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符天音》 正文卷 第一章 前程 深秋,连绵阴雨,十天有余。天气逐渐转凉,道路两旁的洋槐在雨水的连番冲涮下愈发清脆。坐落在省会东北角的一所地质学院里,原本人影绰绰的学子们,被这连番的阴雨赶回了教室或宿舍。综合教学楼的多媒体教室里,人头攒动,连门口都挤满了人。有人说,有人笑,热闹非凡,犹如赶集。 “喂,同学,让让!”一个干瘦老头拨拉着已经拥挤不堪的人群。 “凭什么呀?占这么个位置我容易嘛我!”一个瘦高白净的男孩白了老头一眼。 老头先是一愣,退出几步,两手交叉在胸前,靠着墙,微笑地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 “这就对了嘛,大爷来凑这热闹,让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瘦高男孩一边坏笑,一边拨拉前边的人群。 老人看了他一会,然后挥手示意,“来来来,你又挤不进去,不如咱爷俩来这边聊聊。”老头见他没动,伸手把他拽了过来。 瘦高男孩还是那脸坏笑,“老爷子,你这可是在耽误我的前程,人家都是往里挤,你却把往外边拉。” “你倒说说,这挤的什么前程?”老人还是那微笑的表情,却参杂一些狡黠。 “老爷子,你都不知道还来凑热闹?我说你还是回去溜溜弯、下下棋,那是正事。”瘦高男孩一边说着一边伸着脖子往里边看。 “唉唉,不用看了,里边抛绣球呢?” “你不懂,比抛绣球重要,在抢前程呢!”瘦高男孩的脖子根本就没有缩回来。 “什么前程,说来听听。”老头很是较真。 “听说省地质勘查局的陈家和副局长要来校讲课,上课期间如果表现得当,局长大人再头脑一昏,说不定工作就这么定了……。哎呦!”田襄一边说一边踮着脚往里边看,一不小心被前边的人踩了脚。 老头扶了他一把,从上到下又把他审视了一番,咧嘴笑着,“既然重要,何不早来,挤在门口如何表现?” “老爷子,你可别教育我,来的虽晚,但身体好呀,挤进去分分钟的事情,若不是怕这些不长眼的家伙伤了你,我早进去了。”田襄说着,指了指拥挤不堪的人群,“再说我们院长太抠门,这么大的学校不整个像样点的教室,听个课还得先做热身运动,扫了你老这没事找乐子的兴。” “如此说来,我还真有点耽误你前程。”老头说颇为认真。 “可不咋地,所以说你还是回去遛弯吧,这种热闹不凑也罢。老爷子你不晓得我们这些苦逼青年想找个工作有多难。还是学地质的……”田襄根本就没看老头。 “那为何选择这个专业?”老头刨根问底。 “谁选择这专业了,被调剂过来的,懊恼三年多了。”田襄顺嘴答道。 “陈局,您怎么直接过来了,刘院长他们还在接待室等呢。我来维持一下纪律,没想到您老先到了。”系主任江微一路小跑。 老头转身看着江主任,笑道:“讲课嘛,自然要来教室,给老刘说一声,搞那么多虚的干啥,让他们各自忙去吧,讲完课我去找他,他小子还欠我一顿饭呢。” 一旁的田襄听得目瞪口呆,看了看江主任再看看老头,“陈,陈局?这么大年龄的局……局长?”田襄嘟囔着。 “怎么?退休了的陈局,不入你的法眼?” 田襄脸一红,“不,不是……,怎么会呢。我……” 老头呵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刚才嘴那么溜,现在结巴起来了,我应该没耽误你的前程吧?” 田襄连忙赔笑,“没,没,怎么能呢?” 江主任瞪了一眼田襄,不清楚这小子闹出了啥幺蛾子,不好发作。扭头冲门口的同学们喊道:“让让,都让让!堵住门口,像什么样子!”人群松动,让出一个通道,“陈局,您请。”江微做着手势。 老头又拍了拍田襄的肩膀,呵呵笑着先行走了进去。 江主任扭头剜了田襄一眼,“啥事都有你,净添乱。”说完走了进去。 待江主任进去后,人群合拢,田襄依然站在最外围,踮着脚伸着脖子往里边看。 教室里很快安静了下来,江主任做过简单介绍后,老头那浑厚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站到这里,有点回家的感觉,因为我也是从这个校园里走出去的……” “有女不嫁勘探郎,一年四季守空房。有朝一日回家转,带回一堆脏衣裳。” …… 陈局讲的极为精彩,根本不需要什么教材讲义,似乎在和大家聊天,从自身的经历讲起,把关于地质的点点滴滴、喜怒哀乐展现的荡曲回肠,引得次次喝彩。 受那浑厚声音的吸引,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我讲了这么多,谁能说说,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陈局眯着眼睛微笑着在教室里巡视。 “投身地质矿产事业,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一个胖子站起来扯着嗓子喊了句口号。 “走遍天南海北,在祖国山水之间留下自己的足迹!”有个小姑娘讲道。 …… 各种各样的回答,无外乎往自己脸上贴金。江主任微笑着看着台下的同学们,虽然他清楚这些回答基本上都是在胡扯,但还是很满意,至少没给学校丢脸。 “门口这么多同学还没发言呢,来给他们一些机会。”陈老头似乎来了兴,按着讲台扭头冲门口拥挤不堪的人群说道。然而,还没等别人开口,陈老头又讲到,“站在最外边的那个大个叫什么来着?脖子伸的那么长肯定有话说,你来讲两句。” 整个教室、门口所有的目光投向了正踮脚伸脖子的田襄。 田襄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并非他在这种场合下紧张,也并非没话可说,实际上,他很想吼一句“为祖国奉献青春”,可关键是刚才已给老头漏了底,现在喊这话似乎有点太假。不得已,只好清了清嗓子,涨红着脸答道:“被调剂过来的。” “哄”的一声,全场爆笑。一旁江主任的脸拉的老长,狠狠地剜了田襄几眼。 陈老头微微一笑,压手示意安静,似乎不尽兴,很有点“丢人还要留名”的觉悟,“你还没回答叫啥名字呢?” 田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碎嘴一次,把脸丢遍了整个学院。但不回答似乎也说不过去,因为江主任正黑着脸瞅他呢。因此,心一横,亮声答道:“田襄,田地的田,襄阳的襄。”然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回敬了江微一眼。 那厢江主任恨的牙痒痒。 随后陈局又讲了很多,但田襄没怎么听,甚至提前离开了。来凑热闹,本想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待地质局招人时有个铺垫。可现在,全院都知道自己是个调剂生,学非所愿,谁还会瞎眼把自己招进去?田襄颇为懊恼。 更懊恼的是接连几天被江主任狠批,甚至在大会上公然给自己按了个外号——“调剂生”,结结实实把田襄恶心了几天。 “不就说了句实话,用得着这样嘛!”田襄很是不忿,躺在床上发牢骚。 “喂,你还别说,你那句大实话倒尽了多少人的心声,咱宿舍六个人两对半都是调剂过来的,混了三年多,明年就得找工作了。你看其他系,早办点的已经开始投简历了。再看看我们……,哎,睡觉吧,再停半年就睡不踏实了。”斜上铺的猴子叽里呱啦了一阵,瞪着两眼,躺床上挺尸。 猴子叫葛侯,据说他爹姓葛他娘姓侯,结果给他弄出来个“葛侯”这名字。过分的是,这家伙上学三年多,普通话没学会半句,整日里呲牙咧嘴净方言,根本就没几个人能听懂。所以,葛侯到校头个月,全班同学就达成了一个共识——这家伙还没进化,是只猴子。 田襄白了猴子一眼,“倒尽了苦水?你他娘的在教室里装死,咋不站出来响应一下?” 猴子腾的从床上弹起,“你可别把好心当驴肝肺,我可不是不愿意响应,关键是怕我讲出来的话那老头听不懂。” 宿舍长马瑞林端了盆洗脸水进来,“襄,猴子这句话说的可是事实,就他那猴语,那老头肯定会认为是在骂人。” “老马,你别在这装好人,那天就你的驴笑声最大。”田襄不无好气。 “襄,你不会属狗的吧,逮谁咬谁。”老马一边笑一边辩驳。 “什么驴笑,明明是马嘶。”猴子忙着挺尸还不忘接话。 “滚!你小子最汉奸,帮你说话还涮我?”马瑞林吐了唾沫。 “我怎么没感觉你帮我说话呢?”猴子一动不动。 “好了,你们接着呲牙吧,恕不奉陪。”田襄从床上弹起,拎起外套往外走。 身后传来老马的声音,“襄,晚上9点半归校,别再让老江揪住。” “知道了!”田襄一边回答一边下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章 谋生 细碎阴雨还在时有时无地挥洒,落在额头钻进衣领,开始有点冬天的感觉。田襄缩了缩脖子,将脚下的破旧自行车蹬的飞快。 他一直在做兼职,三年多来从没间断过。兼职的范围很广,家教、超市保洁、快餐店打杂、空调装机,甚至在工地打过短工。虽然在同学们面前满嘴跑火车,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自家的情况也只有自己清楚。 田襄的父母早亡,他根本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从他记事起,陪伴他的只有祖父祖母。事实上他还有两个叔叔,严格来说有三个,只是二叔十年前出车祸去世,剩下三叔和四叔。然而这两位叔父大人并不待见田襄,早在他是幼儿时就力主把送出去,由于祖父祖母不舍,老两口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也因为此,两位叔叔和祖父祖母的关系闹得非常紧张。在田襄的记忆里,他们之间从来没心平气和地说过话。先时,田襄不理解他们的争吵是为了什么,直到上初三时的一天,他无意中听到两个婶婶的对话。 一个道:“两个老东西把那小杂种当成宝,咱们的儿子他们哪尽过心?” 另一个应和,“不急,等两个老东西爬不动了,让那小杂种去给他们养老。” 这两句话,深深烙印到了田襄的脑海里。每次闭上眼睛,似乎能看见两个婶婶的指点和怒骂。 日子很慢,但也很快。几年后,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田襄的手中。 那年夏天,祖父花光了所有积蓄,给他筹足了学费。 也在那年冬天,苦累一生的祖父瘫到了床上。临近生命终点的那一夜,祖父紧握田襄的手,千言万语化成一汪浊泪顺着脸颊滑落枕头。田襄攥着祖父的手,失声痛哭。看着至亲渐行渐远,自己唯有无助的哀嚎却无丝毫办法。 春节后,田襄决定退学,在家照顾年迈的奶奶。的确,没有了祖父,祖母失去了生命里最有力的支柱。 业已立春,冬天的阴寒渐渐退去,初春的阳光照在走廊的墙壁上,倒影着祖母佝偻的身影。 “襄儿,回学校吧!我还有你两个叔叔照顾,不用担心。”祖母把他叫到身边,声音有些沙哑。 “可……”田襄对那两个叔叔不太放心,尤其是两个婶子,每次见到她们就会想起多年听到的那番对话。 “他们毕竟是我儿子,你若退学,怎么对得起你爷爷……”祖母有些哽咽。 最终,田襄毕竟没能拗过祖母,点了点头。 “只是你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该怎么办怕他们……”祖母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奶奶,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你放心吧。我是担心你,怕在他们那里受气。你等着,等我毕业找个安定的工作,一定把你接过去,我给你养老。”田襄说的斩钉截铁。 几天后,颤巍巍地祖母送他到村口,千叮咛万嘱咐,望着孙子单薄而渐远的身影,老泪纵横。 的确,田襄做到了。三年多来,打了无数个短工,挣足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每次回家还会给祖母塞几百块钱。可每次他临走时,祖母却又偷偷地把钱塞回他的包裹里。 又是一个冬天来临,马上就又能见到祖母了。过了这个冬天,只需半年,自己就可以毕业了,就能兑现自己的诺言。在兑现诺言前,他必须挣足这几个月的生活费。脚下的自行车被蹬的很快,转过十字路口,是一片工地。 省会最近几年来改造力度很大,尤其是都市村庄,整片整片的拆,整栋整栋的盖。这对大型建筑公司来说是绝好的机会。当然,对田襄也是机会,因为不愁找不到临时活干。关键是在这乱象下,还能顺手薅几根羊毛。 前几天,他在这里找了份搬砖的活,虽然累点,工资少点,但一天一结。对田襄来说,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尤其是晚上加班,临走揣几块废铁烂铜还能贴补一下生活。 对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田襄在心底极为鄙视,但没办法,生活嘛,吃不饱饭光鄙视话时能不能离我的脸远点?还没站稳你就给我来了场瓢泼大雨。”田襄夸张地抹着脸。 “滚蛋!少扯犊子,搬砖去!今天不上完,都别想走。谁敢偷奸耍滑,老子一口吐沫淹死他!”赵德发呲着黄牙横着脸。 小山一般的红砖,七八个工人在碎雨中车拉人拽,往楼上折腾,一直闹到半夜。虽然中间每个人补充了两个馒头,可现在也已饿的前心贴肚皮。 陆陆续续领完当天工资后,工人们起哄,“加班到半夜,赵头得请客!” “请客容易,大排档的干活!”每当此时,赵德发就会滋生些许成就感。毕竟大排档花不了几个钱,两瓶二锅头搭上一盘花生米就能把事情办喽。 有饭吃,田襄自然乐意。但赵德发的饭不好吃,因为他请的客通常是只有酒没有菜,把人往死里灌,灌不去了就说你没种;可若一旦灌下去,别说接着吃了,吃过的还得吐出来。 所以,当听到赵德发一口答应的同时,田襄连忙摆手,“你们去,你们去!我得回去了,就不凑哥哥大爷们的热闹了。” “你小子会说人话不会,这些人你叫声叔叔正靠谱,他娘的,你偏把两个字漏掉,故意的吧?”赵德发笑骂道。 田襄伸伸舌头,冲大家一个傻笑,转身收拾工具。 “小子,你收拾着,我们可先走了。”赵德发胳膊一挥,带着几个工人鱼贯而去。 简单收拾后,田襄顺手把墙角的一块不锈钢往怀里一揣,四下望望,快步向自行车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章 英雄 田襄回到学校时已是深夜。田襄揣着一天工资和卖不锈钢的灰色收入,乐滋滋地向宿舍走去。路过校内的共青湖时,突然两个黑影从教学楼闪过。 “谁?”田襄厉声吼道。 两个黑影“唰”的一声向远处跑去。 “站住!抓贼呀!”田襄大喊一声,条件反射地冲了过去。 “再喊捅死你!”两个黑影停下脚,立在黑色夜幕中森然地威胁。 离有六七米远的地方,田襄也停了下来。虽然是在夜幕之中,但这么近的距离足以辨清对方的身形,一个高大魁梧,另一个身材圆胖。 “小子,我兄弟只是扒拉些东西混几天日子,你别他娘的逼人太紧。”圆胖身材的家伙压着声音说道。 “偷东西了吧?留下来放你们走!”对方两个人,且听声音不像是学生,因此他心中也有些胆怯。 “哟,你想当英雄还是见财起意?”魁梧黑影森森地说道。 田襄听出来了,刚才就是他威胁要捅人。“财我还没见到,英雄我也不想当,只是要你留下在学校顺走的东西,其他的我不管。穷学生不容易,两位大哥来这里也发不了财。”田襄一边扯,一边观察四周,唯恐对方还有其他同伙。 “嘿!我要是不呢?”魁梧黑影冷笑一声。 “那我只能喊了。在学校里顺不走几个值钱的东西,但我这么一喊,拐角五百米处就是保卫,两位大哥可要想清楚。”田襄一边四下观察一边悄悄地在裤链上解下铁制钥匙串,紧缠在手中充当武器,因为身上只有这么个东西了。 两个黑影窃窃私语一番,圆胖黑影开口了,“哎呦,不像学生啊,挺老道的嘛,不会也是来踩点顺东西的吧?拿去吧,他娘的在这里折腾了半夜就捡了这么个包,还碰见个劫道的。”说完一扬手,“啪”的一声,把一个包裹撂在田襄的脚下,两人转身而去。 田襄暗松一口气,没敢追,弯腰拾起包裹,向宿舍走去。 宿舍楼早断了电,田襄开门抹黑走进宿舍,黑漆巴乌之处传来马瑞林梦遗般的声音,“才回来呀,都几点了。” “老马,想撒尿直接去,别他妈说梦话吓人!”田襄嘴上虽不饶人,但心里着实感激,他清楚这个寝室长肯定在担心他。 “你小子有点良心吧,都有手机,就你不买,还他妈天天晚上瞎跑,打不了电话也找不到,净替你担心了。”马瑞林不无好气地回敬道。 “好好,我的大寝室长,你是我亲哥。”田襄顽皮地说笑着走到自己的床前。 点了根蜡烛,田襄开始审查看手里的东西。一个粉红色的女式书包。拉开包链,书、笔,还有一包田襄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伸到亮处仔细看上边的字——“卫生巾”。“这是干啥用的?”田襄一边嘟囔一边拎出一本书,翻开书皮,一行娟秀小楷映入眼帘——“经贸系大一薛雨馨” “你小子不睡觉,点灯干鸟呀?”马瑞林钻在被窝里发牢骚。 “老马快起来,让你看个东西。”田襄压低声音喊。 马瑞林在被窝里探出头,看着浑身泥浆的田襄拎这个粉红色女书包,一种莫名地诡异,吃惊地问:“你偷的?” 田襄白了他一眼,“你有病呀,我是那种人?” “平时不太像,可现在你这个样子——极像!”马瑞林盯着他摇头。 “滚回被窝睡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田襄嗔怒。 马瑞林没动,盯着他问道:“从哪来的?” “刚才回来时碰见俩贼,在他们手里夺的。”田襄一边拨弄书包一边答。 “咝,真的假的?”马瑞林的眼都要突出来了。 “看你问的,我用得着吹牛逼吗?一个人打他俩屁滚尿流。”田襄一脸坏笑。 “那就夺回来这么个东西?”马瑞林接连问。 “这么个东西?你去夺个试试,听你的口气挺轻松,没看我的样子,泥里打滚回来的。”田襄指着身子说。 “贼呢?” “跑了!” “怎么不逮住个?” 田襄转过头盯着他,“你他妈去逮住个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马瑞林一咕噜坐起来跪在床上,“英雄啊!受马某一拜,来在我脸上签个名。” “签名容易,先去给英雄打盆水,我得先洗洗。” “滚蛋,马某先行歇着了。”说完,马瑞林又钻回被窝蒙头盖脸睡下了。 田襄把东西装回书包,撂在桌上,洗漱上床。 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虽然没和二贼正面冲突,但那短暂对峙的场景却深深地印在脑海之中,心有余悸,也有些莫名地快感。 久久之后,田襄才渐渐进入梦乡…… 一座古城,莺歌燕舞、卖艺杂耍,热闹非凡,田襄徜徉其中。一辆黄金打造的战车缓缓驰来,一位天仙般的美女近前邀他上车,然而他却摇头拒绝。瞬间铺天盖地的凶兽从四面八方涌来,古城崩塌,尸体遍地,一只小山般的猪头怪兽一边咀嚼着尸体一边瞪视着他。“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似乎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田襄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这个梦,田襄并不陌生,因为反反复复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频次之多,早已数不清了。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多年来反复做同一个梦,令田襄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冥冥之中真有什么东西要回?那又会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猪头怪兽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那种凶兽?梦境,让田襄有些窒息。他给别人讲过,但讲多了,也就没人相信了,没人相信他会时常做梦,更没人相信他做的是同一个梦。在胡思乱想中,田襄又一次糊糊涂涂地进入了梦乡。 清晨,马瑞林站在桌子左手拎着粉红书包右手用拖把挑着田襄昨天的脏衣服讲田襄的英勇事迹,描述的绘声绘色,犹如亲眼所见,怎么出的拳,怎么踹的脚,惹得整个宿舍哄闹声一片。 被吵醒的田襄翻着白眼看着他,“老马,你真的有病。” “英雄请放心,你的英勇事迹将很快传遍整栋宿舍楼、整个校园,走出省、走出国、走向全世界,让世界上犄角旮旯里的人民大众都晓得你的丰功伟绩,领略你的无上风采!” “神经病!”田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被子一蒙头懒得理他。 “英雄请安歇,这个包包的主人,将永远铭记你。”马瑞林拎着粉红书包继续卖弄嘴皮,惹得宿舍里轰然大笑。 “滚蛋!老子还活着呢!”田襄猛地掀开被子,冲马瑞林吼。 “哦,英雄安在,我还以为诈尸。”马瑞林咧着大嘴坏笑。 当天上午,马瑞林把粉红书包送到系办公室。 当天下午,在教室门口,一个俊俏的女孩站到了田襄的面前,“我的书包真是你从贼手里夺回来的吗?” “是!” “真的?”女孩还是不太相信。 “难道是假的?” “书包里啥都没有,掉在大教室,贼偷这干啥?”女孩接着追问。 “我怎么知道?这你的去问贼,可能他们有恋包癖吧。” “好吧,就算真是你夺回来的吧,谢谢了。” “什么就算,那就是,你要不信大可不谢。”田襄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不会是怀疑我自己偷包自己邀功吧?”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说,我没这么无聊。”女孩的语气明显是验证了后者。 “我告诉你:我也没这么无聊。妹子,你可以走了。”田襄说完转身进了教室。 “哎!哎!真是的话谢谢你了。”女孩站在门口喊道。 田襄没有回头,也没回话,只是伸胳膊冲门口摆了摆手。 这时墙角传来马瑞林的声音,“啧啧,我们的英雄被当成贼了。” 田襄白了他一眼,“你,可以闭上狗嘴了!”一句话,惹得教室哄堂大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章 相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深冬,窗外的女贞蒙上一层厚厚的白头。 田襄正在大教室埋头苦读,已近期末,为吃饭问题折腾了一学期,这个时候该拾起复习备考了。 “喂!”有人悄悄走到他身后,猛叫一声。 田襄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是薛雨馨,俊俏的小脸微翘着樱唇,粉红色的束腰棉衣将修长的身材映衬的更加迷人。田襄本想发作,见是这个刁蛮妮子,微微一笑,“妹子,可别把书包拉在这里,再被偷可没人帮你夺回来。” “没人吗?这不还有你嘛!”薛雨馨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在邻桌坐下。 “我?我没那么无聊。”田襄不乏自嘲地说道。 “生气了!这么大的人了还生女孩子的气,小心眼了不是?”薛雨馨把脸伸到田襄面前,瞪着大眼睛歪着脑袋看他。 “你来这里是找人聊天的吗?”田襄看了他一眼,低头接着看书。 “记仇、小心眼,女孩子肯定都很讨厌你。”薛雨馨撅着小嘴嗔怒。 田襄把书推在桌子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薛雨馨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这妮子,怎么净说些老实话。” 薛雨馨“噗嗤”一声笑了,身子微颤、笑靥如花。田襄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我应该说你是有自知之明,还是说你厚颜无耻?”薛雨馨一边笑一边说。 田襄一呆,连忙镇定一下心神,微微笑道:“你的言语和形象反差很大。” “大么?那就对了,对付高傲的男生就得用最刻薄的言语。”薛雨馨收住笑容,调皮地冲他挤了挤眼。“中午请你吃饭好不好?上次的事还没谢你呢。”薛雨馨接着说道。 若在以往,有人请客田襄求之不得。可今天在这个小女生面前,突然有些局促,先是一愣,然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腰包,有种期盼之余的失落。多年来,田襄自谋生路,从来没觉得自卑,可现在突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我,我还有事。”田襄口是心非地答道。 “有事可以不吃饭吗?啥事这么好,如此省钱。”薛雨馨盯着他,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这……,你不懂。”田襄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还挺深奥,我更想听了。”薛雨馨不依不挠。 田襄缴械,“好吧,你盛意难却,我只好腆着脸蹭妹妹一顿饭了。” 薛雨馨微笑着盯着他,“我好像懂了。” 田襄有些莫名其妙,“懂什么了?” 薛雨馨坏笑一下,“我不说,偏不说。” “妹子,我很认真地给你说个事情。” “嗯嗯。”薛雨馨盯着他点了点头。 “在说话方面,我一直认为,除了我们宿舍的老马外,没有人我应付不了,你是第二个。” “嗯嗯。”薛雨馨依然盯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田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迎着她的目光,也冲她眨了眨眼。突然间,薛雨馨的俏脸竟然一红,连忙收回了目光,颔首坐回自己的位置。就在那刹那之间,田襄心里一荡,对眼前的这位姑娘有种亲近感。 短暂的沉默过后,田襄先开口,“就这样坐等吃饭吗?” 薛雨馨看他一眼,微微一笑,“还想怎样等?操场上跑着步等?” “好啊!一起去操场跑两圈?” 薛雨馨歪着俏脸看了他一会,“走!” 洁白而空旷的操场上,两个人影缓缓而行,一脚深一脚浅,欢声和笑语为原本寂静的操场增添些许生机,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两双交错的脚印。 两人在操场上走了很久,说了很久,也笑了很久。田襄真想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这样走下去。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内心深处的卑微感不会那么强烈。 能这样想但不能这样办,晃荡半天后,腆着脸蹭了薛雨馨一顿饭,然后屁颠屁颠回宿舍。 刚到门口,只听马瑞林扯着嗓子在里边侃,“那妞真正点,那脸蛋、那身材,啧啧,年龄还小,结果被田襄这小子给拱了。” “真的假的?”是四眼的声音。四眼叫孔越,学习不咋地,却戴了副八百度近视镜, “你他娘的咋回事?老子说啥都不相信。”马瑞林笑骂道。 田襄推开门,屋里站满了人,想进去得从一群裤裆下钻过去。他站在门外,看了看盘坐在上铺的马瑞林,“看戏?老马你今天表演的是啥剧情?” 马瑞林凭空吸溜了一下口水,“黄色剧情。”整个宿舍顿时爆发哄笑声。 田襄白了他一眼,“滚蛋!” “不想知道男女主角吗?你认识。”马瑞林接着开玩笑。 田襄突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连他也说不清缘由,“滚蛋!都他妈滚蛋!” 大家愣了,宿舍的气氛极其尴尬,人群陆续散开。“你怎么了?吃错药了?大家正替你高兴呢。”马瑞林不解地说道。 田襄翻了他一眼,“用不着高兴。”说完甩门而去。 “我就知道是假的,老马你净他妈胡侃。”四眼看了一眼依然在床上凌乱的马瑞林,差点笑出声来。 田襄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发火,以往从来没有这样过,老马那张嘴根本让人火不起来,可今天他竟然发火了。应该是为薛雨馨,在田襄心中她不应该被亵渎。亦或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的卑微,卑微到不应该会有女孩子向自己靠近。本应该高兴的事,他突然有种揪心的疼。 走出校园,踩着积雪,顺着马路茫无目的地走着。 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多余的,多余到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自己,拖累了爷爷奶奶,本该静享清福的年纪却为他四处劳碌奔波;是自己,让祖父死不瞑目,是自己让祖母活的忍气吞声……。有时候他甚至会想,人活着好累,累到自己只是为亲人活着,如果有一天送走了所有亲人,自己也就可以歇歇了,合上双眼,永远不再睁开。 走着、走着,一直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奶奶,我想你了!”田襄嘟囔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白雪之中,在洁白的地面上留下几个细小的碎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章 打赌 已近年关,英语考试的收卷铃声响过,这一学期彻底画上了个句号。当然,离放假还需要几天,因为得等成绩出来后,给个别“平时不学期末挂科”的仁兄们一个回家懊恼的机会。 当然,田襄不担心这个,因为平时虽然打零工摆地摊挣钱,但也没怎么耽误翻书,“挂科”这种“光彩四溢”的待遇,几年来他还没享受过。 天已渐暗,学校门口的地摊小吃陆陆续续开张。当然,这种事情白天干不得,再怎么着也不能给城管同志添乱。不过天色一暗,那就各行其是,积极主动,根本不需要有人提醒,城管同志也顺其自然地被抛在脑后。田襄就是其中之一,一张旧床单在地上一铺,一堆小饰品往上一摆,这生意就算是开张了。 一边啃鸡蛋灌饼一边埋头摆货,正在盘算回家给祖母买点什么。 “好久没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田襄抬起头,薛雨馨撅着小嘴看他。田襄有些局促,甚至有落荒而逃的想法,“这,这不就见着了吗?” “我没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打是吧?我要不来找你,你是不准备见我了是吧?”薛雨馨说完,脸突然一红,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唐突。 “怎么会呢?那不快考试了嘛,我是怕影响你。”田襄慌忙解释。 “不对,你在躲我。”我能感觉到。 “没没,真的没有,我想见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躲呢。”田襄连忙解释着,前段时间他的确在有意无意地在躲着。虽然不愿承认,但却是事实,因为在他的心底深处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资格站在这个俊俏秀丽、刁蛮可爱的女孩身旁。 “狡辩。”薛雨馨翻眼看他。 “误会,绝对是误会。这不,我还有个小物件送给你。”田襄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发卡递了过去,“我觉得这个挺漂亮,一直留在身上。” 薛雨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卖剩下的吧?”嘴上虽这么说这,但已伸手接了过去。 “看你说的,专门送你的。”田襄连忙讨好。 “你会这么有心?肯定是卖剩下的,卖不出去了才想来给我。”薛雨馨一边说着,探手把发丝上的黑色发卡替换了下来,“不过我喜欢,好看吗?” “太漂亮了!”田襄夸张地表情赞叹着。 “说清楚,是人还是发卡。”薛雨馨撅着嘴。 “当然是人了,绝世之姿、天仙下凡……” “得得得,”田襄还没说完,就被薛雨馨接住了话头,“男人说话就如猪爬树。”说着薛雨馨笑呵呵地站到了田襄身边,“以后摆地摊这种生意可以叫上我,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吗?瞎说,我是为了吃饭,你是闲得无聊。”田襄不经大脑地说道。 “喂,话怎么在你嘴里总有味呢?”薛雨馨翻了他一眼。 “哦……,这饼里有大葱。”田襄举着手里的鸡蛋灌饼。 薛雨馨“噗嗤”一声笑了,那么美丽动人,几乎让田襄看呆。 “这生意干的不错嘛!”马瑞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跟前,看看田襄又看了看薛雨馨,满面坏笑地说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他嘴里虽这么说,但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反而瞪着二人看。 “老马,你犯病了?”田襄剜了他一眼。 “好好,我走,我走,我总是这么碍事。”马瑞林一边摆手一边坏笑,转身走开。 薛雨馨的俏脸早红到了耳朵根,急忙蹲下身收拾地上的小饰品。 “别听他瞎说。”田襄连忙解释。 “说什么?我没听见。”薛雨馨一边摆弄小物件一边答道。 “准备什么时候回家?”田襄转移话题。 “后天吧,你呢?”薛雨馨依然低着头。 “我也后天。” 薛雨馨无声地笑了,当然她一直低着头,田襄并没有察觉。不过就他对女孩子的认知,纵是看见也枉然。 田襄今天收摊格外的早,然而回宿舍却很晚,因为时间都用来陪薛雨馨在校园里遛弯了。 回宿舍后,大家都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可鉴于上次田襄莫名其妙的发飙,所以都没敢开口。 “吃错药了?都他妈一脸**相。”田襄挨个看了看几个人。 “嘿嘿,**相?似乎说反了吧?”马瑞林挤眉弄眼地说道。 “滚蛋!”田襄声音不高、咬文嚼字地骂道。 “襄,你该请客。”四眼冷不丁冒了一句。 “请客?你小子凑什么热闹?瞎起哄。”田襄白了他一眼。 “你真不愧铁公鸡这个称号,他妈上学四年,都没见你意思一下。”猴子一边挺尸一边悠悠地说。 “猴子说的没错,平时不请客也就罢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想轻描淡写地混过去,太不地道了。”四眼一旁帮腔。 睡在门口下铺的老实人陈奎也开口了,“襄,你就请了他们吧,钱我可以帮你出一半。” “哟,一会不见就沆瀣一气了,什么时候这么团结来着?”田襄笑着坐到自己的床上。 “在这小子身上拔根毛真难。”马瑞林在一旁扇风。 手机短信提示声响起,田襄一边掏翻看一边说道,“拔毛?说个理由先!” “理由?这小子竟然要理由?理由就是刚刚这个短信。”马瑞林指着田襄的手机继续扇风。 “收个短信就拔毛?那你老马身上的毛早他妈被拔光了。”田襄笑着翻了他一眼。 “小子,我说你不敢让大家看那个短信。”老马针锋相对。 “你想看就看?凭啥?”田襄把手机撂在枕头上,白了他一眼。 “我打赌你不敢让大家看。”马瑞林坏笑。 “赌什么?”田襄满不在乎地问。 “你们说赌什么?”马瑞林腾地一下站到了宿舍中央。 “火锅!” “老马,得了吧,你和那小子打赌,哪一次赢过?” 马瑞林拍着胸脯道,“他要敢让大家看,我愿请这顿饭。告你们说,这个短信,就能证明我没胡说,纵是赌输也乐意。” 正在挺尸的猴子“腾”地一声坐了起来,“这赌打的不赖,一顿火锅混到嘴了。” 田襄抬头看了他一眼,“猴子,挺你的尸去吧。” “嘿,瞧你小子怂的。”猴子说完当真挺尸去了。 “瞧瞧,我就知道他不敢。”马瑞林得意洋洋地喊。 “老马,做人不要太嚣张。”田襄一脸严肃地看着马瑞林。 “襄,做人不要太装逼。”马瑞林咧着大嘴,满面挑衅。 “你这人,不撞南墙心不死。”田襄似乎很为难。 “哈哈,襄,老子今天就嚣张了,非得把南墙撞烂不行。”马瑞林愈发得意。 “喂,哥几个可听见了?”田襄突然喊了一声。 “听见了!”回答声音极其响亮。 “那好,大家请看!”田襄说完伸手去拿枕头上的手机。 还没等田襄拿住手机,马瑞林早扑了过去,一把抓住手里,一边大笑一边翻看,“哈哈,哈、哈、额?”笑容僵在了脸上。 “老马,你他娘的有病?发出的是啥声音。”四眼在一旁冷嘲热讽。 “写了啥?那妞写了啥?”猴子爬在床头探着脑袋问。 陈奎凑过去,读道:“您的话费余额为0.46元……”。读罢转头看着马瑞林道,“老马,你这顿饭请的冤枉。”一句话,引来一片大笑。 “他娘的,半夜发这狗日短信,坑死老子了。”马瑞林懊恼的不行。 “就知道你要输,上四年学没见你赢过,真他妈没出息。”四眼在一旁泼冷水。 “四眼,少说风凉话,老子是请田襄一个人,关你们鸟事?”说完讨好地向田襄笑。 “球,老规矩,别打马虎眼。”田襄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瑞林哭丧着脸,“你们可要少吃点,给我留点路费。” “我决定今天腾肚,明天往死里吃。”猴子眨巴着眼。 “不带这样的吧?”马瑞林把脸拉得老长。 “必须的!”全宿舍异口同声地吼了一句,接着是一阵畅快的大笑。 第二天中午,一群人把马瑞林狠狠地宰了一顿,回宿舍后老马腆着脸挨个借路费,差点被急哭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章 归家 长途车站外,田襄背着粉红书包,手里还拎着两个大包。薛雨馨在前边一蹦一跳,“快点呀,你倒是快点呀!” “大小姐,我拎这么多东西,能快吗?” “哎呦,敢顶嘴,昨天说什么来着?惟命是从,睡一晚就忘了?”薛雨馨天真烂漫地笑着。 “睡一晚?”田襄故意把声音提的老高,引来几个行人的目光。 “嗯……,”薛雨馨突然觉得他在使坏,俏脸一红,粉拳朝他的胸膛捶了一下,低声说道:“占我便宜。” “是你说的,我占啥便宜了。”田襄故作无辜。 薛雨馨翻了他一眼,没不搭理他直接走了。 “唉,唉,你倒是等等我呀,我还给你拎包呢。”田襄在身后喊。 “拎着吧,不想搭理你。”薛雨馨也没回头,一蹦一跳在前边跑。“我在候车厅等你!”说完没入了人群。 “这妮子,太自私。”田襄嘟囔。 待田襄赶到候车厅时,薛雨馨正拿着两瓶水,向他摆手。 田襄姗姗过去,“累死我了,都装了些啥,这么重。”说着把包裹往凳子上一推,坐在旁边。 薛雨馨一边往田襄包里装水一边开玩笑,“不知道女孩子的东西多呀?以后娶了老婆,累死你。” 田襄一边活动膀子一边说:“娶了你?” 薛雨馨一扬手,作势要打。田襄立马夸张地抱头,惹得薛雨馨“呵呵”笑了起来,“累死你!” 田襄仰脸看着她一阵坏笑。薛雨馨先是一愣,接着俏脸通红,拿水砸在田襄身上,“你怎么老欺负人?” “好好,饶了我吧。大小姐,你受累坐这里好吗?我挤车票去。”田襄说着指了指拥挤的人群。 只见薛雨馨坏笑一下,在兜里掏出两张车票在田襄脸前一晃,瞬间又装了回去,“累点不冤枉吧?” 田襄没想到这个鬼精灵如此迅速,一会功夫就完成了购票、买水、等人全部动作,主要是还替自己买了车票,心中颇为感动。 “傻样,不明白吧?”薛雨馨眨巴眨巴眼,故作神秘。 田襄的确没想明白,茫然地摇了摇头。 “叫声姐告诉你。”薛雨馨坏笑着坐在田襄身旁。 田襄扭头看着她,“你才多大?” “你叫不叫?” “不叫!” “你要不要?” “要!” “那好,叫姐!” 田襄看了她一会,嘴里咕哝一下声“姐!” 薛雨馨脸突然一红,“也不害臊,真叫?” “你给不给吧?”田襄把手伸到薛雨馨脸前。 “不给,再说句好听的。” “耍赖,”田襄嘿嘿一笑,手依然伸在薛雨馨的面前,“这妞真漂亮,让大爷看看。” 薛雨馨顺手在他的胳膊上捶了一拳,“坏蛋!” “你再不给,我可要抢了啊!” “你抢呀!”还没说完,薛雨馨已蹦了起来。 田襄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把拉到跟前,另一只手探进她的衣兜。薛雨馨一边挡一边把手伸进衣兜,要护住车票。 两只手在衣兜里抓在了一起,身子都是一震,僵在了那里。刚才还打闹嬉笑的二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田襄连忙把手掏了出来,尴尬地搓着,坐了回去。薛雨馨俏脸绯红,偷眼看田襄时,刚好迎上了他的目光。二人没再嬉闹,静静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我该上车了,你还得等十几分钟。”薛雨馨把一张车票递到了田襄面前, 田襄看着她,心里不舍。几天的交往,对眼前这个女孩子多了份依恋,可每逢到嘴边的千言万语会瞬间被家里那座千疮百孔的老房子给堵回去。 “我送你。” 两人沉默着站在车旁,谁也没有开口。 “再不上来可要发车了!”直到售票员催促,薛雨馨方才登车。临进门前突然说道:“若在一个城市该多好,过年我可以去看你。”说罢匆匆走进了车厢。 田襄心头一暖,但碍于人多,没好意思开口,默默地退回站台。 车轮启动,缓缓而去,看着隔着窗户向外张望的薛雨馨,心中波澜起伏。 “我也该出发了。”当薛雨馨所乘的大巴湮没于车流,田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自己的大巴走去。 近黑时,田襄方才到家。院门大开,堂屋暗淡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晾晒在阳台上的床单上。 “奶奶!”满腔思念随着一声呼唤,传遍整个院落。 “我孙子回来了!”是祖母苍老而嘶哑的声音。田襄快步走进堂屋,两个邻家老太太正围坐在火炉前,祖母已起身要去门口迎他,然八十出头的年龄毕竟行动缓慢,田襄穿行了整个院落,而祖母离开座位不足两步。 “还没吃饭吧?快来烤烤,我去给你热饭。”祖母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奶奶,你歇着,我去。”田襄连忙搀着祖母的胳膊。 “田襄回来了,你奶奶正在叨念你呢。”一个老太太笑着说道。 田襄向两个老人打了招呼后,扶着祖母重新坐下。花白的头发、颤巍的身子,让田襄的心中更增一份愧疚。 两个老太太也已先后离开,留下祖孙二人围着火炉唠嗑。 “奶奶,让你一个人在家,我……”田襄有些哽咽。 “傻孩子,不还有你三叔、四叔。” “我不相信他们能照顾好你。” “别多想,他们都是我……我儿子。”最后的三个字,祖母说的似乎很吃力。然而田襄并没有听出什么异常。 祖孙二人聊了很久,以往祖母九点多就要上床,而今晚却对田襄嘘寒问暖到深夜。似乎有很多话,怎么说也说不完,更不愿意说完。 “襄儿,想你爷爷吗?”祖母突然问道。 “想,时常会想。”如何能不想?自从祖父离开后,他无时无刻都在为吃上一口饭、为奶奶多攒些生活费而拼命。逢遇夜深人静,爷爷苍老的背影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尤其是临终前那紧紧的握手,更使他在愧疚中泪流满面。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祖父走了,自己却没有照顾好年迈奶奶…… “不要想,人都走了就不要想,如果我走了你也不要想,照顾好你自己,我苦命的孙子,以后连个说话的……”祖母眼中闪着泪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奶奶,不要总说走不走的事,等我毕业就回来照顾你,别想那么多。”田襄连忙宽慰。 “傻孩子,人都会走的,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多久,唯一放不下心的是你,我……”祖母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奶奶,那么遥远的事情咱不说好不好?我刚到家,你就……,是我没能照……”。田襄不愿意让祖母看到自己掉眼泪,可泪水不争气地滴落在煤火炉上,“咝”的一阵响声,在炉壁上留下几点淡淡地印记。 “孩子,你这样子我怎能放心。”祖母哀叹一声,接着是一阵无言。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田襄连忙跑出去收在外晾晒的床单,掩饰两行不争气的泪水。 这一夜,田襄睡的很晚,在朦胧之中,黄金铸造的战车、天仙般的美女、破败的城池以及吞尸的巨兽又一次进入了他的梦想,“他们回来了”,苍凉而重复的呼唤声再一次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七章 年关 已是大年三十,田襄正在厨房切肉剁饺子馅。又是一个新年,对田襄来说又是一个忙碌而幸福的日子,因为只有在此时才能围在祖母膝前尽点孝心。 院外传来停车声,两个一个粗胖的身影“咚咚”进院。一边走一边咕哝,“小杂种,过年也不收拾一下!”四婶的声音不是太高,但还是让正在厨房里切肉的田襄听个清楚。“噗通”,刚洗而晾晒在院子里的盛馒头的筐子在四婶的脚下滚出去很远。 四叔和四婶回来了,田襄虽然知道他们不喜欢自己,但原本出于礼貌准备出去打个招呼,不能因为自己而使他们迁怒祖母。可听到这句话后,刚迈出的脚步又慢慢地缩了回来,轻轻地坐在案板前的椅子上,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同时,又凭添了一份对奶奶的担忧。 “那筛子碍了你的脚?”祖母沧桑的声音从堂屋门口传来,一句质问,饱含愤怒、苦楚和无奈。 “整天吵闹白内障,我以为要瞎了,原来能看见?”四婶刘房素的声音不高,但足以让院子里所有人都能听见。 “你说谁呢?”是祖母苍老且愤怒的声音。 “说谁谁知道!”刘房素吼着又一次踢在筛子上。 “你……,滚出去!” “这可是你说的?胜茂,走!”四婶冲四叔吼着。 “都住嘴!”四叔田胜茂暴喝一声,然后斜着眼冲祖母嚷道,“妈,一点小事吼什么吼?” “小事?胜茂,你眼瞎还是耳聋?”祖母已经出离愤怒了。 田襄早已出来,连忙走到祖母跟前搀住她,想把她扶进屋子。 “我眼不瞎耳不聋,只知道那小子见我们连个招呼都没打!这都是你惯的,一点礼数都没有,迟早是个废人!”田胜茂叉着熊腰瞪着将进屋子的一老一少。 田襄本不想多话,毕竟自己还没有毕业,为祖母日常生活为念,不愿开罪这对叔婶。然而,此时他再也忍无可忍,转过身来,怒目而视,“四叔,欲享尊则先敬老,你今天回来是给老娘添堵的嘛?” 田胜茂勃然大怒,肥厚的腮帮微微发颤,“还轮不着你小杂种教训我!”说着操起身前的一张板凳砸了过去。 祖母和田襄虽然站在屋门内,但距离并不太远,他唯恐板凳伤到祖母,连忙转身挡在祖母身前。板凳砸在他的背上,“哐嘡!”一声,散成几片。 田胜茂大大咧咧地在门外骂着,“小杂种,你算他妈什么东西,敢教训老子!” 祖母早已失声痛哭,身子剧烈地颤抖着,无力地靠在田襄的肩上,伸着颤抖的手,指着门外那对白眼狼,痛苦无力地喊道:“走!走!不想见到你!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田胜茂怒睁着双眼,竭斯底里地吼道:“好!我走!你就接着惯这小杂种吧!”说完把手里唯一提着的白条鸡扔在了垃圾堆里,甩手往门外走去。 刘房素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一扭肥厚的腰躯,抖动着硕大的屁股跟了出去。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汽车发动声,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祖母的身子不停的颤抖,老泪满面,嘴唇发乌。田襄连忙取出两粒“速效救心丸”喂到祖母的嘴里,焦急的喊道:“奶奶,不生气不生气,有我呢。” “呜呜呜……,我造了什么孽,这么养了这么个逆子呀。”伴随着祖母悲天跄地的痛哭声,田襄也暗暗落泪。 一会功夫后,邻家几位老太太闻声而来,在好言劝说下,祖母才渐渐平静。支开田襄后,祖母含着泪花,向几个老太太倾倒几年来的辛酸和苦楚…… “他爷走后每个月留下二百块生活费,银行卡都是他们拿的,可能政府那月发的晚了,老三家去取钱说没了那二百块,非说是我领走给了襄儿,可我没领啊,襄儿也没在家呀,结果老三和他媳妇就和我吵,后来老三媳妇打了我两耳光……,血顺着嘴往外流,我我……” “去老四家住了一个月,吃饱饭的没几天,天天还的看他们的脸色,一句话都不敢说……” “在老三家住了一个月,那配套房阴冷阴冷,一碗咸菜让我吃了一个月,我给老三说‘娘可真嚼不动那芥菜丝’,老三砸着桌子冲我吼‘这菜都不吃,你还想吃啥?