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皮》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晨雨初荷】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都市里最后的传说》 满山满野都是白的。 致宇合住手掌,向里呵了口气,然后用力撮了两下,捂住冻得通红的脸。 本来回到这偏僻的小村庄是为了打猎的,可是现在,和他一起的几个小伙子都走散了,只剩下他在这冰雪茫茫的荒天野地里,心里不免有些着慌。 想回去,却又有些不甘心,到现在出来了个把小时了,连一qiāng还没放过呢,鸟毛都没摸着一个,这算打的什么猎? 天寒地冻的,哎! 致宇又撮了撮手,在厚厚的雪地上蹦两下,让有点麻木的脚活动开,又继续往前走。 咦?致宇忽然放慢了脚步。 他看见前面的一个小小的土堆上仿佛卧着一个什么,白色的,只是那白与土堆上的雪,明显不是一种颜色。 致宇的大脑急速转了两转,他想不出有什么是这种白色的,除了传说中他从来没见过的银狐。 银狐?致宇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传说,银狐都是经过千年修炼的狐精,如果能遇见银狐,就可以向它要三个愿望。 三个愿望?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呢?致宇想了一下,却没想出来。 就在这时,致宇看到那团白色的东西动了一下。 致宇不由地揉了揉眼睛,等他揉完眼睛的时候,他惊奇地看见,那土堆上站着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女孩! 是不是在做梦啊?致宇咬了自己一下,痛! 女孩显然也看见了致宇,她踉跄着向致宇走过来。 致宇忙迎上前,那女孩走到致宇跟前,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来,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致宇一把抱住女孩,女孩那一头柔软的长发落了致宇半身,拂过致宇脸庞的长发让他想打个喷嚏。 致宇再次咬了自己一下,仍是痛。 致宇抱起女孩,那女孩身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这种感觉让致宇不由地想摸一下女孩的屁股后面,看那里是不是藏了一条狐狸尾巴。 可致宇终究是没敢那样做。 致宇看着躺在火坑上的美丽女孩,心里不时泛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这女孩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深山里呢?而且还是这样的冬天?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裙,却又怎么耐得住那样的严寒呢? 也许,她真的是一个狐精? 致宇漫无边际地瞎想着,却终究没有发现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是否真的长了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 女孩从昏迷中醒来,用一双大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致宇想问问女孩,她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跑到深山里,为什么只是一个人…… 可是,致宇看着女孩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眼睛中一片迷茫的样子,却什么也问不出来了,让她休息休息吧,等她恢复了,也许她就会说了。 女孩很快就恢复了,可是她依然什么也没说。 致宇终于是忍不住问她了,可是,女孩睁大了一双迷茫的大眼睛,喃喃着:“我……不知道啊……” 从每一次的问话中,致宇得到一些零碎的信息是:女孩叫雨洁,是江南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来的,只记得走在路上突然昏了,醒来时就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深山里了。 对于这些,致宇抱着疑问,致宇分析了事情的可能xìng,要么是女孩在说谎,如果女孩没有说谎,那么一、可能是女孩失忆了;二、女孩没失忆,她是被现流行的迷yào迷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被迷昏她的人丢在这冰天雪地的深山里。 致宇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原因,但是,如果女孩是在说谎呢? 如果女孩是在说谎,那致宇是没法分析出原因了,不过,致宇宁愿相信,如果女孩是在说慌, 那她可能是银狐化身哦! 女孩很可爱,她渐渐和这小山村的生活融合在一起了。 小山村里纯朴的人们也接受了这么个可爱的女孩。 女孩每天和村里的女孩子一起做事,在这个落后的小山村里,很多的生活还是原始的,人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致宇不再想女孩从哪里来,既然小山村里的人们能接受她,致宇又为什么不可以接受她呢?何况她是那么可爱。 女孩特别喜欢雪,早上很早就起来,在雪地里走,致宇有时候和她一起在雪地里奔跑,然后从山上往下滑。 一次,致宇拉着女孩在山上滑雪的时候,不小心没掌握好重心,两人一块从山坡上滚落了下去。 滚下了长长的山坡,致宇从惊慌中清醒过来,他发现,女孩被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女孩沾满雪花的发丝拂在致宇的脸上,致宇嗅到淡淡的女孩的香味…… 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致宇吻了女孩。两个人躺在雪地上,致宇一次一次用力抱住女孩,他的手从女孩的背上滑到女孩的丰满的臀部,光滑的感觉。 没有传说中的狐狸尾巴。 可是,致宇宁愿相信她是传说中的银狐,是银狐化身的女子。 “雨洁!”致宇在女孩的耳边呢喃着,女孩轻声应他。 致宇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了,他从雪地里捡回一个新娘。 按照小山村的风俗,致宇娶了雨洁,小山村里几辈的人都说:雨洁是这小山村里所有人的记忆中,最美丽的一个新娘。 雨洁象是小山村里所有人家的媳fù一样,过着知足的生活,为家务cāo劳,她把家里的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致宇看着雨洁忙来忙去的身影,就有种幸福感。 也许,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冬天过去了,春天的山村美丽而富饶。 雨洁每天和村里的姑娘媳fù一起劳作,有时去森林里采摘野生的蘑菇,有时去村外的小河边洗衣服,有时清洗致宇猎得的猎物…… 雨洁没有因为劳作而变得粗糙起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反而因为劳动而红润起来,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村里的小伙子都羡慕地对致宇说:“你可真有福气,娶着个那么漂亮能干的老婆。” 也有人开玩笑问致宇:“说,她是不是个狐精?屁股后面有没有尾巴!” 致宇给了那小子一拳:“你才有尾巴呢!你是山里的大马猴变的!” 所有的年轻人一起笑起来。 一晃三年的时间过去了。 雨洁还是那样美丽,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一直没能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冬天里的第一场雪降下来,雨洁象个孩子似的开心到不得了,拉着致宇要和他一起去山里看雪。 致宇前一天下了几个绊子,想着今天正好要上山去一下,于是就答应带雨洁一起去山上看雪。 雨洁穿上那件手工缝制的毛皮大衣,象是个可爱的小兔子。 致宇又拿出皮帽子,给雨洁严严的捂上,才拉着她的手上山了。 山林一片洁白。 雨洁象个快乐的小孩,在森林里跑来跑去。 “别乱跑,当心迷路了!”致宇跟在淘气的雨洁身后,在林子里穿来穿去,碰得树上的雪“瑟瑟”往下落。 终于到了致宇下绊子的地方,铁夹子上夹了一只山鸡,一只腿夹断了,还在扑打着翅膀。 致宇放开雨洁的手,蹲下来收拾那只被捕住山鸡。 “看!”雨洁小声叫了一下,“白色的狐狸!” 致宇听到雨洁的叫声时,迅速抬头看了一眼,但是却没有看见有白色的狐狸,致宇想,是银狐吧? 不知道为什么,致宇有些紧张。 致宇看见雨洁向着林子的更深处跑去了,他有点着急,想站起来,却又怕一不小心猎物就跑了,“雨洁,别乱跑!” 可是,雨洁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林子里。 “雨洁!”致宇心头中不祥的yīn影一下子笼罩上来,他丢下手中的猎物,沿着雨洁跑去的方向追去,可是,他跑出了很远,却都没有看见雨洁,按照雨洁的速度,她应该不会跑出很远呀? “雨洁!雨洁!”致宇大声叫着,却没有人回答。 致宇在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到小山村,村里的人们听了致宇语无lún次地述说后,都点着火把去山里寻找雨洁。 但是,却再也没有找到,甚至在她走丢的附近连她丁点儿的痕迹也没有。 雨洁消失了。 村里的老人们都传说,雨洁是银狐化身,为了报答致宇对她的恩情(可能是今生今世的,也可能是前生的),用三年的时间向致宇还完了恩,所以现在回去了。 “雨洁!” 致宇翻了个身,碰到了身边的人,他一把搂住,却忽然发现有些不同。 致宇一下子从梦中醒来了。 “雨洁……”致宇喃喃地念着,看着身边睡得正熟的妻,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鼻子里不由地一酸,眼中有点湿润了。 那个奇怪的梦,做了三年,就象是在真实的生活中一样。 梦中的女孩雨洁,在这三年中的每一个夜里,都伴着致宇生活在他的梦中,梦中的一争仿佛是真实生活中的一切,致宇细细想来,能记起梦中的一点一滴。 怎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呢?致宇真的不能明白。 梦中的小村庄是致宇的老家,致宇的父亲是从那个小村庄里出来的,而致宇从小也是在那儿长大的。 那个梦太真实了,对致宇来说,仿佛是生活的另一面。每一个白天,致宇是生活在现实中,在现实的城市中工作生活,而每一个夜晚,致宇就是生活在那个小山村中,与他梦中的女孩雨洁,一起过着梦想中的生活。 在这三年中,致宇每天盼望的就是夜晚的到来,三年中的每一个夜晚他都从不出门,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他所盼的,也无非就是梦中女孩雨洁吧?那是他的梦中新娘。 但是自从雨洁在梦中失踪后,那个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无论致宇怎样地努力想再做一次那个梦,却始终再也无法让那个梦中的那怕一点片段再出现一次。 致宇终于忍不住,他找了个借口,独自回了那个小山村。 小山村和梦中的一样。 致宇站在村口的时候,心中“怦怦”地跳,那一时,他仿佛觉得他是正从外面狩猎回来,而雨洁,正在老屋子里等他,等他回家一齐吃饭。 走进村里,村里的人们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每个人都好象特意来和他打招呼似的:“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致宇一一回答着他们,在他们诧异的眼光中“怦怦”地心跳。 老屋里的一切仿佛都是梦中的,只是所有的物件上都落了薄薄一层灰。 自从老祖母五年前去世,致宇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可是现在,致宇闭上眼睛都可以指出这老屋里的每一个物件。 可是,梦中的女孩雨洁呢?雨洁去了哪里? 从小的玩伴黑塔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猫在墙角蹲着,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黑塔……”致宇喊了黑塔一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哎……”黑塔应了一声,期期艾艾地,想说什么,却好象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又闷下头去抽烟。 “怎么了?”致宇走到黑塔边上,也挨着墙边蹲下,“黑塔,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哎!”黑塔看了致宇一眼,又极快地低下头去了,“俺想问问你,你这几年来,过得还好吧?” “好啊,怎么了?”致宇有些不解地看着黑塔,“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嗯,嗯,……”黑塔不知所措地看着致宇,眨了眨眼,才结结巴巴地问致宇:“你……这几年……有没……有没有……什么……什么,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致宇不由地跳起来,他第一直觉想到了雨洁。 黑塔被致宇吓了一跳,他也跟着跳起来:“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做过奇怪的梦!”黑塔不由地喘着粗气。 致宇定定地看着黑塔,看到黑塔毛骨悚然:“是这样,这几年,我每天晚上都做一个相同的梦,梦见你和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一起,生活在我们村里,后来,那姑娘在山里走丢了,我……我就没再做过那个梦……后来,我和村里的人聊起过,他们……他们……”黑塔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们怎么了?”致宇一把抓住黑塔的手臂。 “他们,他们和我一样,”黑塔象是有点怕似的,“一直做着那个梦,直到梦中那个女人失踪……” “雨洁!”致宇呻吟似的叫了一声。 “怎么?”黑塔反手抓住致宇的手,抓得那么紧,但是致宇也觉不出痛来,“你是也做了那个梦了?” “是,”致宇忽然心痛起来,梦中女孩雨洁,他梦中的新娘,“雨洁!” “你现在还好吧?”黑塔用那粗大的手上下拍拍致宇。 “还好……”致宇黯然,有什么不好呢? “那就好!”黑塔似乎松了一口气,“老人们都说,那女人可是银狐化身呢,来迷你的魂的,你可要小心啊!” “我没事,你放心吧。”致宇勉强笑了笑。 在小山村里呆了一天,当晚,致宇一个人住在老屋里,他细细看着老屋的一切,仿佛能嗅出老屋里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残留的雨洁的气息。 雨洁,你真的是银狐化身的吗?你现在在哪儿呢? “雨洁!雨洁!” 雨洁轻轻动了一下。 她听见致宇在身后喊他,她想回过头去,可是前面的银狐已经化做一团光把她轻轻笼罩了,她无法回过头去,只有随着那团光向前走。 一阵迷茫,雨洁慢慢清醒过来。 “雨洁!” 是致宇吗?雨洁轻轻应了一声。 “雨洁!雨洁!太好了,你醒了!”雨洁慢慢睁开眼,看见面前站着的父母。 妈妈正一脸欣喜地看着她,“雨洁,你终于醒了!” “妈!爸!”雨洁用迷茫的眼神看着父母,他们眼角挂着欣喜的眼泪,妈妈的声音中有着哽咽。 “孩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妈妈拉着雨洁瘦弱的手,不由地哭起来。 雨洁心头也是一片迷惘,她的记忆在一瞬间形成一种混乱。 在医生和护士忙碌完以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妈妈坐在雨洁的身边,轻轻拉着雨洁的手,“你真是睡得太久了!” “我知道,今天是二OO一年的十二月七号。”雨洁淡淡地说。 “……”妈妈鄂然地看了雨洁一眼,“你是听医生们说的吧?” “不是,是我自己记得。”雨洁慢慢地有点费力地说:“我在床上睡了三年,实际上是三年零三天。” 妈妈诧异地看着雨洁。 “我还记得我是被一辆银灰色的车撞了一下,然后,我就觉得我睡着了。”雨洁不理妈妈的诧异,仍是慢慢地说着,“我睡着了,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一个有三年时间的梦。” 雨洁慢慢地恢复了。 只是,她变得不太爱说话,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春天来了。 雨洁开始变得不安起来,她总是不安地走来走去,嘴里念着什么,妈妈对雨洁的这种情况很担心,可是医生说,这可能是由于她昏迷太久的缘故,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好了。 没有人能知道,雨洁一直都相信,世界上一定有一个叫“致宇”的男人,也一定存在着那个小山村。 只是,江南的天地,离那个远在北方冰雪世界的小山村有多远呢? 雨洁喜欢起地理来,她找回一本又一本的地理书和各种各样的地图,看着书,还不停地用笔在地图上画着。 每一本书上,雨洁都用笔写着这样的一句话:“现实离梦境究竟有多远呢?” 也许,在雨洁的心里,现实离梦境已经越来越近了。 春天已经弥漫在世界每一个角落了。 终于有一天,雨洁留下一封信,离开了家。 黑塔找到致宇的时候,致宇正在办公室里忙得不可开jiāo。 致宇看见黑塔时一楞,他不知道黑塔忽然来找他有什么事,而且,黑塔的脸色很难看。 “快,快走!”黑塔一把抓住致宇的手。 “怎么了?”致宇不解地问黑塔。 “快,你快走!”黑塔急急地拉着致宇向外走,走到公司的门外,黑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那个银狐,她,她到村子里去找你了!你快走!” “什么?”致宇反过来一把抓住黑塔:“你说什么?” “那个银狐,真的,是真的,和梦中一模一样,到咱们村子里找你了!” 致宇没等黑塔说完,转身就跑。 “你去哪里?”黑塔跟在致宇的身后。 “回去,回村里去!” “你疯了!”黑塔气急败坏地吼叫着。 致宇再次回到小山村。 天已经黄昏了,村口的大树下还围着村里的老人和孩子。 人们一看到致宇,所有的人都闭了嘴,一齐望着致宇,那眼光中满是诧异和同情,仿佛看着一个一步步走向死亡的人。 致宇几乎是冲到老屋的门口的,门关着。 致宇停下脚步,伸手推了推门,门是虚掩着的,应声开了。 院子里站着一个长发的女孩,正在水缸边弯腰从缸里舀水。 听见门响,女孩回过头来。 西下的夕阳越过低矮的院墙将余辉洒在院子里,那抹淡红的余辉照在女孩雨洁的脸上,显得如此的生动。 “你回来了。”雨洁微笑着,“快吃饭吧,都快凉了。” 那一瞬间,致宇觉得这才是他熟悉的生活。 老屋里点着暗淡的灯,致宇坐在炕上,吃着雨洁做的饭菜。雨洁坐在致宇的对面,眼睛紧紧盯着致宇,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夜是如此浪漫迷人。 致宇听着身边的雨洁向他述说着她的梦,那梦中的一切,竟是与他的完全一样。 致宇不能解释这一切,也许这真的是缘?但如果真的是缘,为什么又让他这么迟才遇见她呢? 第二天一早,致宇醒来时,发现身边的雨洁已经不在了。 枕边有一封信,致宇打开来,信里只有一首诗: 现实离梦境究竟有多远? 爱人 为什么 要给我一个梦 在这灯火阑珊的夜 让我如此地想你 都市里的 爱情故事 却没有一个结局 全 属于你和我 爱人 请别 从梦中叫醒我 让我永远 都会 相信 在这个已经 没有传奇的都市里 还有 最后一个传说 是 属于我 致宇呆呆地看着信上的这首诗,泪不知不觉地落下来,一滴滴,滴在信上。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致宇再次回到了梦中。 梦中的老屋还是和原来一样,女孩雨洁象那天他回小山村里看到的一样,站在小院中,一脸的生动。 致宇想知道他为什么又会做这个梦,但在梦中,他只是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幸福中,却总也想不起来问问雨洁,而现实中,他怎么也不能想明白这一切。 也许,这对致宇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致宇终于忍不住了,他请了假,去到那个他陌生的江南都市。 在雨洁告诉他的那个地址前按了许久的门铃,出来应门的是一个中年fù女,那张与雨洁极为相似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悲伤。 雨洁的妈妈诧异地看着门口这个儒雅的男人。 “我找雨洁,她在吗?”男人好听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东北口音。 “雨洁?”雨洁的妈妈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她不在这儿,她在医院。” 致宇在雨洁妈妈的带领下来到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雨洁是如此安静,象个睡熟的孩子。 雨洁的妈妈边哭着边向致宇述说:雨洁偷偷跑出去了一趟,谁也不知道她去过哪里,几天后,雨洁回来了,她什么也没说,谁也没有问她。回来后的雨洁更加沉默,一天到晚也不说话,很少吃东西。一天早上,妈妈发现雨洁没有起床,一直到中午,妈妈终于忍不住去喊她了,可是,发现她已经再次昏迷了。 昏迷的雨洁被送到医院后,医生对雨洁父母说,雨洁第二次昏迷了,上次能苏醒已经是奇迹了,这一次,怕是很难再醒来了。 致宇坐在病床前,紧紧握着雨洁瘦弱的手。 不知坐了多久,致宇慢慢地睡着了。 致宇看见雨洁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双大眼睛仿佛在说话。 “我走了。”雨洁轻声对致宇说,然后,雨洁转过身去,向着离开致宇的方向走去,雨洁的身影渐轻渐淡。 “雨洁!”致宇跑上前想去抓住雨洁,却握了一手的空气,雨洁在空气中消失了。 致宇猛然从梦中醒来。 躺在床上的雨洁,已经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千幻一爱》 相不信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鬼?可这确实是真的,因为……,我就曾经爱上了一个魔鬼。 掐指算来,这已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是在朋友家的一个舞会上,我正轻呷着一小杯红葡萄酒,看着一群人在昏暗的灯 光下优雅起舞。舞会已开始很久了,我懒得象一只冬眠的熊,在音乐声中有点昏昏yù睡。 