散。贪婪和奢侈,在每个帝国的官员,和富商身上清晰可见。 宫,帝国皇族的姓氏,如果是帝国有一个最庞大的家族,毫无意义的就是‘宫家’,因为他们就代表着帝国。 ······ ······ 宫商,一个听起来很不同的名字,它属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尹候在心底这样想着。 尹候是帝国的左相,位高权重,但,他的府邸却看起来,格外的和他的身份不符,一座十分简陋的小院,就坐落了帝都的边角,进出只有一扇小门,整座院子不过加上厨房也不过三四间的样子。 大门上的牌匾写——尹府。天气正是春时最温暖的时候,冰雪尽去,热闹而繁华的帝都,就像是大地上的一块宝石,无时无刻的在散发着光彩。 只是在这份光彩之后的黑暗,真正知道的,却又能有多少人呢? 尹府今日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让尹候的夫人乱了手脚,想着家中的香茗貌似不多了,今日好似也未曾准备些好菜式······因为那位,可不是普通的权贵人家,或是什么富甲一方的大商,毕竟就算是那些人,在自己的夫君面前,也必是要礼让十分的。 年轻人负手站在尹候的身前,看着那厅中的一幅画。 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尹候恭敬的站立在年轻人的身后,默默的等待着年轻人的说话。 年轻人转过头来,对着尹候微微一笑。年轻人的身材和修长,一双剑眉颇有些气势,双眼有神,穿着一件黑色绣金的华衣,腰间配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许是因为经年累月的贵族教育,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气度,相貌也算是俊朗,因此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很好。 是那种会让人生出亲近心的‘好’。 年轻人笑着说:“先生画的这幅化霜雨图,真是巧夺天工。” 年轻人指的便是尹候挂在墙上的一幅画,那画上画的是一座城池的街道,街道地面上结着些许寒冬时候留下的冰霜,而天下正落着阴柔的春雨,化去冰霜,人们举伞而行,在街道上来来往往。 年轻人说的确实是实话,这幅画极有意境,想必价值不菲。 尹候行礼说道:“七皇子殿下棋画双绝,才是人尽皆知的,在下这点微末的画术,实在不足道也。” 帝国的七皇子——宫商。 在帝国之中,对于这个名字,人们都习惯说起这名字时,加上‘棋’‘画’之绝的字眼。因为这位七皇子确实当之无愧,他的棋术在十五岁时便赢了帝国最有名的棋手之一的林围,至于画,一幅‘帝都残夜’在匿名寄卖下,卖出十万两的天价,更是一件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只不过,这位皇子似乎也只是到此为止。 再有的一些传闻,多数和其他皇族子弟一般,骄奢,高傲,目中无人,不思朝政等等······近来有传出了这位皇子竟然有着少见的,修行阴阳的资质,之后他立即便是禀告了帝国的帝君,帝君也出奇的同意,让他这个皇族子弟,拜入阴阳院中,修行阴阳之术。 帝都中也传闻,这不过是这位皇子的一时兴起,只怕修行不了几个月,就会跑回帝都来了。 宫商笑着对尹候道:“不过是先生不愿向世人展示自己的画艺罢了,否则,宫商可比不了您。” 尹候道:“殿下过谦了。” 两人笑说着些平常话语。 门外,尹候夫人还有一些厨房做事的女仆一直站立着,尹候夫人这时走进厅中,躬身说:“正午时候了,老爷,殿下,可要吃些什么吗?” 宫商彬彬有礼的说道:“全听夫人的,不过,我倒是想尝尝夫人的手艺,不知可否。” 尹候夫人连忙说:“自然自然,若是皇子殿下不嫌弃的话,我这就去。” 宫商微笑:“谢过夫人。” 尹候夫人立即往着厨房而去,那些女仆也随之离开。些许,待得尹候道:“殿下且宽心,这座小院设着阴阳法图,参照玄牢,外人难入,舍内也只有贱内和仆役数名。” 宫商渐渐的收起了微笑,逐渐变得平静。 尹候暗自喃喃:殿下城府之深,可不是那几个庸才能比的。 宫商对尹候道:“也多亏了先生在父皇面前,替我说了几句,否则只怕他不会同意的。” 尹候摇头道:“一切都是遵殿下之令,只不过,在下不明白,为何殿下偏要去南煌之院?” 宫商看着尹候,忽的一笑:“难道,先生真的不明白?” 尹候摇摇头。 宫商却笑:“先生真是爱装糊涂,贬低自己,不过右相大人和几位皇兄都不在,先生不必如此。” 尹候苦笑一声:“瞒不过殿下。” 宫商说:“我知道以先生之才,不可能想不出宫商所思,道我听听,如何” 尹候躬身,敬道:“便让在下一道,殿下在帝都之中,素来都有着雄心壮志,奈何,陛下觉得殿下今年不过十九年岁,年轻气盛,因此从未委任过殿下何要职,至于大皇子,三皇子他们也素有心机,一直在暗地里有意的制约着其他皇子,奈何其余四位皇子皆是懵懵懂懂,不知其中的·······” 宫商笑道:“大皇兄他们确实是如此,虽不是人尽皆知,但先生并非这‘局’中人,却也一语道破,了得,了得。” 尹候道:“要说当今天下,在帝国朝堂之外,便是那闻名天下的‘阴阳院’了。” 宫商刻意再问:“为何?” 尹候直言:“阴阳院看似无害,但自从两百年前,其祖师苏道一鸣惊人,更是劝动当时的‘帝君’宫横陛下,行‘罢黜百家,独尊正玄’之策,阴阳百家中,自那之后便由他阴阳正玄道为首,又十年创立‘冬星院’,再之后又有东极院,西漠院共称为‘阴阳院’再是百年,尤其是那‘寒月夜’之后百家皆以败落,阴阳院自号正宗,直到今日可谓举世无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密谋 第五十章密谋 南寒城,作为南省的首城,繁华无比,居民多达四十万人,多是富庶人家。城中的某一处大宅中,据说宅子的主人就是南省最大的商家——何宋。不过平日里,这位大商并不南寒城,只有一些他的家人常在府中,悠闲度日。 宅子很大,其中的最大的一间院子,不说屋子华丽非常,更有一座鱼池,供人行垂钓之乐。 一老翁穿着布衣,端坐在鱼池边上,手拿着钓竿,在垂钓着。只是他的勾上无饵,想必要钓很久。 老翁闭着双眼,似乎在等待着。 许久,小院的门被缓缓的推了开来,外边站着是一个年轻人,相貌很普通,有些黑,似是一个农家人,但他的身材笔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衣,眉目之间极是冷淡,眼神很无情,看上去,是那种十分冷漠的人。就像是寒冬中的一块冰一样,难以融化。 他背着一柄怪剑,黑色的怪剑,剑形只有普通长剑的一半,一边开锋,一边平缓,说是说是剑器,但看着也算是刀器,着实是古怪。 布衣老翁静静闭目端坐,手中拿着鱼竿,似是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黑衣年轻人慢慢来到老翁的身后。老翁缓缓的张开双眼。 黑衣年轻人说道:“师尊,你这样,可是钓不到鱼的。” “嗯我知道啊。” “所以?” “我老了,修为虽在,修行却是不行了,无事可做,便消磨消磨时光吧。” 黑衣年轻人沉默良久,岔开话题道:“那边,传来了消息,我觉得很重要,所以来告诉师尊你。” “黑戈你觉得重要的事情?有意思,说来听听。” 老翁说‘黑戈’,正是这个黑衣年轻人的名字,陆黑戈,这个听上去有些怪异的名字,在帝国南方的百家之中却是无人不知的。 因为,他是一个天才的修行者。十二岁修道,十八岁得成第二的层次,出自百家中的名门,阴阳极剑道。但是很少人能亲眼的见到他,更少有人和他比试过,但是他就是有着这样的盛名。 陆黑戈的神情冷漠,说:“帝国的七皇子,准备拜入南煌院。” “七皇子,听说过,棋画双绝,他的帝都夜景图,我很喜欢,只是······哈哈,太贵了。” 老翁呵呵笑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陆黑戈有些无奈,说:“是一位皇子。” 皇子,陆黑戈说起这两字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敬意,他所强调的只是这两字背后的意义。 老翁仍然笑着:“嗯,是啊,说起来,黑戈你来问我,想必是百家中有人找过你们了吧。” 陆黑戈说:“掌家联名其余三十家,希望我们能在中途在‘灵城’暗杀掉那位皇子,几位师叔有人同意,有人反对,觉得掌家其实只是想用我们做鱼饵。” “暗杀,很好的词汇,那代表着未知。灵城,很好的位置,离南煌院很近。” 陆黑戈很明白老翁的言下之意,说:“所以,帝国会将怒火发泄到南煌院的身上,可惜,失败的代价却要我们来承受,其余诸家可以伺机而动。” 老翁却没有正面回答,淡淡的说:“黑戈,你知道,百家败落的原因吗?” “正玄道,苏道,阴阳院,还有·····‘罢戳百家,独尊正玄’。” “说的很好,都说在了要点上,正玄道打开了那条通往更高境界的门,苏道励精图治,阴阳院网罗天下英才,但是说到底,没有帝国罢戳百家,任凭苏道再怎么惊才绝艳,却也没有这些。” 陆黑戈道:“所以,师尊的意思?” 老翁说:“你刚才说,错了几点,我们极剑道素来在暗中控制着南寒城附近,那些最好的资源,难道这不该我们来做吗?我猜掌家也通传了周围几家,让他们暂时听令我等。” 陆黑戈默默的点了点头。 老翁又道:“而且,你说失败后的代价?什么代价,从一开始······” 老翁的双眸逐渐变的锐利,就似是一柄开锋的长剑:“从一开始,这个帝国,就是我们的敌人!寒月的夜,血从阶梯上流下来,苍穹之下,浩土之上,只有血,我的血,我们的血。” 陆黑戈站在老翁身后,不再多言。 寒月的夜。 这是百家对三十年前,那一夜的形容,那记忆,深深的刻在百家的每一个老人的记忆里。 老翁闭上眼,端坐着,忽的,他手中的鱼竿一抖,似是有鱼上钩了。老翁却不为所动。庭院之中,鱼池上起了波澜,或许是因为那尾活鱼不断的挣扎吧。 可惜,鱼钩锋利,它逃脱不掉。 池塘之畔,老人静静的看着水面上,泛起无数的涟漪:“可惜,真可惜。” “可惜什么,师尊?” “棋画双绝的七皇子,虽听说是个纨绔子弟,但,和你也差不多的年纪吧,十岁。” “是的,师尊。” “可惜,就要死了。” 老翁个的话声十分的随意,帝国的皇子,在他的口中好似牲畜一般。 陆黑戈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渐渐合拢的天色,许是要下雨了吧,阴绵春雨,老翁和陆黑戈最不喜欢的天气。至于池塘中,那尾活鱼趁着两人不曾注意,却已经拼死扯断了上钩的嘴唇,逃离而去,游入了池塘的最深处,想必不会那么容易再出来了。 ······ ······ 平日里,世山的顶峰只有先生和首座,或是那些长辈才能居住的,弟子辈里,除非是拜师入了哪位阴阳师的门下,否则多是住在山腰云雾处往上些的那些小屋里。 天帝楼之后很空旷,走到尽头便是一座悬崖,便是在这空地上,有一座小屋,看着孤零零的。小屋里有两座房间,一座是石白的,一座是雨幽霏的。 或许是相依偎惯了吧,师徒二人感情格外的好,便是住所也离的很近,像父女一般。雨幽霏正午时候,修行了一整个早上之后,正在准备的中午的午餐,敲敲师尊的门,想问师尊中午想吃些什么,却没反应,推门而入,也不见石白。 雨幽霏觉得很怪,平日里师尊这个时候,应该都在房间里修行的啊?今日怎的不见了。 “你在找我吗?” 雨幽霏一惊,回过头来,看见的是师尊石白,那一张好像永远也没有变化的脸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皇族 第四十九章皇族 帝国里的许多重要职务历来都交给了皇族子弟,究其原因的话,想必还是因为那老套,但仍然让人相信的‘血统’关系 似是帝君的七位皇子,除了七皇商以外,其余人都有任职,尤其是大皇子‘宫行水’和三皇子‘宫盈缺’,两年不过三十来岁,从十八岁开始从帝国的小吏做起,步步攀升。如今,一人是帝都巡使,还有一人更是帝国北方六省军部的总军需官,皆可算是帝国的人物。 宫商去年,也曾被三皇子任命为帝都的粮官,却不料,第一日上任之后便醉酒误事,上任半年来,整日都在府衙外,赌棋,书画,荒废政事,最后被罢免。连帝君都长叹:“看来,那个孩子是没有为官的本事了。” 此事之后,几位皇子也多是有些瞧不起宫商的,毕竟一个整日只会赌棋,画画的皇子,便是棋画再出众又能如何呢?连一个粮官小吏都做不好。 不过这位七皇子好似一点也在意,之后的日子里一直都流连在棋画之间,交友甚少,有的,也都是在棋画方面颇为擅长的。 比如尹候,就是一代画艺大家。听说,两人经常在一起交流画技。 比如张赢,一个流浪在帝国的无名棋手,却被宫商经常提起。听说宫商甚至专门为他,在帝都中购买了一座庭院,两人经常在一起切磋棋艺。 ······ ······ 为官?为什么要为官? 真是可笑啊。 尹候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底暗自讽刺着。未曾认识这位七皇子之前,尹候和他人一样,觉得这位七皇子虽说棋画技艺高超,不过似乎也只是如此,其他的,和普通的皇族纨绔子弟没有什么区别。 宫商道:“说到此,不由感叹,阴阳正玄道的那位祖师,苏道,在边关一战而名动天下,更能劝动那一代的帝君施行‘罢黜百家,独尊正玄’之策,十年开设出了冬星院,在之后的五十年间,陆续又有东极院,西漠院,共称为‘阴阳院’如今更是天下阴阳第一大家,自号正宗,了不起,了不起的很。” 宫商连连赞叹,他又道:“在我看来,他们那位祖师不仅仅是个举世无双的阴阳术师,谋略也是所长,可惜,这般人物,死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尹候说道:“不是,还有那位墨先生吗?” “墨?” 宫商回过神来,道:“是倒也是,但在阴阳修行上,那位墨先生堪比苏道,甚至犹有过之,不过······孤家寡人,还是不足的很。” 尹候道:“孤家寡人·······我想,殿下要去南煌院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吧。” 宫商道:“没错,帝王都说自己孤独,但,其实真正的‘孤家寡人’,什么也做不到,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 尹候心底明白宫商说的是意思。 宫商继续说着:“阴阳院,看似没有权柄,但这百年以来,强大的阴阳术师,八成都出自阴阳院,尤其是在帝国建立了阴阳术师军团之后,再有冬星院在帝国北部六省军部无与伦比的威望。他们或许真的没有权力,但他们拥有比权力更加重要的。” 帝国的北方,那里是离‘魔’最近的地方。帝国最强大的精锐军伍,全部镇守在那里,那些都是最强大的力量,甚至还有着那阴阳术军团。 尹候说:“只盼,殿下此行,能够成功。” 宫商笑着:“但愿能接先生吉言,这一步,始终要走,但,我心有不安,今日才特来先生此处。” 尹候问道:“殿下尽管吩咐。” 宫商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折好的宣纸,递过给尹候,那纸张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将至张开,其上都是些蝇头小字,字体近乎完美,尹候看过,那是宫商的字。他开始仔细的读起来,心情从平静,开始变得震惊! 纸张上写着的是一些人的名字,地点,还有一些事情,总之很多,很是繁杂。 宫商在看着尹候。 这个人,他已经看了两年了,宫商是很有自信的人,当然他的能力也符合他的自信。看了两年了,宫商觉得自己不会看错,尹候是自己的同道。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将这张纸交给他,因为在认识的人中,论能力,和信任,尹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尹候看完,平静下来,却皱起眉头:“殿下,太快了。” 宫商说:“我知道,是太快了,甚至可以说是急功近利。” 尹候更加难解道:“那为何······” 宫商伸手示意,续说道:“没有时间,这半年来,我有着一种莫名的直觉······” “殿下何意?” “先生还记得吗,大概也是半年多前吧,南方的叛乱终于平息了。” 帝国南部发生巨大的叛乱,无数的乱民组成的乱军,不断的进攻城池,斩杀城主,占领了许多地方,南部三省除了南省相对平静些以外,其余两省大乱。这场叛乱大概持续了有四五个月,随着新建立的阴阳术师军团来到南部三省后,便迅速的被平定。 至今,还是超过十万人的乱贼,在尹候的建议下,被录入了奴隶籍,分配往各处,用作苦力。 宫商抬头,看着那张化霜雨图,喃喃:“我在想,再有十年,或者好些,二十年,可能真的会有一场······帝国,或许真的腐朽了,但是,宫商觉得,还能补救的,奈何·····父皇始终冥顽不灵,我又没有·······” 断断续续的话里,充满着忧虑,甚至哀意。 这个年轻人抬头看着。 屋外,已然正午,阳光从门廊照射而入,贴着年轻人的背。那一刻,所有的光都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尹候看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帝国的左相,很清楚的知道,在这片浩瀚的土地上,每日,都有多少人在死去,死于痛苦,仇恨,饥饿······ 尹候深深的弯腰行礼在年轻人的身后,紧紧的握着那张宣纸:“尹候绝不负殿下所托,愿殿下马到功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石白,雨幽霏。 第五十一章石白,雨幽霏。 天地之间,一片的昏暗。傍晚,加上阴暗的天气,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原野上很冰冷,这里离草原很近,算是帝国很偏僻的地方,毕竟帝国人都将那些生活古朴的草原人,视作野蛮人,这里商旅不通,无人经营,最多,可能就是那些奴隶商人和马贼吧。 因为草原上的部族经常发生战争,战争代表着俘虏,俘虏可卖做奴隶。 奴隶商人们只要付出些许的代价,常常就能从那些打胜的部族手中得到大量的奴隶,而且这些草原人体质强健,某种意义上,要比中原人好卖些。 一条古道,没有人烟,昨夜的雨后,路上连行人,车队曾留下的痕迹也没有了。 一个孤独的人慢慢的走在草原,他有着一头灰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周身都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可怕。好像一只野兽,你看见了,就只想着躲避。 因为恐惧,你会害怕它。 这个孤单的人就能给人这样一种可怕。他漫无目的的行走着,四下看去,喃喃:“这里,南水省的边境吗?” 帝国南方三省之一的南水省,靠近着那座庞大的草原,只因为草原人的悍勇,加上并没有多少资源,帝国对那座草原一直兴趣缺缺,久之,也就放任在那,只是在边境添了几万军旅而已。 古道上,他独自的走着,许久,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他想休息了。 走到古道边上的一棵古树下,老树盘藤,枯叶随风,一片荒凉的景色,男子却不曾想到,在那颗古树下,却已经有人靠在那里休息了。灰白长发的男子看着树下的那人,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一件很破烂的衣裳。 小女孩闭着双眼,靠在树上,脸色苍白。 她的怀里,有一只小狗,和她一样,双眼闭拢,身躯却是一片冰凉。小女孩缓缓的睁开眼,原因是她此刻觉得很难受,全身隐隐的颤抖,内心不自觉的的恐惧,她缓缓抬头,见到了眼前那个灰白长发的男子。 好奇怪的人啊,头发竟然灰色的,看上去却很年轻。 男子道:“我打扰到你了吗?” 小女孩说:“是的。” 男子不顾伤势的加重,将阴阳全部收拢在了体内,再问:“现在,好些了吗?” 就在男子说话的时候,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不见了,再去看他的时候,他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脸色和小女孩一样的苍白,不同的是,女孩是因为饥饿,他是因为受伤了。 “我可以坐一下吗?” “你生病?” “算是吧。” “这里又不是我的地方,你想坐就坐。” 小女孩的话声听着有些冷漠,男子却也不在意,随意的坐下,靠在树上,多少觉得舒服了些,想来是因为坐着更省力吧。 女孩问了一句话:“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男子看了她一眼,说:“对不起,我没有带吃的。” 女孩却摇摇头,说:“不是,我想请你帮我把它埋了,草原上的动物和人死了,都要埋在土里,才能接受冥神的祝福,我力气不够。” 男子看了女孩怀里的小狗,看样子,想必死了还没有多久,他说:“可以,反正我也无事,但让我休息一会。” 女孩说:“谢谢你,这样我可以走的安心点。” “走?” “是的。” “去哪里?” “不知道。” 男子再次细细的打量了小女孩,她的衣裳破旧,手臂上有一个数字的编号,想起传闻这四周有些许多的奴隶商人,便道:“你是逃出来的?” 女孩顿时有些紧张,只是看着男子苍白的脸庞,无由的觉得,这个男子似乎没有伤害自己的能力。 而且,他愿意埋了小寒,肯定是个好人吧。 所以,女孩点了点头。 男子笑了下,说:“看来,你和我有一样的地方。” 女孩有些不解:“一样?” 男子说:“也有人在追杀我。” 女孩问:“什么样的人?” 男子闭上眼,摇摇头,说:“什么样人的都有,险恶的,强大的,弱小的,贪婪的······还有善良的。” 女孩更加奇怪了:“善良的人,为什么要追你?” 男子说:“因为,他们认定了我是‘邪恶’杀我,就是正义,所以他们认为他们是正义,所以他们善良。” 正义,所以善良。 原来正义和善良,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吗? 女孩说:“听起来,那是很多人。” 男子闭眼一笑:“还很强大。” 女孩又问:“你战不过他们?” 男子还是闭目养神,点点头:“是啊,他们来自冬星院,寒月,百家,真的······很强啊,我感觉,整个个阴阳的世界都在追着我,而我···活不了多久了吧,不过还好,星至极····那位冬星院的首座没有参加进来,东极和西漠两院并不知情,否则我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大半的话她都听不懂,但是女孩觉得很奇怪,觉得这个男子明明很好啊。 小孩就是这样的简单,女孩觉得男子愿意帮她埋了小寒,所以一定是个好人。 女孩问:“你做了很坏的事情吗?” 男子沉默一阵,说:“是的,是我做的,但我没有选择,坏事,我做的时候,不能想,不能去想,这是坏事呢,还是好事,因为没有资格。” 女孩说:“你可和他们解释啊,娘亲说,如果真是误会,那一定可以解释的。” 男子说:“哼,没人会听的,我的死期想必不远了,那只小狗留在这里吧,我不会食言的,你也该快些离去了,这里附近有很多奴隶商人,记得别走大道,此去五里地以后,有一条小径,通往边城,那里······多少好一些。” 女孩摇摇头说:“你好像有麻烦,你帮了我,我也帮你。” 男子怔了怔,旋即睁开双眼,看着女孩不似说谎的神情,却哈哈大笑起来。 女孩皱眉:“你笑什么!” 男子笑罢,说道:“便是那‘墨字之’亲临,也未必救的了我,更何况是你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结伴 第五十二章结伴 女孩有些不服气,或许草原上的人都是这样坚强而骄傲吧,她说:“我能做很多事情。” 男子看了她一眼,说:“你能不能做很多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其中哪样能帮到我?” 女孩想了想,心念自己好像不会医术,帮不了他,也说不来笑话,不能让男子开心,力气也不大,而起自己也是一路逃亡······ 但小女孩还是不服输,说:“我···我会烧烤羊肉,你病了,不吃东西会病上加病的。” 男子大笑:“看不出来,你这样年纪的小女子,还会做菜,可还会做些其他的吗?我爱吃鱼。” 小女孩听了,却有些没底气的说:“那个···那个,娘亲就教过我烤羊肉,其他的都没教过·····” 男子先是怔了怔,旋即笑的更大声了,他说:“好吧好吧,那么看来,我们该找些羊肉来。” 女孩自告奋勇的说:“我去找······” 男子微笑着,靠在那颗老树下,看着女孩站起身来。 风袭,伤寒刺骨,病更重了,伤也更重了。 视线,为什么变得模糊? 男子自问着。 是因为我将死了吗? 抚杀······ 好生厉害的一剑啊。 男子模糊的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心底泛起了一丝异样,他喃喃:可惜,我要死了,否则,要是还剩下一丝阴阳,便提剑杀光这附近的那些猪狗,这样,还算是死前做了件好事吧。不对,还剩下一件事情没做呢,再给我点时间吧,挖个坑的时间就好······ “等等······” 男子的声音带有一丝无力。 女孩回过头来,说:“什么事?” 男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说:“雨幽霏······你呢。” 男子说:“石白,我的名字。” ······ ······ 男子再次醒来的时候,闻到了很香的羊肉味。 不知为什么,他没有死去,依然活着。 那香味,让他觉得······ 或许,活着也是不错的吧。 映在双眸里的,是被老树枝叶稀稀疏疏遮住的蔚蓝天空。 有些美啊······ ······ ······ “师尊今日怎么出去了?” 石白静静说:“嗯···秦长师弟来找我,说是七皇子殿下要来,得准备些事情。他想过些日子,带着你和院中一些优秀的弟子,去灵城迎接。” 秦长想表示出南煌院对皇室的尊敬,但石白乃是一院首座,出迎一位皇子着实有些不适,这才折中的想了这个法子。 雨幽霏觉得很奇怪,便问:“皇子,很厉害吗?连秦师叔都觉得重要。” 石白想了想,心念,自从那年之后,雨幽霏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虽说去过很多地方,对帝国了解了很多,但从没有去过帝都,也没有在帝国真正的生活许久,毕竟一直在‘路’上。 石白尽量简单的解释:“简单的说,就是草原上大单于的继承人。” 雨幽霏一惊,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那确实很厉害!” 石白难忍笑意,伸手摸了摸雨幽霏的脑袋,难得一笑的说,又或者只有面对自己这个弟子时,他才愿意将心扉敞开到最大:“不说那些了,一个皇子罢了,只是师弟他们都觉得,帝国是阴阳院最大的助力,所以谨慎些。” 雨幽霏也不去想,便问:“师尊,今天吃什么。” 石白对着弟子笑了一下,说:“吃烤羊肉,去外面吃,对着天空。” 雨幽霏道:“师尊不是爱吃鱼吗?” 石白大笑一声:“那就鱼和羊肉都做。” ······ ······ 世山后山腰处,炊烟缓缓飘荡着。 一柄剑破空而去,一边的柳树的青柳被风吹摆,剑风强劲的,甚至在池水上压出一道深深的水纹。看着,有些可怕。 骆央顿时大怒:“一询,你小心点好吗,这鱼池可我管的,出了事,老管事还不要了的我命。” 苏一询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心想飞剑有没伤到那些鱼,你急什么。 韩立正在一边大吃一番,骆央和舒起对他的评价十分一致‘能吃,非常能吃’。 至于鱼塘边上,舒起正一脸苦恼的看着身前那盘棋局,心想:“这是输了第十局还是第十一局来着?不行,得赢一局回来。” 骆央抱怨完苏一询,正转过头来,冷笑的看了舒起一眼:“好小子,竟敢改我的棋,第七排正数第六行,是不是。” 舒起尴尬一笑,说:“那什么,再···再来一局总行了。” 骆央笑道:“好啊,那烦请舒起兄,先付我一百两。” 舒起没底气的说:“什么···什么一百两?” 骆央大怒道:“不是说好了,十局棋,我输一局付你一千两,十局全胜,你就付我百两纹银,怎么,想赖账。” 舒起暗自后悔,怎的那时看这赔率如此离谱,心想送上门的钱,怎生能不要呢?结果局局被压倒,几乎没有哪局走过五十手,就被骆央轻松通杀了。 “喂喂,愿赌服输啊·······” 骆央大叫了几声,看着那个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就一路跑掉的舒起,心想自己跑的慢,应该是追不上了,便骂咧咧大喊了一句。 苏一询正在休息,看着一幕,低声笑了出来。 许久,池塘边的风清凉,已然是晚间时候了。 近来苏一询的喜欢在放课之后,来这里和骆央下下棋,或者修行一下,近日来选的一门阴阳术——虚剑。 至于舒起和韩立,平日里也只有他们两人算是和苏一询亲近些的,知道苏一询近日的都喜欢往着这后山腰的厨房来,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传闻里那个赌棋甚至赢了秦长的人,便是这后山厨房里的一个小厮。 虽然奇怪,但更让人觉得古怪的是,苏一询却和那个小厮有旧。一个南煌院的天才年轻修行者,和一个厨房里打杂的小厮。好像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但确真实的相识,并且似乎还极是要好。 舒起觉得有些怪,但想起苏一询的过去,他似乎一无所知,也就释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修行 第五十三章修行 “你不练了吗?” “刚刚那一剑,用掉了全部的阴阳,再修行,就会侵害肺部,和经络。” 骆央‘哦’了一声,随便再次落下一子,说:“听上去好高深啊。” 苏一询同样落子,说:“总章上,先生讲过的最后半篇,讲的就是调理,和修行时要注意的各类事情,修行者如果一口气用尽了阴阳之后,必须要缓缓的等待着经络,血气,自行恢复,强行修行必然自损。” 骆央落下一子,十分平静的说:“你好像,会用术了。” 砰···· 子轻轻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晰,而清脆。 苏一询笑了下,说:“你也懂?” 骆央回答说:“每天在这里,时不时的大家就会说起,加上每次去煌堂送饭,也听了几耳朵。” 术。 阴阳之术。 与阴阳之道不同的是,术是阴阳术师通过驱使,变化,凝和·····使用自己体内因为修行阴阳之道而得来的阴阳,去做到,进攻,医治,飞空等等诸多不可思议,玄妙至极的事情。 这便是术,不会‘术’的阴阳术师,只能是一个笑话。 骆央又下一子,抬头疑问:“阴诀?” 苏一询说:“听来,看来你听了很多,嗯,是啊,就是前两天的事情。” 骆央暗自惊讶,想不到仅仅二十日过去,苏一询修行不过一月多些许的时间,竟然又破一境界。阴阳一道极为繁杂,除了平日所说的负阴抱阳,息行羲和这类大境界以外,还有很多小境界,尤其是刚开始修行的时候,身体对阴阳极为陌生,分境很多。 修行之间,能将阴阳纳入身体——阴阳入体。 阴阳入体后,能将阳全部排出,独留‘阴’与体内,周而复始——阴心。 操控阴力,已然达到精妙之时,可初用‘术’诀——阴诀。 一月时间,就能破三种境界,这真是······骆央大笑着说:“你这人,真是快的根本不讲道理啊,说起来,你那术叫做什么名字?” “虚剑,古学先生说过,修行至阴诀后,可以上天帝楼第二层,那里有很多藏书。” 天帝楼第一层十分广阔,是平日里弟子修行,和修行课先生讲课之地,而第一层其上三十层,则是南煌院藏书之处。传闻,南煌院天帝楼二层至第三十二层中的书籍,是冬星院藏书阁的印本,藏书之多,有八千之数,全部都是当今阴阳院中,各类术法。 苏一询初入阴诀,只能在第二层里选术。 他选了‘虚剑’,原因他曾见过雨幽霏使用,当时非常的震惊,加上此术也确实厉害,便修行了几日,今日初有些成就。 骆央赞叹的说:“好厉害,你说呢韩立?” 不知何时,韩立本在一边,此刻却是不见了。 继而从厨房里,传来大厨的大骂声:“你怎么又吃完?滚滚滚,你就是南煌院的弟子,这也欺负人了,我们都还没吃呢。” 听着大厨已然是忍无可忍的大骂声,骆央和苏一询相视一笑。笑罢,苏一询,看了一眼棋局,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小心翼翼的落下了一子,道:“还好吧,至少我觉得,这三种小境,用处不大。” 苏一询说的是自己心底的实话,不论怎么说,他要的是强大的力量,而如今他虽然见识到了阴阳术的可怕之处,但是,比方方才那一剑,非要运气许久才能施展,若真是和人比斗,这阴阳术,必定是不如自己的匕首的。 “但······” 苏一询暗自喃喃,细想那日城中,雨幽霏只是手中捏诀,虚剑便生。 骆央看了一眼苏一询落子之处,暗地里赞叹了一句,也落下一子,一边笑:“谦虚多了,那就是虚伪了,可惜啊,我有阴阳之门,但其他方面都不适合修行,终究是踏不上这条路的。” 苏一询却说:“如果,生活的已经很好了,我们根本不用来学,来修行。” 骆央抬眼,问:“不可以为了自己更强,更厉害吗?” 苏一询不在意的说:“问题是为什么要更强,更厉害,说到底,还是一个问题。” 如果,这个世界足够的好。根本不会有阴阳术这种东西被创造出来。 骆央无奈一笑,岔开话题,边下了最后一子,说:“没棋了,你又输了。对了,最近听说,有皇子要来,院里这几天有些热闹啊。” 苏一询看这棋局,确实已经没了退路,下一手,他有四种选择,每种却都一样,骆央刻意在两手中赢他,便弃子,说:“我又输了,嗯,秦长先生说要带些弟子和他一同,去灵城迎接皇子。” 骆央问:“其中有你吗?” 苏一询默默的点了点头。 骆央心念,果然如此。 苏一询抬起头,深深看向骆央。 骆央被苏一询看的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苏一询的脸看几遍都不会觉得厌烦,便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苏一询问:“为什么我总输给你,这两天下来,我一局都没赢过。” 骆央哈哈一笑:“原来是这个啊,很简单啊,你的棋路被我看透了。” 苏一询更是疑惑:“棋路,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棋路。” 骆央耐心的解释:“你啊,看上去棋下的好,但是有很致命的问题。” “什么问题?” “阴阳棋有两种判断胜负的方式,一是王棋的生死,二是双方子数的差距,其实可能你自己没有注意到,你总是喜欢用第一种方式去赢得胜利,第二种你几乎没用过,你自己想想,以前赢的棋,都是哪种居多?” 苏一询此刻想来,认真的说:“好像是的。” 骆央一摊手,满不在乎的说:“其实这也不算致命,看你在和谁下了。” 苏一询点了点头,不过输了这般多次,他也是心有不甘,这才有此一问。 骆央岔开话题,问:“那你和我说说,厉害的阴阳术师吧。” “说什么?” “他们···是怎么杀人的!” 苏一询深深的看了一眼骆央,他想问‘为什么你想知道,阴阳术师怎么杀人?’,但苏一询只是想,却没有这么做,回答:“之前,我听雨师姐说过一些。” “雨幽霏?” “嗯,是啊。” “她好像没比你大几岁吧。” “大我一个月,而且院里的辈分是按照入院的时候排的。” “好吧·····她怎么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走近你的身边 第五十四章走近你的身边 记得那是一次,煌堂里众多学生在讨论历史上各种阴阳大师之间曾有过的交手,和那些大修行者们神妙的手段。后来雨幽霏不知为何的来了,还很少见的参与了那次话题。 苏一询当时也在,虽然是闲聊,但雨幽霏来了,他不知怎么的的变得有些认真,听的也很仔细。所以此刻苏一询便和骆央说了起来,苏一询道:“那日,雨师姐说我们说的很无趣,因为大修行者的手段每个人都是各有千秋的,说是说不明白的,但对于境界低下的阴阳术师,或者似我们这般没有境界的,拿首座石白先生来说,他要杀人,只要走近你的身边就好了。” “走近你的身边?” 苏一询点了点头,一边收着棋盘,和骆央有过约定,输家是要收拾的,一边说:“是的,如果他走近你的身边,然后脑海里有杀你的想法······” 骆央继续问道:“然后,他会用出什么术,来杀人呢?” 苏一询摇摇头,说:“什么都不用,你还没听懂吗?” 骆央少见的有些懵懂,问:“没啊,你说的这么不清楚。” 苏一询再次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只有他有杀你的想法,然后走近你的身边,然后·····” “然后?” 苏一询收好了棋局,抬头看了骆央一眼,继续说:“然后,你就死了。” 骆央愕然,旋即明白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术不术的,对于普通人,或者境界低下的修行者,阴阳术师,似是南煌首座那般境界的人物,只要走近你,想杀你,你就死了。术?人要踩死一只蚂蚁,就是抬脚和落脚,要用什么技巧吗? 苏一询站起身,似是想起来,又说:“她还说了一些事情。” “还有?” 苏一询说:“她还说,就算是首座睡着了,然后我们拿着‘二十一剑’中排名第一的名剑‘一往无前’去杀首座,首座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做,我们挥剑的落下的时候,先死了的一定会是我们。” 骆央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心中的震惊近乎无以复加。 苏一询看着他震惊的样子,问:“你这么奇怪干什么?” 骆央去反问:“你第一次听的时候,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苏一询默默的摇摇头。 原因是因为他曾见过更加不可想象的画面。 那一夜,无光。 那个墨姓男子,仿佛让永恒不歇的时间都停止的能力,这才是真正的不可想象。 与之相比,其他的‘不可想象’,虽然也觉得十分震撼,但不会有那样的冲击力了。至少,还多少能保持着平静,只是再度增加了,对阴阳之学的敬畏。 是的,敬畏。苏一询当时的心底是这么想的,不知不觉,从开始学习阴阳之后,就越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广阔的没有边际。 骆央摇摇头,揣测的说道:“会不会是假的啊,那女人只是在吹嘘自己的师父而已,这也太夸张了些吧,统统都是些‘神’的手段啊,听故事吗?” 骂咧咧的说了几句,骆央有些心虚的说着。 苏一询摇摇头,转身就走。 骆央见苏一询离去,大声说:“你倒是说点什么呀。” 苏一询远远的说道:“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难道你想去试试真假吗?” 关乎性命这种事情,谁也会开玩笑的,既然不敢去试,也就只能当做是真的了。 苏一询的意思骆央自然明白,只不过想不到会被苏一询这个平日里好像开朗俊美的公子,实际心底漠然,木讷的家伙呛的说不出话来。 骆央觉得,今天的心情似乎变得糟糕了。 ······ ······ 鱼塘,柳树。 远方有着很美的夕阳。 近处,有着香味充斥的炊烟。边上,有一座篱笆,其中养着些鸡鸭之类的牲畜。 一切都很安静,虽然知道苏一询喜欢整洁·····骆央盘坐在鱼塘边,柳树下,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用了好些年的破旧棋盘,震撼的想着:师父好像都没乎楚尔这家伙擦的干净,说起来,刚刚收棋的时候他还顺便连棋盘一起擦了吗?好像,确实常见他身边带着手巾。 舒起一直都说,苏一询的洁癖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似最近些日子苏一询更是开始有着带手巾的习惯了,虽然舒起嘲笑了苏一询几次,不过苏一询好像没理会过他。 “唉,他这个人,真的没什么改变呢,从头到尾的。” “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做。” “肮脏的东西讨厌,如果在自己身上,就一定要擦掉。” 骆央开始摆棋,棋局是方才他和苏一询下的那一局。骆央一直觉得自己的记性不怎样,当然,对棋局除外。 慢慢的停了下来,骆央将棋局摆到苏一询弃子认输前的第十手棋。 骆央走到阳棋的那一边,正是苏一询方才坐的地方,落下了一子······ 被围堵的阳棋,出现了变故。 骆央再持阴棋,再度吃了阳棋一子。 骆央再落阳棋。 牺牲了数颗棋子,但是阳棋之势却不再像之前那般被动,随着棋局上的空旷,进攻的选择也多了许多。 骆央停了落棋,说:“你看,这样不就好了,只要损失一些,却可以诱敌深入,将劣势化为均势,增加胜利的可能性,像你那样,可是很难赢我的。” 树下,柳枝在轻轻的摆动着。骆央自语:“所以啊,你没什么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而我不同,只要能赢就好了,管他用什么办法,牺牲的多?牺牲的少?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他长长的叹息:“乎楚尔······你还是得要·······” 想着,骆央摇摇头,也不收棋,站起身来往着厨房而去,想必是去帮忙了吧。 ······ ······ 三日之后,据说多日前已经出发的帝国七皇子,在今日已经接近帝国南省边境了,南寒是坐落在南省正中的首城,但七皇子的车架皆是日行千里的骏马,想必再要一两日的时间,便要到灵城了。 秦长受首座之命,决定前往灵城迎接皇子殿下。今日,秦长宣告了哪些南煌院弟子将会随行,其中,也有苏一询的名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灵城 第五十五章灵城 帝国,天阳历,十年。这是这一代帝君登基后的第十个年头了,帝国一如既往‘光鲜亮丽’,朝野之下充满腐朽,并没有什么改变,仿佛,站在上面的那些人都不觉得,需要什么改变。 不过这第十年有些特别,至少对阴阳院来说是如此的。 阴阳院迎来了第一个,来自皇族的弟子。这听来好像很普通,无非是阴阳院多了一个弟子罢了。 至于是不是那个棋画双绝之外,一无是处的七皇子,并不重要,人们所看见的是他的身份。 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有很大的意义,对于他们来说,帝国将再次紧固和阴阳院之间的关系,自从‘罢黜百家,独尊正玄’之后,人们对这八个字甚至都开始淡忘,因为百家好像在世上不见了。 ······ ······ 在世山之侧,便是帝国南省的首城,南寒城。 往北些,帝都的方向,有一座小,但颇为繁华的小城,灵城。 其‘灵’字,寓意此地‘钟灵毓秀’,说起来,倒也确实如此,比如百年前,阴阳院中一位自苏道之后,打开那道门的大修行者和阴阳棋国手‘叶阡陌’便来自这里,再比如铸剑大师学子,曾在这里铸出了一生中最好的两柄剑之一的‘玄白’······· 总之,那是一座小城,却有着很多故事。 那些故事里的人物都很有名,都曾做过让世人瞩目的事情。 ······ ······ 天色很清朗,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车队很长,马车很华丽。马是北方最俊的狼骑,一种最快的马之一,车架用的是珍贵的黑金,看着就觉得贵意十足。 灵城的城主,率领着一众城中的官员,从清晨开始就已经在城门处,迎接南煌院的先生们和弟子的到来。他们的神色饱满,没有一点因为等待许久或有的不耐。 车队为首的是秦长的车架,来到城门处是,正好天明,阳光处于春季最温暖的时候。 秦长从车架下慢慢走下来,城主正在车架之侧,恭声道:“恭迎先生。” 阴阳院中的先生,即便没有任何的官职,却也有着崇高的地位。秦长还以一礼,年岁中,一直在替阴阳院打理着外事的他,确实很擅长怎么和这些帝国官员打交道。 不能太礼貌,尽量,却不过分的高傲。 秦长看了灵城城主一眼,说:“是林城主吧。” 林城主点了点头,表示是的。 秦长说:“过些日子,七皇子殿下就将来到此城,灵城临近世山,也近南寒,确实是人杰地灵之处,我听闻殿下是个雅人,知道这个季节,灵城的名花‘冬樱’即将盛开,加上舟车劳顿,想必会在灵城停留一两日的时间。” 林城主当即便大声说道,中气十足:“七皇子棋画双绝,自是高雅之人,必定如此,在下自愧不如,待殿下来了定当好生侍奉。” 这句话说的极妙,虽然那七皇子并不在此,但四周官员,车架上的南煌弟子都能听见,自然,七皇子来了,想必也会听人说起。秦长看了一眼此人,心底已然作呕。不过秦长又想想,这般多年来碰到的这些官员,哪个不是这样,如果个个都要真的呕吐一次,只怕吐也吐到累死了。 突然而来的诙谐想法,并没有让秦长的脸色好看些。他漠然道:“还请城主带路吧,我和这些学生和先生,总不能居在城主府吧。” 林城主点头称是,一边为秦长领路,车架的队伍也开始继续前行起来,进入了灵城。 ······ ······ 不得不说,这座小城虽然不如南寒城那般恢弘,但确实很美。尤其是在这个时节,路上的两边,冬樱盛开着,花瓣的形状成椭圆,粉红色,走在街道上,仿佛能让人觉得陷入了冬樱的温柔之中。 这个季节,南方的文人墨客都聚在这座城里。 街上有许多茶摊,这个时候正有许多人再品味着香茗,赏着冬樱。 街道的正中则是被清空了,长长的车架队伍正通行而过,两边有着林城的卫军守卫。风将花瓣吹舞,有些落在地上,有些落在身上。 尊贵的客人,一定要出门迎接。 帝国最基本的礼仪,若是帝国的皇子的话,自然就更加不能懈怠了,秦长这才带着一众优秀的弟子来到了灵城。 苏一询坐在车架内,从车窗,看着车外。耳边,听着那些所谓的‘同伴’闲聊,只觉得无趣。他对什么七皇子没有任何兴趣,因为想来和宋青衣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吧,自以为是,高傲自大,奢侈,华贵。 “苏师兄在想什么?” 一名同窗的年轻弟子问道。 苏一询微微一笑,说:“我啊,我在想,七皇子殿下会是什么样的呢?被人说成棋画双绝,想必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吧。” 那名年轻弟子却不在意的说:“师兄管他是不是什么棋画双绝,南煌院里,谁要他棋下的好,还是画画的好,还不是修行说了算,说起来,这几个月里,谁都知道,师兄你才是南煌院弟子里的第一人。” 苏一询谦虚的笑笑,便不接下去了。 一路上,和同窗们闲聊着,微笑,大笑,对他们表示尊敬还有友好。 苏一询忽然觉得自己虚假的已经是无以复加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 ······ 冬樱行馆,原本是准给帝国派遣下的官员,或者贵族以作休息的行馆,但灵城城主认为,南煌院先生地位之尊贵,也不逊于他们,因此便没有将他们的住所安排在客栈,而是在这座行馆中。 其中还准备美婢,美酒之类的事物。 不过被秦长喝骂了之后,那城主也立即的将那些东西撤走,只留下了一些侍者。 正午,秦长对一众弟子训斥了几句,大概的意思便是不要和这等帝国官吏有什么交集,修行者当以阴阳术的学业为重云云。听来,想必秦长是极不喜欢那些八面玲珑的官吏的,一众出色的弟子也不敢违逆先生,纷纷点头称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无趣的一日 第五十六章无趣的一日 行馆成四方形状,中央是一座美丽的冬樱花园,因此也得名冬樱行馆。 至于四周则都是美轮美奂的住屋,足以容纳一两百人,而这次秦长加上几位先生,而南煌院弟子也不过二十多人,自然是绰绰有余,因此都是一人一间独屋。 行馆门口处,车架停了下来,秦长由着城主引领,一边听那城主说道:“先生看,这就是冬樱行馆,记得先生去世山之前,也曾在这里休息过。管事处还是老地方,先生的弟子们可以自行去选房间,稍后通知一声管事就好。” 秦长点了点头,说:“嗯,不过一路劳顿,我想,弟子们也需要休息了。” 从世山到灵城,最慢半日多些也够了,哪里有什么舟车劳顿之说。林城主自然明白话下的逐客之意,但他也不敢说破,道:“好的,那么在下也不多叨扰了。” 秦长走到行馆外,道:“到了,你们自行下来,七皇子一两日间就到,到时候你们随我迎接,之后再回世山。” 一众弟子纷纷下车,忙道:“遵先生之意。” ······ ······ 行馆坐落在灵城最热闹的街道上,四周都是粉红的冬樱花,还有来往的人流,一派祥和的景象。 苏一询从车边侍者准备的小梯走下,看了看四周,他对这些美景没有任何兴趣,转身便走进了行馆。 缓步停下。 身边有人问:“师兄,怎么了?” 苏一询没有回答,他回首看去,行馆的门外有着几个行人正走过,卖水果的小摊,卖糖葫芦的小贩······· 有人在看着这里。 苏一询忽的一皱眉,就在他转头之后,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消失不见了,他喃喃:“错觉?还是说······高手?” “师兄······” 苏一询转过头来,笑说:“看来我眼神有些不好了,错以为刚刚见到了一位朋友,不好意思。” 身边的那同行师弟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呢,师兄一起入行馆内看看吧,听人说,冬樱行馆正中的花园,其中的冬樱花都是经过特别的修剪,不同寻常呢,到时你我一同去看看吧。” 苏一询微笑点头:“也好,修行之后若有闲暇。” 同行师弟讶异道:“师兄还要修行,真是勤勉。” 苏一询微笑不语。 同行师弟笑说:“那就到这里吧,明日再见了师兄。” 一路已经走到了行馆的走廊上,走廊分开两边,一边往左,一边往又,想必是通往两边的住屋的,苏一询正往着左边的走廊上行去,至于苏一询身边的另外那人则准备往着右边去,因此如此说道。 苏一询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去,看着那个人的背影,喃喃:“他的名字,我都忘了,好像是这几天,开始靠近我的,记得·····好像是叫,林寒。” 没有太过在意,苏一询想想,也就算了。至于什么赏花,他从一开始也未曾想去。 ······ ······ 苏一询选的住屋,不知道是不是这般多年的习惯了,他选的屋子在最角落的地方,但是靠着围墙,从这里,可以观察到很多的东西。 侍卫的巡视路线,侍者们的来往······ 所以舒起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他的位置。 咚··咚····咚咚······ 十分的有序,虽然听上去这一阵敲门声很乱,但有心的话,能够分辨其中的顺序。 苏一询盘膝坐在房间内,正在修行,此刻被打断,他睁眼,心念:是舒起吧,这个顺序是······我明白了。 屋子外,舒起敲了几下门,然后就离开了,一边说道:“苏一询这家伙,是不是又在修行,还是出去了?” 几个侍卫经过,听了一耳朵,不觉有什么怪异,便走了,继续着巡视。 屋子内,苏一询明明听见了敲门声,看他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任凭舒起在外,待安静了下来,他闭上双目继续着那正玄七章中总章的阴阳内修的部分。 ······ ······ 秦长选择的是正中间的一间住屋,阳光最好,这个时候,打开窗户,那温热的光就会充斥在这座小屋里。 光明好像无穷无尽,窗外的冬樱静静飘落下些许花瓣,随风进来。 秦长欣赏着这片景色,手中是一杯香茗,轻抿一口,他转过身,看着屋子内那个恭敬站立着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却不多言。 年轻人的相貌很普通,十分平常,是那种不多看几次就很难记住的类型,然而,在南煌院中他也是修行资质最优越的几人之一,因此秦长有足够的理由将他带来。 他叫林寒,近来和苏一询走的很近的一个南煌弟子。 秦长问:“有知道些什么吗?” 林寒弯腰行礼,最大限度的表示着自己的敬畏,回答:“没有,先生,多日来,我暗示过很多次,他都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秦长抿了一口香茗,语气随意的说:“嗯,那看来,他和极剑家没有什么关系。” 阴阳百家,阴阳极剑道也是其中名列前茅的一家阴阳。 林寒说:“也或许,他藏的更深。” 秦长侧首看了他一眼,说:“那,想来应该是我要关心的事情。” 林寒没有说什么,只是腰弯的更深了些。 秦长又说:“那件事情你做好了吧。” 林寒道:“已然备好了,只等七皇子殿下的来到。” 秦长微微一笑,道:“很好,此事之后,你便在我南煌院好好修行吧,放宽心思,我南煌院自能容纳你。始终,这世上也只有阴阳正玄能做得阴阳正宗。” 林寒闻言,大为兴奋,忙说:“绝不负先生所托,林寒必定竭尽全力。” 秦长笑了下,说:“那你去吧。” 林寒慢慢的退出了房间,小心翼翼的关上了屋门,每一个动作都显得谨小慎微,刻意的表达着自己的尊敬。得屋外响起起了人步行远去的声音,秦长回过头来,目光仿佛能穿过门廊,紧接着他冷笑了一声,眼眸中极是漠然,对某人的漠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高傲的乌鸦 第五十七章高傲的乌鸦 哇哇······黑夜之中,一只乌鸦高傲的在窗台缓缓行走。 为什么要说高傲的话,便是因为这只乌鸦高高的抬着脑袋,每一步走出,都是极为的有序,就像一个贵族公子似得,便走路也有着规矩。 苏一询看着发笑,心想也不知道最近小寒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套贵···鸦做派。 “你跟过来了啊,小黑呢,我让他在家等着的。” “哇哇······” “好吧,我也听不懂,总之你过来了也好。” 说着,苏一询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布袋,其中装着些五谷杂粮,他拿出一些洒给这只寒鸦。也不知是为什么,总之近来为了小寒,他习惯的在身边带着这些杂粮。小寒鸦自然是极为高兴,想不到主人还随身带着这些好吃的,便低头啄食了起来。 寒鸦吃的动作也十分的有序,从小颗的开始,吃的十分有序,比起小黑的狼吞虎咽来,苏一询心想真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苏一询笑笑,从刚刚开始,他已经结束了内里阴阳的修行,此刻举头望向窗外。 圆月高悬,漫天星色,好夜。 春季的深夜仍然是有些寒冷的,苏一询披上一件单薄的外衣,准备离开。寒鸦低叫了一声,飞了过来,落在苏一询的肩头,直视着前方。苏一询笑了下:“你也要跟过来吗?” 寒鸦叫了一声。 苏一询说:“随你吧。” ······ ······ 夜深,因此人静。 冬樱行馆中央处的那座花园里,小径边上点着些灯火,或许是给卫士们巡夜时候用的,因此不算黑暗,粉红的冬樱在火光之间,更是别有风味。 花园被冬樱做包围,占地颇大,其中设立着几座亭子,都是请不同的大师设计的,皆是别有风味。就在花园东门不远的地方,其中一座龙首模样的小亭,一个白衣年轻人静静的靠着亭柱站立,他既不看那无线的星空,也不赏黑夜里的冬樱,想必应是在等待着谁吧。 许久,一个披着单薄外衣的年轻男子,推开了花园的小门,渐渐的走来。 白衣年轻人招招手,道:“真是准时。” 苏一询看着石亭里的舒起,下意识的先谨慎的看了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才继续行去。 舒起打趣说:“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啊,没让人跟了吧。” 苏一询摇摇头,道:“普通人跟踪不到你我,要有,也是那些手段诡异的阴阳术师。” 舒点头,道:“说的也是,这边你放心,那些守卫的巡视路线我都摸清楚了,所以才约你到这里。” 苏一询皱眉问:“你也感觉到?” 舒起一摆手说:“不能说是肯定,但进了这座行馆之后,我就觉得,好像有人在四周监视,每每谨慎的检视四周的时候,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立即的消失了。听你这么说,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苏一询道:“差不多吧,可能这些年习惯了。” 刺客的生活有很多的危险,因此养成了极为敏锐的感觉,苏一询和舒起都是在易水中易组的刺客,相信着自己的感觉,这座行馆,确实在被人监视着。 舒起道:“不过,想来这深夜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苏一询说:“有什么事,快说吧,只担心稍后那些卫士们会巡逻到此。” 舒起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封,递给了苏一询:“院主给你的。” 院主······ 这个名字,苏一询觉得自己有些莫名的恐惧。苏一询接过,正想要打开的时候,却听舒起阻止道:“院主说了,要你在七皇子殿下来的那天再打开。” 苏一询疑惑道:“你是怎么接到的?” 舒起耸了耸肩,说:“今天来的是,我一进门,那个行馆的老管事就把信递给我了,有两封信,一封是我的,看完后,我才知道院主让我交给你的信,只能在那天打开。” 苏一询心念,院主竟然知道帝国七皇子的来到,还料定了南煌院将会有人来此迎接吗?可是,晓云城离南寒城不近,能够如此准确的安排下时间,除非······ 舒起见苏一询在沉思,便说:“我猜···那个人很可能就在附近。” 苏一询点点头,收好信封,说道:“应该是吧,那又能怎样呢?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南依她·····还在晓云城吧。” 舒起也沉默了下来,没有回话。 呱呱······ 深夜里,苏一询肩上的小寒叫了两声,甚是难听。 舒起看了一眼那只最近一直跟着苏一询的寒鸦,只见这只寒鸦站在苏一询的肩上,高高的昂首,一派俯视自己的模样,笑道:“这只乌鸦最近我怎么觉得,它越来越嚣张了,该不会···它在学你的样子?不过,你在人前,可没那么傲啊。” 苏一询看了他一眼,不说什么,便走了。 舒起在苏一询身后问:“你都不会想看看那信封里写的是什么吗?” 苏一询继续走着,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是那些事······除了杀人,你觉得他还能让我做什么?” 舒起沉默了一阵,他问:“一询啊,你觉得南依她还好吗?你会想那个小村庄,那个叫小安的男孩吗?一询···我有些想回去了。” 苏一询停了脚步,似也在沉思,许久,他还是继续前行。 舒起收到的信上,也是苏一询诉说的‘还不就是那些事情’,所以他看完就烧掉了。 夜里,忽然而来的乌云遮住了漫天的星光,舒起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可以这样的黯淡,超乎了曾经的想象。 ······ ······ 冬樱行馆中,这深夜里,还有一人未曾睡去。 站在窗口,夜风仿佛无限,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件古式的长袍,腰间带有两物,一边是一块上好的古玉想必价值不菲,还有一边则是一件火枪,也不知男子从何处得来这等被禁的兵器。 他看着深夜,喃喃自语道:“今日,那个叫做秦长在这里逗留了会···我被发现了吗?不过舒起想必已经将信给他了。” 唇角挑起,那是一抹带着冷意的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遇见 第五十八章遇见 冬樱行馆的管事处设立了很多年了,最年老的那位老管事,明年就可以退下来了。因此,老管事这几年来一直都谨小慎微,毕竟谁也不想在自己快退下来的时候,闹出什么乱事来。 今夜,那位已经在行馆中居住了半月的贵客,忽的夜里来了管事处,说夜里太冷,想要一件毛毯。老管事不敢含糊,因为他隐隐感觉到那名客人的不同。 虽说只是普通人,但毕竟在这行馆中做了数十年了,来往的达官贵人无数,老管事自然也练就一双识人本领的双眼,他隐隐觉得,那是一个阴阳术师。 想到此,老管事从库房中拿出了崭新的毯子,很快的就送到了那位客人的门口。门外,老管事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道:“客人,您要的毯子。” 门渐渐的打开。 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腰间仍然佩玉,只是那把火枪不知了去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这个白发苍苍的老管事,微微一笑说:“谢谢老先生了。” 老管事道:“先生客气了,若是无事,我便走了。” 中年男子说:“平常,他们都叫我‘院主’。” 老管事正想离去的脚步一停,因为不知中年男子的意思。 中年男子说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管事。” 男子的的话语声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老管事不敢拒绝,认真的听着。 ······ ······ 次一日,清晨的时候,冬樱行馆有一位客人离开了。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引起了秦长的注意。 他悄然的跟了出去,却不知为什么,走到大街半道上时,就已经丢了人影,无奈下,只得回到行馆之中暗自叹息自己丝毫不懂潜行,追踪之术,想必是一早就被那人发现了吧。 ······ ······ 苏一询一如既往的早起,开始吐息修行,只是不知为什么,今早一直无法凝神,或许是因为怀里的那封信,给了他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吧,扰心,因此无法宁静。一旦想到,有些那些杀人夺命的事情吗?苏一询觉得心思更加沉重了,甚至有些厌烦。 修行之大忌。 所以苏一询选择出去,在行馆中,听到了一些同窗说起了远城那边发生了些意外事情,七皇子的车架有些延迟,因此今日难以来到灵城。先生秦长,也将迎接的日子定在了明天。 “明天吗?” 苏一询低声喃喃,他悄悄的绕开了正在行馆中,高谈阔论的那些所谓的‘同窗’。 没有人能发现他,因为苏一询刻意的隐藏着自己,没有脚步声,听不见他的呼吸,加上那些南煌弟子们聊的兴起,说起来,没能发现他反而实属平常。 行馆之外,街道两畔的冬樱,在这个时节中盛开着。气温就像冬樱的颜色一般,十分的温柔,连风中,也有淡淡的香味。 苏一询喜欢感觉,不过对美景从来无感,心中忽然的想起一件事情,准备前往,却见遥远处驰来了一辆马车,似乎就是往着行馆来的。和其他行人一样,苏一询慢步退开,直到马车停在了行馆之前。 车架门被打开,一个年轻男子慢慢走了下来,他身着华衣,腰间佩玉,手中是一把宣扇,正是些富家公子的打扮。 车夫也从马车上走下,恭敬的在年轻男子身后说道:“宋公子,行馆已经到了c” 年轻男子摇头说道:“这方景色如此美,倒不如四处看看去。” 车夫没有反对,道:“那宋公子,我先去订个房间,再将车架停好。” “你去吧。” 苏一询正准备从人群中离去,那个站在行馆的门口的年轻公子,却是一眼就发现了,那个人群中无法被忽视的男子,他有些讶异的说:“男的吗?好美啊,想不到除了星残以外,这世上还有这般好看的男子。” 年轻公子觉得有些有趣,看见人群中的苏一询看了他一眼,眼神十分的随意,便慢慢离去了。 行人汇聚的人群很快的散开,毕竟,虽然是冬樱行馆,不过那个年轻公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 ······ 灵城中有很多商铺,大部分都在冬樱行馆的那条大街上,原因或许是因为那条街道最是热闹吧。 苏一询在街道上看见了一个黑衣女子,她看上去无所事事,似乎就是在闲逛。苏一询没有意思去打扰,正准备绕开她的时候。 呱呱······ 寒鸦的声音很难听,但对雨幽霏来说十分的熟悉。 苏一询知道这一点,所以对着肩头的小寒微微皱眉,哪里知道这只寒鸦早已侧首过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对着一只乌鸦,不,寒鸦,苏一询自觉好生无奈。 来来往往的大街上,从小寒的声音听来,雨幽霏很快的就寻到了苏一询的位置,连忙便跑了过来,自然不是对苏一询的····· 雨幽霏一眼也没看苏一询,盯着小寒,眼眸里满满的喜爱之意,从袖中拿出了一把杂粮,摊在手上。小寒鸦见了,扑腾双翅,便飞到了雨幽霏的手腕上,有模有样先给雨幽霏点头行礼,同时开始慢慢的啄食起来,十足像个贵族公子似得。 雨幽霏直笑,同时轻轻的摸了摸小寒的羽毛,说:“学的不错,以后我给小寒你多做些吃的。就是小黑太懒了,而且又赖皮,吃了也不学礼。” 苏一询这才明白,难怪进来这只小寒鸦表现的彬彬有礼,又透出一种高傲的感觉,原来都是眼前这个女子教的? 你当他们真是人吗?还学礼? 苏一询心底念叨了一句,虽然没有说在嘴上。 雨幽霏和小寒鸦嬉闹的一会,才想起苏一询还在身边,转过头再看苏一询的时候,脸色又似平常那般冷淡,平静了,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一询反问:“那你呢?” 雨幽霏不喜道:“行馆里那些人太吵,我不喜欢。” 苏一询看了看周围街道,问:“这里更吵。” 雨幽霏说:“至少,这里吵的我甚至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因此也就不吵了。” 互相矛盾的一句话,但苏一询听懂了,因此也就不再问,疏于和异谈的两人,一两句后便无话可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衣服 第五十九章衣服 “你最近在教它们什么?” “礼法,你们中原人有些东西,还是很好的。” “······” 苏一询沉默了一阵,看见雨幽霏极是认真的表情,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你对这些小兽的时候,好像总是很开心啊。” 实在是无话可说,苏一询随意的找了一个话题。雨幽霏却认真的看着苏一询,说道:“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有说有笑的吗?和我,却是没怎么笑过。” 苏一询看着那清澈的双眸,隐隐觉得,她仿佛是在问着自己····· 哪一个,是真的? 苏一询转过头去,不去看她,仿佛街角的某处,正有什么吸引了他的目光。 雨幽霏又道:“你出来,又有什么事情?” 苏一询道:“没有,难得下山,想去买些干净的衣服,原本的都破损了。” “破损?” “我发现洗衣服的时候,用上阴阳会很方便,肮脏的地方阴阳划过便没了,就是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 雨幽霏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苏一询。 苏一询觉得有些奇怪,回以不解的目光。 雨幽霏怀疑道:“你有病?” “啊?” “爱干净到你这种地步,就是病,居然用阴阳洗衣服!” 雨幽霏大声说道,转念一想,又说:“你最好别把这件事情,和那些师叔们说,否则···你肯定会被逐出师门的。” 阴阳乃是阴阳术师的根本,用阴阳去洗衣服,这种阴阳术师可以说是亘古未见的。 雨幽霏看了苏一询几眼,然后就走开了,小寒鸦扑腾几下,却又飞回了苏一询的肩膀上。雨幽霏幽怨的看了苏一询一眼,似乎还在恼怒,为什么苏一询不教她那种奇术。 ······ ······ 成记。 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一家很普通的成衣店。 坐落在街道的角落里,店面很小,平日生意也不多,但是胜在租金比起其他店面要少很多,因此店老板在这里开了二十几年的店铺了,倒也一直维持的下去。 苏一询走到这家店铺前,慢步走入。 店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将入暮年的男子,双眼看不到什么年轻人的生气,此刻他见一个年轻公子打扮的年轻人走入,只是看那年轻人堪称绝世的容颜,长发带冠,身着白衣,有几分不俗的气度,顿时觉得好生不凡,想必不是个普通人吧。 老板连忙从柜台上走下,笑说:“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苏一询看店老板一眼,说:“自然是买衣服。” 店老板滞了一下,回过神来,心觉自己这不就是成衣店,来人又不是那些城主府的人,难道还能想做些什么,便笑道:“不知道公子喜欢那种款式的衣裳,本店······” 老板正想好好的介绍一番,苏一询却盯着老板,说:“易式的,有吗?” 店老板深深看了苏一询一眼,说:“有,不过那较为珍贵,小店一直收藏着。” ······ ······ 小店后是一座小胡同,只有微光,比起外边,显得十分的昏暗。 店老板恭敬的弯腰。 苏一询点点头。 店老板恭敬的说:“不知是‘几’大人。” 苏一询说:“我以前的代号是‘八’,现在已经不是了。” 店老板依旧恭敬的弯腰,表现的不敢有丝毫违背。 苏一询看着他,说:“我要一件短匕,玄钢所制,还有这三天来,来到这座城里的南煌院中人的详细资料···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人,也一并给我。” 玄钢是极为珍贵的材料,用来打造兵器极为合适,但价格都是普通人承受不起。但是那店老板却似乎没有任何犹豫,行礼道:“是的,大人。” 在院主给的信封上,留有一句暗语。应对的是一个地址,苏一询很明白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也明白,既然告诉他地址,那么信封里的任务也明确了。 杀一个人。 “就是那个七皇子吗?” 苏一询暗自喃喃。 黑色的寒鸦,在天空上飞着,盘旋。它似乎能明白,主人不想要它此刻靠近那座小小的店铺。 ······ ······ 苏一询回到行馆的时候,正好是正午用餐的时候。 几位同窗邀他一起,苏一询笑着婉言相拒,显得彬彬有礼,那几人也不好说什么,便作罢了。 行馆之中,他的屋子在东侧,苏一询心想穿过中心的花园,可能会快一些,如此想着,便往着那花园走去。 冬樱树上,冬樱曼妙的盛开着。 那仿佛是最美的女子。 龙首亭里,一个年轻富家公子打扮的男子,站在亭子中央,手臂挥毫,不知是在写字,还是作画。亭中桌上,还有酒一壶,不过似乎已经空了,年轻男子画了许久,也不曾拿起喝过。 “这位兄台······” 苏一询早已发现了那个亭子中的男子,只是他对别人毫无兴趣,正想离开的时候,年轻公子却似乎很是不识趣的叫住了苏一询。 苏一询侧过首来,有礼笑道:“公子唤我?” 男子转过身来,注视苏一询俊朗的脸庞,说道:“我姓宋。” 苏一询仔细的打量了下那个年轻公子,他的身材十分的修长,和自己身高很近,不过看上去却消瘦许多,看得出的是年轻公子身上有一种贵族的气度,不过,却并不让人讨厌,因为看不到他身上有一丝的趾高气昂。 总之,这是一个第一眼,能给人一种莫名好感的年轻人。 苏一询也不例外,只觉得有些面熟,这才想起,好像就是今晨来到冬樱会馆的那个年轻公子,便道:“宋公子吗?有何事。” 年轻人笑着说:“不才,只是正好画了一幅冬樱图,见兄台气度不俗,能否过来一赏。” 这话说的很雅,且隐隐有几分对人的赞美。 苏一询本想拒绝,可见那年轻人盛情难却,便道:“我不懂画,只怕看不懂宋公子的画艺。” 年轻人说:“你我都是年轻人,何必拘束,所谓评画,不过是好与不好两字,兄台快快来,不才此处,还有美酒一壶,愿与兄台畅快一饮。” 苏一询听了,也往前走了些许,走到石亭之中,看了一眼那画,只是不曾料到····· 那一眼,触目惊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说梦(本卷终章) 第六十章说梦(本卷终章) 一个年轻公子,在这满是曼妙之色的冬樱花园中,能够画些什么? 苏一询认为,无非是那花色温柔的冬樱花而已。又或者,应此景色,画些什么亭台楼阁之物。 想来,这个年轻人会画的很好。 但是事实出乎意料,入眼处,苏一询看见的是一具具尸体。那些尸体被挂在行道上,被风霜侵蚀,一畔,几个穿着贵族服饰的人,正在仆役的服饰下步行而过,却是看都未曾看过那些尸体一眼。 画上的天色,一半无限光明。 另外一半,乌云遮蔽。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天气,想必全然出自作画者的想象吧。 苏一询很快被这画中的意境吸引过去,看的更加仔细了些。 被悬挂着的尸体,那些人的手掌粗糙,衣着都是破烂布衣,皮肤也极是黝黑,想必都是务农的普通人,却因为交不齐每年定额的粮食,被悬挂道路上,曝晒至死! 至于那些穿着贵族的服饰的人。 苏一询注意到,他们中有人曾注意到那些挂着的尸体,只是侧首的眼眸中,只有一种可怕的‘厌恶’。 就仿佛,在他们眼里,那些贱农,生来就该如此的。看着,苏一询侧眼看了一眼,那个正微笑着的年轻人。 这真是他画的吗? 明明穿着是如此华丽,这样的人的眼里,原来也曾看到这些吗?苏一询不相信这个人是道听途说,又或者是偶尔驻足看过,因为这幅画并不美,但是无比的细致。 细致到人的皮肤,路上的野花,行过贵族身上衣袍的贵族图纹,每一样都是清清楚楚。甚至是难以捉摸的,所谓的‘意境’都是那样的真实。 若非是亲眼,细细,的去观看过这样的场景,又怎能画的如此清楚仔细。 年轻人问:“兄台觉得如何?” 苏一询道:“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你方才说‘所谓评画,不过是好与不好两字’。” 年轻人点了点头,说:“没错,这是我说的。” 苏一询便道:“你的画里,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只是画出了这世上最底下,最肮脏的那一面,这是无比真实的,所以没有好不好。” 年轻人大有深意的看着苏一询,问:“所以,兄台你也曾细细的,认真的去看过。” 苏一询没有否认。所以年轻人觉得他默认。 年轻人说:“不知道兄台,可曾听过那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逆流而上的故事。” 苏一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继续说道:“故事里说,这个世界就是一条庞大的洪流,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滴水。但是,有一天,其中的一滴水觉得这条洪流脏了,不想继续的流淌下去,因此便想要逆流而上,去看看,那里有没有更好的地方。” 苏一询说:“那么,有吗?” 年轻人摇头回答:“没有,水滴失败了,洪流之中,一滴水怎么可能逆流而上呢?” 苏一询说:“倒也是,这个故事听来,有些无趣。” 年轻人说:“确实很无趣,而且,我们也能听懂,那滴水是多么的愚蠢。” 苏一询却摇头,说:“至少,他曾尝试过,与其说是愚蠢,我会说是‘无奈’。” 年轻人若有所思,些许后,他点头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是无奈,但是在我看来,它的无奈在于它从根本上,选择错了道路。” 苏一询皱眉说:“什么意思?” 年轻人道:“请兄台先回答我,为什么要逆流而上?” 苏一询认真的说:“就像是你的那样,洪流脏了,世间是乱的,不公平的。” 年轻人抚掌而笑:“没错,而我的意思是,最好的方法,不是逆流而上。” “那是什么?” 不知不觉中,苏一询仿佛变成了一个学生,正在认真的求教。 年轻人平静的说:“为什么,不试试,改变这条洪流的方向呢?” “方向?” “流水本身是干净的,只不过被驱使,经过肮脏的土地,自然就会变脏。” “所以,你是说,改变了方向,让流水通往干净的地方吗?” 年轻人点头,从桌上拿过酒壶,轻轻的抿了一口,说:“所以,水滴该尝试的,不是逆流,而是顺流,流到最前方,取代最前方的水滴们,改变这条洪流的方向,这就是我的意思。” 苏一询沉默不语,只是看向年轻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敬重。 年轻人拿起酒壶,问:“兄台可愿意共饮?” 苏一询摇摇头,说:“我不喝酒,但,今日听宋公子你之阔论,受益良多,便不再打扰了。” 年轻人一笑说:“既然兄台有事,商不再多留,请去吧。” 苏一询转身,正要离去。 年轻人却又开口道:“且问一句,兄台将来修行有成,有什么打算吗?阴阳术师虽然是超脱于普通人的强大存在,但是,人始终是人。” 苏一询脚步一停,却继续离去。 年轻人笑了一下,自语道:没有吗? ······ ······ 待得苏一询走后,姓宋的年轻公子将画举起,随手从袖中拿出火折子。 轻轻的点燃。 春风之中,火焰将画卷吞噬,年轻人松开手掌画卷落在了地上······ 他笑了一下,看着那座已经被关上的花园小门,仿佛还能看见苏一询背影,说:“会为这幅画而愤怒的人,一定是我的同道,因为,我们有一样愤怒,你觉得对吗?苏师兄,在南煌院里,我应该这么叫吧。” 随后,他看着那一地的灰烬,就仿佛一地的悲伤。 他哀伤的叹息:“如果,这个帝国的帝君也能够看懂这幅画,也能为画里的悲哀而悲伤,那该有多好。可惜,他只会觉得愤怒,他觉得,这个帝国远远没有那么糟糕,只是偶尔有些乱民而已。” 年轻人没有说出‘帝君’对他的意义,没有用其他的字眼来替代‘帝君’这两个字。 就仿佛,帝君,只是帝君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宫商 第一章宫商 次日,天方才明亮。 灵城的城门大开,灵城城主恭敬的等候在城门的左侧,秦长则带领着一众南煌弟子等待在另外一边,冬樱花盛开在路的两边,温柔的花色在晨光中明亮十分,仿佛也表达着欢迎的意思。 街道的正中,平铺开黑色的丝绸长布,两边有卫军单膝跪地,这是历来只有皇族才可以用的仪仗,可以算是十分隆重了。人群等待在卫军之后,看着人山人海,想必是都想看看,那个帝国的七皇子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吧。 ······ ······ 许久,在城内人的等待之中,城外一辆赤金的车架疾驰过来,由六匹骏马拉动,车架四周,有一支十人的军伍随行。 那些军人皆是穿着黑色的重甲,其上有十分奇异的铭文,他们的盔甲连同着面甲,护腿,军靴皆是同一制式,军人的浑身全部都包裹在沉重的盔甲下。金色的铭文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耀光。 珞甲重骑。 一只号称帝国最强的骑兵队伍,只有在帝都和北方才能见到的,帝国最尖端的军旅。 他们每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强大军士,其中甚至有人修炼出了帝国古老武道中的罡气,配备着帝国炼金术师们在战甲上最高的成就——珞甲,和锋利无比的玄钢炼金武器,来自草原的‘狼马’。毫无疑问,这样的骑兵非常之强,在帝国的历史里,珞甲重骑光辉的战绩之中,他们甚至有着正面击败魔军记录。 即便是强大如阴阳术师,一旦陷入超过数百珞甲重骑的冲锋之中,只怕也是必死无疑。而如今,一只十骑左右的珞甲重骑,此刻显然在护送着那赤金打造的车架。如此,也不难猜测出车架上的人的最贵身份。 皇族。 原野上,渐渐的已经能够看见灵城的轮廓了。 烟尘无数,一马平川。 穿着黑衣的年轻人站在不远的地方,他的视线里能够看见那车架的行迹。年轻人相貌平凡,皮肤有些黑,十足的农家人模样,但他的双眸却透着无休止的冷意,他的背后背着一柄黑色的怪异之剑。 陆黑戈,望着那靠着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的车架。 不要在原野上,试图和骑兵作战,如果对方是帝国的珞甲重骑的话,那应该想着如何隐藏自己,或者怎样跪地求饶才能免除一死。 这是一句帝国中很有趣的笑话,侧面的表现了珞甲重骑的可怕力。虽然那只是十骑。陆黑戈身后也没有一只军队,有的只有他自己。 陆黑戈嘴角挑起,喃喃:“珞甲,听说是最坚固的铠甲,黑刀能割开吗?真想试试,不过这种甲衣之间,是缝合在一起的,挑开面甲,一剑穿喉,倒也简单······” 他在想着如何和强大的珞甲重骑作战,随之而来的,便是旺盛的斗志。 “可惜······” 转念,陆黑戈低声的叹息。 那车架渐渐的靠近他,又渐渐的远离他,直到灵城的城门处。 ······ ······ 车架渐渐的停了下来。 车窗是关着的,所以看不见其内的事物,骑士们带着黑色的面甲,人们也看不清他们此刻的神色。 灵城的城主,弯腰行礼。 南煌院的先生,微微躬身,表示礼节。 秦长道:“秦长在此见过七皇子殿下。” 车架内,传来一道颇为疲惫的声音:“先生不必多礼,我将拜入南煌院,很快就是南煌弟子,也是先生的学生。” 秦长摇头说:“殿下还未曾是,礼节不可缺失。” 一畔的灵城城主,极为识趣的说:“殿下舟车劳顿,城中南处有一座大宅,请殿下移步到那里去休息。” 车架内人说道:“也好,谢过城主大人了。” “不敢,不敢,怎能被殿下称为大人。” 车内人却呵呵一笑,说:“城主大人,在下可没有官职,自然该称呼您为大人的。也确是有些累了,劳烦城主大人接引。” 灵城城主接连称是。 “对了,希望先生和诸位师兄能一起来,宫商今夜想要设宴款待。” 秦长笑说:“谢过殿下。” 一众南煌弟子也纷纷躬身行礼,说道:“谢殿下。” 话落,人们都未曾看见车架内,那位七皇子殿下的容貌,只是听见了声音,随着城主引领,车架也渐渐继续前行,街道两旁的人们也是多有些失望,没能见到这位被人称作棋画双绝的帝国七皇子。 但为了表示礼节,人们也都没有散去。秦长迈动脚步,跟着车架之后,其余南煌弟子则是紧跟着秦长,苏一询也在弟子之中,只是走着,走着,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向四周看去····· 路边上,有人一身文人打扮的云游诗人。 卖糖葫芦的手艺人。 走街串巷的小商人。 看上去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 穿着华丽,谈吐有礼的小城贵族。 数不胜数,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种强烈的直觉再次消失不见。苏一询喃喃自语:“怎么,又是这样?是真的没有人在监视,还是他们很警惕,隐藏的很好?” 直觉是经验,和五官的敏感,脑海中瞬间的判断综合的产物。苏一询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至少在追踪,反追踪这种事情上。而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令苏一询非常不快,奈何却又找不到对方的蛛丝马迹,根本无从找起。 易水吗? 院主的信·····可能是吧。 苏一询在心底默默判断,抬眼看了一眼,那已经渐渐离去的马车,漆黑的眸子渐渐变的冷漠。因为想来,除了帝国的七皇子,这座城里,又有哪个人,是院主希望他杀的?听说今晚七皇子将会宴请南煌院来者。 虽说是礼节,但未必是一定。 难道院主连这种事情也预见了,所以才会让我今晚打开信封吗? 我···又猜测这么多做什么呢? 苏一询暗自的嘲弄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跟随在队伍之中,普普通通。想到,那个黄衣女子,那些无助的普通人,那个还天真的‘小安’。他忽然觉得自己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想着,他走在人群中,低声笑了一句:“就是今夜了吧,我该重操旧业了?” ······ ······ 灵城之南,这里是一处极大的老宅,虽然翻新过,但依旧可以看得见一些老屋,数十年来的矗立在这座宅院之中。 这座宅院一直属于城主府,只是许是因为售价过高,多年来也不曾租,卖出去过,因此空置了许久。老宅四周则都是一些平民的住宅,但是灵城城主听说七皇子殿下喜欢安静,所以都将那些平民赶走,安置在了城中的客栈里。 所以队伍行至南城的时候,难免会觉得冷清了许多。 城卫军守住了通往南城的街口,任何人也不得擅自进入,除了受到七皇子邀请的南煌院各弟子先生以外,便是城主大人,也被拒在了老宅之外,理由是七皇子觉得灵城事物繁忙,城主应当有许多公事,因此城主也只得默然回府办公。虽然心底万般诽言,但那位城主大人还是大呼七皇子殿下有礼,体恤下官,真乃是皇室气度。 街道显得有些寂寥。 秦长和七皇子已经进入了那座老宅子,南煌弟子也纷纷入内。 