还想吃啥?’,我气了骂了句‘还想吃你的心!’,结果被赶回来,几个月了都不见人影。” …… 田襄本在厨房包饺子,去堂屋取东西时,在门外听到祖母的哭诉,愣在了当场,泪流满面,久久没能迈步。他明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那声音是从堂屋传出来的,也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愤怒、痛苦和悔恨,一股脑涌上心头,他知道三叔四叔说话很过分,可没想到做的事情更过分。一直以来,祖母从不在他的面前讲三叔四叔的事情,原本还奢望他们存一点良知,还天真的认为在他们殷实生活的背景下会提供一个正常老人应得到的衣食。然而,今天的所见所闻,方才明白自己的奢望是多么地不切实际。 田襄冲进了堂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奶奶,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不上学了,回来给你养老。” 祖母先是一愣,伸着颤抖的双手拉他,“傻孩子,一代不管两代事,我有儿子怎能靠孙子?” 田襄嚎啕痛哭,“我是你养大的,我给你养老,不靠他们。” 几个老太太也忙着过来拉田襄,“孩子长大了,知道心疼奶奶了。”老太太一阵唏嘘。 “襄儿,快起来,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快去准备吧,一会奶奶陪你包饺子。”祖母忍着泪水交代着,又一次把田襄支了出去。 几个老太太陪祖母聊了一会,安慰了一番后,纷纷离开。 待田襄剁好饺子馅贴好对联门神,天已渐黑,一些人家已开始放起了鞭炮。 祖母的白内障非常严重,据医生说这么大年龄不适合做手术,因此视力非常差,包的饺子已不是以往那样娇小玲珑,有的扁窄,有的粗长,甚至有些根本就没封住口。“哎,不中用了,连个饺子都包不好了,”祖母一边忙活一边哀叹。 “奶奶,看你说的,比我包的都多,还说谦虚话,是我不中用。”田襄“嘿嘿”笑道。 “你呀,嘴甜、懂事,赶紧长大娶个媳妇我就放心了。我,是我拖累你了。”祖母说着,眼角又冒出了泪花。 “奶奶,别想那么多,大过年的。”事实上,田襄心里也不好过,白天田胜茂和刘房素冷不丁回来搅合的一场,以及祖母断断续续的诉说,让田襄一直沉浸在痛苦地反思之中。 “孩子,奶奶保护不了你了,要照顾好自己。” “以后不要惦记我,也不要惦记你爷爷,你还小,日子还长,老惦记着我们不好。” “毕业后找个安稳点的工作,别乱花钱,多攒点,娶个媳妇。你要能早点成家,给我生个重孙子让我见见该多好……” “不要和你三叔四叔闹,他们有势你一个人单薄,容易吃亏。” …… 这一晚,祖母给田襄说了多话。也许人老了都是这样吧,说过了很多遍还要不断的唠叨。田襄端着脸,听着笑着,“奶奶,一切都会好的,重孙子也会让你抱上的,你就耐心等着吧。” 祖母伸出干枯的手,摸摸他的头,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肩膀,摸摸他的胳膊,握住他的手,“孩子长大了,能照顾自己了,我也放心了。”说完,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奶奶,你怎么了,大过年的不要想那么多,我陪着你呢,以后咱祖孙俩的日子一定能过好。”田襄连忙安慰。 “好好,一定能过好。”奶奶一边点头一边流泪。 祖孙二人睡的很晚。一直坐到深夜,祖母才在田襄的搀扶下进了卧室。 田襄也累了,为准备过年,几天来他忙里忙外早累的不行。因此,送奶奶进卧室后,他也回卧室筋疲力尽地躺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八章 失亲 躺下没多会,田襄迷迷糊糊渐进梦乡。“吱”,似乎听到屋门关闭的声音。 “奶奶!奶奶!”田襄叫道。 “襄儿,快点睡吧。”是祖母的声音。 “你怎么又起来了?”田襄探着身子问道。 “我提尿盆。”奶奶回答。 “你歇着,我去给你提。”田襄披衣准备起身。 “你快点睡吧,我已经提回来了。”奶奶答着。 “那我睡了。”田襄又钻回了被窝。 外边传来换煤球的声音。田襄又探身问道:“奶奶,我换过火了。” “哦,我再看看,已经弄好了,你快睡吧,我也去睡了。”蹒跚的脚步声向祖母卧室走去。 亦或太过劳累的缘故,田襄再次钻回被窝后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这一晚他睡得很香,香到祖父祖母都进入了他的梦乡…… 先是梦见祖母佝偻着身子在堂屋里摸索,似乎她要找寻什么,田襄想过去帮忙,可不知为何心往之却身难至。祖母摸索了一会,蹒跚着向屋外走去……。接着祖父也出现在他的面前,站在远处看他,祖母缓缓走到爷爷的身旁,冲他微笑。田襄在笑,从心里高兴,犹如以往,他兴匆匆地走向祖父祖母,一边走一边叫。然而咫尺之间似乎相距甚远,无论他怎么走,祖父祖母依然在那远处,难以近前。再后来,祖父祖母转身离开,田襄撒腿去追,可愈追愈远……。悠忽之间,田襄又行走在一片荒域之中,险滩密布、瘴疬四起,迷失了方向,心头恐惧。突然,一只巨爪向他抓来,他想逃可双腿难迈…… 一个激灵,田襄醒来,冷汗已浸湿棉被。原来是场梦,田襄暗自忖度着。 窗外刚露白,田襄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清晨七点。“再躺半个小时起来包饺子。”嘴里嘟囔着掖了掖被子。 可刚才那个梦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使他有一种难以名状地不安。噩梦他做过很多次,相较而言,今天这个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不知为何,他有点心惊肉跳。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腾的一下,田襄从床上弹起,快速穿上衣服,急步走到堂屋,轻轻走到祖母卧室外。“奶奶,你还好吧?”不知为何,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此时,祖母早该醒来了。尤其爷爷去世后,祖母每天都起的很早。可今天,房内寂静的可怕。 田襄莫名地紧张起来,伸手去拧祖母的房门,提高声音喊道:“奶奶,奶奶!” 屋内依然寂静,且祖母的房门竟然反锁了。在田襄的印象中,祖母从没反锁过房门。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觉得昨晚祖母的言语和举动有些异常。田襄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用力拍门,口中大喊着“奶奶,奶奶……” 屋内依旧没有回应。 田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使出全力撞门,一次、两次……,“哐嘡”一声,门被撞开,急忙开灯,眼前的一幕差点令田襄瘫在地上。 屋内煤气呛人,祖母身着老衣,两手相搭,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床边,不知何时摆放了一个小煤火炉,煤火炉上的黑色煤球摞的老高。 田襄大哭着冲了过去,一把抱起祖母冲到院内放在地上。回屋捞了褥被出来,把祖母放到褥上,用棉被把她严严实实地盖好。他颤抖着双手,拨通了120……。切人中、把脉……,可祖母静静地躺在那里,没应他一声,也没看他一眼。 田襄“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自责、无奈和绝望掏空他的躯体,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一下、两下……,嘴角渗出污血,任凭那污血和着泪水流淌。 稀落的鞭炮声响过,田襄的哭声惊动了邻居。闻讯而来的老少爷们弄明缘由后,不胜唏嘘。一些本家进前查看祖母情况,有人去搀扶田襄,还有的已经打电话给田胜禾、田胜茂。 “哎!老太太真可怜,拉扯大了儿孙,自己却走得……” “胜禾胜茂他们太过分了,虽说可怜也算是解脱。” “剩下这孩子一个人了,以后该怎么办啊!” …… 急促的救护车响声呼啸而来,“让让,让让!”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院。人群散开一个通道,几名医护人员鱼贯而入。 医生一到,田襄如遇到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冲过去,“救救我奶奶,救救我奶奶!” 医生点着头奔到祖母跟前,拨开眼帘查看了一下,无奈地看了看田襄和周围地父老乡亲,摇了摇头,“办后事吧。” “医生,求你了,救救我奶奶。”田襄哭着乞求。 “已经走了,办后事吧。”说完后,几名医护人员抬着空担架就要离开。 “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见死不救?”本家老三爷拦住医护人员。 “大爷,没救了。”医生无奈地说道。 “没救了?输点氧气试试呀!”大爷看了看爬在祖母身上嚎啕大哭的田襄,嘴角颤抖,老泪纵横。 “已经过世了,节哀顺变吧!”说完后,医护人员匆匆钻进救护车,呼啸而去。 “孩子,别这样,别这样……”一位本家婶子一边抹泪一边要拉田襄起来。 “看你的死样!”伴随着声音,一只大脚踹在了田襄的脸上。是三叔田胜禾,不知何时老三老四两对夫妇进了院。老三田胜禾生性暴躁,远在田胜茂之上,进院后二话不说就冲动田襄跟前,抬腿就踹。这一脚过去田襄和那位本家婶子一起跌出很远。 周围相亲连忙拉住田胜禾。“你这是干啥呀!”语气稍露不满。 “干啥?我们的家事,不劳大家操心。”老四媳妇刘房素捏着嗓子不阴不阳地说道。 田襄怒火中烧,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污血,从地上爬起,怒视着老三老四。 如此一来,老四田胜茂站不住了,“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他一边骂着一边向田襄奔去,挥掌往他脸上抽。 而此时,田襄泪眼冒着血光,迎了过去,侧身让过田胜茂的巴掌,左手一翻扣住他的脖子,右脚前迈,猛然一躬,竟然把田胜茂肥大的身躯推跌进了人群。 一气呵成的动作,惊呆了周围的父老乡亲。短暂的沉静之后,人群开始躁动了。有人拉住田襄,有人拽住老三老四,院子里闹的一塌糊涂。 “没想到田襄还有这一手。”人群中不知是谁在说话,虽然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很多人听见。 老四的脸涨得通红,本想趁那小子失去了保护伞,震慑震慑他,可不曾想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在这么多人面前栽了个跟头。因此一扑一扑要往田襄那里去,嘴里还大大咧咧地骂个没完。若非有人拽着,叔侄俩早打在了一起。 “大家都看见了,那小子不敬,敢打他亲叔!”老三媳妇宁双扯着公鸭子嗓在人群后边喊。 “打死那小杂种!”老四媳妇刘房素愤恨地骂着。 “都住嘴!”一声暴吼在人群中炸开,是刚才拦着医护人员的本家三爷。老头怒目圆睁,愤恨地吼道:“胜禾胜茂!你们回来干啥了?你老娘死了!不想着如何去办后事,回来就是为了欺负这孩子?” “老叔,你不能拉偏架,可是那小杂种打了我家胜茂!”刘房素翻着白眼不阴不阳地说道。 “拉偏架?那你说说到底是谁到家就踹了田襄一脚?”老头愤极反笑。 “老叔,你可要看清楚,谁踹的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家胜茂。”刘房素拉着嗓门辩驳。 “老叔,那小杂种害死了我老娘,难道我不能揍他?”是田胜禾粗狂的声音。 “害死?你们拍着良心想想,到底是谁害死了你老娘!你老娘自杀了!胜禾胜茂,你们就昧着良心在这里闹吧!”老头愤恨地发抖。 “你要这么说,我可都不管了啊!”正在憋屈的田胜茂红着脸发牢骚。 “不管了?胜茂,你在威胁谁?那可是你娘!你要不管,好啊,我们都不管,就让你娘在这里躺着,就在这里躺着!你要不被人戳烂脊梁骨,现在就走!”老头愤怒地暴吼着。 田襄拨开人群,缓缓走过,堵住大门,猩红地双眼狞视着田胜禾、田胜茂,“你们四个,谁今天要敢走出这扇门,我杀了谁!我说到做到。” 安静了,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相亲们被这个平日沉静爱笑的男孩震惊了,有人暗暗摇头,有人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状地快感。 “哟,一条死鱼趁着人多想要翻身了。”宁双在人群中又冒出了一句。 “你他妈威胁谁呢?”田生禾又一次冲过来,抬脚就踹。 田襄身子一侧,抱着飞来的一条粗腿,拧动身子,硬生生把田胜禾粗犷的身躯抡了起来,用力一推,撞在墙上。田胜禾萎靡在墙角,痛苦地呻吟。 人群哄闹起来,有人连忙跑过来拉住田襄,还有人竟然不合时宜地喝起了彩。 田胜茂夫妇惊呆了,看着门口的田襄,有些手足无措。宁双连忙跑去扶田胜禾,嘴里咕哝着,没敢开骂。 一些乡亲窃窃私语,“这孩子练过,不得了,看这手段招架两仨人没问题。” “我再说一遍,若不把我奶奶的丧事办完,你四个谁敢离开我杀谁!别以为我是在威胁,从今天起我就没了亲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若不信大可试试!”田襄狞视着四人,两眼猩红。 田胜禾、田胜茂夫妇四人面面相觑,原本要收拾一下那臭小子,以解心中积淀多年那口恶气,可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个变故,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臭小子还留了这么一手。四个人咬咬切齿,心中别扭,这脸丢的太大了。 “好了,都不用再闹了,有啥不快等办完老人的后事再解决吧!”本家三爷看了看僵持的双方,心中冷笑,暗想:恶人还得恶人磨。 老四媳妇刘房素眼睛珠转了两圈,假惺惺地哭道:“我苦命地老娘呀!” 伴随着这句演戏般的哭声,丧事拉开了序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九章 闹鬼 灵堂立起来了,也安排人给各方亲戚报了丧,一切都按常规丧事办理流程进行着。在这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丧事过程中,不断有乡亲走到田襄面前,暗里伸出大拇指。今天这孩子突然来这一手,令人刮目相看。 整个白天,慌乱但有序地操办着丧事,直到夜晚七点左右,乡亲们才陆续离开,只留下儿女子孙在灵堂守灵。此时,老三老四各自的两个儿子也赶了回来。田襄一个人坐在墙根,静静地看着祖母的遗像,回忆着以往的点点滴滴,默默地流泪。 老三老四两家八口人围着煤火窃窃私语,田襄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懒得搭理。然心中暗想:看来今晚不了,他们若敢动手我就杀人,大不了把他们全部宰了,一把火烧了这个灵堂,大家都给祖母陪葬,反正没了亲人活着也毫无意义。想到此,起身走到厨房暗自把菜刀装进棉衣口袋后返回灵堂,重新坐到墙角。 “田襄,你胆子可不小啊!”老四田胜茂突然冷冷地说道。 “放肆没有好下场!”老三田胜禾接口。 田襄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又把目光移到祖母的遗像上,没有搭话。 田胜禾先站了起来,接着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田襄冷笑一下,缓缓站起,背靠墙角,伸手指了指祖母遗体森森说道:“我不怕也躺在这里,但在躺下之前要拉几个垫背的。” 田胜禾等人心中一凄,互相看了看,随即自信地笑了。田胜茂开口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种!不敬尊长,还有脸待在这灵堂。” “不孝之人更没资格待着!”田襄针锋相对。 “你说谁呢?”老四媳妇刘房素厉声吼道。 “说你们这些狗杂种!”田襄怒目圆视,狠声说道。 “你说谁呢?”老三老四两家几口人纷纷扑了过来,田胜禾抬腿就踹。 田襄“唰”地一声抽出菜刀,朝着他的粗腿狠狠地砍了下去,接着挥舞菜刀四处乱砍。一时间,田胜禾大腿献血如注,跪在地上;老四田胜茂也胳膊冒血,两家人纷纷退后。田胜禾的两个儿子赶忙把老三拖到一旁,唯恐田襄再补上一刀。好在是冬天穿的较厚,且菜刀并不锋利,若不然两人伤的会更加严重。田襄并未追击,毕竟对方人多,唯恐被夺了刀,自己吃亏。 老三老四暂时安生了,老三老四的媳妇儿子慌忙找布条绷带给他们包扎。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田襄竟然把菜刀藏在衣服里,且下手如此狠,心中恐惧。 沉默!短暂的沉默之后,是窃窃私语。老三媳妇宁双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110报警,说有人行凶;另一个是打给医院120的。 田襄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波澜起伏,恨不得冲过去把几个人都砍翻在地。正在此时短信响起,田襄靠着墙翻开手机,是薛雨馨的短信:新年快乐!missyou! 看着短信,田襄泪水犹如泉涌,心中的委屈、无奈和悲伤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对这个小女生,有种依赖和寄托。抱死之心开始软化,软化成一汪泪水滑落脸颊。田襄泪流满面地回了短信:“我想你,非常想!”若在平时他不会也不敢说这句话,可现在已无其他言语表达此时的心境。 警车和救护车先后拉着警报进了村,惊动了乡里乡亲。原本平静地夜晚被打破了。当乡亲们赶过来的时候,拷着手铐的田襄正被往警车上拉,他嘴里还在吼,“办不好我奶奶的丧事,杀了你们全家!”医生在那边一边摇头一边给老三老四重新做包扎护理,由于二人伤的不重,救护车空车返回。 整个院落在纷闹、私语和摇头之中渐渐恢复了平静,但很多乡亲的心中却犹如被一块巨石重重地压着。有人曾预料过这家人不会安生,但没想到会闹的这么大。 待乡亲们陆续离开后,老三老四一个搂着大腿一个抱着胳膊相视一笑,心中有种难以言状的快意。 两家人重新围着煤火,发了几句牢骚、骂了几句娘,捎带教训几个儿子一番,然后谈笑风生起来。 突然,祖母卧室里传出一阵“噗嗒噗嗒”的响声,几人一惊,毛骨悚然。几人偷眼看了看房门然后又看了看躺在灵堂后祖母的尸体,有种难以言状地恐惧。 “啥,啥……,啥声音?”刘房素有些哆嗦。 “应该是啥东西掉地上了吧?”田胜茂心中也是直打鼓。 “又没人在里面,会有啥东西掉地上?”宁双连忙问。 “看你们的出息,可能是老鼠……啊?”田胜禾本还不屑一顾。可话音未完,只见堂屋门“吱扭”一声开了,惊的田胜禾半天没有合拢嘴。 “有鬼呀!”不知谁大叫一声,哗的一下,几个人纷纷向门外跑。 刚跑出来,只听灵堂里“噗通”一声,震的地面颤抖。几个连忙回头,只见田胜禾跪爬在灵堂前不断地抽搐,嘴角冒着白沫。 见此景,田胜茂抬腿就往院门口跑,可院门无论如何拉拽就是难以打开。“啪”田胜茂的脸上似乎被人抽了一耳光,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那有人!”不知道他们的哪个儿子突然喊了一声。 “娘!娘!我不敢了,我不敢了!”田胜茂一边磕头一边喊着,在这宁静的冬夜愈发显得诡异而。很快,他的额头已然冒血,血顺脸颊汩汩而下,狰狞恐怖。 宁双、刘房素及她们的几个儿子早被吓呆在当场,拱在一起哆嗦。 这时,闻得灵前一阵轻微地咳嗽声。宁双以为是老三田胜禾,连忙冲过去,然而当她跑到跟前时,只见田胜禾一边抽搐一边狞笑着看她。宁双身子发抖、寒毛直竖,“噗通”一声栽在地上。 “娘!娘!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安安生生给你送终。”刘房素慌忙跪地,一边磕头一边喋喋不休。老三老四的几个儿子们也被吓破了胆,跪爬在地上不断发抖。 “作恶太多,老太太走的不安心啊!”邻居大娘隔窗听了一会,自语了一句,又钻回了被窝。 “她家闹鬼了?这大过年的!”“该!不孝子孙该被整治整治!”前院一对老夫妻听了一会,低声对话。 灵堂前的蜡烛忽明忽暗了一会,渐渐恢复了正常。田胜禾停止了抽搐,浑似被剥了层皮似的,愣怔着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宁双也睁开了眼睛,但双手颤颤发抖。田胜茂和刘房素似乎被人勒住了脖子,“呼呼”地喘着粗气,不再叫唤。他们的几个儿子爬在地上惊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院子又恢复了平静,可几个人各自待在原地,久久没敢动弹,没人开口,更没人敢提议离开。多半个时辰后,几个人才挣扎起来,钻进厨房,瑟瑟发抖,甚至能听见彼此“咚咚”的心跳声。还好,灵堂以及院落没再有什么异常。 天渐放亮,本家们陆续过来帮忙。 当田胜茂心有余悸地把昨晚的经历复述一遍后,本家三爷不屑地回了一句,“闹鬼?心里有鬼吧?”有人心中嘀咕,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冷笑旁观:不管闹没闹鬼,反正这两家人昨晚被整的够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章 拘留 在公安局的一间审讯室,田襄左手被拷在暖气片上,周围四五个警察轮番踢打,已经被折腾了近一个小时。田襄萎靡在暖气片旁,他的腰间很疼,疼的不能动弹;左脚似乎脱了臼,有种钻心的疼;眉角在流血,令他睁不开眼睛。他想杀人,杀掉老三老四全家,杀了面前这些不分青红皂白肆意施虐的警察。 一个老警终于看不下去了,“都住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 “老余,这小子砍了我姑父,不把他揍过瘾怎能解狠。”一个粗黑的年轻警察说道。 “好了好了,真要出了人命谁都担当不起。”老警接着劝到。 “呸”,粗黑警察朝田襄脸上吐了口吐沫,又伸出大脚在他的脸上拧踩,嘴里不停地骂着,“狗杂种!” 田襄的脸早已扭曲变形,脑袋有种欲要爆裂地感觉。他想死,但又不甘,因为这样死了就太便宜老三老四了。 老警的脸色也不太好,因为粗黑警察最后的那句话,听起来似乎是在骂他。“够了!闹出事来有你的好受!”老警绷着脸大吼。 粗黑警察看了看他,然后笑道,“好,看在你老余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了这杂种。”说完一挥手,带着几个警察出了审讯室。 短暂的沉默之后,老警问道,“为什么砍人?” 又是一阵死一般地寂静,就在老警叹口气准备离开时,田襄有气无力地答了句,“他们该死!”接着又是一轮沉寂。 老警看了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开门离开,留下田襄一动不动地躺在空落落地屋子里。 老警离开后,这里极其安静,愤恨和伤心交织涌动,献血和疼痛轮番折磨。自从他昨晚被抓到现在根本就没合眼,晚上气愤填膺、心绪难宁,刚才又被四五个人轮番暴打,早已心力交瘁。渐渐地,他糊糊涂涂地睡着了…… 梦里,祖父祖母来到了他的身边,两个老人流着眼泪看他,他不愿祖父祖母伤心,试图要强颜欢笑,然而一咧嘴却是哭声。祖母伸手试图要去抚摸他的脸颊,然而之间的距离似乎很远很远,伸了很久也没触摸到他。突然间,祖父祖母不见了,天仙般的美女款款向他走来,接着是破败的城墙、遍地的浮尸和小山般的巨兽…… 田襄一激灵醒来,老警正坐在桌后看他。 “醒了?吃点东西吧!”老警走过来递给他一馒头和一瓶水。 田襄一怔,缓缓地伸出右手接过,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流泪。 老警坐回座位,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后开口道:“你可能会被刑事拘留,若你伤的那个人严重,甚至会被判刑,怕吗?” 田襄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不怕!我奶奶都被逼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老警表情复杂的看着他,有种说不出地难受。因为出于好奇,早上起来他就调查了整件事,晓得这个可怜的孩子是被人一步步逼到此等地步的。“伤人也是害己,如果你祖母在天有灵,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曾经是她老人家的骄傲,可现在不是。”老警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田襄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不愿意在人前流泪,可一想到祖母,心神难宁,连忙低下头。良久后,田襄凄凉地语气说道:“我是多余的。” “孩子,没有人是多余的,只有你不自我放弃。至少我知道,还有人在关心你。”老家说着取出了个手机,在手里晃着。那是田襄的,昨晚警察抓他时,收走了他身上所有东西,包括那部破旧不堪的手机。 田襄无奈地摇了摇头,“奶奶走了,这个世上再也不会……”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你错了,从昨晚到现在,收了不少短信。” “都是同学,拜年的!”田襄说的很平静,因为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上午有个女孩打电话,我接了。”老警盯着他。 “雨馨?”田襄猛地抬起头,沙哑且焦急地问道,“你说啥,说了我现在的样子?”说着他剧烈晃动着被拷在暖气片上的左手,手铐和钢管摩擦发出响亮且刺耳的声音。 老警盯着他,“我应该怎么说?” 田襄的身子犹如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瘫软在地上,对呀,一个警察,还能说点什么?心中原来仅存的一点慰藉,似乎在渐渐飘散,留下的只有绝望。他慢慢地闭上眼睛,身子好像被渐渐掏空,似乎整个身子已不再属于自己的了。他想哭,可哭不出来,尝试着张了张嘴,发出的是笑声,是大笑声,他在笑自己,笑自己的身不由己,笑自己存在的多余。错了,真的错了,这一生是个笑话,是个天大的笑话,可自己却不自知,一直做着那些毫无意义的努力。笑声在整座警局回荡,良久,良久…… 老警起身,缓缓走到他跟前,“打个电话吧!” 田襄愤怒地看着他,右手伸出半截又缩了回来,艰难地摇了摇头,萎顿在地上,斜靠着暖气片。他闭上了眼睛,真希望永远不再睁开,希望永远不会有人打扰他,就这样,让所有的一切就这样结束,犹如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犹如所有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也许就是终点,然而这终点来的太晚,太晚了,若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到来,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是的,自己的降生就是整件事情的,这二十几年太短了,短的令人无法回头;可又太长了,漫长的都开始厌烦自己。 老警依然把手机伸在他的面前,“公道自在人心,绝处仍存生机。孩子,只要你不放弃,没有人放弃你!” 泪水钻出田襄微闭的双眼在脸上不断流淌,不知为何,突然对老警的这句话有种难以尽言的滋味,人心?生机?祖母绝望地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人心在于何处?生机又在何处?昨晚祖母音容又在眼前浮现,是多么清晰地遗言,却因自己的懵懂无知而让老人失去了最后的依恋。薛雨馨的俏脸在眼前渐渐清晰,在冲自己笑,犹如以往,烂漫之间一丝刁蛮。 田襄接过手机,拨通了那熟悉的号码。 “在干啥呢?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大忙人,过年不会在家摆地摊吧?”薛雨馨声音很甜,在电话里叮咚脆响。 田襄流着泪水,强作镇定、支支吾吾地回答着,心中那流荡的浮萍轻轻搭在清脆的睡莲上,在那静水湖中轻轻摇弋。 老警识趣地离开了,临出门前冲他微微一笑,轻轻地关上了门。 个把小时后,老警带着两个警察进来。一个高大警察看了看他,“这小子真有种。”田襄横了他一眼,背过身不愿搭理。 老警开口道,“事情大家都清楚,这孩子不容易。”说完扭头冲田襄呵呵笑道,“走!做个体检,拘留所过年去吧!” 随即,两名警察进前,松了手铐,把他拽了出去,塞进警车。戴着手铐被警察拉着在医院里晃荡半天,招来不少异样的目光。若在以往,田襄早该无地自容了,可今天脸皮超级厚,昂首挺胸,犹如视察。 楼梯口,两个老女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啧啧,这一看就是个惯犯!” “可不类,浑身血迹斑斑,不会是杀了人吧?” “肯定了,这么小就杀人放火,肯定要枪毙。” “真可惜……” 田襄翻了她俩一眼,吓得两个老女人忙转身躲避他的目光。他也懒得搭理,迈腿离开。 拘留所,田襄被安排的那间屋子摆了四张高低床,已住了四个人。实话说,除了有张床之外,条件还没有审讯室那屋子好,没有暖气,阴冷阴冷。 “哟,又来一个!在这里过年的还真不少。”田襄刚进屋,南墙下铺的一个矮瘦男人扯着嗓子说。 “麻将桌都坐不下了,拘留所真有人情味!”北墙上铺一脸横肉的男人一边自个玩着手中的扑克牌一边说道。 “得了吧,一个贼偷、一个赌徒,我他妈凑你们这热闹,真把脸丢净了,你说是不是**?”胖壮年轻人看着躺在床上的光头大汉说道。 “球蛋!再他娘的说我**,揍死你。你也不是啥好鸟,酒驾,他娘的就是个杀手。”光头大汉骂了句后,盯着田襄问道,“小子,你干啥好事了?” 田襄心头一紧,看来要挨打,与其扭扭捏捏不如照直的来,挨打嘛,死都不怕。白了光头一眼,拉张板凳坐在门口桌前,冷冷地说道:“砍人!” “我操!了不得,年纪轻轻就有此魄力,吓着哥哥了。”贼偷扯着嗓子喊。 “哎哟,有意思,咱这屋酒驾、赌徒、**、贼偷、砍人,不重样!”酒驾咧嘴笑道。 “死了?”**刨根问底。 “废话,砍死人能来这?直接去监狱报到了!”赌徒一边玩牌一边说。 “浑身血迹斑斑,这造型,别说砍人就是杀人也有人信!真牛逼!”**说着指了指几个空床铺,“挑你的龙榻吧。” “原来不挨打。”田襄一边嘀咕一边将刚领的脏被褥铺在靠门口的上铺。 拘留所的晚饭是一锅糊涂面,糊涂到连根菜毛都没有,开水煮白面,洒点盐巴就是一顿饭。但田襄吃的很香,一碗下肚没饱,把酒驾撂在桌子上的那一碗也狼吞虎咽了下去。 “你小子没吃过饭吧?这东西都能吃下去?”赌徒一旁瞪大眼惊叹。 “我经常吃这个。”田襄看都没看他一眼,起身离开了。他说的是事实,上学几年,饭缸烧水煮白面是常有之事。可在几个人听来,似乎这不多话的小子是拘留所的常客,惊得目瞪口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一章 离家 灵堂。很多本家聚在这里,围着煤炉旁烤火。昨晚发生闹鬼事件后,傍晚时田胜禾、田胜茂两家子作闹着要离开,说什么也不愿意晚上守灵。这让本家们嗤之以鼻,本就知道他们对老娘不孝,没想到竟如此下作。甚至有人怀疑所谓的闹鬼,根本就是这俩家人在故弄玄虚。因此,本家们聚在一起,开导他们。 “你们走可以,但不能没人守灵。是你们送田襄进拘留所的,现在去把他弄回来。他在,你们可以走,但前提是田襄同意。”本家三爷开导了他们半天,见依然不愿留下,愤然嚷道。 若是以往,一提田襄必然会招来鄙夷和不屑。可现在不同,昨晚那事已把他们吓破了胆,更何况若能让田襄一个人守灵,再闹场鬼才更有意思呢。只是他们毕竟心存隐忧,一是田襄说过“谁走杀谁”,并且还动了刀子。若把那小子弄回来,真要挥刀乱砍,不比闹鬼好多少。 田胜茂想了一会,说道:“把他放出来简单,我有亲戚在警局,况且我们这些苦主不追究他责任,拘留所也不会太死板。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一口气说完!”本家三爷已然很不耐烦,若非老太太的丧事没办完早拎拐杖抽他去了。 “只是他田襄回来得听我们的安排。”田胜茂不阴不阳地说道。 “听你的安排?哼!不砍你们,就算你们烧高香了,还听你的安排!”本家三爷勃然大怒。 “胜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宁双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怕那小子回来找她们的麻烦。 “那好,现在就把田襄放回来,我拿这老脸替你们求情,担保他不砍你们就是。”本家三爷狠狠地盯着他们,愤怒而略带无奈地说道。 拘留所。田襄刚躺到床上,狱警就推门进来了。“田襄!收拾东西,你可以走了。” 如此一来,不单田襄连其他几个人也很诧异。 “没听见?你可以走了!快点,有车在门外等。”狱警催促道。 “警察同志,这是哪个意思?我酒驾还被关十来天,他这惯犯不到一天就放了出去?” “警察同志,我觉得吧,大晚上放这小子出去,那是给和谐社会注入不安定因素。”贼偷在一旁帮腔。 “大晚上放你出去才是不安定因素!”狱警吼了一句,拽着走过来的田襄出去了。 “那小子肯定有背景,这社会真他娘的不公平。”**在一旁愤愤不平。 “得了吧,你**多么大的罪,住几天算个鸟?隔壁那一对才冤枉呢。”赌徒悠悠地说道。 “球蛋,下半身的事,何罪之有,你不干?”嫖客气愤填膺。 贼偷在一旁连忙问道:“隔壁哪一对冤枉,你倒是说清楚呀!” “你不知道?”赌徒对他很不屑。 “嗯。”贼偷探着傻脸。 “就打架的那一对嘛,那瘪三喝酒打车,开出租的那货也是个愣头,停车不开门也不走,还说不拉醉酒汉。结果醉酒瘪三踹了出租车两脚,司机不忿下来互殴,就殴了进来。”赌徒津津有味地讲着。 “要这么说还有更冤枉的,假警察抓嫖,被真警察逮了个正着,结果假警察和嫖客手拉着手来这里过年。”嫖客接话道。 “真有这事?”酒驾很是怀疑。 “真有,我就是那个嫖客。”话音未落已引来一片笑声。 归家后,本家三爷把田襄拉到厨房开导了一番,他点了点头,放田胜禾、田胜茂离开,但提出一个要求,白天必须回来给祖母送行。老三老四走后,本家人又陪田襄坐了一会在哀叹声中纷纷离去。 田襄一个人跪坐在灵前,呆呆地看着祖母的遗像。不断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此时都化成两行清泪。他已哭不出声来,昨天至今,从悲伤到愤怒,从愤怒到疯狂,从疯狂到不甘,而现在留下的只有无奈。“奶奶,你安息吧,我会好好活着,活着。”他自言自语。 夜已深,困乏的田襄斜靠在灵前的桌案旁昏昏入睡。 祖母站在不远处冲他微笑,他想近前,可总是迈不开脚,似乎有什么东西束缚着双腿,田襄使劲全力,却难以挣开。祖母看了他一会,转身佝偻着背走出屋门,在院子里徘徊,似在寻找,又似在流连。田襄想叫,可嗓子干哑,无论怎么嚎,都发不出声来。远处,似乎站着两个人影,很模糊,似乎已融入那方天地。但田襄有一种熟悉感,好像那人与自己有着很紧密地联系。他用力挣扎,却被无形的力道压制着,不得动弹。那个身影走到祖母身旁,搀扶着祖母的胳膊,缓缓走出院门。田襄哭着、叫着,可祖母没有转身,愈行愈远,渐渐变成模糊的光点…… 猛然惊醒,是一场梦。祖母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离他很近却很远。近在咫尺,却阴阳两隔。“奶奶如若有来世,我愿常围你膝下……”田襄机械地更换着将已燃尽的高香,默默地祷念着。 随后几天,丧事办的很顺利,田胜茂等人惧于头一天发生的事情,没敢招惹田襄,当然,田襄也不愿意去搭理他们。应该说,受影响最大的是那些本家们,过年本应是团圆、串亲热热闹闹的氛围,可被祖母这场丧事搅合了。 大年初九,祖母顺利下葬,烧完纸扎,亲戚们陆陆续续离开,田胜禾、田胜茂两家也匆匆而去,留下田襄一人,跪坐在祖父祖母合葬的新坟前。 冬末的寒风,卷着枯草和树叶漫天呼啸,晃动着干枯的树枝“吱呀”作响。碎石翻卷,打在田襄龟裂的脸颊上,犹如锤砸也如刀割,原本白净的脸庞留下大块淤青。田襄呆坐在那里,任凭寒风肆虐,他的眼泪已经流干,哭声也是撕哑的干嚎。 他的心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想,也想不起任何事,就这样在寒风中静静地坐着。以往,祖母在哪,家就在哪。可今天,祖母伴着祖父,静静地躺在了这片坟场之中,家?我的家在哪里?寒风嘶吼的愈发厉害,而田襄似乎并未察觉。 “孩子,回家吧。”本家三爷在他儿子的搀扶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田襄的身边。 田襄机械地抬起头,呆滞的看着他,“回哪?我还有家吗?”田襄的声音很低,低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老人的儿子过来把田襄拉起来,“襄,人死不能复生,快回去吧。” 本家三爷一把拉住他的手,“孩子,走,回去!还有三爷,还有三爷!”声音苍劲却已老泪纵横。 田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好,哭出来了就好!”老人拍着他的背,“不要再折磨自己,如果你奶奶在天有灵,会不瞑目的。”说完和儿子拉着田襄的手缓缓离开。 回村后,本家三爷要拉他过去吃饭,田襄摇了摇头,一个人默默地回了自家的院子。推开门,习惯性地叫了声“奶奶!”传来的只有寒风中那满院白色挽联的嘶鸣。接着是一阵揪心的疼。祖母再也不会答应了,再也不会。田襄呆立在门口,扫视着这一切,突然有种陌生感,好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亦或说是他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他缓缓地走进堂屋,推开祖母的房门,靠着门框审视着屋里的一切。此时,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祖母还在,只是出去串门,随时就会回来。可刹那间又突然清醒,祖母确确实实地走了,此生此世再难找回这份亲情。 田襄回身孤孤单单地坐在煤炉旁,什么也不想,也不愿意想,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摸了摸煤炉,触手冰凉,不知什么时候已熄灭了,一丝余温亦未留。然而他没有起身生火的意思,依旧这样呆呆地坐着…… 午饭是本家三爷打发儿子送来的,见田襄呆坐在煤炉前,就把饭放在他面前,叮嘱了句“趁热吃”就离开了。 晚饭是本家三爷亲自给送来的。中午那晚饭依旧摆在田襄面前,根本就没有动过。老人没来由地突然一惊,竟然伸手去探了一下田襄的鼻息,连老人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举动。 田襄缓缓地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老人一会,突然间竟然咧嘴笑了笑,“三爷,你以为我死了?” “孩子,你可别吓我。”老人许是因刚才紧张的缘故,喘着粗气。 “真要死了倒好了。”田襄说的很平静。 “说什么呢?你才多大一点,说这种话干啥?人要有骨气,别人看不起不要紧,关键是自己要看得起自己。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就得想方设法活到人前去。你奶奶已经走了,走了就不要太留恋,对你不好,对她也不好。”老人顿了一下,重重地拍着煤火说道,“你奶奶这种走法,难道完全是被老三老四逼的?那是他老人家不愿意拖累你,想让你过好,过到人前!你懂吗?” 田襄点了点头,无声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懂了就好,”老人说着掀开煤火,“先把饭吃完,去我家夹块红煤球把火生着。” 田襄再次点了点头。 操办完祖母的“三七”,田襄把家里收拾停当,把每个角落打扫的一尘不染,祖母的遗物整整齐齐地收藏到桌柜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言自语道,“该去学校了。” 一口气还没喘完,手机在一旁响起。 “你咋回事,都开学了还不露头?是不想见我,连学校都不来了是吧?”薛雨馨在电话里笑着调侃。 “哪能呢?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几天,明天,明天就去。”田襄每次听到薛雨馨的声音,田襄心中就会有一股暖流,似乎能冲散所有的不快。连田襄自己都觉得不好,祖母刚走,他竟然就这样。记得祖母刚走的那一天,田襄赌咒发誓要砍死老三老四,可一接到薛雨馨的电话,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舍不得去死。 “来了立马向我报到,不然的话,哼哼……”薛雨馨依然在笑。 “不然怎么样?“田襄问道。 “想听就来向我报到。”薛雨馨的笑声很清脆。 “那好,明天下午你去车站接我。”田襄顺口说道。 “接你?那不成我向你报到了?” “有差别吗?” “有!” “说来听听!” “没门!”薛雨馨在电话里“呵呵”笑个没完。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在电话里拉扯了半天,挂完电话,回过头来,屋子里映入眼帘的一切景象,又田襄的心情又沉入了谷底。 他在屋子里、院子里不断地徘徊,抚摸这里的一切,想要记住这里的一切,突然间,似乎见到过这个场景,对,见到过!那是在梦里,在梦中祖母无数次徘徊在院子里各个角落,犹如现在的田襄,似在找寻什么物件,实在烙印这里的一切。祖母的确是离开了,犹如现在的田襄,做了同一件事。唯一的差别是,一个在梦中一个是现实。 “难道我不准备再回来了吗?”田襄心里咯噔了一下,也许是的,因为这里没有了那份依恋。“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归,得向三爷辞行。”他一边想着一边向外走去。 第二天一早,田襄又奔到祖父祖母以及父母亲的坟前,嚎啕大哭了一场,转身回家,拎起行囊一步一回头地向外走去。又一次在屋子和院子里徘徊,太多的记忆,太多的不舍,更是曾经的挂念。别了,抚育我长大的亲人,为我遮风挡雨的家,也许我会归来,也许是永别。 田襄正呆在门口朝院子里张望时,本家三爷走了过来,“孩子,你今天要走,我来送送你。” 田襄连忙转身,迎了过去,“三爷,我也正想再去给你告个别的。”说着,眼睛竟然红了。这位本家三爷以往就对他非常亲切,在祖母这件事上更让田襄感激涕零。不过本家三爷家里的几个儿女都很孝顺,曾引得祖母眼热,所以田襄对本家三爷除了感激和不舍之外,到无需有什么担心和记挂。 “三爷,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能回来探望你老人家。”田襄说着有些哽咽。 “这孩子,省会到家一晌的功夫,别搞得生离死别似的。”老人虽然嘴里这么说眼圈也红了,连忙低头一边掩饰一边从衣兜里掏出几百块钱,“孩子,拿着,一个人在外,不要……以后……”老人哽咽了起来,眼角冒出了泪花。 田襄连忙推着他的手,“三爷,不用不用,我身上有钱,平时在学校打了好几份工,攒了不少,再说这次去学既不交学费又没什么大开支,我身上的钱绰绰有余。” “傻孩子,难道我还不清楚?你祖母这丧事早把你攒的那点钱掏空了,不然的话你带那么多馒头干啥?拿着,快拿着,这是三爷的一番心意,就当是借给你了,等将来挣了钱再还我。”老人一边说一边往他兜里塞。 田襄要掏出来,可被老人按着手,“出门不比在家,听三爷的话,收着收着,照顾好自己。” 田襄的眼泪夺眶而出,噗嗒噗嗒跌落在老人的手臂上。他点了点头,“谢谢三爷,将来我一定还给你。” 老人呵呵笑了,“好,先收下就好。” 田襄从衣兜里掏出两把钥匙,递到老人的手上,“三爷,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您老要是什么时候有空,帮我照看一下房子,院子里那片空地还能种菜……” 老人盯着他想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接过了钥匙,“好,我帮你守着这房子!” 田襄在院子里流连了一番,和老人并肩缓缓走向村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二章 相恋 “你几点到?”田襄刚坐上车,就收到了薛雨馨的短信。 “三点左右吧,刚上车。”回复完,田襄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沉沉地失落和淡淡地希冀交织在一起,舍不得离开却又无所挂念。汽车缓缓发动,隔着窗户向外投望,曾经多么熟悉的地方,可现在却无比陌生。还会归来吗?应该会吧,毕竟自己的至亲沉眠在这里。 这趟车很准时,下午三点左右驶到了省会。田襄驮着包裹,随着人流走出车站。 今天的阳光格外好,乍然出来,甚至有些刺眼。 “田襄!田襄!”薛雨馨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田襄伸手搭帘向那边望去,薛雨馨正一蹦一跳往这边挤,粉红色薄袄映衬着俊俏的脸蛋犹如一朵绽开的娇花,愈发可爱。田襄呆立在原地,他没想到薛雨馨会来接他,前些天在电话里只是说说,根本就没敢奢望,更何况薛雨馨当时就一口拒绝了。然而,她却在第一时间出现了。“你终于到了!”薛雨馨呵呵笑着跑到了跟前。 悲伤、委屈以及满腔地思念,犹如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防线。行囊从田襄肩膀上滑落,他一把抱住薛雨馨,无声的眼泪犹如泉涌,顺着脸颊流下跌在薛雨馨的肩膀上。 “放手,你放手……”被抱住的薛雨馨瞬间俏脸绯红,娇羞躲避,用力推他。突然间她察觉到了异常,因为田襄在哭,身子在微微地发抖。那是撕心裂肺的哭,虽然听不到声音,可她能感觉到,那是种很奇特感觉。“你怎么了?”薛雨馨没推他,轻轻地搂住田襄。田襄没有回答,当然他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这样,两个人在过往行人异样的眼神中,静静地抱着,似乎整个世界只有你我。 良久之后,田襄终于开口了,“我想你!” “我也是。”薛雨馨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无比的幸福。头一次有男孩爬在她的肩膀上流泪,头一次有人在她耳边告诉她,他在想她。“发生什么事了?”薛雨馨忍不住又问道。 又是良久,田襄才带着哭腔地说道:“奶奶走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简短地沉默之后,薛雨馨轻轻地说道:“还有我。”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会这么说,然而她还是这样说了,事实上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俩人返回学校时,天已渐暗,田襄把包裹送回寝室,与几个室友打了个招呼,简单洗涮一下,就又跑了出去。薛雨馨在楼下等他。 俩人在校门口随便吃点东西后,手拉着手在大街漫无目的地悠转,暮色下的华灯将背影拉的很长。那一晚,田襄说了很多话,有他的家庭,有他的亲人,有他的过往,有他的现在,还有他想要的将来。薛雨馨静静地听着,陪着他的伤心,伴着他快乐。 夜已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田襄轻声地说道,带着无限的伤感和无奈,“我怕……配不上你。” 