他就在那时走进来的,仿佛没人觉得他的到来,但是他一进来我就知道了,因为,我有一种被他的目光灼痛的感觉。我转过来看他,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看到了他灼灼的目光,在盯着我。 整个晚上,我只跳了一支舞,和他。 他看了我很久,然后,在一支舞曲响起时,他走向我,他向我伸出手,但没有说话。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在他的目光的注视下,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上。我觉得我是飘进舞池的,是的,那种感觉是“飘”。 在那晚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我的舞跳得那么好。 那只舞曲结束之后,他就拉着我的手离开了晚会。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一点也不害怕,和他在一起有种奇异的感觉。 那一夜,我们在初春的街头闲逛至天亮。 他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问,就这样单纯地拖着手走。走了一整夜,我一点也没觉得累,因为,我一直好象在飘。 天亮的时候,我们正好站在我的家门口。我不知是我带他来的,还是他带我来的。 我们站在门口,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能看懂他要说什么,我知道,他也看得懂我要说什么,那时候我才觉得,人类的语言是多余的。我想,我可能是爱上他了。 他俯下身吻了我,然后,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在细长的小巷里,他走得不是很快,但好象背影却很快模糊了,我没有看到他走出巷子,但他却不见了,我想到的是,他在小巷里消失了。 我住的地方是租住的,一个很幽静的小院,离我的学校也很近,还有一个佣人,是我父亲很信得过的老仆人,一个姓张的老头,我叫他张伯,他最大的好处是从来不多管我的事,只要我不出事。在当时,我父亲是一个很开明的绅士,他办工厂,和外国人做生意,所以,他也支持我,一个女孩子,独自出来到外地求学。 这之后的几天,我心里一直在想着他吧,他给我的感觉和其他的人如此不同。 几天后他来我住的地方找我,我和他就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喝茶,一样没有说话。我沉浸在他灼灼的目光中。 他长得极为英俊,目光如水,但会灼人,脸色是一种象牙白色,好象有点贫血的人,手指细长,也和脸色是一样的白色。我想,只要他愿意,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拒绝得了他这种男人。 以后的时间,他隔不久就会来找我,也就是坐在房间里喝茶,或是去街上闲逛。我喜欢那种被他拖着手,在街上飘的感觉,看着纸醉金迷的街头,到处是霓虹灯彩,或是在幽静的小巷里,无声的飘过。 他有时也会有长的一段时间不来,再来时,我也不会问他去哪儿了。从开始,我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 冬天来了。 那天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鹅毛般的大雪,美极了。 晚上吃完饭,我坐在张伯为我升的火炉边看书。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看书也看不下。放下书,发了一会呆,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来了,第一次有那么久,不会有什么事吧?我明白了,我是心里放不下他。 正在想着,门忽然“砰砰”响起来。是谁呢?不是张伯,张伯每次都是站在外面叫我,不会来敲我的门的。但是,有谁又不用喊张伯开门,而直接来敲我的门呢?我想喊张伯,可又直觉不应该喊张伯,我想我应该开门看看,有细细密密的冷汗浸湿了我的衣。也许我根本是恐惧地喊不出口了吧? 走到门口,恐惧感忽然消失了,我感觉到门外的是他。 打开门,我看见他斜依在门上,脸色苍白,不再是那种象牙白,而是隐隐露着青气。他用眼睛问我:“你害怕了吗?” 我笑笑,用眼睛回答他:“有点。”我看见张伯远远地向这边看了一下。 他好象全身没力了,我把他扶进来,让他躺在我的床上。他沉静地看着我,但眼睛已失去了灼人的光茫,只是暗蓝得象千年古井里的水。他很疲惫。 过了一会儿,他睡着了。我坐到火炉边椅子上,慢慢地也睡着了。 半夜里我醒来时,看见他正俯身看着我。他脸上的青气更浓重,看起来有些让人害怕,他的身体俯得很低,几乎和我脸贴着脸了。我有点发抖,呼吸粗重起来。 他忽然站起身来,快速地向外走去,在他打开门的时候,我低声喊他,“别走!”他停顿了一下,更快地走了。 我爬起来追出去,正看见他象一片树叶一样,毫无重量地摔倒在雪地上。 我跑过去抱住他,他身体冷得仿佛没有温度。我推推他,他已没有知觉了,我半拖抱着,把他弄到房间里的床上。 点上灯,我想看看是否要请医生。我惊恐地发现,他的嘴里长出两颗象野猪一样的獠牙!虽然我一直觉得他与众不同,但这样的刺激还是让我有些受不了。我浑身发抖,想走,腿脚无力,想喊,又发不出声音……这种感觉,真的,真的恐怖极了! 他突然醒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冷得象千年寒冰! 我仿佛被魔法定了身似的,一动也不能动。他侧过头来,一口咬在我的手臂的臂弯处。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向臂弯处涌来,但却没了开始的恐惧,浑身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象被热恋中的爱人吻住一样。 不知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了多久,他放开了我,仿佛满足了,倒在床上睡着了。 我看着我的手臂,有两个小小的孔,没有血流出,也不痛。我慢慢清醒过来,也没什么恐惧,我摸摸自己的脸,还是热的,轻轻咬了一下小手指,痛的。 我又转过脸去,发现他已醒了,正看着我。 “害怕吗?”我第一次听见他说话,声音是那种我想象中最具魅力的磁xìng男中音。 我摇了摇头。 他翻身坐起来,“我是一个魔鬼,我这样说你怕不怕?” “那我呢?”我轻轻问他,是的,传说中,凡是被魔鬼咬过的人,也是会变成魔鬼的。这样问他的时候,我想到了父亲。 “你还是你啊,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他明白我的意思,没等我问,他又接下去说:“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样来这个世界的了,但是我一直靠吸人血为生,而且必须吸爱我的女人血。” 他顿了一下,我没问,我知道他一定会告诉我一切的。 “我不会爱她们,但她们会爱我,然后,我就吸她们的血。她们不会变魔鬼,也不会死。过一段时间,我会另外找一个女人,然后离开前一个。离开后,我会让她忘记和我在一起的一切。” “那……”我微微有此颤抖,“我呢?” 他把头侧向一边,看着火炉,“我不会爱她们的。”他重复了一遍,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本来不想吸你的血,但是刚才,我失控了。” “魔鬼也会失控?” “是的。”他变得犹豫起来,“我在一些情况下会失控,前一段时间我没来,是因为我遇上了敌人,他一直缠着我,逼得我四处躲藏,我很久没有吸过血了。太久不吸人血,我会死去的,形神俱消。“ “你的敌人是谁?” “一个降魔族的道长,他们是以铲除我这样的……为已任的。” 我看着他渐渐恢复的脸色,轻轻靠在了他的身上,“那你留在这儿吧,别走了,我给你血吸,好不好?” 他摸着我的脸,轻轻叹着:“傻孩子,这样久了对你不好。” “没关系,等那个人走了,你再出去。” 他长叹了一声,“他会找到我的。” “不管了,找到再说吧,也许找不到呢?” “好的,不管了……”他低下头来吻我,我感觉象飞上了云端。 一个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 他一直住在我这里,没人知道,包括张伯(也许他是装着不知道)。那个什么道长也没找来。 我们慢慢放松了警惕,他在夜晚偷偷地带我去闲逛。 那个夜晚,我们又去逛街,他拉着我手在夜空里飞,那种感觉象他第一次吻我的唇。 我们在回家的时候,走在那细长的小巷子里,我告诉他,他第一次送我回来时,我看着他消失在巷子里。 “是吗?你为什么不叫?” “我不怕你。” “好吧,看你怕不怕我。”他笑着低下头来吻我。 就在他吻住我的时候,我感到他怕冷似的抖了一抖,但是他更热烈地吻我。 “妖孽!如此张狂!” 我被这突来的如雷吼声吓坏了,他用手轻拍我的背,直到我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他抬起头来,笑着说:“你来了?”我知道是谁了。 我看见一个身穿灰色道服,白眉白发白胡子的老头,手持一把木剑。 “妖孽,快来受死!”老头声声如雷。 “自己回家去,好吗?”说完,他放开我,向老头迎上去。 “不要!”我还没喊完,他们已经冲上了半空。 我站在那里没走,我看见他们在空中飞来飞去,有时高有时低,有时在近处,可以看见他们,有时飞远了,又看不见了。 好久,忽然他们落下了,我看见老头手持木剑,而木剑刺在他的胸上。 我尖叫了一声,扑过去。老头抖手拔出木剑,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冲天而去。 我抱住他,他的身体又冷的象冰一样了。他一只手捂住伤口,一只手抱住我,我看见蓝色的液体从他的伤口处渗出。我手足无措,我不知怎样可以救一个魔鬼。 “要吸血吗?”我哭着问他。 “不用了。”他松开我,从手指上褪下一个银的指环,放在我手里,“好好地生活,别想我,忘了我吧。拿着这个指环,其他的魔鬼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我大声哭着,“不要走!”但我看见他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我用力抱着他,他低下头来吻我,但刚碰到我的唇,他就整个消失了!我唇上感到的如冰寒意瞬间就传遍了我的全身,而我能紧紧握住的,只有那个银质指环! 他死了吗?象他说的,形神俱消? 我完成学业了。 父亲叫张伯带我回去,他说,如果我愿意,他会安排我去外国读书。 反正也不着急,我和张伯决定坐轮船回去,这样一路上也可以散散心。 一个风和日丽的黄昏,我在甲板上看风景,不由得又想到了他,我抬起手,看着中指上的那枚指环,想起那些快乐的日子,泪又涌上了心头。 “能让我看看你的指环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色长袍中的干枯瘦小的老太婆。我有点不舒服,转身想离开,但她的一句话又让我站住了。 “我想,我认识指环的主人,是个面色极白的男人,是吧?” 我站住,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想见他吗?”她低声笑着。 “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可以帮你,你愿意和我谈谈吗?” 我和老太婆谈了很久,她说她是一个女巫,她在听了我的故事后,告诉我他没有死,只是去了一个极yīn寒的地方去修炼,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会恢复,可是,那时我已死了,不知轮回到哪儿了。我想让她带我去找他,但是她说那个地方我去不了,甚至她也去不了。 她看着失望的我,狡黠地笑着说:“还有一个办法,只怕你不敢做。” “什么办法?”我又有了一丝希望,无论什么办法,我都要试一试,要不然,等我轮回转世后,我就不会记得他了。 她告诉我,她可以用巫术让我成为一个精灵,我就可以长生不老,等我再见到他时,就可以和他永远在一起了。但这个巫术有个不好,就是我必须先死去,脱离ròu身的束缚。 这对我是个极有诱惑力的提议。 经过考虑,我决定试试,再不好的结果也就是我死了,坠入轮回,反正我迟早会死,一入轮回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我还有一个疑惑,她为什么要帮我呢? 老太婆咭咭笑着,干瘦的脸象核桃一样,“聪明的孩子,问得好。”她故意顿了一下,“有两点理由,第一,你可能不知道那个魔鬼的法力,如果不是碰上隐居修炼的那个成精老道,他一定可以陪你到你死,这么有魔力的魔鬼,我当然要想法讨好他。” “第二呢?” “嘿嘿……这才是最现实的好处,你成了精灵,ròu身对你没用了,你答应把她给我就好了。” “你要来干什么?” “乖乖,你就别问了,你相信我,不是用来害人就行了。” 好吧,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咬咬牙,答应了。 夜里,我留了一封信给张伯,就在半途和那个巫婆下船了。我回头看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见到父亲了。 到了巫婆的住处,她给了我一颗黑色yào丸,吃了就可以脱离ròu身了。 我想了一下,从指上脱下指环,递给她,“我求你一件事,如果我去轮回转世了,你一定找到我,把这个指环给我,并告诉我一切。” 她又咭咭笑了,“还是信不过我。” 我固执地看着她,她笑着接过指环,“好吧,好吧,我答应你。” 我一仰头,吞下了那颗yào丸。 我死后,巫婆收起我的ròu身,把我的魂魄引到一株白玫瑰上,我再看世界的时候,是在玫瑰花里。她每天用下了巫术的水淋我(实际是那株白玫瑰),并且在我周围念着巫语。七七四十九天后,我终于离开玫瑰花,成了一个可以自由来去的精灵。 巫婆拿出我的指环递给我,说:“去吧,别再来找我了。” 我于是离开了老巫婆的家,在世界各处飘dàng,自由飘dàng的感觉真好,我于是就一直飘dàng到了现在。 这么多年中,我一直在飘dàng中等待着。 玫瑰传说 (本篇延续《爱上魔鬼》 我吃了巫婆给我的yào丸后,脱离了ròu体,我的魂魄被巫婆引进白玫瑰里,她用巫术使我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变成了一个精灵。 变成了精灵之后,我忽然有了法力,我用了很久才适应这种感觉。在这种适应的过 程中,我发现很多记忆涌上了我的心头,有今生的,有前世的,还有前前世的…… 原来,最早我是一只住在天柱山上的灵狐,有着象火一般的皮毛。 我在山里修炼了三百年,还没有修chéng rén形。但是在这美丽的山上,我生活的自由自在。我是有些懒惰散漫的,要不,修炼了三百年,离修chéng rén形也不会太远了。可是我感觉好象刚脱离了懵懂的小孩。 天柱山的山神是个爱睡觉的白胡子老头,对我们这些小家伙都很慈祥,但只有他睡醒时我才能见到他,他一觉睡得可长了,至少要几十年。 我常常偷偷扯老山神的胡子,他一点也不生气,他可喜欢我了,他叫我小淘气。 在老山神睡着的时候,有一只不知好歹的山猪闯进了老山神的白玫瑰园,把玫瑰园弄得乱糟糟的。老山神醒来后,气得胡子直抖。他看我整天没事,就叫我帮他看玫瑰园。开始我不答应,但是他说,他可以给我一点法力,让我能变chéng rén形,但却只能在太阳落山后。 第一次变chéng rén后,我一口气跑到玫瑰园的小溪边,看着那个身着火红色长裙,长发披肩的美丽女孩子,我简直不能相信。 “这是我吗?我漂亮吗?我漂亮吗?”我大声问着老山神。 老山神笑着点头,胡子直颤,我乐得扯着老山神的胡子dàng秋千。 老山神噘着胡子说:“成了女孩子了,不可以那么淘气了。去和玫瑰精灵们跳舞吧。” 玫瑰精灵们穿着白色的长裙,在月光下的花朵上跳舞。我学着她们的样子跳舞,学得很快。 老山神看着我们快乐的样子,又笑眯眯地睡着了。 山里住着一个山鬼,从我生下来时她就住在这个山里了。她常常变成美丽女子的模样,在月圆之夜坐在山顶唱歌。 山鬼的歌声飘飘渺渺,非常好听,我常常和一群小狐狸们,在月圆之夜溜上山顶去听她唱歌。她的歌声让我们迷迷糊糊,象偷喝了老山神的酒似的,连她什么时候离开我们都不知道。我们都很崇拜山鬼,用羡慕的眼光偷偷看着她。 可是修炼了四百多年的蓝姐说,山鬼是个没有人xìng的家伙。我不明白。 蓝姐是个蓝色皮毛的灵狐,她已快修chéng rén形了。在这座山上的所有有灵xìng的家伙中,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除了因为她也是狐狸外,就是因为她也很喜欢我,对我很好,常常会教我一些我还不懂的东西。但是蓝姐说山鬼是个没人xìng的家伙,让我半信半疑。我不明白,山鬼是个很好看的女人,歌又唱得那么好听,怎么会没人xìng呢?修炼了三百年,我都有点人xìng了。 可是,当我可以在夜晚,凭着老山神给的那点法力变chéng rén形后,我慢慢就明白了蓝姐所说的话。 从我第一次变chéng rén后,我象一个忽然间长大了的女孩子,开始明白人世间的许多事了。 蓝姐看着我化chéng rén后,又羡慕又高兴。 看着溪水中那个美丽的少女,我觉得我应该象真正的人一样。怎样可以象一个真正的人那样呢?想了许久,我终于想出,首先我应该象人一样,有个自己的名字。于是我给自己起个名字,叫——“红衣”。 山下有个繁华的小镇,因为这里处在南北的jiāo通要道上,所以常常会有很多经商的马队,带着各种货物经过。 再从小镇我往山里走一点,就有几个小村庄,住的大多是猎户。猎人是我们修炼者最怕的,因为,常常会在快修炼chéng rén形的时候,被猎人猎杀掉,成为他们桌上的午餐。而没修炼chéng rén形的修炼者,所拥有的法力是不足以和人类对抗,而保护自己的。 我发现,每当山鬼在月圆夜唱歌的时候,山下的小镇里或是小村庄里,就会有人从山下来到山顶。来的都是男人,有老有少,但凡是上到山顶的男人,我没看见有一个走下来的。 山鬼的歌有着什么样的魔力,让人前赴后继地去山顶找她呢?她要这么多男人又有什么用呢? 蓝姐说,山鬼用歌声施术,把那些男人引诱上山顶,她就吸取男人的精魄和阳刚之气,以助她修炼魔法。山鬼的法力是我们无法敌对的。 “那,那些男人们呢?”我问蓝姐。 “当然都死了!”蓝姐笑着点着我的脑袋。 我很不好意思地说:“难怪我都从来没见有人下来过了。” 我发现山林里最近多了两个陌生的猎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可能是父子俩。小伙子个子高高,皮肤有点黑,长得挺英俊的。他箭法可好了,我曾偷偷跟着他看他打猎,一箭shè出,从没见他失过手。自从他来了这里以后,山林里的小家伙们可倒霉了。 我偷偷跟了他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几次了,有一回差点被他发现。他是一个敏感的猎人,好象感觉到我似的,走着走着就忽然回头来看。这让我觉得很好玩,我有时候就故意弄出一点声响,然后就躲在草丛中,看着他一脸疑惑的样子,真是好笑。 从别的猎人的谈话中,我知道了他叫鸣风,和他父亲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以前也是在一个山林里打猎为生的,但不知为什么,那座山被火烧秃了。他们父子俩从火海中逃出来,一直到了这里,见山清水好,就留下来了。山里的猎户都是很宽容的,觉得这父子俩的遭遇挺让人同情的,就让这他们在这里落下了脚。 有了猎人鸣风后,我觉得生活多了很多乐趣。可是蓝姐警告我,叫我最好离他远一点,猎人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可是,我觉得鸣风和一般的猎人有点不同。 其实,猎人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危险,而我们对于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猎人鸣风终于在一天下午,走入了危险中。他一定是对这片山林还不太熟悉,他居然走入了老熊瞎子的地盘。老熊瞎子是个对地域看得很重的家伙,如果在它的地方发现陌生人,它一定会杀死他的。 可是,我无法告诉他这里危险,别说我说得他听不懂(我现在是狐狸,说的狐狸语他当然听不懂),可能我一出现,他的箭就招呼到我身上了,哪有机会告诉他?我只有希望老熊瞎子刚好出去找吃的了。 就在我暗暗祈祷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老熊瞎子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了。老熊瞎子发出愤怒的吼声,他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被老熊瞎子打倒在地上了。 老熊瞎子得意地转过身,想坐在他身上。 这可不行,它一屁股坐下去,这个猎人准死定了。我看着他还没爬起来,于是冲出去,向老熊瞎子做了个鬼脸,然后跳进了树林里。老熊瞎子气坏了,这个气量狭窄的家伙。它向着树林走过来。 鸣风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跑掉了吧? 没想到的是,这个傻瓜!他爬起来后非但没跑,反而搭箭向老熊shè了一箭! 箭正中在老熊背上,可这只箭对老熊根本算不了什么,反而激起了老熊的怒气。于是老熊转过身,向着鸣风扑去。我看着他左躲右闪,终于还是被老熊逼住了。老熊张开巨掌,天哪,这一掌拍下去还不晕死了?那还不是老熊的点心? 我顾不上自己了,我要救他。 我从树丛中一跃而出,跳起来直扑老熊的背,在我跳向老熊背的时候,老熊已一掌将他打晕了。我伏在老熊背上,用力地咬它的耳朵。老熊用力想把我甩开,但是没用。我要想办法让老熊无法害他。在把老熊的耳朵咬得鲜血淋漓的时候,我从老熊背上跳了下来。在老熊面前跳来跃去。老熊想抓住我,那可没门!愤怒的老熊只顾追我,慢慢忘了还有一个昏迷的人。我一点一点把老熊引走了,老熊一路走,一路把怒气泄向两边的小树和小花草。 在老熊跟着我转得昏头昏脑的时候,我悄悄地甩掉了这个笨家伙,返回了他昏迷的地方。 他还没有醒来,老熊瞎子随时都会回来。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我爬到他的下面,用背驮起他,哦,这个家伙可真够重的!我驮着他,几步一歇地走出了老熊的地盘。我一直把他驮到可以看见小村庄的地方。 我躲在一个小树丛后,看着他,以防在他昏迷的时候被什么东西伤害。 傍晚来临了,我有些担心,他不会有什么事吧?我想过去看看他,却又怕他忽然醒来。又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他动了一下,然后,他慢慢爬了起来。他疑惑地四面看了看,低着头下山走了。 太阳完全下山了,天黑起来。 我看着他走入小山村。 这时,我开始变形了,从双脚慢慢到头顶,我变成了一个着红衣的美丽女子。可惜他看不见了。 我有点懊恼,如果他迟一点醒来…… 又是一个月圆的夜晚了。 山鬼在山顶唱歌的时候,我正和玫瑰精灵们在玫瑰园里跳舞。我已经学会了在玫瑰花上飞来飞去地跳舞,这种感觉很轻盈。 自从上次鸣风被老熊打昏后,我已有许久没见到他了。