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雪苍山》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Valeria】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 剑雪苍山 】 [作者名] 楚环山 [类别] 传统武侠 [最后更新时间] 2012-05-07 22:32:29.0 正文 第一回 梦魂萦绕苍山远(一) [本章字数:229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3 18:56:28.0] ---------------------------------------------------- 唐未五代,正是中原大乱之际。大强盗朱温抢了李唐的江山,皇帝倒当了几天,却没落得个善终,竟被自己的儿子弑了。抢来的东西毕竟不能长久,朱氏能抢,孰不能抢?于是沙陀人李克用带了一帮义子义孙,打了李唐的旗号,也来抢抢江山。朱温抢别人的江山时骂人家子孙无能,孰料自家子孙更无能,没过几天自己的江山又被别人抢了。 李克用算得是枭雄一个,却留下的依旧是不肖子孙,李嗣源宠信伶官,最终身死伶官之手,为天下笑,而大好的江山,从此也改姓石了。姓石的又当皇帝又当汉jiān,找个比自家小上十几岁的人当干爹,将燕云十六州当作拜干爹的见面礼,送给了“父皇”耶律德光,致使以后的数百年间,中原无一山一河可作屏障,抵御外来入侵,石敬塘罪莫大焉。 然如此父亲,生个儿子,虽无甚才干,却有些骨气,对耶律德光称孙而不称臣:称孙没法子,谁让老爹认人家做干爹呢,此不过属私人关系,然称臣则绝无可能,堂堂中原上国天子,岂可向番邦小王称臣,此事关乎天下,朕一人称孙子无妨,可不能让朕的子民们尽皆为奴为婢?只可惜不是子孙不孝,实在是祖宗无能,失去了燕云十六州,契丹铁骑横行天下,谁人能阻?于是大晋江山也被抢了。 不过,这也无妨,胡虏岂能长久,江山被抢了,再抢回来便是。刘知远终于找着一个抢江山的时机,打胡虏抢江山,即赚名声又赚皇位,这生意做的,值。于是江山易姓:我大汉朝亡了七百年了,现在要中兴了。当然,真是刘邦的子孙抑或本就沙陀种,这都无妨,咱姓刘便是了,还管他那么多做甚。 可刘知远皇位没坐热呢,又有人来抢。大汉的中兴只不过昙花一现,大周皇帝便诏告天下:这江山,终于轮到咱老郭家了。这大周太祖倒挺像那么回事,能够正正经经做事,大周的江山也日益稳固。只是,叛臣没了,逆贼少了,外患小了,可阳寿也跟着尽了。周太祖正雄心勃勃之际,死了。 继任的不是亲儿子,因为压根就没有亲儿子。干儿子柴荣上台,整顿军队,北逐契丹,南击南唐,江山正兴,阎王下帖,得,又死了。然后儿子继位。可老子死得太早了,儿子还没长成,这江山,又没守住,被人家假惺惺的抢了。 于是大宋朝三百年基业,由此而始。 中原群雄,你争我夺抢江山玩,大家打得不一乐乎,而在巴蜀之地,却很难得的有了一块安宁之地。 《禹贡?九州志》曰:“华阳黑水惟梁州”。梁州,亦即现今的巴蜀之地,自古以来,巴蜀之地就有天府之称,最是富庶。其中究竟,一半得自于其肥沃富饶的土地,而另一半,则是其独特的地势:四周皆大山环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因而在中国古代算得上是战乱较少的地方了。当然,较少并非没有,因其险要的地理环境和地理位置,巴蜀之地历来便又是兵家所必争之地。 因为易守难攻,所以历朝战乱之时,巴蜀之地便是避难的好去处,唐朝时玄宗李隆基、僖宗李儇,都曾避难此地,因之而保住了大唐江山,刘备诸葛亮更是借此福地,以弱小之势力,三分了一回天下。又因兵家必争,于是秦灭六国,必取巴蜀,金、元yù灭宋,都视巴蜀为战略关键,只有项羽不识其险要,将他送给了汉高祖,最终也送掉了整个霸王之业。至于公孙述、李特、孟昶之流,割据称王于此者,就更多了。 王侯将相,视此为王霸之资,而庶民百姓,却无这份心思,毕竟安居乐业,衣食住行才是他们最要紧的事儿,于是耕种纺织、行商开店,四方商贾云集,九州物产齐备,成就了巴蜀天府之称。自秦汉以来,这里就是一条极为重要的通商要道,汉武帝yù通身dú,遣使间出西南夷,虽未至成功,但后来者相继于道,开通商路,终竟全功,自成都入滇,到达身dú,为后世所称之蜀身dú古道,千百年来,商道不绝。 时值五代后蜀明德元年十一月,成都府牢内。 管营吴老七的脸终于有些绿了,口中“龟儿子”的喝骂声也渐渐有些声斯力竭,输红了的眼瞪着面前的一帮狱吏们,却无可奈何。这帮龟儿子,平日里七哥长、七哥短的,好不亲热,可赌起钱来,个个眼尖心黑,六亲不认。这几日手头拮据,本想着碰点运气,赢点钱垫补一下,那想道却输了个一塌糊涂,心中越想越是憋屈,终究忍不住了,见着一边王二楞子腰间竟扎了一条红腰带,不由得骂道:“nǎinǎi的,怪道老子今天这么背,原来是你个龟儿子。大老爷们扎什么红腰带,真他妈的秽气。” 王二楞子手气正冲,听了吴老七的话也不生气,笑呵呵地道:“七哥输红眼了不是,怎么怪到兄弟头上来了。这红腰带不是七哥你教兄弟扎得么。说兄弟属猪,这猪年便应当扎个红腰带,图个吉利吗。”众狱吏们便大笑起来,另一人便笑道:“七哥,还是想想回去怎么跟嫂子jiāo代,你们家那个家法可好久没动过了,兄弟们还想瞧瞧热闹呢。” 吴老七骂道:“瞧,瞧,瞧,瞧你他妈的屁。”说着一把将面前的桌子掀翻,骂道:“不玩了,不玩了,干活。” 众人正玩得高兴,见他猛推了桌子,证了一声,便纷纷骂了起来。吴老七虽是管营,便平日里随便惯了,说话并无什么禁忌。王二楞更是气恼,手气正好着呢,却给吴老七搅黄了,骂道:“七哥你个先人板板,干活干活,牢里一个犯人也没有,干个屁活。不就输了钱吗,又不是把你婆娘输给了窖子里,值得你这样吗。”众人正骂着,听王二楞子这么一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老七气得满脸涨红,猛窜过来,一把揪住王二楞子衣襟,喝骂道:“你龟儿子说什么,再说一遍老子听听,小心老子揍死你个龟儿子。”王二楞子不料吴老七居然真动了气,一时间二愣脾气也上来了,对骂道:“cāo你个先人,骂你怎么啦,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孙子,输了钱打人,你敢动老子一下试试。”众人忽见二人翻脸,忙上来劝说。 便此时,外面突然“咚咚咚”传来敲门的声音,那声音甚大,直震得大牢人一阵嗡嗡作响。吴老七大声骂道:“那里来的龟儿子,敲什么敲,报丧啊?” 话音未落,那牢门突然轰得一声,门板直飞了过来,撞在一狱卒身上,将他撞翻,一时间牢内泥土飞溅。 第一回 梦魂萦绕苍山远(二) [本章字数:289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3 21:08:38.0] ---------------------------------------------------- 众人大惊,纷纷拨出腰刀,喝骂道:“谁,什么人”,“不好,有人劫狱”,待泥土落尽,众人却都傻了眼,一个个急忙将刀入鞘。 门口站着五人,衣衫华丽,脸色yīn冷,一望便知是宫廷侍卫。为首的一人望望诸人,冷冷道:“刚在谁在这里大呼小叫。” 吴老七此时满腔怒气早化成了灰烬,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恐惧,望着那侍卫战战兢兢道:“属下该,该死,不,不知是大人驾到……” 话未说完,那侍卫飞起一脚,正中吴老七胸口,口中冷声道:“知道该死,那便去死吧?” 吴老七只觉一股巨力撞向自己,身子猛然向倒,撞在后边的墙上,咽喉音一甜,嘴角泌出一股血丝。 众人大惊,想要上前扶起吴老七,却又不敢。只听那侍卫冷声道:“管营呢?”王二楞子乍道胆子,指着吴老七道:“回,回大人,他便是管、管营。” “荒废职守,便是该死,” 那侍卫哼了一声,将一纸文书抛在桌上,道,“若他没死的话告诉他一声,有要犯一名,便关在你们这里了,叫他小心侍候,若出了半点岔子,小心你们头上吃饭的家伙。” 王二楞子拿起文书,只见上写道:奉刑部令,着犯官南思昭一名,即日羁押候审,便忙道:“回,回侍卫大人,照例,犯律官员当往刑部大牢关押才是。” 那侍卫脸色一寒,喝道:“少给老子罗嗦,让你关你关了便是,那这么多废话。”王二愣子心头一惊,吓出一声冷汗来,忙道:“是,是,小人多嘴,该,该”刚要说该死,又突然想起吴老七便因一句该死招来横祸,这“死”子便说不出来,只“该”个不停。 后面几个侍卫见王二塄子如此,俱笑出声来。那为首侍卫脸上竟也挤出一丝笑来,回身一招手,后面几个侍卫便押了犯人南思昭过来。那人约略五十来岁年纪,三捋长髯,面色甚是白净,神情安详。一身布衣,甚为素净。 那为首侍卫一拱手,yīn笑道:“南大人,请吧。嘿嘿,可委屈大人啦。”那南思昭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径直入内。众侍卫将人犯jiāo割完毕,便即离去。 此时众人方才急忙去扶起吴老七,只见吴老七面色yīn暗,却说不出话来。王二楞子叫道:“快,快抬进去让岳公子瞧瞧。”众人答应着,七手八脚将吴老七抬回牢中。 王二楞子这时方舒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回过身来。然而看看南思昭,却又有些犯愁起来:这南思昭虽是犯官,上头却并没有说犯了什么事,况且府牢中关押朝官,也并没有过先例,如何处置南思昭却是间难事。他虽然xìng子粗倔,但并非白痴,也知道这些所谓犯事的官儿,今天虽下大狱,说不定明天圣旨下来,立马便可官复原职,最是得罪不得,而且听说这南思昭是个好官,虽然不知道真假,但看他温和气度,那也差不了多少,因而便躬身向南思昭陪笑道:“南大人,您到这里来,乃是朝廷的旨意,小人只是听命行事,有不周到处,尚请大人见谅。”南思昭点点头,道:“无妨,南某身为阶下囚,能够全身保命便是福气,那敢奢望。” 王二愣子喜道:“那好,小的这便给大人安排。”说着,结身边一人道:“柱子,将天字号临门最大的那间房钥匙拿来。”那柱子应了一身,转身去拿牢门钥匙。王二愣子向南思昭道:“大人,里边请。小人给您带路。”南思昭点点头,随着王二愣子进了大牢。 那监牢甚深,当中一条通道,将大牢南北分开,两侧用木栅隔成大小不等的监房,各房之间也都是用碗口粗的松木分界。 牢中只并无什么犯人,倒是靠里间较暗处,众狱吏围在一起,屏习凝神,并不发出一丝生气来。南思昭因自外间明亮处进来,一时不甚适应,看不清里边的情形,便问王二愣子道:“那是在做什么?” 王二愣子道:“哦,管营大人受了伤,大家抬来让岳公子给看看。”南思昭随口道:“岳公子?郎中吗,怎么又称公子?” 王二愣子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岳公子并不是郎中,却是有些法力的。咱们这些人生了病,都不用看郎中的,只给岳公子推拿几下,保准痊愈。” 南思昭本是随口问问,听王二愣子这么一说,倒有些上心,再细向那边瞧时,却见那边牢房内坐了一人,形状并不甚清楚,隔着栅栏,将双掌抵在吴老七后背,一动不动。 王二愣子打开了牢门,道:“大人里边请,牢房内气味不太好闻,可委屈大人啦。”南思昭淡淡一笑,道:“无妨,牢内气味虽重,比起外面来,却干净多了。” 王二愣子一愣,道:“大人你也说咱们这里比外边干净吗?可小得们怎么也想不清,那有牢房还能比外面干净的理。” 南思昭笑笑,他所言干净与王二愣子所言干净并非同义,倒也不必向他解释,只道:“还有谁这么说过吗?”王二愣子指指里边,道:“当日岳公子来时,也是这么说的。” 南思昭心中暗奇:看来这位岳公子亦必非常人。因问道:“哦,这位岳公子犯了是犯了什么罪被抓进来的呀?”王二愣子笑道:“这个小得可就不知道了。岳公子还是前朝时进来的,算来快一年了。今上登基大赦天下,这位岳公子也当被赦出狱才是,可岳公子偏赖着不走,还送钱给管营大人。唉,这世道真叫怪,什么事都有,有花钱买官的,有花钱买地的,居然还有花钱买大狱蹲的,这叫什么事吗。” 南思昭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向王二愣子道:“那有什么好怪的,非常之人必行非常之事吗。”王二愣子道:“大人这话小得可听不晓得了。我们管营大人问他为什么赖着不走,你道他怎么说,他说什么遍寻世间,也只这大牢内有一二干净处,牢门之外,尽是污秽之地,言语怪诞,说的也都是些不经之谈,我们也不当什么。不过这位公子说话虽怪,待人倒是挺谦和的,时常接济我们,竟不知他是从哪弄钱来,大伙都说岳公子身怀异术的,但凡我们几个,得点什么小病,也不必看郎中,只需要岳公子随便拍打几下,便都好了。这不,你看,管营大人似乎活过来了。” 南思昭转头向里面看去,果见那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营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向那岳公子躬身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岳公子摆摆手,道:“谢什么,在下住你的吃你的,也没谢过你。大人不过是被恶狗咬了,小伤一桩,那能谈到救命之恩这么重。吴大人,您内伤虽愈,但折了两条肋骨,还是要去看看郎中,将骨头接上,接骨的本事,在下可没郎中们接得好。在下有点累,可要歇息一会了。”吴老七点点头,道:“公子请便。”说着带了人向这边过来。 南思昭点点头,心道:“居功不自傲,果真是侠士风范。” 王二愣子见吴老七过来,倒有些惶恐之色:吴老七被侍卫打伤,多少也跟他有点关系,因而这七哥也不敢叫了,红着脸道:“大,大人,今日之事,我,不,小的,小的。”吴老七见他这般模样,哈哈大笑道:“龟儿子,老子只不过被狗咬了一口,跟你屁个相干。你要觉着难为情,把赢了老子的钱还回来。哈哈哈。”说着抬脚便踢,岂料用劲过了,牵动着胸口的伤一阵痛岳,禁不住唉哟一声。王二愣子见吴老七并无怪他的意思,急忙打蛇随棍上,抱住了吴老七,叫道:“七哥,想揍兄弟也得等你伤好了才是,得,现下我送你去看郎中,这yào钱我垫了还不行吗?” 吴老七笑道:“龟儿子,这还差不多。”说着,向南思昭拱拱手,道:“南大人,先失陪了,卑职先去看看伤,再来伺候您。”南思昭忙道:“岂敢岂敢。南某现是大人阶下囚,伺侯二字如何敢当。”吴老七道:“大人过谦了,卑职虽官小位卑,但也读过几年书,明白些事理。依小人看,这大蜀国里,也只有南大人算是爱民如子的好官了。现如今大人遭小人暗算,才落难至此。不过大人请放心,在下官这里绝不会让大人受委屈的。”南思昭笑道:“多谢大人费心。”吴老七告退一声,同众狱吏退了下去。 第一回 梦魂萦绕苍山远(三) [本章字数:456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4 12:22:10.0] ---------------------------------------------------- 南思昭回过身来,见墙边铺了厚厚的干稻草,上面铺一张草席,当即便坐了下来。扭头看里面是时,只见那位岳公子,抚胸而坐,便如僧人入定一般,牢内虽黑煦煦的看不清面容,却也感觉他年纪并不甚大。南思昭心中暗道:看他方才给管营疗伤,多像是江湖豪侠,但却又如何避世在此呢?心中虽然疑惑着,却又暗生结jiāo之意,只觉有些不便,便罢了,敛了心气,闭目养神。 约略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时正是秋未冬初,大牢内便微觉得有些寒意。南思昭站起身来,紧紧衣服,呆呆得望着窗外,喃喃道:“若是那边,天应当还是暖暖的吧,我都快忘记是什么样子了。却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还在人世吗?”口中自语者,耳边仿佛响起一首熟悉的歌声来: “蝴蝶泉边蝴蝶飞哟喂, 迷上了泉边小阿妹哟喂, 阿妹啊阿妹啊心中念呀, 阿哥归不归啊依喂。” 那歌声似乎渐渐的清晰,要将他拉向那遥远的天际,却不料牢门口一阵锁链的扯动声却将他的思绪硬生生拉了回来。南思昭头泛起一阵恼怒,冷冷的转头盯着牢门口,只见进来的是王二愣子,左手中提了一个大大的食盒,右手却夹了一床被褥。 王二愣子走到南思昭前,道:“大人饿了吧,小的给您弄了点吃的来。”说着,将食盒放下,自中取出几盘菜并一碗米饭来,菜虽不甚多,却是晕素皆有。王二愣子道:“管营大人知道南大人并无家眷在此,怕晚上大人冻着,因而命小人给您送床被褥来。虽不好,却是新的,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南思昭心中一阵感动,却又为方才自已心中莫名的恼怒感到愧疚,忙道:“这何使得,南某乃是一犯人,岂能如此劳动管营大人,叫南某如何报答。”王二愣子忙道:“大人可别这么说。大人是好官,好官便不该受苦才是。大人遭人陷害,一时落难,不过大人放心,过不了多久,真相自然大白,大人也定会官复原职的。”南思昭叹道:“嘿嘿,官复原职?你知道我犯什么罪吗,还会官复原职?真相,嘿嘿,最好不用大白,南某怕还能多活几年的。”王二愣子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过去将床褥铺好,转身告辞而出。 南思昭见王二愣子只给自己一人送饭,心中微觉诧异,往里看时,却见那牢内空空如也,岳公子早没了人影,暗道:“莫非这岳公子走了吗?”心中本yù同这岳公子结jiāo,却不料无缘,心中暗道可惜。 当下席地而坐,缓缓吃完了饭,方要歇息,忽听得门外一阵喝骂之声,接着,便有人向这边过来,开了牢门,拥进一群人来。前面四人打了灯笼引路,中间一人乃作宦官打扮,趾高气扬。身后七八名内廷侍卫护持着。一众人拥着那太监,径直入内,到南思昭房前立住,看看南思昭,嘎嘎笑了数声,扯着公鸭嗓子,高声叫道:“哟喝,南大人看起来好自在呀?”说着一摆手,身后跟着的吴老七忙上前将房门打开。那太监扇了两下,皱皱眉头,弯腰进来。后边两个小太监抬过一张藤椅过来,那太监咳嗽一声,坐了下来。 南思昭认得那人乃是宫中右监门将军太监刘康,便淡淡道:“刘公公说的不错,南某确实感到比往日自在许多,公公若也想自在些,不如也进来小住数日如何?”那刘太jiān tīng他语含讥剌,脸色一暗,便又笑道:“看来,南大人,哦不,应当称王子殿下才是。” 南思昭亦道:“公公就如此肯定南某就是公公所言的王子殿下。” 刘康仰天打个哈哈,道:“殿下看来还是不肯承认了?哈哈,咱家一个奴才,若无真凭实据,岂敢擅自拘拿朝廷官员。”说着右手一招,身后一名小太监便躬身递过一封信来。刘康手一摆,那太监便将那信递给南思昭。南思昭随手翻翻,哼了一声,道:“这便如何?” 刘康道:“信上的文字甚是奇怪,咱家一个字也不识。不过南大人学识渊搏,自然识得了,不然也不必将其当成宝物一般,藏在那么隐秘之处了。” “就算识得,那不足以证实南某身份吧?”南思昭一扬手,将那信扔在地上,道,“身dú道上的商贾们,认得南诏文字的,也并非少数,难道那些人都是南诏人不成?” “殿下说得不错,咱家起初也是这般想,不过这倒不是甚么难事,既然那些商贾们识得南诏文字,找几个来认认便是了”刘康笑道,“不料一认之下,倒真吧咱家吓一大跳,堂堂南诏王子,居然在我大蜀国任个吏部员外郎,嘿嘿,真是太委屈殿下了。况且,大人更名换姓,也当谨慎些才是,南思昭,南思昭,这不摆明了思南诏吗不是,殿下您说是不是?” 南思昭见事已如此,料来刘康确实已知自己底细,也就不再隐瞒,因道:“公公如此劳心劳力的查明南某的身份,倒真让南某过意不去。南某区区亡国贱民,至微至贱,有什么地方值得公公如此劳累。” 刘康道:“那么殿下是承认了。”南思昭笑道:“认与不认有什么关系吗?南某虽是南诏人,只可惜南诏亡国已经快三十年了。怎么,莫非南某这个空有的王子身份对公公还有什么用处不成?” 刘康道:“殿下说得没错,若非有用,大人做您的员外郎,咱家自在宫中伺候皇上,这井水不犯河水,殿下莫说是南诏王了,便是前朝王氏遗族,咱家也犯不着花这公大气力不是。”南思昭笑道:“哦,是吗。那不知对公公有什么好处啊?” 刘康道:“殿下可能还不知道吧,篡了您南诏天下的大长和国,如今已经亡了。”南思昭全身一震,猛得站起身来,大声道:“你说什么?” 刘康弯弯身了,右手一让,做个惊愕之状,道:“殿下还真不知道此事。看来三十年的时间,还真让殿下打消了这复国之志呀。”南思昭身子微颤,道:“你说的可是事实,大长和真的亡了么?”刘康道:“大长和亡国已经两年多了,不过前些时候蜀中动乱,无人理会此事而已。怎么,大长和亡国了,殿下不觉得高兴吗?” 南思昭翻身隔窗南望,但是那尺许见方的窗口外,只看丈余远近,也是一片漆黑而已。南思昭目中含泪,喃喃道:“亡了,终于亡了。”这三十年来,他背离故土,流亡在外,已知故国不可再复,复国之念也渐渐湮灭。但此时突见灭了南诏的大长和也已经亡国,内心深处的亡国之恨突又涌了上来。自已大仇虽不可报,但有生之年,亲见大长和亡国,自也可稍有安慰。 移时,南思昭心情渐渐平静,转过身来,问道:“灭大长和者是谁?”刘康道:“前年,大长和剑川节度使杨干贞起兵入朝,杀国主郑隆?,屠郑氏,拥立清平官赵善政为帝,改国号曰大天兴。一年前,握有兵权的杨干贞赂结诸臣,废赵善政而自立,大天兴国仅存十月而亡。杨干贞自立国号大义宁。” 南思昭听南诏之乱,方才的激动心情却突又变冷,冷冷道:“都是些乱臣贼子,相互残杀罢了。活该如此。”刘康道:“殿下倒也不可如此。杨干贞杀赵善政后,听闻殿下在国灭时变身外走,曾到处寻访殿下下落,想拥立殿下复国,只是后来寻访不得,这才自立为国主的。” 南思昭哼了一声,道:“这些事不过掩人耳目而已。杨氏立国,南某不见寸功,杨干贞岂有白白将大好江山拱手送人的道理。”刘康道:“话虽如此说,但杨干贞秘访殿下,直至今日尚不肯放弃,其中自然大有蹊跷之处。”南思昭道:“哦,是吗。杨干贞若还在找南某?公公是如何知道的?” 刘康道:“前些日杨干贞遣使来朝通好,当时大人正去了巴西公干,自然不知道了。杨干贞的使者携带了大量珍宝,馈赠重臣,咱家不过一奴才而已,却也有幸收到一份礼物。而那使者送礼的同时,附带着还送来一些更重要的机密,关于殿下的机密。” 南思昭笑道:“哦,是吗。南某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刘康笑道:“那是自然。三十年前郑买嗣弑南诏王舜化贞,杀蒙氏亲族八百人于五华楼下,然而却恰好有一人逃脱了xìng命,此人便是南诏王弟舜化成,也便是殿下您了。” 南思昭浑身如针剌一般,猛然间一颤,三十年前的旧事也随即泛上心来。yīn沉的天色,毫无征兆的叛乱,数百名亲人一日间尽数被杀,而自己,却在几名忠心的侍卫的护送下连夜逃出羊苴咩城,躲进苍山深处。那时候自己不过十来岁年纪,而今却已是两鬓斑白,但那日的血腥却始终如昨日发生的一般,常常让自己在暗夜里惊醒,惊骇不已。 刘康看着南思昭面色变幻不已,得意的笑道:“看来殿下对那日的事情还是记忆犹新啊。那更好,相信另外的一件事殿下自然记得更清岳了。” 南思昭一惊,喃喃道:“另一件事。”耳边突又响起那熟悉的歌声来。 刘康笑道:“不错,另一件事,看来殿下记的还是很清岳的。郑买嗣的叛兵攻进羊苴咩城的宫内,却发现,宫内已经是空空如也,包括内库中南诏诸王历年积累下来的大批奇珍异宝,竟然神秘的消失了。请问殿下,这些东西去到哪里去了呢?” “珍宝?”南思昭听了刘康的话,有些吃惊,道,“原来你说的是珍宝。我还以为,哈哈,哈哈哈哈。”南思昭只觉得些事有些荒诞,忍不住纵声长笑起来。 刘康脸色突然一暗,露出一股yīn狠之色,却并不答话,待南思诏笑完了,方道:“殿下觉得很好笑吗?” 南思昭住了笑,方道:“当日我皇兄大宴群臣,对于郑逆谋反丝毫不觉,以致于数百亲族尽数被杀,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去藏那些玉石珍宝。南某还倒真以为杨干贞暗中寻访我,真是想助我复国,却原来是怕我不死,留下后患,想出这么个借刀杀人的法子来。刘公公居然会相信这些毫无可能的鬼话。” 刘康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嘿嘿,况且此事未必就是毫无可能。” 南思昭“哦”了一声,道:“原闻其详。” 刘康道“前朝永平五年,王建以王宗范、宗播、王宗寿为三招讨使,下诏伐大长和,败其军于潘仓嶂,斩其酋长赵嵯政等,破其武侯岭十三寨,斩其军数万人,几灭其国。后因蜀中内乱,乃中途班师。当时殿下似乎便在王宗范的军中担任行军司马,此事不假吧。” 南思昭道:“那便如何,郑仁?趁中原乱世,举兵犯蜀,前朝高祖方发兵反击。当时南某归蜀不久,高祖收留南某,并委以重任。南某受此大恩,自当效力。这跟那批珍宝有何关系?” 刘康笑道:“此次战事之起因,咱家没必要理会,然而郑仁?犯边之兵力不过万人,而王建居然发兵十余万讨伐,此事岂不是和常理大大不符。” 南思昭道:“那依公公的意思?”刘康道:“王建父子向以贪财著称,若是知道南边藏了珍宝无数,且有人原以此为谢,求出兵复国,王建何乐而不为呢。” “公公若这么想,也未尝不可。南某并无心让公公失望而归,但可惜,”南思昭一摆手,“没法子,只得让公公失望了。” 刘康身子向前慢慢探出,盯着南思昭,缓缓道:“那么说,咱家说了这半日算是白费口舌了。”南思昭拱拱手,道:“南某确实无意让公公空手而归,得罪了。” 刘康直起腰,复躺进椅中,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但说话的声音却yīn冷:“殿下,咱家好言相劝,你又何必执迷不悟。殿下是聪明人,今日情势殿下也当明白,若是乖乖说出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就罢了,否则,生死不能自主,那又何必呢?” 南思昭一笑,长吸一口气道:“南某三十年前便当死了,苟活至今,已颇感上苍眷顾。便多活几年,想来也不过如此,公公若有心成全,南某倒很感谢公公厚爱。” “咯咯咯咯,”刘康猛然间一阵尖笑,嗓音尖利,便如暗夜间的魅一般,让人毛骨悚然,“殿下想得也太美了。死,那自然容易得很,最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哼哼。听说文人多傲骨,殿下入蜀三十年,隐然是蜀地清流中的柱石,咱家倒想瞧瞧,殿下是不是也是一身傲骨啊。” 说着,右手一挥,尖喝道:“来呀。”身后两名侍卫应声而出,捧出一套刑具来。刘康yīn笑道:“素闻关中刑罚之酷,天下无出其右,落入关中刑吏之手,便是死人也会开口招供,咱家偏就不信,想来殿下必也不会相信。今天恰好,这几位侍卫兄弟,以前都是关中刑吏出身,祖传的手艺很是不凡,现在便请殿下品评一番如何。” 南思昭轻蔑的看看那几名侍卫,冷笑道:“是么,这么厉害的刑罚,南某倒真是好奇,试上一试,倒也不枉公公厚爱。”刘康道:“哼哼,殿下口气倒硬得很,但愿骨头也有这般硬便好了。来呀,给殿下上刑。” 第一回 梦魂萦绕苍山远(四) [本章字数:252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4 18:24:26.0] ---------------------------------------------------- 几各侍卫走上前来,一人便驾起南思昭双臂,另两人将一套夹棍套住南思昭十根手指。接着自怀中摸出一只木匣打开,摆出一排钢针来。那钢针在烛为映照下,泛出蓝莹莹的寒光。 刘康站起身来,狞笑着道:“殿下,来,咱家给你介绍一下。这便是所谓的‘气死阎王’,将这夹棍夹住十指,将这浸了剧dú的钢针从十指甲缝间慢慢钉入,听说端的痛苦无比,这dú虽剧,却不致人死命,据说受了此刑,生死连阎王亦不能断。当然,到底是否如此,咱家可不敢自己试,劳乏殿下了。”说着,嘎嘎嘎又笑了起来。 突然,刘康只觉膝间一麻,接着那笑声一滞,如似给人拦腰斫断一般,然后通的一声,竟然单腿跪在了南思昭面前。 上夹棍的两名侍卫忙叫一声:“公公”,上前去扶。却不料两人腰间一麻,竟然一前一后倒了下去,正压在刘康身上。此时刘康正单膝跪地,哪禁得起这两个彪形大汉的身子,只听“咔嚓”声响,将他一条腿硬生生压断。刘康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打着灯笼的几个太监亦忙冲上去,要扶起三人。忽不知何处一股劲风袭来,竟将灯笼中的蜡烛尽数熄灭,监牢内顿时黑成一团,众太监侍卫登时静了下来,只觉着这大牢内一股yīn风袭骨。众人正惊疑间,不知谁在叫了一声:“有鬼呀!”。一时间,惊叫声连连,众人争先恐后,冲出监牢。 牢房中一时悄无声息,一缕月光自小窗间shè进,使这黑暗的恐怖稍稍减却。 南思昭虽信佛,却并不惧鬼怪,但亦觉得方才突然的变故怪异之极。看到地上扔着的灯笼,便捡了来,借着月光细细查看。只见那灯笼的纸已经破了一个小洞,顺着那小洞,扯开灯笼,便见里边的蜡烛已经被折成两截。跌落在灯笼内的那截断蜡旁,有一块黑黑的不知是何物。南思昭捡起细看时,才看清是拇指大小的一块木屑:自然是有人以这木屑打断了正在燃着的蜡烛,那么使刘康及两名侍卫摔倒的,自然也应当是木屑了。 南思昭心下不禁骇然:是谁有如此能耐,能以一块小小的木屑伤人?忽得想起一事,回首向牢房深处望去,然而那边却并无人影。南思昭心中越发疑惑起来,低声自语道:“这便怪了,会是谁呢?”想了半日,终无甚头绪,因而只得罢了,心道:自己身世已明,自然往后祸连不断,此人既肯相救,日后定还会露面,也不必急于一时。想着,便和衣躺下。 恍惚间,南思昭眼前变得渐渐清晰,一阵汩汩的泉水流淌的声音,夹着甜美清脆的笑声,传入南思昭耳中。南思昭悚然惊醒,却见眼前一片葱绿的大山,山脚下是缓缓冒着的泉水。一群身着白衣的少女正围着那冒着的泉水嬉戏打闹。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转过头来,露出甜甜的笑来。南思昭心中大喜,想要上前抱那少女,那少女却突然间消失了。南思昭大急,想要呼唤,却始终发不出声来,那大山,也突的轰然倒地。南思昭仿佛看见一大群人,被绑了起来,那些人影渐渐清晰,是母亲,是王兄,是妹妹,那数百人竟然都是自己的亲人。南思昭急忙上前,想要替母亲解开绳子,却怎么也解不开,便在这时,突得冲过来一队士兵,那些士兵手中闪亮的钢刀刷得落下,将他的母亲、王兄、妹妹砍倒在地。南思昭冲上前去,想要救母亲,却见一名身贯盔甲的将军,狞笑首,挥起钢刀向自己头上砍来。南思昭大叫一声,转身便逃,那天便突然间黑了,天的尽头,一道接着一道的雷电,倾盆的大雨便下了起来。南思昭在大雨中连爬带滚的逃命,而身后,那柄闪亮的钢刀,似乎始终不断的砍向自己。终于,在一座悬崖边上,南思昭大叫一声,纵身跃下。 而这一声大叫,也将南思昭从梦魇中惊醒。南思昭猛地坐了起来,只觉浑身冷汗直流,微微静一下神,抬头看时,只见一道阳光自小窗间照了进来。牢房内,散乱着破碎的灯笼、夹棍和泛着蓝莹莹光芒的dú针。 南思昭擦擦额头的汗,长呼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舒松一下筋骨。偶尔一瞥间,却见里面的牢房内,那位岳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躺在草席上,酣睡正香。南思昭心中大是怀疑:此人在这牢房中来去自如,毫无声息,端的是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确是武林高手无异,但昨夜暗中出手相救的是不是真是他,却也不敢肯定。 正思间,牢门口轻轻一恍,吴老七端了早点进来,见着南思昭,笑道:“大人昨夜受惊了。” 南思昭心念一动,笑道:“受惊倒是无关紧要,南某三十年宦海浮沉,受了惊吓不在少数。关健的是昨夜受了高人恩惠,却不知是何方高人,这恩惠无以为报,才是令南某不安所在呀。”说着,盯住了吴老七。 吴老七听南思昭之语,自然地转头去看岳公子,突然发现南思昭盯着自己,便忙又转过头来,晒晒地笑道:“高人吗,自然神龙见着不见尾,便是施恩,自也不望报答。” 见吴老七举止略慌,南思昭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却也再不说下去,转了话头,道:“刘康如何了,吴大人可曾知晓?”吴老七听他问及,忙左右看看,确信无人偷听,才道:“大人,此事可有些不妙,今天早晨,突然来了一队禁军,将成都府牢围了个严严实实,听说刘康昨夜还未及回府,已经被人杀了,但浑身上下找不出受伤的地方,你说怪不。” 南思昭点点头,笑道:“看来刘康死了,会有更多人来找我的麻烦,成都府牢只听会越来越热闹,吴大人,你可要小心了。”吴老七嘿嘿一笑,道:“那有什么,反正也轮不到下官头上,您说是不是。” 南思昭道:“说的也是。哦,吴大人,南某想换间牢房,您看可以吗?”吴老七一愣,道:“怎么,大人觉得这一间住着不习惯吗?”南思昭道:“那倒不是,你看,昨夜那么一闹,这满地都是dú针之类的,南某虽不怕死,可万一中了这些dú针,那可死得有些冤了。”吴老七忙道:“是,是,小的马上给您换一间。” 南思昭道:“那您多费心了,就换到那一间吧。”说着,指指岳公子所关的那间牢房。 “这个”,吴老七面上露出一点为难之色。 南思昭问道:“怎么,有什么为难之处吗?南某关在这牢房里,实在有些寂寞,想找个人说说话,这日子也好捱过去,看这位岳公子也是终是打坐睡觉,想来也是整日无事,不如和这位公子结jiāo下一下也好。”吴老七道:“不瞒大人,昨日刑部来人说,南大人只准单独关押,不得与他人同监,所以。。。。。”南思昭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好,将南某挪到岳公子隔壁总可以吧?”吴老七喜道:“这个无妨,小的马上给您换。” 说着,便拿出钥匙,将岳公子隔壁牢门打开,将南思昭移了过去。便此时,外面王二愣子跑了进来,叫道:“七哥,上面来人了,找您回话呢。”吴老七听了,便忙向南思昭告辞,跟了出来。 第一回 梦魂萦绕苍山远(五) [本章字数:240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5 22:46:14.0] ---------------------------------------------------- 南思昭此时看那岳公子时,见他依旧酣睡,只露出半边脸来,虽只半边脸,地也看得出他神采风度,异于常人。度其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然温雅俊朗中却隐隐透出倦怠之色。南思昭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位岳公子虽身怀武艺,然看其年纪尚轻,能有多大造诣。自己虽不懂武功,却也知道昨夜以木屑伤人,绝非一般高手所能做得到的。 正疑惑间,外面吴老七又走了进了,身后却多了一人,带了木枷,似是重犯。看吴老七时,面上似乎略带忧虑,将那人关在了南思昭对面的牢房内,转过身时,却朝南思昭略微摇头示意,并不答话。南思昭点点头,朝那犯人看去,只见那人神情甚是剽悍,脸色发青,前额上泛出一层黑气,双目yīn沉,有意无意的向他瞟来。南思昭心中一惊,暗道:“看他额头黑印,怎么像是南诏乌蛮人。”乌蛮男子惯于以前额顶物,额前常磨出有创疥。 不多时,又有狱吏带了三名人犯来,并没有带枷,这次都关在了南思昭旁边。南思昭看时,却是一样的剽悍神情,但额上却并无创痕。 如此接二连三,不时有狱吏带人犯进来,一天下来,竟有二十余人,各监房内都关了犯人。约略半数带枷,额头都有黑印,另一半不带枷的,俱无印痕。 南思昭心内暗自纳闷:看这些人,都是冲自己而来,那是无异,但似乎并非一路人马。看来除了郑干贞之外,尚还有人盯上了自己。想着,不觉得自失?一笑,自已这三十年来,无人过问,却不料已近暮年,却突然有这么多人找了上来,倒真是一件奇事。 三十年来,南思昭流落异国,孑然一人,对这人世早无多大留恋,只是因心中尚存一念,始终萦怀于心,是以偷生至今。今日便是命丧于此,亦算是一种解脱了。因此此时虽然身处险境,南思昭反倒心中平静下来,径自坐了下来,权且坐避上观,。 此时,狱吏又带进一人,那人方一进牢,便有十余人站起身来,俱是不带木枷的一方。那人扫了一眼,径自走至南思昭身旁一间监房前停了下来。那狱吏不敢怠慢,忙打开那间牢房,急急的退了出去。南思昭看那人时,五短身材,一道伤疤自左眼角横拉下来,直至下颌,使得他瘦削的脸上平添几分霸道之气。 那人入牢之后,向道身边一人低声说了问了几句,然后回过头来,向南思昭略一致意,便转身向外道:“格兄,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不如干脆点如何?” 对面牢中忽地一声长笑,一人翻起身来,大声道:“素闻yīn阳手为人爽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尚兄既然喜欢干脆,兄弟敢不遵命?”说着,两手一分,竟将那木枷一自当中裂开,双手一翻,手中已经多一两柄短剑,原来那木枷中竟然暗藏兵器。 他属下诸人见状,亦各自用力扯裂的木枷,取出当中短剑来。 那姓尚的见对方诸人皆藏有兵器,暗暗吃惊,略一定神,方道:“久闻双剑门格罗仁乃是南诏国中天地不拘的英雄豪杰,什么时候竟也会受投靠官府门下。” 格罗仁一扬手中双剑,道:“尚兄,你们汉人不是常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哈哈,双剑门数百门人弟子,总得吃饭不是。尚兄不也如此吗?” yīn阳手尚天风素称侠义,但此次迫于形势为人所驱,心中常觉不快,此时听格罗仁反唇相讥,面上一热,只道:“既然咱们彼此各为其主,多说亦是无益。格兄远来是客,不妨划下道来。” 格罗仁伸出拇指,赞道:“好,果然快人快语。听闻尚兄yīn阳手号称南中第一,兄弟不才,想请教一番。若尚兄胜了,格某拍拍屁股走人,绝不含糊,若兄弟侥幸胜得一招半招,还请尚兄行个方便。如何?” 尚天风略一沉吟,心想已方人数虽多,但吃了未带兵器的亏,若混战起来,未必能cāo全胜,且此次之行,非自已所愿。乌蛮人虽然剽悍,但素重信誉,若自己真能打赢,免了门下弟子伤亡之虑,倒是一举两得之事。心念至此,便即哈哈大笑,道:“如此,尚某岂不占合宜了。” 格罗仁微微一笑,道:“那也未必,我双剑门弟子的xìng命,岂能当成儿戏。”说着,双剑微微一闪,那牢前栅栏柱子应声而断,朗声道;“尚兄请。” “好锋利的剑,”尚天风心头暗惊,南诏素来盛产宝剑,果然名不虚传,当即暗运内力,双手向前一推,面前一根碗口粗细的柱子,轰然而倒。 格罗仁见尚天风轻描淡间推倒柱子,显出极高深的内功来,心中亦是暗暗吃惊,口中却道:“好功夫。”双剑一划,一前一后,电一般剌向尚天风双目。。 尚天风见来势极快,不敢去接,双手环绕胸前,潜用内力,猛向外一分。他yīn阳手的功夫,一yīn一阳,yīn着极寒,阳力极热,这一寒一热的掌力袭向格罗仁,带起一股极强的掌风,将格罗仁剌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双剑带开。 格罗仁见自己一招“双风朝阳”,只使了半招,便被尚天风掌风逼开,心中大惊。又见尚天风双掌推来,剌骨寒意中却夹着一股灼热之意,直撞他前胸,当下只得急向侧滑开半尺,不敢强攻。虽避开了尚天风的攻势,但那一股寒中带热的掌风还是括着他面部生疼。 两人只一个照面,格罗仁虽未能说败,但不架而走的窘像却显露无遗。尚天风属下诸人便震天价叫出一声好来。 格罗仁听这叫声,暗暗冷笑一声,双剑突一jiāo错,jiāo替向前,真chā尚天风胸口。尚天风回掌待要回击,却不料格罗仁剑式忽变,双剑一上一下,上者取尚天风咽喉,下者剌尚天风小腹,这一招变化极为精妙,乃是南诏双剑门的得意之技,名唤“苍山分月”,其名得自南诏点苍山,意为一山将月分成两片之意。 尚天风见这一招变化极快,亦是暗吃一惊,急向后撤。双剑门诸弟子见状,便也猛吼出一声好来,直震的诸人双耳目乱鸣。 这两边打得激烈异常,那边南思昭心中也是暗自叹息。这大蜀国倏立不久,却毫无升平气象。孟昶虽已接位,然一些诸候将领却并不服其管。卫圣诸军都指挥使、武信节度使李仁罕自恃宿将有功,更是心存异志。右监门将军刘康,虽是太监,却也是李仁罕的亲信死党。 眼前这两拔人,听其言语是南诏派来的,但能够大摇大摆的出入成都府牢,进而明目张胆的在牢中火并,自然在大蜀国朝中亦有权贵暗中支持。自己凛信“大隐隐于朝”,故而来三十年更名改姓,守着蜀国吏部员外郎的小官,希冀平安终老此生。因而,不论是前面的王氏还是后面的孟氏,对自己都未有疑意,却不料南诏人却神通广大,察觉了自己的藏身之处。想至此,南思昭便有些神伤:世间虽大,却真无南思昭容身之所。 第一回 梦魂萦绕苍山远(六) [本章字数:366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6 20:24:41.0] ---------------------------------------------------- 正想着,突然外面众人一声惊呼,南思昭看时,乃是格罗仁手中双剑,竟有一柄脱手,向南思昭这边疾飞而来。 原来,格、尚二人赌斗,格罗仁虽剑法精奇,但内功却较尚天风略逊一筹,因而,起初二人旗鼓相当,格罗仁尚不觉得尚天风内力压迫,斗得久了,却发觉尚天风这一yīn一阳的掌力渐渐已将他双剑的攻势封住,左手之剑慢慢变得冰凉,而口手之剑则慢慢炙热。 格罗仁一身内功,得自南诏无量派,属阳刚一派,因而对这热剑倒还可抵挡忍受,而那寒剑却越来越觉难以握住。格罗仁自知高手比武,若内功为敌所制,那是凶险至极,此时若继续缠斗下去,必败无疑,因而心下一狠,右手短剑猛然冲破尚天风内功圈子,直剌他小腹,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尚天风此时虽占上风,但亦不好受。他这套yīn阳手的功夫,威力虽极大,然也极耗内力,难以持久。格罗仁剑法精奇,若久战不下,必然有重伤虞。岂料自己正愁时,格罗仁倒先忍不住了,冒险而进,真是求之不得。当下左手回缩,使个绞自诀,让过格罗仁之剑,正绞住格罗仁手腕,咔的声身,已经将他手腕绞断,那柄短剑便脱手飞出。 尚天风不料自己如此轻易便能得手,正自得意,却不料格罗仁狞笑声,右手短剑悄无声息,剌进尚天风前胸“神封”穴。尚天风大惊之下,收胸后挫,格罗仁短剑便只剌进他穴道半分,然而格罗仁这短剑本受尚天风内力所激,奇寒无比,,虽只半分,已令尚天风自身内力突得一滞,顿时流转不畅,猛然间委顿在地。 而那柄脱手的短剑,正剌向南思昭咽喉,眼看便yù穿喉而过。 这两拔人虽目的不同,但都是想控制南思昭,并无伤他之意,此时眼见南思昭便要死于剑下,都不由发出一阵惊呼。 南思昭本不会武,自然难以闪躲,见这剑剌向自己,心道:此番倒真可以解脱了。因而非但没有惊吓之色,反倒露出坦然的微笑来。便此时,南思昭突然觉得后腰倏得一麻,上身不由自主的向后缩进寸许。便是这寸许距离,却让他免丧剑底。那剑贴着南思昭咽喉掠过,直chā进一根柱子中,一阵灼热逼着南思昭仰天摔倒。 众人见南思昭虽然摔倒,却在间无容发间躲过一劫,不免又发出一阵惊叫声。南思昭并不起身,只回身细看,却见地面上果然又是一块碎木屑,方才让自己逃得xìng命的,自然是打在自己后腰的这块木屑。南思昭不由得向那位岳公子看去,只见岳公子不知何时已经翻个身,面向着里正睡的熟呢。 格罗仁见南思昭无虞,虽觉得惊讶,倒也来不及细想,向倒地的尚天风道:“尚兄,如何。”尚天风暗运数次内息,只觉得胸腹间疼痛异常,一口内力竟提不起来,知道自己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格罗仁虽左手碗骨被折,但只是外伤而已,只需要右手短剑轻轻一送,便能要了自己xìng命。当下咬咬呀,道:“壮士断腕,尚某佩服,认输便是,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几名弟子已经破牢而出,将他扶起。 格罗仁见他认输,笑道:“尚兄,承让了。兄弟格于形势,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绝无要伤尚兄之意,还请见谅。”尚天风略一调息,笑道:“彼此各为其主而已,兄弟既然输了,自当认输。” 说着,转身向南思昭道:“殿下,尚某无能,难救殿下脱离此厄。今有殿下故人,嘱托尚某有一物相送。”说着一招手,身后一名弟子递过一幅卷轴。南思昭接过卷轴,并不打开,只看那卷轴颜色甚暗,显是旧物,已经早知道此物何物,一时间不由得身子一颤,抬头向尚天风道:“故人?她还好吗?”尚天风道:“殿下既然关怀,何不故土一行。”说着,拱拱手,告别而去。 此时,格罗仁裹伤已毕,见南思昭捧着卷轴发愣,当下咳嗽几声,方道:“殿下,大长兴皇帝陛下嘱格罗仁向殿下问好?” “皇帝陛下?杨干贞吗,嘿嘿,他还真当上皇帝了!” 南思昭抬起头,淡然道,“既然杨干贞已经称帝,还找我做什么?”格罗仁皱一皱眉头,随即一笑,道:“陛下是南诏旧臣,因遍寻殿下不着,不得已暂摄国政。此番陛下知殿下下落,便立即派格罗仁等前来迎殿下回国,还望殿下万勿有疑虑。”南思昭回道:“迎我回国,哼哼,假若我不想回去呢,你们陛下是如何吩咐的,是不是要绑了我走?” 格罗仁叹口气,道:“殿下这又是何必呢,今日殿下即便执意不回,但殿下身份既然已经大白,汉人多jiān诈,自也不会容得下殿下。殿下是南诏人,终究还是回故土为宜呀?”南思昭仰头长叹一声,道:“故土,哪还有什么故土。回去告诉杨干贞,舜化成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经死了,即没什么复国之志,也无争位之意,叫他安心做他的大长兴皇帝罢。至于那些宝藏,本就不属于他,也不必费心再找了。他已经做了皇帝,钱财珠宝应有尽有,还在乎那么点东西吗?” 格罗仁道:“陛下自然不会将那些宝藏放在眼中,但而今大长兴并不太平,各地叛服不定。殿下虽然没有复国之志,但不见得别人没这个野心,若这批财宝落入别人手中,对大长兴的天下,自然是大大不利。” 南思昭道:“历来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杨干贞若能爱民如子,轻徭薄赋,宽仁为政,还怕江山被别人抢了不成?” 格罗仁口气一硬,冷声道:“殿下说来说去,是当真一意孤行,不肯回南诏了?”南思昭截然道:“不错。” 格罗仁道:“那殿下就别怪格罗仁不客气了?”说着一挥手,喝道:“来呀,护送殿下起程。”身后数人应一声,嚓嚓几下,砍断监牢柱子,冲了进来。 南思昭突得跳起,顺手拨出chā在柱子上的短剑,大喝道:“且慢。”众人悚然而止。 格罗仁咯咯一笑,道:“殿下,您又何必负隅顽抗呢,难道非逼着我动粗不成吗?”南思昭冷然道:“南某求生不得,难道求死还不能吗?”说着,扬起短剑,向自己胸口剌去。格罗仁大惊,往前踏上一步,想要相救,却已然来不及了。 便此时,只听轻轻一声哧响,南思昭只觉手腕一麻,那短剑脱手,“叮当”一声,掉在地上。南思昭回头看时,只见那位岳公子慢吞吞的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方懒洋洋的笑道:“这位先生,好死不如懒活着,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寻死觅活的。” 南思昭方要答话,格罗仁已抢先喝道:“你是什么人?”岳公子愕然抬头,四下里一望,一脸迷惑的道:“什么人?那当然是犯人了,呆在这里的除了犯人还有什么人。难道您不是?” 格罗仁心中大怒,刚要上前,却转念一想:别看这人年纪甚轻,但方才打落舜化成短剑的暗器,自己竟然没看出是如何发出的,可见此人武功甚高。想至此,便微一致意,朗声道:“在下南诏双剑门格罗仁,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那岳公子突得肃立,拱手喝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成都府牢在押犯人岳中影。格兄,幸会幸会。”腔调跟格罗仁一模一样。双剑门一名较年轻的弟子听他说话,突忍耐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格罗仁回头狠狠瞪那弟子一眼,向岳中影道:“看来阁下是不想以真名示人了。”以对头的功夫来看,绝不可能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岳中影这个名字,却并没有听说过,对方显然是说慌。 那岳中影道:“怎么,格兄不信,那可就没法子了。哦,格兄可以去犯人登记薄上查查。”格罗仁冷声道:“不必了。在下只想知道岳兄是友是敌。”岳中影笑道:“咱俩初次见面,那谈得到敌友呀,自然非敌非友,陌路人而已了。格兄你说是不是。” 格罗仁道:“那好得很。在下在此地办些小事,希望没能打搅到岳兄。” 岳中影嘻嘻一笑,道:“无妨,无妨,你请便。”说着,却又转过头向着南思昭笑道:“这位大人,那位格大侠有些小事要办,在下看着格大侠有些凶神恶煞的,我可不敢惹,不过看您倒是慈眉善目,像个读书人,咱们不妨亲近亲近?”岳中影如此一说,摆明是要干预此事了,南思昭心中一笑:“这位岳公子倒甚是风趣。”当即答道:“南某能与岳公子这样的英雄豪杰相jiāo,当真是求之不得。只不过这位格大侠恐怕不会答应。” 岳中影转头向格罗仁道:“格兄,您答应否?”格罗仁见岳中影一脸嘻笑捉弄之色,心中早已大怒,听他如此相问,更是按捺不住,一声低啸,身后数名弟子直抢上来,却是扑向南思昭。 岳中影摇摇头,却不阻拦。那几名弟子便已经围住了南思昭,数柄短剑尽数抵住南思昭要害。格罗仁本待岳中影出手阻拦自己时再寻隙出手,却不料岳中影并未出手,已方居然轻易得手,心中自是喜出望外,向岳中影道:“多些岳兄。” 岳中影满脸揶揄之色看着格罗仁,笑了起来。格罗仁脸色微沉,道:“岳兄可是取笑在下?”岳中影道:“格兄,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何必屈身事人,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先前看你断腕求胜,还道格兄是条汉子,看来,岳某是看错人了。”格罗仁冷冷道:“格某之为人行事,由不着别人评论。走。”说着,转身便yù属下人众带了南思昭离去。 岳中影突然长声一笑,声音震得诸人又耳作响,格罗仁悚然回头。岳中影喝道:“格兄,可不要逼我。”格罗仁道:“那便如何。” 他话音尚未落下,岳中影身子突然暴起,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剑。长剑如虹,泛出一道炫目之光,犹如一道披练,直向格罗仁泻来。格罗仁见岳中影隔了一道木栅栏向自己出剑,冷冷一笑,向后掠开数尺。却不料岳中影之剑遇到栅栏,却不减缓,只听哧声大作,那眼前数根松木柱子刹时间已化成数十截,直向双剑门诸弟子飞去,而岳中影之剑,也在瞬间指近格罗仁。格罗仁大骇,想要举剑来架,却见那剑如电迅速,当具架无可架,只见那道光华一收,颈中便觉得冰凉,岳中影的长剑已然贴在自己颈上。而此时,双剑门诸弟子也是一阵惨叫,纷纷倒地,南思昭却安然无恙。格罗仁斜眼看时,却见诸弟子都被那些断木打中了要穴。 第一回 梦魂萦绕苍山远(七) [本章字数:387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7 18:26:49.0] ---------------------------------------------------- 岳中影收了剑,淡淡一笑,道:“格兄如何?”格罗仁脸色惨然,道:“格某向以剑法自负,谁曾料却是夜郎自大,想不到世间竟还有如此剑法。格某自然败了,便悉听尊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说着摇摇头,一脸沮丧之色。 岳中影笑道:“那好,岳某便麻烦格兄了。”格罗仁道:“你想如何?”岳中影道:“没什么。只想格兄送我们出去而已。”格罗仁一愣,随即恍然,沉吟半响,方咬咬呀道:“好。请岳兄解开他们的穴道,在下自有安排。”岳中影随手长剑一划,地不飞起数截断木,将双剑门诸弟子穴道解开。格罗仁见岳中影如此高绝的武功,心中暗自惊叹,道:“在下不明白,以阁下如此武功,怎会被关在这大牢之中?”岳中影淡淡道:“对岳某而言,牢中牢外并无什么分别,外面不过是个更大的牢房而已。” 格罗仁一怔,不知他此话何意,也不再问,见诸弟子都已经站起,便道:“阿吉、阿平,你们将外衫脱了。岳兄,殿下,委曲二位,暂时充一下双剑门的弟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岳中影向南思昭笑道:“先生意下如何?”南思昭拱手道:“岳少侠仗义相救,在下感恩不尽。”岳中影点点头,道:“好,咱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当下,两人换了双剑门弟子的装束。格罗仁留下那两弟子在牢虽冒充岳、南二人,带了其余弟子,向外走去。 出得牢门,只见牢外诸狱吏肃立在远处,而在更远处,则是数百名衣甲鲜明的禁军士兵,散落在府牢外的险要之处。此时见有人自牢中出来,便暗暗的向前围上。一名禁军统领便骑马上前。格罗仁不慌不忙,自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来,向那名统领恍了几下,那统领驻马看一眼,又向双剑门诸弟了来回扫视风眼,只在岳、南二人身上略微停顿一下,便挥一挥手,做个放行的手势,后边的禁军士兵便纷然后退。 格罗仁见禁军放行,便忙带诸人离开。管营吴老七见诸拔人马都离去,长长叹了口气,却突然见到岳中影身在其中,心中一惊,叫一声“岳……”话未出口,突又顿住,喃喃道:“出来了,终于全都出来了。”眼望着诸人离去,眼角泛出一丝微笑。 众人向南走过一程,已经出了成都府南门,岳中影见身后城廓渐远,便驻足道:“好了,格兄,咱们便在此处分手吧。大恩不言谢,容日后再报。”格罗仁苦笑道:“这算什么恩惠,岳少侠不是讥剌格某吗!殿下,格某此行虽无功,但日后恐怕皇帝陛下还会再派高手前来,殿下好自为之吧?” 南思昭点点头,道:“多谢提醒,告辞。”格罗仁拱拱手,方要说话,突然前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这边奔来。众人看时,只见远远的数十骑飞驰过来。格罗仁道:“不好,是雅王的人马。” 南思昭惊道:“雅王?”他知道雅王乃是当依今蜀主孟昶的哥哥孟仁贽,自孟昶继位,便多有不服,暗有不轨之图。 那数十骑片刻间便已经到了众人面前。为首的是个老者,紫铜色的脸庞,颏下苍髯修饰的齐齐整整,目光如电,不怒自威。座下一匹枣红马,奔驰如风,直撞向格罗仁。格罗仁脸色一变,短剑扬起便要剌向那马,却见那老者手中缰绳一扯,那马长嘶一声,猛然间钉在原地。岳中影心中暗惊,心道:“这老者好深厚的内功。” 格罗仁却怒道:“向将军,你这是何意?欺人太甚。”那向大人面色不变,只冷冷扫视众人一眼,方道:“事情办得如何?”那语气犹如讯问犯人。 格罗仁见他如此无礼,心中怒急,但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又手臂受伤,况且南思昭便在已方人中,因而只得强压着那股怒气道:“向将军,这是鄙国自已的事,就不劳将军过问。” 那向将军嘴角微微一收,鼻中喷出一股冷气,显出不屑之色,自怀中捧出一张纸来,展开念道:“奉雅王殿下令,查有南诏jiān细,混入大蜀境内,意图危害大蜀江山,着雅州防御使向俊详加查处,有形迹可疑着,就地拿问。”念毕,冷冷看看格罗仁。 格罗仁怒道:“你……”,强把怒意压下,低吼道:“向将军,雅王殿下曾与我国有约,岂可随便将我等以jiān细论处,贵方岂不是不守盟约?” “哼哼,盟约?蛮夷之辈,你们也配?”向俊冷笑道:“你们的皇帝陛下已经亡国在即,还有什么可盟的?” 格罗仁惊道:“你说什么?”向俊冷声道:“吐番国大军已经逼近阳咀些城,杨干贞亡国在即,还结什么盟,哼哼。”说着,只一挥手,道:“来人,拿下。”身后数十人齐应一声,围了上来。 岳中影见向俊下令要拿人,心想若是真动起手来,南思昭怕有危险,当下先发制人,拔剑猛向向俊剌去。 向俊突见有人向他出手,冷喝道:“你敢拘捕,活得不耐烦……”话音未落,却见岳中影的长剑已然递到面前。这一剑来势极快,向俊那来得及招架,百忙中急侧身要避,只是身在马上,这一侧身过急,虽避过了岳中影剌来之剑,却一头撞下马来。 岳中影一剑剌空,刷得又是一剑,直追下来。向俊突地跃起,双手变抓,直直抓向岳中影。岳中影见那爪势极为凌厉,呼一声带起一股劲风,宛如鹰击长空,喝道:“少林鹰爪功!”,说着忙侧身一闪。向俊一爪走空,却正抓在自己座骑腹上,只听“哧”得一声,生生自那马身上撕下一片皮来。那马猛然负痛,长嘶一声,猛向前冲去,顿时扬起一阵血雾,直洒向众人。 向俊这一招极为凌厉,却被岳中影轻易避开,心中亦是暗暗吃惊,心道:“想不到双剑门下居然有如此人物?”心念未已,突见岳中影手中所握只是一柄长剑,大喝道:“你不是双剑门门下?”岳中影一剑剌出,笑道:“那便如何。” 向俊不怒反笑,伸手来抓岳中影长剑,喝道:“好得很,看来雅王殿下说得不错,南诏人果有不轨之图。” 岳中影见向俊左手已抓近自己全身,便忽得一抖,那剑陡然间一弯,剑尖已经跳出向俊爪势,斜斜向向,直剌向俊小腹。向俊冷哼一声,竟不闪避,顺着剑势直抓下去。却不料岳中影剑尖只是一弯而已,向俊倏一变招,岳中影内力一震,那剑身已经笔直,指向向俊前胸。 这一招变化极快,剑势凌厉至极,向俊万万没料到岳中影变招如此匪夷所思,大骇之下,急仰天躺倒。危急之下,也顾不得面子,贴着地面打个滚。待要跃起,忽觉一阵凉风袭来,心知不妙,双手撑地,横身滑开数尺。 岳中影一招先机,不再容情,剑招源源而出,一柄长剑幻出千万道剑光,围成一道光圈,将向俊裹在其中。向俊鹰爪功空自厉害,却一招也使不出来,只奋力将周身护住。惊怒之下,呼喝连连,却始终脱不出岳中影剑幕。 南思昭素不会武,于这胜负自然看不清岳,只是听到向俊呼喝声中的惊恐之意,一声甚于一声,脸上便露出不忍之色,而格罗仁诸人却越瞧越觉得心惊,尤其是向俊所属部众。向俊武功之高,在雅王孟仁贽网罗的高手中是最强了,是以也最受孟仁贽的器重,三年之内,从一名幕僚直升到雅州防御使,成为孟仁贽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居说当年此人曾是横行燕赵的独行大盗,河北一带鲜有敌手。却不料今日却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后生数招之内,逼得毫无招架之力,当真是闻所未闻。众属下本是受向俊这命拘拿双剑门弟子,此时却直瞪瞪望着自已的主将,手足无措。 转眼间,岳中影已经连攻数十招。向俊在剑影之中,腾挪闪跃,却始终难脱岳中影剑幕。激斗间,噗得一声,向俊肩头被划开一首血口。向俊一声怒吼,不顾一切扑上,手若鹰爪,将岳中影长剑抓在手中。众人一阵惊呼,惊呼声中,岳中影突然弃却长剑,猛得跃起,右手凌空一抓,已将向俊紫宫穴拿住,这一招自天而降,乃是少林鹰爪功的绝招之一“搏兔式”。向俊只觉全身一麻,软倒在地。岳中影左手探出,捞起剑柄,指在了向俊胸口。 向俊面若死灰,一道血丝自嘴角溢出。原本如电的目光散乱无神,零落的长发同胡须混在一起,显得狼狈不堪,半晌,方哑声道:“这是鹰爪功的功夫,你怎么哪里学来的。你是少林俗家弟子么?”岳中影淡然道:“少林武学,流传天下者甚多,阁下不是少林弟子,这鹰爪功不也学会了吗?”向俊摇摇头,道:“可是,。。。”话未出口,便又顿住,想起自己此时败于对方手中,就是问,也未必能问出什么,便道:“阁下鹰爪功的功夫高出在下许多,向某认输,你待怎样?” 岳中影回首看看格罗仁,道:“格掌门可还要逗留此地?”格罗仁道:“不必,失陷的两名弟子,自有脱身之法。南诏有难,格罗仁须马上赶回?” 岳中影尚未接口,南思昭已抢先道:“格掌门经此之事,还要为杨干贞卖命?”格罗仁凛然道“格某岂是为杨氏卖命?吐番入侵,纵是贩夫走卒亦当奋起抵挡,岂因君暗之故,弃父母之邦于不顾?”南思昭听他话语中隐隐有责问之意,微微心动,随即摇摇头,道:“格掌门自可为国家出力,南某纵有此心,只可惜故国难回啊。”格罗仁亦知南思昭所指,南思昭若回南诏,只怕会引起南诏内乱,那时更不利于抵御外侮,当下道:“即然如此,格某不便强求,殿下珍重吧。”说着,回头对向俊道:“向将军,既然贵主绝意背盟,今日之事,格某也只好上禀吾主。” 孟仁贽背盟之说,其实并无此事,只不过向俊私自揣摩孟仁贽之意而已,此时听格罗仁这般说,倒也并不辨解,好在今日吃了败仗,正好回去挑拔一番,这背盟之事,虽假也真了,想到此,向俊便道:“随便你怎么说了,区区一隅小邦,值得我们王爷费神么?”格罗仁心中大怒,但心想向俊乃岳中影所擒,自己不便处置,便向岳中影道:“岳少侠,向俊如何处置,您决定吧?” 岳中影点点头,手中长剑微一扬,向向俊道:“向将军,让你的属下下马?”向俊暗自沉吟,知道今日若不听从,只怕难以活命,当下便令众属下下马。岳中影向格罗仁道:“格掌门,请上马。” 格罗仁点点头,便令众弟子上马。然后向岳中影道:“今日若无岳少侠相助,格某势难生还故里,此恩此德,若他日有缘,定当厚报。告辞。”说着,令众弟子留下两匹马,带了其余马匹,同众弟子一同南行。 岳中影向南思昭道:“南先生,咱们也走吧。”南思昭点点头,跨蹬上马。岳中影长剑一收,跃上另一匹马,同南思昭一道并辔东去。 向俊站起身来,恶狠狠地道:“传令黑骑十三卫,立即到成都候命。”他身后众属下齐躬身道:“遵命。” 向俊看着岳中影远去的背景,眼中露出一股怨dú之色来。 第一回 梦魂萦绕苍山远(八) [本章字数:242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7 21:40:32.0] ---------------------------------------------------- 南岳二人奔出十数里地,方始慢了下来。岳中影回望来路,知道无人追踪,便驻马道:“南先生,现在先生已经脱离险境,岳某就此告辞。” 南思昭一愣,道:“少侠意yù何往。”岳中影四顾望望,只觉得天下虽大,但不知何处是自己容身之所,呆了半晌,方道:“世道虽乱,但岳某一人,总可找到容身之处。” 南思昭道:“南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岳中影笑道:“先生请讲。”南思昭道:“看破世情者,大多历经世事坎坷,饱经风霜,多遭苦厄。少侠年纪轻轻,似乎不应当颓废至此。” 岳中影笑道:“先生说得是。不过,在下今年虽只二十四岁,但这二十四年中,却经历了两朝六代君王。若加上各地称王称帝者,只怕不下二十人。各地混战不休,百姓流离失所,世事糜烂至此,纵有济世之志,却难有用武之地呀。”南思昭叹道:“是啊,身逢乱世,即难以经邦济世,又不能同流合污,多少英雄豪杰只能逃离世外,空老泉下。” 岳中影道:“岳某先祖,亦尝以忠贞自许。然朱氏篡唐,先祖区区书生,即不能效命疆场,以卫江山,又不能杀身成仁,以成忠烈,更不愿奴颜事敌,屈身篡逆,无奈之下,只得遁形山林。可即便如此,最终还是不容于世,为朱氏所杀。岳某自晓事以来,唯一之志,便是苦练武功,经期有复仇之日。可是,等我武功练成,朱氏却早已经被他人所杀,所谓亲自复仇,也成了一句空话。现如今,我空负一身绝艺,却知不当去何处啊。” 南思昭深有所触,亦道:“是啊,南某何尝不是。当年国破之日,南某受皇兄之命,忍辱偷生,期能江山兴复。可是,这三十年来,所谓兴复之望亦是越来越渺茫。而今,南诏内乱不断,各方势力皆以南某奇货可居。南某便想置身于世外,却也身不由已,不知何处才是容身之地呀?” 两人虽不同身世,然却命运相近。岳中影初救南思昭,只是随意而为,而两人这样相互倾诉,俱感同病相怜,不知不觉间亲近了许多,也便渐将南思昭以兄长相待,言语之间便也不再拘束,他本yù独自离去,这时却多有不舍之意。南思昭亦是同样心思,便道:“岳兄弟,距此不远,有座云光寺,主持净空方丈乃是我知jiāo。既然咱们都无可去处,不如前去那里盘桓几日。向俊方才吃了亏,只怕未必轻易放弃。” 岳中影微一沉吟,便道:“好,佛门清静地,当可涤净心中尘埃。”南思昭笑道:“希望如此。”说着两人拔转马头,向去光寺驰去。 云光寺算不得很大,只是依山而建,倒占了个好地势。寺周围各地的达官贵人或者穷苦百姓,因为各有所需,自然各有所求,竟都不约而同的来寺中进供上香,是以寺内香火旺盛。净空方丈得道高僧,素来不理会这些俗物,只是每日在禅房内静修佛法。此时突听到南思昭来访,便急放下佛经,出来相见。 岳中影见那净空方丈面容清矍,一缕长须随风轻摆,若不是身着僧袍,倒更像是个读书先生,心中暗道:“这位方丈倒果然和南大哥甚相仿佛,怪不得两人jiāo好”。 正想着,净空已经迎了上来,笑呵呵的道:“刚闻南施主身陷囹圄,正为施主安危担忧,却不料施主已经无恙,当真可喜可贺啊。”南思昭却道:“大和尚不是已经修到无忧无怖之界了吗,怎么还能有忧虑之心啊?”净空笑道:“佛祖尚且忧世之人多苦,何况贫僧呢。”说着便向里请,自己在前带路。 南思昭见四下香客甚多,便压低了声音,道:“大师,今日南某同这位岳少侠可是越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而出,在大师这里暂避几日,祈望大师护佑。”净空听了,并不回头,向身后侍从的弟子道:“法印,你去为两位施主准备两间清静点的客房,要靠近后山,然后备些斋饭来。”那法印答应一声,转头去了。 净空此时方道:“以施主身世,断难在俗世间长久安宁,老衲多次劝施主早离尘世,可施主终究执意不听。”南思昭道:“南某早前也是一丝俗念未了,是以犹豫。大师不是说过,断不了红尘俗念,便证不了大道吗?” 三人正自边走边说,只见一名弟子外面跑了进来,叫道:“禀方丈,刘知府来访。”净空便止了步,向南岳二位笑道:“真是不巧,刘知府今日带了家眷前来进香。老衲虽不理俗物,可也不得不前去支应一下。两位且请稍事休息,老衲去云便来。”南思昭忙道:“大师请便。”净空便吩咐那弟子道:“法正,请两位施主去客房休息。”那法正答应。净空便告辞而去。 南岳二人跟着法正来到客房。南思昭见法印已经端了斋饭来,便笑道:“这一日徒劳奔命,竟不觉得饥饿,这一见到饭菜,却突然间便觉得狠饥肠饥肠辘辘了。”岳中影笑道:“事有急缓吗。若逃命之即尚想着今日还没有吃饭,只怕这命也逃不了了。”南思昭哈哈大笑。 当下两人用过了斋饭,南思昭便到隔壁房中休息。岳中影便也各衣躺在竹塌上,闭目养神。这一日来,与人争斗,亦觉得乏困,不多时,便已经 进入梦乡。 忽得耳边一阵钟声敲响,岳中影睁开眼来,却见外面夕阳已斜,已是黄昏时分。 岳中影翻身出门,来到南思昭门前,轻敲几下,里面并不人答应。岳中影推门进去,只见屋内并无南思昭。便忙转身出来,四下寻找。却见寺内的诸僧人都慢慢走向前寺大殿中。岳中影叫过一名弟子寻问,知道是净空方丈在大殿讲论佛法。岳中影心道:“南大哥或许是听方丈讲论佛法去了吧。”心中想着,便随同众僧前来大殿中。 进得殿来,却见殿内已经坐了近百名香客信众,寺内众僧环绕四周。净空方丈端坐在正中一个铺团上,正同众人讲论佛法。岳中影四下寻找,只见远远一个角落里,南思昭正仔细倾听净空说法,当即放下心来,寻个空隙,席地而坐。 只听净空道:“弟子等,从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愚迷染,从前所有恶业愚等罪,悉皆忏悔,愿一时销灭,永不复起。弟子等,从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骄诳染,从前所有恶业骄诳等罪,悉皆忏悔,愿一时销灭,永不复起。弟子等,从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嫉妒染,从前所有恶业嫉妒等罪,悉皆忏悔,原一时销灭,永不复起。” 净空念一句,近百名香客便跟着念一句。净空话音虽不甚高,便念诵之中,低沉柔和,充满了悲悯之意。 岳中影平素习武修文,与佛经并不甚读,于佛经法旨自也无甚领悟,虽觉得净空方丈佛法深湛,含有深意,但他既未有刻骨之事,便也无觉悟之缘,听了半晌,了无意趣,见南思昭低眉沉思,不便打搅,便转身出殿,向后寺而来。 第二回 梵音总教霜雪催(一) [本章字数:389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8 11:41:51.0] ---------------------------------------------------- 其时天色渐晚,一阵轻风吹来,透也阵阵寒意,倒使得岳中影更觉得清透,便信步向寺院的后山进来。转过几座佛堂殿宇,自寺院后门出来,便看到寺后一道深深的峡谷,谷中隐隐约约传来一丝清幽之气。岳中影循着那清幽缓步走进,只见一片雾霭中,山谷两侧巨石峥嵘。巨石掩映处,探出一株一株的梅花来。此时快近腊月,正是梅花盛开时节,而山中幽静,人迹不至,竟让这些梅花独受了清寒与寂寞。 岳中影徜徉于这暗香之中,自觉心旷神怡,想到这梅花只在百花争艳后方始绽放,自是素艳多遭百花之嫉,暗香亦不合蜂蝶之欢的原故,倒正合自己此时处境,不觉间在叹息梅花的同时也自叹起来,暗想梅花虽然寂寞,但一这深山间亦可静静绽放,可何处方是自己容身之处呢。 叹息半日,岳中影缓缓抽出背后长剑,便在这巨石梅林间舞动起来。此时新月初上,只有半钩清辉,泛着浓浓的寒意,映着岳中影手中长剑。岳中影剑虽舞得飞快,却只在梅花间穿行,剑势轻巧,贴着盛开的梅花,并不带起半丝剑气,亦不见有梅花掉落。 岳中影正舞得入神,却突觉得剑势一涩,猛然泛出一丝杀气,那杀气倏出而隐,却激起微微的剑光,将一边的梅花带下数瓣。 岳中影心中暗惊,沉声喝道:“谁?”话方出口,前方三四丈处一块大石下,一个身影猛然跃起,向谷中深处奔去。几个纵跃间,身影已杳。岳中影身形一晃,忙追了下去。转过两三个山湾,却早已经不见了那人身影,岳中影心中暗惊:“此人好快的身法。”心知此时夜间,必然难以追上,便停了脚步,转身回走。 便此时,忽然不远处一声清啸,一道劲风激shè而至。岳中影长剑回扫,叮得一声响,只觉手腕轻麻。岳中影心中一凛,对方打来的暗器显然只有石子大小,他这一剑虽未出全力,便也是蓄劲不小,却被震得手腕发麻,可见对手功力之高。 正思间,一道身影直冲过来。岳中影长剑急伸。不料那人身形微滞,左手中一剑已与岳中影长剑相击。岳中影正生待回剑,那人右手一探,竟然也是一柄剑,泛起一道寒光,已将岳中影胸前诸穴罩住。 岳中影心中一惊,喝道:“双剑门。”说着,急向后退。那人嘎声一笑,刷刷刷剌出数剑,道:“小子好眼光。”声音甚为苍老。 岳中影见这人只说话见已经攻出数剑,出剑之快,远胜格罗仁,心下不敢大意,亦忙剌出数剑。却不料那人身子侧滑,手中剑势却变得极慢,双剑夹着一股极强的内力,向岳中影涌来。岳中影万料不到此人剑法竟如此高明,急攻之下,竟能突然以慢制快。当下只得跟着变招,横剑一封,想将那人攻势挡在身外。 岂知岳中影剑势尚未来得及使出,那人双剑一错,竟在一道剑幕中突然冲出,如电一般,直取岳中影要害。岳中影不敢再抢攻,急向后退。那人一招得势,便不容情,双剑一上一下,jiāo错向前,只在岳中影周身寸许处闪动。岳中影不断纵身后跃,使七八般身法,想要脱去对方剑势,却始终脱不出那两柄短剑如附骨之蛆般的追击,不由得暗暗叫苦。 其实岳中影心中叫苦,那追击者亦是惊讶异常。他知道岳中影武功极高,是以一上手便使出这毕生精研的连环躲命剑法,本拟数招间便可制服对手。这刚一jiāo手,确实自己占尽了上风,然而对方虽处下风,却是败而不乱,这后退之势如电一般迅速,眼看着剑尖便指在对方前胸要害,只要再向前寸许,便可伤敌,可任自己拼尽全力,却也难再向前多剌半分。这剑法虽快慢变幻极为精妙,却只有九招三十六式变化,而这九招三十六式一气呵成,威力无比。他平素与人对敌,使出这连环躲命剑法时,也不过三五招便可胜敌,此时片刻间招式已经用尽,却难伤敌半分,急切之下,这最后一招便也“呼”得一声,随势而出。 岳中影连退数十丈,已经是大汗淋漓,心中暗道对方若是再攻数招,自已便是神仙,也难以避开了。便在这时,突觉得对方剑法一变,左手剑直击自己长剑,右手剑却悄无声息得袭向自己腹下膻中穴,剑剌方位虽异,剑招却是重复方才所使。岳中影心中在喜,知道对方剑招已尽,此时剑招重复,必然有破绽之处。当下一声清啸,长剑由守转攻,一道弧光直指那人眉心。 那人似乎未料到岳中影在如此重压之下竟然还能反击,双剑一顿,却忘了闪避。这人虽然暗袭岳中影,但岳中影与双剑门之间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因而岳中影这一剑便剌不下去,只将剑尖下拖,转剌那人肩膀。 那人见岳中影撤剑,猛然一阵大笑,身子突地跃起,脱出岳中影剑势,向外飘开数丈,落在一块大石之上。岳中影此时方细看那人,面容甚是模糊,但一捋长须随风而动,显是位老者。身上衣衫样式甚怪,并非汉人装扮,当下便道:“敢问前辈,深夜暗袭所为何事?” 那人笑道:“嘿嘿,听我徒孙说,有个年轻人只一招便打败了我徒弟格罗仁,我倒偏不相信。我格昭仁教出来的人,虽不成器,但能在一招之内打败他的人,南诏国还找不出一个,想来汉人中也没几个。因而我便来试上一试,看是真是假,嘿嘿,你小了功夫果然不错。”这人说话甚快,语调却甚是怪异,想来是南诏人之故,汉话说得不甚准。 岳中影拱手道:“前辈过奖了。令徒只因受了重伤,且晚辈出手也有些出奇不意,才侥幸胜了令徒一招,论真功夫,晚辈也未必胜得了令徒。” 格昭仁摇摇头,道“不对,以你的武功,格罗仁能在你手手下走上十招,那便不错了。不过你小子剑法虽然高明,却未必能够打赢我。”岳中影忙道:“前辈武功精深,晚辈自然不是对手。” 格昭仁面色一冷,怒道:“你们汉人说话总是有些口是心非,你明明武功胜得了我,却假惺惺的说什么不是对手,哼,气死我了。”说着,跳下大石,转身yù走。 岳中影忙道:“前辈误会,晚辈确实佩服前辈武功,绝非有意惺惺作态。”格昭仁转过身来,语气稍缓:“以剑法而论,你确实不在我之下。但你小子心肠太好了,刚才剌我那一剑为什么不使足了,反倒半路上撤剑?我若是真是你仇家,那一撤剑还不送了你自己姓命?” 岳中影此时方知方才格昭仁不躲避自己的剑原是他故意试探,便道:“敌友未分,岂能随意伤人。况且以前辈武功,晚辈便是使足了,也伤不到前辈。”格昭仁虽不喜人奉承,但听了岳中影的话却甚是高兴,笑呵呵道:“不错,不错,你小子很合我胃口,来来来,咱们再比比,你敢不敢。” 岳中影自行走江湖,还未曾遇到敌手,方才格昭仁说能胜过自己,岳中影虽然口中谦让,心中却有些不服,此时格昭仁竟问自己敢不敢比试,倒正激起岳中影的好胜之气,当下长剑一横,道:“前辈既然想再比一次,晚辈不敢不从,还请前辈剑下留情。‘ 格昭仁听不出岳中影自谦之意,瞪眼道:“剑下留情?那还比个什么?”话音一落,刷得刺出一剑。岳中影忙举剑相迎,两人便又你来我往,动起手来。 此时两人比武,自与方才各自抢攻争胜不同。格昭仁剑术名家,此时两柄短剑使出,恰如两道灵蛇,伸缩攻守,变化精妙异常。岳中影剑招大开大阖,剑影重重。两人各使绝技,不多时已经拆到了一百多招。格昭仁毕竟年事已高,剑劲渐渐不如初时,但剑法变化却越来越是精妙,纵使岳中影精力旺盛,剑法中蕴含劲力渐强,却也慢慢被被格昭仁压在下风。 岳中影心下渐渐有些急燥,心道:“我枉自练剑多年,却连一个老人也打不过。”心念至此,脚下微微一滑,身了稍向前冲,肋下便露出一个破绽。格昭仁岂肯错过如此机会,当即双剑齐下剌他肋下。岳中影心中大喜,长剑倏得回绕,格昭仁不及防备,双剑已便岳中影缠住。岳中影手中用劲,哗哗两声,已将格昭仁双剑搅飞。岳中影刚要收剑,却听格昭仁呵呵笑道:“你输了。“说站,双手探出,变掌为指,正点在岳中影膻中、神府二穴。这两个穴位乃是人身大穴,岳中影只觉身子一麻,动弹不得。好在格昭仁并不用劲,岳中影故也没有受伤。 便此时,岳中影身后忽然“哧”得一声轻响,显然是有人在身后施放暗器。只听格昭仁一声低喝,右手绕过岳中影,随手一抄已将那暗器拿在手中。接着身了一纵,跃过岳中影,扑上前去,自一块大石后揪出一人来。 岳中影刚要说话,却见格昭仁左手揪着那人,右手顺手在那人头上敲个响槌,大声喝骂起来。岳中影却一句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当即上前道:“前辈,你认得他吗?”格昭仁道:“怎么不认得。这个小兔崽子,简直又笨又坏又胆小,你几时见过你祖师爷爷给人打败过。便是打败了,男子汉大丈夫,输便输了,还轮到你这个小兔崽子帮忙么。帮便帮了,干吗不正正当当上前,却偷偷摸摸躲在这里放暗器?格罗仁怎么尽收些不长进的弟子。”越说心头越气,叭叭又是两记响槌。那徒孙想帮祖师爷打架,倒帮出一身不是,吓得头也不敢抬,一动不动,任由格昭仁喝骂。岳中影这才看清,这人正是在成都府牢内换自己出来的那两名双剑门弟子中的一个。 岳中影只觉得好笑,忙上前来,劝道:“这位仁兄是见老爷子危险,才出手相助的吗,也是出于孝心吗,前辈何必如此生气呢?”格昭仁稍稍气平,向岳中影道:“哼,若不是这点子孝心,我不打断他的腿才怪呢。”说着又向那人嘟囔几句。那人本自害怕,听了格昭仁这几句,欣然大喜,跑上前去将格昭仁的剑捡了来。想来格昭仁虽然气恼,却还是爱护徒孙,说了几句夸奖的话。 格昭仁笑道:“小兄弟剑法不错,内功更是深厚。老头子差点累坏了。”岳中影忙道:“前辈如此称呼,晚辈岂敢当啊。”格昭仁似是没听懂,愣了一会儿,方怒道:“什么敢当不敢当的,你们汉人真是臭规矩多,您又不是我儿子孙子,叫你一声小兄弟怎么了?”岳中影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格昭仁见岳中影不开口,道:“怎么了,生老头子气了?”岳中影刚要说声“不敢”,又忙住口,笑道:“不是,晚辈只是在想刚才怎么会输。”格昭仁哈哈大笑,道:“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不忙说。你要是愿意,今天便去老头子那里,咱们好好论论武艺如何?”岳中影喜道:“好啊。不知前辈住在何处?”格昭仁指指前面,道:“在那里。”岳中影一愣,道:“云光寺?”格昭仁笑道:“不错,不然老头子从哪能这么巧碰上你呀。走吧。”抓起岳中影手臂,向山下走去。那名弟子手捧格昭仁双剑,急跟在两人身后。 第二回 梵音总孝霜雪摧(二) [本章字数:317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8 13:37:14.0] ---------------------------------------------------- 进得寺来,只见寺内烛光尽熄,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格昭仁拉了岳中影来到自己房中,只见房内另一名双剑门弟了正在屋里等着,见了岳中影,只是一愣,便忙回身,取出一个大包来。打开看时,却是两只肥鸡并一大瓶酒。格昭仁大是高兴,笑呵呵摸着那名弟子的头,说了几句,似是在夸奖,那弟子微微一笑,向岳中影略一点头,同另一名弟子一起出门而去。 格昭仁笑嘻嘻地抓起那鸡,撕下一块,递给岳中影,道:“来,咱们先填填肚子。嘿嘿,蜀国好人没几个,这好吃的却真不少,来尝尝这香酥鸡,着实不错。”岳中影略一踌躇,道:“前辈,在这佛门清静之地吃晕,恐怕对佛祖有些不敬吧。”格昭仁嘿嘿一笑,道:“来吧,吃块ròu也怕佛祖怪罪?佛祖哪有那么多功夫怪罪你啊,累坏了佛祖,还谈什么普渡众生。”说着,撕一块鸡脯ròu,塞进口中大嚼起来。岳中影一愣,他以前听说南诏人大多信佛,却不料格昭仁竟对佛祖甚是不屑,心下暗暗称奇。见他吃得甚香,也觉得自己腹中甚饥,便坐了下来,抓起那鸡大吃起来。 格昭仁甚是高兴,抢过酒壶,大喝了一口,递给岳中影。岳中影便不客气,接过酒壶,喝了起来。 格昭仁边吃边道:“小兄弟,刚才你知道怎么会输吗?”岳中影笑道:“前辈武功知谋皆高出晚辈,晚辈岂是对手。”格昭仁摇摇头,道:“不对,若论武功,老头子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剑法虽高,却少了几分霸气,虽然剑yù求胜,然心中却无求胜之意,人剑不能相融,寻常对手,自不在话下,一旦遇上高手,只怕就危险了。”岳中影一愣,道:“晚辈遇钝,请前辈明示。”格昭仁笑道:“我先前偷袭你在前,复又使连环夺命剑连剌你三十余招,招招皆yù要命,可你为什么占得先机后,见我后撤,却不追击?”岳中影道:“前辈虽未亮明身份,但晚辈素来少在江湖行走同,也不甚仇家,前辈与我敌友未明,晚辈岂能随意伤人。” 格昭仁叹道:“习武之人要有仁恕之心未错,但如此险境,你错失良机,不是白白将自己xìng命jiāo在别人手中吗?后来咱俩再动手,你虽使计再占先机,将我双剑打落,可立时收手,又给我可趁之机,这不是白白认输吗?”岳中影道:“比武较艺,点到为止,何必非胜负分明呢?”格昭仁摇摇头,道:“你心肠又软,又缺少争雄之心,恐怕难臻一流之列。”岳中影笑而不言。 格昭仁喝一口酒,见岳中影笑而不语,便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岳中影摇头道:“不敢。老子曾言,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夫惟不争,故无尤。习武之道,不以争强好胜为念,方可成就大道。前辈所言虽有道理,晚辈还是不敢苟同。”格昭仁望望岳中影,疑道:“老子是何人,武功很利害吗。”岳中影笑道:“老子是汉人中的一位很有名的先哲,并不会武。” 格昭仁脸现失望之色,道:“又是读书人的空谈,大而不实。”岳中影道:“前辈何以见得呢?”格昭仁道:“练武不为争胜,那还练个什么劲。”岳中影默然不语,他引用老子之语反驳格昭仁,并非真的信奉老子之言,不过是觉得格昭仁说他难臻一流之境,心中多有不服而已。 格昭仁见岳中影无法反驳自己,便高兴起来。他一生不理他事,唯以练武为业,今日初逢敌手,自己武功上打赢了岳中影,自是兴奋不已,论起武来便有些滔滔不绝。岳中影武功虽高,但向来极少与人动手,面前这位老是却是自己仅见的高手,且xìng格豪迈爽朗,自是大起知已这感。两人一见如故,谈论武武功,也是越来越投机,不觉间深夜已过,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岳中影见格昭仁虽谈兴甚高,并不倦意,但想他年事甚高,昨夜又是大动真气,深怕他身子有妨,便忙起身告别。 格昭仁甚有不舍,却又不便硬留。岳中影心中知他之意,便道:“前辈若是无事,不妨在这寺中多盘桓几日,晚辈也好早晚请教。”格昭仁大喜,道:“对,对,昨天给净空老和尚一绽大大的银块做香油钱,若不多住几日,那可真是亏了。”岳中影哈哈大笑,告辞了出来。 岳中影回到住处,来寻南思昭,却见南思昭并不在房内。出来寻问寺内僧人,回说昨夜同净空方丈谈佛,一夜未归。岳中影不觉哑然失笑:“我见了格前辈,整夜谈论武功,真算得投缘。不料南大哥见了净空方丈,却也是投缘,谈论佛法,亦是整夜不归。嘿嘿,这当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真真是错不了。”南思昭虽然未归,岳中影便也放下心来,只觉得整夜未曾休息,倦意甚重,便在房中歇息。 到得午后,岳中影一觉醒来,便听有人打门,却是格昭仁遣人来请。岳中影欣然而望。两人见面,自然是大谈武功,谈到高兴处,不免再试上几招。如此,这日子便不觉过得飞快,转眼十余日便过去了。这些日子中,虽也常和南思昭见面,然南思昭醉于佛法,两人也并不多作深谈。 一日早晨,岳中影刚准备去格昭仁处,只忽然有净空方丈的弟子法正前来,说方丈有请。这几日岳中影每日同格昭仁谈论武功,并未曾拜见过净空,此时见他忽然遣人来请,心下诧异,便忙跟了法正前来。 不一时来至前寺正殿。殿内站满了僧人。净空方丈端坐在正中一个大蒲团上,面前却跪着是南思昭。岳中影心中一凛,忙走上前来,躬身道:“方丈大师遣人来招,不知有何吩咐。” 净空道:“不敢。今日本寺举行佛事,为弟子南思昭剃度,特请施主前来观礼。”岳中影见此场面,心中也有些疑惑,此时听净空大师证实,还是心头一证,向南思昭道:“南大哥,此事当真。” 南思昭抬起头来,缓缓点点头,道:“不错。这些日子听净空大师讲授佛法,思昭已看破红尘,决定一心皈依我佛,今日便是请求方丈为弟子剃度。”岳中影道:“南大哥当真看破红尘了么。于南诏国再无留恋?” 南思昭尚未回答,净空方丈却道:“岳施主,听闻施主也曾因厌倦世事,避于监牢之中?”岳中影笑道:“不错。怎么,莫非大师也想度弟子出家吗?”净空摇摇头道:“非也。贫僧只是想问施主,施主避世,只为不容于世,然则设若今有太平盛世,施主还会避与世外吗?”岳中影一呆,喃喃道:“太平盛世?会有吗?” 净空并不回答,却转身问南思昭,道:“你以为如何?”南思昭合什道:“何为盛世,何为乱世,治乱盛衰,皆由人心而已。”净空便向岳中影道:“施主可曾觉悟?”岳中影惑然摇头。 净空笑道:“施主于世事尚有留恋,所谓避世,只不过是已志不能伸张而无可奈何之举,这几日施主身佛门,心在寺外,自是这个原故。若是有缘,他日自可明白这个道理。”岳中影点点头,向南思昭道:“南大哥既然决心已定,小弟自然尊重南大哥决定。”南思昭点点头,道:“南某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岳兄弟是否可以相助?”岳中影道:“南大哥但说无妨,小弟力所能及之处,在所不辞。” 南思昭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幅卷轴,凝望片刻,递给岳中影,道:“南某既然皈依我佛,尘世间的事,便再也无可留恋之处。唯有当年致使她人一生孤苦,此南某平生之错。此处有一幅画,便是那故人之物,如果岳兄弟有缘南诏一行,相烦将此画归还故人。”岳中影接过那画,见正是当日尚天风jiāo给南思昭的那一幅,画色甚旧,一看便知是旧物,当即道:“南大哥放心,小弟定将此物归还,不是南大哥故人现在何处?“ 南思昭摇摇头,道:“她现在何处,我也不知,是否能够归还,也只看缘份了。此画虽平常,然牵连甚广,今日拜托岳兄弟,只怕会给岳兄弟带来许多麻烦,南某心中甚感不安。“ 岳中影昂然道:“南大哥放心,小弟既然答应南大哥,便一定为南大哥办到,纵有万难,亦无所惧。”南思昭点头道:“多谢岳兄弟,唉。”神色间甚是凄凉。 岳中影方要开口,只听净空高诵佛号,站起身来,道:“即以身度空门,还何谢为?法印,准备剃度。”当下,铜钟声响,四下里僧众齐声诵念佛经。法印便递上来剃度刀具。净空当即为南思昭剃度完毕,念谒道:“求法证道,当悟其真。”当即为南思昭取法名法真,将法名填在度牒中,jiāo给法印。然后为南思昭换上僧袍。 岳中影待剃度完毕,便上前道:“和尚即已归依,在下便当告辞。”起身刚要离开,只见一名弟子自外面快步而来,道:“方丈,外面突然来了一队朝廷兵马,将寺院团团围住。”众僧听了此言,脸色突变,便有人惊出声来。 净空脸色一沉,道:“慌什么?”说着当即率众出殿。 第二回 梵音总教霜雪摧(三) [本章字数:379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8 17:10:45.0] ---------------------------------------------------- 只见殿外数十名兵丁四处齐齐拥进山门,为首武将,一身金甲,煞是鲜亮。右手拖一柄大关刀,只是身形稍矮了一些,那大关刀刀头便拖在的地上,以致威武不足,滑稽有余。见净空等走出殿来,理也不理,只满口吆喝着众侍卫守住了要害之处,这才向净空道:“你是本寺方丈吗?” 净空上前一步,道:“正是。云光寺佛门清静之地,不知将军缘何突然带兵来此喧闹,不怕佛祖怪罪吗?”那武官冷笑道:“是不是清静之地,那得查过了才知道。本将接到线索,说云光寺窝藏钦犯南思昭,你既然是方丈,那还不快吧人犯jiāo出来,或许可以免你一死?”净空心中一震,镇定道:“将军明察,云光寺众僧每天都是精心修行,绝不敢有人窝藏钦犯。”那武官道指着岳中影道:“嘿嘿,那可不见得,诺,你身后那个小子是哪来的,他可不是和尚。”净空;“这位施主乃是前来礼佛进香的香客,将军瞧他像是钦犯吗?”那武官自怀中摸出一张通缉告示,对着画像看了半日,又看看周围众僧,心中也有些嘀咕。岳中影虽在成都府牢呆了一年多,但并非真的犯人,自无案底。南思昭在朝为官,可与他并不相识,况且此时南思昭僧人打扮,混在众僧中,就算是熟人也难辨别。 那武官便大喝道:“既然是犯人,自不敢出来,定是窝藏在要紧秘密之处。嘿嘿,待会让本将搜出来,老和尚,可别怪本将治你窝藏之罪呀?”净空微微一笑,道:“将军若是不信,那便由将军搜查便是。”那武将一挥手,大声下令道:“搜。”手下众兵早已不耐烦,听主将下令,便如狼似虎一般扑向后院。 便此时,后院突然蓬蓬几声响,接着便听到一众官兵唉哟呼痛的声音,一个个凌空飞了出来。那武官大喜道:“哈哈,果然在这里。”说着,挺起大关刀便要扑上。 此时后院转出数人来,南思昭转头一看,猛吃一惊。那为首着,铜色的脸庞下齐齐整整一几缕苍髯,正是半月前败于岳中影手底的向俊。身后十数人,却都是玄色劲装。南思昭见是向俊,便转头去看岳中影,却见岳中影不知什么时候竟没了人影。南思昭暗道:“难道他走了吗?” 其实岳中影并未离开。他一见向俊出现,便知今日之事大有不妙,趁着众人都注意向俊一行,便施展轻功,轻轻跃上屋顶,藏在大殿匾额之后。南思昭已经剃度,向俊一时半会定然不会认出来。 那武官见向俊打伤自己属下,勃然大怒,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抗拒朝廷官兵,活逆了不成?”向俊身后一人大怒,闪身上前,道:“放肆,你可知这位是谁吗……”话未说玩,向俊一摆手,那人忙躬身退下。向俊向前微微一笑,道:“敢问大人现居何职。”那武官便道:“本官是殿前都指挥左营统领贾雄,你是谁?”他见向俊形容不凡,说话间口气稍缓。 向俊身后那人冷笑道:“小小个禁军统领,也这么嚣张。这位是雅州防备使向将军,还不过来行礼。” 贾雄暗吸一口气,放下心来。他虽然官阶甚低,对朝中诸事倒也有些风闻,听说近来皇上对雅王孟仁贽叛逆之行多有戒备,暗有处置之意。向俊是雅王心腹,那自然也是叛逆之流,虽然官位高过自己,那也不必客气,当即仰天打个哈哈,道:“原来是向将军,将军不是在雅州吗,怎么会到成都来。莫非也有公干?” 向俊身后那人冷声道:“贾统领,莫非阁下没听清楚吗,这位是向防备使,依朝廷律令,下官见到上官,该当如何?”贾雄哈哈笑道:“下官自然明白,不过,今日之事却有些不同啊!”那人怒道:“有何不同。”贾雄一摆手,身后便有人递过一个锦盒。贾雄捧起锦盒,道:“奉旨禁军各营捉拿钦犯南思昭,各路文武官员不得阻碍。向大人,依朝廷律令,见到圣旨,该当如何呀?” 向俊心中大怒,但见贾雄手中锦盒,乃是宫中物事,圣旨自然不假。雅王虽有大志,但此时尚未公开,绝不能以一时之气坏了大事,当即俯身道:“臣,雅州防御使向俊躬请圣安。”他属下众人见主将下跪,都急忙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下。贾雄见向俊服软,哈哈大笑。 便在此时,寺门外突然有人道:“咦,大哥,怎么这里也有什么圣旨呀。咱们皇上进军蜀国了吗?”声音尖细,宛如女人一般。另一人道:“你真是笨啊,现下乌龟王八,都敢称天子,这里见到个什么鸟圣旨,有什么奇怪?”声音却甚是沉稳。先前那人便道:“噢,原来如此,不知道里面这个死王八拿得是那家的圣旨?”另一人道:“自然是孟昶那小子了。” 外面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却气环了贾雄,哇哇大叫道:“外面何方鼠辈,给老子滚进来。”外边一人便道:“大哥,有人请咱们进去啊。”另一人便道:“进便进了,怕什么。走,进去瞧热闹去。”话音方落,寺门突然打开,拥进两人,一高一矮,各自手中抓着一名官兵,扛在肩头,进得门来,便随手扔在一边。那两人虽然摔得甚重,却一声不哼。岳中影在匾额后看得清楚,那两人在抛掷时,随手点了官兵穴道。岳中影见那点穴手法极是精妙,显然二人武功不弱,心中不由暗自担忧虑。 贾雄却看不出什么,只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那矮个子的便道:“孟昶这小子,自己大逆不道,还敢骂别人也大逆不道?”声音甚是尖细,与他矮胖的身形殊不相宜。 身边高个子道:“兄弟,你不是想看看孟昶的圣旨是什么样吗?拿来看看。”矮个子笑道:“正是,差点忘了。”身子一闪,扑向贾雄,身法干将利落。 贾雄正在气头上,哪料道眼前这一会突然发难。急喝道:“你,你干什么?”拖刀要砍,哪知这大关刀平日扛在肩上威风八面,危急时刻竟然用不上,手腕还没动呢,只觉着一麻,大关刀已经掉在了地上。接着身子一沉,只觉有数百斤的巨石压在自己肩头,原来是那矮个子身子翻动,骑在了自己头上。贾雄使劲一摔,将那人摔落在地。那人哈哈一笑,跳了开去,手中却拿着那个装了圣旨的锦盒。 贾雄大骇,嘶叫道:“你,你干什么,快把圣旨还给我。”想要扑上,却又不敢。 那矮个子却不理会,打开锦盒,取出那圣旨,翻来覆去看几遍,递给那高个子,道:“大哥,蜀中绢帛真是不错啊,拿来揩屁股应当很舒服吧?”高个子接过圣旨,随手翻翻,佯怒道:“兄弟太过分了,怎么能开这么大的玩笑,丢失圣旨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还不快快还给这位大人。”矮个子陪笑道:“是,是。”接过圣旨,喊道:“大人请接旨。”向贾雄掷来。 贾雄大喜,伸手便接。岂料刚一碰圣旨,便突然觉得手指一阵灼痛,犹如被dú蛇蛇了一口似的。情急之下,忙将那圣旨抛在地上。摊开双手,只见两掌中间各一道乌黑印记,一看便知是剧dú之物。贾雄急双手使劲一搓,谁料不搓倒好,一搓之下,那痛感猛然加剧,不由得啊出声来。 那矮个子故作惊讶,道:“咦,这位大人怎么将圣旨扔了,唉,丢弃圣旨,便是大不敬,那是要杀头的。”高个子怒道:“明明是你给这位大人下dú,怎能说是这位大人丢弃圣旨呢?这位大人,您可千万别乱动啊,你中的是我兄弟放的腐心粉,这会儿是不妨事的,不过千万不能让那黑线穿过手臂,进入心脉,不然可就难治啦。” 这两兄弟一唱一和,白脸红脸一应俱全,而那贾雄却听得胆颤心惊,忙低头看自己手臂,只见两臂的黑线果然慢慢往上行走,已经快到小肘处了。 那高个子继续道:“唉,不过大人若是心狠一点呢,砍了两条手臂,或者这条命便保存不来了。”贾雄低头看看那大关刀,想要捡起来砍了手臂,然而犹豫半天终究没这份骨气,抬头看看那高个子,想要开口求饶,却又说不出话来。 那矮个子见状,向那高个子怒道:“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砍了人家两条臂膀,那人家还怎么活呀,还不如死了算了。”高个子笑道:“嗯,兄弟言之有理,不过既然你外号见谁dú谁,哥哥我又是dú谁救谁,若是这位大人乖乖听话呢,大哥我不妨也救他一救,你说是不是。” 岳中影听了这两人外号,心里一惊:“听说河东一带有亲兄弟两人,人称dú医生,弟弟石鹰专管下dú,然后由哥哥石鹏出面,以解yào相诱,以求财物。江湖上名声甚恶,然两兄弟却自称从未杀过人,大概是中dú者多是贪生怕死之辈,因而兄弟俩jiān计得以每每得逞吧。” 果然贾雄亦是如此,方才还在犹豫,此时听那高个子有意给解yào,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倒,颤声道:“求,求两位大侠赐予yào,小人一切听两位吩咐。”那高个子石鹏忙笑道:“大人可别这样,您是官,咱是民,可不能乱了规矩。”说者,从怀中摸出一粒黑色yào刃,递给贾雄,道:“小人可不敢吩咐大人什么,只求大人乖乖别再添乱就行。”贾雄忙答应一声,接过yào丸,一口咽下,坐在一边疗伤去了。 石鹏见贾雄乖乖就范,甚感满意,转身斜斜瞟一眼向俊。向俊知道这次轮到自己了,也不畏惧,上前一步笑道:“河东dú医生兄弟,名闻天下,向某有缘,今日得见尊范,如何幸之。”矮个子石鹰嘻嘻一笑,道:“唉哟,向兄官运不错,才几年已经做到防御使啦,恭喜恭喜。”向俊听他话语,知道兄弟俩知晓自己出身,便也不隐瞒,笑道:“当年向某在河北时,便久仰两位大名,只是无缘一见。哈哈,两位倒是很有兴致,千里迢迢入蜀,莫不是有什么大买卖。”石鹏笑道:“怎么,向兄做了官,这老本生意还没放下吗?”向俊笑道:“多年不做,乍闻之下,也有些心动吗。” 石鹏道:“那可要向兄失望了。咱兄弟此番前来,可没什么大买卖,只是寻访一位故人而已。不知向兄此行是为何呀?”向俊大笑道:“巧得很,在下也是还寻人的,不过不是故人,而是犯人。” 石氏兄弟相对一望,脸色顿时舒展下来:向俊名声甚响,武功自然不低,他身后那些随从,虽一言不发,但形容不凡,自非常人,若两下争将起来,恐有不敌,若他只是捉拿犯人,那便和自己并无冲突了。石鹏道:“甚好甚好。向兄若真是捉拿犯人,那和兄弟的故人绝非同一人,那咱两家倒大可亲近亲近了。” 向俊听他说来寻故人,心中亦是一宽,笑道:“正是,正是。不知石兄的故人是那一位?” 第二回 梵音偏叫霜雪摧(四) [本章字数:340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8 22:22:24.0] ---------------------------------------------------- 石鹏伸手一指净空,道:“便是他了。”此言一出,四下诸人一阵惊奇。岳中影心中暗疑:“净空大师有道高僧,怎么会认识石氏兄弟?” 向俊亦甚是惊讶,笑道:“两位莫是认错人了吧?这位净空方丈出家二十多年,从未离开过蜀中,怎么会认识两位?”石鹏笑道:“错不了。当了二十年和尚,可二十年前未必便是和尚。您说呢,殿下?”突然车向净空方丈。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大惊:殿下?净空方丈又怎么成了殿下了呢?寺内一众僧众都惊讶的看着净空。 净空方丈面色平静,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老衲遁入空门二已经二十余年,难道二十年的时间,还消不了两位心中的执愿,还不愿放过老衲吗?” 石鹏笑道:“王爷严重了,石某岂敢。石某此行,不过奉家主人之命,来向王爷讨还一件东西。王爷若肯赐还,石某立即拍屁股走人,绝不敢打扰王爷成佛成祖。如何?” 净空方丈道:“怎么,两位又改换门庭,有新主子了?”石鹏脸色一红,石鹰便道:“那便如何。当年石某兄弟受兴唐公主大恩,立誓凡有志兴复大唐基业的李家子孙,石某兄弟自当追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爷执着于儿女私情,对兴复大业丝毫不放在心上,石某二人只能另寻他人了。” 岳中影听他二人谈话,心中渐明:“原来净空大师便是当年大唐昭宗皇帝之子琼王李祥。”琼王李祥曾于唐亡后聚兵谋复,后兵败不知所踪,却原来出家在此。 净空叹口气,道:“这世间还有力图兴复大唐的李氏子孙吗?却不知是哪一位啊?”石鹏道:“自然是威震江淮,目前已经兼有江淮三十六州之地的大唐天子,还能有谁?”净空哦了一声,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李?,老衲以为是谁呢,他也算得是大唐子孙?” 石鹰道:“那自然是了。吾皇乃太宗皇帝四子楚王的嫡派子孙,现有世牒为证,岂能有假。”净空道:“原来如此。不过老衲虽然不理世事,却也似乎听传言说,前些年李?自称是蜀王子孙,怎么突然成了楚王后代,莫非这祖先也可以换来换去不成。”净空虽是出家人,但这几句却多有讥讽之意,向俊等人听了,便都露出挪揄之色来,其中一个竟忍耐不住 ,笑出声来。 石鹰脸色一阵火灼,怒道:“那便如何,楚王蜀王皆是太宗后代,大师如此推搪,看来大师是不想jiāo出东西来了。”净空道:“什么东西,老衲不知。”石鹏冷冷说道:“大师何必装傻,此物虽然珍贵,于大师却无半分用处,而于我皇兴复大唐江山却大有用处,难道大师不想亲见大唐盛世重现世间吗?”净空叹息道:“大唐盛世?阿弥陀佛,盛世能如何,乱世又如何,无非镜中影,何故苦苦寻。” 石鹏道:“大师,好话我兄弟俩已经说尽了,大师执迷不误,一意孤行,纵然不念及旧情,总该念及寺内众僧的xìng命吧!” 言语方落,忽然净空身后站着的法印“唉哟”一声,猛然向前跌出,扑倒在地,双手捂着小腹,口中呜呜乱叫,显是痛苦已极。众僧众惊惧之下,不由得向后退开,只有净空高诵一声佛号,一动不动。 岳中影见石鹰竟向寺中和尚下dú,心中大怒,也顾不得向俊在侧,便要纵身跃下,却见净空忽右手放在身后,摇了数下,显是要他不要现身。岳中影一愣,暗道:“净空大师并未曾回过头,何以知道我已经藏在了匾后,莫非他身怀绝技不成”再一想,即然他是李唐遗族,又曾聚兵谋复,身怀武功,那也算不上什么奇事,但他身形不动,便已经觉察自己动静,功力之高,却大大出了自己意料之外。 石鹏弯过头,向石鹰道:“兄弟,莫不是急了些,净空大师也许会改变想法也不一定啊!”石鹰嘻嘻笑道:“大哥莫急,这位小师父中的是失心散,也就痛上一时三刻,要不了命的,只不过变疯而已吗。当然,净空大师若能jiāo出那东西来,或许这位小师父也不会变疯的,反正只要您不治,别人是绝计治不了的,咱们有的时间等,您说是吧?”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一个声音,道:“唉哟,好大的口气啊,看来汉人看吹牛,说大话,真是不假,就算你不治,也不见得当真就没人能够治得了吧?”声音柔媚妖娆,浸人心骨,自是女子无异。 石氏兄弟心中大惊,齐齐喝道:“谁,出来?”却听外面那声音道:“唉哟,听说中原是人最讲礼貌的,怎得二位对着一位大美人也这么大呼小叫的,不怕吓着人家呀。”话音倏落,那寺门内便进来袅袅娜娜一位妙龄女子,身后花花绿绿十数人齐齐涌进。 那女子一身红色,自胸至膝围一条长裙,绣一只孔雀图案,炫彩夺目。膝下蓝色花边裤,双脚却是赤着。缓缓走来,腰枝轻摆,婀娜体态,撩人心魄。石氏兄弟心中一震,竟然说不出话来。净空身后僧众,竟也一个个口瞪目呆,恍若泥塑,整个院落里一时间似乎静了许多,只有法印的嘶叫声越发的响了。南思昭见那女子,心中自知是何人,不由得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那女子耳目甚聪,向南思昭甜甜一笑,道:“殿下,叹什么气呢,若觉得中原不好,回去便是吗。”说着粉面突寒,却是向着石氏兄弟,道:“方才便是你们在这是大呼小叫了?” 石鹏见眼前这女子艳丽妖媚,不禁一呆,喃喃道:“是,是便怎样?”那女从道:“不怎么样,我只是想试试,我是不是能够治得了他。”也不见她有何动作,法印却突渐渐停住了叫声,过得片刻,竟然自地上爬了起来,向那女子一躬身,道:“多谢施主。” 那女子也不答话,却学汉家女子一般,蹲身福了一福,只是学而不得其法,显得有些不lún不类。法印何曾见过这个,呆了一呆,方始缓缓退入僧众之间。 旁边的向俊见这女子轻描淡写间化解法印之dú,心中突得想起一人来,顿时大吃一惊,忙使眼色与下属,叫他们见机行事。 石鹏此时也回过神来,冷声道:“你是南诏五、五仙教的?”那女子便笑道:“五dú便五dú了,何必要说成五仙呢,伪君子!” 五dú教地处南疆,教中人大多是南诏一带摆夷、乌蛮等人,这些教众终身与dú虫为伍,自也周身是dú,武林中人,个个谈之色变,对其教名自也不敢当面直呼,便权唤为五仙教。然这女子似乎并不在意五dú之名,反而出口讥刺石鹏。 岳中影躲在匾后下看,却见那女子身后众人有男有女,再细看下却,却不由得大惊:“怎么是格罗仁他们,看起来似乎受制于五dú教,看来,这五dú教众自然也是直冲南大哥而来了。 正想着,却听后殿一声断喝:“刀红英,你什么意思,敢动我双剑门的人。”喝声中冲出一位老者,自是格昭仁了。 格罗仁众人本已打算返回南诏,却不料半路上中了五dú教的dú,被带至此地。此时见格昭仁突然出现,个个脸显喜色,叫道:“师父!”格罗仁却面色yīn寒,骂一声“脓胞”,然后像那女子道:“刀红英,我双剑门自问和你五dú教没什么过节,你这是奉谁的命,是刀布江吗?”刀红英本是五dú教主刀布江的女儿,自然再无他人能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命令她了。 却听刀红英格格一笑,道:“原来是格叔叔吗,您老生什么气啊?消消气,让红英慢慢说成不成,放心,您的弟子们没事,红英胆子再大,也不敢给众位阿哥下dú啊,他们只是中些麻yào而已,没事的。”格昭仁看看格罗仁,只见格罗仁点点头,格昭仁方放下心来,道:“那怎么办,你放不放人?”刀红英道:“格叔叔放心,等侄女将此间事了,定然放人。” 格昭仁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轻易同刀红英翻脸,好在弟子们并没有受什么伤,当下寒着脸,不再答话。 刀红英轻轻一笑,回身向石鹰道:“听人家说中原武林数石氏兄弟擅于用dú,可我见你这使功的功夫也不怎么样吗,你说是不是。”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她说话毫无遮拦,石鹰反倒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说:“那,那便怎样?”刀红英道:“那便算了,本想跟你比比,看来也就不用了。”石鹰本就十分忌惮五dú教,听她说不用再比了,便早放下心来,却又觉得应当jiāo代几句场面话,然而想了半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得道:“算便算了,又能怎么样。” 刀红英便转而向石鹏道:“弟弟使dú的功夫自然不用比了,哥哥治dú的功夫倒还没有见识过呢,那自然还是要比试一番的。”石鹏到底要比弟弟老到些,哼了一声,道:“比便比,石某怕你不成!” “嗯,看来还是哥哥强一些。”刀红英笑着回身,向身后的侍女说几句蛮话,便有一女身怀中捧出一个大洒囊并一只碗来。刀红英接过碗来,那侍女便将酒囊中倒出一碗酒来,刀红英伸手递给石鹏道:“石先生,若是您能将这碗酒喝下去,那小妹就认输立即走人,绝不纠缠你半刻,如何?”说着,笑吟吟的看着石鹏。 石鹏盯着那碗,碗内绿油油一片,竟见不到碗底,显然是剧dú之物。石鹏凝思半晌,却不接过,似是在寻思解dú之法,半日,方猛然长袖一挥,将那碗接了过去,捧着那碗再看片刻,一仰头喝了下去,一亮碗底,傲然道:“如何?”众人见他长袖覆碗,自然袖中藏得有解yào。 刀红英笑道:“不错,看来小妹真该要走才对。”说着,转过身来,轻移莲步,向外走去。岳中影知他有为而来,却轻易认输,心中暗暗纳闷。 第二回 梵音总教霜雪摧(五) [本章字数:306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19 12:11:49.0] ---------------------------------------------------- 却不料没走上几步,石鹏突然发出一声闷叫,脸色猛然间发青,身子一晃委顿在地。石鹰大惊,道:“哥哥,你怎么了?”伸手便去扶石鹏。却不料石鹏反手一掌,推开石鹰,道:“小心,我身上有dú?”只见石鹏嘴角上微微显出一道绿线,那绿线渐渐扩大,向他面部拓展,显然是中了一种极为厉害的dú。方才石鹏大胆喝下那dú酒,众人皆道他必然有解dú之法,岂料却还是中dú。 石鹏指着刀红英,厉声道:“你,你使诈!”刀红英笑道:“我不过是请你喝酒,又没说这dúyào是在酒中还是在碗边上,何来使诈之说。”原来,刀红英这碗酒中固然是下了极厉害的dúyào,但她石鹏在江湖上名声甚响,多少必也有些解dú的本事,因而那酒碗边上也涂抹了更为剧烈之dú,石鹏只专注于解酒中之dú,那料道碗边上更有古怪,因而纵然解了碗中之dú,却中了碗边之dú。这dúyào沾着肌肤便立即渗入,的确是yīndú无比。 石鹏知道这绿色若蔓延至整个面部,那便绝然无救,便急急忙忙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一仰头将瓶中yào凡尽数咽下,然后急急的盘膝坐在地上,运起功来。哪知只是片刻功夫,他脸上绿色不但没有消褪,反倒渐渐扩展至面部,碧油油的甚是骇人。 石鹏见解yào无效,便忙自怀中再掏出几个瓶子来,刹时间连服七八种解yào,却始终不见起效。抬头见刀红英笑吟吟的站在一边,显得胸有成竹,心下自知这使dú解dú的本领实无法同刀红英相比,此时xìng命攸关,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翻身跪倒在地,哀求道:“刀姑娘,在下解dú功夫实是低浅之至,万不是姑娘的对手,求姑娘赐予解yào,在下愿做牛做马,报答姑娘大恩。” 岳中影见他兄弟二人方才向贾雄使dú,是何等的威风八面,此时受制于人,立时摇尾乞怜,果真是报应不爽。感叹之余,却又对那刀红英使dú的手法暗生忧虑。 却听刀红英格格笑道:“唉哟,石大先生,这何以敢当,小女子家境甚好,要什么牛马做什么?”石鹏“咚咚咚”连连磕头,口中不住叫道:“求姑娘大发慈悲”,只磕得几下,却“膨”的一声,晕了过去。石鹰见兄长无救,猛然自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想要扑上同刀红英拼命,然而想起使dú的手法又狠又dú,一时却又不敢扑上,只脸涨得通红,僵立在地。 刀红英笑道:“嘿嘿,胆敢向我动刀子,算你还有种,便饶你兄弟二人。门外有口大水缸,让你哥哥去洗洗吧?”石鹰一愣,心道:“随便洗洗便可解dú,那有这等便宜之事。”刀红英见他踌躇不前,脸色一暗,冷声道:“怎么,杀你不过是举手之事,姑娘犯得着骗你吗,再过片刻,这碧血蛊dú浸入脑中,便是神仙,那也难救,你看着办吧。”石鹰咬咬牙,道:“多谢。”抱起石鹏,向门外奔去。只听通的一声,自是已经将石鹏丢入了水缸之中。过不多时,便听“啊”得一声,传来石鹰惊喜的声音,显然那缸水果真有解dú之效。 众人见她dú人于无形之中,而解dú之法却又如此简单,俱是疑惑不止。那dú显非清水可解,必是刀红英在其中动了手脚,但如何动这手脚,在场众人却无一能知。 格昭仁见她使dú手法神鬼莫测,心中亦是惊惧,但本门弟子被擒,岂能不理,当即道:“哼哼,侄女,你这下dú的本事可又有长进了。”刀红英嘻嘻笑道:“格叔叔过奖了,侄女这两下,对付些平庸之辈,自然有用,若碰到武功高手,那可未必管用了,比如鹰王向俊,侄女下dú便未必能够,若是格叔叔出手的话,那自然是胜券在握,您说是不是?”格昭仁知道他言中之意,想胁逼自己去对付向俊,冷冷道:“怎么,你威胁我?” 哪知刀红英急忙施礼,道:“侄女岂敢,只不过求格叔叔相助而已,哪能谈得上威逼。侄女现在就放了格罗仁众师兄如何。”说着一挥手,她身后数女向侧边一让,格罗仁等便急忙赶上前来。 格罗仁见格昭仁脸现怒色,知道是恨自己无能,当下红脸道:“师父,弟子给师父丢脸了。”格昭仁冷笑道:“嘿嘿,双剑门何等名声,这下可真是名扬天下啊,丢人丢到大蜀国来了。”格罗仁无地自容,低下头去。格罗仁方要再说,见格罗仁窘迫不堪,心中一软,便不再骂,道:“你身上的dú如何了?”格罗仁道:“方才还使不出力气,这会似乎有些恢复。” 格昭仁转头看看刀红英,知道她已经给格罗仁去dú,心知她用dú功夫厉害,虽然解了格罗仁的dú,未必不会留上一手,在自己弟子们身上动些手脚,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是求自己出手,实是暗含威胁,当即瞪了她一眼,转身向向俊走去。 距离向俊数丈远近,格昭仁方始站定,道:“向大人,雅王既然同吾主有盟,却不守信义,背盟不守,几yù使我双剑门弟子不能生还故土同,这笔帐该当如何算才是。”他虽然受刀红英之胁,却不愿露出受胁之意,竟同向俊算起背盟之事,幸而向俊背盟在先,这也可算是理所当然。 向俊心中自也知晓他的心思,嘿嘿笑道:“此等大事,我们做属下的只知奉命行事,至于如何算帐,那可不是向某所能决定得了,格前辈如若不服,大可去找我们王爷理论,不过我们王爷近来政事甚繁,怕是没空处置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格昭仁听也言语甚是无礼,将两国结盟之事视为小事,心中自是大怒,当下道:“好,既然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便不用去寻你们家王爷了,找你便是。姓向的,你胆子不小,敢动我双剑门的人,老子今天便想要伸量你几下,看你是不是真有什么本事。”言语方毕,双脚踏上一步,冷声喝道:“来吧?”呼的一拳,向向俊面门击来。 向俊身向后侧,却不回击,只见他身后忽得转出四个黑衣人,拦在向俊身前,两人使刀,一人使铁鞭,一人舞铜棍,向格昭仁扑来。格昭仁本见向俊手无兵刃,因而出手时,便不用双剑,岂料向俊竟遣属下出战,显是轻视自己,这心头怒火中烧,却也并不拨剑,抢上前去,已将横砸自己的铁鞭抓在手中,向那使鞭者当胸撞却去,口中喝道:“撤手”。 却不料那使鞭的黑衣人甚是悍勇,虽觉得一股极强的内力撞向自己胸口,只有撤手后撤,方可无虞,却仍紧紧握住,不肯撤手,只觉胸口剧痛,嘴角上泄出一血来。 格昭仁一扯之下,竟没能夺下他手中兵器,微微一愣。便此时,使双刀的两人已经滚向自己下盘,直砍他双腿,而那舞棍者则一式“摩云盖顶”兜头砸了下来,带起一阵劲风。显然这分进合击之术四人自是练的纯熟,故而那使鞭者虽重伤也不肯弃了兵刃。 格昭仁冷哼一声,用力回扯,将那使鞭者连人带鞭扯了过来。格昭仁向上一迎,那铁鞭正撞上砸向格昭仁的铜棍。这一棍之力极大,那使鞭着再也经受不住,铁鞭脱手,人却正压向地下使刀的两人。 那使刀的两人单刀本来已经贴近格昭仁双腿,眼见便可将敌人双砍成残废,岂料同伴竟自半空中压下,这跌下之势极快,瞬间已到身前,眼看便要将二人压成重伤。使刀的两人急忙手刀回避,幸而他两人功夫不弱,见机又快,在地下一滚,已然滚开丈余,避过这凌空一压。好在他二人练得是地趟刀的路子,别人瞧来,倒也算不得狼狈不堪。 格昭仁以一敌四,一招之内,伤敌一人,逼退两人,武功之高,大大超出向俊预料,他原想格罗仁虽剑法精妙,在他看来,尚算不得什么,格昭仁虽是格罗仁师父,想来武功也不过耳耳,岂料他不用兵刃,光拳脚功夫,便非自己敌手。心念至此, 右手一挥,身后又转出四人,七个人各持兵刃,向格昭仁围攻。 格罗仁抽出双剑,大喝道:“向俊,以多打少,你还讲不讲江湖规矩。”说着便要冲上前来。他身后双剑门诸弟子见状,便也纷纷拔剑yù上。向俊道:“向某官居雅州防御使,此行乃是奉命捉拿南诏jiān细,有什么江湖规矩可讲。” 却听格昭仁喝道:“仁儿退下,料这几个鼠辈也奈何不了我。”说着,剑光一闪,双剑齐出,兵刃相击之声不绝,早将七人攻势一一化解。他向来关爱门下弟子,知道格罗仁等人所中之dú虽解,但武功并未尽复,若是上前相助,虽可立时取胜,但门下弟子难保损伤,当下出言喝止。 格罗仁见师父剑法精妙,虽以一敌七,也未必会输,又素知师父脾气,最恨打架时有人相帮,当下按剑掠阵,不再扑上。 第二回 梵音总教霜雪摧(六) [本章字数:329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0 12:13:36.0] ---------------------------------------------------- 刀红英见格昭仁挡住了向俊诸人,便转身向净空道:“大和尚,我只是寻人,可不想伤人,看你云光寺一众僧人,可没人会武功吧。”净空道:“阿弥陀佛,施主,法真即决意出家,皈依我佛,便是云光寺的弟子,去留当由己定,施主何必强逼?” 刀红英笑道:“看来大和尚定是要和我为难了?大和尚不为自己着想,也当为合寺众僧着想吧,这数十条xìng命,还不及一人重要?” 南思昭见刀红英使dú之术即狠dú且怪异,若是真使将出来,寺内众僧只怕全难逃其dú手,当即躬身道:“方丈,既然这位施主是冲弟子而来,自当由弟子一力承担,岂可累众人为弟子一人之故,命丧他人之手。”说着便向yù自众僧中出来。 净空长袖一挥,南思昭只觉一股劲风压向自已,不由得向后退出数步,重入众僧之间。只听净空道:“法真,你即为本寺弟子,所作所为,自当尊奉老衲之命,岂可自作主张。” 南思昭尚未回答,却听刀红英笑道:“唉哟,大和尚居然是位武林高手,这下小女子可看走眼了。好,好,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向大和尚讨教几招。”说着,款款走上前来,自腰间拔出一长一短的一对弯钩。岳中影在匾后斜眼看时,见那弯钩甚是奇特,长钩甚长,与长剑相仿,短剑却又极短,长不盈尺。最怪的是钩 尖上,状若蛇头,微微泛出蓝莹莹的光芒,显而易见是喂了剧dú。 只见净空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身子微微一挺,旋即凝峙不动,刹那间,一位佛门高僧渊停岳峙,立现出武学高手的风范。刀红英点点头,赞道:“好。”话音未落,身子一猱,便如一只灵狐,向净空shè去。岳中影看她移动身形,便知她武功远逊于其使dú的本领,若不倚仗dú物,远不是净空的对手。 果见净空衣袖猛然拂出,登时将刀红英双刀dàng开,中宫直进,直推刀红英面部。刀红英不敢正撄其锋,疾向后退丈余,挺钩复又冲上。她功力虽弱,轻功却甚强,一退一冲之间,身法极是怪异,与中原武功大为不同。整个人便如一道披练,在场间纵跃扑击。 然而,不论刀红英如何扑击,净空自是不动,只是见刀红英双钩递得近时,方始推出一掌。掌法变化甚是质朴简洁,只是附了他极深厚的功力,自然威力无比,刀红英每次扑击,总被他掌力逼开。初时她双钩尚可递到净空身前尺许之地,扑击二十余次后,身法便不渐为净空掌力所控,渐显凝滞,双钩尚在三尺之外,便受净空真气激dàng,向侧边滑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再斗得数合,刀红英明白自己功夫较对手差得太远,势难取胜,当下身子一收,远远的跳开,向净空道:“大和尚武功高强,小女子实是佩服,不过大和尚,请你回头看看你门下弟子。” 净空闻言回头,只前众僧中站在最前面的法正、法印、法显三人身形僵直,目光呆痴,呆若木鸡,心中大惊,忙叫道:“法正,你怎么了?”却见法正一动不动,话也说不出来,便如僵尸一般。 净空猛然回头,眼中精光大盛,喝道:“你下dú?” 刀红英见他目光凌厉,不算觉得心头大震,向后退开数步,方始收摄心神,笑道:“嘻嘻,谁让大和尚武功这么高,我这僵尸粉伤不了大和尚,只好找上几个小和尚来试试喽。” 原来刀红英双钩之上,俱喂了剧dú之物。她同净空倏一jiāo手,便知自己远非净空敌手,又见净空内力虽强,却只守不攻,并无伤人之意,因而便持双刃,绕着净空前后扑击,别人只道她如此这般,想必是仗兵刃之利,暗寻时机以伤净空,却不她如此而为,乃是借净空深厚的内力,将她双钩上的剧dú激发出来。这剧dú受了净空掌力所激,自然四散开来,然而净空内力即深,这剧dú被他掌力外送自然难以伤到他,但距离他较近的法印三人全无防范之能,竟然中dú。这dú即名僵尸粉,端地利害无比,中dú之人,肌肤不断收紧,血脉渐渐凝固,人虽不死,却与死无异。 只听刀红英继续道:“大和尚,这僵尸粉一时三刻之内,来要不了你弟子们的xìng命,只要你不阻拦小女子,待我正事办完,便立即奉上解yào如何?” 净空并不答话,只是微一吸气,他身上所披袈裟带钩突然断裂,那袈裟猛然间飞起,直向刀红英头上盖来。刀红英大骇,争向后退,只见袈裟一收,已然缠住她双臂,只听咣当两声,她手中双钩落地。净空左掌探出,收回袈裟,右掌以袖遮掩,啪啪数声,将刀红英胸前重穴尽数封住,低喝道:“拿解yào出来。”声音威严沉重,哪像是佛门高僧,俨然王侯之气。 她身后属下见状,急急冲上相救。净空大袖一挥,一道劲风将众人尽数逼退丈余。便此时,门外又转过七八个人来,个个劲装束身,兵刃在手,簇拥着一个年轻公子走进寺门。岳中影见那人年纪与自己仿佛,衣衫显亮,泛出一股文彩风流之气。步履虽缓,然一望之下便知并非会武之人。围边护卫的众人,竟是对他十分恭敬,便如仆从一般。 岳中影正看那人,却突听庙外一声断喝道:“好破衲功,我来领教几招。”话音方落,一道身影直扑净空。净空听风辨向,双掌向后拍出。四掌相jiāo,净空身形微向后晃,随即凝住。来人身子一翻,向外飞出丈许,大喝一声“好,再接一掌试试。”双足一蹬,复向净空拍来。岳中影见这一掌出手方位同先前那一掌一模一样,只是所蓄内劲更强,转瞬间已经袭近净空胸口,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这人一身横练功夫,当真利害无比,不知净空大师能不能接得下来。” 只见净空双掌凝胸,待来人掌到时,方始猛然推出,他脚不动,影不移,而这一掌之力,却势道大得惊人,同那来人双掌再jiāo,只见那人猛然飞起数丈,却是向向俊扑去,口中却道:“好震天掌力,琼王殿下当了和尚,这功夫居然没有搁下,佩服,佩服。向鹰王,多年不见,咱哥俩亲近亲近。” 此时众人方始看清,那人须发半白半黑,年纪甚大,然全身精气外露,有如猛虎,呼吸之间,已经扑近向俊。向俊一见那人现身,心中便大吃一惊,暗自戒备,此时见那人袭来,不敢硬接,急使出鹰爪功来,身子一让,便直抓那人胁下。孰料那人变招极快,向俊双手还未探出半尺,那人手腕一番,拍向向俊胸口。向俊一惊,急忙缩身后撤,只觉得胸口沉闷,那人双掌从他身旁掠过。 那人一击不中,折回再攻,口中“咦”了一声,道:“向鹰王,怎么十年未见,阁下的功夫反似退步了许多,鹰王之名,怕有些名不副实啦,哈哈。”十年前,两人曾斗过一场,却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而今天再遇,那人却只一招之内,便逼得向俊后退不止,好像向俊功夫在这十年内不进反退一样。他却不知,这十年中,向俊热衷于权位,又同孟仁贽筹划谋反,练功自然不如往日下苦,自然进境甚慢,而这老者十年来练功不缀,功力日深,武功大进,这一快一慢之间,自然产生差距。 向俊不敢答话,只凝神接战,两人以快打快,转眼已拆了七八招。这七八招中,向俊却全然处于下风,每一招都尚未使足,便让那老者雄浑的掌力逼了回来。 向俊属下见他接战失利,纷纷上前,便yù相助,便此时,只听兵刃撞击之声不绝,围攻格昭仁的七人接连中剑,向外跌出。 格昭仁初一出手,便重伤对方一人,逼开两人,只觉得对方武功寻常,因而虽然遭七人围攻,仍不许门下弟子相助。岂料刚一接战,便渐觉那围攻七人虽然各自武功甚平,然七人分进合击,威势却极大。原来这十余人皆受了向俊严格训练,众人分工,各练一些剌杀之技,接战之时相互配合,因而单独一人,武功并不算高,但配合起来,便有诺大威力。格昭仁相斗十数合,渐觉四下压力渐增,不由得暗暗叫苦,深悔方才话说得太满,不许门下弟子相助,此时若再招呼,岂非大失身分脸面。格罗仁等人武功修为毕竟有限,只见师父未逞败像,便不上前相助。 再斗片刻,那七人围攻之势愈猛,将格昭仁已逼得只在丈许方圆的地方闪转腾挪。眼看胜负将分,那七人却突见向俊在一旁形势危急,便有两人意yù撤回相助。这两人心意一乱,众人配合立时出现破绽,格昭仁何许人也,方才一个大意,为七人逼的苦苦招架,有此良机,岂可错失。当下双剑急闪,三十六式连环夺命剑连绵不断,只使到第六招上,围攻的众人或是手臂、或胸腹、或肩背,悉数众剑,叮当之声不绝,兵刃跌了满地。 向俊眼见众下属纷纷受伤,而自己又在对手猛烈的攻势前不住后退,自料今日已经一败涂地,只拍这条xìng命也要留在这里了,当下猛然后撤数步,便要俯首认输。 却见那老者竟也突然后撤,转身向格昭仁扑去,口中却道“咦,这老儿的剑法不错,我来领教领教。”向俊见那老者离开,死里逃生,正是求之不得,向一边属下使个眼色,那属下自怀中掏出一物,用力一扯,只听“哧”得一声响,一股黑烟直直冲向天空十数丈,久久不散,自是向俊召集求救的信号。 第二回 梵音总教霜雪摧(七) [本章字数:306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0 18:23:22.0] ---------------------------------------------------- 那老者扑到格昭仁身前,“啪啪啪”连续攻出数掌,一边打,一边兴高采烈道:“不错,不错,想不到你这南蛮老儿,居然有如此精妙的剑法。”格昭仁双剑齐闪,逼开那老者攻势,本待停招喝问对手,此时听那老者称自己“南蛮老儿”,心中顿时怒气勃发,大喝道:“今日让你尝尝南蛮老儿的利害。”“刷刷刷”招式凌利,向那老者剌去。 那老者笑道:“妙极,妙极。”奋力化开格昭仁攻势,使出空手夺白刃的苏夫,竟然直闯进来,要夺格昭仁双剑。格昭仁冷笑不绝,双剑上下翻飞,一时间同那老者斗了个难分难解。 净空见法印等三人脸色渐渐转暗,知道若再解yào,只怕无救,当下向刀红英道:“女施主,请赐解yào,老衲感激不尽。”刀红英被净空点了要穴,心中正自气恼,哼道:“我便是不给,你能把我怎么样?”竟是一脸耍赖之色。 净空一愣,料不道她居然耍赖,微一沉吟,道:“既然如此,老衲得罪了。”说着,利指向刀红英笑腰穴点去。 只听一声yīn恻恻的声音道:“大和尚佛门高僧,却来欺侮一个小女子,岂不让人笑话。”声音未落,一道黑影向净空卷来。净空见那黑影来势极快,不及躲闪,当下双掌蓄力,猛然推出。两人掌力尚未相撞,猛得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净空心中一惊:“不好,他掌上有dú。”然而双掌已出,想要收回已然来不及了。四掌相撞,那黑影跌出七八步。众人看时,却是一个高大老者,一张黑脸,同一身黑衣相映成趣,乍一看去,让人分不清眉眼五官。 那人退后七八步,方始拿桩站住,良久吐出一口气来,嘎声道:“大和尚好强的掌力,刀某佩服。”随着说话,嘴边渐渐泌出一道血迹。刀红英惊道:“爹爹,你受伤了。”那人再不说话,只是脸色渐渐变淡,泛出一股赤火之色,然后又变得暗黄,如此这般七八道变幻,方始又渐渐变黑,这才开口道:“乖女儿莫慌,你爹爹虽然受了些伤,但还死不了,不过这位大和尚可有得受了,嘿嘿嘿,论武功大和尚是高过刀某,不过论使诈的功夫,大和尚你可差远了。如此算来还是刀某赢了。” 岳中影心中一惊,暗道:“莫非净空大师受了暗算。”向净空看时,只见净空盘膝而坐,正在运功。岳中影虽只看到他背影,但见净空双臂、胁下微微发颤,自是受伤不清,心道:“那黑面老者掌上有dú,这姓刀的姑娘叫他爹爹,莫非他便是五dú教主刀布江。” 正想着,耳边忽地传来一道破空之声,直shè向净空。岳中影心中一惊,暗道:“不好,有人偷袭。”心念至此,猛然间长身而起,直扑了下来,将那飞来的暗器打落,盯睛看时,却是枚铁莲子。 众人见净空武功极高,却只一招便中了刀布江的dú手,正自惊疑,却不料匾后居然藏人,大惊之下,发出惊呼之声。 刀布江岳中影出剑击落暗器,便看出他武功极高,当下喝道:“小子,你是谁?” 岳中影还未说话,却听一边格昭仁叫道:“哈哈,小兄弟,我还以为你抛下殿下独自走了,正为这事生气呢,哈哈,原来你藏在这里啊。”他这一高兴,双剑出手稍缓,那白发老者猛然急攻数掌,一时间格昭仁手忙脚乱,差点被白发老者掌风扫中,心中大怒,骂道:“nǎinǎi的中原汉狗,无耻至极。”双剑奋力施展,要掰回败局。 岳中影向刀布江一拱手,刚要开口,忽地又是三道劲风,分袭净空胸前。岳中影顾不得说话,长剑一出,向来袭暗器扫去。不料那三道劲风半路上忽地一旋,径向岳中影飞来。此时岳中影长剑已然挥出,不及收回,急切之下,剑柄一转,在胸前如般一绕,竟将那三枚暗器尽数粘在剑身。刀布江见他这一招,纯时将一股刚力化成柔劲,使得又是恰到好处,不由得叫一声:“好功夫”。 便此时,只见那寺墙上突然多了一人,冷冷道:“是么,那再接我几招试试。”也不见那人身形有何变化,刹那间,数十道寒星直扑向岳中影,袖箭、菩提子、铁菱角,有先有后,急飞而来。众人见他暗器无影无踪,令人猝不及防,不由得尽数变色。 岳中影斜斜向前,挡在净空身前。他心知以剑击落这数十道暗器,虽属难事,但以自己身手,量可办到,但此时净空运功疗伤,若是这暗器四下乱飞,哪怕便有一枚打中净空,那定会激得净空走火入魔不可。想至此,急深深吸一口气,将一柄长剑舞开,在身前形成一道剑幕。那飞来有数十道暗器倏一撞到他这一道剑幕,立时被他剑气带动斜飞,他生xìng不好争强,这剑法之中便也是柔胜与刚,此时使将开来,这数十道暗器的急劲便被他的柔劲悄无声息的化掉,数十道暗器尽数消失在他剑幕之中。 寺墙上那人见此,心中亦是一惊,大喝道:“好本事。”双手一扬,又是十余道暗器,却是相互撞击着向岳中影飞去,发出一阵叮叮当当之声。飞行之速不减,但踪迹却更难捉摸。只见数十道暗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似慢而快,忽前忽后。岳中影若是只护在净空身前,那数十道暗器去势捉摸不定,难保不会绕过岳中影影幕,伤及身边诸僧。然而若是左右移动,这剑幕中尚有数十件暗器随他剑势上下翻飞,若内劲稍有不纯或剑势稍有凝滞,这暗器只怕突出剑幕,伤及众人。 危机间,却见岳中影大喝一声,剑光一闪,只见一物自他剑幕中疾shè而出,直撞向寺墙上那人。而他长剑斜舞,身形如笔,脚不点地,倏忽间在方圆丈余之地来回移动,其势如流星,一时叮叮当当之声大作,数十道器器尽数被他粘在剑上,剑身轻震,将暗器缓缓抖落在地。 墙头那人正自怀中又摸出七八十根金针,心想着铁莲子等都是重物,易于发觉,这蚀心针轻如牛毛,稍有真气震dàng,便四散而飞,极是难防。他金针在手,正要发出。却万料不道岳中影在如雨点般的暗器包围下,竟然还有本事反击,那一道黑光自岳中影剑幕中向自已飞来,势如闪电,转瞬间已经逼近自己胸口。那人惊惧jiāo加,那还来得及闪避,蓬得一声响,那人闷哼一声,仰天便倒。只听哗啦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看时,却见一堆暗器散落在地。 原来,岳中影长剑作舞,剑上附他深厚内力,长剑越舞越快,剑势也越来越强,竟然将那数十道暗器裹成一团,蓄劲而出,将那人打落墙下。众人见他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修为,不禁都倒吸一口冷气,说不出话来。 只有与格昭仁对敌的那老者,却是大为欣喜,高声道“妙极,妙极,这小子好功夫,老夫陪你玩玩。”说着掌上加力,想要逼开格昭仁。格昭仁突觉得那老者掌势加强,只道那老者想急于打败自己,当即急顺势稍向后侧,双剑自肋下递出,这是双剑门中一招威势急大杀招,颇为难测。那老者见格昭仁侧让,当即收势后撤,那料道格昭仁这一让之中,暗藏杀招。两人武功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旗鼓相当,这老者的这一撤甚是托大,登时失却先机,不敢招架,只得将错就错,急急后退,同时猛吸一口气,胸腹急收。格昭仁双剑剑锋掠过,带起一道血雾。好在他见机极快,这一招伤得并不重,只划破肋下皮肤。格昭仁一招伤敌,再要跟着进击,那老者却早已经远远的避开,向岳中影扑去,口中却大声骂道:“好个南蛮子,恁地狠dú。” 岳中影一招伤敌,方要向刀布江索要解yào,却见那老者猛向自已攻来,掌势未到,掌风已生,直扑自己面门,当下急剌数剑,将那老者逼开,仗剑守住门户,心中暗惊:“这老者是谁,怎得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 岳中影却不知,这老者虽然年纪甚大,却极是好斗,但凡见了江湖中人,也不分辈份大小,更不论亲仇敌友,甚至胜败亦不在意,只求有架可打,种种武林规矩更是一概不管。他少时武功算不得出众,然这几十年架打下来,虽然受伤无数,竟也未曾因此而丧命,反倒从数千场的拼斗中汲取教训,学得一身威力极大的外门功夫。他见岳中影出剑不凡,轻描淡写间便将他几招极利害的杀手化解,其武功似乎较自已还略胜一筹,心中更是大喜。他近几年来,武功日高,寻常武林中人,三招两式便即败在他手下,想要寻个能够匹敌的对手竟是极困难之事,便如今天这般连遇高手,那可算是莫大的机缘,岂能错过。当下嘻嘻一笑,道:“嘿嘿嘿,兰陵剑,黎老儿还没死吗?”说着猱身再上。 第二回 梵音总教霜雪摧(八) [本章字数:297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0 22:40:39.0] ---------------------------------------------------- 岳中影心中一惊,挥剑护住要害,边退数步,道:“前辈认得先师?”那老者笑道:“哈哈哈,原来黎老儿真死了,我还道他还在人生,死的好,死的好,他是你师父吗,他的武功可不如你啊?”口中说着,脚下不停,掌势如刀,左砍右斫,瞬间呼呼连出数招。 岳中影听他言语中对师父不敬,怒意暗生,身形突得一顿,长剑斜绞,将那老者双掌卷进剑光。那老者大惊,万料不道岳中影在连退之下,居然能够突然反击,自已双掌已然攻进岳中影守御圈子,若是抽身撤招,只怕双掌不保,若是径自攻过去,自已当可重伤对手,但只怕也难免被开膛剖腹。然则双掌既然不保,那xìng命自也难保,不如舍却xìng命,拼个两败俱伤,也算是不赚不赔。那老者想到这,咬一咬牙,顺势推了过去。岂料对方长剑一转,剑柄正中他右腕。那老者只觉右手一震,不由自主的拍向自己左手,只听“啪”的一声,左手被右手dàng开。 那老者一愣,只见岳中影仗剑站在自已身前,却不剌出,不由得心中一阵空洞迷茫,他纵横江湖近三十年,打架千数,虽有胜败,但从未曾被人一招击败,更何况击败自己的居然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子,他虽不以胜负为意,但当此之际,竟也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那寺门口的年轻公子,本来一直默默观战,一言不发,此时见奖,便轻轻一咳,他身前护卫诸人忙躬身让开。那年轻公子却不上前,只道“莫老爷子,且请住手。”那老者点点头,道:“是,是,是该住手了,是该住手了。”说着摇摇头,回到那年轻公子一侧,神色甚为黯淡,浑不似初来时的意气风发。 那年轻公子盯着他看了片刻,方向净空躬身一揖,道:“琼王殿下,大唐天子命李?向殿下问好。” 岳中影回头看时,只见净空已经站起身来,忙关切道:“大师伤势如何?”净空笑道:“多些施主护持,老衲已无大碍。呵呵呵,施主在鄙寺多日,竟不知施主剑法精妙如斯。”说着,又向那李?合什道:“琼王李祥早已不在尘世,老衲净空,殿下之称,实不敢当。” 李?笑道“身虽在尘俗世之外,心未必也在俗世之外吧,不然的话,三十年前的旧,何至于还留在身边呢?”净空道:“施主何以知道那东西一定便是在老衲手中呢?”李?轻摇折扇,轻声笑道:“大师何必隐瞒,要知世间之事,任你如何隐瞒掩饰,终将大白天下。晚辈若不是查得清楚,也万不敢来打扰大师清修。大师也是李氏子孙,算来还比晚辈长上两辈,晚辈再不知礼,也不敢随意冒犯大人。” 净空高诵佛号,道:“既然如此,施主属下何不一并进寺随喜,暗藏寺外,岂不做作。”李?笑道:“大师果然高人,晚辈本怕属下无礼,有所冒犯,既然大师不见怪,那便让他们来拜见大师。” 话音方落,突听墙外一人道:“故清海军节度使臣独孤损之孙臣独孤敏参见琼王殿下。”说话间,一个身影飘然而入,身法轻灵,显是轻功造诣不凡。岳中影暗道:“独孤损?莫不是不肯臣服朱温,被杀于白马驿的独孤损?” 正想着,忽听到寺门外咚咚几声脚步声响,声音沉雄有力,岳中影心道:“此人好强的内功。”便见门口进来一人,躬身向净空行礼,道:“大唐故尚书右仆shè臣崔远之孙臣崔纯仁参见琼王殿下。” 如此接二连三,不断有人进寺,这些人或刀或剑,或长或少,约有十二三人,听他们报名,却无一例外是前唐忠良之后,而最后进来的一人,年纪与净空相仿,只是少了一条右臂,右脸颊上长长一道伤疤。身形颇为沉重,面容苍憔,缓缓走到净空身前丈余处,呆呆的看着净空,端详了半日,方慢慢跪倒在地,颤声道:“臣,河东道行军大总管、讨逆大将军琼王帐前先锋左营副统领臣韦一清参见殿下。”说着,连连嗑头,语音也渐渐哽咽:“殿下,您,您没死,臣只道菜州一战,殿下已经徇国,没想道殿下您,您真的没死。”他激动之下,哽咽之声竟渐渐变成了号啕大哭:“殿下,嗬嗬嗬,殿下,您真的没死,可是殿下怎么会出家当了和尚,殿下呀,您可知道,三万多将士,三万多将士为救殿下突围,都遭了李克用的伏兵,除了臣,竟然无一生还呀,可是殿下,您,您怎么能当真出家当了和尚,你可知道,公主殿下为了救你,不得不委屈自已,嫁给李嗣源,殿下呀,你知不知道……”他越哭越响,神情激动之下,忽然一口气思不过来,蓬得一声,栽倒在地。 净空虽然是出家之人,却也禁不住感动,先锋左营副统领只是个寻常将领,在他心中,早已经模糊了印象,但菜州一战,李克用阵前变盟,数万将士一夕之间全军覆没,却依旧是一道刻骨的痛,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却依旧如昨日发生的一般,那么清晰,清晰的便是这仁修行二十多年的佛门高僧,猛然间提起,都忍不住要流下泪来。 净空微微叹口气,缓缓俯下身来,轻轻在韦一清胸口抚摸,片刻间,韦一清睁开眼来,见净空为自己推拿,忙挣扎着爬起来,哽声道:“不,殿下,殿下万金之体,岂可为臣,不,不。”说着,不住的俯身后退。 净空道:“二十多年了,大唐早已经不可能再复国了,你还跟着他们干什么呢?”韦一清一阵惊恐,厉声道:“没,没有,大唐一定可以兴复的,公,公主临死前,嘱咐臣等,说殿下您一定还在人世,要臣等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殿下,只要殿下还活着,大唐就有兴复之望,只要人还在,希望就还在。殿下,为了这句话,我们活下来的人,苦苦找了您二十年啊,殿下,好多人死了,好多人灰心了,也有好多人,投了李嗣源,投了吴缪,投了王建,就是臣,也快要绝望了,可是,天可怜见,又在这里见到了殿下,又见到了殿下,大唐定然兴复有望,兴复有望。”他越说越是激动,猛看起来,便似要发狂一般。 净空叹口气,轻声道:“一清,你看看我,看看我是什么样子,以我现在的样子,你还能指望着我去兴复什么大唐吗?” 韦一清倏然间一怔,双眼直直的盯着净空,只见净空一身僧衣,原来是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孔,而现在,却早早堆上了皱纹,显得有些老态龙钟,早已经不见当年那叱咤疆场,雄姿英发的少年英雄,韦一清看了半响,狂热的目光开始渐渐变得涣散,终于,颓然间瘫倒在地上,喃喃道:“是啊,是啊,怎么能兴复大唐呢,怎么能兴复大唐呢。”声音越说越低,终于渐不可闻。眼中那仅有的光,也渐渐变得黯淡下来。 李?见韦一清狂喜之下,忽然失望而死,不由得微微皱皱眉头,转而做出痛心之状,向净空道:“殿下,韦一清与大唐,与殿下始终忠贞不二,盼望的便是找到殿下,兴复大唐,殿下怎么能忍心,破灭了他的希望,以致于失望而死,这,这,”说着便住口不言,似乎是不便责怪净空,然而他言辞中怪罪之意,却又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 果然,独孤敏、崔纯仁等人本来对净空恭恭敬敬,此时见净空如此绝情,又受李?一句话所诱,脸上见出一些不愉之色。崔纯仁本就xìng格梗直,当下开口道:“殿下受先帝遗旨,便当以兴复大业为重,岂能因一时之败,便意志销磨,出家为僧,这岂不是不忠不孝之极?” 独孤敏等人见崔纯仁出口无礼,直叱净空不忠不孝,不禁脸色大变。只听李?喝道:“崔大人,殿下面前,不可失礼!” 却听崔纯仁叫道:“他都出家当和尚了,还算大唐的殿下吗?臣等秉承先祖遗训,世守臣节,誓以兴复大业为已任,殿下却为一己之私,致兴复大业于不顾。”他激动之下,握紧了双拳,猛然间踏上几步,喝道:“殿下自是成佛成祖,却不知殿下致大唐历代列祖列宗于何地。” 岳中影见他上前,怕净空有虞,急忙斜斜跨出,正拦在净空身前。崔纯仁身后的独孤敏见状,只道岳中影不利于崔纯仁,刷的一声,拔出长剑,上前护在崔纯仁身侧。一时间,李?众属下纷纷拔出兵刃意yù围上。 格昭仁见状,大喝一声:“双剑门下弟子,护住了众位大师。”格罗仁等答应一声,倏然间散开,护在众僧一侧。 第二回 梵音总教霜雪摧(九) [本章字数:523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4 12:20:16.0] ---------------------------------------------------- 李?见状,忙道:“格前辈,这是我中原汉人之间的事情,前辈南诏英雄,远来是客,怕是不便chā手!” 格昭仁哼了一声,道:“格某便要chā手,你能奈我何,哼哼。这几日净空大师盛情款待,格某无以为报,帮着大师教训教训些无知小子,算是略报盛情。”说着,转向刀布江道:“刀老鬼,你怎么样?” 刀布江嘿嘿嘿笑几声,本待拒绝,一转眼间,只见女儿刀红英呆呆的望着岳中影,脸上微微露出一股笑来,他心中一动,仰天大笑,道:“小弟自然唯格老兄是从。”说着,右手微扬,几道黑影打向法印诸人。岳中影方要举剑来格,却见法印诸人喉头一声吱吱乱叫,几个中了刀红英僵尸粉之dú的,尽数委顿在地。原来,刀布江这几道黑影正是僵尸粉的解yào,沾着皮肤,便立时渗入。 刀布江大手一挥,五dú教众尽数护在了众僧另一侧,同双剑门诸人jiāo相呼应。 李?见净空得岳中影、格昭仁、刀布江等人相助,人数已在己方之上,虽然己方诸人武功皆在对方之上,但胜负之数却在两可之间,不由得眉头一皱,转眼见向俊尚在身旁,当即道:“向鹰王,你站在哪一边?” 向俊方才放出了焰火,本是召集部属的信号,心想部属一到,眼前这些人虽然武艺高强,却也可轻易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此时他不住向外张望,却始终不见属下身影,心中已经是暗暗着急,忽听李?出口相询,言语中暗有拉拢之意,当即道:“向某是大蜀的官,于大唐之事,似乎不便置喙。” 李?见他暗有坐收渔利之意,都暗骂他无耻,但想他此时置身事外,未尝不是件好事,当下便要开口。却见向俊身后忽然转出一人,附在向俊耳边,说了几句。 向俊一听,立时精神大振,向李?道:“向某对大唐之事,自然不便出面,然而此事却在我大蜀国内,向某身为大蜀之官,置身事外,岂不有亏职守。”李?见他突然变脸,不知何意,道:“那向大人意yù如何?” 向俊大笑一声,脸色突然一冷,道:“蜀、唐之间,本属敌对,今日李?偏偏送他了宝贝太子前来送死,这奇功一件,向某岂肯错过?更何况还有前唐琼王殿下,前南诏舜化成殿下,这不世奇功在此,殿下,您觉得向某意yù如何呢?” 李?尚未开口,他身边姓莫的那老者己向前笑道:“向鹰王,就凭你想留住我家主人,你不觉得是痴人说梦吗?”向俊道:“莫东声,别人怕你河东龙王,向某可不怕你。” 莫东声笑道:“是吗,那好,那好,向鹰王,那老子再领教领教你鹰爪功的利害,来,来,来,你能接得了老子五十招,老子脑袋揪下来给你当夜壶。”说着,便要向前动手。 向俊向后一退,大喝道:“现身!”他一声喝出,猛见寺内四下里突然见涌出数百名官兵,将众人团团围住。人人强弓硬弩,齐齐指向众人。莫东声一惊,喝道:“向俊,你还要不要脸?”向俊一脸jiān笑,指着南思诏,道:“怎么,向某是朝廷命官,奉命捉拿要犯,又不是什么武林纷争,有什么要不要脸的?”说着,转向南思昭,得意地笑道:“怎么样,南大人,舜化成殿下,是你要跟向某走呢,还是连累着这么多人一起为你陪葬,嘿嘿嘿,以你南诏殿下的身份,有这么多人为你陪葬,倒算是十分的相宜啊。” 岳中影见围寺的士兵约有数百名之众,若是强突,武功高强者脱身不难,而云光寺众人及双剑门、五dú教门下必然伤亡极重,为今之计,如能突施奇袭,将向俊擒在手中,或许还有转圜的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地,当下乘着向俊得意之计,缓缓移步,向向俊靠近。 却不料向俊十分地狡猾,岳中影方迈出一步,向俊目光却已经向他这边shè来。岳中影心中微感失望,住了脚步。 向俊这才又道:“如何,南大人,您考虑清楚了吗?” 南思昭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自是早知今日,倒也并不如何恐惧,缓缓众众僧间走出。岳中影忙拦在身前,道:“南大哥,你……” 南思昭微微一笑,道:“岳兄弟,南大哥早是必死之人,偷活人世三十余年,早已感念上苍厚恩,对生死早已经不萦于心了,岳兄弟不必为南某担忧。”说着,径自到净空前,缓缓跪倒,轻声道:“师父,弟子前日诵经,有不解不悟处,求吾师点化。” 净空点了点头,席地而坐,道:“你有何迷茫,但说于为师,为师自当助你早证大道。”南思昭道:“弟子不敢妄求证道,只是弟子昔日罪孽深重,唯愿忏悔前过,洗尽罪孽,可是弟子深陷苦海,冤孽深重,无力回头,求吾师慈悲。”净空道:“世人只知悔改前过,却不知勤修已身,免生后过。前过虽忏,后过又生,有何忏悔之功。唯以清净之心, 南思昭伏身道:“弟子纵有此心,但外魔即重,弟子缘浅德弱,不能尽除外魔,求吾师相助。”净空道:“我来问你,你意yù如何抵犁御外魔。”南思昭道:“与其扬汤以止沸,莫若釜底抽薪。烦恼多苦,解脱为乐。” 净空微微一叹,道:“你想清楚了?”南思昭连连叩首,颤声道:“求师父大恩,求师父大恩。”净空点点头,道:“好,愿你早脱苦海,得证大道。”说着,右手扬起,在半空中微微一顿,一掌拍在南思昭头顶。 众人起初见南思诏向净空请求佛法,都以为南思昭是想以一已之身来替众人消解厄运,岂料道净空竟突然动手。岳中影距离南思昭最是相近,见机也最快,见净空突然一掌拍向南思昭,虽不明是何意,但不是大叫一声,左手急将南思昭拉住,要将他拉开。却见净空似乎早有预料,岳中影方一动手,他左手已经突然间失去抹向岳中影肋下。岳中影急放开南思昭,横身来引净空掌力。净空这一掌实是虚招,只为逼开岳中影,见他斜逼,当即收回,而右手却并不停顿,一掌正中南思昭头顶“百汇”穴。 便此时,格昭仁双掌也已经攻到净空胸前。他见机虽也快,但终究距离较远,来不及施救,只好突发双掌,直攻净空胸前,以攻敌之必救,逼他撤掌回架。谁知净空竟然不理来势,只听蓬蓬两声,前胸中掌,只听格格数声响,净空胸前肋骨尽断。净空噗地一声,向后平平滑出丈余,吐出一大口血来,向格昭仁笑道:“施主好掌力。” 独孤敏等人见净空突受重伤,虽然净空出家为僧,但终究是大唐一脉,当下急急扑上,想要卫护,却听李?远远喝道:“诸位且慢。”独孤敏愕然回头,却见李?道:“还不退下。”独孤敏等略一犹豫,见净空虽然伤重,xìng命暂且不碍,便缓缓退开。 此时,岳中影已经拉过了南思昭,只见他双目突出,头骨已然碎裂,气息微微,早已经人事不知。岳中影急按住他膻中,丹田二穴,将一股内力缓缓运了过去。少时,只见南思昭缓缓睁开眼来,呆呆地望了岳中影一眼,轻轻一笑,道:“岳兄弟,别忘了答应过南某的事……,赴,赴南……南诏。” 岳中影见他说话艰难,忙道:“南大哥放心,小弟定然不负所托。”南思昭微微点点头,口中缓缓吟道:“此生自知情缘尽,双舞蹁迁绕……绕……绕合欢”。双目缓缓阖上。 向俊本是奉孟仁贽之命,前来捉拿南思昭,以求南诏亡国时所留宝藏,做起兵谋逆之用,却万不料南思昭竟然当众自杀,宝藏所在,已成密秘,只怕再无人知晓。他大怒之下,大喝一声:“放箭。” 众人一听他下令放箭,便忙四散防守,只听得四下里一阵羽箭破空之声,却只见只有零零落落十余支箭shè落进来,众人随手将那箭羽打落,只听得那四下里喊杀之声不绝,围在寺周的士兵纷纷倒裁进来。原来,不知何处来了一队士兵,竟然同向俊属下士兵混战了起来。岳中影见状,急俯身抱起南思昭,道:“咱们往后山闯。说着,当先便行。 格昭仁应了一身,抱起净空,随后而行。刀布江同双剑门、五dú教众护着众僧,紧紧随后。李?见状,便急率属下跟在后面。寺后虽然有向兵士把守,但此时四周混战,谁还顾得上拦截,便有数十人上前截杀,也被众人三拳两脚打得四下逃开。 向俊眼见要竟全功,却不料南思昭竟然自杀,已经是大为沮丧,岂料道自己竟然陷入了别人的围攻之中,不禁又惊又怒,大叫道:“外面是何人兵马?” 只见寺门处,一名将军披甲贯盔杀将进来,向俊一惊,喝道:“马聘,是你,你这个无耻小人,你背叛雅王殿下?” 只听那马聘大笑道:“孟仁贽志大才疏,傲慢无知,还梦想着造反,嘿嘿嘿,也只有向鹰王这等有眼无珠之人,才会上他这等贼船。罗某早就受了皇上密旨,暗查孟仁贽造反的证据,现在皇上已经下旨,孟仁贽却官削爵,下大理寺受审,向兄,念你我共事一场,你若肯弃甲投降,或可免于一死。”向俊骂道:“背主无耻之徒,纳命来。”喝骂声中,直冲向马聘。 岳中影一行顺着寺后的山谷,一路上行,不一时便到了山顶处较为平坦之地。他们身后虽也有百余名士兵追来,但是五dú教众谷中到处布满了剧dú,这些人冲上前没几步,便纷纷中dú倒地。余下的众人自然不敢再往上追来,反正此行目的是捉拿反贼向俊,其他“小喽?”不妨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回去庆功领赏才是最重要的。经此一想,大家不仅恍然大悟,生怕有人抢了自己功劳,呼喊一阵,齐齐下山。 李?见追兵己退,当下使个眼色,莫东声等人会意,当下齐齐向格昭仁等围了上来。 格昭仁冷冷一笑,轻轻将净空放在地上,仗剑道:“你们这些中原汉人,真是无耻,刚才还夹着尾巴逃命,转眼间便又想咬人了,哼哼哼。” 莫东声等人听他骂的狠,脸上齐齐一热,不禁大有怒意,当下便要出手。只见净空道:“诸位且慢。” 李?笑道:“怎么,大师想通了吗?”净空端坐地上,缓缓解下披在身上的袈裟,在靠领口处撕开一道口子,从中取出一卷黄绸,轻轻打开。 岳中影向那卷上看去,只见那绸不过尽许见方,似是从一块大黄绸上撕下来,多有毛边,绸色虽然鲜亮,却密密码码写满了字,字迹似乎甚久了,已变成了深紫。岳中影心中一动,道:“血书?” 细细看去,只见那上面写道:“敕曰:朕自御极,内受阉宦困惑,外遭jiān逆欺逼。朝堂之上,狐鼠横行,忠贞贤臣,尽遭荼dú。朕枉负社稷之任,方寸之地,莫敢自专,锱铢之用,尽制jiān凶,此诚可痛矣。比来,逆藩侵凌日盛,祖宗社稷,危如累卵,朕自知愚钝,不能力挽狂澜,无颜见列祖列宗于地下,故明诏天下,若有大唐宗室子弟,无论亲疏,能兴义兵,诛叛逆,保大唐基业者,可自立为君,朕虽万死,亦无所恨。此诏,大唐天复三年六月甲子。” 岳中影点点头,心道:“世传唐哀帝被弑之前,曾有衣带诏赐予兴唐公主,却原来在净空大师这里。不错,当年净空大师以琼王身份,兴兵平逆,自是奉有衣带诏之故。” 李?见净空手中之物,与世传衣带诏并无二致,又见净空将其藏在袈裟之内,珍重异常,定非假物,不由得心中大喜,道:“殿下肯赐先先帝遗诏,大唐兴复有望,实是苍生百姓之福。”说着,急撩袍跪下,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那诏书。他身后从人皆亡唐遗族,见了先帝诏书,便也急急的俯身跪倒。 只见净空缓缓将那诏书叠起,高诵佛号道:“大唐复国为轻,苍生之苦为众,若能行仁政,施善举,自能王天下,岂是区区一纸诏书可比。当诏一旦外传,必将兵连祸结,大唐固然不能兴复,苍生之苦岂非大大加重?”说话中,他双手突然一合。 莫东声看得清楚,大喝一声:“你想干什么?”喝声中猛然向净空扑来,双掌如电,如排山蹈海之势,直取净空胸口。岳中影见状,知道净空身受重伤,便急yù向前相救,却见净空身形不动,双掌蓄力,迎着莫东声的掌力而去。四掌相撞,净空向后跌出丈余,而那掌力激dàng中,净空手中的诏书早已经化成千百块碎片,四下纷飞。原来,净空双手一合,便是yù将那诏书毁却,李?并不会武,自知看不明白,莫东声却看得清楚,当下急上来yù抢回诏书,却不料净空出掌相迎,莫东声这一式震天掌力,倒正帮了净空毁诏的忙。 只是净空本受了格昭仁一掌,受伤甚重,再同莫东声对了这一掌,伤势自然更加加重,只见他跌落地上,口中鲜血不绝。岳中影争忙扑上,道:“大师,您怎么样?”净空微微一笑,道:“半世之孽,终可偿还,善哉善哉。”说毕,合目含笑而逝。云光寺从僧见方丈圆寂,忙纷纷扑上,悲声大作。 李?本见诏书转眼即得,却又突然失去,心中想着净空临终时所言,不禁茫然若失,呆呆地跪了半日,直到独孤敏上前相扶,才直起身来。见净空虽逝,却一脸释然,心中若有所悟,带同了众属下,缓缓退去。 格昭仁见李?等人退去,便斜着眼,向刀布江道:“刀老弟,你还要呆在这里吗?”刀布江看看南思昭遗体,摇摇头道:“小弟本是受人所托,来寻殿下归国,殿下即自尽而逝,小弟还留此地有何用。格老哥,告辞。”说着,一挥手,便带了五dú教众一起下山。 刀红英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向岳中影看了半响,方道:“这位岳少侠,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岳中影一愣,不知她此话何意,随口道:“若是有缘,自然还有相见之日,不知姑娘有何指教?”刀红英听他提到“有缘”二字,不禁甚是高兴,轻轻笑道:“那好,我在南诏等你。”说着转身追上父亲。只听远远传来刀布江一阵大笑声。 格昭仁见五dú教众业已离开,便向岳中影道:“小兄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岳中影看看南思昭与净空,道:“晚辈也不太清楚。”格昭仁道:“也小兄弟不如同我们一起去南诏国如何?”岳中影听他这么一说,想起了南思昭临终时所言,不禁心中一动,却又转念道:“多谢前辈盛请,今后行止,晚辈还未确定,晚辈想先安葬了南大哥和净空大师后再做决定。”格昭仁道:“那也好,如果小兄弟日后南来,莫忘了找老哥哥。”岳中影点点头,道:“一定。”两人做别。 岳中影见诸人都已经离开,山下寺中烟火大起,想是蜀军大战之后,放火烧寺,心想净空与南思昭要葬在云光寺内怕是不成了,当即同法印等诸弟子人商议,将两人就地安葬,算是葬在了云光寺边。南思昭坟向朝南,远眺咩且些城,净空坟向向北,极目长安。 第三回 自来英雄多相惜(一) [本章字数:356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2 12:30:21.0] ---------------------------------------------------- 待过了七日,岳中影在两人坟前焚纸后,便下了山来。此时因雅王之乱尚未平息,成都乱成一片,岳中影想再回狱中,已是不可能。他在成都呆了三四天,终觉得无甚去处,便终于决定,先赴南诏,完成南思昭的托付。 岳中影并未曾去过南诏,但想南诏在南,自己择路南走,必不会错,当即便取道南下。不几日,过了眉州,只见一路山势连绵,横亘无际,道路日趋难行。这一日,岳中影正自赶路,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急促的兵器撞击声和不时响起的惨叫。只是山势环绕,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其实,这种事情,岳中影这几日已经碰上了好几起,都是蜀兵捉拿叛逆官兵,因而也不觉得奇怪,依旧信步前行。 再走了十余丈,却听山角处传来一阵大笑,岳中影突然一愣,只觉得此笑声在哪里听过,怎么会如此熟悉?稍稍放缓了脚步向前,只听前面一人道:“老子当了二十年强盗,又当了十年的官,算起来还是当强盗自在,所以老子现在不当那鸟官,当回强盗了。罗少掌柜,您跟抢盗讲王法,嘿嘿嘿,甚是欠通啊。” 岳中影心下大明:“原来是他,正好,我正想给南大哥报仇呢!”当下轻轻掠过山角,只见转弯处豁然开阔,便如一个大葫芦,这山角处便是葫芦口,腹中却甚广。只见“葫芦”腹中站满了人,一边是六七十名官兵,为首的便是雅州防御使,鹰王向俊,另一边却有二三百人,五六百匹马,马上驮了满满的货物,看来是从南边过来了客商。两拔人中间,横七竖八躺了百余具尸体,岳中影细细来看,见大多数都手执兵器,想是镖师之类,还有七八个商铺伙计打扮的和十来名士兵尸体,度其形势,想来是向俊率人在此山口上布下埋伏,突袭商队,护镖的镖师上前接仗,尽数中伏。百余名镖师尽数被杀,可见向俊下手之狠。 只听向俊道:“今天是我山寨开山之日,现在已经杀了百十来人,算来已经见了红,冲喜是足够了,罗少掌柜,念在向某和令尊还有些jiāo情的份上,可以饶了你罗记的所有伙计姓命,不过你这些货物吗,嘿嘿嘿,向某头一天开张,没些收成,怕是不成,这样,你人走,货留下,如何。” 只见商队前列是一个年轻公子,不过二十来岁年纪,想是众商队的头,听了向俊的话,道:“那向大人,其余商户的人怎么办?”向俊冷笑道:“罗小掌柜,你自已能逃得姓命,已是向某格外开恩了,还管别人干甚。”其余众商户一听,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 那罗少掌柜拱拱手道:“向大人,这些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都归大人便可了,何必一定要多伤人命呢。”向俊脸色一寒,道:“罗少掌柜,向某既然饶你不死,就少?嗦,赶紧滚,不然的话,连你也一起杀了。”那罗少掌柜脸色惨白,虽然十分害怕,略一犹豫,还是道:“求向大人高抬贵手。” 话未说完,却见向俊一举手。他身后数十名士兵齐齐拈弓搭箭,指向了众人。向俊道:“好,罗少掌柜,既然阁下想当英雄,那便和他们一起去吧。”说着,猛一挥手,眼见数十道长箭便要shè向众人。 便在此时,忽听向俊身后有人猛喝道:“住手。”一道身影凌空而至。那弓箭尚未shè出,便已经有名士兵惨叫着躺倒。向俊大怒,回头看时,突然间只觉得心胆俱裂,惨叫道:“姓岳的,又是你。” 岳中影身在半空,知道向俊武功不弱,绝不能给他喘息之机,否则众客商必有损伤,当下也不答话,一柄长剑如刀砍斧削,攻向向俊。 向俊大骇,急向后退,然而岳中影一剑即出,连绵不绝,向俊那有还手之机,只听他吼叫连连,越来越弱。岳中影连攻数十剑,长剑一收,向俊向外跌出,浑身血污,人已气绝。 他属下众士兵见状,哪还赶停留,愣了半响,突地惊恐着,四散逃去。 那客商们见危急之时,居然逃得xìng命,不由得大喜,纷纷上前跪倒,拜谢救命之恩,一时间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岳中影忙扶起众人,口中不住称逊。 