薛雨馨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突然上前抱住他,“不,你是我的唯一,永远都是。” 田襄紧紧抱住她,“我喜欢你。” “只是喜欢吗?”薛雨馨仰着俏脸看他,脸上流动着几缕坏笑。 “我爱你。”田襄借着微弱的灯光,盯着她的俏脸。 “这还差不多。”说完把头埋在了田襄的怀里,“我也是。” “那谁?半夜不睡觉在干啥?”突然远处有人暴喝。 “系里查岗的来了,快回去。”薛雨馨说完“呵呵”一笑跑向宿舍,临进门时冲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向楼上。 田襄也连忙往男生宿舍楼跑去,只听身后那人吼道,“不好好学习,谈恋爱到挺有劲!”接着是一阵笑声。 宿舍里早被断了电,仅剩走廊里几盏灰暗的灯光,一些宿舍还点着蜡烛,有人打扑克有人正喋喋不休地说个起劲。这种景象,田襄很熟悉。这是历来惯例,尤其是大四后,一些仁兄白天昏昏沉沉晚上精神百倍,不闹到后半夜不算完。而今天田襄宿舍里格外的安静,站在门口闻不到一丝动静。“奇了怪了,老马这么早就卧槽了?”田襄一边嘟囔一边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田襄掏出手机按了按,电池早被耗干,只好摸索着往床边移。 “站住!”突然有人在耳边暴吼一声,吓了田襄一跳,转身就跑,只听身后爆笑一片。 田襄借着走廊里微弱的灯光仔细看了看门牌号,抬脚“咚”的一声把门踹开,猴子正趴在桌子上点蜡烛,全班几乎所有男生都聚在这里,上下床铺坐满了人,一百八十多斤的熊瑞琪叉着粗腰立在桌旁。 “熊,你娘的吼什么吼,吓了我一跳。”田襄一边往里边走一边说道。 “不吼你一声,都上老子身上了。”熊瑞琪一把拽住田襄的胳膊,突然变了副嘴脸,笑着卖好,“弟弟,你别生气啊,我只是随便吼一声,以后改,以后改啊!” 田襄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熊,你他娘的发情类?” “熊,瞧你那点出息,你的一百八十多斤长他娘的都是猪肉?一见田襄就摇头晃尾巴,真受不了你。”马瑞林翻着白眼冷嘲热讽。 “滚蛋!就算是猪肉也能压死你着匹老马。”熊瑞琪绷着脸说完又换了副笑脸,“弟弟,你忙啥子去了?” “受不了,真受不了这家伙。” “这哪是熊,分明是头猪嘛!” 宿舍里说笑声、埋汰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田襄从上到下把整个宿舍的人扫视了一遍,把目光落在熊瑞琪身上,“我说你不去冬眠,赖在这里干球?” “这不春天了嘛,出来溜达溜达。”熊瑞琪还是那副贱到不行的表情。 “他不干球,是来发情的!”不知是谁接了一句,引得宿舍再一次爆笑。 “滚!滚!谁他娘的再骚扰我,我强奸他!”熊瑞琪绷着脸冲周围吼道。不得不说,这句话挺管用,立马就没人吱声了。因为这家伙毕竟有那堆肉摆在那,任谁被他胡乱揉搓两下都受不了,苦胆都能吐出来。不过熊瑞琪唯一在田襄面前不敢太过放肆,说准确点是他俩干过架,结果是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胖子挨了打。不过说来奇怪,挨了揍却没恼几天,还主动向田襄道歉,渐渐地两人关系处的非常铁。大家都知道这一点,田襄练过家子,可别人就没这么好过了,若是惹这头笨熊发飙,自己只有被蹂躏的份,所以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襄,猴子今天见到了两个人,不知道你感兴趣不?”老马转移了话题。 “关我鸟事!猴子不摘果子去,见什么人呀,沐浴而冠!”田襄拨拉过人群,坐在床上换鞋。 “嗨,你怎么骂人类?”葛侯唧唧歪歪地吐着方言。 “看你这人,猴子不单会爬树,还会看人的嘛!”四眼孔越笑着接话道。 “猴子,你倒是看到谁了?”田襄起身准备去打水洗涮。 猴子没回答,盯着田襄“嘿嘿”地淫笑,一张瘦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发黑红。 没听到回答,田襄突然扭头看着他,“猴子,脸上打鸡血了吗?咋这副表情?” “襄,不要这么刻薄嘛,毕竟还没进化好,乍见一男一女手拉手,有些不太适应。”老马一旁接话。 田襄“呵呵”一笑,转过身看了看大家,“都他妈不睡觉,半天就为了这个?你们无聊不?” 四眼夸张地砸吧砸吧嘴,“怎么会呢,一群光棍汉,历来对这种事都很稀罕。” 田襄白了他们一眼,咧嘴笑了笑,“好啊,那就告诉你,我和薛雨馨谈恋爱,满意了吧?”突然大吼一声,“都滚蛋,睡觉去!” “嗷”宿舍里一阵哄闹。 “你小子终于承认了,他娘的害老子请你们吃了顿饭。”老马在人群中讪讪说道。 又闹腾一阵后,宿舍里终于恢复了平静,田襄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短暂地暖洋之后又陷入了愁苦,先是祖母离去的场景再次于眼前闪烁,痛苦了一番后,渐渐琢磨起生计问题。突然从床上一咕噜爬起,“陈奎,陈奎,睡了没?” 陈奎“嗯”了一声。 “说句话!装啥死类”田襄压着声音道。 “半夜了,你要放啥屁。”马瑞林突然接了一句。 “老马,卧你的槽吧!”说罢转头问道,“陈奎,这两天的报纸买了没有?” “买了呀,大半夜你要这干啥。”陈奎答着从枕头下抽出一沓报纸。 “快给我!”田襄说着披衣起身,点亮蜡烛,过去接住,嘴里嘟囔着,“得赶紧找份工作,不然要断顿了。” “你小子,每次开学都是找工作,受不了了。”四眼在床上悠悠地说。 “生活艰难,让各位见笑了。”田襄一边说一边展开报纸翻看小广告。 “襄,听说地质局最近要招人了,准备准备,报考吧,那是正事。”老马突然说了句人话。 “地质局?通常不是下半年招人吗?”田襄一边翻看小广告一边答道。 “不是,听说地质局要增设一个勘探队,准备在咱们系招几个人,事业编制。”老马答道。 “真的假的?做样子的吧?这种好事能轮到咱们,地质局里的子弟都把名额占完了。”田襄抬起头看着马瑞林。 “管它那么多呢,只要敢招咱就敢报,碰运气的吧,反正不花钱。”马瑞林伸伸懒腰后又缩回了被窝。 田襄盯了他一会,“你说的也是,不管有没有鱼,先把网撒出去再说。只是……,还记不记得那个陈老头?那天我使了坏,撞在他手里可就没戏了。” “球!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退了休的领导不如狗。你现在去地质局,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还撞到他,撞到他只会让他跌一跌。”马瑞林突然来了劲,一口气说完蒙头盖脸睡觉去了。 “有道理!老马,你真他妈太高了。”田襄说完接着翻看小广告,不过在心里暗自琢磨:是需要准备一下,毕竟得先通过笔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三章 请客 随后日子里,田襄很忙碌,白天送外卖,晚上还得搞家教,一有空就找薛雨馨遛弯。日子虽然很辛苦,但很充实。薛雨馨见他辛苦,抱着他说“省点花,我的生活费够咱俩人开销。”田襄心里感动,端着她的俏脸,“傻瓜,我如果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有什么资格站到你的面前。你放心,这种日子我早都习惯了。”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在不知不觉间已到四月份,毕业的日子渐渐临近。很多人开始四处投简历,当然考研的和已经找到工作的,日子还是很惬意。然而,无论忙碌着的还是惬意着的,在眼角的深处都会不经意间流出淡淡的忧伤。 四年的同窗已近尾声,大家心里清楚,再等两个月,当潇洒地挥挥手之后,不知道这一生还有没有重逢的机会。也许这就是毕业的忧伤,也许这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然而在临近站点的这段时间,人和人之间很容易把距离拉的很近,也极容易把距离拉的很远。曾经毫不相干甚至没说过几句话的男女,在几天之内或许就成了一对恋人,更夸张地是租房子过起了同居的日子;可也有一些曾经的恋人,临近毕业的时刻,在相互凝望之后,渐渐松开紧握的双手转身成了陌路。 盛宴已近尾声,前路将在何方?能讲清楚的会有几人? 田襄最近也投了不少简历,可不尽理想,毕竟他学的这个专业受限太狠。马瑞林前段时间所说地质局招人那件事却迟迟没有消息,因此他没少招人骂。老马最近一段时间犹如同丧家之犬,见人绕道,搞的自己如同欠了大家二斤黑豆似的。直到四月下旬,地质局的招聘公告才发出来,六个名额,虽然来的晚一些,但老马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这对地质专业的二百多号人来说,可谓久旱逢甘露,虽然大家都清楚混进去的机会很渺茫。 夜幕降临,薛雨馨和田襄手拉着手在广场上溜达。薛雨馨不经意地问道:“什么时候笔试?” “下月中旬吧,这已经是历年来地质局招人时间最早的了,通常是下半年。”田襄认真地回答。 “你说我们会像那些人吗?”薛雨馨低着头。 “哪些人?”田襄颇为疑惑,一直以来他为生计奔波,根本没有临近毕业的感觉。对他来说,毕业只是换个住的地方而已,只是这个住的地方不会离学校太远,因为这里有薛雨馨。 “听说你们大四很多恋人都分手了。”薛雨馨略带伤感 田襄一愣,猛然把他拉到怀里,“雨馨,这辈子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相信我!”他的语气很坚定。 薛雨馨的眼角含着泪花,“我知道,但我怕!”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除了你,我一无所有。相信我,好吗?”田襄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底气,虽然他隐约觉得自己和薛雨馨之间还阻隔着什么东西,但此时他义无反顾。因为他清楚,如果没有了薛雨馨,他的确一无所有。 “无论你到哪,我会一直等你。”薛雨馨仰头看着他。 “傻瓜,记住!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田襄依然坚定地说道。 “男人的心里都藏着一头雄鹰,终有一天会翱翔长空,到了展翅之时,谁也难阻前程。”薛雨馨忧伤地看着他。 田襄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在的樱红小嘴上。薛雨馨身子一颤,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无论那只雄鹰飞的多远,都会按时归巢,因为那里有着它的牵挂和依恋。”田襄在薛雨馨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等我,等我毕业,我嫁给你!”薛雨馨不知从哪而来的勇气,说完双颊已微微泛红。 “我等你!让我拼三年,挣够迎娶你的一切,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田襄紧紧地抱着她,久久舍不得松开。 一个月后,地质局招考笔试成绩下来了,田襄第三,马瑞林第九,他们宿舍只有他俩进入面试环节。 “老马,你他娘的该请客。”四眼悻悻地说。 “哈哈,净他妈欺负老实人,田襄比我考的好,怎么不讹他?”马瑞林咧着大嘴笑道。 “让那抠货请客?亏你想的出来。”四眼不咸不淡地答着。 两人说着推门走进宿舍,田襄和猴子正在下象棋。 “猴子,被虐几局了?”马瑞林大喇喇地说道。 “他妈,这小子说只要我能赢他一局,就请吃饭,狗日的八局了都没赢一下。”猴子看着棋盘一边琢磨一边说道。 “臭棋篓子,多大会儿就输了八局,就你这狗日智商还他妈考研,你要考上,是对研究生队伍的侮辱。”四眼一旁卯着劲嘲讽。 “嘿嘿,你也好不到哪。都是考试,人家明天去面试,你他娘的折腾的算球?装模作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很有文化修养。”猴子嘴里虽然喋喋不休,眼却没离开棋盘。 “哎,猴子今天长了脾气。”四眼说完扭头冲田襄说道,“襄,你拉只猴子下象棋,这不虐待动物嘛。” 田襄笑着抬起头刚准备说话,猴子突然伸手在棋盘上一阵拨拉,还一边说道:“赢了赢了,终于赢了。” 田襄“哧溜”一声,砸吧了一下嘴,“猴子,你还能再无耻点不?” “不能了,不能了,赢顿饭就行。”猴子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好,今天我请大家,大学四年若不安排一次,将来会落遗憾。”说完田襄站起来,看着马瑞林问道:“老马,你说是不是?” “别别,你请归你请,别用这眼神看我,令我心中发毛钱包难保。他妈每次你请客,最终挨刀的都是我。”马瑞林连忙摆手,作势要走。 田襄一把拉住他,“哎,老马,咱俩对个火也是可以的嘛!” “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这儿爽快,抠屁股吮指头,毕业后不要说认识我,我嫌丢人。”马瑞林不无好气地说着。 “见外了不是?咱哥俩谁跟谁。”田襄无耻地笑了笑。 “你是你,我是我,再等两个月,老子见你绕道走。”说着无奈地笑了笑。 晚上,宿舍六个人加上隔壁宿舍的熊瑞琪,在校外小餐馆吃了很久,两瓶白酒下肚,开始胡言乱语,说着、笑着,最后大家都哭了。离别,又他妈是离别…… 老马抱着田襄嚎啕大哭,“你小子不容易,太他妈不容易了……” 田襄早已泪流满面,因离别却不全是离别。 临终,田襄去柜台结账,老马过来抢着掏钱包,被田襄一把推了过去。不知为何,田襄感觉很幸福,头一次,是头一次结账,还会有将来吗? 那晚,他又去见了薛雨馨,不记得那天说了些什么话,只是随后薛雨馨曾提起:他哭了很久,犹如第一次抱她的那一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四章 毕业 第二天上午,田襄和马瑞林慌慌张张地赶往地质局大楼。刚进大厅,只见几位领导模样的人从电梯里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干瘦老头,灰色短袖黑色长裤,一头白发在人群中极为显眼。田襄觉得眼熟,多看了两眼,那老头也发现了他,迎着他的目光上下打量。 田襄心头一紧,转身就要逃跑。 身旁的马瑞林一把拉住他,“干啥?要迟到了!”田襄连忙挤眉弄眼,低声咕哝,“冤家路窄!”马瑞林此时才注意到人群中的陈家和,这家伙是自来熟,不但不走反而迎了过去,“陈局好!” 这么一来,田襄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也说了句“陈局好!”只是他把头埋的很低,只盼陈老头别认出他来才好。 陈家和停了下来说了句“好”,然后笑着把田襄和马瑞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认识我?”。 “陈局,您去我们学校讲过课,所以认识您老。”马瑞林咧嘴傻笑着。一旁的田襄心中懊恼,暗自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好!好!”陈家和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低头不语的田襄,脸上竟然流露着一丝坏笑。陪着他的一干人还没想明白陈局为何会有这般表情,只听陈家和开口了,“田襄,咱爷俩好久没唠嗑了吧?”一句话,令一干人等更是莫名其妙。 田襄暗叫不好:完了,老头记住我了,躲无可躲只好硬着头皮回话。因此田襄眯眼咧嘴一脸无奈地笑了笑,“老爷子,这不找您来了嘛!” “呵呵,我见你刚才架势要跑嘛!”陈家和依然在坏笑。 田襄心头一紧,暗想:这老头的眼可真毒呀!不过脸上没敢流露丝毫,仍是一副无奈到近乎讨好地说道:“我怕影响您工作不是?” “不怕,不怕,我没啥事可干,只是随便溜达,你影响不了我。”陈家和一边笑着一边摆手,“既然碰见了,走!咱爷俩去唠唠!”说完一把拉住了田襄。 这光景纵使口若悬河的马瑞林也张口结舌,身旁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呵呵,陈局,这年轻人是你亲戚?”陈局身旁一位身高背阔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笑着问道。 “王局,这可是我的忘年交!我俩聊的很投缘。”陈家和一边笑一边拽着田襄往外拉。 田襄既尴尬又无奈,扯着身子乞求道:“老爷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有正事要干!” 一贯严肃的陈局竟然和这个年轻人耍的这么好,引得一干人等暗自偷笑。但碍于在老领导面前,大家也不好笑出声来,个个把脸憋的通红。 “正事?啥正事比陪我唠嗑重要?”陈家和依旧拽着他往外拖。 “求您了,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田襄哭丧着脸向一旁的戴着金丝眼镜的王局求援。 王局见他这般表情,虽然不明白一老一少搞的啥把戏,但毕竟还是开口了,“陈局,今天面试,时间快到了,还是让年轻人先上去吧。” “哦,那是前程,我可不敢耽误。”陈家和说完笑着松开了手。 田襄如逢大赦,连忙向陈家和、王局连道几声谢,落荒而逃似地奔向电梯。 面试过程很顺利,几个常规性问题和两道专业知识论述根本难不倒田襄。待面试全部结束后,田襄拉住马瑞林就逃出了地质局大楼,然后结结实实把马瑞林数落一路。最终,被骂的体无完肤的马瑞林尴尬地仰着脸赔笑道:“老头和你耍的那么快乐,说不定因祸得福类。” “球!你说撞了老头只能让他跌一跌?结果他妈是我跌了一跌。你的骚闷嘴,打什么招呼呢,净惹事,认识你真他妈倒霉。”田襄一边牢骚一边骂。 “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请客,现在就去!”马瑞林拽着田襄讨好。 “一顿不行,这一星期的饭你包了!”田襄停下脚步盯着马瑞林坏笑。 “这……,你太过分了吧?”马瑞林的脸都绿了。 “过分?我他妈前程都栽你手里了,管几顿饭算球呀?”田襄不依不挠。 “好吧,认识你是一生的错,真是瞎了我的马眼。”马瑞林不情愿地嘟囔道。 “滚蛋,马眼还是留在你的裤裆里边吧。”田襄骂完就笑出了声。 马瑞林一愣,接着想到自己要被宰一周,老大不乐意,“你小子要考上了,可得还我一周的饭钱啊!” “还,还!要能考上我把你大爷供上。”田襄一边笑一边拉着他挤上了公交。 政府部门的办事效率低,以往田襄只是听说,这次可算是深有体会。面试是五月底的事情,六月中旬还音讯全无,田襄和马瑞林脑袋不出来的快意。“不好!”他大叫一声连忙冲向宿舍,一片跑一边骂,“谁他妈敢扔我的东西,老子捏死他!” 走廊里更是一片狼藉,有个宿舍的门被砸了个窟窿,还有个彻底被拆了下来。“太他妈过分了,历届毕业生都闹可没见到这么过火的。”田襄一边走一边嘟囔。 七扭八歪跑到宿舍,一把推开门,桌子上点了两根蜡烛,映照这一片狼藉的屋子,浑似刚被打了劫。马瑞林他们凑在一起,说笑声、骂娘声不绝于耳,个个脸上流露着难掩的亢奋。 “田襄,怎么才回来,错过一场好戏!”四眼迫不及待地说道。 田襄连忙查看了一番自己的东西,床上凉席枕头都在,壁柜也完好无损,长长地松口气,扭头白了他们一眼,“今天宿舍不是没断电吗?点蜡烛干球。” “电倒是没断,他娘的猴子把灯泡敲了。”马瑞林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兜了猴子的脑袋一下,骂道:“他小子引狼入室,把对面宿舍的牲口们招引过来,暖水瓶、脸盆反正捞得动的都被抢走扔楼下去了。” 田襄看了看床下,“操,我的拖鞋呢?” 一向不多话的刘旭开口道:“楼下!” “猴子,你他娘的败家玩意。”田襄愤愤地骂道。 “怎么都怪我呢?若非我及时敲烂了灯泡,咱屋会被牲口们洗劫是更干净。”葛侯呲牙咧嘴地争辩。 “少来,要不是你去撒尿,能有这些事吗?”四眼不无好气地说道。 “撒尿不出去,撒哪?”猴子翻着白眼狡辩。 “好了,好了,贡献点物资讨个乐子,也是蛮不错的嘛。”马瑞林劝解道。宿舍渐渐安静了下来,楼道里传来有人跑来跑去的“咚咚”声,几个人会意地看了看,笑了起来。肯定有人今天晚上只剩下光床板了,怎么睡觉都是个问题。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都已渐困。然而,没人提出睡觉。 陈奎突然感叹了一句,“后天就要离校了,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田襄想开口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张嘴又闭上了。 好一会后,还是马瑞林先开的口,“兄弟几个也别伤怀,来日方长,见面的机会多的很。我、襄和四眼都在省会,猴子考研也在,陈奎和刘旭你俩虽回老家,但交通方便,见个面还是很容易的。”马瑞林说的虽然轻松,但语气明显有些沉闷。 谁都没有接话,静静地坐着,相聚四年一朝别,大家心里都空落落地。停了好大一会还是田襄先开口,“大家睡吧,明天咱们坐坐,我请客。” 马瑞林咧嘴笑道:“哟,没看出来呀,咱们的襄临毕业突然大方起来了。” 田襄叹了口气,“上学四年,都是我蹭你们的饭,心里有愧,最后一次算是补偿吧。”说完倒在了床上。 刘旭看了看田襄,“最后的晚餐。” “不,是毕业的晚餐,也算是对这四年的一个缅怀吧。”田襄悠悠地说道。 马瑞林张张嘴,想开句玩笑,但最终还是没吐出一个字来。他明白,田襄心里很苦,四年大学就他小子上窜下跳,一天到晚忙着赚学费生活费,别人都是打个电话的事,可这小子硬是起早贪黑拼出来的所有费用。一样都是四年,别人领略的是风景,而田襄所触的尽是泥泞。换做别人,或许早已崩溃,而这小子不但硬挺了过来且还能笑出来,虽然笑过之后尽是辛酸,但毕竟笑了,总比哭好些。 毕业的最后一天,一听田襄请客,结果班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应该说,这是全班临毕业的第二次聚会,这顿饭钱大家一起凑的。该说的,说了;该笑的,笑了;该哭的,哭了。 田襄端起酒杯,眼角泛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千言万语,尽在其中……”说完一饮而尽。酒杯还没放下,见薛雨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径直来到田襄的面前,冲他眨了眨眼,伸了伸舌头,坏笑道:“来看着你。”田襄幸福地望着她,似乎拥有着整个世界。 在同学们艳羡的哄闹声中,角落里的一个同班女生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原本认为,一个结束可以打开另一个开始,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五章 入职 入职培训三个月后,田襄和马瑞林都被分到了勘探队,唯一不同的是老马被分到二队,而田襄被分到五队。虽说被分了下去,但还属于实习期,工资减半。俩人在都市村庄伙租了间房子,由于刚入职且没有外出任务,一天到晚搅合在一起,四眼和猴子有事没事跑来转转,薛雨馨也会过来凑凑热闹,两人蜗居的这个小房间,时常回荡着欢声笑语。对田襄来说,这是一段无比幸福的日子。 时光荏苒,转眼间田襄已参加工作一年半了。从刚参加工作的懵懵懂懂连测量仪器都不太会使的大男孩,成长为勘探队里的年轻有为的中坚。进步的速度之快,别说老队长就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这一年多来,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虽然绝大多数在本省,但距省会却相当的遥远,因此他和薛雨馨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只是电话没间断过,几乎每天都要腻歪半天。他给薛雨馨讲自己每天见到的和想到的,有险峰峻岭、云山雾海,有窥测到矿脉的狂喜,更有一无所获的失落。她听着、笑着、担心着,她已经习惯、甚至迷恋上了田襄的声音,如果没听到他的笑声,半夜辗转反侧难以安眠,甚至会被噩梦惊醒。然而,田襄的手机时常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她理解,毕竟在穷山僻壤间奔波,手机信号根本覆盖不到那些地方。 直到有一天他给薛雨馨讲了自己一直重复做的那个梦,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愈发的频繁了。 “回来好吗?”薛雨馨强按着心中隐隐的担心,轻声问道。 “怎么了?”田襄问道。 “想你了,非常想。”薛雨馨的声音很低,似乎在那边流泪。 田襄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原本想给薛雨馨最好的生活,可结果呢?却是长时间的分开。有些愧疚,也有些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下个月就回去。” 挂了电话后,他的心里堵得慌,有种难以名状的压抑令他喘不过气来。走出搭在山洼间的临时帐篷,放眼那郁郁葱葱的群山,“嗷”,他大吼着,想要吐尽胸中的压抑。 旁边帐篷里探出了个脑袋,胡子拉碴戴个眼镜,眯着眼一本正经低问道:“襄,大白天都发情?咱还有二斤猪肉,解决一下。”这位胡子男叫余成,四十多岁,在整个队里年龄最长。这家伙经验丰富,专业水平很高,唯一缺点是爱讲黄色笑话,且对面不管男女,都要把黄色内容演绎到极致,甚至每个动作都有生动形象的阐述。因此,队里都敬称他为“老黄”。久而久之,大家似乎忘了他的名字,无论男女老少,甚至局里边的领导也入乡随俗,尊他为“老黄”。听说几年前一次表彰文件上都帮他改了姓。 田襄白了他一眼,还没回话,远处就跑过来个人,“咋啦,咋啦?”是陈伟,另一个队友,黑瘦黑瘦把露出的满嘴牙衬托的超白,三十多岁年龄,却显得极为老相。 “伟哥,别过来,老黄在喷粪呢。”田襄早与他们极为熟络,时常开些玩笑。 “你小子,咋他妈不改口啊,伟哥伟哥的,比老黄还磕碜人。”陈伟大大咧咧地一边骂一边往这边走。 “知足把你,你是咱队里二十多号人的哥,还他妈不知足,怎么改口啊?改成春药?”老黄咧着嘴坏笑着。 “老黄,你别四处喷粪。刚才队长来电话,天黑前返回驻地。”陈伟一边收拾散放地上的仪器一边说道。 老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哼了一声,“老杜净扯求蛋,离这么远,再有一个小时天就黑了,这穷山老林能下去?”老黄发着牢骚不以为然地点了根烟。 队里这次派两组进山做前期测绘调研,他们三个一组,从前天起已落脚在这里,原本今天下午就要赶回,可几个数据不太准确,因此三个人简单商量一番,准备再多待一天。要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距离这么远,按理说队长不会下这种毫无道理的命令。田襄感到莫名其妙,“为啥?” “队长没说,只命令回去。”陈伟一边收拾一边回答。 “你他娘的能干成啥,他没说不会问呀?”老黄白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拨通了队长杜成才的电话,“队长啊,天都快黑了山头都爬不下去咋返回呀?”老黄咧着嘴,满不在乎地冲着电话说道。 田襄和陈伟没听到队长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见老黄的表情愈来愈严肃,“是!”老黄从地上弹起,抬脚碾灭刚扔在地上的烟头。 田襄难得见到老黄认真,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准备开玩笑。“滚去收东西!快!”他还没出声就被老黄骂了过来。田襄伸了伸舌头,没敢反驳,帮忙去了。 都是些仪器帐篷和简易日常用品收起来并不麻烦,一会功夫几个人打好包裹,就准备上路。临出发前,老黄竟然从黄挎包里掏出了那杆猎枪,全队只有三个人配有这东西,一个是队长杜成才,另外两个都是老队员,其中之一就是这位老黄同志。 陈伟和田襄都是一愣,心里徒然紧张起来,“黄哥,怎么了?” 老黄一边检查猎枪一边道,“妈个巴子,那一组遭狼了,有人负伤。你俩小子路上要多长点眼,别他妈把那东西当成狗。”老黄一脸严肃地往猎枪里按着子弹。 田襄心中一紧,入职以来听过很多这类事情,今天才算是第一次碰到。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在紧张之余竟然有一丝期盼。“真会碰到那东西吗?”田襄忍不住问道。 “但愿别碰到,那东西难缠,一两头没事,成群可就闹不得了。”老黄顿了一下,大声命令,“走!天黑前赶下山。” 当然,来路大家都走过,心里自然也清楚,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没人反驳,两个人抬着仪器装备跟着老黄快步往山下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六章 斗狼群 一路上,三人的话不多,一门心思走路。天色愈来愈暗,当最后一抹阳光湮没于天际,他们三人才到半山腰。 “都小心点!”老黄说着打开了手电筒,另一只手紧握猎枪。氛围愈来愈紧张,夜幕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让人感觉非常不好,有种撒腿就跑的冲动。然而在羊肠小道上,别说抬着东西,纵是空着手也很难走快。 “嗷……”一声凄厉的狼嚎打破山谷的宁静,三人都是一震。 “嗷……”又是一阵狼嚎,似乎声音很远,至少比刚才的远很多。 “他妈的,不好!”老黄咬牙的声音格外清楚。 “那东西要来了。”田襄不自觉地说道。 老黄在他身后拍了他肩膀一下,田襄连忙回头,惊的一身冷汗。“黄哥,你要吓死我?” 夜幕中,老黄咧嘴干笑着,声音有些发颤,“小子,你这次可要见世面了。” “怎么了?”田襄未加思考地问道。 “聚狼群!”陈伟颤声道。 “闭嘴!半夜提那东西,想招它来吗?”老黄在身后轻叱,然后照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快,进洞里!” “进那里面?还怎么跑?”田襄不解。 “跑?你能跑过那东西?走!”老黄一边轻吼一边带头往那边摸索。苦于那山洞不再路边,虽然看着不远,但真要到过去却颇为不易。 田襄和陈伟抬着仪器在荆棘中举步维艰。“把这东西扔了?”陈伟轻声问道。 “知道这多少钱吗?败家子!给,拿着!”老黄说着把手电筒和猎枪塞进陈伟手里,然后抱着仪器扛在肩上,“快走!我扛着。” 田襄看了他一眼,心中有种新奇和异样,平时嘻嘻哈哈黄段子满嘴的老黄,突然有种令人膜拜的风范。 没了仪器的羁绊,陈伟和田襄各自背着自己的包裹,轻松了很多。陈伟走在前边开道,紧张地四处查看。田襄从包裹里又取出一把手电筒,走在老黄身旁一边帮他扶着仪器一边照路。 突然,左边十几米处传来沙沙声,三人心头一紧,田襄举起手电筒朝那边照去,之间哪草丛和巨石深处,反射两个绿莹莹的光点。 “陈伟,枪上膛!”老黄大吼。 然而四五米开外的陈伟却愣在原地,他盯着自己的正前方,额头冒汗,抖动着双手半天没有反应。老黄和田襄都是一惊,坏了,一头狼就蹲坐在那山洞旁。 狼穴?两个字在田襄脑海一闪而过,不对,绝不是,因为那山洞很浅,上山还进去过。 左边一个,前边一个,那东西离他们太近了。老黄和田襄放缓脚步,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左侧,不对,那里有两只狼,两人心头一震,紧张地向陈伟靠拢。 当三个人站到一起时,洞口的那头灰狼立起了身,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左侧的两头狼正缓缓向他们逼近。 “陈伟!”老黄把仪器丢在草丛,又大吼一声!陈伟如梦初醒,慌忙上膛举枪。“砰!”只见不远处土石崩碎,并未击中任何一头。 “嗷”,就在枪响的那一刻,山洞处的那头狼呼的一声扑了下来。 老黄一把夺过抢,撞开二人,举起猎枪,“砰”的一声再次枪响,那狼和血把老黄扑在身下。 而与此同时,左侧的两头狼也扑了过来,直奔倒地的老黄。 田襄心中一紧,身子一侧,搂住一头狼,反手往地上一贯,抬腿把另一头狼踹在一边。两头狼突然受击,呲着牙退在一旁,但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老黄!老黄!”田襄焦急地叫着。 “我没事!”老黄一把将压在身上的灰狼推开,喘着粗气,挣扎着站起来,横端着枪冲着那立在远处的那两头狼,“他娘的,临死还咬了我一口。” “进洞!”田襄沉声道。 临进山洞前,只见远处“嗖嗖”窜过来十几条黑影。三人心中都是一紧:狼群到了。 山洞的确很浅,深不足三米,三人紧靠墙壁站定。陈伟见老黄用手扶自己的肩膀,连忙照去,只见他的肩膀上被撕下了一块肉,隐隐露着白骨,极其恐怖瘆人。“黄哥,我对不起你。”陈伟说着,竟然哭了出来。 “尿性!哭什么哭?还没死呢。”老黄对陈伟刚才的表现极其不满,若非田襄连摔带踢,他或许已进狼嘴了。 “给黄哥包扎一下!”田襄命令道。这口气若放在平时,定会招来陈伟一阵奚落,可现在不会,或者说是不敢,有对老黄的愧疚,更震惊于田襄刚才的表现。 老黄横端着枪冲着洞口,臂膀上的献血不断流淌。陈伟一边流泪一边包扎,满心的愧疚和自责。若非刚才他随便开枪,或许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田襄和老黄对视了一眼,无声地笑了。田襄自己也不明白,此种情况下,自己竟然能笑出来,且是从心底深处的笑。多年来,他一直独自面对一切,而今天却有个战友站在身旁。狼群在侧,可田襄心中却有一份快感,是一种毫无道理的快感。田襄不明白老黄为什么笑,他没有问,许是笑哭鼻子的陈伟,也许有着和自己一样心境,但不管怎样,这不合适宜的一笑,令紧张的氛围缓解了许多。 “你小子真厉害,活了几十年,头一次见到能和狼肉搏的人。他妈的,和你在一起有底气。”田襄注视洞口时,老黄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喋喋不休地说道。 田襄紧握匕首,没有接老黄的话茬,问道:“黄哥,有多少子弹?” “枪里三发,兜里五发,就这么多。”老黄答道。 “够了!进来一个崩一个,等弄的差不多了我再宰两个,耗到天亮队里肯定来人。”田襄盯着洞口说道。 “没想到,年纪轻轻竟有这一手,练多少年了?”老黄现在已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感,他觉得有这个年轻人身旁,似乎狼群也算不得什么。 “十来年吧,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田襄依然盯着洞口。 “嗷,嗷……”话音刚落就闻得洞外阵阵狼嚎,在习习的山风中回荡,令整个山谷愈发阴森恐怖。 “和队里联系!”刚才过于仓促,几乎忘了这一茬,直到此时,老黄才愣怔过来,冲陈伟低吼。 陈伟颤抖着手在衣兜里摸索半天才掏出手机,“没,没电了!”陈伟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用我的吧。”夜幕中,田襄把手机递了过来。陈伟连忙接住,随即绝望地说道:“没信号!” “打110!”老黄低吼。 “没信号!”陈伟几乎竭斯底里地答道。 “叫你打就打!”老黄几乎是喊出来的。 陈伟惊恐地看了看洞口,听话地按了几下手机,嘟,竟然通了,陈伟几近狂喜。 此时,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点点绿光在洞口晃动。“你好!”电话那头接线员甜美的声音响起。“有狼!”陈伟竭斯底里地叫着。 而于此同时,一头巨狼呼的一下扑了进来。“咚!”猎枪的响声在狭小的洞内回荡,将陈伟急促的呼救淹没在振聋发聩的回声之中。 距离太近,那狼虽然中弹受伤,但依然扑倒了近前,田襄一脚踹过去,由于用力过大,狼撞在洞壁又弹了过来,砸在陈伟身上。手机从他抖动的手中跌落在洞口。 而此时,两头狼已挤了进来。老黄想都没想,扣动扳机“砰砰”两声枪响之后,一头狼应声而倒,另外一头已扑倒跟前。田襄身子微侧,斜抱狼腹,手中匕首已从在狼肚皮下拉开了一个大口子。但距离毕竟太近,那狼前爪已搭在老黄的臂膀上,探嘴就咬。老黄赶忙用枪托去挡,但他右臂受伤甚重,动作稍缓,那狼已一口咬来,好在陈伟关键时刻拽了老黄一把,使他身子一侧,那狼头“咚”的一声撞在洞壁上。 刚才中枪且被田襄踹了一脚的那头狼不但没死竟然又站了起来,一口咬住陈伟的小腿,想把他拖将出去。 田襄见状,抱着怀里的那头死狼,用力砸了过去。两狼相撞,均翻了个跟头。陈伟惊恐且绝望地喊叫着,缩在一旁,瑟瑟发抖。老黄此时也缓过了神,冲洞口连扣扳机,因为又有一头钻了进来,然而猎枪毫无反应。老黄一愣方才想起,五颗子弹已全部打了出去,慌忙探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在随身挎包里摸索。 由于田襄刚才与狼肉搏,已完全立在老黄和陈伟前面,见又一头狼钻了进来,本待那狼扑过来再故伎重演,给它来个开肠破肚。许是老黄连连放枪,也可能是他身上鲜血直流的缘故,竟让过田襄直扑躺在地上的老黄。 田襄大惊,飞脚踢在那狼肚子上,把它踹在一旁。“吼”,刚才受伤未死的那头从他身后袭来,田襄连忙转身,探手抓住那狼的后脖提将起来,右手匕首随即插进了它的脖子,划拉一下顺势将它撂在洞口。 而就在此时,刚才被他踹过去的那狼也扑了过来,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肩膀,正探嘴向他喉咙咬去。田襄连忙弯腰向前迈步,抓住狼的两只前爪,用力将它向洞口掷去。只见那狼在洞壁上撞了一下,跌在刚才被田襄撂在洞口的死狼身上,也恰巧与正要探身进来的另一头狼撞个满怀。田襄抬手抓起另外两具狼尸扔在洞口。一时间,两头活狼和三具狼尸搅合在了一起。田襄来不及思考,冲将过去,踩住一头挣扎的灰狼,紧握的匕首瞬间插进了它的肚子里。“嗷!”那狼绝望地吼叫着、挣扎着,然而它的狼头被田襄狠狠地踩着,肚皮被匕首缓缓地拉开……。另外一头狼看了一眼田襄狰狞的表情,转身逃了出去。田襄扒拉几下狼尸,想捡回手机,可翻了几下没能找到,且怕群狼再来,只好退了过来。 “嗷,嗷……”洞外,群狼的嘶吼此起彼伏。对它们来说,这次伏击可谓损失惨重。愤怒、不甘,或许也伴随着恐惧,让犀利的吼叫声,回荡在这夜幕中。外边狼群并不清楚洞里发生了什么,但洞口的四具狼尸,足以给它们短暂的震慑。因此,它们停止了攻击,但并未离开,仍然在不远处盯着洞口,等待时机,或者说是在等待下一轮进攻。 洞内,田襄靠在洞壁上喘着粗气。老黄和陈伟张着大嘴,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惊异地看着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与他们日夜相伴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彪悍,徒手斗狼已足以令人咋舌,而这个年轻人一口气杀了三头,还吓跑了一头,硬生生把群狼挡在了洞外。 “襄,你,你……,太厉害了。”坐在地上的陈伟满面地崇拜。 田襄看了他一眼,无力地微微一笑,“幸亏有这个山洞,若不然……”他扭头冲老黄笑道,“黄哥,子弹压上去了没?”老黄方才一愣,连忙摸出子弹,压进枪里。 老黄端着枪盯着洞口,黯然地说道:“襄,要不是你,我俩都得进那些畜生的肚子里。” 陈伟突然冷不丁接了句,“还会变成屎被拉出来”。 “滚,你小子真他妈恶心,”老黄说着竟笑出了声,“不过说的倒是实话。” 田襄笑了笑,蹲下来查看了一下老黄和陈伟的伤势,虽然都做了简单的包扎,但还在渗血,“得赶紧和队里取得联系,”田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向洞口,他要找回自己的手机。 “小心!”刚弯下腰翻动了一具狼尸,只听陈伟喊道,接着呼的一声一头公狼就从洞口扑了进来,张嘴就咬。田襄连忙就地一滚,那狼紧追而来“嗷”的一声扑在他的身上,田襄左手掰着狼头,右手紧握的匕首已然插进了它的脖子。然而那狼极其顽强,两只前爪抓挠挥舞,把田襄手臂抓的稀烂。此时的田襄已顾不得那么多,掰着狼头就地一滚,把它压在身下,右手几个起落,在狼肚上连扎五六个窟窿。 “砰、砰、砰”洞里枪声连响,因为在田襄被扑倒的那一刻,接连挤进两头灰狼。情急之下,萎顿在墙根的老黄只好接连开枪,而纵如此,仍有一头狼已扑将上来。情急之下,田襄猛然起身,拖起被扎的满身窟窿而不断挣扎的公狼,向其砸去,两狼相撞摔成一团。一时间,洞内鲜血迸溅,公狼的肠肚流了一地,纵如此那狼瘫在地上依旧呲牙低吼,另外一头见状,转身就走,逃出洞外。田襄疲惫地靠在洞壁上和那公狼对视。 “这头似乎是狼王,”老黄有气无力地说道。 田襄盯着那狼,森然地笑了笑,缓缓地走过去,一把揪住它的后脖,把其头朝外撂在了洞口,又转身把老黄刚刚打死的那一头也扔了过去。此时,狼尸挤满了整个洞口。公狼在狼尸体中间无力地挣扎了一会,又一阵绝望地低吼后,不甘地断了气。 “呜……”洞外,群狼杂乱地嘶吼,愤怒、焦急,似乎还有些悲悯。 “再他妈的吼,老子宰了你们这些畜生!”田襄大吼,此时的他已杀红了眼,极为亢奋,甚至有走出去的冲动。 “呜……”,洞外群狼又是一阵悲悯的嘶吼声后,传来沙沙的声音,接着洞外安静了下来。 “走了?”陈伟萎顿地上,侧耳听了一会。 “娘的,人凶了狼都害怕。”老黄由于失血过多,声音有气无力。 田襄把手臂做了个简单包扎,过去查看了二人伤势。陈伟被狼咬了腿,虽然血肉模糊,但并不太严重。而老黄却不是太好,进洞前已受重伤,全凭一口气撑着,刚才形势危急勉力支撑,可现在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双眼微闭。田襄抱着老黄焦急地呼唤,“黄哥!黄哥!醒醒,千万别睡。” “能交你这么个兄弟,知足了,知足了……”老黄的声音很底,随时都会昏迷过去。 “伟哥,快去找手机。”田襄抱着老黄焦急的喊道。 陈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洞口那堆狼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挪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七章 相思石 陈伟在一堆狼尸中折腾了半天,才把手机找到,按了几下没有反应,茫然地看着田襄,“没电了。” 田襄抱着老黄,按着他的伤口,老黄因失血过多已开始间断性昏迷,苍白的脸上没一点血色。“不行,得赶紧下山,再拖下去老黄要出事,”田襄焦急地说道。 “那东西要是没走咋办?”陈伟望了望洞外,打了个冷颤。 “你来扶着老黄,我出去看看!”田襄咬牙说道。陈伟连忙反驳,“别,别!太危险了。” “快来!”田襄命令。陈伟心中虽然万分的担忧,可此时他也无奈,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老黄死吧,因此挪了过来,接替了田襄的位置。田襄冲他笑了笑,“没事,我就到洞口。”说完拎起一头狼的尸体撂了出去,与此同时手紧握匕首和手电筒闪到洞口。 整个山野静悄悄地,田襄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灯光缓缓地在四处探寻,未发现任何异样。“狼群走了!”田襄松了口气,兴奋地说道。 突然,他发现远处山腰有几束灯光闪烁,隐约间听得到呼喊的声音。他心中一喜:难道队里派人进山了?随即他挥舞着手电筒,放声呼喊。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洞从地上捡起猎枪跑了出来,扣动扳机,朝天上空放一枪。“咚!”枪声回荡在天际,远处的灯光朝这边射来,虽然很远,田襄却一阵狂喜:老黄有救了。接着他在洞口拨拉了些干草,聚堆点燃照亮漆黑的山夜。 近一个小时焦急的等待后,一群人终于转过山脚出现在远处,人群中有人高喊:“老黄!老黄!” 田襄腾地一下在地上弹起,亢奋地挥着臂膀,大声喊道:“在这里!在这里!”他没有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但可以肯定是勘探队的人。 人群快速往这边移动,田襄连忙迎了过去。 “田襄!是你吗?”此时田襄才在人群中辨清是队长杜成才在喊他,声音有些发颤。 “是我!”田襄回答着迎了过去,“快,快救老黄。”没等他说完,有人已向洞口奔去。此时田襄才注意到老杜领来的不单有队里边的人,武警、医生几十号人一应俱全。 杜成才一把拉住田襄,他的手在发抖,“你哪里受伤了?在哪?” 田襄借着手电的光芒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血污,手臂上扔在滴血,着实也吓了自己一跳,连忙摸摸身体,笑着答道:“不是我的血。” “医生!医生!”老杜大喊,一名医生奔了过来,更不答话上来就开始检查田襄身体。 “说了我没事!”田襄笑着,“快去救老黄,他的伤重。” “没事?那身上怎么这么多血?”老杜吼着。 “狼血。”田襄竟然呵呵笑出了声。 老杜一愣,此时见老黄和陈伟被人从洞里抬了出来,老黄一动不动,陈伟哭天抢地。疑惑地看了田襄一眼,疾步冲了过去,“老黄!”杜成才焦急地喊道。 “队长……”老黄声音很微弱。 “医生,快!快!”杜成才喊道。 三名医生早开始包扎救治,“担架!担架!”一名年长一点的医生喊道,“快回医院,需要输血,叫医院那边做好准备。” “啥血型?”另一名医生顺口问道。 “他妈的,我咋知道?都备上!”年长医生骂道。 此时,杜成才赶到陈伟跟前,见这家伙吼的虽然响,似乎并没受什么伤,只是腿上松松垮垮打了个绷带,浑身上下并没多少血污,三个人比较起来数他最干净。杜成才认真查看了一番,骂道:“嚎什么嚎?就你妈这点伤,想死都难!” “队长,这个时候听你骂,太动听了。”陈伟说完继续嚎,没办法,劫后余生没能忍住。 此时,田襄已被按上了担架,他虽然连说自己没事,可那浑身血污很难让人信服,最终只好被人抬了下去。 几名武警正围在洞口,啧啧称叹。杜成才走了过来,彻底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仔细清点了一下死狼数量,倒吸了口凉气,然后咧了咧嘴,“老黄他妈真可以!”说完,转身随着人群下山了。 最近几天,省地质学院传来一条小道消息,说是地质系的一位往届毕业生赤手空拳干掉了六七头狼,还救了两个队友。消息越传越玄乎,甚至怎么冲进的狼群怎么挥臂怎么踢腿都传的有眉有眼。 在这个消息刚传开时,薛雨馨就打电话询问田襄确认真伪,而田襄既没说有也未说没有,只是笑笑答道:“过一阵就回去。” 薛雨馨没有追问,因为她不太相信那传言,一个人在狼群中杀掉六七头狼?真是脑洞大开。 直到有一天,地质队为学院送来了表彰信,内容很快就被传开了,说学院为他们培养了一大批优秀队员,有人刚入职就立了三等功,屠狼事件被证实,主角的名字也被公布——田襄。 当薛雨馨听到这个名字时,穆然愣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徒然间以此种方式传进自己的耳朵,令她难以置信。田襄立功,原本应该高兴的事,可她突然有些压抑,有些沉闷,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初时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她匆匆拨通电话,待听到电话那头爽朗地笑声后,才在渐渐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你还好吗?”薛雨馨的声音微颤。 “好呀!你这电话一来就更好了。”田襄在电话里坏笑。 “回答我,你还好吗?”薛雨馨焦急地问道。 田襄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轻声答道:“怎么了?” 薛雨馨早已泪流满面,“我只要你好好的,不要你立功,不要你去杀狼!”