后来我偷偷和蓝姐说了我救了鸣风的事,蓝姐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你去救一个人?” “是呀。” “人是没良心的东西,他不会因为你救了他而报恩的,下次他一样会杀了你。” “可惜,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谁救了他。” “哦?”蓝姐的表情象要晕了似的,太夸张了。 “那我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不是这么有爱心吧?” 看着蓝姐的样子,我乐坏了,“是啊,可是玫瑰精灵们说我做得对。” “你被她们教坏了。” 从那以后我常和蓝姐说起鸣风,蓝姐说我中魔了。 蓝姐说好今天晚上来和我跳舞的,可是我都跳累了,她还没有来,这个没信用的家伙,最好罚她修不chéng rén形,免得老失约,丢我们狐狸的面子。 正躺在草地上胡思乱想着,看见蓝姐匆匆跑来了。 “怎么才来呀?”我斜着身子看着她。 “我刚才看见一个人正在上山。”蓝姐坐在我对面说。 “那有什么奇怪,我不看也知道有一个人正在上山,而且,一定还是男人。”我撇着嘴对蓝姐说,“谁都知道是山鬼在引诱男人嘛。” “好啊,你那么聪明,”蓝姐慢慢趴下前腿,摆出一种很悠闲的姿势,“那你猜猜那个上山的男人是谁啊?” “是谁?”我懒懒地问她。 “怎么,猜不到了?”蓝姐得意地笑了。 我一下子从草地上坐起来,“是谁?不会是鸣风吧?” 蓝姐还是笑着。 “快说呀!”我着急了,“再不说就剥了你的皮。”我扯着蓝姐的皮毛。 蓝姐挣开我的手,躲到一边,“哎,怕你了,就是他呀!” 我爬起来就要跑,想想又停住了。 “你干吗?又去救他?”蓝姐问我。 “怎样可以破山鬼的迷惑?”我问她。 “你疯了?山鬼的法力你敌不过的,还是不要得罪她吧。” “你不要管嘛,告诉我就好了。” “不说。”蓝姐转过身去不理我。 “哎……不说算了。”我转身飞出去,象在玫瑰花上跳舞那样。 “用水!”远远我听见玫瑰精灵们的声音。 我用衣袖沾了山溪里的水,然后向山顶的方向飞去。 我看见山腰上有个人正在向山顶慢慢地走。幸好他还没到山顶,要不然,等他见到了山鬼以后,我就没法救他了。我那点法力哪打得过山鬼呀。 我飞到他前面停下,他双眼茫茫地,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似的,在他的面前,只有上山顶的路。 我用湿了的衣袖在他脸上拂过,他打了个抖,醒过来。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我怎么在山里?” 时间可没那么多了,过一会山鬼发现了他没上到山顶,一定会来看的。 “快走了,这里好危险。” “你是谁?”他茫然地看着我。 来不及解释了,我一把拉走他,飞快地向前跑去。 快到玫瑰园的时候,我听见山鬼的歌声停了。我拉着他更快地飞跑。我听见山鬼追来的声音,她很快就会追上我了。 “小骚狐,你在干什么?快放了那个男人,我不为难你。” 她的叫声越来越近了,好象就在我身后似的。 我终于看见了玫瑰园。 玫瑰精灵们已打开了门在等我了。 我拉着他冲进玫瑰园,听见门在身后关上,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地上。玫瑰园是老山神的,山鬼才不敢进来呢! “你这只臭骚狐,敢破坏我的好事!”山鬼在园外汹汹地骂着,我不理她。 “你是谁?这是哪里?”他疑惑地问我。 “啊,”我眼睛转了转,就想出了谎话,“我爹是山下镇里王员外家的雇农,我们在山里给王员外种玫瑰花。” “山外也可以种呀?” “告诉你,这是个秘密,你别说给别人知道啊。这周围方圆几百里,只有这里才可以种出这种品种的玫瑰,花儿大,特别娇艳!” “可是,这多危险啊,山里有好多野兽。” “还是说说你是怎么半夜上山来的吧?”我忙转移了话题。 “我也不知道,”他有点茫然,“好象,我正在院子里看月亮,闻到一点清香,还好象听到有人在唱歌,后来就不知道。” 这个该死的山鬼,害人精!我心里想。 “啊,那你一定是梦游了。”我安慰他说。 “可我还没睡呢。”他有点不相信。 “哎呀,一定是你太困,睡着了不知道。” “也许吧。” 山鬼还在外面不甘心地走来走去,她现在开始向我说好话了,“小狐狸妹妹,你放他出来吧,你想要什么,我都找给你,你放他出来,好不好?” 我不理她,让她走来走去,一会儿破口大骂,一会儿又好言好语哄我,哼!我才不上她的当呢,这个害人精! 我和鸣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鸣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是吗?” “真的,我看到你时,就觉得很面熟。” “也许吧。”我笑笑。 山鬼还在外面,她咭咭笑着,“小狐狸,你还乖乖放了他吧,等到太阳出来,你就要现原形了。” 我才不怕她会赖着不走呢,山鬼是山间的yīn气化的,太阳一出来,她也会受伤。不过她法力大过我许多,有时yīn天下雨都见她出来过,也许可以比我多撑一会儿。我要想个办法脱身,不能让他看见我现原形。 “等太阳升起来,你就下山回去吧。”我对她说,“我不送你了,你认识路吧?” “认识,”他说,“那你干吗呢?” “在一大清早,我有许多事情要做,种玫瑰可不是简单的事。” “这么大的花园,你干得完许多事吗?那我帮你吧?” “不行不行,我爹要是看见我带陌生人来这里,他会打死我的。” “你爹在哪儿?” “他有时在山上,有时在山下,不过,明天等到天一亮他就会回来了。” “哦,”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还是先回去吧。” “不行,一定要等到天亮。”我忙拉住要走的他。 “为什么?” “这山有点怪,”我故作神秘地对他说,“天不亮会迷路的,我爹说是鬼打墙。” 天已经快亮了,我听见山鬼在外面咒骂我,“小骚狐!你敢抢我的男人,好,你有本事!等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喜欢这个男人,是吧?好啊,你们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没有男人会喜欢一只小狐狸的,你看着吧!” 山鬼还在罗罗嗦嗦,我可没时间听她罗嗦,东方已经泛白了,我要藏起来了。 “我要去干活了,记住,太阳升起后再走啊!”我叮嘱着他。 “知道。”他笑着说。 “那我去了。”我对他笑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红衣吧!” “我叫鸣风,”他看着我,我的心有点跳得快,“我住在山下的小村庄里,有时间你来找我,好吗?” “好啊!” “那我可以来找你吗?” 我看着东边的云层出现了红色的光,我快来不及了。我拉起裙角,向玫瑰花丛中跑去,我一边跑一边对他说,“我会去找你的,你别来,当心被我爹看见。” 我跑进花丛矮下身子,看见他还在向花丛里看着。 山鬼匆匆走了。 太阳升起来了,我看着自己慢慢从脚到头又变成狐狸的样子。 他也离开玫瑰园了,走出玫瑰园后,他还回头向玫瑰花丛看了很久,然后大声说,“我走了!” 我无法回答他了。 不知蓝姐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 我只顾看着他走的方向发呆,什么也没觉察到。直到蓝姐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别看了,人早到家了。你还是想想,山鬼来找你算帐怎么办吧。” “谁怕她?”我懒懒地说。 “红衣,你是不是爱上他了?”蓝姐忽然问我。 “什么叫爱?”我盯着蓝姐。 “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大概象我们狐狸那样,一只公狐狸喜欢上母狐狸,或者一只母狐狸喜欢上公狐狸,然后他们就想在一起。” “那你喜欢过公狐狸吗?” “没有,要不我哪能修炼四百多年呢。” “我觉得这可能和我们狐狸不同。”我探究地对蓝姐说。 “怎么不同呢?” “我对任何的公狐狸都不会有那种感觉,很飘忽的,象开心,又象伤心,象快乐,又象难受……总之,说不清。” “哦?”蓝姐瞪眼看着我,我想她不明白。 过了一段时间,我没见山鬼来找我麻烦。 我开始在晚上溜下山去找鸣风。 第一次去找他,他看见我时,高兴极了。也许是他太高兴了,竟然没想起问我是怎么找到他家的。 以后我常在夜晚去找他,他问我为什么总在夜里才来找他,我告诉他,我在白天有许多事做,而且,我不想被我爹或其他人发现我去找他。其实,白天我在睡觉。 蓝姐总是警告我,让我别去找他了,他是人,我是狐狸,就算我化chéng rén形,也只是一个妖而已,人妖殊途嘛。 可是,这些话我是听不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去了,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一个人了,他一定也爱我。那我,一只可以化chéng rén形的小狐狸,为什么不可以尝试一下人类的爱情呢? 一个yīn沉沉的傍晚,也不知蓝姐跑去了哪里。我自己躲在玫瑰园边的一个老树洞里睡觉。 忽然,有谁在敲击树洞,是谁这么讨厌? 我伸出头去,看见一只小鹿,正用眼瞪着我。懒得理它,我刚缩回头去,它又开始敲击起来,真是讨厌的小家伙!我爬起来,跳出树洞,想把它赶走,可它却不怕我。我慢慢向它走了过去,却发现它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我停了一下,我看见它笑了,是的,它笑了!然后,它忽然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做梦吗? 我看看天,天快黑了,我就快变chéng rén形了。 我是突然间感到一阵冷的。我的毛竖了起来,我警觉到有危险,我于是很快地转过头去,一霎那,我只看见一只箭向我飞来,我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胸间一阵刺痛,我倒了下来。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山鬼丑恶的脸,正在yīnyīn的笑。 我还没有死,但我已不能动了。痛的感觉象潮水一样,阵阵袭来。有人向我走来,我睁开眼看了一下。 天哪,有种痛过箭伤的痛,痛在我的心里,在那之后,我才知道人会心碎。 走过来的人正是我爱情的男主角,那个被我冒着生命危险救过的猎人鸣风……正是他一箭shè入了我的胸膛。 天黑下来了。 我感到我身体开始变了。 他正弯下腰来,忽然间象被魔法定住了似的,“红衣?”他定定地看着我。 “没想到吧?没想到我是一只狐狸?”我轻声问他,伤口痛得更剧烈了,“没想到的事太多了。” 我微笑着望向他,“还记得你被老熊追的事吗?” “怎么?那团扑向老熊的红影是你?”他呆住了。 “你还记得?”我喘了口气,“那不是红衣,是红狐狸。” “红衣……” “上次夜里,你被山鬼迷住了,是红衣救了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玫瑰精灵们来了,向着鸣风愤怒地说。 “红衣!”鸣风弯下腰抱住我,“我真的不知道……” 我看见蓝姐在远处向这边张望,她怕鸣风。 “答应我,别伤害蓝姐。” 鸣风点点头,我看见他眼中有泪,他为我流泪了,我觉得已经心满意足了。 “把我埋在玫瑰园。”我感到自己撑不住了。 “不要,红衣,你别死!” 我慢慢抬起手来,摸了摸鸣风的脸,鸣风用嘴轻轻吻着我的手。 然后,我觉得浑身的力气一点点被抽走了,我的手软软落下。我失去知觉了。 …… 听到鸣风的声音,我醒来,发现自己正从身体上飘起来。对了,我的身体已经死掉了,飘起来的是我的魂魄。 鸣风抱着我很久,到确信我死了,他在玫瑰园里挖了一个很大的坑。玫瑰精灵们在我身体上面飞来飞去,一边呜咽着,一边责骂鸣风。鸣风一句话也不说。 我想叫她们别再骂鸣风了,这一切都是山鬼的报复,可是我还不知道怎样和她们沟通。 鸣风把我的身体抱下坑,放好,他慢慢从箭匣里抽出一支箭。 他轻轻叫了一声“红衣”,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箭chā入了自己的胸膛。 “不要!鸣风!”我大叫着,但没人听得见。 我看见鸣风倒在我身边,血从他伤口流出来,流到我的伤口,我们血混在一起,慢慢渗入地下。泥土被染红了,玫瑰花们开始吸食。我仿佛看见我们的血液从玫瑰花的根部,一直向上输送到每一片叶子和花瓣,在那一刹那间,所有的白玫瑰都变成了红色的。 所有的玫瑰精灵都呆住了。 鸣风的魂魄从他身体里升起,“鸣风!”我叫他,他却听不见。 他背后打开了一扇燃着烈火的门,有两个鬼差向鸣风飘去。 “鸣风!”我大叫着扑向鸣风,然而我还没到鸣风跟前,鸣风已被鬼差拉入了yīn府,我扑过去的时候,门关上了…… “鸣风!”我哭起来。 从此,鸣风将在人道轮回,而我只能在畜道里轮回(我是狐狸,入不了人道),真的是永生殊途了。 奇梦人生 (本篇延续《玫瑰传说》 据说人死以后,如果变成灵魂在世上漂泊,他(她)会忘了生前的事,而只记得那件让他(她)未入轮回,在人世间飘dàng的事。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灵魂,不是人的灵魂,而是一只灵狐的灵魂。 我为了那个不能也不该爱上的人死去,但死后的我一样执迷不悟,我想找到转世后的他,与他再续前缘。所以我在人世间飘来飘去。 我不知我寻找多久了,时间对一个灵魂来说,是不太具有意义的。 但是我一直没有找到他。 不是我认不出他来,是没找到,或是他还没转世。如果找到那个转世的他,我一定会认出他来的,每个人都带着他在世上轮回的资料,只是人是不知道的。可是我知道,我是灵狐,而且是灵狐的灵魂。 我在世上每一个角落里飘dàng,从一处到另一处,几乎走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直到有一天,我来到了一座山。我在山里转来转去,好象每一条路都很熟悉。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很喜欢这里,我决定在这里逗留几天。飘来飘去的,我都有点累了,这座山清秀而且充满了灵气,可以帮我补充yīn气,对一只鬼来说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我觉得已休息的足够久了,我要去外面再找寻那个人----鸣风。 这是一个月亮极亮的晚上,我要趁着夜里离开这里,我向山下飘着。在穿过一个树林的时候,我看见树林边上坐着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女孩,她昂头看着月亮,嘴里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我飘到她的面前,我看见了她脸上的泪,而她仍痴望着月亮。我看了她一会儿,我觉得我好象认识她,但我怎样也想不起来。 也许我根本不认识她。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转身向下飘去。 “红衣!”我突然听见有人在叫我,对,是叫在我,我没死以前是叫做红衣的。我回转过头去,我看见叫我的人正是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孩。 “红衣,你怎么还飘在人间?你找到鸣风了吗?”蓝衣女孩跑过来,拉着我的手问我。 “你是谁?你认得我吗?”我疑惑地望着她。 “你,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蓝姐啊!” “蓝姐?”我慢慢地想着,我的记忆中渐渐出现了一只蓝色皮毛的狐狸。“你真的是蓝姐?” “你记起来了?”蓝姐开心地拉着我的手。 我摇了摇头,“我记得我以前好象认识一只狐狸叫做蓝姐。” “是啊!”蓝姐很高兴地说,“你终于记得了。” “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摇着头。 “那,你还记得鸣风吧?”蓝姐小心地问我,我点了点头,蓝姐笑了,“那让我来告诉你,你生前的那些事,好吗?” 随着蓝姐的述说,我渐渐记起了我生前的一切,我和蓝姐在山间追逐,我们抓住老山神的胡子dàng秋千,还有,那个月圆之夜,我把被山鬼迷惑的鸣风带进玫瑰园……我不由地象以前那样依在蓝姐的怀里。 “你找到鸣风了吗?” 我摇了摇头,“蓝姐,你刚才为什么在哭呢?” “红衣,听蓝姐的话,你别去找鸣风了,你还是……还是去投胎吧!你再做回狐狸,我帮你再修炼chéng rén形,我们一起修炼成仙!” “纵然我们修炼成仙,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长久的孤独和寂寞?” “可是,爱上一个人又怎么样呢?纵然和他在一起又怎么样呢?他也还是会死去的!”蓝姐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慢慢向我述说了她的爱情故事。 自从我死后没多久,蓝姐就修炼成了人形。 她可以化chéng rén形后,就常常一个人下山去玩。不知为什么,一向理智的蓝姐却也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他也很爱蓝姐,他知道蓝姐是一只狐狸,但并不嫌弃她。 在蓝姐的帮助下,那个书生高中了状元,并被派往一处做官,蓝姐成了名正言顺的官太太。 蓝姐和他生活得很好,只是蓝姐不愿生育,因为她怕她生出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怪物来。为了给他家里传宗接代,蓝姐亲自给他找了一个妾,那个妾为他生下了两男一女。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蓝姐是狐仙,但是每一个人都很尊敬她,小妾的儿女都叫她母亲,小妾也总是很尊敬地叫她大姐。 这样其乐融融的生活一过就是几十年。他已经很老了,儿女们也都长大成家立业了,蓝姐还是那么年轻美丽。 终于,他还是熬不过时间,去世了。 蓝姐在他去世后,偷偷地离开了那个家,她一个人躲在山里,每天想着他,想着和他在一起的人间岁月。 “你说,你能和一个人相爱一生又能怎么样?你不得不看着他老,你不得不看着他死去,在他死去后的岁月里,你只能在对他的思念中生活,只因为你是一只狐狸呀!”蓝姐泣不成声了,“只因为你无法改变的身份!” “蓝姐,我真羡慕你,你可以与相爱的人在一起过一生,如果我能和鸣风在一起,哪怕只是十年呢,五年也够了。”我站起身来,慢慢向山下飘去。 “你去哪里?红衣!” “我还要去找鸣风。”我笑着对蓝姐说。 “你,你一定要找到他吗?” “是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蓝姐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反正我一个人也没事做。” 我和蓝姐走过一个个的市镇和乡村。 那天的凌晨,我和蓝姐来到一座很大的城里。天虽然早,但是街市上已经有很多讨生活的人了,也挺热闹。 蓝姐带着我在街市上走着。 忽然,一阵“呜哩呜啦”的乐声从街市的另一头传来,却是有人在迎娶新娘。 我拉着蓝姐的手挤过去看,蓝姐却拉住我说:“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蓝姐的眼里有些悲伤,我知道蓝姐虽然和她爱的人过了一生,但是她并没有这样被热热闹闹地迎娶。 “看一下吧,我只看一眼!”蓝姐拗不过我,只得随着我向前挤。 两队穿着红衣的乐手正在吹着喜乐,后面是一个身穿红衣骑高头大马的男子,那是新郎。再后面跟着一具四个人抬着的红色绣彩凤飞龙顶垂流苏的轿子,里面坐的是新娘。 想着新娘坐在轿中娇羞的模样,我真是羡慕死了,我死死盯着轿子。 那队迎娶新娘的人马渐渐在走近。 我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象是我初识鸣风时的感觉。 我不由抬头向四周张望。然后,我一眼看见了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 那坐在高头大马上,胸系红色丝绸做的花,面上并没有象一般新郎那样带着掩不住的喜气,却带着微微忧色的新郎,不正是我在世间漂泊着要寻找的人——鸣风吗? 我脱开蓝姐紧拉着我的手,向前冲出去。 天地间蔫然刮起一阵急骤的旋风(那是我带起的),向着迎娶新娘的的人马冲去,冲得队伍中的人东倒西歪,新娘的花轿被扔在地上,街市上的人也都四处逃散。 但是,新郎,我是说鸣风,他稳稳地坐在马上,眼睛定定地盯着旋风的中心——我,仿佛看得见我似的,面上露出一点迷惘和喜悦之色。 我在冲到鸣风面前时,被蓝姐一把拉住。 风停了,迎亲的队伍收拾了继续向前,鸣风却坐在马上迷惘地四处张望。 “你放开我!”我用力想挣脱蓝姐的手。 “你要干嘛?”蓝姐不解地问我。 “那是鸣风!”我指着正在远去的新郎大声叫着。 蓝姐倒吸了一口冷气,她闭上眼,掐着手指一算,“真的是鸣风!” “蓝姐,我们去追他呀!” “可是,他根本看不见你!” 我呆呆地看着蓝姐,是的,他根本看不见我!我慢慢地在墙角蹲下去,我的心再一次被撕裂了一般,我找了他那么久,却从来没想到过,他根本看不见我! 蓝姐轻轻地拉起我,“红衣,别难过,我们可以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蓝姐,没有办法了,即使他能看见我,我也只是一只鬼,不能和他在一起的。而且,他已经娶妻了。” 命运是这样的捉弄我啊,我找到他的时候,却是他迎娶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 我跟在蓝姐的后面,茫然地走着,我不知蓝姐在带我去哪里。 我再听见“呜哩呜啦”的音乐声时,我才知道,蓝姐带着我来到了鸣风这一世的家,正在办喜事的家。 门口来来往往都是贺喜的人,门边上站着两个威武的守门神,当然那些凡人是看不见的。我知道我无法进入鸣风的家里,因为,只要我靠近他家院墙的三尺以内,就会被门神发现了,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斩杀于地下。 我想进去看鸣风,我求蓝姐帮我想办法。 过了很久,蓝姐对我说:“今晚,我会把门神引开,你可以进去看鸣风,但是明天一早,你就必须出来,我在四更时分来接你。” “谢谢蓝姐!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知道蓝姐为了我是冒着很大危险的。 “谢我什么?我们是好姐妹呀!”蓝姐拉着我的手说,“还有,你也可以让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看见你,你可以进入他的梦中,但只怕,他醒了就会忘了你了!” “没关系,我早知道他一转世就不会记得我的了。” 蓝姐教了我一个进入梦境的方法。 天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到处都是吃喜酒的热闹声。 蓝姐握了一下我的手,向着那守着门神的门口走去。 两个恶门神被蓝姐引开了,我从房屋的yīn影里走出来,以极快地速度飘过院墙,成功地进入了院子里。 我在院子里找到了新房,鸣风还没有回来,我从门缝里飘进了新房里。 新房里只有新娘子,盖着头巾在等鸣风的到来。 没来由的,我心里有些恨那个盖着红头巾的女人,她比我幸福多了。我悲伤地在一个角落里坐下。 半夜时分,门外有喧哗声,接着,门一开,鸣风被人扶了进来。 外面静下来,房里只剩下了鸣风和那个新娘。