当下,同那些客商客气几句,知道那罗少掌柜乃是成都最大的商户罗记庄的大掌柜罗康长子,名叫罗寅。那罗寅听岳中影要去南诏,不禁一愣,道:“大侠要去南诏?如今天寒地冻,此去路途极为难走,隆冬季节,是万万行不得的。今日大侠救命之恩,真不知何以为报。不如大侠屈尊大驾,小人等略稍报大恩与万一。待来年春暖雪化,再赴南诏不迟”众客商便纷纷附和。 岳中影从未去过南诏,心中本也不自安,听他们如此一说,倒觉得甚是有理,忙道:“如此,有扰了。”当即同罗寅等人一同折回成都府。 此时,雅王之乱业已平复,众客商到了成都府,便各自回自家货栈,岳中影便随罗寅一起,到了罗府。 罗康因雅王之乱的原故,久候罗寅不归,只道是路上乱兵为非作歹,出了什么差错。不料突然家人来报大公子安然归来,当下忙出门来接。听罗寅略述路上遭遇,自然深感岳中影救命之恩,便忙让进上房奉茶。 这时,见里间出来一人,罗寅见是弟弟罗庚,便忙上,欢喜道:“二弟,别来可好。这次大哥在骠国给你带了好些奇珍,一会给你。”神情甚是欢娱。 那罗庚却甚是淡漠,只微微笑了笑,道:“多谢大哥。”岳中影在一边见了,不由的暗暗纳罕。 于是,岳中影便在罗家住了下来,平素无事,便四处闲转,罗家人知道他是大少爷救命恩人,自是盛情款待。罗家家业甚大,此番罗寅行商归来,自然极是忙碌,又因路上数十名镖师尽数为向俊所杀,同镖行商议赔付命价,自然较往年更为忙碌。岳中影见上下大小事务,尽是罗寅cāo持,而他弟弟罗庚却甚是清闲,日日陪同乃父来往于成都府各处官家衙门。转眼年关已到,罗家上下齐备过年,岳中影客居他处,虽衣食丰足,却越觉得冷清孤独。 到了正月出头,二月刚过,罗寅便又准备行装货物,同各处客商联系,一同出发。整个商队浩浩dàngdàng约三百多人,自邛崃、雅州一路南下。一路上崇山深谷绵延不绝,夹着大小河流数十条,中间也多经一些南蛮各族村寨,诸人也多不敢打扰,只在一些较开化的村寨中补充些粮秣。岳中影自在商队中诸事不理,整日无事,便由罗寅陪着,说些南诏风俗禁忌。岳中影虽大江南北所到处极多,却从未听说过南诏风俗,至于一些禁忌更是闻所未闻,甚到有些怀疑了。如此一路行程甚慢,至三月初方到了与南诏相接的汉源。大队休整数日,方始再次起程南下。 自汉源渡过大渡河,便已经到了南诏地界。罗寅与这商道上甚是熟悉,守关的官员也大都熟知,便亲自带了随从办理通关事宜。岳中影无事,便在那关口闲转,只见那关口等候通关的商队甚多,但大多规模甚小。因是jiāo通要道,来望之人甚多,便也有些南诏百姓在此卖些水果特产等物,一些南诏诸部族百姓往来其中,甚是热闹。这些百姓无论男女,皆身着花花绿绿的服饰,甚是艳丽。岳中影也分不清这些百姓属于那个部族,只觉得甚是好奇,心下对罗寅所述诸种风俗,便也渐渐信了。 此时关口的汉人商贾随从,皆是短衫葛衣,唯有岳中影一袭白色长衫,再加上身形威岸,身处众人之间,便有鹤立之态。那些摆摊、游玩的南诏年轻女子,便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起来,更有胆大者,竟然对着他唱起歌来。中原女子严守礼数,若是如此放肆,只怕早被指为dangfù之流,而这些姑娘却毫无顾忌,周边诸人竟也并不觉得奇怪。 岳中影虽在罗寅处略知南诏风俗,然何曾有过亲身经历,此时听那些姑娘唱歌,虽言语不通,但歌声清脆甘甜,直泌人心脾,岳中影心头一热,竟然脸红起来。几个唱歌的姑娘见他手足无措,登时咯咯咯笑了起来。 岳中影忙稍摄心神,转身回走,却忽然眼前一道红光,扑面而来。岳中影心下一惊,只道有暗器偷袭,忙侧身一闪,使一个“燕子翻身”,左手一抄,将那物抄在手中。却只觉甚是柔软,低头看时,却是一声红色手帕。抬起头来,眼前站了两个南诏姑娘。 那两姑娘本是想逗逗岳中影,因此偷偷从身后丢手帕给他。这本是南诏一些部族的风俗,岳中影却以为是有人偷袭,竟弄的如临大敌。那两名姑娘见岳中影的慌乱举动,不禁也是一愣,许久,方始嘻嘻一笑,双双跑开。周围一些姑娘更是咯咯大笑,那些男子们也看着岳中影,露出笑来。 岳中影低头看那手帕,上面一株盛开的茶花,周围几只蝴蝶上下翻飞,栩栩如生。一股淡淡的清香自手帕上透出,岳中影闻着那清香,不禁一呆,抬头望去,只见远处那位丢手帕的姑娘正呆呆的望着他,岳中影心中一动,将手帕轻轻放入怀中。那姑娘见他仔细收起来,脸上顿时露出甜甜的笑来,唱着歌走开。 便在此时,远远有人忽然叫道:“岳少侠,岳少侠。”岳中影看时,见是罗寅的副手胡青。胡青小跑着过来,向岳中影道:“岳少侠,我们家少主人已经办好了通关文,准备要起程呢。”岳中影道:“那了,咱们便回去吧。”说着,两人便即回走。身后便又飘来一阵甜甜的歌声。 胡青听到歌声,转身看了一眼,便看着岳中影笑了起来。岳中影一边走一边奇怪,问道:“你笑什么?”胡青笑道:“没什么。岳少侠好福气呀,居然有这么多姑娘喜欢你。”岳中影微微一窘,道:“这里的姑娘真怪啊!胡大哥听得懂他们在唱什么吗。”胡青道:“我们常在南诏经商,虽不会说,但大略还是听得懂的。这几位姑娘见您要走,都有些不舍啊。呵呵,她们还送你礼物啦?”岳中影 笑道:“你怎么知道?”胡青回身指着唱歌的姑娘道:“她们希望你好好保存啊。” 岳中影回头看看,只见众女子远远望着,心头一热,摸摸怀中手帕,快步而走。 第三回 自来英雄多相惜(二) [本章字数:406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2 20:59:41.0] ---------------------------------------------------- 此时,罗寅已准备起程,见岳中影归来,便笑道:“岳少侠走得这么急,怎么,有人追您吗?”岳中影脸色一红,并不答话。罗寅哈哈大笑,回身吩咐起程。 商队过了汉源,经保塞城、建昌府,三月中旬到了会川都督府。因连日赶路,众人都觉得疲惫便复又停下修整。罗寅便将客商们分作两队,一路由杨记商行掌柜杨义率领,一路向南,走通海、摆夷一直到骠国,自已一路则折向西行,经大义宁,走腾冲,最后到天竺。 南诏春早,此时百花正盛,路边盛景不断。岳中影边走边赏,见了两边鲜花,忽又想起没源关口的那位姑娘,便将怀中手帕取出把玩。胡青见了,便笑道:“怪不得岳少侠连日来魂不守舍,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岳中影笑道:“胡说,我什么时候魂不守舍了?”胡青笑道:“岳少侠不知南诏风俗,与中原大不相同,就南诏各部,也是大相径庭。送您手帕的,定然是乌蒙部的姑娘,这回前去,若见了白蛮族的姑娘,可就不是丢手帕了,您 得在蝴蝶会的时候,在蝴蝶泉边唱歌,才能找到意中人。” 岳中影道:“蝴蝶会?那是什么?”胡青道:“在点苍山脚下,有个蝴蝶泉,每年四月间,便会有成千上万只彩蝶来此聚会,连须钩足,首尾衔接,悬于树枝之上,成为一串串色彩缤纷的蝶花,那景观甚是绚丽奇特。到蝴蝶会的时候,周边各部族的男男女女,便在蝴蝶泉边寻找自己的意中人。”岳中影听了,不由半信半疑,向南远眺,只见万山横亘,一片青翠,不禁神思遥望。 正望见,忽见远远的翠绿掩映处,隐约几道寒光,似乎有人在争斗。岳中影凝神细望,却只见一片翠绿,不见人影,不由暗笑一声:“这两个月来,颇为清静,不与人争斗,居然有些不惯,竟疑神疑鬼起来。”心念至此,想及南思昭,不觉心头一阵沉重。 忽然走在前面的商队人马一阵骚动,接着便有人鼓噪起来。罗寅问道:“怎么了。”一个伙计跑了过来,道:“大少爷,前面有一具死尸。”一边的胡青叱道:“惊什么,没见过死人啊?”那伙计道:“不是,胡爷,那人死的很怪呀,竟然全身都是绿色,连头发都是,甚是骇人,不信您去看看。” 岳中影心念一动,急忙上前。众人忙让过路,便见那尸体正躺在前面一块大石底下。只见那尸体果然浑身绿色,浮肿僵硬。两眼瞪得老大,一股惊恐失措的样子。衣衫饰物,皆同当日五dú教的弟子相仿,心中暗道:“看这样子,自然是中dú死的,但五dú教的弟子怎么会中dú呢?” 胡青上前道:“岳少侠,这是摆夷人。”岳中影点点头,道:“他是中dú死的,叫大家小心一些。”众人听是中dú而死,忙纷纷避开。岳中影捡起一根木棍,伸在尸体底下,用力一挑,将那尸体挑落路边山崖。众人见岳中影只用一根细棍,竟将那人轻易挑起,不由喝起采来。岳中影淡淡一笑,扔掉木棍,继续赶路。 再走出不过半里路,众人在路边又见一具尸体,却不敢凑上前去。岳中影上前查看,见那人并非中dú而亡,胸口膻中穴微微塌进。岳中影心中暗惊:这是什么功夫,居然有如此功力。 如此众人一路行走,不过数里,便见尸体,有时甚至有数具。岳中影细细察看,见大多数都是身体要穴微陷,只少数乃是兵刃或dú伤。岳中影暗道:“莫非方才看见的几道寒光真是有人相斗不成。死衫服饰及手持兵刃皆大不相同。看这些死者的样子,都不像是相互打斗而死,看来是一群人在围攻什么人。” 这日傍晚,岳中影一行到了河子镇,便在镇上几家大客栈中住了下来。其时罗寅有事外出,岳中影便同胡青闲谈,聊起罗氏兄弟来。胡青叹道:“其实,大少爷为人精明,待人又非掌和善,二少爷虽然聪明,然而论待人,论经商,,却是万万不及大少爷的,可惜的是,大少爷乃是庶出,便是再精明,也份家业也无法承袭。”岳中影恍然道:“怪不得,罗兄见了他弟弟那么热情,但你们二少爷却总是爱理不理。”胡青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大少爷的亲娘只是个小婢女,而二少爷的母亲却是大蜀国工部侍郎的妹妹,亲庶不同,门第有别,大少爷再有才具,也只能做些累活苦活。老爷就是怕大少爷心中不忿,因而年年都遣大少爷远道经商,而由二少爷在家揽总,就是防大少爷同二少爷争家业。其实,早些年,大少爷也是想争的,这几年也想通了,不愿同二少爷争了,然而二少爷却总来是防着大少爷。这不……”正说着,见罗寅自外面进来,胡青便住了口。 天色渐晚,岳中影在客房里洗沐毕,便即安歇。至天色将明时,突然听到远远的有兵刃撞击之声。接着似乎有人向河子镇奔来,未到镇上,却又奔远了去。岳中影心中好奇,暗想莫不是有强人出没,不利于商队,当下起床出店,循着那声跟了出来。只见远处确有喊杀之声,只是并不清晰,岳中影一路跟过去,约略十余里,天色便渐亮了起来。只见四下里皆是一片一片的密林,林中渐渐有雾气透出。 岳中影信步走了几里不见有人,怕罗寅久等,便即赶回。当即商队起程,一路转向西行,到正午时分,只觉那天渐渐热了起来。罗寅便吩咐众人暂且休息至申时再走。 岳中影小憩一阵,甚觉无聊,便信步四处走走。走出不远,突然见密林中似有人影,便急跃上一边的大树,轻轻掠近。只见那人影处却是十余具尸体。 岳中影轻轻跃下树来,只见方圆十余丈残破不堪,似是经过了一场恶斗,四下里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具尸体,衣衫各异。岳中影逐一察看,见十余人死因大抵相同,皆是玉枕、印堂、神阙或膻中诸穴深陷,显然是被对方指力所伤。岳中影不禁心下骇然。以指功伤人,少林拈花指,无相劫指,河东崔氏玄天指、洛阳岳家玉莲指,都可算是极高明的指法功夫,然而能以指使敌手穴道深陷,而不伤及皮肤,有如此功力,则当真是闻所未闻了,心下暗道:“看来南诏虽处化外,能人异士却当真不少。” 正想着,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有十数人向这边奔来。岳中影四下探视,见一边一株大树,枝叶蔽天,正可用来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身,便忙轻轻跃上树去,藏于树叶之后。 刚刚藏好,便见有十余人冲了进来。见这边尸体横斜,为首一人,锦衣带甲,一身武将装束,惊叫道:“不好,又迟来了一步。仁泰,去看看可真是那姓段的干的?” 他身后一人便上前查看半晌,方道:“大人,看这些人的伤处皆是受了一阳指伤,应当全是死于那人之手。”那为首的便道:“哼,姓段的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宁王要四处招徕高手围攻这厮。” 岳中影心中暗暗纳闷:“一阳指,那是什么功夫,怎么师父从来没有提及过。” 那人身后站立着五六个道装打扮之人,为首道士便道:“大人将姓段的也太夸的厉害了吧,咱们师兄弟几个出道多年,还没遇见过什么高手呢?” 旁边那仁泰接口道:“玉虚道长可千万不可轻敌,姓段的武功之高,在南诏国号称第一,便是到了中原,只怕也在顶尖之列。”那玉虚冷笑一声,道:“哼哼,南诏第一?杨大人,贵国的第一高手是不是太多了点,贫道临来的时候,听说双剑门格罗仁武功南诏第一,可在我们师兄弟手下还没走上十招呢,怎么这会又出来一个南诏第一啊?贵国到底有多少个第一?”杨仁泰听他出口蛮横,十分无礼,不禁大怒,当下便要发作。那姓杨的脸色一沉,将他喝退,向玉虚笑道:“道长说的是,南诏不过偏远之邦,所谓高手,多是些坐井观天之辈,自不来道长眼里。今日之事,还请首长多多出力。宁王已经许诺,若能杀得了那姓段的,裂土封侯,荣华宝贵,自然唾手可得啊?” 那玉虚听了此话,方又转过笑脸,道:“哪里,哪里,宁玉殿下看得起贫道,千里迢迢请贫道师兄弟出山,知遇之恩,贫道自然不敢忘了报,至于今后之事,还有劳杨大人提携啊。”那姓杨的拱手道:“好说,好说。” 岳中影在树上将几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听那道士叫什么玉虚,心中暗暗吃惊:“这老道莫不是蜀中青城山松风观的玉虚子?听说玉虚子师兄弟七人,号称青城七剑仙,名号甚是响亮,向来不理世事,怎么会被什么宁玉请出山来了呢?那姓段的又是何人?格昭仁前辈竟然在这玉虚剑下走不到十招,这玉虚武功有如此之高?当世岂不是更无抗手?” 正想着,只听那玉虚子道:“杨大人,看这些尸体,显然死了并不多久,那姓段的恐也没逃出多远,大家顺此路追下去,今日当将其擒杀。”那姓杨的便道:“道长所言极是,大家追。”说着,带了众人追了下去。 岳中影轻轻溜下树来,暗道:“这姓段的是何人,莫非这些人全是这姓段之人所杀,看这些人的死状,这人只怕是个武功极强的高手。”一时心中好奇,便紧紧跟在那群人身后。只见那群人向东一路追踪,直奔出十余里,忽见前面分出两条岔道。众人不知向那路追击,便停了下来。 那武官便问道“道长,您看咱们是向那个方向才对呢?”玉虚两下察看半日,方道:“这两条路各自通向那里?”仁泰道:“直向东的这条路通向乌蒙部,稍侧南的这条路是通向云暗山绝龙谷。”玉虚道:“绝龙谷,那是什么地方?”那武将接口道:“绝龙谷距此十几里地,那谷极深,四下里尽是绝崖峭壁,高不可攀。” 玉虚道:“那便是了。杨大人曾道姓段的此番暗中东来,自然是密回通海,图谋不轨,而且岭既然名叫绝龙岭,姓段的自然绝不会走绝龙岭了。”仁泰道:“那也不一定,若是那姓段的故意走绝龙邻来引诱咱们呢”玉虚看看那武将,道:“杨将军意下如何?”那姓杨的道:“这也极有可能,段思平暗谋不轨,我我们也只是暗中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那姓段的也不会轻易给我们留下把柄的。” 玉虚长笑一声,道:“杨大人多虑了。依贫道来看,姓杨的必走乌蒙无疑。”那姓杨的道:‘哦,愿闻其详“”。玉虚道:“绝龙谷既然地势极险,难以走脱,姓段的既然心怀大志,又怎么可能轻易涉险,况且绝龙谷绝龙谷,这么不吉利的地方,姓就算是地方再好,姓段的也断不肯去。别忘了,姓段的可是自称汉人,汉人是很信这一套的。”仁泰不解道:“道长此话是何意思,信那一套?” 那姓杨的截口道:“道长言之有理,仁泰,照道长说的办,咱们去乌蒙。”那仁泰见长官吩咐,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带人向东追了下去。 岳中影见众人皆走,这才慢慢跟了上来,细看那两条岔道,见通向绝龙岭的那条甚是崎岖,蜿蜒通向深处。岳中影思虑半响,亦觉得玉虚所言有理,便yù跟下去。方要动时,忽见另一条小道上,不远处似乎泛出一道寒光。岳中影心中一动,急走上前,却见路边一棵大树干上,斜斜一支金锥,大部没在树干之中,外露处泛着蓝光,和早晨死在商道上的五dú教弟子所中金锥一模一样。岳中影暗道:“莫非这位姓段的真是去了绝龙谷?”边想着,边向那绝龙谷驰奔而去。 第三回 自来英雄多相惜(三) [本章字数:373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2 23:42:00.0] ---------------------------------------------------- 盏茶功夫,岳中影已经渐渐进入谷中,那谷真如仁泰所说,两面全是绝崖峭壁,直立而下,莫说是人,就算上猿猴,也只怕难是翻越。岳中影一边继续里走,一边心中直犯嘀咕:“莫非我走错了不成。”正想着,面前豁然一片开阔,却是走到了山谷尽头,只见远远尽头处,一道如镜面一般的绝壁横在面前,那绝壁下,黑压压的站满的人。岳中影心头一振,忙靠上前去,只见那群人衣衫各不相同,五颜六色,自是南诏各部的打扮。众人围成个半圆,立在绝壁之下,中间似是被围了一人。岳中影不敢太过靠近,只见一边绝壁虽然险要,绝壁上却有些枝叶细草,便轻轻沿那绝壁向上攀爬上去。 那山壁十分陡峭,岳中影怕惊动众人,也不敢太快,因此,虽然他轻功极高,待爬到半崖,也已经花了盏茶功夫。奇怪的是,那围着的众人竟然一动不动,不见任何行动。岳中影一边继续上爬,一边向那谷中望云,只见那悬崖下边,一块巨石横亘。巨石上端坐一人,手执一书,正看得仔细。周身丈余,皆是死尸。岳中影虽看不清那人面容,但见那人与群敌环绕间居然好整以暇,端坐看书,视强敌如无物,便这份胆识,已经足以让人佩服。 岳中影爬上悬崖,只见崖外豁然开阔,放眼望去,层林密布,碧波千里,浑不如谷内杀机四伏。岳中影沿着崖顶缓缓接近,只见那人手中拿着,许久,一动也不动,不禁心下泛疑:“奇怪,看此人虽然手中拿书,半日不见翻页,似乎并非是真在看书,然而众人怎么又个个逡巡不敢上前呢?” 正想着,忽见那人长身而立,将那书抛下大石。围攻的众人登时一惊,急急向后退开丈余。那人哈哈大笑,道:“杨仁远也太小瞧段某了,尽派些脓包前来,嘿嘿嘿。”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一身淡灰长衫,却是汉人服饰,身背长剑,拱拱手道:“段大人,宁王殿下只是奉旨问话,大人擅自出京,一路上大人又多伤人命,岂不是将这谋反的罪名坐实。大人在朝中威名素著,何必走此绝路。”那段大人便道:“嘿嘿嘿,说的好听,宁王要传我问话,正正当当宣召便是,何必带一群虾兵蟹将偷袭段某?左掌门,你无量剑派虽在南诏,便门内弟子皆是汉人,怕不宜多管我南诏事务。段某素日敬你是条汉子,今日也不便与你为难,你去吧,留做日后相见的余地。” 那左掌门尚未答话,他身后一名蓝衣汉子冷冷一笑,道:“嘿嘿嘿,段思平,眼见你便要被我们擒下,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不与我们为难,哼哼,我劝你识相点,束手就擒吧!” 那段思平笑道:“是吗。”话一出口,他身子一晃,突然欺近那姓左的,向那姓左的咽喉抓去。那姓左的急要去拨剑,却哪里还来得及,当下急急侧身,只觉胸口一阵气窒,心中暗叫不好。却不料段思平这一招只是虚招,见那姓左的向外一侧,当即变抓为指,向他身后的蓝衣汉子点去。那蓝衣汉子促不及防,只觉胸口膻中穴上犹如重锤撞击,一股内劲自小腹急急涌上来,只觉得头脑俱裂,还来不及呼痛,人已经向外跌出,蓬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立时气绝。 众人大声发喊,急急向外散开。 岳中影大是惊奇:“看这人一指虚点,明明距离蓝衣汉子尚有尺许,纯以一股内力束劲而出,便可制人以死地,想不到世间居然有这等功夫。” 那姓左的随着众人后退数步,却突然得大失身份,当即停步,猛将背后长剑拨出,向段思平刺去。岳中影见那人剑势极快,不走偏锋,中宫直进,刺向段思平前胸要穴,暗道:“此人剑法不错。” 只见段思平右手虚点,距那剑尚有尺余远近,却见那剑剑身一颤,猛然间一弯。段思平左手探出,却抓那姓左的手腕。那姓左的急忙手碗一震,长剑登时一跳,剑身一转,剑尖便靠这一弯之力,点向段思平左手手腕。段思平赞一声:“无量剑法,果然了得”。说话中身子一闪,只听“啊啊啊”几声响,那姓左的背后又有三人中指跌出。 那姓左的大惊,这几日的追杀中,武功高强者已经尽数死在段思平手下,众人之中,只剩得自己尚算武功不错。虽然得报,有大批强援赶来,但自已这边无人能够在段思平手下走上三招,能否支撑到强援赶来,尚是未知之数,只怕援兵未到,自已这二三十人已经尽数死在段思平手中。 想到此,他咬咬,急攻数剑,却尽是无量派的剑法的狠辣招数。段思平见他招式突然变的又狠又快,心中不禁微怒,喝道:“左之元,段某对你手下留情,别不识好歹。”却见那左之元默不作声,连刺数剑。段思平一时难以化解,当即向后退开。 在外围诸人,见段思平被左之元逼迫后退,有机可乘,当下便有四人急蹿了上来。两人使刀,一人使斧,另一人使流星锤,向段思平攻来。段思平冷哼一声,双手探出,已将那使刀的两人手腕擒住,劲力一收,将那两人横拖了过来。那使斧的正斜劈段思平,猛见两人横挡在自己身前,一个收势不住,将那两人劈成四截。 便此时,流星锤呼啸着砸到。段思平喝道:“三脚猫的功夫,也配使用流星锤!”一指点出,只见那锤猛然间回头,正砸中自己主人胸口,只听一阵闷响,顿时丧命,锤砸中了主子,忽又外弹将出来,正碰上那大斧。锤斧相撞,那斧子弹回,在将两个自己人砍死之后,又削下了自已主子脑袋。左之元见状,急一剑刺段思平胸口。 段思平举手之间,连杀三人,一时气势大盛,未料道左之元刺来这一剑极是狠辣,瞬息间已近其身。段思平闪躲不及,右手探出,双指夹住左之元剑身,吧得一声,将那剑折断。左之元一咬牙,并不收剑,断剑继续刺出,“哧”地一声,刺近段思平左肩。段思平赞道:“好剑法”右脚踢出,正踢在左之元肋下。左之元痛楚难当,弯腰跌出。段思平借这一踢之势,翻上了大石。 岳中影远远见段思平翻身上石,身法略滞,心中暗道:“不好,这人怕早已经受了内伤。”如此,方才这人手中拿了一本书,想是以看书为恍子,借机疗伤。围攻他人,尽是不入流的角色,竟看不出破绽。 只听谷口传来喝叫之声,岳中影回头看时,只见玉虚一行人等峰拥着冲进谷来。那围攻众人见有人来,便忙有一人上前遛上前去,向那武将禀告。似乎是将那人说得过于厉害了,玉虚师兄弟几个立刻露出不服之色,相伴着冲出人群。 玉虚大声喝道:“青城玉虚子领教阁下高招。”喝声如雷,直震得谷中诸人一颤。他身后六名师弟立即上前,将段思平围住。岳中影心中一动:“只听说青城七剑仙以剑法见长,没想道这玉虚子内功修为竟也如此不凡,” 只见段思平长笑一声,向玉虚子笑道:“原来是玉虚子道长,哈哈哈,段某何德何能,竟然劳动青城七剑仙大驾,千里迢迢驾临南诏,这让段某如何心安啊?” 玉虚子甚是得意,仰天笑道:“久闻天南段氏,独步南诏,贫道自然想领教领教。”段思平笑道:“噢,想不道 段某微名竟也为中原高手所知晓,段某何幸之有啊。”转首向那姓杨的武将道:“杨兄,思平自问于宁王前恭顺有加,向来并无嫌隙,宁王何必非要致段某于死地。想来杨兄在宁王前定然进言不少啊?” 那姓杨的道:“段大人别误会,宁王绝无杀段大人之意,只是朝中有人状告大人谋反,因此宁王才奉旨查办,此次派未将来,也只是想传段大人前去,查个明白,也是想还大人一个清白啊,岂料大人反而听信小人之言,拒不奉命,又擅自出京,这岂不是反将此罪名坐实吗?” 段思平冷笑道:“嘿嘿,朝中有人状告段某,只怕就是杨兄您吧?段某自随皇上起兵,六年来忠心耿耿,颇有微功,所以被皇上封为通海节度使,杨兄自然有些眼热了。所以就编造什么谋反的罪名在加在段某的身上,是不是?”那姓杨的笑道:“是不是杨某所为,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段兄现在已经是钦犯了,而且今日能否生离此地还未可知呢?” “钦犯?杨仁远,皇上好像还没下旨剥夺我的官职吧?”段思平冷声道 杨仁远笑道:“皇上自然没有下旨,但假若段大人意外身亡了,下不下旨自然也就无所谓了,顶多给大人追封个什么召亲大军将的职衔的而已。说不定皇上很乐意看到这些也不一定啊,谁让您段节度使职权又大,兵马又强呢?哈哈哈” 段思平冷冷道:“说凭你,只怕不没那个本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话音未落,身子一晃,已经冲在杨仁远向前,双掌击向杨仁远面门。杨仁远早有防备,急出掌相迎。玉虚诸道见状齐齐退开,自是自恃身份,不肯上前围攻。 杨仁远武功本也甚高,见段思平双掌如风直拍过来,便忙出掌相架。他与段思平向来不和,出招便不容情,这一掌自然使尽全力,满拟一掌震退段思平,然后玉虚诸人自可乘隙围攻。岂料他双掌与段思平双掌倏一相jiāo,却觉对方掌力突然消失,正惊疑间,段思平居然借他这一掌远远翻了出去,自身后悬崖前一点,如电一般冲向崖顶。 杨仁远此时方知上当,万不料自己主一掌竟然是送敌人逃走,当下大喝道:“他想逃,快拦住他。”众人待反应过来,段思平业已到了半崖上,当下众人急急忙忙掏出暗器,向段思平shè来,却那里还够得到。 岳中影在崖顶看得清清楚楚,只见那段思平在悬崖之上如履平地,一纵一跃之间,绝无停顿,显出绝顶之轻功,不由得暗自赞叹。眼见段思平快要冲上崖顶,突然得下面一声怪异叫声,一道剑光破空袭来,来势极为迅猛,直刺段思平后心,原来是玉虚道人见段思平已然接近崖顶,必然后力不继,因而将背后长剑当做暗器,向段思平直shè过来,他内功即深,这剑势便极快,转瞬间已指住段思平后背,若段思平蓄力反击,必然身形下挫,一口真气若提不上来,便会堕下山崖。 却见段思平身在半空,忽向后转身,右手一指,只听一声清啸,似有一股内劲自他中指shè出,嗤的一声,将那暗器击落了下来。 岳中影见他一之力,厉害至斯,心中大是赞叹。因见段思平虽将暗器击落,但身形也因这暗器之故,在空中一顿,似有下坠之势,禁不住上前,伸手yù将段思平拉上来。 第三回 自来英雄多相惜(四) [本章字数:340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3 12:17:55.0] ---------------------------------------------------- 岂料段思平身子一猱,双脚连环踢出,在半空中轻轻一翻,已经攀住崖边一段枯草,顺势跃上顶来。此时突见有人在崖顶,便误作是敌人。他万料不到崖顶竟然有人埋伏,心中虽惊不乱,右手倏的点出,一道内劲破空shè出,直向岳中影而来。岳中影一惊,待要解释,已然来不及了,情急之下,身子猛侧,让过来势。 段思平虽然忙中出招,但此时危机之下,出手并不敢容情,因此这一招乃是他得意之技,却没料到被眼前这人轻易避过,心中大吃一惊,暗道:“不想他们崖顶竟然留有如此高手,看来今日在劫难逃啊。”心中想着,手中不停,哧哧哧数道劲气直冲而出。 岳中影急忙闪躲,方要解释,突见段思平脚下一滑,倒裁下崖去。岳中影大惊,忙跟着跳下崖来,伸手去救,恰好抓住段思平手腕。两人便如同大鹏一般,凌空疾冲而下。 岳中影见下坠之势越来越快,急抽出长剑,哧一声,直chā进悬崖之中尺余。但两人下坠之势但快,长剑岂能经得住,吧的一声,长剑立断。借长剑之力,两人身了在半空中微一停滞,岳中影急将手中半截断剑再刺悬崖,断剑立时再断,二人身下坠这势也再减,便此时,段思平左手猛然击向崖边巨石,两人身子便借力轻轻落入谷中。 段思平转头向岳中影道:“小兄弟好功夫,原来不是杨仁远一伙的。”岳中影见段思平四五十岁年纪,方面大耳,不怒自威,威严沉重,言语之间,豪气自生,不由得暗生敬佩,便笑道:“晚辈莽撞,可误了前辈。”段思平哈哈大笑,道:“这是什么话。谅这帮笨蛋也奈何不了段某人,哈哈哈。”说着回过头来。 杨仁远等人见段思平飞上崖顶,自是再也追他不上,正感丧气,却不想崖顶居然有人出手将段思平打了下来,天下居然此等好事,不由得喜出望外。他手下一帮人皆知此时事是效命之事,况段思平强弩之末,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当下数十人便呐喊着向段思平二人冲来。 岳中影见段思平虽然谈笑如常,但脸色微微泛白,便问道:“前辈可曾受伤。”段思平笑道:“无妨,只是内息一时不畅而已,劳烦小兄弟受累顶顶,我调身片刻便可。”岳中影心中暗惊,他知道内息不畅乃练武大忌,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走火入魔,当即道:“前辈放心,晚辈定当保前辈周全。”说着,迎向众人。 岳中影虽以剑法见长,此时虽失了长剑,但拳脚功夫自也非凡。围攻诸人虽人数众多,但大多是些不识好歹之辈,欺岳中影年轻,故而想邀功而已。既然是不识好歹之辈,自也是些平庸之徒,岂是岳中影的对手。不过三招两式,便纷纷重伤而退。忽见一人使两柄短剑,直刺岳中影小腹,岳中影看时,却是双剑门下打扮,心念同格昭仁的jiāo情,不便伤他门下,当即斜身一让,让过那剑,双手倏然探出,顺手一抹,已将那人右手短剑抢在手中。另一手轻轻探出,下点在那人胁下麻穴。那人登时摔出丈余,再也爬不起来。 岳中影抢剑于中,随手一挥,一道剑光倾泄而出,只听惨叫声一下子顿起,近身诸人无不抚胸而退。原来便是这一剑之内,已有七八人被岳中影刺中胸口。幸而岳中影不yù伤人xìng命,数人只是受伤而已,饶是如此,中剑诸人也是惊魂出窍,急急的逃开。其余诸人见情势不对,心中退意立生,只是杨仁远在后,一是无人敢退,但却也都虚张声势,一时间无人再敢贸然抢上。 杨仁远见岳中影数招之间,连伤十余人,不由得心中大惊,便踏前一步,喝道:“住手。”围攻诸人正自胆寒,恨不得立时便逃,此时听杨仁远下令,正是求之不得,一时间急奉将令,向后退去,当真是令行而禁止。 杨仁远冷冷看一眼退下诸人,哼了一声。众人只觉浑身发冷,一个个低头不起。杨仁远方转头看看岳中影,笑道:“这位少侠好俊功夫,不知如何称呼?” 岳中影淡淡道:“在下岳中影。” “你说什么?”此言一出,杨仁远、玉虚道人齐齐向前,齐声喝问。玉虚本拟再问,却看了杨仁远一眼,忙又退后。 杨仁远死死盯着岳中影,移时,方道“阁下便是当日保护南诏王子舜化成的岳中影了?”岳中影道:“是便如何?”杨仁远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玉虚道长,若能拿下岳中影,只怕您得到的赏赐要比杀了段思平更多。” 玉虚脸色微收,笑道:“前些日贫道听闻有位少年侠客一招毙击‘鹰王’向俊,贫道还真些不信,想不道能在这里遇见,嘿嘿嘿,贫道倒真想领教领教少侠的武功,看看传言是否属实。”说着,走上前来,缓缓拨出背后长剑,道:“请。” 岳中影短剑横前,道:“道长三清高士,何故竟为他人驰使。”玉虚道:“嘿嘿,清静日子过久了,难免有些凡心偶积,便出来走走,人各有志吗。”岳中影见他脸色如常,并无甚尴尬之色,心中暗生鄙夷,便道:“原来如此,道长请。” 玉虚长剑微举胸前,微向前虚点,便即凝住不动,显是自重身份,不肯先行出招。岳中影见他甘为权贵驱使,甚是无耻,却又装模作样的摆前辈高人的架子,心中忿然,便也不再客气,寒光一闪,一股冷冷寒气直袭玉虚颈项。那玉虚心中一惊,万料不道岳中影剑势如此凌厉,冷哼一声,长剑斜抹,亦是极狼辣的招式。岳中影手中剑短,因而虽是先行出招,却被玉虚后发先至,抢了先机。自已短剑尚未及敌,敌人长剑已经近身。情急之下,只得回剑来防,当的一声,两剑相jiāo。各自退开。 玉虚子道:“果然好功夫,可惜兵器不甚称手啊。”岳开影道:“那也无妨。”玉虚子淡淡一笑,忽得转过身去,长剑一挑,道:“玉清师弟,借剑给他。”话音未落,已将玉清背上长剑挑出,直飞向岳中影。 岳中影一愣,弃了短剑,接住长剑,道:“道长这是何意?”玉清笑道:“贫道岂能占人便宜,来吧!”说着,长剑倏然递出。 岳中影见玉虚虽行止有亏,却不失宗师风范,心中也暗自有些佩服,见他这一剑来得极快,便身子微侧,让他直刺中宫,手中长剑却径自刺向玉虚右手手腕,却正学玉虚后发先至的招数。 玉虚一愣,自己的剑倘若径自直刺,自可伤到岳中影右肩,但自己手腕必然受伤。虽手腕之伤远轻于肩膀之伤,但若持剑之手伤了,握不得剑,这场比试自也必输无疑,当即叫一声“好”字,微一后退,撤剑来防。岳中影即占先机,手腕一抖,一道剑光直取玉虚双目。玉虚剑已回收,不及再防,急向后退。岳中影手不容情,招式再变,剑尖下指,再刺玉虚手腕。玉虚长剑倒转,向前微送,剑柄便正撞着岳中影剑尖,将岳中影长剑dàng开尺许,转而抢攻。 不料岳中影只是剑尖一顿,剑身横切,已经贴住玉虚剑身。接着顺势而下,仍旧攻向玉虚手腕。玉虚心中惊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再退一步。 岳中影连攻三剑,玉虚便连退三步,周边诸人虽不甚吃惊,便玉虚众师弟却大惊不已。玉虚剑法极高,寻常高手与他对敌,不这数招便已败下阵来,却不料竟被眼前一个年轻小子逼得毫无还手之力,那可当真是闻所未闻。大惊之下,便各自握紧剑柄,向岳中影逼来,意yù围攻。 玉虚见众师弟上前,大喝一声:“师弟且退下。”喝声未必,忽得一声清啸,陡然间身子拔高丈余,长剑自身前一闪,嗡嗡作响,划出一道弧光,直扑向岳中影,正是松风十七剑中的绝招“寒风袭月”。这一剑虽是横削,剑气却已经罩住岳中影胸前 “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诸穴,乃是松风剑精华之所在。 岳中影剑势微收,只胸前一绕,玉虚这一剑光华立收,顿时走空。玉虚心中一惊,他浸yín这路剑法二十余年,虽不敢言一招制敌,却也从未给别人如此轻描淡写便化解开来,惊愕一过,恼怒暗生,腕抖剑吟,“秋风谢客”“云暗松生”“松阵风啸”,三招一气呵成。松风十七剑以剑法凌厉雄奇见长,此时玉虚使将出来,长剑吟声大振,剑剑影重重,犹如万点寒星,将岳中影罩在其中。 岳中影出剑极为简练,手中剑虽长,但出招却只在周身咫尺之间,以拙对巧,以简应繁,只在玉虚剑式转换稍有间隙时,突然刺出。 如此周边人看来,只觉两人中,玉虚已占了七八成攻势,完全将岳中影 压在了下风。玉清等人便渐渐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向后退开,紧握了长剑便也渐渐松了。 然而只有玉虚却是越打心中越惊。虽然他的剑光将岳中影裹在其中,便无论他如何变换招式,腾挪趋进,却始终无法攻进岳中影身旁。岳中影剑招虽简,然平平淡淡的招式中宛如施了魔法,只是随随便便出剑,便yù将自己剑中光华尽数灭尽。别人看来他是占尽上风,而他自己却是苦不堪言。 激斗间,忽得岳中影身形一滞,胸出突然露出一个极大的破绽。玉虚大喜,剑光一收,凝于一线,直抢了进来。玉清诸人眼见玉虚一招即可取胜,齐声欢呼。 便此时,玉虚猛得一颤,收剑后退,别人竟然无法看清胜否如何,只有玉清诸人仍旧欢声不绝,然而看着岳中影倚剑含笑而立,这欢呼声不由渐渐低了下去。 玉虚脸色煞白,僵立半日,方道:“贫道输了”岳中影道:“承让”。众人此时听了,才知道竟是玉虚败了。 第三回 自来英雄多相惜(五) [本章字数:290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3 23:08:34.0] ---------------------------------------------------- 玉虚叹口气,低下头来。只听哧得一声,胸前道袍身左肩而下,猛然间裂开尺许,露出内衫,便道:“你这一剑若再向前寸许,便可取了贫道xìng命。” 岳中影笑道:“晚辈同道长并无仇隙,何必如此。”玉虚道:“若然往日,贫道自当弃剑,然今日之势,并非论剑,贫道绝不会罢手。”岳中影道:“那便如何?” 玉虚后退数步,同众师弟并列,道:“布阵。”他身边诸道齐齐出剑,依次而立。身后早有人将一柄长剑jiāo到了玉清手中。 岳中影道:“七仙阵!”玉虚道:“不错,正是七仙阵。贫道不是少侠对手,我众师弟自然也不是,而今只有倚多取胜了。” “倚多倒确实是多,只怕道长还是取胜不了啊!”岳中影尚未开口,他身后的段思平却站了起来,笑道,“道长今日只怕要失望而归了。” 岳中影欢然道:“前辈伤势无碍了吗?”段思平笑道:“多谢小兄弟。段某便是有碍,也不能错这同青城七大剑客一较高下的机会啊。哈哈哈。”玉虚听他语含讥刺,脸色微赧,道:“段大人若肯指教,贫道自当遵从。” 段思平缓缓上前,道:“道长出家参道怕有二十一年了吧?”玉虚心中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段思平叹息道:“二十多年的清修,段某原以为道长早已经参透生死,与这世俗之念自也早烟消云散。却不料世事稍变,便引动道长动了凡心。道长便不怕二十年的清修毁于一旦吗?” 玉虚身世本来极为隐秘,便是杨仁远等人也是全然不知,却不料眼前段思平竟似洞悉一切。他回首看看杨仁远,见杨仁远满脸疑惑,知道段思平若再说下去,那自己身世必将全然暴露。心念至此,杀机便起,扬眉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若事难竟全功,那是天意,贫道也管不了。便如段大人,一心想谋大事,成大业,只怕阁下也没料道会有今日之难,以致命丧荒野吧?” 段思平见他灭口之心已露,心中微微叹息,知道再说亦是无益,便道:“道长既然想一意孤行,也只好由道长去了。”玉虚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那便废话少说,来吧。”说着,长剑一扬。 段思平微笑着摇摇头,身形一晃,已经掠上身前巨石,向岳中影笑道:“这位小兄弟,段某伤势尚未痊愈,怕是破不了玉虚道长的七仙阵了。这七仙阵法威力极大,并世无双,不知小兄弟有没有兴趣为段某打个头阵啊?” 岳中影见段思平先前强行要上,现在突又退缩,不知是何道理,心中虽然怀疑,口中却不推辞,道:“既然如此,前辈便为晚辈掠阵。晚辈也是久闻七仙阵的威名,早想见识见识了。”段思平道:“好,好,果真少年英雄。”说着,竟然自怀中摸出一本书来,旁若无人一般坐在巨石上看了起来。 玉虚见段思平举止如此轻视自己,心中早已怒极,只是数十年清修,是以脸上并不显现,只道:“少侠既然强为他人出头,贫道自也不敢相劝,请。”“请”字方一出口,他身边六位师弟立即分散上前,将岳中影围在当中。 岳中影见七人站立之势,显是依八卦方位,只是少了一人,“乾”位同“巽”位间的“震”位空缺。岳中影虽于奇门之术所知甚少,但也知八位缺一,势难成阵,若有人占住了震位,那此阵也就自然而然的破了。他虽然如此想,心中却又更添疑惑:“七仙阵名震蜀中,自然绝不是如此这般轻易能破得了的,莫非此中有诈不成。”心中正自犹豫,却见身后“坤”“艮”二位持剑向他刺来。而其余各位的道士也缓缓前逼。岳中影见二道一左一右,配合而进,双剑配合严密无比。岳中影若是上前对攻,乾位的玉虚、坎位的玉清必然乘机而进,只有占住震位,方可无虞。 岳中影虽知若强占震位,必然有诈,但势已如此,只好先顾眼前。当下持剑向震位冲来。不料他人还到,震位上灰影一闪,已经为人所占。岳中影一看,却是斜刺里巽位的玉真道人抢在了前面。岳中影冲得甚极,眼看就要撞上玉真剑尖。当下急忙煞住身子,去抢巽位,却不料玉清似是早已料到,斜斜冲出,守在了巽位。而玉虚在“乾”位虚指,“震”、“离”二位的玉真、玉拙二道追击而至。 岳中影心道:“我就不信你能次次抢这么快吗。”心中想着,脚下不停,去抢坎位。只见八道人影一晃,那阵突然一变,岳中影身前各位,俱已经补齐,身后却有两柄长剑热追击而至,已经贴上岳中影后背。岳中影大惊,急向侧面滑开半步,让过后背。只觉得左臂一阵刺痛,却是被身后玉真道人划中,幸而他在危机中滑开的半步,那剑只划进手臂半分,不然整个左臂只怕已经被卸了下来。 不过三招,岳中影左臂便已受伤,如此以来,他方知此阵之利害,忙将长剑回收,只在自己周身尺余处,小细翼翼的守住要害,在那阵中左右游走,再也不敢强行外突。然而众道一击而中,自然一扫方才玉虚败于岳中影时的沮丧,那阵法之威力便显现出来。只七八招,那阵势又变,众道协力进击。围攻的圈子便稍稍一收,岳中影亦觉压力倏增。 如此一来,那阵势每变一次,众道围攻的圈子便每收一分,而岳中影身上的压力便每增一分。待三四变后,岳中影便被压制在约略丈余方圆的地方,任由八道之剑向自己刺来。岳中影虽在身前舞出一道剑幕,然而心中却也如明镜一般,若是众道阵法再变一次,那便是神仙也难防了。而此时虽然身上再未受伤,然而剑幕一旦被破,那便不是伤不伤的问题,而是xìng命之忧了。 便在这时,端坐在巨石之上的段思平长笑一声,猛然间向阵中扑来。玉虚早有所备,转身迎上。岂料段思平并不硬接,斜斜一侧,向坤位玉真虚点一指,只听哧的一声,一股劲气直刺向玉真。玉真长剑胸前一封,那股劲气正撞上他剑身,只觉得手臂一麻,长剑差点脱手。玉真大惊,急向侧面滑开,段思平直闯入阵中,双掌如影,瞬间向诸道拍出数掌,掌力雄厚,分袭众道。众道急急后退,岳中影身上压力顿减,登时脱阵而出。段思平随手抓住岳中影,直向绝涯扑去,两人如离弦之箭,顺着那崖直飞上山顶。 玉虚诸人眼看着二人远去,目瞪口呆,居然忘记追击。 段思平攀上山顶,一声清啸,双掌挥出,将山顶一块大石拍的四分五裂。他双脚踢出,那碎石便如飞蝗一般,洒向谷底中人。 只见人群慌乱,四下鼠窜闪躲。玉虚诸人武功高强,轻易躲开,而杨仁远手下诸人却纷纷中石。杨仁远脸色通红,吼道:“绕道去追。”说着,当先转身。他属下诸人急急跟着,出谷而去。 段思平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咱们走。”挽了岳中影的手,转身而行。岳中影略一迟疑,道:“前辈,这些人只怕稍时绕道再来。”段思平笑道:“小兄弟放心,杨仁远色厉内茬,这一路下来,损兵折将,手下高手十损七八,嘿嘿嘿,再加上段某有小兄弟相助,他杨仁远再笨,也绝不会笨到前来送死。你放心,他只会带着那些虾兵蟹将们胡乱糊弄一番,便回去覆命了。” 当下,两人相伴下山,天色渐晚。岳中影自早而晚,水米未尽,不觉得腹中饥饿。段思平便带着他转而东行,翻过了数座山,夜色渐浓。段思平似对此附近地形甚熟,不多时,便来至一个山寨之前。只见山寨中一片火亮,歌声震天,笑语喧哗,似是寨中人正自集会。 段思平拍拍岳中影肩膀,道:“小兄弟,你在此地稍待片刻。”说着,身子一晃,飞入寨中。岳中影不觉愕然,不知他此举何意。片刻间,段思平去而复返,手中却多了一大推物事,岳中影细看时,却见他左手提了一个大酒坛,右手却是一个竹篮,笑道对岳中影道:“哈哈,弥鹿部祭品,现下成咱俩的晚餐啦。”岳中影恍然大悟,段思平居然是深入寨中,偷去食物,暗道:“段前辈前辈不拘小节,当真豪杰本色。”心中佩服又多了几分。 段思平笑道:“走,小兄弟,咱们寻个清静地,好好聊聊。”岳中影点点头。 第三回 自来英雄多相惜(六) [本章字数:547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3 23:08:54.0] ---------------------------------------------------- 段思平指着东南方,道:“小兄弟可看见那座山峰?”岳天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远数里之外,一座小山笔直而立,山虽不高,然周围并无其余山峰并立,是以显得甚是险要。此时已快近亥时,一轮明月方起,却刚行到那山峰尖处,被山尖分为两半。 岳中影点点头,道:“怕有七八里吧?”段思平笑道:“看日间小兄弟武功果时不凡,不知小兄弟可否与我比比脚力,咱们去那山顶饮酒如何?”岳中影忙道:“这怎么使得,前辈日前曾受内伤,此时未必痊愈,那晚辈岂不是占了前辈便宜?”段思平哈哈笑道:“便是受伤,小兄弟就肯定必能赢我不成!”说着,将怀中一坛酒扔向岳中影。岳中影忙伸手接过,方要再说,却见段思平脸色微敛,显是凝聚内力。岳中影淡淡一笑,敛神不语。 此时二人身前数丈处,一只夜枭正在哑呜不已。二人敛神凝气,那枭却似也有所感应,竟突然闭口而立,只在一根树枝上一上一下,随着微风扶摆。段、岳二人静静盯着那枭,一动不动。这夜便慢慢静了下来,仿佛要凝固一般。 半晌,突得嘎的一声,那枭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冲天而起。便在这一瞬间,段岳二人也同时暴起,如电一般向那山顶掠去。只听耳边风声顿起,山野间花草树木,皆从二人身边倒掠而过。 岳中影虽年纪较轻,却关无很强的好胜之心,又知段思平日间内伤甚重,便暗生退让之心,奔出五六里地,便渐渐落后段思平丈余。段思平习惯这南诏崎岖地形,此时尽奔起来,虽前面沟渠草木密布,而他却似如履平地。岳中影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地势已然不惯,再加上心中退让之心,便渐渐的落了许多。 正奔着,岳中影突然脚下一虚,原来他只顾跟在段思平身后,却未看清面前一道小水沟,冷不防左脚踏空,直向那沟扑倒。便此时,岳中影忙右脚倏然踢出,身子腾空一扭,向前窜出丈余,却正比段思平抢前半个身位。 段思平未知身后之事,见岳中影抢到自己前面,只道是岳中影要超越自己,当下深吸一口气,全力争先。此时,却听岳中影呵呵笑道:“都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南诏之地虽不比蜀道崎岖,却也是极难通行啊。” 段思平听岳中影在这全力施为之际,居然能够开口说话,不由得大吃一惊,转身见岳中影驭风而行,只觉毫不费力,方知岳中影实在内力上并不输于自己。然他心中却不肯认输,强行运气,口中道“那自然是。南诏非但道路崎岖,烟障之dú,更是天下之冠。”他话音倏出,只觉内息一窒,急忙凛神调处。 岳中影并不知段思平内息不畅,只道段思平也如自己一样,便笑道:“以前也常听别人说起南诏烟障之dú甲天下,现在倒正可领教一番。”段思平强忍痛楚,勉强道:“那好,明日便带你见识见识,只怕你见了那瘴dú,必然后悔。” 两人一路相谈,只不过一个觉得悠然欢快,另一个却是剧痛不已。片刻间,两人已经掠近山顶。岳中影只顾说话,却将相让之事给忘了,直到此时方始想起,却已经领先段思平丈余。只得假作脚下一滑,手中酒坛猛然脱手而出。岳中影大叫一声,急忙斜斜窜出,俯身将酒坛抄在手中。而这一滑一窜之间,段思平已经掠上山顶,仰天一声长啸,将胸口一股浊气尽情呼出,方觉得内息渐渐顺畅。 岳中影并不知段思平内息不畅,只笑着跟上山顶,道:“真是山高九仞,功亏一篑,前辈赢了,晚辈认输。”段思平自然知道岳中影是如意相让,心中却也甚是高兴,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有心相让,段某岂有不知啊,哈哈。” 说着,见山顶上并排着两块大石,便自顾的坐了,将手中一只肥鸡递给岳中影,道:“小兄弟,来来来,尝尝,弥鹿部别的没什么,可这熏鸡倒是一绝。”岳中影扯下一根鸡腿,塞入口中,果觉得松软香甜,称赞道:“果真不错。”他已经整日未曾进食,早就饥肠辘辘,三下五除二,已将整只鸡尽数吃光。转头看段思平时,也正大大块朵颐,当即将那坛酒拍开,递给段思平。 段思平接过酒坛,仰天一阵狂饮,复又抛给岳中影,方道:“小兄弟一身功夫着实不错,只不过心肠太过好了,江湖险恶,只怕兄弟会吃亏啊。”岳中影笑笑,道:“段前辈说的是,小弟是有些fù人之仁。”段思平笑道:“倒也算不得fù人之仁,只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还要多加小心才是。”岳中影点点头,举起那酒坛,长吸一口。 段思平道“兄弟一身好本事,当横行江湖,快意恩仇才是,怎么会来南诏呢?”岳中影道:“受一位朋友所托,在南诏寻一位故人。” 段思平笑道:“朋友?南诏王子舜化成?”岳中影一愣,道:“前辈如何得知?”段思平笑道:“我自然知道,尚天风就是我派去的。”岳中影呼得站起,问道:“你说什么?”眼中突地露出戒备之色。 段思平稍稍一顿,突然大笑起来,半响,方道:“小兄弟先别惊,哈哈,不但舜化成我认识,便是那位故人,我也认识。甚至兄弟这次来找这位故人何事,我也能够猜个十有**。”岳中影疑惑道:“是么?”段思平笑道:“当然,那幅画便是我让尚长风带去的,兄弟不知道吗?”岳中影想起那日,正是尚天风将此画jiāo于南思昭,段思平所言确然不假,当下自失的一笑,道:“哦,那是晚辈多疑了,前辈莫怪。”段思平笑道:“无妨。小兄弟此番来当是还画的吧?”岳中影点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幅卷轴,缓缓打开。 段思平并不看那画,只是低声吟道“此生自知情缘尽,双飞翩跹绕合欢”。岳中影一听自知是画上的题诗,心中再无疑问,道:“前辈是怎么得到这幅画的?”段思平道:“因为舜化成的故人亦是我的故人,嘿嘿,不说也罢。兄弟只管去送了,自然可知首尾”岳中影见他脸色略有黯然之色,知他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再追问。 段思平道:“小兄弟这一身本事,当真了得,段某虽地处僻疆,与中原武林人物也多略有所闻,竟看不出小兄弟的师承,当真是惭愧啊。”岳中影笑道:“前辈相询,晚辈本不敢隐瞒,只是家师本李唐遗族,自谓亡国之属,羞见世人,故叮嘱晚辈,不可将家师名讳轻易示人,还望前辈见谅。”段思平听是李唐遗族,心中细思半日,却实在想不起李唐遗族中有谁能有诺大本事,倒也不便再问,只笑道:“无妨,无妨,段某不过随便一问而已。不过看今日小兄弟同青城诸道较量,剑法虽强,然似乎尚有凝滞,未能够融会贯通啊?”岳中影笑道:“前辈好眼力,家师谢世之时,晚辈尚未chéng rén,因此剑法并未能够精通。因此,晚辈躲在成都府牢中两年有余,苦练剑法,自觉这套剑法已经练得纯熟,那料在名家眼中,依旧不值一提啊。” 段思平呵呵大笑,道:“小兄弟太过谦了,就剑法而论,段某还未曾见过如你一般的高手,只不过小兄弟xìng子却有些迂了,终究有些不足啊,呵呵呵。”岳中影不知何指,便道:“晚辈愚钝,请前辈教诲。”段思平笑道:“哦,呵呵,那我问你,日间比武,以你的剑法,三十招内当可重伤清虚,然而你为什么招招留情,直到七十余招才胜他一剑。而且便是胜他那一剑,也只使七分力,若是使足了,清虚岂不当场便开膛破肚?纵然是敌我之分尚未分明,也得伤他再无还手之力才是。”岳中影一呆,道:“清虚道长虽为他人驱使,然比武之始,任由我换剑,足见他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师风范,晚辈岂可随便伤人。” 段思平大笑道:“哈哈哈,什么宗师风范啊。清虚虽是出家人,却无出家人的谦虚逊让,他之所以许你使长剑,也不过是眼高于顶,自视其高而已。嘿嘿嘿,岂料这次却有些失算,谁知你小兄弟武功高强,弄得他自已灰头土脸,不然的话,也不会输了之后,还要群起围攻。” 岳中影想想,也觉得段思平说得有理,便不再辨,只道:“前辈似乎甚知玉虚道长的底细。” “不错,算来玉虚也算是段某的故人了,二十年前他突然失踪,段某还以为他早已经不在人世,却不料竟然出家当了道士”,段思平点头道,“不过看样子,他这道士也不过是个表相罢了。眼见得南诏有变,他便也耐不住寂寞了。” 岳中影道:“难道玉虚道长也是南诏人不成?” “不错,玉虚道长本名舜成逻,本是南诏王族”,段思平微叹一声,继续道“算起来,他还是舜化成的叔叔辈,只不过已在五服之外,较为疏远而已。舜成逻的父亲逻多乃是南诏剑川节度副使,郑买嗣弑南诏王舜化贞,杀蒙氏亲族八百人于五华楼下,篡南诏江山,而身为南诏王族的逻多却因拥有重兵,做了郑买嗣的幕爽。” “幕爽”,岳中影chā口道,“幕爽是什么意思?” 段思平道:“幕爽是南诏语,大概便如汉人的兵部尚书的官职吧。逻多虽投降郑买嗣,但却一直以南诏遗民自居,日夜思兴复故国,郑买嗣自也不会信任逻多,二十年前,双方终于破脸,逻多终究势弱,兵败被杀,独子舜成逻亦不知所终,却不料竟然是在青城山出家当了道士。” 岳中影道:“原来如此,然而前辈如何知道玉虚便是舜成逻呢?”段思平道:“段某其实也并不认识舜成逻,而日见玉虚竟然摆出了七仙阵,方才有所怀疑,试探玉虚几句,便也一切明了了。” 岳中影道:“前辈识得此阵。”段思平道:“自然识得 ,因为此阵本为我段氏先祖所创。”岳中影道:“哦。” 段思平道:“此阵本名‘缺瓯’,意阵尚缺一隅之意,最初时乃是军队战阵,而非剑阵。段氏先祖世为南诏之臣子,当年汉相诸葛亮南征孟获,八阵图自也流传南中。先祖精研八阵图,以为阵势太过完美,敌见不能破、不可破,自然远遁,防敌则有余,伤敌则不足,因此先祖依八阵之势,而名‘缺瓯’,删其一势,只存七势,然阵形虽缺,阵意却不缺,敌见阵有残缺,自然敢入,入内则悔亦迟矣。后南诏国以此阵势多次与唐及吐番大战,每每大胜而归,若非南诏国力太弱,便dàng平天下,亦非可知。段氏本是武林世家,后来便有人依此阵而创剑阵,仍旧取名缺瓯。南诏亡时,先父殁于王事,段氏一族势微,段某兄弟数人皆颠沛江湖,飘泊不定……”说到此段思平忽然住口不语,岳中影见他脸色微黯,自然是想起幼年往事,因而并不chā言。 良久,段思平方自失的一笑,自嘲道:“嘿嘿,人一老,便有些没出息,动不动就想起以前的事了。”岳中影笑道:“前辈这是什么话,前辈现正当盛年,岂可言老?”段思平笑道:“说的也是,虽说人过三十而为老,然建功立业,却也正在此时啊。呵呵,想想往事,算来也是老天麻磨砺之意啊,不然,若非那时均可形状,也未必有今日功成名就啊。”岳中影点点头,道:“前辈说的是,大凡古来能够成大事者,莫不多受劫难。” “小兄弟虽年纪尚轻,言语却有些老成啊,哈哈”段思平笑着继续道:“南诏亡时,段氏族人大多被杀,先祖遗藉也大多湮灭,我也只是从一些残存的遗笈中零星得知,原意为剑阵早已亡失,却不料居然为舜成逻所得,且改头换面,唤作什么七仙阵了。日间他与你对阵,我一眼便看出阵法渊源,因而故意以言语试探,玉虚果然露出马脚,但我于此阵并不甚相熟,不敢冒然试阵,只好让小亲兄弟代劳了。当明情形,危急不能明言,小兄弟可不要生气啊?” 岳中影想起日间情形,笑道:“怪不得前辈本已上前,却复又退后,原来如此。然而,晚辈在阵中左支右绌,差点技穷而没,怎的前辈忽然手,举手之间便破了此阵。” 段思平俯身捡起数粒石子,摆与桌上,笑道:“段某对此阵法虽不甚明了,但先祖对此阵的破解之法倒恰有论述遗下,小兄弟既然要去羊咀些城,只怕仍然会遇见玉虚诸道,来来来,段某不能让小兄弟白白出力一回,现在便将此阵破法教与你如何?”岳中影忙摆手道:“此事不可,晚辈适逢其会,不过举手之劳,何当得如此大礼。况且此阵乃前辈祖传,岂可经易外传?” 段思平不理岳中影的推辞,自顾的摆开阵势,道:“段某在此摆摆阵法,不也照旧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此阵法于段氏而言,算已经失传,玉虚虽懂,将来却必是段某之敌,小兄弟既然有缘南来,自不可能立时便离开,有这等缘份,只怕段某将来还有仰仗小兄弟处,区区一阵,何足挂齿。此阵破解之法有二,其一便是布阵之初,攻其半济,使其阵不成阵,这一点自不消说了,咱们便来说说这第二种法子。此阵虽强,用于万千军中,战场争胜,则强大无比,但作为剑阵,却又致命之误,先祖创立此阵后,确实觉得此阵威力无比,然时日一长,便发现了其致命之阙,因而段氏一门武学十三路,并无此阵在内。” 当下段思平手指口述,将这阵法破解之道一一详解。岳中影虽不yù受人之惠,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细细听来,待述说毕时,东方已渐有鱼肚之色。俄尔便见红日自东方慢慢升起。 段思平面东而立,注目红日长起,见千山万壑,丛林树木,皆沐浴阳光之中,一时豪情满怀,高声道:“大丈夫处世,当如此日,使天下万名皆沐其恩德,泽被苍生,方不负人世遭啊!”岳中影起身笑道:“前辈好大的抱负,中影不才,只算鸦雀之属啊。”段思平微微一怔,自觉言语有失,转身笑道:“段某也不过见此盛景,随口狂吟耳,何谈抱负啊。小兄弟,天色已明,咱俩也该要分道扬镳了。” 岳中影道:“前辈此话何意,现杨明诸人,仍然四出追杀前辈,晚辈虽不才,亦愿随前辈一程。”段思平摆摆手道:“小兄弟好意段某心领了,不过此番杨明诸人已中吾计,怕是再也难找得到段某了。”岳中影道:“原闻其详” “段某此行,实yù走石城,然一路之上,段某多次使诈,硬向南闯,杨明诸人以为我是想回通海,自然在南道了严兵把守,我却要一路北上了,哈哈哈。”见岳中影满脸茫然,段思平一愣,笑道:“呵呵,小兄弟初来南中,自有些不解。段某乃是杨干贞大义宁国的通海节度使,只不过这官儿当的杨氏兄弟多有猜疑,因此上将段某羁糜羊咀些城。这次我是暗中出城,所以杨明以为段某想逃回通海,是以一路拦截,嘿嘿,哪想我是想去北面石城啊。” 岳中影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晚辈多虑了。既然如此,晚辈便也动身西去了,前辈一路保重。”段思平拱拱手,道:“见到那位故人,代我问候,告诉他段某一路平安。”岳中影道:“晚辈遵命。”说着转身下山。 下得山来,忽然听段思平远远叫道:“此去西行,不知何日能见,段某虽不才,小兄弟以前辈尊之,莫非段某尚不足小兄弟结jiāo乎?”岳中影微一沉吟,回身高声道:“段大哥既然抬举小弟,小弟岂敢有所推辞,只是多有僭越了。” 远远听得段思平一声长笑,道:“小兄弟,后会有期。”声音渐杳。岳中影笑笑,转身而行。 第四回 岂容竖子威迫之(一) [本章字数:348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4 12:10:43.0] ---------------------------------------------------- 岳中影辞别段思平,下得山来,只见四下里皆是丛林密布,道路全无,心道:“只听罗少掌柜曾言阳且些城乃是在西边,我只先向西而行便是了,那边汉人极多,自然能够打听得到。”心念至此,便也不再专门寻路,只是一路向西穿林而行。 此时,东方渐白,丛林中一片云深雾黯,散出一股腐臭之气来。岳中影心道:“莫非此中便是罗兄所言的障dú的,此时三月天气,那当是桃花障了,可也不见的有何凶险之处。”他这几日同罗寅一起,虽常听南疆烟障之dú厉害无比,却也并未曾亲历,便觉得罗寅有些言过其实,对面前的烟雾便也不甚在意,向丛林中自顾的走去。 这林海极大,岳中影随意穿行,眼见着便可穿林而出,却随便转个小弯,便又是一片极大的树林,遮挡住了前面的路。岳中影心中微动,心道:“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嘿嘿,若换作总为丛林能蔽路,那可便合现在的情景了。”又想“此番南疆亦算不得白跑一趟,至少认识了段大哥这样的英雄。蜀中人尽言南诏荒蛮未曾开化,当真是虚妄之极。” 突然想起前几日在关口遇见的乌蒙部姑娘,心中不禁一dàng,自怀中取出那块丝娟帕,赏玩半日,心道:“这些南诏女子真怪,中原女子那有如此不守礼法的。”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却又隐隐觉得:“不守礼法有什么不好,不更别有一番情致。” 如此胡思乱想,千头万绪,不一而足,不觉得已经走出十余里。此时朝阳亦高高升起,林中去雾也似散云许多,岳中影暗暗盘算:“倒不如转向北走,自可寻到胡管家他们,一起结伴而行,那不好得多,强如这般孤独一人在林海中穿行,让人胸闷头痛,好不舒服。”想到此处,心中凛然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感觉胸闷,可昨天并未受什么伤啊。”急忙暗自运气,却觉得胸腹间毫无知觉,一口真气竟然提不上来。 岳中影心中大惊:“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举手看时,只见手臂上斑斑驳驳,满是暗点,正看时,只见一只小蚊蝇正爬在他手臂上吸血,而他却一点感觉没有。岳中影惊道:“有dú。”一掌拍死那蚊蝇,却见蚊蝇叮过的地方,渐渐肿起,变成一个暗红色的斑点。 岳中影心中一时悔恨jiāo加,悔不该忽视罗寅之言,太轻视这障dú,又不知这障dúdúxìng究竟如何,因而一敢再走,忙席地而坐,运功驱dú。然而这dú却极是怪异,只盏茶功夫,那麻木之感便顺着任脉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等穴一线而下,渐渐侵入气海,岳中影心中惊道:“若任由其顺任脉而下,即便不死,那我这一身功夫岂不是废了。”当下只得急急运功,将一身内功尽集于任脉,自“中极”穴向上逆冲,要将这麻木之感止住。过得半晌,只觉“关元”、“石门”两穴已通,而气海穴似也有微热之意,他知道运功已有效果,心中紧张之意稍歇,全力施为,不多时,yīnjiāo、神阙等穴也渐有热感。饶是如此,待华盖、璇玑诸穴尽皆通畅时,也已耗了一个多时辰。岳中影站起身来,虽觉得体内dúxìng并未尽除,便料无甚大碍,只需找家yào店,配些yào,自然可以祛除。只是这一个时辰的运功,只累的他头晕脑涨,浑身燥热不已。 “唉,若是那坛酒没喝完那该多好。”口干舌燥的岳中影自语道,昨天走的急,没来得及备水。转着看看出林中时,此时,日已甚高,林中雾气也渐渐散去,便是那些小dú蝇,此时似乎也不见踪迹,岳中影心道:“罗寅曾言,这障气暮时起,晨时浓,午时消,果然不假,怪不得昨晚段大哥要咱俩在山顶过夜,嘿嘿,只可惜我却大意了。”心里想着,浑身燥热之意却越是浓烈,岳中影知道这是余dú未尽之像,当下便加急赶路。 约略奔出五六里地,只觉得那头脑热涨,直要人晕死过去。正行着,忽见隐约传来一阵叮咚之声,岳中影心中大喜,知道定是泉水之声,便忙循声过去,走了七八丈远近,便见那山涧树木掩映处,一股泉水缓缓流出,在数丈外汇成一个小池。 此时岳中影燥热难当,便也顾不得了,一头扑进池中,将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顿时一阵清凉自头顶倏然传遍全身,说不出的通泰舒服。岳中影浸了半刻,直到觉得室息,方自探出身子。休息半响,掬水而喝,复又浸入水中,如此三四次,只觉得炽热尽褪,方始起身。 转身刚要赶路,只见那小池四周零散布了许多鸟兽的尸体,大半都已腐烂,。岳中影略感奇怪:这里哪有这么多鸟兽尸体,我刚才怎么没看见。想到此,心中突然一阵惊惧:“不好,水里有dú。这些鸟兽便是中dú而死。”想到此,岳中影心里已然凉透,方才运功驱dú,全身功力几乎耗尽,此时又中dú,那是再也没法子运功驱dú了。 这水中之dú当是厉害,不过片刻,岳中影已感觉腹内隐隐一阵痛楚,那痛楚迅速清晰,变成剧烈的痛。岳中影虽知无法运功驱dú,又岂甘心,当下只得强行运气。却不料那气息一窒,脑中一阵空白,晕死过去。 “这便是yīn曹地府吗?”感到四下里漆黑一片,岳中影醒来后,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应当死了才是。然而,稍一定神,便可看见苍穹中的一片星光,岳中影马上便否定的自己的推测,“看来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默默运气,才发现自己气息畅通,身上所种的d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心里稍有些惊异了:“莫非我并没有中dú?不可能,那水中之dú极是厉害,莫非是有人救了自己?”想到此,岳中影心中一动,翻坐了起来,心中却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自己所处之地,竟然是一个大笼子里面,笼内隐隐一股腥臊之气。岳中影靠近笼边,细摸那栅栏,却全是精刚所铸。看来这笼子应当是用来关禽兽之用的,然而自己因何故却被关在了这里呢?岳中影忙查看自身之物,只不不但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己的佩剑消失不见,就是南思昭的那幅画也是踪迹全无,而随身的银钱等物,却安然无恙,看来关押自己的人,定然是认识自己了。再看看周围,却似乎是一片村寨,寨子里零零星星还有灯光透出,自己似是在寨子的中心,旁边是个大大高台,看不清上面的东西。旁边却一排六七个铁笼,最边上的一个里面,豁然是一头黑熊,正看着自己,发出一阵呜呜的低鸣声。 “是谁救了我,莫不是那个什么杨仁远?不会,绝对不会,如若是他断不会为我解dú的,然而那会是谁呢,救了我,却又将我关在这笼子之中。”正苦思无果,答案却自己来了,因为他分明听到有人走了过来,接着便听一声大笑:“哈哈哈,岳少侠,你终于醒了!”。 “原来是玉虚道长,”来人的声音虽不算熟悉,但岳中影还是听出了来人是谁,因而虽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淡淡而笑,“莫非是道长救了岳某的xìng命?” 玉虚走上近前,道:“哦,少侠的dú当真都解了,嘿嘿,达依解dú的本事果然了得。”原来是个叫什么达依的救了自己,岳中影心中稍平。 玉虚见岳中影并不答话,笑道:“岳少侠,想不到咱们这么快便又见面了,怎么,看样子岳少侠当真是不想见到我啊。” 岳中影微微一笑,看看铁笼,道:“在这里见面,岳某想笑,怕也笑不起来吧。”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玉虚摊手道,“岳少侠一身武功卓绝,寻常居处,又怎么能留得住阁下呢?” 岳中影并不答话,起身而立,那笼子甚大,居然还能容岳中影来回踱步。岳中影随走几步,回头道:“道长,这是何所在?”玉虚不知他是何意思,倒也不必隐瞒,笑道:“只是个寻常村寨而已,贫道南诏人,自幼在此长大,所以自蜀中来后,便在此处落脚。” 听他并不隐瞒,岳中影先是一怔,随即释然,段思平既然识破他身份,自然会告诉自己,只听玉虚长叹一声,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嘿嘿,想不到数十年漂泊,居然还有重归故里的机会。” 岳中影见他言语颇有萧疏之意,心中亦是微叹,口中却道:“道长今晚前来,不会是为抒这离乡方情的吧!” 玉虚一愣,随即深吸一口气,将方才的黍离之悲渐渐敛去,道:“少侠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贫道也不绕围子。岳少侠,据传当日舜化成殿下遭蜀人伤害,临终之时,唯有少侠一人陪同身边,此事当真?” “遭蜀人之害?道长不知是据何人所传。”岳中影冷笑道,“当**迫殿下的,除了蜀中雅王属下外,其于诸人皆是南诏人,且殿下最终亦是自杀,何云为蜀人所伤害?” 玉虚语塞,半日方道:“传言或有出入,然舜化成殿下临死时,岳少侠陪同身边总不会错吧?”岳中影冷冷道:“那便如何?” “岳少侠,想必段思平已将贫道身份告知少侠了吧?”见岳中影并不回答,玉虚亦不追问,只是自顾道:“贫道既是南诏王族一脉,自然有恢复南诏基业之责。舜化成殿下变身在外,忍辱负重,现终遭不测,当有遗言于蒙氏,少侠是舜化成殿下逝世时唯一陪同之人,殿下遗言,自然托少侠转达,不知岳少侠可否见告!” 岳中影道:“不错,当日舜化成殿下临终时确有遗言,然而并不是留给道长的。” “那是留给谁的?” “无可奉告。” “你……”玉虚铁青了脸,强将一股怒火压下,许久,方道“岳少侠目前处境,最好想清楚,贫道给岳少侠三日期限,希望三天后岳少侠所言会令贫道满意,否则的话,只好送岳少侠上祭台,为达依寨主的女儿做yào引了。” 岳中影轻轻一笑,道:“随便。”玉虚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而去。 第四回 岂容竖子威迫之(二) [本章字数:322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4 18:28:45.0] ---------------------------------------------------- 岳中影轻轻一笑,道:“随便。”玉虚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而去。 岳中影看他离去,随口道:“yào引?那是什么。达依寨主又是谁,她女儿自病了?得了什么病,还要用人来做yào引?”摇摇头,和衣躺下。此时虽三月时节,这里却甚是温暖。岳中影仰首看天,见繁星点点,道:“还有三天时间,那便不用急,先睡一觉再说”。想着,渐渐入梦。 正觉得睡得香甜,耳边传来一阵阵清亮的歌声。岳中影睁开眼,只见天边一片亮色。村寨四顾,此起彼伏,歌声不绝,却是男女皆有。岳中影细细的听取,却一句也听不懂,心想自然定是南诏语言了,心下暗暗道:“那罗少掌柜曾言南诏白蛮人最喜欢以歌定情,莫非这个寨子便是白蛮村寨。”然而听那歌声,虽不知歌中何意,却也听得出歌声深厚尖利高吭皆有,其中不乏苍老之声,自然不是什么定情的歌了,想是正在早起劳作吧。 岳中影微叹口气,这些村寨诸人皆是与世无争,所以才能活的这般快活无忧,却不知玉虚诸道的到来,不自然间自也将世间的权位名利争斗带到了这里。岳中影双臂为枕,向那高台上看去,只见台上建了丈余高的牌坊,然制式形状却又与中原大不相同,中间设了供案,想来昨夜玉虚所言祭台便是此处了。 正想着,祭台的一侧传来一阵脚步声,岳中影微一侧头,见正是玉虚诸道,陪同一位老者向这边走来,那老者一身打扮颇与格昭仁相像,只是头上顶一个如鹿角一般的饰物,不知是何用意。 那老者走至笼边,见笼中人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却不见半分惊恐或是恼怒之意,反倒眼角处似乎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不由得露出惊异之色。转首向玉虚低低说了几句,却并非汉人之语。玉虚便也以相同之语回答几句,方向岳中影道:“岳少侠,贫道来向你介绍,这位便是这个寨子的达依寨主,少侠的dú便是达依寨主解的。” 岳中影“哦”了一声,缓缓坐起身来,细看那达依寨主。岳中影此番南来,见南诏诸人身材较中原北方之人稍短,而这达依寨主身形却甚是伟岸,直高过玉虚一个头,虽然容貌甚是苍老,然却也隐隐有种不怒自威之感。当下,向玉虚道长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在下倒还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这位寨主,虽解了在下之dú,也不过是让在下多活三天而已,道长,你说呢。” 玉虚一愣,不妨他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且言语平静,不带丝毫情绪,愣了半响,方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少侠难道当真视生死为无物。”然后转身向达依咕噜几句。 那达依听了,脸上显出惊奇之色,向岳中影竖起大拇指,叽叽咕咕一大段,显然有称赞之意。 果然,玉虚译道:“寨主很敬佩你的胆量,若不是为了寨主女儿的命,他一定把你当贵客款待。”岳中影笑道:“拿岳某祭神便可救了寨主女儿的命?这法子怕是道长您想的吧?” 玉虚笑道:“自然,不过究竟如何决择,那还是取决于少侠您了。”说首便再向那寨主低言几句,那寨主似乎有些犹豫,然而终究还是点点头,向身后的随从吩咐几句,转身去了。玉虚却一动不动,看着岳中影。 岳中影伸伸懒腰,长长舒一口气,向玉虚道:“道长,岳某便是要死,怕也不应当做饿死鬼吧。再说了,还有三天岳某才上祭台,道长不怕饿瘦了岳某,影响疗效?” “岳少侠但请放心”,玉虚见岳中影谈笑自若,视xìng命如无物,虽然面上恼怒,却也暗暗有些敬服,“寨主已经命人去准备食物,要敬献给神灵的礼物,是决不会有分差池。至于寨主女儿的病,倒不劳少侠忧心,无论少侠如何,都不至影响至治病的。”言毕,盯着岳中影。 岳中影却仍是一幅蛮不在乎的神情,笑道:“怪不得如此,看来寨主女儿得什么病,道长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喽。”玉虚笑道:“那是自然,贫道青城修道二十余年,虽练丹不成,但岐黄之术,还说得过去。因而,贫道所言,少侠生死自在少侠决择。” “呵呵,道长果然高明”,岳中影依旧不紧不慢道:“不知道长到底想要知道什么,说实在的,舜化成殿下的遗言,岳某想不出对道长的兴复大业有何帮助?” 玉虚听岳中影言语中略有松动,以为他已经有些动心,便忙道:“或许殿下临终遗言另有他意,但少侠既然和殿下相jiāo,与贫道所关心之事,自然知晓,不然少侠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南诏了不是?” 岳中影笑道:“是吗,却不知道长到底想知道什么?” 玉虚拂然不悦道:“你何必跟我装傻,明知故问?”看着岳中影依旧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玉虚不自觉的又将逆上胸口的那股气压了下去,出一口冷气尽量平稳的说道:“盛传当年南诏国破时,诏王舜化贞将皇宫珍宝尽数秘藏,知此秘密的,只有王族亲近数人,而国破后,这数人尽被杀于五华楼下,而唯一逃脱的,便是舜化成殿下。殿下脱逃后,坚持不懈的招徕旧部,意yù复国,最终败逃在外,不知所踪。而那批宝藏的下落,便也无人知晓了。” 岳中影截口道:“然而却没料道,此事过了三十年,终有人发现了大蜀国的礼部员外郎便是南诏王子舜化成,然后各方闻风而动,便是修道多年的玉虚zhēn rén,也禁不住动了凡心!” 玉虚不理会岳中影话中的揶揄之意,正色道:“贫道蒙氏之后,自当以复国为任,蛰伏青城山二十余年,便为等待时机。方今南诏内乱不断,正是复国良机,贫道岂能错失。” 岳中影摇摇头,同情道:“报歉,道长,只怕在下帮不了您什么忙。” 玉虚冷笑道:“舜化成殿下一死,少侠便急急赶赴南诏,所谓何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纵然不肯承认,也不过此地无银罢了?” 岳中影眼中精光一盛,喝道:“你说什么?”玉虚冷笑一声,并不出答话。 岳中影本来心怒意大起,忽然想起出家时所言,南思昭曾道:“此去南诏,只怕累你祸连不断,不如不去也罢。”心中渐渐平复下来,暗想:南大哥虽然托我南来,却也知道我若来南诏,必然引他人怀疑,引来杀身之祸。我当时却未细想,却原来如此。想到此,岳中影淡然道:“随你怎么想罢了,岳某此心,苍天可鉴。”说着,斜斜躺下,目光远转。 玉虚道:“设若你不为财宝而来,那为何故?” 岳中影头也不回,冷声道:“在你心中,只有钱财权位,如此而言,这南诏国不复也罢。” 玉虚一呆,不知他此话何意,半晌,方道:“贫道修道数十年,惯阅人世,慷慨赴死者多,从容就义者鲜,俗世虽苦,总有可留恋处,还有两日时光,希望少侠细细思量,贫道等了二十多年,也不在乎这两日时光。”看着岳中影一动不动,玉虚稍稍叹息,转身而去。 岳中影听着玉虚渐渐走远,心中亦是暗算叹息:“这俗世间当真还有让自己可留恋之处吗?”暗暗地觉得,也当真是生无可恋,然而自己承诺南大哥之事,尚未能兑现,自然不可轻易就死,想到此,他缓缓起身,默运玄功,暗察四下里并无人监视,便转身细细察看那铁笼。 铁笼四周铁柱皆是精钢所铸,那笼底却是一声极大的巨石。奇怪的是笼子却没有进出之门。 “奇怪,他们是怎么把我弄进来的呢?莫不是现铸的不成。”岳中影自言自语道。伸手挨个摇那铁栏,却觉根根皆钉进巨石之中,纹丝不动。抬头仰望笼顶,半晌,方笑道:“原来是在这里。”轻轻一跃,攀上笼顶,,却见那笼顶并非和铁笼铸成一体,而是个大盖,四下里都上了大锁。 这可难了,要想出去,就必须得将那几把大锁尽皆弄断才行。“若是能弄柄剑来那就好了,唉,看来在劫难逃啊。”这样想着,沮丧的跃下。 这时,远远的过来两人,手中提了一个大竹篮,只走到岳中影丈余之外,便犹豫不定,眼中满是惧意。岳中影觉得奇怪,笑道:“你们送吃的给我吗?我正饿着呢,快拿来?”说着,做个伸手的姿势。 那两人却是大惊,急向后退出几步,见无甚异样,方始停住脚。相对看了一眼,一人便点点头,向里面跑去。 岳中影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心中一忖,怀疑道:“莫非……”莫非什么,他也说不上来,想要开口寻问,忽然想起他们听不懂汉话,只得作罢。 便此时,方才那跑走之人复又返回来,手中却拿着一个长长的竹杆,将那竹篮放在竹杆一端,远远的递了过来。 岳中影摇头暗道:“看来是玉虚道长故弄玄虚,怕有人放我出去,便将我大肆渲染吧。”想着,接过了那竹篮,打开看时,不禁满意的点点头:“看来玉虚说的不错,达依寨主还真不敢饿坏了神灵的礼物,不仅有ròu,居然还有一壶酒,哈哈。”也不疑心食物有何异常,抓起一声ròu塞进嘴里。 “嗯,不错,味道着实不错。”虽然岳中影知道那两的听不懂他说什么,还是禁不住的夸奖。 第四回 岂容竖子威迫之(三) [本章字数:341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5 12:24:06.0] ---------------------------------------------------- 那两人则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岳中影,戒备之意似乎也减却许多。一时岳中影吃饱喝足,随手将竹篮扔在一边,伸个懒腰。那两人见人,想上前取回竹篮,却又不敢。岳中影心中暗笑,抓起那竹篮,却轻轻向二人抛去。那二人大喜,忙上前伸手来接,不料眼见那竹篮明明已到手边,却突然下坠。两人急忙去抢,顿时蓬得一声,撞在一起,而那竹篮也摔在了地上,将酒壶摔个粉碎。那两人大惊,犹如见鬼一般,抓起竹篮,连滚带爬的去了。 岳中影见那二人的窘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下,我可一定非妖即怪了。” 一阵清风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带过阵阵花香,却被这笼中腥臊之气搅乱,不堪一闻。岳中影百无聊赖,见边上笼中那熊睡的正香,心中暗有些不忿:“咱俩要同时上祭台,算是同病相怜,凭什么你就能睡的那么香甜。”想到此处,便俯身捡起一小块石子,双指一弹,直shè向那熊。 那黑熊睡的正香,冷不防屁股上一阵剧痛,惊惧之下,蓦地发出一声巨吼,跳将起来。黑熊本就笨拙,这剧痛之下的一跳,更如一口大铁黑锅,猛然被人打翻一样,岳中影看的有趣,“嘿”的一声,笑出声来。 那熊听到笑声,猛然转过声来,死死盯着岳中影,眼中露出凶光,似是在问:“是不是你打我的?”岳中影伸手一招,笑道:“嘿嘿嘿,就是我打你,熊怎么样。”说着,又是一块石子弹出,正中那熊肚子。黑熊顿时大怒,噢的一声吼叫,呲牙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举起那熊掌使劲拍着铁栏,看那架式,自是恨不能一掌拍死岳中影。 岳中影怒道:“嚎什么嚎,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我就打你,看你能怎么样。”说着,一声石子正中那熊獠牙。岳中影满意为这一击之力定能将黑熊獠牙打落,岂料那黑熊只是猛然一缩,接着便更加疯狂的拍着那铁栏杆山响,只是那栏杆铸得极牢,这巨熊虽然神力,也只撼得那铁笼微微晃动而已。 岳中影笑道:“死熊样,不就打你两下吗,你都快死了,还凶那么凶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出来呀 ,哼哼。”说着转过了身。那熊见他转身不理自己,心中怒意更甚,拍那栏杆声音更响。 岳中影回过头来刚要再骂,却听一人道:“公子好兴致啊。”语音甚是轻柔。岳中影愕然回头,见那祭台边转过一位女子,微笑着向她走来。 方才岳中影虽然隐隐听到有轻柔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却并不理睬,没想到来人居然能说汉话,还略带些江南口音,不由得有些惊讶,见那女子形容,却同当日在关前相遇的姑娘打扮相仿,只是步履较弱,眉宇之间暗意甚浓,显是有不足之症。 “莫非这便是那寨主的女儿”,岳中影心中暗道,见那姑娘只在丈余外站立,虽然脸上含笑,却也多有疑忌之意,突然想起玉虚之言,笑了笑,道:“等死之人,既知必死,自然要多寻些乐事,时不我待吗。姑娘前来,是验验您的yào引吗?呵呵呵,放心,有玉虚道长在,yào效自然不差。” “公子倒是风趣的很。” 那姑娘点点头,却又微一皱道:“公子。在汉家医道中当真有以人作yào引的吗?” 岳中影嘻嘻一笑,道:“既然玉虚道长如此说,那自然是有的了,姑娘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姑娘踌躇道:“可是,以人命作引,便是能够治病,那也是万不可取的,圣人不是说,始作踊者,其无后乎。此等之事,如我们蛮夷之地,亦甚少见,.难道汉人中还存在吗?” 岳中影听那姑娘居然知道圣人之语,倒觉得有些意外,端坐起来,正正衣,看着那祭台,道:“以人做yào引之说,在下在中原时还从听说过,便是在南诏,也只是听说而已,此处不是建有祭台么?。” 那姑娘眉尖一蹙,道:“可是……以人为祭之说,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过,别处也许有,但我们这里,自从汉相诸葛亮南征时,以猪羊ròu代替人祭后,都渐渐停了,每年祭神时,也只是祭以三牲或野兽。” 岳中影道:“原来如此,那么,经在下为yào引也只是别人,哦不,应当是玉虚道长的主意了?” “嗯”那姑娘点点头,道:“玉虚道长前些日便来了寨中,听我爹爹说,玉虚道长是得道的神仙,可我就是不明白,神仙怎么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呢?” “神仙”,岳中影不禁笑出声来,“莫非老寨主见过玉虚道长施展仙术不成?” 那姑娘肯定的点点头,道:“是啊,我们大家都是亲眼见到的,达拉支大哥,嗯,他是我们寨里最好的猎手,前些日子带了一群人去猎熊,呶,就是那只……”那姑娘指着旁边笼子里的黑熊。 那黑熊见有人指它,刚平静下了的心情又翻出一股怒意,低吼一声,猛然窜起来,狠狠的拍几下铁栏杆。那姑娘心里一惊,本能的向后一缩,许是突然了一些,只觉的头一晕,差点向后跌倒。 岳中影忙道:“小心。”急忙要上前去扶,到被铁笼所困,只得苦笑一下,复又坐了下来。 那姑娘定了定神,略带歉意的笑笑,道:“多谢公子关心,不妨事的。”抬头见岳中影一直盯着她看,脸色一红,复又低下了头。 岳中影道:“姑娘的病……”略微一顿,方又道:“姑娘的病怕是气血过亏所致吧?如果姑娘信任在下,可否走近些,在下或许能略帮一些忙。”他知道那姑娘定然对自己有些防备,自然不敢走近,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是么?”那姑娘抬起头来,疑惑的望着岳中影,踌躇片刻,仿佛下定决心似的,缓缓走近。 岳中影道:“要烦借姑娘手一看。”那姑娘点点头,轻轻伸出右手来。 岳中影伸出手来,轻按那姑娘脉门,只觉柔滑的肌肤甚是冰凉,便笑道:“姑娘如此信任,不怕在下心存歹意吗?”那姑娘略微一怔,却又笑了起来,道:“方才我看你以石打熊,这等本事,只怕不差于玉虚道长吧!要是想伤我,便是再隔几丈,也是轻而易举。” “哦,姑娘也懂武功”,岳中影笑道:“玉虚道长是神仙,在下如何能比得上。” 那姑娘也笑道:“是不是神仙我也不知道,不过玉虚道长确实是有些异能的。”岳中影笑道:“是么,哦对,方才姑娘说达、达,猎熊的时候,出什么么事了?” 那姑娘道:“是达拉乌,我们寨了里最好的猎手。可是在猎熊的时候却出事了。听他们说,达拉乌在跟熊搏斗的时候,不小心给黑熊打了一掌,当场便晕了过去。那黑熊抓起达拉乌,便要将他撕成两半,便这个时候,一个人影从天而降,长啸一声,真奔黑熊。那便是玉虚道长了,那熊便丢下达乌拉,冲向玉虚道长。但谁也没看清楚玉虚道长是怎么出手的,那熊只是尖叫着逃开,然而只逃天几步,便蓬得一声倒了下去。大家便都以为玉虚道长是神仙了。” 岳中影放开了手,微一闭眼,暗想玉虚武功路数,却也想不清是用什么手法,能将一头大黑熊轻易的打晕,想了半日,终不得要领,便睁天眼,笑道:“姑娘以为如何,玉虚道长真是神仙?” 那姑娘微微笑道:“公子做不到吗?”岳中影笑着摇头。 “那为什么玉虚道长会对公子如此忌惮?” 那姑娘疑惑道,“昨天,达乌拉去dú泉取水,发现你被中了dú泉的dú,便把你背了回来,我爹爹给你服了yào,便在这时,玉虚道长同他的几个师弟们碰巧回村,见到你,当真是又喜又惊,又怕你醒过来,便说这几天出门寻找给我治病的yào引,毫无结果,结果……”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看看岳中影,没有再说下去。 岳中影笑道:“结果,这yào引便由我来担当了!” 那姑娘也是一笑,道:“是啊,起初我爹爹也不相信,但玉虚道长只轻轻在你胸口一按,你全身便一片殷红,像是要渗出血来。玉虚道长说那是因为您有七窍之心,我爹爹也就信了,可是我听说汉人中,只有圣人才有七窍之心,而我觉得,觉得……”看了岳中影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岳中影嘿嘿一笑,道:“姑娘怎么看,都觉得在下是个凡夫俗子,断然没有圣人的可能。”那姑娘抿嘴一笑,方要说话,却只是身子一晃,随即稳住。岳中影见状,轻轻举起手,在那姑娘额前寸许处停住。那姑娘便觉得一阵轻凉之意,自额头往下,缓缓注入体内,片刻间神清气爽,再无方才的头晕窒息之感。 岳中影轻轻移开手,道:“姑娘感觉如何?”那姑娘微一颔首,道:“多谢公子。我怕是要先回去了,失陪。”岳中影笑道:“姑娘请自便。”姑娘点点头,转身yù走。 岳中影看她离开,忽又道:“姑娘留步。”那姑娘回头,愕然道:“怎么?”岳中影顿了一顿,方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那姑娘一笑,道:“叫我子矜吗?”岳中影一愣,道:“青青子矜,悠悠我心。姑娘的汉学果然渊博。”那姑娘笑道:“公子过奖,我娘是汉人。”岳中影点点头,那姑娘道:“再见。”说着转身便回。 岳中影见子矜缓缓远去,突然想道:“唉哟,方才为她把脉,却忘了告诉她病因,只要等下次再告诉她吧。”心想这她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气血亏虚而已,只是久病不治,越发掏空了身子,这玉虚却别有用心,杜撰出什么以七窍之心做yào引之说,嘿嘿。 然而,说来奇怪,岳中影一直等子矜姑娘再来,然一连两日,却不见他踪影,其间也只是玉虚每日价软硬兼施逼问而已。转眼,三日之期已满,到傍晚时,便见有寨中人在那祭台下堆起大堆的木柴来。 第四回 岂容竖子威迫之(四) [本章字数:441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6 11:15:19.0] ---------------------------------------------------- 此下变起鹘兔,众人俱是一惊。岳中影亦急急摆脱众道,一剑追剌玉虚,此乃围魏救赵之举,玉虚这一剑自可伤到子矜,但万难夺过岳中影身后之剑。然岳中影身后,却又是六道追南而至,若岳中影伤及玉虚,自也难逃身后六道之剑。 便此时,玉虚半空中突然一扭身,竟然硬生生转过身来,满脸狞笑,一道寒光自他肋下shè出。岳中影全力追剌玉虚,岂料道玉虚这一剑只是诱他上当,却不知他暗使jiān计,这下变起突然,岳中影只得尽力侧身,只觉得左肩一麻,真气突滞,整个人便自半空中跌下,而他身下,却正是那堆熊熊大火。地上人群见眼见他便要给大火烧死,不由发出一阵惊呼。 众人惊呼之中,岳中影长剑忽向下点,只觉那热浪呼啸着,向自已卷来。然而,只是这长剑一点,岳中影虽衣衫尽燃,整个人却借这一点之力,突向上跃起,长剑带起一片光星,直冲向身后追击的六道。那六道慌忙闪避,追剌之围便解。 岳中影身在半空,蓦也一转,已将那燃烧的长袍扯下。而此时,玉虚悄无身息的接近,倏的一剑,穿过燃烧的长袍,直剌入岳中影小腹。岳中影急忙之下,急急心腹,虽躲过裂腹之虞,却终被玉虚剌进寸许。 岳中影长剑一绕,将那火袍罩向玉虚,乘玉虚闪避之机,身子一转,跃过那祭台,穿入黑暗之中。玉虚大喝一声:“他想逃跑,快追。”众道齐应一身,急急追出。 玉虚一马当先,如疾风一般,不多时,便已追出十余里地,却仍不见岳中影的影子,不由得驻足暗道:“他既中了我的追魂针,绝不会走远,怎么追出这么远还不见人影。”正想着,远远两道人影飞驰而至,却是师弟玉清、玉真,不多时,玉拙、玉音、玉明诸道亦随后而至。玉虚追敌不着,甚是泄气,随口道:“七师弟呢?”玉拙道:“七师弟想是在后面还没上来呢,大师兄你知道,七师弟轻功差一些……” “不好”,玉悚然而惊,“怕是中敌人之计了,快回去。”说着,急向回奔。众师弟不知何故,只好紧随玉虚回驰。 正在急驰,忽听远远有人叫道:“大师兄,大师兄。”玉虚急止步,向那发声处寻去,只见小师弟玉明躺在一片草丛中,却见道袍已经被人剥去,只穿着一身内衣。 原来,岳中影翻身外遁,只觉得自己左肩处一阵麻痒,并不觉得痛,便知道暗器有dú,便忙拨出dú针,封住左肩诸穴,以防针dú扩散,心中暗骂道:“玉虎贼道,貌似光明正大,没想到也是个宵小之徒,居然在暗器上用dú,当真不要脸之极。”心中这样想着,却是无用,况且小腹处又受了剑伤,虽算不上重,但流血若多,终究有碍,此时重伤之下,绝难逃过玉虚诸道追杀,当下咬咬牙,并不急着远遁,只一出寨,便立即觅个隐蔽出藏了起来。然后便见玉虚诸道相继追出。玉虚内力深厚,迅如闪电,其余诸道亦步履迅捷,却都是向前急追,并无一人查看周遭情形。 岳中影暗暗冷笑:“玉虚虽然武功高深,脑筋却不见得聪明,凭他还想兴复什么南诏故国,简直是痴人说梦。”忽见群道中,有一人脚下似乎稍有些凝滞,不过几个纵跃间,便已经有落后众人迹象。岳中影心念一动,施展轻功,暗暗跟上。他轻功高过群道甚多,不多时,便已接近落后的道士,岳中影记得那道士似乎法号玉明,然而却笨而不明,浑不知身后有人跟踪。 岳中影见玉明落后众道已有七八丈远近,当下俯身捡起一粒碎石,轻轻一弹,正中玉明后颈。玉明忽觉后颈微痛,倏然止步回身,只见一道剑光已经罩向自己,接着手腕一痛,长剑落地。 玉明大惊,便要出声呼救。岳中影岂容他叫出声来,长剑幻化无数剑花,挟着一股极强的劲风,将玉明罩在其中。玉明只觉一股劲风袭来,胸口一阵窒闷,那呼救声便被中途压下。急忙要闪躲时,那里还能来得及,勉力腾挪两三下,便见岳中影剑光一收,右脚猛然踢出,正中玉明胸口璇玑穴。玉明甚至来不及哼一声,便已经跌倒在地。 岳中影在玉明怀中一摸,果见怀中装有三四个瓷瓶,此时也来不及分辨哪一个是解yào,只能全部拿走,刚要往怀中揣,却忽然想起自已衣衫已被烧了,急忙看腰间那画时,却见只是画轴稍有烟薰之色,料无大碍,当即向玉明笑道:“大师,不好意思,借您道袍穿穿,改日还你。”也不管玉明是否答应,伸手便剥。玉明心中怒急,却不敢说出话来。 岳中影自知不可久留,剥了衣衫,却来不及穿,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直掠出七八里地,见无人追来,方始放松脚步,此时也分不清方位,只看着夜空的星星,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稀是向西而行。此是只觉得的肩上麻痒之感似不断扩大,知道是因用功太过,dúxìng渐已突破被封闭的穴道之故,当下不敢施展轻功,只得缓缓向一边一座小山走去。 上得山来,只觉轻风习习,全无山下瘴dú腐臭之气,当下寻了个平坦处坐了下来,将从玉明身上搜来的yào瓶拿出来,各自闻闻,辩明yàoxìng,将解yào服了下去,接着,撕下那道袍下摆,将自已小腹裹起来,幸而玉明那几瓶yào中居然有一瓶正是治疗外伤之用,敷在伤口上,那伤自也无甚大碍。 此时,料想玉虚诸人也万难找到自己,因而便放松了警惕,扬扬手中长剑,方才情急夺剑,也顾不得把玩,此时看时,见那剑甚是古朴,剑身通体蚴黑,乍一看,与寻常钢剑无二,然凑近剑身,便可感觉那剑上隐隐透出一丝清冷,然却与寻常剑之清冷不同,不带丝毫杀气,便似此剑自铸成以来,竟未曾沾血一般。那剑柄护手处,弯弯扭扭一行小字,非篆非楷,想是南诏文字。细细看时,只见那护手处皆以晶莹玉石镶嵌,以指触摸,温润清凉。岳中影见此剑如此贵重,想来定是那寨中之宝,却不料给自己夺了来,暗忖着若有机会,该当还回才是,毕竟子矜于自己尚有救命之恩。 这样想着,渐觉得腹内缓缓升起一股暖意,岳中影知是解yàoyào力已发之故,当即盘膝而坐,默默吐纳,运起内力,将那股缓意引向左肩伤处,便觉那麻木处渐感觉。心知yào效对症,当即加速运功,以解其dú。 待那dú完全解除时,天以大亮。岳中影放眼四周,只见仍然雾气弥漫,便不敢擅自再走,待那雾气随着太阳渐升,渐渐散去,方始提了那长剑,走下小山,仍向西行。 岳中影低头看看身上的道袍,暗道:“这般道不道俗不俗的模样,若别人见了,岂不笑死。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难保不被那几个臭道士发现,不如换成南诏人的打扮,那样行事便方便许多了。”然而这密林之中,人迹罕至,别说更换装束,便是寻些食物,那也是万难之事。虽然小腹伤势渐已无碍,但整夜劳顿,腹中却是甚感饿难忍。 这样想着,翻过一道山梁,忽然眼前豁然阔,岳中影禁不住一声尖叫。 那山梁之外,竟然是另一番的景色:南北高山相夹间,目光所及,乃是数里宽窄如碧玉一般的平川,直直通向无尽的天际。一条小河,顺着碧玉带蜿蜒着伸向远处。河的两岸,便是一片一片的水田,田间男男女女相杂,弯身劳作水田之外,裁满了各色果树,此时正是暮春时节,千树花开,远远望去,犹如人间仙境,恍若世外桃园。 岳中影只觉得神思顿然间清爽,不自觉的奔下山来,直冲进那树林之中,只见林中蜂团蝶阵,忙忙碌碌,好不热闹。岳中影左右张望,却见那些树上所开之花,皆是自己平生曾见过,非梨非桃、非李非杏,然而香气馥郁,却绝不亚于桃李。录即放缓脚步而行,边走边赏。走出里许,忽看到靠近水田的一棵树上,挂着一件黑色衣衫。水田间,一名青年男子,光了膀子,正在弯腰专心chā秧。 岳中影想起那段思平在弥鹿寨中偷酒偷ròu之事,心中一动:“不如学学段大哥?”心中这样想着,却又犹豫不决:“那不是跟盗贼无异?”虽然对段思平所为并无甚恶感,相反,倒有些佩服他的来去无忌,不拘小节,然轮到自己身上,却又甚感不妥。 想了半日,突道:“不如给他留些银两,算是向他买的,这样岂不是两全齐美?”暗觉注意不错,便蹑手蹑脚向那树下蹭近,斜眼偷看那男子,并未发觉,当即悄悄用剑尖挑下那衣衫。忽见树根底下,一个陶罐。罐口虽封,却依旧透出一丝淡淡的饭香。岳中影暗咽口水,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一并买来算了”。想着,便伸手去抓那陶罐。 便在此时,忽然树林不远处有人突然高声道“唉----”岳中影心中大惊:“遭糕,被人发现了。”急忙顺手抄起那罐,“噌”的一声,跃上树稍,向前逃开,直奔出十余丈远,言始下地。 却听那“唉”声悠然深长,声音清脆甜亮,却是有人在树林中唱起歌来。岳中影心下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做贼者必然心虚,自已武功高强,临死不惧,却被一句歌声吓的抱首鼠窜。 只听那林中歌声,显是少女之音。一曲方罢,那水田中劳作的青年也直起身来,引声高唱,声音爽朗明快。岳中影虽听不懂歌词之意,却也不由被歌声所吸引,只觉那歌声情义绵绵,忍不住驻足而听。 忽然歌声突停,便听那男子惊讶的声音。岳中影猛然惊醒,暗道不好,急急忙忙向林中深处奔去。直奔出数里远,觉得后面产并没有人追来,方放缓脚步,心中想起方才并没有留银给人,颇觉不安,但此时让他去送银子,却又万万不敢,只得作罢。见旁边无人,当下打开那陶罐,一股浓浓的香气顿时溢出。 岳中影除下身上道袍,将那黑衫换上,伸手踢足,蹦跃几下,只觉得大小倒正合适,听是视衣袖裤脚都甚窄,不若中原宽袖舒服,但也无甚大碍。四顾无人,便悄悄走出树林,到小河边临水照照,却觉得水中倒影甚是怪异,且似乎差些什么。岳中影挠挠头,醒悟道:“噢,对了,应当还有一顶帽子才是。”他见那些南诏百姓,些头上戴着各式各样的帽子,不比中原,尽皆束发。想到此,却又发起愁来:自己刚刚做了一回贼,差点吓破了胆,万不可再来一次。 然而,这里又不如中原,可以随处买的到,自己又不懂南诏语,想来想去,依旧还是非偷即盗。这下确是下定了决心:“这回一定要将银子 留下,切不可如方才,拿了便跑。“ 当下便沿着那小河逆水而走。一路上,见田间劳作者甚多,然偏偏那些人都戴了帽子干活,并无人闲置于地。岳中影边走边想:“乡音百姓,戴帽只为遮阳,诚不若官绅富贵之辈,皆是炫耀之资。” 心里这样想着,不觉已经走出十余里,时已近午,回间劳作之人,大都倚在树下歇息。岳中影只觉自己穿着怪异,不敢同众人照面,只捡那人烟稀少处走。忽听得身边一阵鼾声,岳中影微微奇怪,弯着头偷偷看时,心头不由一喜:一棵大果树下,正躺了一位老者,睡的正香,不时的发出鼾声。慢慢走进那老者,只见那老者以手为枕,然而却依旧戴的帽子,并未摘下。岳中影暗暗一笑,伸出右手轻轻揪住那帽子一角,左手却随手折了一根小草,往那老人“人中”穴轻轻一挠。那老着睡梦之中,以为是蚊虫叮咬,随手一拨,转身复又沉沉睡去。便在这一转间,岳中影轻轻巧巧将他帽子除了下来。 岳中影自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放在那老人头前,转身要走。然踌躇片刻,又从怀中摸出更大一声银子,放在地上,暗道:“方才忘记给银子,现在多给你一些,算是补上吧。”他只求心安,然此老同方才青年并非一家,纵然多给,那青年所失难再难补回,他却顾不得了。 当即轻轻走开,待走的远些,方一遛烟远去,将那帽子戴于头上,临水而照,却见虽然装束齐备,却依个感觉有些怪,想是初着南诏服装,不甚习惯而已,因而心中也并不在意。 放眼远眺,只见数里之外的北边山脚下,似乎有一大堆人影晃动。岳中影跃上一棵大树,远远看去,只见那边似乎是一条官道,依关那大山脚而建。道上长长一队人马。那马上似乎驮满着重重的东西。岳中影心道:“莫非那些便是中原来的商队?”虽然并不敢肯定,但看那阵势,十有**会是。 第四回 岂容竖子威迫之(五) [本章字数:322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7 18:34:10.0] ---------------------------------------------------- 待那商队走近时,果然俱是汉人装束。走在最前方的几人,手执兵刃,都是镖师打扮,却不见镖旗。后面的马队上,驮着各色货物。 那前面的镖师见路边坐着一人,衣衫甚怪,又不时的向商队打量,便有些狐疑,暗想此地并向来并非强人出没之处,怎么会有如此奇怪之人。这样想着,一抬手,前面马匹俱都停了下来。后面人马不知原故,一时鼓噪起来。前面一个镖师便回身高声道:“马管家!”便见一人快步向前,那人约略四十来岁年纪,浑身透着精明之气,向那镖师道:“张镖头,怎么不走了?” 那张镖头也不答话,只是向岳中影一指。那人便向岳中影瞅来。岳中影心中一呆,暗道:“这是何故?莫非将我当打劫的山贼不成。 半晌,那马管家忽然一笑,向岳中影拱拱手,道:“敢问这位小兄弟,可是汉人?”岳中影一愣,脱口道:“你,你怎么知道?” 马管家哈哈一笑,并不回答,只说:“不知小亲兄弟怎的这身打扮,却又为何一人在此?”说着,渐渐敛了笑容。 岳中影随口道:“实不相瞒,在下亦是镖队镖师,前些日子护送商队南下,遇上强人,混战之下,受了些伤,跟商队失散了。” 那张镖头听他是镖师,脸上露出不信之色,上前道:“你是镖师?是哪家镖局,护谁家的镖?”岳中影知道他必然有此一问,当即答道:“在下是成都府罗家的护院镖师,随罗大公子南下。”张镖头脸色一冷,冷笑道:“罗大公子此时尚在会川府,而且也并未曾听罗大公子遇到过什么强人,你分明是在说谎。” 岳中影微微一愣,没想到罗寅仍然在会川尚未动身,随口道:“怎么,罗大公子还在会川吗?”马管家阅世甚深,见岳中影神情言语不似作伪,当即道:“罗大公子在会川感染风寒,因此耽误了行程,想来现在已经动身了吧!”岳中影点点头,“哦”了一声。 岳中影笑道:“大公子怕要我等先行出发,在下便是随胡掌柜先行一步,岂料前日碰到强人,在下受了些伤,就同商队失散了。” 那人道道:“小兄弟莫怪,不是咱们不信你,不过这条道一向来平顺,何处来的强人呢?” 岳中影笑道:“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强人,是,是南诏朝廷的杨仁远杨大人追捕逃犯,双方在路边大战,咱们正好碰,算是无妄之灾吧。”马掌柜与张镖头相对而望,点了点头,一路上他们也发现了好几具尸体,误以为是强盗所为,却原来如此。 那马掌柜便笑道:“原来如此,小兄弟受伤了?”岳中影知他还有些怀疑,舌嘻嘻的道:“在下寻了个隐秘处疗伤,现在已经好多了。”说着,卷起衣衫,只见小腹上裹伤的衣袍,血迹已干。 马掌柜见他确实受伤,便也相信了他所说的话,笑道:“既然如此,小兄弟不如同我们一起前行如何,我们在咩咀些城也要逗留一些日子,那时当可寻到胡管家他们。”岳中影喜道:“多谢,多谢。” 当下岳中影便随那商队一起。闲聊中通了姓名,知道马掌柜也是成都府一家大商铺的外柜掌柜,在这身dú古道上也走过七八遭,对远近情形甚是熟悉。 那马掌柜见岳中影身上衣服甚怪,便笑着让人送了他一套汉人服饰过来。岳中影奇怪道:“马掌柜,在下这身衣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怎么那些南诏人见了我都老拿奇怪的眼神盯着我。”马掌柜哈哈大笑,道:“小亲兄弟是第一次来南诏吧?”岳中影点点头。 “怪不得岳兄弟打扮的这么不lún不类。” 那马掌柜见岳中影见岳中影一脸疑惑,笑道“岳兄弟这一身衣服是乌蛮的人,然这帽子吗,却是摆夷人的,咱们汉人,初来南诏,对这些自然不甚清楚,然南诏国里,却是极为分明的,俗语道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规,在南诏,便是乌蛮人中间,也有数十不同的部落种族,更何况还是摆夷人和乌蛮人,那差异就更为明显了。”岳中影点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在下初来,只觉得那些服饰尽是花花绿绿,那能分清这些”马掌柜哈哈大笑。 过了七八天,过了弄栋府,便渐渐接近阳咀咩地界,那官道渐也宽敞,各路的商贾渐多,当然,中原商贾自然居多。这日傍晚,众人到一个名叫品澹赕的地方。这品澹赕是南诏国都阳咀咩城外围的紧要处,居地甚广,东西来往的商贾人大多在些歇脚。岳中影一路走来,只见城中汉人装束着也不在少数,而大多南诏人似也懂汉话,时不时可听得见中原各地口音,当然,蜀地最近,是以cāo蜀中口音的居多。那马掌柜经常行商于此,自有歇脚之地,当下众人安顿下来,稍事休整,待翌日再走。 翌日早,众人整顿行装货物出发,此地已近阳咀咩,因而聚集的货商甚多,众货商一起出城,阵势甚是壮观。马掌柜对此处路途甚熟,边走边同众人介绍一些当地风俗,指着远处道:“各位且看,那里便是南诏国都阳咀咩城了,不过现下南诏内乱不绝,现今诏王杨干贞建国号大义宁国,大家若到了哪里,这南诏二字,万不可说,否则,怕会惹祸上身。” 岳中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远的并不见什么城廓之类,只是天尽处隐隐一片白光,在朝阳映照下,shè出光芒万丈,璀璨夺目。细细看来,却是一片雪峰,如一道白玉长带,蜿蜒着从天际伸来,奇伟壮丽,恍若瑶台仙境,不由的一时呆住。 马掌柜指着那雪光处,笑道:“那边便是点苍山了,你们看那点苍山山色苍翠,然则在一片刷翠绿之上,又是皑皑白雪,远远看来,好像是点上去了一般,所以山名便叫点苍山了。据说那点苍山共有十九峰,还有一首歌诀,说的便是十九峰的名字。”说着,便曼吟道:“云弄沧浪洱水西,五台莲花白云迷, 鹤云共舞三阳上,兰峰之后雪人居。应乐观音中和峙,龙泉玉局马龙随,圣应佛顶兼马耳,斜阳十九永不移。” 岳中影听他如此说,便自怀中取出南思诏的那幅画,缓缓展开,心中暗道:“依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掌柜所言,此画中这地若是蝴蝶泉的话,却又不知那万松庵在何处,与蝴蝶泉相距可远。”刚yù问马掌柜,只见马掌柜早已经瞅见他手中之画,脸上微微露出惊讶之色,笑向岳中影道:“咦,岳兄弟自哪里得来的,这不是蝴蝶泉吗?”岳中影笑道:“不错,在下便是因这蝴蝶泉才南来的。”那马掌柜弯头看看那画,微点头,笑道:“不知岳兄弟是从哪里得到这幅画的,果真传神,便和真的蝴蝶泉一般无二。嘿嘿,多少中原人物,都诋毁南诏为蛮荒烟障之地,然而,一旦来到南诏,却又个个沉迷于南诏山水风情,留恋不返。此画的作者,怕便是这样一位吧。” 岳中影微微一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收起那画,笑道:“只是受人所赠而已”马掌柜哦了一声,见岳中影似有所隐,便也不再问。 过了午时,众人便到了赵川赕,依马掌柜介绍,当晚可到下关镇,过了下关,便是阳咀咩城了。 进得赵川赕,各路商家便纷纷投栈歇脚。岳中影闲来无事,便信步而出,在城中闲转,见那大街上商铺酒楼,皆是仿造中原形制,然多多少少又有些不同,在当街路口出,在座酒楼当街而立,门楹上一声大匾,上书“明月楼”三个大字,一手漂亮的颜体,端重有力。岳中影便信步走上楼来,在临窗处落坐,点了酒菜,慢慢品味。 “没想到这晨还有如此好酒。”岳中影喝一口酒,只觉得甘醇敦厚,回味极远,“一点也不逊于蜀中美酒。” 正喝着,忽听楼梯一阵登登之声,岳中影微一皱眉,回头看时,却见楼梯口转出一人。一身黑衣,双肩后露出两把剑柄,抬头猛然见了岳中影,脸色突然一变。此人正是双剑门中格罗仁 岳中影站起身来,笑道:“格兄,多日不……”话尚未完,只见格罗仁右手急摆,示意他赶紧离开。 岳中影一愣,只见格罗仁身后闪出几人,当下心时突的一沉。上来诸人中,为首着正是数日前围攻段思平的杨仁远。 那几人上得楼来,见了岳中影,脸色大变,刷刷刷拨出兵刃,冲上前来,将岳中影围了起来,杨仁远yīn沉沉的笑道:“嘿嘿嘿,跳破铁鞋无觅外,得来全不费功夫,岳少侠,杨某找你多日了,却不想在这里碰见你?” 岳中影见他虽看着自己,目光却在四下里乱瞅,当下冷笑道:“是啊,真是不太巧。怎么,杨大人找在下有事?”退后一步,坐了下来,端起酒杯,道:“若是有事,不妨坐下来慢慢谈。“ 杨仁远脸色一暗,右手缓缓握住腰下单刀刀柄,沉声道:“好,有种,果真是英雄豪杰,不过杨某是官,不是武林中人,江湖规矩可碍不了王法。”话方出口,单刀一闪,直掠向岳中影手臂。他知道岳中影剑法极高,不待他拨剑,便即出手,这一刀即准且狠,摆明了要将岳中影整条手臂砍下来。格罗仁知道杨仁远武功即高且狠,见他突然出手,待要提醒岳中影 ,却已然来不及了。 第四回 岂容竖子威迫之(六) [本章字数:342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8 13:01:42.0] ---------------------------------------------------- 突然“波”的一声,岳中影手中酒杯猛的碎成两片,变作两道寒光,直shè杨仁远。杨仁远一惊,知道这一刀若砍下去,自可断去岳中影一臂,却要付出双目为代价,极是不值,当即身形微侧,闪过shè来碎片。右手单刀随他这一侧身,后一边滑开尺许,正砍在桌上。啪得一声,那桌子四分五裂,四散飞开,他身后诸人,急忙闪躲。 杨仁远一击不中,随手一转,单刀猛然回转,向岳中影腰间扫来,呼得一声,带出破空之声。岳中影微惊:“好快的刀。”急将身子向后一转,伸手拨出背后长剑,斜斜点在刀背。却不料杨仁远史是手腕微动,那单刀回跳,弹向岳中影胸前。岳中影不及招架,身子急向后滑,转身跃出窗外。 杨仁远喝道:“想逃么,怕没那么容易。”跟着跃出窗外。他属下众人也急跟着追了出来。 那大街上行人正多,此时突然见酒楼上跃下数人,持刀抡剑,一时惊叫四起。杨仁远大喝道:“本官奉旨捉拿钦犯,若地方阻拦者,格杀勿论。”众人听了,急急的四下乱躲。 人群一乱,岳中影身影微微受阻,便觉身后刀带风声,破空而来。岳中影转身回挡,一剑横击,将杨仁远单刀dàng开。杨仁远这一刀蕴含极强劲力,却被岳中影轻易dàng开,岳中影长剑轻灵,却震的杨仁远手臂微麻,显是他长剑中内劲极强,杨仁远心中凛,暗道:“好深厚的内力。” 却见杨仁远手腕微抖,刀势猛然拉回。岳中影一惊,心道好大的臂力。要知杨仁远手中单刀甚是沉重,被岳中影一剑格开,去势更疾,而杨仁远居然手腕抖,便将那单刀收回,且来势更迅,这份腕力,自是异乎寻常。 便此时,突然身后一人踉跄着向他撞来。杨仁远随手一刀向后臂去,只听一声惨叫,回头看时,原来是路边行人,因慌忙躲闪,被他人撞翻,岂知偏偏碰上了杨仁远,无辜送命于他刀下。 岳中影怒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岂可滥杀无辜?”杨仁远冷声道:“杀便杀了,管他什么有辜无辜。”说着,举刀向岳中胸口影砍来,不待岳中影长剑来架,忽得单刀一侧,斫向岳中影右臂,只见杨仁远一刀快似一刀,瞬间已经砍出十余刀,且刀刀致命。岳中影且占且退,片刻音连退数十步。杨仁远的属下本知上官武功即高,为人又甚是狂傲,且眼下取胜在即,便不敢上前围攻,是手按刀柄,以防岳中影逃走。只有格罗仁,暗替岳中影担心,却也无计可施。 岳中影见他出刀收刀,变化极少,只是一味求快求狠,然这即快且狠正是这套刀法威力所在,让人听有招架之功,难有还有之力。数十招下来,却不见杨仁远刀势放缓,反倒越来越是难以招架,心道:“若不奋力反击, 这般打下去,自然只是按打的局面。”想至此,长剑忽然吟的一声,剑尖哧的向杨仁远肋下剌去,这一剑去势极快,突得闯进了杨仁远刀圈。杨仁远万料不道在自己快刀迅猛无比的攻击下,岳中影居然还有暇反击。他这路刀法纯以进攻为主,一旦被迫回收,便凶险至极,因而乘势忽的下砍,要将岳中影长剑斫断。 不料岳中影这一剌虽然极快,却是虚招,眼见杨仁远挥刀砍来,当下长剑一收,猛然间转而向上,自上而下,直劈下来。那长剑哧声不大作,剑尖带出一道淡青色剑芒,端的是石破天惊。杨仁远属下见状,不由的大惊失色,惊叫道:“剑芒,剑芒”,这剑芒只有内功极深之人方可以强劲内功附于剑上,岳中影年纪轻轻,居然深厚至此。 杨仁远见岳中影这一剑蕴含极强内力,虽然惊奇,却不胆怯,心中暗道:“便是你内功再强,剑总是轻灵兵器,岂能与我沉重之单刀相拼。”心念至此,不避反上,向那长剑迎去。 只听啪地一声巨响,刀剑相jiāo,杨仁远只觉胸口一阵烦闷,那单刀却已经断成两截,杨仁远脸上骇然变色,便在这时,岳中影突然欺近身来,手肘一翻,正撞在杨仁远胸口。咔咔几声响,杨仁远远远的跌了出去,胸口肋骨早断了数根。 “大人”杨仁远一帮属下见杨仁远明明胜利在即,却不料形势急转而下,瞬间被岳中影打成重伤,一时又惊又怒,急急围了上来,当下两人扶起杨仁远,其余五人挺起兵刃扑向岳中影,只有格罗仁,向前冲上几步,又犹豫着回来,俯身为杨仁远看伤。 岳中远重伤杨仁远,见他属下众人扑了上来,当下不退反进,挺剑前剌。那最先扑到的一人,是个瘦小汉子,人即瘦小,兵刃也是甚短,却是两枝短戟。见岳中影向自己剌来,当下两根短戟一并,来锁岳中影长剑。岳中影见此人武功较当日围攻段思平的众人高出许多,口中微咦了一声,长剑一跳,已经跳出那人又戟,剑尖微挑,直剌那人胸口璇玑穴。 此时一左一右两柄单刀同时砍到,右边单刀斜取自己后颈,左边单刀砍向自己腰际,来势甚疾。岳中影却并不理睬,长剑依旧直取身前瘦小汉子。那瘦小汉子见岳中影这一剑来的极快,瞬间已经逼近胸口,心中大惊,急向后退,双戟胡乱向上撩起。 却见岳中影长剑一转,身形微侧,长剑贴向右边单刀,先前这一剑只是虚招,只是逼开那瘦小汉子而已。他这身子一侧,左边砍向他腰际的单刀便已走空。岳中影左脚倏然踢出,只听一声惨叫,左边那人已经倒跌出去,单刀脱手飞出数丈,人却缩成一团,抱着手腕,惨叫不已,原来岳中影一脚已经他持刀的右手腕骨踢断。 岳中影左脚踢人,右手长剑却也不停,贴着右边单刀刀身,刷的向下滑去,直取持刀那人手腕。那人见这一招极是精妙,自己万难拆解,情急之下,忙弃了单刀,向后一个“懒驴打滚”,远远滚出丈余。只是觉得头皮微凉,伸手一摸,却见一手血迹,原来头皮已被岳中影削去一片。 岳中影逼开三人,更不收势,剑光闪外,刚砸到身前的一根铜棍已经被dàng开数尺,却砸向另一个持短qiāng的红脸老者。总算那老者应变极快,长qiāng急急当胸一竖,qiāng棍相jiāo,各自退开。 此时杨仁远已被两属下扶着坐起,见岳中影数招之内,重伤一人,逼退四人,不禁的又惊又怒。当日岳中影虽击败了玉虚道人,但不过十余招,便被青城七道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段思平突然出手,听怕早被己方所擒,因而虽觉得他武功甚高,但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哪知道岳中影武功竟然高出自己所想甚多,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单独跟他jiāo手。若是自己不受伤,已方八人围攻他一人,自然决无失败之理。当下,嘎声叫道:“诸位若能擒得此人,比照擒得段思平之功重赏。”段思平乃是通海节度使,宁王杨明为擒杀段思平,颁下重赏,若有人成功,许以千金,并任一方节度。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听了杨仁远之言,本来已经涣散的斗志被这千金之赏,高官之位重新唤回,纷纷大叫着,重新围攻,这连他身边护卫他的两人,也撇下主官,双双持刀,齐齐扑上,只有格罗仁,护在他身边,以防不测。 这六人武功较玉虚诸师弟略高,但玉虚诸道自幼便一声练功,相互熟知,配合默契,再加上玉虚武功远远高出师弟辈,因而这合击之力便也较此六人为高,即使如此,也还非岳中影敌手,这六人相互生疏,自然远非岳中影敌手。岳中影以一敌六,兀自攻多守少,只是众人即听听命于杨仁远,自不敢退,又受诱于高官厚禄,自不愿退,高喝低喊,声势虽然依旧,攻击之势却渐渐弱了。 再头得二十来招,岳中影反手一剑,将一持刀汉子大腿上狠狠一剑,那汉子大叫着跌出,再数招,又是一剑,那持qiāng的红脸老者面部中剑,鲜血染的那脸更显红了几分。那老者只得弃qiāng后退。 众人眼见已方连伤二人,一起惊叫,恐惧胜过诱惑,便要逃开,便此时,方才那手腕已断的汉子突然在地上一滚,扑进打斗圈子,双臂一张,缠住了岳中影右腿。这人本是摆夷人,自小便常在密林之中捕蛇捉兽,竟然自dú蛇处学得一路盘旋扭曲的功夫,只是他悟xìng平平,虽然灵光一现,学得此法,却练的并不如何高明,且施展此身法,便需在地上滚来滚去,颇伤形象,便也并不常用,岂料此时出其不意的使将出来,竟然意外凑功。 岳中影见右腿被缠,心中一惊,右脚使力踢出,yù将那人甩出,岂料那人甚是勇悍,双臂紧缠,这一甩只将他半空中带起,却未能甩脱。 便在此时,岳中影身后风响,一根铜棍向他后背砸到。若是平常,这一棍自然难以伤到他,可此时右腿被缠,闪避不及,当下听得硬生生向外一侧,让过后背,只听蓬得一声,右肩已经被那铜棍砸中。 岳中影只觉身子一震,口中喷出一口血来。右肩重伤,手中长剑自也握不住,脱手飞出,却正中缠抱自己的那人。只听那人惨叫一声,双臂陡然松开,却是一命呜呼。 众人见岳中影受伤,齐齐一声呐喊,攻了上来。岳中影忙左手拔出那剑,扫开前面一刀,那红面老者的长qiāng突得从身后剌来。岳中影急闪,后腰却被那长qiāng剌中,幸而他闪的及时,那qiāng只剌进寸许。岳中影一个踉跄,向前扑出数步。那瘦小汉子正在身前,当下双戟飞舞,锁住了岳中影长剑。其余诸人见岳中影兵器被锁,纷纷向他砍来。 便此时,忽见人影一闪,一道剑光向岳中影头顶罩来。岳中影抬头看时,却是格罗仁,当下急向后一仰,这一仰甚是勉强,殊难避开这一剑,他心中长叹一声,闭眼受死。 第五回 谁怜蝶飞七彩舞(一) [本章字数:425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9 12:20:25.0] ---------------------------------------------------- 第五回 谁怜蝶飞七彩舞。 岂料格罗仁这一剑虽然来势极快,准头却差了许多,未能削中岳中影,只是贴着岳中影面门,滑了下来,正砍中那瘦小汉子的双戟,当的一声,将那瘦小汉子的双戟震开。岳中影顺手一抽,将长剑收回,心中却已经明白,格罗仁这一招实是故意来帮自己。 那瘦小汉子却只道格罗仁是来同自己抢功劳,心道:“这小子平时不见出力,有好处竟然抢着上。”当下怒喝道:“你干什么,抢现成么?” 格罗仁却不答话,双剑一前一后,直剌向岳中影,逼的岳中影不住后退。他双剑剑法精妙,远比其与众人为高,这时使将出来,更是剑光飞舞,剑气横飞,围攻诸人竟然抢不进去。众人皆知当日格罗仁在成都被岳中影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此时见格罗仁拼命抢攻,都道是他要一雪当日之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那里知道格罗仁此举却是暗助岳中影。 格罗仁虽攻势极盛,然而岳中影却心中明白,他此举只是想将众人逼开,好让自己脱身而已,因而攻向自己的剑上并不带多少内劲,只是徒具架势而已。但自己若是此时脱身而走,只怕连累格罗仁,因而身子虽然不住后退,心中却犹豫不绝。 便此时,格罗仁突然暗使眼色,接着剑光一滞,胁下露出一个破绽来。岳中影心中感激,长剑忽的欺近,剌向格罗仁肋下。格罗仁似是猝不及防,想要闪避,脚下一滑,长剑自他肋下剌进。 岳中影心中大惊,万料不到格罗仁竟然故意受他一剑,顿时神情一顿。只见格罗仁以手捂肋,向后退开,神情甚是焦急。岳中影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不敢再耽误,转身飞奔而去。众人见岳中影逃走,急忙呐喊着追了下去。 岳中影肩上之伤,虽然甚重,却是外伤。他内功深厚,虽然受伤,轻功仍旧高出从人许多,只转过两个街道,便将众人抛开数丈远。转过一个路口,眼已经冲出镇子,便此时,忽然身后一道掌风,向他见后心袭来。岳中影只觉这道掌风来势极快,显然施掌者功力极高,当下忙剑jiāo右手,突然身子一转,左掌猛然挥出。却见一人狞笑着向自己扑来,一身道袍,微微鼓起,不是玉虚还能是谁。原来他一路追击岳中影,恰在此日亦到了下关,碰到了杨仁远诸人围攻岳中影,他虽曾受命于杨仁远,但既然胸怀大志,自不会尽心替他办事,况且岳中影乃这世间唯一知道那批宝藏下落的人,因而自然不愿意让他落在杨仁远手中。故自始至终,他都在远处围观杨仁远等人围攻岳中影,并不上来相助,只是见到岳中影受伤逃走,这才急急赶在他前面,暗施偷袭。 掌力相jiāo,岳中影只觉一股巨力向自己猛推了过来,胸前一痛,人却向外猛然飞出。他这一招,本是学那日段思平借杨仁远掌力远遁的法子,却不料自己重伤之下,了,出招内力不够,这一掌虽将自己身子弹起数丈,但胸腹之间却也受了甚重的内伤。 借着这股劲力,岳中影几个纵跃,飞身闯入路边密林。玉虚咬牙道:“哼哼,这次若让你逃脱,我势不为人。”当下紧紧的追了下去。 岳中影强忍伤势,自密林中一路西行,不过十余里地,便进入点苍山中。此时,日以渐渐西沉,淡淡的暮色渐渐罩向群山。岳中影见天色渐晚,心中暗喜,身后虽有追兵,但若支持到天黑,自可逃过此劫。当即沿着点苍山麓,一路向西,只是他身上伤势极重,方才狂奔十余里,几乎耗尽全部精力,此时便再也无力施展轻功,只在树林之间蹒跚而行。 再走过数里,忽听得林边传来一阵沙沙轻响,岳中影心中一凛,只道玉虚已经追来,凝神听时,却又不似有人。那沙沙轻响渐渐的清晰,岳中影不禁哑然失笑:“嘿嘿,原来是起风了。” 那风来得甚是突然,风势却渐渐加大,不多时,竟然狂风大起,只吹着树林响声如雷。岳中影只觉那风势呼啸而至,吹着自已身子随着风势不住摇晃,带动着身上的伤势阵阵的剌痛,只觉得随时都可能被狂风卷起,或者因伤势不支而倒下去,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息首:“看来老天也想要岳某人的命了,没来由的怎么会突然挂起狂风呢?” 他却不知,阳咀咩城冬春之季,常常是狂风蔽日,南诏之民自是习以为常。岳中影却觉得这风挂的奇怪,心中正自气闷,却突然转念一想,此时狂风怒吼,自已行动不便,那身后玉虚、杨仁远诸人自也如无头苍蝇,难以发觉自己,那岂非是件好事?这样想着,心里也突然生出一股气力,迎着那风,缓缓向前而行。然而那风势却甚是奇怪,明明那风向似是朝南,却忽然间转而向北,然而他身子随着风势北转,倏然间那风向却又转南。如此转换不定,岳中影虽觉得奇怪,却也不甚在意,只是重伤之余,复又自觉腹中饥饿难当,一路之上,多见两峰之间不时有山泉泻下,倒正可解渴,只是渴虽解得,那饥饿之意却越发难忍。 如此几中踯躅前行,直走了大半夜,那风势方渐渐停歇。西天上一钩弯月斜斜映在眼前,岳中影向山下看去,却见远远山下一片冰鳞,他心中也已明此处必时南诏洱海之所在。此时月色并不甚分明,那鳞光自也甚是隔膜,这份隔膜却正如此时岳中影之心境。一时间,岳中影呆呆望着海中淡鳞,不觉入神。 许久,岳中影方始叹息一声,默然抬脚前行,然而他因沉迷于海中鳞光,竟然没有留意脚下的路,此时抬脚便行,却不知前面正是一道陡坡,他这一脚下去,猛然踩空,唉哟一声,身子一侧,骨碌碌向山下滚去。这山坡上树木虽多,但山势太过陡峭,竟未能拦住他的身子,只滚下长长数十丈,跌入山涧之中,幸而那山涧中乃是一道溪水,岳中影一头裁进溪水,却也避过了粉身碎骨之厄。 岳中影左手持剑撑地,缓缓自那溪水中爬出,然想爬出山涧,却是千难万难。他勉力向上爬行数步,却突然脑中一阵嗡叫,身子一软,向下跌倒,一口鲜血自口中涌出,登时晕了过去。 恍忽中似乎一阵清香扑面,又似乎是一阵歌声,岳中影悠然转醒,迷离的双眼微微张开,隐约间似乎身在一个极精致的小房之中。然而双眼有些不听使唤,微张便闭。 “这是哪里,莫非又落到了玉虚手中?可是,怎么会有股清香呢?”这香味绝非麝香薰香之类,却是一股花香。正想着,远远传来甜亮的歌声,那曲调似乎在哪里听这,但却是实在想不起来是哪里听过,听是觉得极是耳熟。 过了半晌,岳中影再次睁开又目,此时脑中已然清醒许多,转头看看所在,却哪里是什么房间,乃是一辆大车。车内布置极是清淡雅致,身前一张小几,上面放了一琴一剑,那剑却正是自己的。 岳中影挣扎着刚要起身,却见珠帘一晃,闪进一张圆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向车内极快的扫视一周,便又忽的钻出。岳中影想要答话却来不及。 便此时,突听的车外一声惊叫,那圆脸复又钻了进来,整个身子也挤上车来,向岳中影高声囔道:“啊,你醒了,你真的醒了耶。”声音甚是甜美,透出浓浓的喜悦之意。 岳中影见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身半色上衣,外罩一件红色坎肩,五彩的头饰下,一张甜美活泼的脸蛋,服饰打扮同南思昭那幅幅画中人物有些相似。岳中影轻声道:“这时在哪里,是姑娘救了在下。”说着便要起身。 那少女见他要起来,忙上前一扶,道:“呀,你现在且别忙着起来,当心你的伤。”手臂轻轻一推,将岳中影推倒。这少女用力甚轻,亦非身具武功,岳中影却难拒这一推之力,心下自是明白自己所受之伤仍重之故。 那姑娘笑着道:“可别谢我呀,我可没想过要救你,你要是谢了我,那可就吃亏了,嗯,那个,那个,勿谓言之不烦也。” 岳中影一愣,这小姑娘前面所言,甚是快捷爽朗,岂料后面冒出一句文绉绉掉书袋话来,显得不lún不类,却又别有趣味,当下忍不住笑声来,却牵动着背上伤势一阵剌痛。那少女睁大了眼睛,问道:“你笑什么?” 岳中影摇头不答同,却问道:“不是你救了我,那是谁救的我啊。”他见这少女单纯天真,便也不甚客气。 那少女听了这话,突然叫道:“咦,对了,我得赶紧去告诉小姐,jiāo了你这苦差使,我还去唱歌去呢,没的白白让你误了我半日功夫,你先等一等,救你的人马上便可到了。”说着冲了出去,岳中影忙挣扎着起身,想要问她些什么,却见那少女已一溜烟的去了。 岳中影愣了一下,伸出头看看车外,却见自己身处一大片绿荫之中,四下里鸟话花香,蜂团蝶阵,好不热闹,心想暗想:“听这小姑娘的话,救我的人自是她家小姐,这小姑娘天真活泼,哪像个丫鬟,除非是这家小姐乃是个出尘脱俗之辈,方可容丫鬟辈如此放肆。”这样想着,缓缓从车内下来,,微一运气,只觉得气息凝滞,伤势并无好转。伸手摸摸后腰处,只觉一片柔软的丝巾缚住了腰间伤口。岳中影微一犹豫,向那树林深处缓缓寻去。转过几个小弯,树林深处隐约传出泉水叮咚之声,岳中影便循着声音,轻轻走过去。绕开一片绿色,眼前磨穿豁然一亮,岳中影抬眼望去,忽然神色大变,恍若见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时间呆立在地。 在他面前,一株极大的合欢树,横压在一道清泉之上,树冠如伞,将那泉遮去小半。泉水清盈透澈,顺着一个小石沿缓缓外泻,犹如翠玉落地,叮咚不绝。那泉水四周,满是红香绿玉,一朵朵鲜艳的山茶花争相斗艳,更惹的一对一对的彩蝶绕着那些花草上下翻飞。更奇的是,那泉水之侧竟有一块青石上,一名少女临水而坐,呆呆的看着那些翩跹双飞的彩蝶。那少女一身如雪白衣,外罩一件红色坎肩。墨玉一般的长发随着微风轻拂。额前五色缤纷,艳丽无比。 这情景,便同南思昭那幅画一模一样,竟无丝毫差别。岳中影神情恍忽,只觉得自己身处仙境一般。 这时,那少女轻轻抬起头,仰望那合欢树下两只双飞的彩蝶,轻声吟道“此生自知情缘尽,双舞翩跹绕合欢。”岳中影听到这句说诗,顿时心头一震,暗道:“这本是南大哥那幅画上的题诗,这姑娘是如何知道的!”当下踏上一步,便要询问。 方要说话,却见那少女过头来。猛然间见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那姑娘亦是吃了一惊,待看清了来人,便露出甜美的笑来,轻声道:“是你呀,你醒了啊!” 岳中影忙点点头,道:“是姑娘救了在下么?”那姑娘淡淡笑道“也谈不上什么救不救的,早间我发现公子晕倒在山涧,因而扶公子上车休息了一阵而已。” 岳中影刚要答话,却突听的林中一声急叫“小姐,小姐”接着,便见方才那蓝衣少女冲了这来,见了那姑娘,高声囔道:“啊,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好久找不到你!”那姑娘笑道:“你当真是找我吗,我看未必吧。” 那少女脸色一红,道:“那自然,自然,……,自然顺便做点其他的事吗!嘻嘻。”忽地想起一事,便忙道:“小姐,告诉你啊,那个死人还真没死啊,现在已经活过来了,你答应我的,他醒了我可再不看他了啊,闷也闷死了。” 她叽叽喳喳说的又快又响,猛然回过头来,看见了岳中影,便突地呆了一呆,方又叫道:“咦,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在车里等着吗,小心你伤发了,真死了可就活不过来了。”那姑娘见她言话甚是无礼,忙喝道:“阿雪,不得无礼。” 那阿雪咕哝道:“本来就是吗!”说着瞪了岳中影一眼。 岳中影笑道:“两位救了在下,在下自然不敢死,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两位的好意。”阿雪撇撇嘴,骂道:“油嘴滑舌。”那姑娘面色一寒,忙喝一声“阿雪!”那阿雪便不敢再说。 第五回 谁怜蝶飞七彩舞(二) [本章字数:350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2-29 21:31:21.0] ---------------------------------------------------- 那姑娘向岳中影微一颔道,道:“小婢无礼,请公子勿怪。”岳中影忙道:“不敢,不敢,不,不敢。”她对那阿雪说话,甚是随便,可对着这姑娘说放,却有此慌乱不已,浑不知要说什么,翻来覆去,却只有“不敢”二字。 阿雪见他呆望着自家小姐,语无lún次,心慌意乱,心中微生鄙夷之意,低低向那姑娘道:“小姐,这家伙看来跟那些无赖公子一般无二,可没对你安什么好心,你可要小心啊!”她言语甚轻,但岳中影内功即深,耳力自也非寻常,对她的话倒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暗:“不行,我岂可让这姑娘误会。”忙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岂料这一步踏的猛了,只觉得胸腹间一阵窒闷,眼前一黑,向前裁去。 那姑娘惊叫一声,忙上前扶住岳中影,道:“公子,你怎么了。”却见岳中影双目微闭,脸上毫无血色,便忙叫道:“阿雪,快,快拿yào来。”那阿雪本是有口无心,见岳中影突然晕倒,也是十分紧张,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yào凡,递给那姑娘。那姑娘忙喂进岳中影嘴中。 岳中影恍忽中觉得口中喂进一物,便即醒来,见那姑娘喂自己吃yào,忙挣扎着起身端坐,双手合在腹前,慢慢运功。 阿雪见岳中影运功,“咦”了一声,道:“小姐,他怎么也会思英少爷的功夫啊,你看,他的姿势和思英少爷一模一样啊!”那姑娘见岳中影能够自行疗伤,便放开了手,笑道:“他们会武功的人自然都会这样了,那有什么奇怪的。”阿雪不屑道:“会武功有什么好,还不是给人打成这样,哼哼。”那姑娘知他心思,只笑了笑,道:“是,是,会武功自然不好,都想你的阿海哥才好,是吧”。 过得片刻,阿雪见岳中影脸色渐渐泛起一丝血色,知道他伤无大碍,便笑嘻嘻的向那姑娘道:“小姐啊,你看他没事了,你不会还让我看着她吧!我可不答应啊!”那姑娘笑道:“好啦,好啦,死妮子,不就是想见你阿海哥吧,去吧,人家不见得今天会来!”那阿雪急道:“怎么会,怎么会,阿海哥答应今天陪我唱歌的,怎么会!” 那姑娘见她真的发急,忙笑这:“别急,别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吗,你快去吧,莫让阿海哥等急了。”阿雪一脸甜笑,道:“是,是,我就知道小姐疼阿雪了,小姐真好。”说着,上前亲了那姑娘一口,一蹦一跳,唱着歌去了。 那姑娘叫道:“阿雪,yào……!”不待她叫,那阿雪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她看着阿雪的身影,不禁摇摇头,微微一笑。只见两只彩蝶一闪一闪的飞了过来,只在自己身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徘徊。那姑娘轻轻伸出手去,那对彩蝶便落在她手心,扑闪着翅膀,又轻轻飞起。那姑娘微笑道看那一双彩蝶,半晌,突然想起那句诗来,本来微笑的脸庞泛出淡淡轻愁,心中暗自伤神:“唉,这彩蝶多经霜刀雪剑之苦,方能破茧而出,哪想到只不过片刻欢娱,便时日无多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受尽苦难呢?” 这样想着,轻轻回过头来,却见岳中影不知何时已经睁天了眼,呆呆的望着她。若是汉家女子,如果有陌生人这般看着她,心中早已怒,斥他无耻,然这姑娘却只微微一笑,道:“好点了么。” 岳中影点点头,道“多谢姑娘赠yào。”这姑娘看来并不会武,但方才所喂之yào却是极有效的疗伤之yào,一般只有武林中人才有。 那姑娘笑道:“公子算是谢yào还是谢人啊?”岳中影一呆,却见那姑娘扑哧笑出声来,道:“公子从哪里来啊,怎么会在此被人打伤呢?”岳中影道:“在下自中蜀中来,嗯,半道上遇到些仇家。姑娘……” 岳中影话未说玩,哪姑娘截口道:“我叫董云楚,你别一口一个姑娘,怪怪的,我也不叫你公子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岳中影一愣,中原女子很少轻易将自闺名让人知晓,便是江湖女子,也未必如此直接,这姑娘却毫不在意,当下道:“在下岳中影。”那姑娘笑道:“依你们武林中人,我当叫你一声岳少侠啦,不过,叫岳大哥可不可以啊?”岳中影忙点头,道:“那,那自然好。” 董云楚见岳中影说了几句话,脸色又有些难看,便道:“岳大哥,你好好坐一会,我再到车里给你拿点yào。阿雪这坏妮子,总是这么粗心。”说着,起身向车那边走去。 岳中影见她离去,便缓缓起身,也向车那边去。刚走得几步,却忽然听得树林边传来一阵乐声,非箫非笛,曲调却是极轻柔细腻,圆润质朴,便如同少女低吟,岳中影禁不住驻足而听。过得片刻,那乐曲突然停了,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怒呵叫骂之声。岳中影心中一顿,怕是董云楚遇到歹人,当即向那林外走去。他内伤甚重,那林深不过十余丈,却已经累的他气喘吁吁。 转过树林,只见林外三四个人围着一个少年男子。那少年男子不过十七八岁,较自己还小上两三岁,一身白衣,外套黑色小褂,头上包了白头巾。浓眉大眼,一脸怒色。围着他的众人衣着打扮同那少年仿佛,只是一股无赖之色,个个摩拳擦掌,显是意yù群殴。距他们稍远处,乃是一汉人打扮的年青公子,衣衫显明,手执白扇,满脸酒色之气,盯着旁边一个少女。 岳中影微一吃惊,那少女竟然是董云楚的使女阿雪。只见阿雪一脸惶恐看站那少年,满是惊怒之色。 却见那华服公子摇着白扇,笑嘻嘻道:“阿雪妹妹,这筚郎叨有什么好听的,你要是跟我回家,我保证你能中上只有皇上才能听的曲子,你说好不好?”阿雪秀眉一扬,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一顾之色。 那华服公子不以为意,依旧笑道:“咦,阿雪妹妹不说话,莫不成不给本少爷面子,嗯,一定是阿海这个臭小子,使什么妖法,迷住了我的阿雪妹妹,待我打死这臭小子,阿雪妹妹便会理我了吧。”说着,将扇子一收,喝道:“给我打。” 那四个家奴听主子下令,当下猛向那少年扑去。当先一个矮个子一拳打向那少年胸口,这一拳甚是凶狠。那少年忙要侧身,身后人一人早偷偷一拳抡了过来,正中他后背,而那矮子的一拳也正打在少年右肩。那少年一把去推那矮子,只见那矮子右拳一收一引,将那少年斜斜带出,旁边两人见有机可乘,纷纷抢上。那少年奋力抵挡,但终究双拳抵不过人多,不几个回合,便被那胖子一脚踢倒在地,一时间四人拳脚相加,如雨点一般落在那少年身上。那少年毫无反击之力,只卷起身子,双手护住的头,任由四人狂殴。 阿雪见那少年倒地,尖叫着扑上,哭骂道:‘你们这帮无赖,滚开。“说着向那胖子推去,那胖子回身一把,将阿雪推开数步,一跤跌倒。那华服公子见了,便忙跑上前前去,yín笑道:“唉哟,阿雪妹妹,摔疼了没有,来,阿哥扶你一把。”说着,向阿雪抓去。 岳中影见状大怒,沉声喝道:“住手。”他受伤甚重,不敢高声,但他内功深厚,这声低喝挟力而出,也震的那几人耳朵生疼,当下一个个放开了手,看着岳中影,那华服公子便喝道:“你是谁,敢管少爷的闲事?”阿雪见是岳中影,忙爬起身来,扶起那少年,向岳中影道:“你,小心你的”。 岳中影摆摆手,方才这一声低喝甚耗他内力,引得胸口一阵剧痛,知道此时无法出手,便向那少年招招手,道:“小兄弟,你过来。” 那少年犹豫了一下,看看阿雪,便慢慢由着她扶着,向岳中影走来。那一众家奴见岳中影斜斜依在一棵树上,便似快要死了一般,但那声低喝却又震的自己耳朵生疼,一时呆住,任由那少年向岳中影走去。 岳中影见那少年虽然脸上高高肿起,但依旧一脸倔强之色,当即轻声笑道:“小兄弟,你想不想打赢他们。”那少年看看那华服公子,双眼满是恨怒之色。岳中影便道:“那好,我还教你几下。你看,你先这样出拳,去打那胖子。”说着,他双手轻轻比划几招,然后详细解说。 岳中影教完招式,问道:“怎么样,记住了吗?”那少年点点头,岳中影便道:“好,你照我教你的法子,再去打过。”那少年犹豫一下,脸上显出不信之色。岳中影笑道:“怎么,你不信。嘿嘿,反正你也打不过他们,还不如去试试,顶多再被他们打一顿。莫不成你想当胆小鬼,任由他们欺侮你的阿雪妹妹不成。”那少年听被岳中影一激,登时双目怒睁,转身向那几人走去。 阿雪担心道:“这,这能成吗?”岳中影笑道:“成不成,试了不就知道。” 那几个家奴见那少年向自己走来,满是凶狠之色,当即向他冲来。那胖子一马当先,扑到那少年身前。 那少年便照了岳中影所授之法,猛的一拳,打那胖子面门。那胖子见来势甚快,双手在身前一撩,想要格开那少年的拳头。这时那矮子便觑着个机会,向那少年肋下打来。谁知那少年拳头打到半路,突然缩回,接着身子向后一退。那胖子的一格便即走空,而那矮子这一拳却正中那胖子小腹,他急忙收拳,却不料这拳打的急了,急切间没能收住,整个身子向那少年撞来。那少手右臂刚刚收回,手肘便正好撞上那矮子。那少年个头较那矮子足足高出大半个头,这一肘平平撞出,便正中那矮子头侧的太阳穴。那矮子哼也不哼一声,便晕死过去。 少年一愣,万料不到这一撞之下,竟然有如此之力,轻易间将那矮子打晕。这一愣之下,便忘记了后着。那胖子大吼一声,猛的双拳齐出,打在少年胸口。那少年胸口中拳,登时向后退出数步。身旁一人乘机伸脚一绊,将他绊倒在地。 这回少年不再倦缩,猛的一下跃起,向岳中影这边奔来。跑到岳中影身前,急道:“我,你,我”一时想要怎么样,却说不出话来。 第五回 谁怜蝶飞七彩舞(三) [本章字数:362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1 12:35:05.0] ---------------------------------------------------- 岳中影笑道:“怎么,这下你相信了吧?”那少年重重点点头,一脸渴求之色,却急地说不出话来。岳中影笑道:“好,我再教你几招。”他方才见那几个人出手,显然是少林长拳的功夫。这少林长拳乃是少林寺的入门功夫,最是常见,便是寻常武林中人,也大都为了熟识。但他见方才那几人的出手,空具架势,却无丝毫威力,乃是地地道道的三脚猫功夫,因而便教那少年拆解之法。谁知这少年一招获胜,反倒不知所措,又被那几个人打倒。 当下,岳中影双手轻轻比划,再向那少年教得几招。那少年此时已经知道岳中影断非常人,实在本领非凡,因而虽不知他这几招有何精妙之处,心里却深信无异。当下回身上前,伸出右拳,一拳向那胖子打去,竟然同方才的手法一模一样。那胖子便不敢再出手上撩,反是双手自下而上划个大圈,举在头顶,向那少年手臂压来,这正是少林长拳中的“礼敬如来。”那少年见他压来,当下右手下滑,顺着那胖子来势,轻易的将那一压化解,而左手却突的抡起一个半圆,狠狠砸在那胖子前额,那胖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口中鼻中鲜血直流,一跤跌倒在地。 另一个家奴见那胖子只一招便被打的满脸是血,心下便有些怯意。却见那少年一拳击来,竟然仍旧是方才那一招。这人便不敢架也不敢压,身子一侧,想要避开那一拳。岂料身子刚刚侧开,那少的猛的一脚,踢在那人腰上,那人惨呼一声,委顿在地。 此时围攻四人,便只剩下了一人。那人见这少年一出拳,便能伤人,心道:“这次我先出招,看你能怎么样。”当下抢先一步,向那少年小腹上打来,乃是少林长拳中的“黑虎掏心。”谁知那少年根本不理他来势,长拳直出,依旧直击过来。那人一愣,见那少年来拳甚快,心想自己这一拳虽可打中对方小腹,但对方必也击中自己面门,面门较之于小腹,自然大为吃亏,当下手臂上抬,抓向那少年腋下。谁知那少年身子一转,顺势一带。那人见状,暗叫要糟,只觉得眼前一黑,却被那少年紧紧夹在腋下。那少年左拳跟着挥出,正中那人面门。只听一声惨叫,即晕了过去。那少年转眼见连败四人,心中对岳中影自是无比佩服,转身跑了过来,俯身便要跪 倒。岳中影不及出手去扶,只笑道:“快起来,心上人在这里,怎么能轻易给别人下跪。”那少年看看阿雪,便跪不下去,但心神激动,三分感激之中倒有七分钦佩。其实岳中影所教不过只一招,暗含了好几中变化,他见那几个恶仆此会些少林长拳的皮毛,自然知道这一拳打出,众人的应变之法,是以虽只一招,却硬是将四人打倒在地。 阿雪本来甚为那少年担心,此时却见心上人连败四人,刹那间忧虑变成了激动,早扑了上去,一把搂住那少年的脖子,大声笑了声来。 那华服公子见状,怒火中烧,指着岳中影道:“你是谁,敢来管本少爷的闲事,你可知本少爷是谁。”岳中影淡淡道:“你是猪是狗,管我何事?”那华服公子大怒,见岳中影倚树而立,而色苍白,显是受了重伤,虽然方才他教那臭小子的功夫极是精妙,却也不必害怕,当下折扇一扬,道:“好,今日就让你看看本少爷的厉害。”说着,向岳中影冲来。 岳中影见那恶少身形,便知他功夫深浅,但自己身上有伤,根本无法和他对他,当下轻轻自身边树上抠下一小块树皮,食指一弹,哧得一声,正中那恶少人中穴。那恶少猛觉得嘴上剧痛,大吃一惊,只见岳中影面色并无异常,暗暗奇怪,复又猛冲过来,然还没有冲出几步,忽的承泣穴上又是一阵剧痛。那承泣穴专管人的眼泪,这一痛之下,那恶少顿觉眼泪夺眶而出。 阿雪看的又惊又喜,叫道:“咦,你怎么了,又没人欺侮你,哭什么,不知羞。”那恶少又急又怒,想要解数自己并不是在哭,可那眼泪不争气,竟然越流越多。那恶少突然想起一事,猛然向岳中影叫道:“这是一阳指,一阳指的功夫,你,你是段家的人!” 一阳指隔空点穴之术,乃是段家祖传功夫,那是岳中影曾见段思平使过,极是厉害。南诏武林中人,自也对这门功夫大是忌惮。这恶少本事低微,自然不知道是何物打中自己,但见岳中影身形不动,自己穴道却是剧痛,自然是一阳指的功夫了。岳中影心中暗笑,刚要讽他几句,却听林中一声断喝:“胡说八道,这哪是我段家的一阳指功夫?” 岳中影抬眼望去,只见林中走出一人,一身汉人打扮,年纪跟自已仿佛,面容俊美,只是稍有些狂傲之色。身后跟了一人,手中捧一件衣衫,正是董云楚。 阿雪见那少年出来,咦了一声,叫道:“思英少爷,你怎么来了?”那少年道:“怎么,我不能来吗,小丫头,整天就知道骗你家小姐四处乱逛,要是碰到恶棍,那该怎么办。”说着,看看那恶少,复看看岳中影,满是不屑之色。 岳中影心道:“看来我也是恶棍之一了。”心中倒也不以为意,听那人自称姓段,阿雪又叫他思英少爷,“莫非是段大哥一族的,段思英,段思英,莫不是段大哥的兄弟。”见那人年纪甚轻,心中又有些怀疑。 阿雪笑着指着岳中影,向段思英道:“思英少爷,这位大哥可不是恶棍,他方才还帮着阿海哥打那帮恶棍呢。”她先前还向董云楚说岳中影不怀好意,此时见他帮自己心上人,便也对岳中影的看法立时改观。 那段思?不理会阿黪所言,转?向那恶少道:“猪大虫,又是你,是不是还嫌被本少爷打的不够狠,又在这里干坏事。”那灶少本名祝大中,只是恶名远扬,?以?称猪大虫。 那祝大中又惊又怒,但段思英武功?他许多,却不敢回骂,?指着阿雪道:“这是我跟阿雪妹妹的事,跟你何干。你?见来管闲事。”那岳思英冷笑道:“我何曾说管什么闲事了,不过本少爷上次似乎说过缌见你猪大虫一次,便打?一次,本少爷大丈夫岂可言而无仡(况且?指杀什乘三脚猫的功夫,却??我段?的一阳指绝技,醣不是明显的侮我段家绝学吗,?说该不该揍你。”话音刚落,他突地欺近祝大中,右手忽的一指,那祝大中只觉手手腕一痛,手中扇子便拿不住,“啊”的一声掉在地上。 岳中影见段思英说他三脚猫的功夫,却也不以为意,但见他一指指出,指法宛然便如段思平当日所施一阳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这一指指法虽然精妙,但内力却显不足,直触到祝大中手腕,才可伤敌,与段思平深厚功力自不可同日而语。 段思英一指打落祝大中手中折扇,跟着上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骂道:“快给我滚,本少爷今天心情不错,不然打断你狗腿。”旁边几个家奴忙过来,扶起祝大中落荒而逃。 段思英打跑了祝大中,便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岳中影,神色间甚是无礼。岳中影也不理会,只向董云楚看去。董云楚向他走过来,道:“岳大哥,你的伤不要紧吗?”岳中影笑道:“多谢,怕是死不了。”忽然觉得这话说得有些随意,不够尊重,便忙闭口不说。 董云楚却并不在意,只笑道:“岳大哥,看你身上满是血污,我这是有件衣衫,虽不是新的,如果你不嫌弃,就将他换上,好吗?”岳中影见那长衫色作淡紫,甚是贵重,知道必是段思英的,眼见段思英对自己颇有敌意,yù待拒绝。但看董云楚双手捧着,递了过来,脸露期许之色,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只好轻声道:“多谢。”说着,将长衫接了过来。转身想进树林,但身上伤重,只迈开一步,便微微一接抖。董云楚上前要扶,却忽又缩手。 阿雪见状,便忙上前,道:“来,岳大哥,我帮你更衣。”说着,扶了岳中影进林,将长衫换过。见岳中影脸上、手臂都有血迹,阿雪便用随身的手帕去沾了水,给岳中影洗得干净。岳中影自小便没有受过别人服侍,甚觉不便,挣扎着自己要来,谁知阿雪因岳中影救了阿海,对他的观感早已经大变,且心中又有些别样的打算,竟然十分的殷勤,硬是替岳中影净面,又见他头发零乱,忙拿出随身的梳子,替他梳理打扮。岳中影见无可奈何,只好任有她便。 段思英见董云楚对岳中影甚是关心,心中便有些不悦,问道:“他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 董云楚并不回答,只簇簇眉头,道:“你不是在通海吗,怎么回来了?”段思英道:“我接到了董叔叔的飞鸽传书,说爹爹被杨仁远率大批高手追杀,二叔怕爹爹危险,便派我带人北上接应,可是我带了人马在龙和、安宁一带等了好几日,却不见爹爹这来,又在附近打听,也不见音讯,便带人一路北上寻访,今早到了阳苴咩城,见到董叔叔,才知道爹爹去了石城。”董云楚道:“石城?段大哥……”微微动了一下,又道“你爹爹那干什么。” 段思英道:“董叔叔说,三十七部近年来多受朝廷压榨,大怀不满,暗有背叛之意,爹爹便去石城,寻求同三十七部结盟,共同……”董云楚一皱眉道:“又是这些事,别说了,我可不想听。” 段思英忙陪笑道:“好,好,不说了。我听董叔叔说,你一大早就出门了,又不带从人,我想你肯定是来这里了,怕你万一遇到什么坏人,不安全,便忙过来找你。”说着,语气渐柔,道:“两年不见了,你是越来越漂亮了,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 董云楚回头向树林微一扫视,便道:“段二哥呢,他可还好?”段思英见他岔开话题,心中微觉失望,只冷冷道:“还好。” 岳中影虽在林中,但他内功深厚,与段、董二人的答话听得甚是清楚,便问阿雪道:“那位思英少爷是谁,是姓段吗?怎么会段家的一阳指啊?”阿雪道:“嘻嘻,思英少爷是姓段,不过见了我们家小姐得叫小姨。”岳中影愕然道:“那为什么?”阿雪道:“因为段老爷,嗯,便是英思少爷的爹爹和我们家老爷,也就是小姐的大哥,是拜把子的兄弟,他不叫小姨叫什么啊。” 第五回 谁怜蝶飞七彩舞(四) [本章字数:363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1 18:36:00.0] ---------------------------------------------------- 岳中影疑道:“段老爷是谁?”阿雪道:“便是咱们白家人中的大豪杰,大英雄段思平老爷了,你没听过吗?”岳中影一惊,道:“段,段思平大……,怎么会是他。”阿雪奇道:“怎么不可以了,你认识段老爷?”岳中影点点头,道:“我在南来的路上,遇见段老爷被人追杀。”阿雪惊道:“追杀?段老爷没事吧?”岳中影点点头,道:“没事。不过,段思平,段思英,阿雪姑娘,段老爷既然是思英少爷的爹爹,怎么也不避讳?” 阿雪愣道:“避讳?避讳什么?”岳中影想解释,转念一想,想来这是南蛮诸族的风俗,便转而道:“没什么,没什么。”说着,长舒了一口气。 阿雪笑道:“你长舒什么气啊,嘿嘿,我们白家人的规矩,只要不是血亲,可都可以结亲的,不像你们汉人,讲什么辈份规矩一大套,你还是要仔细哟?” 岳中影一窘,道:“你胡说什么,我仔细什么啊?”阿雪笑道:“哼哼,别装了,我们家小姐那么美,谁见了不动心,刚才你见到我们家小姐的那个呆样,我早瞧在眼了,嘿嘿,你瞒得了谁呀。”岳中影急道:“你,你别乱说,我,我没有。” 阿雪笑道:“没有你急个什么劲啊你,又不是杀人放火,把你急出一头汗来。我告诉你呀,我们小姐一直不喜欢思英少爷的。”岳中影问道:“是吗,那为什么?”阿雪一梳子拍在岳中影头上,道:“嘻嘻,你不是没动心吗,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阿雪情子单纯爽直,又是口无遮拦,说起话来更是全然不知道含蓄委婉,倒将岳中影整的一点法子都没有,听她此说,只好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吗,你不说算了。” 阿雪低下头,向他吹一口气,道:“怎么,生气了,嘻嘻,那好,我就告诉你吧,我们小姐呀,觉得思英少爷大傲气,动不动就说什么我们段家如何如何,见了谁都觉得比他矮三分,哼哼,别说是小姐了,便是我们下人,也瞧不惯。” 岳中影点点头,哦了一声。阿雪接着道:“不过,段、董两家jiāo好,我们家老爷倒是挺喜欢思英少爷的,老太爷去得早,小姐人终身大事,还得老爷作主。”说着,将岳中影头发一撩,道:“梳好了,我们出去吧!” 董云楚自小同段思英一起长大,自是两小无猜,但越大越觉得两人相距虎远。虽然这时两年未见,但只说了几句话,却便有些话不投机,便渐渐的住了口。段思英正挖空心思想找话说,却见阿雪已经扶着岳中影从林中转出。 岳中影身形较段思平相仿,那件淡紫长衫便十分的合体,原先因受伤在身,脸带血污,脸色一时倒看不出来,此时经阿雪一打扮,顿时修眉俊眼,见之忘俗,一身紫衫,矫矫不群,再加上几分江湖岁月的风霜之色,越发显得神态儒雅,人品不凡。董云楚一见之下,也是微微一呆。阿雪却故意端详了一阵,拍手笑道:“唉哟,没想到岳大哥这么好看,思英少爷,你可被比下去了。” 段思英心头一怒,冷声道:“阿雪,他是谁?你怎地老带着你家小姐四处逛,尽接jiāo些不三不四之人?” 岳中影淡淡道:“阁下想问在下来历,直接问便是了,何必转弯抹角,去问旁人?在下岳中影,同两位姑娘只是初识,蒙两位高义,救了在下一命。”段思英冷声道:“不认得便好,果真认得了,倒是件麻烦事。” 岳中影不理会他,却向董云楚道:“董姑娘,救命之恩,岳某铭记在心,如若此番不死,定当来谢,这便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他心头有气,自然转身有些快了,猛觉得头一晕,差点摔倒。董云楚忙上前一扶,岳中影不便挣脱。段思英见了,心头更加气怒。 阿雪嘻嘻笑道:“思英少爷今天才到阳苴咩城的吧,怎刚来,便急急的越过来,莫不是知道小姐出来游玩,生怕给别人抢了去,因而赶紧赶来守着,是不是。”这句话由侍女说出来多不敬之意,段思英却并不以为意,只微微笑笑,目光转向董云楚,怒意尽收,满是关怀之意。董云楚却并不理会。 岳中影见状,复又道:“多谢两位援救之德,在下伤势多有好转,这便告辞了。”阿雪道:“咦,你这人好怪,怎么老是走,走走的。”岳中影笑道:“在下南来,本是寻友,且听闻点苍脚下有处蝴蝶泉,乃是天下奇观,因而才想来观赏一番,现下不慎为仇家所伤,承蒙几位相救,岂敢多有打扰。” 董云楚道:“蝴蝶再有七八日才会渐渐多起来,岳大哥不如到舍下少住,一边养伤,等蝴蝶会之日,再来也不迟啊。”岳中影听她相邀,也有答应之意,一瞥间,只见段英思一脸怒意,忙道:“不必了,在下还想在附近多赏玩几日,怎敢好打扰姑娘。”董云楚还想说什么,但见岳中影言语中似有不悦,心中不知何故,便不再言。 阿雪却道:“不如你到阿海哥家去住可好,顺便教他几招功夫,也就不怕再有人欺侮他了,好不好。”岳中影略一沉吟,却听段思英在一旁冷笑道:“阿海这小子,笨也笨死了,还想学什么功夫,嘿嘿嘿,小阿雪啊,你别再枉费心思了,早早离了这小子才是正经。” 阿海一听,心中一怒,但因他是阿雪的主人,因而只瞪了一眼,突然显出一股凄然之色。阿雪气道:“管你什么事,我偏偏就喜欢他笨了,那又怎样。”也不管主仆之分,说着,竟似要哭出声来。 岳中影虽不明就理,便听段思英说的甚是刻薄,心中暗有怒意,便向阿海道:“那在下就多打扰阿海兄弟几日了。至于武艺吗,阿海兄弟只要肯学,世间无难事,定然能够学有所成。”那阿雪听了,顿时高兴起来,忽然上前搂住岳中影,高声道:“谢谢岳大哥。”岳中影脸色一红,忙挣开阿雪,可他伤重之下,这一挣带动肩头伤势,不觉一阵头晕目眩。只有段思英在一边冷笑不已,阿雪撅着嘴,道:“你冷笑什么,偏你们家的武功是家传的,那么宝贝,我看也就平常的紧,哼哼哼,还不许外传,岳大哥怎么就肯,小气。” 当下,阿海便陪了岳中影下山。他家便在山脚下,距那泉水处不过一里的一个小村落里面,那村名叫波罗村,村并不甚大。十数村人家散落其中,房屋破落,甚是贫困。阿海家房屋更是破旧,家中只有他父母,见来了客人,又听儿子说,岳中影曾救了他们儿子,自是十分殷勤,忙整治晚饭。 阿海家里虽穷,却不肯慢待客人,不一时,便摆了晚饭上来。岳中影见那晚饭虽不甚丰盛,但也有四个菜、一壶酒,以他家境,自甚为不易。岳中影心中甚为感动,却不言谢。 饭毕回房,岳中影默运玄功,听觉得内息渐转通畅。而腰际的伤口似也慢慢结上了疤,听是右臂依旧无力,想来过上三五日,当可有痊愈之望。当下盘膝坐在床上,运功疗伤。然则仿佛心中有所郁结,恍乎间并不能精住心神,练功之时,最忌分心,当下内息忽地一窜,差点走入岔道。 岳中影定了定神,重新运功。然而那郁结之感,渐成烦乱之意,不多时,内息忽地又是一岔。如此三番两次,总是不能静下神来。岳中影不由的大是奇怪,往日间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情形,今日却是何故?心中虽然疑惑,但也知道若强行练将下去,只怕会有大害。此时,暗黑刚至,并无困意,当下起身出门而来。 此时月亮尚未升起,远远的村落之间,透出隐隐烛光,同天际的星光相映,隐隐约约并不甚分明。一阵清风吹过,携着浓浓的湖水的湿意和轻微的呼喝之声。岳中影一愣,听那声并非是厮杀声,像是有人在练武,心中暗道:“莫非乡野之间,隐居着什么高人不成。”心中想着,微微有些好奇,便慢慢的踱步过去。 只见一片暗色之下,一人正自练拳,只是那人拳法甚怪,反反复复,似乎只有一招,且十分的生疏。岳中影一眼看出了那人,不觉得哑然失笑,走上前来,道:“阿海兄弟,这么晚了,做什么呢?” 那人正是阿海,日间岳中影随手教他几招,便打得那流氓落慌而逃,他心里自然十分惊服,心想着若能学到这些功夫,自然可以保得阿雪周全。虽然岳中影答应教他武功,但岳中影此时受伤,他哪敢再罗嗦人家,当下便来到外面,暗暗苦练日间岳中影所教的那几招。此时见岳中影突然出现,哂晒的红了脸,却不知说些什么,听道:“没,没做什么。” 岳中影拍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你真的想学武功?”阿海点点头,心想汉人的规矩,拜师是要磕头的,当下扑的跪倒,道:“师……父……”话音未落,岳中影忙扶起了他,道:“唉,不用叫我师父,还是叫岳大哥的好。”阿海站起身来,点点头。 岳中影问道:“那我问你,你学武功来做什么呢?”阿海嗫懦了一下,道:“阿雪的妈妈不喜欢我,说我们家穷,我又笨,没本事,阿雪是要嫁了大户人家的。”岳中影笑着点点头,道::“那你学了武功就是想娶阿雪吗?”阿海“嗯”了一声。岳中影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咱们现在先回去,明天早晨早点起来,岳大哥才教你真功夫,让你一定娶得了阿雪。”阿海点点头,两人转身而回。 翌日凌晨,天色尚是一片漆黑,岳中影睡梦之中,隐约觉得有人悄悄立在自已门口,半日徘徊着不肯离去,心想定是阿海在外面等自己起床,心中暗想着阿海学武之心果诚,便忙起床出门。 阿海似是等了很久,满脸焦急之色,见岳中影开门,立时高兴起来,道:“岳大哥,您醒啦。”岳中影笑道:“怎么,你这么早便起来了,不会是昨天夜里没睡觉吧?” 他这句话本是玩笑,可阿海听了,居然脸色一红,木木的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岳中影一愣,道:“你,你还真是一晚上没有睡觉啊?”阿海低声道:“我怕睡过了头,天亮以后,还要上山去干活呢。” 岳中影心中感叹,上前拍拍他肩膀,道:“好,我们去那边。”同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海到了村边一个小土场上,四下里甚是安静,偶尔不知名的鸟叫声、虫鸣声、远远的狗叫声传来,却显得越发安静起来。 第五回 谁怜蝶飞七彩舞(五) [本章字数:355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1 21:11:16.0] ---------------------------------------------------- 当下岳中影传了阿海几招入门的根基功夫和几句口诀。阿海虽不识字,也算不得聪明,但却是十二分的勤奋,这几句口诀招式并不甚难,阿海虽领悟得慢,然而待鸡叫时分,也已经练得十分纯熟。岳中影见他进境甚快,也很是高兴,此时天色渐明,阿海便停止练武,上山干活。 如此六七日,岳中影便教阿海练功,每日凌晨、晚间,各练一个时晨,阿海进境甚快,已经能和岳中影简单进行招数拆解,而岳中影的伤也好了十之**。 这日早晨,阿海早早起来练功,一直到了太阳出山,仍然没有下地干活的意思,岳中影心中微感奇怪,却并不询问。快到晨时时,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大声唱歌道:“青青的洱海水哟,映着青青的山,海边的小阿妹哟,等着阿哥来。” 歌声虽远,岳中影却也立时可以听出,那一定是阿雪的声音,暗想:“怪不得阿海今天没有出去干活,原来是等着阿雪来呢”。果然,阿海正在使一招“怪蟒翻身”,是一招突然跃起,转身向下击打的招式,猛然间听到此歌声,刚到半路的招式便使不下去,人在空中转不过身来,啪的一声,直掉在地上,摔的后背生疼。