她啜泣着有些语无伦次。 一股暖流瞬间充斥了田襄的全身,认真地答道:“雨馨,我没事,真的没事。” “傻瓜,你在哪?我想你了。”薛雨馨啜泣着问道。 “我也是!”田襄沉默了一下,轻轻地答道。 “给我说地址,我现在就去找你!”薛雨馨的语气不容争辩。 “这……”田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所在。 第二天傍晚,田襄躺在勘探队驻扎地的县属医院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颗拇指般大小通身光滑血红的石头,这是前一阵在一处山涧峭壁的洞穴中找到的,孤零零地放置在洞壁的极为隐蔽的坑洼处。陈伟几次开玩笑要破开它,想分析一下质地,可田襄不舍,藏在身上,一有空就取出来把玩。后来老黄也见到了这颗石头,翻来覆去研究半天,也没弄明白个所以然。 几天前老黄已脱离了危险,生命无碍,整个队都松了一口气。陈伟只是被狼咬了一下腿,虽然行动不便,但不耽误吃喝,在医院住了几天竟然愈发滋润。就刚才,陈伟又打发田襄帮他买了一塑料袋零食,现在正拱被窝里吃呢。 薛雨馨赶到田襄所在的县医院时,田襄和陈伟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她推开们的那一刻,田襄犹如犯了错的孩子,挠了挠头,连忙把手臂藏在背后,冲她傻笑。 陈伟莫名其妙地看看他又望了望俊俏可人的小女生,噗嗤一下笑了。他没想到屠狼如杀鸡的田襄竟被这个小女收拾的服服帖帖。前两天刚涌出的崇拜感瞬间烟消云散,他吸了口到嘴边的哈喇子,冲两人做鬼脸。 “你真来了?”田襄愣头愣脑地傻笑。 薛雨馨双眼通红,静静地走到床边,使性地往床上一坐,回头翻了临床陈伟一眼,然后低头不语。 “啊!”陈伟见状,坏笑着向田襄解释,“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滚!”田襄不愿听他的插科打诨。 陈伟抬了抬伤腿,哭丧着脸反问,“咋滚?” 田襄白了他一眼,把脸伸到薛雨馨面前,“咱俩出去转转?” 薛雨馨抬眼看了看他,噗呲一下笑了,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说着去扶他的手臂。 “哎呦,哎呦!”田襄大叫。 “装的,前些天和群狼肉搏时就没见他叫唤。”陈伟坏笑道。 “滚蛋!”田襄一边骂一边穿鞋,扭头冲薛雨馨挤了挤眼,“走吧?” 薛雨馨似怒非怒的瞪了他一下,起身就往外走。“唉,唉,你等等我呀。”田襄塔拉着鞋子追了出去,屋内传来陈伟的耻笑声。 两人离开医院大楼,走进这个陌生县城的夜幕中。在人行道的一棵柳树下,薛雨馨停住脚步,转身扑在田襄的怀里,“为什么骗我?”她一边啜泣一边捶他的胸膛。 “我没有呀?”田襄抱着她辩解。 “遭遇狼群的事情为什么不说?”薛雨馨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流着泪质问。 田襄幸福地笑了笑,“我不是怕你担心嘛。” “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我被蒙在鼓里,”薛雨馨撅着嘴埋怨,“以后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以后不会,绝对不会!”田襄闻着她的秀发,轻声答道。 “咱不干这工作了,好吗?”薛雨馨突然悠悠地说道。 田襄紧紧抱着她,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他明白薛雨馨是在为他担心,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清楚自己一个地质专业的学生还能找到什么更好的工作。 薛雨馨见他如此,没继续逼问他。她在心里理解这个大男孩,多年来一个人打拼,犹如无根的浮萍,直到进入勘探队才渐渐安稳下来。所以她不愿看到他的勉强。 随后几天,俩人在这个陌生的县城里漫无目的地悠转,说了很多话,讲了很多事。然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又要分手了,薛雨馨撅着小嘴一边使性一边叮嘱,千言万语只为他安全。田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心没肺地笑着,“你放心,狼群都怕我,你说谁应该主意安全?”薛雨馨在他手臂上轻打一下,瞪了他一眼。田襄夸张地嗷嗷叫了两声,一把抱住薛雨馨。 薛雨馨临上车时,田襄拉住她,把多天来一直把玩的血红石头塞在她的手里,“相思石,送给你。”田襄呵呵笑着随口给石头起了个名字。 薛雨馨默默地看着田襄,突然扑倒他的怀里轻轻地说道:“唯愿苍天无霜雪,永陪君畔了此生。”说完转身上了车。 当车轮再一次启动,隔窗望着挥手的田襄,薛雨馨灿烂的笑脸上落下两行珠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八章 变故 田襄、陈伟和老黄是同一天出院的。田襄在医院住这么久,是队里变相地给这位功臣放假;而陈伟住的久完全是因为赖着不走。但最终不得不走,因为老黄都康复的差不多了,绷带还没解就吵着闹着要出院。见老黄如此,田襄和陈伟着实不好意思赖在这里了。 三人归队后,队长杜成才组织队员们在大排档庆祝了一下,酒足饭饱之余老黄又开始了他的黄段子,引来一干大老爷们放肆地大笑,引得路人侧目。 队里的氛围似乎没有多大变化,可田襄却不这么认为。自从他归队后,全队上下都对他客客气气,别说老黄,连杜成才都称兄道弟礼遇有加。从过去被人呼来唤去跑腿的喽啰转身就成了大爷,角色的变化令田襄浑身不自在。但他没法,只好暗中自嘲:比狼群都恐怖的家伙,大家能耐着性子陪着,已算给足了面子。还有个变化就是每次有人出任务,只要田襄没事都要被拉上,杜成才一是没办法二是也乐意,鉴于安全问题,有这家伙在,会令人很放心。如此一来可苦了田襄,别人还有个休班他却轮轴转。 任务总是很累很无聊,天天在荒山野地悠转,正常人都会被逼疯。 又是百无聊赖却累得半死的一个午后,田襄拨了薛雨馨的电话,在一阵“嘟嘟”响声之后,没有任何反应。十几分钟后,薛雨馨的电话打了过来,田襄连忙接起,顺嘴问道:“喂!在干啥?” “你是田襄吧?”对面传来一个老女人的声音,“我是雨馨的妈妈,听她说过你。” “阿姨好!雨馨呢?”田襄问道。 “听雨馨说你挺好,但我和她爸爸认为你们不合适,以后就不要再打电话了。”薛雨馨母亲的声音很冷。 田襄身心犹如突然坠入了冰窖,不知该如何开口,迟疑了片刻,连忙轻声说道:“阿姨,我是真心的……” “我家雨馨还小,谈婚论嫁尚早,再说你们也不合适。”薛雨馨母亲的语气依旧冰凉。 “阿姨,我能和雨馨说句话吗?” “她不愿接电话,以后不要打了。我家雨馨和财政厅副厅长家的儿子正在处对象,以后就不要再纠缠了,会害了我家雨馨。”薛雨馨母亲说完挂了电话。 田襄愣在了那里,身子被瞬间掏空了似的,迟迟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举在半空已被挂断的电话久久地响着“嘟嘟”的盲音。直到有个队友返回见他如此,连忙呼唤了一声,他犹如被电击,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茫然地看了看队友,下意识地笑了笑,然后漫无目的地在荒草胡地里行走…… 薛雨馨母亲的话在他的耳边久久回荡,害了雨馨,害了雨馨……,悠忽之间祖父临终前的浊泪,祖母身着老衣静躺床上的景象又一次在他脑海里闪烁。“我是个不祥的人,不能再害人了。”他嘟囔着机械地走着。 突然,他被人推了一把栽倒地上,接着有人伸手来扶他。他茫然地抬起头,是队友,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队友冲他吼。他痴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望了望四周,不知何时他已近悬崖。 他只是茫然地“嗯”了一声,起身向一边走去,留下队友疑惑且担心的眼神。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黑,歪倒在一块巨石旁…… 当他醒来时,自己正躺在担架上。田襄茫然地坐起,看了看四周,然后干笑一声,“我能走。”说完从担架上下来,呆滞地往前走去。一干队友互相看了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紧随其后,唯恐他发生意外。 等回到驻地时天已大黑,田襄一头栽在床上,没睡也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队长、老黄、陈伟还有很多队友过来看他,他却只是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田襄就向队长请了十几天假。 杜成才不放心安排陈伟去送他,可田襄执意不让,只好让他独自去了车站。坐上回家的列车,田襄痴痴地望着窗外,泪水已打湿了衣衫。 傍晚时分,田襄坐在祖父祖母的坟头,嚎啕大哭。他已有两年多没有回来了,每次在自己最无助和失落时,方才想起曾经抚育他的亲人,可谓不孝。那天,他在坟头坐到很晚。哭了很久又说了很多话,有他小时候的事情,有他上学时的事情,最后他提起了薛雨馨……。突然他似乎理解了薛雨馨母亲话,一个身如浮萍的孤儿,谁会愿意将爱女的一生相托?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不能再害人了。 夜深人静,田襄独自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紧闭的大门和那牢牢的铁锁,令人生寒。他摸出钥匙拧开铁锁,用力推开了大门,月光映照着空荡荡的院落,有种难以言状地枯寂。慢慢走到廊下,打开院灯,西墙的一片小菜地里种着几排青菜。他知道这定是本家三爷种下的,他老人家的操持没让这个院落荒芜。一股暖流注入心田,眼圈一红,靠在墙上静静地欣赏着那方菜园。 良久之后,他才打开房门。摆设屋内依旧,只是尘土积满了几案,令人难以下脚。他不自觉地推开祖母的房门,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角落里一个比自己年龄大很多的衣柜。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奶奶,我回来了。” 在祖母的床沿坐了一会才去了自己的房间。空落落地屋子令人有种衰败的感觉。他突然觉得,死去或许是件好事,不会太累,至少不会害人。 铺床躺下,微闭双眼,渐渐进入了梦想。那一晚,祖父祖母又出现了,他们在笑,田襄甚至看到他们冲他摆手。后来又是黄金战车、天仙美女、破败的城池、殍尸万里……。再次在梦中惊醒,辗转反侧,他不相信薛雨馨会突然变心,定然有难言之隐。可有什么事不能亲自给自己说呀?难道真的如她母亲所言,与别的男孩子交往了?他闭着眼胡思乱想,在糊里糊涂中又睡着了。 他很晚才起床,一天多没有吃东西,早饿的前心贴后肚。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在院内小菜地里挖了几棵青菜塞进嘴里,嚼得很甘甜。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样?明明是自己配不上薛雨馨,却无自知之明,沉醉在自己构建的虚幻的泡影之中,自找苦吃。但他在心底深处不相信这是真的,至少想要让薛雨馨亲口告诉他。起身去堂屋找出手机,又一次按下了薛雨馨的电话,是盲音。他莫名地苦笑一下发了个短信:此生若无缘,但愿来世能相见。当按下发送的那一刻,眼泪早已滂沱。 田襄在家里住了十几天,除了见本家三爷和一些近邻,平时就待在家里或去坟场坐会。十几天来,薛雨馨一直没有给他回电话,他试图打了几次总是盲音,先时痛苦万分,渐渐趋于平和。这天,他突然想回学校转转,暑假业已将尽,薛雨馨或许该返校了。他想见她,却又怕见到她。 最终他还是动身了,几个小时的颠簸后,再次走在曾经生活四年的校园,漫无目的地悠转在校园的每个角落。一些学生已经返校,稀稀疏疏的人群穿梭在校园。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一座宿舍楼旁,是女生宿舍,严格来说是薛雨馨住的地方。站在远处望着宿舍楼口,思绪万千。然而,景物依旧不见伊人。 突然,一阵急促电话铃声响起。田襄摸出手机看了看,是队长杜成才打来的。 “你在哪?”杜成才粗犷的声音在电话里回响。 “杜队,我在省会,有任务?”田襄问道。 “在省会?太好了!快去局里,局里点名要你。”杜成才吼道。 “好吧,马上就去。”田襄耸了耸肩,无奈地冲电话里答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十九章 领命 田襄在路边小店吃了点东西,又悠转了一会才姗姗赶去局里。 刚到五队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杜成才和老黄就风尘仆仆地进来了。 “你们也回来了?”原本勾头坐在沙发上的田襄抬眼看了看二人打了个招呼后又把头勾了回去。 “你他娘的咋回事?被屌抽了?”老黄扯着嗓子喷粪。 田襄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老黄,啥屌能抽住人家?抽你还差不多。”杜成才笑着调侃。 “你说的不假,上次狼屌就把我抽了。”老黄呲着黄牙淫笑道。 田襄抬起头冲杜成才说道:“队长,你也不管管这家伙?太他妈黄了。”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杜成才笑着在桌旁坐下,然后敲着桌子说道,“老黄的声名在局里是备了案的,别说我,连局长都管不了。” 这时一个干瘦老头走了进来,是陈家和。田襄加入勘探队后,见过老头几次,每次都被老头拉着作弄,搞的田襄一见他就想跑。见陈家和走了进来,杜成才连忙起身喊了声,“陈局好!” 陈家和摆了摆手,“什么陈局呀,退休好多年了。”他一边见田襄往老黄身后躲,便伸手向他示意,“来来,好久没见你了,咱爷俩出去转转。”田襄不但没近前,反而后退了几步。陈家和见状,笑着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我比狼群还可怕?来,听说你最近状态不佳,我特地来看看你。” 不知为何,田襄心头突然一暖,眼眶竟然有些泛红。此时的他受不得别人对他的一丝好,言语上的些许安慰足以在心中掀起波澜。他想说声谢谢,可怕被陈局看见悬在眼眶的泪珠,只好把低着的头用力地点了点。 陈家和微微一笑,把他拉了出去。顺着地质局楼前的一排杨树林,俩人静静地走着。陈家和似乎在想事情,背着手走着,田襄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后。 “有什么事能给我说说吗?”陈家和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 “没事,谢谢陈局。”田襄看了看他的背影,咬唇说道。 “哦……”,陈家和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接着迈步走着,好一会功夫后,他突然转过身问道,“知道为何突然召你回来?” “不知道!”田襄疑惑地看着他。 “你算是我招进来的,有些话我得给你说清楚。”陈家和说完似乎在想什么,或许不知道从何说起,停顿了下来。 闻得他如此说,田襄愈发迷惑,笔试面试不都是自己凭实力考的嘛?难道报考地质局时,陈局暗中帮过自己?在短暂的疑惑后,似乎有些明白了。记得面试当天见到了陈局,难道就是那天他帮自己说话了吗? 还没等他回过神,陈家和又开口了,“笔试面试你都非常优秀,可审核时你竟然被拘留过,令我很惋惜,因此托人了解了些情况,那件事你受委屈了。”陈家和的话音未落,田襄的泪水已夺眶而出。他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流泪,可在这个老局长的面前,没能忍住。 “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陈家和盯着他问道。田襄摇了摇头茫然地看着他,等待答案。 “几年前见你们院长时曾提到过你,他讲过你的情况,勤工俭学养自己交学费不容易,他托付我尽量帮你。”陈家和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的田襄早已泪落如雨。陈家和盯着他,拍着他的肩膀接着说道:“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但你要记住不是所有人都会放弃你,只要你不放弃自己。”田襄用力地点着头,哽咽得难以言对。 “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陈家和凝视着他。 田襄长长地吐了口气,“女朋友和我分手了。” 陈家和笑了,“男子汉有点出息,为这事哭鼻子?记住,一轮结束将会下一轮的开始,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你等着瞧吧。”田襄抬头看着他,心中咀嚼着他的话。 “这段时间你心情不佳,按理说危险任务不该派你去,可是他们说你能独斗狼群,是此次任务的最合适的人选,所以……” 陈家和的话未说完,田襄已接话道:“陈局,我愿意去,再苦再累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陈家和微笑点了点头,然后满面严肃地盯着他,“既然如此,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二队前段时间被借调到邻国的一片雪域进行勘探,昨天得到消息,遇到了雪崩,几个人被困在雪域深处,当地已动用了部队,可苦于没有优秀地质人员,因此决定派几个人过去,局里点名要你。” “二队?马瑞林前段时间打电话神神秘秘地说要去个地方,难道……”田襄焦急地问道。 陈家和轻轻地点了点头,肯定了田襄的猜测。 “我去!”田襄不假思索地说道。 陈家和赞许地笑了笑,但在那笑意之中好像隐藏着一份忧虑,“那片雪域我去过,很邪乎,似乎自有磁场,到那里之后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可胡来,更重要的是如若遭遇奇异之事万不可近身探寻,离它越远越好。记住了没有?” “奇异之事?”田襄疑惑地望着他。 陈家和凝重地点了点头,“对,比如奇怪的响声,甚至音乐,亦或是人影。” 田襄愈闻愈惊,连忙问道:“音乐?人影?碰到过?” 陈家和盯着他,沉重地点了点头,“付出了两条人命。” 田襄的心徒然地吊起来,“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 陈家和摇了摇头,“不知道,因此邻国四处引进勘探专家,想要探寻明白。二队去的时候我就反对,不曾想真的出事了。”他顿了一下,颇为担忧地说道:“你还年轻,万事要动脑子,不可莽撞,尤其是在那个地方。”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摇头,见他没有回话,抬眼问道,“还愿意去吗?” “愿意!”田襄未曾思虑坚决地答道,“我无牵无挂的,派我去最合适,怎么着也得把老马找回来。” “住嘴!年纪轻轻少说扫兴话。”陈家和瞪着他。 田襄嘿嘿一笑,讨好似的说道:“是是!” 一老一少又悠转了一会,转身向地质局大楼走去。而就在远处,一双清灵的眼眸含着泪花隔着一片薄薄的竹林静静地望着田襄的背影。披肩的青丝上夹着一枚可爱的粉红色发卡,俊俏白皙脸庞戴着一个细纱口罩,微微发抖的手上摩挲着一颗拇指般大小通身光滑血红的石头。她的身旁立着一个干净利索的中年妇女,一边搀扶着少女一边暗暗垂泪。当田襄的背影走进地质局大楼,那少女嚎啕大哭。中年妇女搀扶着她登上一辆别克车,缓缓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章 驻魂域 “同志们,此次任务是配合当地军方,解救我们二队的五名队友。陈局刚才介绍了那片雪域的情况,大家定要谨记,不可冒进,希望大家能安全顺利地完成此次任务。”在陈家和介绍过那片雪域的情况后,地质局现任局长黄立山做了最后指示。 “我们六人保证完成任务!”杜成才率先站起,昂首挺胸立下军令状。随即老黄、田襄还有三位同仁也站了起来,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黄立山微笑着看了看每一个人,点了点头,“五位老同志一名新同仁,都是我们地质局的精英,我相信你们能精诚团结,安全归来!” 下午两点,田襄一行六人手持出国签证和机票随着人群缓缓走向检票口,转过弯是一道玻璃墙,与候机厅隔墙相望。田襄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有人在看他。猛然转身,一个倩影正扶着那道厚厚地玻璃墙远远地望着他。薛雨馨,是薛雨馨,纵戴着纱布口罩也难掩那俊俏的面容。在那玻璃墙外,薛雨馨泪水滂沱。 田襄丢下行囊,快步返回,隔着玻璃把双掌按在薛雨馨的手上,泪眼朦胧。薛雨馨在那墙外失声痛哭;田襄在墙内无声地流泪。“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田襄冲着玻璃大喊。薛雨馨却在墙外摇着头,凄厉地哭喊。 老黄走了过来,“该登机了。”说着搀起田襄,沿着通道前行。薛雨馨在那玻璃墙外紧紧地跟随,两个人手对着手,缓缓而行。 当田襄转过弯后,一步一回头地望着玻璃墙外薛雨馨。突然,薛雨馨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就在此时,立在不远处的一个中年妇女瞬间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田襄甩掉老黄的手,奔到玻璃墙前,盯着墙外昏倒的薛雨馨嚎啕大哭,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心碎的感觉,那感觉曾经有过,再次感受,痛彻心扉。 那中年妇女含着泪隔着玻璃墙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登机。田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怀里的薛雨馨,和着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冲着玻璃喊道:“等我回来!”中年妇女点了点头,似乎当真听见。田襄含着泪转身缓缓离去。 二十多分钟后,伴随着一阵剧烈的轰鸣声,飞机顺着跑道直冲天际。望着窗外,不舍、担忧和一丝慰藉,交织在一起溢满于胸,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薛雨馨缓缓地睁开眼睛,泪眼婆娑,嘴里喃喃道:“他走了!他走了!” 中年妇女紧紧抱着她,流泪安慰,“孩子,别这样,咱养好病,等他回来。” 薛雨馨摇摇头,“妈,我还能等到他吗?” “能!一定能!”中年妇女一边抹泪一边答道。 薛雨馨躺在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 当田襄一行人走下飞机时,两辆军用直升机已等在机场。随行翻译上前和三名军官说了几句后,三人匆匆上前向田襄等人敬礼致意,引领他们再次登机呼啸而去。 刚登机,一名黑脸军官就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叽里呱啦的叫唤,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令同行几人面面相觑。好在有随行翻译,若不然双方会打起来。在翻译的帮助下,才晓得军官是在介绍雪域救援情况。 藏北山麓绵延至此,终年银雪纷飞,积雪几万里,绵延不绝,常被称为藏北雪岭。虽与祖国山脉蜿蜒相连却属异国之地,且有其所属之名——驻魂域。 初听此名,田襄心头一震,老外怎么给山头起了这么个名字,令人慎得慌。随着翻译的介绍,田襄才明白个中缘由。此片雪域分前域和后域,前后两域有个共同点——积雪,经年不消,厚达百尺。不同之处也颇简单,前域常年山风呼啸,犹如鬼哭狼嚎,令人不寒而栗;后域则常年雾霾沉沉,宛若白头之上缠了层黑纱,远望处若冤魂结聚,经久不散。驻魂域,算是对其经年之境的诠释。 多年来该国从没间断对此域的探索,当然,主要集中在前域。在当地,后域被称为死地,据说进入后域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甚至几十年前军方先后派了两个团兵力进入,最终音讯全无,这更为后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前段时间,二队进入的就是前域,随行的还有该国一个连的士兵,在进域初期,通讯设施和定位设备还运转正常,甚至传回来些清晰的画面。由于本次进域,主要目的是探索该处地质情况,因此在深入七八百公里处勘探小组驻扎下来。理论上这属于安全地带,甚至有人曾深入近两千公里依然安全返回。然而几天后,第一架简易勘探钻井在平缓地带建成,钻头破冰而入,很快进尺三百米。就在指挥部一干人等欢呼之时,只见显示屏上的镜头突然剧烈晃动,似乎整块地面向远处滑去,瞬间画面消失,只留下星星白点在屏幕上闪烁。更令人奇怪的是,一切通讯设施全部失去联系,连定位装备也没有了信号。 雪崩,这是指挥部在第一时间得出的结论。当即,调遣部队进入,甚至三架几架直升机及时赶去。不幸的是,由于山风呼啸,难以临近,甚至有一架飞机坠落在雪域之中,两名驾驶员也长眠此地。雪地救援车也收效甚微,强行推进二三百公里后,被挡在一座雪峰之前。救援部队凭坐标徒步向出事点进发,可奇怪的是,坐标仿若被改动了一样,艰难地绕来绕去总是在方圆几百里处徘徊,六七天过去,根本没找到出事点的方位。该国当局甚至做好了放弃救援的准备,而今天,田襄等人赶来了,来的很不是时候。此情此景,联系刚登机时军官的表情,田襄很怀疑翻译骗了大家,那军官肯定在骂人。 直升机着陆在雪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上,军用帐篷此起彼伏,犹如坟包,遍布在这片空地上。 田襄等人刚下飞机就被人领进了一个大型帐篷内,不算太先进的主控仪器围着帐篷摆了一圈,中间摆了个沙盘,密密麻麻的插着彩色小旗。 田襄看了看围着沙盘的几个肥头大耳的军官,咕哝道:“动静不小,成效没有,一群装模装样的吃货。”老黄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出声。田襄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在翻译的帮助下,几个肥头大耳的军官向他们介绍了救援情况,在沙盘上标注了几个关键地点。接着是观看了出事前一线传回来的画面。 杜成才组织老黄、田襄以及另外两位老地质员凑在一起,对所有数据资料进行分析后,走到沙盘前,用沙盘棒绕着沙丘画了一条蜿蜒曲线。杜成才清了清嗓子,“综合分析出事前的资料,他们近山路线大概是这么个线路。更兼定位仪曾传回来的数据显示,位置应该就在这个坐标处。”杜成才用沙盘棒点着一个沙丘。 一名随行的老地质员点了点头,“分析的是不错,他们指的位置也大致如此,关键是如何在茫茫雪域中找到这个地方。” 老黄接话道:“这是救援的难点,他们已经折腾了这么多天,一无所获,冒然进去恐怕收获也不会太大。” 杜成才看了看随行的几位同仁,又向几名军官投去一眼,“他们所言的坐标紊乱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他突然顿了一下,“田襄,画图!”田襄闻言,连忙铺开纸张,照着沙丘所示,开始临摹进山路线。 杜成才接着发话了,“不管有多么危险,我们的队友被困在里面,进山,责无旁贷!”几个人纷纷点头。 杜成才盯着田襄把路线图画完,说道,“襄,把地图交给老黄,你留下!” “队长!我要进山!”田襄坚毅的眼神迎着杜成才的目光,“我的兄弟在里面。” 杜成才盯着他看了良久,微微一叹,“此次不比以往,千万小心。” 田襄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清楚老队长是不愿令他冒险,心中感激。但他心意已决,毕竟马瑞林就在山里,生死难知,为了相处多年的兄弟,怎能退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求收藏,求推荐 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一章 人影 五辆雪地救援车载着田襄等人以及二十多名士兵缓缓驶进雪域,呼啸的寒风吹动玻璃敲击救援车那厚重的钢板发出刺耳的响声。几个小时的行进,茫茫雪海隔着车窗映照着刺目的白光。 田襄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恐惧之余隐隐有种新奇的亢奋。他不自觉地裹了裹棉衣,“黄哥,来过这种地方没?” 老黄咧了咧嘴,“大姑娘进洞房,今天头一操。” 杜成才扭过头笑骂,“老黄,你他妈带坏年轻人了。” “就他那肉搏狼群的手段,根本就不像个好人。我带坏他,用得着吗?”老黄一本正经地反驳。 “黄哥,怎么老把狼群挂嘴上。”田襄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兄弟别客气,你可是我救命恩人,屠狼如杀鸡的本事也令我佩服的紧,我可是五体投地。再过几年,老杜得给你腾位。”老黄拍着杜成才的肩膀,“老杜,你可得小心点,别到时候不愿意挪屁股!” “有什么不愿意的?我的屁股底下早抹了油。”杜成才爽朗地哈哈大笑。 “队长……”田襄刚要说话,突然救援车剧烈震动,接着“呼”的一声向一旁侧滑了几十米,惊的车内几人哇哇大叫。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只见前边救援车在雪地中翻了几翻,撞在一方硕大的冰柱上方才止住。 其他车辆当即停下,人们连忙冲了过去。折腾几十分钟后,才把车里边七名士兵救了出来。万幸的是,虽然有人挂彩但无大碍。只是那辆救援车经此一折腾,基本上算是废了。 杜成才眯着眼睛望了望无尽的雪域,再看了看一旁叽呱乱叫的一群士兵,给翻译说了几句。然后大手一伸,“把地图拿来!”老黄连忙从背包里取出军官们提供的地图,田襄也把自己临摹的图纸也拿了出来。 杜成才几人头对头研究了半天,又掏出指南针看了看。“应该往那边走!”一名随行队员开口道。 杜成才看向大家,“徒步进山!” 这时翻译也跑了过来,按着头上的皮帽冲杜成才喊道,“给他们说了,同意。” 杜成才欣慰地看了看不远处的那群士兵,向他们友好地笑了笑。安顿好救援车后,杜成才大手一挥,“出发!”说完向前走去。田襄等人随即跟了过来,士兵们也整装紧随。 狂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打在脸上,竟然有种刀割般的感觉。一行人迎风而行,你推我拉,行进虽缓但无人退缩。 天渐黑时,一行人在一座雪峰后驻扎下来。雪峰遮住强风,在这片雪域之中算是一个不错的驻扎地。 盘坐在简易帐篷内,杜成才等人以及两名军官对着地图,一边抽烟一边研究,田襄啃着压缩饼干勾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指南针。他不是不愿意参与,只是没有雪地救援的经历,根本插不上话。 “队长!队长!”田襄突然从地上弹起来,瞪着眼睛把指南针伸到杜成才面前。 杜成才等人看了看指南针,疑惑地望着他。老黄笑着说道,“这不好好地么,用得着一惊一乍?还以为这东西要爆炸呢。” “你仔细看!”田襄盯着指南针冲他喊。 一群人探着脑袋盯着指南针,十几分钟后,只见一动未动的指南针所指的方向竟然莫名其妙地转了个方向。杜成才一愣,看了一眼田襄,接着又盯住指南针。 “出发前,陈局说过这片雪域似乎自有磁场,这……”田襄顿了一下,看向杜成才。随即大家都取出指南针查看了一番,所指方向和田襄的不无二致。 “如此说来,这东西没用了。”一名队员接话道。 杜成才点着头,指了指背后,“这座山峰在正北方,明早校对指南针,如果这玩意真没用了,可有些麻烦。”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每个帐篷里的人要排班休息,这种地方千万不可大意。” 大家点了点头,又研究了一会第二天的行进方案后,各自休整去了。 田襄捣了捣身旁的老黄,“黄哥,你说咱能找到那些人吗?” 隔着夜幕,老黄咧了咧嘴,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看悬,这种地方一旦出事,不得了。” 田襄暗自点了点头,他想起马瑞林那满脸的烂笑,心中有些苦涩。老黄接着道,“找到他们难,连我们能不能安全出去都不好说。”接着是一阵无言,地质勘探这份工作,让田襄很想骂娘。 良久之后,田襄说道,“黄哥,你休息吧,我盯着。” 此时,杜成才突然说道,“你俩都休息,我到外边站会。”说完杜成才钻出了帐篷,留下老黄和田襄尴尬地对视了一会。 老黄伸手按着田襄的肩膀,“你先休息。”说着也钻了出去。 斜靠在探测仪器上,田襄微闭着双眼隐隐听见队长和老黄在外边的对话。 “局里真不该派田襄参加这个任务,太不惜才了。”老黄发牢骚。 “局里边的决定,你我能挡住?这也算是锻炼,扛过去就脱胎换骨了,希望能为队里培养个顶梁柱。”杜成才顿了一下接着道,“这次任务,宁愿把你我放在这里也得保住这根苗子。” 夜幕中,田襄的眼泪默默地流淌…… “谁!”杜成才突然大吼一声,却没有人回话。 “都起来!”老黄凄厉的吼道。 当即很多人就冲出了帐篷,“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吼道。 “那边有个人影!”老黄吼道,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雪峰的半腰处。田襄站在他的身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身子打了个激灵,果不其然,那真有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正冲他们呲牙。 “在哪?在哪?”有人吼着。 “砰砰”,一位军官在慌乱中竟然朝天上开了两枪。杜成才大步冲去,按住他的手吼道:“别开枪,别开枪!” 接着一个硕大的雪球从天耳坠,“噗通”,砸在人群之间。人影转过身,在人群惊恐地注视下,于那悬崖之间缓缓离去。 雪域夜幕之中这奇异的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惊恐万分。“那是什么东西?”一位随行队员颤声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地对视着,良久之后,杜成才铁青着脸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嘿嘿!”不知是谁在人群里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所有目光瞬间向那个方向投去,似乎有个黑影在人群之间穿梭。 “是谁!”田襄朝那里吼着,声音已变得嘶哑。那黑影瞬间不见,白雪映着夜幕,空无一物,所有人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士兵中传来叽里呱啦地叫声。 “嘿嘿!”在凄厉的风声中又传来两下尖锐的笑声。 “啊!”一声凄厉地惨叫从人群中传来,顺声望去,刚才朝天开枪的名军官正躺在地上,不断抽搐。 杜成才“腾”的一下冲了过去,嘴里暴吼着,“什么东西,滚开!”话音未完,他已经奔到军官身旁,一把抱起他用力掐着他的人中。 风声,凄厉的风声,在这雪域的夜幕中呼啸,杜成才抱着军官的那一幕犹如定格在那一刻。足足盏茶功夫,尖锐声音没再响起。 “哎!”军官长长地吐了口气,苏醒过来,瘫软在杜成才的怀里,默默地环视了人群。刚才宛若雕像般的人群才缓过神来,很多人奔过来,扶起杜成才和军官。 人群聚集在一起,没有人提议回帐篷,立在雪地之中,惊恐地望着夜幕深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雪崩 惊恐万分的一晚,也是有惊无险的一晚。这一晚,那尖锐的声音没再响起,但似乎不断盘旋在每个人的脑海,令人挥之不去。 天渐亮时,大家聚集在帐篷内,讨论昨晚的事情。那瘆人的声音相信会令所有人终生难忘。 此刻,最繁忙的莫过于两个翻译了。因为经过昨晚那件事后,军士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继续深入,坚决要即刻返回。而杜成才等人却希望继续前行,虽然心里清楚,经过这么多天,二队前期进来的五名队员存活概率极低,但他们不愿意就这么放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得给队友的家里有个交待。 在杜成才的提议下,大家举手表决。最终,二十多名军士当即开拔,从原路返回。望着他们的背影,杜成才沉沉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身旁的十一个人,心中明白此次营救任务已经失败了一半,他把目光落在田襄的脸上,“襄,你也回去吧。” 田襄明白队长的意思,笑着摇头道:“队长,我不回去。” “听话,你还年轻!”杜成才近乎命令地说道。 “年轻才应该留下,况且我得找到马瑞林。”田襄倔强地答道。 杜成才颇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帐篷里,十几个人认真研究了一下前进路线,检查一番有限的仪器和救援器具,续进发了。此行与其说为了救援队友,不如说是为了一探究竟,因为就这几个人想要在这雪域之中展开救援,几乎是痴心妄想。况且业已身临险地,能不能回去,能回去几人都是未知数。 一连三天,经历了几次危险,一名队友滚下雪谷,昏迷了几个时辰;还有人连人带仪器陷进了雪窟窿,差点命丧黄泉。庆幸的是所有人都还活着,况且风势渐弱,且投下了几缕阳光,因此滑雪器具都派上了用场,行进速度提升不少。更值得庆幸的是,几天来没再发生奇怪的事情,令人暗松口气。 “应该就在这附近!”站在一片缓平地带,杜成才捣鼓了半天毫无反应的定位仪,望望着四周。 老黄骂道:“冰天雪地的,放眼万里都他娘的这鸟样,谁能说清是不是这地方?” 杜成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他人,伸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峰,“看山腰处的积雪有断层,似乎是刚发生过雪崩。”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山峰间的确有积雪断裂的痕迹,甚至有个别地方竟然隐约露出了山体,因此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走!咱们过去。”老杜说完率先推动滑板在雪地里留下两道盘旋的划痕飞驰而去。 “队长,小心!”突然田襄在身后大喊。 话音未完,不远处的一个雪丘无声倒塌,瞬间将杜成才埋在了下面。 田襄连忙滑过,而此时整个雪面也开始移动。“雪崩,快退!”有人喊道。田襄心头一紧,继续往杜成才那里滑去。雪橇撞上那雪堆,扬点残雪,田襄脚下未停一弯腰抓住露在雪外的一只手,拖出杜成才顺着雪地移动的方向继续飞驰。 整个山体摇晃的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边剧烈晃动,远处人群连忙向后退去,刚离开原地,只见地面崩裂,白雪扬天而起,如滚动的流水向田襄那里奔腾而去。田襄顾不得扶杜成才起来,也来不及思虑,拖着他在顺着雪流向山谷下疾驰。 而此时,传来远处人群的惊呼声。田襄猛然抬头,之间对面雪峰也在剧烈摇晃,犹如无根之柱,随时可能倒塌。田襄连忙顺着雪流偏转方向,以期尽量远离那座雪峰。 “你快走!”被拉着在地上滑行的杜成才大吼着。田襄没回答也没松手继续拼命的朝远处滑行。 轰隆,山峰拦腰折断,向这边砸了过来。硕大的冰柱合着飘零的飞雪纷纷落下,田襄拉着杜成才在左冲右突穿梭其间。“啊!”杜成才惨叫了一声。田襄一边滑行一边扭头关切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一块冰柱扎在他的大腿,早已献血崩流,血肉模糊。 田襄稍停脚步一把背起杜成才,转身继续在冰雪飞舞之地继续穿梭。“去那里!去那里!”突然杜成才伸手指一块雪壁之处大叫着。田襄来不及细想就冲了过去,砰的一声,撞在雪壁之上陷在厚雪之中。 “快进去!”杜成才焦急地大吼着。 田襄一愣,喊道:“进哪?” “洞!洞!”杜成才指着头着一边蹲下身子帮杜成才处理伤口。 “啥球鸟地方,逢人就雪崩,还他娘的没完没了了。”杜成才一边骂着一边从身上掏了支香烟点上。 “队长,啥时候了还有心情抽这玩意。”田襄替他绑着绷带说道。 “压压惊,他娘的差一点就嗝屁了。”杜成才用力地吸了口气香烟,似乎很过瘾。 田襄笑了笑问道,“队长,下一步咋办?” 杜成才摇摇头,“不知道老黄他们怎么样了,如果他们没事就好办些,否则……” “否则怎样?”田襄盯着他。 “只能咱俩一点一点挖洞。”杜成才指了指洞口。 田襄愣了,“队长,你没胡说吧,外边可是堵了座雪山,没等掏出去就把咱俩饿翻了。” “那你说有啥办法?”杜成才又狠狠地抽了口烟。 “去里边看看?”田襄朝洞内深处示意。 杜成才看看了洞内有扭头瞧了瞧田襄,轻拍着腿骂道:“小子,胆子他娘的傻大,我现在是伤员,你可要想清楚,出来进去不方便。” 田襄看了他的腿一眼,点点头,“也对,驮着你这身肉跑来跑去,的确不太方便。” “滚蛋,你小子说话比老黄还恶心,”杜成才白了他一眼,接着颇为担心也有些自责地说道,“但愿老黄他们平安无事,若不然几天前真该转道回去。哎,是我指挥失当。” “刚才雪崩时,黄哥他们往后退了不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田襄自我安慰道。 “这鬼地方谁能说清楚?”杜成才顿了一下,“但愿吧,但愿他们都平安无事。” 两个人靠着洞壁啃了点压缩饼干吞了几口雪,刚才劫后余生的兴奋劲渐渐落了下来,田襄在身上取下小雪铲,开始往外边挖洞,然而挖开一点塌下一片,一会功夫残雪在洞里堆了个小山,可二人依然盘坐在洞口并未迈出一步。 “队长,这办法不行,再这样下去,你只能坐雪堆上抽烟了。”田襄把雪铲撂在雪堆上,看了看正在点烟的杜成才,一屁股颓坐在一块石头上,“不干了,干了也是白干!” 杜成才吐了根烟柱不屑地说道,“我说挖洞,让你现在挖了吗?” 田襄白了他一眼,“队长,那我忙活半天你咋一声不吭?” “我见你干的挺卖力,没好意思打扰你嘛!”杜成才坏笑了一下,“把手电筒关了吧,省点电,还不知道咱俩得在这里边待几天呢。” 田襄关掉手电筒靠着洞壁休息。两个人没再说话,只有杜成才手中的香烟漆黑的洞中一明一暗。 “怕吗?”良久之后,杜成才突然问道。 沉默了几秒钟后,田襄轻声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杜成才颇为疑惑。 “嗯!只是想回去。”田襄说着掏出了手机,然而电量已用尽,漆黑之中,杜成才根本没察觉到他在干什么。 “想机场那个姑娘了?”杜成才问道。 田襄在黑幕之中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是我活下去的支柱。” 杜成才没有接话,更没有嬉笑,似乎在沉思。沉默良久之后,杜成才突然开口,“我女儿明年就该高考了。” 田襄张张嘴又闭上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理解老杜,虽然描述不了那种感觉,但在心底是真真切切地理解。也许老杜此时应该在流泪吧,因为自己已经如此。 洞内又是一轮沉静,静的有些恐怖,田襄有打开手电筒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无奈 洞内寂静,洞外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凄厉的寒风不知何时再次掀起,整片雪域不断地崩塌,渐渐向远处延伸。犹如天崩地裂,似乎要埋在眼前的这一切。 老黄带着一群人顺着风向风驰电掣,躲避着身后不断崩塌而形成的雪流。突然,身后有人坠入裂开的断层,伴随着撕心裂肺地惨叫声,被雪流吞噬在茫茫白雪之中。望着这一切,剩下的人无力救援,也无从救援。在寒风和雪流之中,任何生命都是那么的卑微和渺小。这是对命运的考验,也许所有人都将沉眠于此,但在这之前,没人愿意放弃最后的机会。并非不愿向队友伸出援助之手,只是自身也至于泯灭之地。 也许还有机会。只怕有一丝机会,没人愿意放弃。点点身影在茫茫雪域之中若隐若现,宛若苍茫世间的那星星点缀,似在抗争,又似在逃避,无论如何抉择,都是一次宣泄,是对上苍的一次宣泄。谁,都揣测不了前路,但只要不到终点,都不愿轻言放弃。 地面不再颤抖,雪崩之势终于放缓。在一个雪丘旁,一行人终于可以喘了口气,此时仅剩七人。老黄喘着粗气,虎眼含泪,他想嚎啕大哭一场,然而却哭不出来。一行五人不远万里赶来救援,可二队的人影都没找到一个,队长和田襄两条人命都搭了进去。望着身旁的几个人,恐惧和焦虑写满了面庞,该何去何从,令老黄难以抉择。他想要再次深入,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他清楚,大家刚从那片地域逃出来,不会有人应和自己的提议。 他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同来的两名队友,他们也在盯着他,苍白的脸上写满恐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是一个极其艰难和痛苦的决定,此时没人敢轻易表态。 老黄看向留下的那名翻译以及仅剩的三名军官。他们正在交谈,老黄没听懂他们说些什么,但仅从那激动和绝望地表情上,就能猜测出对话的内容。果不其然,翻译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下山! 老黄摇了摇头。寒风呼啸,夹杂着雪花打在脸上,犹如刀割,然而却疼在老黄的心里。无奈、绝望和不甘,到底是什么感受,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也许这个决定是对的,但他不愿意接受,因为杜成才和田襄就陷落在白雪深处,他没看到二人钻进洞的那一幕,只记得整个山谷被雪流掩埋后的景象。这地方根本就不该来,不单他们,连二队的人都不该来,真不明白局里那些混吃等死的家伙们怎么会做出这么个决定。“操他娘!”老黄老泪横流,咬牙狠声骂道。然后,他用几乎是求乞的目光投向同来的两名队友。 “他们要求表决,”翻译突然说道,“同意下山的举手。”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那三名军官也很快地举起了手,显然他们刚才达成了共识。 老黄绝望地看了看他们,又乞求地看着两名队友。虽然同意下山的已占多数,但他不愿意要这个结果。他要留下来继续探寻,可如果只有一个人,无疑是死路一条。他需要队友。他轻轻地冲两名队友摇头。那二人也正盯着他,似乎也在艰难地抉择。生死在此一念,都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但在此时,二人也陷入了迷茫。他们清楚老黄在想什么,事实上他们也在想,因为有个队友的亲弟弟就是二队进山成员之一。 老黄伸着指头,老泪纵横地冲二人喊道:“八名队友,就在这里,生不见人,死未见尸。这样回去如何交待?”说完嚎啕痛哭。 一名队员突然站了起来,“黄哥,我们再进去!” “对!进去,死在这里也不孤单!”另外一名也站了起来。 老黄缓缓地站起身,抱着二人心潮澎湃。 待心绪稍宁,老黄转身看了看茫茫雪域,向翻译说道:“四位同志怎么抉择,我不愿干涉。