不,还有我。 鸣风坐在了桌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看样子他是喝多了。 过了许久,新娘子没等到鸣风去揭开她的盖头,她忍不住自己揭开了。我看见她也是一个极美丽的女人。 新娘走过去摇了摇鸣风,鸣风没有醒,她拿了一条薄被盖在鸣风身上,自己轻叹了一口气,上床躺下了。 我见新娘也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地来到鸣风面前,用蓝姐教我的方法,入了鸣风的梦里。 我要为鸣风制造一个最美好的梦境。 在鸣风的梦里,他依旧是那个在天柱山上以狩猎为生的猎人——鸣风,真正的鸣风,而我在他的梦里则是个为山下镇里员外家在山里种玫瑰花的花农的女儿。 我和鸣风在梦里再次回顾了我们从前的相遇,然后,我改了我们真实故事的结尾,我嫁给了鸣风——在梦里。 我和鸣风在梦里过着幸福的生活,他每天去上山打猎,我依旧为员外种玫瑰,我种的玫瑰都特别大,开得特别艳,全是红玫瑰,红得象血的那一种。 后来,我们有了儿女,再后来,我们老了,最后,我们一起死在了家里。 整个梦境都是那么完美,我认为这是人最完美的一生,相遇,相知,相爱,最后相守一生,再一起死去。 我实现了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和鸣风渡过人的一生。 只不过,我们是在梦里,用短短的一夜的时间,过完了长长的人生:生老病死。 我从鸣风的梦里出来了,时间即刻已到四更,如果我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我看着睡着的鸣风,他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我忍不住低下头去吻他,我看见一滴水滴在他的脸上,我摸摸自己的脸,湿的。 我流泪了,这只怕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鸣风醒了,他用手摸摸脸,摸到冰凉的泪珠,他用悲伤地眼睛望着黑暗中。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鸣风。 我和蓝姐在那座城中住了下来。 我喂了一只鹦哥儿,叫它每天都飞去鸣风那里,看看鸣风怎么样,然后再回来告诉我。 鸣风过得很好,生活富足,娇妻贤良。但是,他常常一个人发呆。 鹦哥儿说,它总不明白鸣风为什么发呆。 它当然不会明白,它只是一只鸟。但是,我明白。 那天鹦哥儿一早去了鸣风那里,过了中午还没回来,这是没有过的事,它怎么了?我有点心神不宁,该不是鸣风出了什么事吧? 我正在屋里不安的时候,我听见了蓝姐的声音:“鹦哥儿,你怎么偷了东西?” 我忙飘了出去,却见蓝姐手上拿着一张纸,鹦哥儿正蹲在屋檐下的鸟笼上。 “是什么?”我从蓝姐手里拿过那张纸,打开来一看,是一幅画。画上有两个人,一个女人坐在窗下的梳妆桌边上,一手轻抚云鬓。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只画眉笔,正在给女人画眉,这个男人却是鸣风。桌上有一面镜,镜中映出女人娇羞的模样,却正是我! “哪儿来的?”我急忙问鹦哥儿。 画中的情形正是我和鸣风梦中的一幕啊! “鸣风画的!”鹦哥儿得意地看着蓝姐,“我就知道红衣一定喜欢!我等了两个多时辰,他才画完,他一出房间,我就去偷出来了。” 天哪,鸣风还记得梦中的一切,他还记得我! 我把画挂在了我的房间里,没事就看着那幅画,要知道,这是我爱情的见证呀! 几十年的时间对我来说是很快的。 鸣风已经老了。 听鹦哥儿说,鸣风最近常生病,他比以前更沉默了,时常望着窗外发呆。 我想,鸣风在世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最近蓝姐好象很忙,她时常出去,却从不告诉我她去哪儿,一走就是好久,有时几天,有时个把月,也见不到她。 我也没有时间多问她在干嘛,我天天催鹦哥儿一遍一遍地去看鸣风。 鹦哥儿说,鸣风看见它去的时候会好一点,笑笑地望着它。 那天,鹦哥终于带来了坏消息,鸣风死了。 我呆呆地坐着,脑中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以后要怎样。蓝姐也不在,没人搂住我的肩安慰我。 天黑的时候,蓝姐回来了。 我呆呆地对她说:“鸣风死了。” 蓝姐搂住我的肩,轻声安慰我,她对我说:“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投胎为人。” 我惊讶地看着蓝姐,要知道,在轮回的六道里,人道和畜道是两个轮回道,我死前是狐狸,怎么能进入人道轮回呢? 蓝姐坚定地看着我:“真的,我问了法力高深的九尾狐,他告诉我可以用我们的法力把你投入正在降生的胎儿体中,你就可以进入人道了。” “真的?” “真的,”蓝姐摸着我的头发,“人家我已经选好了,是城东布庄老板家的媳fù,她怀胎七个月了,等降生那天,我会把你送进去。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要靠自己在茫茫人海中去寻找鸣风了。” “为什么?”我搂住蓝姐,“是不是这样做对你有什么不利?” “也不是。”蓝姐淡淡地说,“只是我要用去差不多三百年的功力,我就会又变回狐狸身,要再修炼过了。” “那不行,我不去了!” “别胡说了,我已经约好了六个姐妹来帮你,你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了?”蓝姐的眼中又有了泪,“我只是少了点功力,你进入人道却失去了修炼的机会,一切都要靠命运的安排了。” 我轻轻将头放在了蓝姐的肩上。 那是个雷鸣电闪的午夜,蓝姐和六个修chéng rén形的狐姐狐妹们,带着我来到选定投胎的人家门外。 其中五个姐妹围坐一圈,我和蓝姐坐在中间,蓝姐两只手放在我肩上,那五个姐妹伸出右手抵在蓝姐身上。还有一个狐姐,她看住房内的生产情况。 鸣风投胎到了何处呢?我想。 “好了!”我听见那个望风的狐姐叫了一声,然后,一道白光闪过,我的头脑一蒙,再清醒时,发现我正在一条幽长的黑色通道里,我前面是一团柔柔地,白色的光。 那团光吸引着我,我不由地向着那团光走过去。 再入轮回 (《爱上魔鬼》续之结局篇 数世前的经历对我来说如同昨日的经历一般,历历在目。 奇怪的是,自从我投胎做人后,却再也没有遇见过鸣风。 直到七十几年前,我作为一个人类却爱上了那个出现在我生活中的魔鬼,谁知道他就是那世的猎人鸣风呢? 只是,即使他是法力无边的魔鬼,我与他仍是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七十几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七十多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治好他被驱魔道长的剑刺下的伤痕吗? 我从不断的飘泊中又回到了原先的这个城市。 城市越来越多人。 我从街上走过,看着让我越来越陌生的城市,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在这个城市里再找到他,一切都要看天的安排了。也许,我很快就可以再见到他;也许,不知几十年还是几百年后才能再见到他;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这是个严寒的冬天。 城市并没有因为天气的严寒而显得寥落,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在街上走过,商场中更是热闹。 我依旧穿着白色的长裙,站在车流中的十字街头。 狂欢之夜在突然飘起的漫天雪花中降临了。 街头边的某大商场门口有个妆扮的圣诞老人,戴着红色的帽子,穿着红色的衣裤,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大布袋。有人经过商场门口的时候,那个圣诞老人就从布袋里拿出一些小玩艺儿送给过路人。 我展翅飞上光秃秃的法国梧桐,寻了一枝横向街面的枝桠坐下,看着街上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心里浮上一丝淡淡的忧愁。 有几个女孩子在街边走过,嘻嘻哈哈地笑着,伸出手接住空中飘舞的雪花。 街头忽然传来一阵带着淡愁的歌声:“孤孤单单一个人,走在丽影双双的街头,忘了我在找什么,等待明天开始往回走……” 眼中慢慢地涌上一些液体,有温热的感觉,我忙抬起了头,几片雪花飘在我的脸上,冰冰凉凉的,我闭上眼睛。 雪越下越大。 天色完全黑下来,街上的霓虹灯闪烁着,映照在大片大片飘落的雪花上,五光十色地美丽着。 我伸出双手,让雪花慢慢落在我的手上,看着一片片晶莹的雪花在我的手掌上越落越多,把我的手掌渐渐履盖了。 雪花在我的手上是不会融化的。因为,我和她们一样冰冷。 这么多年来,我已经适应了这种和人不太一样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让我有点忧伤,终究是什么原因会这样,是因为我已经不属于人类了吗?我想不是。但终究感觉是这样的忧伤。 我将手掌举到唇边,用舌头轻轻舔着手掌上的雪,凉丝丝的,有点淡淡的清甜味儿,象是…… 象是吻。 象是他的吻,那冰凉的双唇带着淡淡的清甜。 一时间,我仿佛又回到了七十几年前,那和他在一起时,短暂、幸福而又充满着淡淡相思与忧伤的日子。 其实,我要的本来也不过是人世间短暂的一生,象那世与他在梦中经厉的那样,平淡幸福地渡过一生。 如此而已,我就满足了。 可是,天为什么总是让我与他在茫茫人海中擦身而过,连一点的机会也不给我呢? 街头上走着三两成群的年轻人,我细细在人群中搜寻,希望能看到那个我用了七十几年的时间不断回忆的身影。 一对年轻的男女从对面的一家专卖店中走出来,女孩子在前面快步地走着,男孩子从后面追上来,他拉了一下女孩子的手臂,女孩子一把甩开他的手。 一对闹了点别扭的小情人。 我微笑地看着他们。 “别这样,是我不对还不行吗?”男孩子低声地向女孩子道歉。 女孩子站在街边,不说话,也不理男孩子。 “我们去跳舞,好不好?别生气了,原谅我一次吧!”男孩子不停地小声哀求着女孩子。 我看得出,女孩子已经心软了,但一时间她的面子上还磨不过来,所以她仍是有点气鼓鼓地站着,不说话,也不走。 男孩子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他纳纳地搓着双手。 女孩子见他不再说话,脸上又有点挂不住了,脸色开始慢慢沉下来 哎,这男孩子好象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哎!看着他又是懊恼,又是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不由起了同情心。 帮帮他吧,两个人老是站在雪地里,身上都落满雪花了。 我轻轻从空中抓起几颗飘浮着的细沙,飞到女孩子的面前,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沙向她眼中吹去。 我看着细沙飘进了女孩子的眼睛,我又飞回了树桠上,坐着等看他们的和好。 女孩子开始用手揉眼睛,我看见她美丽的眼角上有泪出来了。 “你怎么了?别,别哭啊,我,我,我下次不再惹你生气了,你别哭,好不好?”男孩子转到女孩子的面前,想帮她擦眼泪,但手举到半空中又不知落不落下去。 傻瓜!我摇着头。 “谁哭了,我是被沙迷眼了!”女孩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我帮你吹一下,好不好?”男孩子小声地询问她。 女孩子放下揉眼睛的手,抬起头。 男孩子忙用手翻开女孩子的上眼睑,将嘴凑近过去…… 我笑了。 “好了,我们走!”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传进我的耳朵。 我呆了,那声音和七十几年前的没什么两样,仿佛,他昨日才在我耳边喃喃轻语过,而七十几年的时间不过是我的一场梦。 我忙回过头去寻找,一个我无时不在回忆的背影在那个商场的门口一闪,我看见他一只手中拿着一套红色的衣物,一只手却拉着一个长发女孩…… 我的头脑一阵晕眩,我从树桠上落到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看着他站在商场门口几个小时,我却不能认出他来。而当我认出他的时候,他的手上却拉着别人。 不! 我向着商场中飞去,我不甘心,我一定要看看,那是不是真的是他!我要看看,他手里拉的女孩又是谁? 我带起一阵旋风,空中的雪花被风吹得乱舞着,地上的雪花也随风又散入了空中。 我冲进商场,商场中灯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明亮,人头攒动,可是,却不见他的踪影! 我急速地在空中飞着,掠过每个人的头顶,我带来的寒意让他们不由地一抖。 没有,我飞着掠过商场每一个角落,我仔细地搜寻每一处,看过每一个人,但是,没有!他没有在商场里,或者说他在商场里,我找不到他。 我无力地坐倒在商场的角落里,看着一双双的脚走过我的面前,我希望有他的那一双。在明知不可能的情况下,我是如此地满怀希望等他。 直到,商场里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暗。 我开始象夜游的鬼,在黑夜里飘dàng。 黑夜里的孤魂们带着怨气在人间的大街小巷里飘过,寻找着要复仇的人或是寻找替身。 而我,是为了那个还不知再爱不爱我的爱人。 再遇见他是几个月以后。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中,我都没有再遇见他,我不知他是不是还在这个城市里。而那个他用手拉住的女孩子,我只是看到一个长发飘动的背影,即使她再和我对面走过,我想我也认不出她来。 那天的深夜里,我在一个小巷前飘过的时候,我看见他们正拉着手,走在小巷中。 而那条小巷,正是当初我住过的,和他无数次走进走出,最后他又被迫离开的地方。 我心痛如刀绞,我想找一点什么让我靠住,可是我的心太乱,一靠上墙或是树啊什么的,我就穿了过去,身后仍是一片虚无。 我小心跟在他们的后面,不让他看见。因为我看到他们的周围正飘着几只孤鬼,跟着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想离开。 那些孤鬼跟着他们干嘛? 这让他很紧张,我看得出来,他害怕她被那些孤鬼伤害。 这样,我更加不敢靠近,我怕被他发现。我现在还不想直接面对他,我偷偷跟着他们,只是想看看那个女孩子是谁,我一直没有正面看到过她。 不过,看着她的背影,我一直都有些奇怪的感觉。 但是,到底有什么奇怪呢,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直觉,女人,啊,不,女……女精灵的直觉。 他们最后在一幢楼前停下,他转过脸来,面对着她。 这样,我终于再次看到了他的脸。 那英俊的有点苍白的面孔,在七十多年的时间里,不断地在我脑海中,睡梦里出现。 但是,这时真的看到他,我却又怀疑我是在梦里了。 他低头吻了她一下。 我那本应已不存在的心忽地痛如刀割。我用力地攥紧自己的手,一个东西硌了我一下。 我猛地张开手,手指上是一只银白色的指环。 那是七十几年前他临走时送给我的呀!难道,他已经忘了我? 我用手握紧指环,心再次疼如刀割。有点点晶莹的泪从我眼中滑落,一滴滴,全如利刃般划过我的心。 我还有心吗? 我看到他看着她走进那幢楼里,过了一会儿,三楼的某个窗口亮起了灯。 他盯着那亮灯的窗口看了一会儿,然后,他转身,闪着淡蓝色光芒的眼睛向我藏身的地方看来。我还没来得及想出他是否发现了我,他却忽然飞起来,向着我的方向急急掠来。 我本能地飘飞起来,转身飞奔而去。 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将要和他直接面对的时候,我却要逃开去。 我在空中疾飞。 都市森林的大厦在我眼前一个接一个在急急向后掠去。可是,他却离我越来越近,我已经感到巨大的黑影笼罩了我。 情急中,我向一层高楼的阳台飞去,我穿过阳台的门,落入黑暗的房中。 忽然有谁拉了拉我。 我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着紫衣的精灵。 她向我招了招手,我就随着她向一边飞去。 这是一户人家的巨大客厅,客厅的一角有个鹅卵石砌的水池,池中养着一簇紫色的睡莲。 那紫衣精灵挥了挥衣袖,睡莲就开放了。 紫衣精灵拉着我躲进睡莲里,她再挥挥衣袖,睡莲的花瓣就合拢了。 在花瓣完全合拢前的一瞬间,我看见他从窗口飞入了房里。 我感到他来到水池前,他在那里站了很久。 天亮了,紫衣精灵舒展了一下腰身,睡莲在清晨微冷的空气中绽放了。 深夜。 喧攘了一天的都市终于安静下来。 我轻轻走在那条黑暗的小巷子里,小巷中的一些景物还是依稀有点熟悉。 我只是想去看看,看看他手中拉着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也许,每一个因被人夺去爱人而失恋的女人,都会想看看夺去她爱人的那个女人吧。 终于走完小巷的这一段,我站在了昨天那个女孩子走进去的楼洞前。 我抬头看着三楼的那个窗口,我知道那个抢走我爱的人的女孩就住在那个窗口里,只要我进去,我就可以看见她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很害怕,而且,好象害怕的要命。 也许,我是害怕她确实各方面都比我强?那样,我就再也没机会夺回自己爱的人了。 深吸一口气,我又飘起来。 我从那个窗口飞进去,里面是间很温馨的卧室。卧室的中间是一张柔软的大床,床上睡着一个长发女孩。 她侧卧着,长发遮住了脸。 我飘到床前,轻轻地落下,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的手微微颤抖。 我用颤抖的手轻轻撩开她脸上的长发。 天! 我的手一抖,长发又滑落在她(?)的脸上。一声惊呼闷在我的喉头,我惊恐地连连后退,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睡在床上的那个女孩子的那张脸,分明就是我自己啊! 我平静了一下,再次鼓起勇气走向床边,我想再看清楚一点。 我刚伸出手去,睡在床上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一下子飘起来,连连后退,从窗口飘了出去。然后,到我碰到了什么,我才停下来,我还是止不住地惊恐万分。 一双手紧紧地握住我的双肩,我再也忍不住地尖叫起来。 我拼命地想转过身看看那个捉住我的人,但是,那双手将我抓得如此的紧。 “把你手上的指环给我!”一个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差点昏过去,原来是他! “你放开我,我会把指环还给你的!”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声说。然后,我用力从手上摘下那枚指环。 我感到他的手忽然松开了。 我转过脸,冷然地看着他,用力将指环向他丢去。 在他接指环的时候,我转身疾飞而去。 我不知自己要去哪里,我的心痛如刀绞,我的泪不争气地往下滴落。 忽然,我周身如火般烫,我的力气好象一下子消失了,我坠向地面。 一双大手接住了我。 我睁眼看见他,他的眼中满是惊鄂和痛苦。 我想挣扎起来,离开他的怀抱,但是,我全然没有力气了。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成了精灵?我……”他满脸的心痛,“我还以为她是你的转世呢。” 我轻轻抬手想摸他的脸,但是我已没力气抬手了。 有些事情在我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巫婆!我想起来了,她要去了我的身体。我急急向他讲述着一切。 他脸上的神色变了。 他抱着我飞回那幢楼里,床上还睡着我的身体,我不知道是谁在用她。 他伸出一只手,向着床上的身体,那身体的眼睛睁了一下,又合上了,然后,一只披发的女鬼从那身体里升起。 “告诉我,黑巫在哪里!否则,我就要你灰飞烟灭!”他恶狠狠地问那女鬼。 那女鬼挣扎了一下,却动不了。 “我带你去,不过,只怕没用了,她的ròu身已经坏了,只怕她的玫瑰本体也要被黑巫毁了!”女鬼尖笑起来。 我看见床上的身体正迅速腐化,转眼成了一堆枯骨。 “少废话!快说!” 女鬼说出了一个地方,他的手动了动,女鬼尖叫一声,不见了。 他又抱住我在空中疾飞。 我浑身火烫,我觉得一些东西正离我而去,也许,我也要灰飞烟灭了,我觉得我身体更轻了。轻得比不上一颗尘埃。 有一时,我没有了什么知觉。 我被清风吹醒来,我见到他开始落下来,是无边大海上的一个岛。 岛上光秃秃的,很小,岛的正中有一间茅草屋。 他来到茅屋前,一脚踢开了茅屋的门,屋里中间的地上有一堆火,火中间摆着一只花盆,花盆中是一株白玫瑰。 那白玫瑰是我化精灵时用的,是我的本体。 他一脚踢开火堆,将那盆白玫瑰拿出火丛,可是,玫瑰已经烧焦了。 “哈哈,我知道你能找来,可惜呀,你还是迟了!”身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他抱着我转过身,在岛的边缘上正站着那老巫婆。 “我本来只是想在她找到你之前骗走你的夜珠,谁知这么快就让你们撞上了,这你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那黑巫咭咭怪笑着。 他飞起来向黑巫冲去。 “夜魔,你还是想想怎么救她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她ròu身已化,本体已死,撑不了多久了!”黑巫咭咭笑着,转身跳进了海里。 他站住了,用悲痛的眼神看着我。 “抱紧我!”我轻声对他说。 他紧紧抱着我,眉头紧锁。 “也许,这就命!”我对他笑了笑,“我们谁也逃不过!” “不!”他坚定地对我说,“这不是最后结局!我要送你去投胎!” 我目不转眼的看着他,“这可以吗?” “可以!”他坚定地说。 “可是,我一转世就会忘了你呀!” “我会让你再记起的!” 他从身上拿出一颗鸡蛋般大的黑色珍珠。 “这就是黑巫想要的夜珠,我已经把它炼了千年了,一直没用过。现在,我要用它的能量送你去转世。”他目不转眼地盯着我,“地府门开的时间只有一瞬,你一定要在门开的一瞬间进去,进去后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就可以投胎了。记住,进了地府后,千万别回头!” 我轻声答应着他,他低下头来吻我,他的唇依旧那么清凉。 他将我放在地上,手握夜珠,“准备好了吗?” 我无力地点着头。 他又看了我一眼,然后闭上眼睛,他手中的夜珠发出七彩的光芒。 我身上又有了力气,我站起来。 在我面前出现两扇黑色的门,门慢慢地打开,仿佛是被什么硬挤开似的,一点一点。门后红色的火焰冲天飞出。 地府门开了,我不舍地看着他。 地府的门大开了,我心中开始矛盾起来,我再入轮回,还能再见到他吗? 地府的门又开始慢慢地合上了,好象站在门后的人正用力地推上门,要把它关上,不许外面的人进来。 我又转头看他,他猛然睁开眼,瞪住我,我看见他正在用力,额头有汗滴下。 我的泪又落了下来。 地府的门已经快关上了,我闭上眼睛,猛地向着地府的火焰中纵身一跳…… 八年以后,一个小学校的门口,挤满了放学的小孩子和接小孩放学的家长。 十几分钟后,学校门口的人渐渐散了。 