岳中影看在眼里,差点笑了出来,见他爬起身来,便忙闭上眼,假装打坐运气。 阿海爬起身来,偷偷去看岳中影,只见岳中影双目微闭,似是没有看见方才这一幕,便微微放心,向外张望了半响,复又练功。 这时,阿雪的歌声又传了过来:“蝴蝶泉边蝴蝶飞,就像泉边的小阿妹,久等阿哥还不见哟,心里如火煎。谁家的阿哥眉如剑,谁家的阿哥迷人的眼,谁家阿哥歌声美哟,带着阿妹一起归。” 岳中影听着她唱到这里,禁不住脸上露出笑来,这阿雪见阿海不理他,居然威胁阿海她要跟着别人走了。果然,阿海听了这歌,再也忍不住了,急急地,便要向外冲去,但走过了七八步,突然听到岳中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便悚然止步,回过头看了岳中影一眼,垂头丧气的一步一步挨了回来。 岳中影中暗笑着,突然想起,阿雪若是来,那董云楚是不是也来了。突然间,他只觉得内息一岔,胸口微微发热,当下便站起身来,向阿海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阿雪怎么来了。” 阿海看了他一眼,心道:“原来你早知道是阿雪的声音。”答道:“没是什么,想是董小姐来看蝴蝶了吧。”岳中影一呆,道:“是么?”阿海点点头。 岳中影笑道:“那好吧,那你快去见见你的阿雪妹子吧,他可要跟着别人跑喽。”阿海红了脸,应了一声,向外便走。 岳中影见他远去,呆了呆,慢慢的跟在后面。没走多远,便是洱海边,只听得远远传来了男男女女,姑娘小伙们的歌声,有的是用汉音来唱,有的便是南诏语言,他左右张望,只见四面皆是密林,并不见人影,但那歌声却从林中清晰的传了出来。岳中影虽然不能懂其中的意思,但听得那歌声中,有的慷慨激烈,有的温柔婉转,有的低沉凄凉,有的柔肠百转,心中也不禁的有些纳闷:“若是传情达意,歌声都应该是非常甜美才是,怎么还有这么凄凉的声音。 走了约略半里远,忽听有人叫道:“岳大哥,岳大哥。”岳中影抬头看时,只见阿海同阿雪二人正相偎着,横坐在一棵大树的树叉间。阿雪一身新衣,圆圆的脸蛋更显得甜美机灵。岳中影住了脚步,道:“怎么,阿雪妹妹不是要跟着别家的阿哥回吗,怎么还是舍不得阿海哥啊。” 阿雪粉面一寒,嘟着嘴道:“哼,不理你,你坏死了,为什么不让阿海哥来见我呀?”岳中影大乐,道:“好啊,阿海,才见了你阿雪妹妹便出卖我,哼,你以后别再想让我教你功夫。”阿海嗫喏道:“没,没有啊。” 阿雪听岳中影再不肯教阿海武功,便信以为真,忙跃下树来,换上了甜甜的笑来,拉住了岳中影的手,道:“岳大哥,我说错了成不成,你不是坏人,是好人。”她拉着岳中影的手,丝毫不觉有何不妥,岳中影虽然口中玩笑,却极是守礼,忙将手从阿雪手中抽出来,笑道:“好,好,好,我是好人,是好人,是肯教你阿海哥武功的好人,行了吧。” 阿雪顿时眉开眼笑,又凑了过来,道:“岳大哥,告诉你呀,我们家小姐便在蝴蝶泉边,你可要赶紧噢,思英少爷这几天可是天天在缠着她呢。”岳中影本在取笑阿雪两个,此时突然听到阿雪说出此话,不禁的自己脸上反倒通红,吞吞吐吐道:“赶紧什么啊,跟我有什么关系?”阿雪睁大了双眼,咦了一声,双手叉腰,道:“怎么,你不喜欢我们家小姐吗?别装了,我一看你眼神我就知道,哼哼,你们汉人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你就装吧,再装下去,蝴蝶泉的清水就全成你的苦水了。” 阿雪越说,岳中影越觉得窘迫。阿海见了,便拉住了阿雪,不许她再说。阿雪便拉了阿海转身便走,口中道:“你不去算了,我才懒得理你呢,阿海哥,咱你去哪边,你让我耍耍你学的功夫。”说着,拉着阿海在消失在林海之中。 岳中影呆立半响,犹豫着,向蝴蝶泉边走去。远处,阿雪拉着阿海,偷偷从林中出来,看着岳中影的身影,阿雪低声得意的说道:“你看,我说了岳大哥喜欢我们家小姐的吗,你还不信,这下相信了吧。”阿海点点头。 岳中影缓缓转过一片树林,只见四下里蝴蝶越来越多,大如手掌,小似铜钱,色彩斑斓,密密匝匝,四顾飞舞,阻住了行人去路。岳中影随手一挥,万千蝴蝶立时让开,可还没有几步,复又被蝴蝶所阻。岳中影挥几次手,却渐渐被着漫天蝶舞所迷。岳中影正看的出神,忽然隐隐一阵琴声自蝴蝶泉边传来,琴声悠扬如水,岳中影遁着琴音,穿过树林,只见蝴蝶泉已经豁然在眼前。此时正时辰时刚过,阳光斜斜的映在泉水。四周的茶花开的比前几日更觉得盛了。只见数不尽的蝴蝶绕着那一片茶花和那棵合欢树,飞来飞去。合欢树下,董云楚依旧坐在那块大石上抚琴。她身前身后,更是无数的蝴蝶环绕,随着琴音,彩翅一开一合,蹁蹁起舞。 段思英斜依在董云楚身旁的一块巨石边,正百无聊懒,忽然见岳中影自林中走来,不觉急忙起身,脸上顿时罩上一层寒色,冷声道:“你来干什么?”董云楚停了琴,转过身来,见是岳中影,轻轻一笑,道:“是岳大哥,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岳中影走上前来,笑道:“劳姑娘挂念,在下好多了。” 董云楚回身,将琴边一把剑捧了起来,递给岳中影,道:“岳大哥,这是你的剑。”岳中影接过那剑,却见那剑虽是自乌蛮寨中抢来的,剑鞘却并非原来那把。当日他抢来剑后,只在兵器铺中随便买了一把普通剑鞘相配,而眼前这把剑鞘,通体乌黑,一看便是乌木所制,剑鞘上镶了几道银丝,虽然简洁,却也更显得那剑古朴凝重,鞘剑之间,相得益彰。岳中影忙道:“董姑娘,这剑鞘……”董云楚轻笑道:“岳大哥的剑虽然是神兵利器,剑鞘却显得简陋了些,我为他配了一把剑鞘,却不知是否合岳大哥心意。” 岳中影忙道:“这剑鞘如此名贵,在下怎么受得起。”董云楚笑道:“我重其意,岳大哥重其价,岂不让小妹寒心?”岳中影微微一呆,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忙稍摄心神,道:“如此,在下多谢姑娘惠赠。”董云楚见他收下,脸边泛起地一抹绯云。 段思英见状,心头甚怒,上前道:“这剑鞘原不是你的,只怕这剑也原本就不是你的吧?”岳中影见他脸色不愉,也不着怒,道:“是么,段兄怎么知道?”段思英冷声道:“这剑一看便是乌蛮族人祭天之剑,岳兄是汉人,试问怎么会有这么一把剑呢,再说了,如此名剑,岳兄配一把烂木剑鞘,嘿嘿嘿,岂不让人怀凝这剑的来历。” 岳中影轻轻一笑,倒也不甚生气,这剑本来确实并非自己所有,只不过解释起来很是并不是那么容易,所以他便决定压根不用解释:“段兄猜的不错,这剑本不是在下的,那便怎样?” 段思英一愣,万料不到他居然答的这么干脆,便好像自己全力剌人一剑,,却不料被那人轻易闪开一般,而自己本还暗藏着数十种的变化,居然一招也用不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还击。愣了片刻,段思英方冷笑道:“看岳兄人品不凡,却原来……,原来也会干些偷盗抢劫之事。看来,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说着,神情中露出轻视之色。 却不料岳中影坦然接受他的讥剌,笑道:“是,不错,不错,确实是人不可貌相。”说着,不住的上下打量段思英。 段思英心中大怒,喝道:“你……”脸上青筋暴绽,却说不出话来。 董云楚本是笑看二人斗口,此时见段思英动了真怒,忙要上前解说开来,却听得树林中有人“哧”的笑出声来。董云楚叱道:“死妮子,还不出来!”树影一恍,阿雪拉了阿海,从树林中笑嘻嘻的跑了出来。 董云楚骂道:“死丫头,这半天你去哪了,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阿雪笑道:“没,没干什么。”说着,弯着头,上下的打量段思英。段思英心中奇怪,道:“你看什么?”阿雪一脸坏笑的捂住了嘴,吱吱呜呜的说道:“嗯,不错,不借,确实是人不可貌相。”那口气竟然和岳中影一般无二。 段思英气得脸色发青,举手便要打。阿雪大叫了一声,躲到了董云楚身后,笑嘻嘻地叫道:“小姐,救命。”董云楚狠狠敲了一下阿雪,骂道:“死丫头,这么没上没下。”向着段思英道:“思英,阿雪不懂事,你就饶了她吧。”阿雪头从董云楚背后探出,笑道:“是啊,思英少爷,阿雪不懂事,你就饶了阿雪吧。”段思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自己总算是主子,况且又有董云楚在侧,也不能真去为难她,当下哼了一声,不再答话,转过身去。 第五回 谁怜蝶飞七彩舞(六) [本章字数:323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2 12:20:59.0] ---------------------------------------------------- 阿雪慢慢从董云楚身后转出来,一手拉了董云楚,一手去拉岳中影的衣袖,笑道:“岳大哥,走,咱们去看蝴蝶。”岳中影被她拉住了手,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三人并排转身,看那蝴蝶泉。 岳中影方才满眼只是董云楚,对泉边之景并未在意,此时细细看来,不禁又惊又奇,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见在那横斜的合欢树下,万千上万的蝴蝶,黑白红紫,赤橙黄绿,各色不一,尽数首尾相联,挂在合欢会树下,下拖丈余,相贴在泉水面上,串串蝶花随着习习清风左右摇摆,泛出七彩之色。水面蝶影相映,摇曳不定,波光微动,鳞光四泄。刹那间,岳中影恍若进入了仙界一般,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阿雪见岳中影呆立发痴,嘻嘻一笑,放开了二人之手,俯身捡起一块石子,“波”的一声,投入了水中,水花四溅,那蝴蝶受这水花所惊,哄然间四散着飞开,顿时,漫天蝴蝶,扑面而来。岳中影见如此美景,突然被惊散,心中莫名的激出一股怒火,正要出声,却见那漫天的蝴蝶忽然之间,又聚在了一起,片刻间又马上成串结团挂于树上,与泉水相映。 岳中影喃喃道:“果真如神仙之境,岳某能得一见,当真三生有幸。”阿雪嘻嘻道:“见到我们家小姐,才算是三生有幸吧?”董云楚叱道:“阿雪,你胡说什么?”阿雪见董云楚满面怒容,不敢回嘴,伸伸舌头,忙拉了阿海,两人捡些石子,去逗那蝴蝶。 董云楚看了一会儿,转身问道:“岳大哥,听说汉人中有梁祝化蝶的故事,果真有此事吗。”岳中影听她出口相询,忙道:“此事故老相传,一些史志亦有记载,然化蝶之事,颇具蹊巧,不断枉作断定。只是世人怜梁山伯之不幸,感祝英台之忠贞义烈,因缘附会,亦未可知,化蝶之说无论其真假,亦不必细究,唯二人凄婉之情,悲凉命运,数百年来,感之至深,令人深深怜惜,以化蝶为终,虽终属荒诞,也表达了世人对梁祝二人的同情悲悯之意。”董云楚深以为然,暗暗点头。 却听阿雪道:“化蝶的故事吗,我们白家人也有的。”岳中影奇道:“哦,是吗,愿闻其详。”阿雪笑道:“唉呀,你想听吗,不过讲故事我可不会,我们小姐讲得可好啦。” 岳中影转首去看董云楚。董云楚微微一笑,随即敛了笑容,缓缓道:“此泉原名无底谭,远古时,云弄峰下住了一名勤劳美丽的姑娘雯姑,同山中猎手霞郎一见钟情,互订终身。然而好事多磨,雯姑和霞郎虽然情比金坚,却逃不过世俗之徒的威逼,苍山下住着一个凶恶残暴的俞王,他得知雯姑美貌无比,便想强占雯姑,做他的第八个妃子。于是派人把雯姑抢入宫中。霞郎知道后,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宫内救出了雯姑。俞王发觉后,立即带兵穷追。他俩跑到无底潭边时,已精疲力竭,前无出路,后有追兵,危急中两人双双跳入无底潭自杀殉情。次日,打捞霞郎和雯姑的乡亲们没有找出两人的尺体,却看见从深潭中翻起的一个巨大气泡内飞出了一对色彩斑斓、鲜艳美丽的蝴蝶。此后,每逢四月,便有成千上万蝴蝶在水面上形影不离,蹁跹起舞。这里的乡亲们都说,这些蝴蝶都是来祭奠雯姑和霞郎的。” 岳中影听董云楚缓缓述说,不禁神思遥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似乎隐隐看到了相爱却不成相守的雯姑与霞郎,在绝望之中,双双跳水自杀,不由得喃喃道:“为什么有情人终究不能够在一起,却要历经磨难,承受无尽的折磨?”董云楚一时无语,两人相对而寂。 段思英见二人相谈甚欢,早已经妒火中烧,当下冷冷道:“男子汉大丈夫,当存大志,成功名,嘿嘿,尽拘于儿女私情,岂是英雄豪杰所为。”说着,冷笑不已。 岳中影听他如此说,心道:“你我非同一路人,与你争辨又有何意。”当下闻而不言。 段思英见岳中影不辩驳自己,心中甚是得意,看董云楚时,却见董云楚脸色淡漠,全无赞同自已之意,一时间得意之情顿时化成失望之色。 其时,快近巳时,四下里来看蝴蝶相会的青年男女渐渐多了起来,接二连三,络绎不绝。尽数在泉边唱歌跳舞,互表爱心,互诉衷肠,互订誓盟。阿雪见状,便同阿海一起唱起歌来。阿海虽平素口齿笨拙,唱起歌来,却是嗓音响亮,情意绵长。岳中影见状,心中大是羡慕。 阿雪见了,便过来拉着岳中影道:“岳大哥,你也来唱歌吧。”岳中影忙推辞道:“这个,我不会唱啊。”阿雪强道:“你试着唱吗,咱们这里的人,若不会唱歌,可是计不着媳fù的哟。”说着笑了起来。 岳中影被她扭不过,试着想唱几句,但终究只张嘴,唱不出声来。眼见泉边放着董云楚的琴,便道:“唱歌我真是不会,不如我弹琴你们听好吗?”阿雪高兴的拍手笑道:“哟喂,岳大哥会弹琴吗,那太好了,我们家小姐弹的曲子可好听了,只是我们都不懂。岳大哥,不知道你的琴弹的怎么样,可有我们家小姐弹的好听。”岳中影着董云楚,笑道:“在下琴技甚浅,怕是不甚入耳。”董云楚微微一笑,道:“岳大哥过谦了,小妹正想听岳大哥清音呢。” 当下,岳中影走到琴边坐下,微静一静心神,沉吟一阵,弹奏起来。琴音平和深沉,悠扬动听。岳中影自小学武,虽亦曾学琴,琴技却终究稍逊,只是他天xìng淡泊,胸襟豁达,正和琴音内敛含蓄之特色,因而虽然技法未臻一流,琴音却也绵长悠远,蕴味无穷。阿雪等虽不懂琴律,却也颇觉动听。 董云楚听岳中影所奏之曲,心中一动,抬眼望望岳中影,心中暗道:“他,他弹此曲,是更有深意吗?”心中情乱,不由自主的和着那曲音,轻声吟唱道:“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岳中影听道董云楚和着他的曲子而歌,不由得心神一散dàng,暗道:“我,我并非有意要谈此曲,可她竟然出声相合,莫非,莫非是另有深意吗。”他心神微分,自然不能心静,“铮”地一声,那琴“羽”弦忽断,琴音立止。 琴弦忽断,众人自是大奇。阿雪甚是聪明,虽听不懂董云楚歌中何意,亦不明琴弦因何而断,也知道琴弦之断,必同小姐歌声有关,当即嘻嘻笑道:“咦,怎么了岳大哥,就算我们家小姐歌唱的不中听,你也不该将她的琴弦给弄断了呀。”岳中影心中慌乱,想着急的去解释,岂料只急急的说道:“不,不是这样,你,我。”一句话未说完全,却结结巴口吃起来。知道自己难以解释,只得闭了嘴,急急的去续那断弦。 董云楚见岳中影手足无措,想要同他上前说话,但见岳中影却似尽力避开自己的目光,不禁心中微微一酸,暗道:“你若果真有心,自大可不必避讳,你若真无此意,自然也不该弹那琴曲。现在你既然琴表其意,又何必百般遮掩,莫非是嫌我蛮邦女子,与你这江湖英雄不相配吗。然则若是真英雄,真豪杰,又岂能以蛮夷之俗念看我。”心中想着,渐生恚怒之意。 岳中影手忙脚乱,将那琴弦续好,转头yù向董云楚解释,却见董云楚双眉凝结,隐含怒气,不禁心中一叹,暗道:“岳中影啊岳中影,你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ròu,你不过一个江湖浪子,既无什么显赫身世,亦并非什么英雄豪杰,人家贵族门第,岂是你难免配得上的。喜爱唱歌,本是白家人习俗,此时顺口唱出,未必便是对你有意,你何必自作多情,徒生烦恼。” 大凡青年男女,初对对方生爱慕之心,总是yù说还休,一边想要倾诉,一边却又尽力遮掩,怕对方不知自己心意,更怕对方拒绝自己心意。董云楚虽是白人,与男女之情较汉家女子爽直,没有那么多顾虑,但毕竟她生于富贵仕宦之家,自幼又多受汉人诗书淘冶,即便不似汉人闺秀那般扭捏,亦多少受些影响。岳中影更是自小学武,从未曾对什么女子动心,此时虽生爱慕之意,竟然不知道如何示爱。两人各自掩饰真情,反生误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雪见状,想要茬开话题,却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便在这时,忽然传来数声男女尖叫声。紧结着,便有人惊慌跑了过来,口中兀自喊道:“大家快来看,快来看,有人在打架。”另有人便叫:“咦,哪里来的野道士,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持剑杀人。” 岳中影心中一凛,暗道:“道士?莫非是玉虚,怎地他又在做什么坏事。”想着,便yù起身去看,见董云楚双目含泪,不禁一呆。段思英冷笑数声,转身向那人生呐喊处奔了下去。阿雪见正是良机,便急跑上前,拉了董云楚,道:“小姐咱们瞧瞧热闹去。”说着,不由分说,拉了董云楚便跑。边跑边向阿海使个眼色,阿海会意,向岳中影道:“岳大哥,咱们也去瞧瞧?”岳中影点点头,跟在董云楚身后,向外走去。 第六回 共结誓盟三生缘(一) [本章字数:284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2 20:03:26.0] ---------------------------------------------------- 第六回 共结誓盟三生缘 众人穿过树林,只见不远处,围了许多的观看,不时有兵刃相jiāo的声音和围观着惊奇的叫声。岳中影挤进人群,向内看时,只见一道人手执长剑,正同一手执双剑的人恶斗。那道人果真便是玉虚,而那手执双剑的,居然是格罗仁。 岳中影奇道:“怎么会是他?” 心道:“格罗仁剑法虽不错,怕不是玉虚对手。”阿雪听见了,便问道:“谁呀?”岳中影道:“伤我的人便是那个道士。”阿雪听了,便向里探身看去。 只见玉虚神情极是自信,长剑使得行云流水,举轻若重。而格罗仁虽然出剑极快,剑法招式却渐渐零乱。玉虚每刺出一剑,格罗仁便要使尽全力化解。而格罗仁偶尔攻出一剑,但被玉虚一剑回刺,便立时弹回。 猛然听玉虚喝一声“着”,长剑一闪,带起一道血光,却是格罗仁左臂被玉虚长剑划出一道口子,格罗仁素使双剑,左臂受伤,左手的短剑便握不住,“当”地一声掉在地上。 但格罗仁极是勇悍,虽然明知不敌,却仍咬紧了牙关,强自支撑。岳中影心道:“格兄虽在杨仁远属下,但当日他曾救我一命,今日他遇险,我虽伤势并未痊愈,也须得出手助他。”想到此,右手轻轻握紧了剑柄。 又拆数招,玉虚虚刺一剑,引开格罗仁短剑,左掌却暗暗探出,拍在格罗仁肩膀。格罗仁只觉痛入骨髓,急向后退开数步。玉虚笑道:“格掌门,贫道再问你一句,你答不答应。” 格罗仁冷声道:“卑躬屈膝,岂是格某所为。玉虚道长,你别痴心枉想了。”玉虚冷笑道:“哼哼,格掌门,你私放姓岳的那小子,别人没看出来,贫道却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若是贫道jiāo此事禀告杨大人,恐怕你双剑门下,灭门不远了吧。”格罗仁脸色大变,握剑的手臂膀微颤,显是怒急,却说不出话来。 岳中影心中暗惊:“不好,那日杨仁远率人抓我,格兄暗中助我脱困,这老道必是在一旁看到。嗯,不错,怪不得我甫一脱困,他便在暗中偷袭我,原为他一直在暗处。”心想至此,右手一紧,便要出手。 便此时,忽听段思英大喝一声,道:“兀那老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撤野。”这着,长剑出鞘,越众而出,向玉虚刺去。 岳中影忙道:“段兄,且莫……”话尚未说完,段思英早已经越众而出,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董云楚见岳中影脸色甚急,问道:“怎么了?”岳中影道:“那玉虚道人武功甚高,怕段兄不是他的对手。” 玉虚本已经胜券在握,所以悠然自得的想要威逼格罗仁投靠自己,双剑门虽乏高手,但门下弟子甚众,若能为己所用,兴复大业大有利处。却不料半路上居然有人抱打不平,当即长剑一挥,迎向对手,倏一jiāo手,只觉对手虽然年纪甚轻,内力甚是平常,但剑法开合吞吐,法度甚严,显然是名家弟子,心中不禁微感诧异,只觉得这路剑法似乎在哪里见过。再斗得数合,他忽使一招“苍松闭日”,剑法突然繁复无比,数十道剑影遮开蔽日,将段思英四下退路齐齐封住。 段思英大惊,万料不道这老道士武功如此高强,情急之下,左手忽然伸出,点向玉虚胸前“天突”、“灵墟”、“中府”、“紫宫”四穴。玉虚见他一指点四穴,突然大惊,这一招虽然内劲不足,但招式清清楚楚,急忙收剑后退,喝道:“这是一阳指的点穴功夫,你是何人,段思平是你什么人?” 段思英定了定神,见玉虚神色有异,便道:“是我爹爹,那便如何?”玉虚仰天长笑,道:“哈哈哈,段思平的儿子,好好。”话音未落,长剑一震,刺向段思英。段思英急忙出剑招架,但他武功较玉虚,相差太远,只不过数招之间,便已经险象环生,不由得暗暗叫苦:“早知道这贼道武功如此高,强出什么头啊,这番没来由的白白送命。” 格罗仁在一边,看到段思英迭遇险招,自知两人齐上,亦绝非玉虚对手,但段思英出手是为了救自己,岂能坐视?当下强忍伤势,挺剑上前,同段思英夹击玉虚。 只是玉虚武功高处二人甚多,虽以一敌二,依旧大占上风,只十余招后,便已经逼得二人剑法散乱,连连后退。 便此时,突然一人自人群中越起,矫若神龙,飞向玉虚。玉虚眼见自己胜利在望,心中得意之极,自然分心,此时忽见来人居然是岳中影,且来势如电,心下大吃一惊,忙举剑来封。岂料他剑尚未举起,那一道攻势已然及身。玉虚大骇,眼见那一剑若刺中自己,便是开膛破肚之祸,情急之下,便也顾不得什么,急忙仰天便倒,就着那一倒之势,向后滚出丈余,避开致命一击。然而他尚未起身,只觉一股寒意袭身,知道来势无可招架,只得急再向前滚出,方猛然翻身站起。 但那股寒意却再次袭来,玉虚急忙剑向后挥处,同时,身子俯低,再向前滚。忽然觉得后心一阵剧痛,知道自己已然受伤,当下直滚出数丈,脱开敌势,方才站起,摸摸后腰,只觉得粘粘的满手是血,但因自己这一滚滚得及时,那一剑只刺尽后腰寸许,算不上重伤。抬头看时,却见岳中影以剑仗地,满脸汗滴。 原来,岳中影自知伤势尚未痊愈,与玉虚正面相斗,难有胜算,当下全力施为,一上手便是极狠辣的杀手招式,因他知道,若不能在极快的时间见打死打伤玉虚,给他可乘之机,自己必败无异。因而这第一招便是只守不攻的拼命招式,岂料玉虚全然不顾身份,使这“赖驴打滚”的招式,在间不容发中,逼开了他的攻势。岳中影立时乘玉虚慌乱之际,第二招再次刺出,哪料道玉虚依旧使着赖驴打滚的招式,姿势虽然狼狈难看之极,却依旧在毫厘之间,逼开了岳中影这一剑。岳中影深吸一口气,第三剑再次刺出,这一次他料到玉虚必然还是驴打滚的招式,剑势不沉,去刺玉虚后心。 谁知道剑尖刚触到玉虚后心,猛然间胸口内息突然一散,长上劲力立时减弱,剑尖一滑,只刺进玉虚后腰数分,却再也向前不得。岳中影知道自己旧伤复发,不由暗叫可惜,长叹一声,以剑驻地,急忙调整内息。只觉得胸腹之间气自成雍塞,胸闷气短。 玉虚连使三次赖驴打滚,虽逃得xìng命,却也是魂飞魄散,虽见岳中影满脸是汗,知道他内伤尚未痊愈,却也不敢上前。 董云楚见岳中影半跪在地上,满脸通红,汗如寸滴,急跑上前来,失起岳中影,道:“岳大哥,你怎么了。”岳中影调自成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向玉虚笑道:“玉虚道长,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当真是冤家路窄啊。” 玉虚定定神,见岳中影气息渐顺,不由得心中大是后悔:“早知道他刚才是内息岔道,便应当立时出剑,轻易便可制服他。此时他缓过劲来,那便如何是好。”心中虽然后悔,但知道岳中影内伤既然未曾痊愈,自己便多几分胜算,惊惧之意便消去不少,道:“是啊,是啊,不过岳少侠看来人缘不错,那日乌蛮寨中,便有子矜姑娘放你脱身,今日居然又胡一位姑娘在侧,哈哈哈,岳少侠当真艳福不浅。” 岳中影听他突然提及子矜姑娘,急喝道:“道长,你也算是前辈高人,说话岂可这般无耻。” 玉虚见岳中影中气不足,胆气越发壮了起来,笑嘻嘻的笑道:“看来岳少侠内伤并没有痊愈吗,不然的话,方才那三剑还不要了老道的命。”岳中影见他笑的不怀好意,只是胆气未必十足的壮,便摆起了空城计,笑道:“在下也没料道道长近来武功大进啊,倒轻视道长了,果真该死。看来岳某得重新向道长领教领教了。”玉虚脸色一红,知道岳中影此言是在讥刺自己使那赖驴打滚的狼狈招式,但自己能在岳中影势如雷霆的剑法之下,瞬息之间逃得xìng命,也算是极难能可贵,隐隐心中居然还有些得意之情,仰天打个哈哈,道:“过奖,过奖。” 第六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共结誓盟三生缘(二) [本章字数:369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3 12:04:02.0] ---------------------------------------------------- 岳中影见他如此无耻,心中甚怒,苦于伤势未愈,不敢冒然出手。玉虚胆气愈壮,长剑一横,道:“这几日贫道走遍苍山,便是寻找岳少侠踪迹,却不想今日在这里相遇,真是巧极。今日贫道便再领教岳少侠剑法如何?”岳中影心中暗惊,口中却道:“好啊,在下也正想向道长讨教讨教。”董云楚心中一急,道:“岳大哥,你的伤?”岳中影向她一笑,轻声道:“你放心,没事。” 玉虚见两人对答,心中暗道:“看来姓岳的定是看上这白蛮小丫头了,正好今日之事便可着落在她身上。”心中想着,长剑一摆,道:“请。” 剑尚未出,格罗仁猛然拦在身前,道:“道长,还是格某领教领教。”玉虚冷声道:“那好啊,便是一起上,贫道又有何惧。”一剑刺向格罗仁。格罗仁急忙挥剑格开,不数合,便落下风,岳中影见头,轻轻推开董云楚,上前夹攻。只是他内息不畅,剑法便打大折扣,三人相斗数十合,难分难舍。段思英见状,便也挺剑加入战团。他在三人中虽功力最差,但段家剑法却是甚是不凡,再加上有一阳指相助,不多时,局面渐渐扭转。 玉虚暗中心惊,便暗思jiān计,见董云楚在侧,关心战局,当下刷刷刷数剑,逼开众人,身形一晃,扑到董云楚身后,长剑架在了董云楚颈上。 段思英怒道:“死道士,你待怎样。”说着,扑上前去。玉虚长剑一紧,喝道:“退后。”段思英怕伤到董云楚,悚然而止。玉虚狞笑道:“岳少侠,如何?”岳中影踏出一步,沉声道:“道长也算是江湖中有成名前辈,竟然使这等无耻手段,也不怕人受人耻笑?” 玉虚道:“古来成大业者,有几个正人君子。你们汉人中不也一样,汉高祖可以不顾自己亲生父亲的死活,唐大宗可以杀兄屠弟,贫道这点,可万万比不上前贤。”岳中影道:“那好,道长意yù如何,不如划下道不来,在下接着便是?” 玉虚一俏拇指,道:“好,果然少年英雄。”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粒yào,向前一送,道:“如果岳少侠当真有怜香惜玉之情,那便吃了这颗yào凡如何?” 岳中影更无怀疑,上前道:“好,在下愿意。”说着,便去接yào。董云楚急叫道:“岳大哥,不要。”格罗仁亦道“岳兄,贼道不讲信誉,岳兄还是三思。” 岳中影并不答话,上前接过yào凡,伸首吞下。董云楚惊道:“岳大哥,你……”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玉虚见岳中影毫不犹豫的吃下yào凡,也甚是佩服,道:“好,岳少侠果真豪杰,贫道佩服佩服。” 岳中影吃下yào凡,只觉得那yào凡并无什么特异气味,许久,亦未觉有何异常,心中虽然奇怪,口中却道:“道长,在下已经服yào,希望道长能够遵守信约。”玉虚哈哈大笑,道:“信约?贫道答应阁下什么了吗?” 岳中影大怒,喝道:“你。”右手一震,便yù得剑,那料道右手突然虚弱无力,那剑竟然握不住,“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便此时,玉虚左手探出,抓住了岳中影手腕脉门,得意道:“岳少侠视xìng命为无物,贫道多日前便已经领教,岂能再上当。嘿嘿嘿,幸好少侠无生痴情,与自己xìng命不甚看重,于佳人xìng命怕是不会不顾惜的,贫道奇货可居,岂能轻易放弃。不过岳少侠放心,贫道给你服的,也不是什么dúyào,只是令少侠一身内力暂还能发挥而已,一旦在下事成,定当给少侠解yào,嘿嘿嘿。”说着,向后一拉,道“岳少侠,这便同贫道走吧。” 岳中影知道再多说也无甚用,冷冷瞪他一眼,仰首向前。格罗仁、段思英试图上前阻拦,却又顾忌二人安危,只得眼睁睁看玉虚挟持二人离开。 玉虚挟持二人,转向北行,走出五六里地,见格罗仁、段思英并未追来,便放下心来,放开岳中景、董云楚二人。岳中影暗暗潜用内力,却只觉得胸腹之间空dàngdàng的,那还有一点内力。玉虚早已觉察,笑道:“岳少侠别徒劳费力了,贫道的锁心凡,虽然功效虽不算致命,倒也还有些用处。”岳中影知说的实情,便不再答话。 玉虚对这一带地形甚是熟知,只在山中穿行几次,来到一条小溪边,便沿着那溪逆流而上。只是岳中影内力全失,董云楚又是弱质女子,三人走得甚慢。那玉虚倒也不急,所谋着大,自然忍耐亦深,并不催促促二人。走得一程,便让岳、董二人休息一阵,并掏出些食物与二人。 三人顺着那溪渐向上走,溪水缓缓而流,溪水间不时有大石横卧,激起飞花点翠。远处莹莹雪峰,送来阵阵清洌,此时已近黄昏,这清洌之渐渐依旧份外浓重,董云楚不自禁的紧紧衣衫。岳中影在她身后照应,见状忙将自己长衫除了下来,略一犹豫,披在董云楚身上。董云楚回过头来,轻轻一笑,关切道:“你中了dú,不冷吗么?”岳中影脸色微红,忙道:“我禁得住。” 玉虚在三人最后,嘴边似乎挤出一丝笑来。岳中影却似乎隐约听到玉虚的冷笑声,立刻局促起来,不留神脚下一滑,直向溪中裁去。身后玉虚伸手一扶,将他拉回,微笑着对他道:“岳少侠,小心喽。”岳中影觉得他话中另有深意,然而又不敢确定,只得喃喃道:“多谢。” 再向上走了约略一里,山崖边突然一转,便见一块巨石横亘在前,那石距离地面丈余,大半隐入一边的山崖里,而露出的部分竟也有四五丈长,石边山崖如削,似有人工的痕迹。岳中影见那石生得极怪,便要开口,却忽觉后腰一麻,整个身子已经腾空而起,却是玉虚挟了他,几个纵越间,已经跃上那大石。岳中影笑道:“看不出,道长轻功如此高明啊?”玉虚冷笑道:“哼哼,别以为绝龙岭只有你们能上得去,贫道师兄弟一样也能。”岳中影一愣,道:“那道长是故意放我们走了。”玉虚道:“你们落入杨仁远手中,于贫道有什么好?”说着转身下石。 岳中影正自想他这一句话,玉虚已经将董云楚接了上来。玉虚指着岳中影身后,道:“两位委屈一下,便在这里暂歇吧!”岳中影转身看时,只见那山石相连处竟然有一个山洞,洞口甚小,恰能容一人进出。岳中影躬身进洞,见那洞中却极深极阔。洞内甚是幽暗,看不清究竟,然度其大小,亦可容百余之众。 玉虚见岳中影四处打量,伸手自怀中掏出火折一晃,点燃了洞壁上的几根巨烛,洞内顿时明亮。岳中影看那洞壁,虽然大抵天成,却也不少人工斧削的痕迹。那巨石伸进洞中约有五丈长短,都被凿成了十数阶向下的台阶。顺着台阶而下,可见那洞壁上又凿了若干小洞。借着烛光,只见那小洞中床桌起居之物,一应俱全,看来此处当为玉虚众师兄弟隐身之处。 当即笑道:“道长当真是深谋,如此极密之地,怕不是朝夕可成啊。” 玉虚笑道:“嘿嘿,不瞒两位,此洞并非贫道所筑,而是舜化成殿下所建。此洞极为隐秘,贫道原以为早被人发现,却不料时隔三十年,居然依旧如故。” 岳中影一愣,道:“道长你说什么,这是南,南,舜化成殿下所筑。”玉虚道:“岳少侠想不到吧,当前舜化成殿下聚兵谋复,贫道师兄弟便是他帐下统兵将领,护卫亲军,当年殿下兵败剑川,不知所踪,贫道等人又遭郑氏追杀,不得已变服外走,隐居青城山,故国虽在,却不得回。” 岳中影想起段思平所言,道:“道长此言未必尽实。”玉虚道:“哦,此话怎讲?”岳中影道:“岳某此听说,道长先祖乃蒙氏王族,南诏国灭时,令尊时任剑川节度副使,却举兵降郑,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玉虚闻言大怒,喝道:“你是听谁说的,是段思平吗?”岳中影淡淡笑道:“怎么,道长,莫非真有其事。” 玉虚强压下胸中怒火,冷声道:“那便怎样,当时南诏已然国灭,势难图存,与其白白送死,不如受辱偷生,以求兴复之举。当年汉高祖受困匈奴、唐太宗投降突厥,这两位都是你们汉人尊崇备至的帝王,不也照样如此吗?”岳中影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玉虚听他笑意中多有讥剌之意,却不愿与他多辨,转口道:“贫道还些事要办,两位暂且委屈一下,岳少侠,贫道知道你英雄豪杰,与自己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但如今尚且关联到这位姑娘,还希望少侠三思而行,希望贫道回来时,岳少侠能给贫道一个满意的答复。”见岳中影不答话,当即向洞外走去,快要出洞时,却又回过头来,道:“岳少侠武功未复,贫道奉劝一句,万不可枉图逃走。况且午后怕有大雨,山涧溪水暴涨,两位纵然逃出此洞,怕也难逃山洪之厄,徒然送死。” 岳中影一愣,道:“下雨?”刚才他明明见骄阳明媚,岂会有雨,莫不是玉虚危言耸听。玉虚见他怀疑,笑道:“就算贫道说慌,这位姑娘怕不会说慌吧?”岳中影闻言,向董云楚望去。董云楚道:“今日午后怕是有雨,不过是否有山洪,我却看不出。”玉虚点点头,道:“是否如此,稍刻便知。”说着,躬身出洞。 岳中影俯身出洞,只见方才还晴朗的天空,此时渐渐被南面过来的一片云雾遮蔽。岳中影甚觉奇怪,笑道:“这老道果然有些神道,看来真是要下雨。”董云楚道:“苍山天气变幻不定,岂是能够预料得到的,不过长年居住此地的人,或多或少能够感知一些罢了。” “长年居住!”岳中影不觉感叹,抬头远望,只见一片碧色之上,是一点一点的雪色,因一片一片飘过的云而显得时明时暗,心道:“苍山虽美,却不知是否是久居之地啊。” 董云楚走到他身前,低声道:“岳大哥,你在想什么?”岳中影道:“没什么,我此番南来,是受南大哥之托,将那幅画还回来。现在物归原主,该是离开的时候了,然而这些天见苍海洱海间天下绝美景色,竟有些不舍。“ 董云楚闻言一呆,道:“离开,你要到哪里去?”岳中影听她言语有异,抬头看看她。董云楚却并不知觉,只是急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岳中影心中稍黯,道:“此间事情已了,留下来还有何意。”董云楚问道:“难道这里就没有值得让你留下来的理由?”岳中影一愣,呆呆地望着董云楚,道:“也许有罢,也许……” 第六回 共结誓盟三生缘(三) [本章字数:407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3 18:22:44.0] ---------------------------------------------------- 忽然一阵风吹过,挟着一股yīn湿的雨意。那风来得急促,片刻间便狂啸大作。岳中影道:“快下雨了,董姑娘还是进山洞避一避吧。”董云楚问道:“那你呢?”岳中景踌躇着,道:“我在这里无妨的。”董云楚声音一颤,道:“在里面就有妨碍吗?” 岳中影一愣,道:“我,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语音未落,董云楚已经转身进洞。 董云楚自岳中影一句“无妨”,怒而回山洞之中,不由的悲从中来。她亦听得出岳中影只是随口一句,但随口一说未必不是日常所想,想来岳中影虽对自己甚是关切,但却并没有一句亲密的言语,心中暗道:“你是汉人大侠,自然不将我们南蛮女子看在眼中,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将身以代,情愿以已之命来换我。”心中想着,不禁悲从中来,坐在洞中轻轻啜泣。 岳中影呆立在洞口,想要进去解释,却又犹豫。他是个磊落君子,江湖侠士,与这男女之妨并不甚着意,只是觉得同董云楚在一起,总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但不敢深想,自己飘零江湖,如浮萍柳絮,居无定所,对自己的未来都无法确定,岂敢有过分的想法,随口的一句话,却引得董云楚误会,他心中隐约觉得似乎…… 正想着,突然脖子上一点冰凉,将他从深思中惊醒。岳中影抬头看看天,只见那云雾随着风势,飞速的将那连绵的山峰吞没。不多时,雾气已经冲到了眼前,对面的碧色渐渐融进一片浑浊,再也看不清楚。云雾掠过山涧,很快便将岳中影也裹也进去,一股又冷又湿的感觉立刻弥漫全身。那雨便在云雾之间,夹着呼啸的风势怒冲而来。雨势越来越大,不过片刻之间,便听间山壁上有轻轻的水流声。再过一会儿,便听见那山涧中的水流声,从着风雨声之间透了出来,那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汇成了连绵的巨响。 岳中影心道:“果然有山洪暴发。”心中想着,缓缓的走近那巨石的边缘。蒙蒙胧胧中,可以看见一道洪流急冲而下。急流夹带着树枝花草石块,翻腾着冲了下来,不断激起水花。岳中影所处的这块巨石正拦在洪流之前,洪水撞击在巨石上,发出振耳的巨响,然而终究不能够将巨石冲开半分,最终只得顺着那山势,紧贴着巨石向山下泄去。那山洪无休无歇,轮番的冲击巨石,巨石却依然如山岳一般屹立,分毫不动。 岳中影站在那石边,良久,忽然想道:“当日师父授我剑法未竟而逝。师父临终时曾言,此剑法虽然精妙,但中间存在很大不足,寻常敌手虽然不惧,但遇上一流高手,终究攻难克敌,守难保命。那日格昭仁前辈、段大哥也曾说及我剑法,虽未明言,大概亦是此意。现在想来,当是剑法招式过于繁复,灵动有于而凝重不足,若能如这巨石一般,以静制动,以拙应巧,远胜于那些眼花?乱的招式。”他一边看听着那洪涛,一边暗暗默想自己的剑法,如何能够化巧为拙,化繁为简。那雨越下越大,而岳中影沉迷于武功之间,却浑然不觉。 忽然远远传来一道低沉的轰隆隆之声,岳中影抬送远看,只见十余丈外的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中,一道大树干斜杂在水中,树冠甚大,却认不出是什么树,而那轰隆之声,便是从树下发出。岳中影暗暗奇怪“这是什么,树地下怎么能发出这种声音。” 那树干转瞬间已经到了岳中影眼前。岳中影缓缓弯腰上前,想要看个究竟。忽地一声巨响,那树径直撞上了大石。岳中影正努力前探,却突然觉得那巨石突然间一震,岳中影脚下虚浮,猛然间一滑,直向外摔出,跌倒在巨石上。他忙要起身,奈何全身内力使不出来,在这巨石上一滑,直向山洪中滑去。 岳中影心中暗暗叫苦,心道:“我命休矣。”便在此时,突然一声巨响,似是树木折断的声音,便见那株大树自那洪流中猛然间直立了起来,从半天空中砸在那巨石上。岳中影心中大喜,双手拼力探出,正抓住那树的一根长技,就势一滚,从巨大边缘上翻滚过来。那树因他这一翻之势,缓缓滑下巨石,随着洪涛向下而去。岳中影爬起身来,只听山洪中轰隆之声不绝,紧紧擦着那巨石慢慢向下而去,却原来是一块大石被洪水冲了下来,正撞上了这巨石。巨石虽大,受了这一撞之力,竟也一阵颤抖,然而也正是这一抖之功,将那大石撞击之势消于无形。。 岳中影擦擦额头,只觉额头滚烫,雨水夹了汗水,满脸水渍,心道:“洪流滚动,看似遇到障碍便即变向,却不知暗流之中,凶险异常,这与剑理好像也有相似之处。”这样想着,低头见脚下一根断枝,正是方才那大树,跌在巨石上,将一根树枝折断。岳中影俯身捡起断枝,随手挥出,暗暗就着那山洪之势,口中低低吟道:“攻当如此山流,于连绵平淡中突现杀机,守则如此巨石,似渊停岳峙。”口随心动,手随口动,在这巨石上练了起来。 此时,那雨越下越大,山涧洪流似也不断上涨,狂风暴雨之间,岳中影越练越是自如,虽在狂见暴雨间,却更显得飘逸有致,渐入人剑合一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岳中影渐觉劳累,便要停剑,忽听那山崖上一人道:“好剑法。”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凌空而至,一柄长剑直剌岳中影。岳中影身形不动,树枝前探,点向那人面门。他手中虽是树枝,出招也并不是很快,但不知如何,居然绕过那人长剑。那人咦了一声,急向后退开数步,略一停顿,复又执剑向岳中影小腹剌来。借这一顿之势,岳中影已经看清来人正是玉虚。 原来玉虚外出办事已毕,怕岳、董二人有所异动,当即冒着暴雨赶回,他内功深厚,轻功又佳,虽山势湿滑无比,也难阻他。快到山洞时,在山洞顶上远远便看见岳中影在风雨中舞剑。他只看得数招,便心中大奇。岳中影招式看去并不繁复,亦并不甚迅捷,出招极为精妙,他虽曾败于岳中影之手,与岳中影武功自也熟知,自料岳中影虽武功不过稍稍胜他而已,但这几招看去,却似较他所学高出甚多。 玉虚再看得几招,心中的惊疑更甚,只见岳中影身形在风雨之间,步履沉稳,出手干净,毫无粘连滞涩之处,暗道:“莫非他功力恢复了不成。”当即缓缓走近,越看越觉是疑心,越看越觉岳中影剑法玄妙,他本是剑中高手,见此精妙剑法,心中虽然惊疑不定,但终究不是捺不住,出口称赞,接着,便自山顶扑下,向岳中影剌来,意yù试招。那知这剑方出,岳中影随手挥出树枝,简简单单一招,便将他一招凌厉的攻势尽数消解,进而剌他面门。这一招来势甚怪,虽是一根树枝,但玉虚既然怀疑岳中影功力似是恢复,便不肯托大,受他这一枝之扫,况且纵算岳中影内力未复,被他断枝扫中,亦大是受辱,当下急忙退开,挺剑再剌。 岳中影见他长剑将将及身,当即身形微晃。便是这微微一晃,玉虚长剑已经走空,紧紧贴着岳中影小腹划过。岳中影树枝回收,掠向玉虚脖颈。这一招守的极险而攻的极妙,玉虚急忙低头,却那还来得及,只听啪的一声,那树枝末端正中他脖颈。那树枝上尚连着七八片树叶,这树叶沾满了雨水,打在玉虚颈上,虽不至受伤,却火辣辣的甚是疼痛。 玉虚心中大怒,长剑急闪,便是松风剑法的杀招。松风剑法讲求剑法凌厉快狠,他一轮极攻,片刻间已经剌了二十余剑。然而岳中影并不跳跃闪躲,也不趋退腾挪,只是随手挥剑,却每每透过玉虚剑光,取他要害,使他每一招均无法使足,只到半路便回剑防守。二十余剑下来,岳中影虽只一根树枝,且未同玉虚长剑相jiāo,便已经逼的玉虚无法施展。 玉虚越打越是心惊,岳中影却越打越是顺手。他自巨石与洪流相搏中有所领悟,正想着加以试练,却正好遇上玉虚出手,当真是求之不得。初时他出招之间尚未精熟,因而纯以守为主,便如同洪流中的巨石,以静制动,将玉虚攻来之剑尽数化解。随着玉虚剑法渐渐无法施展,岳中影剑中攻势便也慢慢增强。初时他十余招之中,也只不过偶尔攻出一招,便逼着玉虚左右闪避,渐渐地,他剑法越使越是纯熟,脚下慢慢移动,每一剑出,便如洪流,绵绵不绝,而这绵严之中,忽然又是一招极精妙的杀招,或是凝重,或是诡辣,或是凌厉,或是轻灵,每一剑出,总逼的玉虚手忙脚乱,倍觉难受。初时玉虚背向山壁而岳中影则背向山洪,待二十十招之后,玉虚渐渐被逼向巨石边缘,而岳中影则渐向山洞靠近。 玉虚越斗越是心惊,没想到岳中影武功竟陡然间突飞猛进,眼见自己慢慢被逼向巨边缘,再斗下去,定然会被逼下巨石,淹没在洪流之中。然而,此时想要投降求饶,那绝对是宁死也不肯为的。再支撑过七八招,玉虚双脚已经半踏在那巨石边缘,再若退半步,只怕便要跌落山洪之中。便出时,岳中影树枝一斜,自下而上撩起,直取玉虚小腹。此时,玉虚剑已然在外,不及回防,双脚半悬空中,退不可能,情急之下,他大喝一声,猛然弃却长剑,双手作掌,拼着受岳中影树枝重击,向岳中影胸口拍来,yù求两败重伤。 岳中影见玉虚情急拼命,急向右闪,玉虚双掌落空。但岳中影内功无法施展,这一闪稍慢,便已经被玉虚掌风扫中。玉虚这一掌尽蓄全力,自然非同小可,便是掌风,亦是凌厉异常,岳中影受这掌风激dàng,蓬地一声,翻倒在地,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只听董云楚惊叫一声,从山洞中冲了出来,扶起了岳中影。她独自一人在山洞中哭了一阵,便听见洞外风雨大作,心中虽然怒意未消,却依旧忍不住关心岳中影:“他伤势并未痊愈,又中了dú,站在外面岂不是会冻坏。”心中自己如果执意要他进洞来,只怕会更让他看轻自己:“他们汉人讲究男女之妨,可终不能让他在外面受风雨之苦。”这样想着,缓缓走近洞口,只见岳中影低头深思什么,全不顾越来越大的雨势,当下轻声叫道:“岳大哥,岳大哥,外面雨大,你进来吧?”岂料岳中影一动不动,宛似什么都没有听见。 董云楚见岳中影甘愿站在雨中,终不肯进洞一避,不由得心头怒意又起,恨恨道:“好,我便看着,看你能撑到几时。”不多时,突见岳中影滑倒在石上,向山涧中跌去,董云楚大惊,待要出洞相救,却见岳中影已经借着那大树之力,翻了上来。董云楚心神稍定,这怒气早已经不知消失何处,待要再开口,却见岳中影手中拿了一根树枝,在风雨中比划起来,心中不禁大恸:“原来,我在洞中如此为他担心,他竟然丝毫不将我放在心上,反倒是练起武功来。” 董云楚一时怒一时哭,一时柔肠百转,一时深情萦怀,正无处排遣时,却又看见了玉虚同岳中影比剑,待见岳中影突然受伤倒地,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直从洞中冲了出来,扶起了岳中影。只见岳中影口中鲜血喷出,却立时被雨水冲涮,不由得即是痛心又是担忧。却不料岳中影悠悠转醒,向着董云楚一笑,道:“云楚,云楚……”猛然一口气提不上来,那“姑娘”二字便没有说出来,只是不住声的咳嗽,忽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董云楚误听他只叫自己名字,芳心大慰,忙扶起他,向洞中走去。 第六回 共结誓盟三生缘(四) [本章字数:474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4 14:03:31.0] ---------------------------------------------------- 董云楚误听他只叫自己名字,芳心大慰,忙扶起他,向洞中走去。 玉虚呆呆的看着岳中影,忽然觉得胸口微痛,低头看时,原来是被岳中影手中的树枝击中了-胸口。他愣了半晌,猛然间又是惊讶,又是愤怒:“他,他内力根本就没有恢复,我只要一剑一剑的跟他狠劈,他连我三招也接不住。他妈的,这小子他骗我。”可想了一阵,心头又泛起一阵纳闷:“他明明内功未复,怎么会使出这么精妙的剑法,单以方才的剑法而论,这小子不知要高出我多少,若是他内功一旦恢复,那我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呆立了半晌,跟着进了山洞。 只见洞中靠里一个小洞中透出一点亮光,玉虚走了过去,只见董云楚已将岳中影扶着,躺在洞中一张石塌上,为他擦拭脸上的水渍。 董云楚听玉虚进了洞来,急忙起身挡在玉虚身前,颤身道:“你,你要干什么?”玉虚见董云楚神情又惊又怒,似是随时要拼命一般,因道:“怎么,你要护着他吗,贫道轻轻一剑,便可杀了你,你能护得了他吗?” 董云楚自已也知道自己万万不可能阻挡玉虚,但半步出不退缩,心道:“那有什么,大不了陪他一起去死。”此念一出,反倒觉得一阵轻松,脸上的惊恐之色便褪出了不少。玉虚见她由惊恐到镇定,由镇定到淡然,心中暗暗惊讶,从怀中掏出一包物什,道:“这是贫道带回的吃的。”放下那包,又道:“岳少侠并未受重伤,只是内息涌滞,xìng命是无妨怕,姑娘大可放心,不过他全身尽湿,又无法运功逼出寒气,怕会遭风寒,或许会非常严重。”说着回身出洞。 董云楚见玉虚走开,心中慢慢放下心来,回首看岳中影时,仍旧昏迷不醒。想起玉虚所言,当即以手试他额头,只觉得微微有些热感,但又说不上是否真是发烧。 岳中影躺在那塌上,衣衫上的雨渐渐成滴,一滴一滴的不断滴下,发出轻轻的水滴声。董云楚知道若不替岳中影除下衣衫,他穿着这yīn湿的衣服,一整晚下来,必得寒症,然而岳中影全身湿透,必需要为他尽除衣衫。董云楚虽是白家女子,远不及汉人那样严守礼法,但她终究是个十七入岁的少女,岂能去为男子更衣。况且她心中已然认定岳中影于她这南蛮女子颇有轻视之意,如果自己冒然替他脱衣,明日岳中影醒来,岂不更加看不起她。但如果自已不替他脱云湿衣,难道任由他受风寒之苦,甚至因此得重病。她虽未曾患过风寒,但也见过贫困人家患上风寒,常常病重而死,难道自己能够忍心看他因此而送命。 董云楚若非倾心岳中影,自然不必如此为难,寻常男子,自可放手不管,便算自己心肠善良,替他更衣,在白家女子而言,并算不得什么难为,然而她自小受教汉人学问,自己虽不为世俗礼法所拘,但暗中却以为岳中影却未必,无论如何,也决不能被岳中影再看轻半分。 但不论如何,终不能再让岳中影受苦,便是为他所轻视,所轻贱,那又能如何,想到这里,董云楚心道:“管不了那么多,就算他将来看不起我,那也由着他去。”这样想着,定定神,将岳中影身上衣衫尽数除下。那塌边本有一席绵被,董云楚拉了过来,盖在岳中影身上,将他的湿衣尽数拿出洞来,在那洞外燃起一堆火,支起木架,将岳中影衣衫尽数搭在架上。 董云楚本是世家小姐,虽不娇气,但这些燃火之类的粗活却也从未曾干过,便是那燃火,便也是试了三四次,方始将些堆引燃,支木架更是好多次,才能将木架支稳。这些活干下来,虽不是特别劳累,但终也觉得有些气喘,便回洞中,轻轻拉过一张竹椅,坐在椅中稍事休息。 她坐在椅中,看着岳中影的脸庞,在烛光的一闪一闪之中,忽明忽暗,不由得呆了。呆坐半晌,困意渐浓,竟然不自觉得轻轻将头靠在岳中影身旁,缓缓的闭上以双目。 不知道睡了多久,董云楚突然自梦中惊醒,睁开眼来,一低头,却见那绸被不知何时盖在了自己身上,急忙转头去看岳中影时,只见那石塌上早已经空空如也,那还有人在。董云楚大吃一惊,忙起身跑出洞来,只见那火推不知何时已经熄灭,衣架也尽数散落在地上。向那大洞口看去,只见外面一片亮色。她忙冲将出来,却见那天已经大亮,云散天晴,碧空如洗,一轮红日挂在东天,照的四处暖意融融。而岳中影,正席地坐在那巨石边上,盯着那溪水。溪水清清,早已不是昨晚那般肆虐无忌。 董云楚轻轻走上前来,岳中影过头,见是她,笑笑,道:“云楚姑娘,早。”董云楚方要开口,突然看到他胸前,惊道:“你,你的……”原来岳中影胸前衣服一团乌黑,却是外袍领口处烧的掉了大大的一块。董云楚立时觉得脸色发红,这衣服自然是昨夜自己搭在那木架之上烘烤时,不知怎得,被烧去了一块。 岳中影见她窘迫,便笑道:“没什么,这样穿着,更觉通透,晨风清拂,更令人觉得神清气爽。”董云楚听他玩笑,忍不住便要笑出声来,却突然又想起昨天为他更衣,一时间,倒更觉心神不定,那脸色越发的红烫起来。岳中影似是觉察到了她的心思,神情中也渐有些不自然,两人相对半天,却谁也没有开口。 许久,岳中影方道:“云楚姑娘,我为你备了早餐,吃过了吗?“董云楚听他突然说句毫无相干的话,啊了一声,方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醒悟过来,便笑道:“是么,我怎么没有看到。”岳中影道:“便在那小洞中的桌上啊,你没有看见吗?”两人一经说话,方才的尴便一扫而过,董云楚道:“那我端出来一起吃啊。”岳中影点点头。 董云楚回身进洞,果见榻前的小桌上放了一只竹盘,上边放了白家人常吃的几样食物,相来是昨天玉虚道人外出时带回的。想起玉虚,董云楚四下里查看半日,不见玉虚身影,心中暗暗奇怪,但想他即不在身边,未尝不是好事,便也不云理睬,拿了那竹盘出来,放在了岳中影身前,两人席地而坐。只见岳中影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细索,奇道:“岳大哥,你拿绳子做什么?”岳中影笑道:“我本想结一根粗绳索,试试能不能将咱俩垂下去,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你看那边。”说着,指着对面的一座山峰。 董云楚顺着岳中影所指,只见远处山峰顶上依稀有人影不住在恍动。岳中影笑道:“可惜玉虚老道士看得紧,咱们看来是逃不了了,不过正好,咱们可以用它来打点山泉解渴。说着,缓缓将那细绳拉起,只见绳子尽头,系着一个竹筒,筒内装满了清水。岳中影端过那笔筒,递向董云楚,笑道:“客官请慢用。”董云楚扑哧笑出声来,笑道:“多谢。”接过那竹筒,喝几口水,只觉那水甘甜美味,清醇无比,不觉赞道:“我虽常在点苍山里游玩,却从没喝到过这么甘甜山水。”话音一落,似觉得此话有些不便之处,不禁脸上一热。 岳中影并未知觉,顺手拈起一块WY道:“方才,我有些饿的受不了,便偷偷吃了一点,没想到这里的WY当真是美味无比,嘻嘻,你也来一块。”说着递给董云楚。 董云楚轻轻接过,笑道:“我们白家人好吃的东西很多,可不止是这一样,有机会你可以都偿偿的。” 岳中影心中一动,暗叹道:“我真的还有机会同你一直品尝吗!”这样想着,却不说出来,只道:“我在南诏,常听人道什么白蛮人,乌蛮人,摆夷人,呵呵呵,我可真弄不清他们之间的分别。”董云楚脸色微变,道:“你们汉人常常瞧不起我们,便叫我们南蛮,我们白家人莫不成真不如你们汉人吗?” 岳中影惶恐道:“不,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觉得你们,你们很好的,比,比汉人好多了。”董云楚化怒为笑,道:“真的吗?”岳中影点点头,道:“自然是。”董云楚道:“那我便告诉你,我们叫白人,跟你们自称汉人一样,可不是什么蛮子,你要叫我白蛮人,我可就叫你们北蛮啦。”岳中影连连点头,道:“是,是,是白人,不是白蛮人。” 董云楚见她神情紧张,不禁的笑了起来,又道:“岳大哥,那个玉虚道长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岳中影回头看看远处山顶上的玉虚,便将一应经过向董云楚一一述说。董云楚听毕,低头想了半日,忽道:“怪不得那日玉虚道长说你尽得佳人之心呢,那个子?姑娘是不是很美啊。” 岳中影一呆,万没料道他居然问起此事,忙道“没,没有,子矜姑娘本是有病,或许是谢我为他治病吧,才放我走的,可,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董云楚笑道:“我想的,我想的那样?”岳中影一呆,说不出话来。 董云楚突然抬头盯着岳中影,道:“岳大哥,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可我怕,怕你瞧不起我?”岳中影道:“我怎么会呢?”董云楚犹豫片刻,方鼓足了勇气,道:“我自小学习汉人的学问,知道汉人女子应当遵从的礼法,可是,可是我就是做不来,因为我,我喜欢你,我知道我这样说,会让你看不起我,可是我也没有法子。”她本来甚是犹豫,但这些话一出口,却突然坚定无比。她语间虽然甚低,但语气神情再也无羞涩难堪之意。 岳中影乍一听董云楚表白心中情意,不由得心头大震,这些话本是他这几日来想说却未敢出口的,此时听董云楚说来,一时又惊又喜,却说不出话来。 董云楚见岳中影默不出声,原本满怀期待的脸上渐渐显出失望的神色,轻轻道:“我便知道,我们白家人始终都是蛮夷之辈,始终都给你们看不起的。”说着,缓缓起身,向山洞中走去。 忽然,岳中影拉住了她的手。董云楚愕然回头,只见岳中影脸色郑重,道:“你不嫌我只是个江湖浪子,居无定所,漂泊天涯吗?”董云楚喜道:“不,不,只要你不嫌我是白南蛮贱民便是了,我,我怎会嫌你。”两人欢喜无限,相对而视,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岳中影张开双臂,轻轻将董云楚搂在怀中。董云楚依着岳中影,轻声道:“照我们白家人的习俗,我应当叫你阿影哥的,你们汉人呢?”岳中影笑道:“就照你们白家人的习俗便好,还管什么汉人。我从现在开始,今后五十年,一百年,都是要做白家人的。” 董云楚抬起头,道:“五十年,一百年,咱们真的可以吗?”岳中影笑道:“怎么不可以,只要我们心中想,就一定能够做得到。”董云楚笑了笑,道:“对啊,只要心中能想,便可以做得到。可是,你不是说你将那画归来后,便要回到中原去吗?”岳中影笑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了,因为现在有你,我还回中原干什么?”董云楚抬起头来,道:“那我就可以放心的告诉你了,阿影哥哥,我已经将那幅画送回去了。”岳中影奇道:“什么,你,你认识画中的人?”董云楚道:“是啊,那日你受了伤,我便看见了你怀中的话,可惜被水打湿了,不过我一见那画中人,便认出来了,明日我便将那画送了回去。今天我来找你,本来便是要告诉你这件事的。”岳中影点头道:“那你带我去见见她好不好?”董云楚点点头。 两人相偎许久,董云楚忽然抬起头来,道:“阿影哥。”岳中影答应一声,董云楚便道:“我想起一个法子来,或许可以从玉虚老道手中逃脱。”岳中影问道:“什么法子。”董云楚轻轻靠近岳中影耳边,向他说了几句。 岳中影沉吟了一阵,道:“这,能成吗?”董云楚一撇嘴,道:“哼,你不相信我啊?”岳中影忙道:“相信,相信。”董云楚登时笑出声来。 两人一起说说笑笑,董云楚便向岳中影说些南诏风物人情等事。正说的起兴处,忽听身后有人冷笑道:“嘿嘿嘿,两位好生自在啊。”两人急忙回头,却见玉虚已经不知何时到了身后。 岳中影见玉虚眼眶深陷,眼圈发黑,浑不似平日里仙人风骨,不觉笑道:“怎么,道长少小离乡老大回,居然不适应故乡水土,只不过一夜大雨,便睡不安稳了吗?”玉虚并不答话,只看着他,冷峻的眼神中带了几分疑惑,半晌才说道:“你昨天使的是什么剑法?”原来玉虚自昨日败于岳中影之手,一夜不眠,琢磨岳中影剑法之奇,岂料一无所得。 岳中影的摊手,作个无可奉告的样子。 玉虚沉吟半响,猛然舒展了眉头,一挥手,笑道:“好,岳少侠不愿相告,玉虚也不便强逼,此事暂且不提。岳少侠、董姑娘,看二位的样子,贫道应当是要恭喜两位了!”岳中影拱拱手道:“此事还真是要多谢谢道长玉成了。”玉虚哈哈笑道:“那倒不必。不过岳少侠,两位是否能够鸳盟和谐,恐怕还得老道说了算,岳少侠,老道不希望两位失望,也望两位能够不让贫道失望。”岳中影知他语中之意,故意长叹了一声,道:“道长玉成之意,岳某自是感激,可惜……” 玉虚听岳中影言语之中,似有松动之意,忙道:“可惜什么?”岳中影笑道:“道长,先放在下下去吧?”玉虚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心中微有怒意,但想他已经内力被制,虽剑法精妙,也不难制,当即点点头,将二人放下那巨石来。 第六回 共结誓盟三生缘(五) [本章字数:266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5 12:11:30.0] ---------------------------------------------------- 岳中影顺手捡起乱石堆中一根树枝,递给董云楚当作拐杖,两人相并而行。玉虚冷声道:“二位意yù何往?”岳中影驻足道:“道长不是想要宝藏吗,岳某自然是带道长去寻宝了。” 玉虚大喜道:“你说什么?去哪里?”岳中影轻蔑的一笑,道:“道长何必急成这样,到了在下自然会告诉你的。”玉虚想要再问,亦知岳中影未必肯说,又不能用强,虽知岳中影此举未必是实,却也不愿追究,暗想反正岳、董二人在自己手中,也不怕他们有什么诡计,当下便不再问什么,随二人慢慢下山。 山路崎岖,再加上昨夜大雨山洪,那便更是泯泞不堪。岳中影武功未复,又要照顾董楚,这下山之路竟比上山难了好几倍,待下得山来,已近午时。好在岳、董二人情意即通,一路欢声笑语,自不觉的艰辛,只有玉虚跟在二人身后,慢不得、快不得,独自闷声不语。 三人在山下,寻着一家小店打尖后,便一路向咩咀些城而来。玉虚见二人往城中走,不觉心中警觉起来。哪知董云楚到了城门前,却不进城,反倒转向北行。玉虚心中疑惑,便问道:“两位到底要去何处?” 岳中影笑道:“道长本已经将宝藏秘密握于手中,却又弃而不觉,不是可惜吗?”玉虚听他如此说,不觉得一愣,道:“岳少侠此话怎讲?” 岳中影道:“道长可是得岳某中曾今得到过一幅画?”玉虚想起那日在乌蛮寨中,确实自岳中影怀中搜出一幅画来,只是当时以为没用,便也没放在心上,此时听岳中影提将出来,玉虚顿时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似乎犯了大错,果然,岳中影继续说道:“道长大概不知,那幅画便是舜化成殿下的唯一遗物。” 玉虚急道:“什么?那是舜化成留给你的?”岳中影笑道:“自然,岳某平生未曾来过南诏,何来南诏画像。”玉虚颤声道:“那么,就是说宝藏的秘密便是藏在画中?”岳中影笑道:“这个,在下倒也不敢确定,不过,舜化成殿下临死之时,千叮咛,万嘱咐,要将这幅画带回南诏,其中自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在下却不知道什么宝藏之事,若不是道长三番两次的逼问,在下还真想不到这一节。” 玉虚听他如此说,自觉那画果然蹊巧,当日自己竟然不加细究,随手丢开,不觉得大是后悔,道:“可惜,可惜,那幅画贫道只当是岳少侠随处购来的,无甚用处,便随手丢了。”岳中影笑道:“道长且莫懊恼,道长虽丢了,未必没有人会捡得到啊?” 玉虚大喜,道:“这么说,那画,那画有人捡到了?”岳中影笑道:“岳某既然想到了其中的关节,自然不可能将那画轻易的丢弃,恰好遇见子矜姑娘,便借她之手,将那画又收了回来。”玉虚喜道:“那此画现在何处?” 岳中影笑而不答,看了看董云楚。玉虚道:“怎么?” 董云楚道:“报歉的很,道长,那幅画已经物归原主了?”玉虚惊道:“物归原主,谁?舜化成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们……” 岳中影笑道:“道长不必惊慌,那幅画虽然得自舜化成殿下,不过他的主人却并不是殿下本人,而是另一个人。”玉虚疑惑道:“另一个人?” 董云楚道:“道长既然当年在舜化成殿下麾下,难道认不出那画中人是谁吗?”玉虚道:“画中人?”心中暗暗回忆,那日他见到岳中影怀中之画,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倒也并未在意画中人是谁。那画作虽好,但其内容也没其么特异之处,身dú道上的商贾们常将南诏各处景物风情,写入画中,带到中原各地,蜀中流传更广,玉虚虽身在道观,但时时关注南诏局势,这等画作,自然也曾见过,因而当日也并未曾留意画中人物,此时听董去楚说提起,他竭力回忆,对那画中人物却仍然模糊。 董云楚笑道:“道长如果不是很健忘,自然知道二十多年前舜化成殿下兵败苍山时的情景吧?”玉虚随口道:“自然记得,那便如何?”心中倏然间想起一个人来,惊道:“你,你是说她?她,她不尚在人世?”董云楚笑道:“不过二十多年而已,那人当时不过十来岁年纪,现在尚在人世,这有何不妥吗?” 玉虚竭力想想起那画中人物肖像,yù同二十年前的那人相比,却始终身影模糊。他沉吟半晌,道:“那好,二十余年未曾见面,贫道倒真是想见见这位故人。” 正说着,董云楚向远处一指,道:“道长想见,那还不容易,喏,就是在那边。” 玉虚顺着她所指望去,只见远远的莲花峰下,一片松海碧浪,不时有风掠过,隐隐碧浪翻腾,不觉笑道:“好一片松林,真可于青城山的松海相媲美了。”董云楚一笑,道:“听道长此言,反觉得青城山更似道长故土了。”玉虚一愣,他一句随口之言,却恰如内心所想,叹道:“是啊,贫道避居青城山,原也想将这一把残骨便葬在了哪里,谁知道人越老,这心越越发的静不住啊,嘿嘿嘿,终究还是抵不住这世俗之念啊。” 那莲花峰看似甚近,其实极远,三人走了约略一个时辰,才渐渐接近那片松林。一座小小的庙庵便掩映在这松林之间。 那庵甚小,占地不过三两亩。庵墙皆以松竹相间而成,墙外流水潺潺,越发显得这庵小了许多。岳中影抬头见那庵门上三个大字:万松庵。字迹绢秀轻柔,少了几分佛国虚空之气,却与这松林、流水更相得宜彰,不由的赞叹道:“果然不愧万松之称。”玉虚心中暗暗纳闷:“这万松庵建于如此幽避之处,依她素日的xìng子,如何能住得?”怕有甚不对处,便戒备了起来。 董云楚走上前来,却不敲门,径自推门而入。岳中影便跟了进来。玉虚见状,忙上前便想要拦阻。便在此时,忽听庵中传来一阵轻轻的木鱼声响。 三人向那庵内望去,只见庵内屋舍,竟也全是松竹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建。许是身处这松林深处的原故吧,庵内香火便显得清淡许多,佛香之味并不甚不浓,若不是主庵之内一尊白玉观音像,只怕便更让人觉得这里不是佛庵,倒更像是山林高士隐逸隐情之所。 岳中影走近主庵,只见观音像前并排着三个竹编的铺团。观音一侧,一个白衣尼正自低眉顺眼,轻声诵经。岳中影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尼姑不过四十上下,一身缁衣尼帽,却仍掩不住她清丽之态,岳中影一眼便看出,正是南思昭那幅画中的女子。虽然那画中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与这尼姑年纪相差甚大,然看她肤如凝脂,眉若黛山,眉眼之间略萦愁色,便同那画中少女绝无二致。 岳中影正自发呆,却听玉虚道:“段姑娘,别来无恙。”那尼姑听玉虚称她一声“段姑娘”身子稍颤,停了诵经,转过头来,看那玉虚道人。似乎她并未立即认出来人,顿了一顿,才道:“原来是你。” 玉虚道:“二十年前一别,不想今日还能得见,段姑娘怎地出了家?”那尼姑道:“你不一样做了道士吗?贫尼静心,段姑娘之称,不敢再当。” 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岳中影,道:“施主可是姓岳?”岳中影忙一躬身,道:“晚辈岳中影,拜见师太。”静心略一欠身还礼道:“施主不必多礼。”目光在岳中影脸上略微一停,愣道:“施主受了伤?” 岳中影心中一奇,想不到眼前此人居然会武,一眼能瞧出自己身上有伤,看来武功似乎不低,当即答道:“晚辈因受玉虚道长挟持,被迫服了dúyào。” 第六回 共结誓盟三生缘(六) [本章字数:365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5 18:41:46.0] ---------------------------------------------------- 岳中影心中一奇,想不到眼前此人居然会武,一眼能瞧出自己身上有伤,看来武功似乎不低,当即答道:“晚辈因受玉虚道长挟持,被迫服了dúyào。” 静心道:“玉虚道长?便是你吗?”说着,转向了玉虚。玉虚道:“不错,便是贫道。”静心道:“道长既已出家,何苦再让尘世俗念误了清修之功。”玉虚道:“贫道既然为南诏遗族,自当以兴复南诏基业为终身之志,岂可为区区贫道一人之故,而致祖宗基业而不顾。” 静心脸色微颤,道:“道长此话怕另有所指?”玉虚笑道:“那便如何,当年舜化成殿下本可以实现兴复基业之志,最终却因师太之故,远走他乡,客死异国。师太难道对此一点也不感到内疚?” 静心突然站起身来,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说什么。客死异国,他,他怎么了?”玉虚愕然道:“怎么,这位岳少侠没有告诉你吗?”静心转首去看岳中影。岳中影低声道:“南大哥,不,舜化成殿下受jiān人危逼,在成都府云光寺自尽。” 陡闻恶耗,静心只觉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向前一晃。岳中影忙上前一步,想要去扶住她,却见静心只是晃了两下,却并没有摔倒,两手扶住了身前的桌子,定了定神,缓缓将桌上一幅卷轴拿起展开,颤声念道:“此生自知情缘尽,双尽翩跹绕合欢。” 玉虚斜眼看那画正是岳中影当中怀中所藏,又见静心情思正乱,当即拨剑向静心刺去,喝道:“将那画放下”。岳中影见他暗施偷袭,又惊又怒,急要扑上相救,忽觉一股内力只到小腹,便再也提不上来,胸口一塞,委顿在地。 只见静心两眼茫然,呆若木鸡,这一剑已然要刺中他胸口,突然自庵外传来一声轻微的破空之声,声响极速,转瞬间已到玉虚脑后。玉虚这一剑便刺不下去,反手挥出将来击落。转头看时,却是一小块松木,湿润柔软,显是刚从树干上抠下来的,心中不由微微一惊。 这时,林中树动,跃出一人,挺剑直取玉虚。玉虚见那剑势极快,急忙挥剑相拒。只见那人剑尖闪动如电,招数极是精妙,显是剑中高手,暗暗心惊。 只听董云楚拍手笑道:“大哥,是你呀!”岳中影道:“他是你哥哥?”,董云楚笑道:“是啊,我大哥董伽罗,嘻嘻,我大哥的武功可不必你差。”岳中影一笑,向董伽罗看去,只见他不过三十来岁年纪,相貌温雅,气度从容,一柄长剑虽如电一般迅疾,却不见丝毫暴戾之气,心下不由的暗暗赞叹。 玉虚见来人剑法甚高,急切之间战他不下,当下奋力强攻。松风剑法本以凌厉见长,这一轮强攻之下,只见剑影重重,剑气纵横,一时间“哧”声大作。董伽罗从容不迫,将玉虚剑势化解,一边道:“道长三清高士,何故为难舍妹,又暗施诡计,偷袭一位出家人,传扬出去,岂不是让江湖好汉笑话。” 玉虚手不中停,口中冷笑,道:“贫道人都杀得,还怕别人几句笑话不成。”一边说,一边攻势渐增。 董伽罗渐觉对方剑势越来越是凌厉,自己无暇出口,急忙挥剑还击。片刻间两人已经拆过了五十余招。董伽罗自觉剑法渐有涩之意,便知自己并非玉虚对手,当即剑口取守势,缓缓向庵外退出,意yù在树林之中周旋,觅机取胜。 然而只刚退至门,玉虚便即察觉,冷笑道“怎么,董兄要走吗,那便不送了”。突然撇开董伽罗,回身向静心刺去。董伽罗大惊,知道自己计策不成,只好急忙扑上相救,这样便又回到了庵中。玉虚冷冷一笑,接过董伽罗攻势,刷刷刷风剑将董伽罗逼开,却又转向静心。董伽罗退不能退,只得舍身再次扑上。 董云楚见大哥接战不利,急道:“阿影哥,怎么办?”岳中影见玉虚道人猾诈,如此再斗下去,董伽罗必然受伤,可是自已内力被“醉心散”所制,无法施展,救援不得,虽然心中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便此时,只见玉虚连施数剑,将董伽罗逼出丈余,猛然间剑势一转,直刺静心。董伽罗为玉虚数次逼开,已是气喘吁吁,但见静心危险,不能不救,只得强行扑上,刺向玉虚后心,逼他回剑。 岂料玉虚刺向静心这一剑却是虚招,便是想引董伽罗回剑相救,此时见他中计,当下剑自肋下穿出,回刺董伽罗胸口。董伽罗向前之势甚快,若然素日,自可以从容收住身形,但此时同玉虚大战良久,损耗甚大,急切间竟然收势不住,眼见便要撞上玉虚长剑。 董云楚见大哥危机,不由惊叫出声。便此时,一道掌风袭向玉虚后腰。玉虚只觉得这道掌风凌厉异常,不敢大意,急收剑回削。董伽罗乘机躲过这一剑之厄,斜斜向一边滑开,道:“多谢师太。” 原来出掌相救的竟是静心。她自听闻舜化成己死,一时间心神大乱,手执那画,脑中渐渐迷茫,隐隐约约恍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青翠的苍山脚下,蝴蝶泉边,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满身血污裁倒在他脚下。神情恍惚中,见玉虚一剑向自己刺来,心道:“他已经死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可值得我留恋的,不如一起去吧!”心中这样想着,便不避不让。虽有董伽罗及时来救,却也视而不见,直到董云楚尖声惊叫,才将她自沉迷中唤醒,看见董伽罗形势危急,当下出掌相救。 静心一掌避开玉虚,反手探出,已经将董伽罗手中长剑接过,道:“董二弟,你且退开,贫尼领教道长高招。”说着,长剑幻出几道剑花,刺向玉虚。 那剑花若隐若现,倏然罩向玉虚胸前。玉虚见那剑尖不住的颤动,只觉得胸前诸穴尽在她剑势笼罩之中,却又实不知她刺向何处,不敢硬接,只得往后退开一步。哪知刚往后退,突觉得胸前一凉,一股寒意直入胸口“颤中”穴。玉虚大吃一惊,万料不到眼前这尼姑居然有如此功力,竟能将内力凝于剑尖,虽未刺中他,剑气却已经透进他穴道。玉虚急运内力,内力在全身倏一流转,胸口寒意顿消。 “一阳指功!”玉虚心中暗惊。静心既为段氏一脉,会一阳指自也并不是什么怪事,可转而又觉得可疑:“可一阳指内力自剑尖透出,总是一股灼热之气,怎么会变成yīn寒之劲。” 他心中惊疑jiāo集,静心师太却剑势不停,剑花不断涌出,每一剑花之中,总有一股刺骨的寒意袭向玉虚要穴,或是印堂,或是颤中,或是神府,总是防不胜防。玉虚内功即深,这寒意便不能伤他,然每次寒意袭来,总令他难受之极,一面要化解静心师太的攻势,一面要运功驱散身上的寒意。便生静心不但内劲极为怪异,便是剑法也是精妙无比,如此以来,数十招过后,他虽然身上寒意越来越浓,额头却渐渐渗出汗来。 玉虚越打越惊,知道论剑法自己绝难胜过静心,若不出奇制胜,怕今日讨不了好去,眼见岳中影、董云楚二人在一边相偎观看比武,一脸轻松自在,当即故计重施,刷的一剑,刺向董云楚。 董伽罗看得清楚,急yù拦住玉虚,但他手中无剑,拳脚功夫不及剑法高明,虽然上前,却已然晚了一步。眼见董云楚便要中剑,只见岳中影忽然挡在董云楚身前,顺手接过董云楚手中树枝,呼得一声,向玉虚脸上抽去。 这一剑出招极是精妙,乃是岳中影暴雨之中所悟。他虽使不出内力,但这一招纯属以巧取胜。玉虚这一剑固然能够重伤岳中影,但岳中影树枝亦必然能够打中他眼角,虽然受这一击,未必受重伤,但身后静心刺来之剑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 情急之下,玉虚急中生智,忙弃了那剑,和身一滚,向右滚开半尽。岳中影手中树枝便正碰上静心长剑,刷的一声,树枝被削为两段。玉虚躲过了这一招,心中若继续下去,必然吃亏,便再也不敢顾不得什么宝藏,急窜出那庵,飞一般的逃了去。 静心将长剑jiāo给了董伽罗,叹息一声,头也不回,径自向庵内去了。董伽罗走上前来,向岳中影道:“这位便是岳兄弟了,董某已经久候多时了。”岳中影一愣,董云楚已经抢先道:“大哥,你怎么知道阿影哥会来呀?” 董伽罗愕然道:“你叫岳兄弟什么?”董云楚脸色一红,嘻嘻一笑,却说不出话来。董伽罗愣了片刻,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董云楚见心上人在侧,大哥却狂笑不已,不禁脸色微晕,嗔道:“大哥!” 董伽罗住了笑,向岳中影道:“怪不得思平大哥没口的夸你,果然不凡哪。咱们的董大小姐眼界高的都快到头顶上去了,却竟然对岳兄弟青眼有嘉,恭喜恭喜。”岳中影微微一赧,笑道:“董大哥取笑了。”董云楚却扑上前来,狠狠的在董伽罗胸口打了数拳,骂道:“让你再胡说。” 董伽罗xìng子较温和,且极爱这个妹子,对董云楚打来的拳头并不闪躲,只做个极痛的样子,笑道:“小妹饶命啊,大哥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董云楚又捶也一拳,方住了手。 岳中影见他兄妹甚欢,自也觉得高兴,道:“董大哥,方才您提到段大哥,段大哥已然回来了吗?”董伽罗笑道:“没有,不过前日收到段大哥一封信,信中谈及岳兄弟,嘿嘿,思平大哥极少夸人,却对岳兄弟人才武功极为推崇,在下还真有此好奇,昨日听思英谈及小兄弟舍身相救舍妹,嘿嘿嘿,果真少年英雄。”岳中影忙自谦道:“董大哥太抬举小弟了,段大哥错爱,小弟何以敢当。” 董伽罗微微一笑,道:“岳兄弟何必自谦,往后,嘿嘿嘿,往后相聚自多,何必这么客气。”说着,脸上笑容渐浓。岳中影知他话中意思,隐然将自己当做了自家人,虽觉得高兴,但忍不住还是脸上一热。 董云楚道:“大哥,段姐姐听舜化成殿下死讯,定然伤心的不得了,咱们去劝劝她吧。”董伽罗沉吟片刻,道:“算了吧,此时咱们相劝,也无甚用处,还是让她静一静吧。岳兄弟中了dú,咱们得称替他解dú才是。”董云楚喜道:“你有解dú的法子?”董伽罗笑道:“大哥虽没有,总有人会有。” 说着,将手腰间长剑解下,递给岳中影,道:“岳兄弟,物归原主。”岳中影见那剑原是蝴蝶泉边失落了的,自是段思英捡了去,jiāo给了董伽罗,当即道谢,接过那剑。 第七回 少年英雄谁堪敌(一) [本章字数:333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6 19:01:02.0] ---------------------------------------------------- 三人相伴出庵,一路向南而行。岳中影见董伽罗并不进城,心中暗暗纳闷,却并不答话,只有董云楚,心情大好,一路说说笑笑,也不理大哥带自己去何处。岳中影便也不再理会,沿途观赏风景。 董伽罗忽道:“岳兄弟,你看此地风物,较中原如何。”岳中影沉吟一阵,方道:“中原四季分明,冬夏迥异,寒暑jiāo替,常引伤春悲秋之意。南疆四季长青,终年碧色,使人如忘四时。”董伽罗微笑一声,引二人右转。 只见一座大寺背山而立,寺中三座高塔高高耸立,雄伟宏大,极尽威严之能。正门上三个大字,乃是汉体,道:“崇圣寺”。董伽罗却不走正门,引二人至一侧小小角门。那角门紧闭,董伽罗以指相扣,轻重有异。岳中影心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还需要暗号为记。” 董伽罗敲了数下,只听门内轻响,那门缓缓开启一条小缝。稍停片刻,方始打开,却是一个小沙弥。见了董伽罗,也不见礼,只点点头,便即闪在一边。董伽罗肃手相让,引二人进寺。 只见里面乃是个小小甬道,同寺院相连。董伽罗并不走甬道,反是在那甬道壁上轻轻点了数下,那壁上便又开一个小门,门外甚暗,似是山洞。董伽罗率先进洞,岳中影、董云楚随后跟进。 三人倏一进来,那小门哗的一声,便即关闭,洞内立时漆黑。岳中影心中一惊,却听董伽罗道:“岳兄弟,小妹,且莫乱动。”说着,火光一亮,却是董伽罗点着了洞墙上的一盏小灯。岳中影看那洞时,只见一股清流自那洞内横流而过,便如一道十字,左右是清流,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是山洞。岳中影见那洞另一截处,漆黑之中,隐有yīn寒之意,似是藏有机关。 便此时,那水流中突然闪出一条小船,船上一人,向董伽罗拱手行礼,道:“参见大人。”董伽罗点点头,带同一人上了小船。那人划起木桨,小船轻dàng,顺着那清流钻入洞中。只觉船行了约有盏茶功夫,方始有光亮之色。不一时,船行出洞,漂入洞外一个小湖之中。岳中影见那洞外豁然开阔,四面环山,绿树红花,布满其中,花草树木间,座落了一间间的亭台屋舍。 董伽罗道:“岳兄弟,且跟在我后面,万不可乱走。”说毕便在花树之间穿行。左转右出,趋退避让,岳中影定睛看时,董伽罗脚下所踏,暗合八卦方位。他对奇门之术,素不甚精,看了几眼,也就不甚懂,便携了董云楚,急急跟在了董伽罗身后身后。 董云楚却甚是好奇,笑问道:“大哥,若是乱走,那便如何。”说着,故意向左踏出一步。董伽罗惊叫:“小妹,不可。”说未说完,猛听“咝”的一声,左侧花树一颤,一道电光shè出。董云楚惊叫一声,却忘记的闪躲。岳中影猛的扑上一步,挡在董云楚身前,那电光便刺中岳中影右胸。 董云楚惊道:“阿影哥,你,你怎么样。”岳中影笑道:“放心,没什么,一点儿都不痛,就是感觉稍麻……”话未说完,咕咚一声,向后裁倒。董伽罗大惊,急伸手点了他胸口神府、气海诸穴,抄手将他抱起,道:“跟我来。”急向前行。 董云楚见岳中影片片刻之间便已经昏迷不醒,不由得惊惧jiāo集,道:“大,大哥,他,他。”董伽罗边走边道:“放心,他只是中了dú,无妨。”说着已经到了一间精舍,他也来不及敲门,推门而入,叫道:“姜神医,救命,救命。”说着,将岳中影放在那精舍内一的张大木床上。 “来啦,来啦”房屋里间有人应一声,转出一个老者来,他手中抱个大yào罐子,满头满脸的沾着草yào根须,散出浓浓的yào味。一脸的木然之色,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甚关心,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董伽罗道:“在下有个朋友中了dú,相烦神医救救则个。”姜神医不紧不慢,看了董云楚一眼,才走上前来,漫不经心看了岳中影一眼,冷声道:“不治。” 董云楚听了,急道:“为,为什么?”姜神医白了他一眼,问董伽罗道,道:“她是谁?”董伽罗陪笑道:“是舍妹。”姜神医听是董伽罗的妹妹,脸色稍缓,指着岳中影道:“方才进来时,董兄弟一定提醒过他,不可胡乱走动了不是,可这小子不听话,那不是找死吗,他既然想找死,我干吗救他?”董云楚急道:“不,不是的,是我不听话,阿影哥哥是为了救我才受中的dú,不听话的人是我不是他。” 姜神医哦了一声,道:“是吗,看来这小子心肠倒还不错,知道舍已救人啊?这倒有些意思。”说着,自怀中摸出个小包,取出几根银针,在岳中影胸口要穴分刺几下,右手在岳中影小腹一按,只见一根蓝汪汪的细针自岳中影胸口弹出,一股黑血顺着那针慢慢泌出。姜神医转身自旁边桌上取地一个瓷瓶,倒了几粒yào凡,喂进岳中影口中,然后在岳中影喉头一点,那yào丸便咕地一声,咽入岳中影腹中。 姜神医转过身来,道:“他的dú伤是好了,不过这小子胸腹无力,脉搏轻浮,想是服了什么散功之yào,全身内力使不出来,嘿嘿,这小子倒也有趣。还有刀伤剑伤,看来也是个惹祸精啊。”董云楚急道:“那求求神医替他解dú。”姜神医白了他一眼,又冷冷道:“不救。我为什么求他。”董云楚道:“医者仁人心,神医岂能见死不救。”姜神医道:“董姑娘别费口舌了,姜某才不为几句恭维的话虚耗精神,救他,哼哼,有什么好处?” 董云楚看看董伽罗,急道:“大哥。”情急之下,便要哭出声来。 董伽罗却并不着急,绕着姜神医屋子转了一圈,走到窗前一株小花前。那花生得甚小,全无向荣之意,眼见便要枯萎,便道:“听说神医近些日子正在研种七叶心莲,不过小弟看神医的七叶心莲长势并不是很好啊。”姜神医不知他此话何意,瞪了他一眼,道:“那便怎样。”董伽罗道:“前些日子,小弟碰到了五dú教的刀教主,听他说起这七叶心莲好似需要蓝磷灰培植才可开花,神医何不试试。” 姜神医没好气道:“你当老夫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蓝磷灰只有刀不江那厮才有,老夫跟他磨了多日,甚至答应给他七样极厉害的珍贵yào方换他蓝磷灰的配置方子,谁知道刀老鬼愣是不换,我有什么法子。” 董伽罗笑道:“小弟倒承刀不**眼,那日居然给了小弟一包蓝磷灰。过些日子,倒可送神医一些。”姜神医本来神色冷漠,听他如此一说,神色大异,突然冲上前来,叫道:“此话当真,你真有蓝磷灰?”董伽罗道:“小弟胆子再大,也不敢骗神医您呀。” 姜神医听他有蓝磷灰,先前的冰冷dàng然无存,立时换上一付笑脸,拉着董伽罗道:“来,来,来,董老弟,姜某这里有上好的雪山参茶,董老弟品尝品尝。”董伽罗推辞道:“不,不,小弟这些日子虚火上升,可不敢再补。”姜神医道:“那你想要什么,诛心散?玄冰碧火酒?还是雪山冰蚕?”董伽罗笑着看了看岳中影,摇摇头。 姜神医恍然大悟,却又不解道:“你要我救这小子,那,那不是太便宜了吗?你还想要什么?”董伽罗笑道:“好蓝磷灰小弟要来也无甚用处,给了神医,那也算不得什么。”姜神医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嘿嘿嘿,董老弟,这小子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看顾?” 董伽罗看看妹妹,笑而不答。姜神医这才明白,哈哈大笑道:“怪不得,怪不得,原来这小子是董大小姐的心上人,嘿嘿嘿,你何不早说,早知如此,姜某岂有不救之理?”董伽罗笑道:“那便劳烦神医了。”姜神医忙客气一句,转身进了里间。 董云楚见姜神医答应施救,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感激到:“多谢大哥。”董伽罗搂搂她肩膀,笑道:“你拿什么谢哥哥啊。”董云楚被他笑红了脸,捶他一拳,道:“便拿这个谢你。”董伽罗故意装痛,喊道:“唉哟,妹妹,你恩将仇报,我告诉姜神医,不救他了。”董云楚举拳便打,笑骂道:“你敢!”董伽罗大笑着躲开。 不多时,姜神医自里间转出,拿了几粒凡yào,喂岳中影吞下。不多时,便见岳中影脸色渐渐变红,身子隐隐颤动,脸上不住的抽搐,似是剧痛不己。董云楚惊道:“神医,他这是……” 姜神医道:“无妨,他中的是锁心散的dú,dú情侵入各处经脉,逼住了内力不得发挥,解dú虽然容易,不过中dú者多受些苦罢了。大概得两三个时辰,dúxìng才能渐渐化解。”董云楚急道:“那,那他不是还要受两三个时辰的苦楚。”姜神医嘿嘿笑道:“当真是人心苦若不足,方才你只求他能够解dú便心满意足,这会却又怜惜他受苦,世间那有这么好的事情。不过这小子倒算有福,姜某要是中了dú,只怕十个人倒有九个人拍手称快,谁肯顾我半分。”董云楚红脸不答。 董伽罗见岳中影无碍,便道:“神医,小弟有点事,先去里面一会儿。”姜神医道:“你忙你的便是,别忘了给我的东西。”董伽罗笑道:“小弟岂敢。妹妹,你先在这里陪陪岳兄弟,我出去一会儿。”董云楚点点头,董伽罗随即出门。 董云楚轻轻拖过一张竹椅,坐在岳中影旁边,见岳中影脸上汗水渗出,忙掏出锦帕,替他抹去汗水。姜神医不去理睬,自回里间去忙碌。 第七回 少年英雄谁堪敌(二) [本章字数:441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7 20:36:10.0] ---------------------------------------------------- 过不多时,只见董伽罗推门进来,见岳中影仍在榻上不醒,?提声道:“神医,岳兄弟没事吧,怎得还未醒来。”只听姜神医在里间道:“老夫说得,得几个时辰,急什么?” 董伽罗向董云楚道:“妹妹,眼见天色已晚,咱们先回去,明日再来探视好不好?”董云楚道:“哥哥,我在这里陪阿影哥哥好不好。”董伽罗道:“这怎么使得,你几日未归,也该好好休息休息, 况且你留在这里,怕姜神医多有不便,还是回去得好,明日一早我便陪你来看他好不好?”董云楚虽不愿回去,却也知董伽罗话中之意,便点点头。 董伽罗便向里间道:“神医,小弟暂且告退,岳兄弟就麻烦神医照看了,明日小弟再来。”姜神医自里间转出,道:“些许小事,算不得麻烦,我这里配了几样yào膳,董兄弟拿去试试。”说着递过几个小包来。董伽罗知道姜神医有求与他,自然殷勤异常,倒也不必说破,当即接过,谢了几句,同董云楚告辞而去。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岳中影dú气渐消,醒了过来。此时已过亥时,外面一片漆黑。岳中影定定神,翻身坐起,只见一缕微光自一间小屋中透出,借这微光,打量周身,见那屋中满是yào材,散出浓浓的草yào味道,心中暗想:“我这是在什么地方。”细细想日间之事,又想:“莫不是董大哥送我到这里来解dú?云楚呢?”心中想着,凝神运力,只觉丹田之内,一股热气充盈满溢,心中大喜,忙下了榻,向那里间走来。 只见一位老者端坐桌前读书,当下便yù开口,却听那老者道:“你身体内dú质之解,不可胡乱走动,最好还是打坐几个时辰,畅通内息经脉。榻前桌上有吃的,如果饿了,可以自便。还有,别忙着谢我,老夫不过承别人之情,受人恩惠而已。屋外东、西、北面皆有机关,若想散心,只可向南走。老夫读书时,不喜别人客套,你请便吧。”岳中影一愣,没料道这老者如此怪异,便也不答话,退了出去。见榻旁果有点心在桌上,此时腹中甚饥,便信手拈起一块,塞在嘴里,只觉得隐隐有草yào的苦味,倒也不必怕有dú,便大嚼了起来,吃了数块,复又盘膝坐在那榻上运起功来。姜神医隔帘而看,不禁点点头,似有嘉许之意。 待运功毕,远远已经传来鸡叫之声。岳中影下得榻来,只见那老者并不在屋内,便转出门来。果见屋外向南一条游廊,直通向山谷深处。此时天色尚暗,远处诸物尚看不清楚。 当即沿着那走廊一路过来。上了一座小桥,便有溪流自桥下流过,水声清脆,犹如珠玉落盘。过了那桥,只见一侧一所小小的亭子。进得亭来,只见那亭子地面上,画一个大大的八卦之形。岳中影心中暗奇,要细看时,忽然后背一阵寒气袭来。 岳中影大惊,回身一掌拍出。只觉寒意顿消,倏忽间化作一股热浪涌来。岳中影见那人身材较矮,一道伤疤自左眼角横拉下来,直至下颌,这黑夜之间平添几分yīn森之气,脱口道:“原来是yīn阳手尚大侠。”那日在成都府牢中,曾见过尚天风一面,却不知他竟然在此地。 尚天风见岳中影居然认识自己,心中也是暗暗称奇:“小亲兄弟好眼力,佩服,佩服。”口中说着,手下却不停,左掌yīn寒,右掌灼热,yīn阳手的功夫jiāo互相用,威势甚是惊人。 岳中影掌法不算精,但他内功即深,掌上威力便大的惊人。双掌齐出,同尚天风掌力相撞,尚天风被震退数步。岳中影虽只觉身子一晃,虽业住了身子,但觉两股劲力自双掌涌上胸口,一冷一热,胸口一阵难受,当下急运内力,在周身微一流转,难受之意顿消。岳中影心中暗道:“这yīn阳手的功夫果然极怪。”当下便要罢斗。 尚天风只一招便被岳中影震退,心中暗惊岳中影内力浑厚,当下,yīn阳倒转,左阳右yīn,双掌再次拍出。岳中影本yù罢手,岂料尚天风居然又攻了过来,虽yù罢而不能,只得挥掌再接。他既知尚天风掌力分yīn阳二劲,心中便有准备,暗用内劲,迎着尚天风双掌拍出。岂料倏一近身,陡觉尚天风掌力一散,正惊凝间,尚天风双掌翻过,推近岳中影胸口。岳中影急急后飘数尽,避开来势,暗暗称奇:“他这掌力居然能在瞬间yīn阳转换,果然了得。” 他却不知,yīn阳手的功夫的威力,并不在掌法精妙变化,而全系于内力吞吐yīn阳之变。这套掌法共有三层,第一层yīn阳分明,左掌为yīn,即一直是yīn寒之力,右掌为阳,则掌掌灼热之势,与敌对攻,yīn阳不能互易,威力自也小了许多。第二层yīn阳互易,对敌之时,左右掌yīn阳之劲瞬自成互换,威力甚强。第三层亦yīn亦阳。双掌劲力,yīn中带阳,寒劲挟热,直待贴近敌身,yīn力阳劲,全由自己随心所yù,是以威力极大。尚天风虽练这yīn阳手的功夫数十个春秋,但限于资质,只勉强练成这yīn阳互易的功夫。 岳中影见他掌力吞吐变化精妙,便不敢冒然硬接,当下凝神静气,奋力拆解,暗暗看他掌势变化。虽然在yīn阳之力的攻击下,全身难受异常,但他内功深厚,倒也不致受伤。两人拆了十余招,岳中影渐觉尚天风掌力变化虽奇,但也有迹可寻,大抵不过两三招,yīn阳之力便即互易。心中暗自便有的计教,再拆数招,只见尚天风掌势稍缓,便知他下一招yīn阳之势必将互换,当下深吸一口气,呼得一掌拍出。 尚天风掌力尚未换过,正是半济之时,却见岳中影双掌排山倒海般涌将过来,心中大惊,不及转换掌力,便急急的挥出双掌。这yīn阳手全仗内力变化运用,如何能够半路之中苍惶出掌。他双掌尚未碰到岳中影掌力,便觉一股强劲之风,压在了他胸膛,双臂劲力立时反弹回去。尚天风心中大骇,自己全身劲力反弹,再加上岳中影深厚掌力,自己万难抵挡,当下叹息一声,闭目等死。 只觉胸口一热,岳中影双掌已经按在尚天风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口,一股极深厚柔和的劲力,自胸口透进,同反噬的两股劲力一撞,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尚天风睁天眼来,只见岳中影含笑在前。原来,岳中影一双掌袭来,逼尚天风内力反噬已身。但见尚天风闭目等死,便知不妙,他同尚天风无冤无仇,岂肯轻易伤他,便忙将一股内力注入尚天风体内,替他消解肥噬之力。 尚天风呆立一阵,道:“少侠大仁大义,果然名不虚传。尚某多谢手下留情,少侠请。”肃手一让,转身而去,隐在几丛花草之中。 岳中影心中奇怪,但要问时,尚天风人影一杳,只得罢了,心中只是奇怪,只觉这谷中处处透着奇怪。 此时东方发白,天色渐亮。岳中影亦渐渐看清谷中形势。只见花丛树木之中,隐隐数十间房舍,只是静谧异常。他心中虽不解,也不再理会,径向前来。绕过几棵大树,迎面是一面照壁,这照壁直立在路中间,将路分岔,向两边伸出。岳中影本拟顺左边那路前行,忽然听得一丝破空之声,将着发生一轻微的撞击,似有什么东西撞在那照壁背面。岳中影心中好奇,轻轻绕过那照壁,向前看去,不觉一愣。 正前方五六丈外,坐了一人,一袭灰衫,呆呆的向自己看来。岳中影微微一愣,正要向那人拱手,却觉得那人目光有些异样。细细看时,原来那人并非是盯着自己,却是盯着那照壁。岳中影回头一看,只见那照壁上纵横jiāo错,却是一道棋枰。棋枰上黑白分明,已经下了百余子。岳中影正在看时,只听一哧得一声,一道黑影激shè而至,自岳中影耳边掠过,正落在那棋枰去五六路。这一枚黑子落局,便有一枚白字被震落下来。岳中影凝神一看,下落的白子正是黑子这一招叫吃的死子。 这人独自坐于此地,一黑一白,自已跟自己下棋,已然甚怪,却没想到他武功内力竟也极高,岳中影不禁大是佩服。五六丈外正中棋枰位置,他自忖也能够办到,但借着小小一枚棋子撞击之力,便能够将被吃的白子震落,而其余诸子不动,这份力量拿捏的巧劲,却绝非自已能够办到。至于这棋枰能够吸住棋子,想来是由磁铁做成,倒不足为奇。 他细细看那棋局,却见黑白jiāo锋极为激烈,黑子步步为营,将上方两角纳入已方地盘,并以此为根据,冲击白子。白子虽局部失利,但身后开阔,大有用武之地,是以并未呈败像。黑白双方越斗越烈,渐渐将目光转向左下角的争夺,黑子着力攻击,将一支奇兵强入白方阵中,将白方本可做活的二十余字截成数段。白棋苦苦求活,不甘弃子,一时胶着下来,竟然形成一个连环劫。 此时如若黑白双方jiāo换提子,劫势重重,如此下去,只能是求和局面。若白方弃子消劫,必然损失十数子,只是局面一解,正可在身后空地大做文章,重振旗鼓,胜负之数便在两可之间。然而胜负在两可之间,即意味着有可能取胜,亦有可能失利,而劫势即成,却又是无胜无败之局。何去何从,尽皆在白子一念之间。那照壁下零落了黑白棋了数十枚,想来是下棋之人心中难决,只得暂时相互打劫。 岳中影见那灰衣人呆坐在椅中,右手中拈了一枚白子,沉吟许久,却终难决断,似乎下定决心落子,然手腕抖了几抖,却最终于硬生生忍住,良久,微叹一声,棋子应声而出,落在棋枰上,将一枚黑子震落。岳中影看时,却依然是打劫之势。 黑子棋势较为明朗,一心求和,当下立时落子,震落一枚白子。这番又轮到白方落子,一时间又陷入沉吟。 此时,天已大亮,谷中虽深,不见阳光,周遭却也清清楚楚。岳中影见那人面容清矍,似在四十岁上下,但头发灰黑白相间,却又似已过七十,想是长年累月苦思棋局,过度劳神所致。只见他愁色满面,嘴唇微动,自言自语,岳中影凝神听去,却模模糊糊,反反复复只两个字“弃?保?”,想来心中终究难以决断,半晌仍不敢落子。 岳中影心中暗暗道:“看这是因棋而学,因学成痴,只怕过于劳神,反而伤身。”心中微生怜悯之意,但是自己看那棋局,只觉得这棋局扑朔迷离,若当真弃子消劫,胜负成败,却也非自己棋力所能看清料明。当下摇摇头,想稍分那人心神,便拱拱手,道:“前辈……” 岂知话尚未完,那人手腕一抖,手中白子刷一声,向岳中影飞来,取他哑穴,口中兀自喝道:“小子,别搅局。” 岳中影急右手一翻,一股掌风向那棋子迎去。那棋子便只在岳中影手中一缓,顺着岳中影掌力旋转,倒转了方向,反向那人飞去。 那人一子飞出,便不再理会,伸手自又拈起一枚白子。那料一道疾风扑来,当即想也不想,随手探出,将那枚白子收在掌中。谁知他不接倒好,这伸手一接,只觉手腕一麻,那棋子直要脱手而出。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急振腕加力,将那棋子紧紧攥在手中。 这一震之势,将那人从迷局中拉回,转眼瞪了岳中影一眼。岳中影只觉一道冷电在身上扫来扫去,忙拱手道:“晚辈有扰,请前辈见谅。” 那人见面前之人竟然是个二十岁如许的年青人,心中惊讶更甚:“瞧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般功力?”心中想着,却不露声色,只道:“好小子,功夫不错,那老夫便陪你玩玩。”话音一落,手中两枚白子立时向岳中影飞来,分袭他“璇玑”“神府”二穴。 岳中影见来势极快,不敢大意,待棋子飞贴近时,急速侧身,那两枚棋子便贴着他身子飞过。 那老者见岳中影轻易避过,微一冷哼,双手一扬,七八枚棋子齐齐飞来,将岳中影上、中、下三路尽皆封住,岳中影想再要侧身闪避,却己不能,当下将一股内力遍布全身,一时间,气自成鼓胀,衣实微动,岳中影待那些棋子快近身时,猛然间与轻风拂柳一般,身形稍缩即伸,只在这一伸一缩之间,已经将那棋子上的劲力消于无形。这一式正是岳中影在那日暴雨之中所悟,守则如巨石,渊停岳峙,借其力而消其势。只见这些棋子尽数打在了岳中影身上,但力道全消,已不能伤人。 那人此时,方微微变了脸色。长身而起,赞道:“好功夫,再试试这招,看你如何化解?”说着,左手一翻,一枚白子飞出,来势甚缓。岳中影心中微愣,暗道:“这算什么?” 第七回 少年英雄谁堪敌(三) [本章字数:336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08 12:22:17.0] ---------------------------------------------------- 然这一念未己,那人右手跟着连扬,七八道黑影跟在那白子之后,激飞过来。然这七八枚黑子竟不是打向岳中影,却是飞向那白子。只听叮叮之声连响,七八枚黑子有先有后,尽数撞在白子之上。黑子力道十足,每与白子相撞,登时掉下,那白子飞行之速却在瞬间加快一分。白子每被撞击一次,便飞快一分,待七八枚黑子尽数撞击,这白子之势便已经势如闪电,带起一阵劲风,shè向岳中影。然而最怪的是,那白子每次被撞击,不惟飞行加快,那飞行线路便也稍稍变化,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旋转翻飞,飘忽不定,让人实难捉摸。 岳中影本见那白子呼啸首向自已小腹中脘穴飞来,当即凝神吸气,小腹微收,右掌横切,要将这枚棋子打落。那知这白子受了最后的一枚黑子撞击,猛然间方向大变,呼得向岳中影人中穴飞来。岳中影心中大惊,此时想要闪躲抑或出掌击落均已然来不及了。眼见那棋子便要将岳中影门牙打落,在这万分危急之下,岳中影内息一鼓,噗得一声,一股强大的气流自他口中喷出。他内力充盈全身,这一口劲力自也不弱,虽不能将那棋子吹落,但却也迫得那棋子来势一缓,向斜斜偏出数分。便这一缓之间,岳中影脸向外偏,棋子便擦着他脸颊掠过,落在照壁上的棋枰中,挂得岳中影脸颊生冷的疼。 那人见岳中影居然能够避开自己修习多年的绝技“九星聚义”,不由得心中大奇,半响,突然哈哈大笑,赞道:“哈哈哈,小兄弟,果真不凡,佩服佩服。”说着走上前来。 岳中影刚要见礼,却见那人眼光一斜,突然之间,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意之事,身子猛然间盯住不动。岳中影顺着他目光瞧去,却见他正死死盯住的竟然是那方棋枰。原来,方才岳中影一口真气,将那人shè来的棋子吹斜数分,正好落在了那棋棋枰的空白之处。岳中影细细一看,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糟糕,这下可如何是好?” 那棋子正落在白子后方,可谓无用之极。不唯失却了打劫之机,便是与争雄身后,亦无所用处,却是一招地地道道的臭棋。那老者看了数眼,突然之间怒气大盛,大骂道:“他妈得,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越骂越凶。岳中影见他虽不是正对着自己,但看那架势,须发具张,怒目横眉,全身精气散发,却似乎是要随时与人拼命,当下暗暗凝神防范。 谁知那人呼喝怒骂一阵,忽然止声,又细细的看了那棋局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居然慢慢挤出一丝笑来,那笑越来越是清晰,到后来,居然仰天大笑起来,满身散发的精气一时消散,整个人便松懈下来,好像是遇见了一件天大的喜事一般。岳中影看得奇怪,防范之意便也渐渐松了。 那人笑了一阵,忽然回过头来,在岳中影肩上一拍。岳中影全然无妨,不由心中一惊,却觉那一拍之下,全无劲力。那人也不在意,笑嘻嘻的道:“多谢小兄弟,解开了我一道难题。”岳中影心中大奇,方才那一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什么妙着,心中不解,便问道:“前辈,放才这一子……”那人大笑道:“小兄弟别推辞,那确确实实是一着绝世妙手,反正,不论如何,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老哥哥感谢你便是。”岳中影见那人说话稍有语无lún次之象,料来并无作伪之处,暗想:“莫非这当真是一招妙手,而我棋艺低劣,竟然看不出来?” 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又向那棋枰看去。那人一把抓了岳中影手臂,笑道:“棋局已经解开,还理他做甚?咱们走吧。”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岳中影向前便行。 岳中影忙道:“前辈,这是去哪?”那人道:“别前辈前辈的这么客气,在下步江尘,你要愿意,称呼我一声步老哥,若不愿意,便直呼步江尘好了。”岳中影忙道:“这个如何敢当。” 两人正说着,步江尘已经拉着岳中影穿过一条花嶂,来到一个小院这中。只见小院周边游廊底下,三三两两的围了十余人,或立或卧,形容服色各异,连姜神医,尚天风也在其中。岳中影心暗惊:“这是什么地方。” 却见众人中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本来正坐在廊下观书,见步江尘脸带喜色,不由稍显惊讶之色,向步江尘道:“咦,步兄,你怎么过来了,莫非那棋局解开了不成。” 步江尘笑道:“那是自然,步某即然说过了,不解开这棋局,便不出门一步,岂能言而无信。”那儒生道:“原来如此,却不知步兄落子何地。”步江尘笑道:“去六七路,如何。” 那儒生一愣,暗想棋局,像是自言自语,又向是向步江尘询问,道:“去六七路,这是何道理,是何道理。” 步江尘哈哈大笑,道:“那有什么道理可讲,反正是下了,管什么去六七路,还是平五六路,总之步某已然落子,至于落在何处,何必管他那么多。”那儒生愣了半日,细细品味他这几句话,忽然间也大笑起来,道:“不错,不错,只要落子便可,何必管他落于何处,果真是不错,不借。”岳中影见二人相视大笑,心中却越来越是不解。 大凡豪杰之士,必负其聪明才智,或耽于名利缰索,或痴于情爱之念,故胜负执念极深,往往于弹凡之事,纽结不清,固执己念,究根究源,一求结果,亦常常因此自苦,穷耗精力,虚费光yīn,反不若芸芸之众,怡然自乐,此佛家七苦之谓求不得也。步江尘痴迷棋局,于棋道变化,了然与胸,然胜负之念固强,爱惜之情亦深,执着胜负,则不甘失其势,爱心太重,则不忍弃其子。他在这棋枰之前,苦思已经有三日三夜,却因为势利之争,纠缠不绝,终难决断。岳中影因缘趁便,误投一字,反倒助步江法解开苦思之苦。须知此棋局,弃子罢好,失势也罢,若不求和,便依旧是纠缠之局,岳中影这一字落在白棋之后,依弈理而言,自是庸手,而与步江尘而方,无论其优劣,终究是一种选择,困扰步江尘者,不是棋局变化而是自已心中执念,白子无论何处落子,均是解决之道,只是步江尘囿于执念,萦于胜负,纠缠于劫势,心中不可断,不知断而已。此时因岳中影之故,心中难题得解,胜负之心已然放下,立时便觉胸中天地宽阔,轻松无限,自然欣喜不己。 那儒生名叫吴剑杰,同步江尘数十年皆痴迷棋道,前面那局棋即二人对弈而成,虽然步江尘枯坐棋局,暗想筹对之策,而吴剑杰其实亦暗暗想白棋应对之着。此时见步江尘脸含笑意,略一沉吟,便即醒悟,两人相对大笑。反倒是岳中影,少年意气,未历世事,少受挫折,意气奋发,终难领悟,见二人开怀大笑,一脸茫然,不知何故。 步江尘继续道:“说来此事,还要靠这位小兄弟,嘿嘿,董兄弟说他武功剑法极高,当初我听了,还有些暗暗不服,没想到,果真是难得的少年英雄,哈哈哈,步某人难得服人,这次可算是服了。” 岳中影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暗暗纳闷:“董大哥并未见过我武功剑法,怎得在众人面前夸我。”想了片刻,不得要领,想来是因为董云楚之故,故而爱屋及屋,不由得脸上一热,心中暗喜。其实董云楚何尝知他武功了得,不过是见了段思平来信,信中对岳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影人品武功极是赞赏不已,段思平平素眼界甚高,此时竟对一个少年如此推崇,董伽罗心中便也有些半信半疑。后又听段思英述说岳中影仗义救了自己妹妹,更见妹妹已然倾心此人,对他的人品便甚是放心,却又不知他武功到底如何。董伽罗心智谋略甚深,向来是段思平的军师,暗想自己必然不可亲试其武艺,哪何防假手他人。因此,他待岳中影解dú之时,便来见众人,随口闲谈时,提及岳中影,将他的武功添油加醋,夸得世间少有。这些人或因避仇,或因避世,或受段思平之恩,或慕段思平之义,故为段思平笼络,隐居在此,作为日后起事之根本,尽皆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习武之人,往往自负,见董伽罗如此推崇岳中影,心中便有不服之意,不约而同相与岳中影比试一番,却不料由此而中了董伽罗之计而不自知。 岳中影见步江尘大赞自己,便忙要逊谢,却听那廊下一人道:“步老兄,你下棋的本事桑老儿倒还佩服,不过这看人的本事吗,我可真还有些怀疑。”步江尘哈哈笑道:“桑老儿,我就知道,第一个不服气的肯定是你,怎么,要是不服的话,下来比比就是,何必浪费口舌?”那人道:“正要试试。”说着,跃进院来。 岳中影见那人合中身材,精气外露。手中握了一把剑,剑身甚长,较寻常剑足足长出尺许。一身夷人打扮,双目圆睁,对着岳中影不住的打量,满是怀疑之色。岳中影拱手见礼,道:“晚辈岳中影拜见前辈。” 步江尘拍着岳中影肩膀,笑道:“小兄弟不必多礼了,这位是滇西哀牢山巨灵洞主桑真桑老儿,桑老儿是和夷人,最烦咱们汉人的礼节。不过,桑老儿哀牢山三十六式乱披风剑法,快如骤雨,剑势凌厉,号称天南第一快剑,小兄弟你可要小心了。”说着走开,坐到了吴剑杰之侧。 岳中影知他好意提醒,心中好生感激,只是不便相谢。当即向桑真道:“桑前辈,请。”心想他是江湖前辈,自重身份,必然不会先行出手,当下捏个剑诀,便yù出剑。 第七回 少年英雄谁堪敌(四) [本章字数:352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10 22:53:03.0] ---------------------------------------------------- 谁知这桑真是湘西夷人,素来以力服人,全然不知谦退逊让之道,他听岳中影口中言请,便毫不客气,挥剑便刺,那还管什么打架比武的种种规矩身份。岳中影一剑尚未攻出,桑真剑势闪闪,已经刺到岳中影面门,那剑势之快,势不可挡。岳中影急忙举剑一封,急向后飘开尺许,心中暗道:“好快的剑,果然不负快剑之名。” 桑真一剑刺出,诸数后招便顺势倾泄而出。岳中影只觉眼前剑影重重,实不知如何抵挡,更惶论反击,只把一柄长剑使开,只在周身咫尺之间,急速飞舞,将桑真攻势挡在身外。他第一招便失却先机,一时间便成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桑真这三十六式剑法,式式唯求更快更狠,不求招式变化之妙。唯其凌厉快捷,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比一剑,剑招连绵不绝,招式之间绝无停滞粘连之出。且一旦出剑,不到伤敌,绝不收势,片刻之间,便已经刺出了十余剑。 岳中影虽然被桑真压在下风,只能奋力自保,长剑在周身环绕。桑真剑势虽快,出招收招,总在数尺距离,岳中影剑取守势,每一剑出,剑势吞吐变化却总在尺许之内,这一远一近,虽相较无及,在高手对绝中,却大有奇效。岳中影虽被动挨打,但全取守势,以求自保却无大碍,桑真剑法虽强,一时间想要伤他,却也非易事。只见桑真剑法逐渐展开,叮叮叮兵刃相击之声愈来愈快,渐渐竟然成一线。 围观众人皆是武林中甚有名望之辈,受段思平之邀,隐居在此,平常无事,不免相互切磋,对桑真剑法之快,深有感受。大家虽不原自认技不如人,但自觉要挡住桑真这一波又一波的快剑冲击,的确并非易事。因而,大家见岳中影虽处下风,剑法抑而不乱,进退趋让,从容不迫,不由得都点点头,暗想:“董老弟说这小子武功卓绝,剑法已臻一流,倒也并非全然是夸大之辞。” 片刻之间,桑真这三十六式快剑行将使尽,虽处上风,却始终不能伤岳中影半分,又桑真不由得心中暗有急燥之意,口中呜呜乱骂,长剑越使越快。他口中所骂,尽是蛮语,岳中影是全然不懂,倒也不受其影响,但桑真越骂越响,虽对其剑法优劣无甚裨益,却大长气势,只见喝骂连连,剑光霍霍,越打越是激烈。 桑真剑法越来越快,然而岳中影却渐渐觉得桑真剑法虽强,倒也并非全然无懈可击。剑招过于求快求狠,便少了招式上变化的灵动。一般高手,在他快剑急攻之下,自然难以抵挡,大多数招或数十招,便即落败,极少有人能够使到百招之外,他剑法中在破绽便难以便人发现。此时岳中影同他拆了已经近百招,渐觉得这快剑虽然厉害,但招式太过单一,得其快而失其变,每一剑刺出,总在他双目、咽喉、前胸等要害处闪动,但求一击致命,极少有精妙的变化,便如那夜山洪倾泄,虽水流湍极,前后浪相继而至,然遇上那巨石,终究顺势而空,费而无功。岳中影此时对他剑法变化了然于胸,即使闭目使剑,只须凭借剑风所向,便可知桑真剑刺之处,只要守住这几处要害,随手出剑,便可轻易将桑真攻势化解。 刹那间,岳中影心思数转,早已经想出取胜之法。蓦觉桑真剑刺已腹,心中己知他下一剑必是因势利导,剑撩自己前胸。当下长剑一震,当胸平平刺出。果见桑真长剑上挑,划向他胸口。岳中影剑身一转一沉,便已经贴上敌剑,当下就势一绕,这一绕之劲,极是威猛,便迫着桑真长剑承随着他剑势翻转。 桑真心中大惊,急yù抽剑,但岳中影这一剑深思熟虑,正是破解桑真快剑的绝妙法门,岂能轻易让他长剑脱身。转瞬间,桑真长剑已经随着岳中影之剑转了十几圈,桑真心知如若再不弃剑,只须岳中影再转得数圈,自已长剑必将折断,那时岳中影跟进一击,自己不死亦是重伤。想到这里,桑真心念一灰,便yù弃剑认输。 却不料便在此时,岳中影长剑一震,竟将桑真长剑震开。紧接着,岳中影剑势左右劈出,守住自已门户,身子一飘,退后丈余,收剑而立。 桑真蓦然间一呆,不知道是该上前再打,还是该弃剑认输,只听岳中影拱手道:“桑前辈剑法高明,再打下去,只怕晚辈难以招架,不如就此罢手如何。”那桑真万料不到岳中影明明即将取胜,却又突然罢手,他虽是夷人,却也不由得心中感动,当即道:“小兄弟剑法不错,强过小老儿许多,以后若有机会,当再向小兄弟指教。”岳中影忙道:“晚辈年幼学浅,指教二字如何敢当。”桑真见岳中影武功即高,为人又是谦逊,心中越发佩服。 却听廊下一人道:“嘿嘿嘿,打不过人家,你便告起饶来,桑老儿,你也忒没甚志气。”桑真怒道:“耶律德明,你放什么狗屁,你若真英雄,便下来试试。”那耶律德明嘿嘿一笑,道:“试试便试试,难道在下怕了不成。”说着,便自那廊下跳了出来。岳中影细细打量那人,只见他身量甚高,满脸好勇之气,手中提了一根狠牙棒,端地是霸气十足。 却听桑真冷笑道:“嘿嘿,耶律小子,你逞什么威风,果真那么英雄,怎不滚回你的契丹国做你有王爷去。”耶律德明本是契丹皇族,因牵连谋反大罪,南逃中原,又被契丹武士追杀,不得己才来南诏。他为人甚是粗鲁莽撞,又不谙人情世故,所以常常与同伴不和,这桑真亦是一般脾气,两人互相看不起对方,是以常常争斗,只不过两人皆是客居,又彼此忌惮对方了得,倒也不敢轻易破脸,只不过相互冷嘲热讽而己。 桑真知道耶律德明弃国外逃,是他命门,是以一旦争吵,便刺他痛处,果然耶律德明一听此言,立时怒气勃发,满脸胀得通红,却不知道如何回嘴。岳中影见他虽是威猛汉子,却被桑真一语中伤,说不出话来,心中知道他故国难回之痛,不由得想起南思昭来,便暗暗生出同情xìng命怜悯之意。 桑真见耶律德明怒意越盛,心中暗暗忌惮,冷哼一声,道:“桑某是输了,嘿嘿,看你能不能赢。”说着,跃进游廊。 那耶律德明见桑真退下,怒意稍退,剽悍的脸上似乎有些伤感之色,似是忆起了以往伤心之事。过了许久,方始回过神来,将那狠牙棒呼得一声,在头顶抡了一圈,道:“小兄弟,来罢。在下试试你究竟有多利害。”说着,那狠牙棒突然一顿,便如泰山压顶一般,向岳中影砸了下来。 岳中影见那狼牙棒较战阵中所用较小,棒头长尖刺亦只有寸许,较战阵之中短了许多。如此一来,棒上威力稍减,但因岳刃稍小,棒头之重量稍减,棒上变他便多了几分。但即便如此,那棒势依然十分沉重,岳中影不敢招架急忙闪过。那狠牙棒便即走空,直砸向地面。耶律德明不待棒头触地,猛然间一声大喝,将那下砸之力化做横扫之势,向岳中影双腿扫来。岳中影急忙长剑一点,正点在那狼牙棒头,狼牙棒稍稍一沉,岳中影便借势而起,猛向上蹿起丈余。 耶律德明喝道:“好,小心了。”手臂一收,那狼牙棒忽地一跳,直跟着岳中影上跳之势,砸他下盘。岳中影惊道:“此人好大的膂力。”狼牙棒甚是沉重,怕有五十来斤,但耶律德明使将出来,竟如手中挥了一根枯木棒一般,随手挥洒,举重若轻,这份膂力,当真世所少有。 岳中影见耶律德明这一撩之势,将他下盘数尺内尽数封死,此时他身在空中,无法借力转身,亦无法避让当下只得长剑再次下点,意yù借势再起。哪料道耶律德明像貌粗豪,武功上却有过人之处,见岳中影长剑下点,心中已然料到他意图,当下手腕一翻,那狠牙棒头左向一转。此时岳中影剑尖刚点到棒头,棒头便转,将那长剑之力立时化解。岳中影借力不着,身子下沉,直向耶律德明狼牙棒上落去。那狠牙棒头周身是尖利之刺,若是扫中,即便不实,亦是皮开内绽之祸。 围观众人眼见岳中影便要伤在那狼牙棒下,不禁叫出声来。步江尘更是叫道:“耶律兄,手下留情。”可是这棒即出,耶律德明即便有意收手,却又岂是能够想收便收能得回来。 众人惊叫声中,只见岳中影身影一翻,竟然紧贴着那棒头,轻轻巧巧的落下地来,只是衣襟下摆被狠牙棒扯却半幅,浑身上下竟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众人一时间居然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躲过这致命一劫,愣了半日,方震天价喊出一声好来。 耶律德明愣了片刻,道:“一阳指?你怎么会使。”岳中影摇摇头,道:“晚辈只是胡乱出手,岂会一阳指的功夫。”耶律德明半信半疑,凝神看岳中影左手,只见他左手被衣袖所覆,微微发抖,似有淡淡血迹,忙问道:“你左手受伤了?”岳中影淡笑道:“些许小伤,料也无妨。”耶律德明点点头,道:“那再来。”说着,狼牙棒再度挥出。 方才岳中影一剑点空,身影下沉,眼见便要跌在耶律德明狠牙棒头。危急之间,忽然想起段思平当日在绝龙谷的危崖之上,一指之力,击落玉虚飞刺的长剑,借力攀上危崖,当即左手伸出,一指点在狼牙棒头。但段思平一阳指的功夫极是高明,一批虚点,便将玉虚飞剑击落,而岳中影素不以拳脚功夫居长,指上功夫更是平平,他这一点虽然似模似样,指力相却是相差极远,这一指刚一碰到狼牙棒头,岳中影便得手指一阵刺痛,便似要折断一般。然而,这一指虽轻,岳中影整个身子却有了借力之处,身影一转,从棒下翻了这来,落在地上。他这一点之势极快,众人竟然没有看得清楚。只是岳中影下翻之时,借力不够,长衫下摆被狼牙棒扯去半幅。且左手中指受了那一震之力,指根破裂,鲜血直流,不过些许小伤,并无大碍,较之筋断骨折,更是天壤之别。 第七回 少年英雄谁堪敌(五) [本章字数:315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12 18:50:34.0] ---------------------------------------------------- 耶律德明见他能在自己棒下死里逃生,也是暗暗赞叹,便这几招中,自己大占上风,若乘势出击,自可一举击败岳中影,在桑真老儿面前争得脸面,心念至此,当即一棒横挥,呼得一声,带出破空之风。 岳中影不敢再于他狼牙棒硬碰,急忙向后飘开。耶律德明跟进再扫,岳中影倒转身子,再向后翻出。如此三四次后退,岳中影身子便已经靠上了那游廊边的柱子。眼见耶律德明又是一棒扫来,自己已然退无可退,只得刷得一声,长剑挥出,同那狼牙棒一撞。岳中影将急将这一撞之势化作下沉之力。只见长剑并不折断,而狼牙棒横扫之势自一缓,岳中影借机脱身而出,只听嚓得一声,狼牙棒扫中柱子,将那柱子剜下一大块来。一时间,木屑乱飞。 岳中影看看长剑,不禁得又惊又喜。暗道:“这剑触狼牙棒而不折断,果然是柄宝剑。”这剑本不是他所有,日后怕还是要还回给子矜寨子中,是以方和同耶律德明jiāo手,终不敢以硬碰硬,便是怕剑有损毁,是以一出手,在耶律德明重岳器的狂攻之下,畏首畏尾,一身本事施展不开。此时见宝剑无恙,心头一喜,挥剑急向耶律德明刺去。 耶律德明眼见岳中影便要不断后退,心想自己再出数招,当可将岳中影打败,即便不败,岳中影若是这几招中仍然只顾逃跑,不敢接招,自已亦可立时喝止,岳中影自当弃剑认输。能够逼他认输,而不至于伤人,在董伽罗面前,也好jiāo代。谁知岳中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不但不认输,居然挥剑反击过来。 见长剑来势甚极,耶律德明手臂一抖。那棒头突然一跳。耶律德明右脚左迈,身子一转,棒头便自下而上抡出,来砸岳中影长剑。岳中影将一股直刺之力突化作下压之势,棒剑相jiāo,岳中影长剑毕竟甚轻,被狼牙棒弹开尺许,但这一剑附了岳中影深厚内力,自也不凡,那狼牙棒受这一压,登时沉低两三寸。 耶律德明手腕一震,急将棒头拿住,不由得“咦”了一声。狼牙棒是重岳器,自己双手来使,居然被岳中影单手一剑dàng开,当真奇怪之极。 心中虽惊,却并不慌乱,只暗想道:“好,看你能够接得了几棒。”右脚突然强行前chā,左脚借力,那狼牙棒在他呼得飞起,在他头顶绕个团花,斜斜一划下。这一式唤作“拨天扫地”,威力甚大,将岳中影上盘、下盘尽皆封住,逼他出剑招架。 就在他狼牙棒团花刚收,便要下划之际,岳中影突然一剑刺出。此时耶律德明正要将一招横力转作下划之劲,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际,岳中影一剑刺中棒头,长剑被弹开五尺许,而儿狼牙棒亦又被横推出数寸,耶律德明这一招竟未使全。 耶律德明一惊,右手一放一收,那狼牙棒在他身前一绕,呼得一声,自那脑后劈出。岳中影上步出剑,仍旧是一剑横拨,将那棒头拨开数寸,那棒登时失却准头,在岳中影身侧数寸外落下。 如此十数招,每一次耶律德明挥棒砸来,岳中影总是不去硬接,只是借力打力,或在新旧之力变换时、或是招式用老时、或是攻击之势不够凌厉时刺出一剑。他剑虽是轻兵器,以他内力之深,亦只能将狼牙棒dàng天寸余,而自己的长剑刚往往被弹开尺许,但棒沉剑轻,他只须手腕轻抖,便可将剑势收回,而耶律德明要想收回棒势,却需要花上数倍速甚至十倍力气。 耶律德明天生神力,本是契丹国的一员猛将,膂力之强,举国无敌,一杆儿狼牙棒,更是冲锋陷阵,所向无敌,但后来国中生变,被牵扯进一桩谋逆案中,不得己变身外逃。他狼牙棒法,本是用于战阵之中,马背之上,于武林高手对决,威力便骤减,后来,他在中原偶遇奇人,将他这兵刃稍稍改动,并指点他武功不足之处,由此而练得一身威力无比的“震天棒法”,自武艺大成,便从未遇敌手。他只料数棒之间,便可折服岳中影,却不料竟然被岳中影东一剑,西一剑,逼得自己棒上威力施展不出来。 他这狼牙棒较普通狼牙棒虽轻,但也有五十来斤,被岳中影dàng开数寸,收回之势便也甚重,他膂力极强,初接战时便也不甚在意,可打过数十招后,却渐渐觉得棒头渐重,收回之势亦愈来愈难,自是气力不继之兆。 岳中影一剑接着一剑,却剑剑威力渐增,一消一长,局面便现不同,岳中影一剑刺出,从最初时将狼牙棒dàng天寸余,渐渐可以dàng天两寸、三寸,但百招过后,他一剑刺出,便往往将儿郎牙棒dàng开五六寸,偶尔耶律德明一棒力道不足,便被岳中影长剑dàng开尺余之外。耶律德明虽然出招之际,依旧十分惊人,但败象渐露,隐然是强弩之末。 众人见耶律德明由上风渐转不敌,对岳中影武功之高,又生几分惊奇,只有桑真,输给岳中影虽然丢人,但技高着得胜,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跟耶律德明之间的矛盾,才是心头郁结之气,初见耶律德明得势,心中渐有不安,此时见耶律德明处境不利,眼见便要落败,心中不安之意渐歇,幸灾乐祸之心渐起,忍不住讥刺耶律德明道:“嘿嘿嘿,什么契丹国第一勇士,我看也稀松平常紧,胡吹大气,什么契丹王子,嘿嘿嘿,只怕也是吹出来得,也未可能。” 他声音嗓门甚高,摆明了想扰乱耶律德明心神。耶律德明素来xìng子精暴,受他这一激,更是心头怒急,大吼一声,将一杆狼牙棒使得如风一般迅疾,然而他使得越是迅疾,受岳中影长剑激dàng之力便越大,忽然之间,狼牙棒脱手而出,卷起一道旋风,直向那小院门口飞去。 便在此时,院门口闪进一个人影,竟然是董云楚。大家见状,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叫。岳中影更是心神具惊,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急飞身向前,左手抓出了狼牙棒柄,便那飞dàng之势极强,岳中影身子只随着棒飞转,棒势虽然稍减,但依旧是快速无比。岳中影急弃了长剑,双手握紧了棒柄,使尽全身力气,猛向后拽,那狼牙棒呼得转向,正中那院一边的墙上,将那墙砸个大洞。而岳中影受这棒式所带,啪得一声,仰天摔倒,正摔在董云楚脚边,只觉得后背剧痛难忍,一时间竟然翻不起来。 董云楚不懂武功,亦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在比武,方一进门,便见岳中影抡了一个大大的锤子,向自己飞来。然后锤子飞出,而他人却跌落在自己脚边。她不知是岳中影拼了命来救他,与方才的凶险蒙然不觉,又是惊讶,又是奇怪,问道:“阿影哥哥,你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下。” 廊下众人见董云楚毫发无伤,不由得松下一口气来,忽又听道董云楚问得奇怪,俱忍不住大笑起来。步江尘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噔得一声摔倒,将吴剑杰手中之书打得飞了出去。便是耶律德明,本为失败而恼,听了她这句话,竟也嘿嘿嘿咧开了嘴。 岳中影虽背上剧痛,但见董云楚没恙,虽然痛,仍旧高兴的露出笑来,只是全身无力,翻不起身来。只见董云楚身后转出一人,将他扶起,道:“岳兄弟怎么样,受伤了吗?”却是董伽罗。 董云楚天尚未亮,便要来见岳中影。董伽罗虽然朝中事务甚多,但他素来疼爱这个妹妹,况且亦想知道众人伸量岳中影武功,究竟如何,便告了假,带同董云楚一同前来。只是董云楚不会武功,一路上走得甚慢,到谷中时,正遇上耶律德明同岳中影比武。董云楚来至院外,听闻院内喝声不绝,怕岳中影有虞,便三步并两步的抢进门来。董伽罗却落后了数步,没有看到惊险局面,但他听院中人齐齐惊呼,又见他狼牙棒破墙而出。此时又见岳中影倒在地上,眼中虽未亲见,心中却也猜得了十有**。见岳中影舍身救妹,心中殊为高兴。 岳中影借董伽罗之助,站卢身来,默运玄功,只觉得背后气行雍塞,但他不yù董云楚着急,强忍道:“无妨。” 此时众人见董伽罗进来,但纷纷起身,走下廊来。姜神医见岳中影舍身救人,显是重情之人,倒正中自己下怀,便对他另眼相加,忙上前替他察看伤势,裨以几粒活血化淤的yào凡给他服下。岳中影立时便觉得背后痛楚大解,忙躬身道谢。 众人中,一老者向前数步,向董伽罗笑道:“这位岳少侠果真是武艺高强,老夫行走江湖二十余年,年纪轻轻武功却如此了得的少年英雄,可还真没见过第二个。”董伽罗见岳中影脸上稍有迟缓,显是不认识此人,便知并无人向他引见,便忙向岳中影笑道:“这位是孟老前辈,江湖上都尊孟老前辈中州大侠。” 岳中影一听,不由立时起敬,中州大侠孟仁海,侠名远播,江湖上名声甚响。只是前几年听闻退隐江湖,不知所踪,却有原来在南诏。当下弯身见礼道:“晚辈见过孟大侠。”孟仁海双手一拱,道:“不必多礼。” 第七回 少年英雄谁堪敌(六) [本章字数:244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24 11:54:45.0] ---------------------------------------------------- 岳中影见他双手一拱,神色稍凝,便料道这一拱之中,暗蓄内劲,当即亦暗暗凝劲不发。待孟仁海内劲如江涛一般涌来,岳中影只觉胸口一闷,立时将一身内力反击过去。两股劲力一撞,岳中影只觉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便倒,急运劲定住,只觉得受伤的后背隐隐作痛,不由对孟仁海内力之深,甚感佩服。孟仁海却满脸涨得通红,向后退开半步。 孟仁海心中大惊,他方才见岳中影同桑真、耶律德明比武,对他的剑法自然甚是佩服,有心想要试他内力。岂料这一试这下,自己竟被对方震退半步,差点闹个灰头土,愣了片刻,方道“佩服,佩服。” 董伽罗知道孟仁海吃了暗亏,不便明言,却对岳中影内功之高暗暗吃惊。便心继续引见其余人等。这些人个个武功不凡,都看出孟仁海同岳中影暗中较量,处在下风,,孟仁海武功之高隐然为众人之首,本来大家都想试试岳中影,但见此情形,都纷纷消了这份念头,暗想“连孟老儿都吃了亏,我何必去再试,一个不慎,当众出丑,岂不让人笑话。” 岳中影听董伽罗一一引见,不由暗中心惊,这二十余人若非一帮之主,亦是成名豪杰,甚至中原及边锤各国出名大将,皆是不同凡响之辈,段思平能将这些人邀请来隐藏至此,当真不易,不禁对段思平又生几分敬佩之意。 董云楚见众人对岳中影又是敬佩,又是亲热,不由得心花怒放,笑语嫣然。 一时,众人相伴出了那院子,来至一个大花园之中。园中花草盛放,春意盎然,山石泉水,点缀其中。大家在园中树荫凉亭间落坐,便有侍女仆人安排了酒菜上来。 一时饭毕,大家便谈起了时下局势。步江尘问道:“董兄,听闻杨干贞想跟吐蕃讲和结盟,不知是否真有此事?”董伽罗点点头,道:“前日吐蕃使者已经入城,杨干贞在承庆殿设宴招待,听说再过几日,还要去上林苑狩猎。至于结盟之事,吐蕃使者已到,想来不会是假。” 步江尘沉吟半响,道:“听闻去年,蜀中大乱,雅王孟仁贽起兵谋逆,却不料被孟昶先发治人,孟仁贽还没来得及发兵,被已经被孟昶平定,这样一来,杨干贞试图勾结孟仁贽进犯蜀中的yīn谋便即破灭。如今又想同吐蕃结盟,莫非侵蜀的念头仍然未绝吗?” 董伽罗道:“小弟也是这般看的。杨干贞北进之心不死,总想着乘中原动dàng,图谋蜀中。吐蕃苦寒之地,用度物产匮乏,对蜀中富饶,早已经垂涎三尺。两家心思一般,自然一拍即合。” 吴剑杰便冷哼了一声,道:“与虎谋皮,愚不可及。吐蕃对南诏,何尝不是垂涎已久。杨干贞不思保境安民,一门心思的只想争什么王霸之业,北上中原,也不想想,如今南诏国力弱小,御外侮尚嫌不足,岂还有力量同别人擅动刀兵。”步江尘笑道:“吴兄弟,这是杨干贞的事,咱们犯不着生气,照小弟的意思,杨干贞若当真同蜀中开战,与咱们未必是什么坏事。段兄自可乘机起事,咱们成大事不就事半功倍了吗。”吴剑杰一呆,道:“步兄说的事,倒真是如此。” 董伽罗道:“话虽如此,但一旦同蜀中开战,刀兵四起,兵连祸结,必然造成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南诏战乱多年,那还能再经得住如此折腾。”步江尘道:“董兄弟爱惜百姓,自是好事,但杨干贞却不顾百姓死活,咱们能有什么法子。既然劝不了他,只好推反了他。” 吴剑杰道:“此话说得甚是,与其抱薪救火,莫若釜底抽薪。以段兄目前在南诏的声望地位,义旗一举,自然赢粮而影从,功成然后兴仁政,抚百姓,兴利除废,与民休息,不是更好。”众人听了,不禁纷纷点头。 岳中影对南诏局势不甚明了,见众人议论纷纷,也chā不上嘴,听了半日,颇觉得无聊。董云楚见状,便低声道:“阿影哥哥,咱们却哪边转转可好。”岳中影正有此意,便同董云楚相偕而出,观看谷内盛景。 时值春末夏初,花香四溢。岳中影一边走,一边采些花草,编成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给董云楚戴在头上。董云楚便拉了他,至一座小桥下的溪流旁,临水而照。转头又道:“阿影哥哥,你看是我好看,还是花好看。”岳中影故意逗她,假装端想了半日,方笑道:“自然是花好看。”董云楚佯怒道:“你敢胡说,我打你。”掬起溪水向岳中影淋来。岳中影大笑道跳开。 董云楚忽蹙眉不语,岳中影忙道:“怎么了,生气啦。”董云楚摇头道:“不是啦,我是想,这花环虽然好看,可惜过上一天半天,便枯萎了。”岳中影笑道:“那也无妨,我天天编花环给你,不就好了。” 董云楚甚感开心,道:“是吗。那好,我罚你天天编一个花环给我。”岳中影叫屈道:“编便编了,怎么能说是处罚呢?”董云楚骂道:“谁让你方才说花好看。”岳中影道:“我话还没说玩呢,你就拿水淋我。我本想是说,花好看,你更好看的。”董云楚十分高兴,却仍摆了面孔,道:“纯属狡辨,从重处罚。”岳中影忙讨饶,道:“好,好,好,我每天编一个便是了,若是加重处罚,让我再编一个,上哪找你这么美丽的姑娘来戴啊,没得白白糟蹋了这些花。” 董云楚听他如此夸自已,自然芳心大悦,又听他说起“糟蹋”二字,心想这些花草每日都要采折来,却不过一两天便即枯萎,委实有些不忍,想了半日,忽道:“阿影哥哥,每天都采折花草,太有些可惜了,不如我绣顶帽子,将这些花草全都绣在上面,那不是好了。”岳中影喜道:“对对,正是如此。”董云楚心喜悦,便专心构思这帽子改当如何去绣。 岳中影便陪在她身边,共坐在溪水边,静静无语。 忽听得身后有人轻轻咳嗽一声,两人急忙回头,却是董伽罗。只听他笑道:“两位兴致不错吗,哈哈哈。”岳中影脸一红,董云楚不满道:“那你还来打搅。”董伽罗笑道:“可是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要上朝去呢,总不能一天到晚陪你在这里?”董云楚道:“谁让你陪了,有阿影哥哥陪着我,你只管上你的朝去罢。”董伽罗道:“那也不能整天在这谷里呆着啊。外面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你不陪岳兄弟去游玩一番?” 董云楚想想不错,便点点头。当下三人告辞往前面来,告辞众豪杰,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洞中返回。董伽罗便即回朝,岳中影便同董云楚一起,在苍山洱海间山水佳处游山玩水,或乘船于洱海赏月,或畅徉下关看花,或登苍山弄雪,或赴上关历风。岳中影自小至大,从未曾有过如此这般的安逸时光,只觉得乐比神仙。 这日清晨,两人正计划着去感通寺,只见家下人来禀道:“静心师太遣悟明来请岳公子赴万松庵一叙。”两人相顾而视,不知是何故,便相偕来至万松庵。 第八回 悔向金殿争短长(一) [本章字数:418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24 11:56:32.0] ---------------------------------------------------- 进得庵来,只见静心正在正庵中诵经。岳中影不敢打扰,两人便站在门外等候。服侍静心的小尼悟明便过来,让二人至正庵旁边的一间厢房内奉茶。 二人进得厢房来,见房内甚是简朴,正墙边供着一尊观音像,却主庵内小了许多。观音像前是一张小几,上面放几本佛经,经旁是摆了一个木鱼。木鱼边放了一幅卷轴,正是岳中影自蜀中带回的那一幅。 厢房另一侧是几张竹椅,董伽罗三人便径向竹椅上坐了。不一时,那小尼便奉上茶来。岳中影见茶色清淡,透出一股极清净的香来,便端起茶来,轻茗一口,却觉茶味略带苦涩,不由得一怔。 便此时,只见静心师太已诵红毕,缓缓走进来。岳中影忙起身见礼。静心师太欠身还礼,在那观音像前的小蒲团上坐下,低眉凝神。岳中影不敢开口,只和董云楚静静的等待,许久,静心师太方抬起头来,迟疑着,问道:“他,他走得很很痛苦吗?” 岳中影一鄂,方悟道静心师太所说的“他”是指南思昭,不禁有些踌躇,南思昭被群雄威逼而自杀,虽未受折磨,但终究死于非命,一时便不知如何开口。 静心见他不开口,脸色渐转苍白,衫袖微微颤抖,显是在竭力忍耐心中痛楚。岳中影心下不忍,便将南思昭自杀经过向静心述说一遍。静心听毕,颤声道:“自杀?他是,是自杀?” 岳中影低头道:“是,晚辈无能,未能够保南大哥安全。”静心长长叹息一声,泪如雨下。董云楚心中不忍,哽咽着劝道:“逝者已矣,段姐姐,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了。” 静心点点头,向岳中影道:“你叫他南大哥?”岳中影道:“是,殿下变身在外,取化名叫南思昭。” 静心喃喃道:“南思昭,南思昭,既然思念,何不回来,莫非你还不肯原谅我吗?”董云楚和岳中影相对而望,不知道她此话是何意。 静心师太自言自语了一阵,方才回过头来,道:“他留下子嗣了吗?”岳中影道:“南大哥在蜀中一直独居,并未取妻室。”静心弦然泣道:“你这般又是何必呢?”说着缓缓起身,将那幅画缓缓展开,只见画上人物,依然栩栩如生,只是物是人非,今昔相异。三十年前的旧事,恍若昨日,转眼却已yīn阳相隔。 良久,方转过身来,道:“岳施主千里迢迢南来,便是受他嘱托,将此画jiāo付于我。”岳中影点点头,道:“是,南大哥临终前,念念不忘的便是将此画还给师太。不过,岳大哥似乎不知道师太业已出家,言语之间,对师太甚是挂念,只是因为南诏局势太乱,南大哥虽yù回来,却不能自主。” 静心听舜化成对自己终未能忘,心中稍觉安慰,见岳中影同董云楚二人甚觉得亲密,宛若当年自己同舜化成,便道:“算了,不说了,说说你们的事吧。岳施主今后有何打算?”岳中影看了看董云楚,道:“晚辈也无甚打算,原来南来时,本想将南大哥的画归还师太,便即北上,不过如今……”看了看董云楚,轻轻一笑。 静心心中明了岳中影的意思,便道:“既然如此,你便带了云楚尽快北上便是,不必滞留在此。”岳中影一愣,不知他此话何意,只道:“此事总得董大哥答应了才是,云楚没有了爹爹一切都得董大哥作主。”静心道:“让他作主?让他作主你们便未必走得了。” 岳中影愕然道:“此话怎讲。”静心叹口气,道:“云楚自小随我长大,虽然我们姐妹相称,而情状犹如母子,我自然希望她能够有个好归宿。”董云楚上站起身来,搂着静心道:“段姐姐,你放心,阿影哥哥可不会负我的。”岳中影亦道:“是啊,师太有什么放心不下呢?” 静心道:“我不是怀疑施主,只是南诏此前局势非常,你何必一定要卷进来呢?”岳中影道:“段大哥英雄才略,晚辈甚是敬服。如今段大哥起事在即,晚辈亦应当助其一臂之力,如若一走了之,恐有负段大哥之义。” 静心心中暗叹一声,知道岳中影、董云楚对世道人心之险恶谁知不足,劝也无用,只好道:“也罢,你们既然听不进去,我也没法子。岳施主,你可知段思平是我什么人?”岳中影点点头,道:“云楚告诉过我,您是段大哥的亲姐姐。” 静心道:“不错。可是亲姐姐又怎么样,我今天出家在此,舜化成逃亡在蜀,死不能归乡,还不是拜他所赐。便是这幅画,也是他偷了去,想骗舜化成回国,结果却害他送了xìng命。” 岳中影惊道:“这,这怎么可能?”便暗暗想,那夜段思平说起此画之事,曾亲言是他派了尚天风去蜀国,言语中似甚有不安愧疚之意,看来静心师太所言,未必是假。 静心见他不信,便道:“你若不信的话,我便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岳中影道:“故事?”静心道:“不错,便是我跟舜化成殿下的故事。” 董云楚道:“段姐姐,我以前求了你好多次,你都不肯讲,今天怎么又讲了呢?”静心微笑道:“那时你什么也不懂,讲了又有何用。嗯,这事得从三十多年前说起,算起来应当有三十二年了吧。那年秋天,我正在……” 静心正要述说往事,却突然住了口,眼向外望去。董、岳二人回头,只见董伽罗从庵外进来。 静心微微皱眉头,待董伽罗进得屋来,便道:“你怎么来了?”董伽罗见静心脸色不豫,倒也不生气,只是温和一笑,道:“常言世法平等,他们二人来了,师太便殷勤相待,怎么偏生我就不受待见。莫非就我是个俗人不成。” 他此话一出,岳中影、董云楚二人便笑了起来。静心虽摆着脸,却终于也撑不住,脸上竟也挤出一丝笑来,道:“你来有什么事?” 董伽罗并不回答,只是拿起桌上那幅卷轴,打开看了一看,见下端有火烧的残痕,因道:“这画怎么被火烧了,要不要我拿去重新裱裱。”岳中影忙道:“是我不小心,那日被玉虚诸道围攻,将画掉火堆中烧了。幸而只烧了一小角。” 静心道:“便是全烧了那也无妨,一幅画而已。董兄弟也不必去裱了,即是旧物,便是重新裱过,依旧还是旧物,何必多此一举。”顿了一顿,道:“你今天大老远的跑来不会是就为了画的事吧。” 董伽罗笑道:“看来师太还真是不欢迎小弟,嘿嘿嘿。段大哥前日来信,说这两天便即回来,段大哥在信中问及你的近况,甚是关切,小弟便来探视。” 岳中影听见段思平即将回来,刚要答话,只听静心冷笑了一声,道:“你回去告诉他,别再痴心枉想了,殿下已经逝世,他的秘密自也随着一同湮灭。我的生死,与他何干,也犯不着他来关切。” 董伽罗叹了口气,自失的笑了笑,道:“阿姐,你何必如此,毕竟你和段大哥是一母同胞……” “一母同胞?三十年前,段思平害我一生孤苦,他可及念及同胞之情?”静心师太不待董伽罗话说便即突然打断,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显出些许激动,“他心里只有自己的王霸雄图,帝王之梦,还会顾及什么同胞之情,哼哼哼,天可怜见,他居然也会关切起我来,我是不是还要感激涕零,谢他关切之情?” 董伽罗道:“阿姐,你误会段大哥了。当年之事,他的确不是有心,这些年来,段大哥一直愧疚不已,希望能够弥补当初过失之万一,只是师太一直拒不接受。” 静心冷声道:“弥补?段思平拿什么来弥补,学下三滥的手段,去骗舜化成,害他死与非命,他就是这般来弥补与我?亏他还有脸称什么大英雄大豪杰,没得污了英雄豪杰这几个字。”她越说越是激动,猛然间站起了身来,道:“好啊,现在人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还是念念不忘他留下的东西是不是?你回去告诉段思平,请他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就是死了,他也休想得到舜化成留下的东西。” 董伽罗还要说什么,静心却一摆手,道:“算了,董兄弟,别再浪费口舌了。你们所谓的大事,会么为民请命,解民倒悬的骗人把戏,我一点也不关心,我没必要去听,也不想听,这许多年来,都听得耳朵起茧了。少说点废话,留做日后相见的余地吧。段思平手下这些人,也只有你,我还看得顺眼些,你要还是不死心,我这万松庵怕门小屋窄,容不下你了,今后你也再别来了。否则,我只有另觅他处了。”董伽罗点头笑道:“是,是,不说了,不说了。” 静心道:“那好,我便说另外一件事给你,这跟段思平没什么关系,我只要你一句话便可。” 董伽罗见静心说得郑重严肃,不知她所为何事,当下只得笑道:“姐姐但有所命,小弟岂敢不遵。”静心道:“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果真答应吗?”董伽罗笑道:“那是自然。” 静心转身指着岳中影和董云楚二人,道:“云楚,你同岳兄弟且在林中转转,我有事同你哥哥商量。”董云楚不满道:“哼,有什么事,你还要瞒着我啊?我不去。”口中虽然说不去,但依旧拉着岳中影,出庵而去。 董伽罗见静心要支开岳中影二心,心下微觉得奇怪,但不是强笑道:“阿姐,是什么重要的事,你还要让他们避开?”静心道:“你既然如此说了,我也不必兜圈子,他们俩的婚事,你答不答应?” 她此话一出,董伽罗一愣,万料不到她竟然说的是这事,忙陪笑道:“师太一心向佛,怎么也突然关心起尘世姻缘的事了。”静心截口道:“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只问你,你答不答应?” 董伽罗看看外面,道:“岳兄弟武功即高,为人那又极是重情重义,小妹能得岳兄弟这样的少年英雄垂青自然是极大的福气,做哥哥的当然替她高兴。” 静心便道:“那么他们的婚事你是答应了。”董伽罗忙道:“那是自然。”静心道:“好,既然如此,你便让他们尽快成亲,然后让他们离开南诏,北上中原。” 董伽罗一呆,道:“这怎么能行。”静心冷哼道:“有什么不行,既然他们两情相悦,让他们完婚,有何不可?” 董伽罗道:“婚姻大事,岂能草草而成。阿爹阿妈去逝的早,妹妹自幼随我长大,如果草草成婚,委屈了她,这岂不是有负阿爹阿妈在天之灵。”静心怒道:“你别推三阻四,别以为我心里不知道你想些什么?哼哼哼,你便是不答应,他们便不能在一起吗?”董伽罗苦笑道:“阿姐,你,你误会了。” 静心怒道:“误会,有什么误会?三十年前,段思平便是这样,三十年后,你也是这样。我原本看你,同段思平还有些不同,如今看来,只怕也是一般无二。我知道,你原来看重思英,想云楚嫁给他是不是?” 董伽罗道:“思英是你的亲侄子,云楚嫁了他不合你的意么?”静心冷哼一声,道:“我是论理不论亲,思英同他爹爹一样,满脑子帝王梦。从小我就看他,狂悖无知,傲慢自大,云楚的xìng子我知道,如果她嫁了思英,这辈子,便和我的下场一般。你原是看重思英这小子,想段思平将来称王称帝,段思英便是当朝太子,你心里存了这个心思,便想拿云楚换你这一世的荣华富贵是不是?” 董伽罗听这话直斥自己为求荣华富贵不择手段,不禁倏然变色,心中微有怒意,便不再陪着笑脸,肃容道:“阿姐,你要这般看小弟为人,小弟自也无话可说。我虽不成气,但也还没有下作无耻到拿自己的妹妹去换荣华富贵的地步。云楚喜欢谁,我便依着谁,岳兄弟虽是中原汉人,但我也没拿他当成外人来看,阿姐这般指责伽罗,小弟虽不敢驳您,却一样感到伤心,伤心阿姐虽看重我,但心底里却依旧当我是个势利小人。”说到动情处,不禁的眼眶湿润,便要哭出声来。 第八回 悔向金殿争短长(二) [本章字数:409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24 18:35:37.0] ---------------------------------------------------- 静心见状,也暗觉得自已口不择言,但又不愿认错,只道:“那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们完婚?”语气虽然仍旧冷冰冰地,但言语间却已经客气了许多。董伽罗道:“岳兄弟虽然重情重义,但毕竟是汉人,浪迹江湖,居无定所,云楚嫁了他,难道到随着他一起浪迹江湖吗?” 静心想想,似乎有些道理,口中道:“那你意思如何。”董伽罗道:“眼下段大哥起事在即,正值用人之际,小弟想,岳兄弟武功高强,正可助段大哥成就大事。岳兄弟虽不热衷于功名富贵,但如能立下大功,在南诏也算有安居落脚之处,那时云楚嫁了他,自然也少受苦楚,阿姐你不觉得是这样吗?” 静心冷冷道:“说来说去,你不还是想让他为段思平卖命?一将功成万骨枯,舜化成大哥为了什么光复大业,连年争战,徒然送了数万人姓命,却最终还是远逃他国,段思平凭什么便能说定能够成事?便是成功,那也是千难万难,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中间谁能担保不会出什么意外之事,若岳中影有何不测,你想让云楚伤心一生么?” 董伽罗笑道:“这个阿姐大可放心,段大哥哥暗中准备已久,滇东三十七部、摆夷诸部等都表示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持段大哥,且杨干贞刚愎自用,忠jiān不明,朝政混乱,大失人心,暴政虐民,百姓民不聊生,国力衰竭至此,近来却又想勾结吐蕃,意图向孟昶开战。段大哥起事,已经是上应天意,下顺民心,一旦时机成熟,大业唾手可成,岳兄弟岂会有意外?” 静心道:“天意民心,那是你们糊弄百姓的伎俩,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算?”口中虽这样说,但心中暗暗来想,段思平智计过人,狡猾多变,绝非当年舜化成之敦厚淳朴可比,口中虽然严厉,心中却不免暗叹,接着又道:“如此说来,你倒是完全为云楚着想了。”董伽罗忙道:“那是当然,小弟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为他想,还能为谁去想呢?” 静心心中沉吟,半晌不语。董伽罗知道已经说的静心动了心,便又道:“阿姐放心,云楚是从小跟着你,读书识字,琴棋书画,都是你手把手教她的。小弟也多受阿姐教侮,自然不敢望了阿姐恩德。云楚的事,你您放心,绝不会有什么差错处。”静心冷哼了一声,低声骂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董伽罗自幼同段思平相识,静心视之与亲弟弟无二,只是她同段思平有隙,因而待董伽罗竟比段思平更关爱有加,只是些年来,董伽罗随段思平一起,谋成大事,是以渐渐疏远。倒是董云楚,因年纪甚幼,自小便由她抚养,向来将董云楚视为已出,对其终身大事便极为关心,又见岳中影受舜化成所托,千里送画南来,不畏艰险。岳中影即同舜化成为生死之jiāo,她视岳中影便不免爱屋及乌,又见他的确重情重义,不可多得,同董云楚恰似一对壁人,是以大加回护。她知二人心思单纯,若卷入段思平之事,势必重蹈自已同舜成之路,便暗暗替二人筹划。方才稍向岳中影试探,见他果真与涉事不深,与人心险恶认知不足,本yù以自已亲身经历劝他二人远离权力是非,不想又被董伽罗打搅。回想当年,亦曾有耆旧前辈劝舜化成,但不经世事,终究不能醒悟,眼前岳中影,董云楚何偿不是如此。 想到此,静心不禁长叹一声,向董伽罗道:“好,我便暂且信你一回。你去吧,今后我这里也不用再来了,舜化成大哥已死,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再可留恋的,以后便专心礼佛,俗世的事情,再也与我无关了。回去告诉思平,当年的事对也罢,错也罢,我也无心再去理会,至于宝藏,原来就不是他的,叫他不要再挖空心思,出什么花样了。”董伽罗还要再说,却见静心摆摆手,转身跪倒在蒲团上,轻声诵经。董伽罗知道劝也无用,便拱拱手,道:“那,小弟告辞了。”见静心无话,便转身出门。 岳中影同董云楚二人正在庵外一排大树下乘凉,见董伽罗出来,董云楚便忙迎了上去,道:“大哥,段姐姐呢?”董伽罗道:“阿姐正在诵经呢,叫咱们先回去,以后有时间再来看她。”董云楚点点头,道:“哦。大哥,段姐姐跟你说了些什么啊,还要瞒着我们俩。”董伽罗一笑,道:“你想知道啊,哪天自己问他去罢。”说着,哈哈大笑,抬脚便走。 董云楚白了他一眼,拉着岳中影跟在他身后。 一时三人结伴进了羊苴咩城。董云楚因城中人影晃动,声音吵杂,深为不喜,平素绝少在城中游玩,只喜城外山水风景绝美处。然而今日有意中人相伴左右,自不可等同往日。两人左顾右盼,四处打探,欢喜异常,董伽罗走在他两人前面,听他们一时欢然大笑,一时低声喁语,不禁也暗暗替他二人欢喜。 转过几道街市,眼见董府快到。忽然前面一阵人声吵闹,尖有惊叫之声。董伽罗一呆,心中暗道:“是谁在么大胆,竟然在我府前聚众闹事。”脸色一冷,便向那尖叫声处走去。岳中影见状,便同董云楚一道跟了上去。 走上前去,只见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大圈,人群之内,好像有人正在打斗。董伽罗挤开人群进去,不由得一怔,暗道:“吐蕃使者。” 岳中影朝圈中看时,只见两三个人围了一个白家小伙,正自恶斗,那少年身后伏着一个乌蛮打扮的女子,不知是生是死。岳中影见那少年拳脚甚是生疏,但出拳收脚招数,竟似和自己所学一般无二,不由得心中疑惑起来。猛然间,那少年一转身,岳中影不由得大吃一惊,失声道:“是阿海!”董云楚亦道:“是啊,阿海怎么跟人打起架来。”岳中影急挤开前面之人,便要上去。 董伽罗忽然伸手一挡,道:“且慢。”岳中影急道:“怎么了?”董伽罗道:“且莫轻举妄动,这些人是吐蕃使者。”岳中影一惊,见数丈外十数名吐蕃武士一脸冷笑, 气定神神闲的观战,暗想定是阿海在街上碰见吐蕃武士调戏那女子,便上前制止,两下里便打了起来。 只见那阿海被三人围攻,竟毫无惧意,将岳中影所授的掌法一招招使将出来。他跟岳中影学武不过七八天,所学招数也不过十余招。岳中影所传虽是些入门招数,但阿海练武极是用心,这些日子,刻苦练习,竟也略有小成,同三名吐蕃武士相斗,竟也不落下风。 四人斗了数合,阿海一掌推向左边吐蕃武士,那吐蕃武士急向左闪,阿海一掌走空,向左滑出半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董去楚见阿海势危,惊叫一声:“啊哟。”董伽罗、岳中影却异口同声道:“好。” 右边吐蕃武士见有机可乘,急急抢上,向阿海肋下踢去。阿海这一滑却是虚招,引那吐蕃武士上当。只见他身子一扭,那吐蕃武士一脚踢空,从阿海身旁疾冲而过。阿海顺势一带,将那吐蕃武士带倒再地,这一下摔得不轻,那吐蕃武士一头砸在地上,闷哼一声,再也站不起来。 董伽罗向岳中影笑道:“阿海的武功是你教的罢?果然明师出高徒。”岳中影笑道:“阿海看起来朴实,学起武功倒是悟xìng颇高。” 剩余两名武士见状,急忙退开半步,从左右两侧抢上。阿海向前跨步,右手探出,正抓住右边吐蕃武士手腕,一勾一拉,那武士不由自主的向前扑来,和左边吐蕃武士两头相撞,两人登时头破血流,捂着头摔倒在地。 这几招甚是干净利落,围观的百姓本就恨吐蕃使者蛮横残暴,见阿海得胜,便震天价喊出一声“好”来。那一众吐蕃武士见同伴受伤,“呼哨”一声,齐齐围了上来。便有四五个人拨出兵器,向阿海砍来。阿海不会兵刃,心中发慌,却仍旧守在那女子身前,死命不退。只两个回合,一名吐蕃武士横刀砍来,正中阿海大腿。阿海冷哼一声,跪倒在地,却仍不退开。两名吐蕃武士便挥刀向阿海头上砍来,眼见阿海便要死在刀下。 岳中影再也忍耐不住,大喝道:“住手。”便急抢上。董伽罗拦道:“岳兄弟,且未动手。”却那还来得及。只见岳中影身影一闪,便欺到两名吐蕃武士身后,伸双抓住那两名吐蕃武士后背,呼得一声,将两人倒摔了出去。余人见状,纷纷大叫着扑上,却哪里是岳中影的对手,只见岳中影随手抓住,将众吐蕃武士尽数摔倒地上。他怒吐蕃人横蛮,下手便不容情,这些吐蕃士被他一抓,不是断臂,便是折骨,一时间倒了一地,爬不起来,一时惨叫连连。 这是,还剩有三四名吐蕃武士,护着一个首领样子的吐蕃人。他身边是一个身着南诏官服的小官。几人见岳中影如此神勇,脸上惧意大增,那吐蕃首领连连喝问,只是情急之下,说得乃是吐蕃语,岳中影半句不懂,便不理他,转身去看阿海,道:“你的腿没事吧?” 阿海摇摇头,道:“只划伤了一道小口子,没事。岳大哥,这些吐蕃人好不蛮横,竟然当街强抢女子。我知道不应该随便和别人打架,但实在是气不过。”岳中影笑道:“没什么,你做得很好。男子汉大丈夫,便应当路见不平,拨刀相助,这才是侠义本色。” 说着,转身去看那女子。只见董云楚早已经将那女子扶了起来。岳中影陡见那女子,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那女子双目紧闭,眼角含泪,却不是子矜姑娘是谁。当下急忙上前,将右手按在子矜姑娘头顶百汇穴,将一股内力缓缓输入她体中。不过片刻,便见子矜慢慢睁开了眼,见了岳中影,微微一呆,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过了片刻,方喜道:“岳少侠,怎么是你。”心情激动之下,几yù再次晕过去。岳中影忙为他再闪输入内力,见她脸色渐渐好转,道:“子矜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子矜犹豫片刻,道:“我……,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董云楚见她脸色有异,向岳中影道:“阿影哥哥,这位便是你说的子矜姐姐吗?”岳中影微一点头。子矜见董云楚同岳中影颇为亲密,不由得一怔,道:“这位是……”董云楚向她笑道:“我叫董云楚,子矜姐姐,你叫我云楚便可以了。”子矜看看他二人,心中暗暗叹气,颇有黯然之色。 那陪侍吐蕃使者的小官儿见吐蕃使者气极败坏,岳中影却不理睬,便踏前一步,喝道:“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吐蕃国来的贵客?”岳中影转身起来,那官儿一见,头一缩,急急得退后一步。岳中影道:“大街之上,光天化日之上,竟然敢抢强民女,没有王法吗?” 那官儿见岳中影脸含怒色,听怕稍不小心,被他一掌打过来,自己的小命便有不保之虞,但他即奉命陪侍上国来使,此等天大的差事,若是办砸了,只怕也是人头不保,当下战战兢兢道:“皇上下旨,吐蕃使者乃在大义宁最尊贵的客人,一应所需,军民人等,不得抗拒违命。你敢伤了吐蕃使者,便是违抗圣旨,不,不怕杀头吗。” 岳中影正要开口,董伽罗上前道:“你是下关驿驿丞?”那官儿见董伽罗威严庄重,似是甚有来头,言语间便客气甚多,道:“不错,请问你是哪位?”董伽罗脸色一寒,道:“你既然负有陪同上国贵使之职责,见吐蕃上使所为不法,便当劝阻才是,岂能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你这差使是怎么办的?” 那官儿正要答话,却见远远得一阵队兵马飞奔而来。满街上鸡飞狗叫,路边行人急急闪避,闪避不及得,便被飞奔的马匹撞伤踩伤,一时间惊叫惨叫声四起。 第八回 悔向金殿争短长(三) [本章字数:319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25 12:56:34.0] ---------------------------------------------------- 围观的百姓见有官兵到来,立时哄然而散。董伽罗便忙向阿海使个眼色。阿海会意,扶起子矜,便要带同董云楚乘乱而走。董云楚叫道:“阿影哥哥。”董伽罗急低声道:“你们先走,我自会带岳兄弟回去。” 董云楚心想大可是朝中重臣,想来并无大碍,便杂在人群中,向后散去。那驿丞见阿海要逃,急喝一声:“你,你别逃。”说着,上前便要阻拦,岳中影见状,飞起一脚,将那驿丞踢翻在地。 说话间,众官兵已奔到了跟前。为首一名将军,执qiāng贯甲,威风凛凛,双目上翻,杀气腾腾,即不下马,亦不理会众人,只冷冷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给我通通抓起来。”那驿丞见来了官兵,胆子大了起来,急强忍着痛楚,站起身来,向那将军报告经过。 那将军听居然有人敢当街打伤贵国使者,心中大怒,喝道:“来人,将犯人给我抓回大牢,照谋逆罪论处。”那手下那帮兵卒得令,持qiāng执手,围了上来。 董伽罗喝道:“住手。”然后向那将军道:“杨将军,太孟浪了罢,莫非本官也是谋逆吗?”那将军听了“本官”二字,不由得便低下头来,这才看清是董伽罗,这一下吃惊不小,急急忙忙滚下鞍来,躬身陪笑道:“原来是劝爽大人,末将巡城校尉杨百胜参见大人,适才未看见大人,望大人恕罪。”董伽罗摆摆手,道:“杨将军身负巡城安民之职,职责所在,何过之有。不过,杨将军,方才吐蕃使者横行不法,强抢民女,有伤朝廷法度,这位壮士路见不平,是以挺身而出,加以制止,望将军明察。” 那杨百胜拱手道:“大人见谅,皇上有旨,凡吐蕃上使所需,军民不得抗拒,这个恐怕……”董伽罗冷声道:“也包括强抢民女。”杨百胜低头道“这个……” 那一边的吐蕃首领听不懂二人对话,便问驿丞。驿丞忙低声翻译。那吐蕃首领顿时大怒,指着董伽罗大声喝骂起来。董伽罗皱眉道:“他说什么?” 那驿丞道:“吐蕃贵使说,他要立时去面见皇上。吐蕃此次遣使通好,竟然有人从中作梗,他要将此事上凛皇上处置。”杨百胜听了,便忙道:“大人,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怕非末将能够担当得起,求大人且莫为难末将。” 董伽罗仔细想想,亦觉得此事难以善处。当下道:“好,本官这就去面见皇上。”那杨百胜便道:“多谢大人体察。”说着,转身一挥手,道:“来呀,将人犯带走。”岳中影本yù抗拒,只怕连累了董伽罗,当下任由官兵押走。 董伽罗道:“岳兄弟放心,愚兄定保你出来。”岳中影点点头,随众兵而去。 董伽罗也不回府,当即折向朝宫中走去。一时到了正阳门外,递名求见。不一会儿,便有一名太监出来,高声道:“有旨,着董伽罗见驾。“说着,便带同董伽罗入宫。 董伽罗见那太监正是勤政殿都太监吴仁,平素尝受自己许多的好处,当即低声道:“公公派人来便是了,何敢劳公公大驾。”那太监亦笑道:“看大人说得,老奴即领这份差使,怎敢叫苦。”董伽罗笑着自怀中摸出一块玉石,递给吴仁,道:“此玉时骠国使者来京时送给本官的礼物,本官留着也无用,就转赠公公,请公公笑纳。”那吴仁道:“唉哟喂,老奴平常多受大人照看,早已经感激不尽,这个可如何敢当。”口中虽说不敢当,双手却已伸出,将那玉抓在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中。董伽罗笑道:“小小心意,公公何必客气。” 两人正说间,突然一队巡视禁军过来,便忙住了口,待那队禁军过后,吴仁方低声道:“近几天皇上心情不大好,动不动就大发脾气,今天早晨还赏了两个小太监一顿鞭子,差没要了俩小太监的命。”董伽罗一愣,不由得止了步。 吴仁回头道:“大人怎么了?”董伽罗微一转念,笑道:“没什么。” 不一时,两人已到勤政殿前。吴仁便进殿复命。一名小太监出殿道:“皇上有旨,请大人入殿。”董伽罗忙整衣衫,随那太监入殿,到殿内隔帘奏道:“臣,劝爽言赞……”话未说完,只听里面杨干贞道:“董爱卿不必报名了,进来吧。”便有宫女打开了珠帘,董伽罗道:“谢皇上。”起身进殿。 进得殿来,只见杨干贞正在龙椅上批阅奉章。只见杨干贞脸上微凹,气色腊黄,显是酒色过度所致,眉间一股yīn沉气色。董伽罗心道:“吴仁所言果真不差。”心想至此,便不肯先说岳中影之事。 一时赐坐。杨干贞放下手中奏章,道:“董爱卿急着见朕,有什么事吗?”董伽罗忙欠身道:“臣闻皇上朕躬违和,特前来请安。