苏一询独自留在宅外,再有,便是那十人队伍组成的珞甲重骑兵,他们分成两人为一队伍,开始围绕着这座老宅巡视,暂时便做了老宅外的卫士。 珞甲重骑皆是训练有素,善于攻坚的战士。 虽然只有十个人,但隐隐从他们身上散发的罡气,能够明白,他们不是普通人或者一般刺客能够对付的军士。 苏一询冷眼望着,喃喃:“老师说过,古老的武道中,罡气是武人最强的手段,只有通过刻苦的身体锻炼,和天生卓越体质才有可能修炼成功,我曾想学,他却只是指点了些些。” 或许,那个老人早已知晓,苏一询迟早要走上阴阳之路。 与阴阳术师相比,武道自然是远远不如了,否则这世上更应该是人人修武的风气。 “你在做什么!” 许是心间在想着事情,苏一询意外的没有能够发现,一队靠近的珞甲重骑。 骑兵手里握着长枪,靠的很近,马首甚至就在眼前。苏一询已经在他的刺杀范围内,因此骑兵觉得很放心,毕竟眼前的年轻人显然还不是北疆那些真正的阴阳术师。 苏一询心骂自己大意,同时转过身来,先行一礼,微笑说:“没什么,只是久闻帝国珞甲骑天下无敌,因此驻足观赏,想不到,原来是来自草原的骏马吗?” 说着,苏一询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问话骑兵的坐骑。 在骑兵惊讶的目光下,狼马发出了安顺的叫声,似乎很是愉悦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抚摸。 马背上的那骑兵顿时觉得这年轻人十分特别,毕竟狼马乃是草原最俊的快马,任何方面都是最顶尖的骏骑,否则也背不动穿着珞甲的珞甲重骑。自然这种马脾性极烈,即便是马术精湛的骑士,也要花上许多时间才能驯服一匹狼马,且狼马十分认主,换他人骑乘,只怕立即就会被甩下马背来。 正当这名骑兵觉得自己的狼马,怎会对一个陌生年轻人生出好感之时,苏一询却走进了那座老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下棋 第二章下棋 老宅十分的干净,想必是城主之前命人彻底的清理过。宅院很大,成一个‘回’字形状,中心是一座颇大的庭院,院中种着的不是灵城的名花冬樱,反而是几颗老柳,想必是之前的主人的喜好吧。 庭院之外,就是各类的小院,厨房,仆人屋,主人的大屋等等。 说起来,和冬樱行馆十分的相似,但不同于,那些屋子多有破损,而且走廊迂回复杂,所用的梁柱也是曾经的老木,只不过重新粉涮过而已。 苏一询步入老宅。 吱吱····木板走廊上,每过一步,都会听到些吱吱的难听响声,想必是因为老廊年久的缘故。苏一询眺望老宅的中央的庭院,听说宴会就在晚时的庭院里举行。 此时天方才略暗,所以无事,苏一询四处的走了几次,看似漫无目的,但他已经记住了这迂回复杂的走廊的路线。 “很清闲吗?” 秦长在走廊处,看着天空。 苏一询连忙行礼,说:“先生,确实有些无趣,一询无事可做。” 秦长道:“看看天色,像是要落雨了。” 专心在某一件事情上时,总是难免会无法注意到其他的事物,任何人都是如此,苏一询也并不例外。 这时看着那渐渐阴云四合的天色,苏一询点头道:“是啊,若是晚间落雨,想必宴会也开不成了。” 秦长道:“宴会,会开的,便是落雨了,也会开。” 苏一询望着秦长背影,疑道:“落雨了,也要开吗?” 秦长淡淡的说:“因为有客人要来。” 苏一询道:“客人不就是我们吗?” 秦长侧首,深深的看了一眼苏一询,说道:“或许,不只是我们呢?他们要来,所以宴会要开,他们那些人,从来不看天的颜色,更不会管,天将落雨否。” 阴云下,风压了过来。 卷起了人们的衣袍,带起了屋檐角落里的积水。 苏一询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风与水滴,因此没能触碰到他俊美的脸庞。他低头,因为在秦长的眼眸里,他看到了很深刻的······危险。 “你修成,虚剑了?” 秦长话声有些淡然,还有一些不确定。 苏一询十分惊讶,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毕竟,术是阴阳的用,不使用,别人有怎么会知道呢?但他没有去问,回答道:“不是的,只是初能凝聚。” 秦长说:“这是自然,你的境界不过阴诀,连第一境负阴都未曾踏入,不能催使开圆,更别论其他术法,但,初能凝聚,已经代表你的阴诀小境,已经修炼大成,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进入下一个小境了。” 苏一询表现的毕恭毕敬。这却让秦长很不满意。为什么要隐藏内心的冷傲,明明你的阴阳是那样的漠然,如冰一般。 所以,你究竟在掩盖着什么?为何要将自己藏起来,藏在人群之中。 在古老的阴阳道中有人信奉着,阴阳如心,一个修行者的阴阳是什么样的,那修行者就是什么样的。秦长就是其中之一,他喜欢从阴阳,去看一个术师,一个修行者,因为他觉得那十分的准确。 望着低头的那个俊朗年轻人。 秦长说:“晚宴上,我介绍你和七皇子认识。” 苏一询抬头,目光不解。 秦长道:“七皇子殿下不简单,至少不像帝都传闻的那样,帝国仰仗着阴阳院,阴阳院何尝又不是在依赖着帝国。” 话至此,秦长便不再说下去,根本没有解释为何他要专门和七皇子介绍苏一询。苏一询也不明白,只是点头称是。 “当然,如果你有别的事情,可以先行离开。” “好的,先生。” “对了,林寒病了,我让他留在行馆里。” “······是吗?先生。” “没什么,你走吧。” 秦长深深的看了一眼苏一询,只见他的神色一如平常,便让苏一询离开,苏一询未曾反对,便走了,只留下秦长一人,独自的留在走廊上。 看着年轻人的离开,秦长喃喃:“其实,是不是因为你的资质太高了,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了又一个星残,只是,相同的人才却是不同的人,让我不得不万般小心。” ······ ······ 等待了一会,天色更暗了,阴云无数。 天空中有乌鸦在叫着,哇哇的声音甚是难听,秦长看见了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乌鸦经常成群结队,他所看见的,却是孤单的一只,在这老宅上空盘旋。 “师叔好。” 身边,一个黑衣女子很是有礼的行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开。 秦长自然看见了,却是有些失笑,心想师兄的这个弟子,不论剑术还是修为都和师兄相差甚远,倒是这个脾气,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想着,秦长唤住雨幽霏。 雨幽霏回头问:“师叔有什么事情吗?” 秦长微笑说:“并不是要事,不过师兄让我给你带句话。” 雨幽霏疑惑与,为什么师尊有话没有在前些日子他们出发时问,但她还是说:“请师叔告知。” 秦长笑了下,与看苏一询不同的是,他此刻的目光有几分疼爱。 ······ ······ 冬樱行馆。 南煌弟子们纷纷离开了行馆之后,便寂静了许多,老管事算了下,行馆之中如今只有四五位尊贵的客人,同时也想了想那天那位客人交代的事情,也就是今日了。 不过时间还有很多。 想着,老管事从管事处拿了一把扫帚,推开花园的小门,准备扫扫那落下的冬樱花瓣,就如往常那些年里的春日一般。 粉色的樱花,被归置在一畔,之后还要拿布袋装起,以做他用。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老管事觉得有些累了。扫了凤首亭后,去往龙首亭的路上,老管事看见了亭子之中正有人,亭子外,一个车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坚定的站着,一副风雨不动的样子,管事觉着两人有些眼熟,便楞了下。 这不是今日早晨就已经坐在亭里画画下棋的那位宋公子吗?怎么还坐在那里下棋。 但老管事也不欲打扰,正想离开之际,却听那位公子说:“请管事给我拿壶酒吧,实在是有些嘴馋了,哈哈······” 老管事恭敬的说:“好的,公子。” 说着便离开了。 龙首亭中的,正是那位宋姓的公子,他却确实是在下棋,只是老管事站在他的身后因此没能看见,他的身前没有任何人。这个年轻的男子,是在和自己下棋。 只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一定是自己。所以年轻的公子在亭子里下了一天的棋了,却在阡陌黑白之间,却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他下棋下的越来越慢,因为要仔细的想,自己是怎么想的,从其中找出错处,漏洞。下一手棋的时候,依然如此,想必这就是越来越慢的原因。 许久,年轻人轻轻叹息了一声,觉得好生疲惫,这才注意到亭外,那车夫打扮的男子不满的神情。年轻公子笑着说:“李叔,难得出来一次,之后你又要回去,你就不想休息休息吗?” “公子,在下不想。” “好吧,李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中年人严厉的看了年轻公子一眼。 年轻公子连忙摆手说:“好吧好吧,这是最后一次喝酒行吗?我答应您入院后就不饮了,不过现在不还没有入院吗?再说,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时候,不喝些就,真的是没完没了,下不完啊。” 李勋很忠诚,年轻的公子很放心,所以才会和他开玩笑。 放下棋子,年轻的公子说道:“李叔,昨日的那个年轻人你还记得吗?” 李勋想了想,道:“苏一询?” “李叔这般快就知道了?” “如此俊美的男子,又是南煌弟子,想必就是那个人了。” 阴阳院号阴阳正宗,即便是南煌院新立,但各种消息也早就是不胫而走,在帝都,或是其他省城,说起最多的自然是南煌首座石白,东极院曾经的副院执秦长,再有便是那一位位曾经赫赫有名的教科老先生。至于弟子辈中,学无忧,林寒等人都算是有些名气,至于苏一询,被石白称之有‘苏道之才’更自然是外界的焦点。 年轻公子笑了一下,说:“我觉得那个人···不错,李叔觉得呢?” 李勋性子刚直,直言不讳道:“盛名之下未必都是名副其实的实学英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每一代都有不少。” 年轻公子说:“但商觉得,我的眼光不会错,他会是我的同道,志同道合者,同道也。这要比什么金银珠宝管用多了。” 李勋道:“当今世上,阴阳术学可当得上第一,公子入阴阳院自然极是明智。” 年轻公子抬起头来,心想许是因为下棋太用心了,原来天色竟然已经傍晚了吗? 黑云压城。 似乎在昭示着,今夜将有暴雨。年轻公子笑了一下,说:“李叔,你说百家和阴阳院,谁更厉害些?” 李勋道:“想必是阴阳院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开宴 第三章开宴 行馆中,龙首亭。 老管事放下酒壶,心底极是惊讶于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富家公子,在提及那名动天下的阴阳院时,却显得十分平静淡然。就好像在说着哪家有名的学堂似得。 年轻的公子道了一声谢。老管事收走了那个已经喝空了的旧酒壶。 年轻的公子喝了一口酒,看着老管事慢慢离去,他继续说着:“百家······阴阳百道,因此有百家,但可惜,帝国奉行正玄,他们自然没落,记得那段被隐藏的史书上写过的那一段往事······” 百家与阴阳院的往事。最大的变故,就是那场战争,或者说······屠杀。 记得那是天启历第二十一年。现在是天阳历第十年。 上一代帝君的时代,往前二十九莫约三十年的时光。百家记忆犹新的是,帝国的珞甲重骑秘密的在北部集结,东极院和西漠院的那一代高手在黑夜悄然前行。 当百家们,纷纷在各自的宗门里,庆祝着帝君终于答应,废除‘罢黜百家,独尊正玄’的政令,因为那将代表着,他们的学术可以继续的在世上公开的流传,可以像阴阳院那样广收弟子。当然,帝国对他们的要求是,所有阴阳术师都要在北疆从军十年······ 看似苛刻的条件,但没有一家阴阳道拒绝。 就是在同一日,帝国,东极,西漠,同时在黑夜中进行了一场所谓的‘清洗’。百家中幸存的人,则是将那一夜称为‘寒月的夜’。 帝国的军队,阴阳院的术师,以寒月三司为主,发动的一场血腥的袭击,目的是摧毁百家道统,简单的说,就是夜袭,屠杀,焚烧······ 意图明显的就像是一杯白开水。 你们欲想重新回到阴阳的世界。在那之前,我们先将你们毁灭! ······ ······ 原来,百家和阴阳院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吗? 李勋心想,神色依旧不变,问:“公子是怎么知道这些往事的?” 年轻的公子笑了下,说:“离帝都远些,有一座孤山,山峰很矮,上面有一座道殿,殿里藏书成千上万,小时候爱看书,经常去看。” 李勋知道公子必定是信任自己,才会和自己说这些话的。 但李勋不由觉得古怪。公子不会对自己说谎,这是必定的。 可是这种隐秘之事,为什么会记载在一座道殿里,竟然还是在帝都城外的一座孤山上,帝都城外有孤山吗? 年轻公子仿佛能知道李勋的疑惑似得,笑着说:“李叔不必多想了,那位老道长说他只邀请有缘的人去那座道殿,无缘的人,即便经过也看不见,所以那座道殿在世上无名,那座山也同样如此,相比较起来,倒是世山,南煌院有名多了。” 李勋道:“大隐者,必定无名。” 年轻公子大笑,放下手中棋子,道:“有理,有理。” ······ ······ 阴天。 有些人就是特别喜欢这种天气。 昏暗但不黑暗,凉爽却不寒冷。苏一询走在队伍之中,身边是几位南煌院里的同窗,进场的顺序是按照先后排的,来的最早的是曾经和苏一询有过一面之缘的学无忧,他如从前那般背着一只黑色的剑匣。 区别在于,此刻他的剑匣中有了一柄剑。只是剑身藏在匣中,看之不见。 走廊通往庭院,庭院中则已经摆好了宴席,听说请的是城中最好的大厨烹制的,众人都有些期待。 苏一询停了脚步,因为他的目光看见了一个身影。 黑色的身影。 “她······” 走在苏一询前方的舒起注意到苏一询的止步,回过头,顺着苏一询的目光看了一眼,他笑:“你说雨幽霏啊,听人说首座大人给她传信,说是有什么要紧事,总之今日的晚宴她是不会参加了。” 苏一询点点头,若有所思。 舒起见其他人离的远了些,压低声音,问道:“信看了吗?” 苏一询摇头说:“嗯,看了。” “······准备怎么做。” “这晚宴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怕会来不及,但是,人,不在这里。” 舒起讶异,下意识的看了看远处的一座大屋,帝国的七皇子正在那里休息,他凝重问:“那怎么办。” 苏一询看着舒起,说:“得离开,这场晚宴我不能参加,否则那个人那边就······” 舒起说:“只能想想办法了。” 苏一询点了点头,舒起从苏一询微微皱起的眉头明白,苏一询此刻极是烦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苏一询烦躁来源于,他并不知道为什么院主要他必须在今日内杀死‘那个人’。 但在信封里,还有一封南依的来信。南依说她现在过的很好,组织免除了她的职务,在晓云城外建了一座小院,那里四周土地肥沃,曾经他帮过的那些村民们,都在那里,过着平平淡淡的农耕生活。 小安也没有想过再学剑。 因为南依再信里写,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姐姐不会被人再欺负了,他现在想学怎么做过大商人。 还有很多的事情,南依写在了信里。苏一询明白了院主的意思,因为是那样的简单和直白。 你没有资格拒绝。 就是这么简单的意思。 “你还好吧,放心,想想办法,让你先退去应该还是······” 苏一询摇摇头,对舒起说:“你明白,为什么我不喜欢和他们接触太多了吧。” 舒起怔了一下,却不曾说话。 苏一询低声嘲笑说:“因为如果那个人要我动手,不曾认识,不曾熟识,我才·····能做得到。” 舒起看着苏一询,回想起他在南煌院里,有礼,谦逊,却从不曾和任何人走的太近的样子。 重情,所以才必须要无情吗? 有必要吗? 舒起轻轻的叹息,抬眼看见落寞的朋友已经走远,他踏步追了过去。 ······ ······ 庭院中,傍晚时候,灯火无数,将整座庭院照的似是白昼。 七皇子还没有来到,秦长坐在首座之畔的座位上,再延伸过去,便是两排总数十数张小桌和座位,其上侍者们已经摆放了些瓜果,小点心。十几个南煌弟子已经入座,还有的就是两位南煌院的老先生,却不知为什么坐与末座。 但是却是不曾见到苏一询。 庭院的地上,更有一些破碎的碗瓷。 不知发生了什么。 秦长闭着双眸安坐着。直到有一位侍者经过他的身边。 秦长张口,轻轻的说:“有人离席,派人去看看,他回的冬樱行馆。” 侍者正在秦长身前的小桌上,摆放着些瓜果点心:“不是先生同意的吗。” “嗯,但我想知道,那是意外,还是刻意。” “好的,先生。” 随之,侍者离开了。 ······ ······ 傍晚的灵城还是十分的光亮。因为街道上几乎都点着灯笼。天空上还是阴云四合的模样,却就是不知为何,未曾下起雨来,仿佛在等待着谁似得。 苏一询快步走在街道上,眼眸看似随意的,四处的观望着,但他其实是在运用自己超乎寻常人的五觉,去感受着是否有人将刻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因为那代表监视。 好在,并没有。 低头看了看胸襟上,那黑色的污渍,虽然厌恶,但却无可奈何。 侍者再上甜汤,舒起经过‘不小心’绊倒了侍者,苏一询当时‘正好’入座,汤水都溅到了他的身上。因此苏一询和秦长说,想要回去换身衣服,因为是七皇子的设宴,衣着污浊的话,始终还是有些不敬的。 秦长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便当做同意。 苏一询没有想到一切都是如此简单,但顺理成章,他离开了那座老宅。 晚风吹来,带几分阴寒气息。 吹乱了发梢,也似乎让心湖泛起无数涟漪。 苏一询觉得好似顺理成章,但始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么,是哪里呢? 直到身体感受到了目光,出自于直觉,或者是可怕的感官能力。 “有人在监视我,才离开不久,应该是······” 苏一询低声的喃喃,暗自的猜测。 ······ ······ 黑暗仿佛恶魔。 今晚他张开了獠牙。 今晚他布下了陷阱。 等待羔羊,等待迷途的旅人,等待所有比他弱小的生命。 “但是,魔啊,你看清楚了,究竟谁更强。” “但是,魔啊,你看清楚了,谁的剑,刺死了谁。” “但是,魔啊,我生,与你战,死,也要与你纠缠,直到你我的灵魂灰飞烟灭。” 一个老翁走在黑夜的灵城道路上,口中唱着的是很古老的军歌。 歌是帝国的北疆军士们创的。 歌词很霸道,仿佛连魔也不曾放在眼中。但是最后的那一句,却代表着,其实他们知道彼此实力的差距,但却有拼死一战的信念,因此,他们才有了信心,才有了前两句歌。 老翁唱着,却很高兴。他和一个穿着华衣,但华衣却被泼脏了的年轻人擦肩而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路上 第四章路上 街上,夜市很热闹。苏一询慢慢的行着,实则,他此刻很小心。 人群之中,有谁正在跟随。 街角有一家老店,专门卖些成衣,苏一询之前去过,只是此刻他不敢进去,因此他走的有些慢。 那里,有个拐角。 眼角看见了街道上不远的地方有个拐角,想必是胡同,小路之类的。 值得一试,不是吗? 苏一询心底这般想着的时候,走快了几步,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依旧存在,但很微弱。至今苏一询还是找不到那个人,他不相信自己这些年来锻炼出来的感官有所偏差。 所以那个人一定存在。只是自己还没有能力清楚的感知。 ······ ······ 夜市很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自然是各类人都有。 有外出玩乐的商人。 有走街串巷的走商。 有云游四方的诗人。 有看上垂暮之年的老翁。 一个小仆打扮的男子,也走在路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哪家富户的下人,手里攥着些小额银票,似乎是出来夜市,替主人家购买些什么东西。 男子目光一直隐约的穿过人群,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 人群熙攘,但他的步伐有秩,一直合那个年轻人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不时会看看街道两边的店铺,小摊。 直到一个老翁经过他的身边。 老翁很普通,穿着布衣,棉鞋,背后背着一个布袋,就像是一个初来灵城的老农。那个路上的仆人自然没能注意到这般平常的老人,只是看了一眼后,便继续的往前行走着。 ······ ······ 轻轻的靠在墙壁上,微微探首。 眉头却皱了起来。 苏一询自语道:“走了?还是,我真的错了?” 总之,苏一询再也感觉不到那种被人监视的目光。 ······ ······ 哇哇······ 乌鸦难听的叫声,让行馆外走过的人觉得十分不快,毕竟这种象征死亡,厄运的鸟类没有什么人喜欢。在行馆的内屋里,雨幽霏逗弄着一只小寒鸦,看着不亦乐乎。 “小寒,你说比起你的主人,你更喜欢谁呀?” 小寒鸦从雨幽霏的怀里跳到桌上,有模有样的到处擦来擦去,好像总是嫌弃哪里不够干净似得。 雨幽霏直笑道:“呵呵·····你学的是他扫房间的时候吧,也不明白,他怎么那么爱干净,大男人的,到哪里都带着一张小巾,还用阴阳来洗衣服?” “不过·····” 话锋一转,雨幽霏假怒着拍了拍小寒鸦的脑袋。 小寒伸出双翅扑腾了几下,表示愤怒。 雨幽霏说:“谁让你说他好的,你看我每次都给你带那么多好吃的,还教你学礼,还有怎么说当初也是我救的你,你那个主人什么都没做过,虽然说他生的倒也·····倒也真是很好看,不过生的好看又怎么样,你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哇哇······ 小寒鸦一阵手舞足蹈,哇哇大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想来是要替苏一询辩解辩解吧。 雨幽霏呵呵直笑,说:“你这般着急做什么,反正你主人又不在,他可听不见我说他不好。” ······ ······ 傍晚了。 李勋很刻意的提醒了公子一句。不过看那位公子不闻不问的样子,李勋知道,公子只怕又是心沉在了棋道之中,难以自拔。 虽然心想着,该让公子回房休息了,只是看着公子忘我的模样,一时之间,他又有些不忍。自从那一年后,公子的心思不再在棋道之上,虽说变得稳重,老成,但终究失却了许多乐趣。 似今日这般近乎没有事情。 这是公子这些年来,几乎没有过的清闲。 所以李勋又不再说话了,只是坚定的等候在亭子之外。 晚间,黑暗又深切了一些。 ······ ······ 冬樱行馆外,珞甲重骑四处巡视着。 他们以两人一队,总共五队的四处巡视,看似人手极少,但是他们的战力绝不比一个城中的百人卫队要弱上分毫。毕竟,每个珞甲重骑都是从各级军士中挑选出来,至少也是以一敌十的猛士。 夜色浓了些,他们将长戟挂在了马背上,举起火把,继续的巡视着。 冰冷的面甲后面,看不到每个珞甲重骑的神色,因此,人们从不知道他们这些被称为帝国最强的‘珞甲骑’何时会疲倦,甚至会不会疲倦。 就在着渐夜的时候,老宅所在的大路上,一个老翁慢悠悠的走来。 老翁很普通,从头到脚,看不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一队珞甲骑正好巡视到此,见到了,便驱马向前,喝止道:“此地禁入,老人家请回吧。” 老翁抬起头,疑惑的问:“我家就在那,为什么要我回去?” 两位骑兵中,其中一人道:“帝国的七皇子,宫商殿下,正在内处宴请南煌院来此迎接的师长和南煌弟子,皇子殿下喜欢清静,未免他人打扰,附近民居的居民,今日和明日必须要在城中的安排的会馆休息。” 老翁摇头道:“我是前两日到的。” 骑兵疑道:“那你应该回会馆了。” 老翁一笑说:“那如果我一定要回自己家呢?” 说着老翁便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根本不理会这两位珞甲骑的警告。 两名骑兵从马背上拿起长戟,喝道:“退回去!” 老翁仍然笑着,甚至笑出了声音来。 两名骑兵觉得眼前的老头着实可恶,竟在这时还敢笑出声来,着实是大大的不敬,珞甲重骑不论是在帝国的北疆,甚至是帝都,都是备受尊重的精锐军旅,谁也未曾想到会被一个糟老头所轻视。他们正自恼怒,准备给这个不识趣的老头一点颜色看看。 老翁神色浑然不惧,但却退了两步。 骑兵觉得老翁是怕了,便说:“知道厉害了,就快点离去。” 老翁从背后的布袋中,握住了什么,缓缓的拔出。 剑柄从布袋里露出了一半,两名骑兵顿时勃然大怒,不曾想过他们好言相劝,着老头却是如此不识时务。 老翁不理会,继续的抽出剑柄,直到剑柄全部抽出,两名骑兵才看见······ 根本不是什么剑。 只是一柄剑的剑柄而已。 一个老翁,没有剑锋的剑柄。 两名骑兵觉得十分可笑,心想原来是碰见了一个老疯子,怪不得讲不通道理,也不尊城主府的政令。夜色下,两名骑兵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老翁不见了。 街道两边的灯火被风吹动。 不见了人,两名骑兵下意识的向着四周看去,却见到被灯火映照在街道侧边墙壁上,出现了一道细小影子。 像是一柄剑的影子。 他们的影子也映照在墙上,细小的剑影划过了他们的影子。 顿觉错愕,只是这时他们也不在用想些什么了。 咚咚······ 沉重的两道声音,坚固无比的珞甲被割开,胸甲掉落了下来,落在地上,甚至溅起了不少尘土,可见其重量。 珞甲这样的重甲不可能通体都是连贯,而是由多部分组成,只是每一部分的结合的都十分的细致,在轻薄的剑,也不可能从外边割开一件珞甲。 但是,事实却就在两名骑兵的眼前。他们不敢置信,但随着胸前大量失血,他们很快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虽说是百里挑一的军旅猛士,也有武人的罡气护体,但是如此重伤之下,仍然也是昏死过去。 夜还是很暗。 周围有灯火,但不是那么的明亮。 老翁出现在两匹狼马之后,灯火映在他的身上,在远些的墙壁上托出长长的倒影。他的手中仍然只有一样剑柄,但在那远些墙上他剑柄的倒影,在细看下能够看见,剑柄之前还有着细长的剑影。 原来,这是一柄看不见的剑吗? “承影,多年不用了,不过想必,刺了这些弱者,你也不高兴吧。” 老翁喃喃自语着,说出了这柄无影之剑的名字。承影,世上最锋利,最轻薄的一柄剑,出自百年前的一名无名炼金术师之手。 在那著名的‘二十一剑’之中,排名第四。 将剑柄放回到身后的布袋,老翁转过身来,看着那两个倒地不起的骑兵,有些疑惑的说:“真是怪了,明明退后了三步,不在承影的最锋利的范围里,怎么还伤成这样······果然,老了,有些掌控不住力道,还是是这些人太弱了吗?罡气?真是脆弱的东西啊。” 老翁的口气大的惊人,但若有人能见到这一幕,怕是谁也不敢反对。 两名强大的珞甲骑兵,练就武人罡气,在老翁的面前却竟似乎和三岁小二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但是强者不会因为打败了比自己弱小的人而感到骄傲,因为他们很骄傲。老翁也不例外,他抬眼往那座老宅看去,侧首,他的身后没有任何人,但·····有他的剑,老翁说:“那里有很强的人,你很想饮他们的血吧,来,我们一起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黑戈 第五章黑戈 老翁一步步的往着老宅去。城中的街道上,有不少人也停下了这些天里一直在做的一些事情,慢慢行来。 老翁好像并不是独自一人。 ······ ······ 通往冬樱行馆的大街上,夜市还在继续着,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一个相貌俊美的年轻公子快步的行走着,许是太快了些,经过一人身边时,不小心撞到了那人。 但,苏一询微微觉得出乎意料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左肩会觉一股轻微的疼痛。 错觉? 怎么可能。苏一询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原来被自己撞到了的是一个穿着黑衣,与他年岁相仿的年轻人,此刻,黑衣年轻人也正看着他。苏一询歉意说:“不好意思。” 说着,苏一询打量了下这个黑衣年轻人。 他身材修长,皮肤有些黝黑,黑色的衣服是大街上随处能够买到的平常货色。 整个人从外表看出特别,但注视他双眸的时候,却能发现一些特别。这个黑衣年轻人的双眸很是冷漠,仿佛一块很冷的冰,看久了,心底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惧怕。 他的背后还背着剑。 黑色的怪剑,剑形,却又似刀。同样黑衣年轻人也正在看着苏一询,眼眸里有一些不明为所以的意外,但更多的还是那种冷漠。 听见苏一询道歉,黑衣年轻人收回目光,说:“没事。” 苏一询也不想和这个看上去很平常,又有些不同寻常的人有所交集,因此示意后便继续往着行馆回去。 黑衣年轻人却叫住了他,问道:“冬樱行馆,是在前面吧。” 苏一询止步,回首,深深看了一眼那黑衣年轻人,些许后,他才说道:“嗯,是的,有什么事情吗?” 黑衣年轻人摇头不语。 苏一询心想今日也不知是否来得及,因此走的更快了些。 ······ ······ 城中老宅的庭院之中。 人们终于等到了那个不曾见过的帝国七皇子‘宫商’,只见他从侧门慢慢的走来,人们都将目光注视着他。 那是一个身形修长,但也可以说是有些消瘦的年轻人,神色平静,从容,一个看上去很内敛的人。但若是苏一询在场的话,便会一眼认出。 眼前到此的这个年轻的七皇子,和冬樱行馆内,那为自称‘宋’姓的年轻公子,相貌竟是找不出一点差别,好似两个双生兄弟。 唯一的区别却是在于,此刻庭院中的这位七皇子气度内敛,或者说是平常普通,没有行馆中那宋姓公子言谈举止时,一种自有的贵族气度。 秦长率先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道:“谢七皇子殿下,今日宴请。” 他说着,其余南煌弟子也是纷纷起身道:“谢过七皇子殿下。” 七皇商微笑说:“不必客气,将来宫商入院还是诸位的师弟,还请到时,多多指点。” 秦长道:“师兄师弟之间互助,本是应该。” 宫商注意到了几乎坐满的席位上,却有两个空位,问道:“怎么,有两位位师兄不在吗?” 南煌弟子中一人说道:“殿下问的是苏师兄吧,他不慎被侍者洒的汤水弄脏了衣裳,只觉那般见殿下失礼,因此回去换身衣裳,还有是雨师姐,他们几乎都是同时走的,所以空了两个位子,说起来真是有些凑巧。” 说着那位南煌弟子顿了一下。 他暗暗疑惑,此刻说将起来,确实有些怪,两人如此巧合的缺席,将上前些日子一直在南煌院里流传的流言,他暗笑一声,心底想着:难道······ 宫商却似乎并不在意,绕开话题,道:“倒也无妨,那便请诸位就座,宴上菜式,都是我今日选的,也不知合不合诸位师兄口味。” 阴阳院中弟子众多,因此辈分之分,便用简单入院时候来算,因此宫商此刻称呼其余南煌弟子为师兄,倒也是极为合乎阴阳院的礼数。 至少那些在场的那南煌弟子听得倒是十分惬意。 ······ ······ 回到行馆的苏一询没有穿行过那条较为近些的花园,而是顺着走廊,先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屋门,只见窗台上,一只寒鸦站在那,低首行礼,仿佛在对着先生似得。站在窗口外的雨幽霏自然看见了回来了的苏一询,点头示意道:“你回来了?” 苏一询点了点头,微笑而有礼的说:“原来你也回来了。” 听舒起说雨幽霏走的突然,似乎是首座的留给她的一句话,苏一询以为她会有什么要事,却不曾想,怎么在行馆里再次遇见。且,她似乎十分空闲,还有空来找小寒。 雨幽霏也有些意外,怎的宴会结束的如此之快。 但看见一向爱干净的苏一询,胸襟十分的肮脏,似乎是被汤水溅到过。 雨幽霏明白了很多,道:“换衣服?” 苏一询点点头:“是的。” “很快就回去吗?” “······应该吧。” 心底有些紧张,苏一询没能很快的回答。 雨幽霏问:“那有些可惜了。” 苏一询想她快些离开,因此没有继续说下去。 雨幽霏却自顾自的说:“花园里有个人,很会下阴阳棋,他说如果我能赢了他,就把他手下藏着的那柄剑送给我·····你会下吗?” “剑?” “嗯,名剑,清水,师尊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剑。” 苏一询发现,只有说起那两只小兽,和石白的时候,雨幽霏的话才会多起来,就像前些日子,有人说起南煌首座的手段时,她就和一众南煌弟子讲了许多,如石白那般大阴阳术师不可思议的手段。 所以苏一询不感意外。 只是看着女子小心翼翼,带着些祈求的目光。 他道:“会一点,下的不好。” 雨幽霏欣喜道:“那也肯定比我下的好,中原人的游戏真无趣,又麻烦,规矩又多,师尊看的书里也有棋谱,我看过一些,越看越糊涂。” 看到些,能够得到那柄名剑,再送给师尊的希望,雨幽霏的愉悦变得十分的清晰,都映在苏一询的眼底。 苏一询心念,这个女子好像并不是冷漠,或者是只是对人冷漠,其他事情上,反而出奇的有些······天真。 想了想,苏一询道:“那你先去那里吧,我先换件衣裳,这有些脏。” 雨幽霏说:“那我先去花园那里等你,也不知道那人还在不在,宴会·····” “无碍,本来···我也不是很想去。” ······ ······ 花园里,应该就是那个年轻人吧。 苏一询出于直觉的猜测。 换好一身干净的衣裳,袖子里藏着一柄很短的匕首,但是却是用玄钢制成的,便是顽石也是一匕首就能断成两半,对普通人来说,这柄匕首无疑是夺命的利器。 “那个女子,毫无疑问的是个强大的阴阳术师······” 苏一询遥遥的想起,曾经在南寒城里,雨幽霏和小黑猫的一场闹剧,那时,雨幽霏随手便凝的虚剑,如今还历历在目。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要凝练许久的虚剑,在雨幽霏的手中,却是信手拈来的随意。 毫无疑问,两人在阴阳术的造诣上,根本不在同一层次,毫无可比性。 “在她的眼下,我没有丝毫机会······” 在行馆中,以外见到雨幽霏的时候,苏一询就这般的想了。 但是,雨幽霏自己却将机会交给了苏一询。 夜的黑暗中,天边有乌云深沉,苏一询仰首看天,在夜空中找不到一点光明。 他喃喃:“对不起,我要欺骗你了······” 如果欺骗,刺杀,就能保护那些对于自己来说,无比重要的人的话。那么,这就是苏一询劝服自己最好的理由。 他手腕静默的感受着匕首的锋利和冰冷,他说:“今夜,有些暗啊,连天······都要帮我,还是说···帮那个人呢?” ······ ······ 出门的时候,苏一询的内心带着一些愤怒,对那个人的愤怒,对自己无能反抗的愤怒。 只是下一刻,他让自己微微笑起,身上一如既往的佩玉,头带竖冠,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十足像是个儒雅的翩翩公子。 看不出一点破绽。 伪装的久了,自然也就天衣无缝了。 ······ ······ 老宅内,一切都很平常,平常的宴会,平常的流程。众人们用餐之后,便是一段歌舞,之后据说还能欣赏到七皇子的画艺。 歌舞升平,说的可能就是这时的庭院。 只是无人知道,老宅外正来着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很老了的老翁。 老翁渐渐的来到老宅的门前,门敞开着,只有两个普通的门卫。他们说不出来,就已经倒在了门廊处。老翁视而不见,继续慢慢的走着,似乎一点也着急,一路走进那走廊里,轻车熟路的走着,他的目的很明确。 庭院里,微笑着和宫商说着些话的秦长,渐渐的收起了笑容,他站起身来,看着走廊处,目光十分的凝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刺客 第六章刺客 “你是谁?” 随着秦长忽然站起,却不发一言的看着走廊的出口处,一众在座的南煌弟子都觉得很古怪,因此纷纷转头看去。走廊处,夜风吹荡起柳树的枝条,有些恰恰遮盖住了人们的视线。 秦长皱起了双眉。 人们渐渐感受到了不详。 咚咚····· 因此,那原本一直在走廊上响着的脚步声,终于被他们清晰的听见,许是因为那个人越来越近了。宫商挥手示意,那些正表演着舞蹈的舞姬和乐师纷纷从另外一畔的小门退下。 风止,柳树枝条缓落,走廊出口拐弯处,一个老翁慢慢的走了过来,直到庭院中央,他才停下脚步。 庭院两边的席位上,坐着的都是那些南煌院中心高气傲的优秀弟子,不少人都已经修炼成了阴心境界,算是初入阴阳,各有各的傲气,见到来者不过是个老翁,便觉得方才心底的那种不详,谨慎,统统变作了可笑。 当即便是有人对着那站在庭院中央的老翁喝骂:“你是谁?不知道这里不能擅入吗!” 老翁呵呵一笑,却是一眼也不看那说话的南煌弟子一眼,可谓有些狂妄。 说话的南煌弟子的酒席上,还有几壶未曾开过的酒酿。 老翁伸手一招,一壶上佳的酒酿腾空飞起,便到了他的手上。 如此只在寻常人想象之中的一幕,当然不可能是武夫的手段,众目睽睽下,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走江湖的把戏,那便只有阴阳术师了! 老翁喝酒。 畅快的饮着,秦长默然,一众弟子也不敢说话。帝国的七皇子低着头,摆弄着酒杯,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总得,无人说话,庭中只听到老翁的饮酒声。 方才的那南煌弟子本是出身贵族,一时间只觉得对方的不理不睬也就罢了,更从自己桌上取酒,着实羞辱,恼怒下,讥笑道:“便是阴阳术师又如何?在我阴阳院之前,摆弄阴阳术,真是班门弄斧,不过····混杯酒喝,老人家这一手倒也足够了。” 老翁毫不在意。 蚂蚁的声音,巨人怎么能够听见。 秦长却皱起眉头,门下弟子如此没有眼力,见识,也着实让他觉得有些难看,喝道:“小木,和先生道歉。” 木姓的那南煌弟子一怔。 秦长再次道:“来者乃是阴阳极剑道当代掌宗,剑翁老先生,岂是你这等连境界都还未修成的后生小子可以羞辱的,道歉!” 秦长一喝之下,木起风虽然十分不愿,起身行礼,但傲气犹在的说:“晚辈···不识大体,在此给先生道歉。” 老翁喝了口酒,看着秦长,说道:“真让人羡慕。” 秦长知道老翁说的是什么,道:“老先生的门下,奇才众多,何必羡慕。” 老翁却摇头:“除了黑戈那个孩子以外,其余的,都是些不成器的弟子,想不到你南煌院初开,在座这十几个后生,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资质真是上佳,和当年的石白比较起来,不让丝毫。” 秦长道:“那些都是往事了。” 老翁却说:“倒也是,你们南煌院不愿提起的往事。” 秦长微微皱眉,语气不善的道:“前辈非要说起师兄吗?” 老翁呵呵笑道:“石白当年是我的弟子,后来在阴阳院时,对了···当年那次魔战结束后,躲在石白身后瑟瑟发抖的,就是你吧,记得你叫···秦长?” 老翁的话听来,自然是对秦长十分羞辱,但其中另外一层意思,却能让得满座皆惊。南煌首座,打开阴阳层次第三道大门的石白,竟然眼前这老翁的弟子! 可是旋即便有人察觉到了其中古怪之处。 名动天下的南煌首座石白,很多人知道,自然这些南煌弟子也都不例外。石白乃是二十年前,出身于东极院的天才阴阳术师,而秦长先生却说了老翁乃是阴阳极剑道的当代掌宗,两人之间似乎并不该有什么联系。 秦长看着老翁的神色渐渐的冷漠,虽然那件事情,在修行界中不算是太大的秘密,但终究也不好让人随意说起,虽然老翁未曾道尽,却也已经是说出了一些了。 ······ ······ 冬樱行馆中,那座花园内。 年轻的黑衣女子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下的那盘棋,手中棋子拿起放下,似乎难以决定。 黑暗之间,石亭外点着的灯火照亮橙红的光芒,倒也能将棋盘看的清晰。亭外还有一人,车夫打扮,却像个卫士一般守着亭子,看着有些怪异。 与年轻女子对坐,互弈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只见他这时笑而不语,端起酒壶,畅饮了一口。 女子相貌清丽,眉宇之间隐隐有着冷漠,和那年轻公子的微笑,亲和正好是背道而驰,正是雨幽霏,此刻她看着那棋局,再无法像之前那般冷漠,眉头深深的簇起,好似无比烦恼。 雨幽霏抬起头,看着年轻的公子,问:“为什么,你这么厉害?” 年轻公子笑说:“在北方的一座城里,整座城里汇聚了天下的棋道高手,没人能赢我,最多也就是和我棋力相当,而且多是些七老八十的老先生·····” 忽的想起‘张赢’两字,年轻公子又摇头说:“和我年纪相当的只有一位,看姑娘你应该不怎么下棋吧,怎么能赢我。” 雨幽霏却道:“总之,如果我赢了······” 说着雨幽霏指了指亭子外那如卫士般站着的车夫打扮的中年男子,道:“我赢了你,你就把他的剑送给我是吧。” 年轻公子大笑一声:“我不失信于女子。” 雨幽霏道:“那就好了,之前你也说过,如果有人······” 年轻公子续说:“如果有人代你下,赢了我,赌约也照旧,不过只限今日之内。” 雨幽霏输:“那个人很快就来。” 年轻公子笑说:“却未必能赢得了我。” “我觉得他会很厉害。” “但愿如此。” ······ ······ 李勋守在石亭之外,听着那个陌生女子和公子的谈话,他却是微微皱眉。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在他宽大的衣袍下,隐藏着的剑鞘,和鞘中的那柄长剑。说实话,李勋觉得十分讶异,喃喃:“这个女子是怎么察觉的?公子将让我拔剑时,她更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名剑,清水。” 眼角余光盯着那黑衣女子,李勋没有放松丝毫。 ······ ······ 年轻公子看着雨幽霏下的一手漏洞百出的棋步,饮酒一口,随意落子。 雨幽霏却顿时又陷入了抉择不定的僵局里。 年轻公子暗笑,心念:阴阳院中每年招收了许多有资质的年轻人,其中资质出众者极多,但,真要说起来,在这些本就优异的人之中,还能独秀与群的,真是少之又少。 比方在这一代的年轻阴阳院弟子之间····· 星残,搁置不提,毕竟他是冬星院首座星至极最后一名弟子,天资卓越至极,传言‘阴阳六艺’他已通其半,虽说出身一直被人诟病,但那遮盖不了其世所罕见才华。更听说,他今年已经打开了阴阳修行第二层次‘息行息止,羲和常曦’的境界。 年轻公子心想:星残这样的人,好像只能归在这一代阴阳院弟子的第一人了。 星残之后,则还十几人,分别属于三院,年纪轻轻,修行不超过五年,都是已经走到,或者将要走到阴阳正玄道第一层第二境‘抱阳’的极致。 他们还很年轻,这代表他们还有很多的可能,去打开修行路上,更加困难的第二道大门。 雨幽霏就是这十几人的其中之一,一个比起其他人相对无名许多的人,出身于遥远的那片草原,后来随着石白回到东极院,是南煌首座石白唯一的弟子。随着石白成为南煌首座,随之成了南煌弟子。 年轻公子又看了一眼,眼前女子身后背负着的那柄很细的长剑。 名剑,细雪。 方才雨幽霏想看李勋的清水时,年轻公子也看了雨幽霏的佩剑。传说,那是东极院的宝物之一,有凝寒为气的奇妙,用以剑术时更是明显,虽只是二十一剑之末,但说起来,要比清水剑好上许多。 “雨幽霏。” “黑色之雨。” “草原上的贵族才能取的名字。” 年轻的公子低声自语,只是听他说话,却能发觉他的见识十分宽阔,就连那被帝国视为仅仅只是狼马出产之地的草原,也有不浅的了解。 雨幽霏继续的想着。 年轻公子丝毫也不着急,心念:以这个女子的身份,资质,或许······会对我有所帮助。 不过,还不至于就这样送出一柄名剑——清水。 年轻公子说:“你等的人还没来吗?” 雨幽霏看了一眼棋局,心想这已经是这个下午输掉了第八局了吧,眼前这个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年轻人,好像真的仿佛在棋局上是无敌一般似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雨幽霏莫名的就是对苏一询有着信心。 许久,夜色更浓了些,天空上,或许乌云也更沉重了,夜风变得更大,隐隐的呼啸声充斥在耳边。 冬樱因为黑暗,显得暗淡,那温柔的颜色,看之不清,只有淡淡的香味,因为风,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夜色,冷风,花香之间,渐渐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仿佛有人在这园间行走。 最先注意的是那个年轻的宋姓公子,他转过头去,见到身后的夜色里隐约有人走来,笑说:“那就是你等的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秘事 第七章秘事 年轻公子问起,雨幽霏抬头,看着那从黑暗之间,走到灯火隐约处的年轻男子。那人穿着纯黑色的衣裳,皮肤有些黝黑,相貌也说不上好看,和雨幽霏有些相似的是,他们都背后负剑。 “和那个人比起来····还是那个人好看很多啊。” 雨幽霏喃喃自语,一边又道:“不,不是他。” 年轻的宋姓公子一直看着那走来之人,不知为何,那从黑暗中行来的年轻男子也一直在看着他。 年轻公子的眼眸中,能看见很清晰的善意,让人亲近。 至于行来的那黑衣男子,年岁相差不多,眼眸里却满是冷漠,似冰,似霜。 年轻公子觉得浑身不舒服,回过头来,对雨幽霏道:“要是你的朋友还不来,我要走了,天色很晚了,玩乐的一整日,有些累了。” 亭外的如卫士一般守着的李勋也道:“公子,也确实该回去了。” 雨幽霏微微皱眉,却没有去看那年轻公子,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些的那黑衣男子身上。 ······ ······ “先生今日来这里,所为何事?” “杀人。” “谁?” “皇子,你,还有很多就不一一说了。” 秦长微微皱眉,虽然老人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却也未曾想,他会说的如此直白。 和阴阳院其他人的区别是,秦长一直以来,都很反对那件事情。 对方是阴阳极剑道的当代掌宗。在百家中的地位毫无疑问。 秦长道:“其实,我一直····或者说我们,一直很希望和你们谈谈。” 秦长只有一个人,但他说的是我们。 老翁也只有一个人,但秦长想谈的却是你们。 老翁说:“彼与此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吗?” 秦长道:“其实我们一直站在同样的地方,阴阳院中不是所有人,都对百家有恶意。” 老翁说:“很多年前,我相信。” “今日?” “我不信。” “为何。” “三十年前,那一夜和今天很像,无星,无月······那一晚教会我很多事情。” 秦长沉默一阵,对于三十年前那一晚黑夜,他也略有耳闻,但那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所以在阴阳院中便是有人知晓,却多是一星半点。 秦长说:“过去了。” 老翁凝视着秦长,道:“你听过珞甲骑的蹄声吗?” 秦长一滞,处于对前辈的尊敬,他回答说:“嗯,当年和师兄在北疆,在平原上应对魔族的时候,珞甲骑就是锋锐的军旅,自然是听过的。” 老翁闭眼,仿佛回忆:“但你一定没有试过,上万珞甲骑对着你冲锋,真是震天动地啊······前面是万人众,后边是隐匿在黑暗中的阴阳术师,我已然记不清,究竟死了多少人。” 一边的南煌弟子听着老翁和秦长的说话,没有谁敢插嘴。但,他们试想了一下,老翁所说的那种境况。 无异于,绝望。 秦长道:“或许彼此退一步,会好些。” 老翁却笑:“退?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秦长郑重说道:“如果,老先生今日愿意给我一个承诺,我保证,您可以安全的离开。” 场间在座的学无忧听着秦长的话,觉得古怪。 学无忧看了一眼秦长,再看了一眼老翁,他不是那些对阴阳门阀丝毫不知的普通弟子,相反,以他的出身,他对阴阳院和百家,都有不浅的了解。秦长虽是南煌院中的先生,修行也步入了息行境极致的地步,在根本上已经打开了阴阳路上第二层次的大门。 但,老翁却是阴阳极剑道当代的掌宗。 在阴阳正玄道出了苏道之前的年代里,世上对当时的阴阳百家有一种称呼,叫做‘十门’,意思为十种被称为最强的阴阳学术,当时的阴阳正玄道根本没有资格列为其中。而阴阳极剑则为其中的‘杀门’,其意如名,简单而直接。 老翁为极剑道掌宗,毫无疑问,必定是将阴阳极剑,也就是所谓的‘杀门’修行到极致的人。 如果两人交手······ 学无忧在心底推想:恐怕,秦长先生,走不过十招,就会被击败甚至可能是···被杀! 老翁却没有嘲弄秦长的不自量力,或许,他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老翁道:“听着,有些像是威胁。” 秦长摇头说:“我不愿意挑起战火。” 老翁看着秦长,在在座之人奇怪的眼光中从身后的布袋里拿出一柄剑柄,柄上无锋,难怪人们感到怪异。 秦长十分凝重,心诀所动,阴阳渐开,感觉到了一股锋锐的气息。 老翁说:“百家里,也有人这么想,不愿挑起战火。” 秦长眼眸一亮,说道:“也有这么想的人吗?” 老翁看待他的眼光变得淡漠,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是啊,可是今天以后,他们一定会改变想法。” “为何?” “因为今夜以后,阴阳院和百家只有你死我活。” 秦长皱眉不语。 老翁仰首,举剑,他说:“看看,这里十几个年轻人,资质上佳,想必在你南煌院里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吧,还有你,还有帝国的皇子,还有······藏在那几间屋子里,等你下令的南煌阴阳师。” 老翁话落之时······ 天地之间,无限的黑暗,就好像无限的恐怖蔓延过来。 那些年轻人觉得自己仿佛无法呼吸。 因为四周,从老宅那几间旧屋里,一股股充满杀戮,沉重的阴阳,像这夜一般的压了过来。 似他们这般没有丝毫境界的弟子学生,便是连坐立都觉得痛苦。 秦长眼眸漠然,长袖一挥,道:“南煌弟子,尽入内屋,快!” 一众弟子纷纷起身,近乎艰难的往着屋内跑去。 怪的是,那帝国的七皇子依旧坐着。他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任何话。 低着头,喝着酒。 老翁对那些充斥着恶意的阴阳浑然不惧,对那些南煌弟子逃入里屋也丝毫不在意。许是在他看来,将秦长和周围那个四五个修行颇高的阴阳术师尽数杀了,那些南煌弟子不过只是随手一剑之事。 秦长比之前更加紧张,更加凝重。 阴阳院的绝息术完美收敛气息,老翁不该察觉到几位师兄的阴阳,也无从说起。 但老翁的话语之间,却仿佛他早就知道这里有着埋伏。这一场宴会,等待的,就是像老翁这样,能够在百家之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老翁饮酒,饮罢壶中所有的酒酿,随之将酒壶扔在地上,玉质的酒壶顿时在地上支离破碎开去。老翁问:“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察觉到你们有埋伏?” 秦长握拳,体内的阴阳开始汹涌。 老翁说:“因为,一开始我就知道啊。” “我也知道,现在有过千人的卫军,封住了城门。” “我也知道,坐在那的不是什么帝国的七皇子,是阴阳虚梦家的后辈,十门中的‘假门’。” “我也知道,真正的七皇子在哪里。” 奸细! 秦长在这一刻,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且,不知道为什么,最先浮现在他脑海的是苏一询的模样。 老翁握着看不见的剑,对着秦长,护身的阴阳化作无数剑气四散开来,切开了柳树的纸条,寒冷的夜风······ “今夜,你们死尽,连同帝国的那位皇子。” “所以,这是我百家,对你们的宣战。” “所以,今后的‘我们’只有一条路。” 老翁连连说着,同时举剑,身形快若闪电的来到了秦长近前。老翁不喜欢杀人,对战斗能够磨炼阴阳这种说法也从未有过赞同。 但,秦长对于南煌院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人。 杀之,有利无害。 所以那就杀吧。 因为想的很简单,老翁或者说极剑剑当代的掌宗剑翁,他的剑也就十分的简单,就是举起,然后落下。秦长只看到一道剑光划下,那是多么简单的线条。 随后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天真,他以为自己至少也能和剑翁比试几式阴阳之后,才会因为境界的差距无奈落败。但真实之中,他的开圆瞬间被那无形的剑锋划破,强烈的剑意割开了皮肤,进入到了内脏,血管······ 一剑! 他已身受重伤。 ······ ······ 冬樱行馆内,几个年轻人之间,也一度变得的紧张。 黑衣年轻人看着石亭中的那一男一女······ 樱花前,烛光下。黑衣年轻人说了一句:“真可惜。” 雨幽霏皱眉说:“你是谁?” “今天···我是刺客。” 哪有刺客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除非他很强大,或者他认为目标很弱小,因为这两者都能让他有随意的报出自己的身份,却不会失败的自信。 年轻的公子从不轻视任何人,他一直认为这是自己最大的优点。 心底警戒起来,嘴上,年轻公子却是十分随意和善的说:“即是刺客,必定索要银钱,我看来,兄台不似是缺少金钱之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黑刀 第八章黑刀 世上有阴阳院,阴阳院中有一间藏书阁。 藏书阁‘讲剑堂’曾经说过,这世上有二十一剑,闻名天下,各自都有其主,威名赫赫,根据剑威,排列出了二十一柄举世无双的名剑。 在这些剑中,有两柄剑在外形上最是独特。一柄是排列在第四的承影。与其说外形,倒不如说那柄剑没有‘形’之一说,因为那是一柄无形之剑。 另外一柄则是其中排列与第二位的黑色长剑,名为‘黑刀’。 没错,那一柄剑,是剑名刀,能断阴阳,分生死的奇剑——黑刀。 这柄剑的上一任主人,名为‘墨字之’,一个在俗世默默无名的人,一个在阴阳领域内惊天动地的人。 ······ ······ 看着那柄年轻男子渐渐从背后抽出的黑色怪剑。 雨幽霏心底有着一丝疑惑。 她师承南煌首座石白,石白一生只有两个爱好,一是剑术,二是名剑。因此雨幽霏自己也算是对剑十分的认识,本身也拥有着二十一剑之末的‘细雪’。她对名剑,尤其是那二十一剑的气息,模样更是滚瓜烂熟。 太像了。 二十一剑,每一柄都是奇铁打造的,本身给普通人用的话,只是锋利而已。只有阴阳术师才能挥发出真正的价值,所有每一柄剑的拥有者,几乎都是阴阳术师。 “黑刀,真的是黑刀吗?第二位,比师尊的玄白还要高出五位。” 一丝阴阳萦绕过去,轻柔的像是一阵小风。 靠近那黑刀之时,却一分为二,还原到最初始的‘阴’和‘阳’。 “黑刀!难道他是····墨字之吗?” 雨幽霏心底惊讶,她从未见过墨字之,但听说,那是至少也是一个中年的男子,眼前的此人如此年轻,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呢? “难道阴阳学中,真有人练就返老还童之术?” 雨幽霏心底暗自疑惑之时。 抽出黑刀的黑衣年轻人看着年轻的公子,说:“并非为了钱财,只为杀你而来,你若自裁,我可以放过那两人不死。” 年轻公子说:“做刺客,却不为钱吗?” 黑衣年轻人道:“帝国的七皇子,杀你,有很多理由,比金钱要重要多了。” 话声落下的时刻。黑夜中,有藏在暗处的人屏住了呼吸。 年轻的黑衣女子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从其有些乱的阴阳,能看出她情绪上的惊讶。 守卫在亭外,如卫士一般,却做着普通车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深深皱眉,抽出了藏起的清水剑,严阵以待。 宫商也感到了意外。一路上,他其实从来没有坐过车架,而是坐着那普通富户人家的马车,行在本属于他的车架之后。 “哪里出了意外,怎么会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秦长······” “不可能,这对他没有丝毫好处,当然,如果他是阴阳院的奸细的话,另当别论。” “可那不可能啊,以他的出身,绝无此种可能。” 心念百转,宫商找不出自己的漏洞,因此不明白自己的行踪是如何泄露的。 “我叫陆黑戈,师承百家中的‘极剑’。” 宫商抬头,看向那个年轻男子,不知为何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和师门,因为那应是没有必要的,但同时明白,来者哪里是什么刺客,根本就是百家的阴阳术师! 陆黑戈漠然说:“我的提议,想来你也不会接受的。” 宫商摇头:“商不会束手待毙。” 陆黑戈举起自己的黑刀,道:“师尊和我说,任何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我杀你无关仇怨,只是需要你的死亡,所以至少让你知道我的名字,至于你们······可以选择离开。” 李勋持剑前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雨幽霏慢慢的拔出自己的剑,或许也是表示着什么。 陆黑戈没有叹息,但是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失望,他和老翁一样,对杀人毫无兴趣,如果能少杀一人,自然是最好的。 雨幽霏在亭中,却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陆黑戈看见了雨幽霏手中的剑,很快的知晓了她是谁。 东极院弟子中,甚为优异的那人,拥有细雪剑的‘雨幽霏’,陆黑戈说:“他是帝国的七皇子。” “就因为这个。” “师尊要他死。” “听你说,你和他毫无仇怨。” “是的。” 雨幽霏奇怪的问:“你师尊想杀人,却要你来?” “弟子服其劳,天经地义。”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杀人。” 陆黑戈摇头说:“死亡能表示很多事情,今日如果你们死了,秦长他们也死了,百家就再也没有退路。” 宫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置诸死地吗?看来你们阴阳百家也不像暗地里流传的那样,团结一气。” 陆黑戈道:“多说无益。” 宫商问:“你非要杀我。” 陆黑戈不再说话,神情变得更加漠然,垂握着的剑,提起了些许。 李勋向前走着,提着自己的清水剑。周围灯火光亮。陆黑戈持剑,走向那座石亭,也就是走向李勋。 雨幽霏不喜欢杀人,更不会杀人,她想走出石亭,阻止杀戮。 宫商却拦住了她,只见这个原本一直带着轻浮笑容的男子,此刻却格外的凝重,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李勋会那么郑重面对敌人。只能说明,李叔感受到了对手的强大。 宫商心底猜测,所以他说:“如果你还想劝,还是放弃吧,那个叫做陆黑戈的人,用言语是无用的,而且······他很冷漠,说要杀人的时候表情,声音没有丝毫变化,证明他心思镇定,决绝。” 雨幽霏侧眼看着宫商,却不说话,表示了默认。 说话之间,幽暗中的李勋和陆黑戈却已然交手。 李勋的剑和直接,他一开始缓慢的走,之后慢跑,最后迅疾,靠近之后,便是一剑直刺陆黑戈的面门。他的动作很简单,却很快! 非常之快,普通人根本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会被他一剑洞穿了头颅。 陆黑戈自然不是普通人,站在对面的就是自己要杀的人,他一生都信奉着这一条信念。只要是我的敌人,统统····杀。 带着这样的决然,阴阳回旋在他的黑刀上,反手一剑,他不曾退却,而是用更快更强的一剑劈向对手。 阴阳极剑,其修行的阴阳就如他们的名字一般,极致之剑,剑之极致,此阴阳一道全部都是用剑者,且必定善于争伐。又因为其阴阳锋锐无匹,世人称之为‘杀门’。 面对如此一往无前的一剑,李勋却选择继续刺下去。陆黑戈惊讶,旋即回剑,却是一剑就震开了李勋的清水剑,两人互退开去。 陆黑戈抬眸看那个貌不惊人,做普通车夫打扮的中年人,第一次有了警惕之意。 李勋的眼眸里却有一些失望。 陆黑戈眼神变得疑惑,他问:“刚才那一剑,继续下去,你会死。” 李勋回答说:“可是你回剑守了不是吗?” 陆黑戈不明白,因为实则方才的交手,便是继续下去,他也可以一剑刺杀了李勋,但同时,他虽有阴阳护主体内,但毕竟极剑家的阴阳不善与守,因此身体之外,没有‘开圆’一说,即便杀得李勋,他自己要受伤。 只怕,会是重伤。 因为李勋的剑上,对剑之后,陆黑戈清晰的感受到其上强横无匹的罡气。虽然勉强,但确实能和自己的阴阳剑意比拟的罡气。 陆黑戈只想到一种可能,他说:“武道极致,想不到这里能够见到一位。” 世上在阴阳术未曾盛行之前,人的修行多是在武道上,这一种修行讲的便是如何将人的身体修行到极致之处。通常能够将武道修行到的极致的,世上寥寥无几,总数不过五六人,且几乎都是那等身来有异禀,且后天刻苦修行之人。 后来阴阳盛行,武道更是沦落,多是那些自知没有阴阳之门,又从的军旅的士卒才会修行。 但武道也并非一无是处,修行到极致虽然很难,但一旦修成,便介乎于阴阳修行的第一和第二层次之间。 陆黑戈道:“据我所知,武道极致,世上只有帝国的五位将军,其中四人都在帝国的北疆,一人是帝国中州的镇军将军——夏伯。” 李勋叹息一声,却不曾说话。 陆黑戈身后的夜色越发浓郁,李勋沉默的看着前方,不知看着夜,还是凝视着陆黑戈。 ······ ······ “李叔···十年前,是中州的镇军将军。” “夏伯将军,其实是李叔提携上来的。” 感受到雨幽霏疑惑的目光,宫商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就不再多说了。 雨幽霏则有些讶异的看着那个场间的中年人,喃喃:“他就是师尊提起过的那位‘恩人’吗?冷将军——李勋。” 冷,意思指的的是李勋治军极严,近乎冷漠,因此得了这个称呼。十年前,因为一场事情,他被帝君罢免后来就不知了去处,却不曾想,原来他到了七皇子的门下,做了一个普通的车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层次 第九章层次 荒野上,长长的队伍被驱使在大道之上,寒霜在天下飞舞,地上断断续续的结着无数的冰霜,世界正处于冬春交接的时节。 一个冷暖不定的时节。 秃鹫在天上飞过,低头看下,映在在这秃鹫眼眸里的,是一只由奴隶组成的队伍,帝君要修都城,所以需要这些农奴。 农奴的数量超过三万人,被帝国强大的中州军管理,当时的中州的即将新任的镇军将军是一个叫做‘李勋’的中年男子。 他曾在帝国的北疆斩杀过无数魔族,功勋卓著。中州乃是帝都所在的州省,在原来的镇军将军病故之后,李勋便从北疆上被调回了中州军。 在荒野的远处,一辆车架迅速的驰来。看车架的样式,拉着车架的战马看,这是军方为将军这一阶军位的大将所制的车架,不是寻常贵族,富家能用的。 车架的小窗一直打开着,李勋坐在车架里,看着那几乎从荒原的一头延伸到另外一头的农奴队伍,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十年前,他从中州离开,入伍北疆。 十年后回来,却发现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变得更好些,不论有没有魔族的存在。 边疆上,死了那么多将士,甚至是阴阳术师。 为的,是保护这样一个帝国吗? 还不如······ 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在李勋的脑海中诞生,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他的潜移默化却已经开始了,或者说在更早之前。 ······ ······ 陆黑戈未曾听见雨幽霏和宫商的对话。 但他猜测到了些事情,臆测道:“你···是李勋?” 李勋漠然道:“是,又如何。” 陆黑戈收剑,恭敬的行礼。 不说雨幽霏和宫商,便是李勋自己都有些讶异,皱眉问:“你这为何?” 陆黑戈说:“十年前,家师与诸位百家前辈曾在中州一带,被知了行踪后,帝君要将军以珞甲征伐,将军拒之,因才失了镇军将军之位。” 李勋漠然说:“那时他们不过只是平民,当时他们只是想传些修术,未曾想过作乱,是陛下太过紧张了。在我眼里,是哪家阴阳术师都一样,我杀过乱贼,也杀过魔族,但不杀平民。至于将军之位,我做了十几年,很久之前就已经累了。” 陆黑戈说:“当年家师赞您高洁,他说过···他很感谢您。” 李勋说:“可惜,十年后,他最终还是做下这样的决定。” “家师这些年确实改变了很多。” “你知道为什么吗?” “家师很老了。” 看似无法接连的一问一答,李勋却明白了什么,摇摇头。 陆黑戈问:“我不想杀您,所以希望您能离开。” “听来···好似你随时都能杀我。” “我便是这个意思。” 陆黑戈的话语让人听来,难免有些狂妄。毕竟李勋乃是武道极致,从修行上来看,除非是那等已经打开了阴阳修行第二层次大门的阴阳术师,才能说必能胜之。 李勋漠然的举剑。 陆黑戈却将剑垂下。 李旭微有疑惑。 但是很快,只觉得一道惊人的剑气铺面而来,他一脚踏碎了地面的石板,速退开去。但是,那道剑意还是在他的脸上割开了一条细小的伤口,鲜血慢慢的留了下来。 陆黑戈没有出剑,除非他的剑已经快到肉眼看不见的程度。 但李勋自问,方才所感受到的阴阳,化作的剑气,气中蕴含的意,却都是那么的真切。 剑之境。 杀门中的,剑之境? 李勋,还有在不远处看着的雨幽霏只想到这一种可能,才能解释方才那瞬息之间无形的杀机。 ······ ······ 极剑为十门中的杀门,以杀伐为主,人传除了当年十门中的‘景门’以外,无一门阴阳修行可以在杀伐中胜过杀门。 剑之境,无形的阴阳散布在施术者的周身,随着施术者的意念会凝结成无形的剑意,杀人于无形之间。 雨幽霏陷入了震惊之中。 宫商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只见李勋和雨幽霏讶异的神色,便能明白,这是如何了不得的手段。 只是雨幽霏下一句话,却让他真正的明白了,这是什么样的境界或者说是层次才能拥有的手段。 “阴阳院,打开第二层门的先生们,可以做到将‘开圆’进一步的扩散,形成一种领域,听说在百家的极剑道中,虽然没有阴阳域却有剑之境一说。” “阴阳到这样的地步,他必定···必定是已经打开第二层的门了!” 第二层的门。 对于任何阴阳术师来说,那需要数十年的时间,甚至是更多。似秦长那般,资质中上者,足足用了三十年的修行,才打开了那扇门。 至于一生未曾修行至那般境界的,阴阳修行开创的四百年来,真是数不胜数! ····· ····· 黑夜,冬樱花随着风,或者是风中的剑意,不断的飘零。 花瓣满了一地。 夜风似鬼般呼啸。 一直十分镇静的李勋心底开始紧张,下一刻,他从无比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已满是冷汗。 眼前的那个年轻人,名叫陆黑戈的年轻阴阳术师,此刻聚在他身上的视线之中,只有恐惧两字。 阴阳修行之中,曾经有一条没有人能够逾越的‘规律’,境界可以用术,法来超越,层次的差距就是天和地,永远没有相交的可能。 “传说,武道的极致,介乎于第一层次和第二之间,但是面对第二层次的阴阳术师,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陆黑戈漠然而言,他的话语没有丝毫的骄傲,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 听到陆黑戈承认了自己的修为境界,可是,他却这样的年轻。 李勋紧紧握剑。 雨幽霏大喊:“李将军,快退回来!” 宫商不可置信的喃喃:“他看上去不过十岁,却······又是一个星残吗?” 原以为,像星残那样的天才,才是当今人间,阴阳术界的绝唱,古往今来,寥寥可数的那几人。但在那衰落的百家之间,却还能见到这样的天才人物。 也难怪,为何刺杀帝国皇子,却只派了这么一个年轻人。因为,这样一个人已经足够。 陆黑戈展露出了自己所有的修行境界,不再似一开始那般有所隐藏。因为他想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简单,被应该极快,却因为李勋这位武道极致的强者出现,而有所拖延的刺杀。 “你还是不退?好吧。” 陆黑戈倒退后数步。 他将黑刀收与腰腹左侧边之后,做收剑的姿势,只是他腰间并无剑鞘,所以看着有些滑稽可笑。 李勋持剑,脸上再度失色,一边大声呼喊:“殿下,走!” ······ ······ 石亭中,宫商看着眼前那一幕。 心底在瞬间做出了决断。 他下意识的拉住雨幽霏的手,厉声道:“和我一起走!” 雨幽霏轻易的挣脱,却没有说什么。 ······ ······ 宫商转身便走,一句话也不曾留下。 雨幽霏犹豫着····· 李勋大喊道:“请小姐保护殿下,李勋···若还有来日,一定拜谢。” 听着师尊所说过的那位‘恩人’的请求,还有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忠诚和坚定,明知自己绝不是那黑衣年轻人的对手。 雨幽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所以便答应了下来:“我答应你。” ······ ······ 黑色的剑锋,仿佛这无边的黑夜。 握剑的手掌,缓缓的向后推去,就好像他正用力的将手中的剑送回剑鞘中。 陆黑戈抬眼看去,忽的一笑,笑的冷漠:“先生,那就是你要保护的人?” 李勋将全身的罡气释放,脚边的石板,尽碎成粉末,看着十分可怕。 两人好像十分有默契的一般,将自己的力量置于‘蓄’的状态,等待着自己最强大的时候,再向对手发出致命的一击。 李旭知道陆黑戈笑的是,宫商毫不犹豫的离开,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李勋会心微笑:“是啊,这就是我要保护的人,绝对的冷静,审时度势,所以殿下永远不会失败。放下所有的权利后,宫商殿下,就是李勋的选择,保护殿下,就是我的正确。” 陆黑戈轻轻叹息······· 真是可惜。 自己今夜要杀的这个人,死了,真是可惜。 所以陆黑戈为了表达自己的敬意,他将发出自己所有境界的一剑,阴阳极剑道,十门中的杀门绝学——抚杀! 一瞬间,剑之境消失不见。 无形的剑气不再制约着李勋。他的双眸一亮,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战场,敌方的阵容露出了虚假的漏洞,真实的陷阱! 但是他可曾怕过吗? 既然都已经看懂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不是吗? 所以清水剑在夜中清鸣,李勋大声一喝,冲杀了出去,毫无畏惧。陆黑戈的手掌静止在剑柄上,他任凭对手将气势,罡气提升至极,却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 直到清水剑前的罡气,几乎要触碰他的眼眸之时。 他做了一个拔剑的动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抚杀 第十章抚杀 黑色的剑划过眼前。那种幽光在黑夜中难以看见,因为和黑夜太像了。 陆黑戈与李勋持剑,却擦肩而过,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又好像战斗已经结束了。 李勋站在原本陆黑戈所站立的地方,直到痛感传来的时候,他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处。寻常的布衣被割裂开了一个小口,常年浸淫在武道上,比得铜铁的身躯,胸口处此刻有一条很细小但也很长的伤口。 从左胸,至右腹。 只是那伤口很浅,即使是普通人,也断不会送命。 但是李勋一口鲜血吐出,只觉全身一软,若不是强提罡气,将清水插入脚下石板借力支撑,险些便要摔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好厉害,好生了得。” 一丝血从胸膛的伤口流下,只是那伤口细小,所以出血量并不大。那一剑触碰,却毫无痛感,就是轻轻的一抚。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明白那是如何了不得的阴阳术···或者,结合阴阳的剑术。 李勋艰难的说:“将阴阳用在剑术上,看来传闻是真的,十门中的杀门,果真了得。” 陆黑戈回首,有些疑惑为什么李勋吃了自己的抚杀,却还能站在。可能是这个人真的很强吧,或者,自己心底有几分不忍。 阴阳随心,不想杀,自己的阴阳就不能再锋锐无匹。 不管是哪一样,至少陆黑戈知道李勋没有再战的能力,而且,被抚杀所伤,他的阴阳会从那道细小的伤口破坏体内的经络,甚至是内脏,到时便是离死不远的境地了。 陆黑戈说:“倒下,你会好些,可能不会死。” “但也可能会死?不是吗,年轻人。” 陆黑戈不说话,或许是知道李勋想要拖延些时间,他倒提着黑刀,睁开了阴阳之眼,向远处看去····· 黑夜不能阻挡他的视线。 眼眸的深处,两个仓皇的身影是那么的清晰。 陆黑戈消失在黑夜中。 茫茫的夜里,传来几声他带血的咳声。 想必他也受伤了。 ······ ······ 李勋用尽全力回头,竟似是还想要追上去。可是脚下,一颗小小的石子绊倒了他。身躯触碰到了地上,就再也站不起来。 花园中,想起他带着愤怒的喘息声。 遥远些的地方,只听到一句淡淡的言语。 “可惜你没穿珞王甲,否则,或许你能有胜我之机会。” 却不知,倒在地上的李勋能否还能听见。他用力的喘息,艰难的用罡气驱逐着体内,那一剑抚杀之后,留下的剧烈阴阳。 他发觉这一刻,自己的生死,已经难以自握。 ······ ······ 花园不大,只是到处都是冬樱花树,因此格局有些复杂。 门廊总有有四个,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 陆黑戈快速的穿行,双眸有黑白色的异光,想必就是传说中百家之中的阴阳眼,能够捕捉环境之中阴阳的变化。人的动作,即便在微小,也会对阴阳有所影响,所以会留下痕迹,这时阴阳眼便能用来捕捉这些痕迹。 “只是,好像还有四个人······一直在我的身后,直到那两人逃了之后,他才随之离开。。” 那会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同伴? 我的敌人? 应该是敌人吧,师尊没有说过会派人帮我。 而且,黑暗中隐匿的那个人也没有阻拦宫商和雨幽霏的离去。 但陆黑戈细细想来,觉得自己要借阴阳眼捕捉环境中阴阳的痕迹才能发觉,这般厉害的隐匿手段,想必对方不是刺客杀手一流的人物,便是精通此道的阴阳术师才是。 或许该小心点吧。 穿行着的陆黑戈却摇摇头,喃喃:“师尊的交待第一位,其他人······如果敢来的话,一并杀吧。” ······ ······ “我想回去。” “劝你不要。” “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杀人。”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方法···快,简单,而且很直接。” “师尊说过,将军是个好人。” “李叔一直都是好人。” 雨幽霏和宫商都沉默了一阵。 “将军是我师尊的恩人。” “也是我的恩人,更是良师” “那你怎么能走?” 宫商和雨幽霏奔逃,期间,雨幽霏想要回去。 宫商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回首看身后并无人迹追来,便说:“留下又能改变什么?看你的年纪,难道你也是打开了第二层的天才阴阳术师吗?” 雨幽霏摇头。 宫商说:“既然不能改变什么,你又为什么想要回去,心意?那又改变不了现实。” 宫商的语声十分平静,就像在说着一个理所应当的道理,事实似乎也是如此。雨幽霏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是觉得不对,不正确。 只是那位将军恳求她,保护这位皇子。 所以她不会反悔。 ······ ······ 冬樱行馆之外,黑夜无限,街道上偶有几家门前,点着灯火。 光是那么的微弱。 风很大,天上乌云更重,隐隐的要落下雨来。 雨幽霏跟在宫商的身后,保护着他。宫商一路奔跑,但他仍旧冷静,因为他明白,计划里现在的城中所有卫军应该守住了城门,所以街道上十分冷清。 冬樱行馆建在灵城的中央,离城门很远。 呼救是愚蠢的行为。 因为不会有卫军前来,至于普通人,再多,也不可能拦得住的一位打开第二层次的阴阳术师。 而且那还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要怎么自救? 宫商一路而行,却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唯一的期待就是李勋能够多阻拦一会那个叫做陆黑戈的百家天才阴阳术师。 宫商侧眼看了一眼雨幽霏,见她一直背负着细雪剑,心念那暗地里的传说果然是真的······ 阴阳术师不用兵器,或者说只有天地之间和自身的阴阳才是他们的兵器,大部分的阴阳家都是如此,除了少数,比如阴阳极剑道这等一身修行,全在剑上以外。而阴阳正玄道,因为一家独盛,因此延伸出许多不同的阴阳术。 但是阴阳剑术者,只有石白和东极首座两脉,石白这一脉,则只是他自己和唯一的弟子。 人言,石白之剑脱自与阴阳极剑道。至于他本身和极剑家,也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 “阴阳极剑道,有什么弱点吗?” 宫商带有期望的问,弱点,是击败强敌必要知道的条件之一。 雨幽霏说:“师尊和我说过,阴阳极剑道虽然是十门中的杀门,主以剑杀伐,但也有弱点,而且非常致命。” 宫商眼前一亮,脚步也慢了些,许是想听雨幽霏说的清楚。 雨幽霏会意,继续说:“就是他们的本命剑,一个极剑道的阴阳术师,一生只能练一柄。” “本命?” “将剑划入自己阴阳修行的一部分,不分彼此,就是本命。” 宫商问:“你说的‘剑’是实物的意思吗?” 雨幽霏道:“没错,就是一柄真剑,并非术法,我看来,那个人的本命剑就是黑刀。” “刀······” 宫商回想起陆黑戈手上那柄似刀,似剑的怪剑。 雨幽霏认真道:“那是一柄剑,虽然是剑,但是名叫黑刀,断阴阳,分生死,世上仅有一柄。有这样的绝世宝物在手,他不可能不将之练为本命剑。” 宫商说:“然后?” 雨幽霏道:“他用阴阳剑术的时候,尤其是那种要调动全身阴阳的剧烈剑术,从他的手中,将剑击落,他就会被阴阳反噬自身,便是不死也要重伤······师尊这么和我说过,他说这是阴阳极剑道,最大的破绽可能也是唯一的。” 宫商回想起那个黑衣年轻人的可怕,无形的剑意笼罩在他的周身,一旦进入,便是连武道极致,身躯几如铜铁的李勋也要小心。要在他施术的时候靠近他,还要击落他手中的剑······ 宫商不由的问:“这也算是弱点?” 雨幽霏道:“你的说法也太小看十门了,对十门而言,能有这样的破绽已是不得了了。” 所谓十门,阴阳正玄在未出苏道之前,世上被称为十种最强的阴阳术,虽然至今有些失传,有些没落,但十门毕竟都不是平凡的阴阳家,修术皆是几近无缺。确如雨幽霏说的那样,能找到一个破绽实属不易。 雨幽霏又说:“他有剑之境,就像院里前辈的阴阳域一样,靠近他都很难···层次差距太大。” 宫商不再去想怎么击败那个年轻人,因为难度着实让人绝望。 至于离他们不远的某处阴暗,却有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 ······ 老宅的庭院里。 里屋外有三层石阶,秦长倒在阶级上,嘴角溢血,狠狠的喘息,发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落在地,披头散发,一身血迹累累。此刻的秦长,看着就像战场后方的伤兵,十分可怜。 老翁的布衣有些破了。 被阴阳所破。 但持剑的手臂依然十分的有力,不见丝毫颤抖。 院内,七个境界高妙的阴阳师环绕着他。 老翁持剑,风来荡荡,他凌然不惧,方才更是从七人之间破出,再伤秦长,让他再无出战的可能。如此威势,那七人看在眼中,皆心念,这老翁为极剑掌宗,真乃当之无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阴阳院 第十一章阴阳院 残夜正寒。无数樱色的花瓣飞舞,无形的剑,悄然的收拢了起来。 天地间仿佛有一种呼吸,轻轻的拨弄着阴阳,化作轻灵的曲子。 黑暗中,有人,咳血。老翁持剑,他嘴角溢血,但是气度仍在,握着剑的他,就是无惧的剑道仙人,又怎么会畏惧。 但,却还是疑惑。 老翁抬眸四下看去,周围都是飞舞的冬樱花,可是,这老宅中的庭院明明是古柳数棵,哪里来的冬樱花树。而且,花瓣怎么会蕴含阴阳呢? 远些的地方没有樱花。 这些花瓣看似被风所动,却其实一直围绕在自己的周身。昏暗之间,灯火不再摇摆,那是风停了,可···花瓣还在摇摆不定。 老翁后退一步,那些花瓣也缓缓移动,他喃喃:“就是这些花,破了我的剑之境。” 老翁修的乃是号称‘杀门’的极剑,此道中全都是杀伐剑术,剑之境虽然是将阴阳布置在周身化作剑意杀敌的奇妙剑术,但却是极剑道中唯一能算作护身的阴阳术。老翁剑之境无形间被破除,已是暗中受到了损伤。 凝物虽然是简单的阴阳之术,但是能做到这般抑制对手施术的‘凝物’······ “有点像是玄然家的手段啊·····” 天地间,那一种呼吸再次响起,这一次老翁听清了,是竹笛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无形的手中,拨弄天地阴阳。一次次,一声声的锤砸着老翁的阴阳,让他所受的暗伤,越发严重。 “这,又有点像是清音家的弄音术。” 老翁十分疑惑。 阴阳玄然道,阴阳清音道,两家阴阳虽然不列在十门之中,但也各有千秋,绝非可以轻视的阴阳家。可在老翁锐利的阳光看来,对方施术的修行根基,却显然是阴阳正玄道的‘正玄七章’。 就似老翁所修的‘剑变法’一样,诸道百家,皆有自己的根基,那是所有修行的开始,一切阴阳术的来源。但眼前那七人中的两人······ 练就的是正玄七章。 用的,却是百家之术。 老翁环顾那在隐隐合围自己的七人,冷笑一声:“是我看错了,还是一早,玄然家和清音家就和你们有什么联系。” 七人之中,一人吹笛,此刻停下,似乎他便是七人中的为首之人,只见他相貌清朗,依稀看的见青年是俊朗的轮廓,他道:“前辈何出此言?听来······” 说着,他轻嘲一声:“听来,百家之间并非和睦啊。” 否则,为何第一点想到的,便是那两家是否和阴阳院有所勾结?老翁一怔,失笑道:“若真是万众一心,今日我也不必铤而来此。” 操笛之人道:“老先生也不必多疑了,这些术法来自于三十年前,那一场夜。藏书阁百位前辈钻研了二十余年,才渐渐将几家之术融于我阴阳正玄道中,改作我阴阳院之术。” 老翁明白了一些,喃喃:“看来,没有全部都被烧完······你叫什么名字?” 操笛之人说:“在下牧笛,西漠院一个普通的教学先生。” “你的普通,也太不普通了些。” 老翁微嘲,毕竟放眼看去,围住他的这七人虽然各有些奥妙之术,但真能让他警惕的却只有着用得阴阳清音道弄音术的牧笛。 “想不到啊,自诩正宗的你们,今日却练就起其他阴阳家的绝学了。” 牧笛却用疑惑的问:“为什么前辈口语不屑?” 老翁更是疑惑:“难道,我不该嘲笑一番你们吗?” 牧笛摇头,随之说话:“三十年前,我修行浅薄,但也知晓,当年星至极首座大人有意毁掉百家,但是他言令禁止焚毁一切百家之学。” 老翁疑道:“为何?” 牧笛说:“首座大人说过,当年祖师苏道临死之前留下两样事物,第一样是‘阴阳六艺’中的最后一艺。” 老翁说:“我知道。” 牧笛继续道:“还有一样,便是一句话了······我们与百家之间,迟早有生死之决。我所留下的三院为何要叫‘阴阳院’,原因就是一旦那日到来,我便要创下汇百家之学的阴阳第一家!那时阴阳正玄道不再是阴阳正玄道,可惜也,可叹也,大限将至,天不允吾,恨,恨,恨!!” “因此阴阳正玄道不再是阴阳正玄道。” 