学校的大门里走出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她不安地四处看看,门口已经没有接小孩的家长了。 她嘟起小嘴,一副生气的模样。 街的对面走过来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英俊男人,他走到小女孩的面前停下。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叫倪红衣。”小女孩天真地看着男人。 “别叫我叔叔,叫我哥哥好吗?” “嗯!哥哥!”小女孩顺从地点着头。 男人笑了,“没人接你放学吗?” “是啊,爸爸妈妈天天都很忙,常常不来接我,我要回家了,哥哥。”小女孩嘟着小嘴。 “那哥哥送你回家,好吗?” “好啊!”小女孩笑起来,她一点也没觉得这男人陌生,却觉得仿佛认识他很久了。 男人伸出手,小女孩将自己的手接递给他,男人轻轻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去 《人皮娃娃》 星期天的街上到处是人,特别是商业区。 文权小心地扶着妻子,生怕被人碰到了。文权的妻子小珠,用双手捧着她那个大肚子,在人群中慢慢走着。 小珠就快生BB了。 三个多月前,文权带她去做B超,特意托朋友找了熟人,那个做B超的医生告诉文权,小珠怀的是双胞胎,不过看不清xìng别。 后来文权又带着小珠去做过几次B超,医生始终都说看不清胎儿xìng别。文权心里想,怕是那医生不想对他说吧!其实,文权不知道,医生自己的心里都是很奇怪的,因为他在给小珠做B超时,看到的是两个胎儿面对着面地盘坐着,手还拉在一起。没法解释这怪现象! 预产期越来越近了,文权和小珠心里都很高兴,但又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要为人父母啊! 趁着星期天,小珠叫文权陪她上街给未出世的BB买东西。 文权说:“宝宝的衣服妈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其实他是怕街上人太多,不小心碰到了小珠那可怎么办呢? “你妈准备的那些衣服太老土了,再说,我想自己给BB买点东西。” 文权拗不过妻子,只好陪她上街了。 小珠给BB买了许多的衣物用品,每样都买了一模一样的两份。最后,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珠说去看看玩具,要给BB买几样玩具。 玩具城很大,上下三层楼,里面都是私人的铺面,各种各样的玩具都有。文权给BB买了一些开发智力的玩具,小珠却什么也没买,她说不满意。 玩具城都快转完了,小珠还是没买到满意的玩具。文权觉得玩具城里的玩具真是个个看着都可爱,偏小珠不满意,孕fù的脾气就是怪一点。 最后小珠停在底楼最末端的一家铺面前,这家铺面的地上堆着一大堆灰头土脑的玩具,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低价大甩卖!!!” 小珠用手指了指那堆玩具的一角,那里半露出个娃娃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张脸上带着的笑有点怪异。 文权犹疑了一下:“好的玩具很多,干嘛买这甩卖的?我们又不是买不起。” 小珠不理他,顽固地用手指着那个玩具。 铺面的老板是个老头子,他弯下腰从那堆玩具里往外掏那个小珠指着的玩具:“甩卖的东西并不代表不好啊,只是我急于资金回笼罢了!”说着,他掏出了那个玩具递给小珠。 这是一个穿着一套红色中国装的女孩子,衣料是绸缎的,上衣是旧式的大襟,还盘着盘扣,裤子是唐装裤,大大的裤角。娃娃的脸做得很精致,皮肤象是zhēn rén的一样,象牙肤色的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大大的眼睛象活的一样,随着人手的上下摆动会一眨一眨,头上扎着两支冲天的羊角辫,看上去一点也不象那些玩具娃娃的头发那么假。整个娃娃很大,象是两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大,但并不沉重。 这确是精品,文权不得不承认,但他还是不喜欢,那娃娃的笑和那眼神让他有点发冷。 小珠很喜欢,决定买下来。 老板犹豫了一下,对小珠说:“这娃娃是一对,不分开卖的!” “一对?”小珠笑了,“那正好,把那一个也拿给我看看吧!我就要一对!” 另外一个娃娃是男孩子,和女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头发短很多,不扎辫子,身上穿的是紫色的套装。 买下那对玩具娃娃,文权和小珠打的回家,小珠抱着两个娃娃坐在后面,对文权说:“你去坐前面吧!”看她那神气,好象那两个玩具娃娃是她亲生儿女一般,文权无奈地摇摇头。 回到家里,文权的妈看到那对玩具娃娃也很喜欢,一边抱着娃娃,一边嘴里还在说着:“真是好意头,说不定小珠怀的也是龙凤胎呢!”文权不由在心里暗想:你儿子行吗? 两个玩具娃娃被安排进了婴儿房,一个婴儿床上睡一个,正好准备了两个婴儿床。 夜里,文权做了一个怪梦。 他梦见自己穿着褐色福字团花的长袍,走在一条脏脏的小街上。街的两边席地坐着许多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这些人都是菜色皮肤,又黄又瘦的。有一些人的头上chā着稻草,这是被出售的标志,那chā着的稻草又叫草标。 他在被卖的一对小孩面前站下来,那一对小孩很漂亮,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三岁模样。他看了看,掏出钱来买下那一对小孩。然后他招了招手,他后面的那个穿一身灰衣的大汉立刻走上来,一手携住一个小孩,转身就走,他的耳边立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文权醒来,他的耳边仿佛还听见那哭声。真是怪,那梦中的两个小孩子和小珠买回来的那两个玩具娃娃一模一样啊! 小珠终于顺顺利利地生下一对双胞胎。 让文权和他妈笑得合不拢嘴的是,那一对双子真是龙凤胎!两个双子一模一样,白白胖胖,只是长得不太象文权,也不太象小珠。 文权看着两个孩子,想到了那两个玩具娃娃,莫非这两个玩具娃娃真好意头?还有那个怪梦,莫非那个梦是暗示文权,小珠会生龙凤胎?那卖小孩的fù人,该不是送子观音吧? 小珠出院回家,象是皇太后出游一样。 回到家,文权妈已经把一切都弄好了。小珠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两个BB,不时逗着BB笑。 小珠累了,叫文权把BB放在他们大床边的婴儿床里。过了一下,小珠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文权妈:“妈,那两个玩具娃娃呢?” “噢,在婴儿房,我去拿来!” 文权妈一手抱着一个玩具娃娃走进来,笑着把玩具娃娃放在BB的边上对比着:“瞧,这两个玩具娃娃,比咱们的小宝宝还要大许多呀!” “就是,小宝宝现在抱不住他们的。”小珠正说着,婴儿床上的BB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哟,看看怎么又哭了?” 文权伸头看见BB正咧开大嘴哭着,那双眼睛却盯着那个玩具娃娃。文权妈慌忙转身把玩具娃娃放在椅子上,想去抱起哭着的BB,BB在这个时候却又不哭了。 “宝宝好象看见那个玩具娃娃就哭了!”文权奇怪地说。 小珠和文权妈都奇怪地看着文权,文权妈不信地又拿起玩具娃娃,放在另一个BB的边上,好象为了应验文权的话似的,BB立即张开嘴大哭起来,一拿开玩具娃娃,BB立即停止了哭声。三个人奇怪地互相看看。 “一定是玩具太大了,BB有点害怕,等他们长大一点,就不会怕了。”小珠解释着。 “嗯,可能是这样!那我还是先把这玩具放回婴儿室吧!”文权妈立即赞同了这观点。 在这时,只有文权心里产生了一些怪怪地感觉。 BB很快地过了一周岁,他们现在自己睡在婴儿室,每晚都抱着那两个玩具娃娃。 BB学会了说话,会叫“妈妈”和“nǎinǎi”了,但是不会叫“爸爸”。文权心里不免有些遗憾,按说,一般的小宝宝都是先学会叫“爸爸妈妈”的。 一个月圆的夜晚,文权再次做了个古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依旧穿着褐色福字团花的长袍,正坐在一个花园的花架下眯着眼午睡。午睡是被一阵笑声吵醒的,花园里有三个孩子正在互相追逐着,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三个孩子都穿着中国装,女孩穿的是红色的,两个男孩子,一个穿着蓝色的套装,一个穿着紫色的套装。那个穿红色装的女孩子和那个穿紫色装的男孩子正是上次他买回来的那一男一女,而那个穿蓝色套装的胖胖的小男孩,却是他的儿子。 他笑着从花架下站起来,转身回房去继续他的午睡了。 再次醒来,是被尖叫声吵醒的,他听见花园里巨大的吵闹声和哭叫声,好多种哭叫声。他起身走出房门,看见花园里围了一群人,有主人有下人,而他的太太正在嚎淘大哭着,哭声中一阵阵的唤儿声。 他快步走进人群中,所有的人看见他来了,都停住了吵闹声,只有他太太依旧大哭着。他看见他太太的怀里抱着浑身湿淋淋的儿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另外两个孩子呆呆地站在一边,女孩低声哭着,男孩瞪大了一双眼睛。 “这三个孩子在花园玩,不知,不知怎么搞的,小少爷掉到了井里,发现时已经不行了。”穿灰色长袍的管家低声向他说着。 他猛地转过脸去,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小孩,那两个小孩吓的紧紧地抱在一起。 文权再次从梦中醒来。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文权睡不着了,他反复想着那怪梦。就在这时,他好象听见隔壁的婴儿室有人在叽叽咕咕地说话。他的心里一惊,这不是BB说话声,BB还说不了这么连贯的话。 他悄悄地起身,在房间里拎了一个四脚的小矮凳,打开门,向BB的婴儿室走去。 走到婴儿室门口,说话声消失了。文权轻轻把婴儿室的门推开一条缝,向着房中偷偷望去。可是,天啊!他看见了什么? 两个婴儿床上,那两个玩具娃娃,正俯身趴在两个BB的身上,嘴对着BB的嘴,好象在用力地吸着气!吸了一下,又抬起头来,对着窗外的月光吸着气,那月光好象变成了一匹白练,直吸入玩具娃娃的口中! 文权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握住房门的手松了,婴儿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文权的头脑一阵发晕。 他再抬头,婴儿房一切都和他睡前一样,BB正睡在婴儿床上,两个玩具娃娃分别睡在BB的身边,BB正用双手把它们抱得紧紧的。 难道刚才是眼花了吗? BB越长越大了,已经可以满地跑了,说话也很连贯了。 奇怪的是,两个BB从来没开口叫过一声“爸爸”。文权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BB不叫爸爸呢? 随着BB的长大,文权心里怪异的感觉也越来越厉害了。他发现,两个BB长得越来越象那两个玩具娃娃了。文权曾偷偷地对小珠这样说过,小珠却不以为然地说:“BB象玩具娃娃有什么不好,那么漂亮!”文权没敢告诉她那一个晚上他看见的事,他怕吓着小珠了。 文权小心注意着两个BB的变化。 BB越来越疏远文权了,他们不仅长得越来越象玩具娃娃,而且,他们的那种眼神也越来越象文权第一次看见玩具娃娃时,玩具娃娃的那种眼神。奇怪的倒是玩具娃娃,看起来一点也不象原来那样怪异了,反而象真的娃娃那样了,只是那眼神看来有点懵懂懂的。 文权觉得两个BB的这种变化一定和那两个玩具娃娃有关,他不能再让那两个玩具娃娃留在家里了,他要想办法把它们处理掉。 BB现在似乎对两个玩具娃娃也没什么太大兴趣了,因为他们可以满地跑了,不时地想出去,只好劳动nǎinǎi带着他们逛街逛花园。 那天文权下班回来,nǎinǎi带着两个BB正在楼下面的小花园里玩。这是个好机会,文权忙用大的黑胶袋装上两个玩具娃娃,走下楼,把胶袋放进他的车尾箱里。关上车尾箱门,文权吐了一口气,一抬头却看见两个BB正望着他。文权忙上了车,开车走了。 车停在垃圾中转站边上,垃圾站正有一辆垃圾车在装着垃圾。 文权将装着玩具娃娃的胶袋丢在了垃圾站的垃圾箱里,他看着箱里的垃圾被装上了垃圾车。垃圾车装满了,盖上车盖,“呼”地开走了,文权也“呼”地松了一口气。 晚上吃晚饭,文权心情很好,喝了两杯酒,等BB和nǎinǎi都睡下后,文权趁着酒兴和小珠尽兴做了一次,他很久没做那种事做得那么尽兴了。 可是夜里,文权又一次做了那个怪梦。 他仍是那穿着褐色福字团花的长袍,他坐在那里,看着下人在忙着。他的儿子躺在那里,他叫了一班道士来给他的儿子超渡。他心里在盘算要把那两个买来的小孩子装进他儿子的坟墓里,好给他儿子陪葬,因为是他们害死了他儿子! 请来的道士中,有一个学过茅山法术,那个道士看出了他的心事。道士把他叫到一边,向他说了一个法术,可以让两个买来的小孩子在yīn间永远陪在他儿子的身边,除非他儿子投胎转世了。 于是他给了道士很多钱,让道士施法。道士把两个小孩子活剥了皮,用那剥下来的完整的皮做成了两个玩具娃娃,却正是小珠买回来的两个娃娃!两个小孩子的灵魂被用法术困在了玩具娃娃里,他们被剥了皮的身体被道士用三昧真火烧成了灰,洒在四处。他们永远也无法找回他们完整的身体,永远也无法再投胎了! 文权从恶梦中醒来,他浑身是冷汗,这个梦难道是真的?梦中那穿着褐色福字团花的长袍的“他”,就是他自己的前世吗? 文权正在黑暗中出神地想着,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他的一对儿女走进来。 他们一直走到文权的身边,文权看见他们的眼里充满着怨dú的光。文权想坐起来,但是他一动也不能动。 “你终于想明白了?”女孩子开口说话了,“我们被你关在黑暗的坟墓里过了几十年,要不是那个盗墓的人,我们也许永远也见不了天日!你还不让我们去投胎,而你死去的儿子早已进入轮回了!” “你们不是我的儿女?”文权费力地问出一句话来。 “你的儿女?”女孩大笑起来,“你的儿女已经被你丢进垃圾车里了!你以为这两年多的时间我们是白白在等待中浪费掉吗?我们早就和你的儿女换掉身体了!” 文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小孩互相看了一眼,女孩子点了点头,他们就向着文权扑来。文权感到身体上有说不出的疼痛,很快他就忍不住痛昏过去了。他昏过去前,听见妻子小珠凄厉如鬼的尖叫声。 前几天,某地方小报上登出一篇报道,报道上说了一件离奇命案,命案中的死者是一名三十岁的男xìng,死者被发现是死在家中的床上。奇怪的是,他浑身的皮肤不知怎么被离奇剥去了,尸体上连一点的皮肤也没剩。 死者的老母亲也死在家中,死在死者的房门口,死于心肌梗塞,据推测,死者的母亲是在听到声音后去死者房间看看,看见的事情或东西让她受不了刺激,心肌梗塞发作而死。 死者的妻子是在两天后找到的,找到时她穿着睡衣,浑身是血,正坐在郊外的垃圾场里扒垃圾,一边扒着垃圾还一边叫着她的一对儿女的名字。 而死者的一对儿女——一对龙凤胎,才刚刚两岁多一点,被送去了当地的孤儿院。 那天偶然走过孤儿院,铁栅栏里种着大半人高的冬青树,绿色隔开了街道与孤儿院。 忽然听见冬青树后面有两个小孩子的说话声。 “姐姐,我昨天夜里梦见爸爸……”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告诉你别叫他爸爸!他是我们的仇人!”女孩子的声音听来很严厉。 “……他,他浑身是血,……”男孩喃喃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你说他会不会来找我们……” “他怎么敢来找我们!”女孩子的话中充满怨dú。 “还有他的两个孩子,他们会不会来报复?” “告诉你不会的!你别烦我了!”女孩大叫起来。 “可是……”男孩子抽泣起来,“姐姐,我怕!” “别怕,”女孩用温柔的声音哄他,“你想想,我们不这样做,我们永远也没有机会投胎了呀!这一切都是他害我们的。我们只有这样才能做回人,进入轮回啊!” 还想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却见冬青的枝叶分开来,枝叶后一双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正用恶dú地眼光看着我。 我打个冷颤,冷汗浸湿了我的全身,我忙低下头快步走了。 走了好远,那一双眼睛好象还在盯着我! 《人皮绣屏》 云峰和秀秀大喜的日子。 云家那幢旧式的三层小楼里人来人往,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迎亲的送亲的在酒店里喝过中午那餐酒,都坐在一楼的客厅里一边吃零食一边闲聊着,云母忙活着招待客人,笑得嘴都合不扰了。 秀秀在二楼专门收拾出来的一个房间里补妆,秀秀的那帮女伴们都羡慕秀秀好福气,嫁个有家产的老公。 正在笑闹的时候,有人敲门。 秀秀的伴娘小霞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云母。 “秀秀,外面有快递送了一件东西来,等你签收呢。”云母柔声对房间里的秀秀说,她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 云峰很小父亲就去世了,云母没有再嫁,把云峰扶养大,并给了他最好的教育。秀秀从心里很佩服云母,而且,云母已经五十多了,但看上去就四十来岁的模样,秀秀真不知道她是如何保养的。 “好的,我这就来。”秀秀忙从梳妆台前站起来。 提着婚纱走到楼下,门口站着两个穿蓝布工作服的男人,手里抬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外面用厚厚的牛皮纸包着,牛皮纸上用红色的字写着地址和收件人,地址当然是这里,收件人却正是秀秀。 秀秀在回单上签了名,旁边有人帮着把东西抬到楼上。秀秀正考虑东西放哪的时候,云峰走了出来:“这是什么?” “不知道,有人寄快件来。” “谁寄来的?”云峰微微皱了皱眉头。 “上面没有写,可能里面会有书信什么的吧,要不拆开看看?” “还是先扔杂物房吧。”在云峰的指挥下,东西又被抬到了楼下,放进了楼梯下的杂物房里。 新婚的蜜月,云峰带着秀秀从云南跑到西藏,玩遍了以前想玩没有时间玩的地方。 蜜月的时间总是很短的,很快蜜月就结束了。秀秀将要回去面对全新的生活。 秀秀和云峰谈了三年恋爱,这三年中云峰从来没有带秀秀去见过云母,虽然秀秀早就知道云峰唯一的亲人就是他母亲。 直到结婚前的一个月,云峰忽然向秀秀求婚,并带秀秀去见云母。 那天傍晚,秀秀跟云峰来到城市里半环山的这幢老旧的三层小楼外的时候,秀秀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她忽然觉得和她恋爱了三年的云峰有些陌生。到这时她才想起来,三年中,云峰除了告诉她自己只有母亲这唯一的亲人外,其他什么家庭情况也没告诉过她。 夕阳照在爬满爬山虎的青砖墙上,让秀秀恍然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云峰打开沉重的有着微微锈迹的铁门,向秀秀解释着:“这楼是我爷爷的爸爸建的,解放前他是个资本家,解放后被没收了,后来又发还给我爷爷,可惜他住进这小楼没多久就过世了。” 门后是个花草树木过分婆娑的院子,让秀秀一进去就有种yīn森的感觉,秀秀打了个寒颤。 见到云母的时候,秀秀大吃一惊,云母和云峰站在一起,宛若姐弟,如果不是云峰介绍,哪里会想到她是云峰的母亲呢?云母的温柔祥和令秀秀不安的心里好过许多。 那天的晚餐极度丰盛,云母殷勤地为秀秀挟菜:“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你多吃一点啊。平时云峰比较忙,只有周末才回来,唉,我常常一个人……”说着云母的脸上有了些黯然的神色。 “嗯,我和云峰以后会常常回来看你的。”秀秀看着云母的神态,忙给云母挟了一块鸡腿。 “对了,秀啊,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云母仿佛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 “嗯,什么事?” “你和云峰回来住吧,就在这里结婚,我上次和云峰说了,他也同意了,就是说要看看你的意见。你知道,我也老了……”云母说着神色又黯然了。 秀秀看了云峰一眼,云峰从来没有和她提过这事。云峰继续低着头吃饭,秀秀发现,云峰自从回来就很少说话。秀秀又抬头看了看云母。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几年了,他总是说忙事业,很少回来看我。秀啊,你放心,你们搬回来住,我是不会打扰你们小俩口的生活的,每天能和你们一起吃吃饭,我就满足了。”云母说着,眼睛红了。 “只要云峰同意,我没什么意见的。”秀秀忙又挟了一筷子菜给云母。 “真的?”云母脸上露出了喜色。 “我吃饱了。”云峰说着放下碗筷。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们尽早搬回来吧。” “没那么快,那边租的房子还要退……”云峰说着站了起来。 最终,秀秀和云峰还是回到了云家这幢三层的小楼里结的婚,只是一结婚,云峰和秀秀就出去渡蜜月了。现在蜜月快渡完了,秀秀要开始她在云家的生活了。 坐在窗前,秀秀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这若大的院子,种满了各种花草,玫瑰、蔷薇、茉莉……还有两棵高大的白兰花树,铺开的枝叶,遮住了半个院子。 云峰在洗澡,云母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秀秀和云峰住在二楼,云母住在三楼。云母一吃完饭就上楼去了,她说上去看书,不打扰云峰和秀秀。秀秀坐在客厅看了一会电视,云峰说忙工作,就钻进了书房,等秀秀洗完了澡,云峰也收拾了睡衣去洗澡。 月亮圆圆的,秀秀觉得有些轻冷。 “帘外月初圆……君王宠……新欢……”秀秀忽然听到隐隐约约有轻轻的歌声传来,再细听,仿佛又没了。 天上的月光忽然像是蒙了尘的镜子,暗下来。 “……不闻……新……人哭,只……闻旧人……笑……”那声音又若有若无地传来,秀秀有些好笑,是自己幻听吗?可这叫什么歌词啊,“不闻新人哭,只闻旧人笑。”只是有些离奇了。 秀秀起身下楼,她想到院子里听听清,是什么人在这月朗星稀的夜晚喝歌。那曲子确实好听,只是歌词令人难解而已。 秀秀没有开灯,她摸着黑下楼来。 果然,越往楼下走,那歌声就越清晰起来。站在客厅里,秀秀开始有些害怕起来,这歌声仿佛不是外面传来的,倒好像是从楼梯后面传来的。秀秀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就顺着声音向楼梯后悄悄地摸去。 楼梯后有个小门,那是杂物间。 隐约的,秀秀觉得那声音是来自杂物间的,可是,杂物间怎么会有声音呢?秀秀开始站在杂物间的门口发抖,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那歌声飘渺的好像不是来自这个世界。杂物间里到底有什么? 秀秀的手停在杂物间的门拉手上。 