皇上旰宵劳动,勤于国事,自是百姓之福,不过陛下亦当善养龙体才是。”杨干贞见他一身便服,显是急事来奏,便不点破,道:“爱卿所言,朕心甚慰,不过,朕有一事,疑难不决,昼夜难眠啊,今天正好同受卿商议。”董伽罗便忙道:“不知皇上有何疑难,臣虽愚钝,亦愿替皇上分忧。” 杨干贞对董伽罗所答甚是满意,便问道:“听闻爱卿同通海节度使段思平私jiāo不错,不知是否真有此事。”董伽罗心中一惊,暗道“他问这个是何用意。”脸上却不露出声色,只陪笑道:“皇上明鉴。臣与段思平相识怕有十余年了。那时臣年纪尚轻,少不更事。段思平当时在郑氏手下,任威远城副将,职位虽低,但武功高强,名头甚响,臣当时武艺初成,有些不服气,便跑去找他比武,谁知道一场打下来,微臣技不如人,反被他打成重伤。此后,臣便苦练武艺,以求报这一败之辱,谁知后来又打了数架,却终究打他不过。再后来,臣一气之下,便弃武从文,随皇上驱使,此后数年,便甚少联系了。” 杨干贞听他说毕,大笑道:“怪不得董爱卿一身武艺,却是文官,原来如此。”董伽罗苦笑道:“也时臣也太年轻,与这胜负之念看得甚重,一怒之下也便如此了。不过幸而从文,得以跟随皇上,才有今日。”杨干贞道:“那么你觉得段思平此人如何?” 董伽罗见他言语中处处透着试探之意,回答便也渐渐小心起来,道:“段思平才略武功,满朝文武无一可比,且又是国之柱石,位高权重,在朝中声望极高。”杨干贞道:“朕问他为人如何?”董伽陪着笑脸,道:“这个,段思平是朝中重臣,臣岂敢妄加评议。”杨干贞道:“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便是。” 董伽罗道:“谢皇上。”假装沉思半晌,才又字斟句酌道:“段思平本就才略武艺,无人能敌,又兼兵权甚重,平常为官,有些居功自傲是不免的。然又素来轻财尚义,常结jiāo朝廷大臣。”说到这里,董伽罗略一迟疑,显得有些不敢说出口,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低声道:“臣窃以为,藩镇外臣,不宜同在京官员jiāo往过密,否则,恐生结党之忧。皇上,臣无意说段思平之非,只是一片肺腑之言,求皇上明察。”说着,伏在了地上。 杨干贞却不立即开口,一时间两人无话。董伽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杨干贞脸色,只觉心跳加快,急忙凝神静气。 许久,杨干贞才长叹了一口气,道:“爱卿平身吧,唉。满朝文武,无一不说段思平的好处,只有爱卿你才说了几句实话。”董伽罗听了这向话,暗中也吁了一口气,心道今日果真所猜不错,便站起身来,道:“朝中大臣,多受段思平之惠,开口说两句好话,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皇上也不必着恼。不瞒皇上,便是臣,也曾好几次收受了段思平礼物,虽然不愿收,却也不敢不收,皇上明察,段思平权势即重,朝中大臣自然不敢得罪,这点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杨干贞点点头,道:“不错,这些朕也知道,所以近些日了来,才心有不安。”董伽罗望着他,不知他此话何意。杨干贞笑道:“既然同爱卿推心置腹,朕也不瞒你,前些日子有人密奏段思平贿结朝臣,暗聚兵马,有不臣之心。” 董伽罗佯惊道:“皇上,果真有些事。”杨干贞点点头。董伽罗便道:“皇上,段思平虽然权势颇重,居官不谨,暗有结党营私之嫌,臣倒是有同感,但若说他有谋逆心,臣,臣乍听之下,实不敢信。” 杨干贞道:“是啊,朕当时也有些不相信,便密遣宁王杨明去核查此事,谁知道宁王同段思平素有嫌隙,居然直接派人拘拿段思平。岂料,段思平早得消息,竟然暗自潜逃。”董伽罗结舌道:“那,那段思平是畏罪潜,潜逃了。” 杨干贞道:“是啊,所以朕十分忧心,倘若段思平真有不臣之心,该当如何是好。”董伽罗佯作忧虑,道:“皇上,恕臣直言。若段思平果有不臣之心,便应将段思平即日下狱治罪,只是臣担心,一旦他起兵谋逆,只怕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杨干贞道:“不错。那依爱卿之言,该当如何?”董伽罗道:“皇上何不学学汉高祖?” 第八回 悔向金殿争短长(三) [本章字数:319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25 12:56:39.0] ---------------------------------------------------- 围观的百姓见有官兵到来,立时哄然而散。董伽罗便忙向阿海使个眼色。阿海会意,扶起子矜,便要带同董云楚乘乱而走。董云楚叫道:“阿影哥哥。”董伽罗急低声道:“你们先走,我自会带岳兄弟回去。” 董云楚心想大可是朝中重臣,想来并无大碍,便杂在人群中,向后散去。那驿丞见阿海要逃,急喝一声:“你,你别逃。”说着,上前便要阻拦,岳中影见状,飞起一脚,将那驿丞踢翻在地。 说话间,众官兵已奔到了跟前。为首一名将军,执qiāng贯甲,威风凛凛,双目上翻,杀气腾腾,即不下马,亦不理会众人,只冷冷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给我通通抓起来。”那驿丞见来了官兵,胆子大了起来,急强忍着痛楚,站起身来,向那将军报告经过。 那将军听居然有人敢当街打伤贵国使者,心中大怒,喝道:“来人,将犯人给我抓回大牢,照谋逆罪论处。”那手下那帮兵卒得令,持qiāng执手,围了上来。 董伽罗喝道:“住手。”然后向那将军道:“杨将军,太孟浪了罢,莫非本官也是谋逆吗?”那将军听了“本官”二字,不由得便低下头来,这才看清是董伽罗,这一下吃惊不小,急急忙忙滚下鞍来,躬身陪笑道:“原来是劝爽大人,末将巡城校尉杨百胜参见大人,适才未看见大人,望大人恕罪。”董伽罗摆摆手,道:“杨将军身负巡城安民之职,职责所在,何过之有。不过,杨将军,方才吐蕃使者横行不法,强抢民女,有伤朝廷法度,这位壮士路见不平,是以挺身而出,加以制止,望将军明察。” 那杨百胜拱手道:“大人见谅,皇上有旨,凡吐蕃上使所需,军民不得抗拒,这个恐怕……”董伽罗冷声道:“也包括强抢民女。”杨百胜低头道“这个……” 那一边的吐蕃首领听不懂二人对话,便问驿丞。驿丞忙低声翻译。那吐蕃首领顿时大怒,指着董伽罗大声喝骂起来。董伽罗皱眉道:“他说什么?” 那驿丞道:“吐蕃贵使说,他要立时去面见皇上。吐蕃此次遣使通好,竟然有人从中作梗,他要将此事上凛皇上处置。”杨百胜听了,便忙道:“大人,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怕非末将能够担当得起,求大人且莫为难末将。” 董伽罗仔细想想,亦觉得此事难以善处。当下道:“好,本官这就去面见皇上。”那杨百胜便道:“多谢大人体察。”说着,转身一挥手,道:“来呀,将人犯带走。”岳中影本yù抗拒,只怕连累了董伽罗,当下任由官兵押走。 董伽罗道:“岳兄弟放心,愚兄定保你出来。”岳中影点点头,随众兵而去。 董伽罗也不回府,当即折向朝宫中走去。一时到了正阳门外,递名求见。不一会儿,便有一名太监出来,高声道:“有旨,着董伽罗见驾。“说着,便带同董伽罗入宫。 董伽罗见那太监正是勤政殿都太监吴仁,平素尝受自己许多的好处,当即低声道:“公公派人来便是了,何敢劳公公大驾。”那太监亦笑道:“看大人说得,老奴即领这份差使,怎敢叫苦。”董伽罗笑着自怀中摸出一块玉石,递给吴仁,道:“此玉时骠国使者来京时送给本官的礼物,本官留着也无用,就转赠公公,请公公笑纳。”那吴仁道:“唉哟喂,老奴平常多受大人照看,早已经感激不尽,这个可如何敢当。”口中虽说不敢当,双手却已伸出,将那玉抓在手中。董伽罗笑道:“小小心意,公公何必客气。” 两人正说间,突然一队巡视禁军过来,便忙住了口,待那队禁军过后,吴仁方低声道:“近几天皇上心情不大好,动不动就大发脾气,今天早晨还赏了两个小太监一顿鞭子,差没要了俩小太监的命。”董伽罗一愣,不由得止了步。 吴仁回头道:“大人怎么了?”董伽罗微一转念,笑道:“没什么。” 不一时,两人已到勤政殿前。吴仁便进殿复命。一名小太监出殿道:“皇上有旨,请大人入殿。”董伽罗忙整衣衫,随那太监入殿,到殿内隔帘奏道:“臣,劝爽言赞……”话未说完,只听里面杨干贞道:“董爱卿不必报名了,进来吧。”便有宫女打开了珠帘,董伽罗道:“谢皇上。”起身进殿。 进得殿来,只见杨干贞正在龙椅上批阅奉章。只见杨干贞脸上微凹,气色腊黄,显是酒色过度所致,眉间一股yīn沉气色。董伽罗心道:“吴仁所言果真不差。”心想至此,便不肯先说岳中影之事。 一时赐坐。杨干贞放下手中奏章,道:“董爱卿急着见朕,有什么事吗?”董伽罗忙欠身道:“臣闻皇上朕躬违和,特前来请安。皇上旰宵劳动,勤于国事,自是百姓之福,不过陛下亦当善养龙体才是。”杨干贞见他一身便服,显是急事来奏,便不点破,道:“爱卿所言,朕心甚慰,不过,朕有一事,疑难不决,昼夜难眠啊,今天正好同受卿商议。”董伽罗便忙道:“不知皇上有何疑难,臣虽愚钝,亦愿替皇上分忧。” 杨干贞对董伽罗所答甚是满意,便问道:“听闻爱卿同通海节度使段思平私jiāo不错,不知是否真有此事。”董伽罗心中一惊,暗道“他问这个是何用意。”脸上却不露出声色,只陪笑道:“皇上明鉴。臣与段思平相识怕有十余年了。那时臣年纪尚轻,少不更事。段思平当时在郑氏手下,任威远城副将,职位虽低,但武功高强,名头甚响,臣当时武艺初成,有些不服气,便跑去找他比武,谁知道一场打下来,微臣技不如人,反被他打成重伤。此后,臣便苦练武艺,以求报这一败之辱,谁知后来又打了数架,却终究打他不过。再后来,臣一气之下,便弃武从文,随皇上驱使,此后数年,便甚少联系了。” 杨干贞听他说毕,大笑道:“怪不得董爱卿一身武艺,却是文官,原来如此。”董伽罗苦笑道:“也时臣也太年轻,与这胜负之念看得甚重,一怒之下也便如此了。不过幸而从文,得以跟随皇上,才有今日。”杨干贞道:“那么你觉得段思平此人如何?” 董伽罗见他言语中处处透着试探之意,回答便也渐渐小心起来,道:“段思平才略武功,满朝文武无一可比,且又是国之柱石,位高权重,在朝中声望极高。”杨干贞道:“朕问他为人如何?”董伽陪着笑脸,道:“这个,段思平是朝中重臣,臣岂敢妄加评议。”杨干贞道:“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便是。” 董伽罗道:“谢皇上。”假装沉思半晌,才又字斟句酌道:“段思平本就才略武艺,无人能敌,又兼兵权甚重,平常为官,有些居功自傲是不免的。然又素来轻财尚义,常结jiāo朝廷大臣。”说到这里,董伽罗略一迟疑,显得有些不敢说出口,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低声道:“臣窃以为,藩镇外臣,不宜同在京官员jiāo往过密,否则,恐生结党之忧。皇上,臣无意说段思平之非,只是一片肺腑之言,求皇上明察。”说着,伏在了地上。 杨干贞却不立即开口,一时间两人无话。董伽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杨干贞脸色,只觉心跳加快,急忙凝神静气。 许久,杨干贞才长叹了一口气,道:“爱卿平身吧,唉。满朝文武,无一不说段思平的好处,只有爱卿你才说了几句实话。”董伽罗听了这向话,暗中也吁了一口气,心道今日果真所猜不错,便站起身来,道:“朝中大臣,多受段思平之惠,开口说两句好话,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皇上也不必着恼。不瞒皇上,便是臣,也曾好几次收受了段思平礼物,虽然不愿收,却也不敢不收,皇上明察,段思平权势即重,朝中大臣自然不敢得罪,这点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杨干贞点点头,道:“不错,这些朕也知道,所以近些日了来,才心有不安。”董伽罗望着他,不知他此话何意。杨干贞笑道:“既然同爱卿推心置腹,朕也不瞒你,前些日子有人密奏段思平贿结朝臣,暗聚兵马,有不臣之心。” 董伽罗佯惊道:“皇上,果真有些事。”杨干贞点点头。董伽罗便道:“皇上,段思平虽然权势颇重,居官不谨,暗有结党营私之嫌,臣倒是有同感,但若说他有谋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臣,臣乍听之下,实不敢信。” 杨干贞道:“是啊,朕当时也有些不相信,便密遣宁王杨明去核查此事,谁知道宁王同段思平素有嫌隙,居然直接派人拘拿段思平。岂料,段思平早得消息,竟然暗自潜逃。”董伽罗结舌道:“那,那段思平是畏罪潜,潜逃了。” 杨干贞道:“是啊,所以朕十分忧心,倘若段思平真有不臣之心,该当如何是好。”董伽罗佯作忧虑,道:“皇上,恕臣直言。若段思平果有不臣之心,便应将段思平即日下狱治罪,只是臣担心,一旦他起兵谋逆,只怕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杨干贞道:“不错。那依爱卿之言,该当如何?”董伽罗道:“皇上何不学学汉高祖?” 第八回 悔向金殿争短长(四) [本章字数:339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26 22:56:31.0] ---------------------------------------------------- 杨干贞一愣,道:“汉高祖?刘邦?”董伽罗道:“不错,臣前些日子,偶读司马迁《太史公书》,书中记载,汉高祖时,有人告楚王韩信谋反,文武诸将,皆议出兵擒逆,唯陈平以为,韩信用兵如神,诸将无一是其对手,便出违游云梦之计,将韩信捉拿。”接着,便将陈平之计向杨干贞细细叙说,然后道:“臣以为皇上亦可依此计,东巡滇东三十七部,召东南诸将,大会昆池。段思平定当前往,便是带兵,必然不敢多带。皇上可密派宁王带剑川精锐大军十万人随后,待段思平到会,便断其归路,将其一举擒获。段思平虽然武功高强,将略非凡,又岂是十万大军的之敌?” 杨干贞喜道:“此计果然大妙。”来回踱了几步,却又忽然摇摇头,道:“不行,此计虽妙,段思平才智过人,必然能够识破。再加上此番杨明擅捕段思平,只怕已然打草惊蛇,岂能轻易上当,若是段思平拒不到会,却暗遣大军,来袭羊苴咩城,那时城中空虚,如何是好。”董伽罗此计本是想诱杨干贞远离羊苴咩城,将计就计,截其归路,不料杨干贞却不上当。 董伽罗虽略感失望,倒也不沮丧,只自责道:“是,是,皇上明见万里,深谋远虑,微臣愚笨,差点误了皇上大事。”杨干贞道:“爱卿亦是为朕分忧,何罪之有。” 说着,来回踱不,喃喃道:“既然无人是其敌手,那便该当如何是好?”董伽罗安慰道:“皇上也不必过于烦恼,皇上视段思平如股肱之臣,或者段思平感念皇上厚恩,番然悔悟,亦未始不可能。” “幡然悔悟!”杨干贞听道董伽罗之语,突然道“或者可以这样。” 董伽罗不知他说什么,却不敢问。杨干贞沉思片刻,道:“董爱卿,相烦你来拟道旨意。”董伽罗道:“臣遵旨。”说着,忙至书桌前磨墨执笔而候,道;“请皇上下旨。” 杨干贞沉吟道:“通海节度使段思平,素怀忠义,自从朕以来,连年征战,屡立战功。近来又镇守南?,抚远镇边,劳苦功高至此,虽古之名将不为过也。爵以赏功,此古今之通例也,兹晋封段思平武威郡公、召亲大军将,领通海都督,图像功臣殿,以嘉其忠,以褒其功。钦此。” 董伽罗写至晋封之时,突然手颤,搁笔跪启道:“皇上,此万万不可。段思平即有不臣之心,皇上不追究其罪,诛其九族,已是天高地厚之恩赐,岂能还为其加官进爵?”杨干贞叹道:“爱卿,朕这番苦心,你岂能不懂。段思平手握众兵,一旦生变,无人可制,为今之计,也只有大加褒赏,以恩礼加之,或可稍抑起志,使其异心稍缓。”董伽罗早明其意,却跪启道:“皇上待段思平可谓皇恩浩dàng,亘古未有,段思平若稍有忠敬之心,必会感恩图报,深疚自过,自此改过自新,再无异志。”说着,竟如受了莫大感动,眼眶湿润,便要流下泪来。 杨干贞亦叹道:“希望如此吧。朕意即决,结盟吐蕃,北入蜀中。若段思平真能悔悟自是好事,纵然不能,若捎抑其志,给朕几年时间,待平了蜀中,再解决此事不迟。” 董伽罗一愣,道:“皇上,您当真打算同吐蕃结盟?”杨干贞点头道:“不错,吐蕃使者已然来京,慈爽高品已经在上林苑准备,待会同吐蕃使者狞猎,并议定结盟之事。” 董伽罗道:“皇上,吐蕃狼子野心,觊觎我国不是一朝一夕,又素来残忍好虐,若跟吐蕃结盟,得防其另生jiān计,背盟弃约,请皇上明察。”杨干贞甚是满意,道:“董爱卿此语,足见忠心。吐蕃人心诡诈,朕岂能不防。” 正说着,只见有内侍进来启奏道:“启奏皇上,上林苑狞猎事宜已经准备妥当,恭请皇上启驾。”杨干贞道:“知道了。传京中三名以上官员上林苑候驾”。又向董伽罗道:“爱卿,你便随朕过去吧。” 董伽罗忙道:“皇上,臣,臣还有一事启奏皇上,求皇上开恩!”杨干贞一愣,道:“什么事。” 董伽罗便将岳中影打伤吐蕃使者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又道:“皇上,岳中影虽行事稍嫌鲁莽,但念其义勇可嘉,求皇上免究其罪。” 杨干贞略一沉吟,心想当前正同吐蕃商议结盟,出现这种事,的确有些难办,但又不能驳了董伽罗的面子。他本是听闻董伽罗同段思平似有牵连,但今日看来,董伽罗对自己显然忠心不二,正是自己的倚重之臣,自然是要施其恩才能结其心。当下全道:“这岳中影是何人,董爱卿如此关心,怕同爱卿的jiāo情非同小可吧。” 董伽罗笑道:“皇上英明。这岳中影是个中原汉人,前些日子偶然救了臣妹一命,岂料臣妹却因此而对他一见倾心。皇上,臣自由失怙,臣兄妹五人相依为命,臣妹年纪又是最幼小,臣对她爱逾xìng命,实不敢对她有半分亏欠,求皇上开恩。”杨干贞听他所说,居然是个汉人,不由大笑道:“哈哈哈,怪不得董爱卿如此着急,原来是爱卿妹夫。朕倒是有些好奇,这岳中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吧,爱卿可带他来,让朕见见,若果真有些才学,不妨赐他个官职,好为朝廷效力。”杨干贞既然要倚重董伽罗,心想是董伽罗的妹夫,便也不必吝啬,以示恩重。 董伽罗喜道:“谢主隆恩。”杨干贞摆摆手,道:“好罢,你便派太监去传旨,等他来了之后,然后带他到上林苑见驾,朕正可乘便试试他武艺如何。”董伽罗急忙答应。当下杨干贞便即摆驾去了上林苑。 董伽罗心中暗想:“今日倒也不错,不但救了岳兄弟,更替段大哥骗得显赫爵位。”心中想着,急急派人到牢中接岳中影过来,自己便在正阳门外相候。 不多时,便见岳中影已到,董伽罗笑道:“岳兄弟,让你受惊了。”岳中影笑道:“没事,是小弟一时逞能惹事,还差点连累董大哥。” 董伽罗当即将杨干贞yù见岳中影之事告诉了他。岳中影一愣,道:“他见我何事。”董伽罗嘻嘻一笑,道:“杨干贞想加恩于我,自然对你也甚是看重喽。”岳中影愕然道:“那为什么?”转念一想,已经听懂董伽罗言中之意,显是董伽罗将自己说成了一家人,杨干贞才不追究,不禁脸色一红。董伽罗哈哈大笑,两人相伴向上林苑而来。 那上林苑距离皇宫并不甚远,只不过五六里而已,落在苍山洱海之间,本是杨氏皇族打猎寻欢之处。此番同吐蕃人结盟,杨干贞有意炫耀武力,便邀其观猎。 董、岳二人到达时,只见苑中数千军马,呼啸苍奔,喊杀呼叫之声此起彼伏。岳中影见这些军马衣甲鲜艳,装备精良,进退趋走,井然有序,军威极是严整,不由得赞道:“好精锐的军力。” 董伽罗笑道:“这是杨干贞的禁军精锐,唤作什么‘龙镶营’,号称这数千龙镶侍卫,可挡十万雄兵,嘿嘿嘿,不过在我看来,同段大哥的军队相较,也不过猪狗鸡犬而已。” 当下有官员过来,引二人至御前。董伽罗见杨干贞率同百官、诸王子公主及吐蕃国使正自宴饮,便忙过来参见。岳中影虽素不服王法,当此情景,却也不得不行大礼。 杨干贞命二人免礼,细细端详岳中影,果见他丰姿如玉,气度温雅,不由得赞道:“果然一表人才。赐坐。”董伽罗谢了座,便在一边的几前坐下。岳中影随侍在侧。 便在此时,那龙镶营军将前来奏报狩猎结束,并将狩猎所得细细呈报上来,言语间甚是欢乐,想来此次狩猎所获甚丰。杨干贞听了奏报,果然大悦,重赏狩猎将士,传旨开宴。 一时间,丝竹悠扬,钟鼓齐鸣,群臣或诵或祷,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盈耳不绝。岳中影听这些歌功颂德之声,极尽谄媚之态,不由得暗暗皱眉,心道:“怪不得段大哥要起兵造反,若是段大哥这样的英雄豪杰,整日价如此溜须拍马,那还不气煞英雄?” 却见杨干贞听得群臣祝颂,一副志得意满之色,举着酒杯,向那吐蕃使者道:“尊使以为我大义宁将士军威如何。”那使者道:“果真是精兵强将,名不虚传。皇上天纵神威,天威所至,必然战无不胜。” 杨干贞哈哈大笑,见那使者身后侍从,个个形容剽悍,面相凶恶,显是身手不凡,便乘着酒意道:“尊使这些随从,英气外露,看来皆是贵国高手吧。”那使者微微笑道:“皇上果然好眼光,这些人确实练过一些拳脚功夫,生具几斤蛮力而已。”杨干贞笑道:“既然如此,朕龙镶营几个侍卫,拳脚功夫也还过得去,不如大家来比试试,以助酒兴如何。”那使者道:“皇上有此兴致,自是不敢不从,只是这几人天生粗鲁,动武之际,不免有所损伤,岂不伤了贵我两国和气。”杨干贞笑道:“比武过招,损伤总不可避免,岂会伤及两国结盟。贵使不必推却。”说着,传旨道:“止乐。”一时乐止,杨干贞回头向身后内侍吩咐几句。 那内侍便走上前来,众官见状,知道皇帝有旨意,便急忙忙的整容肃坐。只听那内侍道:“皇上有旨,由吐蕃武士同大义宁侍卫比试武艺,以助酒兴,胜者,赏银五十两。”群臣听有热闹可瞧,立时兴致大增。那龙镶营军将听赏银五十两,不由得心头大喜,忙退后召来了军中武艺高强的十名将士,一起上前,立誓要争这脸面。 那吐蕃使者转头向身边一名武士低言几句,那武士点点头,越坐而出。众人见那武士身材高大,面色油红,脸面下部及颈边数道伤疤,甚为显眼,显是久经沙场的悍勇之士。 第八回 悔向金殿争短长(五) [本章字数:375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27 23:47:40.0] ---------------------------------------------------- 杨干贞哈哈大笑,见那使者身后侍从,个个形容剽悍,面相凶恶,显是身手不凡,便乘着酒意道:“尊使这些随从,英气外露,看来皆是贵国高手吧。”那使者微微笑道:“皇上果然好眼光,这些人确实练过一些拳脚功夫,生具几斤蛮力而已。”杨干贞笑道:“既然如此,朕龙镶营几个侍卫,拳脚功夫也还过得去,不如大家来比试试,以助酒兴如何。”那使者道:“皇上有此兴致,自是不敢不从,只是这几人天生粗鲁,动武之际,不免有所损伤,岂不伤了贵我两国和气。”杨干贞笑道:“比武过招,损伤总不可避免,岂会伤及两国结盟。贵使不必推却。”说着,传旨道:“止乐。”一时乐止,杨干贞回头向身后内侍吩咐几句。 那内侍便走上前来,众官见状,知道皇帝有旨意,便急忙忙的整容肃坐。只听那内侍道:“皇上有旨,由吐蕃武士同大义宁侍卫比试武艺,以助酒兴,胜者,赏银五十两。”群臣听有热闹可瞧,立时兴致大增。那龙镶营军将听赏银五十两,不由得心头大喜,忙退后召来了军中武艺高强的十名将士,一起上前,立誓要争这脸面。 那吐蕃使者转头向身边一名武士低言几句,那武士点点头,越坐而出。众人见那武士身材高大,面色油红,脸面下部及颈边数道伤疤,甚为显眼,显是久经沙场的悍勇之士。 那军将见状,便也派军中一名极为勇武的侍卫上场。那侍卫素来武功高强,向来打架比武,未尝败绩,见了皇帝这五十两赏银,如何不眼红,当即执剑上前。 那吐蕃武士便也自腰中拨出一柄刀来,刀身作弧形,却又同骑兵所执不同。那侍卫向杨干贞行礼,又向那吐蕃武士略一拱手,随即摆开架式。 那吐蕃武士也不行礼,嘿嘿一笑,弯刀一闪,向那侍卫劈来。那侍卫见吐蕃武士这一劈来势甚快,急将长剑一挥,格开来势。刀剑相jiāo,发出撞击之声。两人只觉手臂微麻,各自退开半步,心中暗暗觉得对方膂力了得,正是对手。当下蓄势再上,缠斗在一起。 岳中影见那吐蕃武士在搏斗之际,弯刀环绕其身,将全身上下要害尽皆护住,剧斗之时,忽得劈出一刀,威势惊人,一击不中,随即收势,心中不由暗道:“看着吐蕃武士的武功,似乎也暗合攻当如此山流,于连绵平淡中突现杀机的道理,不过看他独凭一股勇力,缺少吞吐变化,未必是这侍卫的对手。” 转眼间,两人已经对拆了三十余招,果然不出岳中影所料,那侍卫剑上变化虽不见如何精妙,毕竟较吐蕃武士为精,渐渐的便占了上风。杨干贞见己方取胜在即,脸含微笑。众臣便也喜上眉稍,暗暗准备着祝颂之辞。 再斗数招,那侍卫一剑斜刺,吐蕃武士急忙还格,却不料那侍卫这一剑是诱敌虚招,不待招式用老,回剑上挑,吐蕃武士不及闪避,左避中剑。那侍卫见已然得胜,当即收剑,满面得意之色,道:“承让。”便yù向杨干贞致意。 岂知那吐蕃武士大喝一声,搂头一刀,向那侍卫劈来。那侍卫本已经收剑,哪料道吐蕃武士会突然出刀,此时折已经闪避拆解不及,急切间只得将手中长剑上扬,来格弯刀。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剑相击,只见半截长剑凌空飞起,却是被弯刀砍成两截。吐蕃武士弯刀顺势而下,将那侍卫砍成两截。 这一下变起突兀,那侍卫原本得胜,岂料最终却丧身在吐蕃武士刀下。群臣本见侍卫取胜,正要称颂,此时却人人惊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有一名胆小文官,见那侍卫死时鲜血流了一地,其状惨忍恐怖,一时那胆俱裂,蓬地一声,吓晕在地。 那龙镶营侍卫见同伴本是剑下留情,反倒被这吐蕃武士乘机杀死,大家恨吐蕃武士狠dúyīn险,无不气愤,当下便有两名侍卫抢了上来,持剑yù向那吐蕃武士刺去,只是未得杨干贞之命,强行忍住。那吐蕃使者见状,略一摆手,便又是一名吐蕃武士跳将上来,口中呼喝几句,同原来那名吐蕃武士并立。他说的是吐蕃语,众人俱听不懂,但见他脸上神色,亦猜得出来,意思是骂龙镶卫士倚多为胜。 杨干贞见自己侍卫虽败,却是败在兵器不精,而非技不如人,有心找回面子,见有两名侍卫抢了上来,当即道:“好,由鄙国两名侍卫对阵吐蕃两武士,尊使意下如何。”那吐蕃使便点点头,道:“一切谨遵皇上吩咐。” 当下早有太监过来,将己死侍卫的尸体抬了下去。 当下,四人捉对厮杀起来。那两名侍卫立志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存心想在那两名吐蕃武士的身上刺个透明窟窿,是以一上来便是xìng命相搏。两名吐蕃武士见他二人势若恶虎,心中不禁也有些忌惮,依旧是将弯刀使得如风一般,护住要害,只是在对手剑招中偶出破绽时,才奋力刺出一剑。 岳中影见两名吐蕃武士的武功,知道若非仗弯刀锋利,削铁如泥,定然决非那两名龙镶侍卫的对手。 果然,四人越斗越急,忽然,哧得一声,一名龙镶侍卫长剑穿过守御圈子,一剑刺中吐蕃武士胸口。他即想替同伴报仇,这一剑便用尽全力,毫不留情。 众官见己方终可取胜,不禁都松了一口气露出笑脸来。 哪知道那名龙镶侍卫一剑刺到吐蕃武士胸口处,只听当得一声,长剑微曲,却刺不进去。原来这吐蕃武士全身皆有暗甲护身,那侍卫一时之间那能想得到,一愣之下,吐蕃武士冷笑一起,挥弯刀横斫。那侍卫急收剑来挡,却见依旧是连人带剑,被那吐蕃武士自腰至肩,斫成两断。 另一边的侍卫见同伴势危,急yù过来救援,却被对敌的吐蕃武士挡住。 此时场中只有一名龙镶侍卫,却被两名吐蕃武士缠住。那侍卫武功虽高,却终不及两人合斗,连使了十余下狠招,却始终脱不出吐蕃武士的纠缠。 场外观战的龙镶侍卫见状大惊,便yù上前解救同伴,但这场比武本是两人对战,己方虽死一人,但照规矩,尚未分出胜负,因而这些人虽想上前解救,却没有奉旨,谁敢擅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名侍卫越来越是危险。 岳中影见状,心道:“比试武艺,分出xìng命便可,何必一定要致人死地。”见那两名吐蕃武士越打越狠,显是不要了那名侍卫的xìng命,绝不罢休。岳中影见二人凶狠残忍,不觉皱眉,暗觉再过四五招,那名龙镶侍卫怕便要丧命,当下双手一错,便要上前。 董伽罗觉察岳中影异动,急转身暗道:“岳兄弟,且莫轻举枉动。”岳中影道:“为什么?”董伽罗尚未开口,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名龙镶侍卫左臂被一名吐蕃武士斫断。那侍卫急忍着剧痛,右手长剑连闪,意yù逃出战场。那两名吐蕃武士岂肯放过他,急从两侧抢上,两柄弯刀,齐齐向那侍卫胸口横削。那侍卫急将长剑当胸而立,只听两声轻响,长剑立断。两柄弯刀顺势划过那名侍卫腰际。 大义宁连输两阵,不惟众臣惊怒jiāo加,便是杨干贞亦是心中大怒,但脸上却不露声色,依然大笑道:“好刀法,好刀法。”向那吐蕃使者道:“贵国高手,名扬天下,果然盛名之下,并无虚假。”那使者甚是得意,神态倨傲,也不谦让,只道:“好说,好说。” 杨干贞心中怒极,转念一想,吐蕃武士取胜两场全靠兵器锋利,莫非吐蕃武士所配全是宝刀不成,若然如此,那吐蕃国武器之精良,势必大胜大义宁,心念至此,便即笑道:“尊使,这一场咱们不如来个以八对八如何。若得胜一方,朕赏黄金百两,美玉百块,尊使意下如何?”那使者尚未说话,他身旁的副使听见此番赏赐如此丰厚,便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皇上,既然如此,那便小人一人迎战贵国八人便是。” 他说的是吐蕃语,众人并未听懂,一时纳闷,他身旁的通译忙翻译了过来,众人听他如此狂妄,心头大怒,场边的八名龙镶侍卫更觉是大受侮辱,纷纷大声鼓噪起来,纷纷拨剑,扑了上来。 那吐蕃副使冷冷一笑,跃入场中,只见他身材即粗且壮,自颈部以下,露出浓浓的长毛,便如恶鬼一般。众侍卫尚待杨干贞下旨,那副使却突然间一爪探出,抓过一名侍卫,双臂高举,顿时将那侍卫右臂撕断,抛在地上。 众人一阵惊呼,万料不到此次竟然凶恶至此。七名龙镶卫士虽惊不乱,倏地散开,将那吐蕃副使围在其中。这七人平常训练有素,此时将那副使围住,便不急着出剑。他们见吐蕃副使只一招便将一名侍卫撕成两半,便不敢冒然出手,只绕着他不停的转圈奔走,想要找到他的破绽,一击致胜。 那吐蕃副使却不管什么破绽不破绽,见众人绕他奔走,当下大喝一声,伸出左手便去抓身前的一名侍卫。那侍卫见他抓来,长剑一递,刺中那吐蕃副使左手手臂。却不料那吐蕃副使手臂上竟也有暗甲护身,这一剑竟刺他不进。那吐蕃副使左手手臂不停,一把抓住那侍卫胸口,只手将他倒提了起来。 围攻诸诗卫见他单手提人,肋下大空,当即便有三人刺他肋下。另有三的心思甚明,心想他肋下必也有暗甲,当即挺剑,一人刺他裆部,一人刺他面部,第三人则刺他抓人的左手手腕,他手腕luǒ露,自无甚防护。 那吐蕃副使见状,突然身子一转,左手下摔,登时将手中提着的侍卫摔在刺他肋下的三人头顶上,蓬得一声,将三人齐齐压倒。接着,右手忽然自腰间探出,弯刀破鞘而出,寒光频闪,当当当三声响,另外三人长剑立断。三人大吃一惊,急向后退,那吐蕃副使跨前一步,他腿极长,一步跨出,已然赶在三人前面,右手弯刀掠过,将一名侍卫砍翻在也,左拳击出,正中另一人胸膛,那人仰天倒出,一口鲜血喷出尺余,正喷在第三人脸上。那人一惊,只道是自己中刀,惊惧之下,肝胆俱裂,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即倒地不起,居然惊吓过度而死。 其余三名侍卫被压在同伴尸体之下,此时刚刚推开尸体,想要站起,却不想那吐蕃副使已然赶上前来,一脚踏下,踏在一人胸口,登时胸骨尽碎,接着一脚横踢,正中另一人头部,那人头部一斜,同一侧的同伴脑袋相撞,双双头骨碎裂而死。 这吐蕃副使以一敌八,居然在片刻之间,将八名龙镶侍卫尽数打死,出招之dú,下手之狠,无不另人瞠目。此时与宴的三四十名王公大臣,无不被他如此残暴凶狠的杀人方式所震,一时之间,竟然连惊吓之声也叫不出来,只听一阵一阵的急促呼吸之声,越来越粗。 第八回 悔向金殿争短长(六) [本章字数:481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28 18:30:42.0] ---------------------------------------------------- 那吐蕃副使仰天大哮,对着众人大吼大叫,众人虽不知他吼叫些什么,却也知道他是向众人挑衅,可群臣见他满脸是污血,神情凶恶犹如凶神恶杀一般,还有谁敢接战。 岳中影本就怒这些吐蕃武士残忍无比,此是见他挑衅,那还忍得住,当即踏前一步,便yù出手。便此时,董伽罗伸手一拦,在他小腹一推,竟将他又推回原地。 杨干贞虽是皇帝,此是也不禁骇然变色,强自镇压片刻,才记起自己是一国之君,勉强一笑,刚要开口,却突见身侧一人呼得一声,飞跃而出,仗剑指着那吐蕃副使,道:“好,本公主来接你几招。”那吐蕃副使一愣,万料不道来者居然是个女子,不由得摇了摇头,退后一步。 杨干贞急定神看时,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玉龙公主,不由得心下大惊,这吐蕃副使如此凶残,只怕一招之内,便会伤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急喝道:“玉龙,你干什么,还不退下。”那玉龙公主道:“父皇,吐蕃国有勇士,难道我大义宁国便无英雄,他即然挑战,便由儿臣领教领教。” 岳中影见那公主仗剑而立,一股英爽之气光彩照人。虽是怒意满面,却仍早不掩其绝美秀色,方才那公主坐在众王子公主之间,隐而不显,是以岳中影中是一扫而过,并未注意,此时越众而出,立时飒爽英姿顿现,心中不由暗自赞道:“这公主如此英勇,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杨干贞此时已经定下神来,见女儿不退,便即喝道:“此是两国勇士比剑,岂是你女儿家可以掺和,还不退下。”玉龙公主急道:“父皇……”杨干贞只怕那吐蕃副使蛮劲发作,便不跟女儿废话,大声道:“你还不退下,想抗旨吗?” 玉龙公主见父皇发怒,终究不敢抗旨硬来,使劲一跺脚,退开数步,却不回自己坐上,而是折向向岳中影这边而来。 只见玉龙公主走到岳中影面前站定,低声道:“你能打败这个吐蕃人是不是?”岳中影一愣,随口道:“我……” 话未出口,董伽罗突道:“岳兄弟,公主面前不得失礼。”岳中影一愣,方才想起在公主面前称“我”甚是不敬,他虽不守礼法,在这险地也不敢造次,只得躬身道:“小民岳中影参见公主殿下,失礼之处,请公主恕罪。” 玉龙公主笑道:“是本宫问得唐突,你何罪之有。你叫岳中影?”岳中影点头称是。玉龙公主便道:“岳公子,方才我见你脸含怒色,人人惊慌失色,你却神情不惊,想来必是身负绝艺,不知你是否能够胜过那吐蕃武士?”原来,自岳中影自入众人视野,那公主在人群中便已经见他仪表出众,卓而不群,又见他观战多时,始终如泰山屹立,不露惧色,便越发认定他是非凡之人,此时己方再无人敢挑战吐蕃武士,而父皇又不许她亲自出战,当下便来问岳中影,誓要挽回这颜面。 岳中影沉吟片刻,道:“回公主,这吐蕃武士虽然勇猛,不过徒具蛮力,不足为惧,只是弯刀太过锋利,是以难敌。”玉龙公主道:“好,既然如此,本宫这里有一柄宝剑,乃皇上所赐,乃是上古所传神兵利器,锋利无比,便暂借你一用,替我接这一战如何。”岳中影犹豫着看看董伽罗。董伽罗虽yù阻止,却也自知不能,只得点点头。 岳中影只得躬身接剑,走上前来,杨干贞见是岳中影,不由看看董伽罗,心道:“这人既然受董爱卿看重,必也有些本事。”他有心要在群臣面前挽回颜面,当即道:“好,岳壮士,便由你来领教吐蕃勇士高招。” 岳中影虽身材甚高,但身形较匀,然同那吐蕃副使一比,便立显有些文弱。那吐蕃副使见岳中影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由得微一皱眉,心想:“这么个书生小子,只怕一拳这去,便成了一堆烂泥。”心中想着,便微一示意,要岳中影先行出招。岳中影也不答话,只是随手点点那吐蕃正使身后的十余个人,意思是要众人一起上来。 那吐蕃副使登时大怒,弯刀一晃,便怒劈下,立意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劈成两截。众人见二人身村相较,不可同日而语,只道这一刀下去,岳中影立时无幸,岂料岳中影只身子一晃,并未见他如何闪避,却早已经绕开吐蕃副使的弯刀。左手一探,啪得一声,清清脆脆的打了那吐蕃副使一个耳光。那吐蕃副使右脸顿时高高肿起,他本就面色甚红,这时脸上充血,再加上他又惊又怒,一张脸登时发紫,便如猪肝一般。 那吐蕃副使一声大吼,举刀又砍。岳中影仍旧随手避开,扬手又是一记耳光,正扇在那副使左脸,立时左脸也高高肿起。岳中影虽恨他残暴,但也不yù取他xìng命,只想好好教训他一番,是以连扇他两记耳光。他武功高强,便不用拨剑,只是用一只左手,便远在吐蕃副使之上,是以虽是随便两招,那吐蕃副使却也万难闪躲。 那吐蕃副使捂着双脸,瞪着岳中影,心道:“看这小子文文弱弱,莫非会巫术不成。”吐蕃人信奉佛教密宗,这密宗本是佛教传入吐蕃后,同吐蕃当地巫术之类相融而成,巫术邪术,自也多见,那吐蕃副使见岳中影身不动,手不举,却能忽然间打他耳光,自是身怀巫术。 这吐蕃副使虽然心惊,但生xìng勇悍,虽惊不惧,当下弯刀在胸前舞动,又向岳中影扑去。岳中影一引一带,他内功极高,那吐蕃武士岂是他对手,登时被他斜斜带出尺许。岳中影手肘忽地一抬,正撞上那吐蕃副使胸口。他胸口虽有暗甲护身,却怎么禁得起岳中影这一撞,只听蓬得一声,吐蕃副使身如纸鸢,向外跌出。“蓬”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群臣早被这吐蕃副使凶残暴虐所慑,此时见岳中影三招两式,便将他打倒在地,不由得敌忾之意大起,立时高声喊出一声好来。 那吐蕃副使爬在地上,喘息一阵,见岳中影似有不备,忽地一声,双脚蹬地,弯刀向岳中影脚下扫来。岳中影向后稍退,那弯刀便即贴着他小退掠过。那吐蕃副使乘势便爬将起来。 岳中影见状,蓦地右脚踢出,正中那吐蕃副使右腿弯“伏免”穴。那吐蕃副使只觉得小腿一软,便要跪倒在地。他急要挣扎着起身,但觉那腿上酸麻之感愈盛,终究支撑不住,跪了下去。 在一旁观战的吐蕃正使,见本方武士接连取胜,本是一付悠然自得之状,此时突见部下连连吃亏,且次次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名其妙,不由得大惊失色,暗自盘算一番,忽转身向身后的十余名武士使个眼色。那十数名武士会意,纷纷大叫着,拨出弯刀向岳中影扑来。 众臣见吐蕃人居然以多打少,纷纷鼓噪起来。那吐蕃正使一脸不屑,心道:“方才你们不也以多打少吗。” 岳中影见吐蕃众武士围了过来,不待他们合围,便径自迎了上去。只见他掌如闪电,啪啪啪几声,早将三人打飞出去,好在他手下留情,飞出几人只是受伤,却不致命。众吐蕃武士大哗,弯刀急挥,都咬着牙,满心想着一刀将岳中影砍成ròu泥,却哪里按得照。岳中影只在刀光之中穿梭,右手持剑,却不拨出,只凭一只左手,忽然攻出一掌,便有一人跌出,惟有那吐蕃副使,更是倒霉,岳中影即恨他残暴,便每每找他悔气。三两招之中,总有一招是攻向吐蕃副使,不是脸上被打,被是腿弯被踢,然而却只是令那吐蕃副使疼痛,并不受伤。 不到片刻之间,吐蕃武士十之七八已经尽被岳中影打伤在地。其余诸人虽然仍早竭力死拼,却还是不住的受伤跌出。猛见那吐番副使一刀斜劈,岳中影随手一推。那吐蕃副使向前一个踉跄,回身又砍。这时却好有一名吐蕃武士挡在岳中影前面,那吐蕃副使见岳中影背向自己,这一刀定然要了他的命,却不合被自己人挡在前面,心中只想机不可失,那顾自己同伴xìng命,如此这一刀便不收回,“咝”得一地轻响,从同伴身上拦腰掠过。这弯刀极是锋利,虽腰斩一人,势道却丝毫不见减弱,直向岳中影砍去。众人见岳中影危险,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 岳中影猛然回头,见那弯刀已经近身,情争之下,闪避不及,百忙间右手宝剑连鞘猛得挥出。只听兵刃撞击声响,岳中影手中剑鞘立断,便宝剑却将吐蕃副使弯刀削断,产截弯刀飞上了天。他手中剑势不停,寒光一闪,剑锋自那副使颈边掠过。 岳中影一呆,万料不道这柄宝剑竟然有如此锋利。他本想吐蕃副使弯刀极是锋利,这长剑未必能阻挡弯刀,只是借着剑断之机,稍能阻挡弯刀之势,便可撤身避开,岂料这剑之锋利,远出乎他的意料。岳中影急向那吐蕃副使看去,只见他颈部鲜血直流,人早已气绝。 众臣见自己一方终于大胜,纷纷叫好。玉龙公主更是高兴,急急得跑上前来,向着岳中影笑道:“岳少侠果然武艺不凡,恭喜,恭喜。”岳中影忙将剑尖倒转,对着自已,道:“小民不慎,毁了公主剑鞘,请公主恕罪。”玉龙公主温言道:“区区剑鞘,能值几何,今日少侠为我大义宁得保颜面,这才是奇功一件。”说着,便转向杨干贞,要替岳中影请功。 岂料那吐蕃正使见副手身死,赫然大怒,起身向杨干贞道:“皇上,此人竟戕害我吐蕃使者,罪大恶及,请皇上治罪。” 杨干贞尚未答话,玉龙公主已是大怒,截口道:“尊使此话太也不讲道理,方才贵国武士连杀我龙镶卫士十人,莫非也要贵方偿命不成。比武论艺,自有损伤,何罪之有。” 那吐蕃正使道:“公主此言差矣,谅区区几名侍卫,岂能跟我吐蕃国使相比。”玉龙公主是杨干贞爱女,向来权威极重,听那吐蕃使者竟说自己“此言差矣”,不由怒意更甚,大声道:“莫非吐蕃人的命是命,我大义宁人的命便不是命了?”那吐蕃使者道:“公主殿下,您可知这吐蕃副使是何人?”玉龙公主冷冷道:“管你是谁,也不能混淆是非。”那吐蕃使者道:“这位吐蕃副使名叫桑措,是鄙国拉达克王的孙子,此次鄙国赞普遣桑措小王子前来,便是显示吐番同大义宁国结盟的诚意,却被贵国之人杀害,哼哼哼,既然如此,这盟还有什么可结的道理。皇上,即然贵国无意同吐蕃结盟,那我们告退便是。今后两国是战是和,那就难定了。” 杨干贞初听那吐蕃使者说桑措是拉达克王的孙子,已然是大吃一惊,那拉达克王乃是吐蕃四名最有势力的王公,死者是他孙子,那还了得。又听这吐蕃副使以拒盟相胁,更是吃惊,他却不知道这桑措虽是拉达克王的孙子,却因为桑措之父曾参与谋反,是以这桑措最为拉达克王所不喜,若不是念在孙子的份上,只怕早已经将他杀了。否则,以他王子之尊,岂能只出作副使。杨干贞一时也想不到这些,见吐蕃副使立时要走,便也顾不得什么,听喝道:“来人,将岳中影打入死牢,择日处死。” 他这一言说出,在场诸人无不大惊。董伽罗更是脸色大变,急上前来,伏身道:“皇上,岳中影虽然杀了吐蕃副使,罪所难免,但比武较艺,他也是出于自保,实非故意,求皇上开恩。” 玉龙公主也跪启道:“父皇,岳中影有功无过,父皇如此处置,怕朝臣不服。”杨干贞大喝道:“玉龙,你太放肆了,竟敢妄议朝政,你怎知朝中大臣不服,嗯?”说着,转向众臣道:“你们有谁不服,上前来说?” 众大臣虽然尽数不服,但在杨干贞大怒之下,谁又敢大胆出来,自讨苦吃,当下一个个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杨干贞见状,便向玉龙道:“你看,有谁不服,嗯?你说。”玉龙公主极是倔强,仰头便道:“儿臣便是不服。”杨干贞气得脸色煞白,喝一声:“来人呀,玉龙公主君前无礼,妄议朝政,是大不敬,着即押回公主府中,闭门思过,听候处分,不得外出。”当下便有两名内侍太监过来,要押玉龙公主。 只见玉龙公主长剑一挥,大怕道:“谁敢过来。”一名太监躲闪不及,左手被长剑带过,四根手指立时被削断。那太监只大叫一声,便不敢出声。杨干贞道:“玉龙,你敢造反吗?”说着,双手颤抖,显是愤怒到了极点。 岳中影见杨干贞竟然要处死自己,本拟立时反目闯出,只见董伽罗、玉龙公主纷纷过来求情,心道:“我若硬闯,岂不是连累了董大哥。”又见玉龙公主为了自己,不惜违抗皇命,心中更是感激,当即低声道:“公主,在下一人做事一人当,公主何必为了在下,违抗皇命,甚是不值。”玉龙公主道:“岳少侠是因本宫受累,本宫岂可不理。” 正说着,杨干贞一挥手,扑上四名侍卫,各出兵刃,架在了玉龙公主颈上。杨干贞喝道:“押公主回府。”玉龙有心反抗,却又不能,只得被押了下去。 杨干贞向君臣道:“有人胆敢再求情,一律严惩不待。”董伽罗虽然心惊,又岂能坐视,仍旧求道:“求皇上开恩。”杨干贞脸色一沉,不愿同董伽罗再纠缠下去,只冷声道:“来人哪,董大人身体不适,送董大人回府休养。”董伽罗yù待再说,早有侍了将他逼住,虽不若向玉龙公主一般,兵刃架颈,董伽罗却也不敢再说,只得由着众侍卫“送”自己出来。 当下,数十名龙镶卫士将岳中影押解去了死牢。 吐蕃使得见岳中影被压手,脸上泛出一股yīn笑来,向着杨干贞拱手道:“多谢皇上主持公道。”杨干贞笑道:“岂敢,岂敢。”当即下旨继续开宴。 是日,吐蕃,大义宁结盟。 第九回 洱海月明心难明(一) [本章字数:385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29 13:24:43.0] ---------------------------------------------------- 董伽罗等人回到府中,忙令段思英云请吴剑杰、步江尘二人前来商议。不多时,步江尘等人业己到来。董伽罗当即将岳中影被抓之事,简单叙说,最后道:“董某今日请两位来,便是好好计议如何营救岳兄弟。岳兄弟本可以凭武功强行闯出上林苑来,只是怕连累了在下,进而连累咱们的大事,所以甘愿被杨干贞投入死牢,杨干贞为求同吐蕃结盟,自会以岳兄弟的xìng命来消除吐蕃使者的怒火。此番岳兄弟必定凶多吉少。” 董云楚先前只是听董伽罗说岳中影被抓入牢,却没想到后果居然如此严重,只急得泪流满面,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董伽罗安慰道:“小妹放心,我们一定会想法子救岳兄弟出来,岳兄弟是因我而入狱,哥哥拼了这条命,也要救他出来。” 步江尘想了一阵,道:“如今之计,只有用强了,桑真、耶律德明虽败在了岳兄弟中下,对岳兄弟的人品武功倒更是十分的佩服,步某即刻去谷中联络他们,去劫法场。好在杨干贞并没有当场处死岳兄弟,不然的话,可真没什么办法了。”董伽罗想了想,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叹道:“那也只有如此了。小弟这便去打听刑期,劳烦步兄和诸位英雄了。“ 吴剑杰并一直没有开口,此时突然道:“且慢,董兄弟,愚兄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步江尘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吴剑杰沉吟道:“嗯,杨干贞既然要杀岳兄弟,为什么当场不杀,反倒将他先打入死牢?” 段思英chā口道:“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杨干贞yīn险狡诈,说不定便是想引咱们去救人,好将咱们一网打尽。”步江尘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绝无此可能,方才听董兄弟所说,杨干贞并没有真证怀疑到董兄弟,不然的话,真接将董兄弟下狱便是了,岂会以岳兄弟为饵。” 段思英道:“即便并非如此,小侄以为,咱们也绝不可以以身犯险,为救一个人而搭上更多人的xìng命。万一事有不测,牵连到咱们的大业,岂不因小失大?” 步江法同吴剑杰相对而视,脸色微微一搐,却没有开口。只有董云楚脸色一变,方要答话,董伽罗己抢先道:“思英,不得乱说,岳兄弟既然是咱们自己人,怎么能够不管?” 段思英还要说话,却见步江尘脸色突然一变,喝道:“谁。”话音方落,右手拈着一枚棋子破窗而出。众人回头看时,却见窗外杳无动静。步江尘心中暗暗道:“莫非我听错了不成。”正要说句掩饰的话,却听外面哈哈一声长笑,自门外进来一人。 段思英乍听之下,喜道:“爹爹。”众人看时,果真是段思平走了进了。董伽罗等人大喜,急忙上前见礼。段思平一边回礼,一边笑道:“步先生的耳力当真名不虚传,兄弟不过稍稍呼口气,步先生便立即知觉,佩服,佩服。”步江尘却道:“段兄只呼一口气,可没把兄弟吓死,要是如此大事,被杨干贞的人知觉,那还了得。”段思平哈哈大笑。 董云楚见他们说说笑笑,不禁又急又怒道:“阿影哥哥危在旦夕,段大哥你不想着救人,还,还有心说笑?”董伽罗忙喝道:“云楚,你怎么能说么跟段大哥说话?” 段思平并不在意,呵呵笑道:“你叫岳兄弟什么?阿影哥哥,嘿嘿嘿,咱们的董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替人着急过?岳兄弟当真好有福气啊,哈哈哈?”董云楚急道:“人家都急成这样了,你,你还有心说笑。”段思平摆摆手,道:“好,好,不说了。云楚放心,段大哥还你一个毫发无伤的阿影哥哥便是,哈哈哈。”董云楚忙道:“你说的可是当真。”段思平大笑道:“那是当然,你段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董云楚稍稍放心。 段思平转过身来,笑意不减,道:“思英,你过来。”段思英笑道:“爹爹有何吩咐?”说着,向前两步。 忽听“啪”得一声,段思英一声闷哼,双手捂住了脸,却是段思平反手扇了他一个耳光。董伽罗惊道:“大哥,你……” 却见段思平盯着段思英,脸罩寒霜,沉声喝道:“我当你这几年长大了几岁,也该有些长进,却没想到,却还是如此心胸狭窄,愚笨不堪。我段思平枉称英雄,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段思英放开了手,暗想自己与父亲阔别多日,一见面便按打,可又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当下便跪了下来,哭道:“儿子但有错,请爹爹责罚便是,万请爹爹莫气坏了身子。” 段思平指着段思英,骂道:“畜生,怕我气坏了身子,是不是,那不如直接气死了我,岂不是再也不用怕了。”董伽罗见段思英一边脸高高坟起,情知段思平实是愤至极,是以这一句斥责言语亦是过重,忙上前劝道:“大哥且慢生气,思英还年轻,过错难免,大哥教训他几句也就罢了,何至于如此。”说着,便要拉段思英起来。段思英知道父亲xìng子,不敢起身,只是哭泣。 段思平却越发生气,骂道:“你懂什么叫以身犯险,嗯,当日岳兄弟在绝龙谷,力抗杨仁远、玉虚诸道,救了你爹的命,这算不算以身犯险,啊?以岳兄弟的武功,若是想逃走,几个龙镶卫士能拦得住他,岳兄弟还不是怕连累到你董叔叔,进而累及你我。岳兄弟如此大仁大义,你居然还有脸说什么因小失大?大丈夫处事,处处当以信义为先,可你,可你……”段思平越说越是生气,一时气塞,竟然说不出话来,只瞪着段思英,恨不得一脚将他踢死。 董伽罗见倒真怕段思平盛怒之下,再施重罚,忙一把拦起段思英,道:“思英,你先出去罢,别再惹你爹爹生气了。”段思英抬起头,畏缩着看了一眼段思平。段思平骂道:“滚出去,罚你,罚你在本主面前跪思自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什么时候来见我。”董伽罗听段思平如此一说,当即将段思英推出门去,段思英如遇大赦,一溜烟跑了。 段思平见儿子出去,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神情甚是失落。 步江尘虽对段思英方才所言甚是不满,但见段思平如此斥责儿子,自思不宜沉默,当下也起身道:“段兄,世侄少不更事,所言失当,亦在所难免,教导他一番也就罢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段思平叹口气,道:“兄弟何尝是生他的气,只是为他伤心,段某自诩英雄,哪知,唉,少不更事也就罢了,如若当真成了个不仁不义之辈,可如何是好。” 董伽罗忙劝道:“大哥忒也多虑了,思英还年少,慢慢的大了,便也懂事了。”段思平冷道笑:“他都快二十的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还小?当年我二十岁的时候,便已经带兵打仗好几年了。”董伽罗笑道:“大哥,这可便是你的不对了,你是大英雄大豪杰,总不能要人人都能跟你一样吧。小弟二十岁的时候,可还仍旧是个毛头小子,不还愣愣地去找你比武吗。”段思平一笑,想起了少年之事,叹道:“是啊,日子过得真快,转眼二十多年便过去了。” 说着,转头向吴剑杰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吴先生方才所言,段某深有所感,杨干贞只怕并没有杀岳兄弟的心思。”董伽罗疑惑道:“既然不杀,为何还要将他抓起来?”段思平笑道:“今天抓了,明天再放人,不仅能消了吐蕃使者之怒,使两国结盟事成,又可被安抚你董兄弟这一股肱之臣,以示恩宠,这一举两得之事,杨干贞为岂会放过?” 董去楚喜道:“段大哥,那么说,阿影哥哥一定没事了?”段思平笑道:“那也不能如此肯定。”董云楚一听,便又急道:“那到底会怎么样啊。” 段思平笑道:“云楚别急吗,听我慢慢讲。以我之见,杨干贞自是不想杀岳兄弟,不过咱们也得以防万一。”董伽罗便道:“倘若果真如此,那小弟立时进宫,再向杨干贞求一回情。” 段思平道:“这倒不必,一来此时只怕杨干贞正同吐蕃人宴饮,二来你同他即属君臣,日间在群臣面前,杨干贞何等声色俱厉,此时你去,又如何找个台阶给他呢?”董伽罗暗思亦是如此,点点头。 段思平道:“董兄弟,你觉得玉龙公主此人如何?”董伽罗一愣,道:“玉龙公主?虽然杨干贞十分宠信她,但她毕竟年幼,此事虽是因她而起,但她能够做什么呢?” 董伽罗话尚未落,吴剑杰忽然抚掌笑道:“妙极,妙极,由玉龙公主出面,此计大妙,果真是恰当之至。”董伽罗道:“此话怎讲?” 吴剑杰道:“玉龙公主虽然年幼,但智谋过人,慷慨决断,绝非杨干贞的一班酒色儿子们可以比拟。听说她最近常统率了一群江湖豪杰,秘密cāo练,四处笼络人才,怕其志不小,倒不可小觑了她啊。前面,舜化成殿下隐居蜀国之事,不就是她首先侦得的。将来咱们若是要起事,恐怕她倒还真是个对手。” 董伽罗笑道:“吴先生恐怕是过虑了,玉龙公主再强也不过是个女子,能成什么大事。”段思平正容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兄弟,你看不起女人,怕是要吃大亏的。你不会不知道前唐武则天、太平公主等人吧。长孙无忌,?随良哪是何等的老谋深算,不也照样败在了他们的手中,便是吕后,窦太后这些人,哪一个是易于之辈?” 董伽罗笑道:“大哥这么说,小弟倒真要对她上点心了,只是岳兄弟这件事该当怎么办呢?” 段思平道:“岳兄弟上林苑大展神威,为玉龙公主争足了面子,如玉龙公主这般人物,见了岳兄弟这般人才,岂会不生网络之心?”吴剑杰亦道:“玉龙公主是杨干贞爱女,在臣子面前,他自是抹不开面子,但爱女自然可以恃宠而娇,便是有所失仪,那也不算是什么。”董伽罗听他说得甚是有理,当即道:“好,既然如此,那我这便去找玉龙公主求情。”说着便向外走。 段思平笑着拦道:“兄弟,你便这般去见玉龙公主?”董伽罗一愣,道:“大哥的意思是?”段思平笑道:“求人办事吗,岂能够空着手去啊。”说着,自怀中抽出一柄一尺来长的短剑来,道:“听说玉龙公主是双剑门格昭仁的弟子,双剑门擅使两柄短剑,此次哥哥去滇东,弥鹿部孟明送给我一柄短剑,说是削铁如泥,嘿嘿,我还没顾得上试试呢。”说着,随手将那短剑抽出,剑刃上立时泛出一股清冷的寒气。 步江尘倒吸一口冷气,赞道:“好剑。”段思平轻轻一笑,随手向身边桌面挥去。却见那桌面忽然之间,落下半边桌角,竟然不发也一点声音。段思平笑道:“果然不错。”说着,转身平平掠出,正碰上右边台上一樽铜炉,只听噗得一声,短剑拦腰而过,竟不见那铜炉颤抖半分。 这一剑挥出,众人方更是吃惊,齐声道:“果真是把宝剑。”只有董云楚脸色迷茫,不知此剑好在何处。 第九回 洱海月明心难明(二) [本章字数:358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30 20:02:19.0] ---------------------------------------------------- 董伽罗见状,轻轻一袖拂出,那铜炉受这袖风所激,当得一声,从半腰折断,掉在地上。董云楚惊道:“好,好锋利的剑,段大哥,这把剑是要送给玉龙公主吗?”段思平笑道:“怎么舍不得啊。是你岳大哥重要还是这剑重要啊?”董云楚笑道:“才不是呢。当然是阿影哥哥重要了。” 董伽罗接过了剑,道:“好吧,兄弟便去送剑。”说着,便出门转去。 步江尘便道:“听董兄弟说,段兄此番出京,表面上是被杨明追杀,实际上是借机联络三十七部,不知成败如何?”段思平笑道:“倒也算十分顺利,三十七部受郑氏欺压,已然不堪其苦,原来想着杨干贞当了皇帝,会有些好日子过,谁料到杨干贞竟然变本加厉,比郑氏还要贪得无厌,不仅今年的赋税较以往多了三成,还要求每年进贡的奴隶数翻了一番。至于兵马辎重,越发加重,此番见了我,自然一拍即合,只是他们对我们的实力还清楚,对我们成就大业还有些怀疑,不过,约略三分之二的部落都表示,只要我们能够起兵,不论明暗,都会给予我们支持。” 董云楚见他们谈论大事,便无心去听,告辞了出来,只教侍女们送了茶点进去。自己却转向后院而来,却忽然听着后院有斥骂之声传来,隐约是阿雪在骂人,心中暗想:“阿雪这死妮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心里想着,便朝骂声处过来。 只见花园深处一片假山旁,阿雪双手叉腰,大声道:“哼,你还真逞英雄了是不是,英雄救美,这下倒好,把岳大哥扯进大牢了,你怎么对得起小姐,怎么对得起越大哥,亏得岳大哥还教你武功?”对面站着一人,自然是阿海,受了阿雪这一顿数落,便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也不敢回嘴。 董云楚脸色一沉,道:“阿雪,你胡说什么呢?”便走了过去。 阿雪见了董云楚,更是来劲,便道:“小姐,你还说说,哼哼,自己才学了几天功夫啊,便去学什么见义勇为,行侠仗义,你倒是武功高强也行,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能摆平,这倒好,反搭上了岳大哥。你说他气不气人,唉,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董云楚冷冷道:“是你气死我才对,阿海做得一点也没有错。”阿雪地愣,道:“小姐,你,你怎么帮他啊,他,他。”阿海也回过身来,低头道:“云楚小姐,对不起,是阿海多事。” 董云楚忙道:“不,不,你没错,习武之人,就是要锄强扶弱,行侠伏义,岳大哥绝对不会怪你的,只怕,更加喜欢你了,还说不定。明天他回来之后啊,一定会教你更多的武功。” 阿雪一听,高兴道:“小姐你说什么,岳大哥明天就能回来吗?”董云楚点点头, 段思英被父亲赶出门来,虽然满心的不服,却又不敢不去本主面前跪着。只是段思平那一耳光着实的狠,段思英一边跪着,一边不住的揉着腮边,想不通父亲为何为了一个岳中影,竟然如此的生气。 过了许久,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进来,段思英急忙回头,见竟是父亲,心中一慌,只轻声道:“爹爹。”便低下了头。 段思平并不答话,只走上前来,在右边的一把椅子边坐了,看着段思英,心中的怒意早消了,只见段思英脸颊高高肿起,亦悔方才出手太重,当即放缓了语气,道:“脸还疼吗?” 段思英听父亲口气甚是平缓,便抬起了头,见段思平脸色甚是平静,并不似记方才那样的疾言厉色,道:“爹爹管教儿子,儿子岂敢言痛,只求爹爹不要再生气,儿子便知足了” 段思平听了此话,许久,才叹了一口气,向段思英道:“思英,今日之事,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段思英道:“儿子不该阻止董二叔去营救岳,岳。”他本想说岳大哥,但转而又想董伽罗同岳中影兄弟相称,自己应当称呼岳中影世叔才是,可是这叔叔二字,却是自己打死也愿意说出口的,一时语塞。 段思平脸色微怒,旋即又恢复了平常,显出些许失望之色,缓缓道:“思英啊,你如此这般,教爹如何说你才是啊?你是要成就大业的人,可,可是以你的胸襟气度,又怎么能够,唉……” 段思英见父亲即失望又恼怒,忙跪前几步,伏低了身子,道:“儿子错了,求爹爹责罚便是,万望爹爹莫气坏了身子。”说话间已经带出了哭腔。 段思平见状,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为你担心。思英,日间你为什么不同意救岳兄弟,你以为爹爹不知道吗,难道真是怕什么因小失大吗?根本就不是,你只是见岳兄弟同云楚情投意合,便怀恨在心是不是?” 段思英急道:“没,没有,儿子怎敢?”段思平拦住段思英的话,道:“你不用否认,我是你爹,你心里是怎么样想的,我还不知道吗?可是思英,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怎么能够经纠缠于儿女私情之上,甚至便由于这点原因,便不顾江湖道义,致自己人于不顾。古来成大业者,莫不是胸襟宽阔之人,韩信受胯下之辱,汉高祖白登求和,都是能忍他人之所不能忍之事,才能够成就大业,可你,可你就为这么一点小事,便yù恩将仇报,怎么能够成就大事,啊?李广百战不得封侯,为什么?只为争一口闲气,就容不下一个灞陵尉,如此气短,还不值得你去好好反省反省吗?”段思英听父亲口气愈来愈是严厉,本想要辩解,此时却那还敢开口。 只听段思平继续道:“在你董二叔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在吴先生、步先生面前,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得的,你此话一出,岂不是令他们寒心。人家为你出生入死,刚出点事,你便想着弃车保帅,你这样行事,将来谁还肯为你效命,谁还能为你效命?” 段思英此时才明白父亲为什么方才发那么大的火,当下忙磕头道:“是,儿子愚笨,儿子知道错了。” 段思平道:“爹也不想打你,也不想罚你,可是又不得不打你罚你,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吗?”段思英忙道:“儿子知道,爹爹是为儿子好,儿子若再不知好歹,岂不是无可救yào吗?”段思平点点头,脸上露出怜爱之色来,道:“你能想明白就好,知错就改,去罢,忙了一天了,去吃点东西吧。” 段思英道:“不,儿子既然犯了错,便应当在此罚跪才是,好让儿子铭记在心,将来不再犯此错误。”段思英点点头,露出赞许之色,拍拍儿子的肩膀,缓缓出门而去。 刚转出小院,便见董云楚提着一个篮子,带着阿雪,并一个少年,似要外出,便忙叫住了她,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董云楚见是段思平,便驻足笑道:“哥哥去求公主放人,想来没什么大碍,我便做了些吃的,去接阿影哥哥出狱啊。“ 段思平一愣,突然哈哈哈放声笑了起来。董云楚见他笑得奇怪,道:“段大哥你笑什么?”段思平停了笑,仍旧江含笑意,道:“好痴心的董大小姐啊,你当大义宁皇帝是你家仆人哪,想让他什么时候放人,他便能什么时候放人吗?”董云楚急道:“你,你不是说……” 段思平道:“是,我是说过岳兄弟定然能够平安归来,但也不是说就今天啊,你想想,你哥哥去求玉龙公主,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够能,即使能够说通,今天天色已经晚了,玉龙公主不可能连夜去求杨干贞放人吧,杨干贞也不可能一求便会答允吧,便是答允了,也不会立即便放人吧。”董云楚想想也有道理,便问道:“那,那 阿影哥哥哥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啊?”段思平道:“我想着,便是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吧。”董云楚急道:“那,那怎么能行,十天半月的,阿影哥哥岂不是要受很多苦吗,段大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段思平见董云楚着急的样子,哈哈大笑,道:“放心,放心,段大哥骗骗你而已,我想要快的话,明天岳兄弟便可出来了。”董云楚心花怒放,笑骂段思平道:“哼,还大英雄呢,竟然也骗人。”段思平笑道:“谁规定了大英雄就不能骗人呢?” 董云楚道:“那既然就样,我就去探探监,那总可以吧,给阿影哥哥送点吃的进去,那里面的东西,怎么能吃得下。”段思平见她说得真切,不便再拦她,只得点头道:“那好吧,你去看看岳兄弟也好,见了岳兄弟,代我问声好,等他回来了,大哥再好好的跟他聚聚。”董云楚点点头。 段思平打量了那少年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兄弟便是阿海吧?”阿海本是个普通的农家子弟,而段思平则是白人中万人传唱的英雄,阿海乍听段思平开口询问,他虽胆大,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口中喃喃而语,连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阿雪却并不怕主人,嘻嘻一笑,道:“段老爷,阿海哥哥胆子小,您老别吓着他。”段思平哈哈大笑,道:“胆子小,嘿嘿嘿,我可没见过胆子小的人,敢跟数十名吐蕃武士对峙。不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像个男子汉。”阿雪一听段思平夸赞阿海,不禁心花怒放,反倒是阿海,一脸的不好意思,低着头摆弄着衣角。 董云楚便道:“段大哥哥既然如此,妹子可要求你件事!”段思平道:“哦,咱们的大小姐还有什么事办不了,要求我呀。”董云楚笑道:“便是阿海啊,阿雪的妈妈不喜欢阿海,这事得劳动您才行。” 段思平笑道:“行,我当什么事呢,阿海这孩子很不错,凭什么不喜欢他,不就是因为他家境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太好,这样吧,明天你让你哥哥给他补个差事,好好干,将来一定有出息。” 阿雪一听,高兴道:“老爷,你就话当真?”段思平佯怒道:“不懂规矩的小丫头,老爷会骗你吗。嘿嘿嘿,阿海是岳兄弟的弟子,这么硬的靠山,还怕你娘不同意。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吧,早去早回,再不然天就要黑了。”董云楚忙告辞一声,三人出府去了。 段思平见董云楚远去,心中暗想段思英虽喜欢董云楚,眼见董云楚心中另有他人,儿子这番相思终究无望,不禁怅然。 第九回 洱海月明心难明(三) [本章字数:298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3-31 18:28:12.0] ---------------------------------------------------- 天牢距离董府甚远,三人赶到天牢时,日已西斜。岳中影虽说是皇上下旨关押,但那狱卒们听是劝爽大人的妹妹前来探监,况又有玉龙公主曾遣人谕示,不得委屈了岳中影,因此便也不难为三人,只不过暗暗收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就放三人进去。 董云楚进行狱来,只深得一股极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几乎令她作呕。但心中急着要见岳中影,却也不顾这些,由狱卒指引着,一路向关押岳中影的牢房中过来。 只见岳中影负手面墙而立,一付悠然自得的情状,来回踱了几步,竟举手在半空中虚画起来。董云楚本担心岳中影在牢中受苦,见此情形,便也放下心来,缓缓走上前来,低声道:“阿影哥哥。” 岳中影猛然回头,欢然道:“咦,云楚,你怎么来了?”董云楚微微一颌首,微颤着声音,道:“自然是来看你了,怎么,不欢迎啊?” 岳中影微笑道:“不敢,不敢。不过这里气味难闻的紧,怕??了你。”董云楚摇摇头,道:“无妨的,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说着,示意那狱卒打开牢门。那牢卒略犹豫了一下,阿雪见状,便自怀中又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那牢卒忙接过手,俯身打开牢门,退了出去。阿雪便拉着阿海,笑道:“小姐,我们在外面给您守着,嘻嘻。”转身向外走去。 董云楚进行牢来,将手中竹篮放下,打开盖子,一股浓浓的香气溢出。岳中影喜道:“哇,好香啊,是什么好吃的。” 两人正在说笑间,突然听得外面高声道:“公主殿下驾到!”董云楚一惊,道:“玉龙公主。”说着,便要起身出来,却哪还来得及,只见玉龙公主一身锦装,在十余名内侍婢女的簇拥下,昂首进来。 董云楚忙俯身道:“民女董云楚见过公主殿下。”岳中影却并不理睬,只自顾的喝酒。 玉龙公主见到董云楚,微微一愣,却不理董云楚,只回头问道:“典狱何在?”典狱官正侍侯在侧,便忙上前跪倒,颤声道:“臣,臣在。” 玉龙公主冷冷道:“你好大的胆子,此犯乃皇上下旨关押,无皇上谕旨,任何人不得探视。你倒好,不仅让人探视,居然还放她进监,看来你是有点嫌命长了是不是。”那典狱官肝胆俱裂,连连嗑头道:“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开恩。” 玉龙公主冷哼了一声,喝道:“拖下去,抽二十鞭。”那典狱听公主居然饶他一命,二十鞭虽重,却也是莫大的恩典,磕头道:“谢公主大恩。”爬将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出牢去。 这时,玉龙公主才向董云楚道:“你是董伽罗董大人的妹妹。”董云楚道:“民女便是。”玉龙公主冷笑道:“你既然是官家之女,自也知道朝廷律法,岳中影是钦犯,岂可擅自探视?”董云楚见方才典狱受刑,便知道事有不妙,此时听玉龙公主喝问,便忙道:“是,民女知罪,求公主开恩。” 玉龙公主哼了一声,道:“知罪了就好,看在董大人的面上,本宫便不罚你。”董云楚忙要谢恩,却听玉龙公主又道:“你也不必谢我。呆会怕是恨我也来不及。” 董云楚一愣,不知玉龙公主此言何意,忙道:“请公主明示。”玉龙公主不理她,却转向岳中影道:“奉旨,岳中影殿前无礼,戕害吐蕃国使,罪在不赦,着即赐自尽。” 她此话一出,董云楚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玉龙公主不理她,向岳中影道:“岳少侠,今日之事,是本宫误了你,本宫无力救少侠一命,只能前来相送一番,算是聊表心意,还望少侠九泉之下,不要恨本宫。” 岳中影脸的露出一丝笑来,俯身扶着董云楚坐下,抓起酒壶,斟满了两杯酒,向董云楚道:“来,云楚,陪我喝两杯罢。” 玉龙公主见岳中影面不改色,浑不以生死为意,心中暗暗佩服,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道:“菜虽美味,酒却不好,本宫为岳少侠增味。”说着,将那瓷瓶的伸,身后早有侍女接过,打开瓶塞,将一股白色粉未倒入岳中影身前的酒杯中。一时间,一股香气弥漫了整个监牢。 那香气虽盛,董云楚却知道,那白色粉未定然是杨干贞赐给岳中影的dúyào,眼见岳中影端起酒杯,便要喝下,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岳中影手腕,轻声道:“阿影哥哥,你可以走的。” 岳中影自然知道董云楚此话是何意。以他的武功,要闯出这监牢,易如反掌,岂料他却只是轻轻一笑,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董云楚双目含泪,脸上却dàng漾着笑意,道:“是啊,你走了,我怎么办?”说着,接过了那酒杯,在自己杯中倒了少许,递给岳中影,然后举起另一杯,笑道:“来,干了。” 岳中影不知心中是悲是苦,是爱是怜,颤抖着举起酒杯,轻轻一碰,仰首喝下。然后拉了董云楚的手,让她依偎在自己身边,笑道:“这样也好,省得一路上寂寞。今生未走完的路,来世我再陪你一起走。” 董云楚笑道:“是么?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许骗人的。”岳中影伸出右手小指,道:“咱们拉勾。”董云楚伸过了手指, 玉龙公主见两人亲呢,浑不以生死为意,心中不禁暗暗感叹,甚至些许妒忌,冷笑一声,道:“就这么让两位死了,嘿嘿,倒当真有些不忍心。”冷笑数声,一摆手,说道:“宣旨罢。”说着,转身出牢。 岳中影一愣,不知此话何意,却见一名内侍上前一步,高声道:“皇上有旨。”也不待岳中影跪接,只展开一束黄帛,道:“圣旨:察岳中影,弓马娴熟,才堪任用,着尽赦其罪,补龙镶卫士,望该员心念皇恩浩dàng,尽忠职守,报效朝廷,钦此。”宣毕,身后又转出两名内侍,一人手持金盘,盘中锦衣锦帽,另一人则捧一柄长剑,放在岳中影身前。 岳中影看时,那服饰自然是龙镶侍卫的服饰,而那剑正是自己所佩,不由得鄂然不解,不知此事何意。 那内侍却换上一付笑脸,嘻嘻笑道:“岳侍卫,恭喜恭喜,公主殿下知岳侍卫忠义,向皇上上书求赦,这不,皇上不但免了大人之罪,还授予大人侍卫之职,当真是皇恩浩dàng。” 岳中影却有些不敢相信,只道:“哪方才,方才公主不是赐在下dú酒了吗。”那内侍哈哈笑道:“公主殿下的心思,我等怎会清楚,岳侍卫,公主殿下还在外面等着呢,赶快去谢恩吧。”岳中影这才醒悟,玉龙公主方才之举,竟然是试探自己,本是自料必死无异,却竟然有生还之机,岳中影虽然不惧死,却也惊喜jiāo加,回头看董云楚,却见董云楚满面喜容,双眼中,却是泪珠晶莹。 当下,岳中影携了董云楚,双双来到牢外,却见玉龙公主独自站在鸾轿前,便忙拱手道“多谢公主不杀之恩,岳某铭记在心。” 玉龙公主语气冰冷,道:“岳大人,而今你已经是朝廷命官,朝廷自有法度,希望岳大人能够一体凛尊。”顿了一顿,又道:“本宫已经奏明皇上,岳大人以龙镶侍卫之职,入值公主府,明晨辰时,请大人入府当值,好自为之吧。”说着,竟不回头,自顾着上轿,众侍从起轿而去。 岳中影鄂然道:“这是何意?”董云楚笑道:“管他什么意思,能够不死,那不是很好吗。”岳中影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能够不死,那自是最好了。不过这劳什子侍卫,我可不当不来,还不如游dàng江湖来得自在,云楚,咱们这就回去,和董大哥商量商量。”董云楚道:“好啊。我看这公主,就有些害怕,这官儿,只怕也不好当。” 说着,两人结伴而回。阿雪同阿海见岳中影不但没死,反倒当了官,也不理岳中影所言,高高兴兴的捧了官服,跟在岳中影身后。 出得牢来,天色已晚,一轮新月缓缓升起,映得四下一片亮色。 董云楚忽道:“阿影哥哥,今晚的月色真好,不如咱们且不忙回去,你陪我却游洱海吧。”岳中影笑道:“这是自然,咱们该当庆祝庆祝才是。”当下,从阿海手中接过长剑,命阿海两人先回府报信,却携了董云楚,一路上洱海边而来。 此时,洱海在月光映照之下,波光微dàng,远远的海面上,零星有灯光摇曳不定,显是海上亦有不少游玩之客。码头边也三三两两,有待客的小船。 岳中影笑道:“看来这洱海边,游兴不浅的,也不光是咱俩。”说笑道,雇了一叶小舟,向洱海中缓缓划去。 第九回 洱海月明心难明(四) [本章字数:303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1 12:55:15.0] ---------------------------------------------------- 两人偎在船头,听着船夫划着小船,发出“哗哗”的击水声。那弯月倒映在海水中,随着波光,一晃一晃,一时被揉成片片鳞光,一时又回复清澈的原状,便如那小舟一般无二。 董云楚看着岳中影似在微微发愣,轻声道:“阿影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岳中影陶醉也似地,道:“我在想,如果我们能够一直这般,相偎相伴,那该有多好啊?”董云楚心中激动,道:“你真这想样吗?”岳中影张开双臂,将董云楚环抱胸前,道:“自然是啊。”董云楚将头埋在岳中影怀中,轻声道:“我也是一样,阿影哥哥,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两人相依相偎,满心欢喜。 移时,董云楚忽然探起头来,道:“阿影哥哥,我想起一件事。”岳中影问道:“什么事?”董云楚道:“那天我不是说要绣一顶帽子,将那些花花草草的,都绣在帽子上吗?”岳中影道:“是啊,你绣好了吗?我猜一定你戴上了它,一定非常非常漂亮。”董云楚微微笑道:“我还没绣呢,你就开始这么夸,万一我绣的不好看,看你还怎么夸。”岳中影哈哈一笑。 董云楚继续道:“不过,阿影哥哥,我想单只将那些花儿绣上,还是不够,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我想把月亮也绣到上面,那该有多好。”岳中影喜道:“不错,不错,你看,那弯弯的月亮,不正像一顶帽子吗?”董云楚喜道:“你当真觉得不错吗?”岳中影笑道:“当然啦,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单单是月亮和花,还是不够,若是将苍山也绣上去,那就更美了。”董云楚沉吟了一下,道:“好是好,可就是怎么绣呢?”想了一阵,拍手笑道:“有了,有了,苍山顶上终年积雪,白皑皑的一片,好看极了,我把那雪绣到帽子上,不就是苍山了吗?”岳中影亦抚掌而笑,道:“好办法,好办法。云楚,你真是聪明。”董云楚轻轻捶在岳中影胸口一拳,道:“小声点,也不怕人笑话。”虽然言语责备,心中却是甜蜜万分。 岳中影哈哈大笑,高声道:“唉哟,打死人啦。哈哈哈。” 两人随口说说笑笑,不觉得已经到了洱海深处,忽然海面上隐隐飘过一阵丝竹之声,声间清悠悦耳,煞是动听。岳中影回头望时,却见不远处一艘画舫,灯火辉煌,人影晃动。那丝竹之声,正是从这画舫上传来,不由道:“咦,看这画舫,当是大富人家,怎么这乐音却如此清悠,竟还带些伤感之意。” 说话间,小船又近那画舫许多,丝竹之声更清晰许多,乐间却突然一变,泛出一股激dàng之意。便见人影中,一人摇摇晃晃,站在船头,高声唱了起来,细听那歌声,却是中原小令,只听那人唱道:“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冥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楼危伫立,倦鸟归尽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接短亭” 岳中影只听了几句,心中却越发诧异起来:“奇怪,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倒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董云楚道:“咱们划近点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当下命船家,将小船向那画舫划去。 划得片刻,已经能够隐隐看得清画舫上的身影,岳中影见那身影极是熟稔,心中忽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他?”董云楚问道:“你说谁呀,你认识吗?”岳中影道:“是成都府一家商栈的大少爷,叫罗寅,我便是随他的商队来南诏的。”说着,将自己救了罗寅,又随他南来之事略述一遍,道:“不过奇怪的是,罗少爷不是要去天竺经商吗,怎么会在洱海边逗留呢?” 董云楚听正是那罗寅将岳中影带来南诏,心中甚喜,笑道:“说不定这罗公子也是看中了我们白家姑娘,这才乐不思蜀啊。”岳中影笑道:“对,这可当真是乐不思蜀啊,哈哈。” 说笑间,小船已接近那画舫,只见那罗寅一人站在画舫仓外,一手执酒杯,一手执酒壶,随着仓内乐音,踉跄起舞,边舞边唱。 岳中影长身而起,高声道:“罗兄,月夜载酒,歌舞助兴,当真雅致不减。”那罗寅住了口,向小船凝视片刻,这才道:“那位仁兄,竟识得罗某。”岳中影笑道:“罗兄,当真不记得在下了吗?”说着,轻揽董云楚,轻轻的跃上画舫。 罗寅待看清是岳中影,不禁又惊又喜,冲上前来,大笑道:“原来是大恩公岳少侠,哈哈哈,那日岳少侠不辞而别,小弟还一直为岳少侠担心呢,却不想在这里遇见,当真是意外之喜。” 岳中影亦笑道:“在下也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不过罗兄不是要去天竺经商吗,怎么会滞留此地呢?”罗寅哈哈大笑,道:“商旅之苦,怎及游玩之乐,人生如梦,不及时行乐,逐名追利,实不足取。岳兄,这位是……” 岳中影忙道:“这位是董姑娘,嗯……”想要解释同董云楚的关系,却忽觉得一时难以措词,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罗寅也是一怔,转而更是笑的爽朗,高声道:“岳兄,当真是好福气,好福气。”岳中影脸色微红,却听董云楚笑道:“罗大哥,你在这里,不也一样好福气吗?”罗寅见董云楚并无一般女子扭捏之态,倒也暗暗纳异,当下肃手道:“好,两位里面请。” 进得舱来,只见里面红香翠绿,散作着十余名妙龄少女,拥琴调瑟,莺歌燕舞。岳中影见状,暗想罗寅怎地奢糜不自禁的皱皱眉头,自然的显出不满之意来。罗寅自然看得明白,微微露出笑意,随手一挥,道:“今日对贵客临门,你们退下去,换些雅淡的曲子上来。”众歌伎齐齐应了一声,退出舱去。罗寅便命人撤却残席,另整了一桌上来。 岳中影昔时同罗寅一道南来,见罗寅精明决断,果敢庄重,却不料别来不过两月,竟似换了一个人一般,不由的深为纳罕。罗寅见了岳中影的神情,明白他心中所想,自失的一笑,道:“岳兄见小弟今日之作为,怕是很不以为然吧?” 岳中影笑道:“倒也不是,只是有些奇怪而已。罗兄带了大队商户去天竺,谁曾料却会在此地,莫不成罗兄的生意不做了?”罗寅摇摇头,嘿嘿一笑,道:“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罗某东奔西走,却为何来。”说着,露出一脸苦涩之意。 岳中影立时想起,当日胡青曾向他言道,罗寅系庶出,虽然精明能干,终究不得继承家业,纵算再怎么努力,也是无份。看来今日罗寅之举,亦是愤懑难遣。 此时已有下人摆上酒来,罗寅给岳、董二人斟了。董云楚不素不喜多饮,只浅浅的陪了少许,岳中影虽不喜饮,但见罗寅甚为落寞,自不免多陪他几杯,好在他内功深厚,并无大妨。 饮了几杯,罗寅这才道:“其实,岳兄,这些年来,小弟也看得开了。以前倒也想争,但争来争去,能争出个什么,无非是兄弟相残,以致高堂之忧。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何必为这些身外这物争的你死我活,倒不如纵情山水,终此一世。” 岳中影微微一笑,罗寅虽说得亦有些道理,但他心中自不会也如此去想,况且身边尚有董云楚相伴,能同她共度此生,那才不枉一生。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向董云楚望去,恰逢董云楚亦转头望他,两人相识一笑。 罗寅早看得清楚,心里暗暗艳羡,此时他酒已甚高,说话间便也无所顾忌,笑道:“岳兄自然是好,有董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相伴,此生算是不枉了,罗某不过世俗之人,未必能有此福缘,亦未曾指望过,倚红偎翠,终此一生,也便罢了。”说着,高声唱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唱毕,将一杯烈酒倒入口中,脸上虽漾着笑意,眼中却盈泪yù滴,斟满酒杯,高高举起,向岳中影道:“岳兄,来,敬这落魄江湖的薄幸人。” 岳中影酒杯刚举,罗寅已经仰首将一杯酒饮下。此时众歌伎们又重整了琴瑟琵琶出来,纤指细弹,却是一曲《霓裳玉衣舞》。罗寅踉跄着起身,伴着琴音,击节而舞。六七名彩衣女人,围在他周围翩翩起舞。琴声柔媚,舞姿曼妙,罗寅杂在其中,目光渐渐迷离,终于脚下一虚,倒在地板上。 岳中影一惊,急忙要去扶他,却见罗寅满脸醉意,口中尚自喃喃吟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却愿来是醉了。 岳中影叹息一声,哗哗侍女们扶着罗寅去歇息,自挽了董云楚,下了画舫。那舟子尚在水面相待,两人上了小舟,向岸边划来。 第九回 洱海月明心难明(四) [本章字数:303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1 12:56:30.0] ---------------------------------------------------- 两人偎在船头,听着船夫划着小船,发出“哗哗”的击水声。那弯月倒映在海水中,随着波光,一晃一晃,一时被揉成片片鳞光,一时又回复清澈的原状,便如那小舟一般无二。 董云楚看着岳中影似在微微发愣,轻声道:“阿影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岳中影陶醉也似地,道:“我在想,如果我们能够一直这般,相偎相伴,那该有多好啊?”董云楚心中激动,道:“你真这想样吗?”岳中影张开双臂,将董云楚环抱胸前,道:“自然是啊。”董云楚将头埋在岳中影怀中,轻声道:“我也是一样,阿影哥哥,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两人相依相偎,满心欢喜。 移时,董云楚忽然探起头来,道:“阿影哥哥,我想起一件事。”岳中影问道:“什么事?”董云楚道:“那天我不是说要绣一顶帽子,将那些花花草草的,都绣在帽子上吗?”岳中影道:“是啊,你绣好了吗?我猜一定你戴上了它,一定非常非常漂亮。”董云楚微微笑道:“我还没绣呢,你就开始这么夸,万一我绣的不好看,看你还怎么夸。”岳中影哈哈一笑。 董云楚继续道:“不过,阿影哥哥,我想单只将那些花儿绣上,还是不够,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我想把月亮也绣到上面,那该有多好。”岳中影喜道:“不错,不错,你看,那弯弯的月亮,不正像一顶帽子吗?”董云楚喜道:“你当真觉得不错吗?”岳中影笑道:“当然啦,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单单是月亮和花,还是不够,若是将苍山也绣上去,那就更美了。”董云楚沉吟了一下,道:“好是好,可就是怎么绣呢?”想了一阵,拍手笑道:“有了,有了,苍山顶上终年积雪,白皑皑的一片,好看极了,我把那雪绣到帽子上,不就是苍山了吗?”岳中影亦抚掌而笑,道:“好办法,好办法。云楚,你真是聪明。”董云楚轻轻捶在岳中影胸口一拳,道:“小声点,也不怕人笑话。”虽然言语责备,心中却是甜蜜万分。 岳中影哈哈大笑,高声道:“唉哟,打死人啦。哈哈哈。” 两人随口说说笑笑,不觉得已经到了洱海深处,忽然海面上隐隐飘过一阵丝竹之声,声间清悠悦耳,煞是动听。岳中影回头望时,却见不远处一艘画舫,灯火辉煌,人影晃动。那丝竹之声,正是从这画舫上传来,不由道:“咦,看这画舫,当是大富人家,怎么这乐音却如此清悠,竟还带些伤感之意。” 说话间,小船又近那画舫许多,丝竹之声更清晰许多,乐间却突然一变,泛出一股激dàng之意。便见人影中,一人摇摇晃晃,站在船头,高声唱了起来,细听那歌声,却是中原小令,只听那人唱道:“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冥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楼危伫立,倦鸟归尽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接短亭” 岳中影只听了几句,心中却越发诧异起来:“奇怪,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倒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董云楚道:“咱们划近点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当下命船家,将小船向那画舫划去。 划得片刻,已经能够隐隐看得清画舫上的身影,岳中影见那身影极是熟稔,心中忽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他?”董云楚问道:“你说谁呀,你认识吗?”岳中影道:“是成都府一家商栈的大少爷,叫罗寅,我便是随他的商队来南诏的。”说着,将自己救了罗寅,又随他南来之事略述一遍,道:“不过奇怪的是,罗少爷不是要去天竺经商吗,怎么会在洱海边逗留呢?” 董云楚听正是那罗寅将岳中影带来南诏,心中甚喜,笑道:“说不定这罗公子也是看中了我们白家姑娘,这才乐不思蜀啊。”岳中影笑道:“对,这可当真是乐不思蜀啊,哈哈。” 说笑间,小船已接近那画舫,只见那罗寅一人站在画舫仓外,一手执酒杯,一手执酒壶,随着仓内乐音,踉跄起舞,边舞边唱。 岳中影长身而起,高声道:“罗兄,月夜载酒,歌舞助兴,当真雅致不减。”那罗寅住了口,向小船凝视片刻,这才道:“那位仁兄,竟识得罗某。”岳中影笑道:“罗兄,当真不记得在下了吗?”说着,轻揽董云楚,轻轻的跃上画舫。 罗寅待看清是岳中影,不禁又惊又喜,冲上前来,大笑道:“原来是大恩公岳少侠,哈哈哈,那日岳少侠不辞而别,小弟还一直为岳少侠担心呢,却不想在这里遇见,当真是意外之喜。” 岳中影亦笑道:“在下也是,不过罗兄不是要去天竺经商吗,怎么会滞留此地呢?”罗寅哈哈大笑,道:“商旅之苦,怎及游玩之乐,人生如梦,不及时行乐,逐名追利,实不足取。岳兄,这位是……” 岳中影忙道:“这位是董姑娘,嗯……”想要解释同董云楚的关系,却忽觉得一时难以措词,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罗寅也是一怔,转而更是笑的爽朗,高声道:“岳兄,当真是好福气,好福气。”岳中影脸色微红,却听董云楚笑道:“罗大哥,你在这里,不也一样好福气吗?”罗寅见董云楚并无一般女子扭捏之态,倒也暗暗纳异,当下肃手道:“好,两位里面请。” 进得舱来,只见里面红香翠绿,散作着十余名妙龄少女,拥琴调瑟,莺歌燕舞。岳中影见状,暗想罗寅怎地奢糜不自禁的皱皱眉头,自然的显出不满之意来。罗寅自然看得明白,微微露出笑意,随手一挥,道:“今日对贵客临门,你们退下去,换些雅淡的曲子上来。”众歌伎齐齐应了一声,退出舱去。罗寅便命人撤却残席,另整了一桌上来。 岳中影昔时同罗寅一道南来,见罗寅精明决断,果敢庄重,却不料别来不过两月,竟似换了一个人一般,不由的深为纳罕。罗寅见了岳中影的神情,明白他心中所想,自失的一笑,道:“岳兄见小弟今日之作为,怕是很不以为然吧?” 岳中影笑道:“倒也不是,只是有些奇怪而已。罗兄带了大队商户去天竺,谁曾料却会在此地,莫不成罗兄的生意不做了?”罗寅摇摇头,嘿嘿一笑,道:“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罗某东奔西走,却为何来。”说着,露出一脸苦涩之意。 岳中影立时想起,当日胡青曾向他言道,罗寅系庶出,虽然精明能干,终究不得继承家业,纵算再怎么努力,也是无份。看来今日罗寅之举,亦是愤懑难遣。 此时已有下人摆上酒来,罗寅给岳、董二人斟了。董云楚不素不喜多饮,只浅浅的陪了少许,岳中影虽不喜饮,但见罗寅甚为落寞,自不免多陪他几杯,好在他内功深厚,并无大妨。 饮了几杯,罗寅这才道:“其实,岳兄,这些年来,小弟也看得开了。以前倒也想争,但争来争去,能争出个什么,无非是兄弟相残,以致高堂之忧。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何必为这些身外这物争的你死我活,倒不如纵情山水,终此一世。” 岳中影微微一笑,罗寅虽说得亦有些道理,但他心中自不会也如此去想,况且身边尚有董云楚相伴,能同她共度此生,那才不枉一生。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向董云楚望去,恰逢董云楚亦转头望他,两人相识一笑。 罗寅早看得清楚,心里暗暗艳羡,此时他酒已甚高,说话间便也无所顾忌,笑道:“岳兄自然是好,有董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相伴,此生算是不枉了,罗某不过世俗之人,未必能有此福缘,亦未曾指望过,倚红偎翠,终此一生,也便罢了。”说着,高声唱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唱毕,将一杯烈酒倒入口中,脸上虽漾着笑意,眼中却盈泪yù滴,斟满酒杯,高高举起,向岳中影道:“岳兄,来,敬这落魄江湖的薄幸人。” 岳中影酒杯刚举,罗寅已经仰首将一杯酒饮下。此时众歌伎们又重整了琴瑟琵琶出来,纤指细弹,却是一曲《霓裳玉衣舞》。罗寅踉跄着起身,伴着琴音,击节而舞。六七名彩衣女人,围在他周围翩翩起舞。琴声柔媚,舞姿曼妙,罗寅杂在其中,目光渐渐迷离,终于脚下一虚,倒在地板上。 岳中影一惊,急忙要去扶他,却见罗寅满脸醉意,口中尚自喃喃吟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却愿来是醉了。 岳中影叹息一声,哗哗侍女们扶着罗寅去歇息,自挽了董云楚,下了画舫。那舟子尚在水面相待,两人上了小舟,向岸边划来。 第九回 洱海月明心难明(五) [本章字数:303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1 21:17:23.0] ---------------------------------------------------- 两人见了罗寅如此,各有所思,相伴坐在船头,一时无话。许久,董云楚方道:“阿影哥哥,罗公子虽然纵情声色,但对名利之争能够放得下,也未偿不是件好事,你说是不是!”岳中影叹道:“是啊,名缰利念,世间有几人能够摆脱,罗公子虽是无奈之举,但却是最好的选择。”董云楚道:“阿影哥哥,我在想,如果我们也能够像他那样,不再理世俗之争,那该有多好。”岳中影一愣,道:“你说什么?”董云楚仰首望着岳中影,道:“阿影哥哥,我们不如离开这里好不好,什么段大哥的雄图大业,玉龙公主的救命之恩,统统都不去理它,一起泛舟江湖,不是很好吗?”岳中影心中大喜,握住了董云楚的手,诚挚的说道:“那样,我可就不名一文,从此浪dàng江湖,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你不觉得苦吗?”董云楚将头深深埋进岳中影怀中,悠悠说道:“能够和你在一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便是世间最大的快乐,我又怎么会觉得苦呢?”岳中影心中激动异常,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一时,小船靠岸,两人舍舟登陆,慢慢向董府而来。 正行间,岳中影突然停下脚步,一阵警觉,右手握住了腰间长剑。董云楚奇道:“怎么了?”话音未落,一道黑影自岳中影身后跃起,直向董云楚扑来。 岳中影大骇,一把将董云楚拉在身后,叫道:“小心。”长剑刷地一声,脱鞘而出,向那黑影剌去。那黑影猛然止步,吟得一声轻响,一道剑光自胁下闪出,绕过岳中影,直向董云楚剌来,其剑势之快,实是岳中影生平未见。 岳中影这一剑极是凌厉,满打算将那人逼退,哪知那人只是身影一顿,岳中影一剑便即剌空,显是武功极高。岳中影见那人长剑直取董云楚,心中惊惧益盛,知道遇上了高手,急剑剌那人后腰,口中叫道:“云楚快走。” 那人见岳中影这一剑剌得急,不敢怠慢,反手一剑,两剑相jiāo,岳中影只觉得手臂微麻,长剑被dàng开尺余,显然对方内力之强,犹在自己之上。但那人意图伤害董云楚,纵然武功高过自已,岳中影也来不敢稍有退缩,仍旧一剑刺那人要害。 那人嘿嘿冷笑,刷刷刷三剑,直向岳中影胸前剌来,要将岳中影逼退。岳中影那肯有半分退让,手腕急振,亦中连剌三剑,直是拼命架势。那人见岳中影情急拼命,便不再理董云楚,转身向岳中影急攻。 岳中影虽然情势危急,但见那人不再攻击董云楚,惊惧之意稍减,剑势不减,同那人激斗起来。 月光下只见那人一身黑衣,一幕黑纱蒙住了脸,只露出如电一般的双眼。一柄长剑激烈如雨。岳中影虽然剑法高明,急切之间,竟战他不下。 董云楚见岳中影势危,那肯先行离去,双眼只盯着岳中影,一脸惶急之色,却非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转瞬间,十余招已过,那黑衣人长剑越使越快,剑招虽快,但一招一式,却又极为分明,霸气十足。岳中影奋力争先,却只觉得那人剑意绵绵,丝毫无半分破绽。 岳中影自那日雨中悟剑,剑法大进,在这黑衣人之前,却似是毫无取胜之道。那黑衣人一剑剌出,剑尖便哧哧哧带出一股劲气,剑虽未及身,但剑上劲气,却已经袭进岳中影,其剑法之高,实是岳中影闻所未闻。 然而,岳中影虽处不利,却也知道事关董董云楚生死,反倒是自己的xìng命,并不算什么大事,因此,紧咬着牙关支撑,凭着一股坚韧之意,一时却未逞败像。 待斗过数十招后,岳中影心中惧意渐去,急燥之心渐平,剑法上的威力便渐渐的显露出来,虽不能取胜,但剑尖上隐隐也带出一股剑气来。两人双剑相jiāo,丈余之内,剑气愈来愈盛,纵横翻飞,只激得路边花草树叶,随剑气四下乱飞。董云楚虽关心岳中影安危,但被这剑气相逼,也不得不缓缓向外退开。 突然之间,那黑衣人一声清啸,剑上凌厉的剑气倏消,咝地一声轻响,向岳中影直剌过来。岳中影见他剑势忽淡,心中微诧,急忙横剑来封。只见那人剑且未及身,一股悄无声息的灼意犹如一道利剑,直点在岳中影剑身,将他长剑震退寸许。 岳中影大惊,万未料道此人内力如此怪异,居然将一股内力凝气于剑伤人。以气束劲,当日岳中影曾见段思平在绝龙谷使过,只是段思平当时是凝气于指,经指劲伤敌,眼前这人凝气于剑,似较凝气于指更难上三分,要知道,指短剑长,以指束劲,不过寸许之距,而这剑身,却足有三尺来长。虽然其势道较以指束气弱了许多,且剑式变化也较指法少了几分灵动,但借了三尺长剑之利,却能够及远,却比指劲更难挡许多。 这些日子以来,岳中影也曾时时揣摩段思平,如何能够将一身内力凝成无形剑气,但想来想去,也觉得除了借极高深的内力之外,别无他法,而段思平以指束气,其内力之高,已经实属罕见,哪料道面前这人,意能将一身内功凝于剑上,剑气之及,远远超出指力所能及的范围,其内力修为,实是要高出段思平许多了。 黑衣人连剌数剑,每一招似乎都不带起半点破空之声,但每一剑剌出,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剑气直剌岳中影胸前诸穴。初时,剑气尚弱,岳中影见招拆招,借长剑之力,总能将对方剑气挡在身外。但随着那人剑法施展,剑上威力渐增,出招变化,自也越来越快。岳中影那夜虽在大雨之中领悟了上乘剑理,借力化力,将自己守得如磐石一般稳健,但守虽稳,攻却不足,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也恰恰使自己永无取胜之法。况且自己一旦防守稍有破绽,对方剑气乘虚而进,只怕自己便要死在对方剑下。 两人舍命相斗,渐趋百招,那黑衣人攻的虽急,岳中影防的也是滴水不漏,始终未分胜负。那人见久战不下,转眼见董云楚站在数丈外,一脸关切的看着岳中影,冷笑一声,一剑剌出,忽而转向,身形电一般向后掠出,直扑向董云楚。 岳中影大惊,但怕哪人伤了董云楚,但见要拦截已然不及,只得一剑直向那人胁下剌去,攻敌之必救,要逼那人回防。 哪知道黑衣人这一扑之势却是虚招,此时见岳中影中计,情急拼命,攻而不守,完全不顾自己,胸前破绽大漏,当即回身一剑,当胸剌来。岳中影哪料道此人竟然使诈,此时长剑在外,已然不及回收,只得转腕回削那人后腰,以求两败俱伤。那人大好局势,岂会如此,长剑外滑,挡开岳中影长剑,左掌悄无声息的探出,按住了岳中影心房。 此时,岳中影再无闪避之能,暗叹一声,闭目待死。 董云楚虽不会武,但也看得出岳中影重伤在即,惊叫一声,扑了上来。 那知那人虽然左掌按在岳中影胸口,却不发力,长笑一声,退了开来,笑道:“岳兄弟,武艺大进,当真可喜可贺。”声音雄壮有力,豪气冲天。 岳中影一愣,睁开眼来,却见那人一把扯下面巾,只见一张脸方面大耳,不怒自威,喜道:“段大哥。”却不是段思平,还能是谁。 董云楚见这黑衣人竟然是段思平,惊粟之意顿消,拍着胸口,啊了一声,这才止步。 段思平哈哈大笑,道:“董二弟说岳兄弟在祟圣寺中,连败步江尘等一众高手,武功之高,叹服之至,老哥我就有些不信。哪日曾亲眼见老弟武功,说实话,兄弟剑法虽强,但要胜过步江尘等人,怕还是有些不可能,因此上特来试上一试,谁曾想只不过小别月余,兄弟武功居然突飞猛进,实是大出我意料之外,当真可喜可贺。” 岳中影尚未说话,董云楚却已经上前,捶了段思平一拳,佯怒道:“你试便试了,干吗要蒙着脸来,蒙着脸也就罢了,还三番两次的拿剑剌我。你安的什么心啊?”说着举拳还要打,段思平急忙闪开,笑道:“不这样,岳兄弟怎么肯使全力啊,嘿嘿嘿,也亏得这样,岳兄弟只是顾及你的安危,不然的话,我想取胜,还真有些难啊?”董云楚自然知道岳中影是因为照顾自己安危,不顾一切的来救自己,这才为段思平所败,心中自然芳心暗喜,脸上却仍旧一脸的生气,骂道:“呸,靠使诈取胜,一点也不光明磊落,算什么大英雄大豪杰。”段思平哈哈大笑道:“好,好,我不算英雄豪杰了成不成,只有你的阿影哥哥,才算是英雄豪杰好不好,嘿嘿嘿,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吗。哈哈哈” 董云楚还要打,段思平大笑道跳了开去。三人便一起向董府而去。 第九回 洱海月明心难明(六) [本章字数:305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2 12:14:42.0] ---------------------------------------------------- 岳中影道:“段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段思平道:“嘿嘿嘿,董二弟去求玉龙公主放人,玉龙公主哪肯轻易松口,好歹答应让你做公主府的侍卫,这才同意向杨干贞求情。董二弟听闻杨干贞答应了放了,便在府上大摆酒宴,要为兄弟压惊,庆贺庆贺,哪料道阿雪回府一说,才知道你们两个却在这里优哉游哉的亲亲我我,嘿嘿嘿,大哥xìng子急,等不得,只好赶了过来,忍不住手痒,便先试试你的武功。” 岳中影笑道:“段大哥剑法高明,束真气于剑,小弟当真是眼界大开。小弟哪日只见段大哥施展掌法指法,便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哪料道段大哥剑法之高,犹在拳脚功夫之上。” 段思平笑道:“段氏武学十三路,指法居其三,掌法占其二,而剑法则居其七,相较而言自然是以剑法为主了。不过,寻常名声在外者,仅一阳指而已,所以武林中便以为段氏以指法独居天南,却是大错而特错了。” 董云楚虽不喜武,见两人相谈甚恰,自也高兴,便问道:“段大哥,段氏武学十三路,而你只说了十二路,还有一路是什么?”段思平道:“那便是段氏巅峰武学,包含了段氏剑法、指法、掌法及内功之大成。岳兄弟,你那日见我使一阳指,颇觉其精妙无比,实际上,我段氏这一路功夫,较之一阳指及段家剑法,精妙威力,犹如日月之同烛火,实不可同日而喻。” 岳中影见段思平使剑及一阳指,其精妙已然是闻所未闻,听段思平之语,居然还有一路武功,竟然高出一阳指许多,不禁将信将疑,迟疑了一下,这才道:“愿听大哥指点。”段思平道:“这路武功,集段氏开学之大成,以一阳指为基,以剑理为用,化指为剑,以剑气伤敌,纯以深厚内力为根基,非是大哥自擂,当世唯有少林寺易?经或可为敌,不过,唯其太强,因而对内功修为要求亦极深,此路神功自创以来,数百年间,段氏一门,能练成此功者,也不过廖廖数人而已,而百余年来,段氏一门人丁不兴,亦无绝世之才,竟未有一人能够练成。”言语间,甚有唏?之意。 董云楚却甚是开心,道:“那么说来,段大哥,这路神功你一定也是没有学会了?”段思平见她脸含笑意,早知她心事,哈哈一笑,道:“你段大哥天生笨,现在又光忙着其他的事情,练功也就不怎么上心,武功啊也就练到这里了,你放心,过不了多久啊,你的阿影哥哥就可以打赢我了,哈哈哈。”董云楚被他说破心事,嘻嘻一笑。 岳中影却道:“段大哥说笑了,小弟的这点本事,怎及得了段大哥。”段思平一摆手,道:“哎,岳兄弟,这一点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现在的进境之快,不出一两年,段大哥还真不是你的敌手。不过,岳兄弟,虽然方才我是使诈才胜你一招,但就剑法而论,你进境虽快,百招之内,我肯定无法胜你,但三百招之内,你却必输无异。”岳中影道:“能够同段大哥打上百招,已经是很知足了。” 段思平嘿嘿一笑,转向董云楚道:“大妹子,你的阿影哥哥什么都好,就是汉人习气太重,心里明明不服,嘴上却老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董云楚笑道:“怎么,段大哥,难道我阿影哥哥说一定能够胜过你,你就高兴啦?难道你还真希望有人能打败你呀?” 段思平笑道:“武功上能够寻到个对手,终究是件高兴的事吗,不过,世间的事情,也不是武功高强,就一定能成的,你阿影哥哥武功上迟早能够胜我,但要打败我,那可还真是件难事啊。”董云楚一撇嘴,道:“哼,我就知道,阿影哥哥要是比你强,你一定会使诈,到时候,照样是阿影哥哥输。” 段思平大笑,道:“很是,很是,武功高和打得赢,那是两码事。云楚,你说说,这世间谁能够真正靠武功高成大事啊,楚霸王够强了吧,不是最后还是输给刘邦那个大无赖了吗?” 董云楚嘻嘻笑道:“段大哥,你这么说,难道你也自认是个大无赖吗?”这句话甚是无礼,但董云楚在段思平面前随便说笑,早就习惯了,段思平哈哈大笑,也不以为意,转而向岳中影道:“岳兄弟,楚霸王虽然不成器,但有句话说的还是对的,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愿学万人敌。岳兄弟武功虽高,但世上的事情,不是武功高就可以解决的,岳兄弟如若无事,学学兵法什么的,或可有成。” 岳中影听他一说,不禁默然,方才洱海上,同董云楚相约不理世事,从世纵情江湖,正愁着怎么向段思平开口,却不料段思平却先开口,要他学什么兵法,如此一来,自己开不了口了。 段思平见他不开口,也不以为意,只自顾道:“此番东去滇东三十七部,一路上见饥民遍地,心中着实伤悼。岳兄弟,我辈习武,惩恶除jiān,此是小节,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救民于与水火之中,这才是真英雄,真豪杰,你说是不是?” 岳中影本yù开口辞别,哪料道被段思平一席话说出,竟而一股慷慨激昂之气真冲胸臆,朗声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救民于水火之中,不错,不错,这才是真英雄,真豪杰,段大哥,你说的真好,大丈夫处世,便当如此才是。”段思平点头微笑以示赞许,道:“不错,历来中原强盛,则南诏谙弱,好不容易南诏有机会安定下来,杨干贞却又想着北上中原枉图霸业。而今中原遍地峰烟,王侯将相,唯兵强马壮着据之,杨干贞便是想着以这个机会,意yù向孟昶擅动刀兵,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事,刀兵一起,无论输赢,却是百姓受难。”说着,脸上敛却了笑容。 岳中影心中感动,道:“段大哥为心忧百姓,小弟好生惭愧。段大可yù成大业,小弟当尽绵薄之力,如有可效劳的地方,段大哥尽管只吩咐。中影万死不辞。” 段思平哈哈大笑,道:“兄弟言重了,段某虽不成器,也绝不能让兄弟去死啊,哈哈哈。”说着,指着前面,道:“快到了董府了,兄弟还是尽早回去吧,董二弟怕是等得急了。” 岳中影愣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怎么,大哥不一起回去吗?”段思平道:“嘿嘿嘿,杨干贞四处布置眼线,追查段某的所在,大哥只能东躲西藏的,怎么可能大摇大摆的去董府,连累了董二弟。好啦,快回去吧,大哥有事,自会去董府寻你们。”说着一摆手,身形一晃,消失在夜幕之中。 岳中影看着段思平远去,回过头来,看看董云楚,不觉得有些歉然,道:“云楚,对不起,嗯,刚才。” 董云楚微微一笑,轻声道:“没什么。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你们男子汉大丈夫,原是志存高远才是。”岳中影忙道:“不是,云楚,我不是那个意思……”忙着要解释,董云楚却轻轻一笑,拦住的他的话头,道:“阿影哥哥,我知道,这样也好,我们帮助段大哥完成大业再走,也就没什么牵挂了,你说是不是。”岳中影喜道:“你当真这样想?”董云楚微笑道:“你以为我会怎么想呢?” 说话间,两人已到董府。进得门来,只见董伽罗仍旧在院中等候,岳中影颇觉得不好意思,董云楚却“咦”了一声,一脸吃惊的样子,问道:“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站在院子里做什么呢?” 董伽罗一噎,自己替岳、董二人担心,独自在此等了两人半夜,哪曾想妹妹却偏不领情,装模作样的问自己做什么,当真另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没什么,如此良宵,岂肯轻错,哥哥没事,所以在院中胡乱转转,赏赏夜景。” 一个明知故问,别一个答得巧妙,三人相对一望,哈哈大笑起来。岳中影拱了拱手,笑道:“劳烦董大哥,为小弟了事情多方奔走,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董伽罗一摆手,道:“哎,岳兄弟你这是什么话,自己人,何必那么客气,再说了,你也是不愿意连累我,这才甘心被抓,兄弟这份义气之重,该是我敬兄弟才对呢,哈哈,哈哈。” 岳中影听董伽罗称“自己人”,眼角间微堆笑意,不由得脸上一热。董伽罗继续道:“步先生他们本是想为兄弟摆酒庆祝,可是天色已晚,不能在此耽搁,所以先走了,要哥哥在此代为致谦。”岳中影忙客气道:“董大哥哪里话,小弟累步先生诸位久等,当是我的不是才对。” 董伽罗一笑,道:“也罢。夜很深了,岳兄弟先歇息吧,有什么事,咱们明早再说。”说着,令仆从过来,为岳中影引路,去客房休息。 第十回 流水有意谁留意(一) [本章字数:332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2 12:16:19.0] ---------------------------------------------------- 翌日早,岳中影尚未睡醒,猛然听得外面有打门,声音甚是急促,便忙胡乱披上衣服,起身开门。却见门外是阿雪,一手提了个大铜茶壶,另一只手兀自敲个不停,见岳中影出来,这才停手。 岳中影诧异道:“咦,阿雪姑娘,府上失火了?”阿雪一愣,不知他怎么会这么问,呆了一下,道:“没有啊?”岳中影忍住了笑,道:“失盗了?”阿雪愈发的奇怪,道:“劝爽大人的府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盗窃。”岳中影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可是,既然府上既没失盗又没失火,大清早的,阿雪姑娘吵得让人睡不着觉,哪是为什么呢?”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本想依阿雪的xìng子,故意逗她,她必然会摆起脸跟他急,哪想道阿雪只是脸色一寒,便换上一付笑脸,挤进门来,将铜壶内的热水倒入房内的木盆中,又拧了热毛巾,服侍岳中影洗漱。 这下轮到岳中影心犯疑了,这完全不像是又娇又横的小阿雪的作风啊?这样想着,才要问时,阿雪自己说话了:“岳少爷啊,你不是答应了每天都要教阿海哥哥么。阿海哥哥都在那里练了大半个时辰了,都不见你来,我只要前来催你了。” 岳中影这才恍然大悟,道:“噢,原来你是为了你的阿海哥啊,哼哼,我还没睡醒呢,再睡个回笼再说。”说着,作势要躺倒在床上。 阿雪果然发急,一手丢了毛巾,跑过来扯住了岳中影,也不管什么少爷不少爷的,大声道:“哎,你这人怎么能这样,答应了人家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够说话不算数呢,快走,快走。”岳中影哈哈大笑,道:“小阿雪,你别哄我了,就算是要教武艺,也不在这一时啊,你一定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说,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偏不去。”说着,斜身躺在床上。 阿雪便又陪了一付笑脸上来,道:“岳少爷,求求你了,成不。董老爷早晨说了,要阿海哥哥去城门领补一份差事,可你也知道,阿海哥哥的功夫,来来去去就哪么几下子,不够用啊。” 岳中影一呆,没想到董伽罗会看中阿海,甚是高兴,便道:“好,好,看在小阿雪的面子上,我去便是。”阿雪大是高兴,拍着手,道:“好啊,好啊,我这便去告诉阿海哥哥,你快些啊,小姐也在演武场上等你呢!”说着,竟然一转身,一溜烟了去了,也不管岳中影是否洗漱停当。 岳中影摇头苦笑一下,整了整衣衫,独自洗?过了,这才出门而来。 演武场在董府北边,中间隔了一座小小的花园。岳中影一路过来,只见花园中花开正盛,茶花为最,在假山流水之间盛放,清香中带着些幽静之意,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转过假山,正面突然过来一个身影,岳中影正自欣赏景色,浑没防备,差点跟那人撞在一起,忙止步定睛看时,却是子矜,不由得微一愣,这才道:“子矜姑娘!” 子矜亦未料到岳中影在此,踌躇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是岳少侠,少侠早。”岳中影忙道:“姑娘早。”两人相对一放,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由得僵立不动。 稍顷,岳中影才开口道:“姑娘的病……好些了?”子矜点点头,倒:“多谢,虽不怎么好,也未见坏。”岳中影微笑道:“都怪岳某,少了这yào引,连累了姑娘。”子矜哧的笑出声来,想起了当日寨中之事,道:“那可不是。” 两人这番开口,才觉得尴尬稍减。岳中影忙解下了腰间宝剑,道:“那日为了脱身,不得己抢了贵寨宝剑,虽说是情急无奈,可也不能据为己有。子矜姑娘,现在完璧归赵,请恕擅取之罪。”说着,双手将剑递过。 子矜见那宝剑的确是寨中宝剑,只是所配的剑鞘在,古朴肃重,显是极为贵重之物,剑鞘相配,宛若天成。岳中影南来时,并不见随身携带这剑鞘,自然是他人所赠之物。而以如此名贵之物赠送,赠送者对岳中影之看重,亦绝非平常,想来也定是那位云楚姑娘所赠无疑。想到这里,子矜隐隐觉得心中一痛,便推辞道:“非凡之物,心由非凡之人所用,此剑于我寨,不过是点缀装饰而已,少侠配之,这才相宜。况且少侠因此得剑,此剑终可遇其主,也算是一种福缘,不如送于少侠,也无不可。” 岳中影见这份礼物珍贵异常,怎敢妄收,忙辞道:“这可使不得,此剑即为贵寨祖传之宝,珍贵异常,岳中影无功岂敢受禄。”子矜道:“岳少侠不必推辞,况且此剑也本非敝寨祖传之物。此剑的原主人,跟少侠也是渊源不浅,想来也是借敝寨之手,以馈少侠。” 岳中影奇道:“此剑的主人?”子矜道:“不错,少侠可知此剑的主人是谁吗?”岳中影道:“正要请教。”子矜道:“便是当年的舜化成殿下?” 岳中影一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道:“是,是南大哥,怎么可能?”子矜点点头,道:“前些日子,我在蝴蝶泉边见过静心师太,知道舜化成殿下的事。此剑既然是舜化成殿下之物,归少侠所有,亦属应当。” 岳中影听她说起静心师太,对她的话便也有几分相信,便又问道:“只是,此剑怎么会到了贵寨之中呢?”子矜道:“实不相瞒,家父原来是舜化成殿下的部属,殿下当日兵败,不知所踪,家父便以为殿下已死,便带同了族人,到谷中隐居。殿下所遗宝剑自然便成了寨中之宝。” 岳中影道:“既然如此,此剑更应当归还贵寨才是。”子矜道:“不必了。少侠,家父已经信了舜成逻,哦,便是那日抓你的玉虚道长之言,举族西迁,秘备反杨,兴复南诏。”岳中影一惊,道:“什么?兴复南诏?”子矜道:“不错,舜成逻知道舜化成殿下已死,现今世上,唯以蒙氏亲族,便只剩下他一个人,家父一直忠于故主,兴复南诏,是其毕生之愿,自能会听从舜成逻之言。” 岳中影点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此剑如此名贵,在下实不敢受,……”子矜见岳中影始终推脱,不由得怒道:“别人送你的东西,你便可以收,我送的,便不可以吗?”岳中影没料到子矜居然会突然发怒,迟疑道:“子矜姑娘,你,你这是……” 子矜话方出口,便知道自己失态,想要说话掩饰,却又不知从何掩起,嗫喏顷刻,竟而转身自顾的去了。 岳中影想要叫住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呆立在地。转过身来,却见不远处,董云楚远远的站着,一旁相陪的阿雪,自然是横眉竖眼,待岳中影走了过来,便怒叫:“怪不得等你半天,你还不来,原来你是在这里,这里……”一时气结,却说不出话来。 岳中影忙要解释,董云楚却微微一笑,拦住了阿雪,道:“阿雪,不得胡说。”阿雪急道:“小姐,我,我没胡说,你亲眼看到的。”董云楚笑道:“傻丫头,阿影哥哥只不过和子矜姑娘说几句话,值你哪样啊。阿影哥哥,快些吧,一会儿教完了,你可还要去应卯啊。”岳中影愣道:“应卯?”董云楚笑道:“莫非你忘记了不成,你现在可是龙镶侍卫啊?”岳中影拍了一下脑袋,道:“是,是,我差点都给忘了。” 董云楚随口一几句,岔开了话题,岳中影本想解释,此时倒也不便再提。三人便转身到演武场上来。 阿海正自苦练,只是习武甚短,所学招式其少,不过反反复复苦练不己,不过也正是因这苦练,这十余招功夫,倒也使得沉稳扎实。 岳中影见阿海进境不错,点点头,上前自兵器架上挑出两杆长qiāng,道:“阿海兄弟,战阵之上,惯用长qiāng,现在,我便教你些qiāng法。”说着,将一杆长qiāng抛给了阿海,传他qiāng术。 阿海人虽老实,但习武倒是甚有悟xìng,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经将岳中影所传一路qiāng法招式记住,只不过使起来,尚有些生涩之感。岳中影知道这需要假以时日苦练,或有小成,因此也不强求,只纠正阿海的几个招式错误。 此时,花园中董伽罗走了过来,道:“岳兄弟,时辰到了,你这良师也该歇歇了。”岳中影转过身来,问道:“什么时辰?”董伽罗道:“你这龙镶侍卫莫非想荒废职守不成?”岳中影忙问起时辰,已经是卯时三刻,忙道:“是啊,是啊,一时教的起兴,看来真要迟了。”董伽罗笑道:“玉龙公主以军法治府,迟了怕是不好,好在岳兄弟初到,想来也无大妨。”说着,已经有家下人送来了岳中影的侍卫服饰。 岳中影忙换了侍卫服,由董伽罗陪同,投公主府而来。董云楚送他出府,这才回身,只见一外丫环过来,道:“小姐,哪位子矜姑娘走了,临走时留下一封信,说是给小姐的。”董云楚一愣,没想到子矜会留信给她,诧异的拆开信,微一沉吟,将信收起。 阿雪关心董云楚,见董云楚看过信后,脸上并无什么表情,不由得问道:“小姐,信上说什么啊?”董云楚道:“怎么,你想知道啊,那你自己看吧。”说着将信递了过来。 阿雪忙接过了信,打开看时,不由得叫道:“啊,这是什么意思啊,小姐,她,她怎么给你一张白纸啊,这算什么吗,不会是装错了吧。”董云楚笑着在她头上敲个响槌,道:“笨丫头,只有你才会装错信,嘻嘻嘻。”笑着进府去了。 只有阿雪,手捧着那信,呆呆的发愣。 第十回 流水有意谁留意(二) [本章字数:451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2 19:57:12.0] ---------------------------------------------------- 岳中影在董伽罗的陪同下,一直到了公主府前,只见八名侍卫值守大门,站得笔一般直。董伽罗这才道:“岳兄弟,这便是玉龙公主府,我不便进去了,你独自一人,小心为妙。”岳中影笑道:“小心什么,玉龙公主不会将小弟吃了吧?”董伽罗笑道:“那个没准啊,呵呵。不过岳兄弟,这个玉龙公主为人极是精明,虽是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段大哥叫我嘱咐兄弟一声,到了公主府,一切小心在意。”岳中影点头,道:“多谢大哥关心,小弟会小心的。”董伽罗拍拍岳中影肩膀,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记得早点回府,云楚不在家里等着你呢!”说着,转身离去。 岳中影笑了一下,走上前来。方近门时,突然两侧守门的侍卫忽得长qiāng一横,一人怒喝道:“何人大胆,擅闯公主府。”岳中影皱皱眉,这才道:“在下岳中影,奉公主之命前来。”那侍卫见岳中影亦是侍卫打扮,便道:“报上职名。”岳中影不知道职名是何意,不解道:“什么职名?在下是玉龙公主殿下的侍卫。” 那侍卫脸色一寒,大声道:“胡说八道。”说着,挺qiāng便yù刺出,这时,府内突然有人喝道:“住手?”那侍卫听见来人,急忙收了qiāng,八名侍卫躬身行礼。岳中影定盯看时,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那人却是双剑门的格罗仁。 岳中影大喜,上前道:“格兄,你怎么在这里?”哪料格罗仁面色平静,毫无反应,只看了看门前八名侍卫,淡淡道:“这位是公主殿下新任的龙镶营侍卫岳中影,岳侍卫,公主殿下在武定阁召见,请随我来。”岳中影见格罗人面无表情,微有不解,听他如此说,只得跟在他身后。 走进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6 章 来,只见里面布置极是轩昂,草木山石虽多,陈列却极显大气,只是轩馆虽多,却无甚装饰,无一点侯门府第之象。转过几道亭台,岳中影正自暗思府中布置,却听前面带路的格罗仁低声道:“岳兄,此是在公主府上,现下杨仁远等皆在府中,岳兄与之照过面,怕是多有不便,请岳兄小心行事。” 岳中影听他言语中,对自己安危甚是关心,那方才冰冷的脸色自然是假装出来的,心中甚是感激,便也低声道:“多谢格兄提醒。” 正说间,面前忽然开朗,只见数丈外一座甚高的楼台孤立,四周数丈方圆,皆无一石一木,或一花一草点缀,颇显肃杀之意。格罗引着岳中影,一路上了那楼,只见楼上立着七八名锦衣侍卫,拥立着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身紫色劲装,倚窗而立。 格罗仁躬身行礼,道:“公主,岳中影带到。”那女子转过身来,剑眉微蹙,凤目隐忧,使得原来极是锐气逼人的脸庞,微泛出一丝黯然,正是玉龙公主。 岳中影便拱拱手,道:“参见公主。”玉龙公主微露出些笑来,道:“岳侍卫,你似乎来迟了。”岳中影亦笑道:“在下……” 话尚未出口,格罗仁在一边突道“岳侍卫,你既然身属公主府侍卫,见到公主殿下,当自称属下,此乃朝廷法度。” 玉龙公主却一摆手,道:“格统领,岳侍卫本是武林中卓而不群的英雄豪杰,向来便不怎么受什么法度拘束,况且这侍卫之职,岳少侠怕也是极不愿意当的,不如这些俗礼法度,便不妨免去。岳少侠即肯屈就公主府,本宫当以客礼之,岳少侠,你意下如何?”岳中影道:“多谢公主大量。” 玉龙公主笑道:“且莫谢我,是本宫将硬将你牵扯进来,只怕你将来恨我入骨也不一定。”岳中影听此话甚重,忙道:“在下岂敢,公主求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岂也有怨恨之心。”玉龙公主盯着岳中影,许久,这才道:“但愿不会。” 说着,敛了原本平静的脸色,泛出威容,沉声道:“格统领,开始吧!” 格罗仁答应一声,走上前来,自怀中掏出一个牛角一般的物什,呜呜的吹将起来。便此地,忽然有数十道身影,自东西两边的挑数里忽然窜了出来,直扑向玉龙公主而来。 岳中影一惊,只见那些人俱着清一色的蓝衫,身形甚快,显然武功不弱,心里只道是来了刺客,急叫一声:“公主小心!”说着,拨剑挡在了玉龙公主身前。 玉龙公主格格一笑,心下甚喜,道:“岳少侠切莫惊慌,并无大事。”岳中影呆了一下,只见楼阁中十余名锦衣侍卫齐齐跃出楼去,向来袭着迎去。岳中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玉龙公主这是在训练侍卫上,当下自失的笑了笑,侧过身来,向楼外瞧去。 只见迎上去的侍卫,两侧各有七人,而对敌的蓝衫人,却各有十数人之多,且武功招式,亦较锦衫侍卫略强。但奇怪的是,七名锦衫侍卫并不慌乱,结阵对敌,竟然并不落下风。岳中影见那锦衫侍卫对敌的阵法,竟然极为熟稔,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玉龙公主回过头来,问道:“怎么,少侠识得这阵法?”岳中影点了点头,道:“玉虚道长的七仙阵,在下确实见过?”他心知此阵本名为缺瓯,但缺瓯之名,只有段思平知晓,是以便不肯明言。 玉龙公主对这七仙阵之名,并未曾听说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七仙阵?谁是玉虚?”岳中影听她竟然不知玉虚之名,不由得向格罗仁斜视一眼,只见格罗仁眉角微挑,随即平复,便道:“此人是中原青城山松风观人氏,青城七剑,公主可曾听说过?”玉龙公主摇头道:“没听过,不过此阵本是南诏所有,怎么会为中原武林中人所得,当真令人难以索解。岳少侠莫不是看错了?” 岳中影摇头道:“决计不会错,在下曾两会七仙阵,对此阵自是不会忘记,岂会错看?”玉龙公主听他曾对阵七仙阵,顿生兴趣,对此阵为何为中原武林所知,便不怎么追究,反问道:“哦,此阵威力极大,少侠两会其阵,竟然能够全身而退?”岳中影笑道:“此阵威力虽大,用于战阵之上,自然无往而不胜,但用于武林高手之争,却也有致命之失,倘若对手得悉,破之即非难事。” 他此话一出,玉龙公主并格罗仁脸上俱显出不信之色来,玉龙公主回头看看楼下的局势,两边的七名锦衣侍卫虽然各自武功均逊于对手,而且人数处在劣势,然而却大大的占了上风。此阵威力之强,绝无可置疑,岳中影却说破之甚易,那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当即便道:“少侠即说此阵可破,本宫倒想见识见识。” 岳中影说出此阵可破,便有些后悔,此时玉龙公主要他破阵,不禁有些犹豫,迟疑道:“这个……” 玉龙公主见他不肯出手,知道他心意,心中顿生一计,当下向格罗仁微微使个眼色。格罗仁会意,举起号角,呜呜的吹了起来。 号角声一响,两边的锦衣侍卫剑势立时大变。方才对阵之时,七名锦衣侍卫结阵而敌,却纯是取守势,任由对方围攻破阵,这本是玉龙公主吩咐,要尽是使此阵威力得以发挥,此时号角一吹,正是进攻的命令,锦衣侍卫立时转守为攻。 围攻的蓝衣侍卫攻了半晌,不见凑攻,早已经有结气竭,哪料道兜锦衣侍卫会突然猛攻起来,一时之间,众蓝衣侍卫便显散乱,更有七八人中剑受伤,其中一两个伤势显然颇重。但众人虽败却不肯退,玉龙公主以治下极严,对敌之时,若有人擅自败退,绝不肯轻饶,是以众人虽然受伤,却仍然死战,不肯后退一步。 双过数招,只听东首一蓝衣侍卫惨叫一声,向外跌出,却是大腿处被重重刺了一剑,那人支撑着,想要站起,挣扎了一下,颓然倒地,一滩殷红的鲜血自身下流出。 岳中影见状,心中知道玉龙公主此举是想激自己出手破阵,他虽然不肯,但见那人受伤甚重,毕竟心有不忍,便想开口恳求,哪料他尚未出口,玉龙公主已经抢先笑着道:“岳少侠方才说此阵可破,恐怕有些言过其实了吧。”言语中满是揶喻之意。 岳中影被她主一激,便有些忍耐不住,长剑刷得出鞘,犹如一只大鹏一般,纵身下楼,向东首直扑下去。 东首锦衣侍卫见突然有人闯来,也不慌乱,当下便有两人闪身避开,要放岳中影入阵。 岳中影剑光频然,那两人还未来得及让开,胸口已经被岳中影刺中,委顿在地。其余五名锦衣侍卫见同伴受伤,大吃一惊,急向岳中影围来。岳中影既然已经出手,便不再犹豫,刷刷刷刷刷五剑刺出,只听叮当之声不绝,五名锦衣侍卫长剑尽断,胸口中剑,倒在地上。岳中影身影不停,转身向西边扑去,亦不过数招,将西力七名锦衣侍卫尽数刺倒。 玉龙公主在楼上,只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万料不道自己识之极为自负的剑阵,居然在举手之间,便岳中影破了个干净。惊呆之间,岳中影已经跃上楼来,向玉龙公主道:“公主,在下得罪。” 玉龙公主呆了一呆,道:“这,这是什么剑法?”也不待岳中影开口,转身下楼,向受伤的锦衣侍卫们奔去,俯身察看众人伤处。格罗仁亦是呆呆的看了岳中影一眼,跟着玉龙公主奔下楼去,看众侍卫受伤之处。只见众侍卫胸口璇玑穴上微微渗出一丝血痕,显然是岳中影以剑尖刺中了各人穴道。以剑伤人,实为多见,但以剑封穴,却是闻所未闻。格罗仁当日中然被岳中影一剑制住,但毕竟当时自己受了重伤,岳中影又是出奇不意,若论真实武功,他虽不是岳中影对手,但数十招之内,当不会被岳中影所败。但以今日岳中影看来,显然在这中间不长的时间里,岳中影武功突然大进,早非自己所能想像。 玉龙公主查验半晌,忽然抬起头来,道:“这是天南段氏的武功?” 岳中影一愣,他刚才以剑刺穴,虽然并非段思平的剑法,但的确也是见识了段思平以气束劲的功夫,这才略作效仿,却不料竟然被玉龙公主轻易看出,当下急摇摇头,道:“不是。” 玉龙公主亦是有些怀疑,这才发问,此时听岳中影否认,心中自也不敢肯定,定了定神,笑道:“少侠好剑法。”话音未落,突然手中多了两柄剑,直向岳中影刺来。 岳中影大惊,急忙让开,道:“公主,你这是何意?”玉龙公主招式不停,口中道:“少侠剑法精绝,本宫也想领教领教。”剑影晃动中已经袭近岳中影胸口。 岳中影急急避让,却不肯出剑。只见玉龙公主手执双剑,分进而击,出招变化,宛然便是当日格昭仁所使的连环躲命剑,招式之奇似还在格昭仁之上,只是较格昭仁剑法少了几分凝练,多了几分狠辣。 岳中影未曾见过玉龙公主使剑,万料不到她武功竟然会如此厉害,虽不如格昭仁,但却远高出了格罗仁的武功。岳中影所长,唯在剑法,他不肯出剑,只让了数招,便颇觉得难以招架,当下深吸一口气,长剑一封,同玉龙公主短剑相jiāo,只听叮得一声,玉龙公主右短剑被弹开尺许,却不折断,显然她手中所持,亦是宝剑。 但这双剑一jiāo,岳中影便立时觉察玉龙公主剑法招式虽奇,内力修为,却未必强过格罗仁。 玉龙公主右手短剑被岳中影一弹而斜出尺许,且右臂亦觉酸麻,知道岳中影内力远胜自己,当即剑式如雨一般倾泄而出。内力既然远逊对方,便yù以招式取胜。 岳中影左挡右拆,将玉龙公主剑招竟数挡开,却不肯出剑反攻。两人一攻一守,片刻间已经拆过了数十招。岳中影即不肯反击,玉龙公主便立于不败之地,但她连连变招,数十招攻出,却也始终不肯逼退岳中影半步,心中自知武功较岳中影相差太远,当即剑双剑一收,凝剑而立,笑道:“中原奇士,果然不同凡响,本宫佩服,佩服。”岳中影见玉龙公主收手,自也感觉心头压力剧减,忙客气道:“多谢公主谬赞。” 玉龙公主虽然比武不胜,奇阵又为岳中影举手而破,竟并不显得失望,反倒高兴道:“传谕,岳少侠剑法精绝,能为本宫效力,实是本宫之福,着晋岳少侠龙镶校尉之职,合府侍卫,俱受岳校尉统领,不得有违。”众侍卫忙躬身领命,格罗仁犹豫了一下,亦道:“谨遵公主令谕。” 岳中影一听,忙道:“公主,此事万万不可,岳某草介,蒙公主大恩,得以不死,何敢再受封赏。”玉龙公主微微一笑,道:“岳少侠不必再辞。少侠人中之龙,卓然不群,视功名自如无物,本宫以校尉的俗职相赠,自然有污少侠清名。不过,历来才卓者,必然受人尊敬,校尉之职,哪是太委屈少侠了。”岳中影还要辞谢,玉龙公主却道:“少侠新来,于本府尚不熟悉,格统领,烦陪少侠在府中走动走动,熟悉下情。少侠,本宫还有事,告辞”说着,竟自顾的去了。格罗仁躬身领命。 第十回 流水有意谁留意(三) [本章字数:379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3 09:08:14.0] ---------------------------------------------------- 岳中影见玉龙公主离去,显然是不肯受辞,不由得怅然。格罗仁见他愀然不乐,拍拍他的肩膀,道:“岳兄弟也不必发愁,公主向来是这样的xìng子,若岳兄当真不想在公主府当差,也没什么 大不少了,过些日子再向公主提及,或许可行。而今公主正在兴头上,绝不会答应的。”岳中影点点头,道:“那也说的是。” 格罗仁道:“走,岳兄弟,格某陪你去四处看看。”说着肃手一让。岳中影点点头,两人转向侧边游廊下来,一路山石草木,多取轩昂之势。 格罗仁带岳中影见过了四处的侍卫,并府中一些重要执事,复又向府外而来。方到仪门外,只见门侧一名侍卫引了两人进来。岳中影见那两人装束,皆如当日五dú教众仿佛,不觉得微微一愣。格罗仁亦轻轻吁了一声,道:“看来要变天了。” 岳中影愕然回头,道:“格兄,你说什么?”却见格罗仁转头看着远处。岳中影顺着他的目光向看去,只见半天边一团乌云滚滚而来,忽然间,电光一闪,一道zhà雷挟威而至,只震得岳中影耳中乱颤,这才明白,格罗仁所言。 格罗仁一拉岳中影,道:“走吧,岳兄弟,看来不久就要下大雨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去。”岳中影微一踌躇,道:“那公主那边?”格罗仁笑道:“无妨,公主整日事忙,这些摆夷人一来,怕是有什么要事商议,况且这大雨天的,不会找咱们。” 岳中影当下点点头,两人结伴而出,到一家小酒楼上,临窗处坐定。 此时那乌云已经漫过了整片天,天色便渐转黯淡了下来。紧接着,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划过天际,发出震而yù聋的zhà声。岳中影站在窗前,看了良久,这才道:“天变之危,意至于斯乎。”回过头来,却见格罗仁独坐在酒桌边,连连喝了几碗酒,似乎脸上颇有落寞之色,不由得诧异道:“格兄,你怎么了?” 格罗仁脸色稍凝,放下了酒碗,道:“岳兄弟,有些话,格某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岳中影见他神色慎重,便回身坐了下来,道:“格兄有话,但说无妨。” 格罗仁道:“当日舜化成殿下辞世前,岳兄一直在殿下身边是吧?”岳中影点点头,道:“不错,怎么?”格罗仁道:“南诏胜传,舜化成殿下当年兵败苍山,曾将大批宝藏藏于苍山深处,以作日后谋复之用,但殿下自出逃蜀国,三十年来,始终没有机会再回来,现在又身死异乡,那宝藏所在便也成了一个秘密。” 岳中影心中微生戒备,道:“那便如何?”格罗仁见岳中影神情微变,知道他心中所想,倒也并不在意,只自顾道:“殿下在蜀中,本来身世无人知晓,但杨仁远却不知从何处得来了这个消息,公主得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7 章 ,便派在下北上迎驾。后来的事情岳兄弟也知道,殿下自尽于云光寺,在场诸人都亲眼所见,因而风传殿下临死前,将藏宝之处告知了岳兄弟,此事虽然并有什么确证,但紧接着,岳兄弟便南下,别人便越发的信了。” 岳中影南下,本是替南思昭送遗物与静心,却不想被人扯到宝藏之上,心中颇感无奈,望望窗外,只见那天色愈发的yīn沉起来,一阵雨意扑鼻,回过头来,也端起一碗酒,同格罗仁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这才道:“别人信什么,说什么,兄弟那能管得了哪么多,只不过若兄弟当真是为什么宝藏而来,只怕也未必会安然的呆在南诏。” 格罗仁一笑,道:“话虽这样说,但是,岳兄弟刚刚南来,便遇上了段思平,接着,便又是玉虚诸道、杨仁远、董伽罗,甚或是玉龙公主,无论是强逼也罢,利诱也罢,抑或是以义jiāo之,以情感之,以恩结之,其中目的,不还是一样的吗?” 岳中影不禁变色,格罗仁虽然并没有亲口说出董云楚来,但以情感之,未必不是在说云楚与自己相恋,乃是为了图谋宝藏之故,恩而心中顿起不满之色,不自觉的便表露在脸上,哼了一声,竟不开口,只将一碗酒一口喝下。 两人一时静了下来,便听外面沥沥之声响起,却是下起雨来。那雨势不甚大,远处苍山雨雾弥漫,满眼皆是寒意。 格罗仁自知方才一席话,说得有些太过露直,自失的一笑,道:“岳兄弟也不必太在意,格某了不过随便说说,有些以小人之心度人。只是,格某在想,如今南诏纷乱,岳兄弟若当真并非因宝藏而来,何不及早脱身呢?公主殿下如此看重岳兄弟,一方面固然兄弟武功卓绝,为人重义气,是条好汉子,另一方面,格罗私心度之,怕也未必不和舜化成殿下所遗宝藏有关。岳兄虽然武功高强,为人重义,但对这些权谋之术,未必深通,况且以兄弟所知,岳兄与董姑娘情谊非浅,一旦卷入纷争之中,怕非董姑娘之福。” 岳中影本有些对格罗仁不满,但此时听他良言相劝,不禁也有些感动,对方才心中发怒竟有些歉意,放缓了声音,道:“格兄所言甚是,小弟也早有去意,只不过……”说着,微微一笑,颇有迟疑之意。 格罗仁盯着他,稍顷,道:“ 恕格某直言,岳兄弟,你是否是和段思平相jiāo甚密?”岳中影脸色微变,道:“格兄这是什么意思?”格罗仁见岳中影脸色,已然明白不假,却只微微一笑,道:“岳兄弟不必紧张,此事公主虽有风闻,却仅此而已。格某只是想劝岳兄弟,岳兄弟即非南诏人,何必非要淌这趟浑水呢?” 岳中影道:“格兄既然如此而言,却又为何委身公主府呢?” 格罗仁脸色一黯,转头看看外面的雨势,似乎小了些,又似乎更疾了些,然而,雾色却是越来越盛:“岳兄弟,你见过公主的武功,自然也看得出,公主所使的剑法,出自双剑门?”岳中影心中正自疑惑,听他说起,便点点头,格罗仁继续道:“实不相瞒,公主原本是双剑门下弟子,小格某五岁,算是家师的关门弟子。不过,公主拜在家师门下时,今上还只是郑氏属下的臣子。当时公主年纪甚幼,但聪明异常,甚得诸位师兄弟的喜爱,格某是掌门大弟子,自然对小师妹更是多加照拂。” 岳中影见格罗仁原本迷离的眼中竟然露出些些许温柔之色,脸上也轻轻的dàng出一丝笑意,不觉得心中一动,只听格罗仁道:“小师妹学武其勤,只不过三年时间,小师妹的剑法便已经超过了许多入门比他早的多的师兄弟,在别人看来,她似乎天生就是学武的料子。其实,谁都不知道,在小师妹在双剑门的三年中,每天晚上,都会有人陪着她练剑,从未曾懈怠。那时的小师妹,单纯可爱,天天缠着你,满是仰慕和期盼,让人想拒绝都没法子拒绝。” 格罗仁说着,抬头呆呆的看着远处,远处是雨雾弥漫的苍山,但格罗仁嘴角微笑,却似乎是在回味一段美好的时光。 岳中影轻声道:“陪她练剑的,便是格兄?”格罗仁点点头,道:“可是,突然有一天,皇上登基,做了江山,小师妹摇身一变,变成了大义宁国的公主,尊贵无比。似乎就在小师妹成为公主的那一瞬间,她变了,变得那么冷漠、那么疏远、那么不可亲近,高不可攀。” 岳中影见格罗仁嘴边的笑意转瞬间尽化成一股痛苦之色,不由得一阵不忍,见他大口大口的喝酒,一碗接一碗,想要劝,却不道如何开口。 猛然间,格罗仁住了手,招头望望岳中影,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公主府,做这个小小的统领吗?嘿嘿嘿,在她刚走的那些日子里,我天天夜里,总要去我们一起练剑的地方,幻想着,有一天,小师妹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大叫一声‘大师哥,看剑’。以前练剑的时候,她总是躲在某个角落里,试图要偷袭我,甚至这种偷袭到后来成为了习惯。直到小师妹走了,没有人会在角落里偷袭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喜欢小师妹,多么的喜欢。唉,人,总是要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吗?” “我就这样每天都在那里等待,一等就是一整夜,白天练剑无精打采,剑法便渐不如前,后来,师弟们知道了,再后来,师父也知道了,师父很爱我的,希望我能够接替双剑门掌门的位子,可看着我如此消沉下去,师父心里比谁都急,所以,师父将掌门的位子传给了我,希望我能够振作起来,可是,这是一个掌门的位子,便可以振作的吗?” “突然有一天,小师妹回来了,当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数百人簇拥着,小师妹坐着鸾轿,十六人抬着,远近的百姓,都仆下身子,迎接公主的大驾,就连双剑门的师兄弟们也无一例外。小师妹来了,不是来看往我们,只是来请师父,请师父出山助她完成大业。师父拒绝了,或许是师妹的排场太大了,师父是很不喜欢的,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师父是拒绝了,但小师妹没有生气,因为,我答应她了。我放弃了双剑门掌门的位置,去做公主府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然而我答应她只仅仅是因为在小师妹在的鸾轿离去后的哪天夜里,我又在我们练剑的地方见到了她,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远远的笑着,道‘大师兄,看剑’然后便走了,可我却因此心甘情愿的投入公主府中。” 格罗仁一边说着,一边喝着酒,斜着眼,看着岳中影,摇摇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岳兄弟,我们好像就见过三四回吧,嘿嘿嘿,当真奇怪的很,这些事我好像从来都没向别人说起过,今天怎么会跟岳兄弟说呢,嗯,难道,难道是喝多了?”他说着,摇晃着站起身来,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道:“好像,好像是喝多了,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原因,岳兄弟,你们汉人那句话叫什么,倾盖如故,是,是吧,嘿嘿,格某总觉得,我同岳兄弟有些,有些像的地,地……”话未说完,突然一个趔趄向后倒出。岳中影眼疾手快,忙将格罗仁扶助,道:“格兄,你喝多了,兄弟送你回去。” 格罗仁用力甩开岳中影手臂,道:“不,不,岳兄弟,我没喝醉,我还没说完呢,格某是个没志气的汉子,岳兄弟只怕看不起我,你,你知道吗,公主请我来做这个小小的统领,根本就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师父,小师妹知道师父一向视我为亲生儿子,只要我来了,师父就算不答应,关键时刻,仍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岳兄,我明明知道是这个原因,却还是心甘情愿的待在公主府,你说,你说我还算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吧,还是吗?”格罗仁越说声音越响,猛得一扬手,要将岳中影推开,哪料道身子一软,却缓缓的摔倒下去。 岳中影忙扶住他,细看时,格罗仁早已醉得人事不醒。 第十回 流水有意谁留意(四) [本章字数:321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3 14:27:26.0] ---------------------------------------------------- 岳中影扶起格罗仁,走出了酒店。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小了许多,淅淅沥沥的飘洒,一阵一阵的风吹来,尽是袭人的寒意。远远的天边,微微露出些许的亮色,而头顶处,那乌云却更加的yīn沉。 一时,两人走进了公主府。只见里面快步跑出两名侍卫,见他两人,便迎了上来,一人道:“岳大人,公主正在召见两位呢,怎么格统领会醉成了这个样子?” 岳中影看了看格罗仁,只见他浑身无力的倚在自己身上,口中喃喃自语,却听不清说些什么,此时玉龙公主召见,实是不便,便道:“格统领跟在下去喝了几杯,格统领有些不胜酒力,听怕公主见了会责备,不如先扶格统领去休息,在下一人去向公主解释清楚。” 那两人见格罗仁的是酒醉的厉害,公主御下甚严,格罗仁这般模样见了公主,只怕公主当真会不高兴,当下便答应了一声,上前扶了格罗仁去休息,道:“岳大人,公主在前面的御剑堂召见,岳大人快去吧”。 岳中影答应了一声,整了整衣衫,便向前来。走了十余丈,便见一座甚是肃竣的大屋,前面匾上极见雄浑的三个大字“御剑堂”,当下便yù上前。忽见堂前阶下,居然跪着一个人,岳中影微微一愣,不知是哪一个侍卫,犯过在此受罚。 正想着,忽然听里面一个冷竣的声音道:“杨大人,进来吧!”正是玉龙公主的声音。那人答应了一声,起身走堂。 岳中影听那人答应的声音,心中一惊,只觉此人声音甚是谂,仔细看那人身形,心中吃惊更甚,此人正是那日在绝龙谷围攻段思平,也是在阳咀咩城外追杀自己的段仁远。 岳中影心道:“杨仁远是明王属下,怎么会还公主府,莫不是听闻公主招揽了我,便前来向公主告密?”杨仁远yīn险狡诈,必无好事,岳中影便不肯上前,略看一下周遭情势,见四顾无人,闪身掠往书房之后,猱身钻入后廊下,轻轻跃起,紧贴了屋顶,靠近书房后窗,偷听两人谈话。 仔细倾听了片刻,却不见房内有何动静,岳中影心下微觉奇怪,见后窗微开一缝,便慢慢贴近,向里面看去,只见书桌前玉龙公主背对着自己而坐,正在看一些文书,两边皆是侍从,却不见杨仁远身影。岳中影仰直了脖子,再向里看,忽见着杨仁远正对着自己,跪在下面,岳中影心中一惊,一缩身,只道杨仁远发现了自己。 然而过了片刻,却还是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岳中影心中奇怪,再向里望时,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杨仁远虽在房中,却是一直伏身跪在下面,从未曾抬头,怎么会发现自己,不禁为自己方才举止慌张摇了摇头,然心中的怪异却更加甚了:“公主怎么一直让他跪着,不让他起来,莫不是他有什么得罪公主的地方吗?只不过他是明王属下,在公主面前,虽属臣子,但也不能这般对待大臣啊?” 正疑惑间,忽听里面玉龙公主发话了:“起来吧,杨大人,你是朝廷大臣,本宫虽是公主,岂敢受你堂堂剑川节度使大人的一跪啊?”玉龙公主如此一说,那杨仁远身子伏得更低,颤声道:“臣不敢,臣焉敢。臣办事不力,有负圣恩,此番特来向公主殿下请罪,请殿下重重责罚。”玉龙公主冷笑一声,道:“哼,本宫怎么敢罚你啊,本宫有事,想‘请’杨大人过府相商,却没想到‘请’了三四回,杨大人莫不是身体不适,就是公务缠身,竟然抽不出一点时间来见本宫,杨大人既然要事缠身,那不见也罢。” 杨身远微微抬起头,却仍不敢仰视,只答道:“公主明鉴,臣不敢欺瞒,前些日子,臣cāo练兵马时,不慎受了重伤,十余日不能下床,绝非有意。”玉龙公主哼了一声,不再答话,杨仁远也不敢回口中。 岳中影听了二人对话,知道杨仁远并非前来街头,心下稍安,正要离开,却忽听玉龙公主道:“几个月前,你追杀段思平,是受了圣意吗?”岳中影一听,复又留意,只听杨仁远嗫喏了一下,道:“这个,公主,臣。。。” 玉龙公主道:“怎么?莫非杨大人是自作主张了?”杨仁远不敢答话,只是伏下了头。玉龙公主道:“你与段思平有怨?”杨仁远嗑头道:“回公主的话,臣与段思平虽一殿为臣,但素无往来,岂会有怨!”玉龙公主又道:“有仇?”杨仁远听玉龙公主语气越来越不善,咽口唾沫,这才道:“回公主,无仇!” 玉龙公主道:“段思平是通海节度使,屡立大功,实为朝廷重臣,国之柱石,就算是犯了罪,也须朝廷查明实情,明正典刑,诏示天下,你即未受圣意,又无私人仇怨,居然私自追杀大臣,哼哼,杨大人,你胆子不小啊?”玉龙公主说话虽然慢条斯理,但语气中的寒意却越来越胜。 杨仁远听了此话,心胆俱裂,不敢再回。玉龙公主一抬手,扔下一张纸来,道:“看看这个,杨大人,你追杀段思平,不但劳而无功,反倒帮了段思平不少忙,嗯?”杨仁远急忙捡了起来,只看了数眼,忽然间脸色大变,道:“回公主,段思平虽然没有称兵造反,但拥兵自重,杀罚自决,不遵朝令,不臣之心显露无遗,圣上不处分他,已经是皇恩浩dàng,又岂可再大加封赏,这个,这个,臣追杀段思平,虽属擅作主张,但也是为了我大义宁的江山社稷着想,还请公主殿下上奏皇上,收回圣命!万不可再让段思平再丰羽翼。” 玉龙公主冷笑了一声,道:“哦,如此听来,杨大人倒是一意忠心为国了。”说着,又扔下一张纸来,道:“杨大人,念来听听。”杨仁远捡起来,看了几眼,惊惧更盛,道:“这,。。。。”玉龙公主冷声道:“念?” 杨仁远无法,只得念道:“臣,通海节度使段思平奏曰:今接圣谕,赐臣以武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8 章 郡公、召亲大军将、加通海都督。臣受谕以来,初感皇恩浩dàng,虽万死不足报陛下恩德于万一,继则诚惶诚恐,惟受无功受赏之疑。臣本寒微,幸蒙圣恩收录,得以效命?场,以尽贞忠。又蒙圣恩,许以封疆,戍守边镇。臣受命以来,谨守职使,不敢稍有懈怠,有负圣上期许。然臣实驽钝,虽夙夜不缀,殚精竭虑,限于才力,多有阙失,陛下不加责罚,臣已深受恩感激。夫人臣之道,内则匡正阙失,以协朝政,外则抚民戍边,和众安民,份内事也,今臣未有尺寸之功,而受重赏,臣恐内外物议沸燃,士卒讥谤不绝,忠臣之事君,计功而受赏,量力而受官,岂可贪爵禄而无愧色,实非臣所敢受也。今值江山正兴,立功之机夥矣,臣方将策驽厉钝,冀效尺寸以报陛下之德,惟贪爵禄则诚恐不足为将士之劝,伏望睿慈追寝成命,特赐谕诏有司留以为臣异时涓埃之赏。” 玉龙公主听杨仁远念毕,头也不抬,只淡淡道:“如何?”杨仁远道:“启公主,读段思平谢表,臣心更惊更惧,惊段思平伪忠实jiān,城府之深,惧我大义宁有此jiān?小人,实非江山社稷之福。” 玉龙公主猛然抬起头,冷声道:“怎么,到现在,你还想攻讦大臣,毫无悔过之心?”杨仁远虽然惊惧jiāo集,但终究一铁心,昂头道:“公主,段思平狼子朝野皆知,臣虽愚钝,誓不与段思平共居一殿之臣。”说着,直挺挺看着玉龙公主。 玉龙公主似是愣了一下,稍稍一顿,这才道:“本宫不是笨蛋,自然明白,然此事须从长计议,岂可单凭一时之勇,而铸大错,你带人追杀段思平,不但无功,反要逼得段思平摊牌,皇上为什么给段思平封侯赏爵,不就是为了安抚住段思平吗?如今皇上有意北进,亟须数年国中不致生变,此乃重中之重,你既然是统兵大将,自当有远见之能,岂可因一时之气,坏了大局。” 杨仁远点了点头,道:“公主教训的是,臣一时行事不及细虑,差点坏了大事,致圣上生忧,臣实罪无可恕。”玉龙公主见杨仁远伏首认错,甚是满意,缓了缓口气,又道:“本宫也不是怪你, 杨大人素来忠心耿耿,只要是一心为皇上尽忠,便有一二差错处,本宫自然也可以替杨大人包容,再说了,本宫也知道,此事并非全是由杨大人的主意吧,我叔叔向来同段思平不和,在皇上面前,辄言其过,杨大人是我叔叔麾下,我叔叔有何吩咐,杨大人怕是不敢不遵。”杨仁远听了玉龙公主此言,似是大受感动,忙俯身道:“公主明见,臣感激不尽,此事皆由臣起,与宁王陛下并无干系。”玉龙公主点点头,道:“我知道杨大人的心思,不便言我叔叔之过,算了,本宫理会得。杨大人,回去转告我叔叔,最好不要再招惹段思平,也不要扬再chā手朝廷之事,好好的带好剑川的兵马就是了。北上之事,已经定论,剑川之兵,乃大义宁精锐所在,还怕没有大功可立吗,何必在此事上纠缠不休。” 杨仁远忙道:“是,是,臣定将公主的话带给宁王殿下。”玉龙公主摆摆手,道:“下去吧。”杨仁远嗑了头,便起yù走。 第十回 流水有意谁留意(五) [本章字数:470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3 20:07:17.0] ---------------------------------------------------- 岳中影见杨仁远并未提及自己,心下稍安,便要离开,却又忽听玉龙公主道:“杨大人,且慢。”杨仁远回身道:“公主来有何谕示?”玉龙公主道:“你追杀段思平,都带了哪些人?”杨仁远低头想了一阵,道:“有滇南五dú教众,无量剑左之元、怒江三霸、凉山七秀。”玉龙公主点了点头,道:“就这点人,实难是段思平的对手。段思平就一个人吗?”杨仁远道:“回公主,初时段思平只一个人,臣等追杀七日七夜,所率人众死伤大半,段思平也身受重伤,被困绝龙谷,走投无路,谁知半道上忽然杀出个年青高手来,这人剑法极高,臣等虽尽力接战,但终因大半受伤不敌,被那少年救走了段思平?” 玉龙公主道:“高手?什么样的高手,知道来历吗?”杨仁远道:“回公主,此人名叫岳中影,来自中原,便是,便是,,,”玉龙公主道:“怎么,有什么不便说的吗?”杨仁远忙摇头道:“不是,此人便是当日在蜀中救舜化成殿下的那人。”玉龙公主道:“岳中影?本宫倒听过这个人,怎么,他跟段思平很熟吗?”杨仁远道:“回公主,依臣看来,似乎两人之前从未见过,那岳中影救了段思平一命,却也很快分手,七天后,臣便在阳咀咩城外见过此人,想来跟段思平未必有深jiāo,只不过因缘际会而已。” 玉龙公主点了点头,道:“哦,知道了。”说毕,再无开口。岳中影在外听玉龙公主对话,知道玉龙公主对自己还是不甚放心,生怕自己跟段思平相jiāo,这才向杨仁远求证。 杨仁远见玉龙公主不再开口,便道:“公主若无其他吩咐,臣便告退了。”玉龙公主点点头,杨仁远便即退出。 待仁远退出,玉龙公主这才高声道:“来人。”外面侍从应声而进,玉龙公主道道:“岳校尉和格统领呢,怎么还不来见。”一名侍从道:“属下已经着人传过了,格统领喝醉不能前来,属下扶格统领去休息,岳校尉早前独自过来,怎么还未到吗?” 岳中影心中微惊,急忙轻轻跃出后廊,yù待绕前去见玉龙公主,只怕时辰迁延已久,难以圆谎,便此时,隐约听玉龙公主道:“岳校尉初来府中,只怕不认得路,你怎么不着人引路呢?” 这一句话倒提醒了岳中影,自己正可以不熟为借口,不过此时立刻便去,倒显得有些巧合,心相不妨将戏做得真一些,当下施展轻功,直掠过数道屋顶,这才下地。 只见四下恰好清静无人,岳中影便装无事状,悠然向回走。 刚转过几道弯,忽见数道人影自两边屋中跃出,直向岳中影刺来。岳中影心中一惊,道:“府中有刺客!”见那几人来势极快,瞬间已经刺近岳中影,身手着实不凡,当下急拨剑抵挡,只听兵刃相jiāo,几人手腕中剑,兵器落地。 那几人虽败不惊,一声呼哨,又有十几人冲了出来,将岳中影围在中间。岳中影一边抵挡,一边心道:“这些是什么人,莫不是段大哥派来刺杀公主的。”但转念一想,段思平绝不会做如此轻率之事,但虽然怀疑,却又拿捏不住,出剑便不肯伤人命,只同众人缠斗在一起,想先冲出众人围攻再说。 然而这些人武功虽较岳中影远逊,但人数众多,岳中影存了不肯伤人xìng命之心,想轻易冲将出去,便有些实为不易,一时间剑来刀往,岳中影数次冲突,都被赌了回来。 岳中影心下甚是奇怪,这些人既然是刺客,却只围攻自已,外围尚有二十余人,却只警戒,似乎浑不将公主府放在眼里一般,不怕便府中侍卫发觉,只有围攻自己的这些人,出招又狠又dú,必要将自己杀了才肯甘心。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冷喝道:“住手。”却是玉龙公主的声音。围攻岳中影的众人一听玉龙公主的声音,立时住手,一起躬身后退,向玉龙公主行礼。 岳中影心中这才明白,这些也是府里的侍卫,只是众人俱是一身黑色劲装,同侍卫服色截然不同,又埋伏在两边的屋子中,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玉龙公主上前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名黑衣人上前到:“回公主,此人不是知谁,竟然擅闯禁地。属下等正当擒拿,jiāo公主发落。”玉龙公主点点头,看看岳中影。 岳中影忙拱手道:“公主,方才有侍卫传话,公主见召,只是无人带路,不小心误入府中禁地,请公主恕罪。”玉龙公主微微一笑,道:“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岳少侠刚来,不熟府中形势,走错了地方,不知者不罪,倒也怪不得岳少侠。”岳中影忙谢道:“谢公主。”心中却在想,这公主府怎么还会有什么禁地。 玉龙公主见岳中影若有所思,知道他心里在怀疑,便道:“说是禁地,其实也不用?岳少侠,本宫向来好武,所以府中多招徕些剑客,只是有违廷规制,怕大臣非议,所以不许他们平素外出。来,这是新来的龙镶校尉岳中影,在本宫府中当差,大家见过岳校尉。” 众黑衣人听令见礼,岳中影忙还礼不缀,心中明白,玉龙公主素有大志,这些定是玉龙公主私养的精锐,既然此处列为府中禁地,想来人数必然不只眼前这三十来人。当下倒也不说破。 玉龙公主不理众侍卫,只向岳中影道:“岳少侠,本宫有事找你,请随我来。”岳中影只得随了玉龙公主,转出前来。玉龙公主边走边道:“少侠怎么会误到这里来呢?”岳中影陪笑道:“这是惭愧,在下见公主见招,不敢怠慢,怎慢过来,只是无人引路,在府中随便乱走,却不想误认禁地!”玉龙公主道:“哦,是么,此地即称禁地,防守之严,怕是父皇的皇宫内院也不过如此,寻常人等纵然小心翼翼,也不过顷刻之间,便被防守的侍卫发现,岳少侠一直深中其中,过有人发现,少侠武功,当真不同寻常”。 