老翁喃喃自语,似是若有所思。许久,他仰天大笑,浑身阴阳激荡。 天地之间,骤风起。 四周樱色的花瓣化作齑粉! 七人之中,顿时有一人吐血倒退,显是受到了重创。 牧笛目光骤凝,却想不到老翁竟是不顾阴阳反噬,施展了如此凶险的一式‘剑啸潇潇’,与‘抚杀’一般,皆是阴阳极剑道的绝学。 老翁朝着无限的黑夜,狂笑道:“了不起,好生了得,将死之人,却竟还能有如此豪言壮语,汇尽百道之学,要做那阴阳第一家吗!” “可笑,我也预到,我命将死,可却无你们祖师那份气魄。” “恨,恨,恨!真是千古憾事。百家皆恨苏道,如今看来,是我百道远远不如此人的冲天豪气!” 举剑,承影之剑,承天影,剑无形! 剑锋遥遥指向那七人,老翁发髻以散,被激荡的阴阳冲的狂舞,他笑:“可休息好了吗?” 牧笛躬身行礼,十分敬佩的说:“老先生一己之力,一式自损的‘剑啸潇潇’破了我七人隐阵,但此刻却见先生气力,气色丝毫未减,敬佩,敬佩。也请先生赐教。” 老翁哈哈大笑道:“你们祖师不但是奇才,还是雄才,今日让我看看,你们这些继他所念一辈,有些什么本事,是否胜得了我这个糟老头。” 牧笛道:“前辈成名数十载,我们修行也不过三四十年,但·····我们想试试。” 杀门掌宗,也就是说百家之中,杀伐之术的不二之人,若是不算南煌东极两院首座,剑术必定是天下第一人。 这样的一人,虽然在同一层次,但其境界比起七人还是稳操胜券,如巨像视蝼蚁一般。七人之中,任何人单打独斗都不是老翁的十合之敌。 可是,老翁真的很老了。 而且他们是七人,虽然把握仍然不大。 但是,他们还是想试试,因为不试,会比尝试更加屈辱! ······ ······ 七人之中,一人开始施术。 庭院中,忽的湿气浓郁,一道水流扑涌过来,却似大海般不可阻挡! “有点长河道的意思!” 老翁笑着豪气渐生,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那个一往无前的自己。剑气如虹,无形无影的承影剑切开涌来的阴阳,水流顿时分开。 黑夜里,樱色的花朵再度飘零。 老翁嘲道:“且不说你已经身受重伤,便是全盛时,我已有防备下,岂能再入你的圈套!” 老翁意指的便是方才用处玄然道术的那人,只见无形的剑意遍布在周身三丈,花瓣还未曾靠近老翁,便已经纷纷碎裂,化作剧烈的爆风四散冲开。 柳树化作齑粉,地板粉碎成无数的裂石。 空气中满是烟尘,遮盖了视线,所有的烛火也在一场爆风中全部毁去。 无法看见的黑暗真正的降临。老宅迎来了一场寂静,墨黑。 ······ ······ 老宅内屋中,此处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损害。 许是因为屋子内里中心,有人布下了一张复杂难懂的阵图吧。南煌院的那些弟子除了三人以外,几乎都躲在此处,小心翼翼的从门缝看着那场惊世骇俗的战斗。 但,令他们十分在意的是······· 阴阳院选择了的,竟然是‘围攻’。这让他们这些年轻人十分难以接受,但是方才看到老人那般举世无双的模样,却也明白那是如何厉害的强敌。 毕竟身在阴阳院中,这些弟子们难免对百家有所轻视,认为那不过是些远远弱与阴阳院的普通阴阳家,此刻方才明白,百家之中竟有老翁这般了不得的人物。又有谁知道,这样的人物,还会有多少呢? 收起了轻视之心,但还是有些不快。 学无忧也在他们之中,不过入院时他拜师与一位南煌院中的前辈,不与先生修行,其他人也多是不认识他,这时听他言:“方才,七位先生与那老人相斗,仍然是险象环生,秦长先生被伤,一位先生被重伤吐血,那老人却看着毫无损伤,只怕七位先生是知道·····他们胜算不大,可先生们还是要战。” 听学无忧这般说着,这些年轻弟子们明白了些。 围攻纵然羞耻。但是这般境况下,七人联手虽然仍处于下风,但却还不敢尝试去战的话,那才是真正的羞耻。 幽幽烛光,溢满在这小屋内。 十几个人,各有所思,看着屋外的眼光,变得更加慎重了。 ······ ······ 庭院内,烟尘缭绕,黑暗无限。 虽然点点幽幽烛光从那小屋内照来,只是那太过微弱了,尤其是现在这般无数烟尘的境况中,更如点点萤火般,无甚作用。 老翁持剑,却闭着双目,随后····· 他睁开自己的双眼,眸中有异色——阴阳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破绽 第十二章破绽 阴阳正玄道,无瞳术。原因是正玄七章中,经络中的阴阳运行从心脏经络开始循环周身,却不包括脑部的经络。老翁看着四周无数烟尘,通过阴阳眼来捕捉阴阳的踪迹,从而判断他们的位置。 “一个在前面,有笛的影子是那个叫做牧笛的?” “看修行,应该是正玄七章的羲和境。” “三个在左侧?施术吗?想在尘烟散尽之前?” “还有三人绕后?怪异,他们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 普通的眼力,在这样的黑暗,充满尘烟的境况下,应该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阴阳正玄道无法修行阴阳眼这也是几百年前众所周知的,若是能改变,苏道那般惊才绝艳,也早就改了。 一声清笑。 老翁举剑挥舞,一步踏出便掠过了数米,剑上阴阳缭绕,黑白两色极是夺目。 烟尘外,老翁看见了那持笛的人影,一剑斩去! 石破天惊的一剑,却见那人影一分为二······ 死了? 这般简单。 老翁毫无犹豫的疾步踏出烟尘,却不曾看见什么牧笛,而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相貌清秀,身材修长,穿着十分华贵,带冠,佩玉,只是眉目间有些淡漠。 帝国的七皇子,宫商? 不······ 这个人是假扮者,这一点早就知道,可是······ ‘宫商’微笑道:“你在觉得奇怪,为什么好像从那七人来到之后,你···还有那七人都仿佛忘记了我在这是吗?” 老翁目光闪烁,正是被‘宫商’说中了所想。 ‘宫商’漠然道:“不是你们忘了我,而是,这就是我的术。” 老翁心念:十门中的···假门吗? 假门,也是那个阴阳鼎盛的时代中的阴阳虚梦家,在百年前就渐渐没落的一阴阳道,原因外人只知道其‘后继无人’。 在最后一代掌宗‘张师’死后,这一门阴阳家就再未出现过在世上。 老翁心诀一催,仿佛无限的阴阳剑意将年轻人的身躯撕扯成无数的碎片。但却看不见丝毫的血腥,年轻人的身躯仿佛就像是用纸张做成的,化作碎片,风声荡荡,却又再次重合。 身后烟尘破开。 一道笛影。 一道水上的波纹。 老翁长啸一声挥剑回守,剑气激荡之间,那身后袭来的两人顿时化作碎片,却也与那年轻人一般,随风重合。 老翁大惊,甚至有了几分失色,他道:“幻城!” 重合好的年轻人却微微一笑,似乎本家道术能让老翁这般境界的人物感到吃惊不已,让他觉得十分开心,但他叹息道:“幻城之意,晚辈施展不出全部,这非城,只是一座小院,唤作‘幻院’或许更加合适些。” 幻城也好,幻院也罢,这一等无形致幻的手段,乃是虚梦家独有,也是他们被称为‘假门’的因为。 假门,虚假之门,一切都是假的,你所看见的,听见的,触碰到的·····极致处,便是连受术者自己感觉到的自身,也可以是假的。 那便是幻城,施术者就是那一座城的主宰。 老翁心念:好在,他用不出完整的幻城,也不知此人年纪如何····· 一切皆假,老翁判断不出眼前那个幻化做帝国七皇子的假门修行者是何等年纪,但相比,至少也是浸淫了数十年的老道人物吧。 可是,虚梦家为何要帮阴阳院。老翁想之不通,便不再去想,正欲要有所动作之时。 ‘宫商’道:“我想,外边他们也该开始了。” 老翁道:“什么意思?” ‘宫商’道:“阴阳院在这座老宅外,布下了七十二位阴阳术师,不说前辈您在这座老宅仆人中安排的不过二十几人,且还修行不高,便是前辈你自己,只怕也是插翅难飞。” 老翁却很平静,异常的平静。 ‘宫商’并不觉得不安,只觉得老翁果然是沉着,这般境况下,仍然神色不变。 老翁看着‘宫商’忽笑:“来时,我说过了,我都知道啊·······” ······ ······ 老宅之外,却不似庭院内,陷入了暂时的安静了。 火光亮如白昼,街道上见不到一丝幽色。黑夜的黑暗,只剩下了夜空处。 一位位阴阳术师从老宅外的那些屋内慢步走出,隐隐间,他们围住了整座老宅。 他们才是南煌院最强大的力量,来自于东极院,自从南煌开院之后,被暗中调到了南煌,直接受命于南煌首座石白。他们中还有二十位术师,都是已经修行到第二层的阴阳术师,也就是说,那二十人是各个都能匹敌陆黑戈,秦长一般的人物。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今晚,阴阳极剑道,十门中的杀门掌宗,将会出现。 那是将第二层次修行到极限的大修行者,手下还是二十几名极剑道的阴阳术师,南煌院倾出如此力量,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这些阴阳术师们这时,皆有些疑惑。 为什么老宅内,那些伪装成仆役的百家阴阳师,竟然还是如此镇定的把持着老宅的各个出口,他们仿佛成竹在胸,因此并不担心这七十二名,秦长和石白从东极院带来的阴阳术师。 ······ ······ 灵城的另外一处街道。 这里的黑暗蔓延,仿佛无限,因此远处的那片冲天的光亮,就显得格外的显眼了。 街道转角的小巷,小巷十分昏暗,而且巷子空十分的窄小。是那种若是经过,不留神就会忽略了的地方。而且小巷并不是死胡同,在转角,通往着城中另外一条小街。 如果被追上,还有他路可走。 带着这样的想法,宫商决定暂时躲藏在此,至于雨幽霏也没有异议,随他一同进入,只是从刚才开始······· 宫商看了一眼正在小巷四处用那柄‘细雪’剑,四处刻着他看不懂的画符的雨幽霏。 那些图画一般的纹路,透着几分奥妙。 宫商问:“你在做什么。” 雨幽霏以剑代笔,说:“画阵图。” 宫商皱眉说:“据我所知,阵图需要大量的阴阳,通常,一个阴阳术师是做不到的。” 雨幽霏道:“这是多年前,师尊怕我修行不强,和他一路上会有危险,所以有阴阳符家的人刺杀师尊的时候,师尊杀了他们,夺了他们的‘简阵为符’的秘籍,这些年来又请藏书阁的师叔们······” 雨幽霏忽的一顿,心念,为何自己对这人说了这般多话。许是因为那个年轻人堪比曾见过的那个‘星残’强大,所以十分紧张吧。 至于身边这位帝国的七皇子·····既然答应了那位将军,就一定要做到。 宫商自问自己不会说出什么,你自己逃离就好,之类的话,这种话可以说,但是必须在自己做到那些事情以后。他心底暗念,同时期盼着陆黑戈不会发现此处。 至于老宅处。 宫商喃喃:“那边将会是百家和阴阳院冲突的关键所在,去了,只怕更险。” 雨幽霏在小巷子的两壁上画完那些符文,侧眼看向宫商,说了一句:“他一定会来的,或者说已经来了。” 宫商顿惊,警惕的看向小巷口,一边问:“为何?” 雨幽霏漠然道:“阴阳眼可以捕捉阴阳的踪迹,天地之间,阴阳无处不在,我们轻微的动作,都会留下痕迹,以极剑道的剑步,很快就会追上我们。” 宫商强笑道:“听来,你对他们很了解。” 雨幽霏道:“嗯,当年和师尊见过最多的,就是极剑道的阴阳术师,他们····都很强!” ······ ······ 被誉为十门中的‘杀门’,自然很强。 陆黑戈抱着绝对的自信,但那并不会让他盲目。阴阳眼所看见痕迹,已经停止了,证明对方停下了奔跑,所以陆黑戈稍稍停下了脚步。 “陷阱?不会,那个皇子不过只是普通人,能跑的了多远。所以,应是找到了藏身之处,从而停下休息。” 剑步一转,借助四周阴阳的助力,黑夜之中的无人街道,只见一道白光闪烁而过。 窄小的巷口,白光就此停住。 是剑,但是名为黑刀的名剑,再次出现在宫商与雨幽霏的眼帘之中。 宫商后退了一步,心念:李叔也没能拦住他吗?难道今日真要······ 雨幽霏侧眼看见宫商仍然还算平静的神色,和隐隐不甘的眼眸,心念这个人,和在‘路’上看见过的那些富族子弟,好像真的有些区别啊。 陆黑戈举剑,没有犹豫,没有一语多言,许是看见了远处的火光,只想快些结束此间的事情吧。 黑刀随步,剑步,剑的步伐就是快,直,被折断之前,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回头。陆黑戈便是带着如此无前的气势,如箭矢般疾驰向雨幽霏。 小巷中,无形的阴阳有了凝结的痕迹····· 一丝丝寒意不知从哪里而来。 雨幽霏用一柄细长的黑色长剑,横在了自己的身前,在这窄小的小巷中,她明白除了正面应敌之外已经无他法可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怒剑 第十三章怒剑 黑刀击在细雪剑上。 黑刀在二十一剑中排名第二,而细雪则是排与末尾。 雨幽霏修行已是入了抱阳极致的境界,算是靠近了第二层‘息行息止,羲和常曦’的境界,可陆黑戈却是以二十之龄,就已经打开了那道大门的天才阴阳术师。 两剑相接,却没有像陆黑戈想象中的那般,雨幽霏被远远的击飞开去。 剑锋擦出炽烈的花火,昏暗一时间被照亮了。那个黑衣女子微微皱起眉头,却是真切的接下了这剑。 陆黑戈大为惊讶,只是剑势已尽,他抽身飞退开来,脚步落地之刻,他用出剑步,整座小巷顿时被他脚下的白色炽光照亮。剑势更甚,陆黑戈再出一剑,已经用上了自己的境界修为,阴阳环绕着他的黑刀,便是靠近也感到一股压迫感。 雨幽霏侧首说:“你走。” 宫商点点头,他知晓以自己凡人的身躯,在两大阴阳术师的交手间,只怕会受到重创,因此转身就走,只道一句:“宫商抱歉。” 雨幽霏漠然说:“你是帝国的皇子,师尊同意秦长师叔来迎接,证明你很重要,将军也要我保护你,快走吧。” 说话间陆黑戈已是来到了近前,快若闪电般的剑,狠狠的砸在了细雪剑上。 雨幽霏倒退一步,将黑刀上的阴阳引入自身,然后卸去。小巷子中,只见她不退反进,细雪一会,便是寒意阵阵,薄薄冰霜。 黑刀剑上阴阳涌起,触碰到细雪时,便消散了许多。 接连数合,陆黑戈再次退后,而阴阳眼开去,那个帝国的皇子却已经走远了。 陆黑戈心底恼怒,无法明白,为何对方剑术虽然有些独到之处,攻时不忘回守,可谓攻守随心相当不俗,但是怎么可能赢得了师尊传授自己的‘极剑术’? 而且从剑上传来的阴阳,如此孱弱,根本不是和自己处于相同的层次。 “可是······” 陆黑戈低声沉吟:可是,为什么打不败她,甚至方才用上剑步之势,配合极剑术,却还只是让她后退一步,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暗中隐约的光芒在眼眸里闪烁了一瞬间。 陆黑戈四下看去,方才在交战之中,且他求胜心切,因此未能够看见墙壁上,那些偶然间会散发出微光的怪异符文。 “看上去,有些像是符,符家?” 陆黑戈随当代的极剑掌宗剑翁修行多年,见识眼光皆不是同龄人可以比的,阴阳符家虽然神秘,但是他们的符道之术陆黑戈也曾亲眼见过,因此当即便看了出来。雨幽霏看见陆黑戈目光游离,当即便明白此人已经看出玄妙所在,因此她立即的后退,远远的退开到了小巷口,目光冷冷的看着陆黑戈。 陆黑戈见她退离,却暗自奇怪:退了···为什么?这不就是将这些符文放在了我的剑上,以她第一层的修行境界,能与我对上数剑却没有败势,只能靠这些符家之术。 阴阳眼中,清晰的看见那些墙壁上的符,和黑衣女子有些莫名的联系,痕迹。 雨幽霏站在远处,幽暗之间她只能勉强的看见陆黑戈的身影,她也知道,在陆黑戈的阴阳眼中自己的容颜应该十分清晰,她缓缓开口:“你看懂了。” 陆黑戈道:“符?” 雨幽霏说:“是的。” 陆黑戈道:“想不到,你竟然会这等艰涩的阴阳术。” 雨幽霏神色平静的说:“以前和师尊逃亡的时候,几次都要死了,所以后来,师尊为我寻了这门奇术,还有细雪。” 陆黑戈恍然:“细雪剑,接阴阳,入玄门,难怪你能催使符术。” 雨幽霏道:“你很强大,可惜,你受伤了。” “为何?” “剑步是大耗阴阳的阴阳术,你数次催使间,我能感受你的‘剑灵’很虚弱。” “连剑灵都知道,你对我们的修行很了解。” 雨幽霏说:“和师尊流离的那段时间里,碰到过最强大的人,就是你们极剑道的掌宗,连师尊都败在他手下,师尊说······我们最要防备的就是极剑家的人,因为,他们最是想要杀我。” 陆黑戈举剑,作势······ 他说:“你或许太过自信了些,凭借着区区的符术,不可能让你越过你我层次的差别。” 雨幽霏说:“你应该是近来才修到这个层次的吧。” 陆黑戈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但他并不是十分意外,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对阴阳极剑道的修行,似乎出乎寻常的了解。 雨幽霏又说:“你与将军比试时,一心求快,用了最霸道的抚杀剑术。” 陆黑戈仍不说话, 雨幽霏说:“你受了伤,阴阳修行不论哪家,最忌讳的就是初入新境时受到损伤,所以你一直想速战······” 陆黑戈打断道:“我知道,你是想说,抚杀我一时间已经不能再用了,而要速败与你,我必要用这一剑术,反之,或是破掉墙壁上的符文。” 雨幽霏说:“你的黑刀可以破阴阳。” 陆黑戈忽然一笑:“但是,这些符上,有‘破碎纹’是吗?只要一破,这两座墙壁便要塌碎。” 雨幽霏暗自吃惊,却不曾想到陆黑戈能够看出这些。 陆黑戈道:“很简单,你发现我知晓了这些墙上符术后,第一时间选择的远远的退避,刻意的给我留下的空间,意图太明显了,你····不懂骗人。” 懂得骗术的人,不会露出这么简单的马脚。 雨幽霏显然就是这样人,便是设下陷阱,却也是如此简单就被人看破了。 陆黑戈深深呼吸,方才一段言语,让他将体内肆虐的罡气压制了不少,他举剑然后缓缓放回腰间,他腰间并未剑鞘,但他做的会是将剑回鞘的动作。 雨幽霏看在眼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为了杀一人,便是危到将来的修行也在所不惜吗?雨幽霏看着陆黑戈的眼眸,有了一丝恐惧,因为陆黑戈的决绝,确实令人害怕。 陆黑戈喃喃自语:师尊那边只怕会有麻烦,若是师尊有险的话······ 黑色的剑,随着主人的心绪,将无数自陆黑戈掌心凝聚而来的阴阳凝在了剑刃上。 抚杀。 如抚摸一般的轻轻一剑,却能·····杀人! ······ ······ 黑色的天空,下起了第一滴雨。 沉默了一整日,这场雨来的很快,来的很急。 第一滴雨后,就是第二滴,百滴,千滴,直到耳边都是雨落的声音,直到眼前都是无数雨滴的落下。 暴雨,至! 阴阳眼能够捕捉阴阳的痕迹。因为无形的阴阳真实的存在,即便轻微的动作也让让阴阳移动,产生变化,留下痕迹。可是暴雨之中,阴阳也随着那仿佛无限的雨滴,变得动荡,毫无规律,那时,所有的痕迹都被磨灭。 陆黑戈望着眼前,准备用出自己最快的抚杀。 因为落雨了,阴阳眼的作用会变小,必须要速战速决。 惊雷轰闪而过。 天地一片肃杀。 银龙撕裂长空。 就在此时,剑将出,雷已至,一道比起方才的惊雷还要后轰响上数倍有余的声音,就在整座灵城外响起。 ······ ······ 守卫在城门处的几千军士,在那一声巨响下,在眼前的那一幕下心惊胆颤。 灵城的城主甚至当场便被吓到在地。那是无穷的黑夜里,一道黑白分明的光。 在近处看去,仿佛这片天空只剩下了两种颜色,白色的光,黑色的幽暗。在黑暗和光明的天穹之间,是一个持剑的男子,他挥剑,卷起那两色,仿佛卷起了整片天空。 再之后,便是一道黑白色的光,照的人眼睛生痛,看了一眼的同时就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随那道仿佛分断黑白苍穹的,就是那一声惊天巨响。 ······ ······ “好凶的剑意,仿佛世上没有什么是斩不断的。” “好厉害的剑鸣,仿佛龙啸一般。” 黑暗的小巷中,远方那可怕的巨大声响和光亮,任谁也无法忽略,几乎雨幽霏和陆黑戈都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远处天空。 那光亮实在惊人。 可是,在陆黑戈的眼里,那就是剑,无数的剑意,无数剑光,但···又好像只是一种剑意,一道剑光。 剑是被人所使用的。 剑意是用剑者的心意。 如果那光,真是被一柄剑所催发的,那用剑之人是有多么的强大。 一时之间陆黑戈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虽然心诀未能散去,但是他的剑意,阴阳也因为他的失神,变得游离了许多。 那冲天的黑白光芒只持续了些许时间,远处的夜穹恢复到平静。 雨还在落着。 雨幽霏却还看着那里,怔怔出神,喃喃:“断···阴阳?” 陆黑戈正要回过神来。 暴雨声中,小巷两边的屋顶上,却响了一声破碎的声响,似乎是那种有人踩碎的瓦片的声响,可是暴雨声实在太大,因此小巷中的两人,没有人发现这声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漆黑 第十四章漆黑 我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这时候是完成那个人交给我的任务,最好的机会。 我是谁呢? 刺客?杀手?小八?乎楚尔?林义?韩府的仆人? 我用过的名字太多了,因此而来的身份也太多了,‘苏一询’也只是其中一个,久而久之,我渐渐的习惯。 这是一种可怕的习惯,但我只能选择接受。 可是,我所用过的这些名字或是身份,好像没有一种,让我理所当然的留在这里,潜伏在黑暗中,寻找机会去杀死那个强大的敌人,而,那却不是我的敌人····· 那个叫做‘雨幽霏’的女子真是愚蠢。 比舒起还愚蠢。有必要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去面对那样强大的对手吗?承诺了某个人?这世上,谁会那么看重承诺,更别说危及性命的时候。 真是愚蠢,但,我想救她。 我想,可能是因为她是我故乡人吧。 可能,也因为小寒求我救她。 可能,也因为她眼眸里的那些无助,看着,真的很像···‘她’。 ······ ······ 陆黑戈回过神来,眉头微簇。看见城外那道黑白色的遮天光亮后,他隐隐猜测到了一个可能,或者说,一个人。 不假思索,他将所有的阴阳用在了将出的抚杀上······ 小巷的尽头,雨幽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头再看时······ 陆黑戈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那个黑衣女子还在讶异之中,所以他出剑了,黑刀从腰间‘拔’出,正要一迅雷之势向前攻去。 这一刻,是雨幽霏最危险的时刻,抚杀乃是绝剑,且不说她未曾有第二层次的修行,便她有息行的境界,也未必能够裆下着杀门奇术。 小巷之间,不知从何处,响起了乌鸦的叫声。 哇哇···十分的难听。 黑雨还在落下,小巷的上空,强烈的杀意充斥着。 陆黑戈乃是百家杀门掌宗弟子,自小开始,对战斗和杀戮都格外的敏感,因此杀意出现的瞬间,他便抬头看去,只见到一道黑色的影子,也是那种杀意的来源。 望见之刻。 陆黑戈心下却已经有了判断:这,就是行馆里,我感觉的第五个人! 行馆中陆黑戈睁开阴阳眼是,就发现了五个人在无形的阴阳之中留下的痕迹,其中的一人一直藏花园中那数量众多的冬樱花树之后,直到李勋被败,他也没有出现过。 在小巷中,他也未曾出手。 一直等到了现在吗? 这是一个懂得隐忍的人,真像···或者说,就是刺客!苏一询选择了现身,因为此刻是雨幽霏最危险的时刻,也是他出手最好的时机。 一柄虚幻模糊的剑,从他的掌心延伸出来,借着飞落之势,苏一询纵身而下,随剑势而去,直刺陆黑戈。 刺的,却不是陆黑戈本人要害,而是他手中的剑。 阴阳极剑道最大的破绽,就是剑,他们最强大的地方,也是最大的漏洞。只要击落他们的剑,施术者就会受到自身阴阳,不可阻挡的反噬。 苏一询的剑很快的刺下,却没有遭到阻拦。陆黑戈讶异,随之是很快的理解。 “他是看到了那一幕吧。” 那时的花园中,陆黑戈施展抚杀之时,李勋以全力靠近了陆黑戈,他没有阴阳的修为,也不似雨幽霏有符为助,但却不曾受到剑之境的阻碍,李勋以为那是诱他进攻的陷阱。 但是躲在暗处的苏一询却能看的真切,他觉得那并不是陷阱,因为陆黑戈的实力显然要强于当时的任何人,因此,不是他刻意不施展,而是不能用。 如预料般中的,自己没有感受到那些无形剑意。 苏一询全自己所有的阴阳,孤注一掷般的涌入了手中的虚剑,剑锋刺下······ 陆黑戈抚杀剑势已出,难以休止。 苏一询的剑直刺的,便是陆黑戈的剑柄处。 陆黑戈默默看着,继续着自己的剑势,却未曾停下丝毫。 一高,一低。 仿佛两个世界一般。 苏一询低头望下,陆黑戈抬头看去,两人第一次相见,也是两人第一次互视。 眼眸同样的冷,一个呼吸间的微末,却又好像能传达无数的意思。 ······ ······ 极剑道的破绽就是剑。 我的剑将会抵在你的剑柄上,然后刺落你的命剑。 你还不退吗? 你还不逃吗? ······ ······ 陆黑戈觉得怪异,为什么看着那个和自己同龄的年轻人的眼眸时,却好像能明白那么多言语。 但他依旧不退。 因为他能知道对方相当的弱,只是初入修行境界,甚至连最简单的境界都未曾修成。 而且抚杀剑术一去不复返,他也不曾想过要回避。右手仍然持着黑刀,电光火石之间左手做诀,随即松开做掌,掌心间,一柄炽白光刃透出······ 黑暗间,不知是谁,或许是两人的呼吸,都沉重了些。 暴雨无限。 白光照亮了许多。 陆黑戈将那男子看的更清楚了些。 电光,刹那。 苏一询也看见陆黑戈凝聚在左手中的剑光,随他手间一转,只等他携着手中那一柄虚剑和他自身落下,便要刺向他的胸膛。 刺穿他的胸膛,心脏,何等夺命的一剑。 陆黑戈的眼眸已经平静,冷漠的看着苏一询,隐隐有着寒芒闪烁。 ······ ······ 我为什么要退呢? 可看见我手上的剑吗? 或许你会有击落我的剑,重创我,可惜,你会死,被我一剑穿心而死! 你还不退吗? 你还不逃吗? ······ ······ 以命博命吗? 不是,这个人看准了我即便刺落他的剑,他也只是重伤,而我剑势若是续下,必定是要被他一剑穿心而过的。 以伤搏命而已。 谁都会自取后者,避过锋芒,即便不能伤了强大的对手,至少自己的性命可以保存。 苏一询的剑丝毫没有迟疑,继续的刺下。 因为他的眼角,借着炽烈的白光,能看见那个怔怔看着此处,似乎还没回过神来的黑衣女子。只是,真的是因为她吗?真的是为了这个女子吗? ······ ······ 是不是,我不想活了? 在韩诗死后,我是不是不想活了? 活着···她死了,我就只剩下虚假的生活,不断的延伸,好像一直要到我生命的尽头,这······好生无趣啊。 就这么刺下去吧! 刺下去吧!! ······ ······ 陆黑戈再度看见苏一询的眼眸里时,只有一种情绪。 疯狂的情绪! 他暗自讶异:“这个人,难道真的不想活了吗!” ······ ······ 滴滴····· 暴雨狂妄无序。雨滴似刀剑般打在两人的身上,浑身已经被雨水浸透。 虚剑,虚幻不定的剑,由上而下,稳稳的刺在了陆黑戈的剑上。 黑刀的颜色就好像夜一般,此刻被巨大的力道所刺,从陆黑戈的手中脱落。就在无数的阴阳反噬至陆黑戈自身之前····· 陆黑戈举起自己的左手,就在苏一询身躯彻底下落之前刺了过去。 光明之间。 暴雨声中,却还有嗖的一声····· 那是一只飞快的箭矢,穿过了浩浩的雨帘,来到了近前,所要射的却是陆黑戈! 没有剑之境,阴阳反噬,陆黑戈的身躯和普通的凡人并未区别,只能说是更加强壮而已,所以箭矢轻而易举的刺入了他的左肩,只是在那同时····· 白色的炽剑,已经穿透了苏一询的胸膛! ······ ······ 雨幕中,白光消失。 黑夜再度吞没了一切。 幽暗之中,只听见两道沉重的响声,许是太暗黑了,听来,可能也像是死神的脚步。 苏一询沉重的落在了小巷口,而陆黑戈因为那箭矢加上阴阳反噬,虽是一剑刺穿了苏一询的胸口,但同样倒飞出去,倒在了小巷的另外一边。 雨帘太密。 雨幽霏看不清楚陆黑戈落地之后的境况,却也不曾想过去看,因为苏一询就倒在她的身前,由远处而来的火光,让雨幽霏清楚的看见苏一询苍白如雪的脸庞。 天空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声。 叫声依旧的难听,一只乌鸦飞快的落下,落在肮脏泥泞的地上,怔怔的看着那倒地不起,最讨厌肮脏,此刻却沾了一身泥泞的主人。 雨幽霏怔怔看着这一幕,连忙蹲下,查看苏一询的伤势····· 鲜血似泉水般涌出。脸色已经苍白,呼吸十分微弱。 胸口的伤势更是被阴阳所伤的,便是上好的金疮药,一时间也必是无效用的。 你···你怎么来了?你为什么要跟过来?你为什么出手?以你的境界,不可能赢的了那样的人的。 一时间,心底百感交集,雨幽霏握住苏一询双手脉搏处,将阴阳做极细小的针,刺入了他双手脉搏处的经络内。 源源,好似不断的阴阳,从雨幽霏的身体中,通过经络,不断的去往苏一询的胸口处,消磨陆黑戈极剑道修为的阴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生死 第十五章生死 阴阳是强大的力量。 属于他人的阴阳,催入身体就会被让内脏重创,九死一生。 此刻雨幽霏将自己的阴阳灌入苏一询的体内,为的是驱逐陆黑戈的极剑修行而来的阴阳,这就仿佛将苏一询凡人的躯体当做了战场一般。 极剑家,正玄家。两家不同的阴阳的战场。 ······ ······ 那座小巷子的不远处,有一家前些日子才结业的铁匠铺,铺子门没关,所以宫商很轻易的进入,他想找些刀剑之类的事物,可惜都没有,铺子里,至于一把普通的猎弓,和普通的箭矢。 想想,便是有神兵利器又如何呢? 那个叫做陆黑戈的人如此强大,只凭借自己,怎么能赢的了? 但看那所谓‘剑步’。 逃只怕是逃不了了。所以,那便是战吧。 ····· ····· 宫商举起熄灭的火把,背后背着弓和箭,随身带着的火石很轻易的再度点燃火焰。虽然火把上的光正在以可见的速度黯淡,因为雨落无数。 他此刻很庆幸自己回来了,他相信不管是如何强大的人,肩部中箭,加上阴阳反噬,必定是再难站起来的。 可惜了,这么一个人。 宫商低着头,看向那个倒地不起,双眼微睁的男子。他很年轻,想必也是个阴阳术师,拥有一副让任何女子都生出妒忌的容颜,还有一只在他身边哀鸣的乌鸦,想必是他养的小兽。 雨幽霏盯着苏一询的脸庞,手上将自己更多的阴阳灌输进苏一询的体内····· 黑夜又浓,又重。 雨水的蒸汽,看着好似冥王的呼吸。 它来了吗? 冥界的王啊。 宫商低头看着,能够感受到雨幽霏的情绪,他说:“你这样···他会死的。” 雨幽霏说:“如果不快点驱走那个人的阴阳剑意,他就会死了。” 宫商说:“可,两种力量在体内撕扯,先不说你要弱与那人,即便你能驱走那个人的阴阳,可是在那之前,他只怕也是······” 宫商的话就像刀剑一样。 但却很真切,雨幽霏自己也很明白。 ······ ······ 心中很急切,可是又做不到。 再多的阴阳涌入,却也只能将胸口处的那些肆虐的阴阳,一点点的消磨。 为什么,我什么也做不到呢? 为什么,你要出现呢? 你要死了吗?却是因为我? ······ ······ 意识模模糊糊,仿佛一团浆糊。 耳边依稀听到的,是一个人的哭泣声,她哭的很伤心,很伤心。 微睁着的双眼,苏一询看见的是一个映在火光下,苍白,清秀,却在哭泣的脸庞。无数的雨落在她的身上,是那么的可怜。 简直,像极了那一个同样满是雨的夜晚。 “那一晚,我想救的人死了。” 苏一询怪异的想着:今晚,好像好了许多。 ······ ······ “谢···谢。” 雨幽霏正抽泣,没有听清。 宫商低头看着苏一询,只问:“若你还能听见,还能言语,告诉我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宫商定当为你做到。” 说话时。 苏一询漠然的眼眸渐渐的合上,昏死了过去。 ······ ······ 黑暗无限,宫商拍了拍雨幽霏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却好像有说不出来。他望着那具·····身躯,心底有些懊悔。 总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败在自己的谋划上,早知如此,必定不会······ “唉······” 宫商低低的叹息,抬头自语:“至少,结束了吧。” ······ ······ 暴雨垂落下来。 黑暗中,那个人倒在泥泞中,肩膀中了箭矢,他的呼吸很弱。他只有一双眼睛还睁开着,看着遥远处的地方。 小巷的另外一边,火光看着很温柔。 那里好像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叹息,总之,那是一个有人陪伴的地方。 ‘而我呢?只有这样吗?’ ‘就像曾经做奴的时候,那无数个迷茫的夜晚。’ ‘分不清,自己死了,还是活着的夜。’ ‘是师尊,救的我啊······’ 陆黑戈想着,他觉得自己浑身的气力都仿佛消散一空,抚杀的剑意反噬其身,那种痛苦就仿佛千万根针扎在自己的身上。 “剑者,道之用,剑变,道之动,剑舞,道之颂。” 黑暗中,他口中低声的念动着莫名的口诀,雨水顺着他的张口,涌入干燥的喉咙。冰凉刺激喉道,阴阳离开身躯,一切回到平常的寂静。 只有肩处,那箭矢的伤口还渗着鲜血。 ······ ······ 滴滴滴····· 脚步声在无数的雨声中,显得格外的微小,但是,在宫商的耳间听来却几乎是震耳欲聋一般。 那个黑衣的黝黑男子再次从雨帘中走出,只是见他脚步踉跄,似是喝醉酒的酒客似得脸色也极是苍白,和此刻倒地不起的苏一询几乎如出一辙。但他的右手仍然紧紧的握着一柄黑色的怪异长剑,正是陆黑戈! 宫商惊怒交加,道:“竟然还能站起!” 细细看去,他方才的射入陆黑戈肩头的那一只箭矢,此刻已经被折断。陆黑戈刻意没有立即将箭矢拔出,反而是利用箭矢本身和阴阳的运作止血,维持血脉流转。 宫商细细看着眼前此人,见他气息薄弱,只是双眸中那种意志,仍然如全盛时那般的不可动摇,心中惊叹。 宫商心念:‘好生厉害的人物,百家中竟然还有这样了不起的年轻人,这样的人,若是再过些年,只怕阴阳院又能如何呢!’ 陆黑戈却没有在看着雨幽霏或是宫商。他看着的是那个些许前,就已经昏死过去的苏一询。 他说道:“佩服,佩服·····” “自我修行以来,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好在我极剑道,以‘斗’‘杀’两字修行,有散剑之术,方才顿悟,此刻才能站起身来。” “敬佩你,从那庭院中就开始蛰伏,一路至此,掌握着时机,果断,若不是你的正玄修行,真要以为你是那刺客之流。” 陆黑戈深深看了一眼苏一询,等待着体内阴阳运转,又道:“境界都未曾修成,中了我的凝剑,却未曾当即死去?真是天赋异禀。” 转眼陆黑戈看着那正冷冷看着自己的雨幽霏,只见雨幽霏的双手一直握住苏一询的双手腕的经脉处,便是他来到近前也未曾放开过。 那人受伤如此之重,这个女子也还想救他吗? “他没救了。” “他是为了我们两人,才出手的,他···是好人。” 陆黑戈觉得自己体内的阴阳渐渐涌起,一边的宫商不敢靠近一步,因为他明白,无形的剑之境遍布在陆黑戈周身四侧。 陆黑戈慢慢的举剑,道:“可惜,这个世上,为人好与不好,与生死并未关系。” 雨幽霏冷冷说:“那定是因为你这等人多了。” 陆黑戈道:“或许是吧,不过·····” “不过什么?” 陆黑戈说:“你方才说他是为了你们,倒也可能。因为回想起来,若是那时,他不是等出剑之刻,而是抚杀剑势触及到你,剑上阴阳全部涌出,那时趁势而起,我七成必死,可惜,他选的,是我抚杀将出之刻,我才有余力能伤到他。” 黑刀高高举起,正要朝着宫商落下····· 雨幽霏看着,只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苏一询此刻仍有气机,血脉不断全因为她的阴阳护持,若是松手,苏一询立即殒命,可若继续下去······ 宫商低声自嘲:“我要死了吗?记得那位苏道先生怎生说来着?·····恨,恨,恨!是不是?” 黑刀正要落下。 谁也做不到什么,绝望或许说的就是此刻。 ······ ······ 城中的老宅四周,七十二名南煌阴阳术师成合围之势,封住了整座老宅。 只是····· 尖刀从无形的黑影中透出! 血液低落在青石街道上。 一名阴阳院息行境界的阴阳术师,当即便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眸中依稀还有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发生了什么? 阴影中出现了···人? 那是一个穿着布衣的冷漠男子,有人依稀记得他,他好像只是街道上一个寻常的走商。不过并没有人知道的是,这个寻常走商,是几天前才出现在灵城之中的。 随之,是更多的惨呼声在黑夜中响起。 从黑夜里出现的有很多人。 富商打扮的中年人,温文儒雅的书生,走街串巷的走商,靠着手艺过活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手艺人······人很多,足有数十名,却不知道,是如何避开这些阴阳术师的察知,来到了这老宅之外。 ······· ······· “你是他的弟子吧。” 宫商手中火把的火光忽然大亮,犹如白昼一般! 有人随意说话,却似惊雷一般响彻在陆黑戈耳边。陆黑戈则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幕,双眸之中,只剩下不可置信之色! 因为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最放肆的想象。 一个人,用手掌,握住了他的黑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悲歌 第十六章悲歌 “你···是谁?” 黑暗的巷口,因为那个男子的出现而大放光明。 光明的来源是一柄剑。 那是把剑溢彩流光,剑辉无数的剑,挥动便是剑风阵阵,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再看那男子,看上去四十来岁,面目平凡,平淡看不见他一点情绪,平静的眼眸里透出一些疲惫,他穿着很普通的广袖长袍,只是广袖上不知为何有诸多破损,他右手握剑,左手则是紧紧的握住陆黑戈的黑刀。 雨幽霏惊喜道:“师尊!” 宫商更是惊讶,计划中,不曾有此人会来此的安排啊,可是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又能是谁!他讶异道:“南···南煌首座!” 陆黑戈一边听着,错愕的站在原地。 黑刀能断阴阳,分生死,即便用阴阳护住掌心也不可能生生的就握住黑刀,但如果是阴阳正玄道中,打开那道门的人,便有可能了。 可是,陆黑戈见到石白眼眸中带着疲惫,握住自己的黑刀,那强大无比的阴阳将黑刀制约,可是隐隐有透着一种后继无力。 受伤了? 南煌首座,石白受伤! 回想起些许前,城外那道遮天盖地的黑白剑光,想必······ 陆黑戈深深看了一眼石白,目光十分冷漠。石白也漠然的看着他:“黑刀?你认识墨字之?” 陆黑戈警惕道:“黑刀确是他赠给我的。” 一旁宫商听着,着实觉得今日的惊讶可谓层出不穷,他暗自猜想:墨字之!他们说的就是那位墨先生吧,陆黑戈竟然认识那人,难道墨字之和百家之间······ 石白说:“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石白手中那柄溢彩流光的长剑轻转,他说:“以二十年华,就入了这等层次,如此绝世天资,我生平仅仅见过两人,可惜,你入了极剑家。” 陆黑戈漠然道:“你不也曾和我一样吗?” 石白轻举剑,说:“是啊·····” 陆黑戈闭目,待死。 石白眼眸透出无情,手中长剑正要挥下时······· 一声悲歌从遥远的地方唱起,声音很快的来到了这座小巷处。 歌声很凄切,却没有词,歌者唱着最简单的音节,曲调却无比的悲伤。暴雨无数,但是歌声却还是那么的清晰,穿过无数雨帘,仿佛歌者就在你的耳边。 听着,听着······ 在那歌声之中,仿佛有无限的哀伤,无限的愁意,让人不自觉的回想最苦痛的回忆。 雨幽霏觉得很累,好想放开双手,好在石白看了她一眼,才惊醒过来。 宫商只觉得浑身软绵绵,提不起一丝气力,有一种莫名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感觉,他缓缓的拿起箭矢······许是他意志力惊人,转瞬间便冷静下来,却已是一头冷汗。 只有陆黑戈和石白,一直保持着清醒。石白轻微的将自己的剑垂下些许,抬头看向四周,道:“跟过来了吗,挺快的。” 悲歌歇止,黑暗中,传来一道似近,似远的声音,很是好听,想必是个女子。 “放开我师侄。” “堂堂清音家的掌宗,如今是在求我吗?” 黑暗中里的女音平静的面对着石白刻意的羞辱,道:“或者,这是交换,你可杀了黑戈,也可以找到我,杀了我,可你没有时间了,你要救那个倒地的阴阳院弟子,还是去往城中你那些师弟的所在·······” 石白问:“所以。” 女音说:“放了黑戈,我走,立刻离开。” 石白松开了陆黑戈的黑刀,阴阳从黑刀上回到陆黑戈本身,才让他觉得好受了些。 石白没有什么犹豫,许是他知道时间确实有些紧凑。 ······ ······ 小巷外,有一间民屋,看样子是一间已经结业的铁匠铺,屋檐下,此刻正有一个中年男子,和三个年轻男女。 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昏却,而中年男子双手紧握他的脉搏,神色不定,也不知是为什么。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雨幽霏低声说:“他是为了救我们。师尊,他还·······” 石白听着,深深的看了一眼苏一询,道:“能救的。” 雨幽霏顿时喜出望外,便笑了出来。 石白说:“马上带他回冬樱行馆,天字间,有一位老先生,他能救!要快。” 雨幽霏道:“好,师尊,那·······” 石白看了一眼,一直不发一言的宫商,道:“此次迎接,本来就是一个局,是这位皇子殿下和师弟的局,所以我让师弟和你说,那场宴会··不要参加,回到行馆中,可惜····如今看来百家早已看破。” ······ ······ 石白离开的很急促。 宫商背起苏一询,和雨幽霏立即的赶回冬樱行馆,好在路程并不长。宫商回首看去,明白能让南煌首座如此匆匆,可见如今城中的局势何其危险。 雨幽霏没有问别的,宫商也很沉默,只是看他闪烁的目光,能知道,此刻他的心思也很复杂。 宫商说:“计划本来是没有漏洞,为什么百家会知道如此详细,连我藏身之处也知道,难道,南煌院里····有奸细,而且也在这谋划之中?” 雨幽霏沉默着,还是不曾说话,只是看着他身后背的苏一询,眼眸里满是歉意。 天空上,暴雨还在倾泻,能听见一声乌鸦悲伤的鸣叫,因为映在眼眸的主人还是昏却着的,未曾清醒。 ······ ······ 老宅,庭院。 ‘宫商’的目光很冷漠,看着老翁,他仿佛胜券在握。 老翁却笑了下,平复了方才对这失传的阴阳家,再现的惊讶,他说:“幻院,有些意思,可是你忽略了,我还是我,我还能用阴阳。” ‘宫商’皱眉说:“那又如何?” 老翁说:“既然不是幻城,不能让我不是我,我的阴阳不是我的阴阳,那你如何败我?” 话闭,老翁仰首,随之一声大喝······喝声如钟,沉重的回荡,听着,很像是无数的剑在朝天高鸣。 剑啸潇潇。 创了这一术的极剑家先人曾说过一句:“纵是千百人,吾亦可往。” ‘宫商’的神情凝滞,在转瞬之刻,化作了碎片。 幻院,奔溃! 老翁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原来幻院之外,已是黑夜了,且还正下着暴雨,雨声如珞甲骑兵的蹄声一般响亮。 整座庭院已经破烂,被方才老翁的剑啸毁去,而老翁侧首看去,一个年轻人正倒在石阶上,脸色苍白,嘴角溢血。 老翁说:“看来是真的了,十门中假门的破绽,就是幻境,幻境被破,立刻极是阴阳逆流的惨状。” 年轻人冷冷看着老翁,道:“好生厉害的剑啸,竟然将整座庭院都包括了进来,只要我身在庭院中,就必定被你的剑啸所伤,杀门三术,抚杀,剑啸潇潇,果真厉害。” 老翁漠然说:“结束了······” 应声,年轻人一眼看去,却见庭院中,七名阴阳术师中最强大的牧笛倒在了地上,剩余六人一人重伤,五人都十分警惕的警示着四周,在牧笛的示意下,他们甚至没有上前去扶起牧笛。 牧笛冷漠的目光看向暴雨中,那个缓缓走来的男子。 那男子莫约中年,衣着华丽,腰间两边,一边配着一块美玉,一边则是一把火枪,正是易水的那位‘院主’! 牧笛自知受伤极重,心底却是不甘,冷道:“玄然家的术师,都是这样鬼鬼祟祟的吗?” 方才老翁一式剑啸潇潇着实可怕,就在那刹那片刻,这个男子忽的从牧笛身后出现,将阴阳打在他的背后,透过皮肤,直指脏腑,顿时他就身受重伤。 ‘院主’慢慢拿出自己的火枪,说:“是吗?为什么要和你们阴阳院讲光明正大?三十年前的那夜,你们的手段就‘光明正大’了?” 牧笛沉默不语。 老翁侧眼看向‘院主’漠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在外吗?” ‘院主’道:“晚生只怕前辈以一人之力,却要独斗这八人,有些难处,因此特来助拳,如今看来,是晚生多虑了。” 老翁冷言:“我听说,有人向玄然和阴影两家,悬赏老头子我的性命,不知易水开价几何?” ‘院主’忽的皱眉,旋即一笑:“前辈何话?如今百家同气连枝,未有之事,未有之事。” 老翁回过头来,不再言语,只是心下多了几分警惕,手中剑柄微提,似随时都将刺出。 不知是对那些阴阳院术师的,还是对身边的‘院主’的。 ······ ······ 火枪声起,火光却很快的黯淡下来。 “师兄!” 狂雨中,能听见愤怒,悲伤的喊声。 而黑暗中,等待那六人愤怒,悲伤的刺客,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利刃,从黑夜不可看见的地方,再度袭击。 但黑色很快的被分开。 因为一柄剑的原因,那是一柄溢彩流光的剑,在黑夜中,那便更是让人瞩目。黑暗中的刺客纷纷倒地落下,他们的伤口十分一致,被人一剑穿心而过。 老翁的阴阳眼,捕捉到了那一刹那,所有阴阳的痕迹。 他惊叹,愤怒,又转为失望的喃喃:“玄白剑,是你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十年苦 第十七章十年苦 铸剑大师学子,一生铸造的,他所认为最好的两柄剑,一为小白列位名剑,还有则是玄白,列在二十一剑中第七位,其剑溢彩流光,以‘光晶’为主材,异能是‘凝一切之光’。 如今已知的是,此剑是当代南煌首座石白的佩剑,只是他得此剑之后,极少施展过。 也没人知道,石白本身的境界又到了哪一步了。 ······ ······ 暴雨声中,刺客无声的被杀死。 石白看了‘院主’举剑一挥,一道白色的毫光从玄白的剑尖散发,‘院主’低喝一声,手中做诀似乎用了什么玄然家的阴阳术,竟是用双手触在了那剑光上,旋即被击的倒飞出去。看起模样,想必也就是受伤,断不可能殒命。 石白低首,看着牧笛···· 牧笛笑着,咳出丝丝鲜血,说:“师兄······” “别说话,我救你。” “师兄心仁,我知道我将死。” 他先被院主和老翁两人重伤,又被火枪打穿了他的肺部,鲜血狂涌下,不死全因他阴阳修为还在,可也撑不了多久了。 石白目光一冷,抬头看向院主飞离之处,漠然说:“我为你报仇。” 牧笛摇摇头,示意石白靠过来些,石白单膝跪下,将他扶起····· 牧笛道:“师兄···南煌必定有奸细,计划败露,七十二位师弟已经被阴影和玄然两家所袭,据我的判断,还有极剑,清音,甚至·····掌家三宗,只怕老宅外已经死伤许多,求师兄,救···为···我····阴阳院····留下·······” 话不清楚,牧笛气绝。 石白合上了他的双眼,他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平静,看不见一丝感情。 老宅外的声音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不知道是双方再一开始的激斗后,选择了暂时的休整,还是已经排开了阵势,等待某人的发号施令。 石白站起,握剑,灰白色的发随风舞舞。他漠然的看着那个老翁,老翁也在看着他。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杀戮,死亡。 是有如何? 两人好像能用目光看懂彼此。 石白说:“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啊···师父。” 老翁道:“你倒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以前,那个喜欢去藏剑堂里看名剑,喜欢说笑的小弟子,变作了如今南煌院的漠然首座。” 老翁言语讽刺,石白只道:“你觉得,我该感谢你吗?” 老翁说:“将周围民居的居民驱走,是你的主意吧。” 石白不说话,表示默认。 老翁说:“就是,我说这个你们的计划里怎么会有这么简单的漏洞,皇子来此就皇子来此,贴张告示加上珞甲守门不就行了,要请走那些居民做什么。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妇人之仁。” 石白握剑,道:“我和很庆幸,至少我不会和你一样。” “不择手段吗?” “在师父你眼里,我们从来只是棋子。” “是···但,不全是。” “已经没有意义了。” 老翁微嘲道:“你既已经叛了我宗,何必再叫我师傅。” 石白似是恍然道:“啊···是啊,那我该叫你什么呢?剑翁前辈吗?” 老翁说:“听来,有些不习惯。” 石白道:“当年有很多人,除了‘一’和我,所有人都死了,一,当年我亲眼见到他被阴阳反噬,落得一头苍苍,日渐老去,如今也不知怎么了。” 老翁说:“很可笑啊,你说这些,想说什么······” 石白举剑,说:“我想为我自己,找了一个杀你的理由,当年的死去的人,老去的人,我的流亡,还有幽霏那个孩子替我挡你的那半剑‘抚杀’·······太多,太多了。” 老翁似是明白,道:“难怪,你要来。” 石白说:“你们不早知道我要来了。” 老翁说:“看来,掌家也未曾拦住你。” 阴阳掌家,十门第一!其号——景门。 他们同清音家的掌宗,早早就在城外设下了埋伏,只等计划中,石白出现之刻,他们伏而欲杀之。可惜的是,他们错估石白的修行,城外一剑‘断阴阳’,石白破阵而出,之后便一路来了灵城更是恰好救下雨幽霏三人。 又来到老宅,才让得两方停手,但南煌院损失惨重,七十二名阴阳是过半重伤,如此大好良机,百家自然无人愿意错过。因此虽然无人退去,但,石白在,就仿佛有无形的压力。 打开那道门的修行者,就好似已不在人间。 石白说:“他们应该就要来了·······” 老翁说:“你还不动手吗?” 石白举家玄白,脚步向前,身影却是已经消失! 夜雨与风,急切从老翁的耳边吹过。 风雨声,就似刀剑之声。 老翁大惊,脚下白光一闪,速速退开,只是那风雨声却越加急促,紧紧的追着老翁,如跗骨之蛆般不可摆脱。 仰天,随之长啸! 天地阴阳随声而起,化作无数凌厉剑意,向四面八方斩去,没有丝毫遗漏,没有些许空白。 纵千百人,以此一啸,亦也可往矣。 急切的风雨停歇,老翁止啸,停下了退开的脚步。 老翁停了下来,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人,随即安心回首。方才一退,老翁一路退到了那庭院那座走廊口上,身后便是三阶小阶,直上小廊。 只是,石白却消失不见。静静的,庭院中,有风雨作响,而那种‘静’是死神来临前的‘静’。 直到一直手掌轻轻拍在了老翁的肩头! 刹那间回首,老翁心底疑问:他是怎么躲开我的剑之境的? 如洪流一般的阴阳,从肩头而入,丝毫不讲道理的从外,困住了老翁一身的阴阳,其霸道无比,便是掌家都有所不如! 老翁回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说:“阴阳有意,唯我合道,了不起,了不得。” 石白默默的看着他,眼眸里只是冷漠。 然后石白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玄白,玄白剑上,绽放出无比炽烈的白光,如昼般亮,无数被蒸发的水汽在剑的身边环绕。 石白漠然说:“白火···师父,这是我最后给你的尊敬·······” 整座走廊在瞬息间支离破碎,炽烈的白火冲天而起,好在冷雨无数,些许后才得以浇灭。 ······ ······ 一个老人,凄凉倒在了庭院废墟中央的地上,无数的雨滴落下, 吹打他的身体。 他错以为,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自己也会死吗? 夜色凄凄,牧笛的尸体冰凉,他的六位师弟站在他的身边,冷漠的看着那个老翁,至于那个被老翁所伤的假门年轻阴阳术师,却已经不知了去向。 脚步落在地上的水坑,水滴四溅开去,声音很响亮。 他制住了这个人······ 或许终于静下来,可以聊聊吧。 石白将剑锋放在老翁的面前,对着这个曾经的师父,他说:“当年我没有叛,但没有人相信我,我以为·······你养大了我,教了我剑术,教我怎么生存,我以为你会信,可是最后呢?” 老翁默默看着天空,或者是无限深沉的黑暗,他休息了好一会,才开口说:“当年啊······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变了,投了阴阳院,我为此流泪,随之就是愤怒,现在你这般说来·······可能当时你真是无心的,又或许那个人布下局,真的毫无漏缺。” 老翁将死,石白展现出绝对的力量。 因此,石白没有必要说谎,老翁也因此相信了当年的一场往事。 石白说:“为什么,还是想问,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老翁说:“因为你没有经历过······当年,杀了师尊的,就是我的师兄,他受星至极所诱,叛宗,若不是暗中做了手段,师尊当年未必会死在星至极手中,嘿嘿······可笑的是,他自己也被星至极所杀,你若经历过这些······会变得像我一样吗?” 后来,帝国和阴阳院愿意放弃‘罢黜百家,独尊正玄’。 老翁当时已是一宗之主,所以他愿意或者说决定放下那些仇恨。 可惜的是,那一夜,彻底改变一切。 石白仍然举着剑,冷雨也淋在他的身上,传来刺骨的冰凉。他说:“当年,百家,冬星追我千里,我一路逃,逃了不知道多久,从北疆,逃到了南方。” 老翁喘息着,说:“嗯,我知道。” 石白道:“可便是当时,我怪你们,也怪自己,但还是从未曾想过·······要做阴阳院弟子,可是那时为什么你要出剑?为了杀我一人?你害了幽霏,害了那一村人。” 老翁喘息的更重了,或许是想起了什么,曾让他梦回时,有些后悔的记忆。他说:“叛徒不杀,以后会更多的人,他们会心存侥幸的和阴阳院暗中联系。” 石白漠然道:“所以,便是杀那些无辜之人,也无所谓是吗?” 老翁道:“是的。” 石白忽的冷笑:“小时候,你和我们讲最多的故事,就是阴阳院和寒月,如何制压百家,如何屠戮诸道百家的故事······可是,那一天,我看见的是,你们所做的杀戮,和你告诉我的故事里的‘阴阳院’又有什么区别?有吗?都是杀人,杀百家弟子就是罪?你们杀普通人就不是罪了吗!” 话到此,石白只觉得胸闷难当,他吼道:“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什么是罪!什么是过!怎么做才是对的!我那半生为百家而活,便是活在那等暗角阴沟中,都不曾后悔!可你们,你们和你们口中的阴阳院又有什么区别!” 说闭,石白仰天狂笑,暴雨如狂般倾泻在他的脸上。 十年前的愤怒。 十年来的茫然,苦痛。 他好似终于能在这一夜,全部的发泄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可笑 第十八章可笑 戚戚的雨中,老翁倒在地上,凝视着那个一头灰白的男子。 他笑了,笑的很冷漠。 老翁道:“说起来,当年星至极救下你,将你收录在东极院的原罪城里,如今摇身一变,却做了南煌首座,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他们是真的相信了你,还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在测试你呢?” 石白沉默。他摇头,因为他不知道。 老翁说:“你,活的真可笑,一会在这里,一会在那里,每次还都是那么的坚定。” 石白想了想,说:“或许是的。” 说着石白举剑,准备挥下,玄白耀目亮丽的光中,透出此刻主人心中的冷漠无情。 说到底,石白认为自己有很多理由杀老翁。但那种莫名的哀恸是从何而来的? 是不是,因为我要和过去彻底的做个诀别。 ······ ······ 在多月以前,帝国北疆的冬星院中。 有一老一少,闲聊着天下大事。 有帝国宰相的暗部,某个皇子的志气,珞甲重骑军新任的将军······等等天下之事,他们随意的聊着,也聊到某个人的名字。 “石白师叔去南煌了,师父,你的用意真不好。” 白发老人术:“小残这是何话?” 被唤作小残的年轻人回答说:“百家就在那,师叔过去的家也在那,过去的师父····也在那,师父你要他回去,殊不知,他或许不想回去。” 白发老人说:“那可是南煌首座的宝位······” 年轻人回答说:“师叔性子淡然,他人在世间,心却好像远在世外,什么南煌首座,便是帝国君王,他也未必想做。” 白发老人呵呵一笑,说:“小残你说的对,但是,既然活着,就要有选择,既然选择了我们,那么,我希望他能和过去做个诀别,所以我选了他做南煌首座,因为他有能力,也有必要。” 年轻人说:“那,师父,你想过师叔会做不到吗?” 白发老人道:“他不会做不到的。” ······ ······ 白色的剑光似如烈火一般而过,无数的风雨中,整座废墟再次动荡。 这便是第三层次的大阴阳术师,举手挥剑,如此简单的动作,却有无法言喻的威势。只是剑芒却空,徒有光芒烁过。 石白收剑,目光漠然的回头看去······又是一个故人。 张之景。 当代景门的掌宗,此刻就在石白的身后,他本着素白的书生衫,此刻被雨和血水沾染的十分肮脏。他双眉纤细,鼻梁高挺,看上去就像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可实则他早已中年,只是面目却还和年轻时一模一样。 他身后的黑夜中,还有十数道人影闪动。 石白想来,应该是他们入城时,遭到了卫军的阻拦,不过来的这般快,近乎赶上自己,确实超乎预料。 渐渐的,黑夜中,与雨水一同来的,还有一个极是美貌的女子,她穿着一件蓑衣,似乎知道今日落雨,所以早早的准备了,便是如此简陋的衣装,却也无法遮掩她的美丽。 石白喃喃:“清音家的掌宗,素。” 百家中清音家的掌宗历来都只有一个名字,一个字,即代表她的姓,也代表她的名。 如今这两家掌宗,看着,却都有几分狼狈。 或许是因为他们原本在城外埋伏着,可能会出现的石白,但以二十四人加上清音掌宗素的相助,却还是被石白破阵而出,他们自然不可能毫发无损。一路急切入城,又遭受到了近千卫军的弩击,虽然未曾有人伤亡,但无疑雪上加霜。 两家掌宗还是气定,只是他们两人身后的那些黑影,却隐约传来了喘息。 石白看着这一幕,说:“看来,有些小看你们了。” 张之景看着石白,说:“白,你变了。” 素也在看着石白,她却默默无言。 在那片黑暗里,传来老翁黯淡的声音:黑戈呢?素。 素漠然道:“送回去了,他受伤很不轻,还强用了散剑术。” 老翁不再问有关陆黑戈的事情,似乎已经能够从这只言片语中,感受到陆黑戈此刻的境况,他又问:“是谁?” 素摇头:“一个叫苏一询的南煌弟子,不过,应该已经死了。” ······ ······ 庭院中石白冷漠的看着两人,就像,或者就是在看着两个敌人。 张之景说:“白,你真的······” 石白打断道:“白?你以为,我们还在十几年前吗?” 那么美丽的女子望着石白,仿佛还能依稀看见他过去的样子:“你变作如今这般模样,只怪······” 石白冷冷道:“不劳你费心了林素,十多年了,如今你们也做了一家阴阳的掌宗,不负当年所望了吧。” 在那十多年之前,百家有过一次谋划,需要很多资质优异的却还未曾开始修行的弟子,拜入阴阳院中。 当时人选很多,但是,每家掌宗似乎都有共识一般的,将自家宗门中资质最优越的,视作下一任掌宗继承者的弟子留下,派出的多是那些资质偏上的少年人。 张之景,素·······等等人,年少时都已经大放异彩,在各自的阴阳家中都是备受推崇,隐隐都是站在那一辈人顶端的天才阴阳师。而他们也都是石白少年时的好友,只是多年过去,他们已非旧时。 张之景和素,两人互视,却彼此无奈。 素说:“你不愿回头吗?” 张之景道:“阴阳院,虚伪,假善至极,当年其实你本可以······” 石白冷漠道:“你想说当年的石白不是石白,今天就不会是石白站在这里了吗?” 张之景和素沉默。 石白却冷笑一声:“不可能!那年,即便走的人不是我,但,今天也一定有另外一个我站在这里。” 举剑,眼光似霜。 石白道:“把他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们。” 张之景和素两人身后的黑暗中,似是有人怒,因此怒声道,听来是个中气十足的中年人:“石白叛贼,难道你真敢弑师不成?!” 石白无动于衷,只是举剑。 阴阳师很少用兵器,虽然也有像极剑家那等以剑为主的宗派。在那些宗派里,兵器通常能够传达阴阳。 在此刻的辉夜中阴阳透过玄白剑,传达着清晰的杀意。 张之景和素都明白,从一开始在城外的那一剑断阴阳,证明石白对他们的性命毫不在意,若真要杀,只怕石白也只会想着:那便杀了吧。 张之景张口······· 石白打断:“如果还要说什么的话,便免了吧,我只有一句话,留下他,你们走。” 张之景摇头:“前辈对我百家来说,意义非凡,不可能。” 石白无言,举剑,作势,脚步缓缓的往前踏了一步。 从而,天地骤变! 素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此刻四周天地间的阴阳,就在石白踏步的时刻,变的沉寂下来。石白自己不能驱使,但相对的,他们也不能。这代表他们和石白之间的厮杀,只能用自身的阴阳术。 能赢吗? 素问着自己。 张之景道:“确实是很厉害的手段,无数的剑意,凌驾在阴阳之上,像君王一样统治着他们。这在极剑的剑之境之上,听闻你兼修两家,看来传闻果然是真。” 在阴阳百家,和阴阳院之间一直流传着,石白很可能兼修两家阴阳,甚至是,他的成名奇术‘断阴阳’,其根基乃是取自阴阳极剑家的三剑术之一的‘抚杀’。 石白淡淡的说:“剑湖。” “确实如无风的湖水一般死寂。” 阴阳院在庭院内剩下的那六名阴阳术师,放下牧笛的尸身,缓缓走到了石白身后。 雨渐渐的小了下来,细雨落在庭院。阴阳院和百家,始终站在两个不同的方向。 玄白剑身上,淡淡的光亮,将周围的昏暗撕碎。 因此张之景和素身后的黑暗消去些许,能看见他们身后所站立着的那些阴阳术师。那都修行至第二层次的阴阳术师,而石白仍然是凌然不惧,或者他实在找不到让自己害怕的理由。 张之景漠然说:“虽然在城外布阵,但只是为了阻你,我不想和你交战。” “是吗?” 石白的神情依旧如一开始那般,总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张之景道:“断阴阳,自从方才我亲眼见过之后,才断定,如此威势凌厉的阴阳剑术,必定自损,你此刻威势犹在,但两地奔波,虽胜剑翁前辈,但无疑又耗损了阴阳。” 石白直言不讳:“是又如何?” 张之景道:“我知道,即便是以你如今境况,我们与你交战,只怕也还会败亡。” 石白不语。 张之景道:“若我们现在交战,那庭院外,必定也会激起大战,我们早有准备,便是今日我们死尽,你南煌院,又还能剩下几人?” 石白沉默,仍不说话。 张之景道:“我们会离开·······” 石白抬眸,他的剑仍然未曾放下。 风雨凄凄,无人退却,死斗仿佛一触即发。 “师兄·······” 有人在石白身后轻唤。 石白未曾回首,只道:“说。” 那人伸手指向一处,后道:“师兄,老宅外,其余师兄们已经被百家团团包围,我握有阵图,我···我知道,三十位师兄已经···死了c师兄,我们·······输了。” 那名阴阳术师仿佛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是有多么的羞耻,因此他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石白顺着身后那名阴阳术师所指,一眼看去。 风雨中,那里,牧笛的尸身,在被风雨捶打。 他闭着双眸,无动于衷。神情,仿佛还有哀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失败 第十九章失败 风雨渐渐的小下来。 石白仍然不曾放下他的玄白剑,黑暗仍然笼罩,在这深深的黑夜里。 张之景说:“战与不战,你定。” 石白乃是在场修行最高之人,不说单打独斗,便是百家群起而攻又能如何?但,在老宅之外,那些阴阳院术师的性命,让石白犹豫了。 再打下去,便是石白能够杀尽百家术师,可是自己身后,和老宅外那些残余的阴阳术师,必定难逃玉石俱焚的下场。 还是接受这场失败? 石白默默的想着。 ······ ······ 苏一询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深夜之中。 “我······没死?” “还活着?” 身边传来一个老人吹胡子瞪眼的声音:“我医的人,不活,你以为我是谁啊?” 苏一询转头看去,却见这是一处狭小的房间,一共放置了两座病床,他躺在其中一座上,至于另外一边,则是一个昏迷的女子。 “雨····幽霏?她难道?” 苏一询虚弱的声音,喃喃着。 一边吹胡子瞪眼的老人,冷笑一声:“她倒是好救,老毛病犯了而已,也不知道石白这小子,怎么会让她和那么强的高手交手,还做人家师尊,好意思吗?” 老人骂咧咧的,听来似乎对堂堂南煌的首座石白十分不满,但却能听出,他对雨幽霏的关心。 老人又看了苏一询一眼,道:“你嘛·····害我老头子损失了一株千林草,你说,你怎么赔!要不是这丫头求我,我才不舍得用这样的灵药。” 苏一询没有在乎老人的说话。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没有死吗? 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他侧首看向那个女子,她的面目很苍白,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昏却过去的,听老人说,她好像有什么病症,是个久病之人。 是因为和陆黑戈的对剑吗? 随即他又闭上双眼,因为太累了,苏一询再度深深睡去。 老人还在一边骂咧咧的说着话,不过转头看时,却见苏一询已经深深睡去,他嘟囔着:“千林草可不是那么好消瘦,看待会药力散开,看你还睡不睡的着,哼。” 老人嘟囔着,外边的夜色里,走进一个面带憔悴的年轻人。 年轻人相貌清朗,着衣华贵,只是此刻看着非常的疲惫,许是一日来的生死惊心,便是他心性不俗,临危不乱,但待得此刻缓下,也难免觉得累了。 但年轻人还是有礼的行礼,问道:“敢问老先生,李叔他·······” 老人撇了他一眼,说:“那个将军啊,还不错,罡气的修行虽然不如阴阳术,是种没落的修行之法,不过,至少有一点,他的身体在各方面都不是阴阳术师能比,而且,看样子是中了抚杀,用术之人还不熟练,加上我的药,十日就可以活动了。” 年轻人正是宫商,此刻他喜形于色的说:“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随即,宫商又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两人,知道如果今日不是他们二人,便是有李勋拼死相护,他也是必死无疑,又问:“那,这两位·······” 老人瞥了一眼两人,道:“一个久病,一个······被极剑家的凝剑术伤到了心脉,还好,都能救。” 听老人说着,宫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庞,心下有几分疑惑。 阴阳所伤,根本不是用药理能救的,世上传说除了十门中的‘生门’阴阳长生家,有奇术可以救阴阳之伤,便在无人能治理,只能靠受术者通过自身的阴阳驱除。 因此,阴阳所伤,常人必死,只有阴阳术师或能驱除。 可是,苏一询伤成那样,显是无法自理的。 宫商行礼问:“敢问先生名讳。” 老人说:“我姓药,名字不重要。” 宫商听的心惊,喃喃:先生无药,棺材备好?难道就是那位药先生? 不曾想老人耳朵却是聪敏,听见了顿时大骂:“哪里听来的难听小调,这般说我老头,还棺材!” ······ ······ 老宅内,人影稀薄。 只有五六人在。 一个头发灰白的男子闭着双眸,沉默不语。 其余之人都不敢说话,只有重伤的秦长,弯腰开口,他的声音十分沉痛:“师兄,我······” 石白不曾发怒,他转过身来,人们仍然看不见他脸上有什么情绪,他说:“多少人,伤了。” 秦长说:“三十位师弟,重伤,只怕······” 石白道:“海师弟·····” 一人当即回答道:“首座师兄·····” 石白说:“你立即用御风术,去调卫军回城,将这座老宅包围,以防不测。还有去冬樱行馆,将一位老先生带回来,要快!” ······ ······ 宫商和老人一起走出了房门,走廊上,风雨消停,木廊上湿气极重。 被传做‘药先生’的老人挥挥袖,骂了几句该死的天气,宫商听着,明白原因应该是,这天气后,这位老先生的风湿旧病又要发作了。 宫商缓缓关上门,对着那骂咧咧的老人,却是恭敬的行礼。 老人看了他一眼,问:“又没救你,做什么礼啊。” 宫商说:“先生救了李叔,此乃大恩。” 老人说:“年轻的时候,倒是挺喜欢人家叫我先生,不过现在叫我药老就行了。” 宫商道:“还是叫先生吧。” 老人也不曾说什么,许是心想,先生便先生吧。 宫商博闻强记,少年时候最喜欢到处游历,因此留下纨绔子弟的称呼。实则,在那些年里,在他看来,却要比在皇家中跟着教书先生,学那些诗词歌赋,要强上千百倍。 在帝国的南方,从三十年起,有一名奇医的传闻,寻常百姓都称他为‘药先生’。 先生无药,棺材备好。 这句话说的便是那位‘药先生’意思是说,若有病症,连药先生都无药可医,那也就不用去寻其他医生大夫了,备好棺材就是。由此可以想象,这位药先生的药理有多么的厉害。 但,让这位药先生名传大半个帝国的原因,则是,那位冬星院的首座,星至极,曾经亲自向那位药先生问症,并且首座也承认过这事。虽然过程并没有人清晰的知晓,而冬星首座也未曾细说,但······ 从那之后,人们都猜测,这位药先生便是阴阳师都能医治,在药理上,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创举。 只是药先生行踪不定,人们都只知道,他常在帝国南方,其余的皆是一无所知。 ······ ······ 行馆的走廊上,雨滴轻轻的从走廊的檐上落下,发出一声滴答的清脆响声。 夜风清凉,满带湿意。 药先生随意的说:“你这个皇子倒也还不错,知道尊敬老人家。” 宫商投以疑惑的目光。 药先生回答说:“那丫头和我说的。” 宫商旋即明白,心念,那女子想必是和这位药先生极为熟悉的,道:“不知先生,是如何认识她的?还有······” 药先生打断道:“还有为什么我会在这吧。” 宫商道:“若先生不愿说,宫商不敢逼迫。” 药先生摆摆手,看着外边黎明的天色,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不是什么巧合,石白托我,我也就来了,那个后生,一脸死鱼样子,其实霸道的很啊,我若不来,只怕那一院的药草,可就·······” 药先生摇摇头,似乎十分不快。 宫商在一边问道:“听来,先生和石白首座十分熟悉啊。” 药先生看着渐渐黎明的天色,似是想起了什么······ 老人们,就是很容易的回忆起,那些过往的岁月吧。 他喃喃道:“那是很多年的一个夜,和今夜很像,介乎夜和黎明之间,当时云游四方,用尽了积蓄,因此开了一家小医馆,就是那时,医馆还没开门,却来了一个客人······” 宫商不曾说话,心中猜想的那个人的名字。 药先生继续说着:“当时其实我不想接待,只是看到那人伤势,我却立即有了精神。因为···那是阴阳所伤,那人受伤后,却不曾当即死去,必定也是阴阳术师,我当即为他诊治,这一治,真是不得了!” “他身上的伤,五花八门,看的出来,来自于不同的阴阳家,尤其是其中的一道剑伤,其上的阴阳真是惊世骇俗,必定是阴阳剑道上的绝代人物。我的半生都在研究阴阳治理,因此极为高兴,他本是只想买一味止痛之药,但我哪里能让他走,我看的出,他是个很厉害的阴阳术师,但他的伤太重,我强留他,他也是没有办法。” 药先生回忆着,露出一丝笑容,或许那段时间,让他非常的自豪:“那一夜,我先为他用以续命之药,强行压住那些阴阳所伤之处,接下的十五日里,我一一的祛走了他身上莫约十家的阴阳之伤,唯有那道剑伤,伤及经络内脏,需要静养。” “可惜,十五日后,他立即就走了。” “那人说,他不想连累我,同时留下了几张银票。” 药先生道:“他走的很快,我也能明白会被那么阴阳家所伤的,只怕真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我只是想医好他的阴阳之伤,因此也没有再留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醒来 第二十章醒来 药先生继续着,那多年以前的回忆。 “再见到那个阴阳术师的时候,莫约是两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那天下着雨。” “他风尘仆仆,衣裳都有着烧毁的痕迹,也不知经历了什么。” 药先生感慨的说:“看得出来,他又受伤了,还是剑伤,我猜和之前一样,不过,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只是个普通人,但是,他说,女孩为了他,承受了半式阴阳极剑家的抚杀剑术。” “之后,他什么都不曾再说,跪在地上,我明白,那个男子求我救她。” 宫商说:“那个人····就是南煌首座?女孩,就是雨幽霏吗?” 药先生负手说:“是啊,就是他们两个,可能也就是那天以后,两人的命,就绑在一起了。” ······ ······ 当年,石白还曾记得。 雨幽霏被剑翁所伤时候,他狂怒,懊悔下,再度用出了那一式断阴阳。 那之后,他又用秘术,一日内,带着雨幽霏强渡千里之地,一路回到了那座小城,寻到了老人。 那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向人跪下。 ······ ······ 药先生继续说着:“调试了十几味药,虽然救了那丫头,可是······” 老人神色一黯,或许这是他行医人生中,不多的失败之一吧。 宫商听到此处,却有疑惑,便问道:“老先生,既然你能医治李叔的抚杀之伤,怎么·····” 药先生看了他一眼,说:“你那位李叔,我猜来,至少帝国先锋将军一流的大将,将武道修行到了极致,全身有罡气护体不说,还有身体如铜铁一般,若不是那等修行至第二层次的阴阳术师,万不是他的对手。” 宫商不曾否认。 药先生道:“那样的武道修为,整个帝国,也只有几位,对他们用药,只要想着如何驱阴阳,活血,宁罡,无需太过在意他们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对普通人来说,药理不可太强,否则便是治好阴阳之伤,人也被药力冲死了。” 宫商旋即明白,问:“就是那时,那个女子留下的隐患。” 药先生说:“或者说,治好了伤,却得了病,源头是那抚杀剑意的阴阳,和我的药理纠缠,最后渗入五脏六腑,平常只要按时服药,或许能一直保得平安,可是一旦有什么意外,她可能就要······” 宫商暗念:或许便是这样,南煌首座才将药先生留在南煌院,如此想来,那个叫做雨幽霏的女子,对南煌首座,必定是十分重要的。 药先生说着,又喃喃自语: 已经是第六次换药了,药物的作用越来越弱,从三年更换一种,到现在的两年一次,再继续下去的话······ ······ ······ 千林草是一种非常霸道的药物,通常只能用在身体强健的年轻男子身上。 药力发作时,会激发人体自愈的能力,同时数倍的放大。那必定是十分之痛苦的,但因为药力的作用,被用药的人不会昏却,或是晕倒,反而精神百倍,因此那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黎明的光照射在身上。 苏一询却不觉丝毫温暖,他痛的几乎想要大叫······ 可是身边的那个女子,安然的在睡着,他忍住了。 睁开双眼,没有一丝一毫的困倦之意,除了痛觉以外,什么也没有,便是胸口处的剑伤,如果不曾看到那些绷带的话,也不觉得,那里曾被人穿了一剑。 苏一询想来想去,只能将此刻的境况,归功与那位老者。 真是神奇,却让人有些难受的医术。 苏一询也不知怎么的,这样诙谐的想着。 既然活着。 好在活着? 还是,不幸的活着? 苏一询很快的想起了那封信,信里有院主的命令,和南依还有许多熟悉的人的名字。因此他慢慢的站起,先是仔细的看了看那个真睡着的女子,她的睡的很熟,呼吸很轻,不会是作假的。 慢慢的起身,刺痛传来的瞬间,平常人根本无法在这样的痛楚中站立,更不论行走。但苏一询真切的做到了,他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难以忍受,到渐渐的平静。 “难怪,那几年,师父那样训练我。” 苏一询喃喃自语,又摸了摸衣袍暗袋中,那柄短剑仍旧还在。 许是老人没能发现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苏一询已经走到了小屋门口,依稀的听见门外传来三个人的声音。一个是那位老人的,一个似乎是那位帝国的皇子,还有一人的声音苏一询未曾听过。 ······ ······ “原来您就是药先生,快随我来。” “你·····” “师兄让我来的。” “石白吗?好的。” 只听到老人和陌生的声音说了几句,就答应了下来,似乎并不怀疑对方。 临走时,又听见老人的声音:“对了,你回自己房间吧,那两个人需要好好休息,你就别在进去了。” 宫商应了一声答应,再之后,便是一阵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 ······ 苏一询在门后听着,不动声色,他闭上双眼,运用自己异于常人的五觉。 脚步声渐渐远离,直到彻底的消失,至少离远了十尺之地了吧,至于老人和那陌生人的脚步声,只是持续了一会,未曾远离,却乍得的消失了。 屋门渐渐的打卡,外面的天色处于黎明和夜之间。 走廊上,无人,有风。 苏一询四下的看了看,感受着身上的痛楚,他脸色苍白,但精神却很好,完全没有疲倦,昏却的迹象。 这个时间里,人们都还在沉睡着。 宫商累了整日,想必也极为困倦,回去之后应也是倒头就睡。 走廊上,只有苏一询,因此寂静十分。 上天仿佛给了他完美的机会。 苏一询却喃喃:“天赐良机吗?难道,我生来,就适合做这些事情。” ······ ······ 苏一询缓缓走在廊上,没有一点脚步声,他仿佛是一阵清风。 承受痛楚,这种训练,很小的苏一询就被那位易水里的‘师父’训练过多次了,此刻发挥出了作用。痛楚并没有能让苏一询无法起身,反而,便是在千林草的痛楚中,他还是活动自如,可能只是不能像以前那般飞檐走壁吧。 宫商的房间之前,苏一询停下了脚步。 回首看去,轻轻的将耳贴在门缝之间,能听见轻微有序的呼吸声,苏一询喃喃:“睡着了吗?” 只是他不曾进去,而是继续行着。 似乎,目的并不在此处。 ······ ······ 黑暗与光明之间,杀戮再次的出现。 平静,好像永远都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血腥的再度出现。 血泊之中再次倒下了一个人影,他还能年轻,他感受着浑身刺骨的冰凉,渐渐的死去。 那个漠然的站在血泊的一边,渐渐的握拳,深深的呼吸。厌恶着此刻的自己,却又没有选择,或者说未曾有过选择。 “我又能怎样呢?” 苏一询,或者小八低声的问着自己。 他转过身来,想要往着房间外走去,侧眸间,却看见了一个苍老的人影······ 他连忙的转过身去。 但是,他很确定,他被人发现了,那是行馆里的一个老管事。来到行馆的第一天便见过了,因此有些印象。 可是为什么,那个老管事会出现在这里?在这样的时间? 巧合? 他不曾来得及想这些,脑海中浮现着‘杀人灭口’的字眼。 ······ ······ 老管事面目很苍老,满是皱纹。看着那杀人的场景,他惊的想要大叫,可是却无法做到,只是看着,只能看着。 阴阳封住了他的穴道。 是前些日子,那位尊贵的客人。(注1) ······ ······ 次日,天明的时候,雨幽霏缓缓的醒来。 胸闷的境况好了很多,一夜暴雨后,初晨的光很亮丽的透过窗户,落了进来。 这是一处小房间,其中布置下了两张床榻,此刻雨幽霏侧首看去,看见一个年轻的男子,如她一般的躺在床上。只是他闭着双眸,呼吸轻盈,好似睡着了一般。 一只乌鸦蹦蹦跳跳的在地上来回。 雨幽霏笑了下,说:“小寒?你也在这啊。” 雨幽霏起了身,看着那个似乎睡去的男子,对小寒说:“你主人也没事,小寒你也很高兴的吧。” 小寒鸦哇哇两声,虽然听不懂意思,不过看它蹦蹦跳跳的样子,应该是开心的。 雨幽霏说:“他很勇敢呢。” “哇······” 一人一乌鸦说着话,一边却传来苏一询不耐的声音:“小寒,别吵。” 雨幽霏没想到苏一询似乎没睡,见苏一询缓缓睁眼,问:“是我吵醒你了吗?” 苏一询看了一眼这个神色关心的女子,似平常那般,微微一笑说:“不是,一夜都没睡,那位····老大夫,说,给我用了千林草,也不知什么。” ······· ······· 注1:可见第二卷阴阳,第五十七章至第五十八章遇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林寒 第二十一章林寒 “千林草?药老居然·····” 雨幽霏极是惊讶,毕竟她知道那位老先生最爱的就是那些珍奇的药草,除非是非用不可的境况,否则是决不用的。 苏一询只道:“很痛,却不会昏,真是很奇怪的药。” 雨幽霏噗嗤一笑,说:“你这话被药老听见,他非得气的打你不可。” 苏一询疑惑问:“为什么?” 雨幽霏说:“那可是百草之一,是世上罕有的珍奇药材,可以生服,和佐药,不过药老喜欢用生服的方式,之后在佐其他的丹药。” 苏一询道:“百草?” 雨幽霏讶异的说:“你不知道吗?传说百草炼药,长生不老,虽然只是以讹传讹的说法,但也是因为那百种草药太过珍贵,寻常人接触不到,许多听药老说更是已经绝种了。” 苏一询道:“原来是这样,用这么珍奇的草药救我吗?” 真是不值得啊。 苏一询问:“那你呢?你······” 雨幽霏神色一黯,旋即平常,只是苏一询仍然看的清楚:“没什么,只是以前的旧病而已,我不能太过的使用阴阳,否则就容易发病了。” 苏一询问:“既然如此,昨晚,你何必和那个人交战,你不是他的对手。” 雨幽霏想了想,道:“嗯·····可能是因为他是帝国的皇子吧,师叔那么重视,我觉得他是个重要的人,而且那位将军也拜托我了,师尊说过,答应的事情不能反悔。” 苏一询笑说:“承诺总不及自己性命重要吧。” “自己的性命高于一切吗?” “这很平常,不是吗?” 雨幽霏疑惑的问:“那你又问什么要来呢?为什么要刺那一剑?” 苏一询怔怔。回想起来,那时为什么要出剑呢? 雨幽霏又问:“你那时,也可以等到那个人的抚杀剑术刺到我之时,再出剑的,如果是那时,或许你真能赢他。” 苏一询说:“好像也是,当时没那么想,只是觉得····再不出手,你可能就要死了。” 雨幽霏深深的看向苏一询,问:“就是这样?” 苏一询摇头说:“当时也想不了太多。” 沉默一阵,苏一询低头去看那只正要飞腾起来的小寒鸦。小寒飞起,落在肩上,苏一询伸手逗弄了一下,心念:当时,你也和希望我能救她的吧。 哇哇······ 房间里,想起小寒鸦难听的叫声。 雨幽霏笑了起来。 苏一询很少见她有笑过,因此问:“怎么了?” 雨幽霏说:“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苏一询却一怔,心想,这个词汇,离自己也太遥远了吧。 ······ ······ 舒起推开房门的时候,神色有几分焦急。 ‘我把握的还不错吧。’ 舒起这样想着,看见房间内,苏一询和雨幽霏正说着话,先是一愣,直到两人都疑惑的看着他。 舒起说:“出事了,你们两个还不知道吧。” 雨幽霏的神情回到从前的冷漠样子,问:“什么事?” 舒起连忙道,声音甚至有几分惊恐:“死···死人了,是我们阴阳院的弟子,就在行馆里。” 雨幽霏大惊,苏一询也作出惊讶的样子,问:“谁?” 舒起道:“林寒师兄。”注(1) 雨幽霏想起林寒的模样,他也是南煌院里这次同来的优秀弟子之一,比起学无忧和苏一询,也只是稍逊色些。听说,林寒还很受秦长的赏识。 直到今日清晨时分,行馆内的侍者正在打扫走廊,却发现某位客人的房门打开着,上前一看,却发现林寒的尸体倒在门后。 当时林寒已经凝固的神色,透着痛苦,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舒起简单的陈述了一下那位侍者的原话,并没有多说其他,只道:“石白首座和秦长先生已经去了那里了,还有一众师兄师弟们,不过首座要他们回去,我则是来通知你们,首座下令,任何人不可以离开行馆半步。” 雨幽霏闻言,转头对苏一询道:“我要去师尊那里。” 苏一询摇摇头,说:“我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你休息。” 