她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杂物间的门看一看,或者,只是自己听错了呢?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秀秀的肩上! 秀秀忍不住猛地一回身,拉着门拉手的手用了一下力,那门“啪”地开了,一个黑影当头向秀秀砸了下来! 一只手扶住了杂物间砸来的东西。 “啪”客厅的灯亮了,“你们在干什么?黑黑的也不开灯。”是云母的声音。 秀秀放下抱着脑袋的手臂,看见背后帮他顶住砸下来的东西的却是云峰。“吓死我了。”秀秀小声地嘀咕了一下。 “没什么,秀秀想找一些东西,我怕开灯打扰了你睡觉。”云峰帮秀秀解围。 “找到了吗?是你手里拿的那个?”云母一脸关切地问。 秀秀吱唔了一下,轻声说:“是的。” “不是!”几乎在秀秀说“是的”的同时,云峰说了相反的回答,秀秀的脸一下子红起来,这么简单的谎言,她和云峰居然说出两个答案来。 “到底是谁找东西啊?”云母笑起来,那笑里居然有着说不上来的风情,“秀秀是想看看结婚那天快递送来的礼物吧?我倒也想看看呢。” “还是明天看吧,秀秀,我们打扰了妈妈休息,多不好,还是先上去睡觉吧,我把东西放好。”云峰轻声,但很坚决地说。 “不怕,我反正已经醒了,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云母说着已经来到了秀秀身边,笑着向秀秀说:“其实,我也很好奇呢,你不介意我帮你拆礼物吧?”云母此时倒很好奇,秀秀觉得她那神态仿若无知少女。 “不介意不介意!”秀秀忙摇了摇头。 刚说完,云母已迫不急待地剥开了那个巨大礼物外面包着的牛皮纸。 一具精美的屏风。 秀秀看着屏风,忽然就喜爱的不得了,她笑着对云峰说:“好漂亮呀,把它放在我们房间里好不好?” “这……”云峰想反对,但没找到反对的理由,确实,这屏风太漂亮了。 “让峰儿给你搬上去吧。”云母笑着看了看云峰。 秀秀已经在屏风前坐了半个小时了。 她细细地看着屏风上的仕女:“……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耶!真的是一百个美女哦,我数了三遍!” 屏风是紫色的木框架,四边的木框上刻着一些她不认识的文字,有些像蝌蚪,有些笔画拉的很长,像是某些魔幻书中魔幻植物的藤。这些蝌蚪文和细长蜷曲的藤一般的笔画,把这个木框装饰的美仑美奂。 屏风的中间是一种说不上质地的绢,颜色微有些黄,绢是半透明的,摸上去光滑而有弹xìng。 绢上绣着一百个仕女,四面,每面有二十五个仕女。这些仕女或在起舞,或在cāo琴,或在吹笛,或在曼歌……各人神态皆不同,但又个个美的如同仙宫里的仙子,虽然每一个仕女由于屏风大小的缘故都很小,但眼鼻嘴耳却细微入致,连那细小的差别都能看得出来。 屏风本来应该有正反面之分的,但是这屏风上的仕女绣得太好了,根本没法分辩哪面是正面绣的,哪面是反面的,所以反面看去仕女图只是反了过来,却是一样的清晰,一样的丝丝线线都恰到好处。 这一定是一件价格不菲的古董。 对古董一无所知的秀秀这样给屏风下了判断。 当秀秀觉得有些疲倦的时候,她发现云峰已经在床上打起了轻轻的鼾。秀秀偷偷地溜上床小心不敢吵醒了云峰,她怕云峰说她又傻玩到那么晚。 夜里,秀秀又听到了那个歌声:“帘外月初圆,君王宠新欢。花影自婆娑,月辉自清寒。欢爱短不复,孤枕谁可怜?不闻新人哭,只闻旧人笑。……” 夜半听起来,歌声格外地凄凉。 秀秀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云峰还在沉睡。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仿佛是白天一样。秀秀站起来走到窗前,轻轻打开窗帘,清冷的月辉一下子洒满了房间。 秀秀站在窗前细听,发现歌声是来自房间里的。 秀秀的背上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她慢慢地回过头去,寻找着声音的来处,那声音却是来自于那张屏风! 屏风被笼罩在月光中,半透明的绢在月光下更轻柔。朦胧中,屏风上的仕女都活动了,舞女们的水袖在风中飘来飘去,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那舞姿,不是人间所能见的,那歌声,凄凉得仿是几千年的幽魂。 秀秀呆呆地看着,她有种想随她们一起跳舞的冲动。 恍然间,整个房间化作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宫殿,宫殿里数百个着轻纱,抱乐器,舞水袖的美貌女子在乐声中翩翩起舞。 秀秀终于忍不住加入了这一场曼舞。 秀秀觉得自己的身上仿也着了那曼妙的轻纱,手臂上的腕铃轻轻如碎,这是生命中最后最美的一场舞…… 秀秀越舞越快,她看见一个女子反弹着琵琶向她走来,脸上的笑容那么明朗。 秀秀醒来的时候还躺在床上。 云峰正坐在床边。 “咦,你怎么没去上班?”秀秀奇怪地问云峰。 “昨天夜里你昏到在地上,我怕你有什么事,所以没去上班,守着你啊。”云峰脸上的些焦躁,他用手轻抚着秀秀的头发。 “我昏倒在地上?”秀秀有些不明所以,她从床上爬起来想了一下:“是了,我昨晚做了个怪梦呢,我梦见屏风上的美女都活了,在房间里跳舞,房间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可漂亮了!我就和她们一起跳舞……咦,屏风呢?”秀秀兴奋地说着,但她忽然发现屏风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我把屏风拿到杂物房去了。”云峰淡淡地说。 “为什么?”秀秀不解地问。 “那个屏风是个古董,太古的东西总都是有些古怪的,你的身体太弱,我怕时间长了对你不好,你看,你昨晚不就是昏倒在地上都不知道吗?” “峰儿,你不要吓着秀秀了。”云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秀秀,我做了个鱼片粥给你吃,你可要保重身体啊,我还想早点抱孙子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 秀秀看见云母进来,马上想下床,却被云峰挡住了:“你还是多躺一会吧,你再昏倒,我真没辙了,真拿你没办法。” 秀秀只好坐在床上吃完了鱼片粥。 其实秀秀觉得自己一点事也没有,她假装躺在床上,等到云峰一出门,她马上就跳了起来。 秀秀像做贼似的跑下楼,溜到杂物间门口,准备开门看看屏风是不是在杂物间里。这时,秀秀忽然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她的背上又冒了冷汗来。秀秀急速在回过头去,发现客厅和厨房的转角处有个黑影一闪不见了。 秀秀急忙追到转角处,可是厨房空dàngdàng的,一个人也没有。 厨房窗外的玫瑰有一人多高,花枝在轻风中dàng啊dàng的,仿佛在向秀秀招着手。秀秀想到厨房的窗前看看院子里,可是忽来的恐惧袭击了她,她慌忙跑回了楼上,连去看屏风的事也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秀秀对这幢小楼那花影婆娑的院子,时时有种恐惧感。她宁愿闷在房间里,也不愿去院子里。 晚上云峰回来的时候,送了一条彩绳结成的手链给秀秀,上面挂着很小的金坠子,坠子是佛像,合什盘坐莲花台上。 手链精美,秀秀有些爱不释手,让云峰给她戴上。 “秀秀,我明天有事要出差,几天的时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你要乖乖的,那个屏风不许再拿上来了,手链不许离身,这可是我特意从千叶寺求来给你的。”云峰像叮嘱孩子似的叮嘱着秀秀。 “知道了,你快成老太婆了。” 第二天云峰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出门了。 秀秀无聊地给各个朋友打电话,大家都笑她成了小fù人,于是约了一班人逛街购物泡吧。一直疯玩到天黑,一群人才开始说拜拜。 秀秀有些不想回去,云峰不在,她和云母两人呆在若大的房子里,真是没趣。 “小霞,晚上你去我那吧。” “哈,老公不在,你耐不住寂寞了?”小霞取笑她。 “瞎说吧你!”秀秀在小霞的身上乱挠着,小霞笑成一团,“那楼好大,我不习惯,和他妈也没多少话说,唉!”秀秀叹了口气。 “我去陪你也行,有啥好处?”小霞总算停止了笑。 “嗯……”秀秀想了一下,忽然兴奋起来,“我结婚那天收到一个屏风,可漂亮了,上面是一百个仕女,应该是很值钱的古董。我把它放房间里,那晚还梦见那些仕女全都出来跳舞了呢!” “真的?你骗人的吧!”小霞不相信地说。 “真的,骗你是小狗,你去陪我,我们晚上把屏风放房间里,没准你也会做梦呢!” “好!我信你一次!” 秀秀和小霞偷偷地把屏风从杂物间里弄出来搬上楼。 两人坐在屏风前研究着屏风上的仕女,不由地感叹,图上的女子真当得上栩栩如生四个字了。 “好吧,但愿我今晚能梦见这些美女出来跳舞,要是梦不到呢,就是秀秀你骗我,那你要赔偿。”小霞躺在床上时有些无赖地对秀秀这样说。 “真不讲理,好吧,你说赔偿啥。” “请吃牛扒吧,我要求不高。” “小无赖。”秀秀点了点小霞的鼻子。 夜里,秀秀再次被歌声惊醒来,她发现小霞已经像梦游似的站在屏风前了。屏风上的仕女们开始轻轻舞动,有人在轻唱着:“手中羊脂玉,杯中花露酒……” 秀秀呆呆地听着这美妙的仿佛不是来自人间的歌声。 一恍惚间,屏风上的女子已经飞了下来,房间仿佛成了一个灯火辉煌的宫殿,所有的女人都在宫殿中用自己的美丽尽情歌舞。 小霞也开始起舞,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看起来微微笨拙的小霞,居然在此时,仿若飞燕又世,灼灼再生,舞姿轻盈柔美,看的秀秀都有些嫉妒起来。 秀秀有种生在梦中的感觉。 她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子,左手抱琵琶,右手在琴弦上拨动着,脚下轻踩着乐点,向她走了过来。秀秀忍不住从床上站起来,想加入到跳舞的女子中去。 那个弹琵琶的女子忽尔把琵琶放在背后,反弹着琵琶,忽尔把琵琶低悬空,跷起赤着的脚来拨动琴弦。秀秀开始随着她的乐点轻轻踏着脚步。弹琵琶的女子跳到秀秀的身边,向秀秀伸出手来,那手柔弱无骨,白晰纤细。 秀秀也不由地伸出手去。 弹琵琶的女子脸上忽然露出一丝邪邪的笑,她一把抓住了秀秀的手。 那五只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扣住秀秀的手,冰凉的,有些巨痛从秀秀的手上传来,秀秀不由地想挣开去,但她越挣那五指就扣得越紧。说来也不过瞬那间的功夫,只见秀秀手腕上那个彩绳金佛的手链忽然化出数道金辉,扣在秀秀手指上的五指忽然松了,秀秀看见那个反弹琵琶的女子忽然飞了出去。 秀秀身体一软,也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幻像都随着反弹琵琶女子的飞出而退去。秀秀的头昏沉痛疼。 秀秀勉强撑着昏沉的感觉站起来,看见幽暗的房间中,小霞正站在屏风前有些笨拙地扭动,那姿势让人觉得好笑。秀秀心里有些恐惧起来,她想起刚才自己的幻觉,难道,小霞还在幻觉中跳舞吗? “小霞!”秀秀轻声呼唤着小霞,可是小霞却好像听不见一样,顾自舞着,不理秀秀。 “小霞!别跳啦!”秀秀脚步有些不稳地走过去,拉了拉小霞的手,没想到,小霞却忽然把秀秀推开去,那力量大的惊人。 秀秀跌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秀秀从黑暗和冰冷的感觉中慢慢地醒了过来,她从地上坐起来,看见小霞趴在屏风前的地上。 “小霞!”秀秀忙爬起来走到小霞身边,她犹豫着伸手摸了摸小霞,却又迅速地缩回了手。 小霞身上是冰冷的。 “小霞……”秀秀无力地喊着,但她知道小霞已经死了。 秀秀独自坐在黑暗的地上,恐惧紧紧地包围着她。 “唉!”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长叹。 “谁?!”秀秀吓了一跳,不由地将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 “谁?呵呵,是我啊。”居然是身体早已经冰冷的小霞在说话!这时,只见小霞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小霞!”秀秀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惊喜,“你没死!” “小霞?这个女人的名字还真俗啊。”小霞叹着气,“不过我还是要多谢她,要没有她,我怎么能从这该死的屏风里出来呢!” “你不是小霞?!”秀秀吓呆了,“那你是谁?” “我?你问我?”“小霞”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我叫衣涟,就是刚才你看见的那个弹琵琶的女子。唉,如果不是你手上那条链子,现在该是我和这个小霞在说话。” “你,你……那……小霞已经死了?”秀秀有些语无lún次了。 “她没死,她不过现在是在屏风里罢了,其实那里的生活也不错,你不用担心的。”衣涟轻声笑着,“只是可能会寂寞了一点。” 秀秀忽然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害死小霞?为什么?” 那个叫衣涟的女子仿佛楞了一下,“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害死她?我没有害死她,这怎么会害死她呢,她只不过代替我生活在屏风里罢了。” “你胡说!”秀秀生气地大声说着。 “我没有胡说。”衣涟一脸的优雅,与小霞气质是完全不同的,那种气质,并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你听了就明白了。” “以你们现在来说,我不知道那在你们现在算来是什么朝代,不过你知道那是一个很久远的年代就行了。 “我本是农家里快乐的女子,不想才七岁,就被选入宫里,和几万个女子一起,日日起早睡黑地cāo习乐律。三年后,几万个女子只剩下了几千,其余的不是被送去做一般的宫女,就是卖去了外面。那年我十岁,弹得一手好琵琶。又三年后,几千个女子还剩下了几百个,其余的,命运和以前那些一样。那年我十三,学会了反弹琵琶。这后来我们开始频繁出入于宫殿里为君王大臣们歌舞。再三年后,几百个女子就剩下了一百,其余的女子哪去了,我不用说你也知道。那年我十六,已经学会了用足弹琵琶。 “这一百个女子于是成了皇宫里首席的乐师,成立了宫庭乐队。我还记得乐队终于成立时,在皇宫里的后花园,君王设宴请各位重臣共来欣赏,那种豪华与奢靡,非常人所能想象。那夜君王酒醉,与乐队的众女嬉戏,于是发誓要纳这一百个女子为妃,全不顾下面众臣的反对。” 衣涟说着的时候,眼睛里反shè出来一种属于骄傲的光,这让秀秀觉得自卑。 “那后来呢?”秀秀不觉地被这故事所吸引。 “后来?”小霞,不,应该是衣涟,一脸的悲伤和沉思,“那时君王已经有了不少嫔妃,当时他最恩宠的妃子姓庞,其父乃是当时的权相。庞妃因其父之故,加上受君王恩宠,独自专夜。她听说君王要纳皇宫首席乐队的百女为妃,心中嫉恨不已。” 衣涟说着,忽然微泣起来:“于是庞妃就和其父商量,其父想出了一个主意。在其父的幕僚中有一个道士,会邪术,他们私入宫中,把乐队的女子迷晕了,道士施展邪术,从乐队这一百女子的背上剥下皮来,用硝等东西制过,然后把百女的皮凑在一起,做成屏风,最后把百女的生魂封印在这个屏风上。” 秀秀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衣涟。 现在在哭的是衣涟,但眼泪是小霞的,那是小霞的身体。 衣涟轻泣了一会,慢慢地停下来,又开始了她的叙述:“屏风制好后,庞妃找了当时最出名的画师,将这百女的模样画在屏风上,然后找最好的绣娘用最好的丝线,把这屏风上的画绣出来,并将屏风送给了君王。君王慑于庞妃父亲的权利,也不敢明着追查此事,于是冷淡了庞妃,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衣涟的声音里充满了仇恨。 “你……你……你也是,被封进那屏风里的……生魂?”秀秀的声音微微颤抖。 “姐姐,你进来吧。”衣涟忽然这样说,声音中还有丝丝的哽咽。 秀秀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衣涟说的是谁,只觉得这黑暗的空间中好像有许多的生魂在飘,她不由地惊恐地四下张望。 眼光掠过门口,发现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门口站着的却是云母。 “妈!”秀秀像看到救星似的,想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云母那边去,但却被云母脸上那冷冷的优雅和冷淡拒之于千里之外。 “姐姐,你来啦!”衣涟给门口的云母福了一福,这种动作用小霞的身体做来,显得格外的怪异,“小妹多谢姐姐,此恩小妹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 “妹妹不必多礼,你今天得以解脱,我也算是没有食言了。”云母的声音里也有些哽咽。 秀秀呆呆地看着这两个在她生活中曾如此熟悉的人。 衣涟又转向秀秀:“没错,我便是那被封进屏风的一百个生魂之一,还有你现在的婆婆,也是那一百个生魂之一,她叫衣敛。” “她……她……她是……” “她是人。她是第一个从屏风里出来的。”衣涟看了看云母,云母走到房中,站在那里看着衣涟,“后来,君王死,其朝亡,这个屏风就流落到民间。不知过了多少年代,几世几劫,我们还是寂寞地封在屏风里。直到偶然的一次,有一个女子不知道怎么被吸进了屏风里,衣敛却因此得脱解,于是转入轮回中去投胎了。衣敛脱身后,这屏风被一大户人家收藏,自此我们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年轻女子,甚至连一般人都很少见到,没有机会脱身。 “我们剩下九十九人经过商量后,托梦给已经转世的衣敛,请她帮我们想法脱身。于是,在剩下的岁月里,我们就寻找替身进屏风里。终于,大家都出去了,我是最后一个。”衣涟长长松了口气,笑了笑。 “姐姐,天快亮了,我要走了,这一别,不知几时才能与姐姐见面。”衣涟转身向着云母。 “妹妹快去吧,有缘自然有相见的时候。”云母的声音里也有些轻松的感觉。 “那好,姐姐,我就此别过了。”衣涟说完,小霞就忽然倒在了地上,四周变得一片静默起来。 秀秀看着刚才还在说着话的小霞倒下去,不由地叫起来。 “小霞!小霞!”秀秀摸着倒在身边的小霞,她的身体冰冷的,甚至能感觉到已经开始僵硬起来。“是你害死了小霞!”秀秀泪流满面,她抬起头,恨恨地盯着云母。 “你说的没错。”云母淡然的看着她,“可是我们也一样是被害了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循环不止。其实,我如果说是你害死她也可以,因为,我本来是想让你成为衣涟的替身的,没想到你会带个小霞回来,所以,其实是你直接害了她。” “你……你好狠的心肠!你害死我,云峰是不会原谅你的!”秀秀气极,她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好。 “他早就不原谅我了。”云母的脸上又出现了黯然的神色,“我为了姐妹,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了,你知道什么?”云母的语气忽然凶狠起来,“你能知道一个人不管转世多少次,都不能忘记以前的事情,从被封进屏风那一生开始,后来的生生世世,都没法忘记,常常在夜里被噩梦缠住,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吗?” 外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的天已经亮了,可是秀秀仿佛还是身处黑暗中,她半抱着身体僵硬的小霞,狠狠地瞪着云母。 “我自从收到姐妹的托梦后,我就寻找这屏风,最后在这云姓人家找到了屏风。那一世我自卖身到云家做丫头,一世未嫁,老死在云家。以后的每一世,我都想法托生在云家,实在无法托生在云家,我就托生在与其家族有关的人家,最后再嫁到云家来。我利用种种机会将这屏风放到年轻女子的房间,让屏风中的姐妹有机会利用这些女子做替身,好从屏风里解脱出来。” 云母脸上有种疯狂般的表情,秀秀呆呆地听着,这不知道轮回了多少世的,还记着以前生世种种的女人的叙说。 “你知道云峰在认识你之前谈过两个女朋友吗?”云母的脸上有着怪异的笑,“她们现在都在屏风里。正是因为她们被替进了屏风里,云峰才离开家搬到外面去住的。他想和你结婚,我要求他搬回来住,他让我扔了那个屏风,我答应了他。可是他没想到我不是扔了,我寄给了你,作为你们的新婚贺礼!” “你简直是疯了,连自己儿子的幸福都不顾。”秀秀恨恨地说。 “是的!我是疯了!”云母忽然走到秀秀的身边,低下头,狠狠地瞪着秀秀,“我当然疯了!云峰,他前世,是我的情人!你知道吗?可是我没想到,转世后他居然成了我的儿子!天哪,他根本不记得,可是我却记得的清清楚楚!我看着我前世最爱的男人,转世后成了我的儿子,他身边的却是别的女人!我怎么能忍受!所以我要把他身边的女人都杀死,他至少,也要陪着我到我这世的身体死去!” “你……你……你胡说!”秀秀被这种不在她所想像范围内的话给吓呆了。 “你知道我没有胡说的。”云母用不屑地语气对秀秀说,“如果你非要自欺欺人,我也不妨告诉你,这幢楼所在地,是云家祖辈所居之地,虽然房子不知道翻盖过多少次,现在成了小洋楼。以前被替入这屏风内的女子,大都是死在这里的,她们许多人的身体,最后就被埋在了花园里,我还能清楚地找到每一具尸体的位置。你要不要我说给你听?”云母说着,脸上露出了恶剧般的笑容。 “不要!”秀秀尖叫起来,她用手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你真是疯的,是变态的!” “哈哈哈……”云母大笑起来,“不管你怎么说都好,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不能留你在这个世界上,我必须在云峰回来之前解决掉你!” 云母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刀,她举着刀向秀秀走过去。 “啊!”秀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她却浑身无力。 “你以为我刚才是在这里和你废话吗?在你听我说话的时候,我早就向你施放了一种迷烟。这在古时是很多的,可惜到现在已经失传了,不过,我还记得,因为我记得每一生的事。”云母冷冷地笑着,刀尖已经逼到了秀秀的胸前。 “啪”门忽然开了,云峰出现在门口:“住手!” 云母听到声音急忙转过身去,却正看见云峰从门口飞窜过来,一把抱起了在地上不能动的秀秀。 “你不是出差去了吗?”云母看着忽然出现的云峰,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你以为我真是出差去了吗?”云峰冷笑着,“自从屏风被你寄给秀秀,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秀秀。前两个女孩被你害死,我直觉和这屏风有关,但我没有证据。后来我通过朋友认识一个高僧,曾询问过,他告诉我可能是屏风上有生魂寄居。我觉得秀秀有危险后,就去千叶寺求了一串手链给秀秀,求手链时,千叶寺的僧人还送了我一个小金佛,告诉我这手链和金佛是一体的,有一边出事,另一边的金佛就会变色。” 