玉龙公主语气虽然极是平常不过,岳中影听来,却惊出一身冷汗来,方才他施展轻功,实非无意而入,听玉龙公主之言,自然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但自己又不知如何解释,偶一转头,却见两侧倒厦旁,竖着一块警示牌,上书道“禁地,擅入者杀无赦。”心中紧张之意更甚,若说自己无意闯入,自然不可能看不到此警示。 玉龙公主见岳中影不开口回答,竟然也不再问,只一路向御剑堂来,岳中影却是心中越发不安,生怕玉龙公主起疑,又想起玉龙公主暗中设此禁地,所豢养死士,怕不是她所言仅仅是有违规制而已,董伽罗早间曾对他说过,玉龙公主乃是杨氏亲族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实为段思平的劲敌,果然不假。 到了御剑堂,两人坐定,玉龙公主便在案前,一言不发,眉间心头,暗有沮丧之意,岳中影等了半日,心中暗暗生急,便问:“公主,方才召见岳某,不知有何事吩咐?”玉龙公主这才抬起头来,看了岳中影半日,目光锐利,似要看透岳中影的心事,直看的岳中影心里发毛,这才道:“少侠认识段思平么?jiāo情如何?” 此言一出,岳中影心中大震。他方才偷听到玉龙公主和杨仁远的对话,猜测玉龙公主必然会问及段思平之事,却没想到玉龙公主居然会如此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倒令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措辞,愣了一阵,这才回过神来,道:“回公主,在下同段思平只偶然见过一面,当时在下初到南疆,在绝龙谷遇见数十人围攻希段思平一人,段思平虽身受重伤,但临危不惧,在下当时激于不平,是以出手相救,其时实不知段思平是何人。” 玉龙公主点点头,心想杨仁远所言应当不假,便又问道:“原来如此,那岳少侠以为段思平其人如何?”岳中影道:“公主询问,在下不敢不据实而言。在下救了段思平之后,第二日便与其分手,实不知为人行事如何,但虽只一人,岳某对其武功见识,还是极为佩服的。” 玉龙公主笑道:“这有何妨,段思平人称武功天南第一,便是中原,只怕也难有其敌手,岳少侠佩服其武功之高,那也是事实。”岳中影听玉龙公主如此一说,心下稍安,点了点头,道:“公主说得甚是,单就武功一道,在下久在中原,却也没见见过可与段思平匹敌的高手,此人武功,确实不凡。”玉龙公主笑道:“与少侠相比呢?”岳中影忙道:“在下虽不敢妄自菲薄,但自问武功,十年之内,不敢言与其比肩。” 玉龙公主笑道:“十年之内岳少侠尚不能胜过段思平,嗯,看来我大义宁国中,现今绝无人能够是段思平的敌手了?”岳中影道:“这个,在下也不敢妄断,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所在其多,谁也不敢自认天下无敌。”玉龙公主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只可惜要找到这样的高手,何其难也。岳少侠,你来大义宁数月了,不知国中对段思平如何看法,可有听闻?” 岳中影听玉龙公主此话问的极是奇怪,心中暗暗纳闷,若说对段思平的看法,自不应当问他这个外来之人,但即然如此问,便定有深意,自已南诏数月,所结识的人物,也只有双剑门下及董伽罗、董云楚这几个人而已,而与段思平有关联的,只有董伽罗一人,玉龙公主此问,莫不是意在董伽罗?想到此处,岳中影心中已明,便答道:“回公主,在下在大义宁时日甚短,结识的人物不多,大多也只是江湖中人,倒也没有谈及过段思平,只有董大哥,不过……” 玉龙公主听岳中影提及董伽罗,果然有些动容,又见岳中影迟疑不答,更是上心,便问道:“不过如何?”岳中影故意装作不肯实说,只道:“这个,回公主,董大哥同段思平同是朝中大臣,私下所言,恐不便明说,怕有生嫌隙。” 岳中影这这么一说,玉龙公主反倒更想听个明白,便笑道:“这倒无妨,本宫只不过是好奇而已,法不传六耳,本宫自然不会涉露,岳少侠但请明言。”岳中影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董大哥同在下谈及过大义宁中的成名人物,就武功而言,董大哥对段思平也极是推崇,只是段思平身居高位,董大哥因其智谋武功不凡,心中自然怀忧。” 玉龙公主哦了一声,道:“怀忧,这是为何?”岳中影道:“手握权柄之人,一言一行,总关大局,段思平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是大义宁国举足轻重的人物,而董大哥看来,段思平似乎有些异心,颇像,嗯,颇像中原的曹cāo、朱温之流,似有jiān雄之志,恐怕将来会有可能成为社稷之患,一旦国中有动dàng,心怀异心者,蠢蠢yù动,怕难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9 章 人可制。” 岳中影此言,实是自己所编,杨干贞等人既然已经怀疑段思平有不臣之心,而且暗中派人追杀段思平,就不必再为段思平说掩饰,倒可正借此机会,极力表明董伽罗的忠心,使玉龙公主等信任董伽罗,更便宜其行事,果然玉龙公主听了岳中影所言,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董大人忠心为国,见识过人,实是不可多得的忠良。唉,父皇为安抚段思平,不得已只好赐其高官厚禄,以安其心。段思平上表请辞,本也是应有之义,表面文章,但早朝之上,段思平辞表一到,满朝文武,异口同声,齐赞段思平忠心不二,父皇大是不快,只道满朝文武,都已经被段思平蒙蔽,看来也只有董大人心中始终清明,朝中大臣,若再多有几个董大人这样的良臣,当是大义宁之幸啊。” 过了一阵,玉龙公主忽又道:“岳少侠,今日找你来,实是有要事相谈,请少侠素作准备,本宫要赴通海一行。”岳中影一愣,道:“通海?”玉龙公主道:“段思平是通海节度使,通海便是他的老巢,本宫也想一探究竟,看看段思平究竟是忠是jiān。”岳中影忙起身道:“公主,通海既然是险地,公主岂可以身犯险,此行如此凶险,若有什么意外,岂非大大的不智?”玉龙公主苦笑一声,道:“举朝文武,皆被段思平所蔽,难有人可用啊,再说了,你们汉人中不是有一句古话么,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宫不亲身前往,还能指放谁来分忧,再说了,段思平虽然心怀异心,但目今仍是我大义宁的臣子,谅他还不急于对本宫下手,有岳少侠助本宫一臂之力,虽是危地,未必有险。” 岳中影拱手道:“公主,在下有话不知当不当言?”玉龙公主笑道:“哦,什么事?”岳中影道:“实不相瞒,公主信任岳某,又救过岳某一命,岳某本应当尽心竭力,以报此恩,但岳某生xìng不喜争斗,也无心卷入贵国纷争,今日在众人前本yù辞谢公主重任,只是公主不允,再岳某再次向公主辞谢,请公主见谅。” 玉龙公主似是料得到岳中影所言何事,是以并无吃惊之色,只是淡淡笑道:“岳少侠不肯为本宫出力,心在江湖,那也不足为奇,不过本宫还想请岳少侠三思而行,再怎么说,董大人颇得朝中信任,岳少侠要同董姑娘鸳盟得谐,只怕董大人也不肯轻易答应,这样吧,岳少侠再好好想想,明日再回本宫,如若岳少侠执意要辞,本宫便不再强求,如何?” 岳中影没想到玉龙公主会如此轻易的答应,又提及董伽罗来,更是出自己意料,便不再坚执,只道:“如此,多谢公主。”说着,告辞了出来。 第十一回 垂拱哪知天下事(一) [本章字数:304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4 20:40:45.0] ---------------------------------------------------- 岳中影自公主府走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不知这叹息是由于轻松还是压抑。信步走来,方才暴雨的痕迹还很明显,泥泞的路面上,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不时的溅起泥点,四散着乱飞。岳中影虽然竭力闪避,却也不免沾上了好几点污泥。 暴雨冲刷过的天空,倒是出奇的蓝,只是令人奇怪着方才密布的乌云怎么会突然消褪无踪。万里碧空,让人神情气爽,却又泛出一丝难以名状的错觉。 岳中影正自漫步出神,忽然一丝破空之意自脑后冲来,来势似乎并不甚快,但云是直shè他后脑玉枕大穴。岳中影神情一凛,反手将那物抄在手中,四顾而视,却未见任何异常,心中略略疑惑,低头看手中之物,却是半截竹筷。 看是竹筷,岳中影不由得便向街两边的酒楼上看去,只见四处酒楼临街处,雕窗皆大开,人影晃动,并无甚可疑之处,不由得心中纳闷:“是谁在跟我开玩笑,难道是格兄,不太可能,他定然还没酒醒呢,或者是段大哥,他怎么这般无聊呢。” 正思间,突然隐隐一声轻笑,岳中影忙循声而望,只见不远处一家酒楼上,小窗半启,窗户边探出半边玉面,金钗银饰,凤眉娇目,似乎有些面熟,却认不出空间是谁。那人面容微露,随即隐去,只一只玉手,在窗边摇了数下,自是招岳中影上楼去。 岳中影犹豫片刻,一时好奇心起,转身向那酒楼走去。进得门来,只见偌大的酒楼之中,竟然空无一人,不由得一愣。此时正值戌时,正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路边几家酒楼远是笑语喧哗,怎么这家酒楼会如此冷清?想到此,不由得警觉了起来,沉声道:“掌柜的?” 只听帐台后,一人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脸色苍白,一脸的愁苦病容。岳中影见那人衣饰甚华贵,只是掌柜无异,但问道:“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那掌柜的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意,随手向楼上一指,道:“公子上去便知了,贵客正在等您呢?” 岳中影一奇,道:“等我?谁在等我?”那掌柜的摇了摇手,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复又倒在柜台后的竹椅上。 岳中影暗自戒备,提步上楼。只见二楼亦是冷冷清清,只有临窗处坐着一名女子,本是脸向外张望,只岳中影上楼声响,便转过头来,露出一脸娇媚的笑来,目光流转,娇媚动人,轻笑道:“岳大哥,你好。” 岳中影一愣,不知何处见过这女子,全见她一身彩裙只及小腿,双脚皆赤,脚?上各有一个玉环,叮叮坐响,不由得想起那日云光寺之事,恍然道:“是,你是刀红英刀姑娘?” 那刀红英见岳中影发呆,只道是记不得自己了,心中方有些黯然,此时听岳中影脱口说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心花怒放,喜道:“岳大哥,你还记得我啊!” 岳中影却是心中一惊,这刀红英是五dú教教主刀布江的女儿,那日在云光寺也曾意图强掳南思昭,虽然最终曾帮助过南思昭脱险,但终究敌友未分。五dú教众擅使dú蛊,行迹其诡,又兼之地处南?,武林中谈而色变,向来视之为妖邪之辈,岳中影虽然并不认为如此,但那日亲见刀红英使dú之术,的确另人防不胜防,心中便有些忌惮之意,猛然间想起,方才自己空手接了刀红英shè来之筷,只怕是有些不妥,急忙伸手看了一眼,又暗运内息,只觉得并无甚么异状,这才放下心来,向刀红英微一拱手,道:“刀姑娘,你好,当真巧得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姑娘。” 刀红英笑道:“怎么会是巧呢,我是特地来见你的?”岳中影一愣,随口道:“特地?姑娘见岳某有何事?” 刀红英嘻嘻一笑,看了岳中影一眼,道:“怎么,岳大哥,你打算就这么站着跟小妹说话吗?”岳中影不由得一窘,既然五dú教敌友未分,岳中影便实不愿意同她有任何瓜葛,但刀红英殷勤相让,岳中影却又不便拒绝,稍稍踌躇,便告了谢,坐了下来。只见座上只有几样小菜并一壶酒,虽不丰盛,但菜极精致,而酒香亦极清洌。相对只放了两双杯筷,显然刀红英所说的特地来见岳中影,亦非虚言。 岳中影坐了下来,便又问道:“姑娘见岳某,有何见教?”刀红英微微一笑,举壶向岳中影斟满一杯酒,这才道:“请。”说着,举杯饮干。岳中影只怕酒中不便,本不肯饮,但刀红英殷勤相待,殊无半分敌意,却教他推无可推,只得举杯饮了,暗中默运内功,面满全身。 刀红英见状,突然哧得一笑,道:“岳大哥,你不觉得奇怪吗?”岳中影问道:“奇怪什么?”刀红英道:“为什么这么大的酒楼,却无一个顾客?”岳中影心中也正奇怪,便道:“是啊,在下也正奇怪呢,不是何故?”刀红英嘻嘻一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自今天早晨起,凡是在这家酒楼吃酒的客人,只要喝过三杯,都会上吐下泻,腹痛无比,这大半日下来,远近的客人们都知道了此事,谁还敢来啊?” 岳中影一愣,道:“那是为什么?”随即见刀红英以手支颐,笑而不言,心中悟道:“是姑娘?” 刀红英道:“是啊,本姑娘请客,最不喜欢有人打扰了。”岳中影听她此话说得甚是自大,脸上便有些不以为然之色。刀红英脸色微沉,道:“怎么,你不高兴吗,不高兴就直说,不必摭掩的,我五dú教既然负了这妖邪名声,便也不怕做此些妖邪之事,你看不起我,就直说吧。” 岳中影忙道:“不,刀姑娘误会了,在下岂敢,只不过因岳某一人之故,劳姑娘如此费心,实是不敢当,不敢当。”刀红英见岳中影如此一说,转怒为喜,道:“是么。那就好,既然这样,你何必喝杯酒,还如此如临大敌呢?”岳中影被她说破心事,不由得脸上一红,不知如何推辞,暗想当日既然她肯助我,今天也未必会有什么歹意,当即会起酒杯,道:“刀姑娘,恭敬不如从命,姑娘有此美意,岳某安敢推辞,请。”请着,一饮而尽。 刀红英大喜,道:“好,这才是好汉子呢,别人听了我们五dú教的名头,不是跪地求饶,便是拂袖而去,只有岳大哥才敢坦然而坐,小妹佩服。”岳中影淡淡一笑,道:“姑娘过奖了,姑娘既然以岳某朋友相待,岳某自然不能怀疑朋友。” 刀红英笑道:“哦,是吗?那小妹倒想问问,岳大哥,你来南诏多久了?” 岳中影稍沉吟了一下,道:“快有两个多月了吧。”刀红英道:“那当日蜀中一别,岳大哥曾说过一句话,不知可还记得否?”岳中影一愣,相了半日,实想不起曾对刀红英说过什么话,不由得问道:“姑娘指什么话?” 刀红英原来脸上有些期盼之色,听岳中影如此回答,不由渐渐有些失望,脸色一黯,道:“哦,原来你不记得了。”岳中影见他脸色有异,不知是何意,不知如何接口。 刀红英沉默了一阵,这才幽幽说道:“当日蜀中,小妹走时,曾问岳大哥,日后是否还有想见的日子,岳大哥说什么,难道真的不记得了吗?” 经此一提醒,岳中影突然想起,当日刀红英却实如此说过,当时岳中影心伤南思诏方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口答道若是有缘,自有相见之日,却不料刀红英居然将此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此时见她心中失望,不由有些惭愧,只得道:“在下当然记得,只是来南诏,不知姑娘芳踪,是以一直未曾得见,姑娘莫怪。” 刀红英倏然有些高兴,随即便敛却笑容,稍沉了脸,道:“是么?”岳中影不知他此话何意,不知如何开口,却见刀红英道:“岳大哥来南诏不久,小妹就已经知道了,本想见岳大哥一面的,不过,小妹见岳大哥整日里陪着董家姐姐,我就知道,即便是见到了,只怕也是伤心。” 岳中影一呆,万料不到刀红英竟然说出如此话来,显是对自己有钟情之意,心中稍觉慌乱,随即正容,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刀红英一摆手,道:“罢了,不说这些了,今日能再见到岳大哥,已经是莫大的福缘了,来岳大哥,小妹再敬你一杯。” 岳中影觉得如此坐下去,颇感尴尬,当即举杯,道:“刀姑娘如此厚意,岳某感激不尽,只是岳某身有要事,怕不能久留,这便告辞,请。”说着,饮了酒,站起身来。 那料刀红英嘻嘻一笑,道:“身有要事?什么要事,莫不是要急着去见董姐姐。”岳中影脸上一红,微赧道:“姑娘取笑了。告辞。”心中实不便与她多说,当即转身下楼。 第十一回 垂拱哪知天下事(二) [本章字数:400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5 20:04:45.0] ---------------------------------------------------- 却听刀红英在楼上咯咯笑道:“岳大哥,小妹在此等你,便纵是无缘,只怕一会儿还会相见的。”岳中影不也理他,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 出得酒楼,岳中影马不停蹄,直向董府走了,心中只觉得这刀红英颇多怪异之处,也来不及细想。 一时到了董府,方进得府门,只听一侧别院中有破空之声,便问家丁,知道是董伽罗正在别院中练剑,当即循声走了过去。 转进别院,听见董家罗一柄长剑使得正在兴头,剑光点点,尽绕周身,倏然身子一顿,长剑呼得一声,身随剑动,直刺出丈余多远。岳中影见他使剑,剑势绵绵不绝,守多而攻少,静中蕴动,同段思平剑势开阖吞吐间尽显英雄之气不同,倒同自己的剑法颇有几分相近,听是绵绵守御之中,忽然剌出一剑,其剑势之凌厉,却大出自己意料之外,确有不凡之处,当即高声赞道:“好剑法。” 董伽罗见是岳中影,便收剑过来,哈哈大笑道:“恭喜恭喜,岳兄弟,你第一天当官,便从一名侍卫升任校尉之职,当真是可喜可贺,董老二当年到兄弟这个位置,可足足熬了五个年头啊。” 岳中影微微一笑,道:“董大哥取笑了。小弟甚少见大哥练剑,今日见大哥剑法,攻守趣舍,自成一家,倒是少见。”董伽罗笑道:“岳兄弟别取笑哥哥了,我的剑法同兄弟相比,犹如小儿之比壮汉,实是不足入高手法眼啊。呵呵呵,咦,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云楚呢?” 岳中影一愣,道:“云楚?我没见到啊,我还以为云楚在家呢,所以早早便回来了!”董伽皱了皱眉头,道:“不会啊,云楚出去大半个时辰了,说是要去接你,我还笑了她几句呢,难道她没去吗?”说着,转声问一旁随侍的婢女道:“你们见过小姐吗?”一名婢女躬身道:“老爷,小姐由阿雪陪着出去了,一直没回来。”董伽罗点点头,道“嗯,兄弟,那便是你们两人走岔了,没碰到一起,无妨,我这便派人去接云楚回来。” 岳中影心想“莫不是方才我在酒楼上同刀姑娘饮酒时错过了?”当下忙道:“不必,还是小弟自己去吧。”董伽罗哈哈大笑,道:“也好,也好,兄弟快去吧,别让我小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0 章 子等急了,小心她发火哦。”岳中影脸上一热,也不理会,转身去了。 自董府去公主府,路程虽远,倒并无多少折转,岳中影一路寻来,见街道之上,人丁甚多,怕看错了人,倒也不敢太快,直走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到了公主府,却哪里有董云楚跟阿雪的身影。岳中影只道是自己大意,并未看见,便又回头再找,正行间,突听一声尖叫:“岳大哥。” 岳中影急抬头看时,却见路边酒楼上,一间窗户中探出阿雪的身影。岳中影微一愣,却突然发现,这家酒楼竟然正是刀红英方才邀请自己的哪家,这一下岳中影吃惊不小,刀红英一身邪气,找上董云楚,听怕别有居心,当下便也顾不得大街上人多,身形一掠,直飞上那酒楼去,只惹得四下惊叹之声大起。 岳中影飞入酒楼,只见阿雪端坐在桌边,一动不动,显是被人点了穴道,而对桌而坐了,豁然便是刀红英,只见刀红英一脸得意之色,嘻嘻笑道:“岳大哥,小妹方才说过了,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不过小妹倒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啊。” 岳中影不答话,随手一掌拍在阿雪肩头,一股极浑厚的内力领传过,阿雪被点穴道立时被冲开,只听阿雪急道:“岳大哥,快,就是她抓了小姐,你,你快去救她啊?”岳中影即知董云楚落入了刀红英之手,反倒不再慌乱,只轻轻拍了拍阿雪,道:“阿雪,你先回去,告诉董老爷一声,说云楚没事,一会儿我便带她回去,让他放心。” 阿雪急道:“那怎么行,她,她……”指着刀红英,说不出话来。岳中影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小姐回去的,嗯,你先回去。”阿雪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枉自担心,也没什么用处,只得点点头,道:“岳大哥小心啊,她会巫术的。”岳中影点点头,阿雪方一脸惊惧之色,退下楼去。 岳中影转过身,坐在了刀红英对面。 刀红英见岳中影居然不急,心下暗暗佩服,道:“岳大哥,咱们又见面了。”岳中影面色不改,只冷声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刀红英道:“怎么,岳大哥要事办完了?”岳中影并不答话,刀红英嘻嘻一笑,道:“小妹只想再见见岳大哥,只不过小妹面子小,请不动岳大哥不见,只好借董姐姐,请岳大哥哥来了。岳大哥,请?”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岳中影却不动,道:“姑娘究意想怎么样,只管说便是了?”刀红英笑道:“怎么,小妹请岳大哥喝杯酒,岳大哥不赏脸吗?”岳中影哼了一声,左手举起杯喝下,右手却按住了腰边剑柄。 刀红英视若无睹,只道:“岳大哥放心,小妹别无他意,只不过想看看,董姐姐究竟用什么法子,竟然能得岳大哥之心。我五dú教上下皆听段大人之令,不会伤了董姐姐半根头发,岳大哥大可不必如此剑拨弩张。” 岳中影想起当日刀红英北上迎南思诏回国,隐然间同格昭仁有敌意,格昭仁既然是玉龙公主所遣,刀红英是段思平属下,想来不假,心中稍稍放心,便道:“云楚呢,在哪里,岳某既然来了,便请姑娘放人。” 刀红英嘻嘻一笑,道:“小妹都说过了,只是想同董姐姐聊聊,岳大哥何必不放心叫呢,好,既然岳大哥不放心,那小妹带岳大哥去不就是了。”说着,站起身来。岳中影道:“如此更好”。说着,也站了起来。 刀红英轻轻一笑,转身下楼,岳中影便跟在了她身后。 下得楼来,只见那掌柜的尚在柜台前张望,一见刀红英下楼,脸色大变,便要躲将起来。刀红英自怀中摸出一声黄金来,柔声道:“掌柜的,陪你今日的损失。”将金子扔在柜台上,摇摇摆摆的出门而去。 岳中影甚是意外,却也不理,出得门来,只见门口停了一辆大车,甚是华丽。驾车的马夫见了马红英,躬身行礼,然后打开了车门,显然此车是刀红英早早安排了在此。 刀红英肃手道:“岳大哥,请。”岳中影犹豫了一下,知道要救董云楚,只能依刀红英,当下也不拒绝,道:“请。”说着,上了车来。刀红英便跟着也上了车。 车内甚广,桌几俱全,上面甚至还摆了几道小菜并一壶酒。刀红英伸手斟酒,道:“方才事急,难以尽欢,小妹便再陪岳大哥喝几杯。”岳中影道:“刀姑娘,你这究竟是何意思?”刀红英笑道:“董姐姐已经被小妹送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地方,不过要走上很长的路程,希望岳大哥不要太心急了,可以吗?” 事到如此,岳中影也不便他说,只得坐了。两下无话,只听得车轮声动,隐约似上向城外走去。 过了半晌,只听刀红英问道:“岳大哥来南诏这么久,觉得南诏风物较在原如何?”岳中影哪有心思同她闲聊,只淡淡道:“甚好。”语气冰冷。 刀红英却不以为意,笑道:“小妹自幼羡慕中原礼节,亦曾从汉家老师学习中原文化,自小外出,也曾到过中原,只觉得中原人杰地灵,其中不乏绝世佳人,小妹只是奇怪,岳大哥怎么会看不上眼,却喜欢我们南蛮之地的女子呢?” 岳中影道:“天下一家,也说不上什么上国,什么蛮夷,在岳某心中,并无什么高下之别。”刀红英嘻嘻一笑,道:“怪不得岳大哥一见我们南诏女子,便乐不思蜀了呢。” 岳中影听他此话说得颇近轻浮,便不肯答话。刀红英却自顾地说道:“只是小妹还是想不明白,小妹自小同董姐姐相识,虽然董姐姐待人很好,只是岳大哥怎么会喜欢董姐姐呢,小妹私心,只觉得岳大哥大英雄大豪杰,该当找一个武林中人才对啊。” 岳中影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为什么?”刀红英一呆,却也想不出个为什么来,半刻,这才道:“仗剑江湖,不都是这样吗?”岳中影摇了摇头,淡然一笑。 刀红英见他笑中有些落寞之意,心中奇怪,道:“你笑什么?”岳中影道:“那是你的江湖,不是我的。” 一时间,两人无话。不久,车已经出城,尽向城外一些偏僻小道上走,甚显颠簸。岳中影心中虽然好奇刀红英要去何地,但知她未必会说实话,便也不问,存了一个即来之,则安之的心思。只是车子越走越慢,渐渐得,只见天色有些暗淡,刀红英便将车厢一侧的一盏油灯点亮,虽只一盏,却亮得异常,想是五dú教的秘法,在灯油中加了什么东西。 大约走出十余里地,车子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便听那车夫道:“尊主,到了。” 刀红英见岳中影仍坐着未动,轻声笑道:“怎么,岳大哥,快见到你的云楚妹子了,怎么不想下车了吗?”岳中影道:“请。”说着,侧身一让。刀红英格格一笑,跳下车来。 岳中影跟着下车,只见天色已黑,四下里皆是大树依山,山谷深处,隐隐是一户大庄院,漆色的大门前,亮着两个碧油油的灯笼,乍一看去,便如鬼火一般,甚是骇人。 刀红英笑道:“这里便是五dú教分坛所在,小妹不才,借着我爹的面子,做了这dú龙洞的洞主。”说着,当前而行。那车夫便举一盏孔明灯,在前引路。 岳中影跟在后面,只觉得山谷之中,一股yīn风袭来,隐隐的似乎有些什么腥臭之味,想来是这五dú教一直同dú物为伍,向来如此。 哪知刀红英只走了几步,却突然一顿步,那车夫见状,忙弃了灯笼,自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岳中影一凛,道:“怎么?”刀红英警觉得看了看四周,笑道:“怕是我dú龙洞中有不速之客吧。” 岳中影一惊,心道:“不好,只怕云楚有凶险。”心里想着,猛向那院中扑去。刀红英低声喝道:“不可。”她话音未毕,岳中影已经掠近阮墙。 岳中影正要越墙而入,突然门前两道灯笼砰砰两声zhà开,两道火光直向岳中影shè来,转眼已近岳中影胸前,散出一股怪异之味。岳中影一惊,他本待一剑将这两道火光扑灭,闻到这怪异之味,猛然想起这火光之中只怕有剧dú,危急间只得右足在地上一顿,身子如电一般向后shè出。火光虽快,但岳中影轻功极高,堪堪快过那火光几分,只见他身子后撤数丈,那火光便即在他脚前落地,火势忽盛,随即便熄灭在地。 岳中影尚未来得及喘口气,那大门前忽然哧声大作,数十道寒光向他洒来。岳中影长剑一震,在胸前扫过,将数十道暗器尽数粘在了剑刃之上,内力到处,手腕一抖,将那些暗器尽数回shè出去。只听两声闷哼,两道人影从那黑门内跌出,随即不动。 只见身后人影一闪,刀红英借他拦住了门口埋伏,飞身上墙,口中兀自夸赞道:“岳大哥,好轻功,好剑法。”说话间落入院中。 岳中影随身而上,只跃上墙来,便见院落之中忽然哧声四起,四下里不知道有多少暗器直shè向刀红英。刀红英似是没料道院内居然还有更厉害的埋伏,情急之下,苍惶闪躲,但只躲开身前袭来的几道暗器,左右两侧数道暗器已然袭近,再也躲不开了,刀红英心下大惊,发出一声慌乱的尖叫声。 第十一回 垂拱哪知天下事(三) [本章字数:353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6 20:09:47.0] ---------------------------------------------------- 岳中影见刀红英势危,急越墙而下,一把抓住了刀红英肩头,猛然向后甩出,将刀红英甩向墙外,那几道暗器突然转奔向岳中影而来。岳中影长剑一振,便要将暗器打落,却听刀红英大叫道:“小心,碰不得。” 刀红英虽然出言提醒,但暗器已然袭近,岳中影哪还来得及收剑,只见剑光闪动,已将袭来暗器近数削断。 奇怪的是哪暗器虽然被削中,却不落下,猛然间所有暗器竟shè出千万道水珠。岳中影大骇,急向后退,后退中左掌一挥,一道劲风将shè来的水珠尽数逼开,便此时,只觉后腰一麻,已经被暗器打中。院中忽然冒出几个人影,以黑巾蒙面,一人见岳中影竟然在极险的情境下,将dú汁逼开,武功之高,实出他所料,不由得低声咦了一声。 刀红英站在墙头,看得仔细,急叫道:“岳大哥,快出来。”岳中影只觉后腰麻麻的,甚是舒服,知道自己已经中dú,左掌在后腰一抹,只觉手中软绵绵的,伸掌看时,竟然是一只七彩斑斓的大蜘蛛。 岳中影急将蜘蛛抛在地上,向外退去。哪料道他刚掠上墙头,忽然觉得内息一滞,一个跟头裁下墙来,随即觉得脑中一阵晕迷,浑身抽搐,再也动态不得。他万料不到那蜘蛛之dú,竟然厉害至斯。 刀红英急忙上前,扶住了岳中影,自怀中掏出几粒yào凡,喂岳中影吃下。此时,院中几道蒙面人已经追了出来,各自持刀,向刀红英攻来。 那跟着刀红英的车夫见状,急忙迎了上去。那几个蒙面人有备而来,显然武功不弱,那车夫只接战三四合,胸口便被一人击中。 岳中影服了解yào,神智立时清醒,虽然仍不能动,但却看得清清楚楚,那车夫所中一掌虽然不中,却不知怎得,突然蹒跚起来,宛如醉酒一般,踉跄几下,便即摔倒,再也一动不动,显是袭击者掌上含有剧dú之故。 刀红英一声低啸,手执双钩迎上。岳中影知道刀红英武功虽不弱,但绝非那几个人对手,当下急忙运起内息,借着解yào之效,要将那dú逼出来。但那dú发作极快,想要逼出却极是缓慢,岳中影竭尽全力,也只逼得那dú缓缓自伤口流出,一时半刻之内,竟也不能够尽数逼出。 刀红英一见来敌所施dú物,便知五dú教内出了叛逆,五dú教纷争不断,由来以久,却不料会有人突然叛教作乱,偷袭自己,心中惊怒不已,此时属下众人不见一个出来救援,只怕尽数遭了dú手,也未可知。自己孤身应战,只怕难以取胜,只有尽量拖延时间,待岳中影dú一解,以他武功之高,自可取胜。想至此,刀红英便不再抢攻,只是拦在众人之前,护住了岳中影。 围攻的众人自然也知道刀红英的心思,他们虽不知岳中影是谁,但凭刚才的武功来看,岳中影远远高于众人,幸而他已经中dú,一旦他dú解,己方必然一败涂地,因此纷纷竭力向前,要将刀红英逼开。 刀红英虽是借乃父之威而任分坛坛主,武功不甚强,但教主之女,与使dú之技,却是高出教下众人许多,此时见强敌环伺,双钩一绕,钩柄上机括大开,shè出几道dú粉,攻向敌人。dú粉一出,团攻众人便立即后撤,显然对他双钩所装dú物甚是忌惮。 然而dú粉不能及远,纷纷落地。众人一退即上,重将刀红英围住。一人反手一刀,砍向岳中影。刀红英一惊,左手微扬,手腕中shè出一物,直取那人后心。那人不及防备,单刀向未砍中岳中影,后颈上微微一痛,已经被shè中。 那人大惊,知道刀红英使dú之术极强,当下再也顾不得伤敌,急自怀中要掏解yào,哪知他手尚未自伸入怀中,眼前便一黑,裁倒在地,晕死过去。 刀红英急yù救岳中影,发dú伤敌,这一急,自己顿时门户大开,围攻众人有机可乘,岂会放过。当下便有两柄单刀乘机而进。刀红英急忙闪躲,一柄单刀贴身而过,另一柄却再也躲不过去,自他大腿上掠过,砍出一道伤口。刀红英伤虽不中,但刀上有dú,只觉得大腿一麻,再也站立不住,跪倒在地。众人见刀红英受伤,一起发喊,向刀红英砍来,眼见她便要被众人乱刀分尸。 便此时,突然剑光点点,叮叮叮档开众人单刀,剑势不停,直向前刺,正中一人前胸。众人大惊,急忙退开,只见岳中影仗剑而立,护在刀红英身边。 众人万料不道岳中影内功如此厉害,居然能在片刻间将剧dú逼出,此人武功极高,众人无一是其对手,惊慌之下,也来不及细想,一人低啸一声,向后逃开。其余众人自然跟着一声逃走。 刀红英急自怀中掏出解yào吞下,这才起身,笑道:“岳大哥好内功,竟然能在如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1 章 的时间内将七彩蛛dú逼出,小妹佩服之至。” 谁知岳中影竟不答话,身子一晃,复又裁倒在地上。原来,他身上所中之dú并未全解,只是见刀红英势危,情急这下,也顾不得许多,勉力出手相救,拼进全力,刺伤敌人,方始将众人惊走,但只这一剑之故,所中之dú尽数倒回,他强忍着,见众敌离开,再也支持不住,一头裁倒。 刀红英一惊,忙扶住了岳中影,略看他脸色,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我还当你内功当真深不可测,这么快就能把dú逼了出来,原来是强忍着。”说着,自怀中有掏出几粒解yào给岳中影吞下。 岳中影深知此回被所中之dú反噬,较初时中dú凶险许多,不敢大意,当下席地疗伤逼dú,过了半刻功夫,方始觉得内息畅通无阻,这才站起身来,只见刀红英坐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不觉得有些奇怪,道:“你笑什么,我中dú你很高兴吗吗?”刀红英摇摇头,道:“不是,方才你为什么不顾自己dúxìng未解,急着来救我啊,是不是很关心我啊?” 岳中影白了她一眼,道:“岳某是怕你被人杀了,我也活不成,这才出手的。”刀红英摇头,表示不相信,复道:“算了,反正我救了你一次,你也救我一次,算是扯平了,我可不欠你的哦。” 岳中影心下甚是不忿,方才明明自己救她两次,却被她硬赖掉一次,正想反驳,猛然想起一事,急爬将起来,向院内扑去。 刀红英在身后喊道:“喂,你dúxìng刚解,不能枉动真气啊。”岳中影哪里理睬她,施展轻功,在院内四处搜索,却不见一个人影,当下转过身来,见刀红英跟在身后,怒喝道:“云楚呢,她在哪里?” 刀红英见岳中影原本说话温文尔雅,犹如一只凤凰一般,此时却忽然变成一头猛兽,一脸凶相,似乎要吃了自己,不由得心头一惊,退后一步,这才怒气冲冲的叫道:“你凶什么,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岳中影心下怒气勃发,便要发作,却见刀红英一声不响,向后院走去。岳中影急跟在她身后,来至后院,只见后院极是狭小,只深丈余,紧紧贴着后面的一座大山崖,山崖边上长满了藤萝,将山崖包的严严实实。 刀红英手执双钩,随手将藤萝尽数削断,眼前豁然是一个山洞,只是洞口一道石门,将洞口封死。 岳中影见状,伸手便yù去推石门,刀红英长钩一挥,将岳中影逼开,道:“且慢。”岳中影怒道:“你想做什么?”刀红英一言不发,在石门上嗅了半晌,又沉吟片刻,皱起了眉头。岳中影便知道这石门上定然是给人下了剧dú,便不再作声。 半晌,方见刀红英吞了一口气,自怀中掏出几个的小瓶子,红蓝黄绿,颜色各异,犹豫了片刻,方始打开一个绿色的瓶子,倒出一粒yào丸,吞了下云,便手云推石门。双手尚未触到石门,忽然又缩回,将一个金色瓶子打开,倒了两粒yào丸,踌躇了半晌,这才咽下。 岳中影见她如此慎重,显然这石门上的dú极是利害,不禁道:“刀姑娘,小心点。”刀红英转头一笑,道:“你很担心我吗?”岳中影却是一惊,道:“你的脸……” 原来,刀红英原来甚是白晰的脸上,现出一股极绿的颜色,碧幽幽的,甚是骇人。刀红英微微一笑,道:“中了碧血蝎的dú,自然便是这个样子,很奇怪吗?”岳中影惊道:“方才那yào丸是dúyào,不是解yào?”刀红英笑道:“解yào未必没有dúxìng,dúyào也未必不能当解yào,我五dú教用dú解dú若是那么分明,还敢号称江湖用dú第一吗?”说着,将双手抵在了那石门上,运力推动。 却见那石门纹丝不动,刀红英却浑身抽搐起来。岳中影心中担忧,不知如何助她,却听刀红英叫道:“快,快在我背上打一掌,我内力不足,推不开石门。” 岳中影听她语音颤抖,心有不忍,方要劝她,却听刀红英喝道:“赶快些,我的解yào支撑不了多久,你还要不要知道董云楚的生死?”岳中影经他一喝,不再犹豫,走到刀红英深后,抵在她后背,潜用内力,隔着她的身子,猛然间一股极浑厚的内力传了过去,只听那石门吱呀一声,猛然向内跌落。 刀红英断喝道:“退后。”说着,向侧面跃开,岳中影闻声退开,却见洞内一股极淡极淡的白雾散了出来。刀红英脸色一变,极将一个小瓶子扔了过来,喝道:“快,服下三粒。”岳中影依眼服下。 刀红英这才舒了一口气,道:“没事了,你进去吧,小心些,看到任何东西,千万不要碰。”说着,坐了下来,岳中影见她脸色发青,自然是中dú极深,问道:“刀姑娘,你没事吧?”刀红英强忍着痛楚,摇头一笑,道:“关心我做什么呢,一会儿只怕你恨我还来不及呢。”岳中影一惊,急忙俯身进洞。 进得洞来,只觉得洞内腥臭难闻,熏得他几乎要一阵一阵想要呕吐,当下忙运起内力,护住周身,向里面缓缓寻去。转过一个小弯,只见里面豁然开朗,约略十数丈深远,洞壁上几个火把,尚在燃烧,将熄未熄,火光一闪一闪,借着火光,岳中影四下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四下里横七竖八,皆是死尸,大部分面目被抓的稀烂,渗出黑黑的血来。 第十一回 垂拱哪知天下事(四) [本章字数:314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6 22:52:22.0] ---------------------------------------------------- 看起来,这些人显然是中了剧dú,而洞口又被封住,无法出去,dúxìng侵蚀之下,尽数发疯,那脸上的抓痕,尽数是自己将自己抓成这般标模样。 岳中影胸口一震,犹如大锤击中一般,猛然间几首要晕将过去,双手竟然不自觉的发起抖来:董云楚倘若真是被关在里面,只怕也绝难逃过此dú。剧震之下,意然不敢去翻看那些尸体,呆立在地。 这时,刀红英亦从外面进来,她见过石门被封,自然刀猜倒了里面是什么样的境况,见岳中影呆在一边,一动不动,便也不管她,自顾的云翻捡那些尸体,寻了半晌,这才舒一口气,转过身来,缓缓道:“没有她。” 岳中影不知是忧是喜,一把抓住了刀红英双肩,道:“当真?” 刀红英只觉岳中影双手如钳,似要将自己双肩捏碎一般,却不挣脱,只强忍着痛楚,道:“自然当真,我骗你作什么?” 岳中影见刀红英脸色微扭,一时惊觉,急放开了手,道:“那云楚在哪里,她在哪里?” 刀红英见岳中影又悲又喜,心中不觉得黯然神伤,嘴一撇,道:“我哪知道她在哪里?”岳中影怒道:“你……” 却见刀红英并不理会他,俯下身子,又去查看那些尸体,过了片刻,这才喃喃道:“好dú的心肠,都是自家兄弟,竟然用如此手段,也不怕神尊见怪吗?” 岳中影问道:“你说什么,自家兄弟,下dú的是五dú教的人?”刀红英道:“当然了,试问谁还有如此手段,不知不觉见能将这么多使dú的高手尽数dú死?”岳中影道:“莫非你们五dú教起了内乱不成,可既然哪样,怎么会不见云楚在这里?”刀红英冷冷道:“莫非你真想在这里见到她不成?” 岳中影被她一句话咽得出不了声,许久,方听刀红英道:“董姐姐是董大人的妹妹,又是你岳大侠的心上人,那些人自然知道董姐姐大有用处,才舍不得这么轻易的杀了她呢,哼哼哼,奇货可居吗!”岳中影喜道:“你的意思是说云楚没事,只不过是被他们抓走了是吗?”刀红英冷声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是生是死,管我什么事?”岳中影连连被她抢白,虽然心中发怒,却又发作不出来,只好闭口不说,只是暗暗思索如何救人。 刀红英见岳中影不说话,便又道:“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岳中影摇摇头。 刀红英却嘻嘻一笑,道:“岳大哥,我问你一句,如果董姐姐真有什么不测,你会怎么样,会不会一剑杀了我呀?”岳中影一愣,不知道如何开口,只道:“你不是说云楚没事吗?”刀红英笑道:“那我可不敢保证。”说着,向洞外走去,道:“走吧。” 岳中影忙问道:“去哪?”刀红英道:“救人啊,我可不想被你一剑刺出个洞来。”岳中影心头一喜,道:“你知道云楚在哪里?”刀红英道:“嘿嘿,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随便哪里找找再说了。” 两人出了洞,刀红英便自一间小屋拿出了两套马鞍来,出得院子,解下了套车的马匹,上了鞍,翻身上马,道:“走吧。”岳中影yù问她去哪里,心知她不肯说,便也不问,跟着上了马。 出得谷来,刀红英掉转怪马头,向南而走,岳中影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阵,刀红英方道:“对头谋害我不成,yīn谋败露,必定会急回总舵,向我爹爹下手。”岳中影道:“姑娘知道叛逆的是什么人?”刀红英道:“**不里十吧,近年来,教中为助杨还是助段,吵闹不断,我爹爹力主助段以成大事,叛逆着自然是助杨的一伙。” 岳中影问道:“助杨?杨干贞吗?”刀红英点头道:“不错,段大人图谋大事,寻求我爹爹相助。我爹爹知道段大人雄才大略,必可成事,又见他方施仁政,将来必然是有道之君,自然答应了下来。可教中却另有一伙人,怕一旦段大人起事不成,五dú教必然会被杨干贞诛灭,是以一直反对,这些人虽然胆小,但说来也是为我教安危着想,因此我爹爹也没有怪罪他们,只是一直想说服他们,为段大人效力,却没想道,他们居然妄想叛逆,想来必定是杨氏一门,知道我爹爹暗助段大人,这才暗中唆使他们叛教。” 岳中影猛然想起一事,道:“不错,定然如此,今天早晨,我便在公主府见到了贵教中人,想来定是同玉龙公主商议此事。”刀红英想了想,道:“只怕的确如此。”微微一顿,又道:“既然是这样,嘻嘻,段大哥,董姐姐定然会没事的?”岳中影一愣,道:“你怎么知道?”刀红英嘻嘻一笑,道:“玉龙公主那么精明的人,又刻意的笼络你,若是她伤了董姐姐,嘻嘻,只怕这后果有多严重,她自然明白的很。” 岳中影微一沉吟,想来必是这样,又想董云楚即便没事,但落入敌手,定会吃不少苦,不觉得忧上心头。 两人一路南下,不觉夜过日升,方始纵马加鞭,行了一日,便到了白崖赕。其时天色渐晚,两人虽不累,尚觉不可支撑,可奔了一日一夜,马匹却是疲惫不堪,只得寻了家客栈,暂且歇息一晚。 岳中影稍事沐浴,便即休息。可心中记挂董云楚安危,展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将近子时,仍无一丝睡意,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得房顶上有轻微的脚步声,心中一动,脚步声极轻,显然来者轻功不弱,当下轻轻下床,推开了屋窗,只听房顶上那人停了半刻,叭得一声,踩断了一片屋瓦。 岳中影闻身而动,掠出窗来,只见一道人影向西边飞去。岳中影急忙追了上去,片刻间已经追近那人,正待喝问,却见那人猛然间止步,转过身来。月光下岳中影年得清楚,来人竟然是格罗仁,不觉失声道:“格兄,你怎么在这?” 格罗仁并不回答,只道:“岳兄,公主要见你?”岳中影一愣,道:“玉主也来了?”格罗仁点点头,飞身下了屋顶,进了一间大院,院内灯火甚明,屋外人影晃动,俱是公主府的龙镶卫士。 岳中影微一踌躇,跟着格罗仁推门面进,只见玉龙公主果然正坐在屋中,以手托腮,面容微凝,似在想什么心事,当即拱手道:“参见公主?” 玉龙公主抬头看了看岳中影,面无表情的说道:“岳校尉,你刚进我公主府当值一天,便擅离职守,太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吧?”岳中影本要质问玉龙公主是否当真是她下令让人抓了董云楚,哪料道玉龙公主竟然率先质问起他来,不由得语塞,稍稍一顿,这才道:“公主恕罪,在下身有急事,来不及禀告公主。”玉龙公主哼了一声,道:“是么,既然这样,那便算了,岳校尉,本宫现有要事南下,你便随本宫一起,小心办差吧。” 岳中影忙道:“公主,在下事情尚未了结,怕有不便,请公主见谅。”玉龙公主脸色一寒,道:“岳校尉,你既然是本宫校尉,便应当知道,朝廷事务为大,熟轻熟重,当真分不清吗?你口口声声要报本宫救命之恩,本宫现有要事用你,你竟然推却违命,试问救命之恩便是这般来报吗?” 岳中影怒意上升,道:“公主既然如此说,岳某自难推却,只不过岳某想问公主一句,云楚是不是在公主手上?” 玉龙公主道:“董云楚?本宫堂堂大义宁公主,抓她做什么?”岳中影上前一步,道:“当真不是公主下令抓人?”玉龙公主目光一冷,道:“岳校尉,你是在质问本宫?太无礼了吧?”岳中影忙道:“在下不敢。” 玉龙公主道:“本宫公主之尊,既然说了没有,自然没有,难道还骗你不成?莫不是刀红英的话你信得,本宫的话你便不信了是不是。既然你不肯相信,也罢,本宫南下,便是要去通海,五dú教总舵便在通海,岳校尉既然不信,亲自去查,不就清楚了?” 岳中影听玉龙公主要去通海,心中微惊,通海乃是段思平根基所在,玉龙公主以身涉险,自然是有重大之事,不由道:“公主当真要去通海?”玉龙公主点点头,道:“不错,朝中重臣皆言段思平素怀忠义,乃是大大的忠臣,父皇又新近升了他的官,不过段思平拥护自重,却也是事实,是忠是jiān,总要亲眼看看,才能知道。” 段思平图谋大事,玉龙公主心中清清楚楚,此事却这般说,自然是言不由衷,岳中影自然知道,却也并不说破,但想玉龙公主南下,不论她有什么目的,自己相随,自可去五dú教救人,听她之语,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2 章 也知道自己是要随同刀红英一同南下,刀红英所言也真也罢,假也罢,终归要到了五dú教,才能真相大白,当即道:“既然如此,在下便随公主南下便是。” 玉龙公主听岳中影应承,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道:“好,岳少侠,既然如此,明日咱们起程便是,夜深了,格统领,陪岳少侠下去歇息罢。”格罗仁答应一声,同岳中影辞出。 第十一回 垂拱哪知天下事(五) [本章字数:432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7 22:57:05.0] ---------------------------------------------------- 翌日,岳中影早早起来,只见众侍卫已经准备起程,玉龙公主既然知道他在此地,自然也知道刀红英行踪,想来刀红英也已经知情,怕是早早走了,便也不再理会。 不久,玉龙公主出了房来,只见她一身汉人装扮,白衣胜雪,剑眉星目,不由一愣,道:“公主这是?” 玉龙公主道:“岳少侠,你陪本宫一道微服南下,其余人等另有要事,稍后自可跟来。”岳中影不知她究竟何意,又不便询问,便即答应一声,两人分乘两匹白马,首先起程。 此时正是七月时节,骄阳似火,然而玉龙公主却浑不以暑气为意,一路上观景游玩,竟无半分身有要事的样子,岳中影虽然牵挂董云楚安危,但想无论实情如何,董云楚暂且绝无xìng命之忧,因此虽然忧虑在心,却也不得不敷衍玉龙公主。 南诏本就山多树多,山水之佳,犹胜中原名胜之地。极目远眺,皆是一片碧色遮天蔽日。玉龙公主指点江山,豪情甚浓,道:“岳少侠,虽闻中原风物之佳,本宫虽未曾轻见,但心向望之,不过以少侠之见,不知较之我大义宁如何?” 岳中影叹息道:“战火峰起近百载,百姓游离失所,千里白骨相枕,家园破灭,纵然盛景如画,又能如何。”玉公公主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我大义宁国势日盛,百xìng安居,当真太平盛世之景,较之中原,自然是人间桃源了。” 南诏如今纷乱不堪,虽无战事,但已经是危机四伏之境,玉龙公主竟说什么太平盛世,只是自欺之语,岳中影听来,不觉心中微有冷笑之意,脸上却不表露出来。 玉龙公主见岳中影不置可否,也不在意,道:“不过,岳少侠,大丈夫,当志在四方,以少侠的才智武功,如今中原纷乱,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少侠岂无竟乎?” 岳中影不知她此话何意,道:“公主过奖了,在下素不喜这些权位之争,况且战事一起,百姓必然游离失所,兵连祸结,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老百姓,我辈习武,所为便是仗义行侠,为国为民,岳某不能为百姓尽力,已经深感惭愧,岂能再为祸与民。” 玉龙公主一笑,道:“这倒也是,不过我父皇深感中原百姓之苦,有意北进,以图中原,解民倒悬,少侠正可借此机会,以完夙愿啊。” 岳中影正容道:“公主,恕在下直言,蜀中孟氏虽施政不仁,但以岳某看来,百姓虽苦,倒是难得的安稳之所,皇上虽然胸有大志,但战事一起,胜负尚难预料,一旦失利,只怕受害的不惟蜀中百姓,大义宁百姓怕也不免,还望公主三思。” 玉龙公主主没想到岳中影会一口拒绝,正要开口,猛一抬头,不觉得拉住了马头。 岳中影见她驻马不前,不知何故,问道:“怎么了?”玉龙公主指了指路边一道危崖,道:“少侠请看崖顶。”岳中影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危崖怕有十数丈之高,一片碧色掩映间,露出一抹绯红,却是碗口大小的两朵鲜花。 玉龙公主道:“那是一株红山茶,生于危崖之上,迎风傲霜,定然是鸳鸯凤冠,乃是少有的名品。”岳中影细细看去,果见两株茶花相偎而生,确实犹如一对鸳鸯之冠,不禁凝神而观。 玉龙公主看了看岳中影,半似自语,半似言他,道:“这危崖如此险峻,要想摘得此花下来,非得轻功绝佳者不可。”说着,脸上露出一股期盼之色。 岳中影却未听懂她的意思,呆呆的看着那花,心道:“若是云楚见了此花,定然会将她绣在帽子之上,只可惜云楚不在身边,不然的话,倒可摘了下来,送给云楚,她定然会非常喜欢的。”这样想着,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温柔之色。 玉龙公主见岳中影兀自发愣,只看他脸上神情,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不由得心头一阵怒意,手中马鞭一扬,正抽在马臀上。那马吃痛,嘶得一声,猛向前冲去。 岳中影猛然惊醒,不知玉龙公主何意,只得拍马跟上。玉龙公主纵马奔出数里,心中怒意稍歇,这才按下马头,缓缓而行。岳中影跟在她身后,静默无言。 走了一阵,只见远远走过一群人来。走到近处,却见是一股官兵,押着数十人过来。只见所被抓的诸人,大多是fù孺,衣衫褴褛,涕泣不已。只见那些官兵喝吗不绝,岳中影虽听不懂骂些什么,但见大多数官兵脸露yín邪之色,更有甚着,有几人竟向那些fù女动手动脚,出言调笑,倒更似强盗一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玉龙公主见了,却是勃然大怒,一拉马头,拦在了路边,以汉话喝道:“喂,你们是什么人,岂敢光天化日之下,抢掠fù女,当真无法无天。” 那些官兵向来抢掳百姓惯了,此时见竟然有人伸手管闲事,居然还是个漂亮妞儿,自然是又惊又喜,一名领头的军官便嘻嘻一笑,道:“咦,这里哪里来的中原蛮子,敢管老爷的事。” 玉龙公主道:“你是朝廷命官,自当镇抚地方,保护百姓,岂可在此胡作非为,没有王法吗?”那官儿嘻嘻一笑,回头向众士兵道:“哈哈,兄弟们,这小娘子向咱们讲王法呢,哪咱们就跟她讲讲看,大家说如何?”一名士兵附和道:“大人,看着中原小美人娇滴滴的,只怕不知王法为何物,不如由小的跟她细细讲讲,大人您看如何?” 那军官呸得一声,道:“好小子,美的你了,这等美差,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呀,嗯?”说着,转过身来,手中单刀晃了一晃,笑道:“美人,什么叫王法知道吗,嘿嘿,就是这个,老爷我手中有刀,就有王法,你不是想讲王法吗,走吧,跟老爷我回府去,自有王法可讲。”说着,脸色一沉,喝道:“来呀,查到有中原蛮子,潜入我大义宁国,意yù不轨,着即刻锁拿,待查勘清楚,再行发落。” 话音一落,数十名官兵尽数围了上来。 玉龙公主气得浑身发站,腰中双剑忽闪,身不离鞍,已将最前面的一名士兵削去了半边脑袋。 这一下官兵大哗,纷纷抽出兵器,将两人围在中间。岳中影急忙上前,护在玉龙公主身边,却只玉龙公主只伤一人,便不再出剑,反是从腰中摸出一个牛角来,放在嘴边,呜呜作响。这牛角本是军中传令之物,玉龙公主内功不弱,声音便远远的传了出去。 那军官一见牛角,视得其物,乃是军中传令所用,这汉人小娘子竟然会用,只怕来头不小,脸色顿时苍白,颤声叫道:“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玉龙公主住了声,冷笑一声。 不多时,只听远处马蹄声起,十数名龙镶侍卫飞奔而来,至玉龙公主面前,便即纷纷下马,躬身行礼,道:“公主有何谕示?” 那军官一听公主之名,肝胆俱裂,急急忙忙爬在地上,颤栗不已,口中哆哆嗦嗦道:“小人,小人参见公主殿下,小人冒犯公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求公主恕罪。” 玉龙公主冷哼一声,道:“不用万死,一死就够了。冒犯本宫,那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你胆敢掳掠fù女,本宫是万不会饶恕你的。”那军官吓得魂飞天外,战战兢兢道:“请公主明鉴,小人是奉了郡守大人之命,弹压暴民,这些都是俘获的暴民家属,郡守大人命小人将其尽数押解郡府治罪,请公主明察!” 玉龙公主大怒,指着那些fù女,道:“暴民?睁天你的狗眼看看,这哪些像是暴民,分明是你们假借弹压之名,欺男霸女,还敢蒙骗本宫,败坏朝廷之名,祸乱百姓。” 那军官不敢再言,只以头抢地,连呼饶命。玉龙公主一摆手,道:“你既然想跟本宫讲王法,那好,本宫就给你讲讲,来人,带这位大人下去,好好跟他们讲讲王法。” 一名侍卫躬身道:“遵命。”说着,十余人一起拨剑出鞘,立时便要将数十名官兵尽数处死。 岳中影见状,忙道:“公主,这些官兵虽然暴虐,然罪不至死,请公主饶他们xìng命,依律定罪便是。” 玉龙公主面无脸色,不理岳中影之眼,只冷喝道:“动手。”十余柄长剑扬起,直刺众官兵,顿时有十余人尸横在地。 其余官兵一看,惊叫一声,四散奔逃。众侍卫当即四下里追杀,立时又有数人丧命。 岳中影心中不忍,高声道:“且慢。”身子凌空而起,随手几剑,将几名侍卫长剑dàng开。从侍卫大惊,急忙住手,一起转头去看玉龙公主。 玉龙公主面色发青,冷喝道:“岳中影,你敢抗拒本宫谕旨?”岳中影急忙道:“在下不敢,不过公主,这些士兵皆是听命差遣,虽有恶行,罪不至死,公主即已经诛杀首恶,但请饶他们xìng命便是,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 玉龙公主双手微微发抖,道:“本宫便是要赶尽杀绝,那便如何?”岳中影气从上冲,昂然道:“公主口口声声要讲王法,但只为些许颜面,但枉顾朝廷法度,恃强滥杀,那同这些为恶的官兵又有什么分别?”玉龙公主怒喝道:“岳中影,你此话什么意思?” 岳中影道:“公主方才自诩大义宁国泰民安,百姓安乐,却不料立时有民兵为祸百姓,公主自然觉得颜面无从,惩恶是虚,出气是实,难道不是如此?” 玉龙公主暴怒,手中双剑一扬,狂喝道:“岳中影,你放肆。”岳中影拱手道:“在下口不择言,请公主发落,只于这些官兵,但请公主三思而行。” 玉龙公主怒气勃发,便要发命诛杀,但见岳中影目光如电,瞪着自己,不由得怒意稍歇,凝立不言。 眼见众官兵已经逃远,一名侍卫便即躬身低声道:“公主!”玉龙公主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罢了,放他们走。”那名侍卫一愣,看看岳中影,疑惑着答应道:“是。” 岳中影见玉龙公主下令放人,心中亦舒了口气,颇感方才无礼,便微一躬身,道:“方才,在下情急失言,实在无礼,请公主见谅。”玉龙公主哼了一声,道:“传谕,开南郡守即革职,送罚爽治罪。”那侍卫应了一声,起身而去。 玉龙公主看了看众侍卫,忽然道:“格统领呢?”一名侍卫上前道:“格统领在路上受了些小伤,随后即到。”玉龙公主一惊,道:“受伤,怎么回事,有敌来袭吗?”那侍卫嗫喏一了下,不敢开口。 玉龙公主怒道:“快说,怎么回事?”那侍卫尚未开口,另一人指着远处,道:“公主,格统领回来了。”玉龙公主急忙远远放去,只见不远处一骑缓缓而来,正是格罗仁。 玉龙公主见格罗仁到来,便不似方才那般急怒,收起了脸色,回首看看众fù孺,道:“好生送她们回去。”侍卫们答应一声,解了fù孺绳索,尽数放人。那些fù孺只道此行必然无幸,突然间被人搭救,一时跪了一声,千恩万谢,这才散去。 一时格罗仁走近,岳中影看时,只见他怀中豁然抱着一束花,用外衫包裹的严严实实,居然便是那危崖之上的鸳鸯之冠。左小臂并右腿上,缠了一层灰帛,想来是受伤不轻。 玉龙公主见了那花,也是一愣,这才道:“怎么回事?”格罗仁微微一笑,道:“公主,方才在危崖下,看到崖顶这本茶花,明艳无比,当世难得的珍本,属下知道公主素喜茶花,因此属下替公主取了来,只是上崖时不小心,擦伤了些皮ròu,无什么大碍。” 玉龙公主冷哼了一声,道:“大丈夫不知道尽职守,尽去做些无聊之事。”格罗仁乍听此言,脸色立时发灰,本来一腔热诚,想搏玉龙公主欢笑,哪料道却被玉龙公主冷言冷语,正如一道烈火,兜顶被一盆凉水浇灭,脸上笑容还未隐去,立时却被无尽的失望打翻。 玉龙公主见状,转过了头去,道:“着人将花送回府去,命人好生照拂。”格罗仁听她如此一说,脸上重现笑意,忙将那花小心递给身边侍卫。那侍卫便即拍马回京。 玉龙公主又道:“你既然是本宫得力之助,便当更加自爱才是,若因一此花之故,有所伤损,岂不坏了本宫大事。”言语虽然冰冷,但却也透出一分关爱之意,格罗仁心下大喜,忙躬身道:“是,属下知错。” 玉龙公主不再理会,向岳中影道:“岳少侠,咱们走吧。”说着,纵马前行。岳中影看了格罗仁一眼,微微一笑,随后跟上。 第十一回 垂拱哪知天下事(六) [本章字数:281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8 13:16:24.0] ---------------------------------------------------- 经此一番扰乱,玉龙公主再也无游赏之心,更何况此后数日所见,尽是坏兴之景。一路上山水虽佳,但所遇民居村寨,却大多败落不堪,民生凋蔽,此时正值农忙季节,庄稼虽盛,但田间地头,劳作者大多褴褛,面含饥色,初时玉龙公主倒也下马相询,方知这田园大多为贵族所占,劳作者尽是奴婢之属。 一路下来,玉龙公主心情越发低落,岳中影有心劝慰,却又不得其便。一日,玉龙公主终于忍耐不住,驻马道:“本宫长年深居宫中,听闻外官奏言,泰半皆言百姓如何富足,国势如何强盛,却不料尽是虚言,可笑我不过井底之娃,不以为天下百姓,尽如京城之中一般殷实,谁曾想竟是这般光景。唉,父皇为群臣所蔽,一心北进,却不料萧墙之变,竟在肘掖之间。” 岳中影乘机劝道:“公主何不向皇上进言,专施仁政,与民休息,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3 章 臻大治。”玉龙公主摇摇头,道:“父皇为群臣谗言混淆视听,岂是我一人之力可以扭转,国势如此,也不知道还能撑得几时,不过走一步,行一步罢了。”言语间甚是聊落。 这一日,快尽午时,两人正走间,不远处一阵一阵的嬉笑之声,这几日两人所见,尽皆毁败之像,未尝听闻半点笑声,却哪知此处竟有笑语喧哗,两人相视一愣,策马向前,山回路转,只见路边一道小溪,溪水之间,一群少男少女,正自嬉戏。各自拿着木盆、水瓢之类的盛水之物,相互追逐泼洒,戏谑欢笑,即无男女之防,亦无饥馁之色,一片太平盛世之景。岳中影久在中原,如此情景,实是未尝听闻,不由得一呆。 那些戏笑男女,见路边有人过来,也不以为意,一名少女见岳中影二人汉人装束,甚是好奇,犹豫了一下,俯身自溪中盛一盆清水,当头向岳中影二人泼来。 岳中影大惊,万不料这少女竟然袭击自己,危急间要闪躲,却不料那马受惊一闪,促不及防之下,岳中影差点摔下马来,只见万点水珠,尽数溅在衣衫之上,顿时浑身湿透。回身看时,却见玉龙公主一动不动,任由那水滴浇湿衣衫,不由得愣道:“公主,你……” 玉龙公主一笑,道:“少侠不必惊慌,泼水戏嬉,本是摆夷人的旧俗,用以欢迎贵客,庆祝节日,他们并无恶意。”岳中影听来,暗暗称奇,他在南诏数月,一些奇风怪俗,也听得许多,却没听说过以水泼人,竟然也是迎客之礼。 但见玉龙公主虽然勉强一笑,笑容一敛,复又是愁云,因道:“公主有心事?”玉龙公主道:“少侠,你可知此处是何地吗?” 岳中影摇摇头,道:“请公主明示。”玉龙公主道:“这里,便是通海的地界了。” 岳中影啊了一声,道:“通海?”玉龙公主点头道:“不错,一路上所见,少侠亦自清楚,但倏一进通海之界,恍如便是另一番景象,唉,莫非民心所向,当真便尽归段氏吗?” 这日酉时,两人便已来到了通海郡,段思平新任通海都督,通海郡便也改称了通海都督府。进得城来,只见城内屋舍,虽不若阳苴咩城那般雄壮富丽,但人丁沸腾,商市兴旺,城内着红带绿,各个部族人等,穿行其间,盛世之象,竟似还在阳苴咩城之上。 城中汉商颇多,因此百姓人等见了二人也不以为意。两人正行间,忽然间人群中有人伸手,抓住了玉龙公主马缰。岳中影见状,伸手按住了剑柄,却见那人只拦得二人停步,便即放开了手,双手jiāo叉胸前,向玉龙公主微一施礼,便即转身而行。 岳中影这才悟此人乃是接引玉龙公主之人,看来,玉龙公主早就在通海城伏下了人手。 当下两人随着那人,穿过几条横街,在一片酒楼林立中,折转进一条小道,走了一箭之地,复又左转,进入一个小院之中。那小院之前,是极高的酒楼,小院在众楼环绕中,甚不显眼,倒当真是个隐伏之地。 进行院来,随即有人前来牵马。岳中影见那院内三三两两,人来人往,并无什么特别,但周围隐隐四伏了许多暗哨盯桩,整个院落处松而内紧。 进得正屋,玉龙公主径向正座坐下,那领路之人方始伏身行礼道:“微臣敏楼吉参见公主。”玉龙公主道:“免礼。”敏楼吉告谢起身。 玉龙公主又道:“这位是岳少侠,是本府龙镶校尉。”岳中影不知敏楼吉官衔,正不知如何开口,却见敏楼吉忙躬身道:“见过岳大人。”岳中影忙还礼道:“敏大人不必多礼。” 玉龙公主噗哧一笑,道:“岳少侠错了,敏楼吉是本地的乌蛮人,不过跟我们不一样,是姓在后,而名在前,该当是楼吉大人才是。楼吉乃本地大姓,大义宁人自是一听便知,岳大人来自中原,倒是本宫疏忽了。”岳中影忙一拱手,道:“岳某无知,楼吉大人勿怪。” 两人客套几句,便见有婢女奉上茶来。玉龙公主微呷了一口,道:“楼吉大人,通海如今怎么样?”敏楼吉躬身道:“回公主,段思平行事极是慎重,表面上以忠臣自居,处处宣扬皇上仁德,但暗地里厉兵秣马,又借黑齿部、陆真腊人内侵掳掠为机,多次出兵征伐,借以练兵,是以通海之兵,皆能征善战,确属虎狼之师。” 玉龙公主点点头,面有忧色,道:“段思平呢,可在通海?”敏楼吉道:“段思平常年在外,四处网络异党,不过一两个月,方始回通海一次,而今怕有月余,不在通海了。他通海一应大小事务,都由其弟节度副使段思良cāo持。”玉龙公主道:“段思良?本宫听说过,当初段思平为其弟求封,曾言段思良并未曾立寸功,愿分其之功,以封其弟,莫非此言不实?” 敏楼吉道:“公主明鉴,这便是段思平的狡猾之处,当年岳思良跟随段思平一道从龙,曾多次立下战功,但段思平将其弟功尽数瞒下,为的便是不想引人注意。以微臣看来,段思良虽较其兄段思平略逊一畴,但也绝非易于之辈。” 玉龙公主站起身来,来回踱步,道:“看来,段思平当年跟随家父起兵之时,便早有了不臣之心,哼哼,朝中众臣居然还众口一词,大赞段思平素怀忠义。”敏楼吉道:“朝中大臣多受段思平好处,自然替他说话。” 玉龙公主嗯了一声,道:“那么,在你看来,朝中大臣中,同段思平有可能勾结的有哪些人?” 敏楼吉面色犹豫,掂量半晌,道:“这个?公主,微臣没有真凭实据,不敢乱猜。”玉龙公主微微一笑,道:“无妨,本宫恕你无罪,你只管放心说来。”敏楼吉这才道:“以臣揣测,慈爽高品,成纪郡守高方皆有重大嫌疑。”接着,又说了十余名朝臣及各地方官员之名。 玉龙公主皱皱眉头,道:“当真有这么多人已经投靠了段思平不成?”敏楼吉道:“公主,这些人只是臣暗中打探得出的,只怕尚是少数,除却这些人,大概还有许多,臣未曾探出。”玉龙公主点点头,抬头看看岳中影,忽然道:“那么劝爽董伽罗董大人呢?”岳中影心中一紧,盯住了敏楼吉。 敏楼吉并无知觉,只低头道:“这个倒没有听说过董大人同段思平有什么瓜葛,臣曾听说,早前董大人似同段思平有什么过节,两人曾暗中斗过几次,有一次董大人还被段思平打成重伤,就是因为此事,董大人知道论武功,论打仗,都不是段思平的对手,这才上书皇上,请求入京为官,从此,便弃武从文,这才做了劝爽的。” 玉龙公主笑了笑,转头向岳中影道:“岳少侠,方才看你很是担心啊?”岳中影一笑,道:“在下虽无意于这些是非,但也不愿董大哥牵连其中。”玉龙公主微微一笑,再不说话,岳中影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冷,设若方才敏楼吉说董伽罗同段思平有何勾结,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应对。 玉龙公主又问了一些通海风物、段思平属下各级官员、通海兵力分布等事,敏楼吉一一回答。 第十二回 一般不与虫兽异(一) [本章字数:437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9 07:58:43.0] ---------------------------------------------------- 正谈论间,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呼喊之声,城中似乎出了什么大事。玉龙公主住了口,道:“出了什么事?” 敏楼吉忙道:“公主请稍坐,微臣即刻遣人去察。”说着,转身出门。 只听外面声间越来越响,玉龙公主越发觉得奇怪,道:“岳少侠,咱们出去看看。”岳中影忙劝道:“公主,咱们初来通海,还是小心些为好。”玉龙公主笑道:“你替我担心么?”岳中影微微一愣,却见玉龙公主只随口一说,便要出门。 此时,敏楼吉转了进来,道:“启禀公主,是城内百姓迎段思良大军回城。”玉龙公主愣道:“回城?为什么要迎?”敏楼吉笑道:“是微臣没有说清楚,前些日子,黑齿部纠结数万军队,扰掳棠魔部一带。棠魔部请求段思平出兵相助,段思平便遣段思良统五万大军南征,数日前,段思良大胜黑齿部,黑齿部败退女王国。段思良便即班师回城。今日大军已到,城中百姓便云劳军。” 玉龙公主道:“段思平调动五万大军南征,此事本宫怎么不知道?”敏楼吉道:“皇上授予段思平专征之权,向来调兵征战,并无人上奏。”玉龙公主冷哼一声,道:“黑齿十部带甲甚众,意不敌段思平五万军队?”敏楼吉道:“听闻黑齿十部分裂,有四部阵前突然倒戈,投奔段思良,是以全军溃败。”玉龙公主心中暗惊,问道:“如此说来,黑齿部所部数千里地,尽归段氏了吗?”敏楼吉道:“段思平未要黑齿一带半寸土地,尽数分给了投奔四部。”玉龙公主倒吸一口冷气,段思平舍得数千里土地不要,意在笼络十部人众,其志果然不小,当即道:“那咱们出去看看。”说着,当先出话音方落,门处进来一个僧人,身形甚为瘦削,双目深陷,似乎是生了重病一般,走路摇摇晃晃,只走得几步,差点便摔倒在地。 那书生见了那和尚,胆大了起来,嬉嬉一笑,道:“病秃子,还没死呢?”那和尚摇着身子,在岳中影对面坐了下来,哼哼叽叽了半晌,这才哑着嗓子,道:“是呀,是呀,秀才还没死呢,秃驴就更不该死啦。”岳中影心中一奇,和尚最忌讳别人称其秃驴,这和尚听秀才骂他,非但不生气,反倒随便就认了。 那书生还没开口,那壮汉抢着道:“死秃子,你死跟酸秀才有什么狗屁相干啊?”那和尚道:“怎么没关系啊,秃驴腿向外,便是秃驴,若是腿向内拐,那便是秀才了,秃驴即秀才,秀才亦秃驴,秀才不死,秃驴自然也不会死。” 岳中影一愣,慢慢品味他这句话,斜眼看是,果见那和尚两腿向外分开,那书生则跷起二?腿,竟然极是应景。那书生一听,自然明白,哈哈大笑起来,壮汉却瞪着大眼,浑不知所云,茫然问道:“什么外拐内拐,俺听不懂。” 忽听得外面一人大声叫嚷道:“渴死我了,渴死我了,有没有好酒,快给大爷端上来。”声音未落,岳中影眼前一晃,一人竟已经站在了他身边,岳中影心中微惊,暗道:“此人好厉害的轻功。”只见那人一身摆夷打扮,双眼迷离,一脸醉意,似乎天生就是个酒鬼。 酒鬼晃了一晃,斜着眼,将屋内桌椅瞅了个遍,这才骂道:“他nǎinǎi的小气鬼,连酒也不备着,算哪门子待客之道。”忽然看见岳中影面前的茶碗,咧着嘴道:“咦,这里有酒。”也不理岳中影,右手一探,便将那茶碗抢了过去,也不管是茶是酒,一口喝下。 那酒鬼愣了一下,咂咂嘴,微闭了眼睛,似乎是在品这茶味,喃喃道:“咦,怎么不像是酒,又不像是茶,好像里面还放了什么东西似得。”忽然醉眼一张,道:“好小子,你居然在酒里下dú。”dú字方一出口,一道水箭自他口中直shè而出。 岳中影见这几个人形容怪异,早有准备,见这人突向自己出手,右手在桌上轻轻一按,连人带椅,向前平平推出尺许,堪堪避过那酒鬼shè来的水箭。只见水珠散落,却尽数洒在那书生头上。 那书生大怒,骂道:“醉鬼,你敢向我吐口水。”右手在桌一拍,那桌上的竹简猛然跳起,书生左手在一推,哗得一声,那竹简展了开来,直向酒鬼腰际扫去。突然,半路上倏一转向,那书生叫了一声:“唉哟,小心啊,转错向啦。”直向岳中影扫来。 门。岳中影急忙跟出。 只见大街上挤满了人,百姓遮道欢迎,四下高呼,声势极盛。看了半日方见南面大街上,缓缓过来百余人,尽骑骏马。岳中影见那领先之人,金甲银饰,约略四十来岁年纪,形容较段思平果有三四分想像,只是略显精明之气,同段思平那般慷慨豪迈的英雄之气多有不同,心下暗思:“此人莫不便是段大哥的弟弟段思良”。 正怀疑时,果听敏楼吉低声向玉龙公主道:“禀公主,此人便是段思良。”玉龙公主看了半日,道:“奇怪,段思良班师回城,怎么只带了百余人众。”敏楼吉道:“公主有所不知,段思平带兵极严,严禁士兵扰民,所以班师的军队,悉数驻在城外的四处兵营,不许回城。段思良所统带的这百余人,乃是段思平招来的死士,以坐卫士使用。”玉龙公主哼道:“收买人心,狼子野心。”话虽如此,脸上却露出深深的忧色:以今日之势看来,段思平不惟精兵难敌,更是极得人心,只怕一旦作乱,当真无人能敌,可父皇仍旧置之不理,一心想要北进中原,玉龙公主虽然才志极高,却也实不知如何收拾此危局。 想了半日,只觉得国势危难,实是积重难返,无法挽回,想到此处,忽觉眼前一黑,差点向前裁倒。 岳中影眼尖,急忙上前扶住,道:“公主,你怎么了?”玉龙公主定了定神,道:“没事,起来连日赶路,有些累。岳少侠,你在此处稍查看一番罢,本宫先行回去歇息片刻。”说着,再不理会段思良,转身回院中去了。 岳中影再看段思良,已经快到近处。只见城中百姓,大多担酒携ròu,向前劳军。然段思良身后百余部属,竟丝毫不以为动,即不去接酒ròu,也无一言半语相谢,严守军纪,井然而过。只有在前导的段思良,满含笑意,不住的逊谢。 岳中影不禁心中微微赞叹:段大哥治军如此之严,施政又是良善,未及起事,已经先行赢下了一半。 不多时,段思良率部已过,城中百姓跟了一阵,也渐自散去。岳中影心忧董云楚,竟yù在城中探寻,可是他从未曾来过通海城,亦不知道这五dú教是在什么地方,一时彷徨无计,不知从何处查起。 这时,看见路边一家酒楼,站在柜台中伏身算账的掌柜,身着汉人装束,想来必是汉人,当下便踱了进去。 那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4 章 岳中影,忙陪笑道:“客官,里面请?”岳中影点点头,随意坐了,那掌柜的便跟了上来,道:“客官从中原来?”岳中影点点头,道:“不错。”那掌柜的甚是殷勤,忙叫了小二来,为岳中影点菜,自己却在岳中影一侧坐了下来,陪笑道:“小老儿姓范,是河东人氏,打小便随着父母来南?口饭,唉,快二十多年没有回过中原了,所以见着了中原的客商,总想打听打听家乡的近况,只不过这里的客商,大多来自蜀中,河北如何,却不得而知,小老儿听公子的口音,似乎是北方人吧。” 岳中影微微一笑,道:“掌柜的猜得不错,在下祖籍青州,不过自小流落四地,从未回过青州,也不知河北一带,情形如何,倒较掌柜的失望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中原各地,大多一样,只怕一时半刻还难有太平之象。”那掌柜的哦了一声,果然露出失望之色。 岳中影心中一动,便道:“范掌柜的在通海多年,想来对这里颇为熟悉了吧。”那掌柜的点点头,道:“小老儿在通海怕有十三四年了,虽谈不上熟稔,但四处之地,倒还约略知道个大概,不知公子想打听什么?” 岳中影道:“不知掌柜的可知道五dú教在何处?”那掌柜的脸色一变,眼中露出些许惧怕之意,左右看了一眼,轻声道:“菜来了,客官请慢用。”说着,竟起身去了。 岳中影一愣,不知掌柜的为何如此,有心上前再问,却见掌柜的远远的对他摇了摇头,仍旧低头算账,再也不理会他。岳中影心中微动:看来五dú教在此地势力甚大,再加上用dú厉害,所以城中百姓谈而色变。 想到这里,不便再去追问那掌柜的,此时早有小二端上酒菜,岳中影本无饥意,但见了酒菜,也不免吃了几口。偶一抬头,忽见隔着三四长桌子外的一人,正盯着自己,看到岳中影忽然抬头,那人急忙转头,却转得急了,将一口酒喷了出来。 岳中影本没有在意,见那人居然如此,倒有些上心,细看那人,只是一般摆夷男子的打扮,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看了片刻,那人头微一抬,又偷向岳中影看来,哪料道岳中影正看着他,两人目光一接,那人急又转了过去。 岳中影心中一动,暗想方才同那掌柜的询问五dú教所在,声音虽不甚响,但身怀武功之人,听力异于常人,自会听得见。那人忽然注意自己,自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正在此时,只见那人起身结账,低对快速冲出店去。岳中影急忙跟了出来。只见那人在街角回头看了一眼,急步向前。岳中影紧紧跟上,转过了几个街角,却不见了那人踪影。 岳中影快步上前,只见前面是一个极大的院落,院中静悄悄的,并无一点动静。岳中影在门前犹豫了片刻,不知那人是否当真便进了此院。 只听吱呀一声,就在岳中影犹豫不决时,那院门忽然缓缓打开。院中出来一名家丁,走到岳中影身前,施礼道:“岳少侠,家主人有请。” 岳中影一奇,这院中主人居然知道自己姓名,不由得暗暗警惕,跟着那人进了院来,直到客厅。只见那客厅极广,两边各设了十张竹椅,岳中影只在左首中间一张椅上坐了,便见侍女上了茶来,那家丁道:“岳少侠且请稍坐,我家主人稍候便到。”说着,一躬身,退了下去。 岳中影见那碗中之茶,色泽暗红,并无中原之茶碧绿之色,虽然花香四溢,却也不肯喝,暗想此地既然同五dú教有关,自当十分小心才是。 忽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岳中影只道主人已到,正要起身迎接,哪知门口人影一晃,却进来了个赤身露背的壮汉,肩上扛了个金色的长棍,虎背熊腰,目光凶悍,见了岳中影,也不理睬,自顾的紧靠着坐在岳中影下首,也不将那棍放下,只扛在肩上,一只左手扶着,右手随手抓起桌上的茶点,塞进嘴里。只听那椅子吱吱吱似乎不能承受其重,随时要散架一般。 岳中影见那人凶气外露,心下暗暗戒备。便在此时,外面忽又传来一阵读书之声,岳中影听来,却是一阵《道德经》:“天之道,其犹张弓乎,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这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那人越念越近,人影一闪,走进门来,却是个文士打扮,手中拿了一捆竹简,也不理岳中影及那壮汉,一边摇头晃脑,一边高声朗诵,走到岳中影面前,指着他上首的一张椅子,道:“公子,这座没人吧?”岳中影摇摇头,那人便紧靠着岳中影坐下,又大声念起书来,这样一来,两人便将岳中影夹在了中间。 那壮汉吃得正香,却被这书生打搅,不由得大怒,喝道:“究酸鬼,给我闭嘴,再敢打扰大爷吃东西,大爷一棍了下来,将你打成ròu饼。”那书生一缩头,似是极为害怕,啪地一声,将那竹简丢在桌上,“是,是,是”应了几声,忙放低了声音,将大志吟诵变成了小声默念。 岳中影听那书简落在桌上,发出极重的声音,听来似乎并非竹子所做,倒似是铁卷一般,只见那书生嘴唇动得极快,竟不像是在读书,岳中影倾耳细听,却听那书生道:“死饭桶,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也不怕噎死你,太上老君急急律如令,噎死这个死饭桶。”那壮汉听不清那书生口中念叨什么,只是见书生一脸惧怕之象,显出极得意的神情。 岳中影虽见这场面甚是好笑,但心中却笑不出来,倒越发小心警惕。 这时,忽然听得外面有人道:“阿弥陀佛”声音甚是轻柔,但岳中影却觉耳膜微震,这声音之中竟然挟着极深厚的内功。 第十二回 一般不与虫兽异(二) [本章字数:356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9 12:14:03.0] ---------------------------------------------------- 话音方落,门处进来一个僧人,身形甚为瘦削,双目深陷,似乎是生了重病一般,走路摇摇晃晃,只走得几步,差点便摔倒在地。 那书生见了那和尚,胆大了起来,嬉嬉一笑,道:“病秃子,还没死呢?”那和尚摇着身子,在岳中影对面坐了下来,哼哼叽叽了半晌,这才哑着嗓子,道:“是呀,是呀,秀才还没死呢,秃驴就更不该死啦。”岳中影心中一奇,和尚最忌讳别人称其秃驴,这和尚听秀才骂他,非但不生气,反倒随便就认了。 那书生还没开口,那壮汉抢着道:“死秃子,你死跟酸秀才有什么狗屁相干啊?”那和尚道:“怎么没关系啊,秃驴腿向外,便是秃驴,若是腿向内拐,那便是秀才了,秃驴即秀才,秀才亦秃驴,秀才不死,秃驴自然也不会死。” 岳中影一愣,慢慢品味他这句话,斜眼看是,果见那和尚两腿向外分开,那书生则跷起二?腿,竟然极是应景。那书生一听,自然明白,哈哈大笑起来,壮汉却瞪着大眼,浑不知所云,茫然问道:“什么外拐内拐,俺听不懂。” 忽听得外面一人大声叫嚷道:“渴死我了,渴死我了,有没有好酒,快给大爷端上来。”声音未落,岳中影眼前一晃,一人竟已经站在了他身边,岳中影心中微惊,暗道:“此人好厉害的轻功。”只见那人一身摆夷打扮,双眼迷离,一脸醉意,似乎天生就是个酒鬼。 酒鬼晃了一晃,斜着眼,将屋内桌椅瞅了个遍,这才骂道:“他nǎinǎi的小气鬼,连酒也不备着,算哪门子待客之道。”忽然看见岳中影面前的茶碗,咧着嘴道:“咦,这里有酒。”也不理岳中影,右手一探,便将那茶碗抢了过去,也不管是茶是酒,一口喝下。 那酒鬼愣了一下,咂咂嘴,微闭了眼睛,似乎是在品这茶味,喃喃道:“咦,怎么不像是酒,又不像是茶,好像里面还放了什么东西似得。”忽然醉眼一张,道:“好小子,你居然在酒里下dú。”dú字方一出口,一道水箭自他口中直shè而出。 岳中影见这几个人形容怪异,早有准备,见这人突向自己出手,右手在桌上轻轻一按,连人带椅,向前平平推出尺许,堪堪避过那酒鬼shè来的水箭。只见水珠散落,却尽数洒在那书生头上。 那书生大怒,骂道:“醉鬼,你敢向我吐口水。”右手在桌一拍,那桌上的竹简猛然跳起,书生左手在一推,哗得一声,那竹简展了开来,直向酒鬼腰际扫去。突然,半路上倏一转向,那书生叫了一声:“唉哟,小心啊,转错向啦。”直向岳中影扫来。 岳中影见那竹简通体皆黑,果然是精铁所铸,这一扫之抛迅捷非常,若被扫中,立时有?断骨裂之虞,当下急拨身而起,伸手去抓腰间长剑。 便这时,头顶风起,那壮汉怒吼一声,铜棍兜头砸下。眼见那铜棍已经砸到了头顶,想要拨剑来挡,已然不及,只得伸手在棍头上一拨,铜棍贴着岳中影身子滑下。 岳中影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惊道:“这壮汉好大的膂力。”便此时,那和尚咳嗽一声,直向前跌倒,双手在地上一撑,呼得向岳中影腰际抓来。那和尚看似得了痨病一般,出手却极是快,此时那书生铁简亦自身后扫到。这四人虽然先后进门,相互之间假装不和,但这一出手,却是配合的恰到好处,岳中影每次闪躲避让,尽在几人算计之中。 眼见铁简扫到,岳中影右手向后一抓,正抓在那铁简边上,用力一拉,一股极浑厚的内力隔着铁简传了过去。那书生手臂立时酸麻,不由自住的松开了手,虎口间裂出一道血口。岳中影扯过铁简,正挡在身前,和尚一抓,正抓在铁简之上,将铁简夺了过去,岳中影乘这一间隙,拨剑在手。 醉鬼在一边看得真切,赞一声:“好。”猱身又上,不知何时,手中忽多了一双匕首。那书生铁简被夺,怪叫一声,道:“贼秃驴,还我圣贤书。”说着,一把夺过铁简,复向岳中影攻来。 那和尚高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和尚从不偷窃,你这书里才满是偷盗yín邪。”说着抓向岳中影面门。 那壮汉铜棍乱舞,口中却骂道:“死秃驴,昨晚我明明见你偷吃狗ròu,你还不承认。” 岳中影见四人齐齐攻到,长剑一闪,先刺那书生。那书生方才铁简被岳中影一招即夺,心存顾忌,不敢硬拼,铁简一卷,来锁岳中影长剑。岳中影没想到这铁简竟还有锁拿故方兵器之效,当下长剑一转,逼开那醉鬼匕首,随即长剑一立,将那壮汉铜棍卸在一边,岳中影所持乃是宝剑,所以这等硬拼,也不怕折断剑刃。接着飞起一脚去踢和尚手腕。那和尚急忙缩手,岳中影身形如电,窜出四人包围。 岳中影倏一脱空,立即处门口掠去。忽见人影一闪,那醉鬼拦在了他身前。岳中影轻功本自不弱,却不料这人轻功竟高他许多,一惊之下,后退一步。 那醉鬼一扬手中匕首,嘻嘻笑道:“小朋友,别忙着走啊,你若走了,谁赔我两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呢?”岳中影一愣,道:“你说什么?” 那和尚随即追到,道:“说得正是,施主有没有梵本的法华经,若是有的话,老衲便不纠缠着施主。”说着,又向岳中影抓来。岳中影越听越奇,侧身闪过,问道:“什么?” 那书生摇头恍脑,一部铁简忽展忽合,发出极有节奏的声音,嘻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小兄弟若能给我百两黄金,小生也可放你一马,如何啊?”嘻笑间,同那和尚分左右袭来。 岳中影急还招相拒,只见那壮汉大步流星,吼道:“一群贪心鬼,俺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试试你多强。”吼声中一棍扫来。 岳中影见这些人武功虽高,行事却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数次想要询问原因,但这四人武功均自不凡,相互配合又极紧密,岳中影仗着剑法精妙,内力高深,数次要向外冲,却都在将要成功之际,被堵了回来,却哪还有机会说话。 但见这四人初动手时,尚自出招从容,十数招一过,那壮汉先自沉不住气,怪声连连,几次冒险突进,一个不留神,被岳中影小腿上刺了一剑。这样一来,那醉鬼便也慌乱起来,绕着岳中影左右飞窜,待岳中影眼前稍乱,便乘势刺上一剑。和尚同书生倒还沉得住气,一招一式,法度极严,尤其是书生那铁简,开合之际,似盾牌又似流星锤,挥动之际,又夹杂着大刀、长qiāng、斧钺之类长兵器的招式,若不是一身书生打扮,倒当真似阵上冲杀的将军。那和尚虽手无兵器,但一双手出招却精妙异常,似跟少林武功差相仿佛,或抓或点,于不经意出突施极厉害的攻势。 岳中影心中越打疑惑越盛,自己来通海不过半日功夫,如何会突然冒出这么多高手来围攻自己,若当真是因为自己在酒楼上打听五dú教所在的原故,那围攻自己的也应当是五dú教众才是,但这几个人虽然形容怪异,出手却光明正大,俨然名门正派之士,全无五dú教yīndú招式,亦无施dú放蛊之类的手段。但若当真是正派之士,以四人武功,也当是成名人物,岂会四人围攻他一个后辈。岳中影越想,越觉得此事难以索解。 又打一阵,那书生一卷推来,铁简尚未完全展开,便即忽向下跌寸许,岳中影觑得明白,知道这是内力不足之象,心下甚喜,右手长剑搭上了铁简,用力回夺。 那书生只觉岳中影剑上外夺之势极大,急忙松手,手腕微震,那铁简忽然跳将起来,哗啦一收,将岳中影长剑紧紧卷住,岳中影只觉得剑身一沉,长剑拖下尺余。那书生哈哈一笑,道:“你上当啦。” 岳中影一愣,便此时,那和尚乘岳中影剑势稍缓,左掌抹在了岳中影肋下。岳中影长剑沉不及回救,眼见和尚这一抹到,自己非死即伤,急吸一口气,腰际微收即放,便如巨石受外力所击,只这一晃,已将外力卸开。岳中影只觉腰间一痛,那和尚掌力便斜斜走空。岳中影忙运内息,只觉肋下虽痛,却未受伤。 那和尚见自己这一掌明明已经击中岳中影腰间,却不知何故,竟而走空,不由得一呆,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5 章 中诧异至极,原本藏着的后招便也使不出来。那书生却没料道和尚会虽然停收,接着一掌,拍岳中影胸口,醉鬼见和尚一掌抹中岳中影,亦知有机可乘,匕首扎向岳中影双肩。只有那壮汉,大喝道:“赢了便行了,不打了,不打了。” 岳中影不知他所言何物,但见书生、醉鬼齐到,长剑一收,内力震出,剑上铁简哗地一声,四裂而散,向四处飞去,只见和尚、书生、醉鬼胸口尽数被打中,只有那壮汉,抽身向后,反倒没有被伤着。 那书生抚胸而退,不怒反笑,道:“好小子,果真功夫不错。贼和尚、老酒鬼,我兵器都毁了,可要记在你们头上。”那醉鬼骂道:“破铜烂铁,能值几个钱。不打了,不打了,越打越输得越丢人。” 只听门外一声长笑,道:“哈哈哈,你老酒鬼居然肯认输了,可真是不易呀。”大笑中,进来两人,岳中影又惊又喜,道:“董大哥,你怎么来了?”却不是董伽罗是谁,身边相伴的另一个人,一身黑装,面色青暗,竟是五dú教主刀布江,只见他手中捧着一根芸香,即将燃尽。 董伽罗尚未开口,那刀布江却是一脸的怪异之色,道:“咦,当真奇了怪了,你们四个,也算是成名人物,还指望着你们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赢下来,怎么一柱香不到,反而输在了人家手里。”那书生怒道:“刀dú鬼,定是你这老儿瞒着不说,想故意让我们输是不是?” 岳中影一愣,道:“刀前辈,您这话什么意思?” 伽罗道:“岳兄弟,先不忙问,来,我先给你引见引见。”说着,指着那和尚,道:“这位是少林寺若虚大师,寂灭爪的功夫,独步江湖。”那和尚双手合什,嘻嘻一笑,方才的一脸病容顿时消失不见,面色红润,深藏不露,哪像个病夫:“施主剑法精妙,贫僧竟从未见过,果然英雄出少年。”岳中影忙逊谢几句。 第十二回 一般不与虫兽异(三) [本章字数:348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09 22:48:41.0] ---------------------------------------------------- 董伽罗又指着那书生,道:“这位是吕子敬吕大侠,江湖人称落魄书生。吕大侠文武双全,行军布阵,堪比当年吕蒙。”吕子敬哈哈大笑,道:“董兄又给在下脸上贴金啦,哈哈。在下这点子本事,可当真愧对先祖啊”岳中影道:“吕大侠,幸会,幸会。晚辈方才不慎,损毁前辈兵器,还请前辈莫怪!”吕子敬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刀老鬼害我输了东道,将来着落在他身上便是了。” 董伽罗又指着那酒鬼,道:“这位是不醉钟离钟孝直,当真是千杯不醉,着实不凡。”钟孝直似哭似笑,道:“哈哈,不过是一个不中不孝,喝不傻,醉不死的老废物罢了,有什么不凡之处。”岳中影见这人狂态毕露,脸露悲色,想来必有什么伤心之事,才致使其嗜酒如命。 董伽罗最后指着那壮汉,道:“这位是铁罗汉,勇冠三军,乃是段大哥帐下猛将。”岳中影一愣,董伽罗称其为铁罗汉,却没说他真名是什么,莫非这人当真便姓铁名罗汉不成?却见那铁罗汉嘿嘿一笑,道:“俺自小没了父母,也不知道真名叫什么,别人都因俺气力大,所以叫我铁罗汉。小兄弟武功当真厉害,董大人昨天说起,俺还一直不信,便吵吵着想来试试,想不道我们四个打你一个,还是打不过。” 岳中影一愣,道:“董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四位前辈是故意来试晚辈的武功?”董伽罗笑道:“呵呵,兄弟可别在意啊,昨天我到了通海,跟几位谈起你,他们都不信你剑法厉害,我便跟他们打个赌,他们四个人一齐上,也未必能赢你。呵呵呵,谁知道吕书生一瞪眼,却道‘我们四个人打不过一个年轻小辈,还用得着在江湖上混吗?要是那小子能撑得一柱香时间,便算我们输。’便这样,这赌便打了。若兄弟赢了,几位便合送我一件极品玉器,若是兄弟撑得过一柱香,哥哥便每人输他们一件宝贝,若虚大师是一本梵本的法华经,吕书生这铁卷拿烦了,想换个纯金的玩玩,钟先生是一对碧玉匕首,铁罗汉倒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打仗的时,弄个先锋当当,呵呵,刀教主便是见证。”岳中影这才恍然大悟。 吕子敬笑道:“刀老鬼,你不是说见过岳兄弟的武功绝没有董兄说得那么高,怎么这一架打下来,完全不是你说的样子,你这死老鬼,是不是故意害我们输啊?” 刀布江佯怒道:“胡说八道,老夫不也赌了吗,唉,老夫惦记人家的诛心散呢,这倒好你们不争气也罢了,害得我将五dú教的秘方也输了。”说着,禁不住又有些奇怪:“不过,小兄弟,半年前,刀某在云光寺见过你的武功,小兄弟剑法虽高,但要胜过刀某,怕还有些困难,这半年不见,小兄弟剑武功怎地突然高出这么多,这进境也太快了,还是当日老夫我看走眼了?”说着,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董伽罗哈哈大笑,道:“董某可管不了这么多,哈哈哈,反正兄弟这次赚大了,改日兄弟设宴,好好款待各位,当是兄弟答谢几位,如何,哈哈哈。” 说着,早有侍仆将房中残酒收拾了,众人重新落座。岳中影便问道:“董大哥,你怎么也来通海了?”董伽罗一笑,道:“还不是为了我的宝贝妹妹啊?”岳中影急道:“怎么,云楚有下落了?”董伽罗摇了摇头,道:“哪日,你不告而别,云楚又没回来,我便知道定然是出事了。后来听阿雪来说,我便急忙南下,昨日才到通海。” 岳中影听董伽罗亦无什么消息,不禁忧色满心,董伽罗见了,安慰道:“不过岳兄弟别太担心,想来一时半会,云楚并无什么xìng命之忧。”岳中影喜道:“这何以见得?”董伽罗笑道:“玉龙公主未必知道我跟段大哥的关系,那她为什么暗中使人掳走云楚呢,自然是别有原因了?” 岳中影一愣,道:“什么原因?”董伽罗哈哈一笑,看着岳中影,却不开口。岳中影心下奇怪更甚,却听董伽罗道:“听阿雪说,你跟云楚在大牢之中,宁愿同死,谁也不愿独生,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岳中影脸上一红,喃喃不知如何回答。董伽罗笑道:“此事玉龙公主亲见,你对云楚情深意重,为了云楚什么事情都愿意做,那是显而易见的了。”岳中影摇头道:“恐怕未见得如此,小弟除了懂点武功,其余诸事一窍不通,就算玉龙公主要用我,也犯不着如此。”董伽罗摇摇头,道:“岳兄弟是个重情义之人,玉龙公主好说也曾救过你一命,所以她倒不担心你这些,而是另有用意?” 岳中影脸上茫然,不知道是何用意。 刀不布笑道:“小兄弟,莫非你忘记了舜化成殿下?”岳中影愕然道:“南大哥,这跟南大哥有什么关系?”心念一动,恍然大悟道:“又是那批宝藏?” 董伽罗点头道:“不错,玉龙公主其志不小,绝非泛泛之辈,眼见大义宁国势日衰,积重难返,玉龙公主自然要考虑长久之计,放眼杨氏一族,有如此眼光的,怕也只有玉龙公主一人。” 岳中影不解道:“长久之计?大义宁国势如此,势不可逆,玉龙公主如此殚精竭虑,也不过是想挽此危局而已。”董伽罗笑道:“哈哈哈,岳兄弟这样想吗?我起初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思平大哥却不这么想。兄弟你想想,如今的大义宁,是任谁也无法挽回危局的,不然的话,那区区宝藏,纵然再多,以玉龙公主的身份,岂会放在眼里。” 岳中影道:“那么董大哥所谓的长久之计是指?”董伽罗道:“暗聚力量,以图谋复。”岳中影一愣,大义宁尚未亡国,董伽罗所谓以图谋复,从何谈起。 却听董伽罗道:“玉龙公主才高志大,可杨氏一族,以为她只是个女子,便有些看轻他,是以玉龙公主虽然权位尊崇,却无实权。而眼见大义宁亡国在即,不可逆转,所以,我想玉龙公主此时必然是想暗自扩张自己的力量,以作为将来图谋复国之用,假设当真如此的话,舜化成殿下的那批宝藏,自然便会起大作用了。” 岳中影听了,暗想玉龙公主为人行事,说她富于智谋,志向远大,倒也恰当,但若说她工于心计,思虑能及如此之远,却又有些将信将疑。岳中影从未曾花心思去细想这些事情,此时董伽罗一说,听来似乎有道理,但又并非完全如此,一时沉吟不语。 董伽罗并不理会他的迟疑,继续道:“玉龙公主一方面要岳兄弟帮她办事效忠,另一方面又想得到这些宝藏,所以便假人之手,以成其事。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知道岳兄弟要南下,而且一路紧随呢?”岳中影想想不错,点了点头,道:“可是,怎样才能找到云楚的下落呢?” 董伽罗笑道:“这个兄弟倒不必惊慌,即然玉龙公主心有所图,自然会向兄弟摊牌,所以兄弟不妨回到玉龙公主左右,继续当她的龙镶校尉,然后暗中打探云楚下落。这边有刀教主想帮,云楚若是当真藏在五dú教中,只怕瞒不过刀教主。” 刀布江道:“这个请放心,嘿嘿,杨成江诡计再多,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将教内的弟子们尽数收买了,一个大活人,能够瞒得住所有人,老夫可不信这个邪。岳兄弟,此事是小女顽皮所致,寻人之事,自当白着落在刀某身上。”岳中影忙道:“老前辈言重了,多谢前非援手相助。不过,前辈方才说道杨成江,哪是什么人?”刀布江道:“杨成江是老夫的师弟,不过一向同老夫不大同心,嘿嘿。”言语间似乎不想多说。岳中影知道他教中之事,外人不便再问,便不再作声。 董伽罗笑道:“此事先不忙,今日请岳兄弟来,本意是想见见这些前辈,怕以后行事,多有误会,再者,段大哥多次在思良兄弟前提到岳兄弟,对你的剑法推崇备至,思良兄弟也很想见见兄弟,不过今日大军班师,思良兄弟军务繁忙,怕是要晚一些才能回来。”说着,叫一名家丁过来,道:“去问问,大人几时才能过来?”那家丁答应一声去了。 不一时,家丁来报:“董大人,我们家大人怕一时难以过来。”董伽罗一愣,道:“这是为何。”家丁道:“方才忽然接到军报,白水部因目则太守处事不公,起兵攻打目则郡,大人要连夜赶去处置,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大人留下话来,军情紧急,一时不便想见,岳少侠是自家人,想来不致见怪。”岳中影忙起身道:“军情要紧,在下岂会见怪。不过,董大哥,玉龙公主此番南下,只怕不只是暗中聚集力量那么简单!” 董伽罗道:“哦,是么,岳兄弟是不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岳中影道:“详细的情况小弟也不太清楚,只是玉龙公主府内暗中隐藏着许多死士不为人知,此次南来,却不知为什么,公主却率领了所有死士南下,只怕另有所图。” 董伽罗沉思一阵,道:“吕先生,以你之见呢?”吕子敬沉吟道:“不错,岳兄弟所言极是,只怕玉龙公主此举另有深意,不如快请段二弟回来商议,凡事要多考虑周全才是,莫不成,真要被这个小公主坏了大事不成。”董伽罗点点头,唤家丁过来,:“请你素去赶上二老爷,目则之事,另派人处置,请他素素回来,另有要事相商。”那家丁答应一声。 董伽罗这才又道:“既然如此,岳兄弟,岳兄弟还是早些回方好,若待迟了,玉龙公主那边不好jiāo待,只怕她会起疑。”岳中影心起身告辞,道:“今日得见各位前辈,晚辈深感幸会,今日事忙,改日再当领教。”众人忙逊谢不已。 董伽罗直送出门来,这才低声道:“身处险地,一切当小心从事,千万保重。”岳中影见他如此关心自己,自是因云楚之故,这才视自己为一家人,心中感动,微微点了点头,原路返回。 第十二回 一般不与虫兽异(四) [本章字数:346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0 13:28:41.0] ---------------------------------------------------- 此时天色渐暗,城中已有灯火亮起。岳中影回到那座小院,只见正堂中灯火通明,不由得一愣,心进得院来,忽听兵刃声起,黑影中尽出两人,低声喝道:“保义长宁”,齐齐向岳中影掠来。 岳中影不知道这两人所言何意,微微一呆,道:“什么?”那两人相顾一视,拨出单刀,向岳中影砍来。 岳中影不知何故,急忙闪开,便在此时,忽听有人道:“住手,自己人。”正敏楼吉自正堂中跑了出来。那两人见是敏楼吉,躬身行礼,消失在黑影之中。 敏楼吉笑道:“岳大人,对不起,方才这两人所言,乃是暗号,岳大人初来,又外出未归,下官没将口令告知大人,以致误会,实是该死。”岳中影这才醒悟,笑道:“大人不必自责,是在下之错,不知大人,这口令该当如何回复。”敏楼吉道:“若是问保义长宁,大人回答誓死不负,这便可以了。”岳中影点点头,保义长宁,自是保大义宁的意思,这句誓死不负倒也切合。 敏楼吉道:“这口令过几天,便要更换一次,以后下官慢慢再向大人说明,公主殿下等候大人多时了,大人快去吧!”岳中影应了一声,跟着敏楼吉进来。 只见玉龙公主来回踱步,想是在思索什么。两侧侍立着五六人,度其形容,皆是武功不弱之辈,当下道:“参见公主。” 玉龙公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才道:“岳少侠,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岳中影忙答道:“回公主,在下无事,在街上随便转了转?”玉龙公主道:“是么?”又看了他几眼,只见他脸上微微有汗出,颇有劳累之状,自然是跟什么人大战耗力所致,便问道:“少侠跟什么人动手了?” 岳中影心微惊,没想到玉龙公主眼尖至此,心中一动,正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6 章 将吕书生他们拿来挡箭,当下道:“是,在下方才在街上,便几个人莫明奇妙的围攻。”玉龙公主一惊,道:“那少侠没事吧?”岳中影道:“没什么,在下伤了其中一个,这才脱身。” 玉龙公主问道:“是些什么人,少侠可见过他们?”岳中影摇摇头,道:“在下从未见过,一个壮汉子使一条熟铜棍,一个和尚,功夫好像是少林派的,一个书生打扮,兵刃甚是奇怪,是个古木简,却又是铁制的,还有一个使一双匕首,看起来疯疯颠颠,像是个酒鬼一般。” 玉龙公主尚未开口,敏楼吉却惊道:“是段思良的人?他们怎么会找上大人。”玉龙公主道:“楼吉大人知道他们?”敏楼吉道:“是,那个壮汉是段思平帐下左营先锋官,叫铁罗汉,武功虽不算很强,但凭一股蛮力,战场上勇悍无敌,那个和尚当是少林寺门下,法号叫若虚。那个书生是江南人,叫吕子敬,自称是东吴吕蒙之后,算是段思英的军师。那个醉鬼模样的,想来便是钟孝直了,本是汉人,后来行商女王国,结果遇上了女王国内乱,最后血本无归,便投靠了黑齿部,最近不久才又投在段思平麾下。” 岳中影心中暗暗钦服,这敏楼吉果真精明,只凭自己几句话,便将几个人的来厉打听的清清楚楚,怪不得玉龙公主将他留此刺探消息,以后说话,当要注意此人,一不小心,不免泄露。果听玉龙公主道:“楼吉大人果然厉害,于段思平手下,知道得如此详细。”敏楼吉躬身道:“臣不敢忘公主大恩,自当为公主尽心办事,不敢稍有疏漏。” 玉龙公主点点头,甚是满意,忽又皱了皱眉,道:“如此看来,段思平定也知道本宫南下,不然的话,也不会围攻岳少侠。” 敏楼吉道:“公主所见极是。”玉龙公主见敏楼吉话虽如此说,脸上却微有怀疑之意,笑道:“楼吉大人如有疑问,不妨直说。” 敏楼吉道:“臣不敢,只是听岳大人以一敌四,对方又是段思平手下极厉害的人物,岳大人居然还能伤其一人,大人武功之高,属下当真甚是佩服。”玉龙公主一笑,道:“楼吉大人素来是直xìng子,怎么也学起汉人那一套虚假之辞,大人不信岳少侠的武功,不妨切磋切磋。” 敏楼吉见玉龙公主对岳中影只称少侠,而不称官职,显然是极为看重,心中自然隐隐有些不服气,又听他打败了段思平手下四名好手,自然更有些怀疑,因此上脸上便显出一股跃跃yù试的神情,口中却道:“岳大人武功高强,臣岂是对手?”玉龙公主格格一笑,道:“你少在本宫面前装蒜,嘿嘿,敏楼吉,你不是很艳羡龙镶侍卫的威风吗?好,你若是能接得住岳少侠十招,这个牌子便归你,如何?”说着,将一只金牌掏了出来,在手中晃了一晃。敏楼吉见状,知道那是龙镶营校尉的腰牌,心中大动,喜道:“公主当真?” 玉龙公主笑道:“本宫还能骗你不成。”敏楼吉道:“是,是,臣知错了。”说着,便向岳中影一拱手,道:“岳大人,请。”岳中影微一沉吟,知道自己若推辞,只怕以这敏楼吉的精明,当真以为自己是在说谎,说不定会派人去查证,当下便道:“大人手下留情。” 敏楼吉见岳中影一付镇定的样子,心中却有些犯疑:莫非他武功当真如此厉害不成。但想若自己抢先出手,未始不能接得过十招,当下略一施礼,双掌一错,呼呼呼连抓三下,抢进岳中影周身要穴。 岳中影微微一奇,这敏楼吉看起来举止甚雅,但这几招擒拿手却是极为狠辣,当下急侧身让开。 敏楼吉见岳中影只随便一让,自己三招极厉害的招数便被他尽数避开,此人武功,当真不容小觑,自己先机已占,不容相让,当下呼呼呼又出数招,心想无论如何,先使满十招再说。 岳中影即不出剑,也不还招,只是一味相让。敏楼吉几个扑击,已经打了八招。玉龙公主笑道:“岳少侠,你可会做人情,非要让到十招之外吗?”岳中影应一声,双手抓出,使出鹰爪擒拿手的功夫,迎上敏楼吉的双手。 敏楼吉见岳中影出招虽不快,却拿捏的极到好处,自己双手若再向前伸,只怕正好凑到岳中影手前,让他抓住,必然手骨断裂,当下急忙伸手。岳中影只一招,便逼得敏楼吉退让,当下转手强攻,直取敏楼吉双目。 敏楼吉一双手还未及收回,却见岳中影早已经变招,转瞬间双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眼皮之下,情急之下,猛向后仰,使一个铁板桥的功夫,硬生生矮下数尺,躲开岳中影一抓。岳中影见他身子后仰,下盘已虚,今晚上腿轻轻一勾,将敏楼吉轻轻勾倒在地。 一旁观战的几人,见岳中影三招两式,便将敏楼吉打倒,不觉站起身来,喝起采来。 敏楼吉爬起身来,倒头便拜,道:“岳大人武功之强,下官闻所未闻,当真佩服,佩服。”岳中影急忙拉起他,道:“敏大人快快请起。” 玉龙公主见岳中影胜得如此轻松,亦是十分吃惊,格格一笑,道:“岳少侠功夫又进不少啊,恭喜恭喜。”说着,将那金牌递给敏楼吉,道:“快谢谢岳大人chéng rén之美吧。” 敏楼吉一愣,心中默默算了算,自己攻了八招,岳中影还了只有两招半,算是勉强过了十招,不禁又惊又喜,道:“多谢公主。”岳中影心中却暗赞,玉龙公主果真精明,如此一来,敏楼吉岂非更加忠心不二。 玉龙公主笑了笑,转身将那一侧坐着的人一一向岳中影引见,却原来都是南部一带忠于杨氏的几个部族首领。 玉龙公主引见毕,便问道:“白水部出了什么事,居然称兵作乱?”岳中影听她说,心下微愣:白水部起兵,段思良亦是刚刚知道,没想到玉龙公主竟也已经得知。 一名首领便起身,解释起来。说得却非汉话,岳中影竟也一句没听懂。敏楼吉在一边,见岳中影一脸茫然,心中明白,便走近岳中影,低声道:“岳大人,弥尼乌首领是乌蛮人,虽听得懂汉话,却说不甚好,岳大人听不明白,下官给你可给您通译。” 岳中影点点头,道:“多谢。”敏楼吉便道:“纱尼乌首领说,白水部起兵作乱不是针对朝廷,是因为段思平处事不当引起的。白水部同西源部为傣山北面的一些田地起了争执,目则太守?灵偏坦西源部,?灵是段思平的内侄,此举必是段思平授意,所以白水部发兵攻打目则郡。”岳中影点了点头。 玉龙公主听了弥尼乌说清白水部起兵原委,冷笑一声,道:“看来段思平也不是尽得南部人心,哼哼,敏楼大人,请修书一封给琮爽赵大人,由朝廷下文书,将傣山一带所有肥沃土地,尽属白水部,谕示其退兵,哼,段思平知道收买人心,本宫也不是傻瓜。”敏楼吉忙点头答应。 玉龙公主又道:“敏大人,你在通海可用的人马共有多少?”敏楼吉愣了一下,不知道玉龙公主是何用意,当下道:“禀公主,段思平在通海防范极严,臣虽竭尽全力,也只暗中招得三百余人,通海以外,周边部族郡县,可有数千人,不过要用的话,可能要花些时日。” 玉龙公主点点头,道:“你这三百余人,同段思平的一百死士,相较如何?”敏楼吉低下了头,道:“臣无能,段思平三百死士训练装备皆高过臣许多,这三百人,顶多也只能段思平一百死士打个平手。”玉龙公主微微一笑,道:“在如此境况,能够打成平手,已经很不易了,你且暗中招集这些人,本宫有重任jiāo给他们。” 岳中影暗暗纳闷,不知玉龙公主招集这些人有什么用,莫非想要暗杀段思良他们不成,但段思良属下高手众多,这些人虽然悍勇,岂是他们的对手。 玉龙公主却未进一步再说,只向几位头领jiāo代些事情,便令大家散了。岳中影由敏楼吉引到客房休息,敏楼吉得岳中影之助,升了官,又对岳中影武功钦佩不已,对他极是殷勤。 第十二回 一般不与虫兽异(五) [本章字数:350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1 14:44:18.0] ---------------------------------------------------- 翌日早,岳中影尚未起身,呼听得院中呼喝声响,心中一惊:莫非门外有人相斗。急穿衣出门,不由哑然失笑,原来是敏楼吉一人独自练功,却见他翻来覆去,来来回回只是一模一样的几招,岳中影只看得一眼,便知他所练的,正是昨夜自己手他的那几招擒拿手。只是他只是见得一次,这招数中变化之精,不甚明了,不免失之呆板。 岳中影正要开口,只见敏楼吉一个转身,似乎是未曾想到岳中影在身后,又或是想自己模仿岳中影的招式,甚觉得不好意思,禁不住挠了挠头,道:“岳大人,早。”岳中影笑了笑,走上前来,道:“楼吉兄早。公主呢?”敏楼吉道:“公主有事,一早便出门去了。” 岳中影哦了一声,颇觉得意外。敏楼吉笑道:“公主向来便是这样,做事不喜欢别人扰她。”岳中影点了点头,道:“楼吉兄跟随公主很久了吧?”敏楼吉忙道:“岳大人叫下官姓名便是,如此称呼,下官如何敢当。”岳中影忙摆了摆手,道:“楼吉兄千万别这么客气,在下不过一江湖浪子,向来散漫惯了,哪是什么做官的料,承蒙公主抬爱,赐在下官做,可岳某却是不甚习惯,楼吉兄再客气,可当真是看不起在下了。”敏楼吉忙道:“岳兄弟如此抬爱,在下若再坚持,那便是矫情了。”说着哈哈大笑。岳中影亦是大笑, 敏楼吉道:“在下随公主已经有十年了吧,那时公主年纪尚幼,一次,在下不慎中了障dú,公主恰巧碰见,救了在下一命,这救命之恩,自当厚报,是以在下便一直跟随公主办事,只是在下本领低微,只干得些杂差,公主殿下救命之恩,怕是难以报答了。”说着,看着岳中影,又是佩服,又是失望。 岳中影知他心意,觉得敏楼吉言语直爽,倒颇跟自己投缘,便道:“楼吉兄若是有兴趣,小弟不妨同楼吉兄切磋切磋。” 敏楼吉大吉,纳头便拜。岳中影忙扶住敏楼吉,道:“楼吉兄千万别如此大礼,朋友切磋,可必如此客气。”敏楼吉笑道:“是,是。不客气。” 岳中影见敏楼吉喜上眉稍,倒当真是好武之人,当下便将一路鹰爪擒拿手一路使出,随手解释。敏楼吉极是用心,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经将其中精要,掌握大概。 一时,敏楼吉不禁一叹,道:“在下自幼好武,只是未曾得遇名师,只不过东一鳞,西一爪,贪多不烂,哪知道遇上了岳兄弟,却是全无用处。”岳中影忙自逊谢。 两人谈了一阵,岳中影忽然心中一动,道:“楼吉兄,不知兄台可知五dú教首尾。”敏楼吉一怔,道:“五dú教?岳兄弟如何跟五dú教有牵挂。这五dú教行事诡异,岳兄弟千万别去招惹他们,若一旦招惹上了,可当真后患无穷。”岳中影见他关心,微微一笑,道:“没法子,兄弟虽然不yù招惹,可五dú教偏偏找上门来,兄弟有个朋友,不慎失陷五dú教,兄弟四处打探,想要救她出来。” 敏楼吉得岳中影传授武功,心中甚是感激,自也极为热心,道:“这有何难,岳兄弟不如去求公主,五dú教虽邪,倒也非极恶之辈,亦算朝廷治下,若公主肯出面,料来五dú教也不敢不放人。”岳中影心想,云楚被抓之事,怕跟玉龙公主有关,可此话岂可跟敏楼吉明说,只道:“此事只是个人之事,在下不敢打扰公主。” 敏楼吉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不过,五dú教势力甚大,要寻他们,倒也非难事。”岳中影忙道:“愿闻其详。” 敏楼吉道:“五dú教众,大多是摆夷人,岳兄弟若是见摆夷人胸口或是腰下佩饰,若有蛇虫之类的玉佩,又或是身上有dú虫纹身,多半便是五dú教门下。”岳中影也曾见我许多五dú教门下,却没有注意过他们的佩饰,想不到居然如此简单,不禁心中暗喜。 一时,有下人来请二人用餐。此时玉龙公主尚未回来,敏楼吉道派有人暗中保护,倒不甚担心。用过餐后,两人复又讲论了一番武功,岳中影这才独自出门,在通海城内闭逛,暗找五dú教中人。 在大街上逛了半日,竟毫无所获,正感失望时,忽见墙角边一个乞丐,虽是乞丐打扮,衣衫破败,斜倚在一段石墙边,睡眼惺忪。但?露的小腿上,竟明显是纹了一只大蝎子,岳中影心中一动,不知此人可当真是五dú教门下,当即不动声色,在远处暗中监视。 过了一个多时辰,岳中影正感不耐烦,却见那乞丐翻身而起,拍拍身上泥尘,径向城外走去。走得几步,眼角忽转,向四周警觉得一扫。只这一扫,岳中影早看清那人眼神之中,戾气甚重,当下暗中跟踪。 那人似是极为小心,走不过数步,便停下步子左右张望,幸而岳中影轻功甚高,人又机敏,才不至被发现。 跟了一阵,便已到通海城南门,那人足不停步,径自出城。岳中影跟出城来,只见城外远处青山环绕,山谷之间,一片青色,尘土尽扬,显是大军驻地,心道:“莫非此人是来暗探段大哥的大军?”但此时天色尚早,想来不是。 却见那人并不向军营边去,绕着那山走了小半个时辰,自一道极小的山道,向山中直奔了进去。岳中影足下发力,紧紧跟上。只见那人在山道之间,纵横腾跃,轻功虽极平常,但道路却甚是熟稔,亦不像城中那般处处警惕。 走了大半个时辰,夕阳西下,月上中天,那人却仍不停,直奔出十数里地,只见四下山势连绵,丛林密布。岳中影怕跟丢了人,脚下加速,渐渐只居那人数丈远。那人并未曾发觉,又转了几道弯,忽然身子一探,竟然消失不见。 岳中影急忙上前,发现那人原来是转入一道极深的狭谷之中,那谷只不过数丈宽,崖深谷暗,左右崖边尽是藤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7 章 。狭谷近处,一株大树将谷口拦住。 那人奔近谷口,方始舒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拨开大树枝蔓,隐入大树之中。 岳中影急忙跟了上去,拨开枝叶,要寻那人。哪知他右手刚触及枝叶,忽觉得叶下一动,一道黑物直shè向他右手,竟是一只手掌大小的黑蝎,举着一只大钳,已经贴近他右手中指。 岳中影大惊,心知那蝎子必然含有剧dú,说时迟那时快,情急之下,拇指与中指一绕,尽力一指弹出,正弹在那dú蝎钳上,将那dú蝎弹出丈许。岳中影急看手指,只见指甲上微微泛黑,发出一股极怪异的味道。 便在此时,树顶上突然坠下十数道黑影,岳中影急忙缩身后退,右手伸出,刷地一声,拨出了长剑。却见那些黑影尽数掉落在地上,尽是十余只大dú蝎。 岳中影心中大罕,知道这必是到了五dú教重地,这大树上的dú蝎,必是入口布下的守备,当下,小心伸出长剑,挑开枝叶,只见那大树干上刻了一行大字,凑近看时,只见上面写到:“五dú教重地,外人莫入,擅入者死。”一行字边上,刻着蟾蜍、dú蝎、青蛇、蜘蛛、蜈蚣等物,张牙舞爪,显得极是怪异可怕。 岳中影心道:“即是重地,自当将这警告之牌立在外面,为什么要掩在树叶之间,又放这许多dú蝎在此,若是普通百姓误入其中,岂非死的无辜。”但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若是董云楚当真被五dú教所擒,进去查看,自必有线索。 他虽知里面必然机关重重,布满dú物,但忧心董云楚,也顾不得什么危险,当下细细察看四周,小心翼翼的挑开挡在身前的藤枝树叶,果又在树之间掉下十余条半尽来长的dú蜈蚣,那蜈蚣满身金黄,极是艳丽,岳中影却知道,越是艳丽之物,dúxìng便越强,当即长剑一挑,将蜈蚣斩成数十截,方始小心穿过大树。 树后豁然开阔,空无一物,四下山崖皆如斧削,笔直面立,高约十数丈。黑勖勖得,透出一丝诡异之气,方才进谷那人,却早无影踪。然那谷中如此险要,纵然轻功再高,也无可能越谷不出,岳中影不禁暗暗纳闷,想来必是这绝壁之上,另有机关,当即在缓缓走进崖壁,细细察看。 忽然,咝得一声,原来毫无异动的山壁间,一物shè出。岳中影一惊长剑当胸一立,直直劈下,将两物斩成两段。只听哧得一声,一股黑汁自剑尖出散开。岳中影急向后撤,黑汁尽数落地,冒起一股淡雾。岳中影忽想起那日在dú龙洞中,所斩断的dú蛇便是如此,当下细细一看,果见斫成两段的,乃是一条青紫小蛇。 便此时,那绝壁之中,忽然发出一声极低的惊讶之声。岳中影神情一凛,仗剑而立,只见四下空dàng,哪里会有人影。 岳中影虽看不见人影,也知道谷中定然有人,当下朗声道:“在下岳中影,有事救见贵主人。”话音落下,却不见有人回应。 过了一阵,岳中影复又道:“岳中影求见贵主,实无歹意,渴望赐见。”只听右侧不远处,一个yīn侧侧的声间道:“嘿嘿嘿,小子,功夫不错吗?不过就这点本事,就想见老夫,怕还不够格吧?” 岳中影听这人说话十分无礼,心中微微有气,便道:“阁下如何才肯相见,划下道来便是。” 左侧不远处,那声音又起:“好,有胆量,那便试试闯过老夫的五神阵,小子还有命的话,或许老夫可以见见你。” 岳中影心中一惊,方才这人明明在右侧说话,怎么会倏然之间又到了左边,自己竟然毫无知觉,若非此人装神弄鬼,便是武功极高了,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如此多想,便道:“岳某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见见贵主才是。”只听右侧一个声音道:“好,放马试试。”随即再无声音。 岳中影全神戒备,然而过了良久,却没有一点动静,心中奇怪:“此人即说什么五神大阵,便当现身挑战才是,怎么还不动手。” 便在这时,不远处沙沙作响。岳中影仔细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身前数丈远近,竟然布满了大大小小无数的dú蛇,缓缓向他逼来。 第十二回 一般不与虫兽异(六) [本章字数:472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1 21:16:30.0] ---------------------------------------------------- 岳中影长剑急在地上一划,掠志数十粒石子,呼啸而出,正中最前面十余条dú蛇蛇头,dú蛇顿时毙命。 那dú蛇原来缓缓而来,受了岳中影这一击,蛇阵顿乱,侧翼dú蛇立即包抄上来,数道蛇影飞起,直向岳中影飞来。 岳中影知道若是斩断dú蛇,只怕还有dú汁shè出,不敢大意,急向后一闪,右脚在崖边一点,平地拨起丈余。 便此时,崖边忽然嘣出几道光影,却是四五只碧眼蟾蜍。岳中影一惊,长剑一横,将几只蟾蜍尽数拍落在地,只见地下dú蛇纷纷跃起,瞬间将蟾蜍尽数嘶面碎片吞下。 岳中影半空力尽,却不敢再落到地面,长剑在崖壁上一划,将一股下落之势转为横劲,紧贴着崖避,掠过丈许,瞅着无蛇的地方,正要落地,却见地下泥土滚动,钻数无数蜈蚣来。 岳中影长剑急闪,使一招“横扫千军”,一道劲风掠过,将地上蜈蚣尽数扫开,足尖落地。 但见那蜈蚣稍一散开,立时合围了过来。岳中影不敢停留,复又高高跃起。只见半天上落下数十条dú蝎来,眼见尽数要落在岳中影身上。岳中影大惊,这些dú蝎dúxìng必强,一旦被咬中,只怕便要立时送命,情急间,长剑如轮,一式夜战八方,将周身护紧。那些dú蝎尚未触及岳中影,或被岳中影剑风所激,或被剑刃所伤,纷纷散落在地。 地下长蛇等待已久,眼见猎物跌落,蛇头攒动,将众蝎众数吞下。 此时岳中影身在空中,毫无借力之处,若是身子落地,必为众蛇所噬,情急之下,一把将身上长衫扯下,尽速轮转,长衫带出一阵凌厉之气,激dàng地下,众蛇虽dú,却怎抵得岳中影如此强劲内力,当即纷纷退开。岳中影落下地来,长衫不停,将众蛇扫的四下乱窜,数十条dú蛇翻滚了几下,居然毙命,想是那dú蝎、蟾蜍dúxìng重,蛇蛇虽吃了它们,反倒又被dú死,此时心中这才明白:所谓五神大阵的五神,必是dú蛇、蟾蜍、蜘蛛、dú蛇、蜈蚣五种dú物,只是这蜘蛛不知在何处,想来必也在附近极隐秘的地方待机而出。 岳中影初一接战,虽未落下风,心中却是叫苦不迭。这五种dú物,虽属虫豸,并不懂得分进合围之法,且相互嘶咬吞噬,敌意极重,dú物数里极众,布满了整个深谷、崖壁,岳中影竟无一点落脚之处,此时虽借布衫横扫之势,将dú蛇远远逼开,但历时一久,自己内力耗尽,终究还是难逃dú物之吻。 心念至此,忽想起dú物之间相互嘶咬,心中暗生一计,双足一顿,猛然间向崖壁扑去,果见无数蟾蜍如雨一般纷纷落下,当下长衫急舞,激风所至,蟾蜍尽数落地。岳中影并不停顿,没着崖壁,飞速而过,只见蟾蜍落尽,又是无数dú蝎。 这谷中dú物,平素各居其地,平地之上,半是dú蛇所处,半为蜈蚣所据,而崖壁之上,自然dú蝎、蟾蜍,各据其半。各自含有剧dú,又有专人驯养,因此一般各处其地,相安无事,并不敢擅自争斗侵犯,偶有纷争,五dú教的自另有他法制止。 此时岳中影在崖壁之上,来去纵横,将所有蟾蜍蜈蚣尽数扫落,全都落在了dú蛇、蜈蚣的领地,原来平安无事的四方,立时大乱,纷纷混战起来。 岳中影绕着那崖壁,转过一圈,将崖壁dú虫扫落,随即长剑一chā入石壁,施展轻身功夫,双足点在剑柄上,在半崖中一晃一晃,俯身看dú虫混战,身处险地,反倒险急而安,由变困者成了旁观者。 只见地下翻翻滚滚,无数dú物相互嘶咬。蟾蜍行动不如dú蛇敏捷,只小半刻功夫,便有大半被dú蛇所噬,然而dú蛇虽吃了蟾蜍,不多久,自身dúxìng大发,翻滚了半晌,纷纷毙命。 另一边,却是别样情景,蜈蚣、dú蝎,各有利器,相互间厮杀乱咬,争斗的极是剧烈,但无论是蝎子夹死蜈蚣,还是蜈蚣吞噬了蝎子,到最后,终究还是无一例外的dú发身亡。 群dú物争战一会儿,蟾蜍被群蛇所逼,渐渐四散而逃,便有一部分逃入了蜈蚣领地,群蛇混战久了,也不管不顾,潮涌一般,攻了过来。蜈蚣身形虽较dú蛇甚小,却也极是好斗,立刻大举反击,突入蛇群,同dú蛇混战起来。一时之间,四样dú物,无分敌友,相互噬杀。只见月光之下,四处dú物攒动,如巨浪翻滚不休,发出一股极重极沉闷的呜咽之声。 岳中影越看心中越是惊骇:群dú斗的越是激烈,死伤越是惨重,然凶xìng大发,无论哪方,也不肯退却逃命,反是越斗越烈,死得也就越快,如此继续斗下去,无论哪方得胜,只怕也是举族死亡殆尽。若有一方能够立时退出,自是保命的唯一之策,然而在如此惨烈之境,便是人也极难脱身而逃,更何况是身怀剧dú的虫豸之类。 看到此处,岳中影不觉得心中微微一沉,旁观dú虫相斗,颇觉dú虫之凶残蠢笨,然而细细想来,人又何偿不是如此。中原各地,峰烟四起,称王称霸者,不知凡几,然而终究不过在一时逞心之后,复又被他人所灭,失败者自是败亡无遗,得胜者也是伤惨极重,无力再保自身,最终依旧败亡,可权yù之下,谁有能够抵得诱惑,及时撤身保命。中原如此,便是南缰边陲之地,依旧如此,杨干贞、段思平、玉虚、滇东诸部、摆夷诸部,为妄想中的一代霸业,彼此明争暗斗,一旦大战暴发,如此时的dú虫何异?终不免烟灰飞灭,亡身殒命。 岳中影心中如此想着,地下dú虫相斗亦自继续,斗了不知多久,渐渐有削弱之象。先是蟾蜍dú蝎,被岳中影自崖壁上扫落下来,擅离领地,失却了居高临下的地利之势,数量上又居于劣势,终被蜈蚣、dú蛇消灭殆尽,然而dúdú蛇、蜈蚣之间,大战起来,终是蛇势浩大,渐渐将蜈蚣亦尽数咬死吃尽,然而本身吃下这么许多dú物,终也终发,尽数死亡。 大战将歇,只见满地皆是dú蛇尸体,竟然无半个存活。岳中影舒了一口气,这半夜居于险地,险些送了xìng命,不禁又觉侥幸,又是后怕。方要落下地来,忽见那dú蛇尸体之间,隐隐升起一层薄幕,雾气未进,臭味先闻,不由得心中一惊,暗叫:“不好,这雾必含剧dú。” 心中想着,刚自崖壁上拨出的长剑,复又刺进崖壁。抬眼看看那崖,高不见顶,崖壁又如斧削,毫无可借力之处,若强行而上,只怕未及崖顶,自己便要力竟竭而落,终不免落入dú雾中之中。何况这五神大阵,只出其四,那dú蜘蛛尚不知在何处,想来也必是在崖顶守候,冒然犯险而上,怕终难逃dú蛛之口。但若究此呆在半崖之间,dú雾虽然消散极慢,但终会升腾上来,还是不免中dú。 一时之间,岳中影处在半崖,向上不能,向下不得,竟处两难之境,方才幽然自得,会壁上观的心境dàng然无存。 正在彷徨无计之时,岳中影猛然想到,方才自己仗剑在崖上奔走,每一剑刺出,那崖壁如铁,以他内力之强,也只能刺进数分,而最后这一剑,竟然刺进尽许有余,自己方量够安然在此,观看群dú大战,莫非此处崖壁有异? 想至此,急看那崖壁,却同其余各处并无相异之处。岳中影微一沉吟,右足在崖壁上轻轻一点,顺手将长剑拨出,身子在半空中翻转,将那剑复刺入石壁,这一剑岳中影用尽全力,只听噗得一声,长剑直直chā入,几没于柄。 岳中影心中大喜,知道这石壁之后定是个大洞,当下将剑拨出,连刺十数剑,在那石壁上刺出数十个小空。然后举起左手,怕那洞壁上有dú,便以长衫裹紧了左掌,运起内力,呼得声,直击中石壁,便听轰隆一声,石壁开裂,露出一个二尺方圆的大洞来,洞中漆黑一片,不知深浅。 岳中影不敢擅入,以长衫护胸,左壁一绕,长衫带起一股劲风,护住胸前,轻轻跃入洞中。 只见洞中并无半分异样,但岳中影身处dú物之地,犹自不敢大意,长剑入鞘,轻轻自怀中摸出一支火熠,轻轻一晃,点亮了火熠,洞中亮光顿现。岳中影倏一看洞内情景,不由得惊骇jiāo加,退开数步。 那洞虽不很深,洞壁之上,却爬了十余只王彩斑澜的大dú蜘蛛,在洞壁上缓缓蠕动。 岳中影定了定神,长衫微震,将一只dú正中一只dú蛛,将其打下地来,一脚踩死。见那死蛛并无异样,心中方始暗喜,轻轻又将另一只蜘蛛打落下来,用力极轻,生怕惊动了其余各蛛,一旦群蛛震动,群起而攻,只怕绝难抵挡。 一时火熠将尽,岳中影忙将长衫撕下一条点燃。 如此这般,岳中影将洞壁上的蜘蛛尽数打死,也耗费了小半个时辰。然岳以剑刺壁,只觉每一剑刺出,只深入数分,剑身立弯。刺了十余剑时,忽然哐得一声,长剑弹回,似是剌中了什么铁板之物,岳中影心下甚喜,复又一剑刺出,长剑顺着那洞壁滑下,发出摩擦之声。岳中影凑近看时,却见那壁上有一尺见方之地,其色较他处为暗,显然便是一道铁门。 此时,一身长衫用作火种,只乘下了一小片衣袖,岳中影将衣袖垫在铁板之上,运力一推,只听铁板微微晃动,却推它不开。岳中影将以剑为火把,穿了布条,钉在地上,双掌抵住那铁板,运起内力,尽力推去,却见那铁板依旧是微微晃动,却始终不能推开半分。岳中影连试几次,不由得颓然而废,心知这铁板之处,定另有机关,当是饲dú之人自外面进入的通道,那机关控制之处,必然也是在外面。 铁板既然无法推开,岳中影只得另寻他法,心想着不如出这石洞,再行察看其余地方是否有可行之法,当即转身便要出洞。 哪知他转过身来,心中立时叫起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8 章 。原来,那小洞之口,早不知何时,结满了密密码码好几层的蜘蛛网,兀自尚有十余只蜘蛛在上面,结网不缀。 岳中影长衫已然燃尽,只剩下贴身内衣,当下将内衣除下,便要去打落蛛网,便此时,一只蟾蜍忽然掉落在蛛网之上,却是方才石壁上的漏网之鱼。 只见那蟾蜍被蛛网粘住,极力的挣扎,但只挣扎了数下,便即缩住不动,岳中影仔细看去,那蟾蜍居然已经死去,岳中影心下骇然:蛛网上有dú。 情急之下,急将已经挥出的内衣收回。蛛网上既然含有剧dú,若冒然毁网,一旦有星点的蛛网粘在身上,定会身中剧dú。 便在此时,洞中忽然一黑,却是那布条已经燃尽,一时间,洞内又是漆黑一片。此时火熠已尽,无法再行点火,洞中即浅,又有dú蛛在侧,岳中影暗暗叫苦,不知如何是好。 忽觉得一阵刺鼻之味传来,脑中一阵晕眩,岳中影心中一惊,忙运起内力,内息一转,随即清醒,一丝月光自那洞口中shè近,微弱的月光之下,却看得十分清楚,一丝淡淡的白雾,缓缓向洞中透了进来,显然,外面dú雾已经渐渐升起。 岳中影这一分神,又觉得一阵晕迷,心知若被这dú雾侵入,必有大患,只得急忙盘膝而坐,暗运内力,以抗dú雾。 数月前,在群山密林之中,岳中影毫不防备,以致为障dú所袭,差些丢了xìng命,前车之鉴,岂敢大意,更何况此回是以用dú著称于世的五dú教。 dú雾越来越盛,岳中影内力虽然精纯,但也只堪堪将dú气逼住,不致侵入几腑,然而要分神他顾,另觅他法脱困,却是不能,心中只盼着外面或有风起,便可将dú雾吹散,但是这dú雾处在深谷之中,纵有大风,也未必能及,想要这dú雾散去,当真是千难万难,但当此困境,如此念头,不过是寄希望于万一罢了。 只见洞外月光渐渐黯淡,不久便即漆黑,又过得一刻,洞口复又缓缓升起一抹亮色,想来是天色渐明。岳中影心神俱灭,暗道:“也不知道,我岳中影似乎还有机会看到今天的太阳。”这样想着,心中复又映出董云楚如玉一般的脸庞,耳边似乎泛起了蝴蝶泉边的景象,那句“此生自知情缘尽,双舞蹁跹绕合欢”的诗来。 不久,洞中隐约能够视物,只见那蛛网密成一片,dú雾却也越进越多,岳中影渐觉的脑中渐渐模糊,知道中dú渐深,若真气稍岔,立时便会dú气攻心。明知道如此相持下去,自己真气必有耗尽的那一刻,但生死之际,只能挨得一刻是一刻了。 便在此际,忽然觉得手臂上一凉,斜眼看去,岳中影不由得魂飞天外:那手臂上,不知何时,竟然有一只大dú蛛爬了上来,缓缓爬向那肩膀。那dú蛛并未张口咬他,但却更另他惊惧万分,反不若咬上一口,便即中dú而死,来得痛快。 只见那dú蛛爬上他臂膀,复又向他脸上缓缓爬来,岳中影惧意越来越盛,几次yù便手将dú蛛扫落,但自己手一旦有异动,dú蛛受了惊动,咬上一口,那便绝难幸免,更何况自己全力抗dú,稍有微动,真气立竭,便是大罗金仙,只怕也难逃一死。 但见dú蛛越爬越尽,岳中影心跳亦越来越快,呼吸之声越来越粗,终于,那dú蛛爬到了岳中影颈下,岳中影似是感觉那dú蛛已经张开了大口,就要在他咽喉上咬上一口,剧压之下,再也承受不住,口喝一声,左手一扫,将那dú蛛打落在地,但此时,dú雾纷涌而进,尽数侵入么腑,岳中影脑中晕迷一片,渐渐空白。 晕迷之间,似乎传来一声极沉重的轰隆之声,紧接着,似又是一声尖叫,隐约间,好像是女子之声,却又不是那么清晰。 第十三回 力挽狂澜终成梦(一) [本章字数:359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0 14:24:33.0] ---------------------------------------------------- 恍然间,岳中影似乎身处在一片灼热之中,烧得自己浑身发烫,便似要裂开一般,忽然间,那灼热却又变成一股yīn寒,宛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次窖之中,忍不住要跳将起来,可又觉得浑身无半点气力。就在自己再那忍受不住时,蓦地里,身体深处又泛上来一丝热气,那热气越来越盛,将冰寒尽数压下,不断的灼烧起来。如此这般,一时寒,一时热,当真令人痛不yù生。痛楚之中,好似有人在身边轻轻耳语,似乎便是董云楚陪在身边,然而却又听不真切。想要张口出声,嘴唇只动得几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寒消热退,岳中影全身上下只觉一片暖洋洋的,舒服异常,宛如在她人怀抱之中一般,脑中渐渐清明,不自觉得睁开了眼睛。 看看四周,好像是在一个小屋子之中,四下里亮成一片。岳中影心中犯疑: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想着,便即站起身来。 只听哗啦一声,身上水滴下溅。岳中影低头一看,不禁啊哟一声,慌忙跌倒,原来,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躺一在个极大的浴盆之中,盆内放满了热水,发出淡淡的水汽。 岳中影定了定神,竭力想想起自己晕迷之前,曾发生了什么事,但脑中一片空白,除了自己挥手扫落dú蛛那一刻记得清楚,之后的事却再也想不起来。 默运内力,只觉得畅通无阻,居然没有一点中dú的迹像:“看来是有人救了我一命,可是又会是谁呢?”想了半天,没有一点头绪,当下便也不再多想,只道:“管他呢,反正这条命是捡回来了,且不必管他,反正这大恩人迟早会出来见我的。” 想到这里,心中疑惑暂放,转身去看周边情形,一看之下,却又让他迷惑了起来:只见浴盆一边,便是一张床,雕花饰玉,雅淡别致。薄纱半透,依稀锦色绣被,鸳鸯红枕,床头放着一个银饰的香炉,镶以白玉,香炉中烟雾飘dàng,散出淡淡的香气。如此看来,这屋子,十有**,必是女子闺房无异。 岳中影原本刚刚清楚的脑子复又犯起疑来,这疑问只得片刻,便立时解开,因为门外咚呼作响,乃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有人道:“红英,你给我出来。”声音甚是yīn冷,似乎便是那谷中yīn侧侧的声音。一人应道:“啊,是师叔啊,师叔怎么有闲空,居然来侄女儿这里逛逛。”声音柔媚万端,似娇如嗔,除了刀红英,还会有谁。 岳中影心道:“难道是她救了我?”细细一想,看来除了她,只怕别人也没那么大本事,能够将自已所中之dú尽数解去。当下便想寻衣服来穿,可在屋内看了半天,除墙角一件女子衣服外,哪还有可穿之物。 只听门外那人怒气冲冲,道:“红英,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啊,连师叔我也不放在眼里了,竟敢伤我的人。” 刀红英笑道:“侄女哪有哪么大胆子,敢对师叔无礼啊。师叔先消消气,小碧,快上茶来。” 却听那人气呼呼的道:“红英,别给师叔嬉皮笑脸的,除了你,还有谁会有那么大本事,无声无息间,将我十几个弟子尽数迷倒,哼哼,想来你爹爹怕没这份闲心吧。” 刀红英道:“嘻嘻,师叔这是夸我呀,还是骂我呀,侄女本事再大,怎么敢跟师兄们过不去吧,您说是不是。” 那人道:“你少装蒜了,迷倒我弟子们的事情,现在先不跟你理论,你先老实告诉我,姓岳那小子去,你藏哪里去了?”刀红英道:“姓岳的小子,谁呀,侄女何不认识,怎么,有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您老人家。”那人道:“哼哼,这小子敢坏了我的五神大阵,将我数万宝贝,葬送的一干二净,我不拨了他的皮,我誓不为人。” 刀红英咦了一声,道:“有这等事?五dú大阵厉害无比,这姓岳的小子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本事?” 那人怒道:“怎么,你还跟我掉花qiāng,看来你真不肯jiāo人是不是?”刀红英笑道:“师叔当真就一口咬定是侄女所为了?不知师叔可有什么证据?”那人并不作声,过了一公儿,这才道:“我虽然没有亲见,可这除了你,还会有谁?” 刀红英嘻嘻一笑,道:“师叔当真不信,侄女也没法子,不过师叔啊,侄女这里这就么大一块地方,师叔你要是不信,大可以搜搜啊?”岳中影一惊,自已躺在这里,那人只要推门而入,必然一眼便会发现自己。 那人却似是犹豫了一下,这才道:“你不肯认也没关系,哼哼,我这便下令,封住神龙谷所有出口,我就不信这小子是神仙,还是长着翅膀,能够飞出谷去。”说着,气呼呼的离去,只听脚下甚沉,想是在下楼梯。 刀红英在嘻嘻一笑,道:“师叔慢走。”过了一阵,才又冷笑数声,忽然推开门,进到屋中来。 岳中影一惊,自已赤身露体,躺在浴盆之中,这刀红英居然丝毫不顾,直闯进来,不由得急忙一缩头,将全身浸在水中,紧闭双眼,佯装尚未醒来。 刀红英直到浴盆边,细细察看了岳中影一番,又伸手试试水温。岳中影虽然未睁眼,却也感觉刀红英脸贴着自己极近,不由得心中慌乱,一动也不敢动。 刀红英却看见岳中影身子微抖,气息微乱,一脸紧张之象,便知道他是装睡,嘻嘻一笑,道:“想不到堂堂岳大侠,居然胆子如此之小,竟不敢睁眼见人,好啊,我便在这里守着,看看岳大侠能够装到几时。” 岳中影听她之言,知道装不过,只得睁开了眼,却见刀红英半俯在浴盆边上,以手支腮,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岳中影一惊,急忙又闭了眼,道:“姑娘,岳某身有不便,请姑娘见谅,可否请姑娘先在外面稍稍等候,待在下穿上衣服,才同姑娘相见如何?” 刀红英笑道:“没穿衣服怎么了,就不能见人吗?哼哼,偏生你们汉人,这臭规矩当真是多,我就偏偏不走,看你还能在这盆里赖一辈子不成。”话虽这样说着,却将一身衣衫搭在了浴盆上,转身便要走。 岳中影睁眼一看,只见盆上所放衣物,内衣皆是自已的,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但外衫却是花花绿绿,分明是女子衣物,不由到:“刀姑娘,这衣服……” 刀红英回头一笑,道:“这是我们摆夷人的衣服,我们这里可没有汉人衣服可换,你要是不喜欢,不穿也可以啊?”变着,一笑出门。 岳中影细看那衣服,越发像是女子衣物,但他见过摆夷男子,装束似乎便是这个样子,想来刀红英没有骗他,当下急急抓起衣服,三两下换上,胡乱理理头发,低头审视了半日,只觉得那衣服说不出的怪异难受,却也没别的法子,只得穿了出门。 只见刀红英正坐在外面,面前是一个大根雕,上面放了在小几个玉碗,刀红英手执一把玉壶,自斟自饮。岳中影打量四周,却见身处一栋小楼之上,整栋小楼全是用巨木搭建,上面漆以桐油,颜色甚暗。 刀红英见岳中影身着摆夷服饰,越发显得潇洒俊隽,不由得一愣,嘻嘻笑道:“岳大哥,你穿了我们摆夷人的衣服,摆夷男人可全给你比下去了。”岳中影一窘,道:“刀姑娘取笑了。” 刀红英微微一笑,做个请坐的手势。岳中影点点头,在刀红英对面坐下。刀红英提起玉壶,道:“贵客远来,无以为敬,且尝尝我们摆夷人的濮茶味道如何?” 岳中影才悟那壶中原来关非是酒,却是茶,只见玉碗中茶色甚暗,色泽褐红,但却散出浓浓的醇香之气,当即举起茶碗,轻轻一啜,只觉滋味初时稍有涩意,继而醇厚回甘,阵而淡雅,不觉赞道:“果是好茶。” 刀红英听岳中影称赞,甚是高兴,道:“即是好茶,不妨多饮一些。”岳中影点点头,稍迟疑了一下,这才道:“刀姑娘,敢问在下可是姑娘所救?”刀红英笑道:“不错,怎么了。”岳中影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刀红英弯了弯头,看着岳中影。岳中影心中一紧,不知她看什么,刚要开口,却听刀红英笑道:“怎么,就这么一个谢字,这便算完了?”岳中影忙道:“救命之恩,自然永生难忘,岂是一个谢字可以了报得。”刀红英甚是高兴,道:“那倒也不必。不过,岳大哥,你独身一人,敢闯我五dú教五神大阵,这份胆识武功,可当真教小妹佩服之至。”岳中影一笑,道:“姑娘过奖了,在下哪有如此的胆子,昨夜只不过是误打误撞,这才真错了路,若是岳某知道其实虚实,打死我,也没那个胆子去闯。” 刀红英笑道:“昨晚?岳大哥以为你只昏迷了一天吗?”岳中影一愣,道:“怎么,难道不是?”刀红英道:“中了我五神大阵的dú,就算是救的再及时,没有三天三夜,只怕是醒不过来的。”岳中影怀疑道:“那在下呢?” 刀红英道:“岳大哥在五神阵中同dú雾相抗大半夜,这才中dú昏迷,这数十年来,来未尝有人能够做到。然而正因为岳大哥内功极深,与dú雾相抗太久,虽然内腑未受dú雾侵袭,但肌肤与dú雾相触,四肢百阂间,却是中dú不轻。内功越高之辈,所受dú害反是越大,不然的话,我五dú教岂不是徒有虚名吗? 岳中影道:“原来如此,岳某只顾着护住内腑,倒未想到,dú雾沾着皮肤,竟然也会中dú。”刀红英道:“不错,小妹寻见岳大哥是,岳大哥内腑受伤甚轻,但浑身为dú雾所侵,已然发黑,这才以我教秘法,将岳大哥置于热水之中,配以怯dú之yào,白天以热汽薰蒸,到了晚间,再换上寒冰,以寒气吸dú,连续七天七夜,连换十余次水,才将岳大哥所中之dú蒸了出来。嘿嘿嘿,哪想到岳大哥竟然还以为只是昨夜发生的事情,岳大哥这命,当真是那么好救的吗?” 岳中影微微一笑,道:“是,姑娘救岳某之命,着实辛苦,岳某绝不为忘记。”刀红英嘻嘻一笑,道:“那是自然,小妹所救过之人不少,却也没想过让他们记挂我一辈子,不过岳大哥可是不同于一般人啊。” 刀红英此话说的甚是直接,岳中影如何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9 章 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想起董云楚来,便想问董云楚的下落。 第十三回 力挽狂澜终成梦(二) [本章字数:313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0 14:24:56.0] ---------------------------------------------------- 刀红英看着岳中影yù言又止,又道:“怎么,岳大哥还有什么话要话,尽管开口便是?” 岳中影便道:“在下只是想问姑娘,可有云楚的消息?”刀红英原本一脸笑意,猛听岳中影此话,突然间,笑容尽消,脸上怒气顿现,犹如罩了一层寒霜,怒声喝道:“好哇,你口口声声要报答本姑娘救命之恩,哪知转眼之间,便又想着她人安危,你便是这样报答救命之恩的吗?” 岳中影一愣,董云楚本是因她之故,才被人掳走,自己没怪他已经算是很客气了,没想到她却反过来向自己发怒,刀红英脾气怪谬,当真捉摸不定,只得道:“刀姑娘,救命之恩,岳某自然粉身难报,姑娘但有差遣,岳某万死不辞。但在下同云楚已定三生之约,立誓同生死,共患难,请姑娘明鉴。” 刀红英瞪了岳中影半晌,这才道:“同生死,共患难?哼哼,你们成亲了,好像没有吧?”岳中影道:“姑娘一番美意,岳某虽愚笨,但也非草木,岂会不知,但在下心已有所属,誓不敢相负,恐辜负姑娘之情。” 刀红英脸上怒意渐消,反倒露出一丝笑意,道:“不知怎么回事,岳大哥越是痴情,小妹却越是欢喜。岳大哥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行事光明磊落,慷慨重诺,对自已的所为,恐怕不能够不负责吧?” 岳中影一愣,道:“姑娘此话何意?”刀红英得意地笑道:“听闻你们汉人是最重礼法的,是不是?”岳中影点点头。 刀红英便道:“岳大哥中dú的这些日子里,小妹不顾什么礼法之防,亲自为岳大哥换yào去dú,岳大哥赤身相见,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你们汉人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啊?若依你们的汉人的规矩,岳大哥,小妹今后之一切,该当如何处置才是?” 岳中影大惊,初时刀红英说为他疗dú,岳中影便暗暗有些忐忑不安,但却又心存万一之望,或许是刀红英派他人为自己疗dú,也未可知,此时听刀红英亲口说来,这七日夜间,竟是刀红英独自为自己疗dú,自己?身相见,实是大大的不妥,当下急站起身,道:“刀姑娘,姑娘不顾自己,为岳某疗dú,岳某铭记在心,但此事岳某绝不对第三人有半分泄漏,亦绝不会伤及姑娘名声,请姑娘万不可再提。” 刀红英脸色倏变,怒意渐盛,柳眉倒竖,喝道:“原来如此,你们所谓的侠义中人,竟然也是如此薄情寡义,本姑娘今后的名声,竟是你一句万不可再提,但能遮掩过去的吗?” 岳中影汗出如雨,实不知如何是好,道:“姑娘既然如此说,岳某不敢再辨,待救人事了,岳某唯姑娘处置。岳某这条命既然是姑娘所救,予取自随姑娘。”刀红英道:“是么,唯我处置,那好,我要你娶我为妻,你肯不肯?” 岳中影明知刀红英定是如此要求,却想不到他竟然会如此直接了当的提了出来,自己竟不知道如何拒绝,一时说不出话来。其实,在摆夷风俗,本不如汉人那般拘束,刀红英又偏偏是个敢爱敢恨的xìng子,便是如此脱口而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看岳中影半晌无话,心中恨意渐生,冷笑了一声,转身入房。 不久,却见她又从房中出来,手腰下挂了双钩,手中拿着岳中影的宝剑。瞪了岳中影一眼,道:“走吧。”说着,将宝剑掷还给岳中影。 岳中影一愣,道:“去哪里?”刀红英冷冷道:“救人。”说着,转身下楼。岳中影不知是惊是喜,忙跟下楼来。 下得楼来,只见身处之地,四面环山,数十坐小木楼散落在山谷之中。 刀红英头也不回,只道:“不可随意说话,不可离我三尺之外,亦不可擅自与人动手,一切听我吩咐,否则,连累董云楚丧命,本姑娘可不负什么责。”岳中影听她言语冷竣,知道她恨自己已深,便也默不作声。 刀红英并不向山谷中去,却是转向上山。山中道路极多,不出十余丈,便有数个岔道,若非有人带路,当直是寸步难行。岳中影知道,若是在他处,至多迷路而已,而在五dú教,若是走错了路,只怕前面便是数不尽的机关陷阱,剧dú埋伏,当下紧紧跟在刀红英身后。 走了约略里许,刀红英忽然身子一伏,左右微摇,作个下伏手势。岳中影伏下身子,却见远远小山包上,出现一道身影。刀红英低声道:“你先别动。”说着,直起身子,远处那人见了,远远的双手划个小大圈子,指指刀红英。刀红英以手指天,手腕一抖,做个蛇行之象,远处那人见了,双臂平举,随即隐身不见。 刀红英这才道:“走罢。”复向前行。 又转三四个岔道,忽听一声哨响,林地里募地钻出一条大蛇,昂起了头,拦在两人身前。岳中影一惊,急挡在刀红英身前,举剑便俗刺向那大蛇,却听刀红英冷冷道:“闪开,我说的话你忘了。” 岳中影一愣,心道:“你说不让我随便同别人动手,可没说不可向蛇动手啊。”心中虽这样想,却不反驳,只让开了身子。只见刀红英自怀中摸出一把铁哨,放在嘴边,吱得一声,发出极凄惨厉她声音,声音断断续续,连响了五次,这才停下,只听不远出,亦发出一阵哨声,那大蛇听见哨声,立时回头,缓缓隐入密林之中。岳中影却才明白,这大蛇,竟也是五dú教的哨探。 如此穿过了五六道哨卡,便到了山腹深处,只见草木渐稀,露出光秃秃的岩石,颜色灰暗,岩石之下,隐隐有dú虫蠕动。显然是dú气太重,使得花草亦不能生长。 刀红英低声道:“接着。”头也不回,向后抛来一物。岳中影忙抄在手中,却是一料手指般大小的珍珠,只听刀红英道:“这颗珍珠有避dú之效,你含在嘴里。”岳中影道:“那姑娘呢?”却听刀红英冷冷道:“哪那么多废话,五dú教的人会怕五dú教的dú吗?虚情假意”岳中影被他讽刺一句,也不回话,只将那珠子含在口中。 再向里走,便见山中dú气渐起。岳中影只觉得气味逼人,几yù呕吐,但神智始终清醒,真气亦无异样,想来定是那避dú珠之效。 向里又走了一箭之地,一道突出的小山梁挡在前面。刀红英停住了脚步,仔细倾听。岳中影微一凝神,便听出山梁之后,脚步声响,细细听来,共有七人。 刀红英听了半晌,低下头来,以短钩划地,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山梁之后的地形,记清楚了。梁后有六七个人,武功虽不高,使dú的本事却不弱,一会儿我出去,分散他们注意,你乘机立即动手,不许留活口。” 岳中影一愣,道:“这些都是贵教弟子,怎么能下如此杀手,咱们志在救人,何必多伤人命?”刀红英转头斜瞪他一眼,道:“想要董云楚活命,就别fù人之仁。”说着,又在地上点了一下,道:“距这些人七丈之外,是有个山洞入口,洞口只有二尺见方,设有极利害的机关,里面有人把守,你杀了这些人之后,立即冲入洞中,在机关发动之前,将把守之人杀了,洞口左手八寸处,有三道铁链,记得拉中间一道,千刀不可拉错,否则送了命,别怨我。”岳中影听她语气虽然冰冷无礼,却处处露出关切之意,心中感激,点了点头。 刀红英见岳中影点头,当即长身而起,跃过山梁。此时便听有人喝道:“谁?”刀红英冷声道:“是我。”那人便道:“哦,原来是大小姐,大小姐,这是神龙洞所在,除了神龙洞一系弟子,外人是不准出入的,难道大小姐不知道教规吗?”刀红英笑道:“我自然知道,。杨师叔有要紧事,不有前来,所以派我来向几位传令的。”那人道:“是么,师父纵然有事,为什么不派别的弟子来,居然劳动大小姐。”刀红英道:“几位不信吗?好,杨师叔有信物在此,你们不信的话,自可来看看。” 岳中影仔细倾听众人脚步声,知道这几个人都缓缓走近刀红英,当下紧紧握住了剑柄,缓缓向山梁上爬起,便在此时,忽然听刀红英叫一声:“动手”。岳中影长剑出鞘,一式“偏花七星”,向山梁后众人刺去。 山梁后把守的众人哪想到后面竟然有人,更没想到此人剑法竟然如此之高,急急忙忙要拨兵器招架,却哪还来得及,只听几声惨叫,胸口尽数中剑毙命。 岳中影一剑凑功,更不迟疑,急向刀红英所指引的地方扑去,果见一个洞口,洞内一影一晃,便见那洞口一道铁板缓缓合上。岳中影足下发劲,犹如闪电一般,呼得一声,冲进洞来。 那守洞之人哪料道岳中影来势如此迅速,只微一发呆,被岳中影一剑刺穿了咽喉。 岳中影杀了那人,便见那洞口已经快要合上,急忙向左侧扑去,果见三道铁链,急抓住中间那道,用力一拉,只见洞口的铁板立即停止,只停得片刻,复又缓缓打开。红影一闪,刀红英扑了进来。 第十三回 力挽狂澜终成梦(三) [本章字数:351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0 14:25:45.0] ---------------------------------------------------- 岳中影杀了那人,便见那洞口已经快要合上,急忙向左侧扑去,果见三道铁链,急抓住中间那道,用力一拉,只见洞口的铁板立即停止,只停得片刻,复又缓缓打开。红影一闪,刀红英扑了进来。 刀红英道:“你守在这里,别让任何人进来。我去里面救人。”岳中影点点头,道:“刀姑娘,小心些。”刀红英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别那么好心,只怕将来你恨我还来不及呢!”岳中影一愣,不知她此话何意,却见刀红英冷笑数声,向洞中走去。 岳中影警惕的看着洞外,心中暗暗有些为刀红英担心,她虽是五dú教的人,听方才守洞之言,只怕她也从未曾到洞中来过,如此紧要之地,只怕更是机关重重,不知道她是否当真能闯过,一旦有失,恐怕立时危及董云楚xìng命。 哪知道担心了半天,洞中却全无动静,岳中影运起几力,竟也听不到一丝异动。才了许久,忽听脚步声向,只见刀红英怀中抱了一人过来。 岳中影心中激动,知道那人定是董云楚,急忙迎了上去,要接过来。那知刀红英身子一闪,道:“别动,她中了dú,动不得。”岳中影一惊,急向董云楚看云,却见董云楚全身被青布包裹的严严实实,急道:“云楚中了什么dú,重不重?”刀红英冷冷道:“急什么,反正死不了。”说着,抱着董云楚钻出洞来。 岳中影稍稍放心,跟着出洞。刀红英却不按原路返回,反而顺着那山势,向山顶上掠去。 岳中影五声不响的跟在刀红英身后,一时掠上山顶。刀红英四顾扫视,暗思片刻,向北下山。到了山脚,只听水流声响,乃是一条小河,逆流而上,走出里许,只间一条小船泊在河流转折之处。 刀红英抱着董云楚,跳上小船,回头向岳中影道:“你守在这里,待过了一个时辰,无论是否敌人来追,便向河上游去寻我。听着,动手的时候,别想着什么剑下留情之类,枉送了xìng命。距此五离之地,又一珠红柳,红柳上留有记号,按我指示,去寻我便是了”说着,抓起船浆,划着小船缓缓向河上游而去,只走出丈余,忽又回头,向岳中影抛来一物,道:“接着。”岳中影顺手抄起,却是一颗拇指般大小的yào凡,通体如莹玉一般,华光流动,一看便知是珍贵之物。 只听刀红英道:“危急时刻,可以救命。”说着,头也不回的划船去了。岳中影虽然心中担心董云楚安危,但见刀红英如此郑重其事,心知身后追兵必然非同小可,当即静静守在河边。 过了小半个时辰,始终不见有追击之敌,正疑惑间,远远山顶上忽然出现几个人影,直掠了下来,奔到近处,只见为首那人,正是那乞丐,亦即刀红英之师叔,五dú教神龙洞主杨成江,只听那乞丐冷声道:“果然便是你小子,哼哼,感到五dú教来闹事,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忽得右手探出一伸,直抓向岳中影胸口。 岳中影早有准备,剑发轻吟,向杨成江刺来。杨成江心下一惊,他听门下弟子禀报,知道岳中影剑术不凡,因此倏一出手,便是自己成绝技“五dú神爪”,这一抓分袭岳中影胸口五处要害,端地厉害无比。 哪知道岳中影只是直剑一刺,剑尖乱颤,竟也是隐然一剑刺他胸口五处要穴,自已这一爪尚未及岳中影胸口,只怕便要被岳中影长剑刺中。当下冷哼一声,右手一缩,来抓岳中影剑刃。 岳中影见杨成江竟不怕自己剑刃之利,伸手便抓,亦是心中微惊,想来必有怪异之处,当下长剑一横,拍向杨成江手腕。 杨成江手上本戴了一只金蚕手套,不怕刀剑之利,却料不道岳中影变招极快,竟一瞬息之间,变刺为拍,击他手腕,若手腕被击,纵算不立时折断,怕也要受极重之伤,当下急忙缩手。只见岳中影长剑在他手腕上紧贴着掠过,若他缩得稍慢,只怕经被岳中影拍中。 两人只拆了一招,杨成江便险些落败,心中大怒,喝道:“好小子,果然有些本事,不过想在我五dú教撤野,恐怕还差点。 说着,双手齐出,一招“云龙双现”,抓向岳中影。岳中影见杨成江这一招,犹如蝎子两道dú钳,自外而内,向自已钳来,急忙身形仰天一倒,向后一让,杨成江双手在他脸前掠过。岳中影随即身子一猱,长剑一环,向杨成江腰间削来。 杨成江左脚飞踢岳中影手腕,岳中影沉肘相让。杨成江乘势身形一翻,便如一条蜈蚣一般,身形扭曲,合身向岳中影扑来。岳中影急拨地而起,跃起丈余,长剑下划,划向杨成江腰际。但杨成江身子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0 章 ,于全力扑击之际,竟然忽地一扭,躲过了岳中影这一剑,变招之怪,犹如一条长蛇一般。 五dú教众弟子见副教主轻自出手,俱不敢冒然相助,只散成一个大圈子,以防岳中影乘机逃脱。 这“五dú神爪”本自取自五dú教五种dú虫扑击之术,蝎之快、蛇之灵、蛛之利、蜈蚣之凶猛、蟾蜍之纵跃,无不融汇其中,招式变化极怪,亦极为凶狠yīndú。江湖所传五dú教使dú之术,神鬼莫测,其实大多人去亦云,往往近乎虚枉,而对五dú教武功,却知之甚少,以为五dú教纯以使dú下蛊之术为长,殊不知五dú教施dú师从dú虫,武功亦多师自dú虫,以yīndú为本,诡异莫测,不在其dú术之下 岳中影同布江拆了数招,知道他出招极怪,防不甚防,又怕他掌上带dú,当下紧守门户,以守带攻,竟图尽量拖延时间,使刀红英有宽裕的时间逃走。 杨成江见岳中影空然变招,步步后撤,不禁微觉奇怪。殊知方才岳中影几招,攻势极为凌厉,极难敌挡,岂料他会突然间只守不攻,当下练练催动掌力,向岳中影攻来。 单以两人武功而言,岳中影实在杨成江之上,但岳中影所求只为刀红英能够走脱,使董云楚脱险,心中存了拖延之念,剑法不免打些折扣,一时之间,两人竟然打得难分难解。 两人打了近百招,始终难分手负。岳中影忖度刀红英已经走远,便yù相机而逃。 杨成江眼光老练,岳中影只眼神一转,他便即觉察,喝道:“大家齐上,这小子想逃。”他属下众弟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了杨成江下令,纷纷冲了上来。 岳中影见这些人武功虽不甚高,但个个精于施dú,若是被他们缠住了,只怕更难脱身,当下刷刷刷数偿,逼开杨成江,向后便走。 杨成江忽见岳中影剑法大盛,心下暗惊,急后退数步,却见岳中影借机便走,急喝道:“快追,别让这小子逃了。”喝声中,左手一扬,一道黑烟自他手中散了开来。 岳中影足下方要发劲,忽觉得眼前一黑,一阵极香的气味扑入鼻中,心中暗叫:“不好,杨成江放dú。” 一名五dú教弟子见岳中影脚不一跄,知道他已经中dú,见有空子可钻,偷偷自岳中影身后一刀,砍向他右肩。刀带风起,岳中影头脑一清,便已经知觉,长剑一抬,一剑刺进那人胸膛。五dú教众见岳中影本来已经中dú,却又忽然大发神威,毫无中dú之像,不由得齐声发喊,复将岳中影团团围住。 岳中影暗自疑心,自己明明已经中dú,怎么会没事。凝思片刻,这才记起,自已口中尚含着刀红英所赠的避dú珠呢。 杨成江也是一愣,转眼也明白,岳中影定是身怀解dú之物,当下哨呼一声,众教众复又攻上。岳中影长剑一闪,要将众人逼退,哪知杨成江大声呼喝,也不知他说些什么,只见众教众纷纷抬手一扬,刹那间,只见红绿黄蓝,各色烟雾dú粉弥漫,将岳中影包裹其中。只听杨成江在dú雾yīn侧侧地笑道:“小了,看你能够忍耐得几时。” 岳中影急忙穿雾而出,dú气侵袭之下,内息忽然阻滞,蓬得一声,倒裁在地上,只觉得下半身渐渐麻木,想来那避dú珠虽然有用,竟也避不了这许多dú物,心中忽想起刀红英临走时,尚有解yào留下,这当儿也不管他对不对症,急忙掏出,张口服下。 便在此时,只觉背后风声袭来,此时手臂酸麻,无法抵挡,急向前一扑,只觉后背一痛,一把单刀刺进后背寸许。 五dú教众见岳中影受伤,乱叫着扑了上来。岳中影手臂只抬起数分,却再也动态不得,裁倒在地上,眼见便要被众人乱刀分尸。忽听杨成江叫道:“住手。” 众人愕然回头,杨成江道:“他是玉龙公主的人,先别要他xìng命。”说着,上前在岳中影面前看了一会儿,伸手在岳中影下颌一顶。岳中影不由自主的嘴一张,将那粒避dú珠吐了出来。 杨成江冷笑道:“怪不得你这臭小子,竟然能够中dú不倒,嘿嘿嘿,竟然是那个臭丫头在帮你。避dú珠再强,只怕也解不了你这五罗轻烟的dúxìng罢。”说着,站起身来,道:“给他包伤,抬着走,别弄死了他,玉龙公主那边不好jiāo待,公主还要件重要的事,要着落在他身上。”两名教众便上前为岳中影包扎伤口,另两人寻了几根软树枝,搭个简单的担架,将岳中影面朝下,置在担架之上,抬了起来。 杨成江道:“刀红英这臭丫头,定是带着犯人从小河边走了,那跑不了多远,咱们追。”说着,当先而行。 岳中影虽然中了dú,但神智始终清明,听杨成江所言,暗想:“果然不错,云楚是公主指使人抓了来,有件大事要着落在我身上,那是什么大事,莫非便是宝藏的事情?”正想着,忽然觉得手指一跳,似乎微有些知觉,过一片刻,渐渐觉得五根手指皆能够活动,心中一喜,暗想定是刀红英所留下的那颗解yào起了效用。果然,不多久,手臂、小腿,进而胸腰之间,却略有松动。岳中影心中虽知dúxìng渐解,却一动不动,生怕被杨成江发现,反正由五dú教众担着,倒也可借此休息一番。 走出数里,岳中影dúxìng尽解,暗用内力,亦自正常无异,眼见一名五dú教弟子,手中拿着心中暗自盘算着脱身之计。 第十三回 力挽狂澜终成梦(四) [本章字数:312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0 14:25:23.0] ---------------------------------------------------- 只听一名弟子道:“师父,前面有两条路,该向哪走。”岳中影微一睁眼,只见果然那小河一分为二,一条自西面来,西面是两坐高山相夹,河水自山谷中倾泄而下,一条自东面来,却是一条坦途,河水蜿蜒而至。众人便在这河的分岔处停住。只见河边宛然一棵极大的柳树,柳条随风而摆动。柳枝掩映之下,一根红绸微微颤动。岳中影心下了明了,这红绸定是刀红英留下的标记,当下突然暴起,一掌拍出,将拿剑那名弟子震飞丈外,顺手扯过宝剑,向那柳树跃去。 五dú教弟子万料不道他竟然能够自己解dú,全无防备,只待岳中影奔到了柳树下,这才醒悟过来,惊叫着追了上来。 岳中影扑近红柳,撕下了红绸,只扫了一眼,一条红色箭头直向西侧的大山,正待仔细看时,五dú教众已然追到。岳中影心知刀红英必是向西而去,西面山势连绵,刀红英带着董云楚,未必能够走远,若自已跟了上去,只怕连累到董云楚。 心念一定,岳中影更无犹豫,如箭一般向东掠去。五dú教众一起发喊直追了上去。 岳中影虽然受伤,但并不甚重,他内功精深,远非五dú教众所比,只几个起落之间,已经甩开众人数丈,只有杨成江紧跟在岳中影身后。 转眼之间,两人已经奔出数里远。杨成江距岳中影渐渐落后十数丈,而五dú教众早已经被抛的不知到了哪里。杨成江叹口气,知道自己轻功不如岳中影,更何况以武功而论,亦非岳中影对手,再追下去,五dú教众无法赶到,只怕自己更会吃亏。如此想着,再追了数里,不自觉间,便慢下了脚步。 岳中影奔得十数里外,见已经不见杨成江踪影,这才缓缓而行。南诏之地,四处皆山,岳中影不知觉间,又在大山之间穿行,不辨南北。胡乱走了数里,心想五dú教众只怕已经返回,便担心起董云楚的安危来,想要觅路回去。哪料到逃跑时不及留意,却不知哪一条是回来的路。 正在山谷间乱窜,乱见不远处轻尘飞扬。岳中影愣了愣,走了过去,便见一片青帐林立眼前,却是一大片军营。 岳中影暗道:“莫非此处是段大哥的军队。”正要前去打探,转念又想:“此处军营重地,若是岳大哥的军队,也不会有人认识我,若是引起军中将领误会,只怕麻烦更大。”这样想着,便转头回走。 忽听一声清啸,剑气自身后逼近。岳中影一惊,不及回头,长剑冲鞘而出,循着逼来剑气,斜斜向后劈出。只听双剑相jiāo,岳中影长剑微颤,背后偷袭之人,武功居然不弱。 岳中影急转过身来,两人相对一视,不禁想顾愕然。只见来人虽然一身乌蛮打扮,但岳中影对此人却是极为熟悉,正是青城七道之一,那夜曾被岳中影使计点了穴道,剥了衣服的不知是玉清还是玉明道人。 那人正是玉明,见岳中影一身摆夷人装束,不禁也是一愣,道:“岳中影,你怎么在这里?”岳中影心中虽然惊讶,口中却是一笑,道:“道长不也在这里吗,怎么,道长出家人不当了,还俗了?” 玉明大怒,虽知剑法不如岳中影,但那夜受岳中影暗算,实是自己一生奇耻大辱,当下捏个剑决,哧得一剑向岳中影刺来。岳中影急挺剑还击。此时岳中影的剑法已经非比昔日,只三招一过,便将玉明逼得连连后退。 玉明大惊,没想到岳中影武功精进至斯,心中一慌,冷不防便脚下石头绊了一下,跌倒在地。