苏一询点了点头。 ······ ······ 雨幽霏离开,小寒在苏一询的示意在,从窗子外飞出去。 舒起慢慢的关上门,看着那胸口绑着白色的绷带,整个人透出一股病弱的绝美青年人,低声问了一句:“你做的?” 苏一询点了点头。 舒起道:“果然是你。” 苏一询皱眉问:“果然。” 舒起道:“你的坏习惯,做事前喜欢点穴,让人暂时失去知觉。” 苏一询道:“可能是习惯了,没注意。” 舒起没有说什么,因为这个习惯知道的人不多,只有他们的师父,南依,他,还有苏一询本身。那是少年时苏一询的习惯,因为那样,被杀死的人,死前不会有任何的痛苦,但这种对刺客来说无比多余的手法,苏一询那时经常被师父批评,后来苏一询便改了,或者刻意的没有去做。 舒起道:“我还以为,他要你杀的是那位皇子。” 苏一询说:“谁都一样,一条命罢了。” 舒起问:“那你是怎么衡量的呢?” 苏一询看了他一眼,问:“我没有选择,南依和他们都在晓云城,他每次来信,都添着南依他们的信,你也明白的吧·······我没有衡量,因为没有选择。” 舒起叹息:“或许是吧。” 苏一询看了舒起一眼,忽的一笑······ 舒起不明所以,他觉得苏一询对人温和只是寻常做一个翩翩公子需要的而已,真实的他,很冷静,很漠然,此刻苏一询毫无征兆的笑容,让舒起不安。他强笑一声:“怎么了吗?” 苏一询说:“我被人看见了······” 舒起不敢相信,仔细的问:“你确定。” 苏一询说:“昨晚,我很确定。” 舒起双眼中厉色一闪,道:“杀了吗?” 苏一询摇头。 舒起皱眉:“逃了?” 苏一询摇头。 舒起道:“高手,你杀不了?” 苏一询还是摇头,说:“一个很老的老人家······我,不想。” 你是不是疯了! 舒起想要这样高声怒骂一句,可是想到身在这行馆中,不免忍了下来。 舒起问:“是哪个人?” 苏一询道:“不说,而且也来不及了。” 舒起道:“你昨晚本可以离开。” 苏一询摇头道:“我想过,但那不可能的,从昨晚开始,这座行馆就被卫军围住了。” 舒起大急,也想起来入行馆时,却在行馆外,看见了许多卫军巡视。如今境况下,便是城主府最普通的管事,用最寻常的盘问方式,将行馆里的人一个个问过来,也必定能发现苏一询。 如今逃离,等同于不打自招。更何况,南煌首座石白在此,行馆外有成群的卫军巡视,谁又能逃的掉呢? ······ ······ 冬樱行馆的花园中,冬樱花树很美,粉色的花朵依然那么的美丽。 一如平常那般,行馆的风中,总有冬樱花的香气。 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龙首亭里,一个灰白长发的男子端坐着,闭着双眸,呼吸轻盈,似是在休息。但熟悉石白的人知道,石白调息的方法十分特别,就是简单的坐着,呼吸,在这无比寻常的动作里,他的阴阳渐渐归于平静。 或许在多年前的那些日子里,他不能在任何时候,露出一点点的破绽,久而久之,才有了这特别的调息之法。 “师兄······” 石白睁开了双眼,看着亭外恭敬行礼的秦长。 “你受伤了,不必行礼了,说吧······” 秦长道:“其一,我想向师兄请罪,此次·······” 石白漠然道:“此事容后,论道会时,我和其他首座会有商议。” 秦长深深的看了石白一眼,心下虽十分感激,但也由此生出更多的羞愧,他腰弯的更深了些,说:“还有,就是林寒昨夜被杀一事。” 石白不曾说话,只是看向秦长。 秦长道:“那位药老先生已经确定了,林寒身上只有一处伤口,是腹部被一柄莫约三寸的短剑所刺,伤口并不大,没有刺中要害,流血量也不多,便是寻常人也没那么容易死。” 石白问:“毒?” 秦长道:“是的师兄,药先生说,是一种极烈的毒药,见血封喉,他从伤口取了些血肉,隐有冰霜凝结,他判断是······七毒之一的,寒杀!” 世上有七种绝毒,少之又少,近乎绝迹。但所指的并非那所有绝迹之毒,而是那七种毒药都是能够将阴阳术师都在顷刻间置于死地,至于寻常人,就更是见血封喉了。 因此帝国严禁,所以绝迹。 石白道:“七毒,用来毒杀一个小辈?” 秦长道:“师弟猜测,林寒本就是百家奸细,后来虽投了我阴阳院,但此事中,他的角色,只怕十分蹊跷,如今被杀······想来也是百家所为。” ······ ······ 注1:可见第二卷阴阳第五十六章无趣的一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害怕 第二十二章害怕 你曾想过死亡吗?想过血腥吗? 当然,你必定想过,猜过,臆测过,那是什么样的感受与场景。 但,你肯定不似我这般,每日都和他们擦肩而过。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厌恶自己满是血腥的双手,这双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手。 所以其实我并怎么不害怕死亡。只有偶尔的猜测,我的死亡,能够偿还所有的罪孽吗? ······ ······ 龙首亭内,秦长对石白陈述着一些他的推测。 “七毒这样的绝迹之物,百家底蕴深厚因此拥有,倒也说得过去,可为什么他们要杀安排在我们阴阳院内的人?” 石白道:“你是说,百家知道了林寒已叛。” 秦长道:“林寒此人,虽然资质卓越,但其秉性······” 说着秦长寒笑一声,不做评论,道:“以他这样的人,那日轻易的投了我阴阳院,明日也可以再投百家,我本想着此间事了,就将他‘除’了,但他恰恰就死在昨夜,只怕,这次事败的缘头,就在他的身上。” 石白闭目沉思,没有评论。 秦长继续说:“师兄试想,我们从林寒和寒月口中得知,百家中极剑家会刺杀七皇子,因此我才提议设下了此局,师兄初时反对,但奈何那些位前辈们都同意了我的想法。如今想来,若是他们早知林寒已叛·······” 昨夜之局,由秦长提出,而石白初时并没有赞同。 秦长提议的目的,则是削弱百家的实力,极剑家乃是十门之一,门下弟子逾千,可谓百家中的中流砥柱。剑翁更是当代掌宗,这样的人,不论是擒是杀,对南煌院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时在南煌院里,秦长提出此议的时候,南煌院中的其他人却都是同意的石白虽然是首座,但出身百家,他出于直觉,反对秦长之议,但终究找不到什么切实的理由,因此未曾一力反对,最后默许了此议。 石白闭目,问道:“你想的没错,可是,你将我们的布置告诉林寒了?” 秦长摇头,坚定的说:“我相信他不敢骗我,全因我阴阳院实力远胜百家,他投我阴阳院,益大于弊,小人喻利,自然不会欺骗。而我也不会将这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石白道:“也就是说······还有,而且不是普通的弟子,学生。” 秦长默然点头。 石白说:“此事暂搁置,林寒之死,仍有蹊跷,一个连第一境都未曾修成的阴阳师,有必要用到七毒之一的寒杀吗?” 秦长道:“师兄明鉴,这也是我的疑惑。我已经让师弟,去问行馆中昨夜仍在的所有人,只盼能有所发现。” 秦长说话间,并不自信,毕竟若是百家的阴阳术师,杀人后,哪有那么容易留下线索。他也只是尝试,并不觉得真能有什么收获。 ······ ······ “你不怕死吗?” “可能·····不怕。” 苏一询不确定的说。 舒起却更加恼怒:“你以为死亡那么简单吗?” 苏一询侧首,不去看舒起的双眸,说:“我双手已经沾满血腥,就算死也只是赎罪。如果·····是为了南依他们我可以去杀任何人。但,如果,为了我自己,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舒起却怒道:“你说谎!你根本就是想逃离我们,你觉得继续活着,也只是受院主掌控,所以你想死是不是!” 苏一询却很平静,平静的出奇。 他说:“可能也是吧,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想着修行阴阳,变得强大,最后就不会受他制约,可是·······” 他的声音变得疑惑,变得哀伤。 “就在那天我收到那封信以后,我再想,就算真有修成阴阳,逃离他掌控的那一天,可,在那之前,我还要杀多少人?” “你想啊,舒起,从小时候,我们学的就是杀人,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他要我们活着,只是因为,我们是他的刽刀而已。” 苏一询平静的说着一切。 他此刻就像是一个,已经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的囚徒。坐在这,说着最后的话语。所幸,还有一个朋友在倾听。 舒起却仍然愤怒:“这就是你的缺点!你要有意义的活着,而我只想活着,我们三个人都活着!” 苏一询抬眼,却不再说话了。 舒起也强行忍下。因为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声音轻柔,想必是体质轻盈的女子。 些许后,呜的一声······ 雨幽霏推门很小心,似乎隐约听见方才屋内传来的吵闹声。她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吗?” 苏一询微笑说:“没什么。” 舒起侧首,淡淡的说:“是我不对,苏师兄,我先走了。” 苏一询没有阻拦,雨幽霏侧身让开。 ······ ······ “你和他吵起来了?” 苏一询知道雨幽霏应该只是隐约听见,道:“一点小事而已,不必在意。” 雨幽霏看了看苏一询,说:“你都伤成这样了,又是他师兄,他本该让着你才是。” 苏一询却笑:“关心则乱······不是都这么说吗?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雨幽霏说:“师尊想见你,所以让我带你去他那。” 苏一询沉默,些许后,他才说:“听说,林寒师弟死了,查的怎么样了?” 雨幽霏怪异于苏一询怎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答:“听说师叔做了些调查,似乎已经有眉目了。说起来,为什么师尊这时候要你去见他呢?” 苏一询站起身来,虽然身上仍然觉得痛楚,但比起昨夜已经好了许多。 他笑:“没事,我们走吧。” ······ ······ 走廊上,响起轻轻的步伐声音。 苏一询走的有些慢,雨幽霏迁就着他,两人慢慢的在走廊上走着。 天空上,寒鸦欢快的叫了一声,急冲下来,落在苏一询的肩膀上。它用着难听的声音,欢快的叫着。 苏一询笑了下。 雨幽霏看在眼里,却觉得怪异。 他笑的好真诚,却又着些许哀伤。 和平常,那种见到谁都是一样的微笑不同。 苏一询转头看她,问:“看我做什么,又没有什么好看的。” 雨幽霏说:“我觉得你今天笑的很古怪。” 苏一询疑道:“怎么说?” 雨幽霏说:“平常,你的笑容,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怎么说呢······好像刻意的模仿着似得,嗯···我是这么觉得的。” 或许,刻意的笑容,和真实的笑容还是有差别的吧。 伪装始终是伪装。 但现在应该也不重要了。 苏一询说:“那天,在城里的时候,我记得你这么说过:‘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有说有笑的吗?和我,却是没怎么笑过。’,你还记得吗?” 雨幽霏点了点头,道:“你当时没回答我。”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 苏一询不再保留,他抬头看去,走廊已经渐渐到了尽头。雨幽霏在他身后些许,靠的很近。 死亡就在前方招手,苏一询却觉得自己无所畏惧,虽然隐约中好像有着害怕,但更多的是,是某种难以言喻的·····解脱。 他觉得不必在隐藏什么。 苏一询转头说:“很简单,其实我也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很吵,很闹,但是有时候,我得要那样。” 雨幽霏说:“那样···开心?” 苏一询说:“一定要装作另外一个人,当然是不开心的。” 雨幽霏低头沉思,不明白有什么必要,要去装作另外一个人。 苏一询看了这个女子一眼,生命中,说他是好人的,好像这个女子是第一个吧······· “那你呢?” 苏一询问着:“你对它们总是很好,对人···总是很冷漠,是我看错了吗?” 雨幽霏明白它们指的是世山上的那些鸟兽,还有小黑,小寒,她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和别人待在一起,小时候,我被马贼抓住,在那里······当时,我还小,那时觉得人,比鬼还恐怖。那时,只有小黑陪着我······不是你的小黑,是一只小狗,后来它也死了。” 苏一询想起那些在奴隶营时候的时光,他说:“是啊,人·····很可怕。” 雨幽霏道:“后来,和师尊一起的那段日子里,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就像那一次,我为了救一位老先生,却害得先生被百家围困,差些就死了······还有,很多次,因为我,师尊他·······” 雨幽霏没有再说下去,苏一询能想像那些画面。 不能相信任何人,怀疑身边一切的不寻常,久而久之,人自然变得冷漠。 后来,雨幽霏学着石白的样子,冷漠,冷静。渐渐,她明白了,该怎么在这个世上活下去了。 永远不要将自己的信任,轻易的给予任何人。 苏一询道:“如果,我现在就要死了,我觉得那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苏一询用平静的声音,说着这样一段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哭泣 第二十三章哭泣 “死···你为什么会死。” “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可能死去。而且,我只是说说罢了。” 苏一询做着简单,无力的辩白。 雨幽霏说:“死亡,可能会很痛苦,但不会有人告诉你,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能告诉你的人,永远不能告诉你。” 苏一询看了雨幽霏一眼,有些疑惑。 雨幽霏忽笑,她说:“这么难懂的话,不是我说的,是师尊以前说过,被我记下了。” 她继续说着:“师尊还说过,只有真的生无可恋的人,才真不会害怕死亡,你······难道没有什么可期盼的了吗?” 苏一询想起南依,骆央,舒起等等,很多的人。 他并非生无可恋。只是,自从昨夜之后,他站在今天,仿佛能看到无数个明天。 如果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夺走别人的性命,那自己何必活着?因此他会说,即便今日死了,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自然是有的。” “若是你死了,你觉得会有人为你伤心哭泣吗?” “自然,也是有的。” “那你就不该觉得可以接受死亡······” 雨幽霏笑着,她说:“师尊说,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当年那件事情以后,师尊说世上的人,好像都要他死,他的死,会让无数人觉得满意。记得第一次遇见师尊,他说了和你刚刚很相似的话。” “后来,师尊对我说,可能我,是最后,也是唯一一个会为他的死,感到难受的人,所以,他还是想,还是要活下去的。” 雨幽霏深深的看着苏一询,问道:“所以,你能告诉我,现在,你究竟在想什么吗?” 苏一询却转头,不和他对视。 雨幽霏坚信自己的直觉:“你今天,真的有些不一样,或者说听到师尊要见你的时候。” 苏一询不说话,却慢慢推开了花园的小门。 ······ ······ 冬樱花仍然盛开着,那温柔的颜色,静静的淌在花园的每一处。 花树之间,有几座小亭,供平常时候行馆里的客人驻足,欣赏冬樱。且,许是培育得当,行馆中的冬樱花,确实要比城中的更加艳丽些。 “会怎么样呢?” 苏一询低声问着自己。 龙首亭中,石白端坐着,缓缓睁眼,看着那走来的年轻人。 苏一询抬头,道:“见过首座。” 石白漠然点头,直白问道:“昨夜林寒死了,你可曾知晓?” 苏一询平静说:“知晓。” 石白又道:“也是昨夜,行馆中一位管事处的老管事失踪,你也知道吗?” 苏一询怔了怔,神色愕然。 石白说:“你还不知道吗?师弟已经盘问过昨夜行馆内所有客人和管事,均无什么特别,幽霏那时在休息也并不知晓,你昨夜服用了千林草,想必一夜无眠,可曾有发现什么行踪不常之人吗?” 苏一询这才醒过神来,道:“昨夜,未曾见过他人,只觉浑身痛楚,动弹不得。” 石白点了点头:“想来也是,那便无事了,你去吧。” 苏一询恭敬行礼,准备离开。 石白似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问道:“是幽霏带你来的吧。” 苏一询转身说:“是的,首座。” 石白想起那个唯一的弟子,极是罕见的一笑,至少苏一询是第一次见到石白笑。石白道:“那个孩子,因为当年一些缘故,对不熟悉的人冷漠非常,但,你以后和她熟悉了,就知道,那孩子性子单纯,只是流亡的那段岁月里,学了我无用的那一套。” 苏一询想起第一次遇见雨幽霏的时候,当时只觉那是个冷漠的人。后来有了几次相处,见的次数多了后,好像那个女子也有些微妙的变化。 “原来······她只是不喜欢陌生人吗?这样好像就能说的通了。” 石白又说:“她很喜欢山上那些小兽,你要注意些。” 苏一询皱眉,问道:“首座与我说这些······” 石白淡淡的说:“将来,她就是你师姐了,你怎么也该了解她些。” “师姐······首座不是说·······” 石白话语间,隐约的意思,让苏一询惊讶。 石白道:“以你的伤势,接下来数月除了简单的内里修行,不能与人交手,论道会不必参加了,回去后,我会宣布收你为弟子,当然,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 ······ 我真的那么愚蠢吗? 如果昨夜的老管事真的还在的话,那昨夜,只怕就应该闹出事情了。 只是为什么那时没想到?还默默的回到了房间。 我不想想到吗? 那位老人失踪了? 为什么,失踪了? 逃走了?躲起来了? 这都不可能。 ······ ······ 带着忐忑,杂乱的心绪,苏一询走出了花园,回到那座走廊上。 微风徐徐,带有些些冬樱的香味。 “这么快?” 苏一询抬眼,发现原来雨幽霏一直在这里等着。苏一询道:“首座···只是简单的问了我些事情,不过昨夜·······” 深深看了一眼雨幽霏,苏一询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开,不与她对视:“不过昨夜,我着实浑身剧痛,一直躺在床上。” 雨幽霏不曾怀疑,道:“是这样啊,师尊还说些什么了吗?” 苏一询道:“说了些你的事情,然后···首座说,以后我要叫你师姐了。” “师姐?”雨幽霏先是一怔,旋即喜道:“师尊要收你为徒了吗?恭喜你啊。” 苏一询笑着,却不语。 ······ ······ “师兄,棺木都已经准备好了·······” 秦长从另外一道小门进来,直走到石白的身边,低声说着。 石白沉默一阵,道:“牧笛师弟的棺木,直接送往南寒城吧,记得···他是南寒人氏,其他师弟,知道家籍的送往故乡,没有的,就世山峰林之间安葬。” 秦长低头,声音微哀的说:“好的,师兄。” 石白道:“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吧······” 秦长道:“寒月可能已经知晓了,至于其余三院首座,想必也是几日内的事情。” 石白目光远眺····· 仿佛,他能看见那些躺倒在棺木内的熟悉之人。 秦长犹豫瞬间,也问:“阴影家,玄然家,也死了些人,不知道师兄······” 石白说:“都已经死了,恩怨自然也烟消云散,保留些对死者的尊重·····就埋在城外墓园吧” 秦长点头道:“是的,师兄。” 石白道:“就明日吧,准备回去。” 秦长臆测道:“只是,师兄,我怕······” 石白道:“他被我白火所伤,加上年老体弱,便是不死如今也应该是垂危之境,张之景和素想必正寻法救治,而且他们也并非无损······至少归路,你无需担忧。” 秦长喃喃:剑翁,将死了吗? 石白默默坐在石亭里,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如着些年来他一直的样子。此刻石白忽然发现,这些年来,自己好像渐渐的在淡忘着很多,很多的东西。 可曾后悔吗? 自然是···不会的。 ······ ······ 一夜之间,南煌院损失了超过三十位境界在息行羲和境界的阴阳术师,而百家却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毫无疑问的大败。 寒月之主震怒下,向南煌首座问责。 其余三院首座中的东极与西漠院也发信,想问事情究竟,至于冬星院的那位星至极首座却是默不作声,不知是什么意思。 在帝国的南方,阴阳院与百家的第一次交锋,胜负已定。 ······ ······ 灵城外的平原,一辆普通的马车正飞速的前行。 车夫是个普通人,双手粗糙,皮肤黑黝像是个农家人,后来改了个行当。 车架内,平铺着一张毛毯,一位面色苍白的老人躺在其上,银发披散,不时咳血看着十分凄凉。 老人的身边,则是一个穿着还未曾干透的黑衣的年轻人。他相貌寻常,皮肤黝黑,眼眸里也没有平常的中冷若冰霜,反而,更多的是隐约的哀伤,他不说一句话,十分的沉默。 老人唇角溢血······ 年轻人的脸上露出的担忧的神色,他连忙用干净的白布擦拭干净,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竟有些颤抖。 老人,或者说剑翁,当代极剑的掌宗,他有气无力的说:“见过···那个人了吧。” 陆黑戈点了点头。 剑翁默默,许久才说:“某种意义上,他是你的师兄,你觉得他如何?” 陆黑戈想了想,道:“强大,从未曾见过那么强大的人,他的阴阳,仿佛是最宏大,也最平静的湖水,感受到的瞬间,就轻易的被他的阴阳之湖埋葬。” 剑翁笑了笑,道:“如果,你不曾做阴阳师,也许做个文人也不错的···描述的真好,真贴切。” 陆黑戈握紧双拳,深深的低头。 剑翁见他的样子,问:“那时,害怕了吧。” 陆黑戈低沉的声音,认真的说:“嗯···我害怕了,害怕的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那时的恐惧,就是他现在羞愧的缘由。剑翁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但是,终有一天,你会赢过他,甚至···杀了他。” 老人的话是那么的坚定,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必然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未来,独白 第二十四章未来,独白 药的苦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那苦涩的味道,让老人渐渐皱眉。陆黑戈服侍师父喝完药之后,打开车窗看了看窗外天色,一空残阳如血,车外平原绵延无限。他转头看了看师父疲惫的神色,开口道:“师叔,停下车吧。” 赶着车架的那皮肤黝黑的中年人缓缓停下,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下吧,奔驰了一天,马也累了。” 许是最后一句解释,让剑翁没有出声,他缓缓的躺下休息。 陆黑戈恭敬的端坐在他的身边。 剑翁慢慢道:“这次,我们赢了。” 陆黑戈和车厢外的中年人却都没有说话,脸上有没有意思喜悦之色。 剑翁笑了笑,看着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说:“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陆黑戈还是沉默,他看着车窗外,心底默默估算着即便长生家此刻也已经出发了,但等待两方交汇,还要多少时候,一路上,暂时也只能凭借这些药物了吗? 剑翁看着陆黑戈,仿佛能明白他心底所忧,说:“你年纪还小,威望也不高,将宗门传给你,只怕你那几位师兄怎么也不会心服的,所以,我会活着,直到你有能力的那天。” 听着此话,陆黑戈想起自己在石白面前时,那心底流露的恐惧,不由低下头去。 “又有什么好羞的呢?” “幼小的苍龙,会怕强大的狮兽,不是很平常的吗?” “慢慢来,别着急。” 车厢外,听着剑翁言语的中年人,似乎早已接受剑翁所说的那些,不论是掌宗之位,还是其他的隐喻。但,他双眉微皱,问道:“掌宗师兄,我在想······” 剑翁漠然说:“想我死的是玄然那几家,至于张之景和素,那两个老家伙走了,倒是留下两个优秀的弟子,如今百家合流,他们最是知道其中厉害,不会做什么的,甚至会暗中警惕玄然那几家,你且宽心吧。” 陆黑戈沉默下来,许是安心了。 但是当他看向远方,那对未来的未知,他的双眉再度皱起。 ······ ······ 次日,从灵城通往世山的大道上,数辆马车在百名骑兵的护卫下,飞速的前行着。队伍最前方的是,是一架颇为宽大的车架,足以容纳五六人,不过其中只有三人在座。 至于最后边,是几座棺木。 数架马车上,那些年轻的南煌院弟子不时的回过头去,隔着车窗,眺望着那棺木。 那一夜,改变了他们眼中的世界。 原来,阴阳术师也是会死亡,会被打败,甚至是那么轻易的被杀死的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 百家和阴阳院之间,原来竟是死敌吗? 可是为什么?师长们没有人提起,因此弟子们只是模糊的知道些往事,他们也不敢问,便再没有其他了。 原野上,无数寒风凛然而来,那些棺木轻轻的摆动,不知其中的灵魂,是否还能察觉这世上的寒意。 ······ ······ 在队伍最前方的车架最是普通,虽然宽大。 但其中坐着的,正是南煌的首座——石白。只是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憔悴,想来,那夜他施了断阴阳,又急行去救雨幽霏三人,加上之后接连与极剑,清音,掌家三家阴阳的掌宗交手,虽然占据上风,但,毕竟人是会累的,加上昨日要处理各类事物,也着实没怎么休息过。 与石白同乘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黑衣,相貌清秀的年轻女子,她背着剑,不时的看看石白,神色去并不担忧。许是在曾经的过去里,看过太多次,石白比此刻更累的境况了吧。 另外一人则是一个相貌极美的···男子。 虽说美此刻词汇确实不适合男性,但是车架中的那个年轻人,却是一个意外。他的神色很恭敬,也像女子一般,不时的会抬头看石白一眼,眼底暗暗有着讶异。 许久,车架也不知前行了多远的路径。 雨幽霏看着苏一询,开口道:“师弟。” 苏一询抬头,看了看石白,小心的说:“怎么了吗?” 雨幽霏道:“你知道,要做阴阳术师,要付出很多吗?” 苏一询不知道雨幽霏为什么这般问,但即便心下疑惑,他还是道:“无非,就是老了之后,阴阳带来的痛苦,还有·····听说阴阳术师很少有子女。” 雨幽霏却摇头说:“对,也不对,阴阳术师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魔的关系,帝国的北方才是阴阳术师们聚集最多的地方,因为听说能够正面与魔族交战,并且有着取胜的可能的,除了帝国的镇魔军以外,就只有阴阳术师了。” 苏一询道:“你是说调度令吧······” 调度令,由冬星院所主导,在今年发放下来的院令,所有在阴阳院结束五年学业的弟子,必须从军五年。在阴阳四院中,向来以冬星院为首,而且北疆确实仍然缺乏新血,因此对于这调度令,并没有人觉得怪异。 阴阳术师,他们是超越常人,拥有非凡力量的一群人,面对强大的魔族,在很多人眼里,他们能铸起一堵巨墙,将魔们拒之于外。 雨幽霏想了想,问道:“以前在东极院时,常听人说,阴阳术师的敌人,就是北方的那些魔们。但,昨夜我有了改观,你对百家的人有什么看法吗?” 苏一询却摇摇头,道:“并没有,不过你···师姐你怎么这么问我?” 雨幽霏道:“因为师尊想知道啊。” 苏一询侧眼看了石白一眼·····只见此刻石白气息均匀,想必只是在闭目休息。 雨幽霏轻声说:“师尊睡着了。” 苏一询目光回看,有些疑惑。 雨幽霏道:“师尊习惯这么睡,因为别人都会像你这样,觉得师尊只是在休息。” 苏一询暗自讶异,他真是看不出丝毫来,可是细思,他又不免觉得疑问·····为什么一个人会养成这样古怪的习惯? 雨幽霏看得出苏一询的疑惑,但她不曾解释,继续道:“师尊昨夜和我说了些话,他想知道些你对百家的看法,现在师尊睡了,我想先问问你,以免你说错了什么,你要记住,师尊如果问你百家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提到极剑家。” 苏一询忽的想起石白的话。 但,你以后和她熟悉了,就知道,那孩子性子单纯,只是流亡的那段岁月里,学了我无用的那一套。 细细的看着这个女子,苏一询觉得她并不冷漠,只是习惯了用冷漠来保护自己。 就像自己,习惯了用‘苏一询’来掩饰自己。 “其实,她倒是挺热心的······” 心底,微微一笑。 雨幽霏道:“我猜,师尊可能已经不想再看到百家了······” 苏一询能明白话中的隐喻,他道:“可是,与魔也就罢了。” 他未曾说完,可能明白后话隐隐触碰到了某样禁忌。 雨幽霏继续道:“人与人,好像与魔之间,也没有什么区别。” 苏一询沉默,雨幽霏目光远眺,两人都看向车窗后,那队伍的最后方,隐约能够看见的·····棺木。 究竟是为什么呢? 知道的,明白的人却不说。他们不知道,因此疑惑,其中或许也有些许的哀伤。将来会怎么样呢?百家与阴阳院之间,还会有多少次,甚至直到死绝吗? ······· ·······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杀掉那几十个马贼的时候吗? 还是她死了之后吗? 我开始厌恶着自己,我不喜欢肮脏,可我清楚的明白自己有多么的脏,血腥的脏。 所以我想逃。可是逃不掉。所以我想更强大,来挣脱脖颈的枷锁。 可是,枷锁还在,那样的生活还在继续着。 有时候想想,为什么不自杀呢? 举剑一挥,多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我从来不曾尝试过,可能,或者是,我就是害怕死亡的吧,可能这就是生而为人必有的缺陷吧,对死亡的恐惧。 我细细的想,回想到那一夜。 我那时并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极度的危险,甚至要丢掉性命,还要刺下那一剑。陆黑戈?那真是强大的人,那时,我真的是为了保护她吗? 此刻我想来,能明白,并不是的。 救人? 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那可能只是一个美丽的借口。那,我又在想着什么?其实,是不是我在想,既然没有自裁的勇气,那么就让别人来替我完成吧。 我杀过那么多人······最后也被他人所杀,中原人们不是有‘因果循环’的说法吗?或许被杀,才能稍赎罪孽吧。 是不是呢?我希望有人,能杀死我吗? 我还在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布告 第二十五章布告 “你,为什么要想,为什么活下去?” 一望无尽的草原,野马飞驰,苍鹰啼鸣,说不出的豪迈意味。 草原的游牧民族住的帐篷边,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孩坐在地上,问着一个俊朗非凡的年轻人。 苏一询回答说:“不知道啊·····” 男孩说:“活着就是活着啊,我不会像你那样,追究什么原因。” 苏一询问:“那你怎么活着?” 男孩说:“所有让我觉得不快的人,所有对我有威胁的人,都要死。既然活着,就该活的更快乐些,难道不是吗?” 苏一询皱眉。 男孩站起身来,指着苏一询,漠然道:“你是苏一询,而我···才是乎楚尔。” ······ ······ 一觉醒来,窗外天气清朗。 又做了一个怪梦。也不知道和昨日与雨幽霏说的那些话,是否有关。 乎楚尔?苏一询? 不都是我吗?真是奇怪的梦。 随即,苏一询听见有些吵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微微皱眉。 ······ ······ 清晨时,苏一询洗漱后,算算时间,他们的早课应该已经结束了,因此,他起身准备去往煌堂。 灵城的事件,虽然闹的沸沸扬扬,但是南煌院中,至少没有多少人敢光明正大的提及。苏一询走在石径上时,看见几名同窗投来羡慕的目光,也不知是为什么。 一路直到煌堂,竟觉得有些吃力,胸口处传来些些的痛楚,苏一询想来应该是伤势未愈的缘故。。 这座恢弘的建筑矗立在世山之巅,不远处,就是天帝楼。 宋青衣走近苏一询,道了声:“恭喜苏兄了。” 随他的还有几位平日里和苏一询走的较近的弟子,也是纷纷道着贺喜之语。 十几根石柱支撑着煌堂,一排排座位上,一众弟子陆续入座。只不过,今日讲课台上,却不是秦长,还是一位众多弟子都未曾讲过的老先生,看他身边不时闪烁的阴阳,想必是一位年迈的阴阳术师。 老先生看着一众弟子,神色极是淡然,道:“秦长师侄有些小碍,因此这几日由我来讲正玄七章。” “见过先生。” 一众弟子行礼后,老先生继续说道:“今日我宣布两件事情,其一,想必清晨时你们也知道了,苏一询是谁?” 苏一询站起身,欠身道:“是我,先生。” 老先生看了一眼苏一询,唇角微挑,似是一个十分满意的笑容,道:“不错,阴诀小境,听闻你修行不过月余,就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难怪,师侄看上了你,想必你也知道了······从今日起,你就是首座弟子,你回去准备些,今日就上世山来,随首座修行吧。” 居住在世山顶峰那些楼阁之间的,通常只有首座还有南煌院的先生们,还有就是一些年老些的阴阳院前辈。而似学无忧或是苏一询,跟随其中的某一位大阴阳术师修行的,自也是住在世山之顶。 老先生不再看苏一询,继续道:“进来吧······” 煌堂之外,随着老先生话声落下,缓缓走进来一年轻人,看上去和在座弟子相仿,莫约十岁的样子。 宫商对着前方在座的弟子,有礼的笑道:“宫商见过诸位师兄。” 帝国的七皇子,宫商? 老先生简单的介绍道:“南煌院新的弟子,宫商,从今以后你就在这里,随同他们修行吧。” 宫商应声,同时抬头看去,便看见了苏一询,而苏一询也正看着他。 两人都有礼的一笑。 ······ ······ 苏一询回到山腰处,自己住所的路上,看见了几份布告,分别在山道的几处,上面所写的便是南煌首座石白收下了第二位弟子。 原本在阴阳院中,一院首座收徒,通常都是极为盛大之事,会隆重举行拜师之礼。只是在南煌,首座石白却不喜欢铺张,因此便是简简单单的几张布告,此事便当是过了。 苏一询走在路上,细细想来,方才在煌堂中,平常那些同窗前来道喜,想必也是清晨时早早看见了那些布告,自己清晨一路直往,反而是忽略了。 ······ ······ 回到了住处。 苏一询的居所和其他所有的南煌弟子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硬要说有的话,便是特别的干净吧。 他的东西只有几件干净的华服,还有一柄小白剑······ “瞄······” 小黑猫渡步过来。 苏一询转头笑了笑,说:“当然,还有你和小寒。” 将几件衣物和小白剑打理之后,苏一询走到门前,四下的看看,再将木门缓缓的关上。走到床边的角落处,苏一询翻开那处的地板,其下,却并不是什么泥土地面,而是一个颇深的小洞,洞中有着一个小木盒。 木盒看上去很平常,只是用一个普通的锁关着。 但是只有精通符道的阴阳术师才能看得懂,在这木盒上,有着极其强烈,却又隐喻的阴阳,不说是刀剑劈砍,便是阴阳术法也未必能够破的了。 木盒中,隐藏的是还剩下些许的······ “寒杀。” 苏一询看着那个木盒,脑海中回忆起很多的过去。 他只用过三次,这种号称七绝毒之一的奇毒。 第一次,是为了复仇,杀死那些马贼。 第二次,是韩古。 第三次,则是院主要他用寒杀,杀死林寒。 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抹在刀刃上之后,只会形成一层极薄的无形物质,却见血封喉。 苏一询喃喃道:“那时,院主要我从那家成衣铺中拿取匕首和寒杀,也就是说······易水中,还有寒杀吗?不止师父手上的那些吗?” 易水中,那位老人在苏一询离去前,将小盒交给了苏一询。 他一直以为,寒杀这般奇毒必定是极少的,可是如今想来,易水的底蕴真是深不可测,加上院主和以前的师父,似乎都是阴阳术师。 “但是,师父和院主显然不是阴阳院中人,难道······” “或许,我早该想到的。” 隐隐想到的可能让苏一询有些不安,如果被发现的话,那么自己,甚至舒起······ 苏一询将小盒拿起,喃喃:“不能带着此物去见首座,否则···但是也不能再放在此处,否则,若是有其他人在此住下,迟早······” ······ ······ 天空上乌鸦盘旋着。 小黑不满的对天空喵喵大叫,似乎是嫌那家伙真是太烦了。 再次来到世山上的顶峰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这时候想必煌堂中的弟子们正在用餐,苏一询径直的往着天帝楼之后走,因为听说首座的居所就在天帝楼与其后的悬崖之间。 天帝楼极高,占地数十丈,仰头望去,只觉得楼高,竟似要耸入天际一般。每层的楼的檐上,更有许多设计雕刻的惟妙惟肖的奇兽,更是平添许多精致。 苏一询仰望这座高楼,只觉得不管看多少次,都会感叹那些工匠们的鬼斧神工。 转身继续走去,绕过这座高楼,一眼望去,便是一片空地,延伸到尽头,则是一座巨大的悬崖。 在那片空地上,一座木屋看上去便显得格外的刺眼,至少一眼便能看见了。 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只知道天帝楼后就是首座的居所,但平常无事时候,谁也不准靠近。苏一询看看身边的天帝楼,心想这楼占地如此的宽阔,常人站在天帝楼前根本看不见后边的事物,只有绕道后方,想必才能看见。 只是······ 那座虽矗立在悬崖之畔,却是一座简陋的木屋,竟然会是堂堂南煌首座的居所吗? 苏一询有些不相信,细细看去更是见到那座木屋之畔,炊烟渺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 ······ 香味缓缓的随风飘来。 映在眼帘里的,是很平常,但却又很不平常的画面。透过那扇小小的木窗,依稀看见的是两个人正在用着午餐,十分的寻常。只是苏一询走到近前,清楚的看见那两人正是南煌首座和雨幽霏。 他们的午餐十分的简单,一盘青菜,一盘红烧鱼,还有些切成片的牛肉。 很普通的富庶人家的午餐。 苏一询却看的有些惊讶,毕竟在常人的眼里,似石白这般南煌首座,名动天下的大阴阳术师,已经近乎于那等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人一流了,哪里还能看见他们有这样寻常普通的一幕。苏一询也和寻常人抱有一样的看法,因此难免讶异。 雨幽霏透过小窗,看见了正站在门前等候着的苏一询,笑道:“你来了啊······” 石白正在用餐,抬眼看了一眼雨幽霏,见她露出微笑······ “幽霏不会再陌生人面前露出笑容。看来幽霏,应该时和这个苏一询有些熟悉了,否则也不会······” 石白正想着,只见雨幽霏挥挥手,一道黑影便窜了过来,细细看去,却是一只小黑猫。 雨幽霏抱着小黑,站起身,走到小屋的门后,将门打开,笑着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吃吗?” 苏一询摇摇头,之后打量着木屋,发现这屋子其内颇大,左右两室其中有一厅的格局,家具十分的简单,就只有桌椅加上一张毯子布在厅中的正中央。 左侧窗边是饭桌,石白正在用餐,苏一询走进屋内,行礼道:“见过首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修行 第二十六章修行 石白举着碗筷,正在用餐,他回首看向苏一询,道:“这些饭菜是幽霏做的,尝尝吧,若是觉得不佳,以后你可去山下食堂。” 话语很平淡,也没有什么不快之意。 既然首座有言,苏一询也不曾拒绝,四下的看看······ 雨幽霏道:“碗筷在那,饭我今天多做了点,知道你会来的。” 苏一询侧眼看到屋内却是摆放着碗筷。 雨幽霏一边说:“我吃完了,带小黑出去走走,小寒应该也在外面吧,我听见它的声音。” 苏一询微笑道:“嗯,小寒也跟过来了。” ······ ······ 和南煌首座一起用餐? 这样的事情,如果是普通阴阳院弟子,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然而苏一询此刻就坐在石白的身前,做着常人不可想象的事情。因此他有些紧张,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坐在身前的那个人,身份地位实在太高的缘故,他夹起一片牛肉,配着白饭一起吃下······ 好像,有些老了。 青菜太咸。 鱼···还算好吧。 苏一询每样菜都吃了些,心底做了个评价,又和山下食堂比较了下,发现差距大的···好像不是一点点。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苏一询心底忽然想到,自己身上也有些那些富家子弟的做派了? 石白用完餐,放下碗筷,看见苏一询没吃几口的样子,问道:“是不是不好吃。” 苏一询摇头道:“也不是,挺好的,首座。” “叫我师尊吧。你怕触怒我?幽霏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你若不喜,可以去山下食堂,阴阳术师并非不饮不食的天人,修行的再高,也就辟谷数月罢了。” 苏一询心想,既然知道雨幽霏手艺不好,你怎么还吃呢? 石白似乎能看出苏一询心底所想,道:“习惯了。因为,幽霏做的菜,一定是无毒的,那些年里,习惯了。” 苏一询沉默不语,他端起碗筷,很快的吃完了剩下的饭菜。 石白微微一笑,虽然那笑容浅的难以察觉。 ······ ······ 石白将袖口卷起。 苏一询有些奇怪的看着石白,问道:“首座····师尊?这是?” 石白古怪的看着苏一询,道:“洗碗啊。” “啊?” “碗筷不洗,晚上吃什么?” 苏一询先是讶异,后又平静。 南煌首座洗碗? 但不洗碗,确实,晚上吃什么? 好像很平常,但还是不平常。 苏一询站起身,道:“那我······” 石白道:“我房间里有些书,你去看吧。” ······ ······ 窗户传来些碗筷和水流的声音。 还有乌鸦和猫的叫声,附着年轻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苏一询听着,站起身往着小屋左侧的房间走去,轻轻的将门推开····· 苏一询回想起方才石白说:我房间里有些书,你去看吧。 这是一些? 苏一询讶异的看着那几乎塞满了一整座房间的书籍,整座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是七座书架,每架看上去至少也能放上六七十本书。 “至少也有五六百本书吧·······” 苏一询心底喃喃。 却听到门外传来嬉闹的声音:诶,小黑你别玩师尊屋子里跑啊。 之后便看见一只黑猫窜了进来,随之进来的是一个黑衣女子,她的肩上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鸦。 雨幽霏见苏一询也在屋子里,一时忘了抓住小黑,免得它在师尊房间里捣乱,道:“师尊,让你进来的吧。” 苏一询点点头,道:“首座···师尊,说他房间有些书,让我来看看,只不过······” 雨幽霏却暗笑一声,道:“师尊爱看书···也不是爱看书,只是他说夜里常常睡不着,也不想修行,因此都在看书打发时间······好在师尊修行境界高,睡不睡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他也让我读来者不过,我真是有些不喜欢。” 苏一询道:“为什么会睡不着呢?” 雨幽霏摇摇头道:“师尊这十年来都是这样,我也习惯了,为什么他也没说。” 苏一询道:“这些书都是阴阳书籍吗?” 雨幽霏摇摇头道:“大概五分之一是吧,师尊从东极院带来的,其他的都是十年来,师尊自己买的,药理,剑术,炼金,百物,奇兽······总之很多。” 苏一询不明白,为什么堂堂南煌首座,不去修行,反而会去看这般多的杂书。 难道,在首座的心底,其实是厌恶修行的吗? 苏一询有些好笑的想着。 雨幽霏看了苏一询一眼,忽笑:“不过,我不喜欢读书,师尊才没逼着我,你······呵呵,师尊一定会要你看尽这些书,没准还会亲自教你呢。” 苏一询看了看周围四五百本书籍,苦笑道:“应该不会吧,我来是修行的。” 雨幽霏却说:“师尊做什么是都很认真,他做了你师尊,一定会倾囊相授,这些书也是师尊的学识之一,怎么不会教你呢?” 苏一询说:“那你和师尊说,其实······我也不太爱读书的。” “真的?” 苏一询郑重的答道:“真的是真的。” 两人对视。 也不知是谁先噗嗤一声笑了出。 雨幽霏说:“你说的真假,我可不信。” ······ ······ 小屋之外。 石白卷起衣袖,正在洗着碗筷,听着屋内传来的笑声。 他会心一笑。 ······ ······ “你先看这本吧,师尊写的,我觉得你可能感兴趣。” 雨幽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薄薄的书册,递给了苏一询。 其上书写着‘破剑注’苏一询看了一眼,问:“这是······” 雨幽霏说:“那天,你用剑刺陆黑戈,刺落了他的剑,是因为知道了极剑家的破绽吧。” 苏一询道:“是从你那里听来的。” 雨幽霏说:“这本破剑注,是师尊自己写的,是应对极剑道阴阳术的破解之法,尤其是极剑三艺。” 苏一询接过,雨幽霏抱起小黑,对他说道:“那我先走了,师尊待会应该就会过来指点你修行了。” 苏一询点头应着:“我知道了,你呢?” 雨幽霏说:“师尊教我的虚连剑术我还没学会,稍后还要练习,不和你一起听师尊讲道了。” ······ ······ 午日时,窗外阳光炽烈,不知不觉间,夏日渐渐的来了。 石白收好那些碗筷,将卷起的衣袖放下,缓缓的走向自己的房间,推开门时,看见苏一询席地而坐,在看着破剑注。 “破剑注······” 石白轻声的喃喃。 苏一询这才发现石白走来,连忙起身,却还不曾说些什么,只见石白递来两个坐垫,道:“坐下吧。” 苏一询点头将坐垫放下,与石白面对面的坐着,身后是窗,微风许来,有些凉意。 石白问道:“看的如何了。” 苏一询说:“禀师尊,看完了第一章,破抚杀了。” 石白问:“有何心得?” 苏一询回答道:“抚杀,极剑三艺之一,名闻阴阳百家的阴阳剑术,中剑者,身上只会出现一条细小的伤口,看似不伤,实则阴阳已然入体,破经络,伤五脏。” 石白问:“如何破之?” 苏一询回道:“阴阳更强于施术者,以力破,平等者以巧破,弱者以外物‘七涩花’破。” “何为力?” “力,阴阳之凝聚,在身躯上的落剑之处,凝聚阴阳,强催极剑阴阳。” “何为巧?” “判断,判断对方的剑的落向,做出反应,又以,阴阳过天阳,何为,无明三条经络,可化解抚杀剑力。” 石白点点头,却又说:“世人通常直知以力破,少有人能知抚杀之阴阳,能被百草中的七涩花化解,至于以阴阳运行经络之法破解,是我所想,只是,并不好。” 苏一询点点头,不曾意外。 石白问:“你看出来了?” 苏一询道:“些许,也不知是否正确。” 石白淡淡的说道:“但说无妨。” 苏一询道:“以阴阳,之循过简单的三条经络,确实好像能产生特别的力量,但,这三条经络在人的身体中,距离相当的远,运行一周,还要用以对抗抚杀,只是在论述上可行,实则·····人真的能将阴阳运行的那般快吗?” 石白点头道:“没错,阴阳运转的快慢,取决于平时的修行,天生的资质,对阴阳的掌控,经络的宽度,坚韧,虽然此法可行,当真要用在实战中,面对能够催使极剑三艺的阴阳术师,世上阴阳术师不到百人能够做到。” 苏一询暗念一声‘果然如此’。 石白淡淡说:“我创此法,其实是为幽霏所创,实则并不能用在大多数人身上。你的资质真的很好,仅仅只是读和看,想必根本没来得及试验,就懂了。” 苏一询却疑道:“师姐?” 石白看着苏一询,道:“人者,生来皆有不同,虽然像幽霏这样的人,不似你或者星残,还有那陆黑戈那般,生来具有可谓无上的阴阳修行资质,但在某些方面,却是在你们之上的。这一点你切要记好,所谓人外有人,将来出了阴阳院,莫要轻视任何人,尤其是自身的敌人,对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博闻 第二十七章博闻 风轻抚面庞,凉意无限。 石白灰白色的长发轻轻摆动,他继续说着:“你随我修行,唤我一声师尊,自然,我必定倾囊相授,我一生所学,有两者,一为阴阳,其中多为阴阳剑术一道,二就是这四周书籍,是我十年收藏,记载之物分门别类极多,有些有用,有些无用,但这也说不清楚。” 苏一询点点头,不曾说话。 石白道:“我不善教徒,一直也只有幽霏一个弟子,但······” 石白没有说下去,而苏一询却隐隐明白。雨幽霏和石白,比起师徒,更像是父女,两人之间更多的是亲人一样的熟悉,亲切。 石白继续说着:“总之,我会的,我都会教给你,今日先教你······” 石白从一边拿过一册书籍,其上有名——阴阳术史。 书封面的最下册,苏一询注意到还有一行小字:“藏书阁,苏道著。” 石白看见苏一询的眼光,便道:“这是祖师苏道所著之书,其中清楚的讲解了,阴阳术的由来,虽然到今时今日,或许无用,但也算是一门学识,我先和你讲些,之后你在自学。” 听到苏道之名,便是苏一询初学阴阳这样的弟子,也知道那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也不知其人所著之书,又会如何呢?心下肃穆,苏一询点头道:“是的,师尊。” 石白道:“阴阳兴盛在四百年前,当时还没有阴阳术的概念,百家修行,皆从自身的根基,似阴阳正玄道,根基便是正玄四章,今日的‘正玄七章’也是从那四章演变过来,当时并无人修术。” 苏一询点点头,表示明白。 石白端坐,慢慢的伸出一拳,轻轻击向前方······ 苏一询只觉得一股劲风拂面,苏一询敏锐的阴阳感觉,能够发现石白拳上凝聚着阴阳。 石白解释道:“这叫做‘力’,阴阳凝聚在拳上,随着拳势而带动了风,阴阳越强,越凝合,力量便越大。” 石白再出一拳,仍然劲风拂面,但苏一询却不曾感受到阴阳的变化。 苏一询微微皱眉。 石白则说:“这叫做‘巧’,阴阳收与体内,运行过,天阙,手经,古涌三条经络后,冲击穴道,刺激的手臂的力量,这才有了这样的力道。” 石白再次伸手手掌,却不再做拳,而是摊开。 随后,一股炽热的火焰,忽的从石白的掌心迸发开来,看的苏一询暗暗称奇。 因为这显然不会是什么街头戏法,而是从阴阳变化而来的。 石白解释道:“这叫做‘变’,是变中最简单的一种,虽然也需要不浅的阴阳控制,通过将阴阳外放,分成两股,不断的摩擦产生高温,又以‘阳’作为燃料,产生火焰。” 随即石白出袖轻抚,火焰散去。 石白说:“数百年前,阴阳术师被人称奇的本领,便是从这三种对阴阳的运用中得来的。” 苏一询听了许久,臆测说:“‘力’是阴阳的强大,‘巧’是阴阳的使用,‘变’是阴阳所能产生的各种变化?” 石白听了,神色依旧,口中却赞扬着:“说的很好,没错。而如今的‘术’则是这三种运用的结合,或者说,正是因为有人将三种运用合一,才造就了今日千变万化的‘阴阳术’。你还记得自己的‘虚剑’术吗?” 苏一询点头。 石白道:“虚剑虽然粗浅,但也是阴阳术,它既要有足够强大的阴阳,也要经络的运行,在体外,也有如何凝聚的奥妙与步骤。” 讲到此,石白站起身来,淡淡道:“书中讲解更加复杂,也更详细,你可慢慢研习,不懂之处,可来问我。” 苏一询起身行礼,称是。 石白又道:“今后,午间你随我学这满屋书册,清晨我教你正玄七章,其余时候,我不会管你,若要修行,便修行,若要下山,便下山。” 说罢,石白拂袖离去,只剩苏一询,和一屋子的书籍。 ······ ······ 石白离开屋子时,看见正走来的一位老人,正是那位药先生,便问道:“先生怎么来我这里?” 药先生道:“来看看,你那位弟子啊,被极剑家所伤,值得研究下他的伤势,顺手看看他愈合的怎么样了?” 石白道:“我想不必了,他伤势愈合的很快,甚至···快的有些惊人。” 药先生却并不意外,道:“很快实属平常,那天给他治伤的时候,我就仔细观察过了。他的体质属于那种可以将武人罡气修行到极致的卓越体质,身体的力量,柔韧,都超过平常人许多,自然对药物的吸收能力,伤势的愈合能力也是极快的,可以说·····近乎完美吧。” 石白似乎并没有想到,道:“想不到,那孩子不止阴阳的资质惊人,身体也得天独厚。” 药先生却一耸肩,说:“几百年前,阴阳未曾盛行的时候,武道就是唯一,可是每一代武道极致的就只有那些古代的先锋大将一流的人物,原因就是武道对体质要求太高,还要无数磨炼,除了在战场上不断厮杀便难以修行至极。阴阳则更加复杂,对资质和勤奋,机缘,只是两者在今日,在力量上已经难以相提并论罢了。” 药先生说的十分轻松,简单。他虽不是阴阳修行者,却能治阴阳之伤,想来对阴阳术师有过很透彻的了解。 石白听闻,却沉默一阵,喃喃:“人对力量的追逐,永远也没有停歇。” “从武道开始,到今日的阴阳,或许再过几百年,还会有更加厉害的修行,只是······” 药先生问:“只是什么?” 石白侧首看着他,说:“这条路的尽头,我觉得···充满着不善。” ······ ······ “师兄,决定收他为徒了吗?” 今天小屋的客人好像特别的多,药先生走后,又是秦长来此。 石白与秦长并肩走着,一路往着天帝楼而去。 面对秦长的问题,石白回答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秦长问:“师兄怎么决定的这般突然。” 石白道:“你们之前,不是一直都希望如此吗?而且,今日看来,从前对他的评价,还是低了,我想,他是能和星残并提的人才,在资质上强我许多,将来必是能继我所学的。” 秦长皱眉道:“可是,我对他还是有些保留,师兄当时不在,但那夜晚会,他因为被侍者洒了汤水,弄脏了衣裳而回,我派人暗中跟随·······” 石白侧首看向秦长,眉间微皱,有些不喜的模样。 秦长继续说着:“可是,派出去的人,却没有回来,之后,在城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石白皱眉道:“此事,在灵城中你未曾说过。” 秦长低头,沉默不语。 石白道:“寒月?” 秦长默认。 石白道:“所以?继续。” 秦长继续道:“伤势我看了,是极剑道的凝剑刺。” 石白道:“这不是和他没有关系吗?” 秦长却道:“可是人,却是因为去追踪他而死的。” 石白问:“你怀疑,他是极剑家的人?” 秦长道:“当初确实怀疑。” 石白却冷笑一声:“可笑,如果他是百家中人,那夜何必救幽霏和宫商,更是刺落了陆黑戈的剑,若非陆黑戈以散剑之术,强行驱走了阴阳反噬,他重伤之下,若不及时救治,以他当时的损伤,体内罡气肆乱,甚至可能当场落得道陨的下场。” 石白一连说了许多,尤其到后半,更是语速急切。 秦长明白师兄是真的有些恼怒了,否则以石白平常的漠然,哪里会和他说这般多。 秦长道:“这也是我的疑惑,如果他真是百家中人,却差些便害杀陆黑戈,且自己为了救帝国皇子,也差些便要殒命,这着实······” 石白道:“只能因为,他不是百家中人。他那夜,只为救人救幽霏,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 秦长认真的问:“这,就是师兄收他为徒的原因吗?” 石白轻轻的点头。 秦长不再说什么,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 ······ 苏一询正在读书,读着那卷阴阳术史,其中语句都是苏道所写,极尽简单的书写了,那三种对阴阳的应用,从简单至繁杂,用语通俗易懂。 “但,能用这么简单的话,去解释如此复杂的变化,只能说,他在阴阳一道上的研究,真的是超乎常人。” 苏一询喃喃着,忽的听见外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推门出去,看见手中提剑的雨幽霏迎面走来,只见她额头有汗,手中又有剑,想必之前不知去了哪里练剑了吧。 雨幽霏问:“师尊正给你搭屋子呢,就这。” 苏一询侧首看去,只见这座木屋之侧,石白站立在一块木板之上,身侧是许多木料与铁钉之类的事物······ “师尊,要做什么?” 雨幽霏看了他一眼,说:“给你搭屋子啊,我不是说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寒月 第二十八章寒月 那些搬运木料,木材的工匠们已经离去了,虽然心底奇怪为何这些阴阳术师们,只要材料,却不要他们动手。不过世山这等地方,他们也不敢问许多,石白让他们离去,也就走了。 无数的木料飞舞,一座小屋近乎在眨眼间成型。 苏一询吃惊的看着一幕,一边的雨幽霏却似乎习以为常一般。 苏一询看着那座落成的小屋,紧贴着石白的房间,喃喃道:“阴阳?” 雨幽霏侧首看他吃惊的样子,笑道:“是啊,师尊说过,真正将阴阳的掌控修行到完美的时候,阴阳就不再是一种强大的力量,而是随心的力量,轻,重,浓,薄,变化,形态,都在在自己的掌控中。” 苏一询道:“随心所欲吗?” 雨幽霏道:“师尊说,世上绝大多数阴阳术师很大的误区就是吗,以为阴阳越强大越好,而师尊认为,强大固然重要,更为重要的是自身是否有能力去掌握那力量。” 苏一询点点头,抬眼看向那正从新屋中走出的石白,他喃喃:在你这里,我想,我真的会变的很强,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不久,夜幕渐渐落下。 ······ ······ 在帝国的都城,夜景无限。 西城墙的城墙上,最能看尽帝都西城的夜市风光。 卫士们在城墙下来回巡视,似乎每日都在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就像白日之后,有黑夜。 光之后,就是黑暗。 阴阳院中,有着寒月。 寒月高悬,其色凄冷的落在白色的华衣上,那个女子寂寞的眺望着夜空,眉目之间,透着淡淡的冷漠。 站在那高耸的城墙上,仿佛她与月同在。 她就是寒月。 阴阳院的背面,苏道创下了寒月,一个为阴阳院肃清所有敌人的组织。 便是寻常的阴阳院弟子也不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或许他们会记得,每年都会传来的,帝国边疆上,有阴阳院弟子战死的消息。 有些人是真的死去了,有些人,则还隐秘的活着······· 寒月中,就是那些死去了,却还活着的人。 寒月有三司,三司之上,就是寒月之主,既,寒月的掌控者。 女子的名字叫寒月,也有人叫她寒月之主,至于真名,没有人知道,至于她是否还记得,也是未必。她背着身子,看不清容颜,只是比起一般女子,她的身形更高些,可以与男子比肩。 “失败了?石白。” 女子低声念着。 “石白竟输了,有趣。” 黑夜中,女子的身后传来话声,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并不出众,穿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其内又是纯白的衣裳,黑白两色在帝国的风俗中,并不吉利,因此少有人这么搭配。 更是奇怪的是,男子大氅的背后,绣着一个书写的十分漂亮的‘墨’字。 女子转过身来,漠然道:“我想,还不用墨字之,墨先生来嘲弄南煌首座。” 男子,或者说墨字之,微笑说:“石白本领如何,我自然知晓,想必是顾及到他的那些师兄师弟,否则若有他在,素,剑翁,张之景等人,虽然也算百家中的人杰,但又如何是他的敌手。” 墨字之口气极大,似乎在他说来,几位百家中的掌宗,也只是那等值得一道,却仅此而已的人物。 女子却并不觉得意外,淡淡的道:“墨先生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两日间的事情,你竟也知道了·······” 女子话中带有深意,墨字之却只是笑笑,不说一句。 见墨字之闭口不言,女子冷声问:“不知,今日先生来寻我,又有何事呢?” 帝都西城,城墙之上,月夜里,总不会有人随意游荡间,会来到此处。 墨字之略有些皱纹的脸庞,挑起些许深远的意思。他道:“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做?寒月的态度。” 女子回首看向墨字之,问:“寒月,黑夜中的月,在黑暗中,我们照亮远途。” 墨字之嗤笑一声:“何时,杀人夺命,也变得如此高尚了。” 女子漠然道:“我们有我们的做法,只是,相对简单些罢了,杀几个人,和杀几千人,你选哪一样。我们做的,你不懂。” 墨字之道:“我真的怀疑,星至极若再年轻些,会不会罢了你。” 女子反问道:“冬星首座虽然总领阴阳四院,却还能管到我寒月?” “那么,我可以理解为,那就是你对百家的态度。” 女子说:“是的。” 墨字之看着她,道:“但是,我不希望······百家被灭。” 女子沉默的看着墨字之。 墨字之道:“我有我的目的,在那之前,百家不会被灭,因为我不允许。” 女子回身,抬起头,她高傲的看着那轮夜空中的孤月,随意的说:“墨先生确实是当今阴阳道上的第一人,除冬星首座以外,堪称举世无敌,便是魔族君主,也被你斩与‘一往无前’之下,但······先生,是否太高看自己了?” 以一人之力,对抗名动天下的阴阳院? 世上绝没有这样的人。 便是墨字之,虽然籍籍无名,但却是真正当今阴阳道上举世无双的第一人,也做不到,因为他只是一个人。 墨字之却轻轻一笑,挥袖往着城墙下走去:“每个人都每个人的方式,你想灭掉百家?” 女子说:“如你所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式,阴阳院的方式,就是让这个世上只剩下一个统合百家之学的······阴阳正玄道。” 墨字之道:“那么,我也我的方式。” 女子问:“墨先生,也想当洪流中,那一滴逆流的水滴吗?” ······ ······ 寒月之主,也就是这个城墙上的女子,静静的看着那离去的背影。 纤细的双眉,微微的皱起。 世上,只有阴阳正玄道,拥有着能修行至第三层次,打开那道巨门的无上妙法。 但世事并无绝对。 墨字之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只有很少数的阴阳术师才知道的他的存在。但是毫无疑问,他是那个层次的阴阳术师,但,他不属阴阳院。 曾经和墨字之交过时候的星至极,曾说过:“他的修行,不属于我们阴阳正玄道,也不属于百家。” 既不是百家,也不是阴阳院。 女子暗自喃喃,想起方才墨字之的警告,她口上虽然并不在意,但心底,又有谁知道呢。 转身,她往着城墙上,月光照耀不到的黑暗中走去,那里有轻微声响,仿佛谁人在守候。女子走近,淡淡的说:“尊夜到了南煌院后,让他小心些。” “百家还是要灭,但,不可大张旗鼓,传令尊夜,若要杀,就要在朝夕之间·····杀尽他们。” 她的声音冷漠的,让人心寒,但她的面色,依旧不改。 ······ ······ 城墙下,一匹赤色的骏马,正等待着。 墨字之从城墙上慢慢走下······ 城墙石阶上,自然是有守卫的,只是,此刻他们的动作,却似雕塑般凝固····· 风在吹舞。 叶子却在空中不动。 时间仿佛停止,因为墨字之的来到。 赤马低声,不满的叫了一声。 墨字之笑了起来,走到近处说:“怎的?等久了吗?” 赤马低哼了一声。 墨字之却收起了笑容,轻轻的摩挲着赤马的面庞,说:“我知道,她的忌辰就要到了,你看我这一年,又收集到了三株百草中的药草,她会很喜欢的····对吗?” 赤马低低的叫了一声,分不清,它的声音里,是哀伤多些?还是喜悦多些? 墨字之道:“今天是浪费了点时间,为了来这里,和那个人说些话,不过也没有办法·····寒月之主,这个女子确实不简单。” 赤马嗤了一声,嗤之以鼻。 墨字之轻笑:“你啊···总是这样。你不懂,人对力量的追求永远没有停歇,数百年前,人们修行武道,但武道有极致,所以又有阴阳,但阴阳·····也有一个极致。” 他低声的自问: “在阴阳极致之后,小赤,你觉得,有什么呢?所以,越多的阴阳家,才有越多的可能。” 嗤嗤······ “是吗?可我想知道呢。” 嗤嗤······ “她死了,我就只有阴阳了。” 嗤嗤····· “还好,有你懂。” 嗤嗤····· “当然,她也懂的,她说过,即便死了·····所以,我并不孤独。” “她就在我的修行之中。” 墨字之摇摇头,转身上马,渐渐的远去,消失在城墙之处,进入了热闹的帝都夜市。这样,却更加难以找到他的身形,甚至他的存在。 他无名。 但,那非他想要之物。 要飞上天空,却还低头看着脚下的泥沼,你又怎么能飞的起来呢? 他暗暗嘲弄了一声。 随着他渐行渐远,那些卫士们渐渐恢复了活动的能力,内心都惊恐不已,连忙前往守城将军处,同时,想必他们也不会再忘记,今夜的一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问题 第二十九章问题 清晨,早餐。 天帝楼后,石白和两个弟子的居所,他们的早餐十分的简单,清粥小菜。 原因似乎是因为,石白认为鱼肉多浊,每日些许吃些就好,平常菜式里,还是蔬菜居多。雨幽霏仍然是第一个吃完的,将洗碗筷的任务交给了师尊之后,就背起细雪剑,带着小黑小寒,去了山后的星瀑练剑。 但苏一询总觉得,她是不是带那两个家伙去玩了呢? “你在笑什么?” 苏一询的微笑没能逃过石白的双眼。 苏一询说:“没什么,师尊。” 石白放下碗筷,说:“用完,我来教你正玄七章,从头开始。” 苏一询点点头,道:“是的,师尊。” ······ ······ 石白的教课十分的特别。 悬崖边处,苏一询握着手中的小白剑,有些不解道,石白说要教他正玄七章,却为何要他握剑站立于此? 石白负手,站立在苏一询的身前,他问:“可曾疑惑?” 苏一询答道:“师尊不是说要讲课吗?” 石白说:“是的,我要教你的,是我修行的方式。” 苏一询静静的听着。 石白道:“平常,我知道古师叔,教你们的是最平常,却也最中正的修行,打坐,让身躯处于最平静的方式,去吸收,炼化阴阳,这也是阴阳最基本的修行。” 苏一询点点头。 石白道:“然而,我的修行略微不同,我修的也是正玄七章,阴阳运行的脉络,亦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修行时,并不打坐,而是练剑······” “练剑?” “这是我师尊,上一代的东极首座所创,由我完善的修行方式。” 苏一询问道:“这是为何?” 石白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卷白面书册,说:“这本剑经,记载着各类剑式,从今天开始,你练,练会之时,我再教你。” 苏一询问:“她···师姐每日练的,就是其上的剑招吗?” 石白道:“确实一样,只不过,一样的只是外形。” ······ ······ 悬崖边上,苏一询挥舞着小白,一边有一本书,被几块石子压着。 苏一询不时的会停下来,去看看那无名书册。 其上的剑招不算难,或者是,所有的招式都有固定姿态,方式,所以那本书册上的剑招,苏一询看来,几近简单。 “错了,右手往左,差了三分。” 小屋后,正对着崖边,石白背对着苏一询,正洗着今日清晨的碗筷,不时的,他会说几句话,指点出苏一询剑招的错处。 苏一询停下,细细想了方才剑册上的图与招式的字句,好像确实偏了些,他立即在再练1了一次,那招式。一边,石白继续洗着碗筷,没有说话,苏一询心想,想必自己做对了。 ······ ······ 两个时辰,苏一询没有停下剑。 石白洗完那些碗筷之后,拿着一卷不知名的古籍,搬了一张小凳,坐在那,静静看书,偶尔苏一询剑招出了什么错处时,他才会开口指点。 “不错啊······” 石白低声喃喃,古井无波的脸上,有着些些笑意,虽是很浅。 两个时辰不断的练着那些古板的剑招,这个弟子,却不曾有说什么,也全然没有停下来休息。不论是坚毅,还是体质,都是上佳的人才。 石白喃喃自语:“在过些时候,我想·····我的断阴阳,你会学吗?” ······ ······ 午日时候。 师徒三人用餐,还是雨幽霏做的,味道不佳,但还算入口。 之后雨幽霏带着自己的细雪剑,再去了后山的星瀑处练剑,小寒一整日都跟着他。至于小黑,苏一询看它的样子,应该是跑到山下食堂,找骆央要吃的去了。 苏一询站在屋子内,看着那些石白洗好的碗筷,沉默了一阵。 直到石白说:“怎么了吗?” 苏一询回过头说:“没什么。” 石白道:“昨日那本书看完了吗?” 苏一询道:“总共两万余字吧,昨晚看完了,只是有许多处,还是觉深奥难懂。” 石白说:“那毕竟是百多年前的苏道祖师所著,当时的阴阳,和今日差距颇大,有些和今日之理甚更是不同,有些难懂,平常。” ······ ······ 石白的小屋中,苏一询向石白疑问:“师尊,今日早晨,我练的那些剑招,虽然颇好,但,我不懂······” 石白回道:“我师尊取极剑道,人剑同修的道理,设计了这一修行,有些类似于极剑家修行本命剑的法子,可,其中区别甚大,极剑家以剑为主,将剑修成本命。而我师尊,则并不喜欢,他认为,修行阴阳剑术,当以人为主,剑为辅······” 苏一询道:“人与剑?” 石白道:“本命剑,想必你也见过了。” 苏一询回忆起,那夜,陆黑戈和他的黑刀······ 一人,一剑,仿佛有莫名的联系,却又说不透,那究竟是什么。 石白道:“阴阳师不用兵器,只用术,这是大多数阴阳家的做法,当然也有像极剑道这般用剑的阴阳家。我们也像他们一样,用剑,施阴阳剑术,但本质却不一样。师尊觉得,剑只是器具,极剑道觉得剑是仰仗,是信仰,对于我来说,剑和我,是平等的。” 起身,石白从房间内,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箱子子,取出了一物。那是一块被一块墨黑长布包裹着的事物,石白将黑布掀开,顿时异光无数。 那是一柄剑,溢彩流光,辉芒不时的变化着千百种色彩,仿佛夺尽了世间所有的美丽。 石白的佩剑,二十一剑中,排名第七的玄白。 石白看着那剑,对苏一询说:“这般多年来······没有这把玄白,只怕我死了千百次了,一次次,虽然是我驱使它,但,也是它在救我。” 苏一询静静看着,他看见石白眼眸中的神情····· 石白是一个平静到,难以看出情绪的人,在苏一询看来,但他此刻看见的,却是看待着至亲好友的目光。 石白静静的说:“你可能没有体验过,毕竟年纪还轻,那种,流离,颠婆,从来不知将来会怎样,只知道死亡就像影子一样追着你的生活······那个时候,我能相信的,只有手中的剑。” 兵器,剑。 那年的石白,发现又有什么比剑更好的朋友? 为你斩杀无数强敌,却从不求任何回报。从来不会丢弃你,只要你不放弃它。 石白侧首看着苏一询道:“你没有体验过,所以你不懂,但些时候里,我体会道的,就是这些,从那时候起,我觉得极剑道也好,师尊也好,他们和我不同,想法不同,所以修行也不同。” 苏一询却略有些茫然······ 那样的生活,就深刻的在记忆中。 不过·····我没有他那样的感受,因为,我还有韩诗,有南依,有舒起,有小黑,有他们。 苏一询再看石白的时候,目光有些不同,他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会让石白有了这样的感受,从又早就了他所说的‘修行’。 石白将剑举起····· 猛的!他将剑指向了苏一询。 玄白剑威下,苏一询感受到了无法控制的恐惧。但是,却又不知怎么的,恐惧感又很快的消失。 石白问:“你知道吗?师弟,不太喜欢你。” 苏一询道:“好像···是的,师尊。” 苏一询知道石白指的是秦长,那个眼光独到的中年男子。第一次见面时,秦长对自己明明十分欣赏,只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来,他的目光变得莫测,变得深邃,仿佛一个正尝试窥探你所有的人的目光。 石白说:“因为,他觉得你是百家的奸细,和林寒一样·······” 苏一询目光放低了些,气息平静。 石白继续道:“不过,我觉得你不是。但,有一件事情我很奇怪。” 苏一询道:“师尊请讲。” 石白问:“你很勤奋,即便不是成为我弟子前,师弟他们观察过你,说···你除了三餐,梳洗,还有在煌堂之中以外的时间,全部用在了修行上,每日都是如此,也不曾见你和其他弟子有过多的交集,想来,你是不想浪费时间。” 苏一询点了点头。 石白问:“我怪的就是在此,勤奋虽然是好事,但似你这般······你究竟,是为何修行,为何要学阴阳术?” 只是为了兴趣吗? 苏一询沉默一阵,心中想着,我为什么如此勤奋?你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石白问:“不想说吗?” 苏一询摇摇头。 石白道:“那我便不问,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苏一询把目光放的更低了些。 石白将玄白收好,对苏一询说:“今日稍稍和你讲一些,我修行之法的所思,不过在你练就那些剑招之前,我不会教你修行,今日我还是教你·······” 苏一询忽然打断:“师尊,你觉得,强大,可以改变命运吗?” 石白停住话语,看了苏一询一眼,问:“你的答案?” 苏一询说:“或许····是的。” 石白微笑说:“当你觉得可以的时候,就可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相遇 第三十章相遇 “什么意思?师尊,我不懂。” “你会这么问,难道不是因为你在怀疑吗?” 苏一询沉默,问着自己,或许内心,是真如石白所说的那样吧。 石白说:“继续吧,今日我教你‘百家术论’,此书较复杂,可能要几日时间,才能讲完吧。” 苏一询点了点头。 ······ ······ 在遥远的地方,帝国南方三省中,最靠近那片广阔的草原,也是最混乱的南水省中。 临南城。 一座日渐破落,却无人来修缮的小城,却因为离得南方三省中,最繁华的南省最近,近乎就在边界,因此得名‘临南’。 为何破落的原因,则是因为这座城不需要修缮。 城中居住的多是些奴隶商人,来往的都是购买奴隶的,或是贩卖奴隶的马贼,强盗,乱军之类的人。城主从来不会理会,或许是因为府中比起这座破城要华丽很多,内库也因为那些奴隶商人们变得越加丰厚。 在街道上,没有什么人来往。 只有一些眼神灰暗的人,靠在墙边,或坐,或躺,轻轻呼吸着那带着腐朽的空气。 总之,这是一座充满破败感的城。 许久,天色正午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慢慢的行过这条街道,他背后背着一柄剑,相貌寻常,皮肤有些黝黑,看上去和街边的那些颓废人群并没有什么区别。 定要说有的话。 便是年轻人的目光,虽然冷漠却不似他们那般毫无生机。他看了看那些街边的人,摇摇头,转身走进了一家破旧的无名医馆。 ····· ····· “师尊呢?” 医馆内有些昏暗,视物变得困难。 陆黑戈将带回来的药材放在了桌上,轻声问着。 医馆内的深处,传来一个好听悦耳的声音:“剑翁和我师傅在楼上说话呢,药材放在这好了,反正也是要我来熬的。” 陆黑戈点点头,说:“多谢。” 医馆内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不谢。” ······ ······ 医馆二层,陈旧的药材味弥漫着。 剑翁皱了皱眉,作为极剑道当代的掌宗,自然也是举世无双的人,不过,老了,他也像普通的老人一样,讨厌闻到这些药草味c “你说,你这药老头,整日和这些药材作伴,不觉得难闻吗?” 剑翁的身前,还有一个驼背老者,年岁看着和剑翁相差不多,都是那种古稀之年。但比起不拘的剑翁来,驼背老者衣袖干净,一头白发梳理的整整齐齐,面目严肃整洁,想必是那种严肃守礼之人。 驼背老人回头白了剑翁一样,道:“要你多管,这般多年了,受伤百十来次,怎不见你死了。” 剑翁大怒:“好歹也是同窗,你怎么这么咒我。” 驼背老人讥笑道:“你是极剑,我是长生,谁和你是同门。” 剑翁道:“好你个药百草,小时候在村子里的学堂,我们不是同窗吗?” 驼背老人又讥讽道:“小时候,先生上课,你不是去了塘里抓鱼,就是和那些狐朋狗友四处瞎混,课堂上我可没见过你几次,还什么同窗。” 剑翁更怒,连连说了许多驼背老人多年前,年少的糗事。 驼背老人也自然不甘示弱,两人互骂之间,让得楼下的两个年轻人,听到了许多两位在百家中德高望重的前辈的年少之事。 楼下两人听着好笑,却也不敢笑。 只是不知为何,楼下两人这些天来紧张的心思都放松了下来。 ······ ······ 说罢。 笑罢。 骂也骂完了。 好像不再有什么话题,他们静静感受着老后的无趣,回忆起,那些仿佛每日都有无数要事的过往。 驼背老人开始捣药,拿着药杵,铛铛的声响,并不是那么好听。剑翁笑笑,说:“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这些长生道的,老了,阴阳也不会反噬,不需要吞那些‘毒药’续命。” 驼背老人说:“人老了,身体越弱,自然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将阴阳随心掌握,不过,我们长生家的修行,和你们不同······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剑翁一耸肩,说:“我这么老了,自然很早以前开始服药了,不过····这些年,没什么人看出来罢了。” 驼背老人怔了半天,哑然失笑。 剑翁也笑了起来。 驼背老人又道:“这次···你看见那孩子了?” 剑翁收敛了笑容,说:“你的称呼,还是像以前那么亲切啊。” 剑翁的声音里,讥讽的意味十分明显。 驼背老人也不在意,说:“当年和你说过了,再等等,再想想,但你这个人,从来不等人的。” 剑翁说:“他想杀我。” 驼背老人问:“难道,你不曾想过杀他吗?” 剑翁道:“过去太久了,追不回来了,直到前些日子,再见到他的时候,我才想······可能当年,真的错了吧。” “后悔?” “这种感觉,陌生了很多年了。” “但是你知道的。” “没错,追不回来了,时间要怎么追?” 驼背老人沉默些许,转了话锋,说:“这次大获全胜,不错啊。” 剑翁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他道:“赢是赢了,虽不曾杀了那帝国皇子,但杀了三十多个第二层次的阴阳师,我们自己却没折损几人,但·····这新立的南煌院,我却看到了,几个西漠,东极两院的成名人物·····” 驼背老人道:“看来,星至极对南煌院重视非常,也只有他,调度的了三院的阴阳术师。林寒叛宗,亏得你看了出来,否则,这次败的就是我们了。” 剑翁却道:“林寒此人,天分确有,但天生投机,本就不喜他,将他送入南煌做细作,本想若他真的为我百家,将来也不会亏了他,但···他会叛宗,倒也已经预想到了。” “听说,被玄然家的易水处理了。” “嗯,寒杀,确实是玄然家独有的,虽然有些怪异与,区区小辈,用得着寒杀吗?” 剑翁继续说道:“这次,我亲去,目的就是断了百家中,那些心思不定的阴阳家。其二,也是看看南煌的底蕴。” 驼背老人微微皱眉,问道:“你觉得如何。” 剑翁道:“我刻意的透露给林寒,我们将有多少阴阳术师在那日动手,当然数字是假的,但是,南煌院短短时日中,却能拿出七十余位境界不浅的阴阳师,只怕······底蕴不浅,想必多数是来自于三院的c” 驼背老人道:“星至极,竟会将这名多境界不浅的阴阳师,派至南煌院·······” 剑翁冷笑了一声:“为的,自然是防范我们。” 驼背老人道:“那么,南煌,你有把握吗?” 剑翁道:“若是百家合流,我们有之景,素,秦观他们·····南煌便是有其他三院的底蕴,但难不成星至极还能将三院所有的阴阳术师都派到南煌院吗?” “那他呢?” “第三的层次,确实惊人,但,不是没有应对之法。” “把握?” “合十门之力至少五成,甚至更多。” 驼背老人轻轻叹息:“这样,才五成·······” 剑翁直视他,却问:“南煌院,你觉得在帝国之南,那些有阴阳资质的年轻人们,会选我们百家,还是那名动天下的阴阳院?” 驼背老人沉默,叹息声沉重了些。 剑翁道:“如果,你能接受长生家道统失传,绝灭,你可以退出。” ······ ······ 医馆之下。 桌上的烛光黯淡,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穿着布衣的年轻女子,蹲在火炉旁边,小心的用扇子扇着炉火,不时的扔些火柴,又不时的用力煽动,似乎在调整的温度和火候。陆黑戈十分认真的等待在她的身边,全神贯注的看着那火炉。 女子看的发笑,说:“你又不懂,看什么?” 火炉边,橙光赤面,陆黑戈很是郑重的说:“这是师父的药,一定要小心些。” 女子道:“剑翁前辈,是你的师父啊,你是他第几位弟子,怎么没怎么听过你。” 剑翁乃是百家成名数十载的人物,门下弟子不多,却个个都有过人之处,在百家中颇有盛名。 陆黑戈自然也不是女子所说的籍籍无名,只是女子常年随着驼背老人,在这边城之处,所以甚少听说罢了。 陆黑戈道:“我是师父最小的弟子,没有几位师兄的修为。” 女子道:“嘿嘿,有意思。” 陆黑戈见女子再给师尊熬药时,却和自己说话,心下不喜,便道:“什么有意思的,你专心点好吗?” 女子一撇嘴说:“火候到这刚刚好,再扇太旺了,也不能再添柴,就只能和你说说话了。我是说,我也是师尊最小的弟子,我们两个还真对头。” 同是两位掌宗的弟子,又都是排在最小的。 陆黑戈想想,好像女子说的也没错。 随之,他低头看去······ 他见到那女子看着炉火,目光凝重,一丝汗,从她的鬓角滑落。 她不美,却生的很白,在这火光下,显得那般楚楚。 陆黑戈看的有些痴了,直到女子回头,他才反应过来,立即的回过头。女子说:“你去帮我把铺子外的些干了的草药收一下吧,我忘收了。” 陆黑戈点点头,道:“哦,好的。” 看着陆黑戈离去的背影,女子低声笑着:“这人,好像也不错,就是···好黑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是谁? 第三十一章是谁? 夜里,陆黑戈服侍完剑翁服药,便往着楼下走去。 楼下火炉熄了,烛火在破陋的窗子之间,吹了进来。女子坐在桌子边,仔细的读着一卷古书。 陆黑戈走下楼,随手捡起一块木柴····· 女子注意到烛火摇摆,便抬起头来,问道:“你做什么?” 陆黑戈手中阴阳幻化做的剑光,将木柴切成数块碎片,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些木块塞在窗户的破陋处,正是恰到好处,一边说:“我怕风吹灭了这烛,你不好看书了。” 女子微笑道:“你个大男人,还挺心细的。” 陆黑戈摇摇头说:“长生家救我师徒,但是···我们极剑家,也没有什么财物,无以为报,略尽些绵力,若是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我能力之中,必定做到。” 女子失笑道:“报什么啊?师尊说,现在是百家合流的时候,百家众人不分彼此的。” 想了想,女子又道:“刚刚,你那一手阴阳剑光,用的真是巧妙啊,切的那细致,师尊说过,极剑家的阴阳虽然了得,但却难在难以控制,像你能做到这般精细的,一定不多吧。” 陆黑戈却没有说什么。 “说起来,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内伤?” “不小心被一个人击落了我的剑,本来差些死了,好在有散剑术。”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五脏俱有损伤,若不是及时,加上师尊的还灵术,你就麻烦了。” 女子问:“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黑戈道:“戈。” 女子疑惑:“戈?” 陆黑戈道:“我们那里,都是没有姓氏和名字的,代表我们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字。” 女子问:“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风俗?” 陆黑戈心想,可能在那些贵人们看来,农奴···又要有什么姓氏和名字?用一个字来称呼,指使就好了。 “怎么了吗?” 见陆黑戈神色略暗,女子出声问。陆黑戈摇摇头,说:“你叫我陆黑戈就好了,黑戈,是师尊给我的名字。” 女子问:“那陆呢?” 陆黑戈极少见的微微一笑,说:“师尊说,我们极剑家的开派祖师,就是姓陆的,这个姓氏在南方很少见,师尊将这个姓氏给了我。” 女子说:“剑翁前辈一定对你很看重。” 陆黑戈重重的点头,道:“师尊待我是极好的。” 转念想想,陆黑戈问:“你呢?你又叫什么名字?” 女子回答说:“我?我叫药灵,南水省千草城,药氏。