云峰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但我还是不放心,为了彻底解决这事,我与朋友介绍的高僧联系,他让我去他那里,要送我几张符,让我把符帖在屏风上同屏风一起焚烧,这些生魂就会和屏风一起灰飞烟灭,就不怕她们出来作怪了。于是我慌称出差,其实我是去找那位高僧的,可是没想到,我昨晚还在途中准备转车,就发现金佛颜色不对,我怕秀秀出事,于是连夜坐车往回赶。总算我回来及时,没让你伤到秀秀。” 云母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拿着刀的手颤抖着:“好好,你真好!前世的情,今世我对你的好,你全忘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这样对我!” “你是我母亲,我尊重你,在你来说,我是喝了孟婆汤的,我不记得前生,我只知道今生,我爱秀秀!”云峰淡然地看着云母,“你害了那么多人,你是自己去自首,还是等我报案?” “自首?报案?”云母忽然失声大笑起来,“你别做梦了!我轮回这么多世,怎么最后会落得这样下场吗?我已经做完要做的事了,以前的生世我也过够了!”云母说着,忽然提起刀向自己的胸前猛刺下去!“我害了人,我用这xìng命陪她们就是!只是下了yīn间,我也喝了孟婆汤,便不用这么辛苦了……”刀直直地chā在了云母的胸前。 “妈!”云峰没想到云母会自杀,他慌忙放下秀秀,想去夺云母手中的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云峰抱住倒下去的云母,他看见云母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一切都是命!我逃不过,秀秀也逃不过!她们,还会回来的!”云母手指着屏风,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噩梦般的一切终于过去了。 云峰把屏风扔到了杂物间,他告诉秀秀不要再接近屏风,等他处理完云母的后事,就去找那个高僧,拿符镇住屏风里的生魂,然后把屏风烧了,让那些生魂一起魂飞魄散。 秀秀经过一声惊吓,生起大病来。 那夜,秀秀睡的迷糊之中,忽听有人喊她:“秀秀!秀秀!” 秀秀睁开眼来,发现床前站着一群美丽的女子,而站在最前面的,却是小霞:“秀秀,你一定要救我们啊,你不能让云峰把屏风烧了,那样我们都会魂飞魄散的。” “小霞……”秀秀的眼睛湿掉了,“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这屏风如果不烧,还会有多少女孩受害呢?” “秀秀,本来在屏风里的应该是你,可是我却替你受了这罪,你居然还忍心这样说?”小霞生起气来,“这屏风里的女子又有谁是想害人的?还不都是被害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循环不止。没有谁就应该在这屏风里呆下去,也没有谁是做了不可饶恕的事,要受到魂飞魄散的惩罚啊!” “小霞……”秀秀说不上话来。 “秀秀,求你了,只有你能救我们,求你救救我们吧!”小霞恳求着。 “求你救救我们吧!我们都是被害的啊!”小霞身的女子也一起恳求着。 “这……好吧,我尽量想想办法吧。”秀秀终于还是答应了。 “好!你答应了,说话一定要算数哦,要不,你会做噩梦的!”小霞终于微微笑了,然后带着那群女孩转身离开。 “啊!”秀秀满头大汗的从梦中醒来,外面天已经亮了。 秀秀呆呆地望着窗外的署光,她忽然想起来云母临死前,怪异地笑着,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一切都是命!我逃不过,秀秀也逃不过!她们,还会回来的!” 《十年梅花》 妈妈,我又一次出世了。世界原来还是这般寒冷,我在比刀还锋利的风中 怀念黑暗的温暖,但是我回不去了。我又一次无奈地出世。 这远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生命象一场华丽的痛楚,世人仰慕我的光彩,而我的影子徘徊在那个咫尺 天涯的窗外——我用生命一次又一次撞击的窗,始终不曾为我打开。 仍旧是这般寒冷的冬夜,他完美的身影映在窗上。据说他有很多缺点,但 是我都看不见。我睁大又睁大我的眼睛,就是看不见他一丝的缺陷。 这令你担忧了是吗,我的母亲?你用坚强的手挡着我,说:“孩子,那不 是你的方向!” 不,那就是我的方向。我本来是漂泊不定的,会这样淡淡地生,然后在一 场寂寞的繁华中死去,至多引来几声叹息。然而从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我就 知道了自己的方向。 那是十年前,我命中注定将在那个夜晚死去,北风已经通知了你,我的母 亲,那夜你搂紧我孱弱的身体,珍惜我们的每一瞬间。我听见你的心在叹息 。你告诉我:“孩子,记着一定要回到我的脚下,那里是你的家。” 那是我第一次死去。 我象个婴孩一样好奇地朝黑暗中张望,你问我在看什么,我说:“我在看 死亡。” 你说我是个傻孩子,死亡怎么可能看见呢?死亡只能经历,就象爱情一 样。 原来爱情和死亡是同等的东西。我这样对自己说。 如果北风不是在路上流连于一朵小小的火苗,你就会早一刻失去女儿, 而我将失去自己的方向。 只怪那朵小火苗太倔强,始终在北风面前挺起小胸膛,骄傲的北风震怒 了,他用了60秒钟来教训那个小家伙。 60秒钟意味着什么呢? 你注定要失去你的女儿,而我,注定要在此时遭遇死亡。 死亡没有来临,所以我遭遇了死亡的替代品——爱情。 在这最后的60秒里,他的窗口陡然光华大炽,他的身影出现在窗上。以 前我从没有见过他,这扇窗内夜夜华灯,对我来说和漫天的星光没有分别。 然而当他与灯光一同降临,我微微一颤。 我违背了规则,就这样离开了你,母亲。你担忧地呼唤我回来,这不是 我应当离开的方式。但是我只想靠近他,看清那个有着如此优美身影的他, 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芬芳的灵魂漂浮在空气中,那里面蕴涵着一个微笑——我并不太清楚 自己的微笑意味着什么,只是这样懵懂而坚决地朝向那个窗口。 我曾经问过飞蛾:“你为什么要扑向火焰?” 他们说:“因为我们要问的问题,火焰知道答案。” 他们的问题是:为什么火焰会令他们痴狂。 他们从来没有得到答案,因为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问,就已经死去了。 我就这样扑向他的方向,如同那些充满疑惑的飞蛾扑向火焰。 60秒钟很快过去,北风气喘嘘嘘地赶来,正好看见我无限接近我的目标 。北风是不能被侵犯的,他轻易地击碎了我干净的灵魂,就象轻轻弹破一个 气泡。 我死于寒冷,但是寒冷不能熄灭我心里的火。我在地下沉睡了一年,一 年中,那火始终在燃烧,也许就是当初北风遇见的那朵倔强的小火苗。 不等你的召唤,我就这样窜出了头。 这样我成了你的第一个女儿。你照旧忧虑地看着我,因为早产,我注定 了要过早地夭亡。我的兄弟姐妹还在沉睡,别人的孩子也已经开始打哈吹,世 界此时是最孤单的。我选择这个时候出世,因为我惦记着他。 我想他是一朵不一样的花,有着和我不同的芬芳。他的形状令我着迷,灯 光在他的侧影上打上金色线条,如同一个遥远而离奇的传说。 我这样痴痴地望,直到面容憔悴。连北风也被我感动得流泪,空气中飘下 了许多小雪花。 死亡又一次逼近了我。北风携着我不再娇嫩的手,飞向他的窗口,身后, 妈妈忧郁的眼睛星星般闪烁。 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我在他的窗前飘飞出绝美的弧线——再没有一朵花 能飞得如此美丽而多情,在这凝望的一年里,每时每刻,我都在设计和他见面 时的动作。 然而他保持着静默的姿态,仿佛不曾看见我。 年复一年,我就这样在守望中生存、死亡,每一年,空气中的小雪花都陪 伴我度过凄清长夜。 直到去年。 去年,一个小姑娘从妈妈脚下走过,仰头望着我,目光中满是赞叹和喜爱。 她喜欢我,这不好吗?妈妈,为什么你忽然惊恐地抱住我?为什么那些小 雪花变成亮晶晶的眼泪? 我没有来得及问你,一阵蚀骨的痛楚透彻全身——小姑娘将我摘了下来, chā在鬓角。 北风愤怒的呼啸,穿着皮衣的小姑娘打了个寒颤,匆匆地,走进了那间屋 子,那间我一直守望的窗口所属的屋子。 我听见小雪花叮叮当当坠地的声音,还有母亲在风中飘摇叹息的声音,但 是我的心里,只有一点点空间来容纳这种离别的悲伤。 我想我可以见到他了。 小姑娘走进了另一间房,那房里没有窗。有一个年轻人,长得很好看,他 目光一亮,灼灼地看着我,看得我羞红了脸:他是不是就是我守望的那个人呢? 他走上前来,低头凝视着我,欣喜地说:“好漂亮的梅花!”我心里更加欢喜:原来他也是喜欢我的。一定是他,我仰头望着他,很想让他知道,每夜守侯在窗外的,就是我。 但是他的目光很快转开,以那样的目光看着小姑娘:“衬托得你更漂亮了!” 那是什么样一种眼光啊,象水波,象月光,象梦幻,象丝绸,象花瓣,象一切柔和而美好的东西,却不是对着我。 在他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种衬托,衬托得他所爱的人更加美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他的目光越温柔,我的心就越痛楚。我发出尖锐的叫声,却只有北风听见。 北风又一次带走了我,一路上,我沉默不语。在到达土地之前,我问:“我可以不再出世吗?” 北风说他不知道,因为这是东风的权限,他无权过问。 你听见了这话,你伤心了,妈妈。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失去了我爱的人,今后的漫漫长夜,你要我将目光投向何方呢? 命运的手拨弄着我,今年,我又一次无可奈何地出世了。 夜晚时分,他的影子依旧清晰而美好,我的眼泪比小雪花的身体还要冰凉。 北风看了我一眼,飞走了。 你忽然很担忧,而我无心过问。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妈妈,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完全忘记了做母亲的心可以痛楚到什么程度。 你惶恐地拥抱我:“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北风看来很生气。” 北风为什么生气? 后半夜忽然一阵浓烟滚滚,那个窗口窜起了几尺高的火焰,他端坐火中,火焰在他身边飞舞,一种绝顶的美令我目眩神迷。 北风悄悄飞到我身边,得意地问:“你满意了吗?” “是的,”我喃喃道,“他真美!” 你听见我的话,双臂骤然一紧。怎么了,妈妈?我说错了什么?在火中的他,比平时更加美丽啊! “他会死。”你简短地说。 他为什么会死?我不明白。但是死亡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明年他又会从泥土中苏醒过来,象我一样。 “他会永远死去,”北风呵呵地笑着,好象干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你告诉过我,他是人。人和花不一样,人只能活一次,也只能死一次。” 我用了相当一段时间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他要永远埋在地里,无论我出生多少次,都再也看不见他了?” “是的,”北风做了个鬼脸,“而且他会腐烂,变得很丑。” “为什么会这样?”我惊呆了。火焰飞舞,我的爱人象花朵一样斑斓艳丽。我无法想象他腐烂丑陋的样子。 北风在我面前翻了个跟头:“是我干的,是我吹出的大火,人会被火烧死——谁叫他不爱你?”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样美丽的火,竟然会是杀人的凶手。 是不是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比如火之于他,比如他之于我? 但是我不要他永远死去,我宁愿他喜欢别人,宁愿每夜为他伤心落泪,我不要他独自一个慢慢腐烂,变成我不熟悉的样子。 我甩开北风惊讶的手,挣脱你的怀抱——妈妈,原谅我,我不能不救他。 我在浓烟中飞舞,迷失了方向。他在哪里呢?灯光早已被火光淹没,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味道。我的身体蜷曲而枯黄,却依然找不到窗口。 蓦的,一阵清凉传来。一朵小雪花出现在我身边,他冰凉的小手牵着我,一直飞,一直飞,终于飞到了窗口。 小雪花呢?我再也找不见他,只见地上有一滴很小很小的水。 我飞进窗口,飞近我所熟悉的那个形状,穿越灼热的火焰,终于靠近了他的身旁。 我是第一次看见他。他并不是那个小姑娘的情人,我认错人了。多么好! 他真的很美,比窗上的影子还要美,金色的身体象喇叭花一样流畅动人。 他看见我了吗?我不知道。一阵流水般的音乐从他的身体里流泻而出。他的身体在融化,我的也是。我们都经受不住火焰的灼烤。 我将芬芳的灵魂释放,身体片片凋零。 我知道,那音乐是他的灵魂,飘洒在空气中,如同金色雨雾,我飞近这片金色,灵魂变得金光闪闪——金色的芬芳在热空气中尽情舞蹈,然后一起沉睡于地下。 临死前,我许了个愿。 我希望再次醒来时,能够再看见他,能够自由地飞到他身边。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长出了翅膀,金色的翅膀,是他灵魂的颜色,梅花的芳香,是我魂魄的气味。 你依旧在那里,母亲,用怜爱的目光看着我:“你可以自由飞翔了,女儿。” 是的,我变成了一只蝴蝶。唤醒我的东风临走前再三叮嘱:“记住,不要告诉别人你曾经是一朵梅花,否则你最心爱的人就会死。” 那栋曾经吸引我目光的有窗户的小楼已经在大火中消失,我迷茫地寻觅,你伸出手呼唤:“女儿,看这儿!” 在你的指尖上,一朵幼小的梅花刚刚展开,朱红的花瓣,天真的笑颜,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我的心头掠过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飞到他的身旁:“你是谁。” 他的身上散发着梅花香:“我是一朵梅花。”他沉静地笑了笑,“我并不是生来就是一朵梅花。我曾经是一个金色的留声机,被放在一座小楼的窗前。我爱上了这里的一朵梅花,她那么漂亮,总是面朝着我的方向。每个冬天她都会在我窗前跳舞。” 是他!他爱我!他爱我!我狂喜不已,几乎要告诉他我就是那朵梅花,但是东风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不要告诉别人你曾经是一朵梅花,否则你最心爱的人就会死去。” 我只有沉默。 “后来那座小楼起火了,”他继续说着,“梅花飞到了我的面前,她的花瓣被火烧得憔悴不堪,可是她依旧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她的芳香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不能说话,只能给她听我最喜欢的音乐。我想她听懂了。临死前,我许了个愿,我希望能变成一朵梅花,永远陪伴在她身边。” 他也许了个愿?我们两个的心愿都实现了,却又恰好这样错过。 “那么,你找到她没有?”我颤抖着问。 他温柔地一笑:“是的。”然后他的花瓣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另一朵梅花,那还只是一朵蓓蕾,“她还没有醒来,我会耐心等。” 我在他面前盘旋飞舞,可是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又全心全意关注那朵蓓蕾去了。 这是什么样的错误? 难道他没有发现我飞舞的姿态和当年一模一样? 我们曾经隔窗相爱十年,如今近在咫尺,却各自错过。 我的心啊,我的心就象风中的花瓣一样片片飞落。 妈妈,世界好冷啊! 北风不知何时飞到我身边:“小蝴蝶,别伤心。你还记得当年那朵小雪花吗?” 我依稀记得一个冰冷的小身体,一个洁白的影子。 “那朵小雪花爱了你十年,如同当年你爱留声机。你知道吗?雪花是不能靠近火的,靠近火就会死。他为你死了,小蝴蝶,世界上有一朵小雪花曾经为你而死,你怎能不好好爱护自己呢?” 我心里那朵小火苗又燃烧起来:“那么,小雪花现在在哪儿?” “他么?”北风神秘的一笑,“他和你一样,承受着同样的苦楚。” 北风就这样飞走了,再也不肯多说什么。 小雪花变成了什么?我四处寻找,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模样。可是我知道,无论我飞到哪里,他一定默默跟随,时刻关注着我,如同我永远关注着变成了梅花的留声机一样。 世界不是完美的,至少我知道我爱的人生活得幸福。至少,这世界上某个角落,还有一颗小小的心在为我祝福。 妈妈,世界虽然冷,可是还是有很多小火苗在燃烧,不是吗? 《眼儿媚》 沉闷了许久的天,终于开始下雨。 雨丝如情人伤心的眼泪,一丝丝,时断时续。 小园中的花,被无力地打落,在细雨的空中盘旋着,轻轻的,如舞者的身姿,飘零在一片淡绿色的泥地上。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雨丝细如愁。 心底里冒上这两句词来,有淡淡的愁丝,在心中慢慢地生长着,缠绕着…… 缠得心都痛了。 我不得不说,不得不说…… 在这淡雨如愁的天气里,泡上一杯如情人的眼光般清澈的香茗,细细地品着,让那茶的淡淡香淡淡涩,伴你来听完这个没有开始,没有结局的故事吧! 一 小小的池塘,水盈盈地绿着。 池塘的水面上浮着星星点点的浮萍,还有几丛粉红、粉白、淡紫的睡莲。 一群美丽的鲤鱼,追逐着,嬉戏着,忽拉拉地从池塘的这一头,游到池塘的另一头,不时拨起细细的水花。 池塘边上长着一株株的柳树。 有一株垂柳,细细的枝条如发丝般地垂下,快垂了进水里。 一条金黄色的小鲤鱼,随着鱼群游过岸边,他一抬头,忽然看见了岸边的那株垂柳。 “啊,这细条条的柳树,她是多么的美丽啊!”小鲤鱼出神地望着垂柳。 其他的鱼都游走了,只有小鲤鱼还呆呆地在那里。 一阵风吹来,柔弱的垂柳,也轻轻舞动着,回报小鲤鱼的赞赏。 小鲤鱼也开心地在水边来回地游动。 垂柳随风不停地摆动,象是身姿柔美的女子,娉娉袅袅,柔柔蔓妙的模样,在轻舞着,垂下的枝条象是满头的青丝,随着舞动而轻飞。 小鲤鱼看着轻舞的垂柳,不由地看痴了,甚至忘了自己是一条鱼,也想和垂柳一起起舞,尾巴在水中用力地摆动,忽然,“泼嗤嗤”地跳出了水面。 垂柳也随风舞动地更妖娆,细细的柳枝点点划过水面,圈圈涟漪象是她的笑容。 以后的每天,小鲤鱼在不睡觉不寻食的时候,就来到池塘边上,看那株美丽柔弱的垂柳。 而垂柳也随风起舞,仿佛是专门为了舞给小鲤鱼看。 小鲤鱼坚信,垂柳那蔓妙的轻舞,是为了小鲤鱼才会舞得那么妖娆,那么柔美。 虽然,小鲤鱼和垂柳不能说话,但是,每当小鲤鱼吐出一串串的气泡的时候,垂柳就用柔细的枝条点在水面上,让水面dàng出一圈一圈延绵不断的涟漪。 小鲤鱼纯真的内心爱上了这株柔美妖娆的垂柳。 每天去看垂柳成了小鲤鱼生活中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天,小鲤鱼去寻食后,又来到池塘边的浅水里看垂柳。 二天, 这时,小鲤鱼发现垂柳的边上站着两个人,正用斧子轮换着砍在垂柳上,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深入垂柳的身体里。 开始,小鲤鱼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很快小鲤鱼就明白过来。 小鲤鱼在水中拼命地来回游动,可是,没有谁理他,那斧子仍是一下一下砍在垂柳的身体里。 小鲤鱼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不断地从水里跳出水面,试图吸引砍树人的视线。 可是,那两个人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小鲤鱼,仍是不停地挥动斧子。 “咚,咚……”斧子一下一下,每一下都砍在小鲤鱼的心上,小鲤鱼觉得心疼无比,比那斧子砍在他自己的身上还要痛。 终于,垂柳细细的身躯承受不住了,她慢慢地向着陆地的方向倒下去。 那一瞬间,小鲤鱼觉得垂柳仿佛看了他一眼,那是一道风情无比,柔美妖娆,凄然绝望的眼神…… 垂柳被那两个人拖离了池塘边。 小鲤鱼失魂落魄地在池塘里游来游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再也看不到那株柔美的垂柳,小鲤鱼觉得生命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他心底里最美丽最纯真的爱。 小鲤鱼不吃不喝,每天都痴痴地待在池塘边,看着垂柳被砍后剩下的短短木桩。 不久,小鲤鱼就死了。 死后的小鲤鱼,那一缕魂魄飘飘dàngdàng地来到佛祖前,佛祖用垂怜的眼神看着他:“痴鱼儿呀!” 佛祖长叹。 “你回池塘里去吧,修炼五百年,渡你成仙!” “那株垂柳呢?”小鲤鱼看着佛祖痴痴地问。 “她下世将投胎为人。” “啊,慈悲的佛祖啊,让我也投胎为人吧!”小鲤鱼向佛祖哀求着。 “可是,她下一世的命运已定了,不能再为了你而更改命轮!你还是回去做鱼吧,只要修炼五百年,我会去渡你成仙的!” “不!我宁愿不要成仙,我只要和她一起投胎为人!” “即使你真的转世为人,和她之间也仅有一眼间的缘份!你可要考虑清楚!” “不用考虑了!即使一世只有那一眼的缘份,我也宁愿与她一同生生世世为人,而不要去成什么仙!”小鲤鱼坚定地说。 “痴儿!”佛祖长叹,“好吧,就让你与她一同生生世世为人,可生生世世里,你们只能有那一眼间的缘份!” 二 外面春暖花开了吧?燕子飞回来了吧? 看,窗外又飘起白色的柳絮了,满天飞舞着,象我无着无落的思绪。 “哎哟!” 一不小心,针又扎在了我的手上。 丢掉手上的针,捧住手,细白的手指上渗出一滴殷红殷红的血滴,在手指尖上微微颤动。 “哎!”心底里那一声长叹啊。 “小姐,你又走神了!”请来教我绣花的绣娘轻声地说。 我冲她一笑,将手上正在做的活丢掉。 摸出丝帕,包住手指,白色的丝帕上立即洇上那滴血。慢慢洇开来,竟似一朵小小的红梅。 绣鸳鸯,绣鸳鸯。 看着刚刚绣的那两只彩色的鸳鸯,一副yù飞的模样。 只是,我与谁飞呢? 与那个我尚未谋面,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陈家公子吗? 走到窗口,看那漫天轻轻的柳絮,耳边听到远处不知谁家孩童嬉戏的声音,我的思绪又飞远了。 花园里,几个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童正在做游戏。 一个身着红色衣衫的小女孩,正被另外一个紫衫女孩拉住,指着一个身着绿衣衫,手持青竹棍的男孩说:“仪,这是我的表哥迟。”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那个红衫的女孩就是我,那个紫衫女孩是昭。 青梅,竹马。 那个曾日日与我相伴相嬉的迟,我已好多年未见了。只是,为何日日想起他着绿衫,持青竹的模样呢? 不知如今的他,长成什么模样了呢? 今秋我就会被一顶花轿抬入陈家,怕是永远没机会再见了。 门帘儿一挑,昭从外面走了进来。 如今,能走进我这个牢笼的外姓人,也就只有昭了。 我挥手叫绣娘先出去,拉着昭的手,回身坐到桌边,一不小心,包在手上的丝帕掉落在地上。