此时岳中影正一剑刺他肋下,不想被这一绊,竟让玉明在间不容发之中,逃过一厄。 玉明急忙爬将起来,不敢再战,飞一般的向军营逃去。岳中影方yù赶时,只见数道人影飞掠过来,正是青城七道尽数而至。 那玉虚道人在远处便已经看见玉明落败,虽然惊讶对手剑法之强,但想自己师兄弟七人在此,世间有何人能敌,是以虽惊不乱,奔上前来,骂玉明道:“师弟,输便输了,落荒而逃,不觉得丢人吗?”玉明听了大师兄斥责,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玉虚道人这才回过头来,倏一看岳中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惊喜jiāo集,道:“嘿嘿嘿,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相不过一别数月,竟在这里又见面了,岳少侠剑法大进,当真是可喜可贺。”要知道以玉明的武功,倘在半年前,虽不敌岳中影,也绝非数招之间落败,由此可知岳中影剑法进境之快,更何况,那夜大雨之中,岳中影身无内力,但只凭一根数枝,便打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那更是让他心惊不已,今日师兄弟齐全,倒正可合力除了这个心腹之患。 心想至此,杀机便起。玉虚眼神一闪,六道会竟,齐齐围了上来。岳中影见玉虚冷眼旁观,并不上前,又见六道所站方位,较七剑阵亦有所不同,不禁笑道:“怎么,玉虚道长又创出什么新阵法了,嘿嘿嘿,道长果真不常人,打群架的功夫,居然也如此上心。” 玉虚冷笑道:“哼哼,臭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动手。”群道齐应一声,便要上前。 忽听远处有人喝道:“住手。”众人回头看时,来人竟是敏楼吉。 岳中影一愣,道:“楼吉兄?”敏楼吉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且慢动手,公主有谕,召集众人议事,道长,快过去吧。” 敏楼吉此话一出,玉虚同岳中影同是惊讶,相互间惊讶的倒也是一般无二,都没想到对方居然都投靠了玉龙公主。 岳中影心道:“这玉虚整天想着兴复什么南诏旧业,怎么会投在玉龙公主手下。难道公主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玉虚亦心道:“这姓岳的小子,不是跟段思平一路吗,怎么会又成了玉龙公主的人,莫不成他将那批宝藏献给了玉龙公主。” 两人各怀心思,相顾瞪了一眼。敏楼吉不知二人恩怨,只问岳中影道:“岳兄弟这几日去了哪里,公主每日遣人去寻,以为岳兄弟出了什么意外呢?”岳中影微笑道:“劳楼吉兄挂念,兄弟这几日中了五dú教的dú,差点丢了姓命。” 玉虚见岳中影同敏楼吉相谈甚欢,显然jiāo情非浅,心中疑虑更甚。 一时到了军营之中,岳中影见营账连绵不绝,怕有上万人,心中暗惊:“不知道董大哥是否知道玉龙公主竟在此处埋伏了重兵,一旦有变,只怕情势不妙。” 一时,众人到了玉龙公主帐中,只见帐内人影晃动,十余名将军披甲执兵,肃立在侧,格罗仁竟也是一身戎装。岳中影一呆,进帐参见。 玉龙公主忙问起岳中影这几日踪迹,岳中影正待细说,恰有卫士来报:“禀公主,五dú教杨成江求见。” 岳中影一惊,没想到杨成江居然也到了这里。只听玉龙公主道:“传。”那卫士退了出去。 岳中影心中慌乱,正不知如何是好,杨成江已经进来,躬身行礼道:“属下杨成江,参见公主。”玉龙公主道:“杨教主,免礼。” 杨成江本非五dú教教主,但是图谋已久,便是因此,见刀布江帮段思平,这才投了玉龙公主。玉龙公主如此称呼,杨成江心中暗喜,满面笑容的抬起头来,猛一见岳中影,那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刷得一声,拨出兵器,喝道:“臭小子,原来你在这里。” 杨成江兵器一露,帐中人登时大惊,格罗仁喝道:“杨成江,你想干什么,竟然敢在公主面前无礼,想找死吗?”喝声中,十余名将军纷纷拨剑,将杨成江围住。 杨成江大惊,急忙抛了兵器,仆地跪倒,道:“公主,属下一时情急,在公主面前失礼,求公主责罚。”玉龙公主微微一笑,道:“罢了,杨教主江湖上的好汉子,向来不拘这些礼节,本宫岂会怪你。”杨成江心中大喜,急忙谢身,抬头见到岳中影,心中怒气又盛,忙道:“公主,属下大意,被这小子……” 杨成江尚未说完,玉龙公主一惊,道:“什么?”杨成江一愣,住了口,却见玉龙公主惊怒jiāo集地看着岳中影,一言不发。 众人奇怪至极,却无人敢出一言,良久,玉龙公主这才道:“大家先出去,本宫同岳少侠有几句话要谈。”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了一阵,这才慢慢出帐。 两人一时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玉龙公主道:“你都知道了?”岳中影至此已经全然明白,董云楚被掳,实是玉龙公主之命,当即点了点头,道:“为什么?” 玉龙公主叹了一口气,道:“大义宁大厦将倾,本宫绝不会容许他倒下去,我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1 章 定要将他扶起来!” 岳中影截口道:“可是,这跟云楚有什么关系,你一定要派人下dú害他?”玉龙公主一愣,道:“下dú,怎么会,我明令杨成江,绝不可让董姑娘有丝毫损伤。”岳中影道:“我亲眼所见,难道是假?”玉龙公主道:“莫非是杨成江不听我命令?我叫他来问。”说着便要叫人。 第十三回 力挽狂澜终成梦(五) [本章字数:406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4 21:41:06.0] ---------------------------------------------------- 岳中影一摆手,道:“不必了,反正云楚也没什么大碍。”他心想,以刀红英的本领,云楚中了dú,也绝不会有事,因此追究此事,也无甚必要。 玉龙公主点点头,复又道:“我虽贵为公主,但无论父皇如何宠爱我,但也绝对不会将大义宁的一兵一卒jiāo我来统领,所以,我要有自已的军队,可要招兵,就必须有粮饷。我用尽了这几年来父皇所有的赏赐,甚至将我的封邑也暗中变买,将整个公主府弄得像叫化子窝,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岳中影冷冷道:“所以公主想到了舜化成殿下的宝藏?”玉龙公主点头,道:“不错。当年舜化隆所敛之财,在国破之时,竟然不翼而飞,南诏王族,只有舜化成一人侥幸逃脱,宝藏自然是在他手中。舜化成临死前,只有你一人在他身边,宝藏的下落,自然要着落在你手中!” 岳中影道:“所以,公主尽力救我,招揽我入府当差,升我的官职,然后又暗中将云楚掳走,要挟我,都是为了这批宝藏?” 玉龙公主道:“不错。为了大义宁的江山社稷,我杨玉龙再卑鄙的手段都可以用,何况这些。”岳中影声音一沉,道:“比如格罗仁?” 玉龙公主心头一刺,道:“不错。”岳中影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玉龙公主道:“事以至此,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吧。”这着,双目直盯着岳中影。 岳中影见她目光之中,镇定无异,并无半分愧色,当下便想告辞,却忽见玉龙公主镇定之中,泛出一丝杀意,心下一惊,暗道:“玉龙公主yù成大事,自然不择手段,我若此时要走,只怕他立时便会下令杀我,大军之中,极难脱身,再说了,董大哥要我暗伏在她身边,就是要刺探她动静,如今她埋伏大军在此,必有大事,一旦有变,段大哥不及防备,只怕凶险。”想到这里,已经要迈出的步子,复又收了回来。 玉龙公主见岳中影犹豫不决,冷然道:“要走便走,男子汉大丈夫,行事痛痛快快,何必如此拖泥带水!”岳中影心意已决,当下道:“云楚既然无恙,此事在下便不再提及,公主虽然一心利用岳某,但终究于岳某也曾有救命之恩,岳某知恩必报,便是要走,也待报了公主大恩才是。” 玉龙公主眼中放出极热切的光来,那丝杀意立时消散,脱口道:“此话当真?”岳中影点了点头,道:“不错,在下恩怨分明,一旦报了此恩,决不会再停留半刻,这一节务必请公主明白。” 岳中影决定留下,玉龙公主势必有所怀疑,因此便明言救命之恩一报,便即离开,话虽说得极是冷漠,似乎极不愿意留下来,但玉龙公主心中疑虑却可尽消。 玉龙公主果然大喜,道:“好,此间事了,本宫也决汪留你,你我恩怨,自然尽了。”说着,忽然提高的声音,道:“来人。” 外面进来一名侍卫,玉龙公主道:“传令,所有人等,齐到大帐议事。”那侍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岳中影见玉龙公主只一刹那见,便自倾颓之色尽消,意气勃发,越发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一时众将齐集。玉龙公主手一挥,拉开大帐边一道帷幕,露出一幅行军图来,正是通海一带地理。 玉龙公主道:“格统领,真腊国大军如何了?”格罗仁道:“属下离开真腊国时,真腊大军已经进入棠魔部,现在想来,已经攻占棠魔部全境了。”岳中影听了格罗仁之言,心下暗惊,道:“难道玉龙公主竟然勾结外敌,格罗仁多日不见,居然是联络什么真腊大军。”他于南诏知之甚少,但也曾听过罗康所言,这陆真腊乃是南部大国,向来与南诏不和,多次入侵边境,想不到玉龙公主联结外敌来对付段思平。倚外敌平内乱,中原各朝皆有,但历来却都是引狼入室,后患无穷,江山覆灭,大多因此,但细细想来,玉龙公主手无众兵,除了借外势以平内乱,似乎也再无他法。 玉龙公主听了格罗仁禀报,点点头头,道:“很好,黑齿部呢?”一名将领起身道:“禀公主,探子来报,黑齿六部前些日子虽败,但实力未受大损,此番又有又女王国相助,大军已经尽复六部旧地,兵锋直指茫乃道。” 玉龙公主又问敏楼吉,道:“楼吉校尉,和蛮部呢?”敏楼吉起身道:“公主,和蛮部已经攻破目则城,爨灵潜逃,不知所踪。” 玉龙公主沉吟了一刻,又道:“哪段思良有什么动静?”敏楼吉道:“城中细作来报,昨夜段思良以铁罗汉为先锋,统兵一万,进军目则,此外再无异动。” 玉龙公主冷笑一声,道:“好哇,段思良当真还能够沉住气,本宫倒要看看他能够支撑得多久。”正说间,突然有人高声道:“报,紧急军情。” 玉龙公主一挥手,便有人打开大帐,一人进来,向玉龙公主道:“公主,紧急军情。”玉龙公主道:“讲。”那人道:“今天午时,段思良兵分两路南下,讨伐真腊国及黑齿部。” 玉龙公主急问道:“何人为将?”探子报:“段思良亲率东路大军五万,进兵真腊国,部将高诚率西路三万,经石屏,征讨黑齿部。现今通海城守军,不足五千。” 玉龙公主大喜,道:“速去再探详细。”那探子躬身而出。 玉龙公主来回踱步,忽然抬头道:“众将听令。”众人齐齐站起,玉龙公主道:“弥尼乌首领,命你率六部之军,自量子川南下,见城中火起,立即举兵攻打通海东门、北门,攻下之后,便即据守,阻拦段思良援兵。”弥尼乌应声得令。 玉龙公主又道:“玉虚道长。”玉虚起身听令。玉龙公主道:“晋封玉虚道长定南军将,率本部兵马,暗袭曲江馆,将段思良所屯粮草,尽数烧毁,不得留一草一米。”玉虚应了一声。 玉龙公主又道:“格统领。”格罗仁站起身来,道:“公主。”玉龙公主道:“此地八千兵马,尽由你统率,攻打通海西、南二门,攻占之后,务必死守,不放一兵一卒进城。”格罗仁亦接令。 玉龙公主又道:“敏大人,你城中伏兵如何了?”敏楼吉起身道:“禀公主,城中伏兵五百余人,皆在通海都督府四周布置,随时候命出战。”玉龙公主满意道:“很好,今夜亥时,你随本宫悄悄入城,突袭通海都督府,将段思良所招死士,一个不留。”敏楼吉高声道:“遵命。” 玉龙公主转向岳中影,道:“岳校尉,今夜你随本宫行事。”岳中影点点头。 一时吩咐完毕,玉龙公主又细细布置一番,众将这才解散出帐, 岳中影出得帐来,只见四下大军蚁动,显是格罗仁得令,已经着手调兵。岳中影暗思此次玉龙公主乘段思良大军外调,城中空虚,偷袭通海城,又yù烧却大军粮草,若一旦得逞,这釜底抽薪之计,当真厉害,却不知怎生想个计策,去通知董伽罗。 正想着,身后突然一声咳嗽,岳中影回头看时,却是玉虚,当即道:“玉虚道长,有事么?” 玉虚见四顾无人,低声笑道:“岳少侠,当真没有想到,少侠本是段思平一路,竟然也会投在玉龙公主麾下。”岳中影冷笑了一声,道:“道长不也以南诏王族之尊,屈尊人下吗?怎么,道长兴复大计罢手了不成?” 玉虚那肃然道:“兴复之业,贫道岂敢轻易放弃。不过贫道久在蜀中,中原故史,自然也有所耳闻,蜀吴相合以抗曹,分则弱,合则强,三岁小儿亦知。如今南诏之势,段强而杨弱,若段思平成功,光复之业,自然无望,所以贫道助公主平了段氏,自有立身之地,到那时,再谋光复,岂不水到渠成。” 岳中影哦了一声,冷笑道:“原来如此,道长煞费苦心,当真令岳某佩服。”玉虚不理岳中影讽刺之言,道:“岳少侠未在公主面前揭穿贫道身份,贫道甚是领情,既然如此,少侠同段思平之事,贫道自然也守口如瓶,少侠自可放心。”岳中影这才心知,玉虚怕自己在玉龙公主身边,泄露玉虚身份,因此前来要挟,当下冷笑了一声,道:“在下有什么不放心的,道长放心你的兴复大业罢。”玉虚听岳中影之语,自然应了此事,心下大喜,道:“如此便好,少侠保重了。”说着,拱手而去。 此时,敏楼吉走了过来,道:“岳大人,公主传召。”岳中影点头,回帐,只见玉龙公主已经一身劲装,见岳中影回来,便道:“楼吉大人,岳少侠,咱们回城。” 当下,三人回城。此中大军已动,城门盘查便严,敏楼吉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通行令牌,三人顺利进城,至那小院中时,只见院中早已经布置妥当,近百余人在此候令,兵甲鲜明。玉龙公主便即吩咐敏楼吉,召集其余人等,半夜三更时分,突击都督府,自己则带同院中伏兵,在都督府会合。 是夜,城中悄然无声,玉龙公主带同伏兵,悄悄出院,一路猛扑都督府。至府外时,只见都督府中,灯火零散,并无甚异样。 玉龙公主见时辰快到,当即令众兵士悄悄入府,轻易之间,便解决了府前众护卫,直至内府。 一名士兵低声道:“公主,段思良所招死士,大半随军也城,府中其余人等,都在后院左侧。”玉龙公主点点头,道:“纵火。”只见身后士兵,将带来的硫磺等物,纷纷散进院中,一时之间,大火顿起。 玉龙公主长剑出鞘,道:“杀进去。”众兵齐齐发喊,冲杀进去。 岳中影便在玉龙公主身侧,眼见玉龙公主计谋已成,却不知如何阻止,心想,若是出剑杀了玉龙公主,形势必转,但几次yù拨剑,却始终觉得难以下手。 便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众人已经冲进院中,但只听喊杀之声不绝,却不见院中有任何人前来应战,应惊讶间,忽听院外一声大笑,一人朗声道:“公主殿下,思良等殿下很久了。” 众人大惊回头,却见四下里火把齐齐亮起,墙头涌出无数人众,数余人掠上了墙头,借着火光,岳中影已经看清,城头那人,正是段思良。墙上众人一字排开,刀布江、吕子敬、钟孝直等人悉数在侧。 玉龙公主大惊失色,知道中计,急忙下令:“快撤。”但此时,哪还来得及,只见段思良大手一挥,墙处箭如雨落,玉龙公主百余人中,大半中箭倒地。这些箭上都淬了刀布江五dú教的dúyào,中箭者,只翻滚惨叫了几声,便即不动。 院门突开,数百人冲杀了进来。玉龙公主急向岳中影道:“快走。”当先双剑一错,将攻来的两人剌死。 岳中影呆立在地,只见玉龙公主带来的人血ròu横飞,一个一个,片刻间便要被屠杀干净,不觉一阵不忍。 身后突然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岳兄弟。”岳中影急忙回头,却是董伽罗。 玉龙公主冲杀数次,身边士兵越战越少,知道今夜难以幸免,急叫一声:“岳中影,快走。”猛一回头,却见岳中影同董伽罗并身而立。 玉龙公主一阵迷茫,道:“董大人,你怎么在这里。”话倏出口,随即恍然大悟:“你,你也是段思平的人?”惊怒之下,却再也说不出口。 董伽罗一拱手,道:“公主见谅,伽罗其实在幼年时便同段大哥jiāo厚,相结以图大事,至于伽罗同段大哥不和之事,实是掩人耳目之举,不得以而为之。” 此时,玉龙公主所属,尽被屠杀干净,段思良直上前来,笑道:“公主,以陆真腊、黑齿部及和蛮部为诱饵,想让思良空城而出,公主为破通海,当真煞费苦心,只是太也小瞧段某了罢。” 第十三回 力挽狂澜终成梦(六) [本章字数:378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0 14:26:12.0] ---------------------------------------------------- 玉龙公主知道大势己去,冷哼一声,道:“成王败寇,本宫即败,有死而已,何必多言。”段思良看了玉龙公主,这才道:“杨氏昏乱,唯有公主一人清醒,yù凭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于即倒,今日虽败,思良还是敬佩不己,公主,你自行了断吧。”说着,一挥手,围着玉龙公主的众兵随即退开。 玉龙公主长叹一声,伸剑向颈中抹去。岳中影惊道:“公主,不可。”伸手便要拦阻。董伽罗急伸手一拉,岳中影回头,急道:“董大哥。”董伽罗微一摇头,道:“不必了,兄弟,如此情势,公主除却一死,还有何选择?”岳中影一呆,说不出话来。 玉龙公主听岳中影出言阻拦,转头看了他一眼,道:“岳少侠,就凭你这一句话,本宫便满足了,便算报了本宫之德吧。”短剑略顿,往颈上割去。 猛然间,院内忽然一乱,杀声大起,混乱中一队人马冲了进来,一个当先叫道:“公主,快走。”却是敏楼吉。 原来,敏楼吉招集伏兵,稍误些时辰,来得迟了些,眼见都督府火势大起,便知中计,但念玉龙公主被围,便急忙率众来救。段思良部下只道公主束手就死,也不理外面,竟被敏楼吉率众杀了个措手不及,直冲了进来。段思良部属见状,挥着刀qiāng,冲了上去,两下一时混战了起来。 玉龙公主见救援到来,自尽之心立去,双剑挥闪,冲入援兵群中。 段思良冷哼一声,哈哈大笑道:“公主,一根稻草,能够救得了命吗?”说着,呼呼双掌,将冲到跟前的两名救兵震了出去。吕子敬,刀布江、钟孝直等人尽数冲入阵中。 敏楼吉所带部属约略三百来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2 章 人数较段思良百余卫士为优,初一接战,占了突袭之利,竟然占了优势,拥着玉龙公主,缓缓向外,且战且走。 董伽罗见状,拍拍岳中影的肩膀,道:“兄弟,咱们也去冲杀一阵。”说着,突入战场。岳中影嗯了一声,刚走得两步,只见一声惨叫,凌空飞来一只断手,岳中影急侧身一闪,那断手自他面前掠过,鲜血顿时溅得他满脸都是。 岳中影只觉那血尚温,一股血腥之气直扑入脑,呼逼得他几yù作呕。岳中影虽然见过不少争战的场面,也曾杀过不止一个人,但这般数百人混战一团,血ròu横飞的场面却是从未见过,一时间竟然呆呆望着,浑不知该做些什么。 敏楼吉所带之人,虽然初战时,略占上风,但段思良所部,皆是万中选一的悍勇之士,敏楼吉所部,虽然勇猛,却也并非这些百战余生之辈的对手,本来,三百余从已经冲到了前院之中,距离大门几丈之远,若再能支撑片刻,便可以冲出都督府,但偏偏是这数丈之路,却似万里之遥,敏楼吉大声呼喊,率众几番冲杀,不但未能冲近,反倒又被逼回丈余,敏楼吉心知这番被逼回,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不可能冲得出去,急忙叫道:“公主快走,臣来护驾。” 但混战之中,玉龙公主自知今夜事败,全盘皆败,早已经无求生之念,只想着将这条xìng命拼在此处,因此任凭敏楼吉如何呼叫,她都恍若无闻,兀自不断砍杀。 混战之中,一个人影,腾闪劈杀,直冲到敏楼吉身前,却是钟孝直,只见他匕首倏晃,直chā敏楼吉胸前。敏楼吉一柄大刀,正砍中一名敌兵,猛见匕首刺来,大刀不及收回,危急之间,忙向后侧,闪开致命一击,钟孝直匕首直入他左肩膀。钟孝直见得手,飞起一脚,踢中敏楼吉小腹。 岳中影随着众兵,正自后院拥出,敏楼吉被钟孝直踢中,却正好落在岳中影脚边。岳中影见状,急将敏楼吉扶起,道:“敏兄,你怎么样。” 敏楼吉此时脑中已经浑沌不知人事,只大声叫道:“救公主,快救公主。”岳中影抬起头来,只见董伽罗同吕子敬双战玉龙公主。玉龙公主在两人夹攻之下,剑法散乱,不住后退。忽然吕子敬一卷扫出,将玉龙公主手中双剑震开,董伽罗乘隙而进,一掌打在玉龙公主后背。玉龙公主前扑一步,吐出一口血来。董伽罗跟上一步,又是一掌,向玉龙公主后背挥出。 岳中影心中不忍,亦不知是作何想法,竟然一声大叫,道:“董大哥,且慢。”一掌拍出,同董伽罗掌力一撞。董伽罗内力本不如岳中影,又是猝不及防,竟被岳中影一掌震退数步,坐倒在地。 董伽罗大惊,万料不道岳中影会出手阻拦,骇道:“岳兄弟,你干什么?”岳中影即已经出手,便不再犹豫,一手抓起玉龙公主,一手提着敏楼吉后背,跃墙而出。 段思良眼见胜券在握,玉龙公主一败涂地,哪料道岳中影会突然出手相助,救走二人,心中又惊又怒,喝道:“快追。”急发足追去。 岳中影救了两人出院,当即向在下西奔去。玉龙公主一怔,没想到岳中影居然在关键时刻,会出手相救,呆了一呆,跟在了岳中影身后。只听不远处,喊杀身起,自是段思良率众追来。 三人一路狂奔,不一时,来到西门,只见城门处喊杀雷震,四处火起。城墙上,火把林立,数千士后人,正自搏杀不绝。 玉龙公主精神一震,叫道:“是格罗仁在外面攻城,咱们赶快出去。”奔到城门边,只见数百余名士兵正堵在门楼前,门外传来咚咚的撞门之声,自是格罗仁在外面。 玉龙公主同敏楼吉直冲入阵中,刀砍剑劈,片刻间逼近城门。城内守军没想到背后竟然会有敌人袭来,惊慌之中,阵势稍乱,便在此时,蓬得一声响,城门断裂大开,格罗仁率先冲进城来,正碰上玉龙公主。 玉龙公主大吉喜,道:“处面怎么样?”格罗仁道:“属下等中计了,我们刚要偷袭入城,忽然间四处大军纷纷涌处,怕有上万人,将我们团团围住,属下想公主尚在城中,因此指挥士兵拼命攻城,想先打破城门,救得公主再说。”玉龙公主点点头,道:“好,大家一起冲出去。”说着,抢过一匹战马,率众冲杀出来。 攻城的众兵见公主突然出现,军势大震,纷纷向外杀出。 围攻格罗仁的,便是铁罗汉所率领的一万士兵,他受了段思 良秘计,假装出城征讨和蛮部,却暗在半道上,暗率大军折返,埋伏在城外数里处,半夜里忽然杀将过来,正好将格罗仁围在城外。 眼见格罗仁军队节陈败退,铁罗汉自然大喜,心想着今夜全jiān偷袭之敌,当是大攻一件,因此,也不顾自己主帅之任,赤了一条臂膀,在战阵之中直冲横撞。正在这时,冲出一队兵马,直杀了过来。铁罗汉一愣,对方明明被自己大军逼得渐渐散乱,怎么可能有力量打反击呢?正在疑惑时,玉龙公主率队已经冲到,右手一剑,刺了过来。 铁罗汉急忙举棍来架,哪知道玉龙公主这一剑竟是虚招,见铁罗汉来架,右手缩回,左手短剑疾刺而出。铁罗汉虽然勇猛,战阵之上所向无敌,但这等近身搏斗,却非其长,一个闪避不及,被玉龙公主刺中,跌下马来。 玉龙公主飞身yù起,想补上一剑,要了铁罗汉之命,只见岳中影扑了一来,长剑一挡,道:“剑下留人。”玉龙公主一愣,怒道:“你到底帮谁?”岳中影愣了一下,自己却也想不清楚,只道:“脱困要紧,若是追兵来到,只怕再无脱困的机会。” 玉龙公主瞪了他一眼,纵马向外冲去。铁罗汉部属见主帅落马,生死不知,一时军心顿乱,被玉龙公主冲开一道口子,逃了出去。 一路奔了十数里,开色渐明。玉龙公主勒马回头,只见格罗仁五千之众,现在跟着逃出来的,仅只一千余人,而身后喊杀之声,不绝于耳,便只这一千余人,也怕是难逃段思良追杀。 敏楼吉虽然左肩受伤,但伤势还不算重,这时听远外追兵渐近,当下道:“公主,此处地势险要,正好要以在此设防,阻截追兵。岳校尉、格统领,两位护送公主快走,在下率兵阻截。” 玉龙公主摇头道:“不行,这里只有一千余人,岂可同段思良数万之众相抗。楼吉大人,我不能让你去送死。”敏楼吉大声道:“公主,公主安危是大,微臣安微事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主若能逃过此劫,必定可卷土重来,臣虽看不到,也必为公主高兴。”说着,回头喝喊一声,率队回头。玉龙公主身边,只每剩下格罗仁亲率的二十余名龙镶侍卫。 玉龙公主还在犹豫,格罗仁知道若稍耽误片刻,追兵立至,当下喝道:“护送公主快走。”众龙镶侍卫答应了声,拥着玉龙公主向西而奔。 只奔得不足一里,忽听身后杀声大作,岳中影回头看时,只见敏楼吉已经同追兵杀在了一起。暗暗想来,敏楼吉定无生还之望,禁不住默然。 一行人越奔越远,身后的喊杀之声,也渐渐远去。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奔进一片连绵的大山之中。山路难觅,便是段思良此时追来,在这大山之中,恐怕一时也寻不见,当下,众人放缓,一行人不住的回头望,似乎还想着敏楼吉能够随后跟来。 格罗仁回放了片刻,自言道:“唉,不知道弥尼乌首领和玉虚道长哪边战事如何?”玉龙公主怆然道:“还能如何,段思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十万大军突然回头,我们尚且如此,另外两路自然也是一般了。”心中想着今日败局,愈发的悲从中来,忽然一眼看到了岳中影,悲伤化成了愤怒,瞪着岳中影,道:“你是董伽罗派来的,你也是段思平一伙的,是不是?” 岳中影点了点头,道:“不错。”玉龙公主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出来?”岳中影道:“岳某说过,欠公主一条命?”格罗仁不知城中变故事末,听二人言语不对,愣着看着二人。 玉龙公主沉声道:“那你的意思便是说,今天您救了我一条xìng命,还是再见,便是互不相欠,只有以剑说话了?”岳中影摇摇头,道:“公主,在下并无意卷入这场纷乱,一心只想平淡度日,只不过一时因缘附会,这才牵扯其中,在下也是身不由己,请公主见谅。自今之后,岳某只盼公主保重,不必再有重逢之日。” 玉龙公主冷笑一声,道:“身不由已?自然是身不由己,你想退出,又能退得了吗?哼哼,董伽罗看似忠贞,却没想到竟然同段思平一般无二,乱臣贼子,往日还多次进言父皇,说段思平权势过大,宜加抑制,却原来全是假装的。你想娶董伽罗的妹妹,今天却反而来救我,惹怒了董伽罗,试想董伽罗怎么会同意你们之事。” 岳中影暗叹了一声,道:“那便如何,岳某既然已经做了,也管不了哪么多,公主,现在你已经脱险,岳某也当告辞了,希望公主好自为之吧。”说着,便要离开。 第十四回 强作鸳盟亦是空(一) [本章字数:332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5 23:59:23.0] ---------------------------------------------------- 岳中影转身yù走,忽见四处丛林异动,大队士兵纷纷自丛林之中钻将出来,钭众人团团围住,岳中影大惊,以为是段思良又在此处地埋伏,但仔细一看,却惊骇更甚,那为首之人,竟然是玉虚。 玉龙公主只一见情势,便知道下虚已经降了段思良,当即沉声道:“玉虚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玉虚yīn恻恻一笑,道:“公主莫怪贫道,贫道正愁无见面礼,公主却又闯了过来,当真是天意如此。” 玉龙公主冷笑道:“闻道中原汉人jiān诈无信,本宫原来不信,今日看来,果然如此,当日你如狗一般投奔本宫,求本宫收留,今日却又要以狗一般的投奔段思平,果真狗xìng不改。” 玉虚不理玉龙公主讽刺,仰天一个哈哈,道:“公主尽管说便是了,不过贫道只想告诉公主一声,贫道可不是什么jiān诈无信的汉人。”玉龙公主一愣,不知他此话何意。 玉虚看着玉龙公主,哦了一声,道:“原来岳大人、格大人都没将贫道的真实身份告诉公主啊,哈哈哈,两位大人如此厚爱,贫道当真感激不尽。” 玉龙公主猛然回头,看看岳中影、格罗仁二人,岳中影并非自己亲信,对自己有所隐瞒,并不奇怪,但格罗仁竟然对自己也有隐瞒,莫非格罗仁也要背叛自己吗? 格罗仁一见玉龙公主脸色,心中已然知道玉龙公主心思,当下忙道:“公主,玉虚投奔公主,属下亦只是昨日才得知晓,事出匆忙,我也是没机会向公主说明。”玉龙公主脸色稍和,格罗仁连日来马不停蹄,远走陆真腊,寻求盟友,回来不久,确实此前不知玉虚投奔自己之事,当下回过头来,向玉虚道:“道长的真实身份?本宫倒起知道,道长到底是什么人。 玉虚嘿嘿一笑,道:“好教公主知道,贫道不是汉人,更非只是青城山中的一个道士,而是南诏王族,故南诏剑川节度副使逻多便是先父,贫道真名舜成逻,蛰隐多年,便是寻求复我南诏基业的好时机,公主,现在这个时机终于有了,贫道岂会还一下躲在青城山中,修什么道?” 玉龙公主听了玉虚之言,微觉意外,冷笑一声,道:“逻多,投降郑买嗣,卖祖宗,求利禄的无耻小人,还有脸称什么南诏王族,玉虚,你还当真是是不要脸。” 玉虚道:“公主,随便你怎么骂吧,反正今日你难逃一死,贫道一时糊涂,还以为公主当真能真什么大气候,嘿嘿,一时之错,将我五千之众,几乎葬送干净,如今贫道就要为犯过的错寻找一个弥补的机会,哼哼,提了公主的人头去,段思平虽然未必重用于我,但好在他自称英雄豪杰,是英雄豪杰,想来必也有容人之量,就算他处处疑我,但终究会给我一处安身之地,若是跟着公主,别说安生之地,只怕死也无什么葬身之地,公主,你觉得呢?” 玉龙公主冷笑一声,并没有接话。岳中影见七道俱在,玉虚残兵虽弱,却也有数百人,己方只有数十人,强弱悬殊,当即低声向格罗仁道:“格兄,我去缠住众道,你护送公主闯出去。”格罗仁点了点头,哪知玉龙公主却回过头来,冷冷地道:“不必了,岳中影,救命之恩已报,你不欠我什么,本宫也不想欠你什么,你走吧。” 岳中影还未答话,只见玉虚道:“动手。”丛林众兵纷纷冲了上来。众龙镶侍卫虽然人数甚少,却尽皆忠贞不二,四散着,护在了玉龙公主周围,双方一时混战一起。 岳中影一身清啸,纵马离鞍,长剑冲鞘而出,直向玉虚刺去。玉虚一脸讥笑之意,浑不在意,就在岳中影快要近身时,一侧玉明、玉真六道纷纷拨剑,截下岳中影,将他围住。 岳中影见玉虚并无下场之意,冷笑道:“怎么,道长的七剑阵呢,不敢使了么?”玉虚嘿嘿一笑,道:“岳少侠且不必忙,试试贫道的新阵法,再耍嘴也不迟啊?”岳中影一愣,道:“新阵法?” 只见六道分站四周,踱其站位,依旧是七仙阵的方位,哪有什么新阵法?正想间,六道缓缓在他身边游动,渐渐逼了上来。岳中影见艮位空缺,心中暗这:“听玉虚称什么新阵法,莫非当真另有不同。”但一时尚未清楚,便也先不管他,动手再说。当下便向艮位扑去。 依据七仙阵势,必有人补上艮位,身后亦必有人上前夹击,这样一来,所有人尽皆向前一逼,这阵势便缩小一分,受困着压力便也增了一分。岳中影抢进艮位,暗中戒备,防身后突击,哪料道不惟艮位无人来补,身后也无人来夹,六道齐齐飞速移动,人影晃动,复又将岳中影围在阵中。 岳中影连连抢攻,但每次抢上空缺,六道都无人来攻,只是脚下移动,将岳中影困在阵中,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3 章 此,岳中影抢了七八次,每次远被六道逼回。岳中影这才领悟,玉虚将这阵势略加变动,竟然成了只守不困,死死困住敌人的法子。 这般阵法,与人对敌,想要杀伤敌人,自然是困难极大,但在此时,却有极大的用处。玉虚以六道困住了岳中影,却指挥着其余士兵,却攻玉龙公主。玉龙公主身侧,只有三四十人卫护,玉虚五千士兵,虽然在攻打曲江馆时,中了埋伏,十损**,但也还剩得四五百人,虽然一群败军,但十攻一,毕竟人数上的优势极大。玉龙公主身上带伤,格罗仁护在玉龙公主身边,便更加艰难。众龙镶侍卫虽然奋力冲杀,但终究人少势弱,虽然杀伤敌兵近百人,众侍卫却也折损**人。对方一有人战死,便立即有后援补上,玉龙公主一方,却是死一个,少一个,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只剩下七八人尚自苦苦支撑。 岳中影知道再这般耗将下去,玉龙公主身边人手折尽,便遭玉虚dú手当下足下发力,连连冲击,yù向玉龙公主靠近,哪知道六道虽然各自剑法不算高强,六人联手,只救无过,但求无功,守得极是严密,纵然岳中影如何出招,即便是故意露出破绽,六道也是视而不见,绝不贪攻冒进,铁了心要将岳中影困死在阵中。这般无赖打法,在江湖中颇为他人不齿,但效力却是极大。岳中影冲得半晌,非但未能够冲近玉龙公主半步,反倒被六道逼得渐渐远离。 眼见玉龙公主身边人手却来越少,情势越发危急,岳中影却束手无策。只见玉虚在旁掠阵,一脸得意之色,当下笑道:“玉虚道长,这般无赖打法,当真只有玉虚道长做得出来,莫非道长的兴复大业,便是要靠这般耍无赖的本事实现吗?岳某倒有些不信,只觉得玉虚道长不过是在做春秋大梦罢了。”玉虚脸上毫无怒意,得意的笑道:“岳少侠说得是,贫道的手段是有些不甚高明,但能够困死岳少侠,贫道再无耻的手段,也舍得用。” 岳中影心中大怒,玉虚用此无赖手段,不以非耻,反以为荣,轻易将些卑鄙无耻的评价认了下去,当真是不要脸至极,岳中影本意要激怒于他,却毫无用处。 此时,玉龙公主手下众侍卫已经折损殆尽,只乘下格罗仁,同玉龙公主背靠背站着,苦苦死撑。 但围攻众兵皆是长qiāng之类的长兵器,而两人却都是手执短剑,不能及远,两人背靠而立,自守尚且不足,要想攻敌,除非分开。但一旦分开,便立即会被各个击破。 玉龙公主心中悲叹,自知将死,长叹了一声,道:“大师哥,你走吧,不必再管我了。”格罗仁正自苦战,忽然听到玉龙公主一声大师哥,宛如回到了双剑门一般,小师妹在背后偷袭,口中兀自喊着:“大师哥,看剑。”不知哪里忽然生出一股力气,短剑攻势忽盛,将攻向玉龙公主的两名士兵刺死,大声道:“小师妹,死便死了,怕什么,师哥陪你一起死便是。” 玉龙公主涩涩一笑,道:“这又是何必呢,是我自作自受,不听劝告,这才落得这败下场。”格罗仁道:“我不管这些,反正小师妹你活,师哥便陪你一块活,你死,师哥便陪你一起死,总之,我再不会舍你而去了。”格罗仁心中暗恋着玉龙公主,得始终以为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玉龙公主,是以一直以来,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不敢有丝毫表露,此时自知将死,再不说便再无机会说出来,便也不再顾忌什么身份高低,心中真情,表露无异。 格罗仁一片痴心,玉龙公主何尝不知,但玉龙公主素以挽救大义宁江山为平生之志,日常所思所想,都是如何招兵买马,讨逆平叛,是以将格罗仁真心视而不见,反倒利用他的真情,将他笼络为属下,为自己出死力。但到了生死关头,什么雄图大志,竟如云烟一般消散,心中所想,尽是格罗仁对自己的一片痴情,当下便笑道:“好,大师哥,玉龙便陪着你,一起生,一起死。” 两人在这生死关心,互表情愫,回首四目相对,笑意嫣然,浑不以生死为念。 玉虚见状,冷笑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好,贫道便送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上西天。”双掌一错,直向两人拍去。岳中影在惊,疾冲而出,肋下门户大开,忽见两名道士紧紧贴在岳中影两侧,刷刷两剑,正中岳中影肋下。虽只刺进数分,伤势不重,但岳中影一口真气一泄,半空中无力可借,直跌了下来。 玉龙公主同格罗仁,眼见玉虚一掌拍来,自己绝无幸免,双双抛却了短剑,四手互握,闭上了眼睛,含笑等死。 第十四回 强作鸳盟亦是空(二) [本章字数:388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6 07:36:14.0] ---------------------------------------------------- 便在此时,忽听一阵哧声大作,外围士兵纷纷倒地,一时众兵大哗。 玉虚急向外看时,只见数十名蓝衣人自外面冲将过来,所有人尽数手执两柄短剑,剑法闪耀之中,接战着纷纷倒地,。 玉虚又惊又怒,眼见大功将成,半路上却又杀出来这么多人,正要喝问,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狗道士,纳命来。”一道蓝影自众人中直冲而出,扑向玉虚,正是格罗仁的师父,双剑门格昭仁率门下弟子来救。 玉龙公主大喜,只叫了一声:“师父”,激动之下,忽觉得心力憔悴,再也支撑不住,软到在地。格罗仁忙大叫道:“小师妹,你怎么了。”眼见玉龙公主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忙去把脉,却觉得玉龙公主脉息虽弱,却无散乱之象,方始稍稍放心。 格昭仁大骂道:“狗道士,敢欺负我双剑门的弟子,老夫倒要伸量伸量你有多少斤两。”施展出双剑门连环躲命剑来,双剑一上一下,jiāo错向前,只在玉虚周身寸许处闪动,快如闪电。玉虚猝不及防,在格昭仁快剑之下,连连后退。 此时,双剑门下弟子冲入战争,所到之处,挡着披靡。这些弟子虽非武林好手,但练剑十数年,自然远非玉虚属下众士兵所能抵挡,只片刻功夫,便将围攻的众士兵杀得四下逃窜,不一刻,逃得干干净净。 围攻岳中影的六道见士兵溃败,心下大乱,阵法立时破绽百出。岳中影只救一破绽,长剑乱颤,只听叮当之声不绝,六道手腕纷纷中剑,长剑落地。岳中影一招得手,再不容忍,剑气大盛,阵势一破,六道无一是其对手,数招间,尽数胸口中剑,委顿在地。 格昭仁正逼得玉虚连连败退,眼见岳中影破阵而出,大笑着,叫道:“小兄弟,这几招耍得不赖吗!”口中说笑,手中双剑更是如矫龙一般变化万千。玉虚被格昭仁所逼,眼见大势已去,剑法更加散乱,又退后半步,一个闪避不及,被格昭仁刺中胸口。 格昭仁哈哈大笑,道:“狗道士,我当你剑法有多高,却也原来是个草包。”说着,一脚踢出,正中玉虚小腹,短剑自上而下,从玉虚面部一直划到小腹,硬生生将玉虚劈成两半。 岳中影见格昭仁杀了玉虚,拇指一翘,道:“老前辈剑法更是高明,佩服,佩服。”两人相视而笑。 此时,格罗仁已经抱了玉龙公主,走到格昭仁身前,只说了一声:“师父。”口中哽咽,说不出话来。 格昭仁对这个大弟子,实是又爱又恨,爱其刚强正直,恨其痴于情孽不可自拨,这时见了,立时便想训斥一顿,但见他满脸血污,疼爱之心立时压过了愤恨,只冷冷道:“这回可满意了吧,看你像什么样子,怎么做众师弟的表率。”这样虽然说着,却伸手接过了玉龙公主。双剑门弟子便纷纷围在四周。 格昭仁手按玉龙公主百会穴,一股内力缓缓输入。只片刻功夫,玉龙公主便即醒转,睁开眼,见格昭仁在旁,胸上挤出一丝笑来,轻声道:“师父。” 玉龙公主在双剑门下时,乖巧伶俐,聪颖好学,格昭仁视之如亲女一般,对其疼爱,实不在格罗仁之下,但自玉龙公主当了公主,行事越来越不为格罗仁所喜,是以口中口口声声,再也不肯承认玉龙公主是他的徒弟,但心中之痛,却着实难向人言,此时玉龙公主只轻轻一声师父,便将他心中所有不满尽数冲散,当下伸手在玉龙公主头上轻轻抚摩,道:“乖孩子,你累坏了,好好休息一下。” 玉龙公主数年来东奔西走,耗尽心智以挽颓势,无法刻安闲,实是劳累至极,此时多年梦想破碎,却并不觉得沮丧,反倒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当下伏在格昭仁怀中,沉沉睡去。 格昭仁见玉龙公主脸上犹带笑意,暗叹了一声,复将其送入格罗仁怀中,笑骂道:“傻小子,这回好好珍惜,别再让她跑了。”格罗仁激动万分,不知说些什么。 格昭仁回头向岳中影道:“小兄弟,这几个狗道士怎么办?”岳中影回头见玉明六道,尽数重伤,便道:“前辈,玉虚已死,首恶即诛,不如便放他们一条生路罢。”格昭仁此时两个宝贝徒弟都回到了身边,心情大好,当下便挥挥手,道:“也罢,也罢,放他们滚便是了。小兄弟,半年不见了,不知你功夫进步如何,走走走,到我双剑门去盘桓几日,顺便试试你的功夫。” 岳中影忙道:“前辈见谅,晚辈还有要事在身,怕不能陪前辈了。”格昭仁愣道:“什么要事?”岳中影道:“晚辈有个朋友,不幸为人掳走,晚辈急着要去救她。”格昭仁道:“朋友?”看了看岳中影,心中已然明白,指了指格罗仁,道:“怕不是朋友这么简单吧?” 岳中影脸上一红,笑道:“前辈取笑了。”格昭仁道:“好,好,既然如此,老夫便不强留你了,正事要紧,敢日有缘,咱们再聚。”岳中影拱拱手,道:“前辈,告辞。”说着,向双剑门弟子略一拱手,转身便走。 只走得几步,忽听格罗仁道:“岳兄弟。”岳中影回头道:“怎么?”格罗仁顿了一顿,道:“多谢岳兄弟。”岳中影一笑,道:“格兄保重。”转身离去。 岳中影别过格昭仁,想按原路返回,只是山回路转,一时竟找不到来时之路,在山中穿行了数里,这在走了出来,只见远处烟尘飞动,人马嘶鸣,连绵数里之外。岳中影自知这正是段思良的大军,经玉龙公主这一战,段思良便同杨干贞撕破了脸,公开起兵,只是段思平远在阳苴咩城,不知道他是否得讯,安危如何。 岳中影呆了片刻,突然一声苦笑,自道:“段大哥深谋远略,岂会有事,我当真是杞人忧天了。”转念又想,自己帮玉龙公主逃脱,董伽罗只怕会大大的不喜,只怕以后再见面,未必还能如往常一般,但又想玉龙公主经此一败,心中大悟,同格罗仁好事可期,何尝不是件好事。想到此处,便又想起董云楚来,只是这路途不明,实不知去何处寻她。 想到此,掏出了刀红英留下的红绸,心想,要寻到董云楚,只有先回到那条小河边才行,便复又动身,凭着心中记忆,一路慢慢回想,便走边寻。寻了大半日,天色渐晚,岳中影知道如在山中乱走,只怕迷途更深,便在山中胡乱休息一夜,到次日天明,复又寻找。 如此又是半日,忽见前面城池在目,战痕犹在,正是通海城。数千百姓正自清理城外尸体,更有fù孺哭声惨烈,心知必是父母寻到了战死的爱子,妻子寻到了阵亡的丈夫,儿女寻到了永逝的父亲,不觉得心中一阵难受,暗道:“段大哥这次起兵,不知道成败如何,但无论成败,必然也会是积尸如山,亡魂无数,实在不知道这样做该是不该。 找到了通海城,要寻那小河,自然容易多了。岳中影离开通海城,一路寻来,不多时,便到了玉龙公主屯兵之所,再走数里,那小河便豁然眼前。岳中影依着刀红英所留红绸所示,沿着向西的支流一路而上,翻过几道大山,只见山势 渐缓,群山环绕之中,一处小村寨,此时快近正午时分,山村中炊烟袅袅,这小村寨借了群山之赐,免却了战患暴政之苦,一片平静详和之象。 岳中影站在寨外,呆了一阵,这才入寨。走进寨来,只见寨内人烟甚少,只有十数名孩童,正在嬉戏玩耍。岳中影正愁何处去找刀红英,却见一名孩童跑了过来,瞪着岳中影看了半晌。 岳中影正感到奇怪,那孩童便向他说了几句,便说得并非汉活,岳中影不知何意。那孩童见状,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纸条,递给岳中影,眼中露出询问之色。岳中影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只写个董字,心中大喜,知道这孩童定是刀红英吩咐了,在这里等自己,当下急点点头。 那孩童咧开了嘴,笑了一笑,伸出手来。岳中影一愣,随即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那孩童头顶,自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来,递在那孩童手中,那孩童拍手一笑,转身便跑。岳中影急跟了上去。 只见那孩童直跑出了寨口,向着西边直了直,嘻嘻五笑,便又回到了寨中,继续玩耍。岳中影见那西边一片碧色,看不清半点异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走到近处,岳中影不禁一愣,只见碧绿之下,开满了茶花,清风习习,清香泌鼻,竟没想到鄙野之地,竟也有如此景色,虽不如蝴蝶泉边茶花之盛,却也尽显清幽之境。 忽听得右侧一声轻笑,岳中影忙转过头去,只见一株大树枝叶之下,刀红英横卧其上,一只脚半坠在空中,一晃一晃。 岳中影忙走上前去,道:“刀姑娘。”刀红英嘻嘻一笑,全没了前日那般怒气,道:“两天不见你,我还以为你被乱刀分尸了呢。” 岳中影忙道:“刀姑娘,云楚呢?”刀红英一听,笑容一敛,跳下树来,道:“不知道。”说着转身便走。岳中影忙跟在她身后。 刀红英也不理睬,只顾前走,走了一程,穿过树林,便见一小片空地上,搭建了两间小木屋,木屋上枝叶犹新,显然是新建。岳中影心知董云楚必在其中,便忙上前。 哪知刀红英一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4 章 ,道:“且慢?”岳中影一愣,道:“怎么了?”刀红英盯着岳中影,道:“我问你一句话,是不是无论董姑娘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舍她而去?”岳中影见刀红英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一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刀红英面色不改,只道:“没什么,我只想提醒你,心里有所准备。”岳中影心中一沉,知道董云楚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也不理刀红英,直向木屋冲去。 刀红英呆立在地,脸上显处异样之色。 岳中影冲进一间小屋,只见屋内空无一人,便又冲进了另一间。只见屋角是一张小木床,床上躺着一人,只是用薄纱盖住了头脸,看不清容貌,只露出一股瀑布一般的秀发,散乱在床上。岳中影心中一紧,不知为什么,竟然暗暗有些害怕,不敢走上前来。 过了片刻,岳中影方始,走上前来,轻轻揭开了盖在董云楚脸上的面纱,倏一见到董云楚脸庞,岳中影只觉眼前一黑,大叫了一声,手一抖,薄纱滑落,不自觉向后退出半步,似乎看到了这一生都未曾看见过的怪异之事。岳中影扶着墙壁,竭力想要自己冷静下来,但只觉得脑中空空洞洞,仿佛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一般。剧烈的痛楚之下,双眼紧闭,脸上不住的抽搐,茫然不知身处何地。 过了不知多久,岳中影这才定了定神,使劲的睁开了眼,颤抖着手,再次揭开了董云楚脸上的面纱,强忍着悲痛,向董云楚看去。 这哪里是一张人的脸啊!只见董云楚双目紧闭,原本雪白如脂的脸庞,犹如黑漆一般。脸上的肤肌肤尽数浮肿,凹凹凸凸,长满了水泡,尽没有一处完好。原本隽秀的鼻子微向里蹋陷,嘴唇却向外裂开。岳中影盯了半晌,再也忍受不住,只觉喉头一甜,噗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第十四回 强作鸳盟亦是空(三) [本章字数:294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6 17:03:43.0] ---------------------------------------------------- 此时,刀红英正跟了进来,见岳中影吐血,不觉一惊,道:“你怎么了?”岳中影摇了摇头,哑着嗓音,道:“云楚,云楚怎发会这样?”刀红英见岳中影满脸血丝,心中一阵惧怕,忙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这才道:“她中了我教的黑蝎蛊。”微微一顿,又道:“我怕她情绪激动,所以又给她服了些宁神静气了yào,睡了过去。” 岳中影突然吼道:“你不是会解dú吗,为什么不给她解dú?”刀红英被他一吼,心中大震,急退开了数步,只见岳中影脸色恐怖,犹如野兽一般,似乎随时都想扑将上来,把自己咬得粉碎。 刀红英定了定神,强忍着惧意,嘶声道:“我为什么要救她,救了她与我有什么好?”这句话一出,心中惧意大去,也是一股极冷的目光迎上岳中影的怒气。 两人对峙了一阵,岳中影脸色渐yīn,低沉着声音,道:“让云楚醒过来。”刀红英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你想要我做怎么样,我便就怎么样么?”虽然如此说着,却不知怎么,竟然不敢抗拒,沉默了一阵,这才从怀中拈出一朵紫色的小花,放在董云楚嘴边。 只见董云楚轻声呼吸,只细了几口,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但见岳中影满脸血泪站在自己面前,董云楚一愣,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忙又闭上了眼,过得片刻,这才又睁了开了,却见岳中影的确便在自己面前,绝不会是在做梦,当下轻声道:“阿影哥哥,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董云楚眼睛浮肿,只能睁开一线。岳中影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点点头,道:“云楚,你不是在做梦,是我,是我又见到你了。”说着,眼中泪珠不由自主的流下。 董云楚微微一笑,道:“阿影哥哥,我的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她嘴唇肿起,这一笑,双唇便向一边裂开,显得甚是丑陋,但在岳中影眼中,这一笑,却如同当初蝴蝶泉边第一次对自己的那一笑一般,绝美动人,当即轻轻将董云楚扶起,拥在怀中,泪眼含笑,道:“怎么会呢,我的云楚,永远永远都是最美的。”董云楚将头深深的埋入怀中,眼泪如雨滴一般,却满是幸福的神色,微笑着,道:“我就知道,我的阿影哥哥一定不会抛下我的。”岳中影拂着董云楚的秀发,轻轻笑道:“?丫头,那是当然的,阿影哥哥一定会永远永远陪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刀红英呆呆地站着,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太懂,似乎又有些懂,呆呆地看了半晌,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坐在门外的一个木?上,看着满天的白云飘dàng,喃喃地道:“我当真错了吗?”过了一阵,却又道:“没错,我绝不会错。”眼神渐渐的有些执拗:“我只是想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有什么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草帘微响,岳中影扶着董云楚缓缓自木屋中走出来,岳中影看了刀红英一眼,便转过了头,扶着董云楚向外走去。 刀红英一愣,脱口道:“你们要干什么?”岳中影脚不停,头不回,道:“你不肯解云楚的dú,我求你自然也没有用,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刀红英冷笑道:“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变成这样么?”岳中影道:“我是不忍心,可是你肯么?”刀红英被他此话一问,反不知道如何回答,稍顿了一下,这才道:“那也未必。” 岳中猛然止步,回过头来,道:“你此话当真?”刀红英见他如此关心董云楚,心中怒意又起,冷冷道:“当什么真,我为什么要救她,救她对我有好处吗?”岳中影口中虽说不求刀红英,但内心又岂会不想求,此时听刀红英话语稍有松动,虽然言语冷漠,但总还有万一之望,当下便微微调理一下自己的语气,道:“刀姑娘,如果你肯施救,岳某深感大德,姑娘但有所命,岳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刀红英柳眉一扬,道:“我想要什么,你当真不明白吗?” 刀红英是何意思,岳中影岂会不知,但岳中影心中既然已经有董云楚,如何还能装得下别人,可是,若不答应,董云楚岂不是终身治愈无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先择。 董云楚心思慎密,只岳中影这一犹豫,便已经知道刀红英话中之意,微微一拉岳中影,道:“阿影哥哥,算了,咱们走吧,是美是丑,我不在乎!”岳中影道:“可是……” 董云楚一笑,道:“怎么,你嫌弃我吗?”岳中影忙道:“怎么会呢?”在她额头微微一吻。董云楚道:“再说了,我虽中了dú,也未必无人能解,你忘记了神医了吗?”岳中影听她一说,便似黑暗之中,现出一丝光明一般,大喜道:“不错,不错,我们这便去回阳苴咩城,找姜神医。” 刀红英突然一声断喝:“岳中影。”喝声中一掌向岳中影拍来,岳中影右手揽着董云楚,左手一抬,接了刀红英一掌,只是刀红英虽不愿救董云楚,岳中影也不便伤她,这一掌只使出五分力,要将刀红英震退便罢。 岂料刀红英一掌挥出,同岳中影掌力相撞,另一掌一扬,手中扬起一股紫色烟雾。 岳中影大惊,心道:“她使dú!”只觉得头一晕,几yù摔倒,急运一口气,神智稍轻,但觉董云楚身子一软。当下急将董云楚搂在怀中,只见董云楚双目紧闭,晕了过去。 岳中影大怒,喝道:“你干什么?”长剑一闪,顶在了刀红英咽喉。刀红英冷冷盯着他,道:“你想杀了我吗,好啊,来吧?”岳中影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刀红英道:“只是有些话,不想让她听到,所以我使了些**,只是让她睡一会,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岳中影心下疑惑,回头见董云楚气息正常,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心。 刀红英不再理他,转身进屋。岳中影在屋外犹豫一阵,也跟了进来,将董云楚重女安置的床上,这才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刀红英道:“五dú教放的蛊,除了五dú教中人,其余人休想能够解开,别说一个姜神医,十个也未必顶用。”岳中影冷冷道:“是吗?”刀红英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随你了,不过就算是姜神医能够解得了dú,你能在十日内将她送回去吗?” 岳中影愣道:“为什么是十日?”刀红英道:“她中dú太深,我料到十日之内,她dú气攻入心脏,那时便必死无异,而且就算是能够十日内能够送到,以她的如此弱的身子,只怕受不得阳光,经不得风雨,你若急着赶路,不消半日,便可送了她xìng命,信不信由你罢。” 岳中影看了看董云楚,脸上显出不信之色。刀红英冷笑道:“你不信么,好伸出你的双手看看!”岳中影伸出双手,只见手掌上一片金黄,两道黄线沿着手臂,直向上走。岳中影一惊,道:“你在云楚的衣服上放了dú?”他双手方才搂着董云楚,这dú自然是从董云楚的衣服上沾到了他手上。 刀红英冷笑一声,道:“不错,怎么样?”岳中影怒气上冲,掌力一提,便要出手,哪料道他掌力只到大臂之上,便即一窒,猛然间便震回。 刀红英道:“想杀我,不嫌晚了些吗,刚才你若是使足了十成功力,不就可以要得了我的命吗?”岳中影惊怒jiāo加,只觉得那股dú气缓缓上行,急运内力相抗,却越是逼dú,那dú气竟然越是加快。 刀红英冷笑道:“这金磷针的dú,寻常人中了,还有三五天好活,若是会武功的人中了dú,越是用功逼dú,dúxìng发作反而越快,不信的话,你只管运功,若你能活过一个时辰,便算我输了,怎么样?” 岳中影知道她所言非虚,冷然一笑,道:“那便怎么样,既然我决意同云楚同生共死,就便一起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正随了我们的心愿。” 刀红英冷冷道:“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么?董云楚尚有十日可活,你却只有三日,三日后,你若死了,我立时便解了董云楚的d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她痛楚一辈子,哼哼哼,我五dú教的手段,你不是没有领教过,是不是还不相信?” 岳中影心知刀红英所言非虚,他并非怕死,三日死和三十年后死,想来也无多大分别,但一想自己若是死了,董云楚却要受难以想像的折磨,想到这里,双手不自觉地微微发抖,一股冷汗直冒了上来。 第十四回 强作鸳盟亦是空(四) [本章字数:337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6 21:33:21.0] ---------------------------------------------------- 刀红英道:“你不是想和她同生死吗,那好啊,你现在就拨出剑来,一剑杀了她,到那时,你们便可永远在一起了。只不过,我只是怀疑,你能不能下得了这个手?”岳中影转过身去,轻轻俯下身子,将散乱在董云楚脸上的头发轻轻拨开,董云楚浮肿的脸上,一片安详之色,嘴角还挂着方才的那一丝笑意。岳中影不愿她死,更不原她一生痛苦的活着,但要他亲手杀了她,便是自己死一千次,也绝不愿意的事情。 刀红英看着岳中影一脸的痛苦之色,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悔意,但这悔意只是一扫而过,旋即心肠复又刚硬起来:“岳中影,我刀红英是摆夷女子,我们摆夷女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你恨我也罢,看不起我也罢,觉得我无耻下贱也罢,我刀红英既然决定了,就绝不会反悔,你好好想想罢。”说着,站起身来。 岳中影冷然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了。”刀红英心中一震,道:“你说什么?”岳中影道:“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只要能救得了云楚。”刀红英道:“为了她,你当真什么都肯做,哪怕是你一万个不愿意?”岳中影淡淡的说道:“你永远不会懂的。” 刀红英盯着岳中影,道:“好,你什么时候肯娶我,我便什么时候给你解yào。”说着,转头出门。只听一阵呜呜呜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岳中影伏在董云楚身边,轻声道:“云楚,对不起,我又一次要离开你了。” 过不多时,刀红英又转身进来,身后却是几名五dú教弟子,抬了一顶软梯过来。刀红英拿出一块青布,盖在了董云楚身上,命两名弟子道:“抬这位姑娘走。”几名弟子答应了,走上前来。 岳中影突然站起身来,拦在五dú教弟子之前,伸手将董云楚抱起。刀红英一惊,道:“她衣服上有dú。”岳中影横了她一眼,却并不理睬。 刀红英见状再不拦她,转身带了众弟子出门,一行人向南而行,走了大半日,便到了五dú教神龙洞重地。 当下,由五dú教弟子报了进去,不久,刀布江便亲自迎了出来,远远看见岳中影,哈哈大笑,道:“岳兄弟,当真有你的,可没把段思良气得吐血。”说着,走到了跟前,却见岳中影怀中抱着一人,神色怪异,便问道:“岳兄弟,怎么了?”岳中影微挤出一丝笑来,点点头,道:“刀前辈。” 刀布江转向女儿望去,只听刀红英问道:“爹爹,二师叔呢?”刀布江道:“自从玉龙公主事败,她手下的虾兵蟹将们,便都鸟兽散了,杨成江这个叛徒,哪还敢回神龙洞来。红英,这是怎么回事,岳兄弟怎么了?” 刀红英看了岳中影一眼,道:“没什么,爹爹,岳大哥今天来,是想娶女儿为妻,劳您安排亲事吧。”刀布江一惊,道:“你,你说什么?”刀红英一笑,道:“怎么,女儿给您寻的女婿,你不满意么?”刀布江道:“不,不是不满意,只是,只是……”说着,伸手掀开了盖在董云楚身上的青布,只看了一眼,咦了一声猛然回过头来,狐疑的看着刀红英,道:“红英,这是怎么回事?” 刀红英道:“既然满意,那不就行了。爹爹,岳大哥很累了,让我们去休息一会儿吧。岳大哥,咱们走。” 刀布江一愣,呆在原地。刀红英自小任xìng倔强,他自然知道,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使出这等手段,逼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5 章 强娶,当真令人意外。 教主的女儿明天要出嫁的消息,片刻之间,便传遍了五dú教上上下下,一时之间,所有教下弟子都忙活了起来,采购所需之物,布置一应所需,只半日功夫,便将全教上下,布置得焕然一新。 第二天一早,除了一对新人外,谷中上下大小,一片喜庆之气。刀布江看着众人忙里忙外,却不由得忧上心头,犹豫了半日,便来到岳中影房中。 吉时将近,岳中影已经换上了新人服饰,一人端坐在床边,手中紧紧握着董云楚的双手。董云楚仍旧昏迷不醒,躺在床上。 刀布江走进房来,道:“岳兄弟。”岳中影见是刀布江,勉强一笑,道:“刀前辈,是你啊!”刀布江笑了笑,在他身前一张椅子上坐下,道:“都快成一家人了,你还叫我前辈?”岳中影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是,中影错了,岳父。” 刀布江笑道:“叫一声岳父,会让你这么为难吗?”岳中影没有接口。 刀布江叹息了一口气,道:“红英是我的女儿,自小被我宠坏了,所以行事难免有些任xìng,今后,可能要劳烦你了。”岳中影面色木然,点了点头,道:“是。”刀布江看了看岳中影,yù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这才道:“我去看看红英。”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了门边,停住了步,回过头来,道:“我想,你还是叫我前辈比较合适。”说着,出门而去。 刀红英正端坐在镜子旁边,几名女弟子正给她打扮,看见父亲进来,刀红英忙起了身,道:“爹爹,你来了。”刀布江点点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跟红英说。”几名女弟子点头答应,走了出去。 刀红英忙给父亲让座,道:“爹爹找我有事吗?”刀布江凝视着刀红英,道:“我的女儿真漂亮。”说着,叹了一口气。 刀红英知道父亲的来意,道:“爹,你有什么事,便直说罢。”刀布江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我的女儿要嫁人了,所以过来看看,唉,如果你娘还在,那该多好啊!”刀红英一愣,没想到父亲会说这些,却听刀布江继续道:“你娘过世得早,爹爹又是个大老粗,也难得有时间陪你,以致把你惯得任xìng,爹爹时常发愁,你这个xìng子,谁敢娶你呢,没想到,你自己竟然找到了意中人,你娘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的。”说着,仰天凝望,口中喃喃道:“阿凝,强凝,你看到了吗?” 刀红英见刀布江故意不直说,心中微微疑惑,终究不是忍不住,道:“爹爹,你想问事情的真相,我直问就是了,不用转弯抹角啦。”刀布江一笑,道:“真相,问什么真相,傻丫头。丈夫是你自己找得,只要他能够疼爱你一辈子,老父还管什么真相呢,是不是?”刀红英微微一呆,心道:“他当真会疼我一辈子吗,只怕会恨我一辈子吧。” 刀布江又道:“孩子,你一直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以前你年纪小,还不懂事,所以爹没告诉你,现在你长大了,要嫁人了,也该知道实情了。”刀红英一呆,道:“实情?” 刀布江点点头,道:“是啊,以前我常对你说,你娘是得了病才死的,其实那都是骗你的,你爹爹是五dú教的教主,会有什么病治不了,让它夺走你娘呢?哦,不对,不对,其实你娘确实是得病死的,只是那病,除了你娘自己,任何人也休想治得好。”刀红英觉得奇怪,便问道:“是什么病啊?”刀布江摆了摆手,示意女儿不要急着要问,缓缓道:“二十多年前,你爹便是五dú教的掌门大弟子,又身为摆夷族大酋长的儿子,身份尊贵,权势无比,自以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底下只有我不想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只可惜,那时爹爹太年轻了,有好多东西,根本就无法明白,比如你娘。” 刀红英道:“我娘?娘怎么了?”刀布江道:“你娘是澜沧江边贫苦人家的女儿,长得美丽动人,被人称为澜沧江边最美的绿孔雀。有一次,爹爹闲着无事,带得一帮下属在出去打猎,回来时,经过了澜沧江,突然听到江边一阵一阵的嬉闹声,不由得停住了步子,便去江边偷看,只见江里面,一群姑娘正在水嬉闹,只一眼,孩子,只一眼,我便看到了你娘,几十个姑娘,我就只看到了你娘一个人,你知道吗,就在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只喜欢你娘一个人。” 刀红英笑道:“于是,你便娶到了娘吗?”刀布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傻孩子,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啊。当天我回去,便打探清楚了你娘的底细,便央及着你爷爷去提亲。那时的我,高兴极了,自以为贵为摆夷大酋长的儿子,此事必然会水到渠成,哪想到,竟然会被你娘一口回绝。”刀红英忙问道:“为什么?”刀布江道:“还能为什么呢,因为你娘已经有了意中人。有意中人那也没什么,最令我生气的是,那个意中人,竟然只是专门为我们家种家的一个小奴仆。你娘居然不喜欢摆夷酋长的儿子,却喜欢一个地位低下的奴仆。” 刀红英心中一震,隐隐觉得有些不祥,便又问道:“那后来呢?”刀布江道:“后来,后来你爹自然是恼羞成怒,下令将那个小奴仆抓了起来,威逼他离开你娘,可是他竟然死活不肯。你爹是五dú教的大弟子,使dú的功夫自然高明得很,我在他身上连中了十四道剧dú,折磨了他七天七夜,将他折磨的没有半点人样,可是他,居然还是不肯答应离开你娘。再后来,小奴仆被抓的消息传到了你娘哪里,一天,你娘独自来到酋长府,要见我,说只要答应放了那个小奴仆,她就嫁给我。” “当时,我高兴极了,连忙下令放人,然后,当天就娶了你娘。可是,成婚以后,你娘却一直对我冷漠异常,你知道吗,那时候,你娘笑起来,可有多美,多迷人,可是自从她嫁给我之后,却再也没有笑过。我心里自然知道,她心中仍然想着那个小奴仆,所以,我就悄悄的下了dú,将那个小奴仆dú死,沉在了澜沧江里。” 第十四回 强作鸳盟亦是空(五) [本章字数:291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7 08:39:40.0] ---------------------------------------------------- 刀红英一惊,喃喃道:“就,就这样?”刀布江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瞒过了你娘,她自然不知道,因为成亲的时候,我便逼她立誓,这辈子不准同那个小奴仆再见面,过了两年,你娘便生下了你,那时我想,你娘该将那个小奴仆忘记了吧。可是,我全然想错了,你娘非但没有忘记那个小奴仆,反倒更加思念起他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从哪里,你娘得知了小奴仆的死讯,你一岁生日那天,你娘忽然高高兴兴的备了一桌酒,要摆有宴为你庆生日,你知道么,我跟你娘成亲三年多,你娘从没有为我做过一顿饭,更没有对着我露出过一丝笑脸。当时,我高兴极了,将一大堆事务都搁置下来,早早的便回家,给你庆生日。那天,你娘打扮的特别漂亮,当真就如同一只绽放的孔雀一般,殷勤的为我摆好了菜,斟满了酒。我高兴之余,全然也没有防备,端起了酒,就要喝下去。突然,你偎在你娘怀里大哭了起来,我便接过了你,笑嘻嘻的想喂你喝酒,没想到你娘脸色一变,忽然一把打翻了我手中的酒杯。当时,我便起了疑心,细细一验那酒杯,才知道酒杯里,居然下了裂心散。” 刀红英惊叫一声,道:“裂心散?”刀布江点了点头,道:“裂心散无色无味,极难发觉,你娘久在五dú教,便也知道配方。原来,是她知道人小奴仆的死讯,便想替他报仇。我一下子,心就冰凉,你娘嫁给我三年,在内心深处,却也足足恨了我三年。她见我识破了机关,惨然的笑了笑,便举起自己的杯子,将一杯酒喝了下去。那时我心灰?懒,明知道她酒中含有剧dú,而裂心散又根本没有解yào,却全然忘记了去阻止她。你娘临死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我,脸上满是温柔的神色,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但我更知道,她心中却仍然是想着她的小奴仆,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她便可以和小奴仆在天上相见,而我,却要一直活着,忍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从那时,我才突然明白,一个人,当你全心的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愿意为爱着的人付出所有的一切,哪怕是自己一生的幸福,甚至是生命。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太晚了。”刀布江说完,苍凉的脸上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刀红英泪流满面,扑在刀布江怀中,哽咽着,哭道:“爹,你为什么今天要对我说这些,为什么?”刀布江摸着她的头,道:“孩子,爹早就该死了,是你救了爹爹一命,爹爹还偷生在人世,也只是为了你,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就算是我补偿你娘,虽然我知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弥补我所犯下的罪孽。但我更不忍心的是,让你走跟我相同的路。” 刀红英抬起头来,道:“爹,你都知道了?”刀布江摇了摇头,道:“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爹刚才看见了岳中影,也看见了二十年前,你娘临走时的眼神。”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丝竹之声,刀布江轻轻推开女儿,道:“孩子,吉时快到了,该去拜堂了。”说着,站起了身来,走了几步,又道:“你懂事了,应该知道有些事该怎么办,你记住,爹爹这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过得快乐。”说着,慢慢走了出去。 刀红英木然的盯着铜镜,看着自己,黯然的想着父亲的话。 不多久,吉时便到。岳中影一身喜服,迎了刀红英,一时礼成,满屋亲朋,喜上眉稍,为新人祝福,只有这一对新人,俱各自沉默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只见教中弟子,纷纷上前向新?敬酒,岳中影手端一只大碗,绝无推辞,碗到即干,刀红英呆呆的看着他,知道他竭力想把自己灌醉。岳中影平素并不喜豪饮醉酒,但此时连干了十余碗酒,越想让自己喝醉,却越喝越是清醒。满屋的人,都为新?如此惊人的酒量拍手叫好,却无一人知道,岳中影此时早已经心碎,心都碎了,却怎么还会喝醉呢? 刀红英看了半天,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拉起了岳中影冲入内堂,所堂宾朋愕然而惊,不知谁喊了一声:“咦,这新娘子也太心急了吧,这么快就想入洞房了。”一时大笑满堂。 刀红英拉了岳中影,冲入内堂,将岳中影一把推倒在地。岳中影微摇了一下头,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道:“怎么,大喜的日子,也不让我喝几杯酒么?” 刀红英大声道:“岳中影,我只问你一句,你恨我吗?”岳中影咧着嘴,大笑着,道:“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刀红英退后一步,道:“原来,原来你心里连恨我都懒得恨,是不是?”岳中影定住了身子,哑声道:“恨你,连心都没了,我还拿什么恨你?”刀红英点了点头,道:“好,你没了心,我还你便是。”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yào瓶来,掷给了岳中影,叫:“你的解yào。”说着,一脚踢碎了窗户,纵身跃出。 岳中影愣了一下,酒意稍醒,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忙跟了出去。只见刀红英脚下不停,直向岳中影屋中来,岳中影大惊,叫道:“你想干什么?”刀红英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呢?”转身进了岳中影屋中。 岳中影以为她要对董云楚不利,疾冲了进去,只见刀红英手执一根金针,轻轻刺入董云楚迎香穴中,一股黑血顺着金针缓缓流出,岳中影惊疑jiāo集,呆呆地看着刀红英,只见刀红英手法飞快,在董云楚面部大穴连刺十余根金针,每一针刺下,便有黑血慢慢渗出。只见董云楚脸色渐渐舒缓,原来漆黑的脸,也渐渐转紫,进而灰白,过了小半刻功夫,便见那血已然殷红,董云楚的脸上浮肿渐消,也渐渐生出血色,。 刀红英待dú汁尽数流出,便将金针拨出,又敷上了一些白色的yào末,只见董云楚脸上微微抽搐,汗流满面。 岳中影惊喜jiāo集,不知是感激,还是高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刀红英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用感激我,实话告诉你,黑蝎蛊的dú是不是杨成江下的,是我下的,是我下dú来要挟你。”岳中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结结巴巴道:“刀姑娘,我,我,我”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字,再也说不出来。 刀红英冷知道:“再过一小会儿,她便会醒过来,那时,你想带她去哪,就去哪,走得越远越好,远到这辈子,我都不愿意再见到你。”说着,头也不回,再不看岳中影一眼,冲出了屋去。 岳中影不知刀布江曾与刀红英的一番长谈,自然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刀红英会突然罢手,放过了自己同董云楚。她直认云楚的dú是她下的,现在想想,也未必不是真的,岳中影还记得,刀红英当日同他一起去救董云楚的时候,曾说过:“你不用谢我,只怕将来你恨我还来不及呢?”此时想来,刀红英之言自然是指此事。 岳中影叹息一声,将刀红英给他的解yào服下,缓缓运起功来。只觉得一股热气缓缓升起,体内的dú渐渐顺着经脉散尽,约略过了小半个时辰,岳中影睁开了眼,却见董云楚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深情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由得轻轻一笑,道:“云楚,你醒啦?” 董云楚看着岳中影,忽然流下泪来,轻声泣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会穿成这个样子?”岳中影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正穿着一身喜服,忙随手将那喜服扯了下来,寻着自己以前的衣服穿了,嘻嘻一笑,道:“没什么,随便穿着玩了玩。” 董云楚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因为她心里其实已经明白,根本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岳中影见董云楚摇摇yù坠,急忙扶住了,笑道:“傻丫头,你放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6 章 罢,我并没有娶刀姑娘?”董云楚不信,道:“怎么会,你不答应她,她怎么肯为我解dú呢?” 岳中影挠了挠头,道:“这个我也不明白。”说着,将经过略略一述。董云楚听来,也颇觉不解,此事也不去想许多,只道:“刀姑娘我以前见过好几次的,人虽然任xìng些,却并不坏。这番她救了我,又放过了你,我们应该好好谢谢她才是。”岳中影点了点头,道:“可是,我想她不愿意见我们吧。”说着,将刀红英临别时的话告诉了董云楚。 第十四回 强作鸳盟亦是空(六) [本章字数:403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8 18:40:06.0] ---------------------------------------------------- 董云楚沉吟了一阵,笑道:“看来刀姑娘还是很喜欢你啊。”岳中影弯着头,道:“是么,不过,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董云楚轻偎在岳中影怀中,笑道:“我知道。” 过了许久,两人这才相偕出门,岳中影心想,这回要走,不能不向刀布江辞行,当下便转向刀布江这边而来。忽然隐隐听得一阵刀兵之声传来,岳中影一愣,忙循声寻了过去。只听拼斗之声愈近,穿过一片厅堂,正是方才他同刀红英行礼之地,却见酒桌翻倒,四下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董云楚乍见惨状,不由得尖叫了一声。岳中影忙俯身去看,只见五dú教尽皆是昏迷不醒,众弟子身上并无一点伤痕,岳中影一愣,心道:“莫不是中了dú?”心中想着,怕这室内有dú,只怕董云楚抵受不了,忙拉了董云楚,冲向后堂,穿过后堂,便来至后院中,只见院内数十人,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子,大围之中,五六个人正在围攻刀布江父女。 岳中影急要上前,忽见那围攻众人之中,大半是五dú教众的打扮,一双手微微探入怀中,显然手中各自含有dú物,自己若冒然而上,只怕立时被dú物所伤,当下缓缓伏在外边,暗中寻找机会,以求一击必中。 只见围攻刀布江父女的几人,各自手执长钩,纵跃起伏,向刀布江父女狠斗,刀红英手中拿着一长一短的双钩,紧紧守住门户。刀布江却只是一双ròu掌,双掌翻飞,每一掌拍出,便似有千斤之力,围攻众人虽手有利器,却无一敢撄其锋,刀布江一掌攻过来,正面之敌纷纷让开,俱从侧翼包抄。 岳中影看了半晌,见围攻的众人均是些好手,武功并不弱,但却始终不敢同刀布江正面相迎,微一沉吟,这才醒悟,想是刀布将掌力之上,含有剧dú。 看来,这几个人只是想将刀布江困住,寻隙而进。再看了片刻,忽然见刀红英双钩似乎渐渐有些散乱,不由得一怔,刀红英虽然武功未臻一流,但此时有刀布江相助,未曾受伤,怎么会这么快便即脱力。 正疑惑间,忽听一旁的杨成江yīn恻恻的笑道:“教主,我看你还是投降了算了吧,若是再强撑下去,你倒是没什么,不过你的宝贝女儿可就活不成了,哈哈哈。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自己亲手dú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吧。” 岳中影心中一惊,不知杨成江为何会如此说。却听刀布江怒喝道:“杨成江,我五dú教内的事情,咱们自己人即可解决,没想到你这无耻小人,居然勾结外人来对付我,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本教列祖列宗?” 杨成江哈哈大笑,道:“没法子啊,教主,谁让你这玄yīn箭的掌力这么厉害,当今武功,能够克制玄yīn箭dú功的,只有拜月教的天绝dú钩,嘿嘿嘿,小弟岂能不知。不过以教主的武功内力,这玄yīn箭的dúxìng和天绝钩的dúxìng相混虽然厉害,倒还可支撑个把时辰,只不过,你宝贝女儿可就没那么幸运啦,我看你若还不住手,她可撑不过一柱香啦,哈哈哈。” 刀布江心中暗叹,转头看看女儿脸色渐渐灰暗,知道杨成江所言非虚,自己若不使玄yīn箭dú功,围攻的五个人自然会立时逼近,就算自己不受伤,女儿去抵抗不住,但若仍然使这dú功,以刀红英的功力,必然抵受不住。当下连攻数掌,一边抵住围攻,一边道:“好,杨成江,我答应你,将教主之位让于你便是!”杨成江嘿嘿一笑,道:“师兄,到了此时,这教主的位子,还用师兄你来相让吗?哈哈哈。” 刀布江道:“那你想怎么样?”杨成江冷笑道:“小弟也不想怎么样,再怎么说,你我也师兄弟一场,这样吧,小弟也不要你什么,只要你废了玄yīn箭的功夫,小弟就放你一马,你看如何?” 刀布江大怒,所谓废掉玄yīn箭的功夫,其实就是要他砍掉双臂。如此以来,自己必然失却倚仗,杨成江到时随便一翻脸,也可要了自己xìng命。但若不按他的话去做,女儿却不免立时送命。眼见刀红英双钩越来越慢,不由得仰天一啸,道:“好,杨成江,你够狠,我答应你便是。” 刀红英尖声叫道:“爹爹,不行,不能答应。”刀布江惨然一笑,道:“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怎么样呢?”说着,双臂一振,逼开围攻众人。 刀红英见状,知道刀布江要自废武功,自己无法阻拦,当即短钩一扬,向自己咽喉钩去。刀布江大惊,一掌打落刀红英手中短钩,道:“红英,你干什么?”刀红英哭叫道:“女儿情愿同爹爹一起死。”刀布江怆然一笑,道:“好,红英,今天咱们父女俩便死在一起。” 围攻的五人见他父女对答,乘隙而进,一人刺向刀布江,一人钩向刀红英。刀红英短钩被父亲打落,急举长钩迎敌,她平素所练,双钩相配,此时只剩长钩,出招不免露出破绽,只见那人长钩一弯,dàng开了刀红英手中长钩,直向刀红英咽喉处划来。 刀布江见女儿势危,顾不得自己势危,怒喝一声,一把抓住了刺向刀红英的长钩,手腕一震,长钩寸断,跟着一掌拍出,正中那人胸口。那人万料不道,刀布江大战良久,居然还有此功力,轻易之间,便将自己精钢所铸的弯钩折断,惊骇之下,再不及闪躲,被刀布江一掌打在胸口,只听嚓嚓数声,胸口骨断筋裂,鲜血狂喷而死。 刀布江虽然救了女儿,却再也无法闪避刺向自己的那一钩,只听噗得一声,长钩刺进刀布江后背。这钩上本有剧dú,这一钩刺中,那人立即后退,不再偷袭。 便在此时,半空中影一闪,那人方后退了两步,正露出一脸jiān笑,忽觉得后背一痛,一柄长剑自胸穿出。 一时人声大哗,杨成江定眼一看,不禁运又惊又怒,虽道:“姓岳的小子,又是你?”此人自然便是岳中影,他见刀红英举钩自杀,便yù出手,哪道情势变化极快,未及他出手,刀布江已然受伤,当下长身而起,猛向围攻之人刺去,他知道这些人都撤擅使dú,因此出手毫不留情,此时一剑刺死一人,其余人还来不及防备,岳中影长剑回转,剑气陡盛,自另一人颈下划过。 其余两人见势不妙,拨腿便走,岳中影也不追赶,返身一剑,直取杨成江。此时情势危急,若不能先诛首恶,一旦叛教诸人回过神来,以岳中影一人之力,恐难回天。 杨成江没想到岳中影竟然突向自己冲来,大惊失色,急要出掌相拒,哪料道岳中影剑势极快,不待他出招,剑气已然将他包围。杨成江曾与岳中影jiāo过手,虽知岳中影剑法精妙,但那时岳中影只求拖延时间,未尽全力,此时岳中影却是志在救人,出剑之狠之快,正是自己毕生所学,杨成江仓促应战,岂是对手,在岳中影剑势逼迫之下,不住的连连后退。岳中影岂容他逃逸,一剑快似一剑,一剑狠比一剑,突然之间,岳中影长剑穿过杨成江掌影,挑中杨成江胸口。 这一剑只刺进数分,伤势不重,但杨成江去锐气大挫,招数更见散乱,岳中影剑影不停,哧哧哧数声,杨成江双腿、双腕尽数便岳中影刺中,杨成江心胆皆裂,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叛众见状,哪还敢上前相救,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谁大叫一声,向后便跑,其余人等便再也不敢停留,向外一哄而散。 岳中影回过头来,只见刀布江端坐在地,刀红英正自替父解dú。董云楚自拐角处走上前来,道:“刀前辈没事吧?”岳中影见刀布江脸色发黑,嘴角不断有鲜血流出,实不知他是否有恙,却见刀步江睁开了眼,哈哈一笑,道:“云楚姑娘放心,刀某死不了。”笑得过了,扯动背上伤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一时,刀红英替父亲服过了解dú之yào,头也不回,直转向外面厅堂,去救被杨成江迷倒的教中弟子。 岳中影见她一言不发,亦不向自己看上一眼,自然知道她心中恨自己极深,可缘之一字,岂是强求而得,当下也只当没看见。刀布江知道女儿心事,此时也是无计可施,只好也装做没看见,转过头,向杨成江,道:“师弟,咱们自家兄弟,但有什么分歧,也好商量,你岂可钩接外敌,意图反叛,不怕教规处置吗?” 杨成江虽然重伤委地,动态不得,却极是硬气,冷冷道:“刀布江,要杀就杀,别那么假惺惺的装好人。”刀布江叹道:“我就不明白了,段大人为人重义,英明神武,我们摆夷人助段大人成就大业,自然对摆夷族有莫大的好处,师弟你何以一定要反对此事呢?”杨成江冷笑一声,道:“好处,哼哼,哪是给你们摆夷人的,我杨成江是汉人。”刀布江道:“你在南疆二十多年了,试问你身上哪里还有半分汉人的样子。” 杨成江道:“那便如何,成就大业,你刀布江可以,我杨成江一样也可以。你是摆夷的的大酋长,我杨成江只是你刀布江手下的一条狗,你成就大业也罢,不成就也罢,我杨成江还不照样是一条狗,姓杨的当了二十多年的狗,难道就不可以当一次人吗?凭什么?”刀布江道:“狗?我什么时候当是条狗了,当年你流落摆夷部,刀某见你是条汉子,收你入五dú教,与你师兄弟相称,还奉你五dú教副教主之职,这些难道还不够。这二十的情同手足,你却说我待你如同一条狗?” 杨成江道:“不错,你是待我不错,那又怎么样,我为五dú教立下多少功劳,就是一个副教主的位子可以补偿得了吗?不待我再好,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要将教主的位子传给你女儿,让我给你当了二十年狗之后,再为你女儿当二十年狗。” 刀布江呆了一阵,这才道:“我并没有明言要传位给红英,只不过是扶她做了dú龙洞的洞主而已,试试她的能力,其实,如果你好好干,我未尝不会不将教主之位传给你啊?”杨成江冷哼了一声,道:“或许会吧,可我杨成江已经快五十岁了,还能活多久,能不能活得过你还难说,难道等我死了,你来给我追赠个什么教主吗,嗯。” 刀布江摇摇头,道:“原来如此,是你等不及了是吧,嘿嘿嘿,五dú教主,当真有那么好当吗。杨成江,你去吧,从今之后,五dú教下,不会再有你这一号人了。” 杨成江一愣,万料不到刀布江会放他一条生路,犹豫了半天,这才艰难的站了起来,向外一步一步挨去。刀布江看着杨成江的背景,叹了一口气,呼得拍出一掌。 岳中影大惊,道:“刀前辈,你……”话音未落,杨成江背后中掌,倒地气绝。 刀布江道:“他以前结仇太多,不过仗着五dú教之名,这才无人敢来寻仇,如今已经是惨废之身,这般出去落到敌人手里,只怕更惨百倍,不如直接送他上路,倒免却他再受若楚。” 岳中影不禁默然。 刀布江嘿嘿一笑,道:“恭喜岳兄弟,你同董姑娘又在一起了。小女少不更事,累董姑娘受苦,老夫当真过意不去。” 董云楚上前笑道:“刀教主不必自责,红英姑娘敢爱敢恨,晚辈很是佩服,事情已经过去,也就不必再提了。” 刀布江笑道:“难得姑娘大度,岳兄弟,你今后行止如何?”岳中影呆了一下,道:“此番我暗助玉龙公主脱困,只怕段大哥怪罪,晚辈也不知道如何向段大哥陪罪。”刀布江笑道:“无妨,段大人素来大度,这些事他不会放在心上,岳兄弟,一切保重。”当下,三人告别。 第十五回 渔阳鼓动天下震(一) [本章字数:379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9 14:25:25.0] ---------------------------------------------------- 两人别了刀布江,一路北上,这日,到了送江川,只见东边的扎杜河两边不断有逃亡的百姓顺河南走,岳中影看得奇怪,便向当地人询问,方得知段思良的大军在石桑郡一带被大义宁弄栋节度使所阻,两军大战三天,段思良始终不能冲破弄栋军的阻截,无法直攻阳苴咩城,风闻段思良将要回军西进,攻取银生府,石桑、银生二城的百姓得知,便即举家逃避战祸。岳中影站在河边,眼见百姓携fù将子,忍别家园,尚不知前途生死,不由得愀然不乐。又想到段思良大军能北进,战事便不能立即结束,一旦僵持胶着,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只怕百姓受苦更多。 沉思良久,亦知此事非自已一人之力所能改变,段思良大军将至,不久这里便将成为两军相战的战场,实不亦久留,便携了董云楚,沿江而上,到第二天时,果见远远有数支小部士兵,渡江向西,自是段思良的斥侯前哨,岳中影不敢停留,一路北上,行了两日,算来还有一日路程可达蒙舍赕,那是阳苴咩城的南门咽喉重地。过了蒙舍赕,便算是阳苴咩城地界。 哪知道快近蒙舍赕时,只见四城皆是大义宁军队,守住了四处要道,不许百姓通行,想来是段思良大军南来,为防细作进入阳苴咩,这样一来,岳中影二人便亦不得通行。以岳中影的武功,要暗中越过蒙舍赕,自然轻而易举,如今有了董云楚,便有些冒险了。董云楚身子尚属虚弱,又不会武,岳中影岂敢轻易冒险,当下只得舍却了大路,自巍山向西,过了漾濞江,一路翻越大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7 章 自然走的极是辛苦,两人又不熟悉路途,全仗董云楚四处打听,当地段思平大军尚未到来,但大战之气却已经到处充塞,亦有成群的百姓,向北逃亡,这日到了一个叫平坡的小镇上,这里便是圣应峰南的山脚下了。此时已经深秋天气,其实暑气虽然仍未尽消,但圣应峰顶上,已经隐约可以看得见积雪。两人在平坡镇好好休息了一番,便向圣应峰进发,路途之上,恰好碰见数十个当地猎户,yù越过圣应峰去阳苴咩城,便加入了猎户队伍,一路上山,顺着圣应峰和佛顶峰之间的山谷,越过了苍山,沿着两山之间的莫残溪下山。只间两山之间,山势极陡,无数小细流,自山崖石避之间跳跃而处,不断汇集,小流渐渐壮大,终于听见哗哗之声。向下来过数里,小流渐自汇集成溪,便是莫残溪了。莫残溪上流甚是急湍,随着山势渐缓,水流亦缓,直流入洱海之中。 快近洱海时,两人别过了猎队,伫立大山之腰,远眺洱海,只见波光粼粼,一平静谥之气,浑不似南边战火连天。董云楚看了半天,轻声道:“如果普天之下,都如这洱海一般平静无澜,那该有多好。”岳中影道:“只可惜,不知道那一天要等多久,才能够到来。”董云楚道:“阿影哥哥,你说段大哥要是真的克成大业,百姓当真能够安享太平吗?”岳中影沉吟了一阵,这才道:“我想应该会吧,段大哥大英雄大豪杰,又深知百姓疾苦,如果得了天下,自然会善待百姓,使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董云楚幽幽道:“但愿如此吧!”岳中影忙问道:“怎么啦?”董云楚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这一路上,我见百姓受战乱之苦,四处逃亡,许多的人都死于战乱之中,如果将来坐天下的,不能够善待他们,还要他们继续受苦受难,那不是让他们白白受了这么多战乱之苦吗?” 两人结伴下山,到了阳苴咩城下,此时天色甚早,但四周城门却已经紧紧闭上,城头上站满了士兵,张弓搭箭。两人辛苦北上,到了城下,却仍不能够进城,岳中影远远看了半晌,忽然想起,段思平在崇圣寺尚有秘密居处,此时战事已起,段思平未必便在城内,多半还是在崇圣寺隐身,当下便和董去楚,绕过了阳苴咩城,转向崇圣寺而来。 到了崇圣寺,岳中影便依当日董伽罗,不走正门,而是转到了一侧的小角门,轻轻叩了几下,然而门一边却毫无动静。岳中影心中微怔,又敲数下,忽听得里面脚步声起,来人步子甚轻,显然身怀武功。 到了门边,却不见那人开门,岳中影正疑惑间,忽听门环微动,那门似乎微微打开了一条细缝,门内人紧贴着门缝,向处张望。 岳中影yù待开口,那门哗地一声打开,门内跳出一人,兴奋地叫道:“岳大哥,小姐,你们因来了!”岳中影细看时,只见来人一身薄甲,甚是威武,却不是阿海,还能有谁。 董云楚惊喜jiāo集,道:“阿海,你怎么会在这里?”阿海急左右张望一下,道:“小姐,岳大哥,你们先进来,咱们慢慢说。”说着,便往里拉岳中影。岳中影笑了笑,同董云楚进门,阿海便急关上了门,领着二人进了山洞。 岳中影笑道:“阿海,几天不见,你功夫长进不少啊?”方才岳中影已经自脚步声,听出阿海功夫不弱,他虽只传了阿海武功没几日,阿海竟然能练到这个地步,着实不易。 阿海听岳中影夸奖,挠了挠头,似乎颇不好意思,道:“岳大哥,就这样,阿雪还天天骂我笨,说我练破了头,也练不高岳大哥这么高的武功,其实,我本来就不可能练到你这么高吗,岳大哥,你说是不是。”岳中影笑道:“我的武功,也不见得有多高啊,你只要勤学苦练,或许有一天,会高过我也不一定啊!”阿海张大了嘴,道:“我可从来没敢这知想过。不过,岳大哥这一回来,还是赶紧再教我点,省得阿雪天天骂我。” 岳中影哈哈大笑,道:“对了,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段老爷呢?”阿海道:“前几天,二老爷飞鸽传书,说跟玉龙公主打了一仗,已然起兵,段老爷便叫大家尽数都搬到了这里,这几天,段老爷整天在外面奔走,忙得见不到人影,也不知道忙什么大事,我们这些下人啊,也不太懂。” 三人边说边走,进入洞中,只见洞中一片漆黑。阿海便忙点上一盏灯笼,借着火光,岳中影见灯影之下,似乎四处都面满了机关,不由得暗自小心。便在此时,忽然之间,洞内四壁灯火顿起,十余根火把齐齐亮起,三人眼前灯火耀眼,白白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远处暗影里一人喝道:“是谁?” 阿海忙道:“将军,是小姐和岳大哥回来了。”灯影里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忽然一道人影窜向前来。岳中影一惊,急忙挡在董云楚身前,却见那人哈哈大笑,道:“岳兄弟,原来是你啊,你可回来了。”岳中影定睛看时,正是那日在谷中,手执狠牙棒,同自已大战一场的契丹猛将耶律德明。 岳中影心中大喜,道:“耶律兄,别来多日,一向可好。”耶律德明自那日败在岳中影之手,对岳中影剑法之高便极是佩服,今日见到岳中影,自然十分高兴,哈哈笑道:“岳兄弟,自那日你走后,嘿嘿,愚兄又下苦功练了几招棒法,待会儿再跟岳兄弟切磋切磋。”岳中影笑道:“那是自然。” 说着,耶律德明令人撑过一艘小船来。众人上了小船,直向那谷中而来。岳中影关心战事,便问近况。阿海身份甚低,对这些事情不甚明了,耶律德明却甚是清楚,原来,段思良北进受挫,转而西进,昨天董伽罗自通海返回,带来最新战况,两天前段思良大破拓东节度使大军,受降数万,军势大振,便即分军一部,转攻永昌节度使,段思良带主力大军,直扑剑川节度,剑川节度使乃是杨干贞的弟弟杨明,受封宁王、镇国大将军,统兵数万,乃大义宁精锐所在。 岳中影一听董伽罗已然返回,虽然此次回来,便是要见他解释清楚,但乍一听来,还是心感不安。董云楚知道他心中所想,伸出了手,轻轻握住岳中影,岳中影见董云楚脸含鼓励之意,自然是说:“你放心,我大哥绝不至于为难我们俩的”看着董云楚,岳中影方始心中渐安。 不一时,进得谷来,只见谷中已经非往日清幽,四处关键紧要之处,皆有哨探把守。董伽罗正在一处花亭之下,同几个人正在说话,桑真、吴剑杰、孟仁海等人尽皆在坐。 董伽罗一见岳中影,脸露笑意,迎了出来,道:“岳兄弟,愚兄算来,你该早几日便到了阳苴咩城,怎么居然还在我之后呢?”岳中影微微一赧,转头看了一眼董云楚,低声道:“路上遇见了段二哥的大军,因战事所阻,误了几日,城外四处关口,又尽皆封闭,只得绕道苍山,越山而来,这才误了行程。”董伽罗拍拍岳中影肩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岳兄弟,来来,几位朋友都在,咱们好好聊聊。”说着,拉了岳中影便走。 岳中影犹豫了一下,道:“董大哥,小弟那日…”董伽罗呵呵一笑,道:“岳兄弟,此事也别放在心上,我跟段大哥说起此事,段大哥非但没有怪你,反倒大大的称赞你呢,玉龙公主既然有恩于你,知恩必报,也是大丈夫本色,并没有什么,况且玉龙公主大兵已败,就算玉龙公主逃走,也没有什么,于大势无丝毫影响。兄弟既然还了他这一个人情,以后自也跟她再无关系,行事更少几分顾虑。”岳中影担心了数日的心事,却被董伽罗轻轻揭过,心中一阵轻松,又是一阵感动。董云楚本也为此事有些忧心,见哥哥并不在意,自是因为自己之故,是以虽然路上劳动,却也笑语嫣嫣。 众人进得厅来,吴剑杰几人,见了也是各自欢喜,忙起身相迎,环坐一起,纵论实事。岳中影见段思平及步江尘皆不在坐,便问道:“段大哥和步先生呢?”董伽罗道:“这几日战事甚紧,段二弟大军虽进展甚顺,但尚未遇杨明主力,胜负未明,段大哥不放心,所以赶去处置。” 岳中影点了点关,听众人谈论几句,忽又有些疑惑,但究竟疑惑什么,又说不上来。董伽罗见了,便问:“兄弟想说什么?”岳中影看了看在座的众人,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吴剑杰见他眼色,早已经猜到,呵呵一笑,道:“岳兄弟只怕听了我们几个谈论战局,心里感到奇怪吧,战事如此紧张,怎么我们几人居然还有心在这里高谈阔论,无所事事。”岳中影脸色一红,他方才所想,确实如此,这些人被段思平结jiāo,便是要共举大事,可偏又在这当口,全数躲在了这山谷之中,岂不是奇怪之极。此时吴剑杰一口道出,不觉有些脸红,赧赧道:“晚辈愚笨,正要向先生请教。” 众人听了岳中影所言,相视大笑,笑了一阵,孟仁海道:“看来小兄弟是对我们几个颇有微词啊,哈哈。”众人又是大笑一阵。 第十五回 渔阳鼓动天下震(二) [本章字数:422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19 22:56:29.0] ---------------------------------------------------- 这时,董伽罗一指身后的苍山,道:“岳兄弟,你看着苍白,一片碧海无边,可是你当真以为这苍山真如其表面看来平静吗?”岳中影看看苍山,只见山势绵绵,云海雾浓,实不知有何怪异之处,不知董伽罗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剑杰一笑,道:“兄弟,象棋你懂吗?”岳中影不知他此话何意,点了点头,道:“略知道些!”吴剑杰便道:“那么,如何,便算是胜了呢?”岳中影道:“自然是先斩敌方主将者得胜。”吴剑杰道:“不错,弈棋之道,本讲究势,所谓占地多者胜,然像棋却不同,极注重个利字,所以斩敌帅者胜。杜甫所谓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便是这个道理。”岳中影点了点头。 吴剑杰又道:“岳兄弟,依你之见,如今之势,杨干贞的‘帅’当是在哪里呢?”岳中影道:“自然是阳苴咩城了。”吴剑杰便道:“不错,如此看来,无论外面打得多么惨烈,然而,最终是谁胜谁败,却决于阳苴咩城的攻守,杨干贞守得阳苴咩城不破,我们便胜不了,纵然外面打得再多胜仗,终究不过是兵连祸结,百姓多受苦难而已,而我们一旦早早拿下阳苴咩城,杨氏大军军心立散,那时,我们再大举一攻,一战可定天下。” 岳中影细细琢磨吴剑杰之语,突然想起玉龙公主釜底抽薪的法子,不由恍然大悟,道:“莫非在这苍山深处,段大哥伏有奇兵?”他此话一出,众人抚掌大笑,道:“正是。正是。” 董伽罗便道:“岳兄弟,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奇正相用,方是克敌制胜之道。本来,以段大哥的设想,我们大军虽精,但粮草尚未准备妥当,再者,摆夷诸部、滇东三十七部虽然答应出兵相助,却也未曾谈得妥妥当当,段大哥原想若再有一年时间准备,时机成熟,那时起兵,胜算便大了许多,谁曾想玉龙公主却率先发难,虽然兵败,但我们事也已经败露,不得已才起兵,胜败之数便难逆料。如今要想必胜,只有出奇兵,好在段大哥早有预料,在这苍山深处,暗暗伏着一支精兵,一旦遇有时机,奇兵一出,直扑阳苴咩城,阳苴咩城一破,大义宁军心立散,大事自然可成。” 岳中影点了点头,对段思平所谋之深,深为叹服,忽然又想起玉龙公主来,道:“董大哥,这些大事,杨干贞难道没有防备吗?” 董伽罗笑道:“岳兄弟,你是怕玉龙公主的事在我们身上重演吧,放心,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岳中影哦了一声,但脸上还是含有忧色。 吴剑杰便道:“董兄自通海回来,也像我等说过玉龙公主的事,凭心而论,玉龙公主这一招,确实有些出其不意之处,以杨氏今日之力,能与段兄打成僵持之局,都是极是艰难,要想取胜,那更是渺茫,唯一可胜之计,也只有出其不意这四个字。玉龙公主的确是号人物,女儿之身,又有如此志略,实属难得,只是杨干贞却不识人,虽然宠爱她,但决不许她统领一兵一卒,而且她将世间之事,想得也太简单了些,也太急燥了些,过急则思虑不周之处,思虑不周,便是败亡之道。” 董伽罗接口道:“不错,玉龙公主之所失,最大便是看错了对手,更jiāo错了朋友。”岳中影听他说jiāo错了朋友,不禁一愣,只道是说自己,哪知董伽罗却道:“陆真腊三番五次进犯棠魔部,每次都被段二弟打得大败而归,这回明明又了一次大亏,只怕三五年之内,不敢再内犯,哪料道只不过短短半月,便又大举内进,岂不是令人生疑?若非有内应,陆真腊那有如此胆量,竟敢冒亡国之危。黑齿部内乱,人心丧尽,卷土重来,不过是困兽之斗,玉龙公主却将重宝压在黑齿部身上,妄想借黑齿部诱我大军征讨,不是痴心妄想吗。至于和蛮部,那更是不足挂齿,爨灵诱敌深入,和蛮部便得意忘形,结果被爨灵一个伏击,便杀了个片甲不留。玉龙公主将这三股力量寄以重托,焉能不败。结果陆真腊大兵刚出,内乱即生,不战而乱,黑齿部未过和润,便被刀教主的摆夷大军打了个落荒而逃,玉龙公主外援未至,将我们当成是傻子看待,急于偷袭通海城,无异于自投罗网,嘿嘿,太也把天下人瞧得轻了。” 岳中影当日见玉龙公主偷袭通海城,甚替董伽罗担心,哪料道董伽罗却是张大了网,只等着玉龙公主跳进来,若非自已一时冲动,救玉龙公主脱险,玉龙公主只怕早已经命丧黄泉。自己倒是白白替董伽罗担了半天心。 吴剑杰笑道:“自来多虚者胜,寡算者危,但能成大事者,莫不是百战之将,深谋远虑,如玉龙公主这样,自以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8 章 一人之智,便可回天者,实属廖廖无几呀。”董伽罗亦笑道:“话虽如此说,玉龙公主可也算个人物,只是生不逢时罢了,若杨干贞有玉龙公主如此见识志向,倒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吴剑杰便道:“不过这样与我等不是更好的事情吗?”众人听了,各自点头大笑。 董伽罗道:“段大哥伏兵苍山,看似同玉龙公主的法子如出一辙,实际上却有天壤之别。段二弟北上受阻,转而西进,好像是吃了败仗,其实不然,弄栋节度使李云紫,勇猛有余,谋略不足,这一仗打下来,自然会有些自大狂枉,不可一世,历来骄兵必败,待来日滇东三十七部大军一到,李云紫必然轻率出击,必遭大败,而段二弟大军千里迂回,自银生、永昌入剑川,便可对阳苴咩城形成东西夹击之势,杨明远兵精粮足,料来也不足以抵挡段二弟大军,那时,杨干贞只能以阳苴咩守军增援杨明,阳苴咩城必然空虚,段大哥在苍山深处的伏兵忽然出击,直扑阳苴咩城,阳苴咩城唾手可得,这样,杨干贞各路军马,不攻自破,必败无异。”岳中影听董伽罗如此说来,这场争战,段思平胜局必定,便稍稍有些放下心来,回头一见董云楚,虽坐在边上,却一眼不发,脸上颇有劳累之色,这才想起二人赶了数日路程,自己内力精神,并不觉得辛苦,董云楚却身子甚弱,经受不住,不禁心下有些歉然。 董伽罗一见岳中影眼色,心中已明其故,见妹妹脸色其差,亦颇觉得心疼,便道:“云楚赶了这么多天路,想是累坏了,岳兄弟,你先陪云楚好好休息几日,反正这几日也无甚要事,过几日再聊吧!”岳中影正不知如何开口,董伽罗这话一说,正中心思,便忙告罪,陪董云楚云休息。 吴剑杰待岳中影二人离去,这才向董伽罗道:“岳兄弟至情至xìng,对这些权谋诈术,颇不以为然,不过正因如此,云楚姑娘才当真是好福气,董兄也算是好福气了。“董伽罗微微一笑,道:“那是,那是,舍妹所遇正合其心,我这个做哥哥的,整天忙里忙外,顾不得照顾云楚,时常觉得有些对她不住,现在有了岳兄弟,倒让我当真放心了。” 岳中影陪董云楚回房,待她歇息了,这才出门,随下人别房休息。这些日子赶路,虽不至于劳累,却也难得安逸,便也想好好休息一番。 正此时,忽听外面脚步身响,接着,门被重重推开,阿雪一脸怒气地闯了进来。 岳中影心中发笑,除了阿雪,只怕这里之人,也没人敢不敲门,便闯将进来,当下便笑道:“咦,阿雪姑娘,几天不见,怎么越发的脾气见长,见了岳大哥,一点笑脸都没有啊,怎么了,难道是阿海欺负你了,不会吧,借阿海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阿雪却不理岳中影的取笑,怒气冲冲地指着岳中影,道:“岳大哥,这些天你都干了些什么,怎么会把小姐弄成这个样子,你,你太不像话了!” 岳中影一惊,以为董云楚出了什么事情,忙问道:“你说什么,云楚怎么了?”阿雪怒道:“哼哼,小姐原本身体那么好,有说有笑,你倒好,也不知这些天做了什么,小姐这一回来,人整整瘦了一圈,也没心思说笑,都是你,连小姐都照顾不好,算什么大英雄。” 岳中影哑然一笑,原来为了这个,这小丫头居然不顾身份,直闯过来,兴师问罪,但见阿雪着急董云楚,主仆情深,岳中影禁不住也有些感动,当下也不生气,陪着笑,道:“是,是,是岳大哥不好,没有照顾好小姐,阿雪姑娘若是怪岳大哥,就打我一顿,解解气可好!”阿雪听他如此一说,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怒气冲冲的坐在椅子上,道:“打你,打你有什么用,打你小姐便能好吗,再说了,你功夫那么好,我打得过你吗?” 岳中影哈哈大笑,道:“岳大哥功夫再好,也不敢跟小阿雪动武啊。你来打,狠狠地打,岳大哥一定不会还手。”却见阿雪不话话,仍旧一脸怒意。 岳中影心中暗笑,小丫头如此生气,要想让她解气,只有给点好处才是,便又道:“怎么,还生气呢,看来不一定是生岳大哥的气,只怕是生阿海的气吧,是不是,嗯,岳大哥猜猜,是不是阿海又认识了什么美丽的小阿妹啦?” 阿雪大声道:“哼,他敢,他若真敢这样,我,我就……”就怎么样,却又说不上来,脸上却忽然掠过一道忧色。 岳中影本是开玩笑,见阿雪脸色微变,却不由得上了心,道:“怎么了,当真是阿海做错事了?”阿雪摇了摇头,道:“没有啊,不过,不过……”岳中影忙问道:“不过怎么?”阿雪道:“不过,我妈妈还是不喜欢他,说他本事太差。阿海哥哥便想跟着段老爷去打仗,等立了大功,做了官,就来娶我,我娘肯定会答应的,可是,岳大哥,阿海哥哥虽然学了武功,可他武功那么差,人又那么笨,,怎么能够上战场打仗,万一出了事,那可怎么办啊?” 岳中影听了哈哈大笑,阿雪怒道:“你笑什么,我就是担心他吗!”岳中影指着阿雪道:“好你个小阿雪,我还以为你当真是为你家小姐抱不平,跑过来兴师问罪,却原来是假公济私,变着法儿,要让我去教阿海武功是不是。” 阿雪被他说中了心事,不觉得脸上一红,却强嘴道:“是又如何,阿海哥哥是你的徒弟,他武功那么差,你这个当师父的自然有责任,不是说那个什么,什么,养不教,父之过,教不学,师之堕吗。” 岳中影咦了一声,道:“几天没见,小阿雪长学问了吗,居然还会说道理了。”阿雪呶了呶嘴,道:“那又怎么样,你到底教不教吗?”岳中影忙笑着,道:“教,教,阿海有你这么一位好姑娘做后盾,又是兴师问罪,又是讲大道理,我敢不教吗?” 阿雪听了,脸上怒气一时间便dàng然无存,满脸堆上了笑,道:“岳大哥,当真。”岳中影见了阿雪这番急样,不觉得好笑,便道:“当真,自然当真。”阿雪喜道:“那就好,岳大哥,阿海哥哥正在院子里练qiāng呢,哪咱们这就赶紧过去好不好。”说着,跳起来,就拉着岳中影要出去。 岳中影忙道:“唉唉唉,教武功也不是这么个教法,我走了好几天路,累得半死,你总得让我休息一会儿吗,光知道心疼你家小姐,岳大哥就没人理啦,累死才怪啊。” 阿雪不依不饶,道:“没事,没事,岳大哥要是累着了,一会教完了阿海哥哥,阿雪给你炖参汤燕窝汤,好好补补,好不好。”说着,死拉着岳中影往外走。 岳中影苦笑了一下,只得跟着阿雪出门,道:“那好,咱们说好了,我每教阿海一次,你便给我一碗参汤,好不好。”阿雪见岳中影答应,那还会讨价还价,满口答应道:“好,好,三碗也没问题。” 一时,两人来到一间小院,只见阿海手拿一柄长qiāng,正自苦练,岳中影只看了几招,心下暗暗惊奇:“我只教了阿海一路简单qiāng法,但看起来,阿海所学,却似乎不止这些,难道还有人教他?”这样想着,心念一动,忽地挣脱了阿雪,拨剑出手,直向阿海刺去。 第十五回 渔阳鼓动天下震(三) [本章字数:382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0 14:26:49.0] ---------------------------------------------------- 阿海正聚精会神的练qiāng,哪知道背后会有人偷袭,待知觉时,岳中影剑已到他身后数尺。阿海猛觉得有人袭来,来不及回身,急切间,长qiāng一因,向后刺出,跟着,左脚急向后踢出。 岳中影见阿海这一招的确是守中带攻的妙招,心中暗赞,长剑一跳,dàng开阿海qiāng尖,左手抓向阿海脚踝。阿海qiāng势下拖,逼开岳中影这一抓,回身一式“青龙献爪”,反刺岳中影,身手敏捷灵动、手步结合,qiāng到人到。 岳中影叫一声好,化开阿海攻势,继续抢攻。阿海此时已经回过头来,见竟是岳中影,不觉一怔,便要开口,但见岳中影剑己近身,直刺他小腹,哪还容他答话,当即急向后退,一边退,一边长qiāng一横,向下压下,乃是一招“蛟龙回覆地。” 岳中影存心要看阿海进境如何,便不收势,举剑又刺,剑上虽内力不强,但每一招使得极是逼真,似乎当真是要在阿海身上刺个洞一般。阿海虽不知岳中影究竟什么意思,但见岳中影长剑刺来,每一剑总是想要刺伤自己,只得举qiāng来迎。 两人拆了二十来招,阿海所会招数大多用尽,被岳中影逼得连连后退,一个不小心,脚下一虚,岳中影一剑挑飞了他长qiāng,剑柄一转,倒撞在他后腰悬枢穴。这一撞虽不重,但悬枢穴乃人身重穴,阿海下半身一麻,跌重重摔倒在地,爬不起身来。岳中影见阿海虽然落败,但居然能够跟自己拆上这么多招,暗暗称赞,心想若非有人指点,阿海绝不可能练到如此地步,想着,便伸手去扶阿海。 阿雪见阿海跌得甚重,心中大怒,冲了过来,道:“喂,岳大哥,是叫你传教武功,谁让你打人啦。”说着,一把打开岳中影扶阿海的手,关切的问阿海是否痛。 岳中影哈哈一笑,道:“傻丫头,学武之人,首先要学会挨打,才能学会打人,不挨两下,怎么学得了武功?” 阿雪一撇嘴,道:“你骗人,哪有这个道理,哼哼哼,你跟他们一样,都欺负阿海哥,以后别想我做燕窝给你吃。” 岳中影一愣,道:“他们,他们是谁?”阿雪道:“便是步先生、吴先生他们啦。那天,步先生见阿海哥哥练qiāng,便走过来,说是要指点指点,哪知道他堂堂大军师,竟然使诈骗人,连摔了阿海哥哥十几跤,那个吴先生更气人,还笑嘻嘻的,连连叫好。”阿海忙道:“阿雪,你别瞎说,吴先生那就是教我武功呢!”阿雪哼道:“我才不信呢,那有那样教人的,不过阿海哥哥,你放心,他再摔你,我就在他饭里再多放两把盐。”突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阿雪急忙捂住了嘴吧,眼睛一转瞧瞧岳中影,便想编谎骗人。 岳中影一奇,没想道阿雪居然干这事,道:“你说什么,你敢在步先生的碗里放盐,阿雪,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阿雪见骗不过,道:“谁让他那么坏,要不是看在他是老爷的朋友,我还想放泻yào呢?” 岳中影大乐,道:“怎么,你放盐,步先生没发现吗?”阿雪得意道:“哼哼,那是自然,我放了一把盐过去,心想一定咸得他有苦说不出来,哪料道奇怪的是,步先生吃了,居然一点异样都没有,反倒连连夸奖,说这饭做的着实不错,还大夸我手艺好呢。”岳中影暗暗好笑,以步江尘的才智,小丫头这点把戏,他岂会看不穿,只不过他身顾身份,绝不会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罢了,说不定,心里还当真夸着小丫头胆大呢。 这样想着,便正容道:“阿雪,我可告诉你,步先生这的确是在指点阿海的武功呢,武林规矩,不是自已弟子,不可随便传授武功,步先生见阿海练得勤勉,有心指点,又不能明说,所以才使这么个法子,不然的话,说算你阿海哥哥练得再勤快,也绝计练不到这么好?”阿雪半信半疑,道:“当真?”岳中影道:“自然当真,岳大哥还会骗你不成?” 阿海道:“我就说吗,步先生一定是好心,那天步先生摔完了我,吴先生便说‘好小子,好好琢磨琢磨,琢磨透了,改天我再摔你几跤。’这几天,我就一直在琢磨步先生摔我那几下,虽然不是全懂,但想着想着,好像也懂了一些。”岳中影点了点头,便道:“这便是了,不然的话,你怎么可能接得了我那么多招。” 阿雪听了两人之话,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下头来,暗自出神。岳中影笑骂道:“怎么,阿雪,你是不是见我摔了你阿海哥哥一跤,想个法子整整我啊?我可不敢吃你做的饭啦。”阿雪笑道:“才不是呢,岳大哥,你先教阿海哥哥武功,我去给你炖参汤去。”说着,一溜烟的跑了。 当下岳中影便又传授qiāng法给阿海。长qiāng利于马战,战阵jiāo锋,自以qiāng法为重。教了一路qiāng法,见阿海练得颇有进步,这才又传他一些内功心法。不觉间,天色将晚,便有下人来请岳中影吃饭,阿海却不肯去,非要将所学再练几遍,岳中影见他练功甚勤,便也不勉强,自去用饭。 一时饭毕,吴剑杰便来相请,在凉亭闲谈,正说笑间,却见阿雪端了几碗参汤来,岳中影见阿雪嘴角藏了一丝笑意,心想莫非阿雪当真又捣鬼不成,吴剑杰虽是豪杰之士,若当真过分,怕是不太好,当下便想开口。 吴剑杰却不甚理会,端起参汤便喝,只喝了一口,便大声嗯了一下,岳中影暗叫不好,哪知道吴剑杰却道:“咦,阿雪,今天的汤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淡了些,盐放少了。”阿雪一听,顿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道:“没,没有啊。” 岳中影心中奇怪,忙端碗喝了一口,只觉味道鲜美,口感极佳,不由一怔,吴剑杰却哈哈大笑起来,阿雪红了脸,再也撑不住,转身便跑。吴剑杰却笑地更响了,岳中影这才大悟,阿雪自然是信了自己的话,所以炖了参汤,暗暗来感谢吴剑杰传功之德,吴剑杰哪会不知,便故意打趣阿雪。想到这里,不由得也大笑了起来。 “两位好兴致啊!”两人正在喝着参汤,外面进来一人,满脸风尘之色,正是段思平。岳中影站起身来,喜道:“段大哥。” 段思平爽朗一笑,道:“是岳兄弟啊,多日不见,一向可好。”说着大步进亭,坐了下来,瞅瞅亭内的小桌,忽然回头,道:“小阿雪啊,看你炖了这么香的参汤,能不能给段老爷也做一碗啊,我可是没吃晚饭啊,快饿死了。”岳中影转头一看,原来阿雪正在一株花树下,偷偷张望,却不想被段思平发现,听了段思平的吩咐,急忙回身跑开。 岳中影听段思平竟然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9 章 用饭,想来行程甚是匆忙,便问:“段大哥,当前战事如何。”段思平道:“算来还算顺利吧,银生府一战,银生节度使阵前请降,思良兵势大振,挥军西进,连克唐封,永昌。 杨明的剑川大军在越扎、胜乡一线布阵。两军打了一仗,杨明吃了些亏,退守元龙。” 岳中影听段思平所言,形势甚为有利,放下心来。吴剑杰却听出,段思平虽然说得轻松,但言语中似有隐忧,便道:“怎么,杨明很难缠吗?”段思平笑道:“倒也不是,只是思良太急了些,原本是待滇东大军开到,使杨干贞首尾不能相顾,这才东西夹击。思良几次大战,都是大获全胜,忍不住有些心浮气燥,有些轻视杨明,所以冒失出战,虽然杨明吃了亏,但我军伤亡也有些大,细细算来,颇觉得不偿失。更重要的是,杨明经此一仗,知道硬拼不是思良敌手,随即龟缩死守,思良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吴剑杰沉吟了一下,道:“以在下看来,三十七部大军想要集结出兵,怕还需要些时日,高大人的大军怕难打破弄栋李云紫的防守。”段思平点头,道:“是啊,会川军力单薄,高兄弟只有三万来人,能够守得住会川,不使李云紫北进,就算不错了。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三十七部了。” 吴剑杰一惊,道:“三十七部出事了?”段思平笑道:“倒也还没有,三十七部虽然答应与我们结盟,但毕竟为时尚短,只怕还有些观望之心。”岳中影道:“观望之心?观望什么?”段思平哈哈一笑,道:“岳兄弟,这称兵造反,可不会讲究什么江湖规矩,重信诺,轻生死之类,凡事都在权衡利弊,三十七部以乌蒙部势力最为雄厚,是以各部均推芒布雄为盟主,唯芒布雄马首是瞻。芒布雄虽只二十来岁,却是极有谋略,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如今三十七部出兵慢慢悠悠,自然是持观望态度,若是我军能胜,则挥兵西进,直取弄栋,进兵下关,进而围攻阳苴咩,立不世之功,若是我军稍有不利,必然按兵不动,假若当真思良之军大败,说不定芒布雄便会挥军南下,偷袭通海,为杨氏立下擎天保驾之功,嘿嘿嘿,当真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岳中影此时听段思平如此剖析局面,不由得忧上心头,道:“那该怎么办?”段思平道:“话虽如此说,但我想倒也不至于真到那一步,一来思良大军军势正盛,二来,滇东三十七部,自郑氏称帝以来,便屡受压榨,杨干贞称帝之后,盘剥更甚,各部百姓对杨干贞恨之入骨,芒布雄虽是盟主,但也不能一意孤行,三来三十七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所以我请步先生和思英一起,前往滇东,联络几个靠得住的部族,催促芒布雄尽早发兵,一旦滇东兵到,局势便可明了。” 几个人正在谈论,阿雪便送了晚饭过来。摆在小桌上,然后转过头,向岳中影挤了挤眼,示意他出来一下。岳中影不知阿雪想要干什么,又见段思平在侧,自然不好起身,便佯装没有看见。阿雪见岳中影无动于衷,脸色一急,又挤了几下眼睛,甚是焦急。 段思平正要挟菜,却见阿雪站在亭中,并不离去,不觉微微奇怪,又一看阿雪冲着岳中影挤眉弄眼,不由奇怪道:“阿雪,你做什么呢,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阿雪红了脸,道:“没,没有啊?”段思平道:“那你做那么多怪样子干什么?”阿雪甚是不服气,但又不敢回嘴,只得转身回走,犹自小声嘟哝道:“是小姐在找岳大哥,又不是我?骂我干什么?” 她只道自已说话声音极轻,没有人能够听得见,但段思平三人,俱是内功高深之士,阿雪声音虽小,却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岳中影一听阿雪之语,顿时脸上发热,颇觉尴尬,段思平同吴剑杰却是相视一笑,哈哈大笑了起来。岳中影脸色讪讪,说不出话来。段思平怕岳中影脸面上过不去,忙住了笑,道:“岳兄弟,哥哥累了几天,一会吃完饭,只怕得好休息一阵儿,反正现下也没什么要紧事,兄弟要是有事,便先忙吧。”岳中影明知段思平是给自己找借口,但却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忙告辞出来。 第十五回 渔阳鼓动天下震(四) [本章字数:334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0 14:23:50.0] ---------------------------------------------------- 岳中影急急忙忙出来,不知道董云楚找他何事。刚走几步,忽见阿雪正在远处招手,岳中影一见,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死丫头,娇憨无礼,不懂礼貌,害自己在段大哥面前颇没意思,得好好整整她才是。 这样想着,便向阿雪冲过去,哪知道自己还没开口,阿雪却双手叉着腰,倒竖着柳眉,道:“岳大哥,你怎么那么笨,我给你使眼色,你也看不懂,害我被段老爷骂,你得赔我。”岳中影一愣,如此说来,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便问道:“小姐找我什么事?” 阿雪圆眼一睁,道:“好啊,你明明懂了,却装不懂,哼哼。”说着,转身便走。岳中影一愣,拿这个小丫头当真没法子,只好转向董云楚房中去。刚走出几步,阿雪突然又喊道:“岳大哥,小姐在这边呢!”岳中影回头道:“在哪里?”阿雪道:“在小院中看阿海哥哥练qiāng呢?” 岳中影恍然大悟:“好啊,小阿雪,你又骗我是不是,你把小姐拉到小院中,然后哄了我去,再传阿海武功。”阿雪急道:“没,没有,真没有,小姐找你,真的有事。”说着,又嘻嘻一笑,道:“小姐找你是有事,不过小姐去小院中,确实是我拉小姐去的,我可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岳中影苦笑了一下,只得跟了阿雪前去,未到小院,便已经听见阿海呼喝之声,岳中影皱一下眉头,道:“阿雪,你这般逼阿海练功夫,只怕反要逼坏了他。”阿雪一愣,道:“胡说八道,只有勤学苦练,才能有长进,哪会不好?”岳中影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道:“傻子,上乘功夫,讲究动静相谐,注重悟xìng,像你这般,只会把他逼成杀猪的屠夫。”阿雪怒道:“你才是杀猪的呢?阿海哥哥是要做将军的。”说着,头也不回,自顾的在前面走了。 岳中影摇了摇头,进了院来,只见阿雪拉着阿海,坐在了一边,替他擦汗,只是董云楚正坐在旁边,阿海颇觉不好意思,使劲缩头,阿雪却不知觉,还一个劲的往上凑。 阿海见岳中影进来,忙提了qiāng,站起身来。岳中影摆摆手,道:“你练得太累了,急功近利,反为不美,还是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别练了,明天再练吧。”阿雪便在旁边道:“是啊是啊,我就说吗,一定要练上乘功夫,可不能太累的。”岳中影一愣,竟没想到阿雪居然还会来照本宣科这一手。 只见董云楚正在旁边,便不理阿雪,忙过来,道:“云楚,不是要你好好休息休息吗,你身子弱,怎么又出来了。”董云楚扬手拍了一下阿雪,道:“还不是这个死丫头。”阿雪立时叫起屈来,拉了阿海,道:“哼,你们想说体己话,不让阿雪听见,那就算了,干什么还非要诬赖我呀。阿海哥哥,咱们走。”说着,拉了便走。阿海颇觉如此不甚礼貌,想要说此什么,却被阿雪拽着,哪还来得及说话。 董云楚看着二人离去,轻轻一笑,道:“真是羡慕他们,心里想的少,烦心的事也就少。”岳中影见董云楚脸上含忧,关切道:“怎么,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啦?”说着,携了董云楚的手,坐在她身边。 董云楚轻轻道:“也没什么,阿影哥哥,我总觉得这谷里面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岳中影一愣,不知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想法,当下安慰道:“你大概是太累了,所以才乱想啦,放心吧,段大哥,刚才回来了,说起了这几天的战事,甚是顺利,只怕不几日,战事便可结束,那时,咱们便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董云楚向着岳中影微微一笑,道:“那自然是好,可是我总觉得这场战争只怕没那么快便结束的。”岳中影道:“为什么?”董云楚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隐隐觉得,谷中所有的人,包括哥哥,虽然看起来有若无事,但我总觉得他们心里似乎都有些焦虑。” 岳中影不禁默然,暗想了想,似乎觉得董云楚所说的,自己恍乎也有所感,过了一阵,道:“去楚,如果你觉得这里不好的话,待过两日,我陪你去外面走走吧。”董云楚脸上露出笑意,道:“那哥哥那边怎么办,你不帮他的忙啦。”岳中影笑了笑,道:“其实,今天跟吴先生他们聊了大半天,我突然觉得其实我什么也不懂的,唉,吴先生他们聊起战事,我只有在一旁听的份,而且常常还听不明白,似乎我就像个傻子一样,我想,行军大仗的事情,我只怕是一点都不懂,留在这里,怕也帮不了什么忙,哪还不如出去四处走走,散散心呢。” 董云楚笑了笑,自豪的道:“不是我的阿影哥哥不懂,而是不用懂,那些打仗的事情,尽是些费尽心机,挖空了心思骗人杀人的伎俩,我一点也不喜欢。”岳中影心中感动,道:“真的么?”紧紧靠在董云楚身边。两人都觉得心中温暖异常,不知不觉间,竟坐了一夜。 此后数日,谷中皆有战报传来,起先两天倒也罢了,自第三天上起,战事突变,先是高方的大军,偷袭弄栋未果,死伤甚重,接着是段思良同杨明大战数日,虽攻克了越礼、胜乡二郡,渐渐逼近阳苴咩城,但因大军远征,粮草不继,只得暂停攻势,幸而段思良西进时,派偏师南攻永昌节度南部诸城及丽水节度使,丽水节度使战败请降,这才有大批粮草运至,使全军转危为安,但段思良攻势受挫,军心不稳,再也无力持续强攻之势。然而,最令人不安的是,滇东三十七部大军依旧迟迟不到,就是派去联系三十七部的段思英、步江尘,竟也杳无音讯。 董伽罗、吴剑杰等人,虽然依旧镇定,但行事、言语之中,已经甚现焦燥之意。只有段思平,虽然每日里处理事务极是繁杂,但仍旧不异往日,显得胸有陈竹,这才使谷中一直保持平静之象。岳中影虽说好同董云楚外出,但见此情境,也便不好再提。 这日,忽然耶律德明接了段思英、步江尘回来,大家听说,急前往听讯。见了两人,但见段思英一脸怒色,步江尘深含忧虑,福祸荣辱,不必询问,但见颜色便知,众人不觉心中一沉。 一时,听步江尘说明原委,却是滇东三十七部早已经重兵集结于善阐府一带,却始终不肯出兵。高方大军偷袭弄栋府失败,被李云紫追击,芒布雄亦不出兵相救,只是在龙和城一带虚张声势,使得李云紫大军不敢擅离本部,这才使高方不致全军尽没,但尽管如此,滇东诸部观望之心,尽皆显露无异。 段思平听了,沉吟了一阵,便问道:“步先生,芒布雄不肯发兵,究竟是什么意思?”步江尘却不回答,yù言又止。段思英脸色数变,便要开口,但看了岳中影一眼,竟也硬生生咽了回去。这样一来,众人都是大为纳闷,齐向岳中影看来。 岳中影心中更加奇怪,不知道段思英这是什么意思,有心要开口询问,但见步江尘微向自已摇了摇头,岳中影心中有些奇怪,当下便道:“段大哥,小弟有些不舒服,先出去了。”说着,起身出门。 出得门来,心中越发的奇怪,有心在外面听一会儿,但颇觉不够光明磊落,便径自回来,只是心中奇怪之意愈盛,暗想:“到底是什么事,步先生要瞒着我呢?难道滇东三十七部不肯发兵,竟然与我有关!可是,我并不认识滇东诸部之人,怎么会跟我扯上关系。”想了半日,联系自来南诏的一切经历,实在想不透,走了很远,心中突然一动:“莫不是玉龙公主到了滇东?”自己在南诏,除了玉龙公主的事情,似乎再未曾做过什么,莫非玉龙公主经那一败,仍然不死心,于是又暗中去联络滇东诸部。 细细想来,滇东三十七部不肯发兵,必然是和这件事情有极大的关联,从步江尘的脸色看来,滇东三十七部虽不肯发兵,但也未曾公然同段思平绝裂,此事究竟如何处置,倒是件极为难的事情。 岳中影这样想着,突然间眼前人影一晃,差点跟前面一人撞个满怀,抬眼一看,却是董云楚,忙问道:“云楚,你怎么在这里?”董云楚却一脸惊愕,道:“我本来便在这里啊!”岳中影急左右看了看,却竟然是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董云楚所住的小院之中,不觉笑了起来。 董云楚满脸疑惑,道:“阿影哥哥,你怎么了,我喊了你几句,你都不搭理我,要不是我躲得及时,你便撞着我啦。”岳中影叹了口气,将方才所见及自己所想细细向董云楚说了一遍,道:“云楚,若当真是如此,就是因我一人之故,坏了段大哥的大业,要是那样,纵然段大哥不怪我,我只怕再也没脸去见他了。” 董云楚想了一阵,道:“玉龙公主遭了那么大败仗,竟然还不死心吗?”岳中影道:“可是我细细想来,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可能啦!”董云楚安慰道:“或许未必就跟你有关啊,不如一会儿,我亲自去问哥哥。”岳中影点了点头,道:“那样也好,如果当真是我之故,我也不能避着不见啊。”董云楚脸色微颤,道:“阿影哥哥,无论此事如何,如要你当真要离开,可不准丢下我不管。”岳中影轻轻俯身,吻她一下,道:“那是自然,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苦。”董云楚轻轻回以一笑。 两人在院中坐了,心知无论此事如何,想也没用,既然绝定一起相守,索xìng也不去想它,只随便说些轻松事情。 第十五回 渔阳鼓动天下震(五) [本章字数:464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1 10:28:50.0]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0 章 ------------------------------------------ 过了一会儿,忽听有人进了院来,岳中影回头一看,却是步江尘,便忙起身,道:“步先生。”步江尘微微一笑,道:“两位好兴致啊,步某不速之客,可就打扰两位了,云楚姑娘,想来不会怪罪吧。”董云楚知道步江尘此来,必是同三十七部的事情有关,当下便笑道:“步先生取笑了,怎么会呢?” 三人便在院中坐了,步江尘却说起了中原风物,步江尘本是江南人氏,说一些江南景象,言语之间,隐隐有些思乡之意。岳中影虽然心中焦急,但见步江尘不说,自己也不便相询,只好强忍不问。 说了一阵,步江尘便问岳中影,道:“岳兄弟祖籍何处啊?”岳中影道:“晚辈祖上本是河北人氏,只不过世为唐臣,便一直在长安居住,后来唐亡,先祖父便隐居秦岭一带,晚辈便也是出生秦岭之间,不过后来不幸家中祸起,先祖及先父母尽为仇人所害,晚辈其时年幼,尚不知事,幸而为先师所救,抚以chéng rén,一直四海为家,倒也没什么故土之念。” 步江尘听了,问道:“原来如此,岳兄弟所走之地甚多,景色怡人之处,想来也不少吧?”岳中影叹道:“中原板dàng,百姓流离,景色虽美,又能如何。唉,何处桃源,可避暴秦。” 步江尘却不理他的叹息,道:“中原风物之佳,素与南?不同,岳兄弟虽然见识甚多,云楚姑娘却未曾有缘一见,岳兄弟何不携云楚姑娘泛舟江湖,四处游玩一番,英雄美人相伴,不宜快哉?” 岳中影一愣,似乎这才品出步江尘话中之味,忙敛容,道:“先生所言,似乎另有深意?”步江尘呵呵一笑,道:“步某不过随便而言,何来深意之有。”岳中影道:“先生不必瞒我,晚辈知道,三十七部不肯出兵,定然与晚辈有关,适才段思英不便开口,自是因我在场之故,先生却是知道的,是也不是?”步江尘心中微惊,道:“岳兄弟此话何指,你怎知定和你有关?”岳中影道:“想必是玉龙公主到了滇东,是以三十七部这才生变,玉龙公主当日是我故意救走的,因这一念之故,以致今日局面。” 步江尘怔了一下,不觉失声而笑,道:“岳兄弟,你完全想弯了,此事跟玉龙公主可没有一点牵扯?”岳中影一愣,道:“是么,那是为何呢?”步江尘道:“岳兄弟不必多疑,此事确然跟你无关。步某刚才所言,也只是提及故土,一时由感而发,并无他意,岳兄不必介怀。”岳中影答应了一声,心中却仍然怀疑,步江尘此番言语,绝非一时之言,只是他不肯说,自己也不好再问,只是细细想来,实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闲谈一阵,步江尘便即告辞而去,岳中影同董云楚合计了半日,还是不懂步江尘话中之意。便在此时,忽见吴剑杰进了院来。 两人忙起身相迎,吴剑杰笑道:“适才路过,见院中花草,较它处更显明艳,所以进来看看,却不想是云楚姑娘所居,倒是吴某冒失了。”岳中影一怔,吴剑杰在谷中为时甚久,决计不会知道院中所住是谁,此话明明有些矛盾,却不点破,只忙让吴剑杰入座。 吴剑杰看了看四周花草,这才指着一株倚在水池边的莲花道:“世人皆爱莲花之洁,这株白莲,独生于此,可谓院中群花之冠,岳兄弟可知此花还有一个名字?”岳中影摇了摇头,道:“晚辈素来不懂花道,前辈这是问道于盲了。”吴剑杰看看董云楚,董云楚微微一笑,道:“小妹只知此花另有名叫芬陀利花,来自天竺,至于其他的,可就也太清楚了。”吴剑杰道:“云楚姑娘知道名字,已属难得了,吴某早前,一直以为莲花为中华独有,哪知有一年,去了一次天竺,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天竺莲花之盛,犹在中原之上,怪不得观音菩萨要一直坐在莲台之上。”岳中影笑道:“先生还曾去过天竺?听说天竺极远,一个来回,怕得一年吧。” 吴剑杰道:“地虽偏远,然而景色绝美,又是佛国胜地,与中原及南?,皆是大大的不同,绝对值得一游,岳兄弟岂有意乎,不如同云楚姑娘一起,去佛国一游,倒也可在佛祖跟前,结个善缘。”岳中影一愣,方才步江尘劝自己去中原,此时吴剑杰却又劝自己去天竺,去向虽异,目的却是一样,都是劝自己离开南诏,但两人说来,却又吞吞吐吐,似是有不便明言之处,他虽然心中疑惑,却偏生又不好相问。然而,从两人言语之中,显然可看处,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而此事绝对跟自己有莫大的干连。 吴剑杰见岳中影发愣,会心一笑,道:“岳兄弟发什么愣呢,莫不是一听天竺,便有了兴趣,哈哈哈。”当下,亦闲论几句院中花草优劣,便起身告辞而去。 岳中影同董云楚相对而视,两人从吴、步二人的言语之中,俱都听出了言外之意,却又越发的难以索解,吴、步二人劝他俩离开南诏,究竟是为了什么?想了半日,始终没有个定论,董云楚便道:“阿影哥哥,两位先生劝你离开,虽然不便明言,也一定必有深意,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听两位先生的劝告,离开这里。”岳中影微一犹豫,心想此时正是段思平危难之际,虽然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大忙,但患难之际,突然离去,似乎有些不顾信义。 便在此时,只怕院外有人道:“岳兄弟,你在这里吧。”这着,董伽罗走了进来。 岳中影董伽罗过来,心里越发怀疑,便问道:“董大哥找小弟有事吗?”董伽罗脸上微有些愁容,只勉强一笑,道:“小妹,耽误你们一会儿,你不会介意吧?”董云楚在兄长面弟,自不必那么守礼,也无那么多顾忌,便直言道:“大哥有事尽管直说便是。可不许你拐弯抹角。”董伽罗一愣,道:“咦,小妹今天是怎么了,说话有点带刺啊,呵呵,大哥可没得罪你呀,更没欺负岳兄弟啊。”岳中影忙解释道:“云楚只是随便说说,董大哥有事尽管说便是。” 董伽罗笑了笑,道:“呵呵,看你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我这个当大哥的倒真像是外人了。”说着,正了正容,道:“既然这样,我也就直说了。岳兄弟,你可知滇东三十七部为何不肯发兵?”岳中影道:“小弟正要向董大哥请教。” 董伽罗随意坐下,又示意两人落坐,这才道:“滇东诸部多年来受杨氏盘剥,自然早就心怀不满,所以段大哥前去结盟共约起兵,三十七部自是欣然答允,可是,这称兵造反,毕竟不是件小事。若任由杨干贞盘剥,虽然百姓受些苦难,但三十七部诸酋长,仍可苟且偷安,若一旦起兵,则必需成功,否则,三十七部上下,必然举族无类,所以诸部持观望态度,也不足为怪。如今之势,段大哥同杨氏相持不下,三十七部若助段大哥,段大哥必胜,若投向杨干贞,杨干贞亦必胜出,是以诸部力量便成了左右战局的关键。芒布雄也是极厉害的角色,自然知道其中的要害,所付出多,所求便大,现在便是等段大哥和杨干贞谁肯承诺更多。段大哥同三十七部结盟之时,承诺诸部,事成之后,三十七部永镇滇东,减其税粮半,宽其徭役三载,这等优厚的条件,三十七部自然大喜,可如今局势有变,三十七部所求,自然不只这些。杨干贞虽然昏馈,但也知三十七部的重要,以此来想,杨氏所承诺,大至也不会稍差于段大哥。” 岳中影是问道:“那如今三十七部不肯出兵,到底想要什么?”董伽罗道:“历来大战,并非只拼军队善战,更拼钱粮丰足,所以《孙子兵法》有言“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诸葛亮不世人杰,七出祁山却无功而返,非蜀兵不善战,实是蜀中本就地小民寡,又因山川不便,转运困难,所以每每胜败关键,总因粮尽而还,功败垂成,最后病死五丈原。段大哥虽多年准备,但仓促起兵,钱粮不足支撑长期消耗,所以取胜之机,只有一个快字,但段二弟大军虽胜,如今却被杨明挡在剑川一旦,无法再进,一旦相持起来,阳苴咩城向来富足,自然是杨干贞大大有利,芒布雄看准了这一点,因此推故不肯发兵,便是想向段大哥要钱粮,可段大哥如今起兵仓促,钱粮本就不足,哪还有充裕来满足芒布雄的条件。” 岳中影听董伽罗一番剖析,亦觉得段思平处境困难,想了半日,却也无计可施,道:“这么说来,莫不成段大哥当真没有办法了吗?”董伽罗看岳中影一眼,道:“若说当真没法子,也不见得,只不过现今的情势,宜快不宜迟,通海虽也有些积资,但短时间内,却无法运来,唉,情势如此,当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说着,竟然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声,转向离去。 岳中影一怔,董伽罗本说是有事商议,怎么话未说完,便即离去。索然不解间,董云楚轻声一哼,道:“大哥本来无话不说,没想到这次却也打起哑迷来。”岳中影一愣,道:“云楚,你懂董大哥的意思?” 董云楚道:“傻哥哥,你当真听不明白吗?”岳中影挠挠头,道:“云楚,我当真不明白。”董云楚道:“你也不想想,当初你是为什么来南诏的?”此语一出,岳中影恍然大悟,道:“噢,你的意思是说,南大哥留下的宝藏?”董云楚点了点头。 岳中影急道:“这,这怎么可能,南大哥临终之时,确实没有告诉过我什么关于宝藏的事情,我当真不知道啊,不行,这事我可必须向董大哥解释清楚。” 董云楚忙阻拦道:“阿影哥哥,舜化成殿下没有告诉你宝藏的下落,我相信你,大哥一定也相信此事,便是段大哥,只怕也是深信不疑?”岳中影一愣,道:“那为什么董大哥还要向我说这些?”董云楚道:“你虽然不知道,可有人一定知道。” 岳中影冲口道:“谁?”转念一想,道:“哦,对了,一定是静心师太。”董云楚点点头,道:“当年舜化成殿下变身外逃,这批宝藏无法带走,只然会托付给他最亲的人保管,但蒙氏一族更无一人,只有段姐姐,跟舜化成殿下倾心相恋,殿下必定将宝藏之事告之了段姐姐。” 岳中影道:“既然如此,段大哥便当去找静心师太才是,怎么会找上我呢?”董云楚道:“当年,舜化成殿下兴复南诏失败,其中细节我虽然不知道,但常听大哥跟段大哥说起,好像便是因段大哥的缘故,所以段姐姐跟段大哥反目成仇,一直不相往来。段大哥既然对舜化成殿下不起,他去求段姐姐,段姐姐岂会答应他。”岳中影道:“如此说来,我去了,也不一定便成啊?”董云楚道:“你是殿下在中原的唯一朋友,所以段姐姐对你另眼相待,更何况,嗯,更何况自小时候起,段姐姐对一直对我青眼有加,所以大哥便觉得,如果你向段姐姐求情,段姐姐说不定会答应的。” 岳中影慨然道:“既然如此,我去便是了,无论成败,终归会有个结果,毕竟段大哥跟师太一母同胞,就算误会再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段大哥就此事败。”董云楚道:“不过,我总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步先生和吴先生一定要劝你离开南诏,而且又吞吞吐吐,不肯明说呢?看来此事并非咱们想的那么简单。” 岳中影经她这么一提,便也觉得有些奇怪,道:“是啊,这事一定另有蹊跷,不过无论怎么样,我得先去求师太相助段大哥,其余的事情,暂且先放下不提。”董云楚道:“阿影哥哥,你先别着急,既然事有蹊跷,咱们便再等一等。”岳中影急道:“此事十万火急,怎么能容得我们去等。”董云楚一笑,道:“傻哥哥,你当真是心好,见不得别人着急,我大哥虽然说得那么危险,依我看,怕没那么严重!” 岳中影看着董云楚,半信半疑,董云楚道:“你也不想一想,若当真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我大哥还有心在这里跟你打哑迷么?”岳中影一拍大腿,道:“对,对,对,一定是这样,我当真是心急了。”董云楚笑道:“傻哥哥,你不是心急,是太心热了。”岳中影心情一松,便也笑了起来,听董云楚一口一个傻哥哥,虽是骂她,却越发觉得心里一甜,笑道:“那是,我本来就傻么,傻人有傻福啊。” 董云楚自然知道他话中所指,幸福的一笑,道:“既然大哥不明说,咱们就跟他装傻,哼,谁让他跟我兜圈子,不肯直说,咱们偏偏就急急他。”岳中影虽觉得不妥,但想想步江尘和吴剑杰的举动,也觉得有些奇怪,便点头,道:“对,咱们就这样。” 接下来几天,情势愈加对段思平不利,谷中人心渐乱,然而董伽罗却始终没有跟岳中影再提及此事。岳中影总觉得不妥,几次想去找董伽罗,却总被董云楚拦住 不许,这一日,突然有消息传来,段思良大军同杨明在宁北外的潭水大战,杨明突袭段思良后方,段思良粮道被断,急忙回军,虽然没有大败,但局面却难以再撑多久,段思平只得亲率伏在苍山深处的一万伏兵,连夜前往救援。 第十五回 渔阳鼓动天下震(六) [本章字数:438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1 19:39:53.0] ---------------------------------------------------- 事以至此,众人也心里明白,伏兵一出,段思平出奇制胜之计,便即落空,一旦段思良再有失闪失,局面便不可收拾。岳中影听了此消息,心忧如焚,再也忍耐不住,当即便要去找董伽罗明说,愿去求静心师太。董云楚也深知此事不能再拖,便也不再阻拦岳中影。 岳中影正要出门,却见阿雪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大声叫:“小姐,岳大哥,大事不好了。”岳中影一惊,以为段思良兵败,却听阿雪道:“静心师太闯进来了,跟桑真先生他们打起来了。” 岳中影听并非段思良兵败,稍觉放心,但听静心师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1 章 同桑真动手,却又是大吃一惊,急问原因,却听阿雪道:“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静心师太一来,便大声喝段老爷的名字,口口声声说要见段老爷。桑真先生说段老爷不在,静心师太便骂段老爷,说他故意躲着,不敢见人,又骂段老爷卑鄙无耻,不择手段,还说了好些十分难听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岳中影惊奇愈盛,道:“莫非段大哥又做了什么对不起静心师太的事情,不会吧,段大哥行事光明磊落,绝计不会。”董云楚道:“现在瞎猜,什么也不清楚。咱们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岳中影忙称是,同董云楚赶上前来。 只听前面一阵喊杀之声,两人加快脚步。转过前院,便见静心师太手执一柄长剑,同桑真及孟仁海两人打得甚是激烈。 论起武功,桑真同孟海联手,静心师太绝非对手,可是两人都知道静心师太是段思平的亲姐姐,又岂敢痛下重手,但静心师太却是下手狠辣,每一剑刺出,都绝不容情,这样一来,便逼得桑真等连连后退。 静心师太一面打,一面兀自高声喝骂,道:“段思平,你给我出来,枉你号称英雄豪杰,你害了我一辈子痛苦,现在还想害人吗,缩头乌龟,你躲得了我一时,躲得了我一世吗?”众人见她骂得难听,却都不敢回嘴,只有段思英在一边,一口一个姑姑的解释,但静心师太哪里肯听,口中骂着,出剑却越来越快。 董云楚见状,急忙上前,道:“段姐姐,快住手,你这是干什么呀?”静心师太乍一见董云楚现身,又见岳中影在她身后,不由得一愣,立时住手,道:“云楚,你不是已经……你怎么还在这里?” 桑真等人被静心师太逼得退无可退,此时见静心师太突然住手,重压一松,急忙退到了一边。 静心师太一见董云楚,心中便已经明白,又上了段思平的当,寒着脸,道:“好哇,云楚,你竟然也骗起我来啦。”董云楚不知道她此话是何意思,忙问:“段姐姐,你说什么呢,我骗你什么了?” 静心师太见董云楚一脸不解,不似作伪,脸色稍缓,道:“你当真不知道么?”董云楚道:“知道什么啊,我跟阿影哥哥正想去见你呢,谁曾想你就打进来了。” 静心师太便道:“是么?那好,你叫段思平出来,我亲自问他。”董云楚道:“昨天段大哥便领兵去援助段二哥了,你要找段大哥,可要再等几天才行。”静心师太不信道:“当真?” 段思英便赶上前来,道:“是啊,姑姑,爹爹当真不在,我骗你,云楚会骗你吗?” 静心师太冷哼了一声,道:“那好,云楚,你叫董伽罗出来见我。”董云楚也奇怪董伽罗怎么不现身,忙向段思英看去,段思英忙道:“董二叔有事外出,还没回来呢!”静心师太大怒,道:“你又想骗我,董伽罗不敢见我是不是,那好,我便找到他出来为止。”说着,长剑一闪,便又要动手。 便在此时,只见董伽罗满头大汗,自外面跑了进来,大声道:“段姐姐,小弟在这里呢。”静心师太见董伽罗汗流满面,知道段思英并没有骗她,脸色渐缓,冷冷道:“董伽罗,你终于肯见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躲我一辈子呢?”董伽罗顾不得擦汗,陪笑道:“看姐姐你说的,小弟怎么会躲着不见您呢,你有事,叫人知会我一声便是了,怎么动这么大的怒啊。” 静心师太见在场中人甚多,要问董伽罗极是不便,当下道:“你来了便好,董伽罗,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要问你,到底你们在搞什么鬼。思英,你也来。”说着,转身向院中大堂进去。 董伽罗便忙向段思英使个眼色,两人跟在静心师太身后,走了进去。外面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静心师太进了大堂,气呼呼地坐下,董伽罗进来,心示意段思英关上了门,这才道:“段姐姐,你有什么事情,尽管问,小弟绝不敢有半分隐瞒。” 静心师太冷哼一了声,道:“思英,你过来,在万松庵,你跟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董伽罗便忙看段思英,段思英忙陪笑道:“姑姑,方才你xìng子急了些,我还没说完呢,你便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也不容我解释。” 董伽罗忙喝道:“思英,怎么说话呢,没规矩。”静心师太冷笑着拦住了董伽罗的话,道:“董伽罗,少在我跟前装蒜,弄会么虚礼,我也懒得理你这番做作,我只问你,思英说段思平要将云楚嫁给芒布雄,两家联姻,换取滇东诸部出兵相助,这事是不是真的?” 董伽罗忙转头,骂段思英,道:“思英,你怎么随口胡说,谁说过要答应芒布雄的条件了?”段思英受了董伽罗的骂,也不敢回口,低下了头。 静心师太怒道:“好哇,这么说来,当真是有这么回事了,董伽罗,你怎地恁地无耻,竟然下作到要将自己的亲妹妹送人,去换你的什么王霸雄图,亏你们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吊民罚罪,解民倒悬。”董伽罗忙陪笑道:“姐姐且莫动怒,小弟再怎么无耻,也绝不会以做出这等事来,你先听我解释。” 静心师太便道:“好,你说,我看你这小诸葛,怎么巧言令色。”董伽罗忙陪着笑,道:“小弟不敢,段姐姐你也知道如今的情势,思良的大军在被拦在阳苴咩城外,两军相持不下,若再耽误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唯一的机会,便是争取滇东诸部出兵相救,才有扭转之机。”静心师太截口道:“那你们这想出这个无耻的计策,想将云楚给送人。” 董伽罗道:“怎么会呢,段姐姐,云楚是我的亲妹子呀,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将她送进苦海不是。”静心师太冷哼了一声,虽不反驳,但一脸的不信之色。 董伽罗见静心师太不似方才那般满脸怒容,便又道:“姐姐你也知道,如今滇东诸部拥兵自重,不肯出兵,段大哥想尽了办法,但芒布雄却说信不过段大哥,只有两家联姻,这才肯出兵。”静心师太心中怒火平已经渐平,听董伽罗如此一说,复又怒火中起,喝道:“说来说去,还是要将云楚jiāo易是不是?”董伽罗忙道:“不是,不是,我跟段大哥商量了许久,可是实在没有法子,不肯答应芒布雄,段大哥这才孤注一掷,带了伏在苍山的军队,去救援思良,但这也只是饮鸠止渴,一旦思良进兵不利,段大哥也就一败涂地了,莫说是一万兵,便十万兵也是无济于事。” 静心师太听了董伽罗所言,不由得沉吟起来。董伽罗见状,知道静心师太虽然面上冷漠,但对段思平还是关心,便道:“其实,说起来,还有一个法子,只是,只是怕要姐姐出面才行?”静心师太忙抬起了头,道:“什么法子?”董伽罗便道:“芒布雄虽然条件苛酷,但也有转圜的余地,听他的话音,自然是想要兵饷,只是段大哥起兵有些仓促,所有粮秣,尽数供应思良大军,哪还有什么粮饷可支……” 董伽罗话音未落,静心师太怒然而起,指着董伽罗,道:“好哇,董伽罗,说了半天,段思平还是惦记着舜化成大哥的宝藏,费了这么大心计,还不就是想要我说出宝藏的下落来,是不是?哼哼,想要宝藏,又不敢亲自来要,便想出这等下作的手段,以云楚下嫁为由头,骗我前来,这便是你们这些英雄豪杰的行径!” 董伽罗忙道:“姐姐息怒,息怒,此事不关段大哥的事,是小弟的主意,小弟想,虽然芒布雄要云楚嫁过去,才肯出兵,但若是能有足够的钱粮,也可显示段大哥的实力,芒布雄也是有见识的主,知道段大哥兵势极大,实力又足,并非是一定缺他不可,他要急着立功,自然会发兵相助。段大哥知道大姐对他误会极深,他绝不会使这等伎俩,是小弟的私心,总不成,一定要牺牲云楚的幸福才行。” 静心师太听了董伽罗之言,不禁沉吟起来,董伽罗又道:“段姐姐,当年段大哥确实有对不住殿下的地方,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段大哥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极是后悔,这才不敢去见姐姐。可话又说回来,你跟段大哥毕竟一母同胞,说到底,打断的么头连着筋,到了现在的情势,您还不帮她,谁还肯帮他呢?” 静心师太低头不语,仍旧沉思。董伽罗知道话已经说到,点到为止,便也不再开口,过了良久,静心师太这才叹息了一声,道:“好吧,我答应你,纵然舜化成大哥在天之灵,恨我骂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董伽罗乍听此言,不由大喜,却见静心师太剑眉一扬,道:“不过,你们想要宝藏可以,我也有个条件!”董伽罗道:“段姐姐请讲,小弟一定答应。”静心师太道:“我给你宝藏,不是因为我原谅了段思平,也不是你们所讲的什么百姓苦难,这些话我听得腻了,也不会再相信了,我之所以给你,完全是因为云楚的缘故。”董伽罗忙点头称是。 静心师太道:“你们想要宝藏,便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宝藏给你,岳中影和云楚,立即跟我走,以后你们不许再打他俩的这些主意。”董伽罗一愣,没想到静心师太却是这个要求,不禁为难道:“这个……?” 静心师太大怒,道:“怎么,你不肯么还是作不了主,如果你做不了主,便去叫段思平来,我跟他讲,你们利用云楚来要挟我,你以为我不明白吗?如今宝藏我给了你,岳中影只怕也没什么再利用的价值,你们还拦着他干什么?”董伽罗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此事还得问问岳兄弟他们,须从长计议才是。” 静心师太怒道:“不用计议什么,我只问你,我给你宝藏,你放了,一句话,答不答应。”说着,站起了身,便向外走。 董伽罗忙伸手一拦,静心师太刷得一声,拨出宝剑,道:“怎么,想跟我用强吗,我怕你不成?”董伽罗忙缩回了手,道:“不敢,不敢,小弟怎么对大姐无礼,既然姐姐执意如此,小弟答应便是了。” 段思英站在一边,听静心师太要带走董云楚,心中正自一惊,忽听董伽罗竟然答应,更是发急,忙上前道:“董二叔,你怎么……”董伽罗一摆手,道:“思英,此事你不必再说,你喜欢云楚,这二叔知道,但云楚喜欢岳兄弟,我这个当哥哥的,绝不能让云楚受了委曲,此事就此作罢,这等事情,勉强不来的。” 静心师太听了,脸色方缓,还剑入鞘,道:“好吧,你叫岳中影和云楚进来,我跟他们说。”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幅画来,道:“给你!” 董伽罗知道是藏图,急忙接了过来,打开看时,却不由一怔,原来那画便是万松庵墙上挂的那一幅,本是舜化成所画,赠于静心师太,静心师太jiāo人还给了舜化成,舜化成临死时又托岳中影送了回来。 静心师太冷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吧,段思平二十多年来,千方百计想要找舜化成大哥留下的宝藏,段思平花了诺大的心思,却不想秘密却就藏在这幅画中,挂在万松庵二十多年,无人知道。” 董伽罗苦笑了一下,他跟段思平见过这幅画不知道多少次,却从来没有想到宝藏图竟然就在其中,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却看不出半分破绽,想了半日,忽然心中一动,急将那画轴拆开,那知画轴虽空,里面却什么也没有,当下只得抬起头来,看了看静心师太。 静心师太冷哼一声,劈手躲过那画,道:“弄些水来。”段思英忙端过一盆水来,静心师太将那画轻轻沾了水,顺手一揭,将那画布同裱纸分开,只见一张薄薄的丝帛飘落下来。静心师太随手一挥,那丝帛便向董伽罗飘来,董伽急忙伸手接住,展开了看时,只见上面经纬分明,标得清清楚楚,不是藏宝图,还会是什么? 第十六回 雷惊雨啸世事凶(一) [本章字数:361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2 10:26:19.0] ---------------------------------------------------- 众人看着静心师太叫了董伽罗、段思英进去,不知道三人在说些什么,但见静心师太一脸怒意,都不禁暗暗为董伽罗担心,但众人努力倾听,但也隐约觉得似乎里面有人在说话,但说些什么,却是无法听得清楚。 董云楚低声向岳中影道:“阿影哥哥,到底段姐姐是为了什么,生那么大气啊。”岳中影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过了许久,忽见大门一开,董伽罗同段思英走了出来,段思英一脸不愉之色,董伽罗脸色虽甚是平静,但隐约间,却也露出一股难掩的激动。众人眼望着董伽罗,想从他眼神中看出点什么,却见董伽罗只平静地向董云楚道:“云楚,岳兄弟,段姐姐请你们进去,有话要说。” 岳中影一愣,道:“我们?”董伽罗点点头,道:“快进去吧,段姐姐等急了。”岳中影虽然迷惑不解,但还是牵了董云楚的手,走到门边,轻轻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院中诸人眼见岳、董二人进屋,越发的不懂,静心师太硬闯而入,口口声声都在骂段思平,怎么会跟岳、董二人有关。眼望着董伽罗,却见董伽罗只是轻轻一叹,道:“阿雪,去将小姐一应日常所用,全部收拾好,小姐要出门。”阿雪“啊”了一声,微微有些吃惊,稍愣了一阵,这才答应了一身,急忙跑去收拾。 董伽罗便向众人道:“大家散了吧,没什么事了。”说着,便独自离去。众人听他一说,也不好再打听询问,三三两两的散去。 岳中影同董云楚一起,进得屋来,只见静心师太背向着门,在沉思着什么。董云楚便道:“段姐姐,你叫我们啊?”静心师太缓缓转过身来,看了看岳中影,道:“你是舜化成殿下在中原唯一的朋友,我可以叫你一声阿影吗?”