嗯······师尊是我家的远亲,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跟着师尊,所以其实千草城我也没怎么去过。” ······ ······ 楼层之上,驼背老人默默听着两个年轻人,因为闲来无事,从之而来的对话。 他喃喃着:陆黑戈,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只是······当年,你若是对那孩子,也像对他一样,或许就不会······还是说,正因为有了那孩子的例子,你明白了些什么。 是非对错,纠缠着,变得愈加难捉摸了。 老人依稀的回忆着,当年那个在医道上,天赋过人,也有行善之心的孩子。 只不过,他最终选的,还是跟自己的好友走。 十门的门,他选择了剑。 他曾后悔吗? 谁也不知道。 ······ ······ 次日,天刚刚亮的时候。 陆黑戈早早的起了床,准确的说起了地铺,他给医馆开店,废了些力气。虽然长生家,可谓妙手回春的医术,可是,他的内伤始终未曾痊愈。 “那天,真该回守的。” “可是,我觉得他会怕死,会退走。” “可惜,没有,他真的···不怕死吗?” 将几张桌椅抬起,摆到医馆外的棚架下,用来给求医等待,休息之用。陆黑戈轻轻的喘息了几声,叹息了自己几句,想着那日自己判断的错误······ “或许,那不是个错误。” “只是因为用错了人。” 任何人面对死亡,都会本能的退却。 但,都有例外。 陆黑戈相信自己碰见了就是那个意外。 所以陆黑戈觉得自己有些愤怒,他抬起头,看看这座城,在城的边角,有几座奴隶营,奴隶商人源源不断的金钱来源,那里的人,都是有着奴隶籍,在很多人看来,不算是人的人。他们只是商品,用来贩卖作用的。 或许是那些过去。 风起,陆黑戈觉得,风好像带来了隐约的哀嚎声。 陆黑戈渐渐的握起了拳,只是,他也明白,自己的修行被内伤所阻,此刻,连搬些桌椅,都有些吃力,便能看出来了。 若是那日未曾受伤,那现在·····或许可以做些事情吧。 “在想什么那!” 身后传来洪亮的声音,回头看去,却是一个看着有些驼背的老人。 陆黑戈不敢失礼,起身道:“见过药前辈。” 长生道,也是十门之一,号称生门,是百家阴阳之中,唯一一家,阴阳不会反噬,便是在阴阳术师年老之后,也不必服食药物延续寿命的一家,甚至,生门中的阴阳术师,寿命也远远超与其他百家中的阴阳术师。 老人为生门掌宗,陆黑戈自然不会不敬。 驼背老人笑说:“你好像很愤怒。” 陆黑戈直言道:“是的。” “为什么?” “难道前辈不知?不会觉得····愤怒?” “你是说···这座城?” 陆黑戈点了点头。 驼背老人却耸耸肩,说:“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愤怒。我过了那个年纪了,年轻人。” 陆黑戈道:“以您的修行,根本只是举手之劳······” 驼背老人却问:“那又如何?这只是一个地方罢了,整个南水省,或者说这个帝国·····我能做到多少?” 陆黑戈打断道:“可什么都不做,就能改变什么了吗?” 驼背老人笑着看看他,说:“帝国,和阴阳院,你讨厌谁?” “两者。” “你的回答真有趣,记得半年前,有个后生,也说了类似的话。” “······” 驼背老人看着他,笑意更浓的道:“不过,他比你要狂妄多了,因为他是对整个百家说的。他说:你们什么都不做,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陆黑戈默默看着四周的街道······ “你们不做,那我来吧。” ······ ······ 数日后,南寒城外,世山之处。 一切仍然的平静,随着论道会即将到来,近来了的南煌院少了许多聊天打趣的声音。或许那些弟子们也知道,论道会是何其重要的。 因为按照其他三院历年的规矩,每年弟子们都实修的入世之行。 论道会上,则是诸位师长对弟子们评价,同时决定他们的实修将会是随行,还是独行,又或者,以什么样的身份入世。 阴阳术师不可能永远都是那样高高在上的。 “这么多的资源,十年,甚至更久的修行,自然是有用处的·······” 食堂边,小池塘,柳树下,骆央举首看着前方,一边低声自语着。 骆央前方的一片空地上,一道飞快的人影,挥舞着一柄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长剑,似是在练着招式······ 骆央一边看着,一边喃喃:“真是快如闪电啊,想不到这么难的剑招,他几天时间就练的这么好了。” 苏一询停了下来,汗水沿着鬓角落下,他收起小白剑,走到一边,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用力的擦了擦那些汗渍。 骆央一边拍着手掌,说:“厉害厉害,那本剑经的前半段,你练的差不多了,每一剑都合乎标准,没有更快,也没有更慢。” 苏一询微微笑了下,不曾多言。 只是觉得一直在山顶上练剑,有些无趣,而且首座就在身边,苏一询也觉得总是有些拘谨,因此这些日子来,清晨时候,他都会来这池塘边练习剑术。不过,无意中,苏一询也发现了骆央除了棋道以外,另外一项堪称了得的本领。 眼光,配合实际的眼光。 在读过那本无名剑经之后,骆央能够像南煌首座石白一样,在苏一询剑招出现错误时,立即的指正,甚至精确到错漏了多少分寸,也能说的极为清楚。 苏一询侧首看着骆央,心生疑惑,他自问自己,甚至是绝大多数人都是做不到的。 他问过骆央。 骆央甚是得意的大笑说:“这就是个人天赋的问题了。” 走到骆央身边,苏一询问:“今天怎么样?” 骆央耸耸肩,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学的快啊,这套剑经,其实招式简单,只是难在快慢的交接,需要把握时机,力度,缺一不可,才能做到像剑经上一模一样,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做到一样呢?首座,也真是古怪。” 后半句骆央刻意的放低了,声音,同时看看四周,似乎生怕有人听见。 苏一询失笑:“敢说,还不敢承认吗?” 骆央瞪了苏一询一眼,道:“我怕什么,练完剑,陪我下几局棋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棋局 第三十二章棋局 “公子,你来啦。” 韩立正偷偷摸摸的从厨房中,拿了一张大饼,喜不自胜的正边走边吃,一边看见了苏一询,当即呼喊道。 苏一询的目光从棋局上抬起,看到一如往常的那张憨厚脸孔,加上他好像随身都带着的零嘴,说道:“嗯,来了,方才练了会剑,倒是你······” 韩立摸了摸脑袋,说:“怎么了,公子?” 苏一询道:“不是说了吗?不用叫我公子的,还有,少吃点,再过几个月,就是论道会了,你不好好准备,也不知实修的时候,会被分配到哪里去。” 骆央正落下一颗棋子,抬头看了苏一询一眼,笑说:“你好像对这小子特别关心啊,平常可不见你会对其他人叮嘱这么多。” 韩立在一边回答说:“一询公子说,他和我堂姐认识,是好朋友。” 骆央看了一眼苏一询,却笑:“想不到,你这个人,居然还是有什么红粉知己,真是···哈哈,你们该不会还有什么······” 苏一询的脸上却没有笑意,他微微低头,落下一子,说:“她死了,别拿她开玩笑。” 骆央的笑声顿停,他看了苏一询一眼,忽的不再说话。 一边的原本吃着大饼的韩立,也停了下来,脸上浮现起来淡淡对往事的追忆。 ······ ······ “那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事,继续下棋吧。” “会阻碍你修行吗?” “这些日子,一运阴阳,胸口就会剧痛,修行不了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下棋,但骆央隐隐发觉,苏一询的棋路有些乱了,许是方才的对话,让苏一询想起了什么不快,因此乱了心思吧。 两人正下着,不远的地方,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请问,骆央在吗?” 韩立正站在柳树边,一边看着骆央和苏一询下棋,一边又美滋滋的吃着饼。听见有人说话,他第一个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和他一般的弟子院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好像没见过。 是哪座煌堂里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韩立转头说:“骆央哥,有人找你。” 骆央也回头看去,见池塘边的来者,是一个看着十分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相貌颇俊,举止间,看得出一种贵族气,偏偏年轻人的微笑又是十分真挚,因此让人丝毫不觉一种如那些城中的纨绔子弟之感。 “我是。” 骆央说了一句。 宫商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那池塘边坐着,穿着一身小厮打扮的年轻人。 他就是那个骆央吗? 设计出那么巧妙的七步局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些许思索后,宫商很快的注意到了与骆央对坐的,正是那日和雨幽霏救他的苏一询,听说,近来他已经被收为了首座弟子。 宫商道:“原来苏师兄也在啊。” 苏一询向他点了点头,微笑说:“你好。” 期中骆央看了宫商和苏一询两人一眼,心想:一询你还是没有这位厉害啊,至少在笑上,看看人家笑的多真。 心底咧咧了几句,骆央起身,恭敬的道:“原来是院中弟子,失敬,失敬。” 宫商走到近前,说:“我是听说了在南煌院里,有一局谁也没有破解过的七步杀局,我看了下,觉得十分有趣,听说你就是创了棋局之人,因此想来试试,看看我所想的破法,是否作用。” 苏一询一边听着,他心底对这位皇子,虽然知道其身份,但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敬意,当然,也不厌恶。 只是回想起那日行馆中,他做的那一幅画,又忽然觉得他有些高深莫测。 站起身来,苏一询走到一边,心想着骆央好棋,赢遍了南煌院后,难得有人找他一斗棋术,想必不会拒绝,而且,和骆央的对局,他也快要输了。 宫商低首看了一眼,方才苏一询和骆央的残局······ 他微微一笑,对骆央说:“不如就此残局,你我对弈一局如何?” ······ ······ 这个人,似乎有些特别。 苏一询此人天资,天赋极其惊人,听说被南煌首座誉为不逊苏道之才。 如此高的评价,即便是在当代的阴阳院中,也是极少的。 但是,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做着仆役打扮的年轻人,却似乎和他平等的交谈,甚至看来两人还是好友。一边的那个人,虽然看着憨厚,但从穿着看来,必定也是南煌弟子,怎的,也对这个人十分友好,甚至··有些尊敬?丝毫看不出,是在对着一个小仆。 ······ ······ 数日前,煌堂之中。 “真是难啊,根本找不到解法。” “林兄,我看或许是这步错了,要不然如此······” 正午时候,先生下了课,一众弟子们等着也是无趣,便有人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副阴阳棋,琢磨着那这些月来,无人解开的七步局。 “唉,还是不行,这一步,不就被吃了吗。” 一人锤头丧气的说。 “两位师兄,怎么了吗?” 下棋的两人正恼于为何如何也解开刺棋局,又听身边有人问话打扰,正要呵几句,只是一抬头,见到的却是一个气度儒雅的年轻人。 “原来是宫商殿下,没事,我们在下棋。” 其中一人起身,恭敬的回答道。 宫商看了一眼棋局,笑说:“两位师兄不必拘礼,在这,我也只是普通弟子,还是半路来的,望两位师兄将来不吝赐教,对了···这局,可以让我看看吗。” “殿下请。” “叫我宫商就好。” “殿下······” 见到宫商微微皱眉,那人不得已的笑道:“那就请宫商师弟替我们看看此局,传言院中不少爱好阴阳棋的前辈也未曾破解。不过听说宫商师弟棋画双绝,想必应能破解。” 说了两句,两人让开位置,让宫商一览棋局。 只不过,许久,却也不曾见到宫商动子。 “宫商师弟?” 风轻轻来往了多时,宫商仍然瞩目在棋局上。 只见宫商紧紧皱眉眉头,拿起一颗棋子,口中喃喃:“这一步····不可以,虽然是最好的一手,但六手之后,即便保住了王棋,可是还是棋子差还是会被扩大。” 自那日之后,宫商连连数日得空时间,都将心思放在了那不知名的棋局上。 因为这局七步棋,纵是他七岁时遍阅宫廷间的棋谱,棋经,却都是从未见过类似之局。其特别之处在于,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破局之路,可是,这局棋不在局势,不在方式,破局只在计算,从万千变化中找出唯一的那一种······ 直到几天好,宫商才找到了破局之法。 “何等惊人的算计······设局者,不是弈者,就是一位智者,见所未见,所非得了几分侥幸,这等棋局真是难以破解。” “会是谁呢?听说南煌院中,有许多年迈的阴阳术师,在此颐养,难道······” “或许可以去见一下。” ······ ······ 宫商坐在原本苏一询坐的位置,细细的打量着身前的那个人。 他没想到,设计那局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而且看上去是那么的普通,与一边的苏一询卓尔不凡的外貌对比鲜明。 “不过,以貌取人,可谓可笑,那局是不是你造就的,落子之间,我就能看出来了。” 宫商微笑着席地坐下,他所坐的是方才苏一询的位置,他问:“该谁落子了?” 骆央也坐着,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看苏一询的样子似乎认识,而且从衣着看来,似乎也是南煌院弟子一流的人。 心想着,骆央表现出一个仆役的恭敬模样,道:“该阴棋下了······” 宫商道:“劣势真大。” 骆央深深的看了一眼,正看着眼下棋局的宫商,心念:看来,他有些懂棋。 棋局上,阴阳交错,黑白在细小的阡陌之间厮杀成一片。只是黑棋,即阴棋,虽然已经有了败势,却也不该像宫商所说的那样‘劣势极大’。 除非,骆央想着:他能看懂,之后局势的走向,计算到之后的各种可能,所以他看得懂,阴棋巨大的劣势,就是······ 宫商笑说:“太被动了,强而有力的棋子都被牵制,阳棋的攻势已经设好。” 棋,就是计算能力和在有限规则下对规则的运用和理解的游戏。 骆央想起某个人的教导,抬头恭敬说:“请。” 宫商举棋落子····· 骆央回手应对。 ······ ······ 苏一询在一边看着,韩立虽然毫无兴趣,不过因为饼也吃完了,因此看了几眼。 韩立问道旁边的苏一询:“公子啊,你说谁会赢?” 苏一询摇摇头,低声说:“骆央的棋是那种很特别,不走寻常棋法,因此容易出奇不易的棋路,而···他看起来,则很稳,进攻没有忘记防守,防守时,也一直留有一些棋子游走,伺机反击,很厉害的棋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互相 第三十三章互相 “有点轻敌了······局势开始扭转。” 骆央低着头下棋,眼眸不曾看过宫商一眼,他的动作充满着恭敬的意味。 倒是宫商,打量了他许久。 “不过···很有意思,比老师还要厉害,看不出一点破绽,好像攻哪里,都无济于事,还会曝露自己的薄弱处。” “在防守中,等待对手犯错。” “跟老师很像,好久没有和这类棋路的对手下棋了。” 骆央不可察觉的挑起了唇角,觉得十分的有趣,他落下一子,喃喃:“没有破绽?那就强攻好了,来比试一下吧。” ······ ······ 韩立见宫商在轻笑,他问:“公子,怎么了?” 苏一询回答说:“局面开始扭转了,骆央方才胜势很大,但,一个错漏被他抓住,现在局面被反制了。” 说着,苏一询心底暗暗讶异。 骆央在棋局上被人压制了?真是从来没见过的事情。 ······ ······ 宫商在笑,却并不是因为苏一询所说的,局面开始扭转。 他喃喃着:“真是有意思,他的棋路有看似有很多的错漏,寻常的棋手,可能会像这位苏一询一样,觉得他的棋路诡异,独特。” “但是其实,所有的错漏,大部分都是引诱,就像为大鱼准备的鱼饵一样。他的棋不是诡异,而是经过复杂的算计,而落下的。” “他能看到的棋步,甚至比我要多。” “他对棋路的计算,真是相当可怕,比那些国手更要厉害,只不过······” 棋子落下的声音,稍微的沉重了些。 因为骆央用力的落下了一子,他喃喃着:“但是,你有很致命的问题,你太着急了。” 一片落叶随风落在棋面上。 两人同时想要将落叶拿开, ······ ······ 渐渐的午日,阳光极是刺眼。 韩立早就离去了上课了,而宫商本也该走,只是沉浸在局中,想必他连现在是几时都已经忘记了。苏一询一直在一边看着,因为这是第一次,他发现有骆央也难以战胜的对手,只是在阴阳棋上。 两人的棋步变得越来越慢,仍然还是之前那一局,却下到了有近一个时辰。 但是····· 苏一询看着两人,喃喃:“他们好像在笑。不过,他们也很好胜,谁也不希望输的。” 棋局还在继续,留下的残局,仍然复杂,忽的,池塘边的厨房后门里传来脚步声,并且听见一人急乎乎的声音:“七皇子殿下,你怎么还没去煌堂啊?先生可有些生气了。” 宫商这才被惊醒,抬起头来,看看天色,暗呼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般久了吗? 骆央仿佛怔了怔,才要落下去的棋步也有了犹豫。 随之,他继续落子。 ······ ······ “输了。” “兄台棋艺精妙,若不是第一百一十手出了些许漏洞,我难以取胜。” 骆央抬起头来,恭敬的说:“谢谢殿下为我指点棋艺了,不过已经耽误殿下许久时间。” 宫商哈哈一笑说:“哪里,将来若是我再来,可还要请你再和我比试比试。” 骆央微笑不语。 宫商站起身来,正欲离开,却又转头笑说:“对了,差些忘记了,苏师兄,你与那位师姐的救命之恩,宫商还未来得及感谢。这样吧,听说论道会之后,首座大人会带着前十位的弟子去帝都观四院论道的盛会,想必以你们二人之才,必定是在其中的,到时宫商也会回帝都一趟,那时我再好生感谢两位,如何?” 苏一询欠身行礼,微笑说:“过誉了殿下,能否去帝都,还是未知之数。” 宫商却大笑了几声,慢慢随着那来唤之人离去。 ······ ······ “你居然会输。” 听着苏一询的疑问,骆央耸耸肩,道:“谁都会输啊,可惜,没看见他怎么破我的七步局,不过从这盘棋上来看······他应该是真的破了。” 苏一询道:“棋画双绝,这就是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骆央恶狠狠的看了苏一询一眼,有些恼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个人是帝国的皇子啊!看他的样子,你肯定是一早知道了。” 苏一询深深的看着骆央,回答:“你又没问他是谁,听见有人还敢和你对弈,你看你那个时候高兴的样子。” 骆央白了苏一询一眼,一时话塞,竟是被苏一询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怒道:“算了算了,我干活去还不行吗,你们这些人真是的。” ······ ······ “殿下,前些日子,你不还说要给那些南煌前辈好印象吗?怎么这才没几日,就·······” 宫商与前来唤他的一名南煌弟子并肩行着,两人不时说话,只是那名南煌弟子的口气,有些埋怨。 宫商对他说:“是啊,不过今日确实有些意外。” 那名弟子问:“意外?” 宫商道:“城,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和你说的棋局吗?” 城,顾城,也是曾随秦长修行的南煌弟子,只不过比起苏一询,学无忧等已经稍有名气的南煌弟子,他显得默默无名。只不过,他入院超过半年,看上去,却似乎和方才数日入院修行的宫商极为熟稔。 顾城相貌寻常,此刻想起那同样困了他许久的棋局,微微皱起一双细眉道:“自是记得,听说殿下你已经破了。” 宫商点点头,道:“破了,碰巧破的,那时我就在想,能设计出如此复杂棋局的前辈,不是弈者就是一个智者。” 顾城在一畔说道:“弈者,精与棋。智者,长与谋。” 宫商笑说:“说的好,因此我很想一见此局的设计者,只不过听说是个仆役小厮的时候,我心想是否是这个小仆从哪里得来的无名棋局,借此赌棋谋财。” 顾城道:“倒也确实可能,阴阳棋盛行,到处都有赌棋之事。” 宫商则继续说着:“今日,我却确信,那局就是那个小仆所设计,而且······他的棋艺,不让与那些宫里的老棋究,可以说是国手一级。” 顾城满不在乎道:“棋,终究玩乐。” 宫商却滞下了脚步。 后山间,几片落叶,随他转身,而映在他的眼眸里。 他深深的看着不远方那座燃起炊烟的厨屋,他说:“城,不要因为一个人的身份,一个人衣着,去判断他的能力。” 顾城说:“那么殿下,你觉得那个仆役如何?” 宫商却问:“你先告诉我,你觉得苏一询这个如何。” 顾城不知为何宫商忽有此问,但是他还是答道:“修行奇快,可谓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性子···也是温文儒雅,颇为贵族气度,就是,总觉得,他有些难以亲近。” 宫商笑着:“你说的很对,看得出来,这位‘苏师兄’毫无疑问是个人才,但我与他相处些后,隐隐发觉,他外表虽然温和儒雅,但其实内里,却是对人有些疏远,只是与那个叫骆央的,我看的出来,他们很熟络,也很亲近。” 顾城微微皱眉,似乎也察觉了些不对。 宫商说:“一个小仆,却和南煌院弟子一辈的第一人,关系亲密,而且,刚刚·····他好像刻意输给我的,第一百一十手,他是真的太急了?还是故意的呢?” 顾城疑虑却比宫商要小些,道:“你的棋艺帝都难觅敌手,他在你的压制下,有所失误,这不是很平常吗?” 宫商侧首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城,说:“平常,确实很平常,可是,偏偏的他的错漏,出现在你出现之后的五步棋之后,当时我记得你喊了一声——殿下,是吧。” 顾城和宫商对视,看了一眼彼此。 眼眸中,都有些许疑虑。 为什么刻意的去求败?是为了掩饰什么吗?还是······ 假象,还是巧合? 宫商看着满天风中的飞叶,想起那池塘边,那个做着仆役打扮的模样,他说:“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 夜晚,风更大了。 屋外想必有无数飞尘和落叶。 唉,明天又要花力气打扫了,真是麻烦。 骆央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睡不着,因此低声嘟囔着几句骂咧咧的话。骆央四下的看了看这间窄小的,几乎只能放张床的小房间,他却喃喃:“小时候,可是连床都没有的······” 屋外,传来细微的声响,铛铛,听着那声音,似乎带着某种节拍。 “笨,又错了三个顺序。” 骆央低声笑骂一句,将窗户缓缓推开,一道黑影,接着夜色的遮掩,就靠在屋外窗边的墙壁上。 “你聪明,今天还不是输棋,还夸自己多厉害。” 听着讥讽,骆央道:“当然要输,要赢他,我得用老师的‘棋风两变’,会用这种棋路还用的好棋手世上就那么点,从这点出发,以他皇子的身份,加上···总感觉这个人不像是传闻中的那些骄奢的皇族子弟,如果他对我有丝毫的怀疑,可能就容易查到了。” 屋外黑夜中的黑影,感叹道:“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啊。” 骆央冷笑一声:“而且,嘿嘿···感觉就算用了棋风两变的下法,也未必一定赢的了他,可能真像一询说的,‘人名,树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隐秘 第三十四章隐秘 屋外夜风阵阵,黑影靠在墙壁上,轻声的说着话。 “说真的,那个皇子别小看了。” 骆央问:“怎么,你也有这种感觉?” 屋外传来声音:“前些日子,灵城的那件事情,你知道些了吧。” 骆央道:“嗯,知道,那位老爷子也真是敢为之人,这一手下去,等于是在对帝国和阴阳院宣战。不过···我看着,倒有点背水的意思。” 屋外人说:“可是这次事件后,好像除了那位‘灵城’城主在那夜之前得到命令c帝方也好,堂上也好,根据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们也是在事后才知道,阴阳院的安排。” 骆央略讶,旋即明白:“帝国排除在外······也就是说,这是一场那个皇子和南煌院对百家的算计。” “何以见得。” “既然是用皇子做诱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帝国一方,又不知情,连城主都是那夜前得到的命令,自然帝国根本不知道那场刺杀,更不可能是帝国的安排。所以,他怎么可能不是那场好戏的主人之一?” 屋外人轻声道:“你推测的,和我想的一样,问题在于,一个身份如此高的,从小必定就是锦衣玉食的帝国七皇子,为什么要冒着被刺杀的风险,去配合南煌院欲借机除掉极剑家的计划?” 骆央笑着:“有趣的问题。” “我可没在跟你开玩笑,我查到,还有一些可能你会觉得‘有趣’的事情。” “什么?” 屋外人继续道:“顾城,你知道吗?” 骆央摇摇头。 屋外人又问:“杨开河呢?” 骆央说:“这个人倒是知道,天资颇高,在南煌院里很有名气。” 屋外人道:“有不少这样人,和他十分熟络,这个宫商初来南煌院就笼络了不少人,其中也有我们安排的人,不过······有意思的是,他告诉我,杨开河,顾城等人,似乎很早就已经认识我们这位皇子殿下了。” 骆央听着,却轻轻的,轻轻的···在黑夜中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 “我觉得,他可能和我们相同,也···相反。” ······ ······ 黑夜,世山之侧的某座小峰。 林间月光倾泻,两道人影缓缓慢步其间,往着山峰林处的一座无名山庄走去。 其中一人,正是南煌院中的教课先生——秦长。 至于另外一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头戴着斗笠,夜色又很暗,因此根本看不见他的面庞。 “最近,南煌之事有些多啊······” 秦长明白身侧之人话里的深意,道:“南煌初立,加上帝国以南,暗地里,其实是百家的天下,似之前三省府君,多少都与百家有所牵连。” 穿着黑色大氅的男子停下脚步,正巧踩碎了几片枯了的树叶。 “三省府君,墨君那三人在南部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我们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耗了几年时光,才将他们从那位置上取缔,其中看不到丝毫阴阳院的影子。” 秦长微微行礼道:“尊夜大人和寒月之主的心力,自然没有人忘记。” 尊夜。 寒月有三司,其中夜司之主的尊号便是‘尊夜’。 尊夜漠然道:“可是花费了这般多心思,虽然除了墨君三人,但却没能顺势查出百家。也罢,不说这些,能查到的名单都已经在你的手上了。” 秦长点头说:“多谢尊夜大人。” 尊夜没有说什么,开门见山的问:“给石白了。” “未曾。” 尊夜微皱眉,侧首看着秦长,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身边这个与自己并肩行走的人看个清楚。 秦长连忙低头,解释道:“若是以师兄的性子,必定是会将那些人立即······当初,想要用林寒设计极剑家,若非是知晓那日极剑家掌宗可能会来,他必定将林寒杀了。” “可那日,输的是我们,那是三十多位境界以至息行的阴阳术师。” “是的,一场大败。” 尊夜眉目之间戾气渐起,他沉声问:“你打算怎么做。” 秦长道:“内忧外患······南煌开院,自然不可能不招弟子,只是在这南方第一次开院,弟子的数量确实超乎想象,一个个查下来,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去了,我相信,在这院里···必定有不少的百家奸细。” 尊夜道:“百家会派人,本也在预料之中,只看我们如何应对了。” 秦长默然望月,许久后,他喃喃:“有大人你的那份名单,和林寒透给我的那几个名字,却简单了些。” 尊夜道:“怎么?有什么主意。” “杀。” 一个简单的字音,从秦长的口中吐出。 尊夜道:“由我们来,还是石白?” 秦长摇摇头,说:“不,不能暗着杀,也不是一次杀尽。” 尊夜的方法,自然是寒月惯用的手段,在黑夜之中,抹杀掉一个人。 石白则更加简单,将他们杀尽就好了。 他们都是经历过刻苦铭心的死亡,厮杀的人,因此提到这些字眼的时候,不论是尊夜还是秦长,都是十分的平静或者···冷漠。 尊夜藏在斗笠下的面庞,微微的皱起了双眉,他问:“那要如何?” 秦长望着那孤高的月,喃喃着:“一个,一个,慢慢的杀死他们,公开的···杀掉他们!” 尊夜露出惊容。 但,他旋即有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黑夜,他冷冷的笑了起来。 尊夜冷冷笑着:“其实线头,一直在我们的手中,此议不错,要比一个个抓起来盘问要好。” 秦长低着头,看着尊夜,他在内心轻轻的叹息。 即便知道自己所做的是为了为什么,只是心底那丝丝的不快,却是挥之不去,与之纠缠。 秦长说:“但,还是有些事情,需要寒月相助,师兄对你们···有些误会。所以,将来尊夜大人有什么事,请让在下来转达,而南煌院的需要,将来,也由我告诉尊夜大人你。” 尊夜笑罢,说:“石白····好,我无异议。” ······ ······ 夜色下,秦长离开小峰,而尊夜也消失在山路的夜色之间。 小峰与世山之间的小路上,迎着风,秦长慢慢行走。 “那是?” 前方,隐约的人影,让秦长有些警惕。 靠的近了些,月光倾泻身前,秦长看清楚了那等地的人影,从而,他恭敬的行礼,道:“原来是殿下。” 宫商穿着寻常南煌弟子的服饰,站在夜色中,同时的行了见师礼,起身微笑。 秦长问:“殿下怎来了此处。” 宫商看向秦长身后,那条通往小峰的小路,问:“倒是先生,深夜间,怎来了这偏僻之处。” 秦长微皱眉。 宫商则说:“商只是想问······不知,尊夜先生,觉得我的建议如何?” 秦长道:“按与殿下的约定,我并未和尊夜大人透露此议。” 宫商微笑道:“好在先生没有忘记,否则,宫商可就麻烦了。” 秦长道:“恐慌,慢慢杀戮的恐惧,会让那些人不自觉的露出马脚,就如尊夜大人所说的,其实线头一直在我们的手中。” 宫商道:“百家,奸细·······先生,不论是那夜的设计,好吧,失败了,还是前日我给你的建议,相信,我给你答案,足够让你满意了。” 秦长深深的看向这个年轻人,默默的点头。 宫商又道:“今日深夜来此叨扰,只是希望提醒先生一句······我答应的,从不会失信,我也希望先生,能早日让我和首座,尊夜两位先生好好畅聊一番。” 夜风吹乱了衣裳。 宫商保持着一如的微笑,整理了下衣裳的褶皱,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宫商侧首说:“对了,先生,有句话···我想,有必要一言,今日我不过区区皇子能代表的只是我自己。但若有来日,宫商能代表这个帝国,我想·····宫商能给南煌院的帮助,比起今日,想必会多很多。” 秦长深深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沉默着不说话。 直到这位皇子的离去······ 秦长想起,当初对极剑家的设计,就是在这位皇子殿下的欣然同意下进行的,而且,在那计划中,那个修行着十门中‘假门’的‘假宫商’就是来自于这位皇子殿下的随行者之一。 “原本,我也以为着不过是个心血来潮的皇族子弟。” “有些可怕啊······不论是他的野心,还是城府。” ······ ······ 次日,天方才明亮的时候。 苏一询早早的起了身,洗漱干净后,他背起小白剑,准备去崖峰上练剑。 瞄······ 小黑叫唤了一声,苏一询低头一看,看见了多日‘不见’了的小黑,笑骂:“你最近不是一早就去央那里骗吃骗喝吗?怎么今日还没出发啊?” 瞄····· 小黑跳了两下,苏一询虽然不解其意,但是却看见了小黑脖颈间一条细小的红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迷惑 第三十五章迷惑 苏一询低身,将小黑脖颈间的红线解开,一边道:“昨天,你碰见舒起了?” 小黑点了点头。 将红线收入怀中,苏一询一拍小黑,小黑便跑了出去。 走到窗边,苏一询拍了拍手掌。 也不知从何处,一声难听的乌鸦叫声响起,浑身漆黑的小寒落在窗前,苏一询轻轻的摸了摸它的羽毛,说:“帮个忙,好吗?” 小寒高傲的抬起脑袋,在窗台上走了几步,大有交给我放心就好的意思。 ······ ······ 清晨,在用餐。 今日石白最早用完,他放好碗筷,说道:“幽霏······” 雨幽霏抬起头,用力的嚼了嚼嘴里的咸菜,和清粥一同吞下,才道:“师尊,我在这。” 石白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带一询一起去星瀑那边练剑吧,他的剑术姿态已经练就的不差了,再过些日子,他内里的瘀伤也将要全复,那时我就要教他我们一门的修行,星瀑那里天地阴阳最是宁和,却又浓郁,你带他去看看。” 雨幽霏点头应是。 苏一询也道:“好的,师尊,有劳师姐了。” ······ ······ 通往山腰处的石阶上,两个年轻男女并肩行着。 男子停了下来,远远的眺望远处的地方,那里,清晨时候,晨时的薄雾环绕着,可见数百人在那里的山道奔跑着,做着可能一日里,最累的早课。 “像以前,我在东极院的湖边,跑了两年多,先生才说,以后这样的早课就不用再上了。” 雨幽霏见苏一询停了下来,她随着苏一询的目光,看向远处,说起了这样一句话。 “原来,要两年吗。” 雨幽霏道:“记得,那时先生说,虽然阴阳术师不需要像军队里武道修行的士兵一样,那么在意体格,但,让强大的阴阳在身体里流窜,多少也要足够强健的身体。” 苏一询道:“好像也有道理。” 雨幽霏侧眼看了这个堪称美丽,长发带冠的男子,微微笑说:“你比起我们,真的远很多······” 苏一询侧首看着这个着一身黑衣的女子,问:“为什么?” 雨幽霏道:“有几个人,可以像你这样,在短短的时日里,修行的这般快,听师尊说,在有些许日子你就要进入‘负阴’的境界,成为真正的阴阳术师。还有那本剑经,我也没有见过有谁,像你这样,几天的时间,就练的这般精确,记得,我当初用了一个月,才刚刚入门。” 苏一询低下头,问:“你羡慕?” 雨幽霏指着远处,说:“他们一定羡慕。” 苏一询看着远处薄雾里,那些和他一般年轻的人,隐约,能听见些说笑身,因此苏一询却在喃喃着:其实,你不知道,我也羡慕他们。 ······ ······ 星瀑之前。 这一条绝美的瀑布下,是一条连着山脚和后山的河流。 有无数奇彩异色的石子,铺垫在这条河流之底。传说满月之时,月光倾泻如注之刻,河流上会有万千星色,因此得名星瀑。 雨幽霏此刻站在星瀑前,她的身边,一只小寒鸦在盘旋而飞,不时发出欢悦,虽然难听的叫声。 “突然说,有什么急事,然后就走了,还让我不要和师尊提起。” “不过,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吧。” ······ ······ 无名的悬崖,散灵之地。 杂草丛生之间,有一块巨石在这悬崖处矗立了多年,苏一询就在其上坐着,听着那个在身前渡步,说话的人的言语。 “这就是他的指示吗?” “嗯,院主给我来的信,不过,你搬到世山顶上,有些麻烦,所以才想了个办法通知你。” 苏一询道:“世山顶上,你最好不要多走动,四座煌堂和天帝楼之侧的那些楼阁里,住的都是许多强大的阴阳术师,我曾见过几位,别来,这法子挺好的,不会引人注意。” 舒起笑道:“还好,你养了这么只贪吃的猫。” 苏一询道:“还有什么别的事吗?我要回去练剑了,出来太久,总觉得有些不好。” 舒起伸出两指,说:“还有两件不算小,也不算大的事情······” 苏一询皱眉问:“什么?” 舒起走到苏一询身前,仔细的看着他,问:“那个骆央,不简单。” 不简单? 怎样的一种不简单? 舒起看着苏一询愈加簇起的双眉,便知道他心底此刻有些不喜,他还是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是我劝你小心点,因为······” “还有一件事情。” 苏一询对视着舒起,打断了他的话语。 舒起自然极是明白苏一询的性子,心下微微有叹息,他便道:“院主在信里说了另外一件事情,我觉得,你可能会想知道。” “什么?” “·······” “快说。” 不知为什么舒起有些犹豫,但最后他细思下,还是说道:“他说,许非在南煌院。”(注1) “许非······” 苏一询的面目几乎瞬间的冷了下来,冷的可怕。 但舒起看着他,还是继续说道:“院主说,那夜,他与许非的交战其实没有持续多久,他因大火被许非算计而落败,因此逃遁,许非并没有追击,也就是说,那夜,许非败院主后······还在韩府里。” ······ ······ 许非为什么会在阴阳院? 说起来,韩秦似乎会阴阳术,那天,他就是用的阴阳术,将白衣杀死。 走到小路上,不远的地方传来了瀑布飞落的声音,苏一询停下脚步,侧首看着身后所背负着的小白剑。这柄剑,也是来自于那天,那日,那个不知名的白衣剑客,死在了韩秦的阴阳术下······· 那时的记忆,仍然犹新。 苏一询看着剑,沉默的继续想着。 韩秦的阴阳术是哪里来的? 他死了,为什么许非出现,保护着韩诗。许非无疑是阴阳术师,但,院主说,他在阴阳院·····他来自于阴阳院吗? 韩秦的阴阳术,也来自于阴阳院吗?还是来自于许非呢? 韩秦,许非,阴阳院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她死的那一天······ 为什么,我忽略了? 苏一询仿佛想到了什么,出声自语道:“许非!许非在哪!!!” 那一天后,苏一询看见的是满身伤势的院主,而院主后也承认败在许非之手,却并非之前苏一询和那位老人所猜想的,许非与院主两人互相纠缠许久。但,既然许非胜了,他为何没有回到韩诗的住所? 被引走了?这么简单,就能引走一位强大的可以击败院主的阴阳术师吗? 还有那天,我也没想过,为什么袭击的时候,还出现了其他的阴阳术师,将易水的刺客近乎杀尽。 那些阴阳术师······和许非。 许非伤院主,阴阳术师们杀尽刺客,那些突然出现的阴阳术师和许非是一起的吗? 晓云城易水近乎全灭。 这是韩古的局······ “许非也是局中人,而且!是韩古的帮凶!” “那夜,韩府到处都有阴阳术师出现,如果说他们都听命与许非,那么,许非就不会是什么不知来处的阴阳术师,因为他代表的不是一个阴阳的修行者。” “他真的在阴阳院吗?” “他是阴阳院之人,还是来自百家呢?” “院主在误导我?还是···说起来,院主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苏一询皱起了眉,不断的喃喃着:“许非·······” ······ ······ “你怎么了?” 星瀑之侧,溪流的边上有一颗巨大的岩石,岩石下,雨幽霏举头望着,一边发出疑问。 苏一询喘了几口起,将小白剑收与身侧,结束了剑式,跳下岩石,却默默的走到了溪边。 雨幽霏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出声道:“师尊说你练就的五六成了,可是方才看你的剑招,瑕疵很多,师尊不会说错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苏一询道:“没··没什么。” 哇哇······ 小寒飞落到雨幽霏的肩膀上,难听的叫着。 雨幽霏说:“你看,小寒都看出来了,早上你明明还·······方才离开一会后回来,我就觉得有些怪。” “我在想些事情。” “什么事情,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帮我?有些事情,师姐,我想你帮不了我。” 雨幽霏走到他身边,看着苏一询沉默,好像又有些哀哀的表情,她怔了一会,想不到为什么早上还是好好的,此刻的他,看上去却是······那么的悲伤。 苏一询蹲下身子,看着那流淌的溪水,问道:“师姐,你知道,在南煌院有哪位前辈叫做···许非的吗?” “许非?” 雨幽霏想了想,确信道:“在山顶住着的师长有很多,许姓也有,但是叫许非的师叔···没有。” 苏一询沉默了下来,似乎预料到雨幽霏的回答。 雨幽霏问:“怎么问这个。” 苏一询侧首深深看向她,问:“如果有人害你亲人,你会怎么对他?” 雨幽霏想了想,却道:“不知道啊,很小的时候,我就没有亲人了。” 苏一询哑然,旋即失笑······ 都忘记了,她曾说过自己的过往,她很小的时候经历过草原上的战乱,早与亲人离散,草原上的记忆也早已经淡忘。 他渐渐敛了笑容,面对着清澈的溪水,看着自己的面目,苏一询道:“若是我······我必是绝不原谅的。” 雨幽霏觉得此刻的苏一询有些可怕,惴惴问道:“那,你会怎样?” 苏一询不说,只是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手中的剑刃上。 仿佛,他已经给出了答案。 ······ ······ 注1第一卷时,韩秦死后出现在韩家,保护过韩诗一段时间的阴阳术师,可能已经没有人有印象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星 第一章星 数月过去了。 来至六月,帝国天阳历,第十一年,六月。 史书官们遥想天阳历十年之事,总结些了大事。 阴阳术师军成立,同时平定数万乱贼的南方叛乱,用时不到数月时间。南部三省的府君同时被罢免,月后皆被处死,随后南煌院设立,阴阳三院变作了四院。 帝国七皇商在入南煌院的途中,遭到了刺客袭击,好在南煌院首座以及一众阴阳术师相救等等····· 史官们批下了:‘平定叛乱,政令清明。’八个字。帝君颇喜,因此对帝都书苑中的史书官们大加赏赐。只是在那朝堂之外的地方,却不知有多少人在嘲笑着那可笑的八个字。 ······ ······ 阴阳院有论道会的传统,用以激励弟子修行,本来只是在冬星院内举行。只是随着开设了东极和西漠院后,论道会便扩及到其余两院,直到今日,论道会由四院举行,只不过由于南煌院新立,因此并不真正的参与。 每三年一度,四院举行本院的论道会之后,其中表现优异者由首座带领,去往帝都参加四院的论道会。 冬星院历来都要早些举办论道会,因此今日六月之初,冬星院的论道就已经结束。 星残得到了首名,这是他第二次得到冬星首名。不论是‘论’比,还是‘术’比,皆是无人能出其右,因此他得到首名也没有多少冬星弟子觉得怪异。 ······ ······ 星夜无限,夜空没有丝毫乌云,漫天星色肆无忌惮的铺张开来。 那种美,充斥着眼瞳,难以形容。 在这遥远的北方,四季都有从那魔域吹来的寒风。此刻的小院之中,仿佛还有清晨时候,那些激烈阴阳的残留。 寒风卷起尘土,飞舞向半空。 夜里,那个人站着,看着天空,默默的说着一些话语。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裳,衣裳的袖口用白色的丝线绣着‘阴阳’两字,是制式的阴阳院弟子服饰,不过和南煌院区别在主以黑色布料,和衣服上有一些蓝色的古老图纹。 他还带着一顶高高的白色帽子。 帝国黑白不配,因为代表不详之意,因此他的院服和白帽在常人看来,就有些奇怪了。 “星残师兄······怎么在这啊?”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星残抬起了头,看着那遥远的星空······ 小星来到星残的身后,他本身喜欢在黑夜中修行他的阴阳术,只不过不曾想来到‘武院’里,却看见星残在这里。 冬星院,百年来一直作为阴阳院的领袖,究其根本,自然是因为在这座阴阳院中,辈出人才,似星至极,当今西漠首座都是出自这座阴阳院,可见其底蕴如何。而在这一代的年轻人中,无疑有两位不可取代的天才人物。 星残,小星。 两人的身世相似,不过并不同,小星是个孤儿,自小被冬星院副院长收养,而星残则是个弃婴,原本他应该被人们用火烧死,只是那时某个老人路过,无声无息的将他救下。 今日,两人是同辈中最为瞩目的天才人物,冬星弟子都隐隐以他们两人为首。尤其是星残,在今日的术比中,以其阴阳第二层息行的境界修为,轻败敌手让人震撼。 此刻两人就站在今日比试的武院里。 擂台早被人拆除了,夜里的武院显得空荡荡的。 “没什么,有些烦恼。” “星残师兄还会有烦恼,天下奇闻。” 望夜的年轻男子闻言失笑,这才转过身来······· 却见一张极致英俊的脸孔,他的五官,眼耳口鼻都如雕塑般完美,身形壮硕也高挑,一切近乎完美,仿佛人世间其他的男子和他比较起来,都会黯然失色。 小星见到了暗暗想着:师兄还是这般好看的不似凡人,硬要挑些什么刺的话,师兄的帽子和衣服真的是不配呢。 “真热。” 星残说笑了一句,看了一眼自己顶上的白色高帽。 六月季节,炎日非常,便是道了晚间,那股燥热也是依然未去,谁会在这样的天气,戴着一顶帽子? 除非,他有什么想要遮掩的。 星残了看了一眼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师弟,他笑了笑,将自己的高帽缓缓取了下来,一边说着:“也就只有你还有师父面前,我才不介意摘掉着帽子。” 夜色里,一只角,迎着月光,倒映出凄凄的颜色。 那是一只银色的,弯曲的角。 魔角! 在北方的魔域中,魔族在外表上和人类十分相似,但他们和人类最有区别的体征,莫过于魔角和超过寻常人的巨大体型。 星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头上右边,那从出生起,就跟随着自己的角。 人没有角,他却有。 魔都有双角,他却只有一只。 小星平静的看着此刻,可能在所有普通人眼中,无比可怕的‘美丽男子’,他的眼神平静的,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本来就是这样的,本应该就是这样的,不需要任何的改变。 小星的眼神,让星残觉得很安心,甚至······· 有些快乐吗? 星残低低的问着自己。 他是魔和人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在很多人看来,便是罪恶。听师尊的陈述,当他出生的时候,村落里的人们就在争论,是否将他杀了。而村民们最后的决议,是用火焚死。 星残问:“什么是人?什么是魔?我总觉得,在他们的眼里,我并非是个人·······可能在魔族眼里,我也不是个魔吧。” 小星道:“师兄真是妄自菲薄,问这世上,同辈之间,哪有可以与师兄比肩之人,我们对师兄从来敬重。” 星残长长的叹息,说:“是啊,我说过,我要做‘人’,做个好人。” 小星看着仿佛有些惆怅的星残,想起了些过往········ ······ ······ 那是星残正式入院的第一年,他被所有人排挤,甚至···有人尝试着杀死他。那一年,随着首座的震怒,人们被迫的停下了对星残极其苛刻的对待,但是仍然诽言不断。 小星记得,那年星残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承受。 直到半年以后,他破境了。 仅仅以五个月,近半年的时光,他就修成的第一境负阴。 人们都震惊讶异时,星残却消失了。 他再出现时,是半年以后,那时所有的冬星弟子,甚至师长除了小星和星至极以外,都都以为星残已遭不测。就是时,在冬星院的门口,星残穿着破烂的院袍,出现在了那。他带回来的,还有一具魔的尸体。 小星至今没有忘记,或者说难以忘记······· 在那个飞雪无数的院门处,一个个冬星弟子围绕在那,他们眼神中,有羞愧,有敬佩,有难以置信。 星残那个时候,神色只有疲惫,或许他也没有再看那些围着自己的人。 他迈出步伐,往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他很累,想休息。 可是院门处被那些前来围观的弟子们统统围住······· 那一幕真的深刻,因此那一天,小星记得最是清楚的就是······· 人们如潮落般,向着两边退去,没有人说话,而星残就这样慢慢的走入了冬星院的大门,转身,他往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那时的小星也在人群之中,如他人一般的看着那离去的背影,陷在那震惊中,久久不能自拔。 ······ ······ “冬星院的‘双星’也不知谁取的这外号。” 星残侧首问:“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一同望着夜空,小星自嘲道:“师兄你十五岁,刚刚练就修行的第一个境界‘负阴’,初用开圆,只学了几门简单的阴阳,却就能猎杀一个魔族,我哪里比得上你啊······” 星残说:“何必妄自菲薄。” 星残笑着,又指了指自己头上的角。 小星深深的看着这位师兄,想起师尊对师兄的一段评价······· “他是我生平所见的奇才,但···硬要说他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对自己出身的在意,他如果不能摆脱,很难成为一个上位者。” 星残有些惴惴的看着小星,问:“小星,问你件事情。” “师兄请问。” “虽然去年的论道会上,我也得了首名,可是今年,还有每三年一度的‘四院论道会’。” 小星笑说:“星残师兄你可是我们冬星院的首名,和我还有其余八位师弟可是要一起参与这次四院论道的,嗯···加上随行去观礼的一些师弟,我们一行也有三四十人吧。” “我是想说,第一次去帝都,你觉得,那里的人,能和院里的那些师弟一样·······” “师兄,别多想。” “你觉得到帝都的时候,我还是戴着帽子好些吗?” 小星忽笑道:“师兄,你还在想,何必这般在意呢?” 星残耸耸肩,看着小星,说:“你不是我,小时候······你见过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慌 第二章慌 “听说,那是个华贵的地方,贵人很多。” “师兄······想想那位七皇子。” “商,他吗?” “那位殿下也是帝都人氏。” “嗯,记得,第一次见我时,他可是吓坏了。” 小星笑道:“师兄啊,那是十岁时候的事了,你还记得啊。” 星残答道:“那真的很好笑啊。” 小星苦笑道:“那位殿下可不会这般想的。” 转过身,星残拍了拍小星的肩头,说:“我明白你的好意,师弟,你是想说······我对待他们,如对待我们院里的师弟一般,他们也会对我一般吧。” 小星笑笑,心想得要岔开话题,许是不想让师兄再回忆那些小时候的事情,免得想起那些,或者,那太多的不快,甚至是悲伤。夜色下,小星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对了,师兄可知道近来南煌院发生了件大事吗?” 星残不假思索,似乎早已了解过,道:“师弟你说的是百家奸细的事情吗?” 小星点头道:“听说南煌院中,混进了不少百家的细作,暗探之类的人,还有不少混在南煌弟子中,近来,随着那第一个被发现的‘林寒’身死之后,每过个几日,南煌院里就有弟子被院执带走·······” 星残抬头,看着那夜空中孤高的冷月,道:“想必,是交给寒月了。” 小星道:“不过,师兄,问你件事情。” “什么?” “你觉不觉得,南煌院这数月来,对待那些奸细的事情,有些蹊跷······” “怎么说?” 小星道:“过个几日,抓走一个弟子,交给寒月审问,不论结果,那奸细以寒月的手段必定是活不成的,我怪的是,难道真的,每个百家之辈都是受不得严刑拷打,几日间,就会把自己所知的一切说出来的软骨头吗?” c 星残很简单的回答道:“当然不是,我判断的话······有些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的,还有一些可能是从寒月的审问得来的,不过,石白或者····秦长师叔和尊夜前辈,却不想一口气处死所有人奸细,或者一次揪出所有人来。” 小星略疑道:“为何?” 星残说:“我想,这和杀鸡取卵的道理是一样的,秦长师叔和尊夜前辈都是睿智之人,你觉得他们会做下这般蠢事吗?” 小星细细思索来,道:“原来如此。” “你懂了?” “师兄你可真是厉害,人不在那,却看的这般清楚。” 星残苦笑道:“师尊教诲多年,法术他教的少,更多的,却是这些。” 小星道:“首座可是说过,师兄的天资犹在他之上,修行上稍点拨一番就可,因此教师兄的多不在修行上。说起来,南煌院这手段···可有些·······” 星残道:“我也一度有些奇怪·····石白师叔心思淡然,我想他不会理会,秦长师叔一心只为阴阳院的铺下百世基业,他是那种会做下这种决定,却不会想出这种决定的人。” 听着,小星也不知怎么的,此刻的脑海里,偏偏就只想起了一个人。 他道:“那位殿下,不就在······” 星残侧眼看来,小星连忙闭口不言。 “师尊说了,让我们不要随意提及那个皇子,也不要和他走的过密。” 星残徐徐道来,小星也想起首座的告诫,心下懊悔自己口不择言,好在首座并不在此处,否则只怕惹得首座动怒。 星残不再评论,只是默然,些许后,他轻声道:“什么是魔?什么是人?人与魔的区分在哪里?有些人是人,但我们对他们就像对待魔一样。” 说着,星残将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喃喃着: “有些人,想做‘人’,可对更多的人来说,他们更多的时候,是‘魔’····罢了。” ······ ······ “你说,那些人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恐惧罢了。” 一座山崖,天空上一只寒鸦飞过,盘旋,看着简单,却又有点像是一个卫士,一个信使。 浑身墨黑的黑猫,懒洋洋的躺在崖峰上,享受着阳光和回笼觉。 巨大的岩石上,一个相貌极其俊秀的年轻人盘坐着,他的剑倒插在身前。而巨石之畔,另外一个白衣年轻人来回渡步,虽然走的很慢,却还是能看出他的一些慌张。 舒起抬起头来,问道:“恐惧?好像····是的。” 苏一询盘坐着,看着身前的小白剑,道:“你猜出来了吗?” 舒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只寒鸦还在盘旋,没有出声示警,想必周围无人,他才道:“一个个的每隔几天,不是一个,也就是两三个,总有人被揪出来,被定罪,让后被一群穿着黑衣的带走了,弄的就像是······前面那些人,吐露了什么,后边那些人才被发现的身份。” 苏一询漠然无语。 舒起道:“这样子,别说那些人是不是真说出了什么,只要心底有鬼的,只怕都会担惊受怕,一两日还好,三月下来·····而且这些天不知道,你发觉了没有,整座南煌院,好像到处都有人监视。” 平常人甚至就算阴阳术师可能也很难察觉,不过你我出身易水,这方面要敏锐的多。 苏一询仍不说,但却默默的点头。 舒起渡步倒了山崖的尽头,脚下,便是黑色的深渊。一颗石子因舒起的脚步落了下去,没有传回一点回音。 多深的黑暗。 他转过身,慢慢的说:“其实,这很简单,比如说,一询······如果我被抓了,你会不会怕我将你·······” 苏一询打断道:“我不会担心。” 舒起耸了耸肩,道:“其实反过来,我也不会怕,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其实,我想一询你也猜出来了,易水只怕就是百家中,某一家阴阳家的刀刃,我们·······和林寒,可能一样,但也有一些不一样。” 苏一询看着他来回渡步,皱眉问:“在这山中,知道你的身份只有我,而我的也只有你。你···又在怕什么呢?” 舒起看了他一眼,问:“你难道不怕吗?被抓的人越来越多,谁知道,他们里面会不会有认识我们的?” 苏一询道:“你在怕了。” “还好。” “还好?你的气息很乱,很慌张。” “······那我能怎么办?” 苏一询不去看舒起,道:“不知道。” 舒起看了他一眼,转头去看深渊,问:“逃······你觉得会是个好主意吗?” 苏一询低着头,漠然的说:“山道上,守卫比入院的时候少了很多,巡视也比得松散,还有···山路上的禁制,阴阳图都有明显的削减。” 舒起一惊,问:“平常弟子除了早课禁制暂时关闭的时候,没有允许不可随意靠近那条下山的山路,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一询道:“我有我的办法。” 舒起不曾怀疑苏一询,心底疑惑之余,却有微动。 “别想了。” 舒起没去看苏一询,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苏一询道:“我想你也明白,平常时候还是守卫森严,近日反而突的松散了,就好像将大门敞开了一般,只怕其中大有蹊跷。” 舒起苦笑一声:“我只是叹着,方才你说时,我心中却是激动。看来·····我真的开始有点慌了。” 苏一询淡淡说:“你我不怕就好了,只要别慌乱,别被那些暗地里的人看见你的慌乱,像以前一样,别表象出异样,不过···多些无辜者的慌张会更好。” 舒起恼道:“你以为我是戏台上的戏子?说起来,当年师父好像一段时间里,专门教了你这些戏子的东西吧,当时我还奇怪做过刺客的,还学这些东西做什么?现在想想他怎么不教我呢?” 苏一询撇了他一眼,道:“那些日子里,你整天和南依一起到处瞎逛,有那时间吗?” 舒起怒道:“瞎逛什么瞎逛?城里有个公子身份,我当然要好好经营,否则你以为那些情报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苏一询不理他的怒语,喃喃着:又能怎样呢? 舒起注意着苏一询,却见他的神态还是那么的从容,也不知是假装的还是他真实的态度。 舒起宁愿相信他是假装。 因为如果是真的····· “你真的···不怕死吗?” ······ ······ “你要走了吗?” 苏一询起身将小白剑抽出,天空上的寒夜俯落在他的肩头,小黑猫也瞄的一声,缓缓醒来,像模像样的舒展了下身体。 纵身落下巨石,苏一询道:“是啊,不能出来的太久,我要去星瀑练剑了。” “那个···雨幽霏在等你?” “偶尔几次,你放心,她不会怀疑的。” “难说。” “她很守信,很单纯,我相信她。” “草原上的人都讲信用吗?” 苏一询侧首说:“或者说,我们那里太穷,和繁华的中原相比,所以······大家都很简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论道 第三章论道 “对了,你修行到什么境界了?” 苏一询淡淡的说:“还行吧。怎么这么问?” “明天论道就开始了,不过,我们的首座和其他阴阳院首座好像有些区别啊,他只举行术比,至于阴阳学理,术理一论不谈。” 苏一询道:“我知道,他说······将来因为四院新令的缘故,五年后弟子们出师都要从军三年,那时·····论说又有什么用?杀敌或者说···别被敌人杀了,要靠的总是阴阳道术,境界。” 舒起一笑道:“看来,那位首座大人,不似外表那般冷若冰霜啊······” 苏一询沉默些许,想起过去些月,那个在高峰上,从不见他如何修行,却一味地只是洗碗,读书的‘世外高人’。苏一询道:“那个,确实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 舒起笑了下:“总之,我也要参加。” 苏一询道:“好像所有弟子都不可避免,除了我和雨幽霏。” “为什么?” “他说不让,但没说为什么。” “那来看看我吧,我的修行还不错,应该能拿到个名次。” 苏一询认真的对舒起说:“就这样,自己别慌了,只要这样,你不说,我不说,没事的。” 说着苏一询慢慢的离开····· 舒起停下了渡步,和苏一询的说话,多少安抚了这些数月来,他焦躁,不安的心绪。每隔几日,就会有百家奸细被抓走,心底无愧者或许还承受的了,只是如他这般的,怎能不害怕呢? “你说,一询,像我们这种从小····嘿嘿,就泡在血泊里的人,会有什么结局?” “总不会是,安然老死的平静结局。” 舒起扯了扯嘴角,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喃喃:“还是你说的贴切,从来不给自己什么幻想,说实话,怕什么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只是·····有那么点遗憾呢。” 那淡黄的衣裳,依旧深深的可在记忆中。 每次想起,都会让他想要在命运的束缚中,再尝试一次,剧烈的挣扎。 只可惜,在这洪流之中,他不过一滴随波的水滴。 ······ ······ 午间。 平常时候,所有的弟子们应该在煌堂里用餐。 一个做着仆役打扮的年轻人,站在山道前,看着那寂静的前路,他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食盒,侧首进入了山道侧的密林之中,一路向着山脚而去。 很快,一片云雾隐约的在眼前,随着前行而浓郁。 密林之间阳光炽热,汗滴从额头落下。 他喘息着,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他的衣裳因此四周的荆棘,破碎了不少,因此看着有些狼狈。 他笑着。 然后在雾气之中,毫无征兆的倒下。 眼眸渐渐的合闭,他不解,但至少······这些日子里来担忧和恐惧,在今天成了事实。穿着黑色衣裳的人,过了些许后,像年轻人的死亡一样,他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他漠然的看了看这具尸首,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密密麻麻写着毫无顺序,头绪字句的纸张,丢在了年轻人的身上,道:“叶心运······清音家似乎对你寄予厚望啊。他们给你来信了,可惜,虽破不了密语,不过,你也看不到了。” 炽热的夏风拂过······ 黑衣男子抬手,袖口拉开的瞬间,看见了他手腕上的一个图案,或是一个刺青。 那是一轮月。 寒月。 寒夜漫漫,独有一月。 ······ ······ 星瀑,绝美的瀑布下,是一条蜿蜒的小溪。 一男子,正练习着剑术,随着他的剑舞,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流光,在他的每次挥剑之间,若隐若现······ 他的剑招近乎刻板,可以说完全照着某本无名的剑册上剑招,演示的几乎完美,找不到丝毫错漏。他一直练习了很久,直到停下,他身上的隐约的流光,才渐渐的消失。 倾吐一口浊气,苏一询从一边拿起一块干净的白布,仔细的擦了擦满是汗渍的脸庞。 他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喃喃道:“渐渐的,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师尊的修行之法······” 寻常阴阳术师的修行,大多讲究的是打坐,内视,外敛,炼化,运行等等诸多繁杂的步骤。而石白所完善的修行之法,却根本无需静止,而是练剑,在练习剑术时,配合心诀,让天地间的阴阳,自行流入身体。 敞开的阴阳之门,会将阴阳容纳。 随着特定的剑招,剑式,配合着心诀阴阳会自行的在身体中的运转,随之的,就如打坐时一般,阴阳缓缓的积累,境界也愈加高深。 苏一询自语着:“不过,比起寻常修行,这样更累,而且似乎也没有更快一些······” 正当这般想的时候,忽的······ 一剑如电光般的从身后刺来。 虽是从背后,但是用剑者气息大放,剑威没得丝毫收敛,想必是刻意要苏一询发现的。 反手拿起一边的小白剑,阴阳随着心意而起,动在手臂的经脉之间。回身之时,架住了那柄刺来的细雪剑。 “可是,这种修行,让我的阴阳有着超乎寻常的迅速,和·····我的体力,最近感觉比以前最好的时候,还要强了。” 苏一询自行喃喃的。 雨幽霏看在眼底,却是不快,道:“在想什么?看剑。” 剑术之道,千变万化。 这是石白所说的,他说,不同的对手,有不同的剑术,仅仅局限在某一本剑经,某一册剑术的招数,阴阳术中,绝不能在这条路上走的太远。 这数月来,石白为苏一询安排了一个对手,便是雨幽霏了。 两人修行的同样都是那本无名的剑经,修行时的剑招也是一模一样。只是真到了以剑比较输赢时,自然不可能再将那些剑术用的那般死板,要求分毫不差。 苏一询躲过一剑,道:“自然不会。” 雨幽霏举剑横劈,脚步却往后缓退半步······ 苏一询接过这一剑,心底想着:为什么感觉是相差不多的招式,在她那里,却给人一种攻守兼备,找不到缝隙的感觉? 连续交手了数招,苏一询抽身后退,并连道:“算了吧,今日就到这里。” 雨幽霏也停了下来,却忽笑:“还好,那你···再接这一招试试······” 白色的耗光从细雪剑上一跃而起,光芒下,隐约可见有些许飞霜从剑锋上落下。 寒霜落! 雨幽霏的阴阳剑术。 苏一询大吃一惊,虽然数月来一度见过雨幽霏的寒霜落,但此刻心底却全然想不到雨幽霏忽这突然之间,就用出如此的阴阳剑术。不假思索,苏一询伸出手掌,无形的‘阴’从他的周身经络回旋开来,在体外形成一个隐约,完美的‘圆’。 阴阳道术——开圆。 只有真正修成阴阳境界的阴阳术师才能用的阴阳道术,虽只是阴阳术师的基本,但是能够施展,便能说明施术者已然修成了境界。 雨幽霏了的剑芒靠近苏一询的瞬间,便缓缓的慢了下来。苏一询挥剑小白剑,剑锋划过之处,小白剑顿时被远远的击飞开去,而苏一询借势飞转,堪堪的避开了这一剑。 ······ ······ 靠在巨大的岩石上。 大大的阴影,驱走了夏日的燥热。 苏一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些恼怒的看着身边,一脸‘恭敬’端拿着小白剑的‘师姐’。 “嘿嘿······” 雨幽霏尴尬的笑了几声,说:“师弟,别那么小气嘛,我只是试试你的修行啊······” 苏一询差些没骂出来,侧首恼道:“那也可以试试的吗?阴阳剑术,还是师尊传你的寒霜落,若非我开圆用的快些,否则只怕要······” 雨幽霏连忙摇头说:“这你别担心,我心想那时若是你没有反应过来,接着细雪,我会强收术法,最多自己收些伤。” 苏一询看着雨幽霏清秀的面庞,她的神情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有些歉意,多的是不安,似是惧怕自己真的生气了。 她还是这样。 真是简单,单纯的人。 苏一询知道她不会说谎,心下怒气也消了,说:“你今日怎么突然从我背后出剑,又用了这阴阳剑术?” 雨幽霏挠挠后脑,说:“还不是你和师尊,自从师尊给了你玄冰剑鞘护身,同样可以镇压阴阳气息,我就再难知道你的修行境界,师尊又不说,你也保密,一个月了,我不知道心底就是觉得‘怪怪的’很想知道,所以今天才试试你。” 苏一询问道:“就是因为想知道我的境界?” 雨幽霏点点头。 苏一询却又怒道:“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上次问我什么‘驭兽之术’,我本来就不知道,这次又为这点小事,若是方才我没能反应过来,你岂不是要自伤了?” 雨幽霏却忽的笑了笑,问:“你在关心我吗?” 苏一询怒声怒气的说:“没有。” “你就有。” “就没有!” 雨幽霏呵呵的笑不拢嘴,一边说:“你才像个小孩子呢,还说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惊才 第四章惊才 “有。” “没有。” “就有。” 溪水的一边,两个人互相的争吵声不曾中断,些许后才停了下来,只见苏一询怒气冲冲的看着雨幽霏,而那清秀的黑衣女子也分毫不让。 相视许久。 苏一询无奈的笑了出来,心底着实对此刻的自己着实的不解,却又并不觉得不快,反而······心底有些快乐呢。 “你···是不是已经修行到负阴境界了?” “嗯,是啊。” “这么快!” 虽然心底已经有所预料,但听苏一询亲口承认,与雨幽霏还是难免的惊讶。 如今南煌院里,都传南煌‘常非’座下弟子的学无忧,已然修行至负阴境界前的最后一小境界,修成负阴,可谓指日可待之事。这事情,近来让不少南煌院中的师长,前辈赞叹不已。 但,想必任谁也不曾想到,苏一询却是已经修成了境界,却仅仅用了半年多些的时光。 雨幽霏见苏一询承认,说:“反正就是你和师尊,总是神神秘秘的,这修行境界,又有什么好保密的。” 苏一询无奈说道:“谁知你好奇心会如此重,师尊要我保密·····确切的说,他未曾要我保密,只是道非必要时,莫要将自己的境界告知任何人,甚至包括他,他说我有玄冰剑鞘护身,即使不修行隐藏气息的道术,也可以避人耳目。” 雨幽霏问:“为什么师尊要你这样?” 苏一询仔细的回想,说:“好像是两个月前了,入院修行也快半年了,初修成了第一境‘负阴’。他知道这事情后,晚间来找我说了些话,方才那些就是那时候说的。” “师尊真怪,你修行的这般快,不是好事吗?。” 苏一询则道:“他说,这世上人多少叵测的,何必要将自己的境界宣之于众,那等同于将自己最强的告诉他人。你要学会隐藏,没有必要,勿要与人炫耀,展示,便是我,能瞒住时,就瞒住好了······” ······ ······ “便是连师尊你也要瞒吗?” 星月在无限遥远的天空上。 其下,世山的高崖上,苏一询这样问着石白。 石白低首看着这个弟子,说:“今年···几岁了?” 虽然不解,苏一询恭敬的说:“十九。” 石白道:“帝国习俗,再过一年,就也是青年男子了······但,始终太过年轻。” 苏一询默然以对,不知该说些什么。 “人世路,漫漫,太长,总有诸多变数,给自己留下一些秘密,将来也总是多些机会的。” “师尊何意。” “便是你觉得,最亲近的人,也难免未必真如你所想的那样。” 苏一询正想要说话,石白却打断道:“所以,你要学会藏起一些东西,莫要像我当年,将所有一切都清清楚楚的摊在他的眼前,他才会那般轻易的将我置于死地,若非是······” 轻轻的叹息,带着苏一询无法感受的哀伤,石白止了话声。 石白道:“总之,你要学着些,对人多些防备,甚至是我,因为说不定,哪天我也会是你的敌人!” 石白深深看着苏一询,苏一询却不敢说话,低垂着头。 “谨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弟子记着了。” 背过身去,石白关天香,许久石白道:“其实你有些像我······” 苏一询仍是无言。 “我说的是内里,你的外在,比我好,虽然并不真实。” ······ ······· “但是对她,又要隐瞒什么呢?” 苏一询自己喃喃着。 雨幽霏在一边说道:“原来师尊和你说了这般多啊······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苏一询道:“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不瞒你,不要在用这种方式,师尊说过你的怪病,不适合用阴阳术。” 以前苏一询就从那位药先生口中得知,雨幽霏似乎有一种隐疾,只是似乎并不影响平日生活,但一旦动用阴阳术,便就难说了。 雨幽霏却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那你刚才那么生气,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苏一询没说话,只是白了雨幽霏一眼。 雨幽霏轻轻一笑,说:“对了,你方才说两个月前····你两个月前就已经修成境界了?” 苏一询点头道:“是啊。” 雨幽霏讶异道:“那不就是半年······可以和星残比了。” 后半句雨幽霏说的极是小声,近乎嘟囔,因此苏一询也没能听见。不过,苏一询见雨幽霏神色从惊到喜,问:“我都没怎么高兴,你怎么这般?” 雨幽霏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替你高兴啊。好吧,时候差不多了,回去吧,记得你洗碗啊。” 说着雨幽霏便转身离开,天空的寒鸦叫了一声,俯落到女子的肩上。 苏一询笑了一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对这个人,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就像透明的一样,和诗,是那么的像。” 想起,说起。 苏一询觉得自己好生古怪,摇摇头,他追了上去。 ······ ······ 午日,灼阳高照,将整座峰顶彻底的照亮。 “剑,是你手掌的延伸。” “快与慢,要随着你自己的心意。” 高耸巍峨的天帝楼之后,那座简陋的木屋之前,苏一询和石白对剑,又或者说是石白在用手中一柄若隐若现的阴阳虚剑,不断的,也轻易的抵挡着苏一询的进攻。 剑锋刺在石白的虚剑上,剑势却忽然转变至横劈,但小白剑却再次被那柄虚幻不真的剑所阻挡。 苏一询的剑一变再变,剑势一快再快,却似乎永远破不开那柄虚剑的阻挡。 刹那间,苏一询没能看清楚。 但是小白剑倒飞了出去。 虚剑轻轻的磕在了他的脖颈处。 胜负已分,石白松手剑虚剑消散,他说:“不解吗?” 苏一询转头看向落在身后的小白剑,道:“一个多月了,还是不懂,我明明比之前更快。” 石白挥手,小白剑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缓缓飞起落在苏一询的手边。石白转身往着小屋走去,苏一询连忙跟在一边,只听石白道:“你更快,是因为我所创的这种修行,虽然未必比寻常修行更快,但却能令阴阳在施展剑术时运转更快些,加上你天生的体质非常,修行阴阳的同时应也是令你的身躯之力受益匪浅吧。” “师尊明鉴。” 石白继续说着:“和幽霏练剑多月了,有什么感受吗?” 苏一询直言道:“师姐的剑术很特别,属于攻守一致的那一种,给人一种······墙壁,不透风的墙壁的感觉。” 石白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说:“墙壁?倒是个不错的比喻,她的剑术是我教的,记得那个时候,我觉得她最需要的就是保护自己的能力,因此教她剑术时,我引导着她,至于今日这样的剑术,是她多年来勤奋的结果。” 苏一询问:“引导吗?” 石白道:“那些年我和她对剑的时候,剑势倾向于攻,就像你方才那样,一剑快过一剑,她要保护自己,要想赢,首先就要明白怎么防守,但是我教她的也是那本剑经,在有限的招式里,她只能自己摸索着对剑经里的招式做修改,才能应付我的剑术。” 苏一询有些明白,又问:“那师尊,你和我对剑时,不曾攻过······却是,什么意思?” 石白忽笑,道:“不说。” “啊?” “你以后会明白的,每个人都不同,我只是尝试着,给你们一条路而已······” 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了雨幽霏的声音:“吃饭了,我都叫三次了,饭菜都要凉了,我可不等你们两个了。” ······ ······ 用餐完毕之后,苏一询等待着石白吃完,连忙收起了那些碗筷,便出去洗碗去了。 石白很是疑惑的问雨幽霏:“说起来,幽霏,你知道为什么这几日一询总是吃的这般慢呢?” 雨幽霏看了一眼已经带着那些碗筷到小屋后边的苏一询,轻声说:“那是他想洗碗,等师尊你吃完,他马上就收,这样师尊你就来不及了。” 石白更疑道:“这算是什么理由。” 雨幽霏理所当然的说:“这当然是理由,一询一直嫌弃师尊你洗的碗筷不干净。” 石白一阵沉默。 雨幽霏小心翼翼的看看屋后,对石白说:“其实师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以前觉得洗碗很麻烦就将就了,一询很爱干净,好像有点接受不了,他有次还说······” “说什么?” 雨幽霏挠挠后脑,似是不知是否该说,但她还是道:“他说,堂堂南煌首座,怎么连几个碗都洗不好。” 石白侧过身去,往着自己房间走去。 雨幽霏在他身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师尊,你可别告诉一询这是我说的,他一直不让我说来着。” 石白把门关上,听着外边的流水声,心想:看来,对剑时,还是加些攻杀的剑术好些······嗯,多加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谈论 第五章谈论 池塘边,柳树下,一如平常般的平静。 今天是南煌院里举行论道会的日子,因此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在天帝楼中聚集。但是,所有的弟子里,有三人例外,未曾参加这场论道会。 雨幽霏和苏一询,因为南煌首座的缘故,没有参加。还有一人则就是那位帝国的七皇子殿下,原因似是因为入院较迟,未曾修行任何一种阴阳术,考虑到阴阳是无情之术,因此将他也排除在外。 山腰处的南煌院的后厨,今日格外的安静。 骆央看着眼前的棋局,落下一子,抬头看了一眼身前的与他一般年轻的男子,无奈的说:“我说皇子殿下,您来这南煌院总不是为了和我下棋吧,连论道会也不去看看吗?。” 宫商也抬眼看着那个比起他,显得平庸,穿着也粗糙的骆央,笑说:“来南煌自然是为了来学些阴阳术。” “以您的身份·······” “平常时候可没有什么机会来与你下棋,难得今日论道会,我闲而无事,便来找你了。” 宫商落下一子,继续道:“央,你的棋艺可真是不错,比起宫闱里的那些国手也是丝毫不让,对了,说起来,你我交手的胜负如何?还记得吗?” “好像是八胜,十负,还是殿下你棋高一筹。” “唉,说起来,这棋,真是比修行简单多了” 有时想想,似星残那般,从不知道修行之难,破境之艰的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不过这句,宫商没有说出来。 骆央笑了一下,这些月来,他感觉这位帝国皇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架子,或者说,眼前的这个人,并不在乎身份地位,因此他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顾虑。 宫商看着骆央的落子,问道:“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奇怪。” “还有殿下不知道的事情?” 骆央与宫商认识也超过数月了,虽然并不常常见面,但是对弈时,两人聊过许多。骆央知道这位在帝都里被人称作棋画双绝,却再无其他长处的帝国皇子,实则是个博闻强记的饱学之士。 宫商笑问:“我怪的,其实是你。” “我?” “你知道赌棋吗?” “阴阳棋盛行,因此都城,还是小城中都有设着棋馆,其中有赌棋这一项。” 宫商一副讶异模样:“原来你知道吗?” 骆央答道:“当然了。” 宫商说:“我怪的就是,以你的棋艺,不说帝都那般的都城,便是小城中,靠着赌棋虽不说富甲一方,也能过的很好了,却为何要来这里,做个打杂的,这不是很怪吗?” 宫商很随意的问着,仿佛是问着一个寻常无比的问题。 是在试探我吗? 说的如此平常,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骆央微微一笑,看着身前的棋局思索着接下来的棋路,一边说着:“其实很简单,我师父不允许而且是严令。” 回答的这么快? 早有准备?还是事实如此?看来问错了。 不过,他棋术如此好,若是无师自通,未免太过不真。他这般说,就是要我问他师父之事,也好,便问问。 宫商问:“师父?果然,看你棋术如此特别,敢问令师名讳。” 骆央落子,道:“赵七,师父的名字很简单,他住在墨城。” 宫商闻言,却满怀惊讶的道:“墨城的赵七先生?赵琦大棋师的后代中,最为出名的那位棋手吗?” 棋道上,能被称作大棋师的,必定是改变了棋术格局,根本之人。似是阴阳修行一道上的苏道,若是放在棋道上便是这样的人物。 骆央点了点头:“师父很严格,而且他是赵琦大师的后代,一生所爱的只有棋艺,因此对这等赌棋之事,将棋术沦为与人赌博的道具,最是厌恶。” 宫商说:“墨城赵家,世代都有名棋士出世,不济些的也有一家底蕴以供经商,所以家中棋士多高洁,倒也平常,只可惜听说数年前,墨城······” 骆央神色一哀,宫商看在眼中,便在说什么。 果然还是没能问出些什么,这个人看着很平常,只是我与他接触越久,就越觉得他的不凡。 “若是真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必也是可造之才······” 宫商心底暗暗说着,一边落子,似是随意的开口说道:“不过,我觉得骆兄你可是不凡之人,听说骆兄你曾考南煌不成。但人生难免有些憾事,骆兄可曾想过,读几年书,考个功名,到时衣锦还乡也未尝不可啊。” 骆央闻言,却失笑说:“殿下过誉了,我最烦的就是那些诗词歌赋,字句经典,还是下棋适合我,再说,这里也挺好的,难道殿下不曾见过·······山下,有荒凉田土,道侧尸骸,我比起他们,难不倒不已经好上太多了。” 宫商说:“看来,骆兄出身,并不如人意。” 骆央道:“听殿下所言,殿下难道也见过?” “自然。” “殿下可是来自中州,我还以为······” 宫商话声忽寒,指尖紧紧握住了一子,冷声道:“吏者贪婪,政令不明,自然使得这天下变得如斯模样,民与吏,富与庶,差的太多却无人管束。似年前,南方二十万叛军,皆是一众在政令下熬苦之民,若是主君能·······” 意气风发,却难免失言。 宫商立即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也暗自懊悔怎的说了这般多,心下想着,以后却决不能再如此了。 骆央听着,却乖巧的低下了头,好似一副未曾听见的样子。 宫商见了,站起身,说:“好了,骆兄若是你将要有意功名之业,不妨来找我,我可以为你推荐从小吏做起,以骆兄的才华,他日必有成就。此刻,也罢,我还有些事情,该走了,这局······便算了。” ······ ······ 池塘微风轻抚,吹出无数涟漪。 柳树枝叶随风指着,那人离去的方向。骆央低着头,看着棋,直到脚步声渐渐远离,他抬眼看着那离去的人。 嘴角挑起莫名的微笑,他说:“不说能力,此人之志真是不俗。不过,他一心所想,似乎还是为了这个帝国。若是他的能力真的能匹配的起他的志向,只怕将来绝非池鱼之物。看来,还是个寻找个机会,将他······” 自语着,骆央看向手中的那颗白子,他将起狠狠的按在了棋盘之上。 啪! 那一声,清脆十分。 ······ ······ 天帝楼中,激烈的阴阳之声不断。 两名做着南煌院弟子打扮的年轻弟子,正互相以阴阳之术试探,此来彼往之间,外人看着似乎战况十分的焦灼。 天帝楼一层占地极大,加上又是在正中央的位置,倒也无惧两个初入修行的年轻人的术法,会对这种古楼有什么影响。许是为了更好的观看这场论道会,工匠们很早对天帝楼的一层和二层做出了修改。 将两层并在一起,其中间做了镂空,因此在二层上,反而能将战况看得更清楚。因此,南煌院一众的师长都聚在天帝二层上,而苏一询和雨幽霏,也在其中。 其余师长都安然端坐,不时的出声与身边的熟人谈论,许是在指点他们术法的错处,或是有什么出众之处吧。 “你觉得怎么样啊?” “看不出来,还行吧。” 离得那些师长远些的地方,雨幽霏和苏一询倚着栏杆,许是无趣,因此说着些话。 “那个用虚剑术的人,会输。” 苏一询点了点头,道:“他的虚剑,有些慢,而且在激烈的斗法里,他手诀难免受到影响。” 雨幽霏笑了起来:“还说你看不懂?” 苏一询哑然失笑,说:“你怎么总是对我问的这般多,平日里······他们可都很怕你的。” 雨幽霏说:“因为你是我师弟啊,而且····你救过我。” “你还记得啊。” “怎么能忘记呢?” “我又未必是真想救你。” “为什么要理会别人心底想什么?看他做什么就是了。” 苏一询侧首问:“又是师尊说的吧。” 雨幽霏用右手支着下巴,靠在栏杆上,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了,这样的话我可说不出来。” 苏一询道:“师尊的话,你总是记在心底吗?” 雨幽霏没看苏一询,只是低头看着那两人的比试,随意道:“当然了,师尊·······就像我的家人一样,而且,你也是的。” 你也是的。 这一句,不知怎么的,就在脑海里回转了数次。 “我?” 雨幽霏转过头来,用着有些疑惑与为什么苏一询会这般问的语气:“你看,我们和师尊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做菜,一起练剑,嗯···虽然洗碗和打扫一直是你负责的,不过这还不算是家人吗?” 苏一询沉默良久,低下头去,去看那论道之会。 雨幽霏问:“说起来,虽说师尊要我们来看看这些师弟的修为,不过,你那么勤奋,而且对论道会也没有兴趣,我还以为你会半路就去星瀑练剑去,懒的来这里呢。” 苏一询摇摇头说:“不是的,我有个朋友,他也参加了,所以想来看看。” “你的朋友?” “嗯,用你的话说···像家人的朋友。” “听你这么说,他很重要。” “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经历过很多···很危险的事情。” “危险?” 