但我不希望此时分开,因为在这雪域之中,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将危机重重,成员越少,危险越大。你给他们说,如果可能我们加以休整后,再去探寻一次,真若毫无结果和希望,一同返回如何?” 翻译看着他想了一会,方与三个军官交谈。他们讨论了很久,似乎之间争议很大,甚至有人开始大哭起来。 老黄听不懂他们都说些什么,但心中明白,翻译在尽力劝说他们。因为几名军士也很痛苦,并非他们不愿意就这样甩手而去,只是在雪域之中若没有专业人员引领,想要安全返回难如登天。况且他们的战友也躺在此地,纵然心中有极具的恐惧,可在人前没人愿意当孬种。 讨论过程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可在老黄的心里若同一段漫长的岁月。最终,翻译转过了身,看了他三人一会,点了点头,“他们同意了,只是提了个要求,最多两天,无论有没有结果,都必须离开。” 老黄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两名队友,最终点点头,“好吧!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咱们的食物不多,的确待不了太久。” 简单的休整之后,几个人又向原路进发了。此次进发的速度很慢,毕竟刚遇雪崩,雪面疏松,很多地方几乎是趴着过去的。老黄现在着重找寻的是老杜和田襄的陷落地,他虽然没见到二人进洞的场景,但被掩埋的大致位置还是有些印象的。他很清楚,在这雪域之中若被掩埋,想要钻出来很难,只消几分钟生死立判。但他不愿意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都要去探寻个明白。 这次返回,全凭印象。因为仅剩的一枚虽然在这雪域之中不太顶用的定位仪还在杜成才手上。况且刚才为躲避雪崩,仓促间大家又扔掉了很多很多仪器。如此一来,老黄等人几乎不算是来救援,倒更像是没了头的蚂蚁四处乱窜。庆幸的是有几个人身上还带着小雪铲,且在回去的路上找到一杆金属定位仪,只能凭这些不太管用的物件在雪地里摸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探洞 田襄和杜成才闭着眼睛在洞里待了半天,乌七八黑的地方谁也看不清对方,唯有呼吸之声触耳可闻。 “就这样待着?”田襄问道。 “待雪冻上,刨个出口。”杜成才长长地吐了口气,他似乎决定赖在洞口不走了。 “不进去看看?”田襄心底有种探险的渴望,更不愿意坐以待毙。 “我的腿若没受伤,咱们进去无妨,可现在……”杜成才说的是实情,刚才被硕大的冰柱砸伤了腿,且由于失血过多,身体有些吃不消。 黑幕之中,田襄点了点头,可他不甘心,“也许还有其他出口呢?” 杜成才没有回答,“砰”,打火机燃起瞬间又熄灭,他点燃一支香烟,用力地吸了一口。没有说话,似乎在斟酌着。 “况且……”话到嘴边,田襄又停了下来。 “况且什么?”杜成才低沉地问道。 “咱们仓促间还能发现这个洞口,若二队曾驻扎过此地,难道发现不了?”田襄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杜成才眼睛一亮,噔的一声打开手电筒,紧紧地盯着田襄。 田襄也在看着他,“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他们如果也发现了这个洞口,难道不进来探寻?” “可刚才我们进来时,洞口明显被冰柱封着。”杜成才泼了它一盆冷水。 “那么队长,如果是你带队,会找个什么地方作为驻扎地?”田襄盯着他问道。 “这种地方!”杜成才指着地面,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一句。 田襄紧紧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杜成才一愣,迎着他的目光。他突然砰然心跳。对呀,在这冰天雪地里,最好的驻扎地不外乎是找个山洞。二队的人不会蠢到把帐篷扎到雪地里喝风。况且那么多设备仪器,没这种安全的地方,根本就立不住根脚。难道?再说二队的人为什么深入这么远,难道是心血来潮?绝对不是,搞地质的人都清楚该在什么地方扎寨相对安全。如果二队人也有这么个地方,或许还真有人能活下来。 杜成才两眼冒着亮光,突然咧嘴笑了,“你小子不简单,有脑子有胆量,怪不得老黄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田襄冲他笑了笑,只有两人相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么我进去探寻一番?” “我陪你去!”杜成才说着就要挣扎着起来。 田襄连忙冲过去扶着他重新坐下,“队长,我进去,你在这里等我。” 杜成才抓住他的胳膊,沉思了一会,转身从后背包裹里取出一把猎枪,推到田襄面前,“襄,拿着!” 田襄又把推了回去,“队长,你有伤在身,还是留下防身为好。”说着他笑着道,“队长忘了,狼群我都对付的了,还用得着这东西?” 杜成才拽着他示意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盯着田襄交待,“襄,记住两点:一、所经之路必须留下记号,免得迷失方向;二、千万不可以身涉嫌,若遇险地或奇异之事立刻返回,不得胡来。” 田襄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随即整理好行装,然后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握着防身匕首,迈步向洞内走去,临到转角,他回身冲杜成才笑笑,“队长,等我的好消息!” 杜成才极为担心地嘱咐道:“记住我的话,千万小心!” 田襄点了点头,转身而去。杜成才听着田襄脚步渐行渐远,担心和孤寂涌满胸头,他突然觉得,刚刚离开那个年轻人是他的依靠,更是他的希望。以往从不曾有这种感觉,可今天却极为强烈。他轻轻说道,“小子,你可千万别出事。”说完他呸呸几声,骂了自己一句,“真你妈破嘴!” 田襄此时正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向里边摸索。这个洞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脚下踢到石头而滚动的声音在洞内引起阵阵回音,唯一的感觉是好像在渐渐往上攀爬,除此之外并未有什么异常。手电照去,根根粗大的冰柱悬在洞顶,排排青色巨岩凹凸不平的镶嵌在洞壁四周。他一边看着一边缓缓地往里边走,已记不清自己转了多少个弯,只是在每个转弯处在巨石上留下些记号。渐渐地,洞口越来越小,有些地方甚至不足一米,似乎将近尽头。 突然,他脚下一滑,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触手处是一片光滑的地面。田襄拾起手电照去,脚下是一层光滑地冰面,且一直向前延伸。田襄挣扎着站起身,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继续慢慢地向前走去。 “噗通”一声,在前边传来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在狭长的洞内传起阵阵回声。田襄心头一紧,靠在洞壁上,紧握着匕首盯着前方。回声过后,洞内再次恢复了平静。田襄的心此时已紧张地砰砰乱跳,“有什么东西在前边?难道是二队的人?”他暗思着。良久之后,田襄再次前行,由于此段路很多地方有结冰,因此行进的极为缓慢。 忽然脚下一空,田襄瞬间下坠。好在他反应迅速,伸手抓住洞壁吐出来的巨石才没至于掉下去。待稳定好身形,用手电照去,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在洞壁与通道之间有足足半米宽的裂缝,灯光照去,那裂缝深不见底,隐隐间有凉风从那里袭来。 呼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后掠过。田襄心头一紧,猛然转身,却空无一物。 他靠着另一面墙站着,尽量离裂缝远一些,紧握着匕首审视着四周。他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可依然不愿意退回去。能摸索到这里太过艰难,他不愿意前功尽弃。 良久之后,他又缓缓前几了二三百米,前方一块巨石阻路。田襄认真查看,似乎这里已是尽头,唯有巨石上方露出一个不足半米见方的黑洞。 田襄不敢造次,因为那个洞口太小,如若里边真有什么东西,在那狭小之地很难施展的开。又是呼的一声,似乎那声音就在身旁响起,田襄想都未想,挥动匕首冲那响声处扎了下去。“吱!”一声怪叫之后,田襄连忙用手电照去,依旧空无一物。瞬间,他的汗毛炸立,靠着墙壁没敢挪动一步。 “咝”,有响声在头顶响起。田襄连忙用手电照去,抬头望去,打了个寒战。只见就在头停不远处的巨石上,盘着一条碗口粗黑色巨蟒,吐着信子瞪视着他。 田襄冒出一身冷汗,盯着巨蟒,靠着墙壁向一边连退几步,同时慢慢卸下背包撂在巨石旁。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东西?他紧握着匕首的手甚至有些微微发抖。这么粗的蟒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微弱的灯光下愈发地恐怖瘆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五章 搏蟒 巨蟒缓缓地向田襄移动着,虽然在洞顶巨石上逶迤盘旋,可凌厉地神情,显然没把这个人类放在眼里。 田襄慢慢后退着,双眼已充满了血。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纵是上次遭遇狼群,也未曾有这种感觉。也许那时还有老黄在身边,可今天仅他一人。 巨蟒缓缓向前,田襄步步后退。渐渐地,他被逼停在巨石之旁,退无可退。田襄咬着牙,盯着巨蟒,静待它的攻击。 那巨蟒似乎意会到田襄的想法,嗖地一声冲了过来。田襄连忙扭身躲过,然那巨蟒的大嘴似乎有一股吸力,令他几乎是冲着蟒口一个琅跄。与此同时,田襄忙挥动匕首向蟒嘴上刺去。那巨蟒见寒锋一闪,连忙躲避,而蟒尾已缠了过来。田襄连忙跳开,顺势用匕首在蛇背上划拉了一下。巨蟒吃疼,张嘴从上至下向他吞去。田襄蹬住巨石一个后翻,同时匕首探出在蛇口上拉了一下。 巨蟒两处受伤,尤其刚才这一下,使它的嘴上鲜血淋淋,如此一来彻底被激怒了,张着血盆大口连番攻击,而田襄或躲或刺,竟然和它周旋的愈来愈流畅。 突然,蟒尾凌空抽来,蟒头吐着信子也伸到了跟前。田襄赶忙一个前翻向一边滚去。呼的一声,蛇尾紧随而来,砰地一声将他抽撞在洞壁弹了回来,而此时,巨蟒张嘴咬住了他的肩膀,手上的手电筒掉落地面。田襄心头一紧,顾不得细想,挥动匕首朝着蟒头一阵猛刺,把身子用力一拧,挣开蟒口。未及躲避,蟒尾已卷了过来,田襄连忙跳起,同时把匕首下探,扎在蟒尾上。巨蟒吃疼,身子翻滚,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田襄抱着被咬的肩膀靠着洞壁,借着地上的灯光与巨蟒怒目而视。 那巨蟒盘卧在不远处的巨石上,竖起蟒头,吐着信子。它的头上、身上多处被扎了窟窿,鲜血汩汩而出,顺着巨石缓缓流下。它凄厉、愤怒的眼神下难掩一丝恐惧,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竟会如此彪悍。 巨蟒和田襄一动未动地瞪视着对方,谁也不敢仓促进击。 足足有一刻钟,巨蟒开始后退,它依然盯着田襄,游动的很慢,眼神中流露着不甘,更有隐隐的恐惧。随着蟒身的移动,伤口处的鲜血流的愈发厉害,显然受伤不轻。 田襄盯着巨蟒,防备它突然进攻。而巨蟒已然丧失了进攻的意识,哧溜一声钻进洞壁旁的裂缝处,悠忽不见踪影。 田襄胸口起伏喘着粗气口气,而悬着的心却渐渐放了下来。“妈个巴子!”他捡起手电筒一边骂着一边查看自己的伤口。肩膀处的棉衣已被撕的粉碎,裸露处鲜血已浸透出来,好在棉衣颇厚伤势并不重。田襄活动了下胳膊,除了伤口处一些疼痛外并未有异常,他自言自语道:“好在这畜生没毒,否则真得玩完。” 此时手电筒的灯光稍微暗淡,田襄颓坐在巨石旁,拉过背包,摸索出一把备用手电筒和四五个电池端在手里看了看,“还好没把你们丢了。”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绷带,隔着衣服给自己做了简单的包扎。 田襄抬头看了看巨石上方那个不足半米见方的洞口,苦笑了一下,“巨蟒要是待我钻进那洞里再袭击,或许我现在该在它肚子里了。”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掏出块压缩饼干啃了两口。与此同时,他接着微弱的灯光重新审视洞里的各处。“嗯?”离地三米多高一处洞壁上,竟然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射出蓝光。田襄一惊,这种光点在遭遇狼群那一次见到不少。猛然看到,条件反射般地弹了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 待回过神来,田襄咧嘴笑了起来。明明镶在洞壁上的东西,怎么和狼联系到一起了?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狼群都被自己逼退过,真要遭遇一两个野狼,还不知道谁吃谁呢。 他把一块大石头转到那蓝光下方,跳上石头,一手持着匕首一手拿着手电筒去查看那个反射蓝光之处。手指所触,刺骨冰冷。“哧!”田襄不自觉地浑身一抖。“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会使人有凉彻全身的感觉?”田襄一边爬在那里查看一边琢磨,时不时用灯光照照身后,唯恐那条巨蟒去而复返袭击自己。 他探出匕首轻轻剜了剜绿光周围,似乎是巨大的岩石内镶嵌了一颗晶莹的宝石。“碰到宝了?”田襄一边琢磨一边回身走到自己的背包跟前。 就在他弯腰准备从包裹里取些工具时,突然呼的一声从身后响起,田襄赶忙前迈两步转身挥动匕首,一个黑影在不远处一晃瞬间又无影无踪。田襄暗自一个激灵,“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快。难道是那个巨蟒?似乎不像。因为这个黑影一闪即没,根本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他不敢大意,唯恐已暗淡的灯光随时熄灭,因此把原用的手电筒放在巨石旁,又将备用手电筒打开握在手中,缓缓走到那蓝光下,仔细查看周围的一切。 整个洞内死一般的寂静,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田襄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甚至在向自己逼近,可自己却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忽然,他发现地上有个影子,那影子愈拉愈长,慢慢地张开了两只巨爪。不好!那影子明明就来源于自己的身后。田襄腾腾腾向前连迈几步,猛然转身挥匕就刺。然而背后却空无一物,影子更是悠忽不见。田襄寒毛直竖,冷汗淋漓。猛然抬头,灯光照射处,只见洞顶的侧墙嵌着块近约两米的土灰色岩石。仔细看来,那岩石状若蝴蝶,宛若一只土灰色巨蝶贴伏在洞顶。 田襄盯着那块巨石,足足十几分钟,一动未动。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那巨石有些古怪。若非自己将一个手电筒置于巨石照着这个方向,或许根本察觉不到异常。陈家和的言语和“驻魂域”这名字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刚才自己明明看到一个影子在挥动巨爪,难道就是那个岩石在作怪? 此时他有一种逃离此地的想法。纵使再艺高人胆大,也经不起奇异之事的折腾。他匆匆收起置于石头上的手电筒拎起背包,慢慢地向来路倒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六章 寒冰石 然而田襄刚退出几步,身后忽然一阵微风袭来。猛然扭头,只见一条巨蟒正缓缓地向他游动。这不是刚才那条巨蟒,因为它的身体上没有伤痕,更重要的是比刚才那条几乎粗了半轮。他心头一紧,腾腾腾向前奔去。就在此时,巨蟒唰的一下扑了过来。 田襄赶忙挥动匕首向巨蟒刺去。而巨蟒扭动身体绕到了他的臂下,向他腰间咬去。田襄连忙躲避,慌忙之中,绊住一块石头摔在地上。呼的一声,巨蟒张开巨嘴向他吞来。田襄在地上连忙翻滚,手中匕首不时在空中挥舞。他清楚一旦让巨蟒咬住,想要脱身就难了。 巨大的蟒头随着田襄的翻滚,连番撞击在地面,使整个山洞通通作响。巨蟒连击不中,挥动蟒尾从地面横扫而来,将田襄重重地撞击在洞壁之上。 田襄哇的一下吐了口鲜血,刚好喷在已近面前的蟒头上,蒙住了巨蟒双眼。他咬牙忍痛合身而上,一把抱住巨蟒按在地上,挥动匕首刺进蟒蛇肚子,瞬间在蟒蛇肚子上拉开了一个血口子。巨蟒惊恐,挥尾向他袭来,将田襄紧紧缠住。田襄身体被缠,已顾不上太多,用匕首深深地剖开了蟒蛇的肚子,一点点向下划拉,拼尽全力甚至用嘴从蟒蛇的血口子里向外撕拽肠肚。 一人一蟒,互相胶着,献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良久之后,巨蟒渐渐松开缠着田襄的蟒尾,直挺挺地躺在地面。此时田襄也晕厥了过去,但胳膊依旧紧紧地抱着蟒头。蟒血汩汩流淌,从田襄身下流过,缓缓注入反射绿光的那片洞壁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坑洼中。 洞内恢复了宁静,掉落地面的手电筒散微弱的灯光,照亮那个不起眼的坑洼。 在一片宁静之中,那坑洼中的献血似乎被什么吸引,顺着墙壁上的道道细缝,缓缓而上,宛若流水,更若有生命一般,浇灌着壁岩缝隙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切,田襄没有看到,也不可能看到。他静静地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巨蟒也不可能看到这一切,因为它被掏断了肠肚,连心脏都流在地上。 那鲜血犹如细流向上攀升,绕过洞壁上的绿点,注入洞顶蝴蝶装的岩石上,土灰色的岩体渐渐变黑,再变红,继而再次成为土灰色,只是此时那岩石有了润泽,俨然一个生灵。当最后一缕鲜血缓缓注入,那岩石悠忽间挥动了下翅膀,良久之后又挥动了一下。 扑棱棱,一个多时辰后,那生灵从洞顶飞了下来,在洞内轻盈飞舞了一会,又在半空中绕着田襄和巨蟒盘旋了几圈,然后轻轻地落在一块岩石上。 “老东西!困我千年。”那生灵骂完后,接着幽幽地说道,“虫子也太过脓包,竟被扯断了肚肠,嘿嘿,这娃娃不简单。” 说完,他再次挥舞翅膀,缓缓而起,临近绿光之处,翅膀煽动,一块巴掌大清脆碧绿的玉石缓缓而出,悬浮在空中上下晃动。那生灵叹了口气,“哎,为一块寒冰石少了千年道行,若非这个娃娃,恐难见天矣。好东西!哎,好东西,可于我无用,这笔买卖可亏大发了。”生灵一边感叹一边绕着寒冰石翩翩飞舞。 “你引我归来,我送你宝贝,还尽因果,两无相欠。只恐你没命消受,如我一般。嘿嘿,嘿嘿……”那生灵突然发出一阵坏笑声。 接着,那生灵舞动翅膀,寒冰石缓缓下坠,悬浮在田襄的身上,映绿他的全身。田襄苍白的脸上泛着青光,身子瑟瑟发抖,甚至开始痉挛抽搐。片刻间,寒冰石骤然方亮,瞬间变成一团青光。那生灵被青光扫到,翅膀一僵噗通一声栽落地面。它赶忙拍打翅膀,硬撑着飞进巨石上方的窄洞,“要死了!”瞬间淹没在黑洞之中不见踪影。 而此时,寒冰石的光芒愈来愈亮,缓缓潜进田襄的身体。田襄猛然睁开眼睛,“啊!”痛苦凄厉地喊叫了一声,瞬间又晕厥了过去。一团亮光宛若一枚可穿透肉体的探照灯,在他身体里游走,从头至胸,从胸至腰,从腰至腿,从腿至脚,映亮他身体里的每一处地方。那亮光所到之处,田襄的那个部位都会不停的抖动。他体内的血液甚至开始发生了变化,原有的鲜红渐渐变淡,几个时辰后,血液已成白色,又是几个时辰后,竟然宛若碧绿的清泉,在身体缓缓流动。他骨骼也在变化,那原有的白色开始变得通透,渐渐泛出青光,在体内映照而出。没了血色的肉体,白的可怕,渐渐地他整个身体甚至连毛发都消失无踪,然而衣服、裤管和鞋子依旧撑立在当地,景象极其诡异。 忽然,那衣服、裤管突然站立了起来,腾腾腾迈出几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发出“哼”的一声。渐渐地,肉体又开始显现,先若透明的玻璃,骨骼血管隐约可见;再而缓缓流动的血液愈发清晰,由透明变得清亮,由清亮变得浑浊,由浑浊变得鲜红。骨骼也慢慢显露,清脆洁白,毫无瑕疵。瞬间,田襄整个肉体毛发都显露出来,发丝清亮、皮肤圆润,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他猛然睁开眼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腾腾腾走出几步,穆然站住。“我这是在哪?”田襄发出梦游般的声音。 这时,盘在远处巨石上已观察很久的一条碗口粗蟒蛇,扭头仓惶而去,哧溜一声钻进洞壁处的裂缝中,没了踪迹。 田襄没有留意那条蟒蛇,他甚至没察觉到这一切。因为此时,他的身子依旧在瑟瑟发抖,似乎那身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纵是这样站着也需用上全身的力气。他愣怔在当场,除了不自觉地抖动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动作。很久之后,他才抬眼看了看四周,仅有一只手电筒在地上泛着微弱的光,而田襄眼光所到之处,却看得极为清晰,甚至没有那抹光芒他也能看清身旁的一切。 他忽然想起刚才骤然清醒的那一刻见到了一团青绿色光芒,就悬在自己是脸前,极为刺眼。随后他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子里,可他摸索了半天却无丝毫痕迹。猛然间,他想起洞壁上那个绿色宝石,仰头望去,那里空无一物,仅留下一个巴掌大的小洞。“难道是那绿色宝石散发的光芒?”他自言自语道,可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他拍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悠忽间,他觉得饿的心慌,似乎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因此拽过背包,掏出两块饼干和一根熏肠,张嘴咬了一口。这以往经常吃的食物,突然间感觉无比香甜。他看了看地上的那条巨蟒的尸体,咧嘴笑笑,“要是找些燃柴把这东西烤了才叫好吃。”说着口水竟然流了出来,甚至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馋得慌。 当即他站起身,在四处找寻了一会,此时他在黑夜之中能轻松见物,方便得紧,甚至连地上的手电筒也懒得捡起。不巧的是,这个地方除了岩石和积冰再无他物,田襄只好怅然返回,蹲在巨蟒的尸体旁,“干脆割两块背出去吧,扔了怪可惜。”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捡起匕首,当真割了起来。很快,那巨蟒被他分成了几段。他呵呵一笑,捡起手电筒装到包里背上,怀里揣住两块蟒肉,跳上岩石,钻进了那个不足半米见方的深洞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七章 冥族 山洞很小,有些地方田襄勉强能够钻过。好在洞壁四周结满了冰,触之光滑,稍微用力就能滑出一段距离,因此还不算费力。 突然,田襄身体一沉,田襄连忙抱住身旁粗大的冰柱。定眼看清,田襄倒吸了一口寒气,原来已到甬道出口,黑暗之中,与对面山洞间相隔丈余宽的悬崖。他缩回甬道,坐靠在冰柱上,连喘几口气才顶住了心神。幸亏刚才滑的速度不是太快,否则直接就栽了下去。他瞪着眼睛审视那悬崖,虽然现在夜能视物,可毕竟看的不是太远,因此从背包里摸出手电筒,向那里照去。 田襄爬在甬道出口,借着灯光,探头下望。四面峭壁相围,浓黑雾阻断视线,难见谷底。田襄想找块石头,可摸索了半天没摸到一块,只好拎着一快硕大的蟒肉投掷下去,良久才闻触底之声。向对面侧下方望去,似乎在相距三丈之处的峭壁上有个突出的平台,平台之后隐约有个洞口。 田襄倒吸一口冷气,退缩回来,靠着冰柱上琢磨:这么远的距离,跳过去是不可能的,何况自己所处的甬道不足半米见方,站起来都是件难事,更别说跳了,何况相距如此远,如果那边没有出口,非被困死里边不可。 他休整了一会,叹了口气:“还是找队长去吧。”话音刚完,只闻“砰砰”两声枪响从甬道内传来。田襄心头一紧,“不好!”。他大叫一声,折回头钻进甬道,急忙从来路返回。然而,进来的时甬道缓缓向下,借着薄薄的溜冰速度很快,但回去可就没这么简单了。田襄手脚并用,连手中的匕首都开始当成了行进的工具。 这条四五百米的甬道,田襄足足花了个把小时。他刚钻出来,一条巨蟒“呼”的一声扑了上来。“找死!”田襄大吼一声,侧头让过巨蟒,抱住蟒身,一把将它撞击在洞壁上。那巨蟒徒然被击,看了他一眼,扭头“嗖”的一声钻进黑幕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初次见到的那条巨蟒。”田襄嘟囔着看了一眼被自己早先斩成两节的巨蟒,顾不得细想,继续向来路奔去。 他没奔出去多远,就听前面传来有人焦急的大吼声:“在那!在那!”接着就听“砰”地一声枪响。 那喊声田襄很熟悉,是老黄的。然而那声枪响很明显他们碰见什么东西了。 “老黄!队长!”田襄顾不上考虑老黄为何也进来了,只是大喊着往来路上奔去。 “襄!你在哪?”杜成才的声音传来。 “正往你们那里走!”田襄亮声回答。突然,一道黑影在身前一晃,瞬间没了踪迹。田襄下意识握紧了匕首,一边窜行一边大吼:“什么东西!老子弄死你!” “襄,你没事吧?”老黄焦急地问道。 “没事!你们在哪?声音这么近为什么看不到你们?黄哥,你们那边没事吧?”田襄停住了脚步,认真观察周围的一切。他突然发现这里刚才似乎没有来过。“不对!这不是原路,”他心头猛然一惊,回忆刚才回来的路径。 “呵呵,暂时没事!”老黄的笑声有些无奈。 “这肯定不是来路!”田襄穆然想起他进来时,在一个拐角处凝结着重重浓雾,阻隔灯光照不过去。当时不愿涉险,没去探究。刚才由于仓促,更兼眼睛有些怪异夜能视物,没怎么留意就一头扎了进来。或许这个通道就是那道浓雾遮蔽之处。想到此,他不敢再继续前进,折回头缓缓地向原路返回。 忽然,黑影又在他身边一闪,田襄握着匕首挥臂刺去,空无一物。“嘿嘿!”一声怪笑令人毛骨悚然。田襄心头一惊,这声音为何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过。他穆然想起,几天前的那个雪峰下曾听到过这个声音,有些尖锐令人不太舒服,再次听闻,心中惊颤,因为在隐隐之中觉得那不是真正的生命,或者说更像是鬼魂。 田襄握紧了匕首,一边审视周围一边慢慢后退。他不愿意招惹那东西,因为它的速度太快了,根本不是他能匹敌的。 突然一股巨力贯来,他连忙躲避可已然来不及,被抛在空中重重地撞在洞顶又摔在地面。他一咕噜爬起来靠着墙壁,“哇”地一声吐了口污血,然眼睛却认真地注视着周围。 “襄!你在哪?”老黄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田襄没敢回答,因为这个地方太诡异,老黄等人真要进来可就完了。他瞪视着周围,沿着墙根慢慢后退。 猛然头顶一阵微风,田襄蹲地前滚,同时匕首上扬,只听“嗤”的一声似乎割住了什么东西,然而田襄手上并没有什么感觉。“嘿嘿!”笑声再次传来,宛若就在耳边。 “什么东西,滚开!”田襄一边大吼一边朝笑声挥动匕首。 就在此时,在不远处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对,就是那东西!田襄再次见到,心头惊惧。“你是谁?”不知为何,田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是谁?”那影子反问一句后沉默了,像是质问,更像是在思考,田襄没想到那它会说话,穆然听到全身一震。良久之后,那影子又开口了,“你说我是谁?” 田襄已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瞪着那影子,“你是人是鬼?” “嘿嘿!”一声凄厉地笑声过后,那影子一晃不见,接着田襄突然觉得有人在拽他的衣领。他瞬间寒毛直竖,凄厉大吼一声,挥匕就刺,又是“嗤”的一声。然而,他也被抛了出去,再一次摔在地上。 接着,他感觉有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头,缓缓地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整个头颅几乎要爆裂欲碎。田襄用力的挥舞着匕首,甚至抬脚乱踹,可一无所触。就在田襄几乎要昏厥过去之时,他的身子突然泛出白光,耀亮洞府。只听那影子“啊!”的一声大叫,瞬间无影无踪。田襄头颅被放开,又重重地摔落地面,他身上地亮光瞬间湮灭,整个洞内又被黑幕笼罩。他挣扎着站起来,惊惧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想不明白自己身上为何会发出亮光,但此时他到顾不上考虑这些,跌跌撞撞地向原路返回。 黑幕之中,浓雾重重,他顺着路径走了好久依旧没有找到出口,似乎自己一直在原地转。老黄等人的喊叫声似乎就在耳畔,可就是找不到出口。这地方太邪门了。 “黄哥!黄哥!”田襄大叫。 穆然,几个人影出现在他的对面,距离很近,可田襄却看不清他们的面容。“谁!”田襄惊叫道。 一个影子缓缓探手过来,“拿来!” “什么东西?”田襄此时强作镇静,盯着那影子。 “寒冰石!”声音阴冷犀利。 “什么寒冰石?我没有!”田襄冲他喊道。 “那只阴蝶护了千年,竟落在你的手上,交出来,放你出去。”影子摊开的手掌依然伸在田襄的面前。 “说过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什么阴蝶!”田襄此时已隐约觉得是什么东西了,可他却想不明白影子为什么会问自己讨要。他曾在甬道口检查过全身,并没有发现多出什么东西。但似乎那东西就在自己的身上,不然的话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在夜中窥物,尤其刚才那道亮光更加解释不了。可他确实没发现那个东西。 “进我府洞的生灵还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交出寒冰石,我今天破这个例。”影子的声音冰冷。 田襄心头一凄,无奈地摊开双臂,哭丧着脸道:“真的没有,你来搜吧。” “哼!舍命贪财的东西,那就留下吧!”那黑影伸掌抓了过来。田襄连忙躲避,可被周围其他影子拘禁起来。然而那黑影的手掌刚触到他的身体,突然一抖,若被电击,急忙收手,惊疑地问道:“你把它融合了?” “呵呵!”一个悦耳动听的嬉笑声传来,“放了娃娃吧,那石头不属于你冥族!” “阴蝶,滚开!我冥族之事不肖外人插手。”黑影冲浓雾外骂道。 “那娃娃与我有恩,你冥族欺我恩人,那我还算是外人吗?呵呵……”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它的话令田襄大吃一惊,他抓破脑袋也不明白怎么成了那生灵的恩人了。 “你百般挡我冥族取宝,现在却拱手送人,若你族人知道,定容不得你。”黑影回敬道。 “我族之事,你冥族也想过问?太劳神了吧?我可是一片好心,你们若不想魂飞魄散,大可强抢。只是到那时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哟。”听那阴蝶的语气似乎要置身事外。 “既然如此,你可以离开了,我冥族之事也不劳你挂怀。”那影子不无好气地说道。 “有这么容易么?刚才谁说什么进这臭洞就不能活着出去来着,我现在就进来了,还要赖在这里看笑话,你说咋办吧!”阴蝶连嘲带讽,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要怎样?”那影子冷冷地问道。 “呵呵,咱们做邻居也有千年了吧?都是老熟人,卖我个人情,放那娃娃让我带走。” “哼!欺人太甚。阻我冥族得宝,此刻又来挑衅。”另一个影子大喝道。 “挑衅?用的着吗?咱们这上千年来交了多少次手你们还记得吗?反正我是不记得了,但好像你们从来没赢过。呵呵……”阴蝶语调很慢,每个字都吐的清清楚楚,唯恐讲的不够清楚。伴随着它银铃般的笑声,几个黑影被气的发抖。 “欺人太甚!”一个黑影暴怒,嗖的一声冲了过去,只听砰地一声,那黑影重新摔了回来。 “呵呵,老是这套路,真没意思。”阴蝶的声音在浓雾外传来。 “先宰了这个!”有个黑影大喊一声抓住田襄重重地摔在地上。 速度很快,田襄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啊!”他痛苦地尖叫一声昏厥了过去。那黑影抬脚就向他踹来,猛然间一股飓风袭来,几道黑影连忙闪避,接着一根绳索探了进来,卷起地上的田襄,“呼”的一声把他拽了出去。 待几个黑影追过来时,只见阴蝶当在洞口,轻盈灵动地地闪动着翅膀。 几个黑影怒视着它,“你还要怎样?” 阴蝶呵呵地笑了一声,“在这个洞口再待一会,你们不反对吧?” “你……”一个黑影架势要冲过去拼命,被身前的影子挡住。 “你是铁定了心要和我冥族做对了。”最前边的影子狠狠地说道。 “已经做对上千年了,不在乎多这一次。你们说呢?”阴蝶清脆的声音回敬道。 “好!若开了族战,责任由你来担。”那影子阴冷地威胁道。 “我们能不能回归还说不清呢,族战?你扯的太远了。”阴蝶根本不吃这一套,依旧轻盈灵动地闪动着翅膀。 “我们走!”几个影子瞬间消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八章 绝路 “襄!襄!”田襄醒来时,老黄正一边掐他人中一边喊叫,还没回过神来,就听“砰砰”一阵枪响。一个激灵坐起,只见五个人端着枪晃着手电筒挡在他和老黄的前面,不远处几十上百只小猪般大小的老鼠正吱吱乱叫。他既吃惊也疑惑地看着这一切,刚才还被冥族那些莫名其妙的生灵挤兑,如何突然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那个它们所说的“阴蝶”救了自己?他晃了半天脑袋也没想明白。 “老黄,快带田襄走!”杜成才喊道。 “起来!起来!”老黄焦急地拽他。 “我怎么在这里?”田襄还停留在刚才的疑惑之中。 “我们被这些东西围攻到此,就见你躺在这里,快走!”说完他拉起田襄就要往洞深处倒退。 田襄挣开他的手,“黄哥,我没事!”说着摸了摸身上,“我的匕首呢?”。 老黄当即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防身匕首交给他,“用我的!走!” 然而田襄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迈出了几步,和其他五个人站到了一排。“那边有个甬道,但甬道之后是个断崖。此地只有前进,没有退路!”他的声音不高,但震惊了每一个人。一干人面面相觑,前边是一群变异了的老鼠,后边是一片绝地,困在中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更关键的是弹药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一个人也出不去。 “怎么办?”一个队员看着田襄几乎绝望地问道。 “宰了这些东西!”田襄从牙缝里狠狠地甭出了一句。刚才被冥族那些奇怪的生灵挤兑的极为憋屈,现在连老鼠都欺负到头了,何况自己巨蟒都干死过,那容得老鼠蹬鼻子上脸在此扬威。只是苦于这东西太多,田襄也不敢过于造次。 “还有多少弹药?”杜成才粗狂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剩十发。” “还有三发。” “我的大概有七八发吧。” “我只有两发了。” “他娘的,和这些畜生拼了!”杜成才大吼道,“老黄,你身上还有弹药没有?” “还有四五发吧,给!”老黄说着把子弹递给了杜成才。他的猎枪在雪地中遗失,与这些东西相遇只能肉搏。因此,他一直在一旁做策应,没有太过靠前。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田襄命令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迈出了两步,完全凸在人群的前边。紧握着匕首沉声说道,“我宰了它们!” “襄,后退!这些东西太多,不好对付。”杜成才吼道。 田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你,你的眼睛……”突然有人尖叫。 田襄一愣,扭头盯着他。只见那名对于手指着他,手电筒在他的手上不停的晃动。这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田襄,有些惊恐。 “襄!你怎么了?”杜成才关切地问道。 “他,他……”那人连连后退,“他的眼睛泛蓝光!鬼……” 田襄看了他一眼,“住嘴!”随即回头冲杜成才说道:“队长,我没事,待出去再讲吧。”说完又向前迈出三步,已完全站在队伍的前边,不远处整群小猪般大小的老鼠发出阵阵“吱吱”地嘶叫着。 突然,一只巨鼠冲了上来。田襄没等它到跟前,飞起一脚将它踢到一旁的岩石上。接着,“嗖嗖”一阵响声,几十只巨鼠犹如水流向他涌来。 田襄不敢大意,一把抓起身前的一只巨鼠挡住接踵而来的撕咬,另一只手上地匕首飞舞,将三只巨鼠接连捅翻在地。另外一手凌空一挥,将那只已被咬的千疮百孔的巨鼠扔在鼠群之中。随即,向后连退两步,一脚将近旁的一块大石头踹飞进鼠群,“噗通”一声将一只巨鼠砸在下边,一阵“吱吱”乱叫后,没了动静。 他行云流水般的几个动作,惊呆了身后的几人。这群东西令他们几乎耗尽了弹药,可没想到田襄举手间竟连杀几只巨鼠。老黄曾领略过田襄的手段,他清楚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可也极为担心,连忙喊道:“开枪,快开枪呀!”随即“砰砰”几声枪响,又有几只巨鼠倒下。 而此时田襄已被巨鼠包围,甚至有些已跳到他的脖子上,张口就咬。田襄左挡又踢,同时伸手揪住脖子上的巨鼠砸向迎面而来的另一只身上。一阵“嚓嚓”的响声,他的脚下已躺了十几只巨鼠。不过他的腿上还是被咬了一口,鲜血淋淋。他浑然不顾,甚至又向前连跳几步,几乎站到了鼠群的中央。 不知为何,他此时极为地亢奋,虽被鼠群围攻,但毫无惧意。一只巨鼠从岩石上跳了过来,田襄匕首探出,后发先至刚好刺进巨鼠的肚子里,顺势砸向侧面的巨鼠。同时连踢几脚,将身旁的鼠群踹的前倒后仰。 “咝”不知何时,两条巨蟒盘在洞顶缓缓游来。鼠群犹如炸锅,在“吱吱”一阵乱叫,纷纷逃窜,瞬间湮没在黑幕之中。 “蛇!蛇!那里有蟒蛇。”一名队友惊恐地吼道。 田襄抬头看了看那两条巨蟒,其中一条身上有刀伤。田襄认识那条巨蟒,因为它身上的刀伤就是自己给它留下的。 “快走!”田襄指着出去的方向喊道。他盯着巨蟒,在队友身后缓缓后退。杜成才端着枪一瘸一拐地紧伴着他,唯恐发生意外。 一行人慢慢倒退,在其后六七米处,两条巨蟒缓缓游动,发出沙沙的响声。田襄紧握匕首,盯着两条巨蟒,走在队伍的最后。 “停下!”杜成才突然低沉的吼道。 “怎么了?”一个队友颤声问道。 “两个畜生这样跟着,不会有埋伏吧?杜成才担心地说道。 大家心头一紧,进洞时,就中了群鼠的埋伏,一位军官尸骨全无。此刻又被巨蟒盯着,的确令人心悸。几个人靠着洞壁停了下来,端着枪和两条巨蟒对峙。 忽然一个黑影一闪,田襄心中一紧:“冥族!”他对眼前的巨蟒还并不怎么担心,唯一恐惧的就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奇怪的生灵,那些东西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嘿嘿!”一声尖锐凄厉的笑声在耳旁响起,有人紧张地朝那个方向开了一枪。枪声未落,巨蟒“嗖嗖”两声窜了过来。 “小心!”田襄大喊一声,迎着巨蟒了过去。一把抱住那条身上有伤的黑色巨蟒,挥动匕首就朝它身上刺去。而另外一条巨蟒也扑将上来,张着大嘴,从上而下欲要将他吞近口中。“砰砰!”两声巨响,有人朝巨蟒开了两枪。而就在此时,突然一道人影闪烁,刚才开枪的那个人凭空悬在了空中,“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重重地装置墙壁上,血液四溅,脑浆甭流,瘫软在地上。 “你们快走!”田襄大喊着。他清楚冥族的人是奔着他来的,如果一直和队友们在一起,反而害了他们。 “要走一起走!”老黄暴吼着。 黑影又闪到人群前边,正在和巨蟒搏斗的田襄大吃一惊,动作稍一迟缓,被一条巨蟒一口咬住,顿时鲜血迸溅。田襄一边扯动身体,一边挥动匕首。“快走!”他大喊着。就在此时,四五个黑影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渐渐浮现…… 巨蟒咬住田襄,呼的一声将他投掷到黑影之间。一个黑影当即向他抓来,那虚无缥缈却凄厉恐怖的大手令人不寒而栗。 老黄等人看着这一切,无奈与绝望充斥于胸,老黄被人拖着,绝望中匆匆退去。他们不是不愿施以援手,然此时的情景,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此时,那黑影和蟒蛇似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田襄的身上,根本没关注渐渐远去的老黄等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 离洞 “你融合了寒冰,我就炼化你!”一个黑影突然开口道,声若游丝,却刺人心脾。 一团黑雾把田襄紧紧地包裹,令他悬在空着,绝望的挣扎。田襄愤怒与不甘交织,“啊!”他大吼着,似要发泄满腔的痛苦和怨恨。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田襄,要紧牙关骂道:“总有一天,我要杀你们!”声音凄厉,响贯在漆黑的山洞之中。 突然,他的两眼蓝光炽盛,接着浑身泛出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洞府,整个空间徒然寒气十足,令人瑟瑟发抖,两条巨蟒连忙拖着受伤的身体,匆匆而去。 那些黑影也被这光芒扫射,甚至被洞穿了身体。黑影连忙松手,卷着黑雾连番倒退,而田襄身上的光芒也瞬间敛去。这突然的变故,也令他们大吃一惊。 跌落地面的田襄,挣扎着站起,伸手擦了一把嘴角流出污血,斜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此时,杜成才等人已转过两个弯角,仅闻得田襄愤怒的大吼声,但并没见到刚才那奇异的景象。 “呵呵,我说过你们伤不了他,现在信了吗?”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又是你!”一个黑影冰冷地说道。 “百万年的寒冰,自有灵性,一旦归主,可自行激发,遇强则强,你若强夺,恐伤及自身。我劝你们还是收手的好。”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黑幕中传来。 田襄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愿开口,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现在隐约明白了,自己的身体里似乎融进了什么东西,应该就是前一阵自己见到的那个绿色宝石。似乎这东西能护着自己,但自己好像也控制不了那东西。不管怎么说,有那东西在身上,命应该是保住了。有了这个想法后,他到坦然了不少:既然斗不过你们,那就耗着吧。 而那些影子却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阴蝶在暗中捣鬼。“阴蝶,又是你在作梗!”一个影子暴吼着。 “呵呵,一群蠢蛋!”阴蝶骂完,扑棱棱闪动翅膀缓缓飞来,落在田襄的身前。“娃娃,你可以离开了!”接着是一串清脆的笑声。 田襄心中感激,又抹了把嘴角流出的污血,向阴蝶鞠了一躬道:“谢谢救命之恩。”说完,扶着墙壁缓缓离去,渐渐湮没在黑幕之中…… “哼!阴蝶,咱们走着瞧!”一个黑影忽然开口道。 “好啊,那就瞧着吧。”说完,阴蝶扑闪着翅膀也没入黑幕之中。 田襄跌跌撞撞朝出去的方向奔去,身上、腿上四五个伤处鲜血甭流。可他顾不得这些,唯恐那些黑影在追上来。大约奔行几里地后,忽然闻得前方两声枪响。他心头一紧,忍着伤痛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突然,后背一疼,不知什么东西无声地扑在了田襄的身上。他惊怒的吼着,用尽全力将背部向墙壁上撞击。“吱吱”两声怪叫,两只巨鼠跌了下来,“嗖”的一声钻进黑幕之中。接着,一个惨叫声在整个洞内回荡。 “老杜,快走!”老黄的声音响起。“定是这些老鼠,他们不会出事了吧?”他握紧匕首急速向前奔去。 在漆黑的隧洞中,田襄匆匆绕过一道窄墙,突然闻得阵阵“吱吱”的叫声。不好!田襄心头一紧,刚要后退,只见面前的地面、墙壁甚至洞顶上密密麻麻鼠群如流水般涌来。田襄避无可避,连忙推动身旁的一块巨石向前滚去,他紧随巨石之后不退反进,一头扎进鼠群之中。 无数巨鼠向他扑来,田襄挥舞着匕首四处斩杀,纵使他身手矫健,然如流水般的鼠群依然涌满了他全身,肆意的撕咬,他的身上的棉衣瞬间被撕扯的稀烂,身上、腿上献血淋漓。田襄一边拽扯砍杀身上的巨鼠一边向前夺命奔跑。好在这是一处缓坡,那快缓缓滚动的巨石帮他在鼠群之中趟开了一条血路。几十米的距离,穿行于生死,无思无想也无惧,唯存急速的奔跑和机械的撕拽砍杀。 一口气冲过鼠群时,田襄如同血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甚至一条腿上被撕下了一快肉,隐隐露出白骨。但此时他并没有感觉疼痛,依然急速的奔跑和扯下爬在身上的巨鼠。 此时,鼠群也调头而来,犹如一股洪流紧随其后。田襄一边奔跑一边扭头看了一眼,心中惊悸,他突然觉得这东西比狼群要恐怖的多,令人无从招架。突然一堆白骨,洁白的骷颅上留着几丝血迹,极为瘆人。田襄大吃一惊,不知是哪位队友葬身在鼠群的利牙下。不会几个人都死在这里了吧?他想收起那堆白骨,可鼠群业已临近。他绝望地向白骨看了一眼,急速冲了过去。转过弯角,是一处狭小的洞口。他弯腰钻了出去,使出全身之力抱起一块巨石,转身堵住那洞口。鼠群随即而到,不断冲撞,令巨石不断晃动,田襄连忙顶住。而此时已有几个巨鼠从狭封处钻了过来。田襄不及细想,挥匕刺死一个,抬腿就跑。 刚跑出二三百米,只闻前边又是几声枪响。难道前边还有鼠群?田襄心头惊惧,然身后已有很多巨鼠从狭缝处钻了出来,他苦笑一声,硬着头皮向外逃去。 一缕亮光从远处射来,洞外几个人影晃动,似乎在和什么东西对峙。那是他进来的地方,当时被积雪掩盖,而此时竟裸露了出来。应该是黄哥他们挖开的,他一边想着一边奔跑。 “咝……”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田襄一抬头,一条巨蟒盘在一块岩石上,竖起蟒头盯着他,信子在它口中进进出出。 “闪开!”田襄此时并不觉得这东西可怕,反而对身后的鼠群更为忌惮。他大吼着,迎着巨蟒冲了过去。巨蟒“嗖”的一声扑了上来,田襄连忙闪身,可毕竟腿上有伤,行动稍缓,被巨蟒一口咬住臂膀,举到空中摔在地上。而就在此时,涌到了近前的鼠群突然停下了,望着远处的巨蟒,“吱吱”的叫着,不敢近前。 田襄借此机会一咕噜从地上爬起,靠着墙壁,看了看左边的巨蟒又看了看右边的鼠群,骂道:“真他娘的倒霉!” 