岳中影呆了一下,便也改口,道:“段姐姐关心小弟,小弟感激还来不及呢!” 静心师太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云楚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就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2 章 你们直说吧,云楚,你尽快收拾东西,跟我离开这个地方,在南诏隐居也罢,去中原也罢,总之,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她此话一出,岳、董二人齐齐吃惊,异口同声道:“为什么啊?”静心师太脸色微有些不耐烦,道:“你们要是相信我,听我的话就是了,赶紧收拾东西,别问什么为什么。” 董云楚道:“段姐姐,我总得跟大哥说一声,再说了,段大哥对阿影哥哥一直很看重,我们就是要走,也要等段大哥事成之后再说,总不能半路上走掉。”静心师太怒道:“到这当口,你还讲什么江湖义气,当真是笑话。云楚,你们的事情,董伽罗已经答应了,这样总算可以吧?” 岳中影听董伽罗居然已经答应,疑心更甚,便越发想问明原由。静心师太见岳中影还是一脸犹豫,怒意更甚,啪得一掌,将一张桌子拍得粉碎,站起身来,便又要喝骂,然而话未出口,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终究没有开口,顿了一顿,这才长叹了一声,缓缓又坐下。 董云楚走到静心师太身前,见静心师太怒气中更含伤心之色,轻轻蹲在她身前,握住了她的手,道:“段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们,究竟是为什么啊?”静心轻轻一摆手,挣脱了董云楚的手,脸上怒气尽消,半是悲伤,半是痛心,道:“你们不肯走,可是其中的原因我又不能明说,既然这样,我只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两人心中不解,怎么静心师太突然又要讲起什么故事来,董云楚道:“好啊,我小时候最喜欢你讲故事给我听了。”静心师太叹了口气,道:“是么,都讲些什么,我都快不记得了。”说着,脸色微凝,似乎是想到了许久以前的事情。 岳中影知道静心师太必有深意,便倾耳静听。 过了许久,静心才道:“那是二十多年前,嗯,转眼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小丫头,比起云楚也大不了几岁,少不更事,整天除了练剑,便无所事事,只知道四处玩耍。”董云楚轻轻一笑,道:“是么,我怎么看不出来,段姐姐像是贪玩的人啊,不过,段姐姐那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却是决计不会错的。”静心微微一笑,脸上显出温柔的神色,道:“你怎么知道?”董云楚道:“当然知道了,大哥说,段姐姐庵里那幅画,画上的人就是段姐姐喽。” 静心听董云楚提起那画,不由得地下一望。岳中影顺着她眼神看去,只见地上一幅浸湿的画,画布虽湿,却也一眼便可看出,正是南思诏jiāo付给他的那一幅,心中大是奇怪,俯身将画捡了起来,只见一滴一滴的水,顺着那画不断滴下,将画中景色人物已经淡不可见,只有画角上,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振翅yù飞。 董云楚看见了那画,惊叫了一声,道:“段姐姐,这是怎么回事?”静心摇头苦笑,董伽罗拿了藏宝图,欢欢喜喜的去了,却没曾理会过残了的画半眼。 静心继续道:“没什么,一幅画而已,湿了便湿了吧。”顿了一顿,这才又道:“那时,我跟你也一样,无忧无虑,东奔西跑,有一天,正是四月间,我便同几个姐妹去蝴蝶泉看蝴蝶,玩地正高兴的时候,突然见苍山上直跑过来一人,后面几十个人,拿了刀剑,正在追他。只见那人慌不择路,直向蝴蝶泉边跑来,忽然脚下一滑,一个跟头裁倒在地上,正倒在我脚边,便人事不知了。” 董云楚听到这里,转头向岳中影看了一眼,正好岳上影目光也正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自然都想起了那日初见时的情景,董云楚便道:“段姐姐,那个人便是舜化成殿下吗?” 静心点点头,道:“不错,不过那时候他可一点也不像个什么殿下,浑身是污血,肩膀上、腰间仍然不时地渗出血来。我好奇心起,便扶起了他,道:‘喂,你死了没有。’那人只微微动了一下,再没有什么动静。便在这时候,追他的人都已经到了近前,那些人极是蛮横,根本没管有人在场,扬起刀,便向那人砍去。我很是生气,别说这人受了伤,便是平常,有人要在我面前耍威风,我也绝不会让他讨了好去,当下一伸手,将那人的刀夺了过来,骂道:‘喂,你们干什么,没见到他都快要死了吗?’那些人没想到我会武功,吃一了惊,立时便有七八个人围了上来,一个领头的便恶狠狠的道:“小丫头,快走开,老子便是想要他的命,死了更好。’我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子,当时我便大怒,话也不说,伸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那人脸上。我这一掌打得又快又恨,那人会没防备,脸上着了一下,嘴里便喷出两颗牙来。众人一见,便纷纷向我砍来,我练了多年武功,却从来没跟别人真的拼过命,见有人寻事,正是求之不得,当下三拳两脚,打的那帮人落慌而逃。就这样,我便将那人救了回来。” “那人一直昏学不醒,还老做噩梦,一会儿叫母后,一会儿又叫皇兄,我哪知道母后和皇兄指得是谁,只是一直奇怪,这个人看起来眉清目秀,文文弱弱,会是什么人想要他的命呢?那人一直昏迷了三天,这才醒过来,第一眼看到我,居然便傻傻地看了我半天,冲口道:‘你是观世音菩萨吗?’我心里一乐,便笑着道:‘不错,我便是观世音菩萨下凡,你有什么苦难,告诉了我,我便度你出苦海’那人见我一脸顽皮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你不是。’就这样,那个人便在我家里住了下来养伤。他身子弱,受的伤又重,所以养了很长一阵子,慢慢地,他便告诉了我,他叫舜化成,却没说过他是南诏王子。一连几天,我便一直陪着他,等他能下地走了,我又陪他去四处走走,常去的地方,便是蝴蝶泉边。我最喜欢蝴蝶,所以常去那里抓蝴蝶玩,有一次,我抓住一只蝴蝶,只稍稍一使劲,竟将那蝴蝶给弄死了,为此,我很是伤心,他便轻声的安慰我,说蝴蝶一直是呆在茧里面,等到破茧而出,虽然美丽,却活不了几天,便会死去,我就算是捏不死它,它也活不了多久。说着,便坐的蝴蝶泉边,替我画了这幅画,还在上面题了诗。”静心说到这里,忽然住口,接过了岳中影手中的画,轻轻的摊开,放在桌上,呆呆地看了一阵,轻声吟道:“彩蝶自知情缘尽,双舞蹁跹绕合欢。”说着,不由得痴了。 董云楚和岳中影看着静心,竟也痴了。 过了一阵,静心这才回过神来,道:“那几天,我陪着他,却心里一直一琢磨,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整天闷闷不乐,一付伤心的样子,很少会笑,纵然是偶然露出点笑意,那笑中似乎仍然含着淡淡的忧伤。我整天想着这事,却又一直没有问他,他也从来没告诉我,但越是这样,我便越想得厉害,也赖得去练武功,只是陪着他,一想便是一整天。” 董云楚chā口道:“段姐姐,你那时候就已经喜欢殿下了吧?”静心愣了一下,道:“是么?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董云楚轻轻地一笑,道:“你整天想着一个人的时候,不知是想他的好,还是想他的坏,那没有别的原由,就是你已经喜欢他了,就连你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可你真地便是已经喜欢他了。”说着,转头看了看岳中影,两人脸上都露出温柔的神色。 静心看着两人,脸上流露出极轻柔的笑意,道:“也许是吧,因为后来我也没明白,我当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不过,那几天,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每天里只是陪他看蝴蝶,画画,唱歌,他的伤渐渐好了,心里的苦闷也少了许多,脸上的笑便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还会跟着我,唱几句歌,只是偶尔会突然显出忧愁的神色,但我只要为他唱段歌,他立即便又会开心起来。有一天,他用小刀在一对玉镯刻了两只蝴蝶,送给了我,这二十多年来,这玉镯一直便?我身上。”说着,她腕上脱下一对玉玉镯来,只见那玉镯晶莹惕透,果然镯上各刻着一只玉蝶,张着翅膀,似乎随时便要飞起来一般。” 第十六回 雷惊雨啸世事凶(二) [本章字数:344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2 14:57:01.0] ---------------------------------------------------- 静心继续道:“但是好日子终究会到头的,因为有一天,我弟弟段思平回来了。我一直在想,若不是思平,我和舜化成大哥最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会不会一直都那样,每天都高高兴兴,只不过,时光永远都不会倒流的,我再怎么想,也只能是梦想罢了。思平那时候虽然只有十九岁,但他一直胸怀大志,想要重振段家的威风,因为我们的先祖,曾今是南诏国的大官,百余年来,一直是南诏大族,只是到了我祖父的时候,因为得罪了南诏皇族,这才败落了下来,到我幼年时,已经很贫穷了,小时候为了生活,不得已,还要跟官家牧羊放牛。但有一天,思平得到了一本祖传的武功秘藉,日夜苦练,终于练成了高强的武功,从那个时候,他就一直想着,要重振段家的威风,十八岁的时候,他便投军去打仗,只一年的时间,便已经是南诏太和城的巡城校尉了。那天,他刚一进门,便告诉了我一件事情,说是清平官郑买嗣勾结叛军造反,将皇上以及所有蒙氏亲族八百人都绑赴五华楼,尽数杀了,一个不留。当时,舜化成大哥便在一边听着,思平只当他是我的朋友,丝毫没有留意,然而就在他刚说玩,舜化成大哥忽然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我急忙去救他,但思平却只看了一眼我腕上的玉镯,只字未说,便走了。” “到了晚间,思平忽然领了一大帮人来,见了舜化成大哥,倒头便拜,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舜化成,居然便是南诏国的王子殿下,在郑买嗣造反的当天夜里,被一些忠心的侍卫暗中救了出来。而思平所带那些人,便是一直不肯臣服郑买嗣的南诏旧臣。原来,那对玉镯是南诏皇宫之物,思平只一眼,便认了出来,所以带了忠于蒙氏的大臣前来,愿意拥护舜化成大哥,图谋兴复南诏大业。我并不知道什么江山社稷,祖宗基业,我只想舜化成大哥一直陪着我,平平淡淡的在一起,但我知道,自从思平回家的那一刻,我的梦想就永远不可能再实现了。舜化成大哥被思平他们劝了一夜,终于答应,起兵图复。” 岳中影看着董云楚,心里隐隐觉得,舜化成后来出事,以及段思平组弟绝裂,只怕跟段思平有莫大的关系,果然,静心道:“最开始,因为四处都很乱,所以舜化成殿下起兵后,非常的顺利,在群臣的帮助下,逃出了阳苴咩城,到剑川去借兵。剑川节度副使逻多,原来是舜化成大哥的远族,本来已经准备投降郑买嗣,突然见到了舜化成殿下,当即答应帮助舜化成大哥,于是逻多尽起剑川大军,同舜化成大哥合兵一处,直扑阳咀咩城,开始的时候,大军进展顺利,所到之处,舜化成大哥只需要登高一呼,不废一兵一卒,城中将领立即便开城投降,大军一直打到了上关,这才遇上了郑买嗣的大军。两军大战数日,互有胜败,但舜化成大哥的军队却始终不能攻下上关,这时,思平便献计,出奇兵越过苍山,偷袭阳咀咩,一旦攻下了阳苴咩城,郑氏必败。舜化成大哥同群臣计议数日,觉得此计可行,便由思平率兵一万,穿越苍山,越过饮马潭,直攻阳苴咩,然而,就在这时,却出了大事,原来,逻多帮助舜化成大哥,其实是自己怀有极大的野心,想要自己当皇帝,而利用舜化成大哥的威望,但他一见到舜化成大哥只登高一呼,四处立即响应,便有些不放心了,因为一旦舜化成大哥成事,自然轮不到他当皇帝,因此,他暗使计谋,唆使舜化成大哥带兵攻打宁北城,自己却偷偷将攻打的消息透露给了郑氏。舜化成大哥见思平奇兵不见动静,粮草又不足,便听了逻多的计谋,带兵出战,哪料道中了郑氏埋伏,被困在宁北城外的弥苴河边,苦战不能突围。逻多见舜化成大哥被围,拒不发兵相救,眼见舜化成大哥危在旦夕,我得到了这个消息,便急忙去找思平,要他发兵相救,但思平那时大军刚过苍山,正在攻打阳咀咩城,听了我的话,不但不出兵救援,反而说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他赶在舜化成大哥兵败之前,攻下阳苴咩城,舜化成大哥必然能够解围,因此立即下令,强行攻城。我万万没有料到,思平会拒不发兵,只得苦苦哀求他,甚到下跪求他,但他始终不为所动,下令加紧攻城。终于,思平还没有攻下阳苴咩城,便已经传来了舜化成殿下兵败被俘的消息,上关守军回师东进,阳苴咩城内守军内外夹击,思平兵力单薄,兵败逃走,而舜化成殿下,也被押解回阳苴咩城,等候处死。” “我知道再也没有人肯去救他,而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也万万不可能救得了他,但这又如何,大不了,我陪他一起死便是。当天,我便一个人独闯军营,或许是上苍有眼,也或许是天意如此,在押送舜化成大哥的军中,竟还有一支忠于他的力量,我闯入军中时,那些忠于他的人也正好去救他,混战之中,居然成功,我们救出了舜化成大哥,逃入苍山之中,但是郑氏大军一直尾随在后,我们逃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一场大雨中失散。我在大雨中寻找了他大半夜,却没有找到,反而碰到了思平。” “思平救了我,我却一点也不领他的情,若他肯带兵去救舜化成大哥,舜化成大哥便不会被俘,终然最终兵败,但也终不会和我失散,以至生死不明。后来,我一直在寻找舜化成大哥的下落,大半个月过去了,却没有半点消息,思平便说舜化成大哥定然是死了,可我不死心,想着万一舜化成大哥没有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3 章 他也一定会来找我的,所以,我便天天去蝴蝶泉边等他,因为我知道,如果他来找我,就一定会来蝴蝶泉。但我日日夜夜等着,一直等了三年,却仍不见舜化成大哥的讯息,我这才有些相信,他确实是死了。舜化成大哥死了,我活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于是,我便想投泉自杀,追随舜化成大哥而去。这时,思平又回来找我,说有了舜化成大哥的消息,原来,他在部下的护卫下,逃往了中原。我喜出望外,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但只要他活着,我便要一直等着他。又过了一年,正是蝴蝶纷飞的季节,舜化成的一个部下前来寻我,告诉了我舜化成大哥的消息,原来,他是去了蜀国,蜀王王建发兵攻打郑氏,以舜化成大哥为行军司马,但在一场混战中,舜化成大哥中箭,受了重伤,他自知伤重难以活命,便派了人来寻我,告诉我在他送我的画中,藏着一大批宝藏,他虽然不能够复国,但仍然希望将来有人能够承袭他的大业,那批宝藏便jiāo给我保管着,赠于后来人。我本想寻死,去追随于他,但想着他临终时的遗言,便忍痛活了下来,守着他留下的东西,这一守,便守了二十多年。” 岳、董二人静静的听静心诉说,默然不语,岳中影心想大哥忍受着川中忍受他乡的孤独和恋人分离的痛楚,即始终不敢回国,最终长眠异地;董云楚却想着,多年来,静心一直长伴清灯古佛,外人看来,只是一位佛法精湛的佛门弟子,却哪想到她心中所含的痛苦。两人都相到这相守的不易,不由得相对一望,自觉虽然二人如今亦在风云变幻之中,前途未明,但比起静心来,却不知幸运了多少倍。如此得来不易的相守,两人更应当珍惜万分。 默然一阵,董云楚突然道:“可是,段姐姐,殿下最后并没有死啊。”静心道:“不错,舜化成大哥虽受重伤,但后来,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只是却没有人告诉我,直到一年前,你大哥突然带回来一个消息,说南来的商贾们闲谈原原局势,蜀中孟?朝中,有一个叫南思诏的人,颇似舜化成大哥,接着,又有消息传来,说杨干贞派人密访蜀中,便是去查明南思诏的真实身份,然后,舜化成大哥在南诏尚留有大批宝藏的消息也不胫而走。我在万松庵诵经念佛二十多年,早已经心如死灰,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久已成灰的心底,突然又泛起一丝波澜,便起了动身北上的念头,但还未及起身,阿影南来,舜化成大哥的死讯也终被确实。而舜化成殿下的死,却也终究是因为思平偷偷从我这里带走了那幅画去找舜 化成大哥才造成的,尽管他未必是想害死舜化成大哥,但舜 化成大可的死,他却永难辞其咎。” 董云楚道:“所以,你一真恨段大哥,不肯发兵去救殿下,恨他害死了殿下?”静心摇了摇头,道:“我出家二十多年,心中早就没有了什么恨和怒。思平当年不肯发兵救舜化成大哥,我一直不能够原谅他,但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不原谅他又能怎么样呢,以当时的局势,思平便是回兵去救舜化成大哥,也未必能够成功,就算是救下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依旧是再掀起一场大战,死伤无数,而以舜化成大哥当时的兵力,逻多一叛变,已经不可能再打赢那场仗,到后来,也只能是同样的结局。既然是同样的结局,到底是谁对谁错,谁又能真的说得清呢?” 岳中影暗想着静心的话,似乎有些不明白,但不明白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听静心又道:“自从我见了云楚你跟阿影在一起,我宛如便又看见了当年我跟舜化成大哥的影子,当真是惊人的相似,便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看到你跟阿影的重蹈我们的结局,所以那日,我便要董伽罗答应你们的事,放你们走,可是,你们并不听我的劝,事到如今,我想你们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也该当明白一些,可那知道,你们却仍然是如此的执迷不悟,唉。” 岳中影一愣,茫然不知静心所指。 第十六回 雷惊雨啸世事凶(三) [本章字数:277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3 00:28:06.0] ---------------------------------------------------- 静心道:“思平不是坏人,只是太执着于他的雄心壮志,我是他的亲姐姐,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像他这样的人,若然是在平时,为朋友义气,舍身赴难,是绝不会皱一皱眉头的,可既然有了这雄心,那便不一样了,为了实现他的目的,他可以放弃他身边的一切,多年来,我一直看着他东奔西走,并偿有一刻空闲,也未尝有一刻安逸,因为他所想要的,绝非这些。为了朋友义气,他可以不惜去舍去自己的xìng命,但为了他的王霸雄图,帝王之梦,他更可以舍却朋友,我想不通是为了什么,你们更想不可能想通,所以,阿影,趁着现在还早,带云楚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要等到你真的后悔的时候,可就当真来不及了。” 岳中影听静心关心自己,心下十分的感动,但段思平慷慨豪迈,一见即令他倾倒,静心却说他可以为了王霸雄图,舍却朋友,却是万万不肯想信。 静心见岳中影脸色犹豫,知道岳中影尚未能悟,心中悲叹一声,道:“有些事我本来不想说,说出来会伤了你们的心,可是我不说,你们又终究不能相信我。云楚,阿影,你们天天待在这谷中,然而谷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知道吗?” 董云楚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啊,滇东诸部不肯发兵帮助段大哥,所以大家一直都在发愁,不知道如何办才好啊。”静心摇了摇头,道:“傻孩子,难道当真就这么简单吗?滇东三十七部为什么不肯发兵,是因为他们对思平不放心,不仅是不放心思平能不能打赢杨干贞,更不放心的是,他们帮助思平打赢了杨干贞之后,能够得到什么好处,以前思平答应他们,允诺他们可以永镇滇东,又答应减免赋役,以当时的情形来说,滇东诸部自然是心满意足,因为他们还没有看到自己的这场争斗中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可如今,滇东诸部知道自己的重要,所以,胃口大开,所求的,便绝不是区区滇东一地,更非什么赋役。”董云楚问道:“哪他们要什么?”静心道:“他们要的是永远都成成为段思平不可轻视的左膀右臂,甚至有可能是整个南诏的万世之基。” 董、岳二人惊诧万分,道:“这怎么可能?”静心道:“现下这个情势,自然不可能,诸部想要左右思平的大业,还显不足,但他们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向你大哥提出了更为苛刻的要求,那就是……”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口。 董云楚问道:“就是什么?”静心犹豫了片刻,这才下定了心,道:“两家联姻,将你嫁给芒布雄!” 她此话一出,两人一时张大的口,半天反应不过来,竟不知静心说了些什么。静心心中难过之极,知道此话定然极大的伤害到了董云楚的心,可是不说明白,两个人始终不肯离开,只得硬着心肠,道:“以董伽罗的地位,是思平的心腹,若是两家联姻,董伽罗便可做三十七部的内援,在将来的新一番争斗中,占得大利。”岳中影摇了摇头,道:“这绝不可能,董大哥从来没跟我们说起过。”静心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说出来你们也不信,可是,你们可曾在谷中觉察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吗?”岳中影想了半日,道:“也没什么,只是步先生、吴先生他们说话,有些高深莫测,前些天,还隐讳着劝我们俩离开这里!” 静心一愣,没想到步江尘他们会劝岳中影离开,道:“这就是了,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件事,可又不能明说,只是还重这个义字,才会劝你们,也算是很难得了。” 董云楚绝不会相信哥哥跟三十七部联姻,将自己当成jiāo易,道:“段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大哥从来没跟我说过啊?他,他怎么会,怎么会?”静心拍拍董云楚,道:“你放心,以现在你大哥跟思平的关系,他自然不会答应这件事情,更何况你还是他妹妹,可是,明摆着,若不答应,滇东诸部不肯出兵,那该怎么办,所以你大哥就想起了我。” 董云楚不明所以,不知道此事怎么会跟静心又扯上关系,却听静心道:“今天早晨,思英突然来到我那里,假装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说段思平为求三十七部出兵,决定将你嫁给芒布雄,我听了,自然大怒,冲进谷来找段思平理论,可是段思平偏偏避而不见,由你哥哥出来。刚才,他一说到此事,我就明白了,嫁你是虚,想要图谋舜化成大哥的宝藏才是实,三十七部所求之大,你大哥绝不会答应,可不答应,三十七部又不肯出兵,所以,他们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如果有一大批宝藏送给三十七部,以结其心,三十七部虽然不会十分满意,只怕也会勉强出兵,只要他们肯出兵,段思平便有成功之望。” 董云楚呆呆地愣了半晌,听静心所言,大哥要将自己嫁给芒布雄,只是个虚张声势之计,原来伤心至极,这时便稍稍好了一些,但想起此事,却又不觉后怕,道:“那段姐姐你答应了,jiāo出宝藏?”静心笑道:“傻孩子,我当然答应了,我怎么会忍心看着你们受苦。姐姐这一生孤苦,看着你长大,虽说你只叫我姐姐,可我心里,却将你当真亲生女儿一般看待,阿影又是舜化成大哥在中原的唯一朋友,我怎么能够忍心让你们再重走了我们的路。” 岳中影看着静心桌上的残话,已经完全相信了此事,心中感动之极,道:“姐姐如此厚恩,中影真不知如何报答!”静心笑道:“傻孩子,我这么做是图你什么报答吗?如今虽然我答应了董伽罗,可是我当真不放心你们留在这时里,如果以后再有什么变故,我可就再也没什么法子了。好了,云楚,阿影,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走不走,你们自己决定吧?” 董云楚同岳中影相互看了看,董云楚轻轻地点了点头,岳中影便道:“姐姐如此关爱小弟,小弟自当听从姐姐吩咐。” 静心大喜,道:“好,既然如此,你们这就收拾东西,跟我离开这里!”说着,站起了身。两人点点头,随着静心出门。 大门一推,三人不觉得一愣,只见董伽罗站在院中,身后是阿雪和阿海。静心脸色一变,道:“董伽罗,你想干什么,想反悔吗?”说着,踏前一步,拦在两人身前。 董伽罗脸带忧戚,道:“姐姐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只是来送云楚一程。”说着,微微一摆手,阿雪跟阿海走上前来,怀中抱了两他包袱,正是董云楚和岳中影的行装。 静心放下心来,道:“那便好,如此看来,你还算是个做哥哥的,我们要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罢。”董伽罗走到董云楚身前,道:“小妹,你不会恨大哥吧?”董云楚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话未说完,突然伏在了董伽罗身上,哭了起来。 董伽罗轻拂着董云楚后背,竟也哭了出来,道:“爹娘死得早,要大哥好好照顾你,可是大哥却这般没用,竟然是这样照顾你的,小妹,原谅大哥。”两人相拥而泣。 过了好久,董伽罗才放开了董云楚,抬头向岳中影道:“岳兄弟,小妹jiāo给你了,不要负她。”岳中影重重的点了点头。 董伽罗勉强地想还说点什么,却没说出口,道:“走吧!”言毕,转身冲出院去。董云楚急叫一声:“大哥!”董伽罗去没有回头,直消失在院门外。 阿雪轻轻走上前来,含泪看着董云楚,想要开口,却哇地一声,扑在董云楚怀中,大哭起来。岳中影看着阿海,道:“阿海,好好练功,好好做事,好好待阿雪。”阿海强忍着泪,点了点头。 静心心中虽然感动,但却硬起脸来,道:“走吧,时间不早了。”说着,当先而行。 四人依依不舍的告别,这才向谷外出来,只见谷口前的林中,人影微动,自然是步江尘、吴剑杰一班豪杰,默然相送。 第十六回 惊雷雨啸世事凶(四) [本章字数:373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3 08:59:48.0] ---------------------------------------------------- 一时,出得谷来,折向西行,到了万松庵中。外面世道虽乱,这庵中却仍然平静。静心即劝了岳中影二人离开,再无牵挂之事,整日便只诵经。 董云楚虽然离开,但常自忧虑不乐,岳中影便陪着她,只在苍山之中散心,一离世事,心中即宁,倒也相安无事。 过了几日,两人便相偕到蝴蝶泉边来。只见泉边绿树更浓,茶花盛放,蝴蝶却是零零落落,只在水面前的合欢树下留恋不走。 董云楚想起了那首诗,不禁轻声吟道:“彩蝶自知情缘尽,双舞蹁跹绕合欢,阿影哥哥,蝴蝶破茧而了,却只得几日欢娱,便即死去,你说他们是幸福呢,还是不幸呢?”岳中影道:“我们中原,流传着牛?和织女的故事,他们虽然恩相恋,但却不能相守,一年之中,却只得一日相见,但然如此,受尽万般苦楚,却也千年不变,即便如此,他们也觉得盛过人间无数。我想幸福未必会天天相守在一起,只要心中一直在挂念着对方,永远坚信有一天两人会相见,那他们就一定会幸福吧?”说着,将牛?织女的故事说于董云楚听,又轻声吟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董云楚喃喃念道:“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他们相距那么近,却不得说上一句话,我们比起他们来,当真要感谢上天的恩赐。”岳中影笑道:“是啊,因此我们更要万般珍惜,永远再不分开。”董云楚嫣然一笑,道:“是啊,我们永远都不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4 章 分开了。” 两人在河边坐了良久,董云楚忽然道:“阿影哥哥,好奇怪啊,怎么这么久,也没听到别人来唱歌呢?”岳中影亦觉得奇怪,想了半晌,这才道:“刀兵四起,百姓游离失所,命尚且难顾,哪里还能唱得了歌呢?” 董云楚心中微微一沉,不愿再提,忽然又道:“阿影哥哥,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泉边想见吗?”岳中影点点头,道:“那是当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呵呵,下辈子也坚决不忘记。”董云楚心下甚喜,过了一阵,却又笑了笑,道:“阿影哥哥,我想我们更要记得另一个人才是?”岳中影愣道:“另一个人,谁呀?”董云楚笑道:“便是那个大坏蛋玉虚道长啦?”岳中影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玉虚道长这个大媒人,咱们可当真不能忘记,要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会不会在一起呢?”董云楚幽幽道:“我们一定会一起的,因为在玉虚道长抓走我们之前,我心里就已经有了你了。”说着,轻轻摸着岳中影的剑鞘,道:“这把剑鞘原来是我爹爹的,后来,爹爹跟别人比武,却不慎折断了宝剑,时常闷闷不乐,叹息说,世间再也无良剑,可配用这剑鞘,后来竟然因此而命逝,想不过,过了十几年,这剑鞘居然当真找到了可以配他的宝剑。那日我一见宝剑,便知道,爹爹九泉之下,终于可以含笑了。”岳中影心中感动,却笑道:“岳父大人当真可以含笑的,只怕是我这乘龙快婿吧?”董云楚嘻嘻一笑,括了一下岳中影的鼻子,骂道:“不知羞,谁要嫁你了。”岳中影哈哈大笑。 董云楚忽然想起一事,道:“阿影哥哥,既然这样,咱们不如去那个山洞再看看吧?”岳中影此时心中欢喜异常,无论董云楚想去哪里,自然绝不会犹豫,便道:“好,玉虚道长坏事做的多了,倒也做过那么一两件好事,至少撮合咱俩,那当真是功不可没,咱们也该当缅怀一下。”大笑着起身,陪同董云楚,向远处山谷中走来。 进谷五六里,只见苍山顶上雪色极艳,微风轻指,带着些许寒意,同半山腰间的碧色想映成趣,两人边走边赏,董云楚忽然道:“阿影哥哥,你还记得那次我跟你说,要将洱海边的花都绣在帽子上的事吗?”岳中影笑道:“当然记得了,还要将月亮也绣上去,怎么,你的帽子快要绣好了吗?”董云楚摇摇头,道:“还没有呢,我想了好久,只想若只有花跟月亮,好像太也单调了一点点,刚才我看见苍山顶上的白雪,突然想起来,那雪自然也可以绣上去的。”岳中影点了点头,道:“嗯,说的是,不过,要是没有轻风吹拂,这花呀,月呀,雪呀,还是会失几分妩媚。”董云楚拍手笑道:“对,对,应该要有风才是。风、花、雪、月,四样不可或缺。”岳中影点着微笑,忽然一愣,道:“咦,那是什么人,怎么也往苍山深处走哇?” 董云楚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见里许远近,似乎有一大群人正往山中走去,心中也甚是纳闷,道:“当真奇怪得很,难道是附近的猎户吗?”岳中影极目远眺,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看那人群中来有fù孺小孩,怎么会是打猎的呢?莫不成,大家都是在那山洞中结缘的不成。”说着撑不住笑了起来。 董云楚也跟着笑了起来,道:“瞎猜什么呢,咱们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岳中影点头道:“对,对,咱们去问问。”说着,两人加快脚步,向人群追去。 不多时,便追近人群,岳中影心中疑惑却是越来越甚,只见这群人足足有二百有余,各自背着沉沉的行李包裹,有得有牵小孩,有的手扶老人,更有两个行走不便的老太太,由各由两个年轻后生用竹椅抬着,看这情势,便好像是逃难一般。 董云楚见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个白发老人,手中高高举着一根大树枝,身后四五个年壮后生相扶,显然便是这群人的首领,当下,挤开人群,跑到那老者自边,问道:“老人家,请问你们这里去哪里啊?”那老人回过一看,见是两个青年男女,不由得纳闷了一下,这才道:“到苍山那边去。” 董云楚微微一惊,道:“到那边去?为什么,你们要搬迁吗?”那老者点了点头,道:“唉,说好一点,叫搬迁,说实在一点,那就是要逃难啊。”岳中影一惊,道:“那为什么?”那老者看了岳中影一眼,道:“小哥一看便不是本地人吧?”岳中影微微一笑,道:“晚辈是从中原来。” 那老者这便点了点头,道:“是啊,是啊,中原来咱们这里的人多了,不过,小哥,你当真不的不是时候,不如还是回中原去吧,再过上一两年,要是有兴致,不妨来逛逛,那也不可。”岳中影愣道:“那为什么?”那老者苦笑了一下,道:“如今段大人领兵造反,到处兵荒马乱的,你说有什么看头,不如再过上一两年,到时候,段大人得了天下,当了皇上,老百姓得享太平了,再来也不迟啊!” 岳中影微微一笑,道:“既然段大人要得天下了,老人家,你们怎么又要逃难呢?”那老者道:“小哥你是不知啊,如今杨干贞要杀光我们白家人,不逃难怎么办呢?” 他此话一出,岳中影、董云楚俱吃了一惊,齐声道:“有这等事,那是为了什么?” 那老者道:“唉,段大人起兵打天下,那是为了我们白家人,所以啊,洱海边的白家人,家有都当段大人是白家人的大英雄,大救星,有好多的村寨啊,就将段大人奉作本主供奉起来,暗地里祈求上天保佑,段大人能够赶紧打进来,为咱们白家人作主。” 岳中影久在南诏,也知道些白家人风俗,所谓本主,便是白家人心中的神灵,往往全村寨的人,都供着本主,作为本村寨的保护神,祈求本主保佑本村风调雨顺,平安喜乐,此事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没想到段思平竟然在白家人中,有如此高的声望,便又道:“那便如何?” 那老者道:“唉,不知道是什么人,将我们奉段大人为本主的事情上奏杨干贞,还说凡奉段大人为本主的,都跟段大人暗中勾结,意图谋反,杨干贞自然大怒,前几天,查出了小邑村共奉段大人,竟将小邑村的所有百姓,尽数以谋反罪论处,全村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尽数处斩。” 董云楚啊的一声,万料不到杨干贞行事居然如此残忍,只听那老者道:“这还不算完,听说那上奏之人又向杨干贞进言,要全城严查,凡是有奉段大人为本主的,所有村民,一律处斩,圣旨虽然还没有下来,但此事已经传得路人皆知,我们大庄村,也奉了段大人为本主,一旦朝廷下旨查办,自然也难逃全村被杀的命运,这才举村逃离,听说段大人的大军便在苍山南面的银生府,所以我便决定,带领村民,翻过苍山,却投奔段大人。” 那老者颤微微的说过一阵,便即带领着村民们继续前行。岳中影和董云楚,却一时愣在当地。 便在这时,忽然一人尖叫了一声,指着苍山顶上,道:“快,快看,你们快看。”声音中带着极大的恐惧。众村民向山顶看去,不禁也是满脸惧色。 岳中影觉得奇怪,往山顶上看云,只见白雪皑皑,并无什么可怕的事情,正要问董云楚,却见董云楚身子一晃,道:“怎么了?”董云楚颤声道:“不好了,苍山顶上起云了,只怕一会儿会下暴雨。”岳中影一惊,复向山顶着去,果然见那山顶上微微泛起一片黑云。黑云虽少,但却来得极快,不一会儿,便漫过了山顶。岳中影心下大惊,忽然想起那日在山洞中,董云楚只说午后会有暴雨,果然便有暴雨,而且山中山洪暴发,阵势极大。 只见村民们一阵混乱,岳中影忙赶上前来,拉住那老者,道:“老人家,快叫大家下山,如果一旦有暴雨,只怕山里会有山洪暴发。”那老者摇了摇头,道:“来不及啦。”岳中影大喝道:“大家快回头,只要走得快,一定能够来得及。”那老着指了指山顶,颓然道:“小哥,当真来不及了。”岳中影回头一看,只见那股黑云,片刻间已经将整个山顶吞没,向这边狂奔而来。 便在此时,董云楚忽然大叫,道:“快,岳大哥,让大家去山洞。”岳中影大悟,道:“对,对,老人家,前面一里多远,有一个大山洞,足可容得下四五百人,大家赶紧云那边,若能在山洪暴发前,全部进洞,便能躲过这场大难。”老者一听,大手一挥,道:“快,大家快走”众村民俱知山洪一旦暴发,全村百姓,无人能够幸免,听了岳中影的话,便急忙丢弃了笨重家什,向那山洞赶来。 只过得片刻,眼见那巨石在望,而头顶的蓝天,也已经被黑云所遮。刚到那巨石之下,yīn风顿起,带来一股极强的雨意。 第十六回 惊雷雨啸世事凶(五) [本章字数:373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4 09:18:25.0] ---------------------------------------------------- 那老人奔到石下,回头看了看岳中影,岳中影赶上前来,道:“山洞便在这巨石之上。”那老者一听,脸色惨白,几yù晕去,道:“这么大的石头,谁能爬得上去。”岳中影一愣,看那巨石,四边草木不生,便是轻功寻常之辈,也难跃上,更何况是半点武功也不会的村民。 便在此时,董云楚叫道:“快,大家将衣服脱下来,结成粗绳子。”岳中影大悟,道:“对,对,快结绳子,我有办法。”众人愣而不动,谁也不信岳中影有什么办法能够上那巨石,岳中影也不解释,运起内力,呼 得一声,拨地而起,双脚在巨石上一踏,一个翻身,跃上了石去。 众村民见岳中影这一跃,犹如天神,俱张大了口,惊得说不出话来。岳中影在巨石上喝道:“快结绳子,还愣着干什么?”众人这才醒悟过来,纷纷脱衣结绳。 不多时,已经结成一根手臂粗细的布绳,岳中影跃下巨石,抓起绳子一头,复又掠上石去,将那强子在一根石柱上拴牢,这才下来。那老人见状,急道:“快,大家上去,先让孩子们上,其余人再结绳子”。当下,村民们推着二十来小孩子上前,让小孩们先抓着绳子,爬了上去。 便在此时,只见黑云越来越低,零零落落的雨点,滴在众人身上。众人知道大雨将至,更加忙活起来,不一时,又一根大强结成。岳中影见前面一个小女孩,身形甚弱,抓住那绳子,上不及一尺,复又滑了下来,当即伸手一把揽住那小女孩,一手抓住刚结好的一根布绳,深吸一口气,跃上那巨石。放下女孩,将绳子拴好,复又下来。 如此不久,已经有五根绳子拴在了巨石之上,七八个小孩子爬上了巨石。岳中影来回来停,只将年纪较幼,或是身子甚弱的小孩,一手一个,送上巨石。 而此时,那雨势也越来越大,只见两侧山避上,渐渐有雨水顺势下流,山谷中,溪水渐涨,渐渐已经挨上了众人的脚踝,变得又浑又浊,而此时,爬上那巨石的,只不过十七八个孩子。 眼见雨势越大,而上得石头的,不足十分之一,站在最外面的人,便渐渐有些紧张起来,渐渐有人向前挤上,一时便有人你推我搡起来,虽不至混乱,但众人脸上的焦燥和害怕却是越来越厉害。 忽然间,半天上划过数道闪电,接着便是震天的惊雷声,一个小孩子正在奋力上爬,忽然被这雷声所惊,一个失手,倒裁了下来。岳中影一惊,急忙溜下巨石,将那小孩救了上去。下面的人群被这巨雷所震,似也受了惊吓,不由自主的向前挤了上来。 此时,山涧溪水越来越大,远远的山洪哄鸣之声不断传来,站在人群最外面的几个,已经小半个身子淹在了山洪之中,幸而前面有了这巨石相助,水流在此回漩,水势较外面甚小,才不致于被水卷走,但眼见那水势越涨越高,纵算不被卷走,再过得片刻,也终究会被洪水淹没。 岳中影知道巨洪马上便到,若不能在巨洪到来之前,救这些人上去,只怕这二百余人定会全被洪水成噬,当下也不顾劳累,连连跃上纵下,将几个年幼的小孩救上巨石。 便在这时,忽然一声惊叫,却是站在最外围的人个村民,因脚下一滑,一个不慎,摔倒在水中,立时被洪水卷了进去。岳中影大惊,急忙跃下巨石来,想要去救他,但那人只在洪水中略一探头,便再也看不见身影。 众村民见状,脸上慌乱惊恐之意愈发强烈,便不由自主的向前拥挤过来,前面本已经挤满了人,后面人一挤,人群立时便见散乱,紧接着,又有两人便挤入水中。董云楚正在外围,见两人落水,奋不顾身向前救援,一把抓住了落水之人,想要将他拉上来。但董云楚身子甚弱,落水者又是精壮青年,如何能够拉得动。 董云楚奋力一拉,不但没有拉上来人,反而脚下一滑,被拖入了水中。岳中影大惊失色,直扑下巨石,冲入水中,一把将董云楚拉将出来,送上了巨石。董云楚惊鸿稍定,便急叫道:“阿影哥哥,快,快救人。” 便在此时,人群中忽然一声惊叫,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突然自人群外围挤了进来,大叫道:“让我上去,让我先上去。”呼喝中挤近布绳,一把抓住绳端,便要向上。 本来人群中就已经异常不安,大家心中均存了自己逃命,不顾他人的想法,只是无人能够说出来而已,此时这青年抵受不住死亡的恐惧,大喊上前来抢绳子,竟将所有人心中的惊恐惧怕引发了出来,立时便有五六个人冲到了绳子前,抓住了绳索,高叫道:“我先上,我先上。”原来不安的人群被这几个人一阵叫喊,终于大乱。大家呼喊着,直扑向绳子,几十方手,同时抓住绳索,抢着要在别人之前抓上大石。 然而绳子终究是布条所结,顶多只能同时承载三四个人的重量,这十数人一拥而上,绳索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5 章 牢,也经不起,只见众人扯拉之下,一根绳子啪得一声,断成两截。此是断绳之上,尚有一名小孩,正在上爬,刚刚手攀住巨石,被这断绳一dàng,双手一滑,倒摔下来。岳中影眼疾手快,急俯身一把将那孩子拉了上来。 此时绳子一断,下而争抢之人不由得一愣,退后数步,紧接着,齐齐大喊,又向另外的几根绳子冲了过去。岳中影大惊,知道若是绳子若断,再无法接人上来,当下直跃下巨石,双掌平平推出,砰得一声,将抢绳了诸人推开尺许,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想一起死吗?”众人被他这一推,稍稍清醒了几分。 岳中影喝道:“一个一个上,谁再敢冲上来,我就将他丢进山洪里去。”岳中影上石下石,如履平川,众人早将他视为神一般,他这么一喝,众人虽然心中惊怒jiāo加,却也不敢不听。 便此时,又是一人惨叫,却是一外fù人,怀中抱着个婴儿,被众人一阵乱挤,直跌入水中。岳中影大惊,急分开人群,抓住了那fù人,直冲上巨石。那料到倏一上石,忽然觉得内息一滞,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巨石之上。他知道自己是方才用力过度所致,当下急盘身而坐,调息内力。 石下众人本已经被岳中影喝止住,但此时岳中影突然摔倒在巨石之上,下面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平息下了的惊恐立时又涌上心来,数十人大声喝喊着,再次冲上来,去抢绳索。 原来那领头的老者本自在巨石下安抚众人,哪料道人群会突然之间发疯,眼见着众人疯狂去抢绳子,老人喝止不住,忍不住举起拐杖,向众人打去,口中骂道:“畜生,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大家都一起死吗?退后,快退后啊。”但人群此时已经疯狂,老人虽平素德高望重,在此之机,却又有何用,只见人群不但不后退,反倒更加的向前死命的挤,人人都想着只要能够抓住绳子,便可以有活命的机会,向时的谦逊关爱,在死亡面前,竟然一文不值。 人群拥挤中,剩下的四根绳子纷纷被扯断,一时间,众人的求生之机顿时毁灭,大家后退了开了,再也忍耐不住,四散向山壁上爬去,但山壁终年被雨水冲刷,寸草不生,此时雨势又大,滑不及手,众人虽然死命向上,但无半处可借力之处,一时间,纷纷从山壁上滑落,卷入山洪之中。 岳中影在巨石上看得清楚,明知自己内息不畅,若强行再动,只怕会受更重的伤,但此时又怎能观望着众人被洪水卷走。看着众人纷纷落水,他再也顾不得安危,冲下巨石,捞起一名落水的fù女,送上石来。但仅他一人之力,来回四五次,也只救得数名fù女,这二百余人,他又能救得了几个。 可此时他也顾不得这许多,待第五次跃下时,突见那老人被人群一挤,跌落水中,忙一把抓住那老人,急道:“老人家,我送你上去。”那老人哭喊道:“天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下,要累得全村人丧命与此,我还有什么脸面可以活下去。”喊声中,一头撞中巨石而死。 岳中影一呆,复又拉起一名fù女,冲上石来。只见巨石上二十几个孩子,爬在石边,哭喊着:“爹,娘,你们快上来啊,你们快上来啊?”但任凭他们呼喊,巨石下的父母们,还是一个接一个的被洪水卷走。 忽然一个名小孩向前一冲,直冲落下去。岳中影急伸手去抓,不料胸口一股剧痛,摔倒在石上,只揪住了那小孩的一片衣角。哧得一声,衣衫撕裂,小孩没在水中。 巨石之下,那孩子的亲已经被洪水冲得支撑不住,但见亲儿得救,心中本稍安,但见儿子突然落水,心胆俱裂,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来,直冲入水中,抓住了儿子。但此时涛天巨浪正急,她虽然抓住了儿子,却再也没有力气救儿子脱困,母子二人俱被洪水淹没。 岳中影见他母子落水,强忍着胸口的剧痛,直冲入水中,抓住了那母子二人。董云楚见岳中影落水,心中大惊,爬在巨石之上,高叫着:“阿影哥哥,阿影哥哥。”此时一股巨浪卷起一根大树,直冲了下来。 岳中影刚刚从山洪中探出头来,却被着铺天而来的大树击中,复又被水淹没。董云楚心头一阵晕眩,心中痛苦的叫了一声“阿影哥哥”,便要冲下水去。 便在此时,只见树枝晃动中,岳中影再次浮上水面,双臂下夹着那母子二人,艰难的从水中一步一步的挨了出来,双脚在湿滑的山壁上一点,奋力越上石来。方要挨近巨石,岳中影忽然脚下一滑,再也无力向上,只得将那母子二人抛上石来,自己却向下坠去。 董云楚情急之下,忽然抓起一根绳头,大叫道:“阿影哥哥,接住。”叫喊中将绳头甩下。岳中影伸手抓住绳头,下坠之势虽然一顿,但却带着董云楚身子猛向前冲。眼见两人都要跌落下去,巨石上几名孩子突然冲了上来,紧紧抓住了董云楚,几人合力,终于慢慢将岳中影拉上巨石来。 岳中影方一上石,全身已然虚脱,仰天倒在巨石之上,再也动态不得。 但巨石之下,仍然还有百余人在水中挣扎着,不时被洪水吞噬。岳中影强挣着身子,伸直了双手,想要救众人上来,但手只伸出尺许,终于无奈的垂了下来,眼见着一个又一个百姓被水冲走,只有他手指在不住的颤动。 此地雨水瓢?一般浇在他脸上,混合的他的泪水,纷涌而下,他耳边只听着一阵又一阵的惊叫声,呼救声,孩子呼叫父母的哭声,父母呼喊孩子的声音和那雷雷鸣一般的山洪的声音,终于眼前一黑,万阑俱尽。 第十六回 惊雷雨啸世事凶(六) [本章字数:384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4 09:19:17.0] ---------------------------------------------------- 不知什么时候,岳中影终于醒了过来,碧空如洗,一片片的白云在他面前飘过,上天又恢复了他平静安详的面容。山涧水声阵阵,犹如乐音一般悦耳,只是耳边,还夹着浓浓的哭泣之声,让他还清晰的记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岳中影缓缓起身,只见巨石边上,董云楚并二十几孩子一起,沿着巨石边上,跪着,远望着苍山之下的洱海。洱海的水依然碧波dàng漾着,水天一色,只是那水中,还有那孩子们朝夕相对着的亲人。 良久,岳中影才轻声道:“走吧,我送你们过山。” 此时劫后余生的,只有四名fù女并二十来个孩子,那些孩子大的只有十三四岁,小的也不过五六岁,更有三个,孩子未满周岁的婴儿,身在襁褓之中,尚未曾体会到父母之恩。岳中影带着孩子们,在山洞中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将断了的几根布索结好,放这些孩子下了巨石,带着他们,直向苍山深处而去。 一路上缺少吃喝,岳中影虽然身有内伤,但倒也可打猎,年纪稍大一些的孩子便采些野果来,勉强可以充饥,使这些孩子不致饥饿而死。 两天之后,岳中影领着孩子们,终于翻过了苍山顶上皑皑白雪,一路下行。岳中影站在山顶,回望来处,几天前,尚是二百余人的人群,而今却只剩下了这几十个人。 董云楚见岳中影独自出神,走过来,道:“阿影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岳中影轻声道:“云楚,一个人的武功再强,本领再高,可与这老天相比起了,太也微不足道了。”董云楚轻轻握住他的手,道:“阿影哥哥,你别自责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岳中影挤出一丝笑来,道:“是么。”看了一阵,这才道:“走吧。” 下山较上山快了许多,快近黄昏时,一众人等已经到了半山腰。岳中影见一众孩童fù孺,正想如何安置他们,忽见山脚之下,缓缓过来一队士兵,约略有数百人。极目远望,却分不清是什么人。 董云楚也看见了,便忙过来问道:“阿影哥哥,那些是什么人,是段大哥的军队么?”岳中影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苍山之山,只有段大哥的军队吧。”说着,以手抚胸,发出一阵清啸。 果见那队士兵听到了啸起,齐齐停了下来,不多时,队中跑出数十人来,骑了马直向山腰驰来。奔到近处,只听一人大叫道“岳大哥,是岳大哥吗?”岳中影听出是阿海的声音,不由得一愣,道:“是阿海吗,他怎么在这里?”心中虽然疑惑,但听是自己人,却也禁不住全身放松下来,听觉得身上担子忽然一轻,一跤跌落在地。董云楚见状,忙扶他站了起来。 不一时,阿海奔到了身前,见果然是岳中影,心花怒放,直冲了过来,高声道:“岳大哥,云楚小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岳中影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反问道:“阿海,你怎么会在这里?”阿海滚下马来,道:“我随步先生一起,去滇东搬援兵去了。”岳中影心下稍安,道:“步先生呢,便在前面吗?”阿海点点头,见岳、董二人神情悲伤,又见他们身后数十名孩童fù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也不问,只道:“岳大哥,咱们先去步先生军中再说吧。”岳中影点点头。 阿海便命一名士兵前往报讯,又命其余士兵下马,扶了众孩童fù孺上马,一路缓缓下山。不多时,山下得了讯息,便拔营而前,缓缓迎上。两下在脚汇合。 步江尘见岳中影甚是落寞,便命全军就地扎营,这才请岳中影入帐详谈。董云楚并一众孩童连日赶路,早已经疲惫不堪,当下在另设军帐,让众人休息。 岳中影便约略说了这几日的经过,步江尘听闻杨干贞倒行逆施,竟要将所有白人尽数杀尽,不由怒从中来,又听二百余名村名丧生山洪,禁不住唏嘘而叹。 岳中影便问:“步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步江尘道:“我等是奉了段大哥之令,前往滇东给芒布雄送宝藏的,这才返回。”岳中影心知必是静心献出了宝藏,段思平便命人送给芒布雄,以换取芒布雄出兵相助,但此时看步江尘脸上神色,却是一一脸忧虑,不由奇道:“怎么,步大哥,芒布雄不肯出兵吗?” 步江尘点点头,道:“唉,要是早几日去,那便好了。只可惜,迟了一步!”岳中影惊道:“什么,芒布雄要反段大哥吗?”步江尘道:“这倒不是,只不过这几日段二弟在剑川同杨明大军打得甚是胶着,难分胜败,芒布雄见局势 不够明朗,便越是拖着不肯发兵。”岳中影道道:“不是说芒布雄收了宝藏,便一定会发兵吗,怎么会这样。”步江尘笑道:“唉,世事便是如此,你若是胜券在握,自然人人都想跟着你,一旦稍有失利,大家便各自有了各自的打算。芒布雄本来也是答应了要出兵的,岂料杨干贞也派了人到芒布雄军中,芒布雄一见两头都有求于他,自然要坐地起价,谁给的好处多,自然是帮谁。如今局势越是胶着,对段大哥越是不利,芒布雄自然是看清了这一点,一来是想索要更多的好处,二来,便来是再观望观望,看谁最有可能是最后的赢家。这次收了宝藏,虽然暂时稳住了芒布雄,但要他立刻发兵相助,只怕还得给他更大的好处才行啊,只可惜,如今战事不明,段大哥全部家当都投放在剑川,哪还有什么好处送人家呢?” 岳中影虽然离开了段思平,但见段思平有难,心中仍是忧心,听步江尘如此说,不禁忧行于色,心知一旦继续下去,战事拖而不决,只怕山洪中的悲剧还会继续上演,便问道:“那如今之事,该当如何才好呢?”步江尘苦笑道:“如今的局势,嘿嘿嘿,天知道,只有看天意了。” “天意!”岳中影喃喃念着,不禁又想起了村民们的情景,“上天若是有眼,也不会让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惨死了。”两人相对而坐,面对着如此局势,深深的感到无能为力。 天色渐晚,岳中影便即告知出帐,暗夜中一阵一阵的风吹来,透着浓浓的寒意。岳中影走近孩子们休息的军帐,只见二十多个人偎在一起,睡的正熟。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一会了,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一个明天。 岳中影在帐外看了一阵,刚要转身离开,却听身后脚步声响,转过声来,见是董云楚,便忙笑道:“云楚,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董云楚轻轻点点头,道:“阿影哥哥,可以陪我走走吗?我睡不着啊!”岳中影点点头,两人一起离了驻地,在一片小山坡上坐了下来。 董云楚抬头静静的看着星空,只见一条玉带横亘而过,轻声道:“阿影哥哥,你看那银河两边,哪颗是牛郎,哪颗是织女啊?”岳中影抬起头,道:“就是那两颗,天河边最亮的两颗便是。” 董云楚痴痴地看了一阵,这才道:“你说,牛郎和织女真得能够一年相见一次吗?”岳中影顿了一顿,道:“我想应该会吧,因为他们心中一直相爱着对方,老天一定会垂怜他们的!”董云楚道:“是么,可是世上那么多人,老天为什么不也垂怜他们,却让他们一直受苦呢?”岳中影呆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董云楚又道:“阿影哥哥,你告诉我,是不是这场战争还要一直打下去,还有多久才能够结束,老百姓会不会真的不再受苦呢?”岳中影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看天意吧?”方才步江尘谈及战事,也说只能看天意了,岳中影心中甚感不平,但此时董云楚问及,岳中影却又不得不以天意来回答。 董云楚道:“阿影哥哥,你告诉我,是不是芒布雄不肯发兵?”岳中影点了点头,董云楚道:“早晨你曾对我说,一个人无论武功再高,本领再强,跟老天比起来,实在是太微小了,可是我想了许多,其实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的,你说是不是?” 岳中影愣了一下,不知道董云楚所言何事,只轻声叹道:“那有什么法子呢,芒布雄不肯出兵,这场就得一直打下去,百姓就得受更多的苦啊。可我们实在是无能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6 章 力啊。” 董云楚幽幽道:“或许我们可以得,比如说,可以让芒布雄出兵。”岳中影一愣,道:“怎么可能呢,段大哥都没有法子,我们还能做什么呢?”话音方落,岳中影忽然心中一震,霍地站起身来,道:“云楚,你,你想什么呢,你,你别乱想,我们,我们不可能再做什么了,云楚,你别乱想。” 董云楚轻轻的拉住了岳中影的手,道:“阿影哥哥,你别瞒着我了,刚才我在步先生帐蓬外面,已经听到你们的谈话了,芒布雄一定要我嫁过去,他才肯发兵是不是?” 岳中影颤抖着,伸手抱住了董云楚,道:“云楚,这跟你没关系,你不要管。”忽然抬起了头,道:“我们都不要管,我带你走,我带你去中原,去天竺,却哪里都行,你说好不好,好不好?你说过的,要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董云楚泣道:“好,当然好啊,我做梦都想去中原看一看,有你陪着我,无论去哪里,我都会好欢喜,好欢喜。”岳中影大喜,大声道:“好,那就好,我们现在就走。”说着,拉着董云楚便要走。 董云楚轻轻挣开了岳中影的手,仰起头,道:“阿影哥哥,我们走了,那些孩子怎么办呢?”岳中影道:“云楚,你放心,我这就去跟阿海说,他一定会照顾好那些孩子的,你放心,一定会的。” 董云楚轻声道:“是么?可是,洱海边还有好多孩子,杨干贞要杀了他们的父母,要杀光了他们,那些孩子可又会怎么办呢?”岳中影胸口如同巨石撞击,似乎又看到了那洪涛之中的呼救之声,口中却依旧喊着:“云楚,我们管不了的,管不了啊,求你了,云楚,不要做傻事。” 董云楚轻轻笑道:“是啊,记得小的时候,我娘就常常说我傻,后来,娘死了,段姐姐带着我,可也常常说我傻傻的,阿影哥哥,你现在也说我傻,为什么我最亲最爱的人都说我傻呢,或许我当真是很傻的是吧。” 岳中影跪着,将头深埋在地上,只喊着:“不要,不要啊云楚,我求求你。”董云楚轻轻摸着岳中影的头,满是爱怜,道:“阿影哥哥,我去,不是为了段大哥的大业,只是我不忍心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再受苦,不忍心看着那些孩子失去他们的爹娘,只有芒布雄发兵相助,段大哥才可能取胜,哪些百姓们才不会再游离失所,孩子们再也不会失去爹娘,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不公平,可是,我们能怎么办,能怎么办呢?你告诉我啊。” 岳中影摇摇头,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董云楚,上天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可是他们却永远不能够选择在一起。 第十七回 天回地转新社稷(一) [本章字数:362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4 15:10:51.0] ---------------------------------------------------- 听了董云楚的决定,步江尘陷入了深深的感动之中。 多年来,步江尘自以侠义自居,但能够如此以娇弱之躯,舍身赴难,却平生所未见。看着董云楚坚定的神情,步江尘想劝阻,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向着岳中影,道:“岳兄弟,当真如此决定了吗?”岳中影满脸痛苦,低下头去,点了点头。 步江尘心中暗自盘算,多年精于yīn谋算计,端坐沉思了一阵,想要寻个计策,绝不可以让董云楚身陷虎口,然而想了半日,依就颓然而废,暗叹了一声,吩咐一名军士,带了小队人马,将一众孩子送回银生府安置。临行前,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看着董、岳二人跪了下来的,拜谢岳中影救命之恩。 岳中影急忙上前,扶起众人,众人作别而去,孩子们边走边回头,看着两人,甚是依恋。岳中影心中五味杂陈,自已虽救了他们,但却仍然深深自责,眼见着数百人丧生洪水,自已却无能为力,那还有什么脸面去受他们一跪呢? 怔了半日,回过头来,却见董云楚站在她身边,看着渐行渐远的人群,眼中清泪慢慢流了下来,轻声道:“阿影哥哥,你会不会有一天恨我呢?”岳中影摇摇头,道:“我只恨我自己没本事,即不能救人,又要将你送入虎口,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我空负一身绝艺,只以为可以克服世间一切艰难险阻,哪想到,到头来,却百无一用。” 是啊,年轻的人总将世间的事情想的太过一美好,无所畏惧,总以为可以轻易的征服一切,然而一旦梦醒,却发现现实绝非他们曾今的想像那般好,总是被无数的贪yù和yīn谋所笼罩。 两人站了一会,却见步江尘上前招呼两人回转,使队回头,重向滇东而来。路上,前往银生府的小队兵马赶回,禀报银生守将钟孝直已经将所有孩子安顿好了,岳中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然后,那带队的军士又将一个小包袱jiāo给了步江尘,步江尘急忙接了,转身离开。岳中影虽见步江尘此举有些奇怪,但几日里只心痛董云楚将要生离,却那还有心去管。 过了两日,眼见距离龙和城越近,两人分别之期也就越近,痛苦也就越来越甚,虽每日里相对而坐,心中万般言语,却一句也说不出话来,只强装笑颜,尽说些自以为开心之事。 终于,还是到了龙和城三十七部大军驻扎之地。步江尘便忙派人前往通报。只听芒布雄中军鼓声大震,茄声肃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步江尘狐疑了一阵,只见中军大开,一队士兵冲了出来,各披甲执兵,杀意甚浓。只见一名部族首领一脸面色yīn鸷,走上前来,只冷冷肃手一让,道:“请。” 岳中影自知有重大变故,低声道:“先生,怎么办?”步江尘微一沉吟,暗想必是杨干贞的使者正在芒布雄军中,摆开如此阵势,自然是有示威之意。但以现在情势,想要回头,也绝不可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当下便低声道:“一会儿见我眼色行事,先杀那杨干贞的使者。”说着,向那部族首领拱拱手,昂然而进。岳中影回头看了看董云楚,跟在了步江尘身后。 进得中军大帐,只见正中虎皮椅中,斜倚着一人,年纪虽然甚轻,但满是桀傲之色,左侧十余张大椅,端坐十余名将领,想来便是一些部族的首领。右手一溜椅中,却只坐着一人,衣饰华贵,脸上一脸得意之色,yīn笑着,不住的打量步江尘,度其形容,必是杨干贞的使者。 步江尘面无惧色,只躬身向芒布雄行礼问好。芒布雄稍欠了欠身,笑道:“先生去而复返,却不知有何要事?”步江尘道:“自然是给芒盟主道喜。”芒布雄哦了一声,道:“喜从何来?” 步江尘转过身来,一拍手,只见帐外进来一名军士,手中捧了一个大金盘,上以黄绸所覆盖,不知盘子中究竟是什么,步江尘接过盘子,微一躬身,道:“盟主请看?” 芒布雄心中奇怪,不知道盘中究竟是什么,当下伸手去揭那黄绸。芒布雄帐下众将及那杨干贞的使者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 芒布雄揭开了金盘,只见金盘之中,放着一个明黄色卷轴,卷轴半开,上面写满了字。那杨干贞的使者一眼便看出,那金盘上所放,豁然便是一道圣旨,当下脸色一变,起身戕指大骂道:“好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传圣旨。”步江尘嘻嘻一笑,转头向芒布雄道:“盟主,这位是?” 芒布雄自然知道他是明知故问,此时自己正处两难,正好可将争斗推给两人,自己便可作壁上观,当下笑道:“好教步先生得知,这位便是大义宁国皇上派来的钦使。” 步江尘佯坐恍然大怒,笑道:“哦,原来是杨干贞的人,杨干贞快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还派了这么多猪一般的东西,四处乱叫啊。”那使者大怒,道:“我看你才是死无葬身之地。”大喝道:“来人呢,给我将这些叛贼统统抓起来。” 喝声起处,外面拥进来十余名士兵,自然是那使者所带。滇东诸部首领见状大惊,纷纷拔剑而起。芒布雄右手一挥,使个眼色,示意众人坐下,要看步江尘如何行事。 步江尘若无其事,斜眼道:“怎么,看来钦使当真想跟我为难不成?”步江尘见眼见芒布雄在一旁看戏,首鼠两端,心意难定,只有杀了杨干贞的使者,断了芒布雄的后路,芒布雄才能够下定决心,助段反杨,那使者自然也是一般心思,当下喝道:“动手。” 他话未出口,步江尘眼神一转,岳中影长身而起,拔剑在手,逼开冲上来的士兵,那使者一惊,伸手便去拔剑,岳中影回身反刺,剑气如风,自那使者颈边划过。 便在这时,帐外杀声四起,原来是步江尘早就暗中叮嘱阿海,一听到帐内生变,立即动手,将所有杨干贞使者所带兵马,尽数杀掉。 芒布雄见步江尘动手,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待步江尘杀尽众人,这才冷声一笑,道:“步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在我的大帐中行凶,太也不给我面子了吧?” 步江尘一笑,道:“王爷言重了,下官此来,是给王爷送一份大礼,可绝非是令王爷难堪。”芒布雄一愣,听步江尘居然称呼自己是王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步江尘一连说三遍,自然不会错,当下便问道:“先生此话何意?”步江尘指着那圣旨,笑道:“重礼在此,王爷看看便知?”芒布雄疑惑着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看,突然笑道:“先生莫怪,我汉话虽然说得,字却不认得。倒要向先生请教?” 步江尘接过那圣旨,朗声念道:“诏曰:滇东三十六部佐朕克成大业,功在社稷,兹晋封乌蒙部芒布雄镇东王、召亲大军将、拓东节度使,子孙世代传承勿绝,钦此。”此旨意甚浅,芒布雄自然听得懂,没想到段思平居然会封自己为王,更允许子孙世代相传,不由得大喜,忙接过封诏。帐下诸道领听了,也是又惊又喜,芒布雄可以封王,自己等人,虽无可能,但封公封侯,却是不难。 芒布雄又看了一遍,忽然脸色微变,怀疑道:“先生,这诏书上怎么即无封诏日期,亦无印玺,却是何故?” 此封诏本是步江尘假造而成,杨干贞既然派钦使前来,必然向芒布雄有所允诺,芒布雄受了段思平所赠大批宝藏,却还犹豫不决,不肯出兵,自然是杨干贞所允,与之不相上下,所议暗中派人去银生府,将所需之物,秘嘱钟孝直,钟孝直原本是中原富商,所结权贵无数,造一个假圣旨,自然是毫无难处,更何况这圣旨之上,连印玺都没有,当即连夜派人造好,送了过来。所谓镇东王云云,实乃步江尘假造,这等空头许诺,步江尘自是信手拈来,只要能赚得芒布雄发兵,弥天大谎,那也是等闲视之。此时听芒布雄起疑,步江尘面色不变,笑道:“这有何怪,王爷,段大人现今尚未曾称帝,亦无年号,何来日期印玺,待来日王爷大军一出,直取阳苴咩,城破之日,便是王爷封王之时,这封诏的上印玺吗,哈哈哈,王爷自可在皇宫大殿之上,亲自请皇上给你盖上喽。” 芒雄布乍一听步江尘所言,稍一沉吟,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不由得迟疑起来。步江尘见芒布雄见疑,忙笑道:“其实,这封王之诏,原本倒不是段大人的意思,只不过董伽罗董大人鼎力相助,从中陈说利害,段大人这才答允,王爷,董伽罗董大人已经答允王爷所请,决意两家联姻,既属如此,两家便是一家,董大人力举封王之策,那便是更有深意了。”说着,意味深长的向着芒布雄笑了笑。 芒布雄这惊疑jiāo集,问道:“先生说什么,董大人答允结亲了?”步江尘笑道:“那是自然,有这等英雄的妹夫,董大人怎么会不喜欢,只不过以前董姑娘有些不愿,这才耽误了,此次听说王爷要封王,董姑娘自然有王妃之分,因此欣然答允,这不,董姑娘已经随下官来到,便在帐外相候呢?”说这,向外一指,却见岳中影呆坐椅上,双拳紧握,显是痛苦之极,步江尘知道这时自己这番话将董云楚说成了贪恋宝贵之人,自是极大的刺痛了岳中影,但不以此,无以取信芒布雄,当下便装作视而不见。 芒布雄听说董云楚竟然在帐外相候,不由得大喜,道:“该死,该死,怎么能让董姑娘在外面候着,快请,快请。”步江尘笑道:“方才杨干贞的使场在此,董姑娘千金之体,自然不敢轻易涉险。”芒布雄自然知道步江尘的意思,大笑道:“先生说笑了,董姑娘若在此,本王岂会让董姑娘有半分凶险。快请,快请。”激动之下,忘乎所以,已经以王爷自称。 一时,中门大开,董云楚在四名执剑侍卫的卫护下,缓缓进帐,微微蹲几在,轻声道:“见过王爷。”董云楚称呼芒布雄为王爷,自然也是步江尘所教。芒布雄见董云楚眉若刀裁,脸若笔画,杏眼含泪,犹若洱海清波,肤洁如雪,恰似苍山雪绽,不由得神魂俱倒,哈哈大笑,道:“早就听说董姑娘乃白家人里出名的美人儿,今天一见,果然不凡,哈哈哈哈。”言语间极是狂妄无礼,岳中影心头大怒,右手忽地按住了剑柄。 第十七回 天回地转新社稷(二) [本章字数:339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5 08:55:55.0] ---------------------------------------------------- 步江尘见状,急忙上前,双手一拱,却是恰好拦在芒布雄和董云楚的中间,轻笑道:“王爷即封王位,又取王妃,当真可喜可贺,至于今后行止,正要请王爷示下。”芒布雄早就有出兵之心,只是yù壑难填,所以这才尽量拖延,其实诸部之中,人心不齐,有几个部族对芒布雄所为,早已经心怀不满,只是怕了芒布雄乌蒙部势力强大,这才不敢妄动。此时,自己所有要求,段思平尽皆答应,足见段思平不利之势,又见董伽罗答允结亲,居中说项,力举段思平封自己为王,将来事成之后,自然是自己在朝内的鼎力内援,这时不出兵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7 章 ,更待何时,当下大手一挥,道:“好,既然先生如此说,本王便立即出兵,直取阳苴咩。”步江尘大喜,道:“不错,待将来陌苴咩城破,王爷封王诏下,再成大婚,岂不十全十美。”芒布雄暗暗一笑,步江尘这话中戒备之意,他如何不懂,当下便道:“先生说的不错,来人,送董姑娘暂且别帐歇息,本爷亲率大军,出兵阳苴咩。”董云楚当即退下。 芒布雄便道:“步先生,段大人出兵计略,想早筹划妥当,如何部署,但凭先生所言。”步江尘听了,也不推辞,道:“前日,下官已经派人联络会川高方大军,让他立即南下出兵弄栋府,同李云紫决战,待李云紫精锐尽出时,王爷可派大军断其归路,突袭其后路,然后王爷亲率大军,攻取石桑,俗富,如此一来,弄栋府吹弹可破,王爷便可进兵阳苴咩,如今杨干贞大军尽在宁北一带同段思良大战,无暇东顾,这攻取阳苴咩城的首功,那便非王爷莫属。” 芒布雄大喜,道:“好,就依先生之计。”言毕,立时下达将令。众将接令而去,只听得战营之内,马蹄声起,嘶鸣之声震天价响。芒布雄答允出兵,步江尘心中总算略放了下心来,转眼看岳中影一眼,忽然之间,计上心来,见芒布雄立时便要整军出帐,忙换上了笑脸,道:“王爷,下官还有一事相求,不知王爷可否恩允。” 芒布雄见步江尘一付谄笑,不由得有些奇怪,道:“先生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步江尘大喜,道:“不敢,不敢,王爷,下官是个文官,可平常倒很喜欢上阵jiāo兵,只是一直无缘,常言道,百战封侯,下官却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所以,想求王爷可否赐下官个差使,搏个功名,下官感激不尽。” 芒布雄一听便知,步江尘名利之心甚厚,眼见自己大功将成,事成之后,新朝之中,荣宠无二,步江尘此举,自然是有投靠之意。江尘方才行军布阵,显得颇具才气,自己身边倒正确这样的人物,听他主动来投,自然正中下怀,当下便道:“这个好办,本爷便拔你三千兵马,任由先生调用,先生是自己人,当然不必客气。”步江尘大喜,拉了岳中影,忙拜倒在地。岳中影不知步江尘此举何意,眼见步江尘连合眼色,便也不拒绝。 出得帐来,岳中影便忙问原由,步江尘笑道:“岳兄弟不必怀疑,将来岳兄弟能否同云楚姑娘重逢,只怕便着落在芒布雄身上。”岳中影大喜,万料不到居然还有同董云楚再聚的可能,急问计将何出,步江尘却笑而不言。 当夜,便有斥侯来报,会川高方尽起大军,自河子镇出发,直扑弄栋城。弄栋节度使自同段思良大战,阻起北进,便自傲起来,近月余之中,又同高方连战数阵,皆是大胜,更是逛妄至极,眼见高方大军尽至,显然是拼死一搏,又闻芒布雄已经答应杨干贞,按兵不动,因此便亲率弄栋大军,迎击高方。 两军在阳表馆、伽毗馆之间相遇大战,直混战一日一夜,不分胜败,李云紫便即调遣石桑、俗富两郡守定前来助战,果然,援兵一到,高方立时不支,一战失利,随即率兵后撤,李云紫即无后顾之忧,便草率行事,亲率精兵追击高方。 高方败军直撤往龙川江边,为江水所阻,退不得退,进不得进,无奈之下,只得回军再战。此时李云紫军心正盛,再败高方,眼见高方全军尽没在即,忽然李云紫后军大乱,却是芒布雄在他身后伏了重兵。李云紫大胜之下,行事鲁莽,不及细察,一万精兵,正中伏击。 此时芒布雄手下精兵待战良久,求战之心极胜,李云紫苍荒迎击,却哪还是敌手,而高方亦回军死战,两军夹击之下,李云紫大败,尽弃大军,回逃弄栋府。眼见弄栋府近在眼前,李云紫心下稍安,却忽见前方伏兵又起,却是步江尘带了三千兵马,在此等候已久。 李云紫哪敢恋战,慌不择路,回头便跑,只见众军之中,一个年轻将领越众而出,刹那之间,已经扑到李云紫身前。李云紫急纵qiāng直刺,只见那人手执长剑,身形一转,便已经抢到李云紫周身数尺之内,正是岳中影。李云紫长qiāng虽利于马战,但这近身搏斗的功夫,却哪是岳中影的对手,只一合间,岳中影长剑直穿李云紫前胸而过,李云紫翻身落马,yù待再逃,却被身后自己近卫亲军乱马踏而ròu泥。 步江尘见李云紫被杀,挥兵回头,直取弄栋城。李云紫全军出战高方,弄栋府无一兵一卒,几如空城,步江尘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弄栋府。岳中影便劝步江尘,乘势极攻阳苴咩东方屏障云南赕,哪知道步江尘却按兵不动,直待芒布雄前来。 此时,芒布雄大军尽破李云紫弄栋兵马,轻易攻下石桑、俗富二郡,心中大喜,又听步江尘只三千兵马,便杀死李云紫,拿下弄栋郡,心中对步江尘更是看重,便即益兵六部,归步江尘节制。心中又存了个削除异己的心思,所拔归步江尘的六部兵马,都是平素对自己暗中不满的六个部族,此时步江尘所率军队,几近八千之从,为芒布雄前锋,在弄栋府休整三日,这才整军东进,进兵云南赕。 初一接战,步法尘出兵不出力,竟然大败而归,损折近千人马,岳中影眼见情势如此,大为不解,哪知步江尘却一点也不沮丧,只向芒布雄求救。 芒布雄听步江尘攻城打利,亲率大军前来,只半日功夫,便却攻下了云南赕,乘势西进,又攻取了另一重镇品澹赕。步江尘虽然败阵,但芒布雄不但不怒,反而对步江尘大加慰问,自然是见到同自己不合的六部了亏,心中高兴。 攻下品澹赕之后,芒布雄便即再攻赵川、白崖赕,哪料到杨干贞听闻弄栋被破,急遣阳苴咩守军增援二赕,芒布雄大军连攻三日,平白损失数千兵马,却无功而返,眼见阳苴咩城便在眼前,却始终无法越过二赕半步,不禁极为恼火,急召众将在云南赕商议军情。三十部族首领按时赶到,唯独步江尘所统六道迟迟未至。芒布雄只道是六部兵马尽被杨干贞大军所败,便派斥侯四处探察,哪料到斥侯回报,却令芒布雄大是吃惊:不惟六部首领及步江尘,便是六部八千军马,也是忽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更无战败的痕迹,便即凭空而遁一般。芒布雄百思不得其解,战事甚急,便那管不了那么多,部署大军,再攻二赕,却不知早已经中了步江尘的计策。 此时步江尘所率大军,早已经绕过南部蒙舍赕,从巍山而西,深入苍山之中,沿着岳中影翻越苍山的路线,悄悄前行,到第三天上,已经过了苍山,顺山谷而下,进入洱海边,阳苴咩城东南的一在片密林之中埋伏下来。原来,步江尘攻占弄栋之后,若是乘势而进,攻下阳苴咩东部四赕,自然轻而易举,却故意逗留不前,明是让功于芒布雄,暗中却是等待阳苴咩援兵前来,见二赕久攻不下,便已经知道是杨干贞阳苴咩城守军来援,此时阳苴咩城必然防守薄弱,正是出奇兵偷袭的良机,当下同六部首领秘商,绕开大路,自小路而进,偷袭阳苴咩城。 这六部首领同芒布雄素有旧怨,只是慑于芒布雄兵势威迫,这才与之结盟,但暗地里,却多次派人同段思平联系,此次芒布雄不肯发兵救援,早已经心怀不满,又见段思平为求芒布雄相助,又是宝藏相赠,又是许婚,最后竟然封王,自然是又羡又妒,步江尘同他们秘谈偷袭阳苴咩,可立不世之功,六部自然正中下怀,双方一拍即合。八千兵马本是芒布雄前锋,自是随身携带大量云梯等攻城之器,这样一来,便进军甚慢,但绕开了二赕守兵,却一路无阻,苍山一带,布满了密林,八千士兵虽多,但要隐藏一两日,不被发现,却也不难。 当下,步江尘便将兵马指挥之权jiāo付岳中影,自己前往饮马潭段思平的伏兵之处报告。岳中影虽然武功高强,却从未曾带兵打过仗,步江尘jiāo权于他,便甚为不解,急忙推辞不受。步江尘便道:“岳兄弟,实不相瞒,以步某的算计,此番能够攻下咩苴咩城的,非兄弟莫属,更重要的是,兄弟能否于云楚姑娘再聚,便决于此战,兄弟岂可再推辞。”岳中影虽不解步江尘的意思,但听步江尘之言,此战与云楚是否能够重聚,至关重要,便不再推托。 步江尘又仔细叮嘱,道:“岳兄弟,今晚起更之后,必有大军进兵咩苴咩城南门,岳兄弟万不可急功近利,先行攻城,只待两军战的难分难解,城东守军尽撤增援南门,岳兄弟方可率兵出击。万不许强攻,只偷偷摸到城下,出其不意,偷上城墙,待破城之后,大军不许片刻松懈,立即攻打杨干贞内城皇宫,无论如何,都要将扬干贞拿住,纵然不得生擒,也须死得其尸。”岳中影虽然不解何故,但还是一一应诺领受。 第十七回 天回地转新社稷(三) [本章字数:320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5 14:31:14.0] ---------------------------------------------------- 步江尘便即辞去,整个白天,岳中影率八千兵马,伏在城外,不敢稍有动静,待入夜时,阳苴咩城头灯火通明,显然守备甚严,岳中影不觉暗暗担心起来。 果然,半夜时,忽见阳苴咩城南火势大盛,隐隐有喊杀之声传来,岳中影便知段思平已经率兵攻城。果不久,探子来报,段思平率兵一万,攻打南门。 岳中影传下令去,全兵戒备。然而,过得良久,只见南门喊杀之声越来越响,却不见城墙上守军半分动静。岳中影心中渐渐急燥起来,只是步江尘郑重叮嘱,岳中影这才强忍不动。 又过大半个时辰,探子又报攻城大军已破南门,攻入瓮城。然紧接着,又接报,道攻城大军被守军反扑,逼出城外。如此接二连三,一时报攻城大军占得上风,扑进城中,一时又报,守城之军拼死反扑,重夺城门,一个时辰这中,城门反复被攻战四五次,显然战事极为激烈。 到快近三更时,岳中影便渐渐有些忍耐不住,数次想要率兵攻城,但见城头守军戒备极严,心中胜算不足,这才强行忍住。 便在此时,阿海忽然叫道:“岳大哥快看,城头守军动了。”岳中影急细细看时,果见城头火把移动,便如一条长龙一般,飞快的向南移动,心知必是南门战况激烈,杨干贞守城之军渐渐支撑不住,这才急调四门守军增援南门,当下便悄悄上令,大军出林,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摸向城下。 此时,城墙上尚有千余守军人,但南门大战半夜,这边却不见一兵一卒,守城之军便那有些懈怠,岳中影便庇军顺利到了城墙之下,近百部云梯悄悄竖上城头,岳中影大手一挥,近千名士兵悄悄向城墙上爬去。 眼见大军便要攀上城墙,忽然之间,一名爬城的士兵脚下一滑,一声惊叫,跌下城去。城上守军立时警觉,惊叫之声四起。岳中影见行军败露,仗剑呼喝,大军齐声发喊,直向城墙攻去, 城上守军微一惊乱,立即防守,数百名弓箭手张弓搭箭,向爬城之军shè来,顿时,百余兵攻城士兵中箭,裁下城来。 城下六部首令见状,亦忙下令弓箭手向城上shè箭,只见两军箭如飞蝗,不时有士兵中箭而死。而跟随岳中影攻城的数百名士兵,却被守城之中飞箭压制,躲在城墙下,虽有城下弓箭手相护,但城上守定shè在城垛中放箭,却是大占便宜,半刻功夫,已经有两百多人被shè死在城下。但攻城士兵知道,此时若是退后,死伤更重,虽然关顶箭如雨下,但还是冒着生死,以藤牌护住头顶,强行攻城。箭雨之下,不时有人中箭坠落。 岳中影见状,飞步上梯,施展轻功提纵之术,一跃之下,便跃丈余,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接近城头,城头守军见岳中影来势急快,大声喝喊,便见城头黑影一闪,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向岳中影砸来。岳中影急忙下坠,但石块下落更快,转瞬间已到岳中影头顶,岳中影大骇,双脚一蹬,侧扑向身边另一道云梯,便听哗得声巨响,落石砸中云梯,岳中影虽然躲过攻击,但他身后七八名士兵却无一幸免,两人被 石头砸中,脑崩浆裂,其余士兵,则因云梯被砸断,掉下城去非死即伤。 岳中影目眦俱裂,复又攻城,却见一根滚木落下,近不盈尺,岳中影大惊,但此时闪躲已然不及,只得伸掌拍出,蓬得一声,将滚木拍开尽许,坠下城去,岳中影虽未受伤,但左臂发麻,内息一沉,滑下丈余,直落向城墙下。 眼见自己便要被摔个?碎,岳中影情急之下,长剑猛然刺出,哧得一声,长剑居然刺进城城半尺,下坠之势立止。岳中影一喜,身子借力上翻,复又拔高数尺。剑随身出,在岳中影头顶城墙壁上再刺进数寸,岳中影借接上翻,再上数尺。如此数次,复又接近城头。 忽见数声惨叫,岳中影侧头一看,却是旁边守军倒下滚油,云梯上七八人被滚油浇中,皮开ròu绽,惨叫着跌下城云,便在此时,守军扔下火把,云梯尽燃。 岳中影见情势极危,脚下加劲,又跃上数尺,眼见城垛只过数尺之外,便此时,城垛出,两名士兵,抬了一口油锅,便要倒油。 岳中影大惊,这油锅滚烫,一旦倾倒下来,自己绝无可避让之机,危急之间,急弃了长剑,双脚只在剑身上一点,奋力往城头上跃去。守军正要倒油,却不料岳中影如天神一般,窜上城来,不由得大惊后退,岳中影乘机一脚踢出,正踢在油锅底上,油锅立时翻倒,滚油尽出,将两名抬锅的士兵泼个正着,惨叫着两侧滚开。 岳中影见守军中油,惨叫之状,不忍目睹,不觉一愣,便在此时,热油触到火把,大火立起,岳中影被火势一扑,衣衫起火。 岳中影一把扯下衣衫,双手飞舞,直向守军扑去。守军见火,纷纷大叫着避开,数十余人纵qiāng冲上,直刺岳中影后心。岳中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8 章 抛了燃烧的衣服,双掌回震,自两柄长qiāng之间的缝隙攻进,正中两名持qiāng士兵。他这双掌劲力十足,登时将两兵震飞。 城上守军回过神来,立时有数十人向岳中影围来。岳中影虽然长剑已打,但赤守空拳,同数十人大战,双掌到处,守军非死即伤,倒下一片。 便在此时,岳中影背后人影一闪,他急忙回掌去拍,却见那人竟是阿海。原来,岳中影攻上城头,城上士兵纷纷刺来,丈余之处,便无人却守城垛,阿海便乘此机会,冲上城来,随他上来的,还有七八人。 岳中影见己方士兵上来,气势大震,双掌推出,数名士兵尽数被震飞。阿海亦执qiāng向岳中影身后的守兵杀去。他虽练武时日甚短,但在阿雪的严格督促之下,进境却是极快,虽同习练上乘武学相悖,但打熬气力,上阵厮杀却是极为有用,只见长qiāng使出,挡当辟易。 如此一来,攻上城头的士兵便即站稳的脚跟,纷纷冲杀,身后便更有越来越多的士兵乘机攻上城来,一处失守,守军军心立散,便有七八处亦皆失守,攻城士兵纷纷如蚁一般,眼见城墙即将失守。 此时,城下忽然传来沉重的撞击之声,岳中影心知必是城下的六部首领见破城在即,便率军以巨木撞击城门。眼见城门内,尚有数百守军,死死抵住城门,岳中影当即振臂喝道:“跟我来。”说着,一掌劈翻一名守兵,抢过一杆长qiāng,杀下城墙。 身后阿海同数十名攻上城来的士兵紧紧跟随,岳中影长qiāng横挑直刺,qiāng势所及,守军纷纷中qiāng退让,只片刻功夫,便已经冲到城下。岳中影立即率兵杀入城门守军阵中,直冲到城门前,守住阵势,立即有十数人冲进城门,将城门打开。 城外六部之兵见城门大开,大声发喊,直冲进城来,外城立破,此时守城之军只有千余,尽数在外城墙上,瓮城之中,竟无一兵一卒,岳中影见城门已破,当下率军冲入内城之中,直向皇宫逼来。 只见天边微亮,已是凌晨。不一时,冲近宫城外,哪料到宫城之门洞开,当下督兵入宫,四处搜索,宫中却无一兵一卒,四处宫殿,尽皆起火。原来,段思平大军一攻城,杨干贞便已经料道城不可守,立即弃城而逃,临走之时,便焚烧宫殿,幸亏岳中影来得极快,着火处虽多,火势却不甚大,当下急命人分头灭火。岳中影在宫中搜索大半个时辰,毫无所获,正感沮丧,忽然得报,说是有一队兵马直冲过来。 岳中影一惊,忙带兵迎了上来,老远便见段思平身跨战马,直冲了过来,当下急令士兵退后,迎了上去。 段思平亦看见了岳中影,老远就大笑道:“啊哈,岳兄弟,想不到竟然还是兄弟神勇,竟然先大哥一步,攻进城来,杨干贞呢,可被兄弟擒着。”原来,岳中影攻破东城之时,南门外仍大战激烈,忽听东门城破,守军军心大乱,四散而逃,段思平立即挥兵入城,直扑皇城,却仍落后岳中影半刻。 岳中影当即道:“杨干贞见城未破时, 便已经逃走了。”段思平见宫中烟雾尚重,知道岳中影所言是真,当即也不在意,道:“嘿嘿嘿,没想到 杨干贞这么不经打,城还未破,自己便做了丧家之犬,耶律兄弟、孟兄、尚兄弟,杨干贞定是西逃剑川,烦你三人带兵追击,绝不可让杨干贞逃入杨明军中。”身后的耶律德明、孟仁海、尚天得令而去。 岳中影见段思平虽然口称兄弟,但发号施令,俨然王者口气。而自己身后的六部首领,竟然全数伏倒在地,口呼万岁,岳中影禁不住一怔,呆立在地,立现扎眼。 段思平浑然不觉,只见岳中影虽立奇功,但脸上殊无喜色,心知自然是他心中尚还想着董云楚的原故,便也不提,只道:“兄弟,咱们入宫。”说着,跳下马来,当先而走。岳中影茫然地点点头,转身和他并行。 忽然间,身后有人微扯自己衣袖,回头看时,却是董伽罗,岳中影微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忽见随段思平而来的众人,俱落后段思平数步进城,不由得若有所悟,便稍缓了缓,这才跟董伽罗走在一起,随段思平入宫。 第十七回 天回地转新社稷(四) [本章字数:430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6 09:04:14.0] ---------------------------------------------------- 岳中影一边走,一边忽想起步江尘来,便忙问董伽罗,道:“董大哥,步先生呢?”董伽罗笑道:“步先生身有要事,出城去了,稍后便来。”岳中影一惊,心知此时正要问如何才可与董云楚相聚,哪想到步江尘会忽有要事离开,不禁若有所失。 阳苴咩城破,局势立转,先是东方守军率先得到消息,白崖、赵川守兵闻变而乱,接着,芒布雄大破龙尾关。两日后,杨干贞在大厘赕被追兵围攻,兵败被杀,紧接着,又是杨明部下杨仁远听闻阳苴咩被攻破,杨干贞败死,当即杀了杨明,率剑川在军投降段思良,段思良立即分兵北上,尽取永昌、剑川诸地,一时兵败山倒,不出几日,杨氏一败涂地。 四处捷报如雪,岳中影却不闻不问,只是四处打探步江尘去了何处,但问了两三日,却无一人知道他的行踪,再去问董伽罗时,董伽却却忙得团团转,一面安抚城中百姓,一面又筹办段思平登基事宜,但见岳中影,若非推托有事,便是含混不清,不明说步江尘去了哪里,岳中影见他有意隐瞒,越发起疑。 岳中影找了三四日,心中越来越是发慌,知道步江尘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到了第四天晚间,城外忽传滇东三十七部已经奉段思平之召,尽数入城。 岳中影听到这个消息,不觉得心头yù黑,差点晕了过去。这时,心中才慢慢想起,步江尘说自己尚有望同董云楚重聚,只怕未必是真话:“步先生见我神思不振,便编了这个谎来,诓我一同进兵阳苴咩,却哪里还有机会再跟云楚在一起,此刻找不到他的人影,想来必是怕我问他,所以故意躲起来,不肯见我,傻子啊,傻子,岳中影你真是个傻子,人家说谎骗你,你居然便当真信了,一路上拼了命的打仗,就只为这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谎话。” 岳中影失魂落魄,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晃来晃去,城中百姓的庆祝,岳中影也充耳不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该去做什么,不觉间竟然到了东城门外,只见前几天大战的痕迹还残留着,远处却是一队大军,缓缓了走了过来。 岳中影抬头望了望 ,却发现那是滇东诸部大军,心中忽然清醒,想:“云楚一定还在军中,这时只怕也要跟着大军入城,我守在城门边,便可见云楚一面。”精神一震,便即立在城头,等候大军进城。 一时大军到了近处,只见衣甲鲜明,军乐阵阵,三十六部的首领,志得意满,率兵入城。岳中影痴痴地等着,只等到了大军过进,却哪有董云楚的影子,不惟董云楚,就连芒布雄也不在其中,心中不禁有些迷茫,心道:“怎么不见云楚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随即便悟:“芒布雄也不在,可见定然是芒布雄前去接云楚进城了,他如今是镇东王,云楚便是镇东王妃,我呢,我却依然是个无处可去的浪子。” 想到这里,胸口一阵大痛,只见得内息冲动,一股鲜血便要涌出胸口,岳中影知道这是自己情急之下,血不归经,只有立即调息,方可无恙,否则的话,只怕要受极重的内伤,但此时董云楚既然永不可再见,自己便也了无生趣,只想一死了之,却哪管什么内伤之类。 岳中影强忍痛楚,忽然又想起当日董云楚的话来:“阿影哥哥,你知道的,我便是要死,也绝不想离开你,更不想嫁给芒布雄,但是,没有法子,我不嫁给她,百姓便不知要受多少苦,不知道有多少爹娘失去他们的孩子,多少孩子会失去他们的爹娘。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啊。”想到这里,岳中影忽然一惊,胸口剧痛更甚:“云楚为什么要说这些,她为什么要说宁死也不肯嫁给芒布雄,为什么云楚没有随大军入城,为什么,为什么?”一连串的为什么,几乎将岳中影击倒,一阵不详的预感急剧涌上了他的心头:“芒布雄既然已经出助帮段大哥取胜,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云楚,一定要云找云楚,不许他做什么傻事,绝不允许。”说样想着,便立时要冲出城外,哪知道刚走了一步,胸口剧痛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眼前一阵漆黑,再也支撑不住,裁倒在地。 不知几时,岳中影渐渐转醒,忽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不由得一怔,暗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转过头去,只见薄纱之外,床边一只铜色香炉,散处阵阵浓香,心中惊疑更甚,恍若是半年前的蝴蝶泉,自己被董云楚被救的情景。 “莫非是我在做梦?”岳中影这样想着,但微一动身,但觉胸口剧痛己,自爬起尺许,复又倒在了床上,心中明明白白,自己肯定是被什么人救了,自然不会是董云楚,可到底会是谁呢? 一想起董云楚,岳中影猛然想起自己是要去救董云楚的,怎么能躺在这里,当下忙挣扎着再起身,哪想到用力过猛,一个不防,一头裁下床来,只觉头如受了重击一般,双眼直冒金星。 定了定神,岳中影复又坐了起来,知道自己内伤太重,不能行动,当下便缓缓运起内息,调理胸口伤痛。便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接着,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岳中影忙睁眼望去,只见外面进来的是一个妙龄女子,笑语嫣然,温柔沉默,岳中影心中大惊,暗道:“她是谁,我怎么这等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想了半日,却始终想不起来。 那女人见岳中影发愣,便轻轻一笑,道:“岳大哥,你醒啦?”岳中影一听她的声音,猛然间失声叫道:“子矜姑娘,是你!”子矜笑道:“怎么,岳大哥,许久不见,你居然不认得我了。”说着,上前扶起岳中影,在椅子上坐下。 岳中影忙道:“不是,不是,而是……”忽然想到,这样说不太妥当,急收了口。原来,半年之前,岳中影所见的子矜因有不足之症,一脸病容,形容憔悴,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要倒将下去,但此时所见的子矜姑娘,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却哪有生病之像。 子矜见岳中影yù言又止,不由得又笑道:“怎么,岳大哥想说什么,为何又不说了,是不是说我明明病得要死的样子,怎么会突然活过来了?”岳中影大窘,便所想虽然不是如此,但大致也差不多,却不想被子矜一语道破,甚觉不好意思。 便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人,问道:“子矜,岳兄弟醒了吗?”细看此人,岳中影惊讶更甚,脱口道:“罗兄,是你!”这人却正是成都府罗记货栈的大少掌柜罗寅,岳中影南来,便是随他的商队一道,后来也曾又见过一面,只是罗寅因倦于兄弟之争,甚是颓丧,终于耽于声色犬马,哪料道居然能在此处得见,更奇怪的是,他居然跟子矜姑娘一起,更是亲密异常,当真是奇上加奇了。 罗寅见岳中影认出了自己,爽朗一笑,道:“岳兄弟,你怎么了,怎么会晕倒在城门外?”岳中影道:“原来是罗兄救了小弟。”罗寅点点头,道:“我跟子矜去城外游玩,回来的时候,见城门口一大堆人在围观,挤进人群,才发现岳兄弟晕倒在地,所以便扶岳兄弟进城来了。” 岳中影点点头,看了看子矜,这才笑道:“嗯,原来如此。”子矜微一脸红,道:“我去给岳大哥端参汤来。”说着走了出去。 岳中影看着罗寅目送子矜出门,不禁笑了笑,道:“罗兄,你怎么会跟子矜姑娘相识的?”罗寅微笑着,脸上漾溢着幸福的笑容,全无以前的颓丧消沉:“还是一个多月前吧,就是咱们在洱中见过之后三四天吧,在下又喝了个大醉,摇摇晃晃在阳苴咩城外乱逛,最后下起了大雨,当时我喝得人事不知,便在大雨污泥中昏睡了过去,嘿嘿嘿,那幸亏如此,我才遇到了子矜,是她救了我,不过我却被雨淋的大病,休养了五六日,才渐渐好转。”岳中影点了点头,不消再问,也知道是两人因这场偶遇,暗生情愫,忽然起走董云楚来,胸口痛闷之感又起。 罗寅道:“子矜得了不足之症,虽然病势甚重,但我在中原时,也曾结识过许多名医,于这些病症略知一二,被叫人对症的yào来为她补补身子,这月余以来,竟也大见起色。”岳中影点了点头。 罗寅见岳中影听得不甚起劲,便不再说,问道:“岳兄弟,那位云楚姑娘呢,怎么不见跟你在一起?”岳中影心中本就想着董云楚,此时听罗寅一提,便即起身,道:“罗兄,小弟这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若事情能了,兄弟再来拜访罗兄。”罗寅忙拦住了他,道:“岳兄弟,你的伤势甚重,怕是要好好调理才是,千万不可乱动。”岳中影哪里肯听,挣扎着起身,却忽觉胸口一沉,痛得几乎又要晕迷去。 罗寅忙去扶起他,复在床上躺下。岳中影还要挣扎,忽听外面一人叫道:“岳大哥,岳大哥,你在这里么?”推门进来,却是阿海,见到岳中影,大喜过往,扑了过来,扶住了岳中影,大叫道:“岳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岳中影见阿海神情激动,想是出了什么大事,急道:“怎么了,云楚怎么了?”阿海一愣,道:“小姐,小姐没事啊,怎么了?”岳中影只听阿海如此一说,心下大安,强忍的一口气终一松了,这才道:“没什么,没什么。”常常舒了一口气,只觉胸口沉闷之意大减。 罗寅并不认识阿海,此时见阿海同岳中影相熟,便即问道:“这位是?”阿海忙道:“您便是罗大哥吧,我叫阿海,方才碰到了子矜姑娘,是子矜姑娘告诉我,岳大哥在这里养伤的。”罗寅一听,知道阿海当日曾救过子矜,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9 章 然甚喜,极见亲热。 岳中影便问阿海,道:“你找我做什么?”阿海道:“不是我找你,是董大人四处派人找你呢。”岳中影微微叹了口气,道:“找我,现在还找我做什么?”阿海道:“皇上登基了,岳大哥不知道?”岳中影哦了一声,道:“这么快便登基做皇上了?” 罗寅在一旁道:“这不算快啊,岳兄弟,你都昏迷三天了,你不知道么?”岳中影一愣,道:“三天?”罗寅道:“是啊,三天之中,我请了全城的名医给岳兄弟看病,都不见好,忽然昨天下午,还了一位老先生,只随便针刺了几下,岳兄弟便大见好转了。”岳中影一奇,道:“老先生,谁啊?”罗寅道:“我也不知道,老先生并没有留下名字,只是说姓姜,岳兄弟认识的。”岳中影恍然道:“是姜神医!”心中奇道:“姜神医怎么会在这里的,难道是步先生请他来的,定是步先生,说谎骗了我,又不好见我,便叫了姜神医来救我。”想到这里,心中忽然又感痛楚,已经三天的,阿海既然没说云楚出什么事,自然没有,自己便应该心安下来,可不知怎么得,自己心中的痛楚却似又加重了几分。 阿海道:“董大人四处找你,说是皇上登基,大封功臣,所以董大哥四处派人找你,说你破城有功,皇上要封你做大官呢?”岳中影对做官丝毫没什么兴趣,但见阿海言语之中,甚是兴奋,便笑道:“怎么,阿海,这么说,你也已经封官了?”阿海扭捏了一下,道:“董大人说我随岳大哥破城有功,保举我封了个什么武勇中?将,不过封诏还没下来,我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官,但阿雪的妈妈却非常高兴,所以就,就……”说道这里,红了脸,住口不言。 岳中影笑道:“所以就许了你俩的婚事?”阿海红了脸点了点头,道:“阿雪说,这全是岳大哥的恩赐,所以要我好好报答你,我便出来,到处找你。”岳中影见阿海喜结良缘,也暗暗代他欢喜,但忽又想起董云楚来,复又黯然。 阿海见岳中影脸色忽变,知他心事,便岔开了话题。闲聊半日,岳中影便渐渐知道,段思平前日即大位于成德殿,改国号为大理,意为“臻大治于理”之意,又改咩苴咩城为大理城,定年号“文德”,段思良功封镇南王,却没有芒布雄封镇东王的消息,但以芒布雄襄助之功,想来也是近几日的事情。 说了半日,天色渐晚,阿海便即辞去。岳中影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第十七回 天回地转新社稷(五) [本章字数:378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6 15:18:27.0] ---------------------------------------------------- 说了半日,天色渐晚,阿海便即辞去。岳中影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翌日早,岳中影伤势渐渐好转,罗寅、子矜两人正自陪岳中影吃饭,忽听外面人声笑话声起,一人笑道:“岳兄弟,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叫大哥好找。”说着,推门而入,正是董伽罗。阿海则跟着董伽罗一同进来。 岳中影见董伽罗神情得意,满是喜庆之色,知道董伽罗助段思平克成大业,自然是极受倚重的第一宣力功臣,如此得意,自是应当,但想董云楚迫嫁芒布雄,董伽罗毫不在意,禁不住皱了皱眉头,道:“原来是董大哥。” 董伽罗并不理会岳中影的不快,道:“岳兄弟,你的伤势如何?”岳中影淡淡地道:“多谢关心,已经好多了。”董伽罗道:“那便好,姜神医托我带了yào给你,岳兄弟,快快服下,还有要事找你呢?”岳中影神情冷淡,言语不悦,董伽罗却是一点了不在意,岳中影便稍有些过意不去,只得谢了,服下yào去。 这yào果真疗效奇佳,只半刻功夫,岳中影胸口沉闷之感大减。董伽罗见岳中影脸色好转,甚是高兴,道:“姜神医果真不亏神医之名,yào到病除,嘿嘿,可又要大大的准备谢礼了。岳兄弟,快跟哥哥走,大哥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岳中影知道他心是带自己进宫受封,便道:“大哥去吧,小弟不想去。”董伽罗一愣,道:“兄弟,你这是什么话,你当真不去,可要后悔终生,快走,快走。”岳中影还要推辞,只见董伽罗身后的阿海也是一脸着急,似是极力催他动身,岳中影不知何故,便站起身来。董伽罗上前搀着他,极是亲热。 当下,辞别了罗寅,出得院来,只见院中候了两匹快马,不觉一愣,皇宫距此不远,何须要马。只见阿海走上前来,道:“岳大哥,你的剑。”岳中影一愣,见那宝剑果真是自己所配,想来是阿海从城墙上寻了来,便谢了一声,还剑入鞘。 阿海还了剑,便向董伽罗施礼告退,岳中影愈发奇怪,跟着董伽罗上以马,董伽罗不向皇宫中去,却掉转马头,向城外而来。 岳中影莫名其妙,不知道董伽罗此举何意,但也懒得去问,一时两人一前一后,出城而来,直向苍山之中走去。 走过数里路,岳中影猛然惊觉,董伽罗居然是要带他去蝴蝶泉边,不由得大是起疑,道:“董大哥,你这里要去哪里?”董伽罗笑而不言,猛然一扬鞭,纵马飞奔。 岳中影猛然间觉得有一件极大的喜事便要降临,却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心中所想,急纵马紧跟上去。不一时,便到了蝴蝶泉外的密林边,董伽罗笑着下马,回头看看岳中影,道:“岳兄弟,下来吧。” 岳中影跳下马来,急问道:“董大哥,你到底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董伽罗哈哈大笑,道:“我也不知道,你若当真想知道的话,自己去看看便是。”说着,牵了马,竟然在林边闲逛了起来。 岳中影惊疑jiāo集,竟然不敢走过去,费了好大的劲,这才定下神来,缓缓走入林中,只听林中歌声四起,原来逃难的百姓现在终于又回到了家中,相恋的男女,便又在蝴蝶泉边歌声传情。 岳中影走进了树林,耳听着蝴蝶泉边哗哗的流水声渐渐清晰,心跳竟也跟着越来越快,终于穿过了树林,终于看到了蝴蝶泉,岳中影慢慢地向泉边看去,一时间,恍若做梦一般。 一株极大的合欢树,横压在一道清泉之上,树冠如伞,将那泉遮去小半。泉水清盈透澈,顺着一个小石沿缓缓外泻,犹如翠玉落地,叮咚不绝。那泉水四周,满是红香绿玉,一朵朵鲜艳的山茶花争相斗艳,更惹的一对一对的彩蝶绕着那些花草上下翻飞。泉水之侧的一块青石上,一名少女临水而坐,呆呆的看着那些翩跹双飞的彩蝶。那少女一身如雪白衣,外罩一件红色坎肩,墨玉一般的长发随着微风轻拂。额前五色缤纷,艳丽无比。 岳中影神情恍忽,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在做梦一般。这时,那少女轻轻抬起头,仰望那合欢树下两只双飞的彩蝶,轻声吟道“此生自知情缘尽,双舞翩跹绕合欢。”却见那少女过头来。猛然间见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那姑娘亦是吃了一惊,待看清了来人,脸上似喜似悲,轻声道:“阿影哥哥,你终于来了。”一语未了,直扑进岳中影怀中,轻轻啜泣道:“阿影哥哥,我终于又见过你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岳中影却不知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真实。紧紧的搂住了董云楚,只觉怀中佳人如玉,轻颤不己,方信自己果然不是在梦中,口中喃喃道:“当然不是,云楚我们不是在做梦,我们又见面了,当真又见面了。” 两相拥良久,这才分开,岳中影轻轻道:“云楚,你还要走吗?”董云楚笑道:“当然不走啦,芒布雄死了,我怎么可能再回去。”岳中影愣道:“芒布雄死了,怎么会这样?”董云楚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大哥昨天去龙尾关接我,说芒布雄被杨干贞的伏兵所杀,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岳中影喜道:“那真是太好了,现在终于没有人可逼我们分开了。”董云楚笑道:“你不是大侠吗,人家又不是和你有仇,怎么听到别人死了,非但不难过,反而这么高兴,哪像个大侠的样子。”岳中影哈哈大笑,道:“这大侠我不做了,给什么都不做,只要我的云楚能陪着我,皇帝老子我也不希罕。” 董云楚心下甚喜,两人相偎着坐在泉边,互诉别情,分别不过十日,但两人却仿佛过了十年一般,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完的情,不知不觉,时以过午。 正说个没完,却听董伽罗笑道:“两位,董某的肚子快要饿出病来了,两位说够了没有,话说的再多,能填饱肚子么?” 董云楚见董伽罗斜身倚在一棵大树下,正向自己扮鬼脸,显然两人对话,他早已经听得多时了,不由得大是不满,道:“大哥,你怎么偷听人家说话。”董伽罗大喊叫冤,道:“大哥哪有啊,我只不过是在这林中闲逛,忽然听到有人说话,便来看看,唉,哪知道一听之下,酸的大哥牙都快掉尽了。”话未说完,董云楚大叫一声,冲上来便打。董伽罗哈哈大笑,远远的逃开,口中喊道:“唉哟,小妹,你恩将仇报,我接你来,你还打我。”董云楚见董伽罗苍惶而逃,格格大笑。 董伽罗忽然想起,自己常年帮助段思平谋划大事,无暇他顾,兄妹间如此嬉闹,已经记不得多少年没有过了,不由得心中暗暗有些内疚,又想小妹为成全自己,不惜自嫁芒布雄,虽然最终回来,但想来自己心中亏负她更多,不由得正了正容,道“小妹,岳兄弟,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回去吧。”董云楚见哥哥笑容忽敛,知道他心中所思,便也不再嘻闹,点了点头。 当下董伽罗独乘一骑,岳中影同董云楚合乘一骑,同向大理城走来。 岳中影问及芒布雄之死,董伽罗微笑道:“你们中原汉人有句话,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芒布雄自以为攻下了龙尾关,自此再无所惧,便亲率五百亲军,直趋大理城,向皇上讨那镇东王的封诏,哪料到刚出龙尾关不过二十余里,竟突然冲出一路兵马,却是杨干贞的一干死忠,恨芒布雄出兵援助皇上,在半路上截击芒布雄,伏兵约有两千人众,芒布雄只有五百人,哪里是对手,一番恶战,芒布雄全军尽没,自己也是尸骨无存,一代雄主,尽然落得如此下场,当真令人扼腕叹息。”岳中影心下默然,董云楚却笑道:“可惜,可惜。” 董伽罗奇道:“可惜什么?”董云楚正容道:“唉,我本来可以做个王妃什么的,这下倒好,芒布雄一死,我这王妃也做不成了,岂不是可惜吗!”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岳中影也是跟着大笑。 董伽罗却道:“王妃有什么好,小妹,大哥看你呀,不如嫁了思英,说不定能当上太子妃呢,便是皇后也说不定啊,可比王妃好了不知多少。”董云楚一扭嘴,道:“哼,我才不希罕呢,我有阿影哥哥,那便满足了!” 董伽罗道:“那是,那是,岳兄弟现在率奇兵攻下大理城,为皇上立下不世奇功,皇上当然会大大的重用,说不定哪天,也有封王爷的份呢。”岳中影听了此话,不觉得一怔,倒从来没想过自己替段思平立下大功,还有封赏。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进得城来,只见城中百姓欢呼庆贺,虽然大战方歇,但也呈现一片升平之气。 一时到了董府,进得府来,只见别院中,步江尘、吴剑杰相对而坐,正在对弈,两人正杀得难分难解,对三人进来,视若不见。 岳中影看了片刻,见两边棋局攻战正紧,他的棋艺甚属平常,看了半日,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董伽罗却见步江尘西南角上,一片黑子,被吴剑杰逼得苦苦求活,便道:“先生何不弃却边路,径取中原。”步江尘大悟,急忙脱先,在中腹下了一子,这样一来,边路虽然被困,但中腹一片宽阔,正是用武之地,两下相算,并不算吃亏,当即拍掌大笑,道:“好棋,好棋。” 吴剑杰怒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个道理也不懂吗?”回头一看,却见是董伽罗,急忙起身致歉,道:“原来是董大人,恕罪,恕罪、”董伽罗忙道:“小弟扰了二位棋兴,出言置喙,当真非君子所为,吴先生说的是,说的是,请先生恕罪,恕罪。”两人各自陪罪,相顾大笑。 步江尘看看岳中影,笑道:“恭喜岳兄弟,董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岳中影心下微异,连日来,遍寻步江尘不获,以为他避而不见,但此时步江尘恭喜自己,并无半分异状,竟似无事一般,心中虽奇,但却不便相询,只道:“多谢先生。” 步江尘点点头,同吴剑杰相顾而视,这才道:“董大人,兄弟乖候大人多时,有些要事,要同大人相谈。”董伽罗道:“先生有话,但说无妨。”步江尘略一沉吟,便要开口。 忽听马蹄声疾,在门外停下。步江尘便住了口,只见门外一名禁宫侍卫跑了进来,见了董伽罗,便忙上前行礼,道:“董大人,皇上急召大人进宫,有要事相商。”董伽罗一愣,道:“什么事?”那侍卫道:“卑职不清楚,是内廷王宫宫传旨,皇上召镇南王及大人,在成德殿见驾。”董伽罗一听,忙道:“好,我马上进宫。”说着,回身向步江尘道:“步先生,不巧的很,皇上急召,小弟先去入宫见驾,立时可回,先生恕罪。” 步江尘道:“大事要紧,大人尽管去忙,在下的事,稍迟再说也无妨。”董伽罗告了罪,随那侍卫而去。 第十七回 天回地转新社稷(六) [本章字数:360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7 08:41:05.0] ---------------------------------------------------- 岳中影不便打扰两人对弈,便yù告退,吴剑杰却道:“岳兄弟,如若无要事,不妨同云楚姑娘一同观战如何。”岳中影见吴剑杰想邀,便道:“谨听先生吩咐。”说着,同董云楚坐在一边。 步江尘稍一沉吟,落了一子,口中问道:“岳兄弟可懂棋道?”岳中影道:“幼时曾随先父学过数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0 章 只是晚辈愚钝,棋艺低劣,不敢言懂。”步江尘笑了笑,道:“说的也是,棋道如世道,艰难深奥,便是终生学棋,也未必敢言一个懂字。”董云楚听步江尘之言,似有深意,便笑道:“先生呢,可是懂了棋道?” 吴剑杰哈哈一笑,道:“董姑娘此言甚是,步兄,以棋道而言,步兄董得几成?”步江尘笑道:“也不过略知皮毛而已。岳兄弟,你看此棋盘厮杀,诡虞奇诈,不如同世道一般?” 岳中影一愣,不知他此话何意,便道:“这个晚辈倒未曾想过,请先生教诲。”步江尘却不言,过了一阵,这才道:“有时候多想想,也未必是错。” 吴剑杰笑道:“步兄为人明快,怎么说起话来,却同你的棋风一般无二,这么艰涩难以捉摸。” 他此话一出,岳中影忽然明白,两人邀他观战,却绝非只是观战这么简单,显然是有说要说,当下道:“两位前辈有话,尽管直说便是。” 吴剑杰哈哈笑道:“岳兄弟当真是聪明人,一听即明,步兄,咱们还是直说为好。”步江尘点点头,道:“弃棋之道,步步争先对弃者都yù为棋盘上的主宰,世道何尝不是如此,但话又说回来,大家都想做这棋手,却又在不知不觉之间,都成了这棋秤上的棋子,为他人所用。一子落下,生死便不由自主,任吃任围,全凭弃者左右。爱心重者,不忍弃子,往往便失易失势,然而执着于势者,却又往往勇于弃子,爱心不足,往往失心,此所谓不能两全。岳兄弟,试问这世上之人,有即执着于求势,又不肯弃子之人吗?” 岳中影细累品味步江尘之言,似乎悟到些什么,却又一知半解,正待要问,吴剑杰便又开口:“岳兄弟,以你跟云楚姑娘的为人,都是仁侠仗义之辈,爱心太重,有时甚至为了他人,不惜牺牲自己,步兄跟我说过了云楚姑娘的事情,为救百姓,甘愿做大违心意之事,去嫁给芒布雄,以求出兵,吴某枉为七尺男儿,这等大仁大义的事情,却实是做不来,但世上的人,却并不是都同两位一般,为了权势,便全然不顾他人,便纵然有爱子之心,但在权势面前,却又做了权势手中的棋子,毫不怜惜的弃子以取势,杨干贞是如此,芒布雄亦是如此,恕吴某直言,今上虽然大英雄,大豪杰,但在权势逼迫之下,有时也会做一些大违心意之事,那也是难说的很。” 岳中影心中一怔,段思平英雄豪杰,行事光明磊落,绝非小人之类,若在往日,岳中影必不肯信,但近来经历世事甚多,倒也若有所悟,只是并没有步、吴两人看得透彻,不禁默然语。董云楚却听吴剑杰不光说杨干贞、芒布雄,竟也说到了段思平,便立时想到的大哥董伽罗,吴剑杰虽然没有明说,但话中意思却也甚是明白,只是碍于两人这面,不肯说出来罢了。 步江尘见两人沉默不言,只道是两人不肯信,便又道:“说来两位可能不会相信,不过,有些事,岳兄弟怕还未曾知晓。岳兄弟,芒布雄是怎么死的,岳兄弟可曾清楚?” 岳中影道:“听董大哥说,芒布雄轻出龙尾关,被杨干贞部属伏击而死。”步江尘微微一笑,道:“董大人知道岳兄弟xìng情中人,有些话不便直说,其实不瞒岳兄弟,芒布雄是步某所杀。” 岳中影乍听步江尘之言,大是不信,道:“此,此话当真?”步江尘道:“大理城破,步某便即不见了踪影,想来岳兄弟也找了步某好几天吧?”岳中影脸色微红,他当时怀疑步江尘避而不见,当真是四处寻找不获,却原来步江尘是暗中截杀芒布雄。 步江尘并未看见岳中影脸色变化,自顾道:“当日为求芒布雄出兵相助,云楚姑娘不惜牺牲自己,下嫁芒布雄,但以步某所见,芒布雄虽然大为欢喜,却未必当真便肯出兵,因为芒布雄所求更大,所以,便伪造了圣旨,假称圣命,说皇上yù封芒布雄为镇东王,子孙传之勿绝,岳兄弟,此事两位是亲眼所并,并无虚假吧。” 两人点了点头,步江尘便道:“芒布雄虽然怀疑,但见云楚姑娘愿意下嫁,董氏与芒布雄结成联盟,因此便深信不疑,这才出兵相助,此计虽成,但同时,也为步某及董大人种下隐患。” 岳中影不明步江尘所言隐患是何意,却听步江尘继续道:“芒布雄虽只是个蛮部着领,但野心极大,此番出兵相助,更是立了极大的功劳,可以说皇止之所以成就大业,实是倚赖了芒布雄的功劳,所付诸多,求者便大,芒布雄自然绝不会满足滇东一域,更不会因一个镇东王的虚名,便放弃他的野心。但话又说回来,朝中无人难做官,朝中无人,更难成大事,皇上虽拥重兵在外,但若非董大人等在朝居中遮掩说项,只怕皇上谋反之事,早就被杨干贞知悉,就更无今日的大理朝了。芒布雄虽然只是个部族首领,但也深知这一点,因此便要乘机寻求内援,所以才坚持要云楚姑娘嫁过去。” 岳中影听来,绝没想到此中竟然还有这么多曲折,禁不住道:“难道段大哥怀疑董大哥?”步江尘摇头笑道:“那倒还不至于,一来董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二心,二来皇上能成大事,董大人居功至伟,正是皇上倚重之臣。但是,三人成虎,董大人深谋远虑,此等事情,必然是小心翼翼,绝不允许出一点点的纰漏。” 吴剑杰接口道:“岳兄弟是汉人,对历朝大事,也略有耳闻,自然知道韩信的故事。当年韩信yù劝陈?谋反,曾道‘公之所居,天下精兵处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之畔,陛下必不信;再至,陛下乃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将。’董大人熟知史书,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现今杨氏虽败大理国立,表面上一片祥和升平之气,便暗地里仍然暗流涌动,居高位者,立求其势长久不败,无寸功者,便暗出jiān计以求进身,所以一时之间诽谤、流言,在所难免。董大人自然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处处小心警慎。芒布雄虽然找上了董大人,但董大人何等聪明,岂肯和他结援,所以一直不肯将云楚姑娘嫁给芒布雄,云楚姑娘为救百姓,自愿嫁给布雄,虽说是迫于局势,但也难免为小人所乘,再说了,步先生假传圣意,诈封芒布雄为王,如今大事一定,芒布雄必然求封,皇上为顾大局,自然会允诺,但心时却是非常的不高兴,任谁也不愿意,自己的江山却要别人来分享,虽然一时之间,不会有什么乱子,时件久了,难保不会出事。万一被小人所乘,在皇上面前说些不中听的话,皇上虽然不至于怀疑,但心中存了这个事情,始终不是件好事。所以,董大人待大事一成,便立即派步先生前去暗杀芒布雄,一来向皇上表明忠心,二来,也实在不敢趟这浑水,为日后埋下个隐患。芒布雄一死,自然是一了百了,就算皇上表面上表示惋惜,但内心深处,去了这个大敌,只怕也是暗自高兴。” 岳中影听来,不禁默然不语,忽想两人跟他说及此事,想来另有他意,果听步江尘道:“岳兄弟,你我虽然相jiāo甚短,但岳兄弟的为人,步某却是深自赞叹,云楚姑娘的大仁大义,步某更是深为感动,两位都是光明磊落之辈,这等权谋之术,深恶痛绝,搅入这场争斗之中,实是不该,所以,我跟吴兄弟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两位不如尽早离了这场是非,远走高飞,才是上策,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岳中影听二人肺腑之言,心中极为感动,站起身来,深深向二人躬身至谢,道:“两位前辈金玉良言,晚辈岂敢不遵,待此间事了,晚辈便即离开此地。大恩不言谢,请受晚辈一拜。”说着深深拜了下去。 董云楚亦道:“两位先生所言甚是,晚辈对此勾心斗角,早就厌倦,此生所求,便是和阿影哥哥相伴一生,两位先生良言相劝,不知如何相谢。”说着,也起身盈盈拜倒在地。 步、吴二人急忙相扶,道:“两位切不可行此大礼,我等不过是见了两位,深感投缘,这才相劝,两位如此,倒真显得我等别有所求了。” 说着,扶起两人。步江尘拈起一子,投入棋秤,哈哈大笑,道:“既然难守一隅,不如北进中原,不错,不错。大事已成,不如归去。”吴剑杰一愣,再看那棋秤,只见不知不觉间,两人下了十余子,步江尘占据了中腹,竟然奇迹般的将边角上被困的棋子也救活了过来,不禁大笑道:“不惟取势,竟也惜子,步兄,妙棋,当真是妙棋。”说着,推倒棋秤,道:“步兄,走吧。” 岳中影一愣,道:“两位这是要去哪。”吴剑杰道:“当然是中原了,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十年未回故土,也当回去看上一看,田园只怕早已经荒芜了。” 步江尘也道:“岳兄弟,当年我俩受皇上大恩,这才投身以报,如今大事一定,怎可不激流勇退。” 吴剑杰亦道:“当年韩信败亡,仰天长叹,道,‘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亨!’嘿嘿,只不过是后悔yào难吃罢了。范蠡偕西子泛舟西湖,那才是智者所为。岳兄弟,我二人方才本yù向董大人辞别,只是怕董大人坚留不允,又恰逢皇上相召,这才未曾开口,倒省了我俩一番口舌,这里有一封信,相烦岳兄弟jiāo给董大人,请董大人转致皇上,多谢了,他日有缘,中原再见。”言毕,两人相视大笑,飘然而去。 远远的,只听二人高唱“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声音渐远,终于杳不可闻。 第十八回 千军万马旧时敌(一) [本章字数:335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7 15:40:48.0] ---------------------------------------------------- 看着步、吴二人远去,岳中影和董云楚一时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开口。 凭心而言,岳中影不愿相信二人所说的话。岳中影虽与段思平相见之时不多,但对他的英雄气概,早已经心折,现在要自己想信他也不过同杨干贞之类没什么两样,都是些权谋之徒,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董云楚更不敢相信,自小对自己关爱有加的亲哥哥,竟然无时不刻都在算计着如何去争权夺利,谋人害命。 但是,由于这些天来两的人经历,无论他们两人是不愿意相信,抑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步、吴二人所说句句是实,这不得不相信的真实,让他们感觉到了深深的害怕,但害怕什么,却又说不上来,或者是根不本敢想自己去害怕什么,然而却又禁不住去想,会不会在将来,两个人同样会成为段思平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而事实上,他们已经在不自觉中,充当过了这样的工具。 两人静坐了许久,岳中影这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而便在同时,也听到董云楚的叹气声。两人相顾而视,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走吧! 便在这时,董伽罗飞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见两人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微觉奇怪,笑道:“你们两个呆坐在这里,打什么哑迷呢?” 岳中影急忙起身,道:“没,没什么?”董伽罗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神色中的异样,只道:“快,岳兄弟,皇上要召见你呢,咦,步先生和吴先生呢,皇上传召入宫见驾。” 岳中影道:“他们已经走了。”董伽甸一愣,不知道岳中影所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疑惑的问道:“走了,去哪里了,赶紧去找找啊,皇上传召,是耽误不得的。”岳中影道:“董大哥,步先生他们已经回中原了,这里他留给段大哥的信。”说着,将吴剑杰留下的信,递给了董伽罗。 董伽罗怔了一下,接过了信,见信没有封口,便想拆开来看,忽然想到这是留给段思平的,便急忙住了手,道:“步先生临走前,可曾说过什么话吗?”岳中影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说此间大事己了,段大哥知遇之恩己报,这里已经没有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思乡心切,所以回中原了,怕是再也不会回来。” 董伽罗看了岳中影一眼,微一沉吟,已经知道了步江尘的心思,只是稍狐疑了一下,道:“两位先生不愿为官,也不便勉强两位。岳兄弟,咱们这就云回禀皇上吧。” 岳中影一动不动,道:“董大哥,我跟云楚也有些话,想您说。”当下便yù开口辞行,哪料道董伽罗手一挥,截住了他的话头,道:“岳兄弟,此事不忙,皇上传诏甚急,你我先去见过了皇上,再说不迟,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是不是。”岳中影还待再说,董伽罗却伸手一拉,道:“走吧,大事要紧。”说着,拉了岳中影便走。 岳中影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不由得向董云楚看去,董云楚点了点头,意思是回头再说。岳中影会意,便不再勉强,董伽罗却哈哈一笑,道:“只不过分开一会儿的功夫,你们两个便难舍难分,嘿嘿,以后的日了还长呢,小妹,别那么心急吧。”不由分说,拉着岳中影出门而来。门口已经备好了快马,两人上马,向皇宫中赶来。 岳中影见董伽罗行色匆匆,只道是出了什么大事,禁不住 问道:“董大哥,这么急干什么,莫非有出事了?”董伽罗笑道:“是出事了,出大事了呢。”笑意浓浓,却看不出半点出事的样子。 不多时,已经来到皇宫之外,只见宫门口数十名侍卫守御森严,董伽罗当即跳下马来,快步上前,道:“奉皇上旨意,传岳中影见驾。”那侍卫头领视得董伽罗,便忙行礼放行。 董伽罗走了几步,猛然想起一事,回头道:“岳兄弟,将剑解下,放在宫外,出来时再取吧!”岳中影不知他此话何意,董伽罗道:“除了宫中侍卫,不奉诏,带剑进宫,是大不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1 章 要不得的。”岳中影不觉默然,缓缓解下剑,jiāo给侍卫。 两人进得宫来,只见宫门口一名内侍正守在那里。董伽罗视得是旧时相识吴仁,本是杨干贞宫中内侍,而今段思平当了皇帝,便成了段思平在成德殿的头儿,便低声笑道:“吴公公,少见了,一向可好。”那吴仁舔脸一笑,道:“清平官大人事忙,咱不过是一奴才,终日伺侯皇上,要见大人,自然是难上加难。” 董伽罗忙道:“公公可别这么称呼,传了出去,怕是不好。”吴仁却是一脸的不在意,只是笑得越发令人生厌,道:“大人总是这么小心,其时,这清平官的高位,除了大人,还有谁能够配得上,只怕今日皇上便要宣诏了吧。”董伽罗口中虽然如此说,心中却甚是高兴,道:“若果如公公所言,董某自当厚谢。”吴仁一听个谢子,眉花眼笑,道:“多谢大人关照 ,来,清平官大人,奴才为您带路。”说着,当先而行。 岳中影见这太监笑得极是无耻,心中不由暗生厌恶之心,只是不好发作。两人跟在吴仁身后,转过几道亭台殿阁,便在一座极大的宫殿前站住,吴仁便道:“大人稍待,奴才进去请旨。”董伽罗忙道:“劳烦公公。”吴仁便即进殿。 董伽罗回头见岳中影颇有不满之色,知道他的心意,便道:“岳兄弟,这等人最是得罪不得,今后岳兄弟更要小心,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岳中影心中暗道:“今日见过了段大哥,回来便一定要辞行,还有什么今后可言。” 一时吴仁出殿,高声道:“皇上有旨,宣董伽罗、岳中影进见。”董伽罗便拉了岳中影,走进殿来。 只见那内极大,纵深七八丈远,辉煌如画,殿中两侧,各站了十余人,段思良站在右侧众人之首,其余人等,却大多未曾谋面。大殿最深处,一坐须弥宝坐,段思平身穿龙袍,头带珠冠,端坐其上,两边十余名妙龄女子并太监内侍分立两边各持痰盂罗扇之类。见了两人进殿,众人却都是一动不动,神情恭敬肃穆。 岳中影正在打谅时,董伽罗却忽然一拉他,跪倒在地,高声道:“臣董伽罗、岳中影参见皇上。”岳中影大是不解,见了段思平,却要行如此大礼,但在此情景,却不由得他不如此,只是心中不豫之意更甚。 却听段思平道:“两位爱卿平身!”董伽罗谢恩起立,微一推岳中影,让他站在右侧居中,自己则在段思良下首站了。 段思平扫了一眼群臣,这才道:“董爱卿,步先生、吴先生两位呢?”董伽罗忙出班启禀道:“禀皇上,吴、步二人不辞而别,这是两人给皇上的奏章。”说着,将那信呈上。一名内侍太监下来接过,转身放在段思平案前,躬身退开。段思平打开那信,略微扫了几眼,这才叹道:“两位先生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不愿为官,那也罢了。” 微微一顿,转身道:“宣旨吧,略过两人便是。”当下,便有两名太监捧过了圣旨,高声道:“皇上有旨。”群臣立即跪倒,山呼万岁。岳中影夹在中间,虽然心中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依样画葫芦。 那太监展开了对旨,道:“朕自起兵,诸臣随朕征战,劳苦功高,克成大业,然战阵之上,殁于王事者亦众,朕甚悯焉,着有司叙功褒将,勿使有憾,以慰忠魂。滇东乌蒙部芒布雄,亲率三十六部之军,助朕破敌,不幸遭难,诏赠芒布雄镇东王,召亲大军将,子孙有堪用着,量才以任。” 岳中影听那内侍传旨,心中微愣,没想到段思平会承认芒布雄的功劳,封其王爵,但转念一想,芒布雄即死,无论追封什么爵位,也只不过是一点虚名而已,心想芒布雄虽然贪得无厌,但终究为段思平立下大功,却落得如此下场,什么雄图大志,也不过是一场烟云而已。 又听那内侍道:“军师董伽罗,随朕数十载,佐朕以成王业,功下众臣夥矣,兹封董伽罗定侯,召亲大军将,领清平官,统领百官,处治朝务。”董伽罗听了,忙叩下头去,道:“谢皇上隆恩,臣万死难报,惟竭臣驽顿,效犬马之劳,以报皇恩于万一。”段思平点点头,甚是满意。 那内侍继续道:“将军高方,率会川之军,下弄栋,破龙尾,功勋素著,封高方岳侯,领剑川节度使。”高方喜上眉稍,叩头谢恩。破弄栋,攻龙尾,本是芒布雄的功劳,但段思平却将它安在高方的头上,不惟岳中影大是不解,便是董伽罗,心头也是猛然震,方才兴奋之色,不由沉了许多。 内侍继续传旨,封段思平的表弟爨灵秀山侯、通海节度使,就连当日追杀段思平的杨仁远,也因为杀了杨明,投降段思良,被封为安西侯,丽水节度使。封过了几人,便到了岳中影,只听那内侍道:“岳中影,以奇兵出苍山,突袭杨干贞,使杨干贞苍弃宫而逃,终伏诛大厘,着封岳中影永昌侯,领永昌节度使。” 岳中影一惊,没想到段思平竟然会封他这么大的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却见董伽罗回头来,连使眼色,意思要他叩头shè恩,岳中影犹豫了一下,知道此时若不谢恩,只怕有大祸,只得勉强谢了,那尽忠效命之言,却万不肯说出口来。 一时封赏毕,群臣又上贺表尊号,段思平虽然甚是高兴,却不肯受尊号,只道:“大业初定,为君着,当以百姓疾苦为念,为臣着,亦尽智以分君忧,骤加尊号,岂不有伤人人君之德。”群臣这才不敢再言。 第十八回 千军万马旧时敌(二) [本章字数:4341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8 08:45:07.0] ---------------------------------------------------- 一时,又宣圣旨,着免滇东诸部赋役,所有经历战火之处,亦尽免赋役三年。岳中影听段思平果然厚待百姓,心中不平之意,这才稍免。 群臣朝贺完结,段思平传旨赐宴昭华殿。一进钟鼓齐鸣,丝竹悠扬,四十余名大臣分坐数列,举觞相祝。岳中影见众臣虽不敢纵饮,但尽皆志得意满,骄盈之色写满脸上,自是身居高位,自可永享富贵。岳中影看在眼里,越发觉得有些不快。 段思平坐在龙座上,见群臣形容,似乎也有些面色不豫,只是强自忍耐。董伽罗见状,急止了众臣喧闹,同段思良一道,率群臣向段思平再次敬祝。段思平这才颜色稍和,便又说起一些民生疾苦之事。 董伽罗心中明白,段思平此举,暗有讽谏群臣,不得只贪图享乐,当即暗谕诸臣,诸臣心头即明,便有大臣奏请段思平,举一些善政,段思平这才脸上露出笑容来,与群臣畅谈。岳中影听群臣之言,虽不免谀词如潮,但揣测段思平心思,大都说些与民休息,宽役薄赋的话,却也是造福百姓的话,心中不满便也稍稍平复。 但凡开国有为之君,为求长治久安,自然是要行一些善政,才能保得江山永固,只有杨干贞这般,暴虐待民,才导致民怨沸腾,叛乱四起。段思平虽非汉人,但中原古史却也知甚熟,自然知道前车之鉴,再加上长期在民间奔走,亦知百姓疾苦,所颁诏令,自然甚得人心。 群臣正自表忠进谏,忽然听得一阵宫门外钟声响起,钟声甚响,暗暗有些急燥之意,岳中影是不明就里,但众臣却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正诧异时,只见外面内侍奔了进来,道:“启奏皇上,有紧急军情。” 段思平皱了皱眉头,当此大宴群臣之时,竟然出事,心头甚是不快,但还是点点头,道:“宣。”一时便有报讯的使者来到。 那信使跪启道:“皇上,杨仁远紧急军情上奏。”段思平一愣,杨仁远投降了段思良后,段思平为早日结束战乱,便不追究他以前所为,仍教他带兵在外,只是自剑川节度副使移镇丽水节度,剑川乃大理重镇,自然不可能轻授降将。此时却没想到杨仁远这边会出了大事,心道:“莫非杨仁远又起反叛之心不成?”心中虽然疑惑,却面无他色,只平静道:“说吧。” 那信使道:“前杨干贞余孽,不服王化,纠结谋乱,以杨玉龙为首,聚众数万,又借吐番之援,自永昌之北南下,杨仁远带兵平逆,不料连败数阵,杨玉龙连克宝山、押西等城,逼近穹赕城,杨仁远上奏请皇,兵情紧急,请皇上发兵救援。” 他此话一说,岳中影心中不免一惊,玉龙公主兵败不知所终,但当时格昭仁前来相救,自是随了格昭仁归双剑门下,谁曾想她居然野心不灭,复又起兵。 董伽罗一听杨玉龙起兵,不自觉的转头看看岳中影一眼,岳中影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若无当日岳中影救走杨玉龙,只怕便没有今日的事情发生。 段思平面色凝重,缓缓道:“杨玉龙自通海大败,损兵殆尽,何处还能招来兵马?”那信使奏道:“禀皇上,杨仁远所侦知,杨玉龙似有吐蕃暗助,是以势大。”大义宁同吐蕃曾有盟约,苦吐蕃暗助杨玉龙,倒也有可能,段思平一时沉吟不语。 众臣正自高兴,哪想到会有这么一件扫兴的事情,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董伽罗见段思平不开口,群臣又默不作声,当下道:“皇上,兹事体甚大,须尽快处置,一旦杨玉龙势大,恐有内忧。”董伽罗虽然没有明说,但段思平却也立时可以听出,他所言内忧,自然是怕杨仁远战事不利,会再投靠杨玉龙,且大理初定,群臣大多尚是杨氏旧臣,若一个处置不当,只怕朝内更生祸乱,当即便道:“以董大人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董伽罗道:“臣以为,杨玉龙不足为惧,可惧者,乃吐蕃,吐蕃人狼子野心,杨氏之时,便有东进之心,此番乘杨玉龙叛乱,想乘乱打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是以当前重中之重,当是防守吐蕃内侵。” 段思平点了点头,道:“董大人所言甚是,不过该当由谁带兵,大人心中可有人选?”董伽罗道:“以臣愚见,当以剑川节度使,岳侯高方统兵西进,在高黎共山一线设防,以阻截吐蕃部内侵,以永昌侯,永昌节度使岳中影,自软化府,押西城,直趋丽水,急攻杨玉龙,稳住丽水局势,吐蕃孤军深入,必遭大败。” 岳中影听了董伽罗之言,不觉得一愣,万料不到董伽罗会举他带兵出征,当日奇袭阳苴咩城,实是步江尘全盘谋划,他只不过是听了步江尘的部署,攻上城头而已,带兵打仗,实是半点不会,当下便要开口,董伽罗虽然跟段思平议事,但时刻注意岳中影神情,此时见他神情一愣,便要开口,急将右手在背后一摇,不许岳中影开口,岳中影不知他何意,住口不言。 段思平微沉吟了一下,问段思良,道:“王弟,你以为此事如何?”段思良点头应道:“臣弟以为,董大人所言甚是,吐蕃之事急,永昌之势缓,若剑川有失,吐蕃长趋而入,大理城必然势危,非能征善战之宿将,不可担此重任。岳侯高方高大人以会川之军,破杨干贞东部守军,功殒素著,定何当此大任,至于永昌,杨玉龙虽然多谋,但手下兵将定然不多,岳中影、杨仁远皆熟知其人,知其虚实,亦可当此之任。” 段思平便问高方,道:“高爱卿,你觉得呢?”高方素与段思良、董伽罗相jiāo甚浅,又颇妒董伽罗,无半点军功,职爵反到在自己之上,因此一听杨玉龙起兵,便想要请旨平乱,此时听董、段二人分析,反倒是吐蕃之军,势力更大,自己能破杨干贞大军,全赖芒布雄之力,否则,以会川区区三万之众,岂是李云紫大军的对手,段思平将此功劳赠于自己,但心中却是极为明白,自己正待有大事,立得大功,才配得上段思平所赐,西拒吐蕃,正是良机,借此机会,更可得诺大兵权,当下便道:“皇上但有所命,臣定当全力而为,必拒吐蕃大军于边境,绝不容有一兵一卒越我大理国境半步。” 段思平听了,点头道:“高侯如此,此战必胜,传旨,岳侯高方着晋召亲大军将,率剑川、会川大军,西拒吐蕃;以永昌节度使岳中影为dàng寇军将,率永昌军西援杨仁远,丽水诸军,皆受岳中影节制,即日出征。”岳中影见段思平命自己出征,又待拒绝,却见董伽罗又使眼色,又是摆手,段思良竟也向他点头称是,只得勉强领旨。 一时,段思平重下旨开宴,直待傍晚方散,出得宫来,董伽罗同岳中影一起回府。 岳中影便道:“董大哥,小弟素不会带兵,更不会打仗,你举荐小弟出征,岂不误了大事?”董伽罗微微一笑,道:“岳兄弟,大理城一战,你居攻至伟,你说不会打仗,说出去了,任谁也不会相信。再说了,皇上封你永昌军节度使,你若不会带兵,这重任怎么挑啊?” 岳中影微微一愕,这永昌节度使的官儿,他本不想当,便道:“董大哥,小弟实不是做官的料,也根本不想做什么官,方才在大殿之上,本想是跟段大哥推辞,只是董大哥暗使眼色,小弟才没有开口,既然大哥这样说了,烦请董大哥转致段大哥,就说小弟生xìng疏赖,不敢误了段大哥大事,这便请辞。” 董伽罗看看岳中影的神色,道:“岳兄弟,我知道你不贪权恋栈,所以皇上才肯让你带兵出征,更何况,当日若不是你出手相救,玉龙公主本可伏诛,虽说是你报了玉龙公主救命之恩,但皇上的知遇之恩呢,便要弃之不顾吗,英雄豪杰,都以义气为重,皇上如此待你,自是义气深重,兄弟此时弃之不顾,于义气份上,怕是对皇上不起。”岳中影忙道:“小弟不敢,段大哥已成大业,小弟虽说没尽什么力,但委实再无可用之处,带兵打仗,实是一窍不通,一旦有所失误,岂不更坏了大事。” 董伽罗笑道:“这倒无妨,银生府钟孝直,永昌府吕子敬以及耶德德明、尚天风诸人,都甚有行军之才,只是未立大功,不得统兵,大哥可以奏请皇上,以他们为副将,佐助兄弟,必可成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2 章 ”岳中影沉默不语,还想要推辞。 董伽罗似乎是知道岳中影要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并不开口,许久,这才微叹了一口气,岳中影觉得奇怪,便问道:“怎么了?”董伽罗微一摇头,道:“兄弟,你知道方才皇上为什么封高方为岳侯吗?”岳中影想了片刻,道:“这个小弟也不太清楚,方才也有些奇怪,以高方的功劳,似乎不当封这么大的官爵,而且,破弄栋、龙尾关的功劳似乎也不应当算在他身上。” 董伽罗苦笑了一下,道:“兄弟有所不知,皇上这是另有深意啊!”岳中影微微一愣,道:“深意?”董伽罗道:“此次起兵,居功最大的,当属镇南王段思良,然后是滇东诸部,亦即芒布雄,芒布雄是怎么死的,我虽没跟兄弟明说,想来步先生也跟兄弟说过了吧?” 岳中影听他料事如此,便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步先生是跟小弟提及过此事!”董伽罗道:“芒布雄已死,镇南王又是皇上的亲弟弟,那也罢了,功臣之中,便是我封爵最隆,又是百官之首,自然遭人嫉恨,这连皇上,怕也不得不防我一下。” 岳中影一惊,道:“段大哥封高方,意在董大哥你吗?”董伽罗道:“岳兄弟聪明人,一点便透,皇上也未必是疑我,只是我并无一点战功,只是随段大哥时日甚久,便身居 高位,自然不免受人嫉恨。受人嫉恨,就不免被人谗言,身处荆棘之中。”岳中影听董伽罗如此一说,忽然想起了芒布雄定要董云楚下嫁,这才肯出兵的原因,心下暗道:“如此说来,董大哥一力荐我去出征,便是为他结成外援吗?” 想到此处,岳中影便道:“既然如此,大哥何不激流勇退。”董伽罗侧目看了看岳中影,没想到岳中影会劝他退隐,他此时正是雄心万丈,岂会轻易言退,但此话自然不肯跟岳中影明说,当下只笑道:“岳兄弟说的是,但是一个退字,谈何容易,大哥不像岳兄弟,只身一人,无所牵挂,自然可以一走了之,但大理国内,我董氏一族,人数实多,我便顾着自己安危,不再为官,可族下之人怎么办,哥哥总不能只顾一己之私,弃举族于不顾。” 岳中影听他这般说,心知董氏一族在朝中势力甚重,若董伽罗当真失却权位,举族人众,必被高方等人所害,倒也不算是假,便又道:“既然这样,大哥何不自荐出征?”董伽罗笑道:“岳兄弟,这些事情,有时候是说不得的 ,你也不想一想,我即然高居相位,皇上又岂肯容我带兵。自来将相,岂有一人独任的。镇南王虽然是皇上的亲弟弟,但大事一毕,虽封了王爵,却也不得不jiāo出兵权,如大哥这般,纵再跟皇上亲近,又岂会亲过了他的亲弟弟。”岳中影听来,不禁默然,对这些权利争斗,愈发不喜。 董伽罗知道并没有说动岳中影,便又道:“岳兄弟,大哥知道你的心思,对这些事情没兴趣,一心只跟云楚泛舟江湖,大哥心中也是如此希望,可是,岳兄弟,既然是我举荐兄弟出征,兄弟此时一走了之,大哥却如何在皇上跟前jiāo代呢?朝中嫉妒大哥的,不是一个两个,此时你走了,只怕便是害了大哥。” 岳中影急道:“不是,董大哥,小弟不是这个意思?”董伽罗轻声一笑,道:“我知道,岳兄弟自然不是。兄弟,既然你跟云楚在一起,咱们便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大哥也就不跟你见外,你此番出兵,便当是帮大哥一个忙,待战事一了,你便上书辞官,大哥也在皇上面前替你说项,放你归山林,如何?到时候,你跟云楚,自便可无忧无虑,大哥再不烦你,嗯?” 岳中影默然了一阵,道:“既然如此,小弟便替大哥再走一遭,辞官的事情,再放一放。”董伽罗哈哈大笑, 拍拍岳中影的肩膀,道:“这才是好兄弟呢,走吧,云楚在家,可要等得急了。”说着,纵马而前。岳中影呆望了一阵,拍马跟上。 第十八回 千军万马旧时敌(三) [本章字数:385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8 14:51:45.0] ---------------------------------------------------- 刚进了董府,两人尚未下马,便见董氏家下一众老小,纷纷涌了上来,向董伽罗恭喜,高声道:“清平官大人恭喜,侯爷恭喜”。董氏族下,着实子弟不少,大多散在各地,为段思平效力,此时大理国初立,董伽罗将受重用,族中老少便即齐集大理。 董伽罗幼年丧父,靠族下人等抚养,诸兄弟这才chéng rén,是以对族中人等,颇怀感激,此时见族中人齐齐前来,心中虽然觉得有些太过张扬,但衣锦而还,还是极为高兴,当下急跃下马来,向众人还礼,又连连逊让。所有兄弟都未曾见过岳中影,便又急将岳中影给众人引见,众人听说了董云楚和岳中影的事情,此时听岳中影也被段思平封侯,又领了永昌节度使的显职,便纷纷上前道贺,拉手牵肩,甚见亲密,岳中影自幼失怙,恩师亦早早谢世,所谓家人天lún之乐,从未曾品尝,此时见大家对自己甚是亲密,不以外人相待,也觉得心中温暖,方才董伽罗要他出兵的不快,尽数消散。 一时岳中影见董云楚独立人群之后,含笑而立,看着自己,岳中影便忙挤开了众人,来到董云楚身前,道:“云楚!”董云楚微微一笑,道:“岳侯爷,感觉如何?”岳中影微笑道:“当官之乐,绝不如家人之乐。”董云楚知道他话语中的意思,见家中长辈兄弟,对岳中影都极见亲密,直如家人一般,也是芒心暗喜,此时听了岳中影之话,便笑道:“唉哟,不知羞,谁当你是一家人了。”岳中影哈哈大笑。 又见阿雪站在身后,脸色红扑扑的,兴奋异常,岳中影便道:“咦,阿雪,有什么大喜的事情,怎么这么高兴啊?”阿雪嘻嘻一笑,道:“老爷和岳大哥你都封了大官,这不算喜事吗?”岳中影笑道:“岳大哥才不信呢,看你的样子,是不是你的阿海哥哥有什么喜事啊?”阿雪脸色红得更甚,竟然生出一丝扭捏之色,岳中影越发奇怪,惊诧道:“咦,小阿雪居然会害羞了,看来当真是有什么大喜事啊。快告诉我,让岳大哥也欢喜欢喜!” 哪知阿雪脸色虽红的厉害,却不肯开口。董云楚道:“小妮子欢喜傻啦,阿影哥哥,方才幕爽大人亲来董府,道皇上下旨,阿海佐你突击阳苴咩城,功劳不小,所以便升他为武勇中郎将,阿雪便央求我去跟阿雪的妈妈说项说项,他妈妈听阿海做了官,自然是另眼相看,立即便答应了他们俩的好事,你看,小丫头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岳中影听了,也替他们高兴,便道:“阿海呢,怎不见他在这里啊?” 阿雪便道:“幕爽大人说,要阿海哥哥去整顿南城守军,做为岳大哥出兵的前锋。”岳中影一愣,忙看看董云楚,董云楚微一点头,道:“皇上要你出兵的事情,幕爽大人已经跟我们说过了。”岳中影知道,董伽罗居高位,自己又要领兵出征,幕爽府中,自然最早得到消息,所以便急急忙忙来报喜,当下便道:“云楚,哪怎么办,我正好要跟你商量商量呢?” 董云楚看了看族中诸人,道:“大哥既然要你出征,那先暂且答应便是,待出征回来,咱们再辞别,好不好?”岳中影点了点头,道:“只是又要好长时间不见你了?”董云楚脸上一红,轻轻捶了他一下,道:“我才不会想你呢?” 三日后,段思平下旨,岳中影精兵五千,援救杨仁远,高方亲率大军五万,出剑川,又有通海都督爨灵,驻军宁北,以为后援,大军择日而出,段思平亲在成德殿面授机宜,众臣领命,三军出征,合城军民,夹道相送,岳中影虽然勉强答应董伽罗出征,但心中极不怨跟玉龙公主、格昭仁对敌,又想着董云楚,不免怏怏不乐。 岳中影率军向西,耶律德明、尚天风、孟仁海、桑真皆随军出征,走了两日,钟孝直庇银生府精兵一万,同岳中影会合,大军浩浩dàngdàng,向西推进,一时到了永昌府,吕子敬率军出城迎接。吕子敬、钟孝直比武败于岳中影,对他好生相敬,又甚懂军略,耶律德明亦是带惯了兵将,是以大军一路上,与百姓秋毫无犯,直抵穹赕。此时穹赕势危,已经被玉龙公主所破,杨仁远退守城外,听闻岳中影大军已到,便急迎接。 岳中影命大军在城外十里处,怒江西崖驻扎,同杨玉龙的大军隔崖而对。杨仁远进帐参见,两人以前虽然有隙,但岳中影也不提及,杨仁远便也不便开口,众人商议军事。杨仁远便道:“杨玉龙率军两万,兵锋其锐,连下数城,未将不才,失城之罪,求大将军处置。”岳中影忙谦让一番,并不说处置的话,只让他安心带兵,这都是董伽罗所教,杨仁远新降,不可再使其有异心。 一时议毕,杨仁远辞出,钟孝直、吕子敬在坐,闲谈了一阵,吕子敬便道:“大人,未将听杨仁远禀报经过,此事只怕另有别情。”岳中影愣了一下,道:“先生此话何讲。”吕子敬道:“杨玉龙大败之后,何能骤招兵马两万,且战力极强,此事岂非有些蹊跷?”岳中影想了想,也甚觉奇怪,当初玉龙公主竭尽全力,所招兵马,也不过万余人,尚是一战便败,此时忽然多了两万大军,实难索解。 钟孝直便道:“未将也有些怀疑,吐蕃大军虽有暗住杨玉龙的意思,但听杨仁远之言,吐蕃大军并没有直接出兵,更不肯将大军jiāo付杨玉龙统领,杨玉龙所率大军,必是杨氏旧部,但杨氏大败之后,岂能短时间内聚得如此兵马,当真令人不甚明白。” 吕子敬亦道:“杨仁远所言不尽属实,他虽是降将,然曾任杨氏剑川节度副使,想来绝非平庸之辈,此番同玉龙公主相持,与玉龙公主兵势相当,却四战皆败,连丢三城,毫无反击之力,岂是他一方节度的能力不足之故。押西之失,犹可说地处偏远,守备不足,但软化府本就驻有近万守军,依杨仁远所说,只两日便被玉龙公主攻破,就这难说的过去。将军大军驰援杨仁远,按理说杨仁远必然军心大振,当可守得住穹赕,但竟然是一夜之间被攻破,杨仁远大军竟然只剩五千余众渡过怒江,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岳中影想了半日,两人所言疑点虽多,自己却一点也想不明白,当下便道:“既然我军己到,暂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两位先生行军甚劳,先歇息一日,明天再议吧。” 吕、钟二人对视了一下,眼中显出一些不解诧异之色,犹豫了一下,这才起身告辞。岳中影见两人神色甚有怪异,见两人便要出帐,忽又道:“两位先生且留步。” 二人回头,道:“将军还有何吩咐。”岳中影忙站起身来,道:“不敢,适才见两位先生神情犹豫,不知何故,不妨直言。”吕子敬微笑了一下,道:“将军多虑了,未将等只是忧心军情,并无他意。”岳中影知道领军打仗的本事,自己实是差两人太远,此时两人虽说无事,但言语中却不是无事的样子,当下便深深一躬,道:“两位先生,晚辈于统兵之事,实是不会,还请两位先生不吝赐教。” 吕子敬见岳中影如此谦下,不由得急忙上前一扶,道:“将军切不可如此。”岳中影忙道:“先生,晚辈只是个无知小子,勉力统军,先生且不可再以将军相称,如若不弃,便直呼晚辈名字便可。”吕子敬忙道:“这如何使得”岳中影正容道:“先生若执意不肯,便是瞧不起晚辈了。”钟孝直较吕子敬,甚是随便,此时听他所言甚诚,便也不再坚持,道:“既然如此,吕兄,咱们便同岳兄弟兄弟相称,你看如何?”吕子敬沉吟了一下,道:“如此也好,岳兄弟,你意下如何?”岳中影见他们如此说,只得罢了。 钟孝直便道:“岳兄弟既然直问,我们也就直说罢。岳兄弟,你身任一军统帅,一人所思,深系数万人安危。兵凶战危,不如比武论剑,稍有不慎,致使数万人陷入危地,怕是大为不妥。” 钟孝直说话甚直,岳中影却知他实是为自己着想,自己虽不愿带兵,但既然带了,便要为数万人xìng命着想,方才处事,确实有不妥之处,当下越发恭敬,道:“先生所言甚是,晚辈知错。” 吕子敬笑了笑,道:“钟兄说的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兵法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用兵打仗,多思不利之处,总是有好处的。”说着,三人重归落座。 吕子敬便又道:“如今杨仁远新败,兵势甚弱,我军又是刚到,兵疲将劳,所惧者,怕便是杨玉龙乘隙劫营。是以今晚守备,须当周全才是。”岳中影听了,心下佩服,便道:“先生玉言,不知计将安出。”吕子敬便道:“耶律德明素惯野战,营中守卫,怕不能周全,可使其统兵五千,密出大营,在怒江崖边埋伏下来。”说着,走到了行军图前,道:“此处怒江水势甚缓,若玉龙公主想偷营,必从此处渡江,可使耶律德明在此两里外埋伏下来,待玉龙公主渡江后,只管放他进来,然后伏军尽起,断玉龙公主后路。尚天风素来持持重,只在营中令三军戒备,待玉龙公主来袭,只守不出,玉龙公主久攻不下,自然退军,耶律德明率军出战,尚天风开营追击,两下夹击,玉龙公主必败无异。” 钟孝直便又道:“玉龙公主多谋,此举未必能使其中计,为坚其心,可使杨仁远率部出大营一里外扎营,孤军在外,以为诱饵,玉龙公主必先取杨仁远,使杨仁远部诈败退后,直退入大营,自可将玉龙公主大兵诱至。” 吕子敬笑道:“钟兄此计大妙,咱们须得杨仁远败得逼真一些,不妨丢盔弃甲,这五千之军,直如潮水一般涌来,玉龙公主以为乱军冲进营中,大营内必定会被冲得四零八落,这样玉龙公主才会放心大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3 章 来冲击。”钟孝直点了点头,道:“此计甚妙,岳兄弟,你看如何?” 岳中影沉吟不答,吕子敬便道:“岳兄弟,此计有什么纰漏之处吗,不妨明言。”岳中影忙道:“不敢,只是晚辈不解,先生能确定玉龙公主必能前来偷营吗?”钟孝直一笑,道:“战场之上,哪有什么必然之事,纵算玉龙公主大军不来偷袭,小心从事,总不为错,若丝毫不备,一旦有变,那时再想处置,只怕便来不及了。不过在下想,玉龙公主连战杨仁远,皆是速战速决,杨仁远毫无抵抗便即退败,两万之军,损折大半,玉龙公主就算不会轻敌,但对杨仁远的虚实总是了解的极为透彻。且玉龙公主既然起兵,自然是要尽快攻战永昌全境,以为大军后方根据,不然,数万大军,局于一隅,时间一久,粮草不继,势难持久。还有,我军远来,玉龙公主必也侦得我军将帅虚实……”钟孝直刚说到这里,忽然吕子敬在他身后微微一捅,钟孝直便即醒悟,住口不言。 第十八回 千军万马旧时敌(四) [本章字数:351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9 10:17:58.0] ---------------------------------------------------- 岳中影心中奇怪,道:“吕先生这是何意?”转念一想,旋即心中明白,钟孝直的意思是自己从未曾带兵打过仗,对行军布阵,不甚明了,自然也不知防备,玉龙公主熟知自己为人,也明白这一点,是以必然会乘自己不备,前来偷营。 钟孝直见岳中影脸色,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即微微一笑,道:“岳兄弟,不要见怪。”岳中影亦笑道:“先生说的是实若不是方才先生提醒,晚辈确然不会知道什么防备,只怕今晚未过,便已经被俘了。”三人相视大笑。 当下,岳中影传杨仁远,耶律德明、尚天风等人入帐,将吕、钟二人部署吩咐了下去。杨仁远听岳中影要自己做饵,甚是不悦,但也不敢有异议,只得退了下去。 一时,众将听令,各自准备。钟孝直又道:“岳兄弟,依钟某来看,杨仁远听岳兄弟要他自己做饵,似有不喜,他虽然说不敢违抗军令,但我们也得有所准备,万一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岳中影自知谋略较二人差得甚远,更知担负重任,所以对二人言听计从,当下又照钟孝直的意思,命桑真、孟仁海各率兵两千,在侧翼呼应。阿海则率刀斧手五百,护卫住帅帐。 一时吩咐停当,三人在帐闲坐,专候玉龙公主来袭。吕、钟二人,甚是沉稳,只谈些武林佚事,或剑法武功,一言武功,两人便有些意见相左,争持不下,口中虽说,手上竟也比划了起来。岳中影却心中急燥不安,他虽带兵出征,却实不原意同玉龙公主为敌,更不愿同格昭仁兵戎相见,是以心中又想玉龙公主最好是来偷袭,自可了结此事,回大理辞官,但眼见己方布置停当,玉龙公主倘若果真来袭,只疆场之上,生死难料,不如还是不必来的好。 不一时,天色渐暗,大帐中点起了灯,亲兵送了点心进来,吕子敬、钟孝直二人也不客气,一边用着点心,一边仍旧争论不休,岳中影见二人浑不以大战在即为意,心中暗自佩服。 忽听得前方似乎有喊杀之声,岳中影猛然间站起身来,便要冲出帐去,但仔细一听,却并无任何声音,却是自己情急之下,未曾听得真切。吕子敬见岳中影心中急燥,便安慰道:“岳兄弟,玉龙公主便是要偷袭,也决不会此时便来,总得等三更过了,众将正自犯困,防备松懈之时,才好进兵,岳兄弟若是等不及,不若且在内帐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万一有恶仗,也好有精力厮杀。 岳中影点点头,自嘲道:“晚辈心浮气燥,倒令两位见笑了。”钟孝直呵呵笑道:“岳兄弟哪里话,其实我俩心中也是着急,不过急有何用,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只好寻些由头斗斗口,打发时间。岳兄弟如若无事,不妨也来,论行军谋略,岳兄弟虽然差些,但剑法武功,我俩却万万不是对手。” 岳中影急客气道:“前辈哪里话,晚辈倒正有意向两位前辈请教。”当下三人以筷做剑,比划起来。吕子敬便道:“岳兄弟,以剑法修为而论,岳兄弟的确是武林之中难得一见的高手,只是岳兄弟剑法之中,似乎缺些霸气,去年春,吕某等亲见皇上在通海使剑,剑未出,而势已生,我等六人围攻皇上一人,却只不过百招,尽数败下阵来,这等武功,气势磅沱,不惟南?,怕是中原,也难寻对手,剑以势胜,非以招数称尊,岳兄弟剑法虽然精妙,但剑势上却差了一些。” 岳中影点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晚辈剑法之中,确实有很大破绽,以前有几位前辈也曾指教过,只是晚辈xìng子愚笨,虽勤练不缀,却始终难有进益。” 钟孝直淡然道:“剑法精妙,可以勤练弥补,但剑势气魄,源自天xìng,岳兄弟天xìng不喜争雄,即无争雄武林的念头,也无雄霸天下的雄心,纵然勤练,只怕也难臻至境,不过话又说回来,练武本为强身,抑或行侠仗义,少了这些霸气,倒也无甚大碍。心中无yù自刚,历来绝世高手,若非有仇怨抑结,便是雄心难泯,然而大多难有善终,岳兄弟如此,倒正是福气。” 岳中影少经世事,听了钟孝直之言,并无多大感触,吕子敬却深以为然,点头称是,道:“钟兄弟说的是,武功练得再高再强,却也敌不过世事难料,反不若乘此良机,纵情一世,倒出痛快,萦于世俗yù念,反而心中藩篱,是福是祸,便难说得清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时间过得便快得多了,不一时,三更将近,大帐忽启,阿海进帐,道:“禀将军,前方忽有火起,想是敌人来袭。”岳中影长起而起,道:“哪好,传令全军戒备。”说着,便向钟吕二人道:“两位,咱们便出去观战如何?” 吕子敬呵呵一笑,拉着岳中影复又坐下,道:“岳兄弟是军中主将,愈是军情紧急,便愈要沉得住气,这么点风吹草动,主将便轻动,众军知晓,反而心中慌乱,且莫管他,待敌人近营时再说。”