苏一询微微一笑,就不再说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首名 第六章首名 “我们的这位首座啊,处处透着不同寻常。” “怎么,同一?听你这口气,似乎对首座不喜啊。” 天帝楼二层上,偏角落的地方,两名看着莫约中年年纪的阴阳术师彼此谈论着,因为身边都不是寻常的阴阳术师,他们也不必刻意的收拢自己的阴阳。 因此苏一询能清楚的感受到,即便隔着这般远的距离,却从他们身上隐隐传来的压迫感。便是自身阴阳运转,也打消不了这种感觉。 层次的高下,立判于此。 “术比,和论比,本来就是三院的传统,可到了这南煌院,这些弟子们也就只用学怎么和人争斗厮杀了,阴阳论说一概不理。” “那有什么办法呢,他才是首座,加上秦长几个,又是他的人。” “那又如何?若不是冬星首座大人,以他的出身,妄想窥这首座之位,更妄要改这历代祖师留下的考核规矩。” 宁神听着,不知为何,苏一询觉得一丝恼怒,双拳也握了起来。 雨幽霏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你怎么了吗?” 苏一询想了想,摇头说:“没什么,继续看吧,要下一场了。” ······ ······ “韩立···韩立?” 连续叫了两声,人群中才慢慢的走出一个有些矮小,看上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他的相貌寻常,皮肤略黑,穿着和周边的那些南煌弟子相同,加上他常低着头,在人群之中,着实是不怎么起眼。 第二层上,苏一询看着缓缓走出人群,往着一楼中央走去的韩立,不由微微皱眉。 “你认识?” “嗯,也是我的朋友。” “哦,是吗?可要看看了。” 两人说着,一边韩立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对手,是叫做······顾城吗? 顾城抬眼看着那个不起眼的少年人,喃喃着:“让他们,也看看我的实力吧······” 他伸手,极是有礼的说:“韩师弟,请。” 韩立连忙还礼,恭敬的道:“好,师兄小心。” 说完韩立脚步往后轻退,再之后便朝着顾城跑了过去。 “靠近?” “还在跑?” “他是想用拳头来打吗?” 随着韩立的行动,一边立即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对于,以阴阳作为武器的阴阳术师,像韩立这般直冲向对手的可谓少之又少,加上他手上也无剑器之类的兵器,显然也不可能施展阴阳剑术这样偏门的阴阳术。 “他想做什么?” 顾城俊朗的脸庞上有几分狐疑,旋即,他连连退后数步,却见韩立仍是不断的逼上前来。 皱眉,运气,心诀运转,口诀轻咏。 “缚。” 无形的阴阳,化作长绳一般的灰黑气流飞快的旋向韩立。 ······ ······ “不错。” 第二层上,有阴阳术师轻声赞叹。 其余中有人附和道:“以负阴都还没修成的境界来看,这个叫做顾城的弟子,用术还真是奇快,术法应是‘阴阳锁’就是境界太过粗浅,才凝做了绳,但也他的境界,也很了不起了。” ····· ····· 灰色的气流很快的束缚住了韩立。 那有些矮小的身躯顿时就停了下来,少年消瘦的脸庞浮现出些许挣扎之意。 顾城神色安静,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阴阳锁的特别之处就是,会纠缠住对方的阴阳,使其无法外放。在修成境界的阴阳术师交手中,通常若是被阴阳所束缚,阴阳等同于被困于体内,连‘开圆’甚至都用不了的,那时阴阳术师与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差异。 虽然顾城的阴阳锁碍于境界,但其灰黑色的阴阳绳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挣脱的了的。 顾城的掌心延伸出的灰绳束缚住韩立,他往前走了几步,微微皱眉。他停了下来,伸出右手手掌,一团隐约的黑灰色气息缓缓凝合着。 砰的一声。 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看着有些矮小瘦弱的少年韩立,却猛的挣脱了灰黑色的绳索,灰黑色的长绳并没有破碎,反而被韩立猛的握住,将顾城拉了过来。 ······ ······ “有意思,这是‘力’和‘巧’的运用吗?” “想必是的,这小孩也算有趣,放着堂堂的阴阳术未曾修行,退而求其次的学了这种古老的阴阳运用。” 苏一询听着那些南煌师长的谈论声,并没有太多在意,只是默默看着。 雨幽霏看着,却尤其奇怪的问:“一询,你看的懂吗?为什么,你的朋友能挣脱那个人的术法,从他刚才一瞬间‘阴’的涨幅来看,好像是施术,但又不是,而且那力量好像做不到挣脱。” 苏一询解释道:“那个是巧和力。” “巧?力?” “师尊的那篇阴阳术论,你没看吗?”(注1) “好像看过。” “那怎么······” “看的睡着了。” 苏一询轻吐一口气,似乎是为了平复心绪,继续说:“那是两种对阴阳的使用,是阴阳术的基础,但还说不上是阴阳术。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很难在短时间里学会一种阴阳术,所以退而求其次的学了力和巧,两种阴阳的运用。” 雨幽霏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苏一询说:“他破术,用的是‘力’加上他这个人,看着有些瘦弱,但臂力比常人强很多。顾城的术法被破时,阴阳绳本应散去,他又施展了某一种‘巧’通过经络运转,用自己的阴阳,稳固了顾城的术,反过来制约于顾城。” 苏一询和雨幽霏做着解释,而雨幽霏本身的修行境界达到抱阳之极,因此可谓一点即通。她看不出来,而苏一询能一样看透,全因在阴阳的认识上,苏一询得石白倾囊相授,虽然数月,眼光却已不俗,而她却对那些书籍意兴阑珊,因此两人在眼光上有了些落差。 另外一边,那些在阴阳术上修行多年的师长,自然也看出其中门道。 “有意思,这个叫做韩立的弟子,应该是明白自己资质的缺陷。” “嗯,同一说的不错,与其说他退而求其次,不如说,他懂得取舍,若是真用那点时间研习什么术法,方才那时他就要落败。” “而且你看他那时,并没有立即的破掉阴阳锁,而是等顾城靠近。顾城也是谨慎,他才不得已以力破法。” “看来不像是个似他外表般,木讷的少年。之后,可以让秦师弟记下他的名字。” ······ ······ “断。” 虽然不太清楚,毕竟对方没有明显的施术痕迹。 但知晓对方的‘力量’似乎并不寻常,顾城当机立断,口中喝出一个‘断’字,掌心术法的源泉立刻的被切断,他自身也后退数步,喉间也是微甜。 韩立力道落空,也是连退了数步。 “缚。” 右手再度施展的阴阳锁,灰色的长绳,这次却并没有束缚,而是缠住了韩立的左腿,其中阴阳术力,将韩立远远的抛飞了开去,重重落在了地上。韩立落在地上,看了看四周,勉力着起身,却痛哼了一声,再度倒了下去。 还是输了吗? 果然,我和他们比,还是差很多。 韩立无力的倒在地上,心底轻轻的叹息着。 高下立判,胜负已定。 ······ ······ “这个顾城也有些城府。” “怎么说?” “他第二次施术,阴力本该要弱些,但他却比第一次还要快,强些。” “说的不错,修行不过半年多些,术法如此娴熟,可谓是可造之才。” 苏一询看着倒在地上的韩立,摇摇头,微微叹息。 雨幽霏看着他,说:“你好像不太开心。” 苏一询道:“我心底,自然是希望韩立能赢的,他毕竟是······” “毕竟是?” “没什么,我话多了。” “是吗?” 雨幽霏看向苏一询,心底默念着:你的秘密,真多。 ······ ······ “舒起,对,宋青衣。” 随着那位主持的先生开口,等待在人群中,早已经有些不耐的舒起走了出去。只见他没有穿着南煌弟子制式的弟子服饰,而是一身翩翩的白衣,加上他有眉清目秀,看着确实有一股说出的秀气。 第二层的苏一询见着,不由的一笑,心想这个家伙,什么时候也这般爱现了。 不过,想想近来南煌院那隐隐的风气,他这般做,反而更好吧。 至于他的对手,苏一询微微皱眉,想起宋青衣这个名字,他喃喃:“就是晓云城里的那个富家公子吧,记得之前舒起就不喜欢他。” 舒起的身侧,宋青衣带着微笑,随着身边一众弟子让出道路,他和舒起并肩行着,走到了楼层的中央。 宋青衣颇有把握,因此神态也是轻松,许是因为对手不是学无忧那等颇有名声,也着实修行不俗的同辈弟子。况且舒起,他也有些了解,知道此人平时做派松散,想必这等人修行也不会太高。 他侧眼看了那与他一般,出身晓云城的舒起,微笑说:“舒起兄,多日不见了。” 舒起看他一眼,却不曾理会。 ······ ······ 注1:可见第三卷百家,第二十七章博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惊艳 第七章惊艳 舒起入场,看了一眼那个不管如何想要让自己显得平和近人的,却还是难以掩饰那种居高临下的贵族公子。 “真是烦。” 舒起嘟囔了一声,他本就不喜这种酷爱‘装模作样’的人。他缓缓伸出手掌,他的手似慢,似快,隐隐有虚幻之色。 楼阁下,一众弟子觉得诡异。 楼阁上,一众师长却觉得惊讶,随之惊艳。 很快的,一颗浅蓝色的光球,在舒起的手掌上,缓缓的上下浮动。浅蓝色的光看着很美,就像是从一块剔透的玻璃投射出来的,光亮,却不刺眼,那淡淡的蓝色仿佛无云的天空。 ······· ······· 二楼上,一直观望着的秦长,比起其他人,他看的更加认真,甚至手中还有一本笔记,偶尔会写些东西。 此刻秦长停下了笔记,看着那一楼的舒起,微笑说:“有些意思,这是‘湛光’吗?这可已经不是寻常的阴阳术了。” 阴阳有术,也分得三六九等。 似开圆之术,可谓阴阳术师人人皆会,可以说是没有等阶的术法。像苏一询所用过的阴阳虚剑,顾城用的阴阳锁,则都是阴阳术中较为寻常的术法。 ······ ······ 宋青衣微微皱眉,他着实是看不出,那看着虽美的‘光’能有什么威胁。 但他并没有轻敌,他松开衣服的袖口,一块青色的玉佩垂落了下来。 宋青衣掌心渐渐凝聚出一柄虚幻的剑,轻轻挥动,隐约的剑气从剑锋上散开,那青色的玉石也在散发着隐约的微光。 “暂时等等。” 宋青衣轻声自语。 虚剑随着玉石光亮的绽放,变得愈加的凝实起来,惹得楼上不少阴阳术师侧目。 舒起看着手上起伏的那些微光,心下略微松了一口气,果然数月来的刻苦修行,已然见了成效,‘湛光’的微光,已经开始受到他的操控,甚至已经颇为随心。 光,仿佛化作了一滴水,离开了。 去了宋青衣那里,从慢,到快,到最后甚至如箭矢一般······ 宋青衣见了这一幕,伸手轻挥,虚剑划过之下,那光滴化为虚无。他有些讶异,随即神色恢复平常,微笑说:“舒兄,你这术,似乎并不常见。” 舒起看着宋青衣的笑容,问:“虚剑凝实,宋师兄修行应该未曾修成境界,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宋青衣看了一眼手腕的玉石,却不再说话。 舒起心知肚明,不过毕竟论道会上谁也不曾规定,不可用‘那些事物’,他轻抚自己的‘湛光’,对着宋青衣道:“一滴,和雨,你知道其中的区别吗?” 水滴再次的从光中散出,只是这次不是一滴。 是数十滴,紧接而来的更多,许是有数百滴······ 就仿佛一场光雨一般。 一柄剑而已,又怎么能抵挡的住? ······ ······ 胜负已定了。 二层上,那些南煌院的师长们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奥妙,因此下了结论。 “看来,这个叫做舒起的弟子,境界应是‘围阴’体内的‘阴’已然圆满,只差一步就能跨入负阴之境界。” “想不到,除了学无忧那几人以外,这些默默无名的弟子里,也有这样修行的优异者。” “算是他,是几个来着了?” “他是第八个了吧。” 有人轻笑道:“看来帝国以南,也真乃人杰地灵之所,开院以来,就能找到这般八人,能在区区半年多些的时日里,就如此靠近了负阴之境界,只能叹,是天佑南煌了。” “不过,也要小心,这数百年来,资质高者成就却低的‘庸人’可是不在少数。” 另外一人轻笑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像你我二人,可不是那等生来就资质优于他人的天才。” 楼层上,两个境界高妙的阴阳术师彼此轻松的交谈,只不过,些许后,其中一人却出声道:“不好,这竖子竟·······” ······ ······ 衣袍破碎了许多,发髻被那仿佛雨落一般的阴阳击碎。 宋青衣支持不住,手中的虚剑已然化作齑粉,飘散开来,最后消散无形,他般跪于地上,胸口不断的喘息,仿佛还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 输? 我败在这个···舒家?不过一个小商之家出身的人手上吗? 恼怒的情绪,不断的蔓延开来。 舒起看着眼前一幕,转过身去,准备着离开······ 可恶。 可恨。 宋青衣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准备起身,只是站起来之刻,却听见轻微的‘啪’声,他手腕上的那块青色玉石骤然碎裂开来······ 必定是方才,被舒起的光雨所击,青云玉本就易碎,加上被湛水之光所触及。 宋青衣抬起头,却看舒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似乎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甚至在他看来有着隐约的不屑。 “你!” 手中破碎后仅仅只剩下一角的青色玉石再度亮起,许是此刻震怒之下,他的阴阳运转反而更快,一柄虚幻之剑在他的掌心渐渐的凝实,虽然不如开始般近乎真切······ 宋青衣举手,满怀怒意下,就将那柄虚剑飞掷了出去,正对着的,是舒起的后背。 ······ ······ 四周的南煌弟子眼见一幕,皆是惊讶,谁也不曾想到宋青衣竟会从人背后下手,当真是恼怒的什么也不顾了吗? 只是他们惊讶之余,却是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反应,即便有人来得及,宋青衣修行本就在弟子中排在中上,加上有青云玉所辅,虚剑中阴阳倍增。在场弟子里也无谁能够轻而易举的挡下那一式虚剑。 楼阁上,有人的呼吸声沉重了些,指尖并拢做诀。 四周的阴阳,沉重了些。 ······ ······ 弟子们中,一些女子闭上的眼睛,似乎不敢看舒起将被虚剑贯穿的血腥场景。 只听风声大作,却不曾听见谁人的惨呼。 有一人似鬼魅般的出现在舒起身后,但见他举手之间,掌心中同样一柄虚幻且渐渐凝实的短剑透出,那人动手极快,宋青衣的虚剑擦过身边的瞬间,他一剑挥去······ 那柄虚剑顿时消散与无。 人们顿时安静,似乎没有人预想到了这人的突然出现,也没能想到眼前的这一幕。 ······ ······ 手诀轻轻放下。 四周的阴阳仿佛松懈了下来,只是,楼层上的那名阴阳术师却讶异的喃喃自语:“打散了?竟是将之打散去了?” 他身边之人也自语着:“同是虚剑之术,却不是被切断,而是接触的瞬间,另外一方被彻底的打散,只可能是,两剑中蕴含的阴阳完全不在相同的层次,触碰的瞬间,更强的那一方直接震碎了另外那柄虚剑内里的阴阳结构······” “那宋青衣,似乎依然修行到接近‘围阴’,离得修成境界负阴,可谓已近。” “但两者差距显而易见,着岂非是说······” “那是谁人?” “哪位先生的学生,还是说哪位师弟的弟子吗?” “两位师兄,你们竟不知吗?他就是那位首座弟子啊” ······ ······ 楼上的那些南煌师长,其中一些人,因为沉默与修行之间,许多南煌之事都不参与,因此并不认识苏一询。但,只要见过一面,苏一询给人的印象,却几乎都是难忘的。 人群之中,很快就有南煌弟子认了出来,惊呼道:“苏师兄。” “苏师兄,不是不参与这次论道会吗?” “可是···也没人说,苏师兄不可以来看看吧。” “好像也是。” 苏一询不曾理会人群中的喧哗,只是冷冷的望着那有些失神的宋青衣。 舒起这才转过身来,方才听见身边喧哗惊讶的时候,他已然察觉不对,只是却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舒起看了一眼身前的苏一询,心底隐约猜测,问道:“一询,你这是······” 刚刚,若是那剑刺去,恐怕舒起的胸膛,当时就要被贯穿而过······ 想到其中险恶,苏一询骤然怒眉,心底凶意一闪而过。一时之间,他竟然控制自己不住。 但见苏一询手中虚剑一划,心诀随口诀一并:“疾。” ······ ······ 如若惊魂一幕,一众弟子只觉方才那瞬息间,难以掌握的不可置信再次涌上心头。 飞驰中的虚剑却比方才更快,更加的···致命! 轰!刺耳的声响顿起,阴阳被撕碎,卷起了尘烟。 有人隐约能看见方才发生了什么,有些不确的说:“好像是······先生?” ······ ······ 苏一询缓缓收手。 秦长漠然的看着他,他伸出手掌,看了看那有些刺痛的手掌,他自语着:“托大了,以微弱之阴阳,硬生接下他的术式,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只是未曾想到,竟然还会反伤于我。” 难道······ 可是······ 秦长打量向苏一询,看见他的腰间,一样冰白色的剑鞘静静的挂在那里,他旋即了明白了许多。 原来,师兄将玄冰剑鞘都传给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灵物 第八章灵物 秦长负手而立,他很冷漠,不论是表情还是神色。 在场的南煌弟子,甚至包括楼阁上秦长的那些师兄们,一时间都沉寂下来。毕竟,秦长的性子温和,很少见他有如此的一幕。 “你······方才想做什么?” 苏一询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秦长话语中的不善。 苏一询能了解,因为石白曾经向他提过,秦长隐约对他的怀疑,但他并不惧怕,不论是神情还是眼眸,因为他仍然在愤怒,只是表面已经平息了下来。 “他方才想做什么,我便想做什么。” 秦长侧首,看着那个已经有些失神的宋青衣,明白他是在懊悔自己恼怒下对舒起的出剑,又被苏一询方才决绝的杀意所惊,此刻才会这般。 暗自叹息,心性,在修行途上,看来还是比资质要重要太多。 秦长回过头来,说道:“宋青衣比试中,使用灵物,虽然不说是违反规矩,但毕竟论道会中也没有禁止这一项。” 苏一询皱眉,冷声问道:“我是在说,他刚刚的那一剑·······” 望着咄咄逼人的苏一询,一些数月前和他认识的南煌弟子,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这真的是那个和善的,俊朗非凡的苏一询师兄吗?以前的他,温和儒雅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和一位师长这般针锋相对。 此刻的他,看起来,一如秦长先生那般冷漠。 秦长道:“你是说,你只是在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是的。” 秦长轻挑双眉,回忆起,方才的那一剑,若是他没有及时的出手。 那柄剑,只怕真有可能从宋青衣的胸膛,穿胸而过,正与之前宋青衣的掷出的虚剑一模一样,其中区别只在于,苏一询的虚剑术,显是远在宋青衣之上。 更何况····· 秦长自问,那一瞬间,他所看见的决绝杀意,绝不是虚假的。 秦长神色平静的问:“那么,你是觉得,你没有错?” “是的。” “亦也是说,再有一次,你也还会这般做。” 苏一询看向秦长,静静的点头。 秦长见此,脸上的平静顿时不在,怒喝:“竖子何以张狂!” 秦长指向苏一询,厉声道:“若非我及时出手,你且非是要让同门血溅三步,竖子不知悔改,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轻抚衣袖。 本是一片安静的天帝楼一层中,狂风骤然而起。 那并不是自然之风,因为风中满含着暴戾,汹涌的阴阳。 二层楼上,有人看见秦长之术,顿时大喝道:“戾风?秦师弟,不可!” 只是阴阳之术,何其之快。 秦长术法已动,仿佛不可阻挡一般的戾风,不往任何地方,也不对任何人施展,它只到那漠然站立的苏一询身边。 苏一询想动,想逃。 但那戾风急切而来! 在眼中,戾风如恶鬼般扑来。 也不知是不是术法的幻象。 总之,他想动,但又没有动,看着,就像呆呆的站在那里。甚至,他默默的闭上了双眼。 许是因为,有恶徒在耳边的低语。 “我听见了。” 苏一询低声的喃喃。 ······ ······ 轰然,而剧烈的响声,随着无数冰晶的落下,慢慢的停歇。 苏一询睁开双眼,看见有一人挡在自己的身前。 长发飘飘,许是因为可怕的术力,将她的发髻打散了,苏一询出声道:“师姐?” 雨幽霏皱眉,冷冷的望着眼前的秦长,冷漠的目光里也透出些许的不解。 她以寒霜落强御,由秦长所施展的戾风,以她的修行,即便真能抵御下来,也必定要受伤的,只是,她却不曾受伤,隐隐受损伤的,反而是秦长。其原由,则是因为在那眨眼瞬间,秦长悍然收术,因此被术力反噬。 秦长默然看着,转过身来,缓缓行礼说:“多谢两位师兄。” 阴阳术岂是等闲,自身强行收术,在百家中的任何一家,都是绝大的自损,秦长此刻只受了些许损伤,并不全因为他修行不俗。 楼阁上,传来淡淡的男子声音:“秦师弟,你做的太过了。” 另外一人也道:“虽然这苏一询对同门出手不对,但也是宋青衣有过在先,他一时义怒,也在情理之中,而你动用戾风之术,着实不该。” 秦长神色渐渐归于平静,但是心底却愈加不耐。 因为他听得出来,两位师兄,对苏一询这个堪称‘奇才’的弟子,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喜爱。 雨幽霏冷眼看着这一切,见秦长神色归于平静,她也缓和了些,出声道:“师叔,我不知你······” 只是却不等雨幽霏说完,秦长冷眼看向雨幽霏,苏一询,舒起三人,一抚衣袖,转身就走,却也不说是。 “秦师弟,你去哪里?” 楼层上有人问话。 秦长停下脚步,漠然道:“师弟自知有错,今日差些就伤了弟子,自去教枢处领罚。” 话声一落,他便迈开脚步,走出了这座天帝楼阁。 ······ ······ 今日闹事一出,论道会却还是继续进行。 只不过南煌院弟子众多,论道会要决出名次,也非一日间能够做到的,今日还只是初比。据说接下来的十日间,论道会还会继续进行。 宋青衣有错在先因此被惩处,听说他今年的实修也因为这次,被改了地点,据说要被派往一苦寒之地。 ······ ······ “今天,你有些怪啊。” 苏一询和雨幽霏很早的就离开了天帝楼。 石白和他们两人的居所,离得天帝楼本就不远,因此他们取道,直接回得居所。路上,雨幽霏本就不会藏着自己的心思,有疑惑,也就问了出来。 苏一询回答道:“怪吗?舒起·····是我的朋友,那时那人出手着实狠毒,我心头一怒,这才······事后想想,有些不改,看宋青衣,似乎因为那块玉碎,也是一时怒上心头。” 雨幽霏摇头,却问:“不是的,我是说,方才师叔施术,以你的本事,就算挡不下来,也躲不掉,却怎么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吧。” 路上,苏一询停了下来。 脚步停顿,摩擦着地面,微扬尘土。 他似乎也在想。 然后,他说:“面临那风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很多骷髅恶鬼一般的东西,所以一时之间,就没能反应过来。” 雨幽霏道:“听说,戾风阴阳术,确实如此,取自九阴书中一段记载,不过,即便是这样,我觉得你······” 苏一询打断,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个了,说起来,宋青衣用的那样玉石是什么?怎的破碎后,他竟怒成那般。” 雨幽霏问:“你不知道吗?那是灵物。” “灵物?” “你和师尊看了那么多书,记得···师尊的收藏里,好像有一本灵物志吧。” 苏一询答道:“还未曾读过。” 雨幽霏解释道:“灵物,就是阴阳术师所用的宝物,有很多种,总之功效各异,你也有一把啊·····” “我?” “你的小白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师尊怎么评价你的剑吗?” 苏一询回想起,那时,石白似乎说过······ “剑身轻薄锋利,隐隐有光华流转,本应该是溢彩流光,但学子一手鬼斧神工,却将剑华,剑威,尽数收敛,据传此剑集十数种珍奇矿石锻造而成,其灵本该大放光彩,但因为其诡艺,却不外放丝毫,不愧为仅仅次于‘二十一剑’之后的世间名剑。” 雨幽霏道:“而且越是厉害的灵物对其主也有要求,像师尊的‘玄白’,如果不是修行到至少息行这样第二层次的境界,也不过只是一柄锋利些的剑,根本挥发不出玄白的厉害。” 苏一询问:“那小白剑呢?” 雨幽霏耸耸肩,说:“我怎么知道。只能说,你还不知道怎么使用它。” 苏一询本也没想真的和她细细研究这些,只是不想和她讨论那个话题,见似乎目的达到,他也不再多说了。 前路不远,已经看见了那三座彼此靠近的小木屋了。 雨幽霏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对身边的苏一询道:“你的朋友很厉害啊,那个术,应该叫做‘湛水’,取名自一条帝国西方的大河。我曾听师尊说过,若是由西漠首座那般境界的大阴阳术师修行,凭空间,便是一条大河从天而降,那时,不论什么阴阳道术,一并连同敌人淹没在湛水之中。” 苏一询略讶道:“竟能如此了得吗?” 雨幽霏似乎很是高兴,许是苏一询谦虚的向她讨教,她道:“自然,不过要说到阴阳术的高低,在四院之中,湛水虽然高妙,却还不在那极致之处。” 苏一询问道:“还有更强大的吗?” 雨幽霏道:“听说过·······阴阳六艺吗?” 苏一询道:“隐约听人说起过。” 雨幽霏道:“那六艺都是苏道祖师传下,或者由苏道祖师完善,加上历代前辈的修改,都是极致了得的阴阳术,几乎很少人能修行,修行成功的就更少了,不过······” 雨幽霏得意的笑了起来,说:“不过,师尊的断阴阳,是绝不逊色阴阳六艺的,这你可要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夜问 第九章夜问 “听说,你今日和人动手了。” “算是吧。” 晚间,苏一询和石白坐在餐桌的两边,平日里都是雨幽霏负责做菜,两人则在餐桌边等着。 石白喜欢看书,此刻的他正低头看着一本极为珍贵的古籍‘百草志’一边随意的问着苏一询。苏一询像平时那样,表现的十分恭敬,石白问起,他便回答。 “毕竟是同门,挡下招式就好,何必一定要还以颜色。” “我本不想动手,只是也不知怎么的······” “幽霏说,从没见过你那样生气。” “可能吧。” 石白抬眼看向苏一询,一边桌上的烛火颇亮,将这个俊朗的弟子映的清清楚楚,他没有像苏一询预料中的,呵斥了几句,却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了。 苏一询有些疑惑,本以为师尊会因此而怒,毕竟石白要他隐忍而藏。 石白说:“我不曾说你做错了,我要你隐藏,是从自己过去的经历里,给你的意见,你听与不听,做与不做都是你的事情,至于今日你含怒出手,虽然我觉得你对同门出手是错,但为朋友而怒,又是情理之中,加上那人也被师弟救下,你没错,也没对。” 苏一询点了点头,说:“舒起是我朋友,从晓云城时就认识,见他差些受害,所以······” 石白继续看着手中的百草志,回答道:“嗯,我知道了,不必再说了。” 苏一询深深看向那个一头灰白的男子,越发觉得他的与众不同,又看看石白手中那本,显然听说是医家圣典,却和阴阳家没有半分关系的的书。 “师尊爱看这类书吗?” “不喜欢。” “那为何······我见师尊屋中,也有几本医道新古之书。” 石白抬眼,看了看屋内的那个方向,那是厨房之处,此刻正传来些炊事的声响,他喃喃:“只希望,将用那术的时候,能有些帮助吧······” 苏一询没有听清,因为师尊话声极轻,便问:“什么?” 石白看了一眼苏一询,随意说道:“没什么,只是将来,若是我·····也罢,无事,近日没有什么要事便不要下山去了,再过些日子,帝都的四院论道会,我带你和幽霏去,那里非寻常省城,你们两人也准备准备。” 苏一询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门被打开,夜风吹了进来,一个黑色的人影矗立在门与屋内之间。 石白微微抬眼,丝毫不觉得意外,说:“师弟啊。” 秦长道:“是的,师兄。” 说着他一眼就看见了餐桌前的和石白对坐着的苏一询,微微皱起了眉头。苏一询自然也看见他,两人彼此对视,仿佛有隐约的锋利在闪烁,苏一询最先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 石白都看在眼里,他抬眼问:“何事?这么晚了。” 秦长道:“请师兄移步。” 一边的厨房里传来脚步声,雨幽霏好奇的走了出来,看见秦长:“原来是师叔啊,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秦长见到雨幽霏,笑道:“不了,只是有些些许事情,不过·····素听闻你会厨艺,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幽霏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雨幽霏有些脸红,没接过话来。 ······ ······ 月夜银光,离得小屋远些的崖上,石白负手看星。 秦长正在他的身后。 石白说:“你好像很不喜欢一询。” “还好。” “还好?见你与一询时,隐隐不快,再见幽霏却是喜笑颜开,这也是还好?” “师兄连称呼都变了呢。” “是吗?” “师兄很喜欢这个弟子?” “他资质绝佳,修行刻苦努力,即便对我那些藏书兴趣寥寥,我教他时,他也从不怠慢。说到修行的前途,他比幽霏胜上太多,这样的弟子,你可以给我一个不喜欢的理由吗?” 石白唇角挑起了笑意。 秦长讶异于,平时少言的师兄,竟然说了这般多,听着,对苏一询竟是全是赞扬,可见,石白虽然表面上从未表现出来,心底却是喜欢这个弟子的。 石白侧首,夜色在他的背上,月色在他的侧脸,秦长看着,觉得有些威严,这让他想起了多年前,他就是这样,跟在师兄的身后······ 这刹那间的想法,更让他坚定了某种信念。 师兄的出身已经为人诟病,若是收的弟子也,只怕会再被人猜疑,便是首座之位也······· 一念至此,秦长道:“师兄,你是不是准备将‘断阴阳’也传授给他。” 石白忽而一笑:“不是常有人说,我不愿将断阴阳传授下去,是有私心吗?如今有了他,再加上,一询,我总觉得他是可以学会的,他的性子最深处,和我很像。” 秦长却当即打断道:“师兄,三思。” “你是什么意思?” 石白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秦长道:“师兄,我有异议,尤其是今日过后,我更是如此。” 石白拂袖说:“这事,我倒还想问问你,比试之事,勿要说是什么宝物受损,便是身受重伤也未必不是常事。灵物损耗,便要什么也不顾的出手偷袭,这等心性,将来便成了阴阳术师,又能如何?” 秦长弯腰行礼,恭敬说道:“师兄说的是,平日里指教他们的本事,却忘了诫心,确实是我只过,但,师弟所要说的,和所要提议的,却要比这更加重要十倍。” 石白回过首去,不去看秦长郑重的神情,不耐道:“无非就是你的那些怀疑吧,我不想听。” 秦长仰首望着石白,问:“师兄,若我说,这是教枢处和寒月一起的决定呢。” 也不知什么。 许是崖上的寒意。 还是石白因为恼怒,而有的怒意。 秦长顿时觉得心底一种莫名的十寒感觉,冰冷到了极致,甚至让他害怕。 ······ ······ 夜里,石白从崖处回来。 他看见屋子里的餐桌上,盘子将饭菜盖的很好。 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那是他修行过头,忘记了吃饭,雨幽霏都会给他留饭菜。不过,今日还用盘子盖好,想必是苏一询的注意。 那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爱干净。 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缺点吧。 转身他走向苏一询的小屋,看见里面灯火通明,心想:许是他还在看着今日的那篇百家术典吧,那本书确实博大精深,不是随意就能讲的清楚的。 轻轻的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青年人的声音:“谁啊。” “是我。” “师尊?” 石白察觉到他话声中的惊讶,随即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便见一个貌美的便是最美的女子也要自惭的年轻人,不是苏一询还能是谁? 苏一询躬身行礼,问道:“不知道师尊夜里来寻我是·······” 石白笑了下,许是为了保持自然,他想笑的很刻意,可惜······· “和她一样,笑的好丑啊······” 苏一询心下不知为什么,忽的想起了雨幽霏那日来寻他学的‘驯兽之术’时,好像也是一副这般牵强的笑容。 石白见苏一询神色,问:“怎么了?” 苏一询摇头说:“那个······师尊,您有什么事,还有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笑的。” 石白敛了笑容,心念看来自己确实没这方面的天分,便直言道:“过些日子的帝都之行,你便不必去了。” 话落时沉寂了些许,但苏一询没有流露出石白所想的那种失落的神情,甚至······ “原来是这样吗?师尊何必晚间来说,明日也是一样。” 他一点都不在意。 是不明白四院论道之会,是多么盛大和庄重吗? 还是丝毫不感兴趣呢? 石白这样想着,问:“你就不想问问是为什么吗?” 苏一询道:“许是因为我今日做了些出格之事吧,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请师尊不必挂怀。” 看来他是真的不在意。 “除了这事情,还要一件事。” “何事?” “你知道,近来院中一直都有百家的奸细被捕吧。” 苏一询点了点头,神色还是那样平静,加上夜色的遮掩,最后那一点不宁也被盖去,所以便是石白也不曾看出些什么。 石白道:“你已经修成了境界,已算得了是真正的阴阳术师,和幽霏一般,所以可能之后院中教枢处会有任务派遣给你或者幽霏。” 苏一询并不意外,至于教枢处这个名字,虽然很少听见,但他也明白那是什么地方。 阴阳院的弟子,在修成境界以后,都会有他们指派的任务,至于每年的论道会的入世修行,也都由他们指派。 石白道:“好在,我想抓住些境界都未修成的细作,对你和幽霏来说,还算是不算困难的修行。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 苏一询深深的看了一眼渐渐走远的石白,有些不解。 在夜中看着那人灰白长发的男子的背影,总觉得,石白和平日有些区别。 解释的这般多····· 还有,那话语中,隐隐的歉意,有什么意思? “是我的错觉。” “还是有什么隐情?” 石白停下了脚步,忽的侧首,仿佛随意的问:“一询······” “弟子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担忧 第十章担忧 “你喜欢这里吗?” 夜里,屋前,石白这样的问着苏一询。 苏一询说:“师尊为何有此一问。” “就是想知道而已。” “喜欢。” “为什么。” “平静。” “就是因为平静?” “是因为山下太·····乱了,如果可以······”苏一询想了想,这世山上所过的近年时光,虽然要隐藏,虽然带着一张面具,可是,至少没有血腥。 石白问:“那个舒起是你的朋友吗?” “是的。” “你的朋友很多?” “不算是很多,如果不算上那些打过招呼,聊过些事情的同窗。” “那如果,你的朋友里,有百家的奸细,你会怎么做?” 苏一询的目光,在骤然间变得冷厉了许多,但许是隔的远了些,加上夜里黑暗,石白没有看见。 只是苏一询站在门口,却不曾回答,石白道:“这些日子,有空去山下走动走动,论道会里挑出了不少俊杰,你去结识些人也好。” 话至此,石白回到自己的屋中。 ······ ······ 清晨时,雨幽霏很早的来到苏一询屋子的门口。 敲了敲门,许久却没有人回应,她推门而入却发现屋内没有人。而不远处,传来石白的声音:“他不久前就下山去了,和我说过了,今早就只有我和你了。” 雨幽霏挠挠脑袋,心底觉得古怪:平日里,他几乎每日的作息都很有规律,每日睡多少个时辰,修行多少时候都没有出轨过,怎么今天他却起的这般早····· 看了一眼屋内,发现小白剑还在那,只不过平常会在窗边的小寒,却和苏一询一起不见了。 “没带剑,应该不是去修行了。” 雨幽霏暗自喃喃着。 ······ ······ 清晨时候,往着山腰处南煌弟子的居所的山路上,微风徐徐,微光将昨夜的黑暗都驱走,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 老远,苏一询看见有不少弟子往着山下行去,想必是想通过早课舒展筋骨,毕竟今日论道会也将继续。 瞄······ 身边传来一声叫响,苏一询低下身来,笑着摸了摸小黑墨黑的毛发,说:“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吧。” 小黑高傲了左右渡步了两下,高高的抬着头,似乎意思是说昨晚就办好了,你就放心好了。 苏一询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上,小寒盘旋不去,却不曾鸣叫。 “一声都没交,看来四周应是无人,也好。” ······ ······ “你怎么在这?” “诶,公子?” “你还没记住。” “哦。” 韩立挠挠脑袋,有些胆怯的说:“苏师兄。” 苏一询看看四周,只见这里是一处颇为僻静的地方,只有一幢小屋,加上周围的一些树木植被,算是在一众弟子居所中最是偏僻之处了。虽然许久不曾来了,苏一询心念:本就住这,总不会是我来错了地方。 一眼看见,原来的住处门开着,隐约看见一个木桶,又见韩立手上拿着抹布。 韩立剑苏一询目光,说道:“没什么,就是昨日,被那位师兄打伤了,只怪自己本事没学好,院里的教枢处的先生又会医阴阳之伤的,虽说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这些日子他告诫我不要修行,莫动阴阳。” 苏一询微微皱眉,道:“没事吧·····” 韩立摇摇头,摆手说:“这也不能怪谁,要是我有师兄你这样的修为就好了,挥手一剑,便将对方的阴阳术打的粉碎。” 苏一询岔开话题说:“怎么还在这里打扫?” 韩立说:“没事情做啊。” 苏一询说:“可我听舒起说,这几个月,你没事时,都来这里打扫,我又不住你·······” 韩立摇头说:“我说过,给师兄做些活当还钱,说好一年就是一年,山顶上我去不了,这里总可以吧。” 真是个死脑筋。 苏一询低声骂了一句,心底却不知怎么的,越发喜欢这位师弟了。 可是······· 和韩立说着,苏一询四下望去,却始终不见舒起的踪影。 “苏师兄?” “呃···没什么。说起来,你见到舒起了吗?” “舒起师兄?没有啊,我大清早就来了。啊,对,我想起来,听几位师兄说,他被教枢处的秦长先生叫去了。” “什么?” 听见苏一询拔高的声音,韩立古怪的问:“昨日师兄你走的早,不知道舒起师兄之后又连赢了三场,可是威风了,加上舒起是秦长先生教的,所以可能有些话要嘱咐吧。” 苏一询心下紧张,只是面对着韩立,他不曾表现出来。 ······ ······ 苏一询在小屋等了半日,不曾见到舒起回来,和韩立闲聊了许久后,便走了。时至正午,苏一询走在山腰上,看着四周的那些弟子的居所,他微皱了眉头。 来来往往,许多弟子经过,来去,有些是结束了今日的比试回来休息的,有些则是准备前往去下午的论道比试的。 “苏师兄好。” “嗯,你好。” 有些怪。 每个人好像都有了些变化,和数月前,他在的时候不同。 好像每个人都很有礼貌,彼此问话,却不曾见谁人多说些什么,就像是平常的打个招呼似得。 冷漠多了些。 “或许是因为,谁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什么百家奸细吧,不熟悉的话,都不想走的太近。” 苏一询低声自语着。 “你说的很对啊,不过,这几个月都是这样。” 苏一询一惊,回头看去,见一个俊朗男子正在他的身后,微笑的看着他。 “宫商?” “正是在下,见过苏师兄。” 宫商像模像样的做出一个师弟的模样,一边对着苏一询行礼。 瞄! 一畔小黑看见宫商,却是极为不快,恶狠狠的叫了一声,仿佛示威一般。不过宫商似乎见怪不怪,也没有理会。 苏一询还以一礼,‘笑’问:“你怎么在这,也是要去论道会参加比试吗?” 宫商笑道:“你昨天走的太快,我第一场就败阵了,唉,遇上了那位学无忧师兄,真是不幸的很。” 苏一询没有结果他的话,说:“几个月都是这样吗?” 宫商道:“其实很平常,常有身边的同窗,被判是百家的奸细,弄的大家都疑神疑鬼的,只怕和谁走的太近了,若是那人是什么百家奸细,不就有可能受到什么牵连吗。” 苏一询四下看去,看见那些从山顶下来的弟子们,打了几个招呼,就回了自己的居所,便没再出来,他说:“奸细······是啊,可是,还有多久呢?难道永远这样下去吗。” 宫商道:“不会很久的,想想,已经被确定是奸细的总共有八十九人了,总共为数才两千多人的弟子,总不能就有几百人的奸细吧,在所里所谓‘贵精不贵多’。” 宫商说笑着,苏一询看向他,却不曾说什么。 是啊,他说的没错。 只是,最后是无一幸免呢,还是有人留下? 宫商笑着对苏一询道:“你呢?” “什么?” “数月都不怎么见你。” “在食堂那里,不见过多次吗?” “那不都是你去找骆央他,从没见你找过我。” 苏一询笑了笑,打趣道:“你可是不是寻常人,可不敢和堂堂的宫商殿下走的太近。” 宫商哈哈一笑,眼角打量着苏一询,心中却在想着:他似乎还是对我有些戒意,他对那位骆央可不是如此,不怎么说话,更不说什么说说趣话。 所以,他只是习惯性的对人亲切而已。 宫商心下明白,又说道:“对了,我听说石白首座喜欢收藏古籍,我这有一本‘千术变’听说是百家中一家阴阳之学失传的孤本,有空你帮我带给首座如何?” 他似乎是想见师尊。 但话里没有说让我带他去见他,但,收了礼物,尤其是是帝国七皇子的礼物,师尊怎的也该有些表示吧。 苏一询侧首看他,说:“好啊,以后有空的时候。” 宫商笑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一询本想离开,但心中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身边的人会知道些,因此他试着问:“对了,说到奸细,你知道那些被判是百家奸细的同窗,最后····怎么了吗?” 宫商收敛起方才轻松的笑容,深深看向苏一询:“你觉得呢?” “·······” “除了死,你觉得,还有哪种可能?” 苏一询点了点头,却不自觉的握起了拳头。 其实心底早就知道答案。 问。 其实只是希望,能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吧。 “我啊。” “真可笑。” ······ ······ 一整日,苏一询在自己原来住的小屋,和舒起的住所之间来回。 但是,舒起没有回来。 “舒起连赢,名次很高,因此被秦长师叔叫去。” “想必是为了数日后,他再次比试时,能拿到好的成绩。” “不必担心的,不必担心的·····” 苏一询轻轻的对着自己说着。 坐在山道的石阶上,抬头时无数星色的夜空,那么美,那么的平静。 他忽的想起南依说过的一句话,虽然那时很久已经说过的,她对自己和舒起说的: “起,小八,你说那么美的,那么平静的,怎么就离我们那么远呢?好不容易,安稳的过了几个月,但总不能长久,总有那么多的······你们知道吗,我总为你们两个担心。” 手握着拳。因为一整日的不安,被汗水弄的很黏。 但苏一询没有像平常那样,好好的洗手,然后擦拭干净。他抬起头,夜色像小黑的毛发一样的如墨一般。但他等的人,没有归来。 真的,会有什么意外吗? 瞄······· 哇······· 小黑抬头对着山路上的一棵松树叫了一声,很快上面就传来了小寒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思索 第十一章思索 苏一询仿佛能够明白它们的意思,他坐在那,笑着说:“你们让我放心吗?” 小黑小寒都蹲在他的身前,仿佛绝不离开的朋友和同伴。 苏一询轻轻叹息了一声,说:“记得那些年里,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是央,再然后就是南依和舒起,我们说过,一起······活下去。” 刺客生活有多危险?苏一询清楚的知道,因为曾经他就是那样的人。在那样的日子里,是否,有些人会是他,或者已是他这一生的牵挂。而对于他们来说,自己,这个叫做苏一询的人,可能也是的吧。 苏一询轻轻的抚着小黑的毛发,喃喃道:“就是因为拥有,才会害怕失去。” “瞄·····” “就像,你最喜欢的秋鱼,突然有一天没了。” “瞄·····” 小黑连连点头,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 ······ 黑暗。 黑暗是什么,那是无光之处。有些人就是生活在黑暗之中,那无人可见的地方。 苏一询轻声自语着,他说:“这座南煌院里,尤其是近几个月来,我隐隐觉得,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每一处地方。” 可能对于寻常人来说,那是难以发觉的事情。但是舒起发觉了,自然,在修成境界后,更加敏锐的苏一询甚至更加清晰。 “那会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隐藏的真好。” “说起来,那些人被带走的后,舒起说,他尝试过,但那时只是隐隐看到,那些人最后是被交给了一些穿着黑衣的人。” 苏一询觉得,自己似乎隐隐发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喃喃道:“正面。” 随之,他反掌看着手背,又说:“反面。” 忽的,苏一询想起一人来,那人姓韩名古,表面上是光鲜亮丽的下一位城主,其暗地里却是和易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实,这天下到处,哪里有不是一样的呢,光和影本来就是彼此依存的。 ······ ······ “你这一天都去哪了?” 苏一询看了一眼,那个看着十分关切的女子,勉力笑道:“没什么师姐,就是去找一个朋友了,就是···没能找到。” 雨幽霏想了想,说:“那个叫舒起的?” “你怎么知道。” “你难道有很多朋友吗?” 苏一询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既然答案少的可怜,那能猜出来也就是很平常的了。 雨幽霏道:“看来我猜中了。” 苏一询默默的点了点头。 雨幽霏见他心情不佳,也不多说些什么,只道:“饭菜做好了,师尊在用餐,我出来等你,一起回去吧。” 遥远处,黑暗隐约里有着一丝火烛之光,那是一间屋子,屋子里,有个等你的人。 ······ ······ 这一夜,苏一询在不安,焦虑中难以入睡。甚至连他平常随意间就能做到的静心修行,也是格外的困难,便是入定了,也很快的被心绪所乱,再感受不到丝毫的阴阳。 小黑轻轻的唤了一声。苏一询轻轻摸着它的背脊,说着:“记得,那年去杀韩古的时候,和你说过,成了,就回草原去,结果······没能如愿。如果,舒起真的·······小黑,不论如何我是一定要救他,至于后果如何····我不知道,却也不怕。” 瞄·····小黑仿佛听懂了主人话语中的决绝,低声的哀鸣。 苏一询轻笑道:“小寒自己会找吃的,你也····有那偷鱼的本领,我倒是不用担心你们。” 话完,苏一询倚着墙壁,缓缓的平躺在床上,安然睡去。 ······ ······ 次日,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传了开来。 听说又有一名南煌弟子,被查出了是百家的奸细,不过却在南煌师长来到之前,消失无踪。而事实则是,今日清晨南煌院的布告栏上,确实已经宣布了,只不过,其上并没有写出其人名讳,也没有要停止论道会的意思。 诸弟子,近日小心行事,无原由者,不可外出。 这是布告上最后一句话,简短无比。不过在一众南煌弟子看来,这似乎也代表着南煌院的师长并不担心那个奸细会有什么作为。 如此一来,虽然有人讶异和猜测那人是谁,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恐慌,人们的生活照常的继续着。而布告栏上的,也只是一张带给人些惊讶的纸张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 苏一询发现今日一早,秦长便来拜会了石白,他来的很早,走的很快,其中时间短暂的,似乎仅仅只是足够在石白的房间说几句话。 早晨时,石白和雨幽霏和苏一询在用餐,用闭之后,他站起身来,用着十分简单的语气:“对了,昨日又发现了一名奸细。” 雨幽霏喝下一口白粥,说:“是吗?” 苏一询也只是淡淡的道:“难怪,总觉得今日山下好像有些吵闹声传来,原以为是错觉。” 石白摇摇头,似乎对雨幽霏的漠不关心和苏一询一如既往让人惊讶的五觉早有预料,便继续说下去:“不过······出了些意外,那人好像一早知道了消息,未等师弟擒住他,便已经走了。” 雨幽霏认真听着,苏一询用完早餐,拿起餐巾轻轻的擦干净唇角的残渍。 石白的眼眸却仿佛在观察着,只是两人的表现都像寻常时候一般,见不到丝毫改变,觉得安心了些。石白深深看了一眼苏一询,继续道:“你们两人都不参加论道会,加之都是已经修成境界的阴阳术师,今日你们便去教枢处,南煌新立,人手不多,你们去看看能否帮上什么。” 苏一询回道:“弟子领命。” 雨幽霏一同说着,一边吃快了许多,想必是想着早点去教枢处,完成石白所命。 ······ ······ 教枢处,南煌院的核心所在,所谓南煌首座,意思指的便是坐在教枢处首座之上的人物。不过,这位南煌第一位首座,石白,却是甚少来到此处,平日里,一些首座的职务,他都交给了师弟秦长打理。 有人暗暗猜测,首座这般,表现的对权柄毫无兴趣,也不知是真的生性单薄,还是······刻意为之。自然,他们也只敢猜测,和呢喃,又有谁敢真的说出来呢? 教枢处同样建在世山之顶峰,不过与其他平日里一些在南煌院隐居的前辈,和各位先生的住所一起,都立在偏处,不似四座煌堂与天帝楼那般,立与正中。加上平日里的规矩,少有弟子来过这里。 苏一询来到教枢处时,有些意外。 随着在前引路的雨幽霏说:“就是这里了,师弟,我们进去吧,师叔应该在等我们了。” 苏一询再次细细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那座楼阁,通体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木头搭建,虽说是楼阁,但只有三层,而且从外表看上去每一层都十分的宽大。方才远些的时候,被四周其他的高有十层楼所遮挡,仿佛就是苍天大树之间的一颗小树苗。 步入其中,光明无限。 原因应该是因为楼阁之间设计了许多窗户,外边天气晴朗,光能轻而易举的透进来。 楼阁的第一层成一硕大的环形,正中央出,是一巨大的黑色梁柱,支起整座楼阁,同时一环形的小阶通往着第二层。 走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一些穿着师长衣裳的南煌先生们,苏一询随着雨幽霏走过,每每都要欠身行礼。再有的,则是一些穿着普通的侍者,他们手中常常端着一个托盘,其上满满载着一些典籍书卷,看着十分忙碌。 走廊上,穿过人群,苏一询和雨幽霏来到一层左侧的房间,雨幽霏推开房门,苏一询跟在她的身后。 门开,风过,两人进入其中,随即,门又自行关闭。 窗户外,是一片悬崖。 原来这座教枢处所在,便是在众多楼阁之间的边角,和石白居所一般,建立在崖处。方才在外边,因为建筑占地方圆颇大,因此苏一询也未曾注意到。 房间十尺宽大,可谓颇广。秦长负手而立,说道:“看来,人都到齐了。” 苏一询四下看去,发现房间之中,除却他和雨幽霏还有秦长以外,零零散散的还站了十人,其中两人苏一询有过数面之缘,因此记得,一人是败了韩立的顾城,一人则是传言被某位南煌前辈收为弟子的,近日来在论道会上可谓夺目的学无忧。 秦长转过身来,面色严肃:“你们,都是一年来,院中最优异的弟子,不是修成境界者,也已经不远,加之,论道会上你们已胜出,近日来也无事,因此邀你们前来。” “不知先生何事?” 秦长看了说话之人一眼,问道:“今日布告,可曾都看见了。” 众人点头,秦长继续说道:“那贼子虽然逃遁,但,未能逃的出世山方圆,只是世山之侧接连山脉许多,院中人手不足,因此要你们去几处地方,做一查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是谁? 第十二章是谁? 苏一询发现秦长的话语很决绝,并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更加像是下达命令。 “怎么,你们不愿吗?” 众人面面相觑,皆道:“弟子不敢,请先生吩咐。” 秦长点点头,深深看向那站在雨幽霏身侧的苏一询,开口道:“苏师侄,好像有些疑惑。” 苏一询行礼,直言问道:“弟子奉师尊之命而来,先生吩咐绝不懈怠,只是······那人是谁,我想知道。” 不论是布告,还是此时,确实没有人知道那所谓的奸细,究竟是何人。 秦长平静道:“怎么,这对你很重要?” “请先生告知。” “不说。” “先生······” “不必多言,我只要你们去查探,若见人踪,一律带回,就是如此。” 话闭,秦长伸手轻抚,房间内一处书架上,顿时有纸张悬出,不多不少,正好便是十二张。秦长道:“收好,今日起行,限明日前,你们要查探这十二处地方,不仔细者,放纵者,同奸细之罪,可曾明白。” 众人点头。 苏一询却仿佛还想说些什么,或者问些什么。却见秦长大袖一挥,道:“你们可以退下了。” ······ ······ “你怎么了吗?” 从教枢处出来,苏一询便紧紧皱着眉头,呼吸也很沉重,仿佛有着什么心事。听着雨幽霏的问话,苏一询侧首说:“没什么,在想先生要我们立即起身,也不知,那奸细是不是在这些地方。” 雨幽霏道:“群峰之间的密林,确实是藏身的,不过······这般大的地方,师叔只是点出了十二处地方,都是十分偏僻,想必是阵图未曾包揽之所在。” “阵图?” “你不知道吗?” “不知。” “我想起来了,是师尊说不必宣扬,其实·······” 雨幽霏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整座世山以及世上周围的山岭,全部都包括在了一张阵图中······对了,山道上秦长师叔设下了‘迷踪’的阵法,也是这张阵图的一部分。” 苏一询暗暗心惊,想起入院考试时,那将方圆百丈包括其中的迷阵,居然只是一张更加硕大的阵图之一,那岂非是说······苏一询问:“师姐知道这张阵图的名字吗?” “师尊的某本书里有,不过······”雨幽霏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说:“你也知道,那些书以前师尊让我读过,只是我实在记性不好,读过的很快都忘记了。” 苏一询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 “你好像很想知道?” “是啊,否则,怎么能逃出去呢?” “啊?” 许是心底里,那数日来暗暗的燥急和担心,一时间苏一询竟是口不择言的说一句话,见雨幽霏起疑,苏一询连忙道:“我是说,那个奸细是怎么逃出去的,既然有如此了得的阵图。” 雨幽霏道:“这个···难说,毕竟阵图是人所设计的,总有缺陷,师尊说过,既便是阴阳六艺也未必······” “阴阳六艺?” 雨幽霏说:“对,忘和你说了,这阵图就是阴阳六艺之一······不过,师尊说比起六艺中的有些技艺,要显得默默无名些,知道的人很少。” 苏一询喃喃道:“原是如此吗?” ······ ······ 苏一询莫名的觉得有些心寒。 原来一直所处的这处地方,一直被一张不知名,却硕大无比的阵图所包围。这阵,是用来做什么的?是要保护些什么?还是···防止些什么? 又甚至,在监视着某些事物,或某些人吗?苏一询隐约还记得,那段不久之前的记忆,在那座城里,他就是那样子,生活在一种莫名的压力,而看不见的注视之中。 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轻轻叹息了几声,苏一询看了看天色,拿起手中的纸张,开始循着其上的指示,往着世山外的某座山峦行去。在心底,他默默希望,不会是自己最糟糕的预想,若是那样······· 此处,再不能是他的容身之所了。 ······ ······ “苏师兄,今日这般早?来看论道会吗?” 苏一询笑着摇摇头,说道:“可没有那等闲情,先生有事嘱托,这边要去,不敢怠慢。” “哦?听说那位学无忧师兄和几位修行高的师兄,今晨都被叫去了,听说是秦长先生所命,我还说,怎可能没有苏师兄呢。” 苏一询笑笑,却没说话,微微低头,表现的颇为谦逊。 似乎那南煌弟子也知道苏师兄平日里谦逊随和的性子,也不再说什么,径直就往着天帝楼而去。而苏一询滞留在原地,他想了想,决定先回一趟小屋,带上小黑和小寒,还有那柄剑,只当······防着那万一吧。 ······ ······ 无名的山峰,光秃秃的不见什么植被,和世山的气象比起来,当真是不值得一提。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雅士还未此地注名。 瞄······小黑不快的看看四周,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来此处。它正抬头,却见到主人一副严肃的模样,心想还是不要惹事的好,便乖巧的跟在主人身边。 苏一询四下望去,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不过那纸张上写到,这座山峰上有一处密林,其间小道可以离开世山四周的群山。苏一询暗自喃喃道:“可是,如果那个人真能来到这里,找到小路,恐怕也早就走了吧,难道还会留在这里吗?” 何况······为什么要他们十二人分开,独自的去寻找什么奸细。 总觉得,有些不对。摇摇头,苏一询收敛心神,见到此处荒凉,根本无法用来躲避,苏一询径直的便是往着山岭间,秦长所写的那处密林而去。正想,苏一询低头往下看去,却见一行脚印,延伸到远处。 蹲下,看了看,苏一询喃喃道:“是男子的······而且,血迹?” 他抬起头来,见到高空上的小寒,正往着某处飞去。难道,正应了自己的猜测吗?苏一询想着,却加快了脚步。 ······ ······ 正夏,酷日当头,虽然有着一片密林这样,但只那些些的阳光,还是让这林间燥热不已,加上林木密集,更添出了几分闷气。 一个年轻人,脚步迟缓的来到此处,但见他身着的是南煌弟子的服饰,嘴角却在溢血,似是受了什么重伤,脸色更是十分苍白,想必是因受了重伤,却不曾休息和疗养的缘故吧。他倚着一颗林间的小树,沿着树身慢慢的坐下,闭上双眼,轻轻喘息······ “未曾想到,戾风竟是如此可怕,便是穿着师尊赠与的内甲,竟还是抵挡不住,阴阳院······不凡啊。” “若非燃法,只怕当时就要死在秦长手下。” “不过,他好像受伤了,这才让我逃脱······” 年轻人低声说着些话语,沉重的伤势确实让他痛苦,但是并没有让他丧失理智。近年来的光景,他自然没有全部用在修行上,反之,他早将世山的地形捉摸的清清楚楚,否则他也不会想到从悬崖绝壁之间,用早就备好的绳索再借助阴阳术法逃脱。 只是,隐隐的,他又觉得不对。难道,真像院主给他的信上所写的那样吗? 那便要看,那人是否会出现了。 林间无风,因此静谧,也因此便是一点点轻微的声响,只要仔细些便能听见。年轻人渐渐睁开了双目,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来的只有一个人,他不曾想过要逃,也逃不走,便静静的等待了。 时间推移,来人步行的很慢,年轻人听着那缓慢,有序的脚步声,觉得,那会是一个谨慎的人。 ······ ······ 苏一询慢慢的行走在林木之间,小黑让他留在了树林之外,缘由是他并不清楚,在这林间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最糟糕的推想。而,若不是的话······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在这里布置陷阱。” 树木茂密的密林,无疑是设置陷阱最好的地方。所以苏一询很谨慎的走着,也不让小黑跟来。 俯身下来,树林间颇软的泥土上,清晰的留有人踪的痕迹,几个深深的脚印,还有随之的血迹······ 脚印深沉,血迹斑斑,想必是受了伤。但这都没有让苏一询放松警惕,许是那些年里,老人教过他很多,猎人该怎么防止猎物反扑的手法和谨慎。苏一询抬头,望见林间深处,有一抹隐约的人影。 找到了吗?他不动?是受伤太重,一路逃亡因此无力,还是在四周布置了什么吗? ······ ······ 会是舒起吗? 苏一询前行着,也想着,但是很快他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是舒起的话,他相信,舒起不会事先没有任何的警觉。即便是逃亡,也不会还留下这般清晰的痕迹,想着,苏一询的心境反而渐渐的平静。 那会是谁呢?只盼,不会是我熟悉的人。 然而随着前行,苏一询终究来到了那个人的面前,微光透过了树林,照在那个年轻人的脸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原来 第十三章原来 停下步来,苏一询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只是年轻人见到他的到来,却露出微微的笑容,仿佛早就知道,仿佛在此刻忽的放下心来。 他倒退了一步,似想离开一般。 “我以为,会有什么厉害的阴阳术师追来,却不曾···是师兄你啊。” 苏一询看着他,却不说话。 “师兄,想必是来追我的······” 苏一询道:“为什么······” “如果,师兄,我说身不由己,你相信吗?” 苏一询沉默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一时间,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他能知道,自己此刻的自己不想做些什么。 韩立露出的笑容愈加的浓了些,仿佛他明白了苏一询沉默的外表下,隐隐的念头,他说:“是不是没有想到?” “为什么?” “你问过了。” “可你还没回答。” 韩立微微一笑,此刻的他,不见从前时候,那副憨厚的模样,他微微笑着,苍白的神色,让他看上去有些沧桑,和很多的无奈。许久,有或许只是一会,心绪紧张的时候,难以察觉时间的流逝,他说:“因为···一开始,我就是啊。” 苏一询回想起,来往南寒城的那条路上,那个表现的怯懦,因为饿了,来讨些食物的少年。苏一询那时很友善,因为,他记得,那个少年时她的堂弟,是一个她所关心的人,他的友善原因可能就是如此。 后来,在这南煌院中,也算认识了,记得他最去多的地方,因为就是去后山的食堂,因为他有个贪吃的毛病,再有便是跟在自己的身边。 韩立继续说着:“你记得,前些日子,有一从晓云城来的同窗,叫做赵晨吗?” 苏一询点了点头,他从舒起那里听说过,那人是被证实是百家奸细,后来便被带走了,再没有出现过。虽然来自同城,但是苏一询和舒起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那只是个‘陌生人’。 韩立道:“其实那天开始,我就很害怕,因为我和他是同伴,可出事了,我却不敢相信他。” “你觉得是他?” “否则,还会有别的解释吗?” 苏一询沉默,当他正准备开口,却被韩立打断:“师兄你呢?你是来抓我的吗?是要带我回去吗?” 苏一询准备说话,却不曾想,原本看上去脸色苍白而虚弱的韩立,却缓缓倚着树木站起身来,他微笑道:“师兄你的修行自然是远远在我之上的,韩立自知并非是你的敌手,愿意束手就擒。” 却见他话声落下之际,敞开手臂,仿佛准备要束手就擒。苏一询深深看向他,抬起脚步,然而异变也忽起。原本神色苍白的韩立,猛的从袖口中飞掷出两柄短剑,极是有力的刺向苏一询。 刹那间的变化,苏一询来不及将身后的小白剑抽出做挡,但多年来面对过太多死亡,他的反应超乎寻常,微微侧身,那两柄短剑便极为惊险的擦身而过······· 短剑划破衣裳,割开了皮肤,些些鲜血流了下来。 苏一询正是惊讶,两柄短剑投掷的角度十分刁钻,躲闪的空间非常之小。如果不是受过特别的训练,寻常人不可能有这般本事,难道······· 只是下一刻,苏一询却已经无暇多顾,因为眼前不远的韩立,竟是忽的消失了?再反应过来,时,苏一询只见韩立竟然已是来到了自己的身侧,又以迅雷之势扑来。 开圆! “来不及了,师兄。” 仿佛能够猜测到苏一询在想什么,韩立冷冷笑说着。 开圆乃是阴阳术师的基础,加之苏一询天赋惊人,早已练的可以随心所欲,他没有受韩立所说的,只是阴阳运转的瞬间,他的体内忽觉阻滞。 毒? 未曾细想,苏一询却已经被韩立擒住,锋利的匕首刺在了他的咽喉上。极其诡异的阴阳,透过韩立刺在苏一询后腰的指尖,竟然使得苏一询体内的阴阳之门,隐隐的合拢! 韩立右手持匕首,左手则从苏一询腰间收回,转而将苏一询的左手抓住,扣住脉搏,贴在腰间,让得苏一询使不出力道来。 “师兄,我劝你的右手莫要做什么动作,否则···我想毕竟匕首刺在师兄的咽喉上,总是要快些的。” 苏一询转瞬间便被制住,且还是被一个应该远远弱与自己的人······· ‘一开始的短剑封住了我的行动,其上的毒似乎有抑制阴阳的作用,开圆使用不了,他便可以随意的近身,而且‘力’的使用,他相当的完美,手指刺在我身上的那一下,似乎能够刺激阴阳之门,加之我阴阳运行受阻。’ 苏一询想到了自己败的原因,他说:“了不起······” 韩立站在苏一询身后,他要比苏一询矮些,所以不得不将苏一询的身子向后倾斜,此刻他看着苏一询的侧脸,却看不到一丝恐惧,仿佛···那是一丝期待吗? “师兄是在夸奖我?” “你很快,也很果决。” “是吗?” “就像一个被训练多年的刺客,杀手,我境界高于你,却还是要败给你。” “师兄是败在无防。” 苏一询自然明白自己败的究竟原因,即便是韩立不说。只是,他也不曾后悔,不过···就是被杀,罢了。只是有一些不甘的却是······ 自己视作好友的人,却是一直在欺骗自己的吗? 不过想想,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韩立看着苏一询,忽的靠近他的耳边,用着只有自己和苏一询才能听见的话音,说:“刺客?杀手?难道···师兄就不是了吗?难道,堂姐不是因为师兄你···才死的?” 那话语,在苏一询听来,要比小时候第一次看到的草原暴雨和无数雷霆要让人惊上无数倍! 但韩立的声音,却又是那样的平静。就好像,他是早早就知道的,只是从不曾说过,至于今日···想必是不必在隐瞒着什么了。 “你······” “师兄很惊讶吗?” 韩立又一次放低了声音,说:“我学的技艺,和师兄学的,可都是来自于一处呢。” 苏一询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讶,正想说些什么时,却见韩立目露警惕的往后退去,同时紧紧的盯着前方······ 幽幽的林间,风拂起无数沙沙声音,却又给人诡异的静谧感。 好像,有什么来了,或者,他一直都在,只是隐藏在人们无法看见的地方。 光线忽然变得忽明忽暗,十分的飘忽。些许后,在两人的眼前,一个穿着黑色大氅,带着一张只遮住口鼻而露出双眸的面罩的神秘人缓缓的出现。因为他一身的装束,苏一询和韩立都看不出他是男是女,只是,能够感觉到的,就是眼前之人的‘危险’。 神秘人说话:“放开他。” 听声音,似乎是个男子。 韩立暗自判断,却冷笑道:“看来,阁下就是跟踪了我数日的那人了。” 神秘男子道:“放开他,饶你离去。” 韩立大声笑道:“寒月勾当,从无活口,阁下当我真是你们阴阳院中那些懵懂的寻常弟子吗?” 苏一询听着两人说话,隐约听懂了,那神秘男子似乎也是阴阳院中之人。可是不寻常的是,这般看上去阴气森森,让人畏惧的神秘男子,他却从不曾在南煌院中,见到过,便是相似者也从未听闻。 “寒月。” 苏一询自语般的喃喃。 韩立听见,却笑:“想不到,师兄乃是首座弟子,却连‘寒月’都不曾听说过。” 神秘男子见韩立没有丝毫放手,心下暗叹自己大意,虽然想到了以这个南煌首座弟子的本领,本不该是如此局面,但事实却着是出乎意料,哪里能知这苏一询竟然全不防备,加之韩立的手段他也是真切的看在眼中,并非等闲之辈。 “长生道的‘损阳’,玄然家的‘点虚门’,一药物,一指法,百家之法共用一处,竟是收效惊人。” 神秘男子的眼光见识皆是不俗,从方才的点滴间,此刻稍稍回想便看出了门道,只是望着韩立刺在苏一询脖颈间的匕首,他却无可奈何。 韩立知道只要自己制住苏一询,这位南煌首座唯有的两位弟子之一,便是寒月,一时间也绝不敢动他,他看着那男子,冷声道:“阁下跟了我两日日,所为何?” 男子冷笑道:“将死之人,何必知道的这般多。不过,你竟能探知我在你侧?” 韩立将匕首握的更紧了些,道:“也罢,本也无趣。至于为何探知?我可不是玄然家的阴阳术师,只是隐约察觉,此刻倒是证实了这几日来的猜测。倒是阁下···真是可惜,若是两日前你动手杀我,我绝难逃到此处,更没了今日之局。” 神秘男子寒声道:“那么,现在你以为,你便能走了吗?” 韩立制住苏一询,缓缓的往着身后退去,高声道:“有南煌首座的弟子为质,加之此处又只有阁下一人,我又为何走不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逃窜 第十四章逃窜 神秘的男子一直看着韩立,彼此站立着,却都不曾说话。 苏一询偶尔也能感受到男子的目光,似乎在询问着,他是否能够自行的脱困?苏一询轻轻的摇头,他感受到身体内阴阳运转的那种阻滞感越来越强烈,想必是那种毒越加深了些。 至于阴阳之门,就更是处于一种难以思索的‘半掩’状,苏一询从未听闻过有这样的阴阳术,也不曾经历。此刻的他,无异于普通人,没有丝毫的阴阳,加上受制于人,即便他体魄强于寻常人数倍,此刻却也不得作为。 韩立与男子站在密林之间,就这般对视着。 男子不曾说过要放走韩立,但也确如韩立所说的,他不得不顾及到苏一询的生死,因此才无所动。 “阁下,此刻师兄的生死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是吗?可我是寒月,他是南煌弟子,你觉得我真要顾及吗?” “寒月自然不会在意一个普通的阴阳院弟子,但,你们能不顾南煌首座·······据我所知,南煌首座石白,当年为其弟子,可是出手打伤过‘尊夜’的。” 神秘男子眉头大皱,低声自语着:“竟连尊夜大人的名讳都能知晓,难道百家对我寒月也有······” 寒月三司,夜,星,云,便是那些可能知晓寒月之名的阴阳院弟子,也未必能知道三司之名,更不说三司中夜司之首的‘尊夜’。 神秘男子收起心间怀疑,他寒声道:“看来百家对我寒月,也是格外的关心····那你,要什么。” “阁下放我离开,我自觉安全时,自然会放过师兄。” “我如何信你?” “你没有选择。” “那么···请。” 男子缓缓开口道‘请’字,却让韩立微微一愣。男子道:“你不走吗?” 韩立看了看身后,道:“还是请阁下先行离开。” 男子微微一笑,说:“若是不愿呢?不必威胁,若是首座弟子真死于你手,到时,我出手将你杀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韩立不敢转身,也不敢就这么被男子注视着离去,因为即便不曾修行过阴阳眼,他还是能看出,这个神秘男子并非寻常的阴阳术师。更何况,他自身境界低下,方才能制住苏一询,全因为苏一询无所防备,和他出手果决,若是公平对决,十个他也未必是苏一询的敌手。 韩立四下望着,密林之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加的燥热起来。 隐约间,能够感受到危险,许是阴阳在浮动的缘故吧。 韩立与男子,一时间却就这样僵持在了林间,韩立不敢离去,男子因为顾忌苏一询的生死,不敢轻易出手。两个人都仿佛是在等待着,可是,等待却在又是在等着什么? 无人说话,无人有所动,仿佛想要将这种等待无限的拖延下去,又或者,是在等那个时机的到来。 苏一询沉默以对,他侧眼间,看见的是韩立的面色,从一开始的苍白,到此刻红润。如此怪异,让苏一询心下不安,随即他也察觉到,韩立的手掌,身躯传来一种异样的炽热,仿佛一个伤寒的病人。 很是奇怪······但苏一询再看想那神秘男子时,发现一点诡异之处,男子从始至终,双手都负在身后,做负手模样。 天地间,阴阳变得急切了起来。 苏一询虽然被制,但对阴阳的敏锐没有错失丝毫,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异样的阴阳。 神秘男子暗暗冷笑,他双手负于身后,看似随意的站着,实则他双手捏诀,心诀随动,只是他怕过于急切的话,会被韩立发觉。 韩立也察觉阴阳异变,微微侧首看去,只见两只虚幻不明的黑色幽狼,忽的出现在了身旁两侧,不给丝毫余地的便是扑杀了过来。 “凝兽术。” “这不是百兽家的阴阳术吗!” 韩立大惊,虽然早就听闻阴阳院中有藏书阁,其中便有能人异士,将百家之术融于阴阳正玄道中,只是耳闻始终不如亲眼所见。韩立眼光不俗,对百家也极为了解,知道这种凝兽术最是特别的便是施术时,让人难以察觉阴阳变化,疏于防范。 但,显然男子所用之术,仍有瑕疵。 否则,此刻我应已命死此处。 韩立这般想着,他回过头来,看向男子莫测一笑。 男子双手挥出,两匹幽狼更加快了些。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呼狼’阴阳术是有瑕疵的,但是,虽然本身所学的正玄道术可以轻易的胜过韩立,但无奈,那些术法声势极大,不如百兽家的凝兽术可以攻人无防。 即便如此,男子仍有自信,毕竟两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境界之差,可看见韩立那莫测笑容时,男子迟疑了。 ······ ······ 眼眸中,韩立的身影远远飞遁离去,周遭的密林,大火瞬时冲天,重重火浪几如疯狂一般的涌来。 神秘男子逐渐皱眉,随之大怒:“这是什么术!百家?” 回想起方才的那瞬间,韩立周身三寸出突然迸发出无数火苗,加之天气极其炎日林间树木密集,顿时引发的大火。 韩立趁着神秘男子心惊的间隙,急切退去,只是他步伐之快,几如御风一般。而更让男子觉得怪异的是,为何林间的无数火浪,就像受到某种控制,不断的向他涌来。 ······ ······ 韩立的脚步其实并不快,只是他每每踏出一步,总有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他的身躯,从而一跃便是数丈距离。 “如果不带着我,他可能会更快吧。” 苏一询被韩立制住,在这行进的途中,他显得格外的平静,没有丝毫挣扎。也不知道,是是因为那柄脖颈上的短剑,还是因为,看着韩立一片赤红的面颊。 ······ ······ 也不知行进的多久,来到了一片枯木林间,周遭都是些黑色的灰烬,应是经了一场大火,只是枯林之间那焦味仍然浓重,想必那场火不过一两日的时光。 想必,是天气炎日,两日前此处林间突着大火,才有了现在这样一幅景样吧。 韩立神色逐渐的再度苍白,只是比起开始时,要省许多,几如死人一般。可是,韩立的身躯仍然如烈火般灼热。 “你用了什么术?” “怎么,咳咳····师兄很在意。” “停下吧,在这么下去,你只怕要······” “如果师兄是想要我放开你,才说这些的话,师兄还是省省吧,否则······” 苏一询微微皱眉,他深深的吸气,浑身力道猛然迸发。韩立自是眨眼间就便察觉,正要用处点虚术时,却察觉,苏一询体内的阴阳之门仍然处于半掩模样,想来他此刻所用的,并非阴阳。 强大的力道简单的便挣脱了术法,韩立感觉到刺在苏一询脖颈处的剑尖上,再没有那种触在肌肤上的柔软,反而那种感觉就好像用剑尖触碰着岩石。 这是什么术? 不用阴阳也能催使吗? 韩立心底暗叹一声,转瞬之间,苏一询睁开束缚后,一手便将韩立手中的短剑打落,另外一只手则击在韩立背后。韩立只觉力道从背后而来,当即便摔倒在了地上。 咳咳····· 痛苦的咳声,夹杂着一丝懊恼。 不知他是不是在懊悔,为何方才选了用点虚门,若是以阴阳中的‘力’,未必就会被苏一询这般轻易的挣脱。 韩立低声自嘲一笑:“却忘了,‘一’前辈和我说过,他曾教过师兄一些武道本事,若非是前辈要他修行阴阳,师兄今日应也是武道高手了。” 望着摔倒在地的韩立,苏一询感受着体内半掩着的阴阳之门缓缓打开,暗道:果然是这样,只要不被他触及,那种抑制住阴阳之门的异术就不得施展,只是······那毒却越发深了,即便阴阳之门已开,却不得用术。 剑还挂在腰间,苏一询缓缓将至抽出。 韩立微微一笑,心想,这位师兄似乎并不笨,总算是看透了那些人的想法。 韩立想着,闭上双眸,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那一点点的恐惧,还是在心底蔓延开来。什么是死亡?没有经过的人当然说出来,经历过的人永远也无法告诉你。 此刻,心情该如何?韩立问着自己。 一点恐惧,一点忐忑吧。 ······ ······ 狼群嗅到了鲜血的味道,它们蜂拥而来。 但是面对着那个持剑一连杀死了十数只同伴的年轻人,它们已经明白了害怕的意思。所以,为数十多只的野狼群来的很快,在留下了几具同伴的尸体后,便纷纷逃了。 “为什么?” 韩立看着一身是狼血的苏一询,开口问道。 苏一询望着那远逃到狼群,没有追去,回答道:“记得···小时候,葛晗大叔和我说,狼是很聪明的,所以他们会团结,却也因此会害怕,因此只要比它们狠,比它们凶,它们自然就怕了你,自然就逃了。” 韩立低笑一声,说:“你知道,我问的并不是这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秘密 第十五章秘密 韩立庆幸着季节与天时。因为这样一来,借助着天时地利,想必那个人就很难追来了,至少要摆脱燃术的烈焰,他便已经要花上不少时间。 苏一询想着韩立的问话,他说:“我不想杀你。” 你不想杀我,所以不杀我,也不会将我放任在那狼群之中吗? 韩立默默想着,他说:“方才,师兄举剑,看着是想要杀我。我还以为你终于明白了些什么,看来,我想多了,师兄还是师兄,和堂姐说的一样·······” 一个,简单的人啊。 苏一询不知道韩诗曾经怎样的在韩立面前评价过自己,此刻他眉头微皱,谨慎的往着后方远处的那座无数熊火燃烧的密林。韩立却在一边小说:“师兄不必多虑,虽是绝不可能杀他,但困住些时候,必定是可以。” “你走吧。” “师兄,你还是不懂吗?” 苏一询皱眉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韩立起身盘坐,脸色从方才的红润再度回到了苍白如雪,他道:“虽然,不知道是秦长还是其他的南煌术师,不过想来师兄来此,应也是是得到了他们的命令。” 苏一询默然以对。 韩立知道自己说中,便继续说着:“其实师兄今日来到此处,我就明白了,这些日子来,我一直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只是那种感觉飘忽不定,我以为是错觉,可是今日师兄来了,那人出现了,我便明白了·······” 韩立明白,那日,并非玄然家秘术‘燃’真的能跨越本不可逾越的境界之差,而是秦长刻意卖了一个破绽,收拢了阵图的范围,这才让他得以逃脱。 因为······ 苏一询也明白了,从韩立的话语,从韩立的眼眸,从····今日,秦长看他时候的目光,一切回想起来,原来都是这般。那个人,果然还是在怀疑他的。 秦长让苏一询来抓一个,其实早就已经在他‘掌心’之中的奸细,其目的,再是明显不过。苏一询并非蠢笨,在韩立的提示下,很快便明白了这一节厉害关系。 “他知道,你是我的朋友。” “所以,他其实留下我,就是想看看,师兄你究竟是···谁。” “谁?我能是谁呢?” 苏一询低声嘲弄着,同时,他又看向韩立,四目相对,苏一询问:“那你,你究竟又是谁?韩立吗?” 韩立低笑一声:“看来师兄你真的什么都不懂,晓云城,乃是百家中玄然家所处之地,给玄然家每年输送着情报,钱财等等。” “玄然······” “易水,就是玄然家中一系所创的组织。” 苏一询望着那端坐着的韩立,低声问:“你·······” 韩立低声一笑:“十岁起,我就被院主收为弟子,在贫民窟中,监视着玄然家在通行黑市的生意。所以我称呼你为师兄,其实本就是理所应当,师兄的师父,与院主本是就玄然家中同辈的嫡系弟子。” 苏一询从没有从那位老人口中,听到过任何有关于阴阳百家的事情。只是,来了南煌院之后,耳濡目染之下,听得了不少百家与正玄之说,因此一直有着猜测。 “但是,我和师兄很不同。” “什么?” “师尊说过,师兄其实不喜欢易水,甚至是厌恶,甚至是一度想要毁掉那一切。” “·······” “而我和师兄不一样,虽不是喜欢,但我很感激。” 苏一询目光逐渐的不解,韩立能够明白那种不解是何意,他继续道:“韩秦···想必师兄也见过他的手段,父亲死了,我和母亲流落到那里,不是师尊或许早就饿死了,至于做一个刺客杀手······” “这世上,能让自己,让亲人活下便好,其他人,于我又有什么关系?死?杀?便杀了,我不后悔,也不怀疑。” 韩立冷冷笑着,那话声,却让苏一询入耳惊心。 苏一询望着他,发现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懂过身边的这个人,此刻,他看上去是这样的陌生。撕下虚伪后的真实,却是这样的讥讽。 苏一询沉默着,他发现自己还是不想杀韩立,看着他冷漠无比的神色,他没有丝毫杀意,或许是因为过去的某段时间里,某段记忆中,某个女子说的一句话——‘其实,你看,他也是很认真的活着的,只是,可能很多时候,没有办法吧。’ 沉默,夏日是那样的灼热,就好像连心绪都能够燃烧。 否则,为何这心底是这样的焦躁。 “你,走。” 韩立抬头,眸中却是一种很难解释的嘲弄。 苏一询不明白,只是将自己的剑收好,挂在腰间。他做的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同样也是一个意思极为明了的动作的。 韩立淡淡的问:“那你呢,师兄。秦长的目的再是明显不过了。” 苏一询道:“你说的那个寒月之人,见到我被你擒住,我可以说,在逃亡途中,你受伤了,我伺机逃走没能将你擒住。” “真是粗劣的说法。” “我不想杀你。” “因为堂姐吧。” “谁也好,你走吧,我怕那个术阻挡不了那人多久。” 韩立轻轻叹息,默默的站起身来,看着苏一询他认真的说:“那···我便,走了。” 苏一询点了点头,然后···他笑了一下。 或许,救得了她所珍视的一个亲人,她也会开心的吧。 想着,苏一询的笑容深了些,或许是因为,在心底深处,那‘罪’的感受,突然之间就有一种减轻的感受。 韩立望着苏一询微微的笑容,他停下正准备离去的脚步,转过身来,开口道:“师兄······” 苏一询抬头看他,目光不解。 韩立忽然一笑,先是眺望了下远处的密林,然后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想师兄可能会想要知道。” “何事?” “师兄还记得第一次,堂姐带你去城中的贫民窟里,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自是,记得。” “堂姐其实偷偷和我说了一句话,有关于你的,师兄···可想知道吗?” 苏一询对那天的记忆格外的清晰,因此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似乎中间有一段时间,自己不在。苏一询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韩立笑了笑,走近苏一询的身边,说:“师兄再靠近些,这事,还是小声些说的好。” 苏一询正自疑惑着,他看了韩立一眼。 那是一张,平凡的,简单的面容。 不知怎么的,苏一询忽然想起那个老人曾对他说过:“你要再生的丑陋些,就真是一个最完美的刺客了。” ······ ······ 在南寒城,这座南省首城的城外不远处,一辆马车,慢慢的驶来。 一个普通的车夫在赶车,用着寻常的鞭子,驾着一匹不算是健壮的黄马。车厢也是最为廉价的那种,晃晃悠悠的,总让人有几分不适。 车内只有两个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相貌颇为几分威势的中年男子,随着马车颠簸,隐约可见中年男子的长袍内测,似乎挂着一把帝国所禁的火枪。 “南寒城,快到了吗?” 