此时,巨蟒缓缓向他游来,田襄紧紧地握着匕首,盯着巨蟒。嗖的一声,巨蟒冲来,田襄急速跳开,就地一滚,绕到巨蟒身后,然后撒腿就跑。临近洞口,一个鱼跃跳了出去,周围留着无数脚印的白雪被他的鲜血染红。 蟒头也从洞口探出身来。此时,砰地一声枪响在耳边响起,正好击中巨蟒,它赶忙缩了回去。两个人影奔到近前,拽住田襄将他拖至远处。 “襄!襄!”老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抱着浑身是伤血流不止的田襄,虎眼含泪。杜成才和另外一个队友已开始替包扎。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田襄竟然还能出来,虽然满身是伤,可毕竟还活着,这太令人意外了。他们出来时被那条巨蟒偷袭,一名队友瞬间被咬成两段。好在弹药没有耗完,才艰难地跑了出来。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见有个血人从洞内跳了出来…… 他们不敢逗留,唯恐洞里的那些东西来袭,因此顺着强风匆匆离去。 刚才,田襄被群鼠和巨蟒攻击,虽然身受重伤,可强提一口气硬生生地冲了出来。此时,回到队友身边,伤痛竟然令他难以起身。只好躺在地上,让队友拖着艰难前行。 他愧疚地看了看一瘸一拐的杜成才说道:“队长,都怪我,要不是我要去探洞,就不会……” “这种臭地方,谁都不怪!怪就局里那些蠢蛋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这位好爽的硬汉竟然嚎啕大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章 相遇 一行人没走出多远,突然远处山岭上传来一声枪响。五个人都是一惊,连忙望去,只见远处山岭上似乎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杜成才连忙取出望远镜,接着兴奋地喊道:“人!还人有活着!” 他这一喊,几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有人已冲着那人影喊叫,也有人连忙掏出望远镜朝那边看。然而距离太远,呼啸的寒风吞噬着呼叫的声音,飞扬的碎雪朦胧了远处的身影。 “开枪!开枪!”杜成才兴奋地喊道。“嘣!”当即就有人冲空中放了一枪。远处的那几个人影似乎也发现了他们。“他们在招手!他们在招手!”看着望远镜的杜成才兴奋到极点。 此次进山就是为了找寻队友来的,可折损了六条人命却一无所获。而就在准备离开时,竟然有了发现。对这群身心疲惫的硬汉们来说,是一次意外的收获,这份收获为他们带来的是一份凄苦的欣慰和激动。 老杜挥舞着胳膊,“老黄,向他们靠拢。”说完几个人在雪地上朝那道山岭滑了过去。由于两道山岭之间隔了道悬崖,行来要比所见遥远的多。 艰难地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双方愈来愈近。在一处避风的雪岭后,杜成才端着望远镜激动地喊道:“是二队的人,是二队的人!” “队长!”一位队友大喊一声,望着田襄担忧地问道,“田襄不会有事吧?”。 杜成才赶忙有走到田襄身旁查看了一下。躺在地上,被帐篷布严严实实包裹着的田襄似乎在沉睡,更像是昏迷。紧闭着眼睛,苍白而布满血迹的脸上沾着碎雪,眉毛上更是结了层薄冰。杜成才连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有些微弱但很均匀。大家围了过来,“田襄!田襄!”有人焦急地喊着。 良久之后,田襄微微睁开了双眼,迷离地看了看大家,咧了咧嘴,“我还活着。”大家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小子一定要活着!”老黄喜忧交集,冲他吼着。 “黄哥,我拖累你们了。”不知为何,田襄的两眼突然涌出两行泪水。此时,他心里尽是愧疚。实际上,他并未睡着,更未昏迷,只是在琢磨在洞里发生的事情。虽然他还没向队友们讲自己的所见,可他清楚,自己身体应该是发生了些变化。因为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明明受伤很重,可并没觉得有多么痛苦,似乎整个身体不是自己的,疼痛感并不强烈。唯一就是左腿刚才被鼠群扯开了个大口子,流血过多,有些麻木。更为奇怪的是,自己的棉衣被扯碎,身上只是包了些棉絮和帐篷布,可并不觉得有多么寒冷,甚至有种享受的感觉。冥族!阴蝶!那道那个绿色的石头就是黑影人所说的寒冰石?难道我真融合了那块石头?太多的问题困扰着他,不知不觉间竟然在队友的拖拽下躺在地上陷入了沉思。m22ff. 田襄探身起来,老黄连忙扶住,“小子,你想干啥?” “我没事!”然后扭头冲杜成才道,“队长,那几个人中有没有二队的马瑞林?” 杜成才没想到他睁眼就问这么一句话,一愣神,看了看大家,然后摇了摇头,“没看清!不过马上就能会合,到时一看便知。” 田襄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他清楚,在这种地方,生死之间何其接近,活着或许瞬间就会死去,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会发生危险,更不清楚下一个死去的人是谁。也许每一个人都立在死亡的边缘,多迈出一步也许是少迈出一脚,瞬间即可湮没在茫茫雪域之中。这种感觉很强烈,尤其是洞中的经历,令他比其他几个人领悟的更为深刻。因为在这片雪域之中,隐藏着比饥寒和雪崩更为恐怖的东西,那些东西从未听闻,可在洞里他却真切地体会了一次。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薛雨馨,尤其在机场的那一幕令他有些莫名地心悸。穆然间,他全身冰凉,“难道雨馨……得了重病?”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犹如电击刺穿了全身。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连走几步,又栽在雪地之中。 他的举动震惊了周围的人,都知道这年轻人彪悍,可没想到身受重伤竟能做出如此举动。 短暂的惊愕之后是极其地担忧,老黄连忙跑过来扶起他,冲他吼道:“你要干啥?” 田襄愣怔地看着他,猛然抓住他的衣服,“告诉我,雨馨是不是得了重病?” 这突兀的一问,把老黄给整蒙了。上次受伤在医院见过薛雨馨,很俊俏的一个小姑娘。老黄当时还开玩笑,“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此时,突然被田襄这么一问,竟然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稍一踌躇,宽慰道:“襄,不要胡思乱想!你想她了,咱们这就回去。” 远处的人影愈发地近了,田襄抬眼望去,有六个人影在远处晃动,其中四人看的很清晰,端着猎枪,皮帽皮袄裹的严严实实,遮住了面容。而另外两个全身玄服,很单薄,但也看不清面容,似乎只是两道虚影,然田襄却看的真切。 “那四个不知道是不是二队的人。”一位队友兴奋地说道。 “见了就知道。”老黄说着就起身向那边迎去。 “你说是几个人?”田襄看着刚才那名队友,疑惑地问道。 “四个呀!你没看见?”他伸手向那边指着。 田襄心头一紧,浑身寒毛炸立,他突然吼道,“老黄,站住!” 老黄被吓了一跳,立住身看着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田襄看了看身旁的几个人,“你们都看清楚了,是四个人?” 杜成才走到他的身旁,伸手在他的脸前晃了晃,“襄,你怎么了?就是四个人呀。”m22ff. 田襄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冥族!这两个字在他脑海里闪过,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把你的匕首再借我用用!”说完不容分说地从老黄腰间拔过了匕首,藏在袖子里。刚才田襄逃出来后,老黄收起了匕首,套上刀鞘胡乱别在腰间,不成想到方便了田襄的取拿。几个人诧异地看着他奇怪的举动,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此时,那几个人已相距二三百米,老黄此时已迎了过去,“是二队的人吗?”他冲那几个人喊道。 为首那人解开棉帽,露出了脸庞,“是老黄吗?我是程杰!” “程队,终于找到你们了!”杜成才说着就迎了过去。 田襄想劝阻,可张了张嘴又合上了。因为他突然看见了一个人——马瑞林。那小子的脸被冻裂几道口子,若非他夸张笑声,还真不容易人出来。“老马!”田襄激动地喊道。 马瑞林也听出来他的声音,朝他奔来,一把抱住他,“襄,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说着,马瑞林已呜呜痛哭。田襄静静地抱着他,藏在袖间的匕首紧紧地握在手里,而他的眼睛却盯着前方。因为那两道身影就立在他的面前,咫尺之间,冲他笑。那面容看得不太真切,但田襄清楚,他们的确在笑。田襄克制着自己,也试图假装看不见他们,可没能做到,因为人影离他太近了,有一个几乎就爬在他的脸上。 田襄拖着老马向后退了几步,然而那身影也随即跟了几步。“你走不了!”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很微弱但很清晰。他心中一沉,暗思:看来这些东西是缠着自己了,如果再和大家在一起,可就拖累了这些人。念及此,田襄面若寒霜,冷冷地说道:“让他们走!” “你说什么?”马瑞林看着田襄,诧异地问道。 “走!”田襄盯着眼前的身影,暴吼道。他的吼声惊动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马瑞林顺着田襄的眼光的方向看去,空无一物。他扭头莫名其妙地看着田襄,“你小子发啥神经呢?” 田襄依然盯着那虚无之处,低沉地说道:“帮我转告雨馨,我田襄此生只喜欢过一个女孩。” 马瑞林愈发奇怪,刚要开口,只听刚赶过来的老黄抢先道:“襄,怎么了?” “都走!快!”田襄依旧盯着那个方向,表情严肃,身子绷得很紧,似乎随时就会出击。 周围的人立刻紧张起来,杜成才心头一动,他对这片雪域心存畏惧,当即一挥胳膊,“都走!”很快,几人就开拔了。 老黄和马瑞林伸手来拽田襄,而他甩开了他们的手,“你们快走,我随后就到。”二人依旧不愿,田襄突然怒视二人,大吼道:“走!” 二人无奈。马瑞林走出十来米时,只听田襄颤声说道:“老马,记住我拜托你的事。”ewenxue.net 马瑞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身就要返回,几乎是哭着喊道:“襄,你怎么了?” 突然,田襄呼的一声飞到半空,坠落在雪地上。 马瑞林大吃一惊。老黄以及远处的杜成才等人也刚巧看到这一幕,心头惊惧。还没等他们回过神,田襄已从地上弹起,握着匕首盯着远处,口中大喊,“你们快走!” 这一切,震惊了所有人。马瑞林要冲过去扶他,被老黄一把抓住,一边摇头一边拖着他向远处奔去。事实上,老黄也有冲过去的念头,可此时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跟前,但难以窥见。难怪田襄刚才会有那奇怪的举动,也许他一开始就察觉到附近有奇怪的东西,他一边想着一边奔跑。 轰隆! 他们没奔出去多远,只听身后一声巨响,不远处的整个雪岭崩塌,雪如洪流向这边涌来。他们连忙调转头向一侧奔去,而此时田襄似乎被什么东西吊着,悬在半空,迎着那雪流而去。他在空中一边挣扎一边暴吼,充斥着不甘和无奈。 “襄!”马瑞林哭喊,他不明白短暂的相聚后竟会徒然出现这一幕。 临近雪崩之地,半空的田襄突然坠下,瞬间被湮没,随着雪流向悬崖处翻滚。杜成才等人惊恐地向远处奔逃,此时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这里定然有什么东西在作祟,只是难以看见。愈是如此,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在绝望与悲悯之中,只能眼睁睁看着田襄随着雪流滚向那片悬崖。 突然,从雪流之中冲出来无数巨鼠,随着雪流响起涌动,追着田襄撕咬。田襄一边挣扎一边挥动着匕首,献血染红身周的白雪,他的肩上被撕开了大口子,露出森森白骨。奔逃中的杜成才等人,望到这一切,心中抽搐,甚至期盼田襄早一点坠下那悬崖,尽快结束这痛苦的经历。 一条巨蟒忽然从雪中涌出,张着咬住田襄的一条腿,硬生生地把他抛到空中,张着血盆大口等待他落入口中。浑身是血的田襄在空中挣扎,临至蟒口的那一刻,突然挥动匕首,扎在巨蟒的前额上。接着扭动身子,再次坠入鼠群之中。雪流之中,鼠群一拥而上,将田襄团团裹住,有些巨鼠硬生生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随即群鼠哄抢。“啊!”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田襄随着雪流和鼠群向悬崖深处坠去…… 远处人群含泪看着这一切,心中阵阵揪疼。他们清楚,田襄刚才是为了救他们。杜成才一边奔逃一边抹泪,心中堵得慌,恨恨地骂道:“去你妈的地质局!去你妈的地质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一章 病危 夜已深,省地质局家属院一栋小楼的等依旧亮着。 “老陈,快来看看,这几个女孩哪个更好些?”老太太问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陈家和。她前边的桌子上摆了七八张照片,个个妙龄少女,模样俊俏。 “老婆子你闲操心。那小子能相中才行,我看出来。你要能给我生这么个儿子来,我给你端茶倒水。” “老陈,你有完没完?女儿不是孩子呀,我一下子给你生俩还不知足?”老太太说着,悻悻起身,又坐回桌旁,一边研究案上的照片一边说道:“再说了,襄子回来我就认他当儿子,你等着给我端茶倒水吧。”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老太太一边起身一边嘟囔,“这么晚谁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王副局长的声音,“嫂子,老陈睡了吗?” “还没呢,你等着啊。”随即他扭头冲陈家和喊,“老王的电话,来接。” “隔壁老王!讨厌人,半夜打骚扰电话。”陈家和一边起身一边笑骂,惹得老太太剜他一眼。.woquge. “陈局,那边出事了。”陈家和刚举起电话,王局长就急促地说道。 陈家和猛打一个寒颤,“怎么了?” “牺牲了六名同志。”王局长低沉地答道。 “什么,你说什么?六名?”陈家和大吃一惊。十几年前他去过那片雪域,知道那里危险。可此次,据说二队只深入几百公里,远没当初自己当初进入的远,还属于安全地带。随后派去的人只是配合救援,何以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短暂的沉默后,陈家和问道,“襄子呢?”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再此传来王局长的声音,“牺牲了。” “妈个巴子,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你们非得让他去,培养年轻人能这样干吗?二队那个马瑞林你派了过去,六队的田襄也被你们折腾了去。我战友的女儿还躺在床上等他回来呢,你妈……”陈家和破口大骂。 “陈局,陈局,你消消气,我们也不想……”王局长在电话里不知该如何解释。 陈家和“噗通”一声挂了电话,两眼含泪,身子微颤。 “怎么了?”老太太连忙过来扶他坐回沙发。 陈家和靠在沙发垫上沉默了良久,“襄子出事了。” 老太太大吃一惊,盯着他问道:“发生啥事了?” 陈家和迎着她的目光,有些哽咽地答道:“牺牲了。” “啊!你说什么?”他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些照片,噗通一声也坐在了沙发上。良久之后,又缓缓起身,走到桌前,默默地收起了照片,“这孩子真可怜。”顿了一下,接着颤声道:“老薛家那姑娘也真可怜,白血病晚期,硬撑着等他归来要见最后一面,可现在……”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秋雨潇潇,伴着微风打在玻璃上,留下淡淡的细痕。医院四楼的一个病房内,挂着氧气的薛雨馨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乌黑的秀发已然不在,憔悴苍白的脸上挂着细细的泪珠,手中轻轻地摩挲着那颗相思石,脑海中闪现着一幕幕美好的过往。“唯愿苍天无霜雪,永陪君畔了此生。”她默默地念着,心已崩碎。.22ff. 床头坐着这对中年夫妇,悲戚地望着爱女,悄悄抹泪。 “妈!”薛雨馨轻唤道。 中年妇女赶忙凑到跟前,“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薛雨馨轻轻地摇了摇头,“女儿不孝。”说完泪珠如串,顺着脸庞轻轻滑落。 “没有,没有!孩子不要胡思乱想,你会好起来的。”中年男人一旁宽慰。 简短的沉默后,薛雨馨说道,“我想听听田襄的声音。” “傻孩子,那雪域没有信号的,陈伯不早说过了嘛。”中年妇女伤心地答道。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薛雨馨似在自言自语。 “这么多天了应该快了,一到家,你陈伯就会安排他过来。馨,我再打电话问问。”说完,中年男人掏出手机走出病房,心中凄苦。 他刚出病房,抬头就见陈家和耷拉着脑袋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唉声叹气。 “老陈,你什么时候来的?”薛雨馨父亲压低声音问道。 “半天了。”陈家和仰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从衣兜里掏了支香烟塞到嘴里。他正在身上摸索火机,一名护士走了过来,冲他喊,“医院不能抽烟!”陈家和不耐烦地拽下叼在嘴上的香烟,随手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薛雨馨父亲见他神情不对,心中暗自一惊,“怎么了?那孩子……” 陈家和重重地点了点头,无声地肯定了战友的猜测。 薛雨馨父亲短暂的惊愕之后是无尽的伤感,两眼含泪,愤然骂道:“老天对我家雨馨不公平!” 陈家和连忙起身,把他拉过一旁,示意声音低点。薛雨馨父亲摸了把眼泪,与陈家和并肩离开病房,在住院楼下的石凳上,两人个男人点着烟,默默无言。22ff?????? 良久之后,薛雨馨父亲开口问道:“消息确定吗?” “确定!”陈家和用力咬着烟蒂深深地吸了口,“先后派去十一名同志,牺牲了六名。留下的五名同志正在当地修养,过些天就回来了。电话里做了报告,田襄的牺牲是他们亲眼所见。” “我家雨馨还在等着他呢!”薛雨馨父亲绝望地说道。 “正因为此,我才不知如何是好……”陈家和心中极为愧疚。 薛雨馨父亲涅灭将要燃尽的烟蒂,重新点了一支,“我家雨馨真可怜。”说着他抽泣了起来。 “老薛,别这样……”陈家和想要安慰两句,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长叹了一口气,“两个孩子都可怜。” “现在怎么办?”薛雨馨父亲极度地无奈,“孩子最后的心愿也实现不了了。” 陈家和长叹一声,良久之后说道:“还是先别让孩子知道吧,能瞒一天算一天。” 薛雨馨父亲看了他良久,“老陈,我当初真不该拜托你把那孩子招进地质局,他妈的都是啥事?局里养那么多闲人,非他妈派这孩子去雪域?” 老陈耷拉着脑袋,用力地抽了口烟,“我心里也不好受,你嫂子还说等他回来认他当儿子呢。就刚才,老太太还把我臭骂了一顿,我……” “该!”薛雨馨父亲腾地起身,头也没回地走向住院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二章 逝去 十天后的下午,杜成才等人走下飞机,个个神情沮丧。出的机场,钻进一辆白色中巴车,直奔省地质局。 地质局会议室,局领导及几位专家已在等候,陈家和也在其列。杜成才等人到来时,老局长亲自迎到门口,关切而肃穆地挨个握了握他们的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欢迎回来,同志们辛苦了。” 杜成才虎眼含泪,歪着脖子喊道:“局长!六名队友还留在那里呢,辛苦算什么?辛苦算什么?”老黄等人赶忙拉住他,纷纷宽慰。 老局长心中也不好过,沉重地点了点头,“局里安排确有不当之处。”他长叹一声,“也有我的责任。”闻得老局长如此说,杜成才安静了下来。 汇报工作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结束时天已微黑。 马瑞林走出会议室,掏出手机,翻出薛雨馨的名字,痛苦地摇摇头,然后又把手机装回兜子里。刚毕业时,他和田襄搭伙租房,薛雨馨去的频繁,因此留着电话。在十几天前他就想打过去,可思来想去没敢拨通。田襄牺牲时那凄惨的场景,犹如一把利刃时时捅在他的心头,令他永生难忘。他不愿意让这把利刃捅向薛雨馨,那太过残忍了。可总得给她一个交代,何况田襄临终前还曾托付他给薛雨馨带话。最好的兄弟,最后的托付,如何能不帮他实现?可又该如何去实现?马瑞林独自痛苦且茫然地迈步在省会的暮色之中。 第二天一早,陈家和就打电话把马瑞林叫了家里。 “小马,你确定田襄牺牲了?”陈家和上来就问了这么一句。 马瑞林不解地看着他,昨天明明都做了汇报,不知陈局为何又问。他痛苦点了点头,再一次把当时的场景复述了一遍。 陈家和盯着他,“在那之前没有什么异常的之处?” “有!”马瑞林耷拉着脑袋,“田襄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还让我帮他给女朋友带句话。” “什么话?”陈家和盯着他追问。 马瑞林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他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女孩子。”马瑞林的泪水夺眶而出,哭着说道,“可我现在,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陈家和伤心地点着头,“襄子真的不在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么,良久之后才接着道,“你该去见见那个女孩。否则,田襄最后的愿望你也没机会帮他实现了。” 马瑞林吃了一惊,瞪着大眼望着陈家和,“为什么?” 陈家和没有回答他,站起了身,拎起外套缓缓地穿上,似乎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我们该出发了,这罪孽就让我陈家和担着吧。”22ff爱书网 马瑞林并没有听懂陈家和的话,但隐约之间有不祥的感觉。但他没敢问,茫然地跟着陈家和走了出去。 汽车穿行在省会高楼之间,在拥挤的车流之间开开停停,令人心烦。马瑞林不时看看开车的陈家和,突然觉得今天老头似乎更为苍老了。 “陈局,我们去哪?”马瑞林还是没能忍住。 “应该去的地方。”陈家和没有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声音很低。 半个小时后,陈家和把汽车开进了一片停车场。马瑞林抬眼望去,心头一惊:怎么来医院了?他机械地推开车门,随着陈家和向住院楼走去。 在门口,陈家和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盯他良久。然后转过头,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良心,很多时候是残酷的。”说完,大踏步走了进去。 二人乘电梯至四楼,又转了几个弯后,陈家和在一个病房前停了下来。他看了会马瑞林,示意他进去,而自己却坐在了门口的长椅上。 马瑞林似乎明白了这一切,他看了看陈家和,踌躇着推开了屋门。 围坐在病床旁几个中年男女转身看他,马瑞林一个也不认识,可他还是缓缓地走了进去。临近病床前,他的心抽搐了,犹若一把利刃瞬间插在了心脏,有种剜心的疼,他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这是薛雨馨吗?那乌黑的秀发何在?那俊俏的容颜何在?苍白的脸上留着泪痕,深陷的眼窝含着泪珠,这是怎么了?他微颤着身子,痛苦地留着眼泪,不知为何,他想骂人,骂这上苍的不公。曾经的一对璧人,何以会落到如此地步? “谁来了?”一直昏迷的薛雨馨突然问道,她的声音很微弱,但却很清晰。 薛雨馨的母亲连忙俯身过去,“馨……”她叫一声后就哭了起来。 马瑞林平静一下心绪,走近两步,“雨馨,还记得我吗?我是马瑞林。” 薛雨馨的两眼突然睁大了眼睛,咧了咧嘴,试图要探身起来。他父母亲连忙扶着她,“孩子,你别动。” “田襄呢?田襄呢?”薛雨馨瞪着迷离的双眼焦急地问道。 马瑞林的心阵阵抽搐,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此时,薛雨馨父亲正怒目瞪着他。 “襄子非常想你,过几天就回来了,一到家就来看你。”关键时候,马瑞林撒谎不用打草稿的本事自然流露了出来。 薛雨馨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失望,泪珠夺眶而出,哽咽着问道:“他还好吗?” 马瑞林泪流满面,他按着心窝,用力克制着情绪,尽量平和地说道:“他很好,立了功!还有些事情要办,我回来前他还给我说:他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女孩子。”说完,他猛地蹲下神,咬住胳膊,克制着没使自己哭出声来。22ff 薛雨馨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丝红晕,幸福地闭着眼睛。随即她又猛然地睁开双眼,一边挣扎一边哭道:“马瑞林,你说谎。告诉我,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他很好,真的。”马瑞林心在滴血。 “你骗我!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你说呀?”薛雨馨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绝望地看着蹲在地下的马瑞林,呆呆地说道,“他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你们都骗我……”说完昏了过去。 随着一阵凄厉焦急的呼叫声,医生带着护士冲了进来。马瑞林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他刚冲出病房就被陈家和一把拉住,拍了拍肩膀,“你没错,去楼下等我。”说完,他推门走进了病房。 薛雨馨父亲怒视着他,“老陈,为什么要说出来?” 陈家和长叹一声,“你要让孩子带着牵挂离去吗?”薛雨馨父亲两眼含泪,颓坐在病床上。陈家和接着道:“老薛,告诉孩子吧,不然对她不公平。” 薛雨馨父亲嚎啕痛哭。 经过医生护士一阵忙碌,良久之后,薛雨馨“嘤”的一声苏醒过来。饱噙着泪花的双眼呆滞地望着身旁的亲人,当她的目光落在陈家和身上时,停了下来,“陈伯,他怎么了?” 陈家和看着薛雨馨父母,在征得他们点头同意后,把马瑞林所说的一切缓缓道出。 薛雨馨一边听着一边流泪,多日的期盼,得到的仅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他摇着头不愿相信,可明明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个魂牵梦绕的男孩,再也不会出现。而此时,自己也临近终点,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曾经试想过多种相见的场景,甚至担心田襄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一蹶不振,可现在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只留下这满腹的苦水和无尽的相思。 “马瑞林所说的那句话,是田襄临终前托他带给你的。”陈家和停顿了一下,语气沉重地接着说道,“明天,局里在烈士陵园为他,还有牺牲的另外五名同志立衣冠冢。” 薛雨馨早已瘫在了病床上,喃喃道:“等我,等我……” 又一个夜幕降临。秋雨萧瑟,飒飒有声。薛雨馨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喃喃自语些没人能听懂的话。 待薛雨馨再次昏昏睡去,母亲心疼地抚摸着她的额头,眼泪婆娑。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妈!妈!”声音格外清亮。 两位老人连忙凑到她跟前。母亲握着她的手,“孩子,怎么了?” “我看见他了,他没死!他没死!我要去找他……”薛雨馨说着竟然坐了起来。ewenxue.net 母亲失声痛哭,抱着她安慰,“孩子,孩子!等咱病好了就去找。” 薛雨馨靠在母亲的怀里愣了一会,突然萎顿了下去,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似乎从梦中清醒过来。待父母扶着她躺下,薛雨馨呆呆地看了会两位老人,声音微弱地求乞道:“爸!妈!我死后把我葬在他的身旁,行吗?” 母亲痛苦地握着她的手,哭道:“孩子,别说这话,你一定会好的。” 薛雨馨轻轻地摇摇头,“答应我,好吗?” 父亲身子颤抖,老泪纵横,痛苦地点点头。 薛雨馨突然焦急地问道,“相思石呢?”母亲连忙从床头将那块血红色石头放到她的手里,“在这里,在这里。” 薛雨馨静静地看了会父母,有伤心,也有愧疚,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良久之后,他静静地闭上眼睛,渐渐地又昏睡了过去。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可对薛雨馨父母来说,他们的心却一直悬着。因为刚才薛雨馨的举动和言语,令他们有不祥的感觉。两人相视无言,泪眼婆娑。 夜已深,窗外的细雨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多天没怎么合眼的薛雨馨父母也爬在她的床头,渐渐睡着。 啪嗒!相思石从薛雨馨的手中滑落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父母亲猛然惊醒。“馨!馨!”父亲颤声呼唤。 然而,薛雨馨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父亲连忙伸手探她鼻息,抱着她大喊呼唤。母亲在一旁“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医生!医生!”父亲大喊着冲出病房。 在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之后,整个病房站满了人。在父母亲的哭喊声中,一张白色床单铺开,盖在薛雨馨的身上,缓缓地将她推了出去…… 那颗落在地上的相思石,随着出出进进的人流,被踢到墙角,再被踢近房门,落在一处阴暗的小角落,最后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地质局原本定在第二天为逝去的英雄立衣冠冢,而不知何原因,被通知延迟几天。 待烈士衣物下葬的那一刻,答案终于揭晓。因为伴随田襄衣物下葬的,还有薛雨馨的骨灰盒。那块碑文上并排刻着两列字:烈士田襄之墓!亡妻薛雨馨之墓! 萧瑟的秋雨,打在墓碑之上,迸溅着星星雨花,几缕珠串,顺着墓碑缓缓流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三章 夺石 雪域深处的一个山谷内,田襄靠在一处雪堆,喘着粗气。身旁躺着一条被他扎的满身伤口巨蟒。而在远处,两个黑影闪烁,诧异地盯着他。 那天,临坠下悬崖的那一刻,他伸手抱住这条巨蟒,一起坠下。好在那悬崖侧壁上冰柱倒挂,其下凹进了一快隐蔽的深坑,雪流直冲而下,那巨蟒却盘绕冰柱,躲在那深坑之内。田襄紧抱蟒身,也躲过雪埋之险。 由于田襄所抱之处刚好躲过蟒头,且匕首深扎它的身上,以至于无论巨蟒如何翻腾,终没能将田襄甩落下去。 巨蟒吃疼,载着田襄游下悬崖,穿行于雪域之中。起初,田襄只是紧紧抱着它唯恐坠落,而随着巨蟒碾压式的翻滚,令他喘不过气来。因此挥动匕首,不断刺杀。巨蟒吃疼,“咝咝”惨叫着在雪域之中穿行。其速度奇快,一连多天上下翻腾,穿过寒风呼啸的前域,渐渐进入浓雾重重的后域。 伴随着田襄一路来时不时的刺杀,巨蟒最终瘫软在地上,蟒血染红周围的白雪,犹如一朵绽开的硕大的梅花。 田襄抓了把白雪塞进嘴里,紧握着匕首,盯着远处那两道黑影,咬牙骂道:“狗杂种!借这条巨蟒杀我,没那么容易。”他现在可算是彻底豁了出去,对那些影子原有的恐惧已荡然无存,唯有搏命挣扎。更为重要的是,经过多天来的折腾,他隐隐觉得那些黑影似乎也心存忌惮,并不亲自动手。至于他们到底忌惮什么,田襄自己也不清楚。反正现在亦然如此,自己走不出这片雪域,但轻易去死也不情愿。因此,就这样给他们耗着。 一个黑影冷冷地说道:“我们只要那块石头。” “融合了怎么给你?”田襄冲他们吼道。 那黑影森冷地笑道:“也简单,只要你死,那石头自然离体。”woquge “叫我死?好啊,你们动手呀!”田襄咬牙怒视。 “你也许并不知道那块石头是什么东西。”另一个黑影说道。 “我懒得知道。”田襄割下一块巨蟒碎肉塞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翻着白眼冲他们喊。 “这块寒冰石可用做修行人的天命石,修养不够,本是融合不了。那阴蝶恶损,将其置你体内。而那石自具灵性,你虽有它却难驾驭。久之则借你体而养其神,自成道行,到那时,你也只是徒具驱壳的肉体而已。” 田襄愈听愈惊,他原本以为有这块石头是件的好事,可现在听来似乎是件十足的坏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你们说咋办?” 两个黑影相视笑了,头一个黑影森然道:“我说了,你一死,它自然离体。” 田襄翻了他一眼,又往嘴里塞了口蟒肉,“这办法不好,我可不想死。” “你们这些虫子唯独怕死,有死才有生。你若交出此石,我们接引你进我冥族,可万世长存。”另一个黑影接话道。 “那还是我吗?”田襄不假思索地问道。 “是,也不是。”黑影很快回答道。 “你说的如此玄乎,怎么听都觉得划不来呢?”田襄一屁股坐在雪堆上,一边吞蟒肉一边说道。 “能入我冥族,是你的荣幸,这些虫子供我等驱策拜求接引,可无功于我族,也只是痴心妄想。而你,我等给予如此承诺,还有什么可犹豫之处?”黑影接着开导。 田襄一边吞蟒肉一边摆手,“哎呦,可算了吧!就你们这一个个都黑漆漆的样子,有什么好处?我活着不行,非得去死,求你接引?神经病!” “你……”另外一个黑影刚要发作,另外一个伸手拦住,“你要怎样?” “要怎样?活着,就这么简单。”田襄翻了他一眼。m.22ff. “为什么不呢?既然我融合不了它,那谁都别想得到。”阴蝶咯咯笑了起来。 而田襄听来心头一紧,看了那两个黑影所谓非虚,这阴蝶也不是啥好东西,俨然在拿自己做实验。他心中愤恨,张嘴就骂,“娘个蛋!” 阴蝶突然翅膀一挥,一道无形之力抽在田襄的脸上,“啪”,被结结实实扇了一耳光,嘴角渗出一缕鲜血,愤恨地看着它。 “嘴巴放干净点!他们说啥你都信?幼稚!”阴蝶不屑看了他一眼,“没这块石头,你早死好几次了。” 田襄恼恨,一指远处两个黑影,冲阴蝶吼道:“那些东西要灭我肉身,你要灭我神魂,都不是好东西。” “啪”他的脸上又被抽了一耳光,接着只听阴蝶冷笑着说道:“是石头融了你,还是你融了那石头,得看你自身的造化。别人的胡言乱语,你倒上心。” 由于刚才这一耳光抽的格外的重,田襄此时正眼冒金花,刚张嘴就吐了口血,一肚子话没能反驳出来,只能恨恨地看了它一眼。 “既然如此,那就没话可讲了。”那黑影暴吼一声,在此探出巨爪,铺天盖地向阴蝶抓去。 阴蝶两翅膀张开,凭空掀起雪浪,迎着那巨爪冲了过去。轰的一声,雪浪炸开,震得整个雪岭连连晃动,瞬间崩塌。田襄身子一紧,被一股无形之力紧紧包裹,卷着他飞驰而去。 “哪里走!”远处又多出五个黑影,各探巨爪,将阴蝶和田襄笼罩其中。 “雕虫小技,拿出来献丑。”阴蝶亮声一笑,伸展翅膀原地飞旋直冲而上,卷起一股狂风,冲散那层层黑幕,飞驰而去。 “追!”七个黑影紧随其后,穷追不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三十七章 黑牛 轰隆! 一声巨响,震彻云霄。田襄从沉思中惊醒,一咕噜从枝蔓上坐起,惊恐地看着四周。 咚、咚…… 随着一阵剧烈的响声,整个山体也震动的厉害,挂着枝蔓上的田襄也在微微地摆动。 哞…… 远处传来一声怪叫,田襄心头一惊,赶忙缩了缩身子,扒着粗大的枝蔓,将身子隐藏在繁叶之间,紧张地那方向张望。 一个硕大无比的黑牛扬着四蹄仓惶而来,一头扎进绿藤的根部。它哞哞叫着,在绿藤之间挣扎前行,藤蔓被扯得剧烈晃动,甚至硬生生被撕开了个口子。田襄所在之处原本枝蔓密布,瞬间被黑牛扯开了不少,露出一个大洞。由于事起仓促,田襄一个愣怔没能抓稳,呼的一声跌了下来,刚好骑在黑牛的背上。 而就在此时,几个身着黑铠面带黑色面具的人已奔到了不远处。只听一个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那人说的声音很高,但田襄一句也没能听懂。只见另外几个应和了几声,竟然远远地看着黑牛以及牛背上的田襄,没再近前。 黑牛摆头望着甲士,居然开口瓮声瓮气地说了一通话。如此一来,惊的田襄目瞪口呆。他张嘴结舌地看了看老牛又看了看远处的甲士,愣在那牛背上。 几个黑衣甲士盯了他一会,为首的突然冲他说了句话。田襄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何,那甲士大手一挥,带着既然急速而去。田襄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没等他回过神,突然老牛身子摆动,将他甩落地面。硕大的牛头探到了他的脸前,一双牛眼盯着他打量了一番。突然,老牛又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什么,接着,冲他呲了呲牙,似乎在笑。不过在田襄的眼里,这牛笑的表情比哭还难看。田襄刚要倒退躲避,一条牛腿已伸了过来,将他踢出很远。虽然老牛并没用力,可依旧将田襄踹的呲牙咧嘴,忍不住骂了一句。骂声未了,似乎老牛听懂了似的,又是一蹄踹了过来,田襄连忙躲避。裹着藤蔓的小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又惹得一阵牛笑。biquge5200 田襄顾不上太多,从地上蹦起来,抬腿就跑。一头扎进藤蔓之中,左窜右跳。 可没等他跑出多远,老牛拖动藤蔓,绊了他一跤,随即又把他揪了过来。 田襄又气又急,怒视它一眼,转身就走。很快,就又被揪了回来。 被几番戏弄后,田襄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小脸和老牛对视。 突然,牛头拱着他轻轻一摆,将他撂在背上。田襄刚要挣扎,老牛已迈开四蹄,急速向来路上奔去。 田襄不知道老牛要把他带去哪,焦急的大喊大叫。老牛拗过脖子,瞪着圆眼怒视了他一下,然后瓮声瓮气地吼了一声,而它的脚下仍在急速前进。田襄在它背上折腾了一会,可老牛不但没搭理他,反而迈开四蹄加快了速度。 老牛奔行速度很快,疾风呼呼,刮在田襄的身上,有些微凉。好在牛毛粗长,且牛背宽阔,田襄搓拢些牛毛包住自己,蜷缩在其中,倒也惬意,不知不觉间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突然一阵颠簸,田襄从睡梦中被惊醒。一轱辘从牛背上坐起,抬眼望去,只见前边一片宽阔地水潭,三尺宽的荷叶,郁郁葱葱,密密麻麻地覆盖在潭面上。荷叶之上,蹲着几十只小猪般大小的青蛙,鼓着腮帮,呱呱叫着,瞪着圆眼和老牛对视。 田襄心中嘀咕:这啥球地方,连青蛙都这么大。他翻了一眼老牛,喃喃自语道:“你一头牛,跑来和青蛙叫什么劲呀!” 话音刚完,只见一只青蛙突然吐出长舌,向老牛袭来。老牛哞的一声,迎着蛙舌而去。蛙舌瞬间缠住了一只牛角,隔着荷叶扯开一条细线。老牛摆动牛头,呼的一声,将那青蛙从荷叶上拽了下来,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见此情景,田襄一阵洒笑,冲那青蛙骂道:“蠢蛋!与牛拔河,亏你能想出来。”m.woquge 老牛扭头颇奇异地看他一下,又微闭双眼接着养神。 突然,空中一阵凄厉地响声向起,田襄连忙抬头,顿时脸色煞白。只见一只青色巨鹰,羽翼上闪着淡淡磷光,从天空俯冲而下,向他袭来。他急忙躲避,可所在之处空荡荡一片平地。 青鳞巨鹰张开的翅膀在他头顶闪耀,一双巨爪已然探出。就在此时,老牛呼的一声冲了过来,砰地一声把巨鹰撞开,将田襄护在身下。 巨鹰伸展着鳞羽在低空滑翔了一段,落在不远处的山丘之上,怒视老牛。 老牛粗闷地吼了一句,田襄虽然听不明白,但清楚它所说的定然是要保护自己。他感激地看了看它,然后盯着远处的青鳞鹰,冲它呲了呲细牙。 青鳞鹰轻啸一声,展翅直冲而上,在空中盘旋了一会,突然俯冲而下。老牛呼的一声人立而起,前蹄踏出,砰地一声撞在一起,顿时尘土飞扬,田襄也被碰撞之力包裹着跌落远处。青鳞鹰跌撞一旁,而老牛则原地未动。青鳞鹰不甘地看了它一眼,挥舞翅膀淹没于天际。田襄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将自己刚才刨的那些草根捧到老牛的面前,以示感谢。老牛不屑地看着他,鼻孔喘了口粗气,将那草根吹落在地面。随即牛头一摆,将他撂到背上,迈开大步急速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章 设局 良久之后,只闻远处传来沙沙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拨动草丛。田襄握着锋利的兽骨,紧张地盯着那个方向。 这时只听一个低沉地声音说道:“在这里设置一个!”接着又是一阵拨弄草丛的沙沙声。 这是另外一个尖锐但刻意压低的声音问道:“真不明白宗主为何要活捉这头黑牛,宰了便是,却令我兄弟费这老大劲。” “你懂个屁,宗主安排的事情,你干了就是,知道多了没好处。”那低沉的声音骂道。 “是是!”尖锐的声音连连应承,“还是狈兄你想的周全。只是那黑牛不弱,不知这些机关能不能困在他。” “墨貂,你的废话怎么这么多?宗主定下的事情,你敢怀疑?”低沉的声音断喝道。 “不敢,不敢!狈兄,这个设置好了。”尖锐的声音讨好地说道。 “走,去那个岩洞口再布个机关!”那个所谓的“狈兄”命令。当即,两个一前一后走到那块巨大的岩石旁,忙活了好一阵。然后,两个几个起落,闪到远处的果树林中。 刚才二人的对话尽被田襄听的真切,但他清楚,那两个生灵并没有走,定然藏在那果树林中。他心中焦急,默盼黑牛不要回来。 “我去那边看看。”乾坤盘的声音很低,宛若一缕细丝,轻轻地盘旋在田襄的耳边。只见田襄脚边的草丛微动,一颗小白石头在草丛之间,缓缓地向那两个生灵最初布下的陷阱处滚去。田襄想要阻拦,可不敢发声,也不敢有什么举动,只好焦急地看着小白石头,在心里默祷别被发现。 良久,那边毫无动静。他焦急地盯着那个方向,暗思着:“难道小石头出事了?”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轰隆地巨响声,甚至整个地面都微微颤动。田襄心中一紧:难道黑牛那里也出事了?m.oqugeco m “没事,只是……”他突然喊道:“乾坤盘!乾坤盘!”四下毫无回应,田襄心中焦急,爬在牛背上四下张望。 “哪有什么乾坤盘?”黑牛看了看眼前两个生灵,慢悠悠地问道。 “我刚才……”田襄刚要解释,只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臂弯处挠他。低头一看,指甲盖大小的白石头,不是乾坤盘是谁?他张嘴刚要说话,只闻耳边传来一个游丝般的声音,“别吭声!” 两个生灵相视一眼,缓缓向一旁退了几步,离第一道机关近了一些。 “你们还要怎样?”黑牛见两个生灵不愿离开,愤怒地质问。 “我家宗主相邀,还是一见为好。”狼形生灵低沉地说道。 “我对你这头苍狈还有你家宗主都无好感,咱们还是各行其道,毫无瓜葛的好。”黑牛盯着他,慢腾腾地回道。 “敬酒不吃!”墨貂在一旁隐隐地说道。 黑牛扫了它一眼,“凭你?” 墨貂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凭宗主!” “哼!”黑牛怒视着两个生灵,慢慢地向他们踱去。 “小心,那里有机关!”田襄唯恐老牛陷到其中连忙大喊。 黑牛一顿,停下脚步,怒视着眼前的两个生灵,“收了你们的把戏,滚!” 苍狈冲墨貂使了个眼色。墨貂随即奔至机关之处,俯身摆置一会返回到它身旁。苍狈盯着牛背上的田襄,恶狠狠地冲田襄道:“坏我宗主之事,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带着墨貂转身而去。 黑牛盯着它俩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此地不能再待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一章 机关 待两个生灵走远,黑牛方才缓缓向前走去。眼见距离那原来的机关处愈来愈近,田襄突然觉得苍狈和墨貂刚才表情有些怪异,突然心头一惊,大喊“停!停!”话音未落,老牛一脚已然迈将上去。它连忙收脚,可为时已晚,一条前腿已被绳索套住,顿时几道白光冲天而起,唰唰几声,无数利刃劈空而来。 老牛大惊,拖着那条绳索,连连倒退,而它的身上瞬间被扎了几个窟窿,血流如注。幸得它及时收脚,若连踏几步,此刻定被钉在地上。 “哈哈……”苍狈和墨貂大笑着,从远处缓步而来。 “卑鄙!”田襄大吼道,刚才若非黑牛人立而起,挡了利刃,此刻他定将浑身窟窿。 苍狈突然收住笑声,厉声道:“坏我好事,休想活命!” 老牛挣扎着,那绳索愈来愈紧。田襄一咕噜跳将下来,挥动兽骨去砍,可那绳索宛若铁铸,异常结实,无论如何拖拽、割砍,均无效果。 苍狈拎着一物,那是一锅盖大小的圆球,其周身钢刺林立,一侧接了根铁索,在白光下反射刺眼的寒光。直到此时田襄才明白刚才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心头一紧,脊背上冒出几缕冷汗。 “去死吧!”苍狈大喝一声,挥动钢刺圆球向黑牛砸去。黑牛怒吼着摆动身子,让过圆球,探着牛角向苍狈完头一摆将他和那头墨貂尸体一并送到自己的背上,一边缓缓前行一边说道:“这貂皮做件衣服,够你过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 兽群 一人一石正在斗嘴,乾坤盘突然唰地一下滚到他身旁,低声道:“息声!有东西来了。” 田襄连忙俯下身,侧耳半天,并未任何动静,奇异地看着乾坤盘,刚要站起,又听乾坤盘传音道:“别动!” 良久之后,传来断断续续的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摸索。夜幕之中,田襄疑惑地盯着乾坤盘,不明白这块石头的听力为何会这么好。有时觉得这石头很强大,可有的时又觉得它很弱小,令人难以捉摸。 田襄暗自探手入怀,兽骨不知遗落何处。只好扒着溪水旁的圆石,四下张望。 沙沙声愈来愈近,似乎就在头顶上方的山岭间。田襄紧张地盯着那里,甚至能闻得自己的心跳声。乾坤盘躺在他身旁的乱石之间,俨然一块普通的石头。此时,他甚至有些羡慕这块石头了,便于隐藏。 “五灵宗越来越不像话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乾老,再这样下去恐难驾驭。”另外一个接话道。 “那道不至于,一只绿毛吼能翻起什么大浪。”苍老声音颇为不屑。 “乾老还是在意些好,若被旗主察觉,恐被怪罪。”刚才的那个声音说道。 说话间,声音愈来愈远,似乎他们行走极为匆忙。 这时,乾坤盘已顺着他的手臂滚至肩膀,在他耳边传音道:“似乎是驭魔旗的人。” “驭魔旗?人族?”田襄低声问着就要站起,而乾坤盘微发光晕将他按在地上,传音道:“最好别去招惹那些人。” 没多久,东方渐露鱼肚白,几缕围光穿透薄雾,耀亮山谷,远近景物尽揽眼底。这是一道狭长山谷,宽不足十米,两道绝岭高耸云霄,一口泉眼从远处半山间涌出,飞下崖壁,汇流成溪。i.woquge. 轰隆! 一道亮光在兽群炸开,几只凶兽瞬间被踏为肉泥。“群兽听着,出此界岭者,杀无赦!”远处为首的黑衣甲士在山岭之巅一边奔驰一边呼喝。 无数巨兽猩红着双眼怒视那些甲士,一些已破口大骂,“驭魔旗了不起吗?阻我等活路者,死!” “人族!迟早宰了你们全部!” …… 在一片骂骂咧咧地呼喊声中,有的出手还击,有的顺谷冲出,有的向岭上奔逃。那山岭之巅的黑衣甲士也向远处避退。 伴随着兽群奔驰之声,整道山岭足足晃动了一个多时辰。此时,荒域深处的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间断地发着轰隆声。 待尘埃落定,无数巨兽的尸体之间,田襄宛若土块,独自一人颓坐在一块巨岩的角落,捧着乾坤盘,暗自流泪。此刻乾坤盘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洁白的表面裂开四五道细缝,无论田襄怎么呼喊,它都那样静静地躺在,没有回音,更没有动静。 田襄茫然地望着荒域深处,喃喃道:“黑牛,你还活着么?”此刻,在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黑牛为了帮他,音讯全无;乾坤盘为了救他,身被击裂。他默默地擦干嘴角的献血,发誓般地嘟囔着,“我一定要强大,一定要强大!” 然而喊完之后,却又是满眼的无助。他莫名其妙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似乎任何生灵都很强大,可唯独自己却如此地渺小。放眼此处,是无尽的荒域和高耸的悬崖,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强大?他一无所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 鳞鸟 一阵凉风袭来,田襄打了个激灵,四下望去,茫茫烟尘覆在漫山遍野地的野兽尸体上,血腥混着泥土的味道,极其刺鼻。他挣扎着起来,不敢沿着山谷出去,因为刚才很多凶兽从这里冲了过去,如果碰上那些东西,恐怕性命难保;待在原地似乎也不太安全,若那些东西返回,自己难逃被踩之险。因此,他顺着山岭,踩着厚厚地尘埃,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山岭上攀沿,时而身陷灰尘之中,时而从岭壁上滑落撞在尖石之上。 突然,天际间传来一震浑厚的鸟鸣。 田襄一惊,连忙钻在不远处的两块巨石的狭小的缝隙之中。缝隙不足一尺宽,高有半丈,侧面石壁崭新,似是刚被斩裂,缝隙中积满灰尘,田襄幼小且全身灰蒙蒙一片,挤在其中,与巨石浑然一体。 接着缝隙偷眼向外张望,天际间盘旋着无数青灰巨鸟,圆鼓鼓的身子下垂直两只粗短的利爪,巨大的羽翼上布满鳞片,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田襄心头一凄,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鸟类,飞行极快,来去如风。他蜷着身子,几乎埋在灰尘之中,不敢稍动。 无数鳞鸟俯冲而下,落入山谷,撕裂凶兽的尸体,吞咽内脏,鲜红的血液顺着巨大的鸟嘴流出,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的瘆人恐怖。 呜……,号角之声划破天际,悠远而清亮。接着传来阵阵撞击之声,似乎有生灵在远处搏斗。“擅闯界岭者,杀无赦!”一声暴喝,犹若雷音,振聋发聩。随即,一阵群兽奔驰之音轰隆而起。群鸟也被这声音震慑,有些已拍动翅膀,盘旋于半空,凄厉地鸣叫。 “不好!”田襄暗叫一声,他清楚兽群定然是被驱赶了回来。当即不自觉地动了下身子,恰好落入他头顶几丈之处一只鳞鸟的眼里。呼的一声,鳞鸟扑来,探着粗大的利爪顺着巨石狭缝向他抓来。田襄不及细想,连忙向更窄处蜷缩。幸得石高缝窄,鳞鸟一时探不得他。但那鳞鸟并未有离开的意思,探着脑袋想狭缝中钻来,不顾自己身宽体阔,强钻进半截,鸟喙距田襄尺余之处时,却硬生生地被卡住缝隙之间,动弹不得,凄厉地嘶鸣。鸟群很快围了过来,有的拍打这巨石,有的顺着一旁的缝隙冲里边挤。然那巨石坚硬,任凭群鸟撞击拍打,终究纹丝未动。biquge5200 田襄先时还颇为紧张,可瞪着小眼胆颤心惊了一会后,噗嗤一下笑了。因为七八只鳞鸟争相恐后地冲里边挤,结果纷纷卡在缝隙之中,把整个石缝堵得严严实实。七八个鸟头卡住那里,或近或远一边挣扎一边瞪着田襄。开始还鸟眼凶煞,可时间一久,一个个凸着脑袋、崔头丧气、满眼哀怨。 这时,群兽奔腾之声愈来愈近,外边群鸟展翅而起,盘旋在半空,焦急甚至绝望地嘶鸣。被卡着的鳞鸟盯着田襄,乞求般地鸣叫起来。 躲在角落里的田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伸手朝近处的鸟头上扇了一巴掌,连忙又缩了回来,“刚才就你叫的凶,现在傻了吧?” 那鳞鸟一边愤怒地嘶鸣一边摇摆着脑袋,碰撞石壁之上,顿时鲜血直流。 田襄瞪起小眼翻了它一下,“一耳瓜子至于这么激动吗?”不说还好,他的话音刚落,那鳞鸟挣扎的愈发厉害,竟然硬生生钻进了一些。田襄笔挺着身子紧贴在石壁上,瞪大眼睛急喊,“停、停、停!别冲动,别冲动!就这么大地方,你挤进来干啥?”那鳞鸟晃着脑袋冲他愤怒地叫着,一只鸟爪在石壁上抓挠。田襄恐惧地看了它一会,见它没能继续往前,才稍微放心地吐了口气,“不刺激你了,咱俩都消停会,好不?” 那鳞鸟此刻被卡的动弹不得,瞪了他一眼,然后无奈地耷拉下脑袋。田襄咧嘴笑了笑,“鸟兄,你这意思是答应了?” 那鳞鸟猛然抬起脑袋,怒视着他。田襄伸了伸舌头,“看来现在是答应了。”鳞鸟又瞪了他一会,最终又把脑袋耷拉了下来。毕竟它挣扎了这么久,已累得筋疲力尽。更重要的是,这个石缝从外而内愈来愈窄,刚才它硬挤进来一点,整个身子被卡的结结实实,根本动弹不得。它虽然心中不甘,可也只能按田襄的意思办了。 此时,兽群奔驰之声滚滚而来,整块巨石剧烈地晃动。几只被卡住的鳞鸟一边挣扎一边惊恐地鸣叫。突然,一直鳞鸟不知被何物一下拉了出去,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只鳞鸟瞬间被撕成两段,献血崩涌洒落,顺着巨石的缝隙流下,落在田襄的身上,被染成了个血人。mwoquge 那鳞鸟赶忙探出爪子盖在他的嘴上,眼珠子乱转,身子一动不动,竖起小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田襄此时探出两只小手,环着鸟脖,使劲掐它。鳞鸟刚被人皇震慑,而自己恰恰按着一个人族的婴儿,杀了他也不是,放了他也不是,心中纠结。就在它分神之时,田襄张嘴在它的爪子上咬了一口,鳞鸟赶忙缩起爪子,干脆合身压了上去,唯恐人皇发现这个婴儿。 “臭鸟!”田襄刚骂了一句,顿时被塞的满嘴鸟毛,憋的他呜呜乱叫,心里一个劲地诅咒臭骂。而此刻他也无可奈何,心中期盼人皇能发现他。不过他心里清楚,人皇老人家哪有功夫操他这份闲心? 鳞鸟一动不动,仰着脑袋朝石缝外看了半天,见没了动静,才抬起身子,也挣扎起来,以期钻将出去。田襄狠的牙痒,咬住一撮鸟毛,硬生生地拽了下来,疼的鳞鸟探着脑袋撞他。 一人一鸟,你捶我拽折腾了半天,鳞鸟身上的毛被拔了一大片,田襄也被撞得浑身淤青鼻孔冒血。待两个累的筋疲力尽方才想起如何钻出这道石缝。田襄原本是很容易出去的,可鳞鸟现在挡在他的正前边,阻断了出路,一时半会也不太好过去。 鳞鸟探着爪子,蹭着石壁一点一点往外边挪,田襄推着它的肚子,助它出去。峡谷清净,山风习习,一人一鸟折腾了良久,方才钻出这道石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 言和 刚刚挤将出去,两个又扭打到了一起。原本田襄和鳞鸟的实力悬殊,可此刻鳞鸟并不想伤害他,每当他冲到跟前,就伸出鸟嘴叼着他抡到远处。他又来,它再抡…… 最终,鳞鸟被他的挨打精神整崩溃了,他向前冲,鳞鸟就往后退。由于鳞鸟的两只翅膀均已受伤,其中一只翅膀被石壁卡断,伤势极重,每当田襄冲来,它就缩着脑袋迈着短腿来回躲闪,景象滑稽。 噗通! 鳞鸟一个跟头从矮崖栽下,着地之处刚被群兽踏出半尺厚地积灰,鳞鸟一头栽了进去,两只短腿挣扎了几下方才调转过来,灰头土脸,极为狼狈。 田襄站在上边看的清楚,展着脖子哈哈大笑。鳞鸟立在下边,试着挥了挥翅膀,顿时一只硕大的翅膀上献血崩流,而另一只耷拉在一旁明显折断。它赶忙收起羽翼,瞪着圆眼怒视田襄。 田襄此刻突然产生一丝恻隐之心,虽然这鳞鸟刚才欺负他够呛,可毕竟没要他的命,刚才没有,现在也没有,况且它明明有这个实力。念及此,田襄收起了笑容,坐在矮崖上,两腿耷拉在崖壁上,一边晃着小腿一边歪着脑袋说道:“咱俩言和怎样?我帮你治伤,你帮我找人族。” 鳞鸟一惊,然后做沉思状,接着摇了摇脑袋。 田襄看着灰头土脸的鳞鸟做此滑稽的动作,忍不住又大笑起来,他指着鳞鸟一边笑一边问道:“不同意?你现在这糗样还想讨价还价?” 鳞鸟怒视他一眼,然后脑袋一偏,不再理他。 “还使性了呢,好吧,我吃点亏。咱俩言和,我替你治伤,然后各走各路,这样行了吧?”田襄说完,嘟囔道:我他妈这是有病。 鳞鸟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并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活着是根本不相信他有疗伤的本事。 田襄见它如此表情,呵呵笑道:“你是不相信我的了?那好吧,你就在那呆着吧,只是别怪我不提醒你,随时会有其他生灵来这里,凭你现在这糗样,定然……”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还发出“啧啧”声响。oquge.co m 惊在终于见到了同类,似乎可以找寻一处真正地安身之地,不用继续在这荒域之中四处奔逃。可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身旁的这些兽禽以及怀里的那块石头都颇容易打交道,对于同类,他却有种隐隐地恐惧感。 田襄正胡思乱想,鳞鸟的沉着鸟头拱了拱他,他的身子一震,茫然地望向鳞鸟,见它正示意自己向那边去。 他下意识地抚摸了几下鸟头,突然觉得和这刚认识不久的鳞鸟有种亲近感,乍然离开,极为不舍。 鳞鸟用脑袋顶着他向那边走出几步,示意他离开,然后自己摇着身子迈着短腿向来路上奔去。田襄望着它的身影,心中有些落寞,喃喃道:“黑牛、鸟兄,还有机会见到你们吗?”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静静地扶着身旁的大树,无亲无故,孤身一身,茫茫天地,却要去寻觅自己的立身之地。伤感和无奈涌到心头,离别!又他妈是离别。 抬眼间,鳞鸟也正回头看他。 鳞鸟转身奔走几步然后扭头望他两眼,一边奔跑一边回头,渐渐奔向远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出界岭 “哇呜……”待鳞鸟远去,田襄双手圈圆冲着远处的山谷高喊。此刻,在他的心底深处是在试探运气,因为他并不清楚这一嗓子喊过之后,那些人类会不会发现自己;更不清楚他们会不会接受自己。 然而,并没有可供他选择的余地。黑牛不知所踪,乾坤盘被击身裂,连那只兽鸟也已离开,孤身一人,前途难料,在这陌生且危机四伏的荒域之中,那些人类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他一边高喊,一边向那峡谷走去。 呜…… 那海螺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十几个人影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喊,渐渐向他这里移动。田襄不断的呼喊,那海螺般的响声不间断地与他呼应,田襄心中渐渐有了丝兴奋:他们发现我了! 渐行渐近,远处的身影愈发清晰。有的裹着兽皮,有的挂着短衫,持着长弓短剑,猎户装扮。 在一百多米处,那十几个人立住了脚步,为首的一个粗壮男人拉开长弓冲田襄喊道:“何方妖魔,化作人形引诱我等?” “我是人族,我叫田襄!”田襄一边想前走一边冲粗壮男人喊话。 “一个婴儿能独行荒域?滚开,再敢向前一步,老子一箭射死你!”粗壮男人喊着当真双臂用力,满弓待发。与此同时,他周围的十几个人也纷纷举起刀枪弓箭。 田襄连忙定住身子,解释道:“我真的是人族!”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另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问道。22ff爱书网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我真的是人族!”田襄无奈地解释道,他的确不清楚也不容易讲清楚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一枚箭矢破空而来,哧的一下扎在他身旁的草丛之间。田襄一惊,连忙向后退几步。 “滚!不管你是妖魔还是人类,离我们远点,否则……”为首那粗壮男人摇着手中的空弓吼了一声后,十几个人当真转身倒退着缓缓离开。 田襄犹如被兜头泼了盆冷水,刚刚泛起来的一点希望之火瞬间被浇灭。他不明白这些人远远跑来后,为何是如此态度。他向前追了几步,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良久之后方才问道:“我要去田国,你们能给我指路吗?” 那粗壮男人转过身远远地望着他,“田国?” “我姓田!”这的确是田襄要去田国的理由之一,毕竟自己就姓田嘛。 粗壮男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答道:“田国没有姓田的!”随即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田襄听到他的回话,穆然一愣,田国的国姓不是“田”吗?但他不敢反驳,毕竟自己对所谓的田国一无所知。就在他愣怔的档口,皮肤黝黑的男人突然问道:“你是啸北田农氏的人吗?” 田襄又是一愣,根本没明白对方问的是什么意思,只能茫然地摇了摇头。 远处一群人瞪着他,黝黑男人又开口问道:“这么说是田皇子民了?” 这句话田襄听懂了,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自己根本不知道田国在哪,田皇子民此时似乎还扯不上,只能又一次摇了摇头。mwoquge “干你娘的臭老头……”田襄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惹得一群人轰然大笑。 老头的老脸发胀,噼里啪啦又揍他一番,嘴里嘟囔着,“真你娘的恶心。” 一老一少这么一闹,大家笑的愈发厉害了。粗壮男人笑着,大手一摆,“走,回去!”随即一干人翻查着沿途凶兽的尸体,缓缓向界岭外走去。一路行来,不但驮了些兽肉,还在凶兽尸体上找了些兵器,更有人在一些凶兽身上挖了些兽骨,鼓鼓囊囊带了几大包,甚至有人全身上下挂的满满当当,伴随着行进的脚步碰撞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田襄对他们的举动极其疑惑,在凶兽身上找兵器还好理解,毕竟苍狈就曾用链锤攻击过他;可挖那些兽骨就不太好解释了,那有何用?田襄瞪着小眼盯着这些人,虽然莫名其妙,但终忍住没有问出来。因为他此时唯恐这些人再怀疑他是“神魔化人”,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一路行来倒是顺利,并未发生什么异常,穿过峡谷,接连翻过四五道山岭,眼前一片茫茫无边的草原,草原之中隆起一座山丘。山丘不高,但绵延几百里,宛若一座巨大的坟墓。夕阳残红,烟霞徐徐,一阵微风袭来,浮动秋草飒飒。一行人有说有笑,向那山丘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四十九章 族老 穿过空地又过几座石房后是一排平石铺就的阶梯,顺着山丘缓缓向上,石阶两旁各有三四排粗大的扭柏,夜幕之中张牙舞爪,遮蔽着阶梯,极为瘆人。田襄心中暗思:这要带我去哪?不至于就这样被干掉吧,太他妈亏了。他又急又气,挣扎了几下于事无补,恨得大骂,瞬间有人朝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两下,热辣辣地疼。 登上约有一里地的石阶,又是一方平台,平台四周竖着十来根石墩,石墩之上燃着火把;平台的中央有一块一米多高丈余宽的方石,方石之前置着一个硕大的香案,此刻正燃着一把粗香,烟雾蒙蒙,徐徐而上。 绕过方石四五百米处是片密林,密林间矗立着几间老屋,屋内点着两盏油灯,散着微弱的光,映着黑厚粗糙的墙壁,使屋子里愈发昏暗。 粗壮男人拎着田襄走了进去,“两位族老,就是他!”一边说着顺手一扔,将他掷在地上。此时,人群也陆陆续续进来,挤满了屋子。 田襄爬在地上,扭着脑袋方才看清身前不远处坐站着两名老者。一位须发皆白,身子佝偻;一位银发稀疏却须黑眉白,鬓角隐隐一处一寸长的刀疤,乍然看去颇为凶煞瘆人。 “为什么要抓我?”田襄稚嫩的声音喊道。 良久之后,白发老者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小小年纪就可穿越荒域,不简单。” “就这理由?”田襄愤怒地质问。 “难道这理由不够吗?”白发老者眼角流出一丝狡黠的光。 “不够!你们这些人太无赖。”田襄一边挣扎一边喊。22ff爱书网 “放你不难,”白发老者说着冲凶煞老者使了个眼色。 凶煞老者当即上前,探出粗大手掌,按在田襄的胸口。田襄突然觉得一股急流涌入,在他五脏之内往复游走了几轮。待那“急流”突然消失,他的身子宛若被掏空了一般,虚脱无力。田襄气的不行,但无力驳斥,瞪圆小眼怒视着他。 凶煞老者惊奇地看了他一会,粗声粗气地说道:“毫无修为,只是这娃娃身子奇怪,似乎隐藏一股寒气,难窥虚实。”他话音刚落,屋子里惊嘘声一片。一个毫无修为的婴儿竟令族老也窥不得虚实,着实令人意外。 良久之后,白发老者凝视者凶煞老者,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又似乎另有一层深意,问道:“武老,将他留你身侧?” 凶煞老者盯着田襄沉思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是个好苗子,只是留这娃娃,不知是福是祸。” “待得明年贡时,再做定夺,”白发老者顿了一下接着道,“福祸交由天定吧!” 凶煞老者点了点头,“族长既然如此定下,我自当用心。”说完他扫视了人群一眼,然后大掌一挥将田襄从地上卷起,踱步出门,穿过平台,钻入漆黑的夜幕之中。 田襄虽然身疲力竭不能动弹,但心底清明。老者未走来路,而是沿着一条羊肠小道,扎进了密林深处。田襄不明白他要去哪,不过他也懒得去想,被人家揪在手中,根本没有可选择的余地。 老者速度很快,在密林中穿梭足足一个多时辰,离开那村庄至少百余里地。田襄心中惊奇:这老者既然是那里的族老,何以离开如此之远?想及此忍不住问道:“老家伙,带我去哪?”m.woquge 老者突然骂道:“臭小子,把另一盏点上。” 田襄看了桌案上另外一战油灯,心中老大不愿,但还是点了点脚,试图点燃。可那桌案较高,那油灯也离他较远,连试几次没能成功,心中不乐,反驳道:“老东西,把灯摆的那么高我怎么点?” 老者被骂反倒乐了,噗嗤一下笑道:“你不会求我?” “我懒得求你!”田襄说着端着手中的油灯径直走了出去,留下老者独自待在乌七八黑的茅屋里。 身后传来老者的臭骂声,“臭小子,你他娘的太不是东西了。不过倒对我胃口,哈哈……” 在另外一座茅屋里,田襄在灶台上找到了一晚凉菜粥和几块不知是什么面粉做成的黑窝头,我早饿的前心贴肚皮,狼吞虎咽扒拉了一阵。待菜粥和窝头下肚,拉张小板凳靠在墙角,抚摸着肚皮无比的舒畅。他不愿意去那边屋子看那老者的丑脸,所以就赖在这里,一边享受一边胡思乱想:这是什么地方?那老家伙不会吃人吧?乾坤盘不知怎么样了?小手不自觉地探进怀里摸了摸,乾坤盘还在,心中暗松了口气。他没敢把乾坤盘取出来,唯恐被老者发现。渐渐地,田襄糊里糊涂地进入了梦想…… “这孩子,竟然睡在了这里。”老者听这边良久没有动静,过来一看,见田襄睡得正香,伸手将他抱起,走到隔壁茅屋,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又转身出门,坐在屋外的巨树下盘腿打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章 帝丘田农 田襄醒来时天已大亮。他探身起来,看了看空拉拉的屋子,依稀记得自己在隔壁茅屋吃了东西然后糊糊涂涂地睡着了,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躺在这个屋里。他看了看身上的被子,想来是那老者给自己盖上的,心中涌起无尽感激。很多年了,没曾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 田襄起身下床,走将出来,院落里也没见那老者的身影;他转身去另外一间茅屋看了看,一样空无一人。 院子里出奇的寂静,“去哪了?”田襄一边嘟囔一边走近灶台,一碗菜粥一块不知名的兽肉静静地摆在那里。 田襄心中感动,轻轻端起菜粥,还有些许余温。张嘴喝了一口,似乎比昨晚的更加香甜。他端着菜粥拿着兽肉走到院子里的大树下,一边吃一边欣赏周围的景致。实际上,他根本看不了多远,因为四周树林茂密,枝叶繁大,郁郁葱葱,遮挡着视线。就是院子里也被两棵大树遮蔽了一半,紧留一侧十几米的空地,洒满了阳光,绿草青翠,几簇小花散发着暗香。一条小溪在草丛之间,缓缓流淌,渐渐没入密林之中。 “真是隐居的好地方,没人指引根本找不到这里。”田襄一边吃饭一边暗想,他突然觉得那老者挺神秘,竟然找了这么个地方。 正在胡思乱想,突闻不远处密林之中沙沙作响,田襄心头一紧,连忙躲到树后。沙沙之声愈来愈近,不远处的密林也开始微微晃动。田襄下意识地在身上摸索一下,无一长物,他紧张地盯着那个方向,心中突突作响:不知是不是那老者? 接着,一个黑影走出密林。田襄暗暗松了口气,只见那黑袍老者动作似乎很忙,行进速度却极快,转眼间就到了篱笆之外,身后拖着些小动物的尸体。 田襄从树后闪将出来,向前迎了几步。老者见这婴儿如此聪明,先躲后迎,从容不迫,心中欢喜,喊道:“你小子有口福,爷爷好久都没亲自打过猎,今天破了例。”m.22ff. 此时,田襄已断断续续回忆起往事,清楚自己来自哪里,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这个地方是不是自己熟悉地球,是回到了过去还是穿越到了将来;亦或这里根本就是另外一个星球,一个地球人苦苦探寻而不得的地方。许多日子来,无论如何苦思冥想都难以琢磨明白,黑牛和乾坤盘也难以解答。更为蹊跷的是,他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出现在这里,何以会突然变成一个婴儿。隐约间,似乎觉得是受那个所传闻的永生池的影响,但自己并未真正见到那东西,只是揣测而已。 田襄茫然地看着老者,迟疑了一会方才开口,“我也不清楚我来自哪里,只记得我们哪里都是普通人,没有所谓的修为,人就是人,动物就是动物,没有你们所说的妖魔。”突然间,他想起了在雪域中见到的那些生灵,曾有的观念徒然被颠覆,不知该如何解释了。田襄舔了舔嘴唇,接着道,“只记得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带走,待醒来后就在那荒域之中。” 老者皱眉沉思片刻,接着问道:“记得家人吗?” 田襄点了点头,心情沉重地答道:“记得,都离世了,只剩我一人。”田襄迎着他的目光长叹口气,接着道,“父母去世很早,我根本就记不得他们的模样,只有祖父祖母,可也先后离世。然后,就到了这里。” 老者惊诧地看了他一会,问道:“那你为何要去田国?” 田襄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下,想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何一提到“田国”就变得极为紧张。虽然想不明白但还得回答,“因为我姓田,名字叫襄,听闻有个叫田国的地方,所以认为应该去那里。” “田襄……”老者默默地念叨了一会,突然问道,“若留在这里,可愿意?” 田襄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他的确没有可去之处,难得见此老者热心对他,自然而然产生了些许亲近。i.woquge.co m 老者沉默了一会,说道:“孩子,你可知道田国的国姓是什么?” 田襄摇了摇头,询问地看着老者。 “田农!”老者紧紧地盯着他,接着问道:“你可知道我族姓什么?” 田襄又摇了摇头。 “田农!”老者的语气极为深重。 田襄惊诧地看着他,“田国皇族?” 老者却摇了摇头,“啸北田农才是所谓田国的皇族,而我族则为帝丘田农!” 田襄更为不解,昨天在荒域时,那些人曾问过“啸北田农”“苍幽田农”,此刻怎么又冒出了个“帝丘田农”?同是“田农”,何以会分的这许多支脉。他疑惑地望着老者,“我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老者昂首望着苍穹,似乎在思虑着什么,良久之后,盯着他问道,“叫我一声爷爷,引你归入我族?” 田襄瞪着两眼看着他,既没同意也没反对。 老者表情严肃,“你骨骼清奇,或许能够成功,希望别辜负族长和我的一番心意。” 田襄根本没听明白他所言之意,仰着小脸待要再问,可老者大手一挥,“和你这小东西说话,白瞎!”说完他亲自撂袖子捣鼓地上的猎物,洗涮干净,一老一少就在茅屋前烧了一团火,烤了些兽肉洒了些盐巴,大啃了一顿。随后,老者带着田襄又在周围密林里溜达一会,拔了些野菜,采摘了些野果,鼓鼓囊囊收集了一大兜,方才返回茅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一章 吐纳之法 回来后,老者动手挨着自己的住处又替田襄搭建了座小茅屋,一边忙活一边说道:“给你小子盖个窝,以后没事别打扰我。” 田襄挠头嘿嘿只笑,他没想到这长相凶恶的老头竟然如此心善,真把自己当孙子看待了,心中颇为感动。 接下来一连三天,一老一少闲聊、溜达或者修缮茅屋,处的快意,渐渐熟络。 第四个清晨,细雨纷飞,气温骤降,天气渐寒。田襄从茅屋了钻将出来,咝溜一下吸了口凉气,随意挥着胳膊往厨房走。刚迈出两步,啪的一下似乎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砰”的一声,田襄摔了个狗啃泥。猛然站起,忙四下查看,“是谁推我?” 只见老者正盘坐在远处大树下冲他笑,“心清而神聚,方可逢危而不惧。” 田襄心中一动,连忙问道:“要教我修炼之法?” 老者望着他微笑不语,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上下打量。田襄被看的浑身不自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点了点头,“小子你来!” 田襄疑惑地走到他跟前,只听老者又开口说道:“如我这般盘坐。”田襄闻言,赶忙照样子盘坐下来,扑闪着小眼疑惑地看着老者。 还没来等他回过神,老者悠悠说道,“心定神聚,引气汇脉……” 田襄清楚,老者所言定是修炼之法,可老者云里雾里说了一通,令他一头雾水。 老者说完,看着他问道:“你可明白?” 田襄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的确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笨!”老者骂道。 “你说的东西我头一次听到,怎么会能明白?”田襄反驳。 老者扫了他一眼,“吐纳之法也没听过?” 田襄又一次摇头。 老者看了他一会,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看来真的是一窍不通。也好,从零调教,成功的机会或许更大些。”biquge5200 随即,老者一字一句重新读给田襄听,一边读一边给他解释,时不时还在他身上点出穴位所在。 一老一少,一个讲一个学,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田襄依旧一头雾水。 休息了一会,吃了些东西,一个接着教一个继续学。好在田襄心智年龄颇大,对所学东西理解较快。纵如此,直到夜幕垂落,他才勉强将老者传授的一套口诀连贯记下,试着修炼了一番,仍不得要领。 接下来一连多日,一老一少不断地重复着口诀,直到第八天上午,田襄方才在老者的指点下顺利将吐纳之法运转下来。虽然仍有偏误,却也有模有样。 刚开始时,老者还时因着急而指责。此时见他已能自行运转,心中暗喜,反拍着他的脑袋劝他不要心急。 当天晚上,田襄几乎没有睡觉,不断琢磨老者所授口诀的每一个字,反复修炼印证。待第二天清晨,方才顺利运转一个周天,心中大喜。当即不敢懈怠,连忙沉心静气,默念口诀,再次运转。渐渐地,曾有的浮躁慢慢消散,似有一缕清风拂过全身,一丝清爽浸润心脾,深深吸了一口气,顺着鼻孔涌入全身,浸入身体,宛若一道细流,在身体里缓缓流动,慢慢分解,滋养血肉。一种难以言状的快感,令田襄感受到自己微弱而惬意的心跳。大约两三分钟后,他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猛然睁开眼睛,心境有种曾未有过的清明。 “吐纳之法,竟然有如此妙用。”田襄自言自语着,心中回味这刚才的那种感受。 此时,听闻老者在毛屋外的呼唤声。田襄跳下床铺,轻快地奔了出去。 老者看了他一眼,“小子,可有领悟?” 田襄重重地点了点头,讲了自己刚才的感受。 老者脸上一惊,“初学竟有如此体悟?” 田襄不解,仰头迎着老者目光,“很难吗?” 老者盯他良久,兴奋且赞许地感叹道:“奇材!奇材!好生修炼,帝丘田农中兴有望。”biquge5200 田襄疑惑地望着老者,没想到他竟然将自己与全族兴亡挂起钩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老者接着说道,“以你的悟性,或许只消三年就能一个吐纳运转十个时辰,到那时我带你去个地方。” “十个时辰?”田襄瞪大两眼看着老者,“你没说错吧?” “对,十个时辰!”老者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一个呼吸运转十个时辰,怎么可能。”田襄突然咧嘴笑道,“逗我玩的吧?” 老者瞪他一眼,“你懂个屁!” “好好,我不懂,但你也不能把我往死里坑吧?十个时辰,那不就死了嘛。”田襄越想越觉得老者是在诓他。 “放肆!我说啥就是啥,你少扯淡!”老者对田襄的反应极为不满。 而田襄此时却较起了真,歪着脑袋反问道:“如此说来,你老人家定然能憋十个时辰了。” “滚蛋,什么叫‘憋’?吐纳!吐纳!你明白不明白?”老者对他的反问极为恼火。 “好好,吐纳,你老人家就是这么‘吐纳’的?”田襄嘿嘿直笑。 老者又白了他一眼,“我老人家的吐纳没必要给你汇报,赶紧从我面前滚蛋!” 田襄伸了伸舌头,呵呵一笑,钻进灶房去了。灶台上老者已给他盛了饭还有一块蒸肉。田襄心中感动,一边啃吃一边回味刚才老者所说的话,难道真有一个吐纳运转十个时辰的人,太不科学了吧?当“科学”两字在脑海中浮现,田襄不自觉地笑了,这种地方连石头会讲话,哪有什么“科学”可言?想及此,他自言自语道:或许是对的。 突然,闻得空中几声鸟叫,田襄赶忙走出茅屋,之间两只巴掌大的翠鸟盘旋而下,落在老者的身旁。老者伸手握住一只翠鸟,从它的腿上取下一枚细竹筒,从内抽出一张卷着的锦缎。 田襄蹑手蹑脚地向老者走去,离丈余之处,老者突然扭头看了他一下,“我有事离开一段时间,短则三天长则十日,你可要牢记我所授之法,勤加练习,不可懈怠。”mwoqugeco m 田襄赶忙认真地点了点头,瞪大小眼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族内发生些事情,我去去就回,”他顿了一下,嘱咐道:“这丘岭之间隐有阵法,虽可护你周全,却也不允你随便踏入,我不在时,不可出此栅栏。” 田襄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片看似普通的密林竟然暗藏机关,下意识地四下望了望,然后迎着老者的目光点了点头。 老者满意地看着他,起身走到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小子可要记牢我的话,别耍小聪明。” 田襄仰起小脸往着老者,眨巴眨巴眼睛,反问道:“这算不算是被囚禁?” 老者朝他的脑袋上轻轻打了一巴掌,“你小子脑袋瓜里都琢磨的是啥?囚禁?用得着吗?再说是你小子惹来的好事,还得我族去替你解决,囚禁你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田襄一愣,“我惹的事?” “不是你是谁?”老者说着揪了揪他身上的墨黑貂皮,“你小子把五灵宗的人做成衣服裹在身上,他们能善罢甘休?” 一听“五灵宗”三字,田襄大惊,没想到那些家伙竟然能找到这里,他歉意地看着老者,“带我去?” “你去干什么?把这身貂皮还回去?还是好好地待在这里吧。”老者说着拍了拍他的脑袋。 “那怎么办?”田襄连忙问道。 老者听罢冷哼一声,“他五灵宗来我帝丘田农找不自在,还没那么便宜。” 田襄仰着小脸,心中感动,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二章 没落帝族 老者离开已有七八天,田襄心中焦急,暗祷别出什么变故才好。但他没敢离开茅屋,虽然心中忐忑,依旧强作镇静,练习老者传授的吐纳之法。好在老者离开前备下了不少食物,因此田襄除了担心老者之外,并无其他顾虑。 傍晚时分,山谷寂静,微风拂动业已泛黄地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田襄盘坐在茅屋旁的石头上,微闭双眼,默念口诀,疏导血脉,深吸一口凉气。气流没入血脉,注入肌骨,田襄此刻身心贯注,天地之间似乎只有这股气流在缓缓涌动。 一刻钟,两刻钟…… 此时的田襄已完全沉醉于其中,没有呼吸,更没有举动,静静地坐在那里宛若一块娇小的石雕,任由那气流在他身上流转涌动。 经无数次运转,待那气流再次沉入他的丹田之时,似有一枚符文徒然升腾,瞬间将那股气流吞噬。田襄身子一颤,猛然惊醒,睁开双眼,身上冷汗淋淋。 他清楚地感觉到了那枚符文,宛若一个不知名的生灵潜伏在他的体中,被自己运转的那股气流激发,短暂而亢奋地跳动。那是什么东西?短暂地心悸之后,心神慢慢平复,他举头四望,不知何时天地已一片漆黑。难道我一个吐纳运转这么久?不知够不够十个时辰?想到此,他暗自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老者曾言三年或可实现的事情,自己才修炼了几天?”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石头上滑下,到灶房取了块熟肉一边啃一边往自己的茅屋走。22ff爱书网 突然,似乎在密林深处有什么动静。田襄心头一紧,连忙俯下身子,静盯着那个方向。“难道是老者回来了?”他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可不自觉地藏在茅屋旁的小角落里。毕竟在这片荒谷之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的。 轰!一道红光在密林深处亮起。 “啊……” “啊……” 接连几声惨叫在山谷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伴随着凄厉地喊叫声,红光愈亮,宛若接天大火,映亮黑夜。 “难道有生灵陷入阵法了吗?”田襄暗思着一边探头探脑张望,一边悄悄走出栅栏向那边靠近。 突然,一道硕大的黑影在红光闪耀处弹起,砰地一声两道巨力相撞,整个山谷接连晃动。田襄赶忙蹲下身子,伏在草丛之中,心中惊悸,不敢稍动。就在此时,那黑影呼的一声向他这边扑来过来,从他头顶一跃而过,踏着茅屋之上,瞬间那里变成一片齑粉。田襄心中大惧,庆幸离开来那个地方,若不然此刻自己已被碾为肉泥。 嗖! 一道白光从头顶飞过,射向那生灵。那生灵不知手持何物,挥舞而起,与那白光撞在一起,砰地一声巨响,一枚利剑跌落地上。 “田农武,出来和爷爷大战一百回合!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那生灵愤怒地嘶吼着。 田襄心头一震,这声音听起来竟然如此耳熟?随即想起在界令时见到的那头黑狮,对,一定是它。 只见黑狮凌空一跃,向老者所在之处扑来过去。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腾空,伸脚踏向狮头。黑狮侧头人让过,挥动巨爪拍向老者腰身。老者一脚踏空,眼见狮爪袭来,连忙躬身避过,就空中一个翻滚,飞落远处。在这一起落之间,已距田襄近千米外。m.22ff. “你……”黑狮暴喝,但似乎并未有再次出手之意,因为它清楚,眼前这个老者的修为确在自己之上。但它不甘心就此作罢,恨恨道:“那就等着被灭族吧!”说完转身疾驰而去,当经过田襄所在之处,突然一脚踏来,山崩地裂,石飞土溅。 虽然田襄在它一脚踏来之前,就地滚出一段距离,但依旧被踹飞在碎石之间,献血迸溅。胸口一阻,一口献血喷出,昏厥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老者也已奔到跟前,探出长枪,挡住黑狮再次踹来的一脚,怒道:“放肆!” 黑狮没敢恋战,转身而去,一边疾驰一边吼道:“待我再来,定将踏平此地,鸡犬难留。”话音未落,他已在两里地之外。 “小子!还活着没?”老者一边喊着,挥袖震开覆在田襄身上的碎石尘土,一把将他抱起,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如游丝。老者心中稍定,随即又增几份惊奇,这孩子竟能在黑狮一击之下活下来,太过意外。老者伸掌向他身上暗注一股神力,稳住他的心神。转身看一眼身后已被踩踏成一片废墟的茅屋,暗道:“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救这孩子一命。”随即收起长枪,抱着田襄甩袖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三章 妖孽 石室墙壁厚重,且无窗户,纵是白天,也仅只有从门口透进一些微光。田襄枯寂无聊,在石床翻滚来无数遍,好在那位叫“余婆”的老太太一直在身旁陪着,时不时抱起他在石室里转转,他几次提意出去,都被余婆以“屋外山风颇大”而拒绝。 后来才从余婆口中得知,族老曾交待该处是帝丘田农的密地,不得随意走动。且田襄还未归宗,因此不得随便离开此室。 田襄无法,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后来干脆规规矩矩地躺着,暗自琢磨吐纳之法。 余婆见他如此懂事,心下喜欢,一会喂他吃饭,一会给他讲故事,照顾的极为贴心。田襄心下感动,与余婆愈发亲近。 这天,田襄吃完东西后,突然说想一个人静静。 余婆呵呵一笑,“小屁孩还装成熟。” 田襄无奈地咧了咧嘴,没有答话。 余婆把他放在石床上,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吧,你静吧,待会我再来。” 待余婆离开,田襄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运转吐纳之法,一股气流缓缓注入血脉,原本的烦躁和无聊瞬间归于平静。他的鼻息愈来愈轻,间隔愈来愈长,渐渐地,不再流出一缕游丝。 气流所到之处有种难以言状的舒适,田襄已开始暗自享受这个过程。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擅长做这件事情,似乎自己天生就是为修炼而来。 气流顺着血脉游走,又是那枚细小的符文缓缓浮起,伴随着气流,在身体里游走。田襄能够感受到那枚符文,但很模糊,有时候他觉得那是一个自有生命的物质,并不属于自己;可有时候又会觉得那就是自己,在漫无目的地穿行。 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漫长到连田襄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存在,未有那枚符文周而复始的缓缓游走。不知过了多久,更记不清已将吐纳之法运转了多少个周天,田襄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毫无气息……22ff 突然,那符文一头扎进一片混沌之地,被一些无名的物质浸润,一道白光抚过,似要将那符文从无名物质中剥离,可很快那物质浸透而来,瞬间将那白光淹没…… 田襄身子一震,他隐约觉得,那白光似乎就是曾经的那块寒冰石,被无名物质压制着、涤荡着。待那枚符文再次显现,无名物质和寒冰石随即没于无形,似乎从来不曾出现。 田襄静静地躺着,没有一丝气息,可他的心中却愈发清亮,突然觉得整个身体似乎是多种物质组织在了一起,只是保留来曾经的记忆和思维,自己并不是自己曾熟知的自己。妖魔!不知为何,这两个字瞬间在脑海里一闪即没,把自己吓了一跳。 突然睁开眼睛,猛然坐起,身子已被冷汗浸透。石床旁,族长和田农武正惊奇地看他。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田农武问道。 “做到什么?”田襄还没从刚才的经历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他。 “吐纳之法!”田农武紧紧地盯着他,口气激动的微微颤抖。 “你教我的呀?”田襄迎着他的目光,莫名其妙问道。 “你知道自己运转了多久?”族长立在一旁反问。 田襄被两个老头盯得浑身不自在,一咕噜从床上爬起,突然腹部疼痛,哎呦一声,靠坐床沿,瞪大两眼,不解地问道:“多久?” “两个时辰!”田农武几乎是喊出来的。 田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族长,茫然地说道:“不会吧?” “不会?孩子,你他妈是传说中的妖孽,妖孽!”田农武虽然嘴上再骂,却满面激动。 田襄暗叫不好,这俩老头别一激动把自己真当成妖魔鬼怪。可还没等他回过神,田农武已一把抱起他,胡子拉碴地朝他脸上蹭,“你他娘的比我强,强他妈太多了!”woquge 他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伤势渐愈,已能够下地自己行走。这次他缓缓走到门口提议要出去时,余婆没有拦他,而将他伸手抱起,推门而出。一缕阳光射来,刺的田襄伸手在眼上搭帘。好一会功夫,才渐渐适应。 山岭起伏,巨石林立,稠密松林遮天蔽日。难怪在屋子里见不到阳光。田襄一边暗想,一边四下张望。触眼处除了大小不等的巨石之外,并没有房子,他连忙回头看自己刚才所待的石室,那显然也是一块巨石,若非自己刚从里边出来,绝难察觉那里另有机关。更兼巨松密布,整片山岭愈发的隐蔽而神秘。 这里不是当初田农贲等人抓他去的地方,突然间,田襄觉得这个所谓的“帝丘田农”太过神秘。虽然他们整族并没有多少人,好像前些日子里有人介绍过,这是一个不足二百人的小族,而不曾想竟然暗藏着这许多机关,且有如此深厚的积淀。 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跑来过来,“余婆,族长让你把田襄抱过去。” 余婆“哎”了一声,抱着田襄朝几块硕大巨石堆砌处走去。那半大孩子跟在她的身后,冲田襄歪脖子挤眉,田襄冲他吐了吐舌头,俩人对视着“咯咯”直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四章 妖孽 石室墙壁厚重,且无窗户,纵是白天,也仅只有从门口透进一些微光。田襄枯寂无聊,在石床翻滚来无数遍,好在那位叫“余婆”的老太太一直在身旁陪着,时不时抱起他在石室里转转,他几次提意出去,都被余婆以“屋外山风颇大”而拒绝。 后来才从余婆口中得知,族老曾交待该处是帝丘田农的密地,不得随意走动。且田襄还未归宗,因此不得随便离开此室。 田襄无法,百无聊赖地胡思乱想。后来干脆规规矩矩地躺着,暗自琢磨吐纳之法。 余婆见他如此懂事,心下喜欢,一会喂他吃饭,一会给他讲故事,照顾的极为贴心。田襄心下感动,与余婆愈发亲近。 这天,田襄吃完东西后,突然说想一个人静静。 余婆呵呵一笑,“小屁孩还装成熟。” 田襄无奈地咧了咧嘴,没有答话。 余婆把他放在石床上,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吧,你静吧,待会我再来。” 待余婆离开,田襄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运转吐纳之法,一股气流缓缓注入血脉,原本的烦躁和无聊瞬间归于平静。他的鼻息愈来愈轻,间隔愈来愈长,渐渐地,不再流出一缕游丝。 气流所到之处有种难以言状的舒适,田襄已开始暗自享受这个过程。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擅长做这件事情,似乎自己天生就是为修炼而来。 气流顺着血脉游走,又是那枚细小的符文缓缓浮起,伴随着气流,在身体里游走。田襄能够感受到那枚符文,但很模糊,有时候他觉得那是一个自有生命的物质,并不属于自己;可有时候又会觉得那就是自己,在漫无目的地穿行。 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漫长到连田襄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存在,未有那枚符文周而复始的缓缓游走。不知过了多久,更记不清已将吐纳之法运转了多少个周天,田襄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毫无气息……m22ff. 他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伤势渐愈,已能够下地自己行走。这次他缓缓走到门口提议要出去时,余婆没有拦他,而将他伸手抱起,推门而出。一缕阳光射来,刺的田襄伸手在眼上搭帘。好一会功夫,才渐渐适应。 山岭起伏,巨石林立,稠密松林遮天蔽日。难怪在屋子里见不到阳光。田襄一边暗想,一边四下张望。触眼处除了大小不等的巨石之外,并没有房子,他连忙回头看自己刚才所待的石室,那显然也是一块巨石,若非自己刚从里边出来,绝难察觉那里另有机关。更兼巨松密布,整片山岭愈发的隐蔽而神秘。 这里不是当初田农贲等人抓他去的地方,突然间,田襄觉得这个所谓的“帝丘田农”太过神秘。虽然他们整族并没有多少人,好像前些日子里有人介绍过,这是一个不足二百人的小族,而不曾想竟然暗藏着这许多机关,且有如此深厚的积淀。 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跑来过来,“余婆,族长让你把田襄抱过去。” 余婆“哎”了一声,抱着田襄朝几块硕大巨石堆砌处走去。