昭弯腰捡起丝帕,看看上面的血迹,轻叹道:“又刺破手了吧?” 昭从衣里拿出一张未裱的画,展开放在桌上,却是池边一株淡柳,池里一尾鲤鱼。 淡柳仿是随风摆动,有细枝条点在水中,dàng起淡淡的涟漪。池中的鲤鱼是金黄色的,正奋力地从水中跳出来口里吐着一个小水泡。 一时间,那幅画突然在我面前活了起来,微风轻吹,淡柳舞低,金色的鲤鱼在水里游,忽然弯起尾巴“泼嗤嗤”地跳,跳出水面来。 我呆呆地盯着画面,仿佛是身在画中一般。多么熟悉的景色,好似这场景一直深植在我的脑海中,与思绪连在一起。 在哪里见过这场景呢? “仪!”昭用力地推我,“你怎么了?” “哦!”我从那幅画中走了出来,“没什么” “这是迟亲笔画的,叫我送给你……”昭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送给你做嫁妆。” “迟,”我轻声问昭,“他长成什么样了?” “迟有那么高了,”昭用手比划着,“模样没大变,更英俊了。” “哦。”我眼前又出现迟着绿衫,持青竹的模样。 “他,”昭迟疑了一下,“你也送样东西给他吧!” “好,”我拿起那方包过手的丝帕,提笔在上面写道:“寂寥帘外雨迷迷,谁堪着那红衣?纵然脂粉也薄施,难掩住清凄……” “迟说,你出嫁那天,他会在你家大门口候着,记得,左手边。”昭临走时在我的耳边轻语着。 吉日。 天yīn沉沉的,象我的心情。 我一身大红色的婚妆,头上头饰的流苏遮住我如花的面庞。 一方大红色的头巾,被笑吟吟的喜娘盖在我的头饰上,除了脚下的方寸之地,我什么也看不见。 两边的手臂被人架住,我几乎是在两人的挟持中走着。 大红色的地毯一直向前,我慢慢地走在上面,浑身脱力,仿佛那双脚不是由我支配的,支配它们的是一个看不见的人。 红色的轿杆和轿门,轿帘被掀开,我的脚不由自主地跨上去,转身坐定,整个人就虚脱地倚在了轿上,双脚麻木了。 嘈杂的乐声响起,轿子稳稳地离了地,我觉得,我的脚下一片空虚。 轿子微微颤动,我浑身也在颤抖,有泪滑下我粉妆的面庞。 在这样的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我的感觉是如此没有着落,茫茫中,我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又将去向何处…… “仪!仪!”在这万千的嘈杂中,我的耳边出现如此清晰的呼唤声。 我茫然地想左右张望,红色的头巾始终挡在我眼前。 我揭起头巾,突然想起昭的话。 伸手轻轻将轿左边的小窗帘掀开一条细缝,只见外面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在这人潮中,我一眼看见着绿衫,手握一方白丝帕的迟。 迟也抬头看向我的轿子。 我与迟的眼光,越过空间,越过时间,越过一切无谓的障碍,在一片虚无的时空中相jiāo。 我看见了那盈盈一池的春水,水波dàng漾,眼光流转,时间凝结。 我看见池边那随风而舞的淡柳,池水中圈圈漾开的涟漪,涟漪中那奋力跳出水面,口中吐着气泡的金鲤…… 迟随着轿子,在人群中踉踉跄跄,挤挤挨挨地向前走。 终于。 轿子被抬进了两扇陌生的巨大黑门中。 jiāo错的眼光被隔断。 池水、淡柳、金鲤和那一片无边的静谥,忽然全部离我而去。现实中的嘈杂声一起向我涌来。 我被扶进了新房中。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房间,将无边的孤独留给我一个人承受。 我从怀中轻轻拿出迟送给我的画,放在头巾下展开。 画上的景物在我眼前忽然间不见了,只剩下一团团浓浓淡淡,深深浅浅,若隐若现,如云如雾的墨迹。 我终于忍不住。 这一次,我将哭尽我,今生所有的泪水。 三 江上浮着丝丝细雾,有淡淡的江风在流淌。 远处的天边刚露出一线红霞。 不远处,开始泛黄的芦苇,随着江风的穿行,挤挤挨挨地左右摇摆,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 我倚在临江的窗上梳理着丝丝的长发。 江风总是爱捣乱,我刚将长发梳理整齐一点,一不小心,又被她吹乱了,她还在我房间里四处乱闯,将我的东西一一翻开来看,看完又不整理好,搞的一片零乱。 真是个淘气的孩子。 天边的云霞已经红了一大片,太阳怯怯地露出了红彤彤的脸。 “小姐,我来帮你梳头吧?”王妈轻轻轻地走到我身后。 “不要!”我固执地自己梳着头发。 “可是,”王妈迟疑了一下,“朱老爷就快来了呀!” 我忽地一下转过身来,怒瞪着王妈,我今天的好心情全被她搅了:“管他什么朱老爷马老爷!我说不就是不,你听不见吗?” “谁在说不?”大妈那无比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的眉头抖了一下。 “王妈,你给大小姐梳头!”大妈向王妈命令完,转身出了我的房间。 王妈从我的手上接过木梳,轻叹了一口气,我的眼泪立刻涌了上来。 走出客厅时,我还听见朱老爷那得意的笑声。 “就定在七月初八吧!”这是我听到的朱老爷的最后一句话,那把我最后希望都给浇灭的一句话,七月初八。 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房间里的,娘坐在我身边无声地哭着。 我伸手给她擦去眼泪,看着她那压抑的憔悴模样,我也不由地心酸起来,这也将是我今后的写照吧? 我的眼泪慢慢地涌上来。 “闲梦远,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渌,满城飞絮滚轻尘,忙杀看花人!” 江面上谁家渔女正在轻唱,歌声中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可怜我虽出生在大户人家,却是连江上的渔女也比不上。 早晨醒来时,我浑身无力,勉强起了身,刚想走去打开窗户,却是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多亏小桃一把扶住了我。 被小桃扶回床上,我轻声对小桃说:“打开窗。” “小姐,今天江上风大,你不舒服,开了窗会吹着你的。” “去,开窗!”我无力地指着窗户。 小桃无奈地打开窗,外面的江风“忽”地吹了进来。 小桃怎么能明白我的心事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守在窗边,无非是等梦中的那个人,那个身穿一袭白衣,手持折扇的少年。 我相信那个梦是真的,他会乘乌蓬船来,站在船头,意气风发。 所以,我每天都要打开窗,站在窗前等他,等待他的到来。 可是,我等了十几年了,还是没等到他。而我,就快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七月初八。 我一病不起。 时间离七月初八越来越近,中间,听小桃说,那朱老爷来过两次,很是着急的模样,不停地搓着手说:“哎,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怎么就是身子骨这么弱!良儿连娶了两房,都还是好好的女儿呢,也不见生养一个半个,只怕这一次也是……” 大妈就陪着笑脸说:“这女孩儿身子骨一向很好,这一次只是偶然!” 于是,平时不见的好yào、好汤水都一齐送上我房间来。 这病也不见上有大的起色,只是手脚不再那么轻软。 七月初七,家中上上下下一片惊忙。 小桃说,大妈说了,手脚都有力了,没什么大碍,嫁过去只需好好调养,很快就恢复的,到时,只要生养个一男半女,哼,不愁那朱家的家业不落在掌握之中。 我轻蔑地轻哼一声,淡然说:“可惜了她那个体肥似猪,身强力壮的好女儿。” 明天,我就不能再住在这里了,也不能看着那宽阔的江面,等不到我梦中那一袭白衣的少年了。 莫非,这一切都是命吗? 我悲哀地独倚窗前。 天色渐暗了,夕阳渐渐向江头沉下,把江面染成一片殷红。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我不由地放声唱起来。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词,以前总是在没人的时候偷声唱,可是今天,我不想管那么多了,我想,我该放纵一次,为自己。 “象什么话,一个女儿家!”我听见大妈在楼下大声的叱喝,但是我没理她。 正yù再次高歌时,忽听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歌声:“春艳艳,江上晚山三四点……” 看向歌声来处,却是夕阳下落处的江头,一艘乌蓬船正势如破竹般地驶近,而那豪放地歌声也更加清晰起来:“柳丝如剪华如染。香闺寂寂门半掩。愁眉敛,泪珠滴破胭脂脸。” 我的心一阵阵地慌跳,难道是他? 我不由地随着他的歌声也再次高唱起来。 转眼间,船已驶近,船头却不是正立着一身着白衣,手持折扇的少年? “船家,靠岸,歇息!” 我呆呆地盯着他,我看见他也向我这边看来。只是,天色已晚,我只能看见夜色朦胧中他那健硕修长的身形。 天色还昏暗朦胧中,我一早就被吵醒来,一群女人围住我,帮我梳洗打扮,喜娘在身边不停地叮嘱着我,可是,我一句也没听下去。 天色终于放亮了。 我一把推开围住我的那群女人,冲向窗边,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打开窗,江风吹进来,吹乱了我的头发,吹乱了房间里一片喜气的红色。 “快快快,把小姐拉过来!关上窗!”那个老巫婆似的女人大声叫着,指手划脚地对那群女人大声嚷嚷。 “谁敢过来,我马上就从这里跳下去!”我冲那群吵吵嚷嚷,象鸭子似的女人厉声喝到。 那群女人一时间呆住了,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窗外,泊在江上的那艘乌蓬船上,那一袭白衣,手持折扇的少年,正在望着我,在与他眼光jiāo汇地一霎那,我看见他眼光中无限的悲伤,仿是看透了命运似的,执着而又无奈。 我的脑中一片迷惘,眼前不断浮现一个个片段,柳树,金鲤,画卷,手帕…… 我不知自己是几时被拉回房间的,窗户已经被关上了。 我再次冲到窗口,打开窗户,窗外的乌蓬船已不知去向了。 我听见,窗外传来“呜里哇啦”的乐声,我的泪涌上心头,别了,我白衣少年的梦…… 四 有些紧张。 跟师父后面学了那么多年戏,总是跑龙套,这一次难得有个机会可以单独亮相,虽然只是一个照面,而且,也只有那么一句词儿。 我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细细地画着油彩,镜中那个面色红润,樱桃小嘴,杏眼柳眉的女子难道就是我吗? 小鹊儿笑我说:“画好看一点,说不定哪个大爷看中了你,你就不用辛辛苦苦地唱戏了!” 我瞪了她一眼:“你就那一点儿的出息!” 画完了,我细细对着镜子看自己,镜中的是一张油彩重重的脸,但掩不住那双眼中的光泽,那眼光不住流动,象是有话要说一般。 师父当初肯收我为徒,就是看中这一双眼睛。 师父说:“唱戏的,最重要的就是眼神儿,那眼睛要是会说话,能勾了人的魂去。你的眼神够活,具备吃这一行饭的资格,可是,要想成名成角,还是要下苦功练习。师父教你一个不传的秘诀,没事就天天对着镜子练练眼神儿吧!” 至此,照镜子成了我的一大习惯。 “到你了!”小鹊儿走到我身边推了推我,我忙站起来,对着镜中,双眼略转了一下眼神,平平心中的紧张,撩开帘儿,上了台。 台上的灯光直直地照着我,对着台下无数双眼睛,我不由地心慌,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着台下一双双眼睛,仿佛在笑我,台上的灯光照得我眼花。 我呆了一下,真正不知所措地呆了一下。 就在呆了的那一时间,忽然,我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正看着我,眼光中有无限地支持和信任。 我的心霎那间平静下来,对着台下的看客儿嫣然一笑,手中的团扇一扬,一个亮相:“哎呀呀……”眼光流转,在所有看客的身上扫过。 “好!”有人带头鼓起掌来。 我再次眼光流转,在每一个看客身上扫过。 在台上我不再有词儿,但是我的眼光不断流转,给台下的看客儿递着那活流流的眼神儿。其实,我更想在众多的看客中找到那双眼睛,那双给我支持和信任的眼光。 可惜我没有找到他。 到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下台时,我眼光再次流转,一个巧笑嫣然,转身下台。 事后,师父评价说:“刚上台有点慌张,但是调整得很快,眼神用的好,特别是临下台时那个眼神,用活了!” 姐妹们都为我高兴。 但是没有谁知道,我最后下台时那个眼神,只是为给看客中那道给我支持的眼光的,虽然我没找到他是谁。 几年以后。 我已经是这城中有名的红角了。 可是,自那次我第一次在台上亮相以来,我再也没有感觉到那双支持的温柔的眼光。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我第一次亮相时,没有那目光的支持,我会成名吗?我会是今天这样的我吗?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成名以来,很多的戏班出大价钱请我,但是我都没有离开这里。 那时,师父已经失声了,留在戏班里做做杂活,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养着她。师父私下里偷偷对我说:“你出去闯闯吧,以你现在的表现,一定会红遍九州十三省的!” 我淡然而笑:“师父就不用为我cāo心了!” 有人说我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也有人说我傻。 没错,我是太傻,没有人知道我呆在这儿,只不过是为了等那双眼睛的主人,我想有着那样目光的人,一定是非常与众不同的。 可是,由于老板的经营不善,戏班子日渐地没落下来。 终于有一天,老板对所有的人说:“戏班子要么散了,要么就要卖了。现在刚好有个主儿想买下来,大家怕是要换个主儿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这么一回事儿。 听说那买戏班子的主儿是冲着我来的,要带我到京城里去唱戏。 在老板的撮合下,我见了那要买戏班子的主儿,为了年老的老板一家最后的生计,我答应那主儿,不过我提了两个要求:一、去哪儿唱戏都可以,但是一定要是现在戏班子里的原班人马;二、我要在这个小城中唱最后一场戏,看戏的人不花钱,所有费用由买戏班子的主儿出。 城中的大街小巷满挂着海报,红伶小红唇在去京城前在本城唱最后一出戏,所有人都可以去看,不要门票钱。 那日,戏场中挤满了人,有城中有名望有地位的富人,也有穿着短袄草带束腰的穷人,还有巴巴从几十里外赶来的…… 第一场我仍是扮作我第一次上台单独亮相时的小角儿,这是为了那双给我支持过的目光。 台上的灯光直直地照着我,对着台下无数双眼睛,我忽然又感到了那双目光,象我第一次亮相一样。 霎那间我的心狂跳,我慢慢转身,对着台下的看客儿嫣然一笑,手中的团扇一扬,一个亮相:“哎呀呀……”眼波流转间,在所有看客的身上扫过。 我终于看到了他,一个着淡青色长衫的男子。 “好!”台下发出如雷地狂呼,脚下的ò宥疾蛔〉囟抖 再次上台,唱的是“梁祝”。 台上的师兄扮作梁山伯,在我的眼中却是那淡青衫的男子。我口中吐词字字无比缠绵,却是对台下那男子的情义。 每次亮相,我的目光与他的目光jiāo错,如同落入池塘里的雨丝,缠绵浓厚地化不开来。 越过时空,我仿与他在另一空间,没有看台下的看客儿,没有台上的灯光,只有绿水相趁的池塘,塘边的细柳,塘中的金鲤,还有与我相携而行的他。 台下看客儿们狂呼如雷,个个叫着“好!”“真是唱活了祝英台!” 买戏班子的主儿在台侧,脸上露出赚了钱的生意人的笑。 …… 终于谢幕了。 我倒退着,渐行渐远渐与他的目光被台上的灯光隔开。 后台是一片花海,有钱的公子哥儿阔老爷用尽捧角儿的手段之极其,听说台后门外等着我出去的人已经把街给堵了。 在后台的花海中,我一眼看见一束紫色的勿忘我。 花上束着紫色飘带,一张淡紫色的小小卡片上只有一句词:“寂寥帘外雨迷迷,谁堪着那红衣?” 精明的戏班新老板,安排了酷似我的小鹊儿穿着我常穿的那套衣衫,头上披了块头巾,在众人的拥簇下从侧门离开。 半个钟后,我与新老板从后台的正门离开,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坐上车后,车子径直开向了火车站。 在车转过街角时,我分明看见黑暗中那一双明亮的眼睛。 师父终于没和我同去京城,她说在小城住惯了,离不开那里,于是和老板一家人一起在小城里挨日子。 在京城唱了数十年后,我终于可以回小城了。 小城没大变,变化大的是我,师父和老板早已不在了。 傍晚时分走过小城的大街小巷,那些老人们还在津津乐道地谈论着数十年前小城红伶小红唇的最后一场戏。 数十年来,小城中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比那件事更大的事情了。 虽然,外面的世界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 五 我转了个身。 长长的裙摆划出一个优美的圆,裙上镶着如鱼鳞般的亮片,在灯光地照耀下发出闪闪金光。 我冲她笑笑了一笑,她也一样冲我笑了一笑。 镜中女孩穿着一袭黄色镶金片的婚纱,长发披肩,发上斜chā了一朵金色的百合花,宛如传说中的美人鱼。 看到这件婚纱时我就想到了美人鱼。 我又笑了,她也跟着笑。 她就是我。 她是镜花世界的我,我是现实世界的她。 看着镜中那个准新娘,心中有些幸福感溢了上来。 他在外面等我。想到这,我一手提起婚纱,转身向外跑去。 打开试衣间的门,我看见他正站在对面,研究似的盯着我。我笑着转了个圈,然后张开双臂向他扑去,一个不小心,却踩到了婚纱的裙裾,整个人向前跌去。 他伸手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轻语:“都快做人老婆了,还是象小孩子一样。” 我瞪了他一眼,扒在他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 三天后是我与他选定举行婚礼的好日子。 我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多半是家庭的缘故,因为我多一天都不想,不想看到继母那张世侩的脸和同父异母的妹妹那双势利的眼。 我的准新郎——森,既不英俊也不多金,但是他非常疼我,和他在一起,让我有家庭的温暖感。 有时候我想,多半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答应嫁他的。 在定下婚礼的日子后,每个夜晚我都有点失落感,我实在不明白那是什么原因。 难道森不是我爱的人吗?不正是他给了我家庭的温暖吗?一定是因为要从女孩子成为女人了,所以心里总有些失落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三天的时间好象很快,最后单身的时光在和朋友们的欢乐中一晃而过。 “小伊穿上婚纱真是好漂亮啊!象……象……象条美人鱼,是吧?”好友阿芬开心地对围着我的朋友们说。 “是啊!小伊真是幸福,嫁个那么好的老公!”朋友们都用有点羡慕的口气说。 是的,森,绝对是个百分百的好男人,我幸福地笑了。 在朋友们的拥簇下,我走下楼,路边停着一队车。 忽然,一阵风吹起了我的披肩,我头上那朵象征着百年好合的百合花被吹落在了地上。拥挤的人群没有谁发现我的百合花落了,我心里升起一丝丝不祥的感觉。 我正弯下腰去拾百合花,又一阵风来,将花吹走了。 花在风中慢慢滚动,我不由地跟着花,伸手去拣,每一次好象都差一点。 我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拎起裙裾,快跑几步,弯下腰拣起那朵百合花。 直起腰的时候我才听见人群的喧哗声,但是那喧哗声中分明有着恐惧,我听见阿芬的尖叫,还有森的呼喝,我不明白他们怎么了,我不就是去拣了百合花吗?值得这样叫吗? 我笑吟吟站起时,却一眼看见向我飞驰而来的车。 被撞前最后的感觉是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我只记得我看见车窗玻璃后的那一双眼,那双眼如此熟悉,象是我梦中无数遍梦见的…… 我觉得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又轻飘飘地落下。 有一瞬间我想我是失去知觉了。 我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一群人迅速围了上来。 但是,我一眼就看见了那双眼睛,是的,那双我无比熟悉的眼睛,从那眼中我看见那绿水满塘生的小池塘,还有那池边的细柳,池中的金鲤…… 有什么正从我的生命中流走,我的身体有些冷,一种空灵的感觉笼罩了我。 一切喧嚷已离我而去,我忽然忆起远古的一切,那细柳、金鲤的相恋,那青梅竹马的相约,那江边痴痴的相候,那台上台下目光的jiāo错…… 是了,那是我轮回人世的一切了,一个无法达到的梦。 我听见风中金鲤那热切地呼喊:“细柳!细柳!” 我却无法回答他。 我轻轻地浮在了空气中。 我看见下面的地面上,一群人正围在那里,人群中间躺着那个着黄色婚纱的女孩,她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朵黄色的百合花。 准新郎森,正呆呆地站地在那里,一个男人将女孩紧紧地抱着,眼中的眼泪喷涌而出。 那个着黄色婚纱的女孩就是我了,不,是将成为前世的我了。 “痴儿!他等了你千年,不过落得如此,你还要执着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知道了,那是佛祖。 “他为我执着了一千年,我又如何不能为他执着一千年呢?” “千年轮回,不过是一场梦啊!” “梦就梦吧!” “好,你随我来吧!” 我感觉到我在空气中渐轻渐淡了起来,这个世界逐渐失去了我的气息。 穿过一条黑暗的通道,眼前忽然一片光明。 我用力摆了摆身体,水流从我的身上滑过。 我在水中游来游去,那是种自由快乐的感觉,有时我去觅食,有进我躲避觅食的敌人,象和兄弟姐妹们做游戏一样。 一天,我无意中游到了岸边的地方,一抬头,却看见岸边有一株垂柳,细细的枝条如发丝般地垂下,快垂了进水里。一阵风吹来,柔弱的垂柳,轻轻舞动,象是身姿柔美的女子,娉娉袅袅,柔柔蔓妙的模样。 我不由地看痴了,于是我用力摆了摆尾,一下子跳出了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我看见自己身上那金色的鳞片,一闪一闪。 有淡薄的雾在风中流淌。 轻风细细吹过,撩起我的长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觉。 刚从风沙漫天的北国来到江南的城镇,大抵感觉都是这样吧? 江南小镇的清晨是如此清爽,一觉醒来,觉得有种特别清新淡然的感觉,不由地睡意全消,一个人起来四处去走走。 镇外有一片碧绿的草地,看着碧绿的小草,我不由地童心大发,脱了鞋,赤脚在草地上走。 赤脚走在草地上的感觉真好,小草刺着我的脚底,痒痒的。 草地的另一边是一小片树林。 穿过小树林,我眼前霍然开朗,却是一处山青水碧的好地方,仿佛有些世外桃源。 ------------------------------------------------------- 访问小说分享者(晨雨初荷)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6191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