听老人发问,中年男子说:“快到了,你还真是老了,连这里都忘了。” 老人闻言,看了一眼窗外,原是一座硕大的平原,一座大城的轮廓隐约在前,老人笑笑:“原来是在这里。” “想起当年?可惜,可笑,可叹?” “现在不也有那些孩子,在做和我当年一样的事吗?” 中年男子冷声道:“想来,至死方休。” 老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问:“我曾疑惑过,当年,你为什么选了韩立那个孩子。” 中年人没有和老人对视,只是说道:“因为我和你,不一样。” “哪里?” “你喜欢资质聪颖,心意坚决,我喜欢的,只有两个字。” “何?” “忠诚。” 老人默默,等待着中年人的解释。而中年男子继续说道:“他和你那个弟子不同的是,他自小所受,所见,皆是冷漠至极,他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和他的母亲,所以他的母亲在晓云城·····他的忠诚就坚决不移。” 老人说:“亲情···这样,真的好吗,毕竟他是你的弟子。” 中年男子漠然的说:“你知道吗,一,你和你的那个弟子,越来越像了。” 在这世上活着,是从何处来的,这些无意义的‘对错’?他在心底这样想着。 ······ ······ 瞳孔微微的放大了。鲜血流了出来,从血管,从腹部,流到了手臂上。 是谁的血? 韩立想着那封信上写的,哀哀一笑。他知道,至少,他的那位师尊不会不遵守承诺。 苏一询不敢相信。韩立就在方才靠近他的那一刻,双手握住他腰间的小白剑,几在眨眼间,便自刺了一剑,贯穿了腹部。 没有来得及,因为韩立很快,快的让苏一询也来不及,因为,又有谁能想到这一幕呢。 “你···在做什么!” 韩立似乎早有预料,他缓缓的跪倒在地,却努力的抬起头看着苏一询:“因为···我···我,一定,要死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往者 第十六章往者 “你疯了吗。” “自然不是的。” 苏一询立即蹲下身子,握住小白的剑柄,却怎的也拔不出来。 力。 苏一询望着韩立手上凝聚的阴阳,明白了原因,他微微颤抖着手臂,因为他不敢在用力,只怕这样挣扎下,韩立顷刻间就可能死去了。 韩立握着剑,不愿放手:“阴阳术,真是奇妙啊,按理说,常人现在就该死了。” 苏一询看着他:“为什么·······” 韩立说:“很简单啊···师兄,我不能逃走,因为秦长不可能相信以师兄的能力,挣脱束缚后会无能擒住我。我也不能被抓,那和死也差不了多少,而且·······” 韩立笑着说:“而且,师兄其实我···很怕疼的,只怕受不了那些酷刑。” 苏一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笑容,他低下目光:“我不需要你,来救我。” 韩立却不曾回答他,只是继续的说着:“记得之前师兄问我,怎么总在那间没人住的屋子里打扫,其实,哪里是什么想着你会回来,我只是害怕而已······自从,晓云城和我们一道的那个同窗被抓了之后,我就很害怕,师兄的屋子偏僻,所以经常去那。” “但是···咳咳,其实,我知道,躲不了多久的,该来的始终要来。” “只是不曾想到,这件事情,会变作那些先生们的手段。” “许是,他们觉得我和你是朋友,又来自同一处地方。” 苏一询默默握拳,看着鲜血渐盈,溢出韩立的衣裳,只是他的双手仍然握住剑锋,刺在腹处。苏一询还是拔不出,不敢拔出。 “而且,最重要的是······” 韩立笑了起来,那笑容是那么的得意,他说:“两用燃术,便是逃了,我也只能再活个几年罢了,到时不过无用的死去。现在好了······我死在师兄手上,南煌院里想必再也不会有人怀疑师兄的身份了,多少,死了算是有意义吧。” 苏一询看着他,发出了疑问。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百家为了生存,阴阳院为了独尊。” “那,我们呢。” “棋子吧。” “我还是不懂。” 韩立笑了,说:“那师兄就学得自私些吧,这样,你就能明白他们的想法了。” “别死·······” “其实师兄救我,还是为了堂姐吧。” “·······” “你的愧疚,你的懊悔,师兄其实很聪明,放走了我······秦长不会放过师兄你的,至少加重了他的怀疑,师兄迟早也会像我一样。” “或许吧。” “师兄其实,其实······” 韩立的气息忽然急剧恶化,面色隐隐从极度的苍白泛起了灰黑色,苏一询看在眼底,却不知该做什么,也做不到什么。因此他只是默默看着,感受着内心深处,那种异样的,难以言明的······疼痛。 韩立却还在笑着······ 不知缘由的笑着。 他的笑,让苏一询觉得有些心寒,直到,他说:“师兄···我的母亲还在晓云,作为报答,我想和你说······许···许非,就···就在,寒月。” ······ ······ 摆脱了燃术的黑衣男子很快的循着踪迹,来到了苏一询所在的林间。入目处是极简单的景色。 苏一询握着一柄剑,剑锋刺透了那个百家奸细的腹部。奸细倒地不起,没了生命迹象,而苏一询面色冷漠,看不见一点同情。男子细细的品味着苏一询的神色,发现自己找不到一点点的瑕疵······ 这不就是一个为了阴阳院,即便是朋友,若是知道了是百家奸细,也能决然杀了的,无比忠诚的弟子吗? 黑衣男子看着,心念:看来,不需要我了,这个首座弟子,倒是···杀伐果决,可惜,首座弟子不能入寒月。 想着,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像夜空中的寒月,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耀阳所取代。 ······ ······ 这一日,过的很是寻常,对于绝大多数的南煌院弟子来说。但,对于这些弟子之中,最是卓越了那十数人来说,或许是非常难忘的。 秦长所指派的地点,那些弟子们都找到了所谓‘行迹不轨’之人,自然而然的,着十数人都将对方看做了秦长所说的百家奸细,或是擒,或是杀,总之,以他们的修行面对着一些修为不及他们的‘同窗’,皆可为手到擒来。 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些人,许可能是第一次染血,情绪多少有些慌张和不安。 秦长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悬崖峭壁······ “都回来了,有几个见血了,不过···不错,应对的都很好。” “不过,还有一个。” “但也还在预料之中,那个玄然家的奸细并不好对付,不过以他的能力与修为·······” 秦长在心底想着,一边计算着时间,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漠,直到‘呜’的一声,门渐渐的打开。但是,秦长发现身后没有丝毫‘人的迹象’,呼吸声,脚步声,甚至是阴阳术师的阴阳息。可是,秦长却问:“结果如何。” 全身笼罩在黑色衣袍下的男子,平静的回答道:“出了些意外,那个叫做韩立的年轻人,比你说的要强很多,而且,术法很诡异。” “是吗。” 秦长随意的说着,他认为,一个连境界都不成修成的人,可以棘手,但不会是寒月‘夜卫’的敌手。 “差些就让他走脱了,不过,他被那位首座弟子亲手所杀,现在,该在归来途中。” “杀了?” “是的。” “以他的能力,难道做不到生擒,‘诛杀奸细’在我看来也可以理解为‘杀人灭口’。” “我想·····你误会了。” 秦长侧眼,眸中有一丝难掩的讶异,道:“寒月是剑的锋芒,也会徇私了吗?” 黑衣男子从袖中拿出一卷书简,道:“就事论事吧,事情详细在此,你可以看看。” 秦长知晓寒月做事,必留下将来可以考证的秘密文书。习以为常,秦长说:“我会看的,你走吧,莫被人看见了。” ······ ······ 走过那环形的走廊,苏一询的脚步声很沉,不像从前那样的轻盈。 当苏一询打开大门,见到一轮银月的辉光时。秦长站在房间的书架旁边,正慢慢的将一卷书简放入其中,一边,他在细细的打量着,苏一询入屋来的第一个神情。 很简单的一个神情。 “冷漠。” 秦长喃喃着,他放好书简,转过身,发出些些的声响。苏一询随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来,恭敬的行礼,道:“先生,我回来了。” 秦长露出微笑,说:“第一次任务,怎么样?” 苏一询执礼弯腰:“还算顺利,只是,没能将他抓回来。” “怎么回事?” “他的术法很诡异,学生无能,不能将之生擒。” “我知道了。” 苏一询的脑海里回想起那个黑衣男子的身影。 秦长道:“不怪你,我也不知道区区一个细作,却竟然会这般多的旁门之术,而且如此的杀伐果决,确实不好对付,加之你又身受其毒,能在半路中挣脱束缚,反杀于他已是极为难得了。对了,可曾去师弟处解读?” 苏一询仍然执礼,低着身子,仿佛是不愿意秦长看见他的神情似得:“先生过誉了,解药以从师叔处领用。” 秦长微笑的看着他。 苏一询继续说着:“他的尸体,我带回来了,就在楼阁外,先生······要看看吗?” 秦长没有回答苏一询的问题,而是说:“结束了,这是最后一批人,想来,我南煌中的百家奸细也该是被肃清了,当然,也可能还有残余。对了,这数月来,你可看出些什么了吗?” 苏一询默然无言,而秦长则继续说着:“人啊,容易恐惧,会害怕,所以会露出破绽。这些奸细若是一口气抓个干净,那···剩下的那些人不就安心了。” 说着,秦长走近了苏一询,注视着这个躬身的年轻人:“所以慢慢来,他们会害怕,因此一些我们不知晓的奸细也会渐渐露出马脚,甚至···他们会寻求百家的帮助。顺藤摸瓜,得他们‘相助’我们南煌院得到了不少南寒城中百家组织的消息。” 秦长摊开手掌,随之狠狠握拳,目色露出几分戾芒:“想必,今夜‘他们’也该回来了。” 苏一询不知道秦长所说的‘他们’是谁,却隐约猜出‘寒月’两字。 秦长看着苏一询,虽然不能看见他的神色,但秦长不在意,他只是在静静的感受着苏一询的呼吸,阴阳,甚至是行礼的动作等等······而结果却是,秦长难见丝毫的异样。 秦长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心底无愧,无秘,所以才能如此笃定,气息如此平稳。” “先生妙算,一询敬佩,我·······” “你可以走了,累了一日,想必师兄也在等你回去。” “谢过先生。” 苏一询直起身子,找不到一丝缺陷的完美面庞,是那么的平静而淡然,直到秦长目光看来,他露出谦逊的微笑。随后,苏一询慢慢的退出了房间,恭敬的关上了房门。渐渐的,秦长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他脸上收回了微笑,转了疑惑和一丝的茫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想起 第十七章想起 可曾想起那熟悉的人,为何,从什么时候开始与你熟悉。又为了什么,离你而去,如果是为了自己,笑一笑吧,如果是为了你······那么,多么的令人,疼痛。 ······ ······ “无名!” 韩诗大喊了一声。站在一群仆人之间,正为着韩府中花园施肥浇水的无名,抬起头来有些不解的看着那个少女。 “喂,无名小姐叫你,还不快些去。” “是吗。” 一名中年模样的仆人笑着踢了无名一脚:“快去,快去。” 身边有人提醒,无名也笑着:“知道了知道了,福叔你也轻点吗,我屁股都快开花了。” 正浇水的韩府仆人都哈哈大笑,许是因为平时里韩诗对他们最是温柔吧。无名也笑着放下手里的水壶,便往着韩诗那边走去。靠的近了,无名很小心的打量着这位只是见过数次,却对他,对任何人都十分温柔的韩府小姐。 她并不是很美丽,只是那简单的容颜,给人一种简约的感觉。就好像,那些脂粉从来就不该涂在她的脸上。 “小姐。” 无名很恭敬的行礼。韩诗微笑着说:“麻烦你件事情,怎么样?” 无名躬着身子,说:“是小姐把我带回来的,小姐有什么事,无名一定办到。” 韩诗笑了起来:“不用说的这么郑重啊,一件小事情而已,帮我······赶趟车,对了,你会赶车吗?” 韩诗此刻才想起自己对他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无名恭敬的说:“会的小姐,小时候给村里的大人们赶过牛车,我想···应该差不多吧。” “那你来试试。” “好。” ······ ······ 清晨时候,晓云城渐渐摆脱了黑夜,渐入光明。 一辆马车悄悄的从韩府的后门驶出。车架不算很是华丽,赶车的是个微黑的年轻人,穿着韩府仆人的衣服。许也是因为这个,不少卫士看见这架马车,都没有上前来盘查。 咕嘟······ 青石砖的路上,马车有些颠簸,少年赶着车,动作十分娴熟。迎着曦光,无名想起马车内那几大袋的粮食,觉得有些奇怪。 运粮而已,为什么要韩府的大小姐来做?还要在这清晨人稀的时候? “无名······” “啊,什么事啊小姐。” “你会赶车嘛。” “确实和牛车也差不了多少。” 无名憨厚的一笑。车里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她说:“其实我觉得你人挺好的,就是······怎么说呢,别那么拘束,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 “啊?” “就是对阿福他们的时候。” “是吗?” “笑是快乐的啊,不要因为想和他们更熟络点,就勉强自己。” 无名沉默下来,不明为什么这个女子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若我不隐藏在他们之中,我只怕就会······ “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人不怎么爱笑的,而且···总是有很多心事似得。” 无名手中鞭子一紧,便用力的抽打了一下那匹拉车的黑马,马车都是快了几分。车上更加颠簸了些,只是车上的韩诗却不曾说话。 无名知道自己失态,道:“小姐呢。” “嗯?” “小姐,真的喜欢自己的亲人吗?” 你真的喜欢自己的亲人吗? 当无名看见韩诗游走在她那些所谓叔叔,小姨之类的人,做着一个贵族小姐的仪姿的时候。无名的内心是否定的,他当时心底甚至暗暗的嘲讽过······ 这些,所谓的贵族啊。 但当无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后悔了,只是一时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句不该说出来的话,便就在方才脱口而出了。 没有想过,想说就说。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自己是这样的吗? 又或者······无名感受着身后的沉默,心中喃喃:“还是,因为她的缘故吗?” “无名,你有秘密吗?” “······” “刚刚,你说的话,不要和别人说啊。” “知道了,小姐,刚刚···我。” “总之,这以后就是你的秘密了,要好好守着。” “哦。” 少女旋即沉默下来,没有再问无名什么事情。而无名也没有再说过什么。两人沉默着前行,只有不时,少女会在车内,指点无名该往着哪个方向前行。 ······ ······ 天色渐渐的昏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正被黑夜慢慢蚕食着。 年轻的,穿着仆人装饰的无名,看看身边已然是空了的麻袋,明白了为什么她会一大清早的就离开韩府。有着些许臭味的街道,随着暮时也渐渐的变得没了人影,无名想着因为这些粮食而在笑的人,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好累·····” 许是因为累了一天,无名再次看到身边那个少女的时候,只见她的脸上不再那么的干净,反而是多了许多的汗渍,还有神色中那些些的憔悴。无名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递了过去······ “忘记带了吗?”c 韩诗平日里喜欢干净,只是此刻忽的发现,许是今日出来的急了些,因此忘记带块巾卷出来。 “你用吧。” 韩诗看着那块递过来的白布,却笑了出来:“他们都说你特别特别的爱干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男子随身带着一块白布。” 无名心底暗骂那些人碎嘴,一边道:“原来小姐你带着这些粮食,是为了······” “做好事,我心安一点。嗯····就像娘亲总念佛一样。” 韩诗接过白布,擦了擦脸。无名却暗念:心安?和我·····一样吗,只是,你又是因为什么呢? “你呢,今天累了吗?” “没有,挺开心的。” 无名发觉韩诗在仔细的打量着自己,连忙躬身,韩诗笑说:“以前我问阿福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说自己不累,你是第一个说,开心的。而且,你今天也看上去很认真啊。” “谢小姐,夸奖。” “我说的是真的。” “对了,小姐·····” “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了,安心?” 韩诗面色微暗,说:“是啊,安心。” “为你自己吗?” “不是。”韩诗摇摇头,喃喃道:“是为了我父亲。” 却也不知道她的喃喃自语身边的无名是否能听见。无名侧首仔细的看着少女,许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一个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情,为了同样的目的。无名想起那个破落村子里的人们,他心念:不过,就是为了安心些。 “堂···堂姐。” 声音是从后方,且颇近的位置,下意识的无名侧过首来,目光中露出锋锐之色。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布衣的少年,皮肤有些黑,身形并不算是强壮。他的神色有些怯懦,看见无名目光锐利的看来,顿时便把头低下,不敢再看······ 贫民窟里的人,似乎都是这样,无名很快的放下了戒心,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些。 “小立,是你啊。” 韩诗十分高兴的站起身来,跑上前去。韩立这才敢抬起头来,对视着韩诗,他先是看看四周,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才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钱袋,说道:“堂···堂姐,还有两次,我应该就还完了。” 韩诗没有犹豫的接下,对他笑了笑,说:“你这么能吃,在这里·····吃的饱吗?” 韩立抬起头,怯怯一笑说:“我力气大,能干两个人的活。上次是因为工头他手头紧才借了堂姐的钱,否则平时我和我娘还是吃的饱的。” 韩诗亲昵的摸了摸韩立的头:“我知道,小立很有本事的。” 韩立和韩诗很亲近,他没有放抗,反而露出有些害羞的微笑。 无名静静的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暗自疑惑为什么韩家的人会居住在这样的地方。正当他想着,韩诗转过头来对无名道:“对了,无名你去把马车赶过来吧,我再和小立说会话。” ······ ······ 夜风浮荡,街道之间的臭味淡了很多。韩诗与韩立坐在街边,一同抬头看着天空上,那无限的墨色。 “堂姐······” “嗯?” “你人真好。” “小立也学会奉承别人了吗?” 韩立摇摇头,说:“是真的,这条街上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没有姐姐的话,可能这里每过几天,就要有人饿死。” “是吗,但,你怎么知道,这其实可能是我们的····罪。算了,你还小,不懂。” 韩立沉默下来,他悄悄的看着身边那个静默着,看着天空的少女。韩立的眼眸,神情,复杂的情感在变换,许久,他说:“对了,姐姐,那个人从来没见过啊·····” “那个人?你说是无名吗?” 韩诗微笑说:“他啊,是我在街上看见的,应该是从北方过来的流民,很可怜的,所以我把他带回府里了,好在府里也正缺人。” 韩立的神色变得严肃:“堂姐,你最好,对那个人小心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杀死 第十八章杀死 剑刃是如此的锋利,从人的皮肤直到刺穿血肉,只不过是握剑的那只手稍稍用力的间隙。 这样的快,这样的简单,剑刺穿的瞬间,那个人渐渐的在自己的眼前悄无了呼吸。苏一询,无名,或者他还有一个更适合此情此景的名字——小八。他默默看着韩秦死去,眼神冷漠的就仿佛不是在看待一个人在死去,又或者······ 这只是早已习惯的模样,只是眼前换了另外一个人罢了,从上一个,到这一个。 握着剑的他在黑夜中,喃喃着:从这一个,又将到哪一个呢? 他正这么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响····· “公子!” 苏一询,无名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个有些矮小的,在夜色中模模糊糊的身影,但是无名还是很快的认出了他——韩立。他站在夜里,难掩震惊的看着无名。 无名仿佛觉得有些羞愧,他默默转头,看向韩秦,准备把自己的剑收回。然而回眸的瞬间,他的目光惊诧,连握住剑的那只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因为,眼前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不再是那恶贯满盈的韩秦,还是,一个柔弱的少女。 她的神色何其苍白,她眼神传递着的是最深的痛楚。 苏一询张开了口,仿佛无法相信,他杀的是韩秦,却为什么又多添了一个善良的人的生命。 她的眼眸和苏一询对视着,慢慢的从痛苦,变作了某种不解,不解,为什么,为了什么。 苏一询抬起头来,看着四周无尽的黑夜,目光是焦躁和急切的,像是希望能在这无穷的黑暗中找到一个能拯救她的人。然而显然他无法找到。 痛处似海浪,而他是一个溺水无法自己的庸徒。 他悔恨着,再度低下头的时候,看见的则是另外一人,那是他杀死的又一个人。只是这个人的神情不再像以往那么憨厚,看着有些狠戾,也不知道这是他的本性,还是用来埋葬过去那个自己的模样。 韩立在笑。 他的笑容是如此的狰狞,他在说:“因为我必须要死啊。” ······· ······· “啊!” 夜凉如水,风从半掩着的窗口吹了进来,直觉冰凉像是针似得刺在背脊上。冷如并,只是随着阴阳轻转,渐渐就没了寒冷的感觉。 男子摸摸自己的额头,虽然已经不再冰冷,但冷汗还在。他喃喃着说“是噩梦吗?” 确实是噩梦,男子说:“有点真实,有点假的梦······” 他细细的去想,梦里的场景,一直到最后。他的神色在黑暗之中渐渐的变了,他轻轻捂住自己的嘴唇,发出呜咽的声响。 ······ ······ 雨幽霏近来有些担忧,或许是因为她隐约察觉到最近的苏一询有些变化。 虽然即便是秦长也没能看出他的变化,或许是苏一询本来在南煌院中的生活就单调而又乏味,加上他少有变化过的神情,只是在微笑和冷淡之间来回的变换。而雨幽霏觉得苏一询有些变化,也没有什么纯粹的根据,因为从表面她也看不到。 “可······” 夜色下,她穿着既往的黑色衣裳,靠在自己小屋的门上,看着那个方向,她自语着:“可是,他这么善良,却杀掉了自己的······那个人,他说过,是他的朋友。” 雨幽霏转而坚定的说,她想:再怎么样,他也是装出来的吧,心底,想来是不好受的。 她静静的听着,那隐约的呜咽声被她听见。 她默默的说:“已经两天了,他都睡不好吗?” ······ ······ 次日,雨幽霏打开苏一询的房门。 苏一询正将面巾放在脸盆旁的架子上,侧首看了一眼,微笑说:“师姐,早。不过······说过很多次了,先敲门比较好。” 雨幽霏道:“吃饭。” “知道了。” “你······没事吧。” 苏一询露出一个觉得莫名其妙的笑容:“怎么,我···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雨幽霏摇摇头:“没有。” 苏一询想再说些什么时,雨幽霏道:“那你一起过来吧,师尊已经在吃了。” 苏一询看着渐渐离开的背影,默然无语。 ······ ······ 今日不知怎么的,石白用餐很快,苏一询和雨幽霏刚进门时,便见到正往外走的石白。石白只说了一句:“今日我出去了,你们自行修行吧。一询那本‘术桦集’,我明日再为你讲。” 之后便见石白离去,苏一询和雨幽霏两人也来不及问些什么。 ······ ······ “他是很善良的人。” 人流不息的大街上,苏一询穿梭其中,吸引着过路人的目光。只是,他自己的神情是黯淡的,他默默的想起了很多,虚幻的梦夹着许多真实的回忆,他在黑夜中无法自制的哭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韩诗,韩立······ 这几天睡去时,这两个人的模样,就像梦魇异样,在黑夜中与他纠缠。 苏一询喃喃着:“我,又能怎样?” “师弟,你在哪啊。” 苏一询四下看去,发现今日硬要带着他,说是下山买些用具的师姐,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是人太多所以走散了吧。 只是,她今日要带我出来呢? 苏一询想起这几日夜里那微弱的脚步声,他喃喃着:“是她吧。她,看见了吗?真是细心啊。” ······ ······ 噩梦再度,仿佛如约而至。 苏一询再一次被惊醒,在今夜的梦里,他看见那个女子冰冷的躺在那座充盈着‘幽香’的马车上。苏一询就在她的身边,默默哀伤。只是她却忽的睁开了眼,大声的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又一次的醒了。 清醒后,知道方才那不过是一个梦的男子,丝毫不觉得庆幸,因为他知道,明天‘他们’一定还会再来的。 韩秦,韩古,韩立,韩诗······ 轻轻的喘息,寒冷的夜中他呼出的热气腾起,散开,他低头看看隐隐在颤抖着的右手,自嘲般的说道:“还有,还有很多呢···你们,都要一个个的来吗?”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故事中所谓的冤魂索命。 他说:“那你们早该来了,因为那样,死的人会少一点·····” 这么想的时候,他再度回忆那些脸孔,那些亡去的······人。 每一个,都是他杀的。 深深的呼吸,黑夜的冰凉冲进装满着痛苦的胸膛,却未曾好受一些,一丝。 难过,焦躁,这些夜晚里无数的梦魇,就在此刻,莫名其妙的爆发。又或者说,是这些年里的所有,在一个不确定日期的黑夜里,席卷而来。 怎么也挡不住。 他第一次低下头,开始默默的哭泣。 他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不要打扰到他们,也不想被他们知晓。 连哭泣,都要深深的压抑。 ······ ······ 瞄····· 哇····· 窗户之外,房屋不远的地方,黑猫在低声叫着,乌鸦盘旋在天空上。 迟迟没有睡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想要陪伴某个人。 雨幽霏也未曾睡下,因为她能听到,如水般凉的夜色中,那哀哀的哭泣声。虽然是那样的轻微,可她还是能听见,能听到那些哀意。 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那个人。 就像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像那个人一样,明明是那样的难过,却不曾向他人流露丝毫。 ······· ······· 黑夜里有人在低声的唱歌。 石白慢慢睁开了双眼,他低头看看,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的······应该是一本古代的医药经典。只是这些书籍太过沉默无趣,读着读着,不自觉的便有了困意。 这些年来,这些睡不下的夜晚,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能,在多年前那些漂泊的夜里,他没有沉闷的书籍,记得那时是一个少女,在低声着唱着不知名的歌曲。 歌曲的字音不清,或者说对于中原人来说,因为她唱的是草原上游牧民族的夜曲,用着不同与中原的语言。仔细的听来,这歌曲中,带着很少能在游牧人的曲中听见的温柔。仿佛是母亲,在哄着怀里的婴孩入睡。 熟悉这曲的石白,低声的哼唱了起来······· ······ ······ 草原上的夜晚,总是风声大作,那些孩子们总是难以入睡。 所以他们的母亲都会一种夜曲,在黑夜之中,轻轻的唱给自己的孩子听。几百年来,几乎每个草原的女子都会,许是因为这曲子确实能让人入睡吧。 苏一询能听见,和石白不同,他能听懂。 止了哭泣,他默默转头,月光正巧在他的窗头。一时之间,看那从不曾变过的光亮,他有些分不清了怎能听见这首夜曲,多么的熟悉,自己在哪?而他又是谁? 如果是乎楚尔,那该是多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结束 第十九章结束 论道会终于结束,名次和大多数的人猜测相差的并不多。 学无忧得了第一,虽然不曾见到他因此而露出笑容。反而,站在人群中接受那些师长们的赞扬时,他不自觉的会看一看,那天帝楼后,隐约可见的小屋。 论道会上,最重要的便是前十位的名次,因为那代表着,那十个可以随同首座,前往帝都参加每三年一度的四院论道盛会。虽然今年南煌院初立,因此这一年南煌院弟子不参加其中比试,却也不妨是一个增长见闻的好机会。 似学无忧,杨开河,舒起这些早就名声鹊起的南煌弟子,都在十名之中,唯一有些让人意外的是一个叫做顾城的学生。寻常人见他,平时多是和那位皇子殿下在一起,暗地里诟病此人有些谄媚,却不曾想此次在论道会上一鸣惊人。 至此,今年参与论道会的南煌弟子已经定下,除了这十人以外,便是南煌首座的两位弟子。不过雨幽霏和苏一询,并不算在参与论道会的学生之列,而仅仅只是首座的随行弟子。 ······ ······ 真简单,简单的像是考试,而不是什么任务。 除了苏一询以外,那天被秦长所指派任务的十数人,没有任何人受伤,都轻而易举的完成了秦长交待之事。或擒,或杀,次日继续参加论道会,一切都显得那么简单。好像也曾有什么人在意过,提起过。 清晨时,石白交待苏一询可以继续随他前往帝都,就在帝国天阳历,第十一年,十二月一日,初冬的时节。 四院论道,持续一月,至来年一月,他们才会返程。 石白交待了很多帝都之中要注意的事情,尤其是他们身为阴阳术师,一举一动,阴阳外溢都会给寻常人造成极为难受的压抑感。 苏一询和雨幽霏皆是第一次前往,因此都听得十分仔细。只有不时,苏一询偶尔转头,仔细的看着那个身边的女子。 ······ ······ 昨晚,是你吗? 苏一询想问这个问题,然后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没有意义。在这世山之顶,天帝楼后,还能有谁呢?那么熟悉的声音,来自草原的夜歌。 “你以前去过帝都吗?” 苏一询正吃着午餐,石白早就吃完出去了,他正想脱口而出从未去过······ 只是苏一询的经历里,他曾随父亲去过帝都,虽是做些小生意。 他不再去看雨幽霏,而是夹起一口烧的有些焦黑的牛肉,含糊不清的说:“嗯,以前··是去过的。” “那是怎样的地方。” “很繁华,也庞大,分成三个部分,东城,西城,还有‘帝宫’” “帝宫?” “就是帝君住的地方。” “帝君·····帝国的主人,还有几个月吗。” 苏一询悄悄看着雨幽霏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有出声打扰。 ······ ······ 四个月后,遥远的北方,即使是在十月初冬之中,却已是严寒十分的北原上。 那一座座分隔的有些远的小院,在那雄关之后,有些孤单的矗立着。但是人们都知道,那座能将‘魔’们拒之于外的雄关,却就是因为那一座座看似孤零零的小院,从而才能存在的。 冬星院。 在那些小院之间的某一座,聚集了十名年轻的阴阳术师,今年是他们最后一年的学业。结束学业之后,他们会像大多数的前辈一样,离开冬星,加入军伍。当然,今年不同的是,随着阴阳术师军团的成立,他们将直接加入其中,成为一名军人,同样,也是代表着阴阳院的阴阳术师。 年轻的阴阳术师们,听着院监对他们的赞扬,同样的,一一指出他们修行的错处,显然对他们抱有着很大的期望。 “指点便到此为止,四院论道,是你们这些小辈,也是我阴阳院每三年一度的盛会,四院首座届时都会前往帝都观礼,你等切切不可坠了我冬星院的名声。” 多年来,冬星院为阴阳院之首,代代论道会,冬星院夺得首名的次数更是过半。许是因为辉煌的过往,由来四院论道会上,冬星院弟子都将夺得首名视为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十人齐声道:“学生定不辱使命。” 院监点了点头,随之看向那即便是站在如此优异的人群之中,却还是显得那般卓尔不凡的年轻人。 他穿着与其他弟子一般的冬星弟子服饰,只是唯一有些区别的,便是他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白色帽子。冬星弟子的服饰主色为黑,帝国风俗黑白不配,因此这个年轻人的穿着令人看着觉得有几分古怪。 院监看着这个年轻人:“星残,这次便由你领队,论道会上一切事由,若非紧要,都由你来安排。你们,可有意见?” 默然无声,代表了这些优秀的弟子对此事的默认,甚至看不到他们脸上有不悦之色,反而更多的是一种理所当然,或者他们私底下早有预想过。院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挥手道:“回去准备吧,三日后出发,前往帝都。” 随即,他们慢慢的散去。 ······ ······ 帝国的北方向来严寒,每年年帝国的第一朵雪,都是落在这里。 道院。 一座立在冬星院中最偏僻处的小院,虽然旁边就是闻名天下的冬星院‘藏经阁’。院中有一颗冬树,据说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有两层楼之高,正好将院中唯一的那座小屋,遮挡在了树荫之下。 冬树很特别,它通体皆白,便是连树枝,树叶也是一般。它的颜色,犹如浸在无数的寒雪之中,但实际上,便是夏时它也是这般雪白的模样。 这是一种很难种植的树木,非常的稀有,自然带来了极其昂贵的价格。有人说,一树十万金,说的便是这冬树。 有传说,这座道院里的冬树是两百多年前,那位正玄道的祖师‘苏道’在建立冬星院时种下的。而这座道院,其‘道’字的由来,也是因为这曾经是那位名动天下的阴阳术师晚年居所。 直到今日,这座道院都不曾被废弃,许是为了纪念那位祖师,两百多年来,苏道后的几位冬星首座都是居住在此。星至极,第四代冬星院首座,甚至可以说,他是居于首座位置上最久远的人,即便是东极院和西漠院的首座,都只能说是他的小辈。 有很多人,尤其是百家中人,甚至是某些阴阳院中的术师,都有过一个疑惑。 星至极为什么还没有死去。 直到这一年,他已经有一百六十岁了,从人类开始记述历史以来,没有比他活的更久的人。他所有的同辈早已经淹没在过去,而他或者说,只有他还活着。但无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个还活着的······传奇。 他年少时,从一个叫做小庄的村庄里走出,被当时的第三代的冬星首座看中,少年时便来到北方修行。 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自从苏道死后,或者是从苏道死后开始,‘魔’们却变得更加的强大,因为它们得到了‘途’,在数年间对北疆发动了一次次的强攻。风雨飘摇,继任了苏道之位的,也是苏道师弟的那位第二代的南煌首座,不到一年时间,便战死北疆。 星至极的师尊可谓临危受命,凭借着其极其卓越的修行和战场指挥能力,勉力的和‘魔’进行着抗争。 在星至极四十岁那年,他的师尊和前代一样,在冰冷的雪原上,他斩杀了一名魔将,重伤了其余两位加入对冬星首座围剿的魔将以后勉力逃生。在一段时间的昏迷后,他醒来,留下了几句遗言,然后·····死去。 从那以后,冬星院来到了第四代,星至极的时代。 他的传奇,就从他的四十岁开始。 ······ ······ 冬树下,老者坐在一张有些特别的轮椅上,说是特别是因为这种轮椅通常是给年迈的富家,贵族所用,通常其后有把手,方便侍者推动。而老人的轮椅看上去,更像一张普通的椅子加了两个铁轮便再无其他了。 他半躺着,静静望着那些冰白的枝叶。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咚咚。 道院的门是开着的,但是来到院前的那个年轻人为了保持礼节,还是选择先敲了敲一边的大门。 老者开口道:“嗯,进来吧。” 两名年轻任随即迈步进来,老者的座椅无人推动,却自行转了过来,让老人面对着那个迎面走来的年轻人。 星残。 他对面的,自然便是冬星首座,星至极。 星至极的样貌十分寻常,就和每个城中垂垂老矣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但若是细细去看的话,还是能从那老去的轮廓里,隐隐可以看见过去那个英姿勃发的男子。他的双眸很深邃,如果你尝试和他对视的话。 但,很少人会或者敢这么做。 这让星至极越发喜欢这两个年轻人中,那个正看着他的俊秀青年。 星残。星至极记得,当年的火光之中,与其说他找到了那个孩子,倒不如说那个被放在木堆之中的‘弃婴’看见了他。 相见应是有缘。 存在必然合理。 星至极满是皱纹的脸庞上,干涩的嘴唇上挑着莫名的笑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至极 第二十章至极 星至极留着长发,长发后用三种不同银色的精致发箍束起,看着十分特别,也非常的美观。 道束。 在冬星院中一些阴阳术师很喜欢的一种饰品,原因是那位传说那位苏道祖师便是经常戴着这样的发饰。至少历代冬星首座都会戴着这种发箍,星至极也并不例外,但是只有历代冬星首座才知道,这其实是从苏道开始传下的一件阴阳奇物。 三种不同样式的道术,代表三种不同的奇异。 星至极还记得那一年,垂垂老矣,从南方向某一位虽然无名,却可谓前无古人的‘大夫’,问了些事情,拿了几张药方后,他满怀失意的回到了这片充满寒意的北疆。甚至,他连自己的故乡都不曾流连,只是匆匆的去,匆匆的回。 但,因缘巧妙。 若是他再慢些许,甚至只是半日,不,一个时辰,或许就将永远的错过。 就是那日,道束给了他冥冥的指引,让他十分奇怪,为什么在离冬星院那么远的小村里,道束会生出异动。 当他进入黑夜的影子中,悄悄的观望着,那村中空地上堆砌的即将点燃的火堆,以及那个火堆正中央,却不曾在哭泣的婴孩。 婴孩发现了他。 又或许,他只是随意的在看着黑暗。 星至极感受着道束的异动,明白了些什么。 ······ ······ “师父,在想什么呢?” 星残见星至极望着自己,目光却仿佛很遥远,不由出声问道。 星至极微笑:“你还是这么细心,或者说,观察入微。” 星残不作回答,问道:“今天师叔选我做领队,我觉得······是您的安排吗?” “有人反对吗?” 星残摇摇头:“不曾。” 星至极转过头去,继续看着那凄白的冬树,笑说:“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那毕竟是帝都,其他阴阳院的弟子,师长,却未必会觉得我·······是个适合的人选。” “从你少年时,满身伤痕的在院前丢下那具魔的尸体,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 “师父,你,又不是我。” “还在耿耿于怀,小时候,记得你连这座小院都不敢出去。” “或许,师父,把‘耿耿于怀’换成害怕,更好些。” 星至极一眼都不曾看身后露出忧色的星残,说:“害怕,你这个年纪,又懂得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恐惧。” “师父······” “你是不懂的,像你的那位石白师叔,他就懂,他就明白。” “您呢?” “我自然也是懂得。” 星至极伸出自己洁白的双手,对着那些透过冬树雪白枝叶的阳光,说:“看·····” 星残看过去,那手掌满是皱纹,和所有见过的老人并无什么区别,因此便摇了摇头,表示着自己的不解。硬要说有的话,星残只能想到,自己的师父好像特别的爱干净,因此手掌几乎不染些许尘埃。星残记得甚至偶尔去往前线视察,师父也总要带几件换洗衣裳和干净的巾卷。 星至极笑着说:“我每次看,这双手,总是嫣红色,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我会想,这该不会也是阴阳反噬的后遗症吧。” 星残沉默,他明白,阴阳反噬又怎会有什么幻觉呢。 星至极道:“你看,你还不懂真正的恐惧。但,不管怎样,去帝都吧,其他院的首座也会到的,三年一度的议会后,我带你·····见见他们。” “师父,你知道那三位师叔的······” “哈哈·····”星至极哈哈笑了起来,说:“你怎还是这样啊,小残。小时候,每每带你出去见见院里的前辈,总要问长问短,问那位前辈喜好什么,厌恶什么,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很莫名其妙啊。” 星残微微低头,许是被最敬仰的师父嘲弄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了。 星至极看着他,明白这个资质奇高的弟子,却有着比常人还要巨大的缺陷。 ‘那却像并不是他头上的那只角,而是心里的那根刺。即使在这座院里,所有人都已经承认了他,那根刺却也还是拔不掉。’ 星至极在心底默默的叹息,仰首说:“落雪了······” ······ ······ 今年冬季,帝国的第一朵雪花,一如既往的落在严寒的北疆。 看了许久的雪,老人一直坐着,年轻人恭敬的陪在他的身边。 星至极喃喃道:“也不知道,这年年都来的雪,我还能看几天呢。”c 星残听着,抬起了头,看着师父的背影,想起这些年来,师父总是十分严苛的教着他修行,近年又要他前往藏书阁和那些老前辈学各类经典。今年开始,星至极更是开始,带着星残在北方的军伍中游历,四处拜访······ 想着这些,星残的心底渐渐浮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师父······” “怕什么,哪有真的不死之人。只是······” 星至极担忧的看着星残那张俊朗非凡,却也稚嫩的面庞。他摇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只干净的仿佛没有沾染丝毫尘埃的手掌,他皱眉自语道:“看着还是那么的脏。” 他又看看星残:“虽然稚嫩,但,至少干净。” ······ ······ 同样的日子,不同的只是南方虽然冷了,但还没有到落雪的程度。 破旧的小城中,那简陋的小药铺里,热气渐渐蒸腾而去。 药铺的二楼上,白发老人喝下最后一碗苦涩的药,说:“差不多了。” “慢走不送。” 二楼上,另外一个正拿着药杵捣药的老者丝毫不客气的说着,同时看了一眼那穿着麻衣的白发老人,眼神中也不见丝毫想要留下他的意思。 白发老人却正是数月前,以一人之力独斗六七位阴阳院第二层阴阳术师,且稳稳占据着上风的当代极剑宗掌宗——剑翁。因石白之顾,他功亏一篑没能杀了秦长以及那十数名南煌院中可谓天资最为上乘的弟子,否则只怕今年南煌院论道会的前十名,恐怕便要换人了。 但终究还是差一些,石白修行已然不是当年,他因此伤重,若非长生道的掌宗及时,必然殒命。 剑翁回头看看那个正捣药的童年好友,沉默许久,终究还是说:“多谢。” “想不到。” “玄然家和阴影家,这次,你怕是得罪他们不浅吧。” “那又如何。” 老者显得并不在乎,继续说:“跳梁小丑罢了。” 剑翁道:“虽是跳梁小丑,但,你也多加小心吧,这两道,在暗角阴沟谁知道会做什么事情。” 老者道:“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决定了?” “自然,得去见见那个人。” “星至极?” “当年若非是他,我那师兄怎敢谋害师尊性命,不过,连他自己都被星至极所杀,真是蠢钝至极。” “你以为,又只是你一家如此吗c若非是三十多年前,我们仍守着那些陈规,星至极,帝国,又怎会那般容易的将我们······” 老者目现追忆:“星至极···唉,星至极,若是百家没落是从苏道开始,那我们百道之衰,应该就是从此人开始,他纵横一百多年未尝一败,虽说这些年来过起了深居简出,但我仍然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剑翁漠然道:“便是我的师尊,也是他的后辈,有时候我真的会想,难道这世上真有长生不死之术?” 老者却道:“绝无可能,阴阳术师与常人相比,若是晚年时不服用抑制阴阳的药物,只怕死的会比常人还快,便是我长生道无阴阳反噬之忧,祖师年岁一百二十三岁,已然是不可思议。只能说······星至极身上,只怕有什么秘密。” 两位老人慢慢的谈着。谈着一个比他们还要老,甚至在那个人面前,说他们二人不过只是两个小辈也不为过。 星至极,即便对于百家来说,恨不得他早早死去,可即使是阴阳百家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可怕的对手,在千古以来,只此一人。 “既然你决定了要去帝都,便去吧。” “嗯。” 剑翁往着楼下走去,老旧的楼层响起故人离去的声响。 老者还在捣药,可是还是皱起了眉头,看着那渐渐往下,已经被楼梯的界限,吞了半个身子的背影,他说:“你是去找死吗!” 他的疑惑不曾让剑翁停下脚步。 只听剑翁喊了一声:“黑戈,我们该走了。” 楼下已经便传来了陆黑戈的回应。 而剑翁回首看看,低声,却咧开嘴,笑说:“谁说不是呢。” ······ ······ 寒冷的旧城,陆黑戈轻轻的呼吸,可以看见的热气,慢慢的蒸腾离空。 一辆马车已经在小铺的门前等候,皮肤黝黑的车夫带着斗笠,静静端坐在车前。 剑翁慢慢走出,深深呼吸,却不料又咳嗽了几声。陆黑戈连忙上前,面色带忧,却不料剑翁轻轻将他推开,大笑道:“都打扰人家数月了,师弟,我们走。” “去哪?”车夫开口问道。 “自然是······帝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帝都 第二十一章帝都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没了。” “没了,师尊。” 用过午餐,石白交待两人,毕竟是前往帝都,虽然不参加比试,路途遥远总也要准备些什么。石白又问道:“前些天,我教你们应对十门的那些方法,不可怠慢了。” 苏一询点点头,石白并不在意,而是注视着雨幽霏说:“尤其是你,总是怠慢了修行。” 雨幽霏见师尊微微有些生气,辩解道:“我要给你们做饭,哪有那么多时间。” “我看在过几年,一询便要超过你了。” “哦。” “你啊·······也罢。” 见雨幽霏还是无动于衷,石白着实无奈,虽然并不觉得修行时多好的一件事情,可是毕竟生逢乱世,雨幽霏多年前被他督促,那时进境非常快,近年也修行道了抱阳极致,但却不曾再进一步。 石白又转头看向苏一询:“今日,就为你们讲十门中最后一门,景门,也就是阴阳掌家。” 近日来,石白也不知怎么的,不时便要为两人讲解一下,如何应对百家中各家高手,其中尤其是百家中的‘十门’。虽然两人都读过破剑注,但那毕竟只是针对杀门极剑家的,而其余九门,他们并不知晓。 十门在过去三年阴阳的历史之中,在百家之中盛名无比,自然皆有其独到之处。 当年苏道立阴阳院欲要除百家,而独尊正玄,其中首要的,便是如何应对百家。而当时,苏道虽然修行已至第三层次的‘阴阳有意,唯我合道’,可谓是前无古人,但百家十门,却远不是当时的阴阳院所能应对的。 因此,苏道在东极院中创立了一处,名为‘藏经阁’,集结正玄道中,对阴阳之理最有研究,也最有天赋的一众阴阳术师。让他们从此不再修行,而是投入到对百家,尤其是十门的道术的破法,即便是破解不了,也要有应对之策。 但是这些,本应该是阴阳院五年修行,最后一年才会交给学生的,虽说两人都是石白弟子,却不知为什么,石白要提前提起这些。 苏一询有过这样的疑惑,但石白不曾解释,他站起身来,徐徐说:“阴阳掌家,与极剑家相似,都起于阴阳刚起时的四百年前,在正玄道未曾有苏道之前,他们居于十门之首,从未有任何一家阴阳,能够动摇他们的地位。” “此道,有两个特点。” “第一,此掌家中,传人极少,最鼎盛时,也不过一百七十五人。” 此言出,苏一询和雨幽霏都有些惊讶,毕竟如今南煌院中,就至少有着过千的阴阳术师,这还是南煌院开院的第一年,若是再过几年,南煌院中阴阳术师随时可能是以数千来计。与之相比,那号称十门之首的‘景门’阴阳掌家,真是微不足道。 石白则继续道:“第二,景门掌家,任何一名弟子,同境界下······绝无任何一家阴阳能胜,即便是在相同的层次中,境界高于掌家弟子,也只有十门弟子有可能胜,绝无杀之可能。” 石白说完深深看着两人,语气严肃:“包括今日的阴阳正玄道,也不可能在同境下,胜过景门弟子。” 苏一询和雨幽霏都沉默下来,没有发问。 石白则道:“再说的简单些,当今天下,阴阳百家和阴阳院,修行最高者,除了我们这四院首座,寒月和那位‘墨先生’以外,便是当代景门掌宗‘张之景’,他堪称我等以下,举世阴阳便再无敌手。其景门中不论弟子,师长只要是修行至第二层次,除非我等出手,否则,也可以在阴阳院术师之中,来去自如!” “那,有应对之策吗。” 石白看着苏一询,直言道:“景门太过特别,与其说是应对,冬星院藏经阁百多年来,也未曾得出什么应对之策。我能教你们的,却是在遇到景门弟子时,如何逃生的法门。” “为什么一定要逃呢?” 石白侧首看向雨幽霏,说:“百家是敌人,就像是草原上的狼和你。” 雨幽霏想起那日在灵城之中,那个叫做陆黑戈的男子。明明彼此之间没有任何恨意,甚至只是第一次见面,引发的,却是一场血战,那日如果不是······· 想着,她看了看一边的苏一询,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呢喃道:“还是别遇见的好。” ······ ······ “为什么,他那么的紧张······虽然看不出来。” 渐渐入夜了,苏一询回到自己的居所,放下小白剑,坐在窗边,低声自语着。 石白是一个极其······· 苏一询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他只能默念着:“他是一个很淡漠的人,除了她以外,我未曾见过他有过不同的神情。” “好像,离出发的那天越近,他的嘱咐也多了······” “莫要远离帝都行馆,莫要无事生非·······” 从这些中,苏一询觉得石白有一种别样的紧张,只是,苏一询却又不能在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庞上,找到任何的证明。 “那么,是为什么呢······” “他这些日子,教了很多如何应对百家十门的方法,其中有些阴阳术更是闻所未闻。” 苏一询在石白门下修行了半年时光,半年虽然不长,可是在石白的教导下,他对阴阳再不像从前那般一无所知。反而从石白的那些珍贵书籍之中,他所学到的,绝不比煌堂先生们所教的差,甚至在某些领域犹有过之。 “那些术法,口诀,本应该是弟子第五年修行时,才开始教的,为何······” “十门。” “十日后,便将处罚前往帝都,难道······” 苏一询想到一种可能,可以解释,为何石白这些日子里的怪异。 但,那真的可能吗?如果是真的,院主的信,想必也要到了吧。到时候,他又会要我做些什么呢? 抬起头,原来外边更暗了,不知不觉,已经是夜里。 熟悉的歌声,随着夜风荡开,那是来自草原的声音,草原的夜曲。 偶尔的夜里,会有人在唱夜曲。 所以苏一询转念想着。 “现在,想这般多,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睡吧。” ······ ······ 沉睡是很美好的事情,至少对苏一询来说是的。 因为他的习惯让他在不管多么深沉的夜,脑海里也会有一根弦紧绷着,等待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老人的训练,还是因为多年来,隐匿在黑暗中从而养成的习惯。但,苏一询知道没来到这里前,他很少睡的那么深沉。 而夜里只要有那轻轻的歌声,他便总能睡着,沉沉的睡去。 ······ ······ 又是一个清晨。 睁开眼,苏一询看了看四周,发现还是和往常一样。 小寒见苏一询醒了,喊叫了一声,便飞出了窗外,在小屋上空盘旋。至于小黑,早上苏一询起来从来不会见到它,想必是在山下食堂找骆央吃秋鱼去了。 待会,她该过来叫我吃早餐了。我现在先去梳洗一下吧,用完餐之后,去星瀑练剑。 苏一询站起身,顺便想了想这天半日的行程,不过正待梳洗,外边便传来的踏步和敲门声。 “是她·····不对,是两个人,男子。” 苏一询道:“进来吧,门没锁。” “打扰了,一询师兄。” “一询。” 开门而入的是两个和他一样的年轻人,其中一人穿着南煌院侍者的服饰,相貌也是寻常,另外一人则着南煌弟子服饰,步履风范,都透着一种贵族气,却又不会令人生厌。 “央,宫商。” 苏一询低声喃喃,他的记忆里,自从宫商入院之后,便非常的活跃,很多南煌弟子说话之间都会提到这位帝国的皇子。但每个人对他的印象格外的好,似乎很难在南煌院里找到厌恶他的人,不论是从师长,还是弟子中。 但令人觉得怪异的是,宫商与一个食堂中的小厮却十分的要好,常有人见到,两人闲暇时,便在食堂池塘边下棋,那有说有笑的样子,就像两个已经认识多年的好友。 骆央站在宫商的身边,神态十分的随意,许是数月来和宫商之间的相处,让他不像其他人那般,和宫商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恭敬。 “你们,有事吗?” 苏一询开口问道。 宫商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说道:“此乃首座居所之侧,我虽然得了秦长先生的同意,可总想着,还是礼貌些,雨师姐······有些忙碌,无暇顾及我们,所以早早来登门,请师兄代为引见。” 骆央也说:“一询若是方便的话,便帮帮殿下吧,再说,他总不可能会有什么恶意。” 苏一询见骆央开口,点了点头。 南煌院中,谁都知道世山天帝楼后,便是首座石白的居所,平日里,除了那些前辈师长,寻常弟子莫说见到石白,便是靠近这里也是不许的。 秦长许了宫商来到这里,却不曾许诺他,石白会见他。因此,他便想到了由苏一询代为引见。 帝都之行已近,宫商觉得自己等的有些久了,久的有些意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引见 第二十二章引见 宫商和骆央被苏一询赶了出来,倒不是因为苏一询不愿引见,只是他说他要先洗漱,所以让他们两人出去等一会。两人便退了出来,并站在那一间小木屋窄窄的屋檐下,看着有些可怜。 “一询这人,还是像以前那样,怪爱干净的。” “早上洗漱,不是很平常的吗?” “平常人洗漱,旁边会放澡豆粉吗?” “澡豆粉?” 骆央看了一眼宫商,说:“就是用豌豆和其他香料磨成的粉末,放在水里化开,听说除了洁净还能消毒。” 宫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南方还有这种特别的东西,听上去和青香粉差不多。” “青香粉?” 宫商解释道:“是帝宫里用的,用的北方的寒树叶,和南方的冬樱花加上多种香料,炼制一月,取其中精华······” 骆央吃惊道:“一南一北,虽然寒树叶没听过,不多冬樱,在南方也就只有那么几处地方才有,这制作起来,得要多少人力物力啊,帝宫里还真是有些······” 说着骆央自知有些失言,便立即闭口不说吧。 宫商笑说:“太过奢侈了,是吧。” 骆央耸耸肩,没有说话。 宫商却笑着,看着骆央,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因为棋逢对手,或许也因为骆央平日言谈之间总能展露些不俗的学识。虽然那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除了阴阳棋以外几乎什么也不懂,但宫商自己虽然会,却也不喜欢。而除此之外,骆央对天文地理之类的学问,都隐约有着不浅的了解。 虽然偶尔谈及那些,骆央所说都有不少错漏,对于这些,骆央只好归功于那几本残血不全的破书。 但是······ 宫商微笑等待着,他心里最清楚的是,他最喜欢的还是骆央对他的态度,那是一种外表随意,但内里恭敬的态度。 这是个有趣的人。 宫商这样想着。 “对了,骆兄,前些天,我送你的书看了吗?” 骆央点点头,说:“还不错,就是有些烂俗。” “哦?” “皇子复仇,推翻暴政的英雄故事,我们小时候就听得多了。” “是吗,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类故事小说。” “看不出棋画双绝的皇子殿下,居然会爱看这些,竟还随身带着。” 宫商微笑,对骆央满不在乎,随心所言的态度越发喜欢。细细想来,宫商更加觉得骆央是个识趣的人,他知道和自己言谈时,哪些是底线,哪些又是可以随意而言的。 和聪明人说话,特别的舒畅。 宫商越发觉得那位老先生说的话,是多么的明确。 ······ ······ “说起来,你们两个人怎么在一起。” 苏一询洗漱后推开房门,顺口问了一句,毕竟本不该出现在此,更何况宫商想要见石白,似乎怎的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宫商笑道:“师兄,骆兄没有和你提过吗?是我向秦先生请求,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请他让骆兄当我的随侍。” “其实他就是想随时找我下棋。” “呵呵,瞒不过你。”宫商呵呵笑着。 苏一询听他以‘骆兄’言谈,想必两人的关系应该颇好,至少不是什么主仆关系。对此,苏一询微笑着对宫商道:“随我来吧,清晨时候,师尊都起的很早,我去问问,看他是否愿意见你们。” 宫商行礼道:“自然,若是首座不愿,我们怎敢冒犯,师兄能代为通传,已然感激。” 骆央在一边看着,心底却喃喃道:是啊,我们······ ······· ······· 看来带他来,真的是正确的,否则这位师兄,应该会‘笑着’然后委婉的拒绝我。 宫商随着苏一询的脚步,身边跟着骆央,他微微侧首看了骆央一眼,觉得自己的直觉应是无误。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这位首座石白,愿不愿见自己了。 若是能够见到,宫商觉得,不论是南煌首座还是冬星院的那位星至极,总是可以‘谈’的。他最怕,是对方不愿见。 ······ ······ 带着宫商和骆央,苏一询来到三间小屋中间,那间略大些的屋子门前。 苏一询推开屋门,回头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师尊应该已经起了。” 进到屋门,苏一询最先看见的是雨幽霏在餐桌前,正摆着今天的早餐。苏一询看见她正看着屋外,解释道:“他们二人想见师尊,说是秦长师叔同意他们过来,只是不知道师尊愿不愿意见。” “那个皇子?” “是的。” “那你去问吧,师尊应该已经醒了。” 雨幽霏随口说着,不过她心想,以师尊的个性,应该是不会见的。毕竟,来到南煌院许久了,不说院中的教习先生们,便是居住在教枢处那些楼层里的阴阳院前辈,师尊都没见过几次,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即便他是什么帝国的皇子。 ······ ······ 宫商等待在门外,骆央就在他身后不远,恭敬的站着。 宫商透过门,看着屋子内里的布置······ 布置的太过简单,简单到只是桌子椅子,还有几个大木箱想必是用来存放衣物,杂物用的。除了这些屋子内就再看不到其他装饰,更别说什么金碧辉煌了,很难想象,这会是名动一方,堂堂南煌首座石白的居所。 “饭菜也很寻常,清粥小菜。” “没有什么装饰,烛台?连颗夜明珠也没有吗。” 石白没有,自然不是得不到,否则他一声令下,这南方不知有多少想要攀附南煌院的巨富大商会双手奉上。宫商看着这些,只能归功到三个字上——不在乎。 “虽然听闻已久,可,现在看来,这不是一个在乎外物的人。” “堂堂南煌首座,便说他可以呼风唤雨也不为过,却终日深居简出,除却灵城一夜,便再无在世人之前露过面。” “想来,名利于他,可有,亦可无。” 宫商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人,所谓‘无欲则刚’。 ······ ······ 骆央也在看,他透过窗,隐约看见屋子内的一些事物,也看见那个在窗边的餐桌前摆放着碗盘的年轻女子。 “屋子如此干净,不过想来是一询做的。” “山下明明有食堂,却不曾见他唤过,比起百家某些整日只想着酒池肉林的蠢货,要好的多。” “看上去,是没什么的人吗?” 骆央的嘴角挑起一丝笑意,喃喃道:“虽然说无欲则刚,但,人活着尤其是像他这种,名利仿佛触手可及的人来说,总还是要有因为些什么的。” 想着,骆央的眼光落在了那个窗边的女子身上。些许后,他笑了起来:无欲则刚?那么无情呢?但这世上,却有绝对无情之人吗? ······ ······ 很多年前,在南方的一个小药铺子中,即便是黑夜了,药铺里还是点着烛光。 站在药铺前,一身残破,却如卫士一般的中年男子知道,那是药铺里的那个老人,正苦思冥想着如何医治阴阳极剑家,三式剑决中的‘抚杀剑’。所以男子守在这里,绝不离去,直到那个孩子被医好。 只是,他所受伤,又要谁来治呢?加上一日内,强渡千里之地的疲惫,这都让他觉得有些想要合上双眼,‘休息’一会。 望着前方的黑夜,石白的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 “你不进来吗?” “不必了。”石白略显疲惫的向药铺内的老人,或者说‘药先生’回答。 “你的伤······” “我知道,还能撑的住。” 药先生没有说话,略开这个话题,道:“抚杀之伤,若是寻常阴阳术师我也可救,可是这孩子她不过是个未曾修行的普通人,虽然是半式抚杀,但·······” 石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拳头。 药先生道:“救好她,我只有四成的把握。” 石白闻言却是一喜,毕竟有了一丝希望,黑夜中,药铺的烛光映出他露出惊喜的脸色,道:“那就请先生······” “先别急,只是我需要一味药材。” “是什么。” “冬树枝,只是这种药材非常稀少,是‘百草’之一,取自冬树。而当今世上,据我所知能够种植冬树,并且培养得当可做药引的,就只有冬星院中其祖师‘苏道’旧居‘道院’中的那颗,还有就是帝都的帝宫中才有。” 石白闻言,站了起来目光坚定:“我知道了。” 铺子内的药先生却摇了摇头,说:“以你此刻境况,不等即便你有阴阳异术,加之高深的修行,可你之前受伤未愈,如今又添新伤且比之前更加严重。我可以保证,不出南省,你就已经······” 石白没有否认,他很明白,此刻自己的伤,即便是这位药先生也已然束手无策。只是,他不曾觉得难以接受,毕竟,一世修行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累了,该‘睡’了,只是那个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愿意 第二十三章愿意 清晨时候,石白打开门,他的身后正跟着苏一询,他的目光很自然的也就看到了门外等待的宫商,以及他的随侍骆央。只是石白却没有说任何话,他默默走到饭桌旁边,端起一碗清粥,就着青菜开始吃了起来。 宫商看向苏一询,却见苏一询的神情也有些茫然。 不过,想来苏一询应该已经通传了自己的来意,只是不知石白是何意思。 “吃饭吧,愣着做什么。” 石白仿佛没有看见门外的两人,出声提醒着雨幽霏和苏一询,两人见石白漠然的神色,不曾说什么,纷纷就坐开始用起早餐。 不知为什么,今天石白吃的很慢。 苏一询微抬头看了一眼,心中这样想着。 石白咀嚼着雨幽霏因为掌握不好火候,因此有些微焦的青菜,淡淡的苦味在口中散发开来。他想起昨夜的那个梦,那个梦的后半段里,是他人生第二个,最重要可能也最可怕的转折点。为此,他付出了十年,甚至未来的半生。 那个梦,也是那个夜的后半段······ ······ ······ “有趣。” 骆央低声说了一句,他知道,宫商能够听见。 宫商却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又或者,他想看看我的诚意,等吧。” 说着宫商又看了一眼屋内的石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石白。虽然传闻中,早已经听闻过他的样貌,不过如今看来,还是觉得有些奇特。 明明是一副中年人的样貌,却有着一头灰白色的长发。 “那,我们要等多久?” 宫商看着屋内用餐的石白,坚定道:“不管多久。” “我陪着殿下。” “多谢。”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默契。 ······ ······ 黑夜里,一身是伤的石白还是站了起来。即便知道,即使再度施展异术,也可能真如药先生所言的那样,不出帝国南省,他已经命绝身亡,如果不去,他却还能活上数日······ 所以,他还是决定试试。 因为即便还能活几天,可是在这世上,他也无处可去,一村被屠后,他也没有亲人可见。活着,徒留着伤悲而已,倒不如······试一试。 “我倒是有个主意,你活,那个孩子也活。” 深深的夜色中,有一个苍老的,疲惫的声音传来,就好像一个老者,匆匆赶路后,即疲惫,又有些喘不过气,但却正好找到了那个要找的人。 道路上,夜风卷尘,落在马车滚动的车轮上。 赶车的是个中年人,他穿着纯白的衣裳,头上却顶着一顶黑色的高帽。帝国风俗,黑白不配,因此这个人中年人的穿着略显古怪,只是当他抬起头,却不会再有人在意他的衣着。 石白认识那个中年人,他是‘那个人’的弟子。 据说在收下星残之前,这个中年人才是他最小的弟子。 “他的弟子,也就是说······是他吗?” 石白低声自语着,他抬起头,看着那脸渐渐行来的马车,马车缓缓的停在药铺之前。马车的车帘被拉开,露出其中,那个老人的侧脸。老人留着长发,长发用着一种不同的发束束起,正是‘道束’。 星至极! 石白下意识的握住自己放在一边的长剑。 “许久不见了,你好。” 星至极侧首看来,不过却不是对石白说的,而是对那位‘药先生’。药先生看着这位多年前的‘病人’笑说:“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不是对自己医术的成就,而高兴吗?” 外表同样苍老的药先生欠身行礼,唤了星至极一声前辈:“有时候真觉得,你这位前辈是不是真能看透人心所想呢?” 星至极也笑道:“那是不可能的。” 说完,星至极看向石白,目光平淡,但是他的观察很仔细,他发现石白一头黑发的发根已经开始有些灰白了。他说:“许久不见,你看上去,不太好啊。” 星至极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更听不出他是不是在嘲讽。 石白微微皱眉,剑握的更紧了些。 星至极道:“先不说你此刻重伤垂死,就是全盛时,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石白沉默,却没有否认。 星至极讥讽道:“修得我正玄道法,且修行至第三的层次,阴阳有意,唯我合道。可惜,却被这么一群宵小之辈,追的落到如此地步。” 石白道:“你要如何。” “方才不是说了吗?我可以让你活,也让那个孩子活。” 说着星至极说道:“拿出来吧。” 为星至极赶车的那位服饰怪异的中年人立刻从车厢中,拿出一黑色的小袋,其中隐约的寒气透过袋子,散发开来。药先生见到那物,联想到,星至极出现的如此凑巧,立刻道:“冬树枝?” 星至极点了点头,只是,中年人拿出物品,站在药铺前,却没有要交给药先生的意思。 石白握剑,剑气,在黑暗中缓缓的,悄悄的溢散。 星至极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劝你不要。” 石白明白话中含义,收起剑意,抬头直视这车厢中的星至极,问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星至极道:“不要误会我的来意,此来南省,一为寻你,二为感谢药先生为我冬星院留下的医术,为我阴阳院幸免一死的术师们,送来一些礼物,这冬树枝只是其中之一,不过······” 星至极饶有深意的看着石白:“不过,现在,这是我的筹码。” “我可以一死。” “我,为什么要你死呢?我可不是剑翁那个后生小子。” “那·······” “你,可曾想过,入我正玄道吗?” 石白在多年前就入阴阳院修行,同样修行的乃是阴阳正玄道的正玄七章,何来再入之说?可是石白明白,星至极说的什么意思。 星至极随意说道:“不知道,今日,那个村落里,可曾有你少时的同伴吗?可曾有你学堂的先生吗?可曾,也有过小时候邻居家,送你糖吃的大娘?” 石白不曾说话,只是被他握住的铁剑,却轰然一声,变作粉碎! “你,怎么知道的!” 石白一字一顿,咬牙说道。 星至极道:“你以为,南省之地,无阴阳院,我就一无所知了吗?你以为,连百家都能找到你之所在,我阴阳三院,便找不到了吗!” 星至极掀开车辆,慢慢的走下车架,黑夜的天空倾泻下一片月光,他走入其中,迎着月华和石白冷漠至极的眼光,道:“看看,剑翁是如何对你的?你为他,为百家做过的,又有谁记起了吗?张之景?素?你的那些少年好友一个个在自家道门中,呼风唤雨,他们真的救不了你吗?真的来不及吗?别骗自己了!想想自己逃亡到这帝国之南,都多久了!” 星至极随手从弟子手中拿过那个袋子,伸手轻挥,黑色的袋子便到了药先生的眼前。 “不论是什么伤病,总是早点医为好。” 星至极很平淡的说话。石白道:“什么意思?” 星至极道:“我说过,你活,她也活。” “为什么呢。” “这几年,我们阴阳院在南部一直有一个计划,如果成功了话,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你选了我?” “寒月里也有相应能力的人,但我觉得,你一世修行,就这样平白浪费了,着实可惜。而你若答应,从此以后,阴阳院中,你只在我一人之下,其他两院首座也不过与你相等。” “若是,我不愿呢。” 星至极无所谓道:“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接受我的帮助,以我看,你这伤,至多也就活上半日·······” “三日。” “好,那三日后,你死了,我且问一句话······那个女孩怎么办?” 石白皱起眉头,不解其意,星至极续说道:“这个世道上,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怎么活?被抓住?被卖做奴隶?又或者,你现在会向我跪下,苦求我来照顾她吗?” 别忘了,是她救了你,草原上的一口热汤,小村中那半剑‘抚杀’。 “其实,我不太懂得,怎么劝一个双眉之间,只有死志的人,因为那些人都觉得活着已然无所意义。但,若是此刻,我给你一个活着的意义呢?又或者,是她给你的。活,不活,你自己选。” 星至极深深的看着石白,夜色更深了,他渐渐看不清石白的神情。 星至极并不觉得,石白会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否则当初他不可能在北疆的战场上,承受莫大危险,更以不可思议的勇气和术法,一剑杀死魔将。即而破开那道修行路上,古往今来,最大的壁垒,来到如今的层次。 当这样人求死,没有人能阻止。 所以星至极的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的互相摩动,他在等待,因为即便做了这么多,即便句句攻心,他还是没有绝对的把握。 石白沉默了很久,回头看了看药铺中,药先生隐约可见的忙碌身影,他说:“等一等,等先生出来,至少·······那个孩子要活着吧,本来,她就不该遇见我。” 星至极明白其意,说:“那么,让我和你一起等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追问 第二十四章追问 石白回过神来。 因为雨幽霏见他吃着,吃着,莫名的便是停了下来,因此开口问了一句:“师尊,怎么了。” 石白摇摇头,见她和苏一询已经吃完,便说:“吃完了,你们二人去星瀑练剑吧,碗筷我来收拾。” 苏一询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宫商和骆央还在等待着,他微皱眉,开口道:“师尊·······” “不必理会,我自会回应,你们二人去吧。” 石白仿佛知道苏一询想说些什么,只是却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雨幽霏和苏一询两人相视一眼,便站起身来,拿好门边自己的佩剑,便慢慢离去。门外的两人自然看见,也听见,便站到了一旁,给两人让开道路。 苏一询歉意的看着宫商,摇了摇头。宫商对他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雨幽霏和苏一询两人走后,宫商又看了一眼屋内,发现石白缓缓的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将至放在一个盆中。灰白色长发被风摆动,此刻的石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孤寡的老人,不知道的人,绝不会把他和阴阳院首座联系在一起。 ······ ······ 石白一眼也不曾看过宫商或者骆央,他收拾好碗筷后,便端着盆走出小屋,径直的往着屋后走去。宫商曾想说过些什么,却发现当石白走过自己身边,自己好像忽然变作了一个哑巴,根本连张嘴都做不到。 对此,骆央曾经想起苏一询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像阴阳院首座这等人物,要杀他们这种不曾修行过,或者连境界都不曾修成的人,只要走近身边,心存杀意,然后······ 他们便死了。 想着,骆央只觉得,盼着宫商可别言语不当惹怒石白,虽然,几乎没有这个可能性。 ······ ······ 时间到了正午,冬季的午间没有丝毫的热恼,反而寒冷的风和微热的阳光,给人舒畅的感受。 宫商和骆央一直站到了这个时候,虽然石白已经洗好了那些碗筷,但即使回了小屋,却也不曾和两人说过话。骆央侧首看向屋内,却见石白拿出一卷书,竟坐在屋内的餐桌前,慢慢的读了起来,也不顾外面站着的是谁。 等了许久,一种满是压抑的沉默。 但宫商仍然在等待,他在等待石白开口,即便石白连看他一眼都不曾。但毕竟是帝国的皇子,自小也是锦衣玉食,宫商觉得自己的双脚有些酸了······ ······ ······ “你叫宫商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不过看看渐渐西落的阳光,骆央心算着时辰。 宫商抬起头,说:“南煌院弟子,宫商,求见首座。” “我本想着,你是帝国皇子,我如此慢待你,你气不过,便会走了。” “首座不开口让宫商离开,宫商不敢。” “秦长师弟和我提起过你,他对你很赞扬,也劝我说,让我和你见一面。” 宫商行礼道:“秦先生谬赞了。” “是吗。可我听说,师弟来南煌院前,经过帝都,在那逗留了些月,还有人说那时是殿下招待的他。我猜,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已经对你赞赏有加了吧。” 宫商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暗念:是谁? 石白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宫商方才一瞬间的变化,他淡淡的说:“但,我不想见你,也没有什么要和你谈的,走吧。” 宫商皱眉道:“只盼首座给弟子一个机会。” 石白漠然道:“我对争权夺利的事情没有兴趣,也不愿被卷入其中,我是南煌首座,便只做一个首座该做的。你······来错了地方,也找错了人。何不去冬星院呢?何不去找‘他’呢。” 宫商道:“首座此言差矣,宫商认为,这南煌院才是我该来之处。” 石白收起书卷,站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至于门外两人,他不想再谈些什么,况且只要他愿意,门外两人,即便是敞开大门,他们也无法入内。 “首座,且听宫商一问,你可还有亲人·······” 石白停下脚步,回首看来,目光十寒,冷道:“都死了,因我而死,为人所杀。” 宫商道:“那杀人者呢。” 石白想起那夜重伤垂死的剑翁,但始终没有听见他的死讯,想来像那样的人物,没有那么容易便死去,因此他便摇了摇头。 宫商道:“这天底下,首座可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当然,首座不知道,首座整日闭与这高山之上,与浮风游云,古典藏书相伴,却曾想过吗?” “想过什么。” “为何,为何会如此,杀人者无罪,贪墨者无道,行贿者富贵。” 石白终于转过身来,深深的看着这个年轻人。石白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年轻人和之前想象的‘模样’有些区分。随之,他摇了摇头,问:“谁知道呢?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不过······一庸徒罢了。” 宫商举手,握拳,高声道:“可笑之极!” 石白没有恼怒,只是轻轻的叹息。 宫商道:“不知道?为何不知道,如首座这般修行,这般地位,在宫商看来,与其说不知道,倒不如说······你不想知道!也许你心哀若死!过着着所谓‘清淡’的生活,但为什么,为什么修行阴阳者万千,偏偏只有首座等寥寥数人,能入那通天彻地般的层次?难道所有修行阴阳术的人,到最后,就是为了一句‘不知道’吗!” 宫商十分失态,在他的记忆中,和在一畔骆央的记忆中,很少见到他如此高声的对人说话,言谈之间更是词句锋利,直刺人心。 石白看着宫商,问:“那,你又凭什么来要求我?” “首座乃是修行道上的高人,区区宫商,在首座面前连性命都不能自主,首座又何言‘要求’二字?” 宫商凝望他,真诚的说:“我是在,央求。” “宫商年少无德,朝堂上下,内外,并无多少助力,但,首座可曾记得在这南部,两年前,那场巨大动乱吗?” 石白默默点头,他也曾见过,但他见到的是那些被帝国定义为‘叛军’,但实则都是农奴,贫民的人战败后,被驱赶在雪地上,被编入帝国北疆的‘工奴’之中。 “宫商觉得,时间不多了,所以······” 石白摇摇头,转过身去。 宫商见此,却没有再多说,只是眼眸深处浮现出,越来越多的失望。 石白推开自己的屋门,却道:“下一次吧。” “首座何意?” “我不知道我能帮你些什么,但,我会想想,你今天说的。下一次,你来的时候,我想我会想好的。” 宫商眼眸中的失望被惊喜吞没,他躬身行礼道:“那么,便等先生了。” 此刻,他不再用‘首座’两字,而是‘先生’。 一畔的骆央是自然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也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看着最后的那一幕,骆央的嘴角挑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又或者······冷笑。那微小的动作,难以分辨的清楚。 ······· ······· 星瀑倾泻下一道巨大的水帘,狠狠的落在河滩上,飞溅出无数水滴,也同时,推着清澈的河水向着山下流去。 在夜间时,但月光倾泻而下,河滩底的奇异小石,会发出如星星一般的微光,因此,此地也得名星瀑。 此刻两道剑锋在河滩之上交过,发出砰的一声,两道身影彼此擦肩而过,落在河滩的两边。 “额······” 只听砰的一声,却见其中一人落下时,脚步一歪,却是摔倒在地。仔细看去,那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穿着一袭黑衣,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正是雨幽霏。 苏一询侧首看去,在河滩的另一边问道:“没事吧!” 雨幽霏摇了摇头。 苏一询还是有些不放心,走到河滩之上,踏着流动的河水连忙的跑到了雨幽霏身边,却见雨幽霏脚腕有些红肿,想必不像她脸上那样轻描淡写。苏一询道:“你方才,阴阳气息,怎么突然紊乱了许多,否则,刚刚应该是我要退避才是。” 雨幽霏笑了笑,说:“应该又犯病了吧。” 苏一询道:“好像,最近次数变多了。” “是的。” “没吃药吗?” “有啊,只是可能又要换了吧。” 苏一询点了点头,想到世山上隐居的那位药先生的医道本事,他也放心了不少,道:“下次我便自己练习了,你不用陪着我。” 雨幽霏说:“你的剑术越来越厉害啊,我猜一两年时间,单论剑术不用阴阳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至于小白剑,好像你也越来越懂得怎么使用了。” 苏一询说:“不用阴阳,我是男子本就比你强。剑的话······我发现小白剑,是空心的,或许这就是这柄剑能够吸收阴阳,甚至是武人的罡气从而内敛的缘故吧,” 雨幽霏说:“好像也是啊,不过,师尊说阴阳境界上,你用不了多久也会超过我的。” 苏一询道:“或许吧,那并不重要。对了,这些天里,在夜里唱歌的那个人,是你吧。” 雨幽霏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是很好听吧,会吵到你吗?” “为什么要唱歌?” “因为······”雨幽霏小心的看了苏一询一眼:“那天以后,我总觉得,你在夜里,好像在哭。记得小时候我哭的时候,母亲就是给我唱这首歌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出发 第二十五章出发 “没有,很好听,听完能睡的很舒服,我很久······没有睡的那么好过了。” “那就好。” 苏一询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平日里,后山星瀑虽然是美景不过寻常弟子课业繁重,不会来此。这时,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师兄。” “一询。” 待得两人来到近前,原来是宫商和骆央两人。 苏一询对着宫商微微一笑,见他神色颇为高兴:“看来,师尊愿意见你了,聊得如何。” 宫商摇摇头说:“哪里算聊了,只是首座·······对我有些保留,不过这也寻常,相信时间会替我证明的。算了,不说这些,来星瀑找你们两人,宫商除了道谢以外,还想说,去了帝都之后若是无事,不如让我带你们游玩一番,毕竟灵城上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呢。” 骆央在宫商说话时,含笑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不过,却不发一言。 苏一询点了点头,道:“有机会的话,便有劳殿下。” 雨幽霏神情冷漠,没有说话。虽然在宫商眼里,她好像是刻意的在学着石白的模样,但,学的真的是很差啊。 宫商对两人行礼道:“那便这样了,三日后出发,对了,骆兄也同我一起去帝都吧。” “院里,不是只有前十和两位首座弟子才可以去吗?” “骆兄不知道吗?除了他们以外,四院论道会也是四院弟子交流修行的盛会,秦长师叔还选了五十人,虽然不能参加比试,但可以和其他四院弟子交流。” 骆央指了指自己,问道:“那,‘我’是什么意思?” 宫商大笑道:“你是我的随侍啊,难倒不该和我一起吗?放心吧,这点小事,想来秦长师叔不会拒绝的。” 骆央耸耸肩,道:“不去行不行。” 宫商微微眯眼,说:“不行。” 骆央长吁短叹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一边苏一询听着两人互相之间的说笑,却渐渐皱眉。他隐隐感觉到,骆央和宫商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是如自己想像的那般简单。