那半大孩子跟在她的身后,冲田襄歪脖子挤眉,田襄冲他吐了吐舌头,俩人对视着“咯咯”直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五章 归宗 几人穿过密林,闪进一道石门,缓坡向下,转过一处弯角,一道溪流顺着甬道流淌,溪旁是一条不太宽的巷道,余婆抱着田襄沿着巷道向前走去。巷道里,每隔二十多米处立着一两名族人,手持火把,余婆所到之处,皆有人示意招呼,甚至有人摸摸田襄脑袋。不足二百人的小族,竟有如此排场,令田襄吃惊不小。 约莫行有六七百米,洞口骤然宽敞,四周插着火把,将洞内耀的通亮。洞内站满了人群,见余婆抱田襄进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人群分开一条通道,让余婆抱着田襄走了过去。迎面坐着一位老者,田农武和族长田农星立在两边。坐着的老者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密布,佝偻着背,坐在那里还抖个不停。田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位个族老,这一个老的可够可以。 “娃娃俊俏,送来我看。”那老者伸着手颤巍巍地说道。 余婆答应了一声,上前将田襄递了过去。 老者抬起两只颤抖的胳膊小心地接来过去,放在怀里,眯着眼睛打量。嘴里叨叨地不停,但田襄没听清一句,仰着小脸盯着老者布满皱纹的脸。 “骨骼清奇,不知是哪一族走失的俊儿。”老者嘟囔的这句话,田襄听的清晰,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扭头看向田农武。 “临近人贡之期,各族明夺暗抢,多有遗失。我令人多方打探,此子非周边诸族之人。且他年龄幼小,引入我族多加培养,或许是个好苗子。”族长田农星在一旁答道。m.woquge. “生从何来,死亦何往?”一缕神念注入脑海,先若溪流,清浅流淌;后若骇浪,汹涌起伏。令田襄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突然,神魂之间一道符文闪烁,裹着那道神念,没于虚无之中。那人影一愣,松开了巨手。“圣符?”人影嘟囔着后退了几步。 田襄骤然被他松开,神魂稍定,抬眼望着那人影,“你是谁?要做什么?” 那人影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问话,久久没有回音。就在田襄再次准备倒退时,又有一道神念传来:“留着记忆入族吧,就叫田农襄!”人影瞬间消散。 田襄急忙四下寻找,不见踪迹,连忙呼喊:“前辈,前辈……” 而此时,入族仪式正在进行之中。老者见田襄身子微动,连忙伸手过去,又往他身上注入一道神力,定住他的身体。嘴上叨念:“还是继续睡吧,免得起来喷粪。”而心中却在暗思:或许此时已记不得过往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六章 入族 田襄醒来时,已回到疗伤的石室之内。穆然起来,整个脑袋疼痛的厉害。心中暗自诅咒那驼背老者不地道。四下观望,室内空无一人,他一咕噜起来,跳下石床,见乾坤盘依旧放在石案上,伸手拿起塞进贴身口袋内,奔到室外。 “醒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田襄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只见田农武盘坐在门口一侧。由于刚才出来太急,根本没留意他坐在这里。 “还要怎样?”田襄一边答着一边向后倒退了几步,此时他对眼前这个老人心存芥蒂,唯恐避之不及。 田农武疑惑地盯着他,问道:“你记得过往?” 田襄心中咯噔一下,似乎睡梦中那个人影说过让他“留着记忆入族”,难道是真实的事情?想到此,田襄的整个心脏开始砰砰直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田农武见他不答,更加疑惑,“没通过审验?不应该呀!” “如果没通过审验又该如何?” “魂飞魄散!”田农武盯着他一字一顿地答道。 田襄的脑子飞快的运转,他原本想要撒个谎,假装自己记不得过往。可心里清楚,刚才自己的表现已经暴露了一切,再巧妙的谎言,都瞒不住面前这个老家伙,根本糊弄不过去。心下一横,答道:“我见到了个人影,允我留记忆入族,你信吗?” 田农武一惊,“当真?” “千真万确!” “还说什么了?”田农武一双老眼睁的溜圆。 “给我改个名字叫田农襄。”他也记得那人影曾说“圣符”二字,隐约觉得和自己修炼吐纳之法时窥到的那枚符文有关,但心知此类话多说无益,因此也就没敢多说。 “你可看清他的面容?”田农武缓缓地站了起来。 田襄摇了摇头,“就这么多。” “他还在?”田农武自言自语着,有些激动。i.woquge. “老祖?就是那个颤巍巍随时都会跌倒的驼背老头?”田农襄刚说完脑袋上又被拍了一下。他突然扭头喊,“怎么老打我的头呢?”可瞬间他就焉了,因为就在身后的不远处,一个驼背老头正眯着眼看他。田农襄张着嘴,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想不明白驼背老头什么时候来的。 “小子,三十六条族规,限你十日之内抄写千遍。”驼背老人翻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嘴里嘟囔,“这么个孽障,头一次碰到。” 田农武剜了田农襄一眼,抱着他恭恭敬敬向驼背老者行礼,“恭送老祖!” “好生调教这孽障,别给族内留下祸胎。”驼背老者背对着他们,一边说着缓缓离去。 “是!”田农武躬身答道。 田农襄望着驼背老者的背影咂舌,“十天抄千遍!一千遍!” 田农武伸着巴掌照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嘴欠!” 田农襄连忙伸了伸舌头,没敢接话,心中暗自琢磨:回头缠着余婆帮忙不知能不能行。 这时,见远处十几个人穿过密林向这边行来。田农襄眼尖,绝大部分他都认识,带队的是抓他进族的田农贲,还有几个是前些天认识的,余婆也在其中,她手中还拉这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孩子,身子消瘦。这段日子来,田农襄认识了不少族内的人,可这个孩子却是头一次见到。“余婆来了!”田农襄伸着小手喊着,有些难掩的兴奋,“她拉着的是谁?” 田农武立在那里,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一群人走近后,恭敬地向田农武行了一礼,“见过武老。” “那边都安排停当了?”田农武问道。 “就等襄儿过去,族长已率部分族人先行出发了。”田农贲答道。 田农武“嗯”了一声,看了看怀里的田农襄,然后向余婆安排道:“这个孩子交于你手可要好生照看,不可松怠,也不能惯纵。”woquge “老仆谨记!”余婆向前一步,恭敬答道。 田农襄一愣,一个二百多人的小族,竟然还有奴仆?这太令人意外了。也难怪,这老太太不姓“田农”。 “认真教他读书习字,还有,归族后十日内令他抄千遍族规!”田农武沉声安排。 “一千遍?”余婆身旁的单薄少年惊诧地问道。 田农武老脸一拉,冲那少年吼道:“不准代写!” 那少年身子一颤,连忙答道:“不敢,不敢!” 田农襄见他如此,心中泛起一丝恻隐之情,冲田农武喊道:“老祖可没说不准代写。” “哼!你小子还是少给我惹事的好。”田农武瞪着老眼冲田农襄吼。 田农襄白了他一下,脑袋一偏不再看他。 “武老息怒,他还是个孩子!”余婆连忙在一旁打圆场。 “此等年龄就胆大妄为,将来还要了得?你好生管着,别让他在族内给我捅出事来。”田农武说着将田农襄递将过去。 余婆连忙伸手接过,呵呵笑道:“怎么会呢?” “但愿不会吧!”田农武拉着老脸扫了田农襄一眼,嘴角竟然不经意间流出一丝笑意。他虽然嘴上严苛,可心中着实喜欢这婴儿,有时听话懂事,有时却胆大妄为,完全和他的年龄不相称。更重要的是,这小家伙短短几个月竟能将吐纳之法运转两个时辰,令人震惊。 田农襄趴在余婆肩膀上,冲一旁的少年撇撇嘴。少年看看他又看看田农武,转动着一双大眼睛忍住没笑。 又待田农武交代了几句后,一行人方躬身告退。余婆一手抱着田农襄一手拉着少年,随着人群缓缓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七章 人贡 一行人钻进密林,沿着一条若有若无的林间小道穿行。速度很慢,每一步走都很小心。 田农襄不解,“这是干啥?” “设有机关。”瘦弱少年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田农彦。” “帮我抄族规好不好?”田农襄一脸乞求。 田农彦摇了摇头,“武老安排的事情,我可不敢代。” “切,什么武老,是老祖安排的。”田农襄满不在乎。 田农彦一惊,“那更不敢了。” “胆小鬼!”田农襄不忿。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满肚子坏水,难怪武老不放心。”余婆笑着训斥。 “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老家伙让我画一千遍,你说有多可恶?”田农襄心中不甘。 “住嘴,什么老家伙!”田农贲愤然扭头。 田农襄没敢辩驳。因为一群人皱着眉头看他,显然那驼背老头惹不得。 “说的没错嘛,那不就是个老家伙嘛!”抓他进村的矮挫老头田农铁呲牙笑着,“娃娃,咱不怕,大不了多抄几千遍不是。” 田农襄伸了伸舌头,“铁爷,你帮我抄?” “我是那种人吗?”田农铁老脸一绷。 “我看像!”田农襄连忙拍马屁。 “得了吧,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还抄族规?”有人一旁打趣。 “哪能呢,真人不露相嘛!”田农襄继续拍。 田农铁腆着老脸笑道:“你这孩子懂事,他妈我就喜欢你。”说着将田农襄抱了过去,抬手撂在半空又伸手接住,来回几次,惹得田农襄咯咯大笑。 余婆在一旁忙道:“铁哥,别吓着孩子了。” “怕鸟,这家伙连老祖都敢骂,能吓着他?吓着我还差不多。”田农铁说着又往空中撂了几下,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铁爷,老祖很强吗?”田农襄问道。 “啧啧,岂是很强,那叫强的很。”田农武砸吧着嘴答道。 田农襄两眼睁的溜圆,“真的?那为何我们族如此弱小?”话音未落,又惹得一群人看他。woquge. “嗖”一道亮光从群人头完他大袖一挥,田农铁身上的白光慢慢收敛、暗淡,又化成一块巴掌大的白骨。 “走吧!”田农武说完,伸手从余婆手上抱过田农襄,“小子,爷爷再送你一程。” “我陪你身边行不?”田农襄眨巴着眼睛。 “不行,族地那边更安全,不记得前些天发生的事情了?”田农武老脸紧绷。 田农襄嘿嘿一笑,“那不还有你在身边嘛。” “我在也不行,能够进入密地的,皆实力强绝,我得全力周旋,你在我身边是个累赘。”田农武说着带队向前走去。 “还有比你更强的人?那头黑狮就不是你对手。”田农襄讪讪笑道。 “少拍马屁,比我高明的人多得是,规规矩矩去族地修炼吐纳之法。待一个周天运转十个时辰以上,再来见我。” 田农襄伸了伸舌头,“要是不行呢?” 田农武老脸一拉,“废话少说!” 一行人在田农武的带领下行走速度很快,没再像原来那样小心翼翼地摸索。十几个时辰后,穿行又百十里地,方才钻出密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八章抄族规 密林外立着六七个人。“是贲儿吗?”族长的声音传来。 “族长亲迎,荣幸之至。”田农武大笑着走了过去。 族长看了一眼田农武怀里的田农襄,笑道:“这娃娃福气不小。” 田农襄嘿嘿笑着,“族长好!” 族长与田农武相视一笑。这孩子嘴污却懂事,令人又爱又恼。 待大家到齐,田农武道:“既然族长亲至,我就回去了。” “何必赶得这么急,先回族里。”族长一把拉住他。 田农武摇了摇头,“娃娃们路上遭逢了一支人马,若非我接你传信,刚好赶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族长心头一紧,“五灵宗的人?” 田农武又摇了摇头,“驭魔旗的人,在密地外围,应该还没探出路径。” 族长皱起了眉头,“驭魔旗也掺合了进来,局面越来越复杂了。” “魏乾,族长可还记得?”田农武道。 族长眉头皱成了个山字形,“是他?” “传闻此人和绿毛吼走的很近,不知真假?”田农武沉声道。 “若是炎皇令他来的,那就更麻烦了。”族长自言自语,似乎没听见田农武的话。 田农武看了他一会,道:“我即刻回去,将此消息禀于老祖。” “魏乾刁钻,不易对付,千万小心。”族长道。 田农武点点头,抚摸了下田农襄的脑袋。将他递给余婆,挥手而去。 田农襄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徒然间升起一丝眷恋。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记忆深处的祖父祖母,很强烈,很遥远。两位老人刚才的对话他听得清楚,对五灵宗和驭魔旗有种莫名的反感。直到此时,方有一种责任感,一种为田农氏搏一把的责任感。人可以曾经浑浑噩噩的活着,但不能总如此。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可今天极其强烈。此刻,他甚至开始理解老三老四的所作所为,之所以一直藐视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没能承担起自己该尽的义务。悠忽间,薛雨馨的俊脸又浮现在眼前,他心中一阵揪疼。等我,等我归来。22ff 余婆的住处在村落的西北角,孤零零地一座石房,一间屋子,吃住都在这里,整个墙壁和屋是要为炎国培养一支奇兵。”虎子眯着小眼道。 “切!给我曾听贲叔说过,‘人贡’应该是藤侯下的令,炎皇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何谈给炎国培养奇兵?”一个叫田农喜的大男孩不屑说道。他业已十二岁,在这群娃娃蛋里年龄最大。 “藤侯是谁?”田农襄不解地问道。 “你小孩子家知道这么多干什么?”田农喜一脸不屑。 “问问嘛!” “说了你也不懂!”田农喜懒得理他。 刚好余婆从屋里出来,田农襄转头问道:“余婆讲讲?” “一个诸侯而已,等你长大自然就知晓了。”余婆一边答着,一边拾掇方石上的牛皮纸,然后冲一群一屁孩喊道:“走走,都走,他还得抄族规呢!” 一群小屁孩一哄而散,结伴到村口的空地上去了。族里的人闲来都聚集在那里,一同修炼,相互切磋,一天到晚都很热闹。 僻静下来后,多日来的所见所闻又一次田农襄脑子里萦绕。田国、炎国、驭魔旗、五灵宗,今天突然又听说了个“藤侯”,个个听起来都觉得强大的不行,而自己却莫名其妙地搅合了进来……。田农襄无奈地笑了笑,这算是哪门子事情?难道是在做梦,可没道理会有如此长的梦境。人生奇妙如斯,自己领略的可谓透彻。 “余婆,给我讲讲‘藤侯’呗?”田农襄心中不甘,盯着一旁忙碌的余婆问道。 “炎国治下的一个诸侯,我们所在这片疆域,就是藤侯所辖。”老太太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他,“无论是炎国还是藤侯,我们都惹不起。”m22ff.co m 田农襄点了点头,突然觉得每碰到一个人都比自己强大;每听闻一个名字,都比自己所在的宗族强大。总是别人比自己强的遭遇令他很是不忿,可也无奈。 余婆拍了拍他的脑袋,“抄族规吧!”又叮嘱他几句后,也去了村前的空地,留下田农襄一人静对着面前的方石。 他看着那厚厚一沓牛皮纸,无心抄写族规,深吸一口气,微闭双眼,默默运转起吐纳之法。此刻,他心中无比的宁静。身体之中那枚符文一次次腾起,一次次隐没。对此他已经开始习惯,不去引导,也不加以克制,任由它在身体各处游走。他不清楚自己一个周天运转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愈发的轻便,甚至会察觉到有股力量在默默涌动。他不理解这些,甚至不理解武老传授的这个吐纳之法到底有什么用处,但他无暇考虑这些,一直静静地坐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五十九章鸣天阵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田农襄依旧盘坐在门口,宛若石化一般。此时,余婆已经归来,静静地轻坐在不远处,为他护法。 轰! 二十几个黑影在夜色中窜行。一道火焰耀亮夜空。啊!几声惨叫打破夜幕的宁静。 田农襄猛然睁开眼睛,心头一惊。他刚要起身,余婆早在他身旁,一把将他抱起,隐在石屋一侧。 “什么人?”村口空地上传来田农贲的怒吼声。 “嘿嘿!”一声冷笑,有种难以言状的阴森。 又一道亮光闪过,几座石屋顿时化为齑粉。 “去死!”田农贲大吼着,挥舞宝剑向不远处的一个黑影刺去。 砰!金属撞击之声响彻云霄,短暂相击瞬间分开。田农贲脸上苍白,手臂微微发抖,一道鲜血顺着袖管滴落地面。 “帝丘田农!不过如此。”远处为首的黑影森然道。 突然间,几束白光闪烁,一座阵制启动,将整个村落笼罩起来。“五灵宗私出界岭,进犯我族,欲要何为?不怕炎皇降罪吗?”族长浑厚的声音在夜幕中飘荡。 “哈哈……”黑狮吼笑道,“炎皇老儿能拿我等怎样?” 黑狮如此托大,显然有所依仗。夜幕中,老族长双眉高隆,冷声道:“没想到五灵宗竟有如此底气,看来是有备而来。”族长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迈步,手中缓缓抽出一把长剑。 “哈哈,田农星,虽然你修为不弱,可要护得全族周全恐怕不能吧?”黑狮立盯着光幕笼罩下的田农氏族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帝丘田农若愿归入我宗,自会安然无恙。”woquge “帝丘田农虽然没落,但从不会寄人篱下。”族长田农星一边说着走到众人之前,关切地看了一眼受伤的田农贲,突然沉声道:“布阵!”当即近百名族人三个一撮、五个一组,分散开来,在族长身后,布成一方锥形大阵,并将老弱幼童挡在大阵之后。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冲!”伴随黑狮一声巨吼,身后两个庞大无比的猪型怪兽各持两柄重锤,冲向眼前的一层光幕。 隐在暗处的田农襄心头一震,自己一直以来经常做同一个梦,梦中时常见到这种怪兽。只是梦中所所见要比眼前的这两只大的多。难道那梦境是真实的?他的心开始“突突”地跳个不停。 轰轰…… 光幕在族人的催发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硬生生挡住两个猪形生灵连番的重击。 突然,黑狮身后腾起一只苍鹰,飞向大阵,探爪而来。 “找死!”族长田农星一声大吼,宝剑挥出,原本笼罩族人的光幕瞬间幻化成无数箭矢,宛若剑雨,四散飞起。两头猪形怪兽“嗷嗷”大叫着连忙躲避;凌空而起的那只苍鹰被剑雨穿透,顿时鲜血崩流,惨叫一声,跌落地面;纵是立于远处的黑狮及其身后的黑影也赶忙向后避退。 “剑雨”一击而中,随即四散开来,重新汇聚成一层光幕,将田农氏众人笼罩其中。而就在此时,余婆已抱着田农襄奔到人群中,护着身后的老弱幼儿。 两头猪形怪兽一瘸一拐地退到黑狮身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身上鲜血汩汩流淌,有些地方身子肉已裂开,耷拉在身旁,甚为凄惨;那只苍鹰仍在远处挣扎,身上被扎满了窟窿,mwoqugeco m “鸣天阵!”黑狮怒目圆睁,瞪着眼前的那层光幕,眼角流出惧意。此次宗主令它前来,只是让他暗中探一下界令周围各方势力的虚实,可他因听闻帝丘田农氏有一重宝,立功心切,先是深入田农氏密地探察,不想陷入阵制,折了一波人马;后又遭逢田农武,吃了暗亏。因恐宗主降罪,才明攻田农氏族地。可不曾想,这个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族,竟有如此厚的底蕴,连鸣天阵都能祭出来。连番失利,令黑狮暗自惊惧。 实际上,族长田农星此刻心中也不太好受。鸣天阵虽然威力惊人,但极耗宝材,族内储备并不多,刚才事急,且不明对方虚实,仓促间祭将出来。虽然震慑了对方,可毕竟不能长久,若持续下去,待宝材耗尽,田农氏可就危矣。 黑狮不甘,挥动利爪向光幕拍去。 田农武钢牙紧咬,冷哼一声,就怕你不进攻。当即宝剑横劈,光幕瞬间演化成一柄硕大无比的巨刃,迎着黑狮的巨爪砍将过去。 黑狮收爪不及,连忙腾空避退,身躯砰地一声撞在远处丘陵之上,极为狼狈。于此同时,其身后的十几道黑影也仓促散开。 黑狮不及细想,扭头就走。他见过的阵制不少,可“鸣天阵”也只是略有耳闻。今天乍然相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付。既羞又愤,一边奔驰一边大吼,“田农氏,我迟早要灭了你们!” “随时恭候!”族长田农星长剑遥指,望着他的背影答道。随即宝剑挥出,噗噗几声,原本在地上挣扎的那只苍鹰顿时断为两截。两只鹰爪不甘地挣扎几下,沉尸此地。爱书网 待五灵宗的人消失在夜幕之中,族长才渐渐收起阵制,光幕淡去。直到此时,族人们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田农贲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身子不断地颤抖。族长走到他身边,伸手往他身上注入一道神力,助他疗伤。良久之后,方才稳住身子。 田农襄默默望着黑狮所去的方向,心中无比疑惑。他不明白自己曾有过的梦境和五灵宗有什么干系,“他回来了”,难道是说五灵宗?而此时余婆已拉着田农彦走来,摸着他的脑袋问道:“襄儿,怕吗?” 田农襄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把手伸到怀里,抚摸着贴身藏着的乾坤盘,它还在。心中有种无名的慰藉。 余婆没留意他的举动,把将他抱起来,走到族长跟前,躬身道:“此儿刚才将吐纳之法运转了三个多时辰。” 族长心头一动,垂眉望着田农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风暴要来了,不知还有没有时间。” 田农襄没听明白他的话,问道:“什么风暴?你是说五灵宗?” 族长眉毛一挑,见他聪慧,不觉暗喜。但他没有回答田农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愿时间还够。”说完,背着手缓缓离开。 田农襄望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扭头看向余婆,“族长什么意思?” “将来你会明白的。”说着,一手抱着田农襄一手拉住田农彦往自己的石屋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章曾经的帝族 自从五灵宗退去后,田农氏族地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接连两多月,没有再发生特别的事情。 族规早已抄完,原本想与其他孩子一般,随田农贲学一些搏击之术,可被田农贲绷着黑脸给轰了回来。还是把我当外人看!田农襄心中懊恼可也无法,只好专心修炼武老传授的吐纳之法。 田农襄心中清楚,整个族内除了余婆以及田农彦、虎子等几个小伙伴外,真正对他好的没几个人,甚至有人背地里骂他“野种”。田农襄大为光火,他娘的,明明是你们把我抓了来,却返过来骂我,还有天理没了?可生气归生气,田农襄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毕竟荒域太过凶险,凭自己此时的这点能耐,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生灵手上。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们骂你们的,我修炼我的。因此,田农襄这段时间比较安生,很少出门,每天除吃饭睡觉就是修炼。 此时,他已将吐纳之法运转的极为娴熟。虽然他不清楚这法门到底有什么用处,反正有事总比没事干强些。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能一个吐纳运转七个多时辰。 族长得到消息后,极为兴奋,把他召了过去。 “你小子真行,两个月啥呢?我能骗你!”族长老眼一瞪。 “我族如果有至高法门,为何还如此弱小?” “哎!”族长叹了口气,“荒古之时,田农氏是此疆域的帝族,帝尊临凡,万族臣服。”族长望着屋外,似乎在畅想田农氏曾有的辉煌。 田农襄瞪着大眼望着他,“帝族?” “对,帝族!” “与人皇一般?”田农襄瞪着大眼问道。 “帝尊若在世,人皇是何物?”族长不屑地答道。 田农襄倒吸一口凉气,“帝尊陨落?” 族长点了点头,“幽冥侵蚀,魔尊复生,八荒大乱,帝尊为保此疆,遭重创以致陨落。” “没有新帝尊继位吗?”田农襄不解地望着老族长。 “帝尊三子,资质不高,修为有限,担当不起帝尊位。帝尊陨落时,为三子各留一方至宝,原本要三人精诚团结,可也为三支分立埋下了隐患。”族长叹道。 直到此时,田农襄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有“啸北田农”、“苍幽田农”,还有这个“帝丘田农”了。当即问道:“三支‘田农’原本一家?” 老族长望着他,暗想:这孩子真聪明。他点点头,“不错,啸北、苍幽、帝丘原本一家,啸北田农开国立业,其势最强;苍幽田农立府设宗,也颇为不弱。” 田农襄疑惑地望着族老,“帝丘也有至宝,为何如此弱小?” 族长盯他良久,“啸北得孕育之土,苍幽得攻伐之刃,而帝丘所得则是锻身之本。啸北和苍幽所得之宝均属外力之巅,我族所得乃是强者之基。借力易,立基难,你可懂的?”22ff 田农襄摇了摇头,愈发疑惑,“不懂。依您所说,我族应该最强才对。” 族长怅然一笑,似是自嘲地说道:“唯有极致的资质方可驾驭至强之物。” 田农襄似乎明白了,显然是在说帝丘田农没出一个像样的人来。不觉暗自好笑,守着至宝,竟把自己搞的弱小,甚至沦落到强抢婴儿逼迫人家修炼的地步,如果那位帝尊泉下有知,定该抓狂。想到此,田农襄昂起小脸问道:“族长应能驾驭那方至宝吧?” 族长不无尴尬地摇了摇头,“唯有老祖悟得一二,其他人也是因老祖而受益,难破瓶颈。” “‘悟得’?那是什么至宝?”田农襄好奇地盯着族长,“没人抢吗?” 族长冷哼一声,“如何没有?不记得两个月前的五灵宗吗?” “哦,是惧于我族阵法!” “不,是忌惮田炎两国。”族长怅然答道。 “田炎两国?”田农襄大为不解。 “对。无论是田国还是炎国,以及各方势力都想得此宝,也引起过无数次争纷。百年前的那次争纷,年若非老祖拼死守护,此宝定然遗落他人之手。也正是那次,田炎两皇击掌相约,在老祖归天之前,任何势力均不染指此宝,否则就是田炎两国的共敌。近年来,老祖愈发虚弱,各方势力又蠢蠢欲动了。” 族长顿了一下,长叹道:“修炼之事,急不得。此宝虽强,可真正能够临摹且受益的人却很少,我族因强行临摹此宝而陨落的英才不下千位。” 田农襄心头一紧,难怪在密地自己初入族时,有人奚落反对,老祖一句“临摹碑文”当即所有人都闭了嘴。原来如此!m22ff.co m 他不愿再揣摩了,甚至有逃离此地的冲动。随口答道:“我知道了,谢族长教诲。” 族长满意地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满四岁的婴儿有种难以言状地成熟。他的每一句话,俨然是个心思缜密地成年人。这令老族长心中不解,凝视着田农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良久之后,他方开口道:“孩子回去吧,好生修炼,帝丘田农的希望寄托你在身上。” 穆然间,似乎有千斤重担压在了田农襄的肩上,令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想到自己突然和一个毫无关系地宗族绑在一起,更不曾想到会成为这个宗族的寄托。明明记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一直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可今天,突然肩负了整个宗族的兴亡,令他难以承受。 我因何而来,难道就是为此?无数个念头在心中盘旋,薛雨鑫的俏脸也在眼前一闪而过。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答话,挺起胸膛转身出门。 族长望着他小小的背影,有一丝慰藉,有一丝担忧,更多的是对这个婴儿的疑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婴儿有些特别,可特别在哪连他自己也讲不清楚。也许这是上天特意为帝丘田农的安排吧,是福是祸,只能用时间来验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一章 遭伏 门外,田农彦、虎子、大头等四五个小孩子已在等他。见田农襄出来一哄而上,把他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族长说什么了?” “襄子,你厉害了呀,竟把那扯淡法门运转七个时辰。”这句话是大头说的,话音已落,脑袋还晃个不停。 田农襄扭头白了他一眼,“瞎说啥实话?不像你们,贲叔教你们那么多修炼法门,而我一天到晚净吐纳了。” “听说族里还没人在你这般年龄就将那法门运转这么久的。”田农彦眨巴着眼睛说道。 “真的?”田农襄不信,“贲叔那头牛,也没有吗?” “球吧,据说贲叔幼时蠢的可以,只是后来才牛了。”虎子贼眉鼠眼地轻声道。 他话音刚落,只听远处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几人连忙朝那方向望去,只见七八个族人抬着两个担架正急匆匆往这边奔来。为首的正是田农贲,绷着黑脸,浑身是血。担架上抬着两个人都用厚厚的布条缠着,鲜血从那布条上渗透出来,滴落在担架上。其中一个田农襄认识,正是当初抓他进村,后来又在密地逗他玩耍的矮挫老头田农铁。 几个小孩子大惊,张嘴结舌地张望着越来越近的人群。田农襄心头一紧:不好,出事了。他当即向前迎去,问道:“贲叔,铁爷怎么了?” 田农贲看了他一眼,“去去去,别挡道。” 田农襄连忙侧身避让,躺着担架上的田农铁经过他身旁时,竟然动了动眼皮,显然他听到了田农襄的问话。 进村以来,这老头对自己极好,每次见他都要抱着他逗弄一番,田农襄和他待的时间不长,可较为亲近。突然见他伤的如此,心中焦急。跟着人群后边向族长屋子走去。22ff 此时,族长也闻得动静走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一边问着一边快步走到担架旁,查看田农铁和另外一个族人的伤势。 “族长……”田农贲哽咽了,这个八尺壮汉竟然在微微发抖。 “我们遭伏击,伤了两个还死了四个族人。”另外一个一边哭着一边答道。 族长一惊,没顾上继续追问,大手一挥,“抬他们进屋。”田农襄想要跟进去,可被一个族人按着脑袋推了出来,屋门也被那人随手关上。田农襄只好趴在门缝上向里边看,其他几个小孩也哄了过来,挤在门口张望。 只见两幅担架放在地上,族长伸掌轮番为田农铁和另一族人注入神力,没一会族长已大汗淋漓,甚至头上腾起一团薄雾。屋里,几个人在一旁关切地看着,没人开口,更不敢打扰。几刻钟后,族长方才长长吐了口浊气,轻声道:“喂他们些固灵膏。”接着席地盘腿而坐,闭眼调养,约莫个把钟头,他才睁开眼睛,田农贲连忙上前,将他搀起,坐在一张椅子上。此时,有人已从褡裢取出一些黑色药丸,扳开两个伤员的嘴,喂来一些,再用水冲下。 “五灵宗的人?”族长突然垂眉问道。 “是,似乎还有另外一支势力。”田农贲答道。 族长眉毛一动,“说说经过。” “我们十一为探察十天前二百里外那道奇怪的亮光,初时顺利,可临近亮光所在地时,突然有东西阻拦。”田农贲答道。 族长心头一动,“东西?没看清吗?” 田农贲摇了摇头,“没有。每当我们临近亮光,那东西就会突然闪现,可瞬间就会消失。然我们后退,那东西却不加阻拦……”m22ff. 田农贲等人应了一声轻轻抬起担架准备离开。族长突然又叫住了他,“把这消息传给武老!还有,安排族人小心防范,近段时间万不可大意。”说完冲他摆了摆手,示意离开。 门猛然被打开,趴在门缝上的大头和虎子一个跟头栽来进去,惹得站着一旁的田农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田农贲朝虎子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骂道:“滚蛋,在这里捣什么乱!” 虎子和大头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讪讪地退到一旁,勾着脑袋偷瞄。 “贲叔,铁爷的伤势要紧吗?”田农襄仰着小脸问道。 田农贲看他一眼,心中多少有些欣慰,不枉铁老头对与这娃娃亲近一场。然而他脸却依旧紧绷,“没听见族长的话吗?” 田农襄没再开口,心中暗骂:一脸苦瓜相,欠你小子二斤黑豆。 “襄子,最近不要四处乱跑,好生修炼吐纳之法!”族长在屋里冲他说道。 田农襄连忙应了一声,拽着几个小伙伴跟在田农铁的担架旁缓缓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二章??拒贡 自从田农贲等人遭伏以来后,一连多日,整个族内人心惶惶。更重要的是接连发生了两件怪事。 先是有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在村外玩耍时无故丢失,族人原以为临近“人贡”定然是被他族偷了去。因此,族内组织人员各方打探,却久无消息。足足一个多月后,方才在百里外的一片洼地里找到两个少年的尸骨。脑浆和骨髓已被抽干,胸腔空空如也,心脏已被挖走。 “是谁干的?是哪个天杀的害了我的孩子。” 在两家父母悲天跄地的景象深深地烙印在田农襄的脑海里。我得强大,一定要强大,不单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族人。他默默地回到住处,坐在一方蒲团上,静静地回忆过往的一切。想要将汹涌的心绪平复下来,可久久不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次运转起吐纳之法。武老曾告诫过他,心绪不宁万不可强行修炼此法,可不知为何,他已习惯如此。 然而,那天他刚将吐纳之法运转两个多时辰。一道火光从天而降,扎进密地之中,烟霞边地,映红云天。剧烈的响声将田农襄震醒,腾腾腾跑到屋外,遥望那漫天的红光。心中开始担心武老,隐隐还有那位颤巍巍的老祖。 一时间,整个族内炸开了锅,唯恐老祖和武老遇险,纷纷向族长请命,入密地探个究竟。 可族长最终拒绝了他们的要求,理由很简单:再等等,如果老祖和武老都应付不了的,族人进去再多也只能是送死。最终证明,族长的安排是对的。因为两天后武老传出信来:族人不可轻举妄动,那日奇怪的红光乃五灵宗设下的法阵,老者亲自出马,方将平息。 得到信后,族长自言自语到:“这些卑鄙小人,是在探察老祖虚实。” 不过自从老祖亲自出马后,出没密地的人渐渐少了下来,族内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22ff爱书网 然而,平静的时间并不太久,因为“人贡”的日子愈来愈近,准确点说——不足两个月。 “去抢个娃娃吧?我族的后生太少了,再这样下去,会亡族的。”族里年龄最长的老太太在族长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 “把田农襄送去,贲哥带他回来时,不就是为此吗?”粗胖妇女在人群中喊道。 族长眉毛一动,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族长,不能再犹豫了,把他送去吧!”有人附和道。 田农贲突然道:“历过祖坛洗礼,就是我族后生,怎能拱手送人?” 有位瘦高男人厉声道:“洗礼过二百余人了,哪个人对我族有用?” 矮挫老头田农铁拧着眉头,突然反问:“武老不就是吗?你敢说武老无用?”他伤势刚好,也赶了过来。 刚才那人不假思索随口说了一句,竟被田农铁生生反驳了回来,长脸一红,暗自羞恼,无言对答。 老一辈人是清楚的,田农武也如现今田农襄一般,六十多年前经祖坛洗礼接引进族,此时已俨然是帝丘田农的一方依靠。人群沉默了,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了族长。 “不知族长有何打算?”刚才那位粗胖女人问道。 族长缓缓从椅子上站起,默默扫视了一会族人,朗声道:“关乎我族存亡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大家还是先散了吧。” 闻族长如此一说,大家虽然心中颇不情愿,可也无话对答,陆续散开。 年龄最长的老太太颤巍巍站起时,族长连忙伸手扶住。“族长,我们不能去抢个娃娃?”老太太问道。 “老嫂子可知多年来的后生身落何处?”族长一边扶她一边问道。 “何处?” “五灵宗!”族长沉声道。ewenxue.net 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五灵宗?不可能,若真如此,炎皇会置若罔闻?” “此域是藤侯治下,若藤侯……”族长突然住了口。 老太太盯着族长问道,“藤侯怎样?” 族长回答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五灵宗突然强大,定有缘由。” 老太太身子一颤,一双老手剧烈地抖着,“那,前段时间我族的那两个后生……” 族长和老太太对视着,轻轻地点了点,没有答话。 “其他族呢?知道这些吗?”老太太极为担心地问道。 “知道,这个消息是前段时间传过来的,各族的族长已暗达协定——拒贡!”族长沉声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老太太关切地问道。 “观望!”族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他族……”老太太身子在不断发抖。 “与其这样被蚕食而消亡,不如干脆放手一搏。”族长的声音很低,可在老太太听来却振聋发聩,身子剧烈地一抖,差点摔倒,族长连忙扶住。 老太太的心突突乱跳,良久之后方才嘟囔道:“驭魔旗不好惹,这要冒亡族之险。老祖也是这个意思吗?” 族长盯着老太太,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长叹一声,“我族何难?安顺百年,又将临危。”说完,颤巍巍地向外走去。族长扶她出门,将她交给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搀住,方才松手,望着她们的背影,默默道:“我族何难…” 此刻的田农襄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正沉浸在吐纳之法的修炼中。准确点说,他此次已在一个吐纳之间将此法运转了十二个时辰。此时,无息、无思、无想,整个躯体宛若陷入死寂,唯能伴随那股气流窥探自己身体深处的些微变化。那个符文已在身体各处游走了无数次,突然,田农襄似乎看清楚来那道符文,“圣”,他不清楚这道符文对自己有什么意义,只是继续机械地运转着吐纳之法,任由那符文随着气流缓缓游动。m.woqugeco m 余婆也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一直陪在田农襄的身边。待这孩子将吐纳之法运转十个时辰时,她激动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她克制着激动地心情,静静地坐在田农襄的对面,没敢发出一丝动静。 这时,田农彦匆匆忙忙地从外边跑了进来,“婆婆、婆婆,不好了……” 余婆赶忙起身迎了出去,作势令他息声,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田农彦砸吧几下嘴,低声道:“不好了,族人要将襄仔送做人贡。” 余婆一惊,“听谁讲的?” “刚才人们都在族长那里了,我听的清清楚楚。”田农彦探着脖子看了看依然静坐的田农襄,瞪着大眼轻声问道,“襄仔这次超过十个时辰了?” 余婆没有回答他,反问道:“族长怎么说?” “从长计议!”田农彦一边探着脑袋看田农襄一边答道。 “我问你族长怎么说!”余婆焦急地低吼。 “从长计议呀?族长就这么说的。” 余婆长松口气,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些,喃喃道,“族长没同意就好,把这孩子送出去太可惜。”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一把将田农彦拽到跟前,低声令道,“你快去见族长,就说襄儿已将吐纳之法运转十二个时辰。” “现在去?”田农彦不解地问道。 “现在就去,快!” 田农彦对余婆的一惊一乍搞的莫名其妙,摸了摸脑袋,听话地向外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三章 无字碑 待田农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睛时,屋内或坐或站着四五个人。 穆然见此,田农襄吃了一惊,这些人何时来的自己一无所知。晃了晃脑袋,定下神后,方才辨清对面坐着族长。 田农襄连忙从榻上下来,规规矩矩向族长行了礼,诧异地问道:“找我有事?” 族长呵呵一笑,“你小子不错,可以进密地了。” 田农襄一愣,“你不是说……” “哈哈……”族长笑着道,“可知你已将吐纳之法运转了多久?” 田农襄摇了摇头,他的确不太清楚 “十九个时辰!”族长兴奋地说道。 田农襄心头一震,没敢相信,询问地看了看族长又望了望周围的人。 族长微笑着点头道:“还记得那天所说的至宝么?你有机会参悟了。” 自从族长那天给他讲过族内的事情后,他多少有些期待那方所谓的“至宝”,虽然其中暗藏危险,但依旧没能挡住好奇心的诱惑。突然听得族长此言,心中反倒尤为的平静,看了看四周的人,问道:“真的?” “如何有假。”族长盯着他,“族内五六岁前能有机会临摹此报的仅你一人。” 田农襄闻此,心中暗自尴尬,什么五六岁,到底有多大年龄连自己都说不清。 还没等田农襄回过神来,族长一脸严肃地说道:“见得至宝,要好生临摹,悟得越多对以后的修为越是有益,若能像老祖一般,乃我族之幸。” 田农襄又长长地“哦”了一声。 周围几个人见他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觉得有趣,有人摸他脑袋有人捏着他的小脸逗弄。m.oqugeco m 田农襄大疑:“老祖为何才临摹一二?” 余婆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因为老祖发现此机巧之前,他已颇有修为,若强行修炼太古玄经,后果不堪设想。纵如此,也让老祖受益匪浅,曾一度能和田炎两人皇对抗。” 田农彦砸了砸舌头,“这么厉害?可以往没听说过呀?” “百年前那次大乱,伤了老祖根基,无法再行提升,以至于我族没落愈甚。” “难怪武老教我修炼吐纳之法,原来用在此处。”田农襄有些明白了。 “不错,只有将吐纳之法运转到极致,方可解开那碑文。”余婆点头道。 “为何要十岁之前将吐纳之法在一个周天内运转十个时辰?”田农襄仰着小脸问道。 “年龄愈小,修为愈低,碑文的效用愈是明显。若十岁之后,打下法基,总归受到限制,况且修炼体系有异,将来成就也是有限。” 田农襄释然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如果十岁还没资格临摹无字碑,打下法基之后再去临摹也最多如老祖一般。” 余婆欣慰地笑道:“你这孩子真聪明,与你的年龄一点也不相称。” 田农襄看了一下田农彦,原本想问他打下法基了没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田农彦已经十一岁了,且未能临摹无字碑,答案显然是肯定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卷 第六十四章 族长召唤 据余婆所言,武老将在一两日内来接田农襄进入密地。然而,一天,两天,一直到第四天傍晚没见田农武人影。此时,族人已开始窃窃私语,以往从没有发生过这等事情,一旦信件送出,武老快则当日最迟在第二天下午就能赶来。可这一次有些异常。 “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难道遇到了五灵宗的强者?” “武老修为高深,纵使遇敌也该能脱身才是。” 各种揣测在族内传播。田农襄也极为担心,一连几日坐在村口等待。 第五日凌晨,田农襄和田农彦和衣躺在一张大床正在熟睡。突然有人敲余婆的门,余婆猛然惊醒,掌灯披衣下床,“谁?” “余婆,族长让你抱襄儿过去。”一个叫田农焖的族人在门外道。 余婆连忙拉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路上说吧,快抱襄儿过去。”田农焖焦急地说道。 余婆回过头看着床上的两个孩子,“彦儿怎么办?” 田农焖隔门朝里边看了一下,催促道:“留彦儿继续睡吧,快把襄儿送过去。” 余婆不及细想,走到床边将田农襄抱在怀里,熄了灯,悄悄出来,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我帮你抱着吧。”田农焖道。 “还是我抱着吧。发生什么事了?”余婆一边问着一边向院外走去。 田农焖快步跟上,答道:“听说五灵宗进了密地,族长和武老都已受困,族长要亲自带队前去救援,顺便将襄儿带进去。” 余婆一惊,停下了脚步,“若如此,襄儿进去不就更危险了吗?” “大家也都这样说,还是见了族长再向他老人家禀明吧。”田农焖低声说道。 “也好。”余婆竖抱田农襄借着微弱的月光向前走去。 由于族长所住之处位于村后一里多地的平台之上,所以余婆出的门后,拐个弯顺着小道出了村落。此刻,田农襄一动不动趴在余婆的肩上,微睁双眼看着周围的一切。事实上,在屋门被敲响的那一刻他已经醒来,余婆和田农焖对话他听的真切。待余婆抱他时,他也只是闭眼假睡。待余婆和田农焖走近夜幕之中后,田农襄才睁开眼睛,查看周围的一切。因为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可这种感觉由何而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i.oqugeco m “干,干什么?”田农焖惊颤地问道。 “谁令你来的,说!”余婆森然问道。 “族……,族长!”田农焖身子不断发抖,没想到这老婆子突然会来这么一手。 “看来你是活够了。”余婆说着,手中暗自加劲,一道细血顺着剑锋滴落。 “别别,我说!族人要把襄儿送去做人贡,我心有不忍,想找个安全地方把襄儿保护起来。”田农焖慌忙说道。 “你有这么好心?”没等余婆说话,田农襄已在身后反问道。 “有有,族人都要把你送去做人贡呢。”田农焖扯着脖子冲田农襄喊道。 “既然如此,那埋伏的几个人是要做什么?”田农襄笑着问道。事实上他根本没察觉这里有什么埋伏,只是顺便诈了一下。 “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为了保护你。”田农焖此时完全慌了神,根本没琢磨眼前这小家伙有没有使诈。 而余婆听来心中一颤,暗叫惭愧,自己竟然没察觉周围有埋伏,不由的手上又多使了一份力道。田农焖慌忙乞饶,若非自己的脖子上架着利刃,恨不得跪倒地上。这时,余婆另一手捏着一棵响珠摔在一旁岩石之上,只闻砰地一声巨响,打破这深夜的宁静。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嘘,一个声音轻声道:“有变!”接着三道影子从灌丛中窜出,急速奔向远处。他们并没有去村子,而朝密林方向遁去,隐约间觉得那几个并非人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