可是,从谈话之间,他又察觉不到更加明显的异样。 到底是哪里奇怪了呢。 ······ ······ 黄昏,夕阳西下。 “舒起啊。” “骆央,宫商殿下?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宫商和骆央走在从山顶往住处的山道上,路上遇见了舒起。骆央打了声招呼,舒起随意的说了一句,便快步走开了。 “舒起你也认识吗?” “难道殿下不认识?” “他也是前十之一,资质很高,怎么会不认识呢。” 骆央道:“不过这个家伙棋下的很差,而且喜欢赖皮,一个不注意,就偷你两个棋子。” 宫商哈哈一笑,道:“有机会,和他下一局想来也是不错的。” 骆央看着宫商的背影,夕阳下,有些消瘦。不知是不是没有话题了,骆央问:“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殿下要带我去帝都呢?” “你不想去吗?” “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里。” “人总不能总是留在一个地方,更何况,我觉得你很有才能,到了帝都,我准备把你推荐给一个人。” “谁?” “左相,尹候。” 骆央露出惊讶的神情,说:“殿下认识?我听说那个人似乎是殿下的好友呢。” 宫商深深看了一眼骆央:“不算认识,但我们平常常聊些书画之事,我觉得左相是个人尽其才之人。” 骆央忙道:“在下不会做官。” “你可以学。” 宫商看了一眼骆央,言语有些决绝,给人一种不能反对的感觉。 骆央无奈,只听宫商又问:“对了,你知道之前南方的那场大叛乱吗?” 骆央道:“这哪能有人不知道啊。” 宫商神色不变,十分随意的问:“你知道,叛军的数量吗?对了,我还听说叛军里也有人下阴阳棋,还下的很好呢。” 骆央一脸不解,问:“这,在下从哪知道啊。再说·······阴阳棋?到处不都有人会下吗?” 宫商含笑道:“哦,好吧。走,带我去食堂吃些东西,饿了一天了。” ······ ······ 夜里,世山上仆从的居所之间,一道黑色的影子贴在一幢简陋小屋的墙上。风声摇摇,树影不断的摆动,月光倾泻,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只怕任谁也会觉得那只是树影罢了。 “这个人越看越有意思,也越看越可怕。” “怎么说呢。” 骆央坐在窗前,低声的自语着,只是不时,却有一道更加低沉的声音在一畔响起。 “总觉得,他不断的在试探我。” “那是因为你最近,越来越着急了。” “他让我做他的随侍,会不会,他看出了些什么。” “那是因为,你是个不懂得收敛的人,骆央。” 骆央苦恼道:“可是在宫商的面前,我不能伪装,就像第一次和他下棋·······” 骆央回想起第一次,在食堂的荷塘边,柳树下,他和苏一询正在下棋,而宫商突然来到。就着那次他和苏一询之间的残局,他们下了一局。 “他不是赢了吗?” “就是因为,我故意输了,他赢了。但他看出了,我是故意输给他的·······” “以他的身份,你心中惊恐,不敢赢,难道不可以吗?” “不对,他是个不服输的人,我刻意的输给他,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接受了一场‘耻辱’的胜利。这使得他有些不甘,所以对我,他更有兴趣。” 屋外的黑影沉默许久,说:“也就是那天以后,他和你的接触越来越多。” 骆央眼中闪过厉色:“相处的越多,我就越觉得这个人的可怕。” “可怕?看他的修行,只怕连境界都没修成。” 骆央冷笑一声:“你以为,他来这南煌院为的是学什么正玄道法吗?我此刻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绝不。他的目光远着呢,而且他也很敏锐,所以我不能掩饰,掩饰的越多,他的疑心就越重。这事情上,唯一的好处就是下棋的时候,我不用让他。” “他要带你去帝都?” “嗯。说什么,要给我个一官半职。” “哈哈·······你遇到克星了,这个人是单凭直觉在做决定呢,还是,有什么依据?” 骆央没好气的说:“鬼才知道,总之我不喜欢这种城府深的人,虽然······” 回想起今日宫商与石白的一番对话,他微微皱眉。从那些话里,从宫商的神情之中,骆央明白宫商不曾作假,一切都是从心而言。 “虽然什么?” 骆央摇摇头,暗念一句:“可惜·······他不能和一询一样,是我的朋友。” ······ ······ 同样的夜里,遥远的世山之顶上。 苏一询在黑夜里读着舒起带给他的信,他摇摇头,又垂下头,仿佛是妥协的模样。 他点起火烛,将信纸轻轻的与火光触碰。隐约可见,那逐渐被烧成灰烬的信纸上,有着一个人的名字——星残。 渐渐的,信纸变作了灰烬,落在桌上,又被夜风扬起吹向窗外,不知了去向。 “对了,托南依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忘记吧。对不起,我又失约了。” 夜里他低声自语着,总觉得有什么,让他无法安睡,即便睡去,心底也总有一根弦是紧绷着的。真是痛苦的感受,直到,夜里的歌声仿佛如约一般的响起。这仿佛是无尽黑暗之中,唯一的归宿。 苏一询展颜一笑,不再去想那些血腥,而是只想好好的睡一夜。 ······ ······ 时间很快的过去,这一日,世山山脚处,集结了数量众多的卫队。他们十分整齐的排列在山道的两边,面容严肃的等待着。 山道上,冬风呼啸,数十人的队伍,两人一列的缓缓下山。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一间黑紫相间的长袍,衣袍描金,其上图纹格外华丽,但却不显丝毫庸俗,其背后,绣着黑白两色的太极,似乎彰显着穿着这衣袍,阴阳术师的身份,而黑紫色有‘贵’‘极’之意。 两者结合,便是阴阳术师中,极为尊贵之人。 这是从星至极这一代冬星首座开始,由冬星院设计,为四院首座才可以拥有的‘阴阳袍’,传说此物除了是历代首座正式场合的着装以外,更是一件异宝。不过,历代首座都是修行惊世的人物,很少有人能够见到他们‘阴阳袍’的异能,因此一直只是传闻。 南煌院中,能着此袍者,自然便是南煌首座——石白。 他的身后跟着两人,则是握着寒冰剑鞘,鞘中带着一柄看似寻常剑器的苏一询,和背着细雪剑的雨幽霏。其后,便是今年南煌论道会上,夺得头筹的十人,一行十三人,最先下山。而紧随他们之后的,便是莫约五十多人的南煌弟子,跟在秦长和几名南煌师长之后。 在队伍的最后,则是随行的侍者们,他们低着头,恭敬的前行着。骆央,正在其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先生 第二十六章先生 中年男子穿着素白的书生衫,在冬风之中显得十分单薄,若是寻常人看见,必定会想,这么冷的天,怎的穿着如此轻薄。他的身后跟随着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同样,她也穿着单薄的衣裳,仿佛冬暖夏凉,与这两人,并无什么分别。 两人在一处山崖上,静静的看着那远去的队伍。 男子微微皱眉。 女子却很是平静。 “开始了。” “阴阳院每三年一度的三院······今年或许该叫‘四院论道会’不是很寻常吗?” “可笑。”着素白书生衫的中年男子,正是当代景门掌宗——张之景,他冷言道:“四院论道,不过是表象罢了,这般多年来,每三年都是阴阳院首座齐聚,表象论道,暗地里,他的议会才是真正的目的。” 而女子,正是百家中清音家的掌宗——素。此刻,她道:“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今年更加特别,星至极,也来了。” “他很多年不曾参加过了。” “都是推给了他的徒弟,据说上一次,更竟然推给叫小星的冬星弟子。” “此人······深不可测,隐居多年,今年却为何······只怕,又是为了我等。” “也或许,是因为南煌新立。” 张之景冷道:“灵城,我们赢了,他们死了三十多位修行至第二层的术师,如此大损,只怕除了在北疆上,阴阳院岂受过。” 素道:“可是,我们准备许多,却等不到他的反击。” 张之景冷笑道:“虚实不清,星至极当然不会发令,老师说过,‘这位前辈不是个会打人的人,他出手时,只会打死人’。再有就是·······白,的意向。” 说道‘白’字,张之景的神色变得怪异。 他性格中的坚毅仿佛不再存在,他的神色有的只是愧疚和追忆。 素道:“白,叛了。” “当年·······我真的有想过,以白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叛呢?” “回不去了,剑翁屠他一村,他还给他的,就是‘南煌首座’。” 张之景眺望远方,那南煌院的队伍正渐渐远去,道:“有时候,我在想,白做了南煌首座,但是他却整日中深居简出,除了灵城与剑翁之斗,便再没做过其他·······” 素道:“谁又猜的透,今日的他呢。” “也罢,走吧。” “嗯,和前辈去见见那位·······墨先生吧。” ······ ······ 十日后。晓云城,依旧还是从前的样子,又一年过去,这里繁华依旧,当然,在贫民区中,也···依旧。 这座城,又或者这整个南省,并未因为多了一座阴阳院,换了一位府君,几十名城主,而改变了什么。 有人说:“在洪流中,即便是握有力量的阴阳术师,即使是位高权重的府君,终究也改变不了什么。” 在城外,黄衣女子眺望着这座城,她摇了摇头,继续的往前前行,直到城外远处一座偏僻的小林间。林间有墓,墓碑上,一年的风雪,灰尘,让它脏了不少,这也是黄衣女子来到此的目的。 墓碑上有两个字,韩诗。 黄衣女子走到近前,细看下,她是一个非常秀美的女子,淡黄的衣裳增添着他的妩媚,薄薄的一层淡妆不显俗气。她,自然是南依,自从苏一询和舒起走了之后,她被院主留了下来,当然,院主履行承诺,并未让她再参与任何易水之事。 院主在城外肥沃之处,购下了一片土地,现在南依就住在那里,而那些曾经接受着苏一询救济的村民一起。不过因为拥有了好的土地,那些村民们不再像从前那般贫困,院主帮他们缴纳了一整年的赋税,更是让生活变得滋润起来。 如果舒起和苏一询真的能完成一切,相信院主也会履行承诺,放他们自由。 但,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南依,这一年,却都不曾开心的。 南依拿出干净的白布,开始擦拭起那块墓碑········ “你真好,即使是这样了,他还记得,大老远的也想着法子通知我,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他违反承诺。” “他说,他对你承诺过,每年都会来这里打扫干净的。你是个爱干净的人,怪不得你们两个人能那么要好呢。” 这不是南依第一次来到这座墓前了,自从那两个人离开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再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话’了。所以这个偏僻的地方,这个陌生人的墓前,她常常自说自话。 南依道:“其实,你知道吗?你对他有多重要,就好像,他们两个人对于我来说。” “小时候的训练,是三人一起的,但其实,没有他们两个,我肯定是过不了的,也许,早早就被人杀了吧。” “舒起又来信了,他说·······院主又他去杀人。” “星残,那个人我听说过,冬星院首座的弟子,修行很高,他···能做到吗?” 南依低声说着,擦拭完石碑之后,她开始将墓碑旁的杂草拔掉,一边继续说着:“我很害怕,害怕他们两个回不来了。” “那些阴阳术师,有哪里是那些普通人能够比的。” 她默默的看着那座墓,墓里的,是那个对小八无比重要的女子,她突然觉得,有些羡慕,虽然这个想法是那么可笑。但,死亡,在此刻南依看来不算是一件太坏的事情,至少,不用每日都难以安眠。 ······ ······ 在偏僻的林间小道上,一辆马车无声无息的来到。 几片落叶,在随风而动。 赶车的不再是一个中年人,而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背着一柄黑色的·····兵器,似剑又似刀,可谓是有些古怪。他的相貌也十分寻常,皮肤黝黑,像是个农家小子,只有冷厉的目光不同常人。 马车无声,而且停在道上,一动不动,赶车的年轻人靠在车门上。不时,车内会传出几声咳嗽,却无人说要继续前行,也不知道他们是累了,还是在等待某人。 南依在林的另外一边,若是回首就能看见这辆马车,只是她专心的说着话,不曾发现这辆无声般的马车。 在林间小道的不远地方,一匹赤红色的高大骏马正缓缓的朝着这边走来,骏马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的服饰颇为内里是一件纯白的衣裳,外边穿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大氅的背后绣着一个漂亮的‘墨’字。 中年男子早已经看见了那辆马车,但并没有避让的意思。 随着前行,他驾着赤马来到了马车的近前,赤马呼哧了几声,似是因为有人阻挡了他的道路,因此感到恼火。中年男子拍了拍赤马,笑说:“别狐假虎威了,这位老先生可不是什么善人。” 车架前的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老先生’想必中年男子话指的应该是车架内的人。 而年轻人此刻内心却有些惊恐,虽然曾经看过一次,但此刻再见,却还是难掩惊讶。只因为·····时间,仿佛停止了。 风还在动,落叶却在空中,不再摇摆。 靠在车架上的身体,想要起来,却发现仿佛有千钧之力落在身上,动弹不得。 与其说时间停止了,倒不如说,时间被上了一把锁。 对此,陆黑戈抬眼看着那个一脸寻常,正低头轻抚着赤马的中年男子。陆黑戈皱起眉头,将全身阴阳催动起来,直到大汗淋漓,在起身三分。但,同样只是三分,那千钧之力,便消失了。 风继续带着落叶,去不知名的远方。 一把好似时间的锁,随着某人的心意,被打开了。 抬起头来,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那年轻人,露出赞赏的笑容,说:“好久不见,进境不错,已然修至‘剑灵’也算是打开了极剑家,修行的第二层次,不过离你师尊‘剑翁’的 ‘剑尊’还远着呢。” 年轻人便是当代阴阳极剑道掌宗,剑翁之弟子,陆黑戈。 年轻人看着中年男子,目光复杂,有三分感激,三分畏惧,四分忌惮。因此他只说了一句:“多谢,当年墨先生赠剑。” ‘墨先生’笑说:“当年,我从北疆回来,就见到了你,当时十分惊讶,想不到在百家中也能遇见如此天资的后背,便是星残,也不过如此,因此赠你我早年佩剑‘黑刀’。” “黑刀乃二十一剑第二,天外陨铁所铸,乃绝世名剑,如此随意赠送,墨先生确实不同寻常。” 直到墨先生与陆黑戈谈了些许,车架内才传来剑翁略显虚弱的声音。 墨先生自然能够听到,他道:“看来,石白之剑,又有了进步,剑翁前辈伤势未能痊愈,却不知,来找我做什么。” “请墨先生做客。” “哦,做客?” “帝都繁华,极剑家有请,不知墨先生是否愿来。” 墨先生低笑一声:“本来便打算要去,毕竟,当年我送给星残的礼物,可要比黑刀还要珍贵,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进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阳谋 第二十七章阳谋 “小八,好像是认识你之后,他就学会了笑。否则,我几乎没见他笑过。”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些年来,我攒了不少钱,到时候,我们三个人可以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我···可以卖字画,舒起可以当个教书先生,至于小八吗···他可以做生意吧,毕竟他学什么都快。” 南依对着一块墓碑说话,又或者,她在对着‘未来’说话,说着她的希望。 “一定,有那天的。” ······ ······ 墨先生看着那林间远处,那座墓碑,以及那座墓碑前的女子。顺着墨先生的目光,陆黑戈也看了过去。 女子没能发现他们,不过这十分寻常,以他们的修行若释放阴阳,便能让常人倒地,若收敛气息,常人便难以察觉。而他们,却能很清晰的听见女子的喃喃自语,只要他们想听的话。 “先生认识那女子吗?” 墨先生摇摇头,道:“记得,那是一年前吧,也是在这里,我看到一个少年在这里立了一块墓,嗯,就是那块。” 车架内的剑翁将目光移向那林间隐约的墓碑,道:“那,又有什么特别的。” 墨先生说:“那个少年资质非常好,不比你的弟子的差,只可惜,不曾修行,也不知为什么竟做了个杀手刺客,真是暴殄其资。而且,那少年一心求死·······但,同样就像对星残和你的弟子一样,我送了一样礼物。” 剑翁饶有兴趣的问:“那是什么礼物。” “珍贵,又无用的礼物。” “何解?” “他的性命。” 剑翁嗤笑一声:“的确,即珍贵,又无用的礼物。” 墨先生喃喃道:“也不知,现在那个少年如何了,是否踏上阴阳路。” 剑翁道:“墨先生,还未曾答应我们的邀请。” “哦,你们?” “还有我们二人。” 在墨先生身后不远处,一男一女的身影渐渐走来,墨先生不曾后望,只是强大的‘默世之域’外放开来,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男女收敛,却还是泄露丝毫的阴阳,他挑眉一笑:“阴阳百家第一,十门之首,阴阳掌家掌宗张之景,还有······阴阳如歌,如曲,清音家掌宗,素。” 张之景和素,似乎丝毫不奇怪,为何他穿着黑白衣裳的‘墨先生’能够轻易的知道他们的来历,甚至身份。 墨先生道:“猜对了,只是,那又如何?我想去便去,想走便走,阴阳百家,阴阳四院,又有谁留得住我吗?” 张之景道:“先生愿见百家道统灭亡?” “不愿,所以一年前我去见了‘寒月之主’要她收敛些。否则······你以为灵城之后,星至极性子隐忍并未反击,而历代以来,为阴阳院排除异己的‘寒月’却是什么易于之辈吗?” 素开口道,她的声音如天籁一般的好听:“因此,才有了今日我们与先生之遇。” “有趣,有几个阴影家的术师,跟了我一月有余,与其说‘遇’不如说‘见’。” 车厢内的剑翁道:“先生不曾杀他们,不就是预想到了今日的见面吗?” 墨先生一摇头:“也罢,何必啰嗦,请我去帝都?你们又希望我做些什么?” 张之景和素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杀一人。” “星至极。” 墨先生一语中的,但是不论是张之景和素,又或是车厢内的剑翁都觉古怪。因为这当今天下,阴阳百家要杀人,更要请那与星至极并列为阴阳道是第一人的墨先生——墨字之,除了冬星首座星至极,只怕也没有他人了。 毕竟,与星至极不同的是,墨先生‘墨字之’虽然声名不显。但阴阳一道上的有识之士半数都知道他的名字,更知道此人一身有何等了得之修行。 见三人默认,墨字之却寒笑道:“我又为什么要帮你们,星至极拥有冬星院历代首座的‘阴阳袍’又有其祖师苏道的至宝‘道束’,你们以为,我杀得了他?” ······ ······ “可是有时候想想,生在这个乱世,我们又有多少次选择的机会。” “小八不喜欢杀人,但他做了刺客。” “舒起其实很喜欢书画,但他却夜里拿起了弓箭。” 南依低声的发出嘲笑,不知是向谁的,向命运,还是向自己。她嘲弄着:“小时候,我经常想,为什么上天要把这些不幸的事情,安排在我们三个人身上·······为什么?为什么?直到长大了,我才发现,比我们还要不幸的人,太多,太多了。” “可是即便如此,我,我们,还是想要努力一下。” “你可是韩府的大小姐,一定看过书里的那句话吧‘这世间,是一道巨大的洪流。’” “即便可能性是那么的微乎其微,我们也想改变一些。” 想着,说着,南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那因为打扫时沾染了不少灰尘,因此显得有些肮脏的广袖。广袖里,藏着匕首,匕首上涂着一种名为‘寒杀’便是阴阳术师也能杀死的奇毒。 ······ ······ 剑翁道:“先生听到,那林中女子的说话了吗?” 墨字之道:“听着,像是对一个友人,说着心底话,充满了憧憬,希望,还有一丝恐惧。” 剑翁道:“当年,我也经常在师父的墓前这样说话,还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即便可能性是那么的微乎其微,我们也想改变一些。’。如今帝国无道,阴阳四院横行,我百家以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否则再十年,等到南煌院根深蒂固,以星至极的手段,我们绝无处容身。” 墨字之平静道:“困兽,犹斗。可是·······你说的这些,于我何干?天下?阴阳百家?帝国乱政?于我又有什么关系?” 在他身后的张之景道:“墨先生难道学的不是百家道法?” 墨字之侧首道:“此言不假,我学的乃是百家道法,但,却不是你们百家中人教的。你们阻我道路已久了,现在······可以让道了。” 墨字之神色漠然,‘默世之域’再度张开,树叶再次静止,即便风声再大,却连地上的一粒尘土也拂不起。就如同石白的‘剑湖’一般,墨字之拥有的‘默世之域’同样只属于修行至第三层次的阴阳妙法。 一切,就如同时间被上了锁,都静止了。 默世之域中,张之景和剑翁几乎同时开口:“先生的领域确实了得。” 些许,素也道:“我们并无意与墨先生为敌。” 陆黑戈想要再次挣脱,却发现这次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打开那道时间的枷锁。只有剑翁,张之景似乎不受影响,而素,则是花了些许时间才能挣脱。 墨字之自然很清楚,但默世之域也只不过是他修成第三层次后所拥有的领域,只不过是小小的手段罢了,他道:“既然无意为敌,便让道吧。我不喜欢杀人的·······” 墨字之口气之大,似乎面对着阴阳百家中十门中两门的掌宗,以及清音家的掌宗,却丝毫不放在眼中。可,却似乎没有人要嘲弄他。 素清秀的面容上闪过犹豫,但最后,她还是咬牙说了一句话,一句低语,用的却是清音家不传的‘传音术’。 墨字之的神色第一次有怒色······· 树叶崩碎,地上隐隐溃出裂痕。 陆黑戈只觉自己的脖颈仿佛被掐住,难以呼吸,直到车厢中,剑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好了些许。 墨字之盯着素,两字一顿道:“此话,当真?” 素道:“我说此话,自然不会欺你墨先生。更何况此话乃是林家前辈遗言,我更不会乱语。” 墨字之大袖一拂,也不说,驾着赤马超过剑翁的车架,缓缓离去。 ······ ······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怒。” “他说他不喜欢杀人,但他也不怕杀人,否则,你以为当年他已百家道法修成第三层次,难道阴阳院就不想除了他吗?” 张之景和剑翁望着那渐渐离去的背影,彼此谈着。随即,张之景侧首问素:“你和他说了什么?” 素摇摇头,说:“一样东西。遗言是真,但毕竟只是一句话,我也不敢确定,但,若不说的话,墨字之不会去帝都的。” 张之景摇头道:“你这是在‘玩火’。” 素道:“那又有什么办法,他的态度很明确,他既不愿百家道统被灭,却也不愿和阴阳院或者说·······与星至极冲突,据说当年星至极和他有约,只怕会是真的。” 剑翁道:“我到不觉得素有什么错,虽不知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可是如果你真的确定,一早就已经说了,何必等待墨字之拒绝我们。而墨字之肯定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什么也没说,想必他也有过怀疑,只是听你如此说,想必多少是信了。” 张之景和素也转念便想通了这一点,暗念此事想必是成了。 ······ ······ 林道上好像有些异动。南依抬起头,侧首往着后方林道上看去,却只是发现,一辆马车在缓缓的行去。 除了车架上,一个在赶车的年轻人,那道上便再无他人,显得有些冷清清的。 仿佛,谁也不曾来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阴暗 第二十八章阴暗 南寒城中,许是因为那南煌院就建在城外的世山之上,因此这座城在这一年里变得越加的繁华了。往来的南省,甚至是整个南部三省的达官贵人无数,毕竟那名动天下的阴阳院,便是南部三省府君也是不如。 当然随之的便是物价的高涨,近来便有人戏言道:不要城外千两金,偏取南寒一瓦房。 虽说夸张,却也不难看出如今的南寒城何等不菲,许也是因为如此,越来越多的南方大富特别喜欢在南寒城中购下一座大宅,以显富贵。 听说,近来有一家富户搬来了南寒,似乎来自南省云州的晓云城,那家人姓‘苏’。 苏家的府邸占地不算太大,其中苏家人的生活也和城中寻常富贵人家并未有什么不同。这一日随着南寒城主来访,整个苏家好像都蓬荜生辉起来,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南寒城主如此示好,还是因为这苏家出了一个‘苏一询’乃是当今南煌首座弟子。 虽然历代阴阳院首座在帝国中都没有官职在身,但他们的显赫,绝不逊色与府君,甚至还要高出一筹。自然其首座弟子,尤其是如此南煌首座石白这般,座下弟子不过两人的,自然让寻常人不敢得罪,便是城主也要示好。 此刻,在苏家的后堂之中,一个老人望着南寒城主离去的背影,露出了冷笑。 他的身边,一个书生打扮,腰间别着一把小巧火枪的男子则举着一张地图,在细细的看着。 “这位南寒城主,很有野心啊。” 男子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原来的三省府君还有他们手底下的城主,都尉等人,自从被星至极设计下狱以后,新任的三省府君,不是什么首座门生,就是与阴阳院交好的。还有的,就是似这位南寒城主,一早就投了星至极在南省府君手下多年,否则阴阳院也不能轻易的扳倒三省府君。。” “不过,星至极对已经‘没用’的人,通常不会再关注了。” “所以,他不就想起了,在南省之处,还有一座阴阳院吗?” 老人冷笑道:“只不过,要是有一天,他知道那孩子是我们的人,那时他的表情应该会很有趣的。” 男子,或者说易水的‘院主’他看了一眼老人,说:“什么时候,你开始对这等挑梁小丑也感兴趣了?” 老人,或者说小八的‘师父’曾经易水第一的刺客‘一’他摊手说:“时日无多,总得找些有趣之事。不过······我应该是看不到这位‘城主大人’有趣的那一天了。” 院主沉默一阵,说:“值得吗?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你真的决定了吗?老友。” 老人‘一’却只用了一句回答:“你在小看我的决心吗?” “······” “信,准备好了吗?” “你早就写好了,我一直保管着。” “可别丢了。” “你被石白害得阴阳反噬,才落得如此模样,难道真变成个老头了吗?如此啰嗦。” 老人大笑,只是笑中却有一丝决绝:“这不是关乎自己的性命吗?好了,准备出发吧,去帝都。” 他望着窗外的远方,仿佛能够看到,那行去的队伍。 “石白,我曾经的朋友啊,就在帝都,我们再见一次吧。” “想来,那才是最有趣的。” ······ ······ 帝国疆土辽阔,其中以帝都所在的中州为中心,余下便是帝国的四方,而南部占地最少只有三省之地,但比起有着魔族纷扰的北疆,贫瘠的西部,不论在人口还是资源都不逊于其余三省。 苏省,临接南省的帝国省府,比起南省要更加靠近中州,其中省府之中车道,水路极为发达。通常从南省出发前往中州的话,不论是水陆,是必然要经过这座三省之中最大的省府。 南煌院的队伍就在今日将进入苏省苏州,而苏省府君一早便来到苏州,听说更是带来了苏省中许多权贵,准备招待‘远道而来’的南煌队伍。 本来队伍的行进速度,如今应该是即将通过苏省前往‘苏关’的道路上,只是令人不解的是,首座石白从出发的第二日便下令缓慢前行。否则以南煌院所乘的车架,所用的皆是世上极佳的骏马,十三日过去,如今早该靠近苏关。 对这一点,寻常弟子们自然不敢询问首座,而随行的几位师长,尤其是秦长也对此保持了默认。 遥远处一座城的轮廓渐渐凝实起来,原野上足有百人的队伍还在缓缓的前行。 队伍中弟子大部分都是骑着一匹匹高大的骏马,只有少数乘坐着车架。整个队伍成一个缓缓前行的三角形,最前方的是一身阴阳袍的石白,他骑在一匹白马上,径直看着前方,至于左右两侧则是那些南煌师长的车架随着队伍缓缓前行。 正中央的便是一些慢慢骑行的南煌弟子,其中最靠近前方是三个人,南煌首座的两位弟子,雨幽霏,苏一询,以及今年论道会的首名‘学无忧’。 雨幽霏此刻夹在两人中间,神色十分漠然,不见丝毫情绪。 学无忧不时的会看她一眼,目光中常有几分赞赏。至于学无忧看向苏一询时,目光则变得凌厉,仿佛在看着一个目标,一个要越过的对象。 苏一询自然能够轻易的察觉到学无忧的目光,但他也并不说什么,只是还一个微笑。 “停下吧。” 石白的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能很清晰的听见,仿佛他就是在耳边说的。 ······ ······ 原野上冷风急切,把草压低了很多。 骏马低头吃着野草,苏一询站在骏马的身边,看见有几个‘同窗’往自己走来,苏一询先是对他们一笑,高声道:“我去那边看看······” 走到队伍的左侧,苏一询环视了一眼周围。 “好强大的阴阳······如剑一般锋利的,应该是师尊,还有似风般轻盈的感觉应是秦长。” 感受其他人的阴阳,必须要将天地间游离的阴阳,和阴阳术师刻意释放的阴阳区分,并且摄入丝毫以阴阳之门感应。 每个术师的阴阳都不同。当初在煌堂之中,众多弟子便说出自己阴阳的感受,有些人说轻盈,有些人说炽热,也有人说温柔。似苏一询,石白便评价他的阴阳,是如寒冰般冷的,但其中隐隐有一股热。 但这是修成境界的阴阳术师才有的手段,否则未曾修成境界的阴阳术师,能感受的只有自身的阴阳。因此苏一询明白:除了师长,这里应该只有我和师姐,或许······学无忧也能做到,发现如此强大,且环绕在周身十丈之地的庞大阴阳。 “阴阳术师能狗外放阴阳,形成开圆。” “但‘御阴阳册’上写过驾驭的好的人,可以做到将阴阳散开,让其游离,虽然失去了开圆的守护,但却能覆盖更广阔之地,做到料敌于先。” “想来以秦长和师尊的修行,做到这点不难,想必这就是书上所写的那种手段。” 苏一询随石白修行近一年,不仅仅是修行日渐深厚,便是见识也随着石白阅览那些典藏,变得愈发高了。但疑惑也随之而来。 “你不觉得奇怪吗?” 苏一询连转身都不曾,因为那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回答道:“师长们的阴阳正环绕着这里,想来不该是在防范着原野上的野兽。” 舒起道:“这我倒感受不出来,只是一路上,我都感到,有人好像在暗处观察我们,而且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苏一询问:“怎么说呢。” 舒起一挥手,挥向这片庞大的原野,说:“这么空旷的地方,我居然一点踪迹都没发现,这不是高手是什么。” 苏一询看了舒起一眼,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不远处传来一人的喊声:“说什么呢,你们两个。” “骆央?” “央。” 舒起眉头微皱,而苏一询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笑容,真诚的笑容。 两人完全不同的表情自然被骆央看的清清楚楚,但骆央忽略了舒起的不快,来到近前笑说:“说起来一询你,整座南煌院里好像就和这个赖棋的家伙走的最近,呃······除了你那个师姐。” 舒起皱眉说:“你这个家伙,怎么也来了。” 骆央摆摆手说:“我是殿下的随侍,当然要来。对了,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舒起知道即便自己不说,以苏一询对骆央的态度,想必也不会隐瞒,便道:“我们怀疑有人在盯着我们。” 骆央‘讶异’道:“你们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舒起问道:“你难道·······” 骆央说:“我也只是猜测,是顾城和殿下说起,我再旁边听了一耳朵。” “顾城?” 舒起低声喃喃了这个名字,按理来说,不曾修成境界的阴阳术师应该很难像苏一询那样感受到他人的阴阳。难道,那个帝国皇子身边的几个人······ 苏一询却似乎没有想那么多,看着两人直说:“但,我倒觉得,师尊的阴阳,防范的应该不是那些在监视我们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大事 第二十九章大事 原野上队伍停了下来,准备休息。 骆央问:“为什么?” 苏一询直言道:“我们都能知道,师尊也自然也能知道,甚至拥有,释放如此庞大阴阳的师尊,想必能够清楚的知道那些人的位置。而且就算我判断错误,师尊不能知道他们的位置,那么既然被人监视,不该早早入城,以绝后患吗?” 骆央深深看了一眼苏一询,心底暗念,苏一询的判断和他完全一致。 舒起问道:“你是说······” 苏一询臆测,却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或许,还有一些,我们感觉不到的人。” 此刻远处传来宫商的喊声:“骆兄,过来一下,我突然想到一局妙棋,不如你我试试。” 骆央闻言对苏一询说了声先走一步,便离开了。舒起见他离去,刻意的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百家。寻常人怎么敢监视南煌院的队伍?而能让首座警惕的,也只有百家的阴阳术师。” “那我们,我们算不算‘监视者’。” 苏一询看了舒起一眼,说:“南依,小安,那些村民,他们在哪,我们在哪,我们不用选择,因为没有选择。” 舒起沉默良久,岔开话题道:“说起来院主上次的信,写的什么。” “还不就那些,别问了。” 这一次,苏一询刻意的选择了隐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对‘星残’这两个字,有着很大的顾虑。而舒起见他不说,也没有深究。 天上有黑色的寒鸦,叫了三声。 苏一询抬头自语:“你也找不到吗?” ······ ······ 石白坐在草地上,轻轻的吐息,让阴阳更加广阔的散去。 就在他的身边,雨幽霏逗弄着小黑,一年的相处,小黑对她再没有什么防备和抗拒。想来,应该是那些秋鱼的功劳。 石白渐渐睁眼,看着身边······ 青青翠草上,那个着黑衣的少女,逗弄着小猫,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真好。 石白这么想着,也不知是不是入神了,一时间他没能发现身后有人走来。直到那人走到身边,开口说话:师兄······ “秦长,他们回信了?” “嗯,许非方才向我传达了,那事情······是真的。” “以‘西子玄’的修行,这······如何可能。” 秦长摇头道:“西漠院首座失踪之事,如今已经传遍整个帝国以西之地,此等大事,想必我们入苏城之后,风语也便该到了。” 石白皱眉,只道:“许非应该已经将事情经过告诉你,详细道来。” 秦长严肃道:“数日前,西漠首座带领随行弟子,共有六十人,十人为西漠论道前十,修行皆为‘抱阳境界’,其中三人为抱阳极致,剩余五十人则是随行参与论道观礼的弟子,还有西漠院执课先生六人,长老八人,随行寒月若干。” “途径‘漠省’‘沙城’之时,就在夜中,突现刺客,其中单是阴阳术师便有四五十人,好在其西漠首座首徒‘西客’事前警觉。最后寒月与西漠院弟子,师长与刺客拼斗之下,对方却并不恋战,短暂交手后边迅速退走,因此并无大的损伤。但事后第二日·····在夜中一直未曾现身的西漠院首座‘西子玄’,失踪。” 秦长的声音压的很低,因此除石白以外,即便是就在不远处的雨幽霏也不曾听见。 石白看着不远处的正看着小黑猫开心笑着的雨幽霏,不知为何,一股不祥缭绕心头,他问:“难怪数日前我发现阴影家有人跟随,以他们的本事,即便阴阳术师也难以察觉,你却劝我莫要出手,小心慢行,以不变应万变。也罢,跳梁小丑暂且不理,其他两院首座呢?” 秦长道:“北域极广,加之冬星院历来出发的较晚些,但想必星至极大人那边应是无恙,至于东极院首座便不得而知了。” 石白淡淡道:“今年乃是南煌开院之年,等同于触到了阴阳百家之底线,‘寒月之主’甚至将夜司之首的‘尊夜’便可见一斑。” “一院,一月,这是从祖师苏道开始传下的规矩,也是因此,阴阳院才能有今日。” “可西漠院寒月却在夜前才发现刺客,乃至首座失踪,至此还无丝毫头绪。” “的确可怕,许非的情报中还有一件,便是那夜之后,沙城东城城墙近乎一半化作飞沙······” 石白自语道:“此,应该乃西漠院历代首座才能修行的‘阴阳沙走’,山川大河尽作飞沙,好让其施展遁行之术。” 秦长之惊更浓,他诧异道:“阴阳院历代首座,必然都是将正玄七章,修行到‘阴阳有意,唯我合道’的第三层次,竟有人能令西漠首座西子玄施展沙走遁行之法,这·······难道是星至极大人?这不可能啊。” 一时之间,秦长实在想不到,这阴阳道上,除了年逾一百六十之寿,冬星首座星至极,这个堪称活着的传奇人物以外,还有谁能逼得堂堂阴阳院首座遁走。 石白道:“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师兄请讲。” “在夜中,西子玄所碰见的也是一位遁行高手,比如百家中阴影家,玄然家的掌宗,便有一定的可能性,能在西子玄手下逃生,毕竟西漠院阴阳道法偏与遁行与困敌。” 秦长道:“师兄所讲,确实非常有可能,若是这两家的掌宗联手,即便胜不了西漠首座,逃生确实有一定可能,但是西子玄首座不想纵敌,便同样施展沙走追击,不得不暂时放下一众弟子。” 石白道:“还有,就是如你猜想的那样,西子玄遇到强敌,未免殃及弟子,不得已施展遁行,引开对手。” “这世上竟有如此人物吗?” 有的,甚至,我见过那个人。 石白望着秦长,内心暗暗自语。 ······ ······ 寒冷的雪花落在冰白的大地上,山道崎岖而又蜿蜒,同样是接近百人的队伍,缓缓的行在山道上。 车队的最后方,一辆华丽的马车前行,即便山路崎岖,那马车还是十分之平稳。 咚,咚····· 车厢内传来些声响,有些像棋子落下的声音。 “这吸铁石倒确实有些意思,做的棋盘,再怎么抖,也落不下来。” “师父喜欢就好。” 车厢内是一老一少的两个人,老者面容苍老,深深的皱纹里好像每一道都是故事。年轻人则是俊朗非凡,一眼看去,即便是最美的女子也要逊色,他带着高高的白色帽子怎么看,年轻人都是个无比光彩夺目的人。 他们正是冬星院首座‘星至极’与其弟子‘星残’。此刻正在前往帝都的路途上,前不久收到了随行寒月‘尊星’送来的西漠首座失踪详细情报。 但星至极下了几个决定之后,便开始继续前行,没有下令加快,也没有减缓,一如平常。 就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因此星残今天的棋有些乱,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尊可以如此镇定自若,那可是一位首座师叔啊······ 落下一子,星残抬起如星的双眸,看向窗外的雪,或者看着西的方向。 “小残今天的棋真差。” “是啊。” “你爱世人,世人未必都爱你。” 星残摇摇头,不做回答,因不解其意。 星至极淡淡笑着:“你觉得师父很奇怪吗?” “首座师叔失踪,师父却如此平静,确实令星残觉得怪异。” 星至极说:“怎么说呢,当年记得我还不曾修成第三层次的境界‘阴阳有意,唯我合道’,但师尊却死在雪原上······但师尊死的很英勇,直到今天,我仍然尊敬他。当时,有人说弃守镇魔关,有人说宁死不退,我就是在那时候临危受命,那时候,那种险境可比今天要可怕多了。” “原来师父是经历的多了。” “紧张,愤怒,憎恨,这些都会影响你做出正确的决定。” 星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星至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他的这个弟子在一年前就以惊人之资,一步跨入了‘息行息止,羲和常曦’中的息行境,打开了第二层的大门,但·····在星至极眼里,星残要学的还很多,尤其是某些教不会的。 “更何况,又为什么要怕,甚至我觉得担心都是多余的。” “为何?” “四院之中,尤其以西漠院最擅遁行之术,加之他‘有意’境界的修行,这天下能杀他之人只怕是没有的。” 星至极看着星残,落下一子。 棋局上,黑白棋子龙蛇交错,棋势错综而又复杂。这样的棋局通常都是因为两人的棋风完全不同,偏偏棋力又旗鼓相当的结果。 “这次带你去帝都,便是要教你作为首座,作为冬星院首座,最重要的一门本事。” 星残问道:“师尊,什么本事?” 星至极看着星残年轻的面孔,神情仿佛有些心疼和不忍,他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提了,说说子玄的事情吧,你怎么看。” 星残闻言将正要落下的棋子收回,开口说:“从细节上来看,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首座师叔前往追击,随之施展阴阳沙走,二是首座师叔遇到南依应对的敌手,不想祸及弟子,因此遁行将那人引开。” “那你觉得,是哪种可能。” 星残沉吟些许,说:“第二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苏城 第三十章苏城 车队不曾停过,最后方的车厢里传来老人轻轻的笑声。 星至极笑着问:“为什么一定会是第二种?他遇到了强敌。” 星残说:“是师父你告诉我的?” 星至极反问:“我说过什么?” 星残说过:“记得······一年前也是冬季,师父和我聊过各位首座师叔的性格,师父说,西子玄师叔生性谨慎小心,做事从正道,不爱行险,所以我觉得以那位师叔的性子,不该放下一众还有可能再度受到袭击的弟子们,一夜乃至如今仍然未归,反而去追敌。” 星至极说:“说的很好。” 话声稍顿星残再想,又说:“如果是东极首座的话,想必又应该是第一种。” 星至极问:“为何。” 星残回答:“您说过,东极首座多年坐镇与‘原罪城’,其性子好杀,不过,杀的都是他所认为之‘恶人’,可以说那位师叔他最是嫉恶如仇,若是弟子被袭,他定不会放过首犯,不说一夜未归,便是千里之外,也必提剑去杀。” 星至极道:“那么,如果是我呢?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星残一时无言,想来是没能想到星至极竟然会如此问,良久他才说:“师父你······我就不知道了,您是个看不透的人······” 星至极哈哈一笑,却拿过星残手中的棋子,将之放在了棋盘上。星至极道:“你学的很好,有时候判断一件事情,不能仅仅只是从‘利益’的角度,不同性格的人,即便是遇到一模一样的境况,也可能会做出截然相反的决断。” 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掌,星至极对星残道:“就像是手上的掌纹,哪一条,又是一模一样的呢?你要驾驭他们,首先,你要懂他们,甚至要比他们自己还要懂得他们。” “驾驭?” “小残以为,冬星院历代首座能够号令整个阴阳院,靠的,真的只是祖师留下的规矩吗?” 星至极深深看着星残,他低声耳语: “你要懂,一个冬星首座更要懂,这世上有比阴阳,更加可怕,更加强大的力量。” “不仅仅是懂,还要会,更要用。” “你问了‘驾驭?’。所以,我说小残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 ······ 苏城,苏关,有苏省。 有这样一句话流传,因为苏省乃是南部最大的省部,苏城便是首城,而位于其省临接南省之处,其地势多是原野,只有苏城一座繁华的省府。而苏关则是一道关隘,建立在两座庞大的山脉之间,位于苏省最北,也是通往中州的紧要关口。因此才有了这样两句话,其意思便是这两处地方苏省失一,也就不叫苏省了。 作为苏省的省府,苏城却显得没有那么的亮丽,尤其是和南省的南寒城相比。 原因,则是因为一年前才评定的那场南方叛乱,其中动乱最为严重的就是苏省。苏城作为省府,更是首当其冲,曾经在叛军和苏省府军的厮杀下,数次易主,一座繁华之城,几乎化作废墟,直到叛乱被平之后这座城才开始重建。 因为有大量叛乱失败,也因此被编入奴隶籍的奴隶劳作,苏城很快的复原,虽然不见了曾经的繁华。 嫣红的地毯从城内,铺到了城外半里之处,很长的一段路,正是用来迎接南煌院队伍的。 城门处苏省府君恭敬的行礼,直到石白的座驾离的远些,才直起身子,看了一眼那些随着石白座驾,不过皆是下马步行的弟子微微一笑,便缓缓离去了。毕竟以府君之尊,除了阴阳院首座,在场的并没有任何人值得他迎接。 石白坐在自己的坐骑上,身后跟着苏一询,雨幽霏,学无忧,只见他们三人并肩而行。惹得围观的城民或贵族议论纷纷,毕竟在他们看来,能紧跟南煌首座的想必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尤其是苏一询,一张绝世难寻的容颜,更是惹得四周贵族少女紧紧凝望。 也不知她们是在想,这位公子,是否就是那传闻中南煌首座弟子,苏一询。毕竟南煌首座之弟子,雨幽霏和苏一询两人的名字早就传遍了整个南方。 尤其是苏一询,传闻中有着一张绝世容颜,人间少有。毕竟学无忧也算是俊朗,可在苏一询身边却无人注意到他,如今那些少女们越是看,便越是肯定那男子便是苏一询无疑了。 此刻更是有几个大胆的贵族女子,举着手巾,高高的挥动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希望那人能注意到自己。 行路上,苏一询微微皱眉,十分不喜那种有些‘烫人’的目光。 连雨幽霏也皱起了眉头。不知是因为和苏一询因为觉得厌烦,还是有些别的原因。 至于在队伍最中央的舒起,则是暗自叹息着:一路上这是第几次了?每次和他出来,都是这样,怪不得以前师父和我都纠结过,长的这么好看,怎么做刺客,到哪都一群人看。 苏一询正自无奈时,却听前方石白说了一句:“进城后,你去买个斗笠戴着。” 虽说觉得好生无奈和无辜,但想来也是个办法,苏一询正想答应却又听学无忧道:“我看,倒不如让师兄坐秦长师叔的车架里,还可以省了买斗笠的银钱。” 一边雨幽霏道:“好主意。” ······ ······ 黄昏渐渐来临了,苏城四周都是一马平川的原野,不适合露宿,因此府君早早的准备好了行馆。 行馆门口,那些城民都被卫军驱散,毕竟石白不喜纷扰。一众年轻的弟子并没有立即的进入行馆,而是等待着石白等师长先入。他们互相聊着,看着十分融洽。 方才入门的秦长眉头却是微皱,按理来说,西漠首座失踪这等事情,在帝国西部已经传开,怎么数日后却还没传到这里,一路而来,直到入苏城,都没有听见任何流言······ “有人刻意在封锁消息,把事情封锁在西部一带······” 能在数日之间做到这种事情的,秦长只能想到帝国的高官,又或者某一院的首座。他暗念:“是东极首座······不可能,以那位首座的性子,不像会做这种事情的,想必是星至极大人吧。” 想了许多,秦长反而觉得安心,毕竟猜想中,那位星至极大人已经着手了。 苏一询站在一众弟子之间,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他与同窗们说笑着,不时看看四周······这是多年来的习惯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陌生的周围。 “通缉令?” 一眼看去对面的街边上,立着一块高高的木牌,其上有六七张通缉令,其上画着一些人的相貌,其下标写着犯人的名字与赏金。只有一张极为古怪·····因为那上面没有画像,而是一个隐约的背影,甚至连名字也没有,只标着两字——银衣。 但是那被记为‘银衣’的背影,其通缉令上的赏金却高的令人惊讶,竟有三千金之多。 “师兄再看通缉令。” 不知不觉,身边的同窗们都进了行馆,门口只剩下苏一询宫商,还有随行的骆央。 苏一询对宫商道:“嗯,是啊,就是有一张通缉令,看着古怪,银衣······” 宫商朝着苏一询所看的方向看了一眼,隐约看见几张通缉令,但模糊不清,更别说通缉令下那几行小字了,笑说:“师兄的眼力真是不同常人,那些人我来南煌院的路上,看过不少了,尤其是在苏省里,几乎每座城都有那么这些逃犯的通缉令。” “逃犯,哪里的逃犯?” 宫商说:“师兄记得一年前的南方叛乱吗?” 苏一询道:“自然是记得的,只是那时在南省,动乱不算太大,只是······” 苏一询回忆起一年前的冬季,他在晓云城外所看见的那庞大的奴隶队伍,那些,就是战败的叛军。 宫商解释道:“虽然平定了叛乱,几个首犯也被诛了,只不过,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尤其是其中首犯之一的‘银衣’。” “这是代号吗?” 宫商讶异于,这位外表温文尔雅,但内里他看得出十分冷漠的师兄,今日竟似乎对一个通缉犯格外的感兴趣,他回答道:“自然是的,因为叛乱发生后,新任的府君便派遣了大量的细作,虽然没有收到太大的成效,但多少掌握了几个首犯的信息,只有这个银衣······” 宫商仔细的想了想,南方叛乱发生时,自己暗中收集的资料,他言道:“只有此人外表,常着银衣,银色面具,身材极为高大,除了这三点便再无其他。有传说,在南方叛乱里持续时间最久,甚至将整座苏城近乎化为废墟的‘苏城之战’就是此人的计策。” 回想着,宫商也说的越来越多了起来:“虽然苏城之战详细我并不知道,但叛军的指挥者却就是这银衣,他以围城打援之法,在此地歼灭了近一万五千人的帝国府军,更直接带动了整个苏省的战局······” 说着宫商侧眼看向骆央。 沉默许久的骆央此刻忽然开口,他说:“其实······我倒是有听说过,就是风传,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银衣 第三十一章银衣 宫商饶有兴趣的看着骆央,说:“既然我和师兄都有兴趣,骆兄说说无妨,毕竟战争的详细经过可都在帝国军部的机密档案里,寻常人可看不着。” 骆央耸肩说:“道听途说罢了·······苏城从古代开始,或者说从四百年前帝国开国帝君征战天下时,便是必争之地,毕竟,这座城相当于一座省府的门户。因此,一年前苏城守军足有一万人,而叛军也知晓此城何等要害,以三万人将这座城团团围住······” 宫商摇头打断道:“虽说人数绝对占优,但是想来三万人已经是叛军的主力了,而······苏城卫军想必都是府军中的精锐,另一方面苏城虽然不是什么铜钱铁壁,但是叛军物资稀缺,攻城兵器不足,说实话,我觉得三万人能围城,但未必能攻城。” 骆央点头道:“是啊,但叛军的想法,似乎也不是强攻,而是将此城围住,截断了水源,等到城中断水之时······”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苏城位于原野,城中地下水井可是许多。” “但毕竟有限,最多一月还是会枯竭的。所以新任的府君很快的看破要害,便马不停蹄的派遣了两万援军。” 宫商道:“这不可能,帝国有律,一府之军不得超过两万五千人,加之近代府君皆是······敛财之辈,想来也不会耗费大量军资。” 骆央笑道:“殿下明见,因此实际上只有一万三千人,可谓是苏省大部分的军力了。” 宫商微微皱眉说:“即便是一万三千人,但是叛军三万人围城,兵力分散,只要城中之兵里应外合,应也是可以破敌的。” 骆央道:“可惜的是······这一万三千人半路上遭遇了叛军的伏击。” “伏击。” “不是说叛军围城吗?哪里来的伏兵?” 骆央摇摇头说:“这个就不知道了,而且······总之到最后一万守城的府军和来援的援军,全军覆没,苏城也被叛军夺了。只是后来随着帝国珞甲重骑和新设的阴阳术师军团加入,叛军才在苏城外大败,自那之后很快叛乱就被扫除了。” 说到此骆央目光隐晦的狠厉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那远处的通缉令。 仿佛有哪个令人憎恶的人在那其中。 宫商见天色渐晚,说:“我们还是入行馆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骆央和苏一询两人点头,随之也不再谈论,便一同走入了行馆之中。 ······ ······ “诶,老孙头,听见那几个年轻人谈论了吗?” “当然听到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也真是敢名目张胆的谈这种事情。” “你看他们入的行馆,那可是官家行馆,听说最近有阴阳院的队伍经过我们苏城,想来就是那些个年轻人了。” 街头茶馆,就建在行馆对面,正好有那么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茶馆门口喝着茶,正巧便听见骆央宫商和苏一询之间的谈论。 “老孙头,你说你家二儿子当初可也是参加了那大战,给老头子我说说,听那几个年轻人说的怪邪乎的。” 老孙头一直十分得意自己的儿子参加了平定叛乱的大战,主要是因为大战后得了不少赏钱,他呵呵笑道:“哪有什么邪乎的,不是说三万人吗?援军快到的那几天,正好‘雾期’,从城里看不到城外,听我儿子说,他听将军说那时,叛军可是分出了两万人去伏击那即将赶到的援军。” “啊?这不是找死吗?” 老孙头骂道:“找什么死,两万人打伏击了,还打不过了一万三?” 另外的老人说:“不是说这个,不是说叛军装备差吗。当年我也是帝国官家的铁匠,后来更做过参军的,我们帝国军队的配备可都是上好的铁矿打造的,叛军据说还有些人拿的是镰刀,锄头。我倒觉得两万人还是少了吧,要是三万人,才可能大获全胜吧” 老孙头点点头说:“倒也是,听我儿子说,领军的可是曾经中州镇军将军‘李勋’的门生,领兵有方,虽然遭到袭击但当时就稳定了战局,那叛军虽说胜了,但是惨胜。而援军虽然败了,但伤亡几乎是一比一。” “还有一万人呢。” 老孙头摇头说:“他们······攻城了。” “啊?” 老孙头看了一眼茶馆外,那布告栏上的通缉令,说:“听人家说是‘银衣’的主意,咱们苏城之前那个城主,不是个好大喜功的人吗?总之退敌后,不知为什么当时的城主竟然开城出击了!结果在城外十里的土坡后,中了陷阱,听说叛军把叛乱时各城搜乱到的全部用上了,结果·····唉,那战我那儿子算是命好,活了下来,听他说,出城追击的军伍十不存一。” ······ ······ “苏城城主确实好大喜功,没有将才,这也是苏城之战帝国几乎全军覆没的原因之一。” 行馆内华丽的房间,窗户打开着,舒起轻声续说:“苏城城主在叛军攻城时,想来就猜到······或者说任何人都能猜到,原本应该按时到达的援军不见人影,攻城的叛军数量又不多,必定是叛军主力前往伏击援军了。” “这样的‘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一畔听着的苏一询,良久才说:“谁知道,这‘机会’,却是陷阱。” 一年前极其庞大的动乱,浩荡的叛军,以及随着叛军各地也掀起反旗的贫民军队。易水作为一个庞大的组织,自然对其十分关注,尤其是其背后的‘阴阳百家’,更是隐约将这视作一个‘可能’的机会,一直在暗中犹豫。 苏一询对这些并无兴趣,因此没有刻意的打听过。而南依作为易水情报的收集和管理者,将这些和舒起说过很多。今日见苏一询问起,舒起便也将自己知道的,有关苏城大战的细节,和苏一询说了,虽然其中加了许多自己的设想。 毕竟,没有人亲眼见过,那场战争的所有经过。 留在历史上的,只有叛军最终被剿灭的结局,和帝国将士如何勇敢的赢得了战争。 舒起疑惑的看着苏一询,问:“你怎么会对这事情感兴趣?” 苏一询想了想,一时之间,他自己竟也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原因,硬要说有的话······有两个场景,在脑海中闪过。 白衣死的时候,他说:“有人站出来了。” 从晓云城去南寒城的路上,看到了那战败的,由无数贫民组成的‘奴隶’队伍。 是不是该责怪一下自己的记忆力?苏一询莫名的自嘲。 “你说,一群可能连字都不认识的人,怎么敢,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舒起闻言却没有多想,只是冷笑说:“还不是有银衣那等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 “谁知道呢。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我倒觉得他和白衣很像。” “但他失败了。失败者就是错的,你看看有多人,因他或者说他们而死?而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改变。” 舒起说的很冷漠,曾经听着南依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想的。为什么要那么多人,为一个人的野心拼命,如果他真的成功了,改变了,或许银衣那些人可以是英雄,但,他们失败了,失败者就是错的。就像在易水里,谁管你用了什么办法,任务失败就是死亡。 苏一询仔细想着舒起的话,他觉得·······舒起说的他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平白那么的性命,却没有改变丝毫,一路而来,还是如一年前的记忆中那样,荒凉,残破,这个省府,这个天下,好像不曾有什么变化。 苏一询对着窗外点头,他说:“嗯,那就这样吧。” ······ ······ 同样的时间,黑色的小猫在房间里跑来跑去,雨幽霏却似乎一点也不像苏一询那样,觉得这很猫太过顽皮,反而十分喜爱。 石白在房外,靠在窗子上,秦长就在一边恭敬的向着石白说话。 秦长很习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只要是出门在外没有什么必要的情况下,石白不会离幽霏那个孩子太远。对此,他想这可能是幽霏和师兄多年来的习惯,又或者,师兄还是十分担心那孩子的病情。 “许非还说什么了。” 听石白发问,秦长回过神来,说道:“许非说寒月之主谕令,各司寒月继续随阴阳院前往帝都,不得延误。至于星至极大人的谕令还未曾到,但想来,寒月之主既发如此谕令应是得了星至极大人的同意的。” 石白皱眉,问:“那,西子玄呢?” 虽说与西漠首座石白素无交情,而且,西漠院向来长于遁行之术,更何况堂堂西漠首座,因此从心底石白也不觉得西子玄会有什么意外。但毕竟西子玄乃一院之首座,如此忽然失踪,可从寒月之主和星至极的应对上他却看到了些古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魏书 第三十二章魏书 冬季的寒冷随着北行,愈加的明显了。 寒风呼啸,天色阴沉了数日,想来再过几天,南方的第一场雪也该来了。 “我想,等等星至极大人的谕令吧。” 行馆之中秦长也一直在想,为何星至极乃至寒月之主,两位阴阳院首要的人物,竟都是如此格外的平静。 石白不说话,只是想起星至极,那个至今他也看不懂,也猜不透的‘老前辈’他只好道:“今晚该到了。” 秦长说:“许非接到后,想必会立即来此,师兄等等就好。” 石白点了点头,说:“今年有些不同啊·······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师兄修行,冠于世人。” “我不怕,可我身边的人,不都是如我这般,加上幽霏的病情····药先生说,药也越来越不管用了,虽说他正在调制新药,可是又能用多久呢?” “师兄······” “我以后要是······麻烦你多照顾她,她从草原来,被人卖做奴隶,后来逃了出来,却又···遇到了我,然后,我又来了阴阳院,总之,一个一团糟的故事。” 秦长隐隐从石白的话语中听出了极大的不善,他正想说话时,眉头微皱,一道隐约的阴阳出现在走廊之上,他低声说:“师兄·····” 石白道:“寒月中人,又怎么可能怎么轻易的就松懈出一丝阴阳,他是在提醒我们······” 说着石白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雨幽霏,低声说:“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他们的存在的,毕竟,他们是寒月,是黑夜里的事物。” 脚步轻转,走廊上不见了石白的身影。而秦长,还在细细的品味着,石白方才的那一番话,越想,越觉得诡异。 ······ ······ 阴云四合的天气下,行馆某处角落的走廊上。 玄光闪烁,石白一头灰白色的长发高高扬起,却轻轻落在了背后,仿佛他方才从极远处,飞驰而来,而他的步伐却还是如此平稳。 角落的黑暗中,许非暗暗惊叹,这位南煌首座的修行,似乎比传闻中的还要高。许非单膝跪地,恭敬说道:“寒月,夜司,守夜人,许非参见南煌首座。” 若是苏一询在此,必定能够认出,这人,他在晓云城时曾见过,就在韩秦死后的那段时间里,这个人出现在了韩诗的身边。 石白点头道:“谕令到了吧。” “是的。” 话闭许非从袖袍中拿出一卷玉简,以双手托住玉简的两端,恭敬的呈上。 石白原本古井无波的神情,露出些许惊容,旋即收敛,他将玉简收过,拂袖道:“你可以走了。” 对于寒月石白无半点好感,收过谕令,便立即冷道。许非只好暗自苦笑,当年石白和寒月之事算是机密,他也不知,只是很多人都知道,石白对寒月有着异常的厌恶,他只好点头称是,从黑暗之中遁走而去。 许非也知道为何石白会对那玉简露出惊容,因为那是······冬星谕令。 ······ ······ 冬星谕令。 不同于四院首座寻常的谕令,冬星谕令从来只有历代冬星首座能够发出,所代表的乃是整个冬星院。此令创自苏道开创东极,西漠两院之时。历代冬星首座,可以用此谕令号令其余两院,乃至今时今日的三院,这也是为什么冬星院居于阴阳四院之首,四院首座也以冬星首座马首是瞻。 石白没有想到的是,星至极送来的不是寻常的首座之间互相通信,或者用来号令下属的寻常谕令,而是冬星谕令! 无声无息,石白再度出现在了走廊上,正凝望天空的秦长身边。 石白看着手中的玉简,而秦长反应过来,正要行礼,转身之际一眼便看到了石白手中的玉简,讶异又有些疑惑:“冬星···谕令!?” 旋即,想起历代阴阳院的传统,秦长当即单膝跪下。 石白握着谕令,开口道:“不必了,这里没有外人,这谕令我已经看过,你···也看看吧。” 说着许是因为四周无人的缘故,石白随手便将玉简扔给了秦长。秦长接过,诚惶诚恐,毕竟已经很多年,冬星首座星至极不曾发过冬星谕令了。 触手冰凉的玉简,其上的雕刻透着些古朴,尊贵的意味。但这玉简无法打开,因为它是由上佳之青玉雕刻着玉简模样,要读此玉简,便至少要有‘息行’之修为,也就是唯有打开第二层修行境界的阴阳术师,才能读的了。 一点阴阳透入,玉简中的字句,在阴阳之间幻化,直到读完,秦长的惊讶更浓了些。他看向石白,石白也看见他惊讶的神情,石白淡淡的说:“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用冬星谕令。” 秦长道:“即便师兄是首座,但,无重大到可危及到一院之缘由,也不可违反冬星谕令。” 石白沉默,他手中没有谕令,因为那已经到了秦长的手上,他扬起头来看着天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莫名而又无由。 “师尊,怎么了吗?” “瞄·····” 房间里传来了雨幽霏和小黑的关切的询问,石白背向他们,说:“没有,没发生什么。” ······ ······ 帝都繁华,即便到了晚间时候,街道上的人流也络绎不绝。 在帝都有‘粮使’之职,虽然官职卑微,且分为四人,打他们却掌管着整座帝都四分之一的粮食分配。历年赈灾时,粮使通常便是派粮之人,曾经帝国南省晓云城城主‘韩秦’便在这里做过十年的粮官。 这是个繁重的职位,因为‘粮’包括太多,尤其是负责帝宫的粮使,毕竟每年年底,各省府君送来的‘年贺’数量极其庞大,山珍海味,古玩奇宝,可谓数不胜数。粮使便负责其中各类食材的安置和分配。 今年却有些不同,一个今年刚来到帝都的年轻人,参加了科举考试,以优异的成绩金榜题名。年轻人也很自然的成了新任的帝宫粮使,轻易的便分派完成了极其繁重的工作,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帝宫外围,粮库。 年轻的‘粮使’正批阅着最后一份‘礼单’,心想:“这些山珍海味,卖掉的话,起码够上万人吃上一年了······” “不过······帝宫里才那几百人,吃不完还不是要扔掉。” “真是不懂。” 虽想着一些其他有的没的,但是年轻粮使批阅的速度却没有丝毫迟缓,反而随着最后一笔划下,他侧首说:“发给工人们吧,这么分配应该没问题了。” 身边的宫女不敢质疑‘为何这般快就批阅完了’,接过便道:“遵命。” 拥挤的粮库,无数囤积的粮草,随着宫女离去,只剩了这个年轻的粮使。 粮使抬起头,环视着四周囤积如山般的粮草,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故乡路边,饿死的枯骨,他摇了摇头,眼眸中闪现着‘厉色’。 “魏书,啊,魏书,虽说好不容易的逃了出来,你这辈子,估摸着也就这样了。” 魏书对着自己嘲弄着,忽的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对了,那家伙的信呢。” 旋即魏书想起信应该是放在哪个箱子下,藏起来了。找到后他打开来看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如既往难看的字迹,看完后他微笑道:“这家伙去完百家,还真的入南煌院了,真是不知死活,胆大包天。” “哦,还认识了帝国皇子。” “七皇子?那不是个纨绔的皇族子弟吗。” “来帝都?我哪有钱请你吃饭。” 魏书低声笑着,只是眼眸中却有着算计的意味,毕竟,虽然只是一封信,他却看到了很多。 第一,他的身份想来没有问题,否则早被发现处死了。 第二,近乎一年的时间,他知道以那个‘家伙’的性格,必定在南煌院里做了很多事情。 第三,他对七皇子的评价很高,如今更是他的随侍,这就很有意思了。是他自己要求的,还是那个七皇子刻意把他带在身边的呢?毕竟这一点信中他没有详解。 魏书迈着轻轻的脚步,走出了粮库,倒不是因为沉闷,而是他听见了粮库外传来的沉重声响。但很特别的是,魏书走出粮库外,却闭着双眼,口中还念念有词······ “是马蹄声,从远到近,是从中州营那边来的吧。” “数量很多,算不清,但蹄声滞重,却又健步如飞,马斯声如野狼似得,是草原的狼马吧,也就说·····珞甲重骑!” “这么多的珞甲重骑,又是在晚上,想来是有紧急命令。” 说着,魏书睁开了双眼一匹匹快如闪电的重骑在他眼前飞掠而过。马匹上的军士全身都笼罩在特制的黑色铠甲下,便是连面门也配上的面甲。这种由炼金术师特制的甲铠,水火不侵刀剑难伤,从表面上没有任何的破绽,配上世间绝佳的草原狼马,在战场上飞驰起来,便是万千箭雨,也难阻挡这样可怕的蹄步。 魏书看着,心想:“一年前叛军败北,真不是他们无能,而是帝国还拥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更何况还有那传说要比万千珞甲重骑还要可怕的阴阳术师军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失踪 第三十三章失踪 天下只有两处地方有着珞甲重骑。 北疆和中州,虽然数量上两地相差极大,但是中州仍然有着一万珞甲,这也是中州军可保卫帝都乃至整个中州地域的依仗之一。 夜色之间,珞甲骑在街道飞速的越行,两道上无数民众正看着,魏书也在其中,不过看了几眼之后,他就转身回了粮库,准备清点一下今日入库的粮草。免得被明日来巡粮的总使找茬。 “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倒不如多准备点‘心意’比较好。” 魏书低声嘲笑了一声,毕竟,帝都官场之间的规矩,不懂的人,可能连这粮使小官位,也是保不住的。 ······ ······ “可是,两天以来阴阳术师的走动好像也多了······” “都是从西门走的。” 夜色渐深,回到粮库的魏书很快的就整理,清算好了本来即便要三人也会觉得繁重的新入库之粮。至于明日的‘心意’魏书也已经备足,实在无趣,魏书又在想近日来所发生的事,加上近日珞甲重骑忽然离开帝都。 阴阳术师,加上珞甲重骑,除却掉魔族入侵这种荒诞的可能性以外······ “有不少阴阳术师从西门走的。” “珞甲重骑却走的南门。” “时间上也相差不多。” “西边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而且一定和阴阳术师有关,至于南方······除了百家也想不到其他了。” 魏书的目光露出寒意,在粮库之中来回走动,心中也不停的在计算。直到粮库的门再被打开,一个小厮进门来,呼喊道:“公子!二公子他······” 听到此,魏书的目光立即不见了所有的寒意和算计,变作一片关切与担忧,他忙道:“快说!” “他又犯病了,大夫说,让你快些回去,也许······” 说到此,那小厮不敢再说下去了。 ······ ······ 天明。 有人说,又是新的一天,开心点吧。一个乐观的人。 有人说,又是一天,我又该怎么面对。一个痛苦的人。 随着小黑的叫声,小寒扑腾翅膀飞向天空的声音,苏一询缓缓的醒来。昨夜他没有听见熟悉的歌声,因此睡的没有那么的深沉,脑海里的那一根弦,仍然像以前那样,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紧绷着,所以他很早的就醒了。 穿衣,洗漱,盘膝坐在床上,苏一询开始了打坐的修行,毕竟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 负阴境的修行,为逐渐的吸取天地之间的‘阳’,以求体内的阴阳调和,最后便可入正玄七章中,阴阳修行第一层的最后一境界‘抱阳’。所谓‘负阴而修,抱阳而行’便这个意思。 许久,算着时间应是差不多了的苏一询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喃喃道:“我比正玄第一章写的最快之进境,还要快上很多,而且······我觉得有些步骤,根本只是多添繁杂,不要也罢。” “是不是觉得,正玄七章上,有些步骤并不适合你。” 不知什么时候,房屋门口一头灰白的石白仔细的打量着苏一询。 “师尊。” 苏一询连忙起身,恭敬的行礼。石白说:“不必多礼了,我看你打坐多时,已然看出许多,加之你平日练剑之时的阴阳走向,但是,这是非常平常之事,无需多虑。” 石白解释道:“随着修行的高深,功法中的章句会越来越多,但是每个人都不一样,就像每个人的阴阳都不同,境界是一样的,方法却未必如出一辙。尤其是从第二层次开始,这一点会十分的明显,到了极致之后那第三的层次,也就是正玄七章最后的三章,也只能给你一个隐约的方向。” “至于你修行极快,只因你之天资确实令人惊艳,不必为此多想。” 苏一询道:“原来如此,多谢师尊解惑。” 石白点头道:“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弟子宁愿师从煌堂先生,也不愿拜师,因为就如你拜我为师,向我讨教阴阳修行,我不自觉便将自己所思所想教授给你,随之你的阴阳,剑术,道法会和我很像······在历代正玄道中,这叫做‘传承’。而煌堂中先生皆是中规中矩你只得自行修行,这两者利弊皆有,全凭个人揣摩。” 苏一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微微做拳,他心念:但是跟随你半年,我知道,自己更强大了!如果回到那一天,我可以! 心念仿佛回到了某个记忆深刻的夜晚,一场大火,一场逃亡。 此刻苏一询也更加明白了,墨字之所说的那句:“一切的错,只因为你没有能力改变罢了,何不想想,若当时的你,是现在我的,会不会,可以改变很多?” “在想什么?” 苏一询回过神来,低头道:“没什么师尊,只是想起一个人,也是他告诉了我,这世上有阴阳一道。” “哦,有趣,那人是谁?” 石白只是随口一问,苏一询不假思索,毕竟这也不是可查之事,他道:“弟子不知他的姓名,只是他说·······他姓,墨。” “墨!” 苏一询清晰的感觉到了石白口气中的惊讶,随之抬头,却看石白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了平淡以外的神情,苏一询再道:“只是一面之缘······” 石白深深的看着苏一询,他暗念:“传闻,他和星残也有过一面之缘,年前寒月也确实有发现过他在南方的踪迹······” 苏一询心中思索,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时,石白却不再言谈此事,只道:“也罢,此来是想和你说,从今日以后,这队伍中六十一名南煌弟子,包括幽霏全部听你调遣,如···遇到什么大事,则可以请示诸位师弟。” 苏一询从石白的话语声中,听出些许不善,正要询问时,石白却已经侧过身去,缓步离开。 “师尊······” “记得我说过的。” ······ ······ 清晨时候南煌的队伍集结完毕,准备出发了。两边的街道上,布满了前来欢送的民众,只是许久都不见本该领队的南煌首座。 便是一直等待着的苏城城主与苏省府君也觉察出了其中古怪,毕竟虽说与石白并没有相交,但是堂堂的南煌首座怎么看,也不会是那种误时之人。许久,甚至周围有些民众都开始议论起来,府君侧首吩咐道:“遣人去看看。” 只是随着所派之人回来,府君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找遍了整个行馆,不见南煌首座! 加上前日,他作为一省府君才得到的情报,之前西漠首座西子玄,便是在夜间消失不见,说起来昨晚入行馆之后,他确实不曾再见到石白了。心神一乱,府君朝着身后小吏说道:“快去请秦长先生,还有,立刻将这些民众散了!” ······ ······ 冷清的街道上,秦长紧皱着双眉,冷冷的看着苏城城主。 府君则在一畔,心底正念着,是否要找个替罪羊,看秦长的神色,这个城主倒是不错的选择。 “你们,还没找到吗!” 苏城城主原本就是靠着捐了不少家财才得了城主之位的商人,面对秦长肆意散发的阴阳,只觉得一块大石压在胸口,直喘不过气来,连嘴唇都哆嗦起来,他颤道:“在···在下已经竭尽全力,可是首座大人乃是阴阳术师,若是····若是离开,我···我实在找不到。” “这行馆中的不都是你城主府麾下吗?双眼都瞎了吗!” 苏城城主将腰弯的几乎都快贴在地上:“实在,实在不知。” ······ ······ 一众南煌弟子都已经下马,他们站在街边,看着街中瑟瑟发抖的苏城城主,以及不见了往日温文尔雅的秦长先生,纷纷议论······ “首座大人去哪了?诸位有谁看见过吗?” “没有啊,首座平日里也不曾和我们说过话,连住哪个房间我们都不知道。” “你说,首座该不会真的失踪了?” “首座修为通神,想必真的离开了,我们也难知晓。” 其中隐隐为首的学无忧却开口道:“即便如此,即便是真有什么大事,总不可能连秦长先生都不曾知会一声,首座不像是那么鲁莽的人。” 话因才落,众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上,堂堂南煌首座,即便真有要事,总不可能不像任何人知会一声。此刻看平日里温和的秦长先生,都如此急躁,想来连他也不知道首座的去向。 要说此刻在人群之中,没有任何话语,也没有参加任何讨论的只有四个人。苏一询,雨幽霏,还有宫商,最后一人则是站在随行仆役,侍者之间的骆央。 宫商还是一如既往的含笑模样,比起苏一询还要给人一种和善之感,他侧首看了一眼仆从之间的骆央。但见骆央也不和他人说话,神情却平静的非常,就好像他不知道南煌首座突然失踪似得,可宫商似乎丝毫也不敢到讶异,旋即收回目光,朝着苏一询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决定 第一章决定 午间时候,整个苏城都忙做了一团,四处都可见到处搜寻的卫军,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些卫军再找什么,或者,找什么人。 但城中从午间时候就开始流传一个有些荒诞的传言,就是昨日途径苏城南煌院首座石白,今日忽然失踪了。 在帝国,阴阳术师的地位是非常的高,像一院首座这样的人物,在民间更是会被传的神乎其神。在寻常人看来,他们就是故事里仙神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怎么可会失踪呢?所以很多人都把这个传闻当做了笑话。 ······ ······ 行馆之中,今日的南煌队伍未曾按时出发,反而所有人都回到了行馆,被秦长严令不得随意外出。 气氛有些惊慌,即便不曾看到所有南煌弟子的神色。许是因为今日才在弟子之间流传开来的传闻,除了首座失踪以外,便是多日前,西漠院首座西子玄失踪之事,也不知怎么的便被传开了。 更听说,西子玄失踪前一晚,随行弟子师长,全部遭到了刺客暗杀,所幸其首徒有所警惕,一众西漠弟子因此才幸免于难。 荒诞,与惶恐。 不时的能从弟子的房间中听见些窃窃私语之因,而这两种情绪好像便是今天的主题。 苏一询和宫商结伴走过走廊,偶尔也能听见一些同窗的言语,宫商对苏一询说:“看来,首座失踪,人人自危啊。” 苏一询穿着寻常的南煌弟子服饰,一头黑发竖冠,看着极是俊美,此刻他看了一眼宫商,如此问道:“是吗,你怎么不危?” “可能我天性比较开朗,以前老师都是这么说我的。” “师姐也没有,央也没有。” “谁知道那位雨师姐的想法,她总是····学着首座,从神情上什么也看不出来。至于骆兄,他呢······才智极高,洞察敏锐,可能早就发觉什么了吧。而我只是觉得······一路上首座就刻意的在放慢前行,好像在提防着什么。” 苏一询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过一个拐角,他说:“是吗,你也看出来了。” 宫商耸了耸肩,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可以得意的事情,道:“不是很明显吗?加上······西漠首座也同样失踪,前后相差半月,若是此事为真,那就真的太古怪了。” 宫商没有说出来的是,他还知道,沙城一夜,西漠院遭到刺杀许多前行的师长重伤,随行寒月伤者更多,其后沙城半座城墙一夜之间全部化为飞沙······ 然而,苏城一夜之间,却没有半点异样。 加上昨日晚间,他曾看见秦长与石白一并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所以宫商很确定,石白绝对不是无故不见,他的消失应该是出于自身的意志。而且,更加让他确信的是······ “今早,秦长师叔太过古怪了。” 苏一询低声言语,却正好撞上了宫商所思。宫商侧首问道:“敢问师兄,何解?” 苏一询没有隐瞒,或者他从宫商的眼眸中,找不到丝毫的疑惑。 为什么不疑惑? 因为他也看出来的,只是,他不是个喜欢卖弄的人。 所以苏一询直言道:“师尊乃是修行至第三层次的大阴阳术师,天下仅有的那么几人,寻常守卫,便是千人前来,师尊要走也可以悄无声息。师叔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加上秦长师叔素来极为沉稳,但今早,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骂苏城城主,甚至骂了‘瞎眼’等字句,这还不怪吗?” 宫商‘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说起来,确实古怪······到了。” 两人一路来到行馆内的一间房屋之前,苏一询先敲了敲门,只听门内传来秦长声的声音:“进来吧。” 苏一询缓缓推开门,先宫商一步走进了屋内,而宫商则低头,喃喃自语:“一个沉稳的人却在街上破口大骂,做出以他的性格本不该做的事情·······就像是戏子做戏一样,就不知道,这场戏,谁才是观众。” 他低声的沉吟,没有让任何人听见。 ······ ······ 小屋内,秦长语重心长的和苏一询交待了些事情,并且宣布苏一询暂代首座之责,带领南煌弟子们继续前行前往帝都参加四院论道,随行师长在旁辅助。至于石白失踪之事,秦长已然将此事传给‘帝院’,也同时传令整个省府,但见南煌首座踪迹立即上禀。 同时他们也询问了宫商的意见,毕竟抛开弟子的身份,宫商始终是帝国七皇子。而宫商也明白这只是象征性的询问罢了,因此他没有任何反对欣然接受。 苏一询和宫商察觉到了秦长和那些师长之间,话语的怪异,但又不能明说,点头称是后便离开了。 待得两人走后,秦长侧首对着几位昔日的同窗,说道:“你们,怎么看那个孩子?” “苏一询吗?我想院里除了秦师弟你以外,想必没有哪位师兄,师弟讨厌他吧。” “我并不厌恶他,只是总觉得他有些隐瞒。” “是吗?我倒觉得首座眼光独到,此人将来必定大放异彩。倒是我们这位首座,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真以为我阴阳院是百家那等松散之阴阳家吗?” 秦长不再与他们谈论苏一询,又或许是那位师兄言语中对石白有些不敬,又问:“那,那个宫商呢?你们怎么看?” 话到此,屋内众人却不曾有人立即开口,直到许久,才有一个人说道: “用心高远,城府极深,我看,也不会是什么池中之物。” 秦长点头表示认同,看着门外渐渐走远的两人,他道:“总之,近日里我们小心些,尤其是这些弟子们,南煌院不必其他三院,他们中能够参加论道会的弟子,至少也是修成境界的,甚至在各自阴阳院修行超过三年,南煌初立一年时光,弟子中只有幽霏一人有‘抱阳’之修行。便是苏一询也只是修成负阴境界,其余人除了学无忧已然触碰到那门槛,皆不成境界,不可有失。” 闻言他们郑重的点头,而在角落里的黑暗,许非知道,秦长这句话也是对他说的。 ······ ······ 阴阳百家,实则这只是个大概的数字,在很多年以前,或许这世上真有超过百家道统。 但随着四百年前百家斗道,以及后来苏道的横空出世,有很多道统流逝。尤其是一百多年前,星至极开始掌管阴阳三院,在他的治理下,帝国和阴阳院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的贯彻了所谓‘罢黜百家,独尊正玄’。 直到今日,百家之道已然不多,十门散落,只有数门还在传承,其余的不是失去了道统传承,便是堂堂一门,却只有两两三三的继承者,与数百年前,阴阳十门领袖百家比起来,可谓之‘悲切’。 阴阳阴影家,传自‘隐门’,但因为隐门百年前的一场内斗,道统两分,变作了玄然和阴影两家,两者各掌部分隐门道统,加之百年来的分化如今各成道统,却再不见了曾经‘隐门’的风光。 与玄然家不同的是,玄然家极为重视俗世之力,甚至在南部大力培养刺客,商人,意图以世俗之力支撑玄然家不倒。而阴影家,仍旧继承着隐门‘隐’之习俗,甚至连其所在,百家中都无人知晓,只有历代掌宗,才是唯一‘入世’之人。 阴影家弟子,素来只听从掌宗之令,执行不同事务,待得事务完毕便会‘隐’去,不留名号。因此历代隐门之中,从来只有掌宗之名留下,其余之人皆是默默无名。 但,这条洪流却是不断的在变化着的,阴影家也有人受够了,‘隐’这个字。 他们认为掌宗坚持着,传承着隐门的习俗,但是连道统都已经不全了,又有什么用处?还不如像玄然家那般,在暗中广收弟子,门徒,壮大势力,方才能够存活,甚至于像玄然家那样,其门人之多便是杀门也是不如。 至少,这位阴影家分堂长老便是这样想的。 同样是在苏城,一处不起眼的小宅,因为它和周边那些屋子没有半点区别,被多年午间炊烟染黑的烟囱,小小的屋门,有些老旧开启时会发出滋亚声响的窗户,这些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了。 老人正站在厨房内,做着今日的午餐,满是老茧的手掌,可以看的出,他过了半辈子苦劳的生活。 做好后,他将饭菜乘在托盘里,缓缓的朝着家里那间小小的客厅里走去。 屋门打开,光亮透入,屋内的黑暗被驱赶的丝毫不剩。这里客厅的摆设也 这里有年轻男子,美丽妇人,甚至还有着十一二岁的孩童,他们彼此说笑着,看着其乐融融,算是这个乱世上,难得一见的一家和睦之景。 直到老人进屋,将碗筷摆好,说了一声:“关门吧。吃饭,顺便······说说事情。” ······ ······ 直到那屋门关上,厅内暗了下来,忽的便没有人再说话。 他们围绕在饭桌之前,强大而又可怕的阴阳围绕周身,很显然他们都是阴阳术师,而且不逊于南煌院秦长一辈的阴阳术师。所谓‘大隐隐于市’便是这个意思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