岳中影听了,自觉实是情急得过了,哈哈大笑,只令阿海再探。 渐听得喊杀之声来得急快,不多时,便已经过了营前。吕子敬侧耳听了半刻,忽然皱眉道:“奇怪,杨仁远五千大军,要作戏作得真一点,便当抵抗一阵再撤才是,怎么只片刻之间,便败逃回来。”说着,站起身来,道:“岳兄弟,咱们出去看看吧。” 岳中影早等得心急如焚,只了吕子敬的话,便急起身,贯甲执剑,出得帐来。 只见营外一片火光冲天,不一时,便见杨仁远的败军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尚天风便依岳中影的将令,大开营寨,放败军入寨,只见两千余人败退进来,正面几座军营,被这乱军一冲,果然有些散乱。但冲入营中的败军人数甚少,正营中乱得片刻,复又齐整,军心稍定。 玉龙公主大军尾随而至,忽然在营前百丈之外驻足,意存犹豫。吕子敬大惊,道:“大事不妙,此计被敌人识破了,只怕立时便要退军,岳兄弟,快下令左右两侧翼出战。”岳中影听了,心中大惊,急下令击鼓。 一时鼓声震天,左右两翼伏兵尽起。果见敌军阵势一变,急向西撤。伏兵虽出,但尚未及接战,敌军便即退走。吕子敬急令全军追击,但暗夜之中,敌军撤退甚速,岳中影率军追出数里,却见敌军已经不见踪迹。 便在此时,忽见远处火光四起,显是耶律德明伏兵与玉龙公主之军接战。吕子敬道:“岳兄弟,敌军未受大损,耶律德明五千之众只怕难以挡得住,不若派兵救援。 岳中影点头称是,急令孟仁海率精兵五千,先行追击,自己亲率大军,随后跟上,只待孟仁海追上敌军,纠缠得一时半刻,大军随后一到,亦可歼敌。 吕子敬心下稍宁,忽然想起一事,问左右道:“方才杨仁远败军退后,怎不见杨仁远在军中?快传他来。”左右亲兵得令而去。 岳中影问道:“吕先生,有什么不对吗?”吕子敬道:“杨仁远有兵五千,虽然连败,但并未同敌军大战,怎么只有二千来人逃回,其余人众竟是去了哪里。” 一时亲兵回来复命,只言未找到杨仁远,现下领兵的却是杨仁远的弟弟杨仁泰,已经奉命前来。 岳中影在那日绝龙谷中也见过杨仁泰,见他前来,便问道:“杨将军,令兄呢?”杨仁泰自知此时不甚大妙,只踌躇了几下,却不敢开口。 岳中影脸色一沉,道:“到底令兄何在,莫不是出了竟外,快说?”杨仁泰见岳中影变脸,心中大惧,忙道:“不是,大将军,家兄知道敌军偷袭,便让未将两千军马诱敌深入,家兄亲率精兵,埋伏在敌军撤退的必经之路,拟将来袭敌军一举歼灭。” 岳中影还未开口,钟孝直破口骂道:“简直是胡闹,前方早有伏兵,还要他什么埋伏,你两千军马作诱饵,这么点人马,杨玉龙是傻子吗,竟然会看不出来?” 吕子敬却已经深知,杨仁运此举定是见大有好处,想乘机争功,当下也不明说,忽然一惊,道:“不好,只怕前方接战的不是耶律德明,而是杨仁远,他三千兵马,敌不住杨玉龙大军,快传令大军火速援救。”岳中影亦是大惊,急传令全军尽起,直扑上前去。 大军只奔出里许,便见火势渐暗,想来杨仁远之军已经战败,又追出数里,果见一处山谷之间,伏尸如山,一时探子来报,言道敌军中一轮冲击,便冲破杨仁远伏击,转向北走,杨仁远伤亡甚众,合了孟仁海之军,尾随追敌。 钟孝直顿足道:“一招不慎,全盘皆乱,杨玉龙熟悉地形,这番北窜,只怕耶德德明伏兵已然无用,孟仁海孤军追敌,只怕不妙。”岳中影一听,便急要下令召回孟仁海。 吕子敬拦道:“岳兄弟,吕某倒有一个计策。”岳中影忙问何计。吕子敬道:“玉龙公主大军虽全军而退,却不敢直走穹赕,不若命耶律德明同孟仁海合兵追击,只许尾随,不许强战,杨玉龙不知虚实,谅不敢回军接战,岳兄弟自可亲率大军,渡河而过,直取穹赕,此时穹赕空虚,自可轻易直取,进而攻占软化府,截断玉龙公主南下之路,逼她北上,岳侯大军在北,我军自南进逼,两军夹击,杨玉龙兵势再盛,也无处可逃,必何伏诛。” 岳中影连声称妙,下令渡河。一时到了河边,却不见杨玉龙渡河船只,想是杨玉龙早派人将所有船只尽撤回西岸。 吕子敬便问杨仁泰,可有渡河之法。杨仁泰道:“大军撤回怒江时,此江下游不远处本有铁桥,但家兄怕杨玉龙追击,已经将桥拆了,不过,家兄知道岳将军大军出征,必须渡河船只,所以已经派人在下游秘扎竹筏,以作准备。”吕子敬冷哼一声,道:“杨仁远虽然贪功,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当下,岳中影率大军顺河岸而下,果在数里处,一处河弯之地,见有数百兵丁连夜结筏,便命大军尽弃辎重,轻装上筏,流过怒江,扑向穹赕。 第十八回 千军万马旧时敌(五) [本章字数:319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29 18:38:00.0] ---------------------------------------------------- 杨玉龙率军出击,兵力本就不足,是以穹赕并无多少守备,岳中影不过刻,便即破城而入,遂派尚天风率军攻取软化府。软化府早听穹赕失守,全军撤退,待尚天风到时,已经是一座空城。 过了两日,耶律德明回军。岳中影急忙召见,只见耶律德明气冲冲的冲进帐来,直声道:“岳将军,杨仁远违抗军令,罪不容诛,请将军依照军法严惩,以谢三军。”说着,大手一挥,数名兵卒推着一人进来,却是杨仁远,竟被耶律德明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吕子敬大惊,喝道:“耶律将军,杨大人是皇上钦封的丽水军节度使,你岂可擅自锁拿,还不快快松绑!”耶律德明圆眼一眼,大怒道:“你说什么,他违抗军令,难道不该军法严惩,他妈的,酸秀才,你懂什么叫军法不容吗?”说着,狼牙棒一挥,蓬得一声,竟将一张桌子击个粉碎,怒吼道:“老子就不放,你敢怎么着。” 钟孝直见状,忙一扯岳中影衣袖,岳中影虽不明吕子敬的意思,但知他慎重,此举必有深意,当即走了过来,伸出手,轻轻一扯,将杨仁远身上绳索尽数扯断,道:“杨大人辛苦了,先下去歇息一阵,此事以后再说。”说着,向杨仁泰道:“杨将军,扶令兄下去休息。” 杨仁远自知同岳中影过往有仇,此番又的确是违了军令,必然活命无望,哪知道岳中影会饶过自己,不由得大喜过望,道:“多谢岳将军不杀之恩。”岳中影摆了摆手,杨仁泰便忙过来,扶了杨仁远出帐。 耶律德明怒冲越盛,但岳中影是主帅,自然不便再出言顶撞,只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上,将个大竹椅子压得吱吱直响,满帐之中,只有他浓重地呼气之声。 吕子敬暗暗一笑,亲自斟杯酒过来,道:“耶律将军莫气,先喝杯酒,算吕某陪个不是如何?”耶律德明哪肯理他,哼了一声,转过了头。 吕子敬也不以为意,只道:“军法自然要严明,可是将军也不想一想,杨仁远是皇上钦封的丽水军节度使,虽然圣旨上说了归岳兄弟节制,可终究不是岳兄弟下属,将军将他一刀砍了,固然痛快,可终究留下个擅杀大臣的口实,前线战事,朝中本来就无人可以清楚,若是有一二别有用心之徒,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这不是给岳兄弟种祸吗?” 耶律德明只吕子敬剖说,自觉有理,可见一场大胜消于烟云,终究一口气难顺,转过头来,抢过吕子敬手中酒杯,一口喝下,犹自闭口不言。 吕子敬便又道:“再说了,杨仁远是降将,自来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4 章 将自危之心甚重,唯恐皇上生疑,所以处处想要抢功,以表忠心,行事不免出差错,这也是情理之中。如今违抗军令被诛,死固当然,可大理初定,朝局本就不稳,现在又弄出个擅杀降将的事情,这样一来,所有降将,以为诛杀杨仁远,是皇上授意,朝中大臣,泰半曾事杨干贞,自危之心更重,不免再生异心,如若再有动乱,百姓刚过上安稳的日子,不免又要陷入困苦战乱之中,那不是大违皇上爱民如子之心吗?” 岳中影原本不明吕子敬这意,此时听他细说,茅塞顿开,不由得对他好生敬重。耶律德明也转过气来,瞪了吕子敬一眼,道:“偏生你们这些酸秀才,有这么多心眼,要是俺的意思,一刀砍了,那才叫痛快呢,还管他什么福什么祸呢。”他话虽听来仍旧气愤难平,但终究是听从了吕子敬劝说,大家一时便都笑了起来。 一时,耶律德明等众将辞出帐去,吕子敬这才忧上心头,道:“岳兄弟,以吕某之见,今日局面,怕另有蹊跷?”岳中影一愣,不知他此话何意,便问道:“先生请说。” 吕子敬道:“大军进城时,岳兄弟可曾发现,城中冷冷清清,大半百姓都逃出了城去。”岳中影道:“战乱之际,百姓逃亡,也不是什么怪事。”吕子敬摇了摇头,道:“起初吕某也是这样想,但今晨我在城中闭逛,询问几个未逃的百姓,才知道事情原委,却又是杨仁远搞出来的事。” 岳中影愣道:“怎么?”吕子敬道:“听那几个百姓之言,玉龙公主之所以起兵造反,怕是被逼无奈之举。”岳中影心下暗惊,道:“这是怎么回事,请先生细细说来。” 吕子敬沉吟了一会儿,这才道:“杨仁远初降,自危之心甚重,生怕皇上要处置一班降将,便极力想要立个大功,讨皇上欢心,他听说玉龙公主在通海谋攻镇南王未果,皇上自然恨她极深,因此打探到玉龙公主随双剑门下到了剑川,当下立即下令派人追捕。双剑门弟子自然要护住玉龙公主,门下弟子尽数逃亡永昌,杨仁远借皇上调他去丽水之机,一路追杀,这倒也罢了,追杀途中,却又大虐百姓,凡是原来曾为杨氏之臣的,或是曾忠于杨氏的部族,无论老幼,一律以谋反论处,全族捕杀。” 岳中影大怒,道:“岂有此理,杨仁远居然如此暴虐,行事乖戾。”吕子敬道:“这倒也不难理解,杨干贞自己是降将,皇上派他去丽水做节度使,虽是重臣,但丽水地处偏远,实是贬官。杨仁远要表忠心,只有大杀杨氏旧臣,才能讨得皇上信任,更有重归剑川的可能,可是他行事也太过残忍,只两三日功夫,永昌一带五六个部族,上千百姓,尽数被他杀光。众部族百姓见杨仁远暴行不止,只得结寨自守,但各寨势力甚弱,随即被杨仁远攻破,死伤残重。玉龙公主看不过,便暗中连络各部族,共谋反抗杨仁远残杀。玉龙公主本来人望甚高,各部族又危在旦夕,所以玉龙公主一呼百应,十余个曾臣服杨干贞的部族便聚在了玉龙公主麾下。杨仁远见各部族重新聚结,杀戮之心更重,到后来,竟是不分良善,永昌以西各部族也牵连其中,所以软化,押西两府百姓,结寨谋反,驱杀杨仁远大军。杨仁远以暴止暴,越是杀戮,反抗越强,竟连他部下士兵,竟也不断叛逃,这才着急了起来,上书向皇上求救,又不敢以实情上告,便编造了吐蕃暗助的谎话。穹赕百姓,听说朝廷大军征讨,只怕城破之后,无一活命,是以纷纷随了玉龙公主北逃,逃不出的百姓,也是人人自危,不敢出门。” 岳中影大怒,便要下令捉拿杨仁远,吕子敬忙劝道:“此举万万不可,其中原由,吕某方才己经明说,给然岳兄弟上书禀明原由,皇上也断不肯认杨仁远杀戮之事,以致为百姓怨恨,如今之计,只有先平定玉龙公主,再向皇上暗中说明,由皇上亲自处置。” 岳中影虽怒,也知道吕子敬所言是实,便道:“可是这样一来,玉龙公主麾下,大多是无辜百姓,如若一定要出兵平叛,百姓自然死伤甚重,百姓何罪,竟受屠戮?” 吕子敬道:“岳兄弟与玉龙公主有旧,此番大军前来,玉龙公主自也知晓岳兄弟为人,如若能够以招安之举,使玉龙公主降顺,未尝不是两全之计?”岳中影摇摇头,道:“玉龙公主素有大志,以兴复为任,岂肯轻降?” 吕子敬道:“这个岳兄弟倒不必担心,杨氏所败,实是暴虐百姓,亡于自己,如今大理国立,其势不可逆,玉龙公主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而且她此次起兵,并非谋反,实是因杨仁远残暴而起。吕某虽久在通海,也曾听谋玉龙公主素来爱民,常劝杨干贞专务内政,以养百姓,如若果真如此,她自会以数万百姓生死为念。”岳中影道:“可是两军敌对,如何才能跟玉龙公主联络?”吕敬道:“这个却不难,只要探得玉龙公主所在,四面大军合围,不必我们找她,玉龙公主自会找上门来。”岳中影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正说间,阿海进得帐来,道:“岳大哥,孟将军已经追近了玉龙公主,只是兵力不足,不敢接战,已经派人求援。”岳中影大喜,道:“好,就依先和所言,先以大军合围再说。”吕子敬道:“若招降玉龙公主,不知皇上心事如何,岳兄弟,不如你先秘书一封,教人带回大理,给董大人,董大人自有处置,待董大人书到,再行处置。”岳中影点头答应,便即给董伽罗写信,将此事原委及自己处置之举一并告之,嘱咐阿海兴夜送往大理城。 阿海去后,岳中影当即遣大军,以尚天风为左翼,桑真为右翼,两侧包抄,自己率中军,一路北上。 路上接到探报,玉龙公主在申赕一带,为北面大山所阻,不能再走,似有西逃之意,当即命尚天风急向西进,阻住玉龙公主退路。 数日后,在群山之中,终于三面合围,将玉龙公主围在申赕以北的大山之中,北面为群山所阻,玉龙公主再无退路,眼见覆灭在即。 岳中影便yù暗中联系玉龙公主,吕子敬知道玉龙公主被逼无奈,自会寻来,便让岳中影暗自遣使在山中寻访,不一日,果有信使来到,乃是玉龙公主亲书,约岳中影在申赕城外密会。 岳中影为安玉龙公主这意,也不同吕子敬商议,独自外出赴约。 第十八回 千军万旧时敌(六) [本章字数:585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30 00:23:15.0] ---------------------------------------------------- 出得城来,一路北走,只见群山之中,寒意己甚,此处山势甚高,不若大理一带,岳中影心思数万百姓在山中,饥寒jiāo迫,其苦可知,不知玉龙公主究竟是否原降。 便在此时,忽听不远处一声冷笑,岳中影猛然惊觉,却见四下无异状,便高声道:“是公主殿下吗,岳中影前来赴约。” 话音方毕,四面山头纷纷涌上数百人来,张弓搭箭,指住了岳中影。岳中影虽惊不乱,停身等待,果见玉龙公主在格昭仁、格罗仁的陪同下,缓缓前来。 岳中影拱手道:“公主殿下安好。格前辈,格兄。” 玉龙公主冷笑一声,道:“岳大将军,岳侯爷,哼哼,当真好威风,好煞气。”岳中影见玉龙公主形容憔悴,大不似以前那般俨不可犯,当下道:“公主见谅,岳某情势所迫,不得以与公主为敌,实非所愿。” 玉龙公主冷冷道:“是么?哼哼,段思平口口声声说什么视民为赤子,起兵谋反,不为称王,只为解民倒悬,嘿嘿,却原来屠杀无辜,暴虐如禽兽,就是这般个解民倒悬法吗?” 岳中影忙道:“公主明鉴,此事实是杨仁远所为,段大哥实在不知。”玉龙公主喝道:“难道杨仁远不是大理国的丽水节度使吗,大理国的臣子所为,段思平不肯负这个责任?” 岳中影自知解释也无甚必要,道:“公主,今日相邀在下,莫非只是要争这是非不成?”玉龙公主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问问岳大将军,是不是奉了段思平的命,来捉拿我这个前朝余孽,还是想要杀尽这所有百姓?” 岳中影道:“公主,岳某实不愿伤百姓一分一毫,不过,这要取决于公主。”玉龙公主哦了一声,道:“是么,请问是什么个取决法?”岳中影道:“公主,如若公主肯降,岳某以xìng命担保,可保这数万百姓安危。” 玉龙公主冷笑一声,道:“笑话,你肯放过我,段思平会放过我吗?”岳中影道:“公主肯降,岳某可在段大哥面前尽力周旋,段大哥素来宽以待人,必会放公主一马。” 格昭仁一直未曾开口,这时才道:“岳兄弟,你的为人,格某深知,但段思平既然已经当了皇帝,是否能以从前所为行事,实不敢保证。再说了,前朝余孽,自会斩草除根,岂会轻饶,岳兄弟所言,未免太天真了点。”岳中影一时沉默下来,心中也是略有犹豫,段思平虽然宽仁,但对付敌人,却未必能够手下留情,更何况如今当了皇帝,所作所为,究竟有几分能如从前,怕也难以预料。 格昭仁见岳中影沉默不语,心中微叹息一声,道:“岳兄弟,公事即难了,不妨叙叙私jiāo,岳兄弟南来,格某匆匆一见,未及深谈,心中甚憾。如却成了敌人、真是世事难料,此间事情,岳兄弟做不得主,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待会旧谊叙尽,来日便大战罢了。” 说着,微向后示意,身有数人抬了一张小桌过来,放在四人中间,又抬了几块大石,权做椅子,摆在四周。格昭仁肃手一让,道:“岳兄弟,请坐。”说着,当先坐了,岳中影便即在他对面坐下,杨玉龙,格罗仁打横相陪。 一时,玉龙公主属下摆上了酒菜,岳中影看时,只见四道小菜,荤素皆有,荤者野味,素者野菜,相来定是军中缺粮之故。 格昭仁只道:“岳兄弟,简慢了,请。”岳中影夹一筷野菜,吃进口中,中觉那菜味又涩又苦,实难下咽,不由得一怔。 格昭仁笑道:“岳兄弟莫怪,军中缺粮,只能留够军用,百姓等皆吃野菜,此菜名叫刺花,本来其味甚鲜,但此时节气不对,也只能勉强充饥。”虽然是笑,但笑意之中的苦涩之意,绝不亚于菜味。 岳中影点了点头,夹起一声野味,但觉其ròu倒鲜,只是未曾放盐,平淡至极,腥味不除,较野菜更难下咽。岳中影知道这是军中缺盐之故,口中不说,但百姓之苦,想而得之。 格昭仁再不解释,只道:“前些天,听仁儿说起,岳兄弟剑法大进,格某听来,也甚为岳兄弟高兴,过会儿,倒想再跟岳兄弟切磋切磋。”岳中影点了点头。 格罗仁举倒了酒,举起酒杯,道:“岳兄,在下敬你一杯,聊表谢意。”玉龙公主也举起一酒杯,道:“小妹也陪一杯。”岳中影一愣,不知此谢从何而来,格罗仁也是轻轻一笑,道:“好教岳兄得知,在下跟小师妹已经于今晨成亲,若无岳兄弟成全,只怕格某也无今日福份,算来岳兄也是在下的大媒,此杯权当谢媒了。”说着,一饮而尽,玉龙公主也饮了酒。 岳中影听他二人成亲,心中想要恭喜,但却说不出口来,两人今日成亲,分明是大军压境,自知再难活命,此后再无相守时日,不免留终身之憾。虽此后相守,也只一日半日,但能共携黄泉,也算此生之福。 岳中影点了点头,缓缓端起酒杯,喝了下去,酒倏进口,淡极无味,只觉毫无酒意,竟是清水,却又是一愣。格罗仁笑道:“无酒相谢,只得以水充之,岳兄莫怪。” 岳中影再也忍耐不住,长身而起。格昭仁一愣,道:“岳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岳中影极目远眺,只见大山之中,草木尽霜,数万百姓逃生山中,困顿异常,眼前似乎忽然又泛起那日山洪之中百姓呼救无助的惊景,想到此处,心意己定,道:“格前辈,格兄,公主,岳某虽是山野村夫,虽不明事理,但也知如何为人,三位但请放心,岳某定放百姓一条生路,绝不会让他们在山中饿死一人。” 玉龙公主站起身来,道:“岳少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山中百姓,冻馁饿死者己众,什么不使百姓饿死一人,早己经是空话。当年先皇行事有差,我虽然苦谏,但终究未曾亲见百姓有多苦多难,此番兵败,这些日子来,跟百姓一起甘苦,眼见百姓挨饿受冻,时有死者,自恨不能以身代之,方悟向日之错,岳少侠但能放百姓一条生路,我杨玉龙甘愿受诛,绝不怨言,九泉之下,也谢岳少侠大仁大义。“ 岳中影点点头,道:“好,明日正午,我令东面大军撤围,公主尽率百姓离开,所有后果,岳某一人承担。格前辈,格兄,公主,岳某便此告辞。:说着,转身下山。 三人望着岳中影峰影渐远,呆立良久,玉龙公主这才道:“师父,你看岳中影会放了所有百姓吗?”格昭仁道:“但愿如此吧。” 一时,岳中影回到了军中。吕子敬诸人见岳中影忽然不见了踪影,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时见岳中影安危回营,心下方安,忙问岳中影云了哪里。 岳中影也不回答,急召众将。一时众将齐集,岳中影便命道:“孟先生,将你大军撤往越赕安驻扎,所有军需辎重,一律留在营中,不许携带。” 孟仁海听这军令莫明其妙,便问道:“岳将军,这是何意?”岳中影道:“不必问了,你只管照办便是,军令如山,若有违抗,一律军法严惩。”孟仁海只得接令而去。 岳中影又道:“尚将军,令你部于明日申时,大军进驻尖万山,占住杨玉龙大营,在军须在申时出兵,不得提前,若有违抗,严惩不贷。”尚天风也是大为不解,却不便问,接令出帐。 岳中影又道:“吕先生,明日巳时,你随岳某率中军,向北进军,先生传令全军,无我将令,纵遇敌军,亦不得擅自出战,有不遵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5 章 以军令处置。”吕子敬虽然心中疑惑,但出了什么变故,众将在帐,不敢多问。 岳中影继续传令,由耶律德明率兵五千殿后,严密监视杨仁远,使杨仁远部不得有丝毫妄动。 众将接令出帐,只有吕子敬,钟孝直二人留在帐内,岳中影这才舒了一口气。钟孝直琢磨了半刻,心中已然明白岳中影的意思,这才道:“岳兄弟,你想放玉龙公主。这可万万使不得,缚虎容易纵虎难,一待走脱,皇上追究下来,如何jiāo待?” 岳中影摇了摇头,道:“先生错了,岳某并不是为玉龙公主。”钟孝敬道:“那是为何?”岳中影道:“是为了数成黎民百姓的xìng命。”说着,将山中所遇,约略说了一遍。 两人听岳中影为救百姓,甘愿违旨,心中感动,道:“岳兄弟大仁大义,我等自是感动,但岳兄弟,你这般做,是违了皇上圣旨,回朝之后,如何向皇上jiāo待,这不是为自己惹下大祸吗?”岳中影道:“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百姓安危要紧岳某一人,无牵无挂,也不心做什么劳什子的官,一走了之,想来皇上也追究不到,两位先生,此事岳某只同两位相商,两位先生大义,必不致阻拦,诸将便不必说了,只须奉我将令行事,皇上也不会追究大甚,纵是罢官夺爵,也不致丢了xìng命,就算我岳中影对不起诸人了。” 两人不禁默然而对。 第二日,岳中影率军而进,抵达山谷之中,忽听得远处山谷警声四起,数千兵马跃谷而出,摆开了阵势。格罗仁率军在前,缓缓逼近。 岳中影纵马独自上前,道:“格兄弟,便请公主带同百姓撤离,东面大军已然撤围,可保无虞。”格罗仁点点头,道:“岳兄大义,格某代数万在姓谢过了,大恩日后在谢。”说着,率军缓缓退后,便见侧面谷中,一拨一拨的百姓,缓缓从深山之中撤出。百姓衣衫褴褛,扶老携幼,渐渐退出山来,向东而去。 眼见百姓便要撤远,忽听得前面一阵喊杀之声大起,一队兵马拦住了百姓去路,一阵乱shè,顿时数百百姓中箭倒地,其余百姓见状,惊恐万状,四散而逃。 岳中影大惊,道:“是谁人兵马,敢不奉令。”只见玉龙公主回马向岳中影扑来,道:“姓岳的,你敢食言。” 岳中影不知出了何故,也不理玉龙公主喝骂,下令大军向东出击,护护卫百姓。但百姓见官兵过来,只道是屠杀,纷纷后山林中逃去。格罗仁带兵翼护。 岳中影冲近那队兵马,却见领兵的竟是杨仁远,正愣间,却见耶律德明自侧翼追了上来,便道:“耶律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开住杨仁远吗?”耶律德明一愣,道:“将军命令,只是看住,并没让未将厮杀,杨仁远拔营,未将无法阻拦,只得尾随,谁曾想到,他竟会向百姓放箭。” 岳中影知道自己考虑不周,便不再说,奔到杨仁远阵前,道:“杨大人,命你部尽速撤回。” 杨仁远在马上哈哈大笑,道:“岳中影,你敢私放叛军,已经同叛贼同流合污,杨某还会听你将令吗?”岳中影怒道:“杨玉龙已经允诺,待百姓撤离,便即降顺,你一意阻拦,究竟何故?” 杨仁远冷笑道:“降顺?哼哼,杨玉龙所顾虑的,正是这数万百姓,若百姓一旦撤离,杨玉龙再无顾忌,挥军来战,到那时怎么办?” 岳中影怒道:“你?”杨仁远冷冷道:“你私放叛军之事,我已经命人尽速报告高侯爷大军,侯爷大军不日即到,叛军覆灭在即,岳将军,未将还是奉劝你,不好轻举枉动。” 便在这时,玉龙公主率领数百人马,冲到了阵前。杨仁远大手一挥,便要令众军放箭,岳中影大叫道:“不准放箭。”众军知他是统军大将,便犹豫起来。 却见玉龙公主并不下令厮杀,只是命众军抬起了所有被shè杀的尸体,送往山中,这才同格罗仁、格昭仁一起三人,走近前来。 杨仁远见他们只有三人,便不下令,yīn沉沉一笑,道:“公主,好久不见了。”玉龙公主冷声道:“杨仁远,你待怎地?”杨仁远道:“本将奉皇上旨意,捉拿叛军,公主是叛军之首,杨某想怎么,公主难道不知道吗?” 玉龙公主道:“百姓无罪,你只要放过所有百姓,仍杀任剐,悉听尊便。如何?”杨仁远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玉龙公主回头看了看山中,只见百姓尚未撤远,自己虽还有近万之兵,但连日来军中无粮草,早已经疲惫不堪再战,若强而战,数万百姓不免尽数丧生刀下,便回过头来,下定了决心,道:“杨仁远,你所要的,不就是我杨玉龙一条xìng命吗,今日便成全了你。”说着,忽然拨出双剑,仰开一啸,刺进了胸膛,掉下马来。 事起突变,岳中影大惊,急忙叫道:“公主且慢。”飞身去救,却哪还来得及。 只见人影一闪,格罗仁已经揽住了玉龙公主,道:“小师妹,小师妹。” 眼见岳中影走到了身前,玉龙公主挣扎了一下,道:“岳少侠,别忘记了你的承诺。”岳中影万料不道公主会当众自尽,点了点头,道:“公主放心,若救不了百姓,岳某自杀以谢。” 玉龙公主点了点头,轻声向道:“师哥,以前对你不好,你不要恨我,我能够嫁你,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格罗仁痛哭失声,道:“不会,小师妹,你不会死,你不会死,你还答应过师哥,要一起练剑呢,不许你死。” 玉龙公主勉强笑了笑,道:“好,我答应你。大师哥,看剑。”手臂微动了一下,便即垂下,再也不动了。 格罗仁抱起了玉龙公主,回身向格昭仁跪倒,道:“师父原谅弟子。” 格罗仁见玉龙公主自尽,心中正痛,忽听格罗仁说此话,大惊道:“仁儿,你做什么?”急忙一把来抓格罗仁,只见格罗仁身子一软,嗑下头去,再也不动。格昭仁急转过他身子,却见不知何时,格罗仁小腹下已然chā着两把短剑,人早气绝。 格昭仁老泪纵横,仰天而呼,道:“仁儿,仁儿。” 数万大军,见两人自杀阵前,无不愀然,一时间寂静无声,整个山谷之中,只有格昭仁的痛苦叫声。 岳中影心中升起一阵杀意,缓缓转过头来,道:“杨仁远,我再问你一句,你撤不撤军?” 杨仁远见岳中影眼中杀机顿起,心中微微发毛,暗自戒备,口中却笑道:“岳大人,叛军首领已经伏诛,大人下令,将所有叛军一鼓dàng平,自是奇功一件,皇上听了,必然大喜。” 他话未说完,岳中影大喝一声,长剑如电一般,脱鞘而出,直刺向杨仁远。杨仁远虽然小心戒备,但岳中影这一剑极快,转瞬便到眼前。杨仁远大骇,慌乱之中,滚下马来,大叫:“放箭,放箭。”但众军无人应答,那有人肯放箭。 岳中影心头狂怒不己,剑势之中,杀气大盛,出手如狂,长剑气舞,威势直不可当。他剑法本就高出杨仁远许多,此时杀气外露,更是如狂风,如暴雨,如猛虎,如鬼神,杨仁远只挡得两剑,第三剑上,左肩便己给岳中影长剑挑开一道血口。 伤虽不重,杨仁远却更加慌神,招数越发散乱,只听哧哧之声不绝,右肩、小腹、胸口尽数中剑,单刀掉落地上。 岳中影丝毫没有停剑的意思,剑柄一转,正砸在杨仁远胸口,登时打得他肋骨寸断,脏腑碎裂,如一滩软泥,委顿在地,再也站不起身来。 岳中影缓缓举起长剑,指在了杨仁远嗯喉。杨仁远挣扎了一下,口中语气虚弱,只道:“岳大人,饶命,饶命。”岳中影闭了眼,缓缓道:“晚了。”长剑一闪,血箭狂喷而出。 岳中影杀了杨仁远,大喝道:“传令,全军让道。”他杀了杨仁远,威风凛凛,数万大军无不栗然,哪敢不遵,当下大军让出一条道来。岳中影道:“格前辈,率百姓撤离吧。” 格昭仁缓缓抱起两名弟子尸体,转入山中,不一时,见百姓复又缓缓自山谷之中走出,穿过大军,渐行渐远。 一时,百姓撤尽,格昭仁又率兵在后。吕子敬忽然一挥手,大军猛然合围。岳中影惊怒道:“吕先生,你这是何故?”吕子敬缓缓上前,道:“格老爷子,命你的部下放下兵器再走。”岳中影道:“为什么?”吕子敬道:“岳兄弟,方才杨仁远已经说了,高方大军即刻将至,若见格老爷子仍率大军跟在百姓身后,岂不大大不妙。” 岳中影道:“不行,如果高方下令屠杀百姓,百姓手无寸铁,岂不是束手就死,万万不行。”吕子敬道:“岳兄弟,你此番私放百姓,又杀了杨仁远,已经是反叛的大罪,还在乎再多一条吗?”岳中影一愣,道:“先生的意思是说!” 此时,耶律德明、尚天风、孟仁海、桑真等都 到了岳中影峰前,躬身道:“愿听将军差遣。”岳中影木然不知何意。 吕子敬道:“事已至此,岳兄弟可率大军北进,暗护百姓,待安百姓尽数安置,再行退军,遇到高方大军,或可骗得一时。只是格老爷子若仍率大军,被高方知晓,只怕又是一场大祸。” 格昭仁不待岳中影回答,便道:“好,便听你之言便是。”传下令去,尽万士兵,放下了兵器。吕子敬这才让众军让道放行。 第十九回 此生自知情缘尽(一) [本章字数:324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4-30 18:41:20.0] ---------------------------------------------------- 岳中影放了众百姓离去,立即挥军北上,只过了一日,前方来报,果然高方已经率军南下。岳中影因思格昭仁所率百姓尚未及撤远,便下令,越礼城一带同高方大军对峙,暗暗护住百姓后撤。高方数遣人来令,要岳中影撤军后退,岳中影置之不理。过了四五日,眼见高方五万大军尽皆来到,两军大战一触即发。 忽然一日,东方又有大军出现,却是爨灵率军到来。一时便有钦使前来宣旨,要岳中影奉诏进京,详报军情。 岳中影领了旨,虽然知道此去甚是凶险,却也不顾,只管收拾,将统兵之权付于吕子敬,准备赴大理。 正准备时,只见吕、钟二人进帐而来,岳中影甚觉奇怪,便问何事。吕子敬便道:“岳兄弟,此去大理,只怕凶多吉少,依众人之见,还是不去为妙。” 岳中影愕然道:“那怎么成,莫不成当真要反叛?”钟孝直便道:“岳兄弟,方才钦使传旨,虽只说回宫细报军情,但依在下来看,不怕皇上未必是这个意思?”岳中影道:“先生请明言。” 钟孝直道:“假使当真只是要听岳兄弟报军情,何必要爨灵率大军前来,是信任兄弟,只管传旨班师回京便罢了,何必使这一招,此举明明是不信任岳兄弟,不敢让兄弟率军回京,便是怕兄弟在京中作乱。如今爨灵带兵前来,便是为防岳兄弟,如果岳兄弟不奉诏,只怕两路大军便要直冲过来,将我们当成叛逆灭了。” 岳中影沉吟道:“那也没什么,我这就回去,向皇上解释清楚,皇上宽仁大量,必不会深究、。”吕子敬摇了摇头,道:“岳兄弟,不是吕某危言耸听,皇上既然决意让爨灵前来,便是对兄弟疑忌颇深,岳兄弟此去,只怕连皇上的面也见不到了。”岳中影愣道:“怎么会如此?” 吕子敬看了看岳中影,道:“岳兄弟,你当真不明白为什么董大人会荐你带兵吗?”岳中影不知道他此言是什么意思,纳闷道:“怎么,这跟董大哥有什么关联啊?”吕子敬笑道:“吕某这几日见岳兄弟行事,的确毫无私心,光明磊落,大仁大义,足见侠义胸怀,正是因此,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救百姓xìng命,但岳兄弟于朝中之事,却所知太少了。” 岳中影便再请教,钟孝直道:“这几日我细细想来,董大人派岳兄弟带兵出征,只怕是意在争权。”岳中影不解道:“争权,争什么权?”钟孝直笑道:“岳兄弟,你知道做生意是怎么个做法吗?”岳中影不知他为什么提及做生意,越发不解,摇了摇头。 钟孝直便道:“商贾们在做生意前,为求生意做的大做的强,或者是打败与自己争利的对手,而本身又实力不足时,自然会找一些同盟来,一起出本钱出人力出谋划,最初时,实力不济,自然所同盟之人,人人都是十分尽心意竭力,彼此亲密无间,无半分猜忌。然而,到了生意大盛,赚得大钱时,却又立时便得不同了,所有人都在想,在这做生意的过程之中,自己出力是最多的,理应得到最丰厚的利润回报才是,因此,大家便开始互相算计,谁也不肯吃亏,不肯落后,更好些人,为了分得更多,便复又结些小同盟,同大伙而争利。” 岳中影听他一说,心中也渐自明白,道:“先生所言,今日的大理国君臣,也正如做生意大赚的商贾们一般。” 钟孝直点点头,道:“不错。以前大家的共同敌人是杨干贞,要打败杨干贞,大家自然会精诚合作,可如今得了天下,那便不同了,在家都在算计,是否能在大理国几分得更大的好处。董大人原来跟镇南王相善,又是皇上早先的好兄弟,在起兵前后,更是立过莫大的功劳,被皇上称为诸臣中功劳最大者,所以所得封赏也最为丰厚,但其余功臣自然不免有些不服了。因为董大人功劳全凭谋略,而非军功,那些立过战功的便更是瞧他不起,不服之心更重。但董大人即得厚赏,别人虽然不服,却也不肯将自己的功劳让于别人,只是苦于军中无权,在大理国中的地位便有些不稳,因此,长久之计,自然要握有兵权,才是万安之策。只是大战尽歇,要手中握兵,谈何容易,谁曾想杨仁远残忍暴虐,居然激起民变,难以平息,倒正给了董大人带兵的机会,但他自己身居卿相之位,自然不可能亲自带兵,恰好有岳兄弟,外有斩将攻城之大功,内有姻缘缔结之亲,正是自己人,由岳兄弟出兵,最恰当不过。岳兄弟立得大功,回京之后,必受重用,更可为董大人左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6 章 臂,以固其位。” 岳中影听来,只觉不无道理,当日自己不愿出兵,董伽罗以举族危劝之,又允诺自己,事毕之后,便可放归自己辞官,想来必也是推脱之辞。而今自己不但没有为董伽罗立下功劳,反而背上的叛逆之名,只怕更要连累到董伽罗。 吕子敬便道:“如此而言,岳兄弟不惟无功,反受谋反之名,爨灵虽同镇南王是表兄弟,却同董大人不和,素与高方相厚,此番前来,自然不怀好意,岳兄弟若只身前往,只怕便中了爨灵的圈套,一旦身陷囹圄,要想再见皇上,只怕万难,依我之见,不若岳兄弟潜回大理城,暗向皇上禀明经过,若皇上肯赦岳兄弟,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肯,岳兄弟只管北上中原,大理之事,再也不必理会,岂不更合了岳兄弟心意?” 岳中影虽觉此法不错,但又想了想,道:“如此弃军而去,岂不连累诸位。”钟孝直道:“皇上所疑,不过岳兄弟一人而已,我等最重,不过轻官夺爵,绝无xìng命之忧。岳兄弟,此事不宜久拖,迟易生变,岳兄弟最好尽快起程,赶在爨灵回军之前,见到皇上才行。”岳中影别无他法,只道:“如此,便听先生之言,大军便付于先生统领。” 当即岳中影离营而去,先向南行,绕过爨灵大军,然而折向东走,这日晚,过了永昌府,便到了澜沧江畔,只见江水湍急,奔腾而下,只达数丈宽的峡谷之中,水势更见汹涌。 岳中影眼见江又太急,无法过江,思及当日大军援救杨仁远,流河时只在上流数十里地,江面开阔处,虽然易过,但路途甚运,便问当地人,才知道向下走数里,江面开开阔处,有座渡桥。便即顺江而下,过了数里,只见山势渐缓,平川之地,集结了千余军马,守在一座铁桥前,岳中影心中暗惊,知道这定然是爨灵所为,想不到爨灵竟然算出自己会弃军而走,便派兵守在江边要道,以阻止自己去大理。那桥面甚窄,两岸形势甚险,易守难攻,别说岳中影单只一人,便是大队兵马,也未必能够冲得过去。岳中影想了半日,终也想不出过江的好办法,只好颓然而返,再走远路。 但没走出几步,忽然又想到,爨灵既然在此处设有守兵,上流渡口处自然也有守兵,怕更难过得去,徒然再费时,恐怕还是无功而返,寻思了半晌,心道:“澜沧江虽急流难渡,但此处百姓甚多,渡河之处必然亦多,爨灵纵然将大路全封死,也未必不会有漏防之处,此时不能硬闯,只有细细搜寻,或许可以找到渡江的法子。 当下便又回头,顺着江水而下,一路上慢慢寻找,但找了两日,虽也发现七八处渡江之地,却无一例外的都有守兵把守。岳中影心中越发着急,不知道大理城中有何变故,但爨灵守得如此严密,想来情势极是不妙。若因自己之故,以致董伽罗被段思平治罪,只怕董云楚也难幸免,一旦有失,那可是终生这恨。 到了第三日上,岳中影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决意硬闯,此时他已经在唐封川带,江水东转,漾濞江在此jiāo汇,水面甚阔,江口处般只甚多,爨灵以此地距尖离山甚远,岳中影未必会绕如此远,是以虽有守军盘查过往船只,却无上流那么严密。 岳中影在唐封川城中,买了当地拉祜普人的衣衫,细细装扮一番,将定剑藏在包裹之中,监水而照,再看不出自己一点汉人痕迹,这才出城,直向江边来。 此时,江边人烟甚多,大多竟是自骠国一带行商的汉人,将回中原,是以一队队商队来往,各地部族人烟杂处,甚虽烦乱。守军虽然尽力盘查,但往往有许多等不耐烦的商队或本地人,偷偷溜过,守军虽也有看见的,但也懒得去追。 岳中影心中暗喜,只道此处必可混过,便缓缓走渡口一,乘乱溜上一只大商船。便在此时,忽间东岸一路人马急驰而来,封住渡口,不许船只靠岸,江面上船只立时混乱了起来,两只小船夹在一些大商船中间,混乱之下,不急闪避,竟撞在了一起,江水虽阔,但暗流甚急,船中百姓落入江水之中,两三个人立时被淹没,再也看不见身影,其余尚有十几个百姓,双手紧紧抓紧撞翻的小船,不住的呼救。但江水甚急,不时还有人,力气用尽,被江水冲走。 一时间,两边江崖大乱,眼见所有落水之人尽要送命,却无计可施,然而江边士兵,却视而不见,仍旧守住 渡口,只管盘查过往大船。 岳中影伏在船边,心中大急,但江水在大,他虽然轻功高明,却也不敢冒险下水。 第十九回,此生自知情缘尽(二) [本章字数:275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1 11:41:14.0] ---------------------------------------------------- 便在此时,大商船上一人大喝道:“快,快将船靠过去救人。”岳中影乍听之下,忽觉得此人声音甚是熟悉,回来看时,立时认出,此人正是罗寅的副手胡青,在蜀中时曾今见过,一路上便是随他南下,当即喜道:“胡大哥。” 那胡青见船上突然有一个拉祜人叫自己,不觉一怔,但愣了片刻,立时便认出了岳中影,亦是喜道:“岳少侠,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又是这身打扮。” 岳中影也来不及解释,便叫道:“胡大哥,快去救人。”胡青忙道:“好,岳少侠放心,船上有长索,救人不难。”说着,商船渐近翻船,一条长索伸抛了出去,落水之人纷纷爬上船来。 岳中影眼见众人得救,心下稍松,正要同胡青叙话,却听众人一声尖叫,急回头时,却见那小船下尚有一名小女孩,只因气力不足,虽抓住了绳子,但江水一泛,双手立时被冲看,眼见便要被大水吞没。 两边岸上百姓见状,齐声发喊。岳中影见情势紧争,再也顾不往安危,长身而出,一手抓住了长索,如大鸟五般,飞入水中,正落入那小女孩身边。此时,那小女孩被江水所呛,手足无措,正在江中乱扑腾,岳中影急抓住女孩手臂,猛一拉长索,借力冲出水面,跃上船来。两边江上百姓见岳中影入水出水,犹如天神,禁不住齐声呼喊喝采。 胡青笑道:“岳少侠,多日不见,果然好身手。”岳中影却知道此时自已显露武功,必被江上守军注意盯上,不免生事,忙道:“胡大哥,守军要抓的人便是我,此时在下行迹已露,还请胡大哥相救。”胡青一听,也不再问原由,忙拉起岳中影,道:“进舱来。”说着,又唤一名随行护卫商队的镖师,令两人赶快换过了衣服,道:“岳少侠,你装成落水百姓受伤,我们抬你过去。”岳中影点点头。 胡青便身舱中寻来一只随带的骠国幼狮,想也不想,一刀斩下狮头,将狮血淋了岳中影满头,又命人抬过一张门板,道:“少侠先躺在门板上,装作撞伤了头。” 岳中影依眼躺下,胡青便命人以缚带将岳中影捆在板上,提起一桶水,兜头泼下,将岳中影浑身浇个湿透,复又将狮血再淋一边,才将狮身藏起来。 此时,般便已经造上了东岸。岸边守军见岳中影方才落水救人,身手不凡,果然起疑心,便有数十人扑了过来,喝命众人下船。 胡青面色不变,命人抬起了岳中影,下得岸来。一名领头军官便过来,喝道:“刚才是谁下江救人的?”胡青忙向那镖师使个眼色,那镖师便上前笑道:“回大人,是小民。”那军官端详了半晌,见那镖师?骨健壮,甚是威武,若说他有些本领,也不算有异,便道:“哟喝,不错吧,有点本事,你们不是汉人商队吗,你怎么穿一身拉祜人的衣服。 胡青见那镖师不知应对,便上前笑道:“回将军的话,他是小民的表弟,初次南来,见了大理的小姑娘,自然有点,有点那个……”说着,佯装不甚好开口,便又道:“我兄弟立意要取那小姑娘为妻,无奈小姑娘父母不愿女儿远嫁,我兄弟只好去做拉祜人,这不,此回便是送我等过江,然后便要回去成亲了。” 那军官听了,嘿嘿一笑,道:“你小子倒是不错,我们大理的姑娘自然比你们中原的更漂亮。”胡青笑道:“正是,正是。将军,你看,这是刚才落水的百姓,头上受了些伤,只怕与xìng命有碍,将军爱民如子,还望行个方便,先让他过去,救了命再说。” 那军官本是个小小统领,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却被胡青左一个将军,右一个将军,叫得甚是舒服,扫了岳中影一眼,见他头上血迹斑斑,的确伤重,便道:“那好吧,你们几个先过去,其余人等接受盘查。”胡青听他如此说,知道一旦盘查起来,若有人不防说错了话,那可大事不妙,当下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来,双手捧上,道:“将军,小的商队因前些时日战乱,已经误了好些时辰,一旦查起来,商队船多,怕又误时,更误了将军公务,不如将军行个方便,小小心意,将军休要推辞。” 那军官本待不收,将手一推,正要拒绝,忽然胡青手一松,那军官急忙接住,只觉得手臂一沉,显然包中之物,并非白银,定是金子无异,不由得心头一动,嘿嘿一笑,道:“好吧,看你这人倒也良善,行商不易,误了时日,怕是不好,本官就放你们过去。”说着,大手一挥,道:“放行。”胡青大喜,千恩万谢,抬了岳中影过得渡口。 走了半程,眼见守军已经不见,胡青这才道:“岳少侠,起来吧。”岳中影身子微抖,挣断了绳索,便问岳中影原由。岳中影不便细说,便只道得罪了大理重臣,被四处追捕,此时正急着上大理。 胡青想了想,便道:“岳少侠,既然大理国四处捕你,想来一路上盘查甚严,不如少侠便在商队中,扮作个小脚夫,或许可以顺利混得过去。商队此番正是去大理,同大少爷会合,倒正顺路。 岳中影知道胡青是去寻罗寅,暗想随着商队,虽然慢些,但少了盘查,只怕能更快到大理,便即答应。 果然,一路之上,逢关必查,但胡青于这条道上甚是熟稔,大理虽是新立,但地方官员,大多却还是杨氏旧臣,是以通关甚是顺利。几日之后,商队便过了宁北,到达上关。 刚过上关,便见罗寅已经得了商队将到的消息,同子矜一道,自大理城迎了过来。见了胡青,便忙问道:“怎得这回误了这么多行程,若再误几日,冬天将近,天寒日冷,今年怕便回不了中原了。” 胡青忙道:“唉,没法子,先是大理皇上起兵造反,商队在骠国不敢北上,误了好些日子,好容易仗打完了,商路也通了,才到了茫施,又赶上玉龙公主造反,在茫施又耽误了几日,还好,虽然兵慌马乱的,大家还是安然到了大理,只损了些货物,倒不甚多。” 罗寅道:“丢些东西倒没什么,人没事便好。”正说见,却见岳中影从商队中走过来,道:“罗兄,子矜姑娘。” 两人乍见岳中影,俱是大惊,四顾看了看无人注意,罗寅才一把拉起岳中影,走到僻静处,这才急道:“岳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大理城里到处都贴满了海捕文书,说你谋反。前些日子不是听你率大军西征,怎么又扯进谋反了。”岳中影并不隐瞒,将经过略说了,才问道:“大理城内怎么样,董大人呢,云楚呢?” 罗寅道:“董大人倒听说没什么,大理皇帝下旨罢了他的侯爵,又降他为慈爽,只是云楚姑娘,她,她……”连说了几个她字,却又住口不言。 岳中影只道云楚出了什么大事,急道:“云楚怎么了,你说,你快说。”罗寅犹豫了一下,才道:“岳兄,在下也是听说,并不甚真切,好像是大理皇帝本要治董大人的罪,要将全族尽数下大狱,后来不知怎么的,又传出旨意来,说太子段思英要娶云楚姑娘为太子妃,董大人便被放了出来,只降了官,却没有治罪。” 岳中影乍闻此言,只觉得胸口犹如大锤猛击,不自觉得向后工数步,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云楚怎么会嫁纷段思英,不可能,不可能。” 罗寅见岳中影失魂落魄,便忙道:“岳兄弟,你且别急,在下只是听说,也当不得真,只怕未必会这样。”岳中影大声道:“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去问个清楚。”说着,提步便走。 罗寅忙拦道:“岳兄弟,大理城盘查极严,你进不去的,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明天,你混在商队中进城,再去问清楚不迟。”岳中影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现在就去。”也不理罗寅,向大理城冲去。 第十九回 此生自知情缘尽(三) [本章字数:320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1 15:05:12.0] ---------------------------------------------------- 待至大理城下时,天已经尽黑,岳中影见城头人影晃动,也不管不顾,心中只想着要见到董云楚,在城下查看半日,抽出宝剑,哧得一声,刺入城墙,借力上番,如此数下,已经渐近城头。 待他一剑又刺入城墙,剑声微响,城头守军立时警觉,一人伸出头来,向城下黑影中喝道:“是谁。” 岳中影见人影一晃,急翻上墙头 ,一掌震飞了那人,飞身城去。一时间,城墙之上,警声大起,岳中影却早已经没了身影。 进行城来,岳中影足下不停,直扑董府。一时到了董府前,只见门口两盏大灯,随风而动,府内一片寂静,并无任何异状。 岳中影静了静心,轻轻走进,也不敲门,翻声入墙。府中灯火尽灭,即无人值守,亦无半点声响,岳中影蹑手蹑脚的摸进府中,直到了董云楚卧房,轻轻贴着门,听了半刻,却听里面并无呼吸之声,显然董云楚并不在房中。 岳中影心渐向下沉,心中不安越发厉害,便折身出来,又向董伽罗房中过来。 只见董伽罗房中尚有微弱的灯光,隐约中,可见一个身影,正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岳中影轻轻拨出了剑,走近房中,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7 章 个纵扑,劈开了房门,冲入房中。他知道董伽我武功不弱,冲进房来,一个箭步,左手探出,抓住了董伽罗左肩。 猛然间,觉得董伽罗肩膀极软,心中暗叫不好,急撤身而退,便在这时,只见董伽罗身子一软,数道寒光自董伽罗背后,疾shè出来,直取岳中影。 岳中影离得甚近,暗器袭来又是极快,刹时已经袭近岳中影面门。岳中影急使一个铁板桥的功夫,身子后倒贴地,那几道暗器便擦着岳中影面门掠过,一股淡淡的腥气传来,显然那暗器上涂有剧dú。 便在这时,四下里一片喊声,房外灯火突起,哧哧之声不绝,无数飞箭shè近门窗来。岳中影起舞长剑,将箭支尽数打落,那椅上的董伽罗却被shè成一个刺猬一般。 飞箭忽听,一个声音沉沉道:“是岳兄弟吧。”岳中影听得真切,正是董伽罗的声音。岳中影忙向椅上那人看去,只见软倒在地、混身是箭的,却是一个草人。 岳中影心知已经中了董伽罗的jiān计,又惊又怒,默不作声,心中之痛却越发厉害,知道罗寅所说是实,云楚只怕早已经给董伽罗逼着送入的宫中,以董云楚对自己的深情,她岂会嫁给段思英,定是董伽罗使什么jiān计,云楚才不得已入宫。 门外董伽罗等了半刻,不见岳中影出声,便叹息了一声,道:“岳兄弟,出来吧,咱们兄弟好好聊聊,我知道,以岳兄弟的本事,这些暗器飞箭,伤不了岳兄弟半根毫毛。”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岳中影出门,董伽罗只道岳中影当真中箭,将手一挥,便要命人进屋。只见门口人影一晃,却是岳中影走了出来。 岳中影毫发无伤,只是缺了一半幅衣袖,是握剑的右手,露出白皙的肌肤,微微的颤抖着,连带着长剑,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不时泛出黯淡的寒光。 董伽罗身后执箭的武士飞快的张弓搭箭,对准了岳上影。董伽罗右手微摆,命所有人不准枉动,这才向岳中影艰难的一笑,道:“岳兄弟,你终于来了。” 岳中影缓缓举起了长剑,指着董伽罗的胸口,道:“云楚呢?” 董伽罗摇了摇头,却不答岳中影的问话,只道:“岳兄弟,皇上已经答允,只要岳兄弟肯降,所有过往之事,皆可不咎,岳兄弟北上中原也罢,待在大理也罢,悉听尊便。”岳中影仍是一脸恨意,只是问道:“云楚呢?” 董伽罗脸色微搐,却依然保持着笑意:“皇上之所以放过岳兄弟,岳兄弟心里便应该明白,不单是岳兄弟为大理立下了大功,也不是因为皇上以及我跟段兄弟的情义。” 岳中影心中泛起剧烈的阵痛,董伽罗虽然没有明言,但话中之意却是极为明白,董云楚为救自己,答允了段思平的条件,嫁给段思英,也正是因为如此,段思平才肯放过自己。 岳中影双手剧烈的颤抖,却还是艰难的举了起来,左手拉起了一片衣襟,右手长剑缓缓高举,只在半天上微顿了一下,便如电光火石一般,割裂了衣襟,左手一扬,那半片衣襟直飞向董伽罗:“你我兄弟之义,就此断绝,岳中影救不出云楚,情愿死在这里。” 董伽罗任由那衣襟摔在自己脸上,咽喉滚动了一下,吐出一个字来:“杀。” 箭如飞蝗,呼啸而出,便在这时,岳中影长身而起,凌厉无lún的剑气,将飞来的利箭尽数回击了过去。只听四下喊叫之声不绝,董伽罗身后的武士纷纷中箭,向后倒下一片。 岳中影长剑起处,已经冲入人群,上前接战的武十,尚未及防,便已经中剑倒地,更多的人,甚至连兵器尚未来得及举起,不是断臂,便是腹裂,一时间,四下鲜血飞溅,血腥之气,立时弥漫。 岳中影虽未曾有一剑刺向董伽罗,但董伽罗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尽皆被岳中影刺中,锥心的痛楚布满全身。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继续下令众武士围攻岳中影。 激斗之中,岳中影身形如电,已经闯出了众武士包围,直飞出府去。董伽罗知道岳中影此举,必是直闯皇宫,急忙下令道:“快,快追。” 众人追出府外,却哪还有岳中影的影子。 岳中影身如飓风一般,直冲出里许。此时已经是深夜,灯影俱灭,万民皆沉,只有岳中影,心中只想着,多耽误片刻,董云楚便要在皇宫之中多受片刻的折磨,一扑一纵,便尽出数丈,只在民居之上如电一般飞纵。 忽然间,远出数道人影,微微一晃,便拦住了岳中影去路。岳中影心下一惊,这几个人身形未见晃运,便已经封住自己去路,显见轻功极高,不由得忽然止步。 只见来者只有五人,俱是灰布袈裟,一脸沉容,年纪皆在六旬开外,双手合什,齐齐一声“阿弥陀佛。”中间的一名老僧便沉吟道:“岳居士,回海无边,回头是岸,请回吧。” 岳中影见这老僧一天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自然是董伽罗的帮手,便开口道:“晚辈之苦,非回头可救,大师慈悲,行个方便吧!” 那老僧道:“居士,前途遍是荆蒺,走得越远,苦痛越深,何不就此止步?” 岳中影不理那老僧说教,只道:“大师既然不肯让路,晚辈只好得罪了。”说着,长剑一扬,直刺那老僧胸口。 那老僧合什不动,口中只道:“阿弥陀佛。”岳中影眼见这一剑便要刺中那老僧胸口,只见老僧不躲不闪,心中微动,剑向左偏,刺那老僧肩头。 只见那老僧身边二僧忽然拦在身前,袈裟一鼓,鼓出两道劲风,两股力道相互激dàng,岳中影只觉手臂一沉,长剑顿时走空。 岳中影心中大惊,没料道这二僧只袈裟一震,便有如此威力,能将自己长剑震弯,当下长剑顺势下拖,猛然间倒劈了上来,这本是刀法中的招式,但岳中影以剑作刀,剑上所蕴劲力浑厚无比,威力更是十足,剑虽未到,但剑上劲气,已经激得二僧布满 真气的袈裟向两边裂开。 那老僧虽然定相庄严,但见岳中影这一剑威势无lún,却也不禁变色,低沉道:“都道岳居士剑法超凡,果然不是虚言。”话音中,双手做指,哧哧两道劲气,自他指间透出,shè向岳中影。 岳中影惊道:“一阳指?”一阳指是段思平的绝学,却不料这老僧也会使,内力虽不及段思平那般凌厉,但出手之快,变化之精,却犹还在段思平之上,当下手腕一震,长剑左右虚劈,将两道劲气逼开,剑尖一跳,仍是直取老僧胸口。 那老僧身边四僧见老僧出手,便各自闪开,四下里围住了岳中影,并不上前围攻。岳中影见四僧身法,俱臻一流高手之列,知道若是四僧一起出手,自己要想打败四僧,那是千难万难,便纵便如此,为救董云楚,死亦何惧,长剑吟声大作,刺近老僧。 那老僧身子微侧,一指点出,尺许之外,岳中影便已经觉得剑身猛向外滑,一阳指功,的是非同小可。剑身微滑寸许,左掌倏然拍出。 那老僧微怔,似未料道岳中影这剑中夹掌的功夫,竟然如此精妙,一时不及再出指,只得变指为掌,迎上岳中影掌力。两掌相jiāo,那老僧被迫退后半步,岳中影借这一退之机,自那老僧身边窜过,冲将出去。 其余四僧急忙出手来拦,但岳中影身法太快,掌力未及近身,岳中影已经远远避开,直向皇宫中奔去。 那老僧愿想以自己之力,当可拦下岳中影,哪知道岳中影武功高至如斯,轻易之间便脱身而去,不由的心下大叹,暗悔自己轻敌太甚,沉声道:“武功越高,为乱越盛,快追。”四僧齐声应命,直追了下去。 岳中影知道五僧必会追来,全力施为,不一刻,便已经奔到皇宫正阳门外。 只见门外数十侍卫守护,宫门大开,宫内更是一片光亮,知道段思平在宫中守卫极严,却也毫无退意,长剑护身,直向众侍卫扑去。 众侍卫见有人闯宫,惊叫大呼,然还未来得及出声,岳中影身如飞箭,已经扑进宫门之中。 第十九回 此生自知情缘尽(四) [本章字数:370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1 22:56:16.0] ---------------------------------------------------- 猛见一道大影向自己当头砸落,岳中影长剑上扬,叮得一声,将来物逼开,却是一柄狼牙棒。急再看时,向自己偷袭的,竟然正是耶律德明。 只见耶律德明一棒落空,并不容情,呼得一声,棒头跳起,夹着一股风声,向岳中影扫来。 岳中影急忙跳开,叫道:“耶律兄,你干什么?”耶律德明手下不停,仍旧挥棒直撞,只是口中却喊道:“岳兄弟,快走吧,你闯不进去的。”岳中影喝道:“那便如何,我倒偏要试试。”喝声中,一剑削中狼牙棒头,宝剑削铁如泥,再加上岳中影剑上所附的浑厚内力,只听叮当之声不绝,十数根倒生的狼牙竟被削断。耶律德明一愣,岳中影手肘撞出,正中他肋下,嚓得一声,一根肋骨折断。 岳中影一愣,他这一招虽然势猛,但以耶律德明的武功,也只能将他逼开,要想伤他,实属不易,哪料道耶律德明竟然不避不让,受他这一撞,不由道:“耶律兄,你做什么?” 耶律德明捂着肋下,弃棒而退,口中却叫道:“多谢岳兄弟。”岳中惊一愣,随即明白,耶律德明不想跟岳中影为敌,但又是圣命难违,数千人都在明眼看着,只得假装受伤不敌,受了岳中影这一肘,重伤之下,自然不可能再战。 岳中影心中感动,便想扶他。耶律德明猛向后退,低声道:“岳兄弟保重。”便在此时,数千禁宫侍卫冲了上来,齐向岳中影刺来。 岳中影长剑一闪,数十根qiāng头尽断,跟着一剑横扫,更有十余人重伤而退。便在此时,身后的五僧已然追到,为首那老僧叫道:“岳居士,事以至此,何必多造杀孽。”说着,一指指向岳中影后心。 只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指风,指向岳中影后身“志室穴”。岳中影身形一晃,长剑向后劈出,将那股指风化解。 那老僧轻轻咦了一声,双指如盘,又是数道指风飘来。劲力飘转不定,若有若无,但岳中影却明显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指风之中,隐含绝大劲力,不由得心中微惊,只觉得这指劲较一阳指似是有很大不同,心中虽想,手下却无暇停留,人虽不回转,但剑在身后极转,带起一股剑气,同那几道指风相碰,只听内力激dàng间,发出轻微的波波之声,岳中影长剑微沉,倏然向胸前跨出一大步,这才回过身来。 岳中影虽化开了来势,但对对方的武功却极是惊骇,岳中影所遇奇异之功夫虽不多,但也绝不多,却从未见过此时对方这路指法,似乎全然不带半分劲力,然而一旦内力相接,才发现这若有若无的指风中,竟然含有绝大劲力。 便此时,周围围攻的众侍卫见有便宜可占,纷纷挺qiāng攻上。五僧忽然身影平平飘过,带起一道力墙,将逼上来的侍卫尽数撞开数丈。 岳中影心中惊异,不知此举何故,只听远远一声尖啸,众侍卫一听,便即立时后退数丈,仍是将岳中影围的滴水不透。 那老僧见众人退开,这才向岳中影一笑,道:“小施主以意察敌,不以目测,果真不凡,老衲佩服。老衲渡难有礼。” 岳中影不知他此举何意,只得躬身见礼,渡难道:“老衲虽是出家人,对俗事倒未能忘怀,尘缘难了,好生愧疚。居士可知老衲出家前是什么人么?”岳中影摇头道:“请大师明示。”渡难道:“三十余年前,老衲在南诏国亦曾名噪一时,中原豪杰虽然不知,但独指神龙段平舒,南诏豪杰,却是大都耳闻”岳中影心中一震,暗道:“段平舒,他姓段,却不知是段思平什么人?” 渡难似是觉察到岳中影的疑惑,道:“论起俗家辈份,当今大理国主,还要尊老衲一声叔叔。”说着,又指着身边一名红脸老僧,道:“这一位是老衲师弟,法名渡厄,俗家名叫段天正,算是老衲的族弟。渡厄合什见礼。 渡难指着身边最其余年纪较轻一些的三僧,道:“这三位是老衲的侄子辈,段思远,段思宣、段思准,不过现在都是老衲的师弟,法名渡痛、渡苦、渡劫。”三僧俱自合什。 岳中影虽然躬身见礼,但见五僧武功精深,实属难敌,听来又俱是段思平的族人至亲,自然是段思平请来助拳,不禁深以为忧,渡难以前号称独指神龙,但他十指完好,并非只有一根手指,那自然是说,他的武功,只在一根手指这上,便这一根手指,便可无敌于南诏。岳中影心中渐沉,自觉今夜要救董云楚脱身,当真是千难万难,但自己为救董云楚,即便粉身碎骨,亦无所惧,此时之困,便更不以为意,脸色复又刚强起来。 渡难见岳中影脸色变化,微微暗叹,道:“居士莫猜疑,老衲此来,非为段思平退敌。”岳中影半信半疑,哦了一声,却听渡难道:“老衲此行,实为大理百姓退敌。” 岳中影哼了一声,渡难说的好听,但说来说去,言下之意,还是要阻拦自己。 却听渡难道:“岳居士来大理,怕有小半年了吧?”岳中影不知道他此话是何意,点了点头,道:“不错。”渡难道:“时日虽不算久,但大理局势变化之大,今非昔比,居士自是亲见。”岳中影复又点了点头。 渡难继续道:“大理方遭大难,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如今居士这番大闹,怕是刚刚安定的百姓,又要陷入苦难之中?”岳中影冷冷道:“大师此言好无道理,晚辈区区一人,岂会扰乱百姓,这顶帽子,未免扣得太重了些吧?”,渡难摇了摇头,道:“满月之弓,增一分力,可使弦断,减一分力,可使弦安,倒不在力之大小,如今大理之局,正如满月之弓,居士莫非当真看不清楚吗?” 岳中影道:“大师既然如此说,拉弓非晚辈,发力者自有其人,何不使其减,非要安在晚辈身上?”渡难低眉道“阿弥陀佛,老衲修为甚浅,无力劝化其广,惟愿稍抑其志,以解百姓之苦。”岳中影剑眉一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8 章 道:“然则岳某何罪,云楚何罪,非要当此大难?” 渡难道:“岳居士中原俊彦,自然知道尸毗王割ròu饲鹰,舍己赴难,非以大勇,不得大善,居士仁义,岂会不知?”岳中影摇了摇头,道:“大师世外高人,佛法精深,却不知人世之情,非一个舍字所能了。”渡难点了点头,道:“居士当真一意如此吗?”岳中影点道:“大师慈辈,还望恕罪。”渡难道:“既然如此,渡难为救百姓,只能得罪了。”说着,袈裟一摆,微微鼓起。 岳中影长剑微垂,做了个请的姿势。渡难暗叹了一声,袖风一摆,一股劲力穿袖而出,指向岳中影胸前神堂穴。渡难一动手,其余四僧也立即动手,各点一指,径取岳中影胸前诸重穴。 岳中影知道这五人都是段氏一族,一阳指功自然非同小可,只觉得脸前五股劲气,虚无缥缈,若有若无,但一旦及身,便可伤人于无形,实是厉害不过,当下不敢大意,长剑一环,激出一股剑气,只听波波数声响,五股劲力同他剑身一撞,倏然之间,反弹了回去,反袭五僧。渡难微微点头,急忙再点一指,同反激回来的劲力相撞,消解来势。 岳中影长剑受这五股劲力击撞,虽将劲力尽数弹回,但手臂却也酸麻难忍,知道五僧劲力非凡,若只守不攻,怕绝难脱困,当下一声清啸,长剑带起一股凌厉剑风,剑尖一颤,刹那间分刺五剑。 五僧未料道岳中影剑法如此精妙,剑上所蕴内劲更是强劲无比,无不心中赞叹,各施其功,化解来势,乘势反攻。只见五僧身影晃动,倏分倏合,五道人影不住移动,移动之快,捷如闪电,刹时间五道人影幻作十道,十道又变二十道,换得三四次身位,岳中影满眼之中,便是无数人影,只晃得自己眼花缭乱,头晕目炫,不由得惊道:“如若任由其晃动,不待五僧出手,只怕自己便已经要被晃晕了过去。”当下双目微闭,不理众僧晃动,只依五僧移动时激起的微风,察觉五僧身位,长剑一伸,刺了出去。 五僧见这移形换影之法,并不能困住岳中影,心中赞叹更甚,身影不停,各出指点出。移得一步,便一股指力激shè而出,劲力未消,身子又移开尺许,又是一指shè出,五人移动飞快,这指力激shè之速便更快,便似在一瞬之间,有数十道指力袭向岳中影。 岳中影虽然剑法精妙,剑气纵横,但长剑虽长,亦不长三尺有余,剑气虽盛,却也只在剑尖数寸之处。五僧指力虽难及远,一指点出,只亦不过数尺,但每招变化,只在指尖寸许转动,不若岳中影,剑势再快,手腕翻转,总也在数寸范转,是以岳中影每变一招,五僧便已经连点三四指,一慢一快,优劣便见,只斗得半刻,岳中影长剑便已经被压在数尺方圆,只能紧守门户,以心五僧指力透入,想要伤敌,却是千难万难。 岳中影只觉得身上压力越来越盛,不自知间,竟然生出一丝绝望之心,只料此番绝难救出董云楚来。他一身孤苦,四海漂泊无依,自在蝴蝶泉畔邂逅董云楚,互生情愫,只道两人理所当然鸳盟相谐,可度此生,哪料道自己感念段思平高义,追随其后,虽然多遇坎坷,却一直左右摇摆不定,一面想助段思平以成大业,一面又觉世事凶险,退意萌生,只因这优柔不决,终使董云楚身陷绝境,美梦将破。他虽然奋力抗争,未敢言退,但此时被五僧所困,进退不得,眼见自救尚不可得,何况董云楚乎。重压之下,一股痛楚难寻排遣,便如此时困境难脱一般,希望渐消,绝望渐增,却不知心魔自此而生。 佛教经曰:佛不度人,唯人自度。五僧此时所运阵法,便是此意,五僧指力虽强,却只是困住岳中影,并不着意伤敌,而只是诱敌,激发对敌者自身心魔,使其不能自救,终败于自己。 自度之法,惟以澄心静虑,心无杂念,方可以寂静之心,默察阵法破绽,然而岳中影陡遇此重压,自觉难以脱困,一生遭遇,便纵至沓来,不断的涌上心头,更莫说什么摒除杂念,眼见的剑法之中破绽越来越大,长剑越来越不由自己控制,几番这下,几yù不由自主的狂舞起来,纵算是五僧不出杀手伤他,他也要自己伤在自己的长剑之下。 陡然之间,岳中影心中痛苦、绝望、怨恨、忿懑、悔恨,各种心情纷涌而至,再也忍耐不住,指力横之间,忽然仰天一声长长的悲啸,那啸声似是在控诉,又似在悲泣,包含着无尽的伤痛,包裹着无究的悲悯,直冲上九宵之中。 第十九回 此生自知情缘尽(五) [本章字数:365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2 11:47:03.0] ---------------------------------------------------- 皇宫之中,数千包围他的侍卫,也因这一声长啸,触动心绪,谁人无恨,谁人无叹,谁人没有过苦难与艰辛,谁人没有至爱和亲人,被他这一声长啸,尽数引发出来,一时间长qiāng尽垂,弓弦尽懈。 便在此时,五僧密如蛛网的劲气,忽然之间一滞,却是渡难双指微错,竟然不由自主的一指shè向渡厄,渡厄正全力施为,围攻岳中影,哪知道渡难会突然向自己出手,冷不防之下,左肩中指,不由得一惊,叫道:“师兄,你怎么了?” 渡难心头一阵烦乱,双指乱挥,不知何指。原来,五僧所使这心魔大阵,本意便是以自己的澄静之思,以攻敌之烦闷之情,激其心魔自生,使其不能自度,终致败于自己之手。然而yù使阵法威力尽现,施阵者亦不断与自身心魔相较。渡难等五僧,皆出段氏一族,段氏自百年前中道衰落,便不断有杰出子弟,立志重显段氏基业,然而南诏世代君主,皆暴虐昏乱,忠jiān不明,愚贤不识,段氏子弟,虽yù尽忠,却始终无门,无一不抑郁消沉,或有大志未伸而逝者,或有悔然大悟皈依者,渡难年轻时名满南诏,自谓可光段氏荣耀,哪料道亲见南诏覆灭,无能为力,最终心灰意懒,出家崇圣寺,自以为三十年来的勤修,已经将素日的志向,尽数消灭,哪料道此时便岳中影这如泣如诉,如悲如怒的啸声所激引,三十来来,强压下去的大志未伸之恨,猛地里突然又泛上心头,心魔大盛,原本伏魔之意,dàng然无存,心魔反较岳中影更盛三分,出招收招,立时不能自己,竟向渡厄诸僧攻去。渡厄诸僧,出家虽晚,但尽是幼年皈依,赤子之心,反较渡难更纯,更可降住自己心魔。 岳中影一身长啸,愤闷之意得到宣泻,虽然心中仇恕未减半分,但一身武功却未减,猛然觉得五僧阵势大异,自身蕴含的潜能立时暴发出来,长剑如虹,只取渡难。渡难一指正指向渡痛,不及回救,只觉得一阵剧痛,接着便是渡痛等四僧一阵惊呼,神智立醒,却见岳中影长剑挥落,正中渡难手腕。血ròu之躯,怎敌宝剑之利,手腕立时被岳中影切了下来。 渡痛手腕被断,凝在手臂间的劲力立时反噬,直攻他心脉。气血不归,猛然间涌上咽喉,扑得一声,直喷出来。 岳中影一经脱困,直冲入众侍卫之中。他受了此阵激引,胸中恶意大胜,长剑尽是夺命招数,片刻之间,数十名侍卫鲜血纷飞,惨叫之声四起。 这惨叫之声更激得岳中影胸中怒气勃发,长剑越使越快,所到之处,众侍卫挡者披靡,竟然拦他不下,一路冲杀之下,直冲入正面的成德殿中。 忽见殿内涌数十数人,其中有尚天风,有孟仁海,有桑真,更有吕子敬,钟孝直一干素日知jiāo,但岳中影此时狂xìng大发,哪还能分得出是友是敌,是善是恶,只是杀红了眼,见人便是一剑。 尚天风急喝一声:“岳兄弟,你干什么。”话影未落,岳中影当胸一剑刺来,尚天风急使yīn阳掌力,要震开岳中影长剑,但双掌只使到一半,岳中影长剑已经及身,尚天风yīn阳掌力尚未使出,便已经被岳中影一剑刺穿了胸口。 孟仁海大惊,急向他后背一掌拍来。岳中影就似背后生了眼一般,剑柄倏然向后撞出,自孟仁海双掌之间的空隙里穿过,正中孟仁海胸前神封穴,孟仁海只觉得半身酸麻,yù待后退,却被岳中影一头撞来,正中下颌,骨裂之声响起,孟仁海未及任何反应,便已经气绝。 其余从中心下大骇,眼见岳中影眼中一片血色,满身皆是血迹,长发散乱在胸前,犹如一头猛虎恶狼,露出噬人的凶xìng,便如疯了一般,不由得心中惧意大增,直向一侧躲去,但岳中影狂xìng即起,杀意难抒,岂容众人躲开,身影如电,四处追杀,片刻之间,桑真右臂被断,吕子敬右腿横飞,追击进来的众侍卫更是无人幸免,不是筋骨尽断,便是赃腑尽碎。 众侍卫惊恐万状,直退出大殿,岳中影如影随形追杀了出来。数千侍卫,竟不能挡,岳中影忽东忽西,犹如鬼魅,乱砍乱刺,狂冲猛击,逢人便杀,一时间殿内殿外,血ròu横飞,人命如草芥,头颅如枯叶,这皇宫内院,竟成了血淋淋的修罗场。 只见宫内侍卫,东躲西逃,但谁又能逃得了岳中影如此一般的杀戮,便在此时,猛然间一身如雷一般的长啸,一道身影犹如神龙一般,自天而降,一柄长剑,矫若游龙惊鸿,直刺岳中影。岳中影虽然几近疯狂,但觉剑气袭来,立时惊觉,长剑反身劈出,双剑相jiāo,忽觉手臂大震,不由得各自退后数步。 岳中影受这雷霆一击,似乎稍稍有些清醒。四散的侍卫见那人突然显身,只一招便止住了岳中影疯狂的杀戮,纷纷定下神来,但看清来人面容,各自心惊,纷纷跪倒在地,高身道:“参见皇上。”不知是逃命有望,还是惊恐加剧,竟然有人哭出声来,一时间,大殿之外,哭声一片。 朝阳初升,阳光掩映中,来人一身龙袍,正是段思平。 岳中影认出了段思平,神思更加清楚,但心中怒恨却也更为加重,缓缓道:“岳思平,你终于肯现身了?”说着,长剑微举,剑上沾满了血污,一点一滴的血珠,缓缓滑过剑身,顺着剑尖滴在地上。 段思平长叹息了一声,沉声道:“岳兄弟,你我兄弟,当真便要闹到这个份上吗?”岳中影冷然道:“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你还有脸说这话吗?如果你还当真念昔日情份,放云楚走,你我恩怨一笔勾消,我岳中影今生绝不再踏入大理一步。” 段思平摇了摇头,道:“为大理百姓计,为大理江山社稷计,绝无可能。”岳中影心头怒意不可遏制,言话却越发淡极,道:“那好,拔剑吧,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段思平犹豫了片刻,终于缓缓拔出了长剑,道:“好,今日你我便打一个赌,段某输了,便放你走。若是段某赢了……” 岳中影不待他说完,便截口道:“如果你赢了,岳中影留下一条命便是。”段思平摇了摇头,道:“那也不必。岳兄弟,你大战了半夜,又受了伤,可要休息片刻?” 岳中影低头一看,只见自已满身血污,晨风吹来,便感觉手臂、胸口、腹下,传来刺骨的疼痛,原来不知何时,岳中影竟也是满身伤痕。大战之际,他满腔仇恨,竟然没有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便受了伤,或许是被渡难等五僧的指力所伤,也或许是被数千侍卫的长qiāng攒刺所致。虽然伤势不重,但依然不时有鲜血渗出。 段思平武功卓绝,本就在岳中影之上,且又未曾费半分之力,岳中影却是大战一夜,浑身是伤,这场决斗尚未及开战,岳中影先自输了大半。但岳中影心中早如坚石一般,今日不能救得董云楚,绝不肯生还,却哪还管这些,当即冷冷一笑,道:“这不是皇上您所期待的吗,还用得着裹什么伤,歇什么力。” 段思平脸上微微抽搐,终于定下了神来,眼中渐渐露出一股极烈的杀气,道:“好,既然如此,出剑吧。”长剑微微斜放。岳中影却不理会段思平这故作大方之举,长剑平举,指住段思平胸口。 殿外的数千侍卫,眼见皇上亲自出手,段思平在他们心中,是绝无仅有的大英雄,一时绝望之色渐消,脸上渐生血气,似乎忘记了这一夜之中,自己是如何肝胆俱裂,丧魂落魄。一时间,缓缓退了开去。 两人对峙的大半刻时分,却始终未曾出手。此时朝阳渐高,金光洒在岳中影脸上,他脸上的逛怒和怨气,似乎渐渐消散,但长剑一在空中,却分毫无动,却原来是将一身的怒气移在了剑尖之上。 倏然间,岳中影剑尖一颤,便要刺出,便在这时,段思平清啸一声,长剑呼得劈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光影,如雷电,如暴洪,如泰山崩裂,如江河倒卷,一股排山倒海之势,直将岳中影盖住,倾刻间,岳中影便已经被包围在这石破天惊的剑气所铸的洪涛巨浪之中。 段氏剑法,本就以气势雄伟见长,段思平即身居帝王之位,这雄浑的剑势之中,便更生几分霸王之气。周身的数千人见段思平只一招,便要将岳中影击成粉碎,顿时震天价暴出一声“万岁”之声,段思平这一剑,在数千人的山呼“万岁”中,更添气势宏大之象。 便在段思平剑气纵横之间,一股极寒的剑意,似有似无的透了出来,便如烈焰中一点寒冰,虽不能灭火焰,却也使灼热之气一沉。段思平便觉那股寒意,凝于一处,直刺自己胸前“天突穴”。岳中影不理其势,只攻一点,以他剑上劲气,自然轻而易举,只此一招,段思平也早已经感觉到岳中影今昔变化大大。 段思平不惊反笑,大笑道:“恭喜岳兄弟,武艺大进。”笑声中剑身大颤,扬起一道剑幕,倾泄而下。猛然间,剑幕突然自中裂开,岳中影剑势如虹,依旧是舍众以攻小,剑势不比段思平那般大开大阖,反走极致,端得若隐若现,但剑一近身,立时剑气大盛,转瞬间剑势之裂,丝毫不亚于段思平。 段思平这十数年来,无论是谋略、武功,始终未逢堪与一战的敌手,如今见岳中影剑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9 章 出奇,正是自己的对手,当下全力施为,只觉寂寞之意大减,越斗越是畅意。岳中影在段思平雷电一般的攻击之下,一夜之中的狂怒渐自歇息,渐渐意与神合,剑法之中的急怒大减,剑上威力便也越来越强,丝毫不现疲惫之色。 忽然两人剑光一撞,乍合即分,段思平一个倒纵,直跃上大殿,站在殿脊之上,岳中影随即跟上,翻上大殿檐角,两人只是微微一顿,立即便又斗在一起。 此时辰光洒落,朝晖万道,两人在这朝晖之下,全力拼拼。岳中影一身血污,将全身浸透,纵跃之际,便如一道红云,段思平皇袍加身,起伏之时,黄影滚动,恰是一片黄雾。两人翻翻滚滚,纠缠在一起,一时竟分不清谁是段思平,谁是岳中影,但见大殿之下,来回纵横如电。 猛然间,两道人影正面相撞,只听叮叮叮叮,剑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人影乍分,只见岳中影长剑依然挥舞,段思平却是赤手空拳。殿下数千人,竟无一人能够看得清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段思平长剑失却,不由得惊忧失色,齐齐发出一阵惊叫声。 第十九回 此生自知情缘尽(六) [本章字数:275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2 21:21:50.0] ---------------------------------------------------- 只见段思平双掌齐挥,半空中似有数十道寒光shè向岳中影。接着,又见岳中影长剑中挥舞,在身前绕出一道剑幕,一时叮叮之声复又大作,剑幕之上,火花四溅,寒光四散,直落在地上,众人看时,却尽是寸许长的断剑。 众人一时惊诧万分,不知段思平长剑怎么会平白无故在被击成碎片。原来,方才两人长剑忽然绞在了一起,两人一般的功力精深,一般的剑法精妙,双剑一绞,便如藤蔓相绕,再也分不出来。但段思平所执,只是一柄普通钢剑,岳中影所拿,却是当年舜化成曾用过的无双宝剑,两人虽然功力悉敌,但所执兵刃却有高下之别,段思平内力再浑厚,也无法折断岳中影宝剑,岳中影却借宝剑之利,将段思平钢剑铰成碎片。 段思平长剑乍裂,虽惊不乱,急向后撤身数步,双掌拍出,一股浑厚的内力,将数十截断剑化成暗器,向岳中影激shè过去。岳中影本拟乘段思平剑断之机抢攻,哪想道段思平变招数此之快,当下急舞长剑,将段思平shè来断剑尽数打落。 便在此时,段思平募然之间一声清啸,身子凌空而起,在半天上一个翻滚,右手自腋下穿出,只见他拇指凌虚一点。岳中影不由得一愣,段思平一阳指的功夫,他早已经熟知,但一阳指虽能聚气成束,一指点出,内力亦不过数尺远尽,便即力衰,但此时两人相距二丈有余,段思平竟然使着一阳指,岂非大为乖谬。 岳中影只是一呆间,忽然觉得一股极烈的剑气,直穿自己剑幕,急忙侧身一闪,只觉得肩头剧痛。岳中影心中当真难以置信,段思平指力竟然能在数丈之外伤敌。募地想起,当日段思平曾今说过,段氏武学十二路,至高之境,便是能束气为剑,以剑气伤敌于无形,这路剑法,纯以内力为基,以精妙剑招为用,非绝世内功,不足以练就。段思平亦曾自叹未曾练成,但这时他居然能够使将出来,实是奇怪至极。 殊不知岳中影心中大奇,便是段思平自己,也是甚为不解。他长剑附着浑厚内力,同岳中影宝剑相绞,以至剑断成片,但那一股内力却一直郁结于胸,实难压下,不由自主间,突然一指点出,一时内力源源而出,激shè了出去。他数十年来,为大业奔走不断,虽然勤练武功,却始终不能练就段氏武学之最高境界,虽然常自叹息,但想武功再高,只足以杀一人百人,非谋略之敌,所以倒也不是很失望,却没想到,此时跟岳中影一番激斗,竟然强使内力贯通,豁然间,神功自成。 他这一指即出,种种精妙剑招自然连绵不绝,拇指一伸,剑气便出,一时之间,剑气纵横激dàng,直向岳中影攻去。此时出剑,已经不惟拇指,食指灵出,所使剑气便迅捷凌厉,中指刚猛,使出剑气剑如电闪雷鸣,雷霆万均,无名指最为笨拙,剑气激shè,便也似大巧若拙。小指轻便,但段思平两根小指并shè而出,似柔实刚,六根手指剑气飞舞纵横,得心应手。数十指点出后,渐渐圆转如意,竟分不清哪一招是刚,哪一招是柔,哪一招以力取胜,哪一招以巧制敌,渐自混若无形。 岳中影见段思平只是随手乱点,但每一指点出,便似一股劲力直shè自己,但这剑气非有形之剑,变化之际,实无一点痕迹可寻,但若不闪不避,那剑气便直冲胸腹,直要将他开膛破肚,无奈之下,只得不断的纵高伏低,远远闪避。段思平又岂肯容他如此从容躲开,一面剑气激shè,一面飞快的逼进。岳中影转身便走,两道人影便在四处大殿顶上,来去飞纵。 众侍卫本见皇上落败,哪想道此时却会成这等局面,段思平只是随手一点,便将岳中影逼得四处奔逃,此等武功,做梦也未曾梦到过,一时之间,竟有许多人将段思平误作成神仙下凡,跪下膜拜起来。 岳中影被段思平逼的不断纵高伏低,一点还手之力都无。便此时,段思平拇指一点,岳中影只看着来势,慌忙间跃起数尺,只觉脚底一股凉气直穿了过去,正击在大殿飞檐上的石狮上。这拇指虽短,十根之中却最为力重,是以剑气shè出,亦最是雄浑,这剑气击在石狮上,只见那石狮应声裂成四五块。 岳中影倒吸一口凉气,甚觉方才避得侥幸,若是shè中自己,只怕自己早已经腿断了。正惊异间,忽然心念一动,长剑一划,那大殿顶上顿时尽起数十片琉璃瓦当,直向段思平shè去。 段思平随手点出,瓦片尽碎,但因瓦片所挡,碎石飞溅,这剑气来势便也就清清楚楚。岳中影对这剑气束手无策,便是因剑气来路实无法摸磨,此时借了瓦片之利,便将段思平剑气变化看得清清楚楚。段思平每一招使出,虽然变化极快极为精妙,但岳中影看来,却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无所适从,虽仍是不住的闪躲,但闪躲之际,远非方才那么狼狈不堪。 当下,岳中影长剑频闪,每一剑挥出,便有数块瓦片激飞而起,只听大殿顶上,哗哗之声不绝于耳,碎瓦未及落地,新瓦复又飞出,在两人之间,布起了一道碎片叠磊的力墙。两人各施其能,各逞其技,局面复又成僵持之局。 岳中影再斗片刻,惊惧之心渐去,自信暗生,每一剑挑起的瓦片,便不单单只为看清段思平剑气来势,瓦片之上,所附内力渐自加重,飞shè之势,但也渐快,起初之时,岳中影只守不攻,瓦片便往往只在他周身外数尺被剑气击成粉碎,但斗得半刻之后,便偶然有一两片瓦块,直飞出丈余,段思平方始能够将其击落。虽只是偶尔有一片两片能够乘隙而进,但对岳中影来说,却未始不是转折之机。要知段思平这束剑为气的武功,妙则妙矣,但对内力修为却要求太高,段思平剧战之下,乍成神功,但他内功却未较从前精进,若岳中影能够坚持得久,段思平自然后力不继。 然而,此话说来轻巧,但要防得住这无形剑气神鬼莫测的攻击,谈何容易,岳中影虽然偶有瓦片可以击远,但防守不严,以致段思平剑冲入,却也所在不免,只是借了瓦片之利,识得来势,早早有了防备,这才不致受伤,纵然如此,如然一个稍不留意,也怕照样被段思平剑气所伤。 两人又斗了一阵,岳中影渐觉宝剑越来越沉,心知自己内力渐尽,但与此同时,却也隐隐觉得,段思平所使剑气,也不如初时那般凌厉,自然也是内力损耗过度之象,若是这般一直僵持下去,两人难分胜负,段思平固然胜不了自己,但自己想要取胜,也是万难,到最后,只有两人都累脱了力,不免终究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然而段思平身后,尚有数千侍卫相助,自己却是孤身一人,一旦脱力,自己照样的一败涂地。 想到此处,岳中影猛然咬了咬牙,奋起长剑,身与剑一,化成一道长影,直向段思平激冲过去,竟是要以xìng命冒险一搏。 段思平见岳中影冒险而进,不由一愣,但这当儿,却哪还容得他这一愣神,只见岳中影瞬间逼进他身前,当下急忙手指一挥,边退边刺出一股剑气,只听噗地一声,那剑气直穿过岳中影前胸。但岳中影死命不退,存心玉石俱焚,哧得一剑,刺入段思平左胸。 段思平抚胸而退,呆呆地看了岳中影一眼,似乎有些不信岳中影会如此拼命,但似又是极高兴,岳中影居然当真能够伤得了自己,忽然之间,仰天一声长笑,道:“岳兄弟,果真好汉子,佩服,佩服。” 狂笑声中,岳中影被这剑气穿胸而过,直摔下殿来。众侍卫见皇上大胜,一齐发喊,挺起长qiāng,直向岳中影刺来。岳中影知道自己再无幸免,眼神模糊之中,似是看见了董云楚正对着她轻轻一笑,不由得也报之一笑,轻叫了一声“云楚”,立时人事不知。 第十九回 自知此生情缘尽(七) [本章字数:3225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3 09:07:07.0] ---------------------------------------------------- 似乎是无尽无际的暗夜,黑得让人发慌,暗夜之中,猛然间,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叫了一声:“阿影哥哥。”然而那声轻叫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岳中影想要眼眼去寻找,但不如怎么,那眼皮沉重似首是被千均重担所压着,使尽了全力,却始终也睁不开来。岳中影心中大急,想争大声呼喊董云楚的名字,但只是张了张嘴,却始终发不出声来。岳中影心中惊急越盛,使尽了全力,猛然之间,竟忽然睁开了眼,但眼前却非董云楚的容貌,只见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却是段思平站在自己身前。岳中影惊异不定,急要问董云楚的下落,却见段思平脸上忽然扭曲,竟认不出是谁,像是董伽罗,又像是段思良,恍乎间好像是玉虚道人,然而又有几分渡难的模样,这此变幻不定的模样,耀得岳中影头晕目眩,全在此时,忽然一声重锤敲击的声间,只见眼前忽然一只巨大的铁狂锤砸向自己。岳中影想要闪躲,却怎么也动态不得,急得他张口急呼,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见铁锤直直的砸在了自己头上,清晰可听了头骨碎裂之声发了出来。 便是这一声碎裂之声,将岳中影从梦魇中突然拉回,眼前一微弱的亮光,却是模糊不清,好像是什么东西蒙住了自己的眼,岳中影只觉得自已平躺着,浑身没有半点知觉。 只听得一阵铁链断开的声音,岳中影急要转头去看,但费尽了力气,却也转不过去。脚步轻响,有人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柔声道:“阿影哥哥。” 岳中影心中在震,知道是董云楚在自己身边,便急忙挣扎着要起身,但他拼尽全力,却始终难以动态半分,全身似乎僵硬如铁,四肢间一点知觉也没有,明明感到了董云楚的拉着他的手,但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温暖抑或是冰凉,好像全身竟不由自己做主,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但董云楚的声音却依然清清楚楚的涌进他的耳中:“阿影哥哥,我知道你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不许你开口,只好我一个人说你听了,我不知道我说了,你会不会同意,会不会恨我,可是我已经这样决定了,就算你恨我,我也没有法子。” 岳中影心中有个声音在激dàng着,从董云楚的话语之中,他已经知道董云楚想要说什么,他努力着用尽全力,想要说出个“不”字,但却连张嘴也是那么的难以做到。 董云楚顿了一顿,这才道:“我已经答应了我大哥,要去做段思英的太子妃。大哥说因为你带兵私放敌人,行同叛逆,皇上下旨要追究他的罪,要将我们举族都抓起来治罪,只有我答应了嫁给段思英,皇上才会放过我的族人。我不知道大哥的话里有几分是真的,但是我亲眼看见,一大队的侍卫来我家抓人。阿影哥哥,你知道么,我一看见小孩子的哭叫声,便想起了那天暴雨天里的那些被洪水淹没的百姓,那些小孩子们绝望无助的哭叫声。那天,侍卫们来抓人,我便又看见了那种情景,好几个小孩子,被侍卫们凶狠的打倒再地,满脸都是鲜血,还被套上铁链,我哥哥居然还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去阻拦。我只好答应了我哥哥。阿影哥哥,答应他,不是因为被抓的是我自已的族人,无论是什么人,我都不忍心看道那么惨的情景再发生,我不是什么大英雄,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去救他们,只有牺牲我自己了。” 岳中影心内依旧翻腾着,但也依旧动不了半分,他想告诉董云楚,她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董伽罗所做的骗局,但他越是想开口,全身的那种僵硬的感觉便越发利害。挣扎之中,只听得董云楚幽幽的声音仍然在耳边:“我知道,阿影哥哥,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我是多想陪着你一起,去中原看看,你知道么,我一直都在梦想着,中原会是什么样子,那里有山么,有水么,有花么,有蝴蝶么?我想一定会有的,或许会比这里的山更秀,比这里的水更清,比这里的花更艳,比这里的蝴蝶更美,可是没有法子吧,我终于还是要离开你了,你知道的,我就算是死,也不愿意离开你半步,可为什么,我么经历了千辛万苦的活了下来,到最后,还是要做命运的奴隶?人有时候为什么都没法子选择自己的命呢。大哥说,人总有一些东西,要比自己两个人相守在一起更重要,我听得出大哥说的有些言不由衷,我没法子去分清楚,他的话是真是假,可我又不能不去相信,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如果换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0 章 呢?” 岳中影心里听着,似乎心静了许多,董云楚所言,他也不值一次的想过,但却始终也未能想得明白,听到董云楚说这些,他的心里也已经开始明白,纵然自己能够动,也无法子挽回。 岳中影只能静静的躺着,眼中似乎微涌动了一下,虽然他脸上感觉不到是热是冷,但也知道,那是自己的眼泪。 董云楚的岳中影脸上微微摩娑:“阿影哥哥,你怎么哭了,我的阿影哥哥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子,大英雄,怎么会哭呢,我不准你哭。”可她虽然说着,自己的眼中却也流下泪来。 泪眼中,董云楚仍旧努力的笑着:“昨天,大哥来找我,说你跟皇上的皇宫之中大战半日,一剑刺伤了皇上,这是十恶不赦的重罪,绝无可恕之理。我虽然听着大哥这样说,心里却也明白他的来意,他怕你死了,我便会陪着你一起去死。阿影哥哥,只要有你,我就不会怕死,只要是陪你在一起,死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记得我以前曾今跟你说过苍山下的雯姑和霞?吗,他们一起死了,如果可以,我也愿意的,可是阿影哥哥,我心里又好害怕,听说人死了,是要去yīn间的,要走过黄泉路,趟过忘川,跨过奈何桥,穿过望乡台,路是很长的,甚至比我们以前走过的路更长,好多相爱的人,纵然一起死了,走这这么长的路,只怕也会走散了,但是我不怕这个,纵然走散了,只要我心中还记得你,那也一样是幸福的,可是,望乡台边,还有孟婆呢,她会让我喝下孟婆汤,会让我忘掉你,可我怎么可能会愿意忘记你呢。我宁远再死一次,受无尽的折磨,也不愿意忘记你啊。然而就算是在人世间,我都无法跟你在一起,到了yīn府,那些鬼魂又 怎么会放过我们呢。所以我不要死,就算在人世间,还要承受再多的苦,我也甘之如饴,只要不让我忘掉你。” 岳中影不能开口,但心中也说过了千万遍:“云楚,我也一样,纵然受千万般苦,我也永远不忘记你。” 董云楚继续道:“大哥来跟我说你的事,却正给了我救你的借口,或许这借口就是他故意给我的,因为就算他隐瞒得再久,也终究会让我知道。所以我去找段思英,跟他说,只要能放你走,我就嫁给她。段思英一直都想得到我,所以我一说了,他便答应,去跟皇上求请。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皇上答应了,但不允许我再见你,为了让我知道你一直活着,他一年之中,只允许我见你一次。你知道么,只有一次,那多像天上的牛郎织女呀,以前你告诉我牛郎织女的故事,我一直便暗暗的怜悯着他们的遭遇,同情他们的不幸,为他们的坚贞不屈所感动着,可是到了最后,我们居然也跟他们一样的结局,阿影哥哥,你说这是天意吗?” 她等待着岳中影的回答,但岳中影却仍然不开口,只是眼角了泪水越来越多,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滴在她手上,也滴在她心中。 便在这里,外面忽然一个低低的声音:“云楚,走吧,父皇已经派人过来了。” 董云楚抓紧了岳中影的手,不理段思英的话,只幽幽道:“阿影哥哥,我就要走了,他们答应过我,要放了你,但又怕你再次闯进宫来,这才允许我来再见一面,要我劝住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可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真的答应我,不要再来了,好么。” 过了一会儿,又道:“你不开口吗,那好吧,就算是你默认了,答应了我,你是大英雄大豪杰,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一定会遵守诺言的,是么?” 便在这时,段思英在外边又催了起来,董云楚便道:“阿影哥哥,你要好好的记住,这辈子也不许忘记,每年春天来临,茶花盛开的时候,你若是在蝴蝶泉边看见一对又一对的蝴蝶盘旋在合欢树下,首尾相依,我就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你面前,让我知道,你仍然好好的活着,好不好呢。” 说着,站起了身来,岳中影知道董云楚便要离开,急忙要伸手去抓住她,但手指只似乎是动了一下,但终于却没有能够抬起来。只觉得董云楚轻轻的贴近了他,吻了他一下,便即转身远去。 岳中影心内大喊:“云楚,别走,求求你不要走。”可无论他怎么哀求,董云楚还是渐行渐远,渐渐地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岳中影终于绝望着,再次晕迷了过去。 此生自知情缘尽(八) [本章字数:4493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3 16:58:38.0] ---------------------------------------------------- 不知过了多久,岳中影终于又缓缓睁开了眼,一缕清柔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显得温暖柔和。岳中影慢慢坐起,看了看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一间小屋之中,小屋只有一榻,铺陈甚是简朴,自己的长剑,静静的躺在身边。岳中影使劲使自己清醒过来,暗自纳闷:我这是在哪里?莫不是死了?可看看四顾,却又不像。心中突然想到:“云楚,云楚呢?”四下里急忙叫了几声,却无人回应。 岳中影下得床来,恍乎中只记得自己同段思平一番大战,自己伤了段思平,也被段思平重伤,摔下宫殿来,数千士兵向自己刺来,随即人事不知。按理说,自己应当是死了才是,怎么可能还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呢?再细想来,忽又想起,自己的昏迷之中,好像是董云楚曾来看过自己,当时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却记不清楚了,可是,董云楚的话却清清楚楚的记得。想到这里,岳中影心里一惊,暗道:“不好,云楚一定又去做什么傻事了。”再也挨捺不住,起身抓起长剑,冲出小屋来。 出得屋来,不由得一怔,只见外面是一间大屋子,正中是佛祖的塑像,像前是香案,供了许多供品,两个大铜香炉中,chā满了佛香,香烟缭绕,香味浓浓。香案前,几个半旧的蒲团,正中的蒲团上,正跪着一尼,垂首诵经。岳中影细细看去,不由得失声道:“段姐姐。” 蒲团上跪着的,正是静心师太。 静心轻轻止了诵经,这才回过头来,道:“阿影,你醒了?”岳中影点头道:“我怎么到了这里,云楚呢,她在哪里?”静心道:“这里是祟圣寺,是董伽罗派人将你送来这里的,当是你重伤未醒,渡难师伯为你疗伤,你才能换回一命来。” 岳中影一愣,当日渡难被他一剑斩断手腕,怎么会又给他疗伤呢?况且他被段思平打伤,只是难逃一死,董伽罗怎么又可能送他来这里呢?自己若是没死,那云楚又在哪里呢?忽然想起来,云楚似乎曾向他说过,是云楚答应嫁给段思平,这才换回的自己一条命,那么现在云楚仍然是被困在深宫之中。想到这里,岳中影手中长剑一紧,便要出门。 只听静心沉喝道:“阿影,你要去哪?”岳中影停了脚步,头也不回,道:“我去救云楚。”静心道:“你重伤未愈,只怕未近皇宫,不用别人来杀你,你便已经死了,怎么救人?”岳中影道:“那便如何,纵然死了,我也绝不许云楚为了我,嫁给段思英。”静心道:“死,死是那么容易的吗?你别忘记了,你的命是云楚舍却了自己的幸福换回来的,这条命早就已经不是你的了,你凭什么去死?”这句话一出口,岳中影栗然回头,道:“你,你说什么?” 静心站起身来,回头道:“你还不明白吗,云楚不愿你云死,这才舍命相救,你若一意孤行,冒然去送死,不但与事无补,更枉费了云楚一番深意,你对得起她吗?”岳中影听了此言,一时愣在原地。 静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阿影,当日我曾要你们离开的,可是,既然走了,你们为什么又要回来呢?”岳中影低下了头,不知道如何回答。静心道:“你跟云楚都太心善了,可是善良的人,往往会受到伤害的,你们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自己选择的,可最终,你们还是选择了回来,既然你们为了百姓,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就不应该让以前的牺牲白费,你懂吗?” 岳中影道:“可是,如今大理国大事一定,为什么还要这样的逼我们,我们对他们而言,还有什么可利用的?还不是因为段思英的一番私意,便要我们两个人付出,为什么?” 静心摇摇头,道:“你终究还是不懂啊,这怎么只是段思英的一番私意呢?”岳中影不服道:“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静心道:“我在想,段思平虽然重伤了你,却不愿意杀你,并不仅只是想要云楚嫁给思英那么简单,我想,他大概是在替自己想身后事了,所以说,并不是段思平不愿意杀你,其实只怕是不敢杀你罢了!” 岳中影越发的不解,道:“什么身后事?段思平要死了吗?”静心摇头道:“虽然没死,但只怕也活不了几年了吗。段思平虽然武功高强,可这大半生以来,为着他的王图霸业,东奔西走,虽然大业终成,但也终究耗尽了心智,非长寿之相,更何况,那日在皇宫之中,你们俩一番大战,两败俱伤,段思平虽然未死,但他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纵然伤愈,恐怕也会不久于人世,你想,他毕生之力,都在为着王图霸业,而今大功方成,却又不久于人世,这份基业,总要找个人来继承吧。” 岳中影道:“那又如何,段思英是他的独子,这皇位自然是传给段思英便是了,还需要找什么人呢?”静心道:“话是这么说,段思英继位自然是理所当然,但是思英自小就没受过什么苦,xìng子又急,为人有粗率不识大体,气量狭窄,如此心胸之人,怎么来继承皇位。然而这皇位是段思平一生所得,自然不允旁落,如今之计,只有替思英找一个擎天保驾之臣,遍观群臣,除了董伽罗之外,还能有谁?” 岳中影道:“段思平如此处心积虑,可是如今江山已定,还会有谁来找他的主意呢?”静心道:“怎么会没有。打江山易,坐江山难,皇帝威权之重,谁不觊圄,不说别人,就是段思良,只怕便是将来段思英的心腹大患。”岳中影惊道:“段思良,他不是段思英的亲叔叔吗,怎么可能?”静心截口道:“为什么不可能?皇权之下,哪还有什么亲情可讲,你们中原汉人的历史,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隋炀帝为了皇位,可以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李世民为了皇位,也可以杀了自己的亲兄弟,至于朱温、李克用之辈,哪一个不是为了皇位,兄弟父子反目,自相残杀,更何况只是个叔叔而已。段思平之所以能够成就大业,段思良带兵在外,功不可没,段思平在时,他自然不敢有非份之想,但段思平一死,他又怎么肯屈就在自己的侄儿之下,更不用说这个侄儿寸功未立,毫无威信可言。段思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如今段思良兵权在握,功劳盖世,段思平也不敢轻易的处置他。董伽罗自幼跟随段思平,对他忠心耿耿,如果云楚嫁给思英,段、董联姻,外有君臣之份,内有骨ròu之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董伽罗定能够死心蹋地的为段思英效命,有了董伽罗的辅佐,也一定能够镇摄住段思良的野心。可是,段思平也明白,云楚一直倾心于你,是断不可能答允嫁给段思英,所以只有以你为要挟,逼云楚就范。有了这些原由,以你和云楚的单纯良善,要做成这些事情,不是轻而易举吗?” 岳中影听了静心和番话,心中方始渐渐明白,可终究还是想不通:“那便又如何,他们为了自己的私利,便可以决定别人的命运吗,我岳中影有何罪,云楚又有何罪,凭什么让我们去当此大难?” 岳中影话音方落,只听外面有声高声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岳中影向外看时,只见一名老僧走了进来,右手齐腕而断,正是渡难。岳中影见是渡难,急忙施礼,道:“大师。”静心亦颔首道:“师伯。” 渡难面含微笑,道:“岳居士,你的伤势如何了?”岳中影忙道:“晚辈已然无碍,多谢大师相救。”又想起渡难右手是被自己削断的,这番却又蒙他相救之德,不禁脸有愧色,道:“晚辈一时不慎,伤了大师,实在罪过,求大师见谅。” 渡难呵呵笑道:“老衲一生向佛,只道三十年的勤修苦练,已然将过去一切种种心魔尽数消除,哪想到却只是强压心中而已,岳居士一剑断腕,倒教老衲顿悟向时之非,心魔尽除,老衲要谢居士来还不及呢,岂敢有怪罪之意,呵呵。”岳中影见渡难毫无见怪之意,不安之意更盛。 却听渡难继续道:“两位的谈话,老衲在外面也听了些许,岳居士,你自谓无罪,不当担此痛苦,是么?”岳中影点头道:“不错,晚辈正要向大师请教。”渡难笑容微敛,道:“那么,岳居士可还记得皇宫之中的那一战?”岳中影不知他为什么提及此事,只得点了点头,道:“晚辈自然记得。段思平施jiān计害我跟云楚生离,晚辈不当报此仇吗,况且晚辈只想救云楚脱困,这也有错吗?” 渡难道:“无错,在岳居士而言自然无错,只是岳居士,当日你夜闯皇宫,数千侍卫尽不能挡,亡者近百,伤者无数,其中更有居士的知jiāo好友,居士不会忘记吧?”岳中影此时想来,当夜闯近皇宫,的确伤了不少人,似乎还杀了孟元海、尚天风,又重伤了耶律德明、吕子敬、钟孝直等人,当时虽是迫于无奈,但此时想来,实是愧疚不已。 渡难见岳中影脸含愧色,便又道:“居士自以为无罪,不当担此痛苦,但皇宫中被居士所杀之人,他们只不过为尺寸之禄,抑或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才入宫当差,居士冲冠一怒,夜闯皇宫,一番血战下来,便使许多父母失却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子女失去了父母,试问居士,这些人有何罪,却要为居士这一怒来承担无尽的痛楚,居士自以为失去了意中人是痛苦,要报仇雪恨,但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痛苦只怕不在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1 章 之下,可这个仇又要向谁去报,这个恨又要向谁去雪?” 岳中影呆了一呆,他想到在皇中大施杀戮,虽是被迫无奈,但终究杀人太多,心中想来,甚感不安,却从未想到渡难所说的这一层,可就因如此,便要此生和云楚分离吗? 渡难又道:“居士斋心仁厚,自当知道舍弃才是。段思平虽然为一己之私,但若大理国朝政平稳,对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居士这些日子亲眼见到过大理百姓所受的战乱之苦,难道还要让他们重受一次不成?” 岳中影沉吟着,忽然道:“可为什么是我要放弃,而不是他们?大师来劝我放弃,不如劝他们放弃权利之争,岂不更是一劳永逸?佛祖不是说佛法无边吗,难道佛法无边只是一句空话,一句骗人的谎言?” 渡难高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佛法虽无边,但老衲修为太浅,实在无能为力,只得来求施主。”岳中影道:“你要待晚辈如何,离开大理,从此不再回来?”渡难摇摇头,道:“非也,岳居士,佛门广大,愿渡有缘人,如若岳居士不弃,不如长留崇圣寺,精研佛法,不知居士意下如何?” 岳中影一愣,竟没想到渡难的意思是要自己出家为僧,但细思起来,天下虽大,却终究无自己可去之处,一时之间,岳中影不知如何决定,沉吟起来。 渡难见岳中影脸色忽明忽暗,似忧似喜,犹豫不定便又道:“居士若愿在崇圣寺精修佛法,老衲即可便可为施主剃度。”说完盯着岳中影。 岳中影沉吟了良久,已经知道此生再无望同董云楚重聚,如此抛却尘缘,倒也不失个去处,正yù答应,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昏迷之中,曾今记得董云楚对自己说过:“阿影哥哥,你要好好的记住,这辈子也不许忘记,每年春天来临,茶花盛开的时候,你若是在蝴蝶泉边看见一对又一对的蝴蝶盘旋在合欢树下,首尾相依,我就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你面前,让我知道,你仍然好好的活着,好不好呢。”心中暗暗想到:“若云楚果然在蝴蝶泉边去等我,我却出家为僧,又怎生去见云楚呢?”想到此处,心意已决,再无犹豫,转身向渡难跪倒在地。 渡难只道岳中影已经答应,面露喜色,便要开口,却听岳中影昂然道:“大师见谅,晚辈尘缘未尽,既然钟情于云楚,便绝然不会有负于她,大师美意晚辈感激不尽,这便告辞。”说着,站起身来,向静心深深一躬,转身向外。 静心急道:“阿影,你去哪里,还要去闯宫吗?”岳中影回头,向静心道:“段姐姐放心,小弟不会再去了。云楚曾说过,每年茶花盛开的时候,云楚会在蝴蝶泉边等我,既然如此,我去泉边等候便是了。”静心一愣,道:“如今方是初冬,离相聚之日还有好几个月呢?”岳中影惨然一笑,道:“有一日,我便等一日,有一年我便等一年,若要等一辈子,我等一辈子便是。”说着,头也不回的去了。 静心呆呆地看着岳中影离去,许久,才道:“师伯,你觉得他会放弃吗?”渡难微舒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何谓放弃,何谓不弃,你不也等了舜化成三十年吗,算是放弃么?”静心一愣,不知是悲是喜,是酸是苦。 第二十回 独看彩蝶绕合欢(一) [本章字数:391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4 08:43:10.0] ---------------------------------------------------- 岳中影出得寺来,一股风扑面而来,带起浓浓的寒意。岳中影只觉心中一股接着一股的悲凉之意。胸口的伤虽然尚未痊愈,但心中的伤却更加的沉重,举目四顾,不知何处是归处。当下只缓缓的下得山来,只在四处漫无目的乱走,直到正午时分,忽一抬头,却发现不知不觉来到了蝴蝶泉边。只见外面的树林依旧带着些许绿意,但这绿意却更显肃杀之气。起近泉边,泉水叮冬作响,只是泉边的茶花早已经谢去多时,合欢树冠如伞,横压在泉上,却不见有蝴蝶的踪迹,只见漫空中飘着的,只有凌凌的寒意。岳中影看着那泉水,喃喃自语道:“你要我等,我等你便是,终然这一生一世,我也永远等你回来。 时光变迁,阳苴咩城被改成了大理城,大义宁国也唤作了大理国,一切似乎只是在一瞬间便改变了模样,然而,惟一不变的似乎只有那叮咚的蝴蝶泉水和漫山飘过的清纯甜美的情歌,每天总有相恋的少男少女在泉边用歌声来表达自己浓浓的爱意,渐渐地,他们忽然发现,每天的清晨,总会有一个汉族打扮的青年,背负一柄古朴的长剑,落寞的站在蝴蝶泉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呆呆的站着,从清晨站到正午,从正午站到黄昏,似乎是在等一个人,但没有人知道,他是在等谁,他又能够等得到谁。 漫漫的寒冬终于过去,渐渐得,上关的风呼呼的刮过,带来浓浓的春意,蝴蝶泉边的茶花悄悄的探出了花蕊。岳中影看着茶花渐开,知道同董云楚相聚的日子不远,连日来便一直在泉边守候着,等待蝴蝶的出现。 突然有一天,岳中影正自在泉边守候,不知从何从,忽然飞来了一对彩蝶,忽上忽下,缓缓飞近蝴蝶泉。岳中影心中一阵激动,死死的盯着那蝴蝶,希望它们早日相连着落在寻合欢树上。然而,等了半刻,那对彩蝴蝶只在泉边上下翻飞了数次,便即绕过那棵合欢树,远远地飞去。岳中影心中一沉,高叫道:“别走,你们别走。”不由自主的跟着那蝴蝶。 彩蝶在树林中翩翩远去,岳中影一路跟着,直追出数十丈,转过一棵大树,那彩蝶却突然消失不见。岳中影心中大急,急急忙忙的四下里寻找,但寻了半日,却哪里还能找得到彩蝶的影子。良久,岳中影终于颓然而废,怅然而回。 快到泉边时,忽然听得泉边传来一阵歌声,那歌并非汉语来唱,岳中影并不懂得其中的意思,但听那歌声,却极是凄凉悲伤,似是在倾诉着什么,又好像在表达着极深的愤怒,岳中影心有所感,一时间不禁愣住,不知道泉边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默默地听了片刻,岳中影方始慢慢走上前来,方到合欢树后,突然那歌声停了下来,接着便听扑通扑通两声,似是有人跳进了蝴蝶泉中。 岳中影心下一惊,掠过树来,只见泉边不远出,围上来十余人,俱是汉人装束,手执兵刃。岳中影急向泉中看去,只见泉水翻腾,依稀两个人影,正向下沉。岳中影见状,急跃入水中,伸手抓住了那两人,跃出水面,便在此时,忽听泉外一声喝骂这声,七八人执刀围了上来,直向岳中影砍来。 岳中影听风辨哭,双手虽抓着两人,双脚却忽然如闪电一般踢出,只听围攻着呼痛之声不绝于耳,纷纷中脚,向外跌开。 岳中影双脚落地,低头一看,不由得大惊,手中抓着的两人,居然便是罗寅同子矜二人。岳中影万料不道居然是这两人跳泉,急叫一声:“罗兄,子矜姑娘。”忙将两人放下,双掌抵在两人身后,一股浑厚的内力传了过来,只见两人身子一震,吐出大口的水来,岳中影忙伸手探二人鼻吸,只觉微微有气,这才放心,站起身来,向围攻的诸人看去。 那围攻诸人见岳中影现身救了罗寅二人,本拟立即围攻,哪料道只一合,便被岳中影踢翻在地,又见岳中影只一掌,便将罗寅救醒,此等功力,实是平生未见。再看岳中影,衣衫破旧,神情憔悴,落脸落魄之色,实不敢相信此人武功居然如此之高,不由得纷纷后退,此时见岳中影起身,这才稍定心神,为首的一人便即上前一步,道:“阁下何人,为什么在此多管闲事?” 岳中影脸色微寒,沉声道:“你又是何人,居然在此胡乱杀人?”那人道:“这是在下的私人恩怨,阁下还是不要chā手的好?”岳中影微一冷笑,道:“那我非要chā手了呢,又怎么样?” 那人一愣,对头武功高强,自己非其对手,但眼见功成在即,就这般遁走,却又实非己愿,当下咬咬牙,道:“阁下定然要强出头,在下只好得罪了。大家一起上。”喝声中,单刀一竖,呼呼数刀,直向岳中影劈来。他手下人等见状,亦大叫着扑上。 岳中影见那人刀法虽精,但起刀之势,内力却是平平,当下理也不理,只待众人攻得近前,这才忽然探出双手。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单刀便不由自主的脱手而出,紧接着一股劲风袭过,纷纷向外摔了出去。 那为首之人见状,心下惊惧之意更甚,只将一柄单刀使得呼呼生见,yù同岳中影拼命,但岳中影只是随手出招,全带得那人东倒西弯,招式全然没有了章法。忽地一刀劈出,岳中影右手一探,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那人刀尖。那人大惊,急忙用力回夺,但使尽了全身力气,却哪还能憾得动岳中影半分。岳中影觉得那人连使数次劲力,不能夺回单刀,当下手指突然一松。那人正自用尽全身之力回夺,哪料道岳中影会突然放手,忽觉得自己一股巨力使空,那单刀直向自己胸口撞来,急要用劲拿出,却哪还能够,只听蓬得一声,刀柄正掸中自己胸口,咔嚓一声响,胸口骨折,仰天倒了下去。 岳中影脸色一寒,道:“都给我滚!”那人听了,强忍着痛楚,要站起身来,哪料挣扎了数下,却复又摔倒,他属下人等见状,急抢了上来,扶起那人,狼狈而逃。 岳中影回过头来,只见罗寅已经睁开了眼,见是岳中影,欢然道:“是岳兄弟,多谢相救。”忽又想起一事,急向子矜看去,只见子矜面色苍白,依旧不醒人事,不由得急道:“子矜,子矜。”岳中影伸手探了探子矜脉膊,安慰罗寅道:“罗兄莫急,子矜姑娘身子虚弱,又受了水,这才一时醒不过来。”说着,举起右掌,轻轻按在子矜头顶百汇穴,将一股内力缓缓输入,果然不多久,子矜吟咛一声,睁开了眼。罗寅见子矜无恙,大喜过往,扑上前来,两人紧紧相拥。 两人本以为此番必死无异,却不料居然能够逃出生天,激动之下,泪流满面,良久,这才松开。 岳中影见罗寅转过身来,这才道:“罗兄,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有人追杀你呢,莫不是罗兄惹了什么仇家?”罗寅微叹口气,这才道:“唉,什么仇家,说来惭愧,派人追杀罗某的,居然是我的亲弟弟。”岳中影一愣,道:“罗庚?”忽然想起罗氏兄弟并非一母同生,罗庚追杀罗寅,只怕又是为了什么权利财产之争。 果然,罗寅点头道:“不错,便是舍弟罗庚。去岁商队北归,在下因子矜之故,再加上实不愿回去,再跟舍弟有何争执,因此便留在了大理。哪想到,家父却不幸在去冬染病身故,舍弟便继承了罗氏家业。不知是何人,在舍弟面前进谗,说在下这几年南边经商所得,大部被我私吞了下来,在大理购置产业,是以不愿北归。舍弟原本就与在下有隙,听了此言深信在下私吞财产,又怕我财力一雄,便北上与他争夺家产,便重金雇人南来,要将在下杀掉,以免后患。幸亏在下素日待下甚厚,便有忠仆前来大理报信。在下既然不愿争这家产,便想避开追杀,从此隐居起来,哪料道我方动身,追杀者便到,在大理城外碰上,一番恶斗,在我身边的几个属下拼力相救,在下才幸免遇难,逃到此处,却终究还是便杀手追到。我俩自知生还无望,只好相偕投水自尽,天幸岳兄居然在此处,在下竟然能够逃得姓命。” 岳中影听了罗寅述说,想不到不惟朝廷之上尔虞我诈,便是寻常人家,居然也有这些骨ròu相残之事,不禁默然。 罗寅便又问道:“岳兄,去年你出事之后,我跟子矜多方打探,才听闻你大闹皇宫,被大理皇帝所擒,只道你已然无幸,不知岳兄弟如何脱身,怎么又在这里?”岳中影见罗寅询问,便将事情本末约略说了一遍。 子矜听毕,对董云楚即敬且佩,见岳中影神色黯然,便安慰道:“云楚姑娘既然说过会在此处相见,岳大哥,上苍一定有好生之德,定会保佑你们相见的。”岳中影点点头,道:“但愿如此罢。罗兄,子矜姑娘,你们二位今后如何打算?” 罗寅叹道:“舍弟既然想杀我,此番虽然未能达到目的,不过以舍弟的为人,只怕不肯罢手,此番幸有岳兄相救,只是不知在下又能逃得了几时。好在有子矜相伴,逃得一日,便是一日的福气。”说着,两人相顾而视,露出幸福的笑意。 岳中影见二人情意绵绵,禁不住想起董云楚来,眼见相会之期日近,心中虽然盼望相聚,却不知董云楚果真能来否。半日,方道:“罗兄,既然如此,距此数里外,苍山深处,有一处隐秘之所,人迹罕至,不如二位到那里去一避如何?”罗寅颓然道:“纵避得了一时,岂能避得了一世。”说到这里,心中突生奇想,道:“岳兄弟,罗某有一个不请之请,不知岳兄能否答允?”岳中影见他说的奇怪,不禁一怔,道:“罗兄但说无妨。”罗寅道:“我二人此时虽有岳兄照拂,暂时无碍,但岳兄终不能保我一世,罗某是想,岳兄可否传罗某一些保命防身之技,当可保无虞,只是罗某深知武林中人规矩,技不轻授于人,不知岳兄弟意下如何?” 岳中影一愣,罗寅意yù习武自保,听来似乎有些怪诞,但细想下来,却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此后行止并无定所,料来也难护罗寅一世,便点点头,道:“罗兄如有此心,小弟岂敢不遵。” 罗寅听岳中影答允,心中大喜,纳头便拜,道:“既然如此,罗某便拜岳兄弟为师。”说着,便yù拜师行礼。岳中影急一挥袖,罗寅便拜不下去。岳中影道:“此举万万不可,小弟与罗兄兄弟相称,罗兄又年长于小弟,小弟岂敢僭越为师。小弟武艺,并非家传,亦无明令不得外传,罗兄既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2 章 意学,小弟不敢隐瞒,只是绝不可为师,不如就以师兄弟相称,罗兄以为如何?” 罗寅见岳中影坚决不肯为师,便也不再坚持,便道:“既然如此,愿拜岳兄为师兄,岳兄切万不可推脱。”岳中影又要推辞,罗寅却已经拜了下去,口称师兄,岳中影见罗寅之意甚坚,便也不再坚持,只含笑道:“如此,可令子矜姑娘受委屈了。” 子矜一笑,道:“岳大哥即肯相助,子矜感激不尽,岂有委屈之理。”当下三人改口师兄弟相称。 第二十回 独看彩蝶绕合欢(二) [本章字数:326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5 09:11:50.0] ---------------------------------------------------- 岳中影便带了罗寅二人,直向苍山深处,到了巨岩之下。巨岩极高,罗寅同子矜俱难攀上去,岳中影便替二人做一绳梯,暂作进出之用,安顿完毕后,方道:“师弟,我近几日还有要事去办,二位暂在此稍住几日,待我要事一了,即来传二位武艺。”罗寅二人也知道岳中影是要去同董云楚相会,便即点头答应。 又过得几日,蝴蝶泉边茶花渐渐盛放,四下里蝴蝶也渐多了起来,算来蝴蝶相会之日渐近。近几日中,苍山洱海之间的白家男女,纷纷涌向蝴蝶泉边,唱歌传情,一时之间,蝴蝶泉边热市非凡,只有岳中影一人孤身在泉边守候,等待着董云楚前来。 一日清晨,朝阳初升,清风习习,岳中影端坐在泉边,周边茶花争奇斗艳,送来一阵一阵的花香。花香渐渐远散,不多时,便有三三两两的彩蝶循着花香而来,蝴蝶越聚越多,在那株合欢树下追逐嬉戏,不肯飞远。不知何时,忽有几只彩蝶缀在了一根细细的合欢树枝上,紧接着,又是几只彩蝶相缀在后,不多时,那彩蝶越缀越多,结成一条长长的彩练,一dàng一dàng,在泉面了摇曳不定。 岳中影心头大震,知道彩蝶相会之期已到,猛然间长身而起,四顾张望,但见男男女女聚在泉边,载歌载舞,然而寻了良久,却终不见董云楚的影子。 岳中影心中越发急燥,不住的盘问着:“为什么云楚还不来,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又想到:“是了,彩蝶相会,或早或迟,并无定期,云楚也不一定知道便是此时,说不定过一会儿,云楚便会来了。”想到此时,心神稍宁,便又在一边等候,可是此时心焦如焚,又怎可能静得下心来,只在泉边坐了不到半刻,便又起来四处张望,可是一直到了正午,却还不见董云楚的身影。岳中影只得安慰自己:“到下傍晚,云楚一定会来的。”然而,眼见红日渐渐西偏,终于隐入了洱海之中,泉边的人群渐渐散去,那合欢树下的蝴蝶儿也渐渐飞去,却仍然不见董云楚现身。 岳中影呆立了半日,这才又告诉自己:“彩蝶相会,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今天云楚没有来,明天便一定会来,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天,再多等一天又有什么 了不起呢?”想到这里,精神稍震,便又守候在泉边,一夜未眠。 眼见黎明又至,彩蝶再聚,泉边人群渐多,歌声复起,可等候了一整日,仍旧不见董云楚前来。岳中影只好再安慰自己:“今日不到,明日一定会到的,一定的,只要我愿意等下去,云楚便一定会来的。” 便这样,岳中影等了一日,便再安慰自己一日,再等一日,再安慰自己一日,连续过了五六日,彩蝶越来越多,茶花开的越来越盛,岳中影的心中也越来越是烦燥,但却始终没能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到了第八日上,岳中影终于再也不肯自己欺骗自己,他看着那渐少的彩蝶,四下里虽然歌声阵阵,但他的心却在不断的下沉,越来越变的寒冷,那心中隐藏已久的声音终于被再也没法子隐藏得住:“傻子,岳中影你真是个傻子,云楚被逼嫁给了段思英,宫中防备那么严密,枉你一身本事,也难以闯得进去,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出得宫来。她那日对你说的,只不过怕你再闯皇宫,枉送了xìng命,这才说个谎话骗你,不许你死,可你怎么居然会信了。她只是要你活着,要你记着她,她对你如此情深义重,你却只像个傻子一样,只在这里苦等傻等,你便是等到死,又怎么可能等到她来呢。” 岳中影犹如一个活死人一般,呆立在欢唱的人群之中,胸口有痛楚一点点的加重,一不断的刺痛他的心口,忽然之间,他发疯似得爬到了泉水边,猛地拔出长剑,长剑划过水面,将万千首尾相结的彩蝶激dàng的四下乱飞,岳中影仰天长啸,那啸声直漫在苍山洱海之间。 周边的男男女女正在欢快的唱着情歌,此时被岳中影突然之间的疯狂举动惊吓,大家口瞪目呆的看着岳中影,迷惑不解,为什么这个年青人,在如此欢乐的日子里,会有这么痛苦的举动,漫天之间,只有岳中影那凄惨悲恸的啸声在回dàng。 便在这时,忽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阿影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岳中影乍听这个声音,猛然间止住啸声,回过头来,只见人群之中,一个绝美的少女,含着笑意,噙着泪水,轻柔的看着他,却不是董云楚还能有谁。 岳中影犹如做梦一般,又真怕这当真是做梦,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睛,却又不敢睁开,生怕睁开了眼,这梦便会醒,董云楚便会消失,犹豫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还是真开了眼。 果然,这不是梦,他日夜牵索的云楚,便真的在眼前。岳中影慌乱的爬起身来,想要上前。但双腿却不听使唤,任凭他如何努力,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董云楚轻笑着,缓缓上前,轻轻拉住了岳中影的手,含笑道:“怎么了,阿影哥哥,你见到云楚,不高兴吗?”岳中影木然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急促的摇头,颤抖着举起双手。两人对视片刻,终于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泉边的男女们终于明白,这个年青人在等着谁等的这么苦,这么艰难。大家愣了片刻,终于欢呼了起来,为这对苦难的有情人能够重逢欢呼了起来。 两人相拥良久,这才分开。董云楚端目凝视着岳中影,只见他头发散乱着,脸上一片灰暗,满是泥灰,分别只有短短的数月,而岳中影却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般,不禁心疼起来,轻轻的拂摸着岳中影的脸,轻声道:“阿影哥哥,这些日子里,你等的很苦吧?”岳中影摇摇头,道:“我不苦,你在宫里受了太多的委屈,你才是真的苦呢?”董云楚摇了摇头,道:“我的阿影哥哥是大英雄,怎么能这个样子呢,来,阿影哥哥,我给你梳妆好不好?” 岳中影点点头,两人相偕坐在泉边。董云楚轻掬泉水,替岳中影打湿了头发,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把梳子来,轻轻地将岳中影的头发理顺,梳好。将岳中影脸上的泥尘慢慢的擦拭干净,托着岳中影的脸,凝视了半刻,这才笑道:“嗯,这样,才是我的阿影哥哥本来的样子呢,阿影哥哥,答应我,以后可不许将自己弄的脏兮兮的,那样云楚可就认不出你了。” 岳中影重重地点了下头,问道:“云楚,这些日子,你过的好吗?”董云楚轻笑道:“只要阿影哥哥好,云楚自然就会过的好啦。阿影哥哥,你过的好吗?”岳中影笑着,眼中却忍不住流出泪来,道:“我过的很好,很好。”董云楚抬起手来,拭去了岳中影脸上的泪水,道:“阿影哥哥,今天是大喜的日了,可不许你哭,你明白吗,我的阿影哥哥是大英雄,大英雄是不会哭的。” 两人相偎着,坐在泉边,董云楚将头靠在岳中影肩头,道:“阿影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要做一顶帽子,将咱们苍山上的花花草草,都绣在上面。”岳中影听她如此一话,往日的情景立时浮现在了眼前,笑道:“自然会,怎么可能不记得了呢。”董云楚便自怀中掏出一物,道:“你看,帽子我绣好了,好看吗?”岳中影接过帽子,只见那帽子形两头尖尖,恰如一弯初升的新月,其色洁白无暇,仿佛苍山顶上晶莹惕透的白雪。上端五颜六色,正似苍山之间争奇斗艳的万千鲜花。一侧垂着张张的一缕白色丝绒,轻风拂来,丝绒随风而摆,摇曳多姿。岳中影怔怔的看着那帽子,禁不住又要落下泪来。他忙以手拂去,只连连称赞道:“好看,真的好看。” 董云楚幽幽道:“是啊,我想云楚要见阿影哥哥,就一定要给阿影哥哥最美的礼物,所以,这几个月来,我便天天琢磨着绣它,今天早晨,终于完成了,所以我就急急忙忙给阿影哥哥送来。只是害阿影哥哥久等了。” 岳中影忙道:“不,我没有久等,只要能够见到你,就是我最美的礼物了,我怎么会觉得久呢?”董云楚仰起头,笑道:“真的吗,那好,那你帮我戴上帽子好不好。”岳中影点点头,举起那帽子,轻轻替董云楚戴上。 董云楚站起身来,在岳中影面前轻盈的转个圈,道:“阿影哥哥,美吗?”岳中影肯定的点点头。董云楚笑道:“那好,阿影哥哥,我给你跳舞你看,好不好。”说着,腰支轻摆,舞动起来。 一边的人们看着董云楚头顶花冠,在人群中翩翩起舞,犹如仙女下凡,一时间都静了下来,默默的看着董云楚,不知道是谁,突然和着董云楚的舞姿,吹起了筚郎叨来,声音温柔细腻,却又略带些凄美悲伤之意,落在每个人的心田。大家静静的听着,温柔的看着,终于有人,随着乐音,同董云楚一起跳了起来,不久,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其中,最后,蝴蝶泉边的人们尽数都跳了起来,就连泉边的彩蝶,似也受了这感应,纷纷飞过,在人群中穿绕。 岳中影静静的坐在泉边,看董云楚跳舞。董云楚的一摇一摆,一颦一笑,都将他清清楚楚的带一那些曾今欢愉幸福的日子里,那些曾今受过的痛苦和伤害,终于远远的消逝不见了。 第二十回 独看彩蝶绕合欢(三) [本章字数:376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5 18:37:37.0] ----------------------------------------------------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人群中挤进七八个人,走到董云楚面前,微微躬身行礼。董云楚忽然脸色一变,停了下来,旋即复又转和,走到岳中影身边,轻声道:“阿影哥哥,对不起,我又要回去了。” 岳中影心中大震,忽地站起身,道:“你说什么,你,你还要走?”董云楚强忍悲苦,笑着道:“你忘了吗。大理皇帝只许我每年见你一次面,我又怎么能不走呢?” 岳中影一听此言,急捡起地下的长剑,道:“不行,云楚,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我带你走,我们一起走。”董云楚摇了摇头,道:“不可以的,阿影哥哥,你没看见吗,这人群中有很多人段思英派来的人,其实外面还有数千侍卫,已经将这泉团团围了起来,便是怕我不肯回去啊。” 岳中影看看人群,果然有许多人,虽然也是在人群中跳舞,但眼神时不时的向这边瞟来,而且腰间微微鼓起,显然是暗藏了兵器,此时见岳中影亮出兵器当下长剑一震,道:“不怕,云楚,谅他们也挡不住我。”董云楚摇了摇头,道:“没用的,阿影哥哥,我知道以你的武功,他们是挡不住我俩,可是一旦打起来,这里的百姓可怎么办呢?段思英便是怕我们逃走,临来前下令,若一里打将起来,这里所有百姓,一个不留。”岳中影一呆,环顾周围,此时有近千人在泉边,若果真打了起来,四处混战,这些无辜百姓必受池鱼之殃,更何况以段思英的xìng子,根本就不会顾忌百姓的死活。 想到这里,岳中影禁不住握剑的手一颤,咣当一声,长剑掉在了地上。董云楚握住了他的手,道:“阿影哥哥,别这样,我明年还会来看你的,好不好?”岳中影茫然的点点头。 两人相握许久,终究还是放开了手。董云楚强忍着笑了笑,转身走开。岳中影伸出了手,想要拉住她,只伸到一半,却还是僵住。喉咙滚动着,却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董云楚一步一步的走远。 太阳渐斜,慢慢的西沉,蝴蝶泉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只有岳中影,还呆立在泉边,一动不动。 夜影渐渐笼罩了大地,四下里静谧无音,只有岳中影孤立在暗夜中,久久不愿意离开。 忽然间,一阵劲风袭来,直刺岳中影后背。岳中影?然回头,只见一道寒光已经到了胸前。岳中影急一缩身,脚尖一点,地下的长剑陡然跳起。岳中影抄起长剑,当的一声,兵刃相jiāo,偷袭者一击不中,急向后退。便此时,四周人影恍动,闪出七八人,将岳中影围在中间。 岳中影凝神一看,来人尽皆身着白衣,在这黑夜里甚是明显。再看众人手中,俱执一柄长钩,猛然间想起,当日杨成江叛教围攻刀布江时,围攻者手中都拿着一柄长钩,似乎叫什么天绝dú钩,不由脱口道:“拜月教?” 正前的一人听他眼便看出自己身份,似是愣了一下,这在嘎嘎怪笑一声,道:“好小子,果然有点见识。”声调甚怪,语音苍老,显是个老者。 岳中影便道:“在下与拜月教素无仇怨,尊驾为何暗夜偷袭?”那老者嘿嘿一笑,道:“杀人吗,无外乎两个原故,不是为仇,便是为财,既然你小子同我拜月教无仇,那还会为了什么?” 岳中影一凛,暗道:“今天才与云楚相见,便有人想要杀我,莫不是段思英派来的,云楚知道自己未死,自然不会再寻短见,段思英却不会放过我的。”当即喝道:“是段思英派你来的?”那老者一愕,仰天大笑,道:“小子,问那么多干甚,做个糊涂鬼岂不是更好,糊里糊涂的来,糊里糊涂的死,无牵无挂,到阎王爷那也不用费心jiāo代。”说着,冷喝一声:“动手。”喝声中一钩钩向岳中影小腹。 岳中影见那老者招式虽然精妙,但却暗留后劲,料得是虚招,当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3 章 也不招不架,反手一剑劈出。他身后一人正挺钩上前,万料不道岳中影会如此大胆,居然向他出剑,一时之间,反应不及,长剑划胸而过。 那老者一愣,没想到倏一jiāo手,自己便伤了一个,yīn恻恻道:“好小子,果真有些本事,老子当真看走了眼。”长钩一翻,自下而上撩起,端得是又yīn又狠。岳中影挡开来势,长剑四出刺消,数招已过,跟转攻众人各自jiāo了一招,只觉得这几个人武功均自了得,又是同出一门,所使招数一般的yīn狠dú辣。岳中影武功虽高,但七八个人齐上,想要取胜,却是极难,心中暗道:“这拜月教究竟是什么来头,看他们的武功路数,绝非善类,怎么以前从未曾听说过呢?” 他却不知道这拜月教在大理及南边,同五dú教各居东西,教众大多是天南各部族人众,鱼龙混杂,但却都以月为神,所习武功,便全然是走yīndú的路子,五dú教善使dú物,拜月教擅长dú功,两派各称天南两大dú门。 又斗得片刻,岳中影心神渐宁,剑上威力便渐渐扩展,虽然以少敌多,却慢慢占得上风,只是因这拜月教众所使兵刃名为天色dú钩,只怕兵器之上淬有剧dú,这才不敢过分相逼。 那拜月教众见不能取胜,忽然间怪叫一声,岳中影一愣,不知何故,却见拜月教中忽自退开,自怀中掏出几根细针,猛然间chā入自己胸后大穴。岳中影惊愕更甚,这些人所**道,皆是脑部要穴,如若被伤,不死也要重伤,不知这些人何以如此自残。正惊愕间,忽然那些教众连连怪喝,如恶鬼一般,直扑上来。 岳中影急忙挺剑接战,猛然间只觉得那些教众钩上所附劲力居然较方才大了一倍有余。岳中影不明所以,一时间被拜月教中逼得连连躲闪,一个不留神,右臂微痛,被一柄长钩钩中,火辣辣的好不疼痛。 岳中影大惊,心想这钩上必然有dú,虽只是轻伤,一旦中dú,恐难逃一死,当下长剑急闪,使出拼命的招式来,要在短时间内杀散众人,这才有机会解dú。那料那些教众见岳中影受伤,却并不后撤等待岳中影dú发,反而越打越狠。 岳中影下手即不容情,对方虽然势强,却也难以抵挡,数招一过,岳中影长剑挑中一人胸膛,紧接着,跟进而击,又刺伤一人。然而奇怪的是,自己肩头虽然受伤,只觉其痛,而不觉其痒,并不见有中dú的迹像,剧斗之中,更觉奇怪。 实际上,岳中影并不明白这拜月教所谓dú功只是练功的法门怪异邪门,尽走旁门,倒不是以dú物伤人,便如方才拜月教众以细针刺激头顶要穴,实非自残,而是以痛楚激发本人身上的所有潜力,所以岳中影便觉众人功力大大增加,只是这等法门效力极大,但对施法者本身却也有极大的伤害,非万不得已不敢施展。拜月教众本是奉死令而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是以眼见岳中影剑法非凡,内力精深,取胜无望,这才冒然施法。但终便如此,却仍然奈何不了岳中影。 拜月教众眼见取胜无望,便yù再次施展刺激之术,但此时,半空中忽然一声轻吟,一道人影凌空而来。拜月教众一听此声,立即散开,只将岳中影围在中间,再不强攻。 岳中影见此人平平掠过数丈,举重若轻,丝毫不见费力,不禁愕然,暗道:“这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高的轻功。”正响音,忽见那人凌空一翻,一道光影直向岳中影掠来,其势如游龙一般。岳中影见来势极快,忙举剑一封,却不料那兵器甚是柔软,忽然一跳,便即躲过岳中影剑势,直点岳中影咽喉,原来却是长鞭。 岳中影急一点头,让来过势,细看来人,却只是一个妙龄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如许,较岳中影怕还小几岁,但只这几招,却显得武功极是不凡。 便此时,那鞭头一颤,半空中一个回转,又向岳中影掠来。岳中影长剑一指,正中鞭头,将那长鞭dàng开数尺,只听叮当兵刃撞击之声其响,却不见那鞭有任何损伤,想来也是件宝器。 那女子一眼不发,片刻间连使十余招,一气呵来,如矫矢灵动,毫无滞涩之头,招式亦不如拜月教众那般尽走yīn柔的路子,出招收式,法度严谨异常。岳中影乍遇此高手,不敢大意,尽力周旋。两人在月光下你来我往,打了数十招,居然不分胜负。 拜月教众见那女子同岳中影正打得难分难解,岳中影已然无暇他顾,眼见是占便宜施暗算的如时机,当下缓缓的靠近。正要出手,忽然之间,四下里灯火通明,冲出数十人来,一时间哧声不绝于耳,全是暗器。拜月教众没想到螳螂扑蝉,却有黄雀在后,一时猝不及防,大半中了暗器。那暗器上淬了剧dú,中dú者只在地下打了几个滚,便即一动不动。 其余教众见状,哪敢恋战,急忙逃走。那女子正同岳中影打得难分难解,没料道四处居然有伏兵,心中一惊,招数立见散乱,背后破绽立现。岳中影觑个正着,长剑挡开长鞭,左掌呼得探出,正中那女子后背。 那女子也当真了得,中了岳中影这一掌,只在地上跄踉一下,身子一晃,便消失在夜幕之中。岳中影见此人重伤之下,行动仍如此迅速,心中暗暗佩服,当下也不追赶,只回过头来,只见数十道火把前,站着一人,只是看不清面容,当即朗声道:“是那位高人相救,岳中影感激不尽。” 那人听岳中影出言相询,微一侧身,火光之下,岳中影看得清清楚楚,脸上恨意立生,嘎然道:“董伽罗。是你?” 来人正是董伽罗。董伽罗见岳中影认出了自己,轻声一笑,道:“岳兄弟,别来无恙。”岳中影对董伽罗恨意极深,若不是因为他是董云楚的哥哥,只怕此时早已经拨剑以待,哪愿与他叙话,当下冷冷道:“你我早已经恩断义绝,兄弟二字,岳某不敢当,还是收回去吧!董伽罗,岳某不死,看来你寝食难安啊?” 董伽罗微微一笑,道:“岳兄弟,误会了,董某是来救你的,怎会害你呢?”岳中影厉声道:“住口,你不会害我,你不会害我,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害我,云楚会被逼离我而去?”董伽罗勉强一笑,道:“岳兄弟,这些事情你我心里都明白,我也是被逼无奈,情事所迫,身不由己。”岳中影冷笑道:“哼哼,三番五次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妹妹,用亲妹子换取自己的荣华宝贵,此等行径,简直禽兽不如,你还有脸说。” 董伽罗听岳中影骂得难听,脸色一变,便要发怒,然而终究忍了下来,缓缓道:“岳兄弟,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才甘心,董某负你良多,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你恨我想杀我那也无所谓,但今天我来,并不是跟你说这些。岳兄弟,大理已经无你容身之地,走吧。” 第二十回 独看彩蝶绕合欢(四) [本章字数:362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7 09:23:55.0] ---------------------------------------------------- 岳中影忽听董伽罗劝自己走,强忍怒气,道:“你说什么?”董伽罗指着地下的死尸体,道:“你可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岳中影冷声道:“装什么蒜,不是你派来的,便是段思英派来的,还会有谁。”董伽罗摇摇头,道:“这些都是拜月教下,五dú教与拜月教南疆争雄,势同水火,五dú教既然已经为我所用,拜月教又怎么会投靠我呢?”岳中影亦知拜月教跟五dú教有仇,当日拜月教徒便曾暗算过刀布江,但董伽罗jiān诈狡猾,无论说什么,都在暗施诡计,岳中影岂肯相信,冷哼了一声,并不开口。 董伽罗见岳中影不开口,知道他心中怀疑,便又道:“方才和你对敌的,便是拜月教下护教月圣女,拜月教中极有权势的人物,你若不信,尽可自己去查。”岳中影道:“我用不着查,凭他是谁,除非杀了我,休想我离开此地。”董伽罗哦了一声,道:“是么,若是云楚呢?” 岳中影大声道:“你说什么?”董伽罗道:“若是云楚让你离开这里呢?”岳中影冷笑一声,道:“你又想玩什么诡计,云楚怎么会让我离开。” 董伽罗淡淡道:“不错,云楚是不想让你离开,但更不想让你死,然而如果你不离开此地,恐怕只有死路一条,试问云楚如果知道的话,她还会让你留在此地吗?”岳中影长剑一指,道:“说来说去,不说是想要岳中影一条命吗,有本事便来拿吧?” 董伽罗叹了一口气,道:“岳兄弟,你还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想杀你的人不是我,更不是皇上和太子。实话对你说罢,拜月教的人是高方派来的。你也知道,高方在朝中素来与我不合,处处跟我争夺,这次云楚嫁给了思英,段、董两家结为婚姻,已成一体,高方自然心存不满,挖空心思想要挑拔离间皇上跟我的关系,只是苦无良策。但自从上次你大闹皇宫,重伤圣上,实属不赦,云楚为了救你,被迫嫁给了段思英,并曾说到如若你有任何损伤,她绝不会独活于世,皇上为了董段两家的关系,勉强答应,此事大理国上下人人皆知。高方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想要离间皇上跟我的关系,唯的一法子被是拆散两家的婚事,然而,云楚如今贵为太子妃,高方自不敢下杀手加害,然而如若当真如云楚所言,岳兄弟要出了意外,云楚绝不独活于世的话,只要岳兄弟一死,云楚必死,皇上对董家自然不会再那么信任,或许皇上会将此事迁怒于我,下旨问罪,到那时,高方便可乘机谋取高位。所以几个月以来,高方四处笼络高手,追查岳兄弟的下落,苦无结果,只道岳兄弟已然离开了大理。谁知昨天,云楚要来蝴蝶泉边同岳兄弟相会,段思英怕云楚一去不返,便大事cāo持,派数千内宫侍卫护驾,高方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只是因为他所笼络的高手,散在各地打探岳兄弟的行踪,来不及召集,只得派拜月教众前来杀岳兄弟。我得到此消息,生怕岳兄弟有何不测,便急忙着人来援。” 岳中影冷笑了一声,道:“着人来援,哼哼,只怕你早就派了人监视我吧,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巧。话说的好听,但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保住的你权利富贵,莫不成还当真是关心岳某的安危?”董伽罗并不否认,只到:“不管怎么样,高方要杀你,我是要救你,总不算错吧。高方手下高人甚多,若是得到消息,尽数前来,只怕岳兄弟武功盖世,也难脱其dú手。岳兄弟,你若当真想让云楚好好的活着,你首先便要活着,为了云楚,你也应当三思才是。” 董伽罗老谋深算,知道岳中影心中只有董云楚,这是岳中影的命门,所以处处都拿董云楚的生死说事,果然岳中影听了董伽罗的话,禁不住沉思起来。董伽罗见岳中影意有所动,便又道:“岳兄弟若愿意离开,我自可替你传话,让云楚放心。只不过,你们两人从此便不能再见面了。” 岳中影大手一挥,道:“不必了。董伽罗,为了云楚,我可以再答应你一次,从此深山隐居,不理世事,但我不会离开大理,要我今生不能再见云楚,你休想。”说着,chā剑入鞘,转身离去。 董伽罗早知岳中影不会答应离开大理,只不过要他不再露面而已,此时见岳中影中计,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得意的一笑,道:“回府。” 岳中影回到石洞,将一切经过告诉了罗寅。罗寅也早有隐居之意,于是三人便在这山洞之中隐居了下来,以待来年蝴蝶泉相聚的日子。岳中影既然的苍山之中,不再外出,便也不理外面世事,倒是难得平静的日子。只是以一年之期待这一日之会,这漫漫时日,又怎能轻易的捱过。相见之日愈喜,等待之期便愈苦,岳中影在苍山之中枯居,每日里只是传些罗寅武功,其余日子,便只在的苍山之中漫无目的的穿行,心中孤苦过甚,所走之处便也尽是艰难险yīn,人迹罕至的地方,只是他武功高强,寻常人难去处,对他倒是不难。 忽忽数月而过,这日岳中影一人沿着一道斜谷,一路登上了马龙峰顶,此时正是初秋时节,山下正是酷暑难耐,但这峰顶,却是千年积雪,并不消融。有风拂过,dàng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岳中影耸耸肩,拔出长剑,在雪地上舞动起来。剑风所向,卷起一片片的雪花在半空中飞舞,更带起越发刺骨的寒气。不知不觉之间,岳中影剑上所散发的内力,竟也沾上淡淡的寒意,一路剑法使毕,只见薄薄的一层雪花,紧紧的被冻在了岳中影的长剑之上。自此之后,每当无事时,岳中影被登上雪峰练剑,将心中悲苦尽化作剑上寒气,在雪地中肆竟的发泄。 岁日如梭,已经过去了四个春秋,四年之中,岳中影、董云楚以千余日的苦守,只换来短短四日的相聚,向时两人垂怜牛郎织女的不幸遭遇,却不料这遭遇竟然也落在了两人身上。 这日,岳中影在雪地里练剑方毕,便慢慢下山而来。正走时,忽见罗寅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形容甚是焦急,心中微异,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罗寅定了定神,这才道:“师兄,我今日下山去大理城中换些盐巴,得到重要消息,当今大理国主段思平已经于一个月前驾崩了。” 岳中影一呆,道:“段思平死了?”他于段思平结识,本是敬佩段思平武功见识,英雄侠义,但后来,段思平立志于王霸之业,终致他和董云楚劳燕双飞,两人彻底绝裂,岳中影心中是以恨段思平极深,但这四年的苦守,岳中影全付心意,只在同董云楚短暂的相聚,对段思平的恨意,居然在岁月的消磨中渐渐淡淡了,此时听到段思平身死,心中居然征聘一丝的怆然之心。 他叹了口气,这才道:“段思平怎么会突然死了?”罗寅道:“其实倒也不是突然死亡。这些年我们在深山之中,对大理国事不甚了了,今日我在城中打听,才知道,段思平自即位之后,便一直伤病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4 章 身,他虽然内力修为极深,却也始终难以痊愈,再加上国事cāo劳,终究耗尽真元,天年已尽。” 岳中影点点头,心中明白,段思平之所以会这么早便谢世,同那日两人在皇宫中对绝,自己重伤段思平有很大的关系,只怕这诸病缠身,便是当日段思平所受重伤一直未愈的原故吧。突然想到,既然段思平一死,想来段思英便会继承皇位,却不知云楚会是怎样?这样想着,不由的向大理城方向望去。 罗寅见岳中影神色,已然猜到岳中影心中所想,便道:“段思平临死前,遗诏段思英即皇帝位,又以董伽罗、高方为顾命大臣,同辅新君。段思英即位后,便立即给段思平上尊号为太祖神圣文武皇帝,加封董伽罗石城郡公、召亲大军将,极是亲信。前几日又下诏,立云楚姑娘为后。”岳中影微一颌首,心想当日静心所言,果真不错,段思平定要云楚下嫁,其意便是拉笼董伽罗,只是这等权谋心术,岳中影自是无心猜测,此时又听董云楚便立为皇后,那也是应有之意,当下便不再问。忽见罗寅yù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还瞒着自己,不由问道:“怎么?” 罗寅犹豫了片刻,这才踌躇道:“我在大理城中碰到了阿雪姑娘,她说,她说云楚姑娘已经,已经……”岳中影只道董云楚出了什么意外,急道:“云楚怎么了,快说?”罗寅这才道:“听阿雪说,云楚姑娘已经有了身孕。” “身孕”岳中影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身孕”是什么意思,身子摇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只轻轻哦了一声,再不开口,向山下慢慢走去。 罗寅看着岳中影的落寞的背影,不禁一阵难过,原地呆立了半晌,这才赶了下来,转过一道山梁,只见岳中影独自坐在山涧的溪水边出神,当下慢慢走到岳中影身边,道:“师兄,你……”岳中影摆摆手,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想静一静。”罗寅点点头,在岳中影身侧坐了下来。 岳中影长长的叹一口气,道:“云楚怀了孩子,要当母亲了,可是,我却没有这个福缘资格,成为这个孩子的父亲,你说,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呢?”罗寅知道岳中影心事,并没有开口。两人只在溪边一直静坐,直到天黑。 此后,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岳中影每日依旧上山练剑、打猎,无事可做的时候,便一个人在山洞里发呆出神,罗寅、子矜虽然岳中影心中悲苦,却不知道怎样安慰他。 又过了几个月,这天,岳中影正在洞中苦坐,忽然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喊叫之声,那声音似乎甚是熟悉,不由得凝神倾听,却是阿海的声音,只在满山大叫:“岳大哥,岳大哥。”岳中影纳闷道:“阿海怎么到这里来了。”只听阿海声音越来越近,显得急促非常,不由心中一凛:“不好,莫不是云楚出了什么事?”心念至此,直冲出洞来,只间远处阿海在山涧中四处张望,不时的大叫,当下跃下在石,直迎了上去。 阿海已经在山中呼喊了半日,正感到绝望,忽见岳中影显身,不由得大喜,直冲了过来,叫道:“岳大哥,岳大哥,快,快快云救云楚小姐,快啊。”激动之下,几yù晕去。 第二十回 独看彩蝶绕合欢(五) [本章字数:343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7 15:15:13.0] ---------------------------------------------------- 岳中影一听果是董云楚出事,急一把抓住阿海肩膀,道:“云楚怎么了,快说,你快说。”阿海带着哭腔,道:“岳大哥,段思良带兵造反,已经将大理城团团围住,攻打甚急,岳大哥,快去,云楚姑娘被困在了城中,出不来了。” 岳中影大惊,万料不道段思平果然称兵造反,急问道:“怎么会这样?”阿海道:“前天,滇东传来军报,说三十七部谋反,皇上便急命镇南王出兵平乱,谁知道这军报竟然是镇南王伪造的,他带兵还未到龙尾关,却突然回师作乱,传檄天下,说皇上xìng暴戾,居丧yín戏无度,多变易文德年制度,还声称先帝临死时,对他下了遗训,说吾子非承大业,若不肖,尔宜善继吾绪。今天早晨,镇南王突然围攻大理城,大理兵马空虚,眼见城破在即,我便闯出城来,来寻岳大哥。” 岳中影厉声道:“那,那董伽罗呢,他在哪里?”阿海哭道:“岳大哥,你不知道哇,董大人早就跟镇南王勾结好了,一起造反呢。” 岳中影惊骇jiāo加,没想到董伽罗居然再一次被权势所迷,当下也来不及跟罗寅说明,便急向大理城扑去。 两人赶到大理城时,只见四下里兵慌马乱,到处是逃命的百姓,到得城下时,却见城门紧闭,城外虽驻着军队,却向外警戒,并无厮杀的迹像。阿海一惊,道:“不好,一定是大理城已经被镇南王攻破了,不知道云楚小姐如今怎样了。”岳中影心忧如焚,听了阿海之言,更是难以忍耐,长剑一震,直冲了上去,要醒闯大理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云楚,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你一定要等着我。” 那城下军队见忽然有人闯入,一时间警钟声响,数百人立即围了过来。岳中影长剑连挑,冲入阵中。 忽听一人在城头高叫道:“住手。”接着鸣金声响。转攻的士兵立时便退了下去,岳中影抬头一看,却是吕子敬。 吕子敬争令打开城门,冲将出来,见是岳中影,不由得一愣,道:“岳兄弟,你怎么来了?”岳中影见大理城破,吕子敬却带兵守城,自然也是跟随了段思平谋反,当下长剑一举,指出了吕子敬,厉声道:“云楚呢,她在那里?”吕子敬摇了摇头,道:“大理城已经被破,皇上只带了数千残兵南逃进入苍山之中,想来娘娘也在其中。现下董大人已经带兵追了上去。” 岳中影听他如此一说,长剑一收,直向南追去。只见一路上,到处是战死的士兵尸体。岳中影循着尸体,向前找去。不多时,阿海也赶了上来。两人一路找入苍山深处,快到夜幕降临时,忽然听得前面有喊杀之声,岳中影精神一震,争上前去,冲出百余丈,只见前面是一道深谷,谷口围满了数千士兵,列阵而待。 岳中影心知董云楚定在谷中,可谷口被围,怕难以强行闯入,当即便同阿海一起,绕过围谷的士兵,自一侧的山避上攀爬而入,爬上山时,已经是黑夜,只见那谷极深,谷中零乱的亮着一些火把,火光下人影晃动。两人悄悄接近,在夜色的掩护下,摸进军中,此时段思英败亡已定,军心涣散,虽有哨探,却也行同虚设。 两人轻易的闯进中军,只见一道大帐,灯火甚明,定是段思英所在,当下慢慢接近,走到帐侧,正要破帐而入,忽听里面传来大吵之声。岳中影拔出长剑,在帐上轻轻一划,向里面看去,只见帐中只有三人,董云楚斜依在里面的榻上,面色甚是苍白,身边是阿雪在照料,段思英在帐中烦燥不安,面目狰狞,来回走个不停。 忽地段思英停下步来,冲着董云楚喊道:“朕便是这样,那又如何。朕是大理国的皇帝,朕想怎么,那就怎么,谁敢拦着朕,朕就将他满门抄展。”岳中影见段思英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心想他已经覆灭在即,却仍旧如此狂悖无知。 只听董云楚淡淡道:“我劝过你很多次,是你自己不听,又怪得谁来。”岳中影乍闻董云楚的声音,心中禁不住激动起来。 段思英指着董云楚道:“你劝我,你都劝了我些什么,你不就是劝我不要为难你哥哥吗,可凭什么他一定要为难我,朕是皇帝,想做什么这做什么,他凭什么非要在我前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行,什么时候轮道他来管朕了?” 董云楚道:“我哥哥是先皇顾命大臣,你有过失,他自然要进谏,这有什么错,可你为什么一点也听不进去。假若你能够虚心纳谏,好好做你的皇帝,我哥哥自然会忠心耿耿的辅佐你,怎么会反你呢?” 段思英冷笑道:“忠心耿耿,什么忠心耿耿,他就是看不起朕,他自恃功劳大,便处处和朕作对,可这大理国是我段家的,不是你董家的,董伽罗功劳再大,也只是我段家的一条狗,我凭什么要听一条狗的话。他看不起我,我就要他的命,我就是要这样,我这是要处处为难他,不仅如此,我还要下旨,罢他的官,削他的爵,将他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董云楚冷冷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只想着杀人,杀人,你看看外面,现在不是你在杀人,是别人要杀了你。”段思英大咆哮道:“你住口,你,你胡说,你胡说。”狂怒之下,右手呼的扫出,一边桌上的一个烛台猛然间飞了起来,正砸向董云楚。董云楚没想到段思英会突然出手,猝不及防,那烛台正中她胸口。董云楚只觉一阵剧痛,立时晕了过去。 岳中影躲在帐外,听两人争吵,却也未料道段思英会bào起伤人,但他知觉,董云楚已经被砸晕,惊急之外,长剑哗得划破帐蓬,岳中影冲了进来,扶住了董云楚。只见董云楚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忙将右掌按在她小腹上,将一股真气缓缓注入董云楚丹田之中。 段思英只是狂怒之下突然发泄,并无意去伤董云楚,此时见董云楚突然受伤,正暗悔自己出手鲁莽,刚要上前相扶,却见人影一闪,有人已经扶住了董云楚,定睛一看,却是岳中影,方才心中的一丝悔意立时便化成满胸怒火,怒叫道:“又是你,你来干什么,放下云楚。”嘶叫声中,一剑向岳中影刺来。 岳中影右手按在董云楚小腹,疗伤正急,无暇他顾,只得左手拔出剑来,指向段思英。他对段氏武功甚是熟稔,段思英的武功远远弱于他,是以岳中影虽只随手一剑,但却正是段思英这一式的破绽所在。段思英见自己尚未及伤到岳中影,便要被岳中影的长剑穿喉而过,急忙一个闪身,自侧面刺出。岳中影不理他的来势,随他身形平平刺出,又指向段思英咽喉。段思英吃惊更甚,急向后避,复又扑上,如此往复,连刺十余剑,却每一招都使到一半,便被岳中影长剑逼得闪挪躲避。此时段思英早已经明白自己绝非岳中影的对手,可内心的嫉妒与仇恨却越打越浓,不但不肯退开,反而出剑越来越急,然而也就越来越狼狈。 过了半刻,岳中影只觉董云楚身子一动,急向她看去,只见董云楚缓缓睁开了眼,突然之间看到了岳中影,董云楚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了笑容,轻声道:“阿影哥哥,你来了。”岳中影见董云楚醒转,放下心来,点点头,道:“是,云楚,我来了,你放心,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说着,放开了手,剑势一震,一道凌冽的剑气直袭向段思英。段思英攻了数十招,未能近岳中影半分,早已气泄,哪料道岳中影突然之间会反击过来,急忙举剑要架,却哪还来得及,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岳中影长剑已经架在他颈上。这寒意让他从暴戾昏乱中醒了过来,猛然之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危胁,感受到了恐惧和害怕,感受到了孤独和无助,此时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坐倒在地,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岳中影见他突然之间变得懦弱可怜,这一剑便刺不下去,收起了剑,转身扶扶董云楚,道:“云楚,咱们走吧。” 便在此时,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厮杀之声,那声音来得极快,显然是董伽罗乘着夜幕,向段思英的军队发起了攻击。段思英只乘千余溃兵,如何能抵挡得住,不过片刻功夫,喊杀之声已经近在咫尺。忽然帐幕一掀,耶律德明闯了进来,倒拖狼牙棒,大叫道:“启禀皇上,段思平的叛军已经攻上来了,请皇上快快离开此处,臣等誓死护驾。”话音未落,却见段思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得惊道:“皇上,您怎么了。” 段思英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走,朕还能去哪,还能去哪里?”耶律德明正待再劝,忽见岳中影在帐中,不由得一怔,道:“岳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岳中影还未及答话,忽听哧地一声,一支快箭破空而来,正中耶律德明后心。耶律德明愣了一下,伸手去拔箭,右手只伸出半尺,便缓缓的伏倒在地。 岳中影忙上前扶住耶律德明,道:“耶律兄,耶律兄。”耶律德明微微睁开双眼,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离别故国三十年了,我终于可以回家。岳兄弟,你知道么,我们大辽国的草原,辽阔无垠,我真想在草原上骑马驰……”声间渐渐低落,终于闭了上了迷离的又眼。 此时,段思良军队已经逼近大帐,只听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羽箭shè入帐中。岳中影长身而起,回头向董云楚道:“云楚,等我回来。”又向阿海道:“阿海,护住小姐。”执剑冲出帐去。 只见外面到处是火光,段思英的军队已经被屠杀殆尽,火光之中,两匹快马飞奔而来,火光下看得清楚,正是段思良同董伽罗。岳中影狠狠一咬牙,飞身而起,直向段思良扑去。 第二十回 独看彩蝶绕合欢(大结局) [本章字数:511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7 22:32:29.0] ---------------------------------------------------- 带兵追杀段思英的,本是董伽罗,段思良在大理接到已经包围段思英的报千,放心不下,便即拍马赶来,正遇上董伽罗最后一击,段思英所部全军覆没,当下便同董伽罗一道前来捉拿段思英。哪料到两人太过心切,反而大意,岳中影居然也在大帐之中。 董伽罗见岳中影直取段思良,心下大惊,顾不得害怕,急拔出剑来,离鞍而起,挡在了岳中影身前。岳中影见董伽罗相拒,喝一声:“滚开”剑气一闪,董伽罗长剑立折。董伽罗虽知自己非岳中影对手,只想拦得几召,身后随行了士兵便可攻上来,哪想道只一招便被岳中影打断兵器,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5 章 一惊愕间,岳中影右脚闪电般踢出,正中董伽罗胸口“灵虚”穴,董伽罗还未还得及哼一声,便即坐倒在地。 段思良见岳中影只一招便重伤董伽罗,虽慌不乱,噗噗噗数声,一阳指力破空而出。岳中影长剑如轮,带出一幕剑芒,顿时将一阳指力消于无形,剑势不消,直刺段思良咽喉。段思良这才大吃一惊,急拔剑相迎,两剑相jiāo,段思良只觉一股寒意自岳中影剑上汹涌而至,直冲进他胸口,身子一晃,裁下马来。段思良武功虽不若段思平,但在段氏一族,也非泛泛之辈,想不到只一招,便也被岳中影打翻在地。 段思良忙一振腰,想要站起身来,却见寒影一闪,冰凉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咽喉之上。万料不到数年不见,岳中影武功精进至斯,段思良自忖无幸,闭目等死。 段思良身后的士兵见段思良被击落,董伽罗生死不明,急呐喊着冲了上来,意yù救援,冲到近前,忽见岳中影已经将段思良制住,立时投鼠忌器,?然而止。 岳中影冷冷看了众兵一眼,知道就算杀了段思良,但董云楚有孕在身,此时也实难闯出去,手中微一使劲,厉声道:“下令放行。” 段思良听了岳中影的话,这才睁开了眼,缓缓站起身来,却摇了摇头。岳中影大怒,剑向前送半寸,划破了段思良咽喉处肌肤,道:“我再说一次,下令放行。”众兵将见段思良颈下出血,齐齐惊叫,却不敢上前半分。 段思良此次举兵谋叛,虽然计议甚久,却也是占了出奇不意之力,这等谋叛之事,不成功,只有死路一条,如若此番不能杀了段思英,让他走脱,各地忠于段思平的大将仍然占到多数,京中生变,必然入京勤王,到那时局面被立时混乱不可收拾,到那时死,还不如此时来得痛快,当下强自镇定,仍然摇了摇头。 岳中影怒不可遏,长剑便要刺入,忽然大帐之中传来一声惨叫,分明是董云楚的声音,接着又听阿雪惊叫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岳大哥快来啊。” 岳中影大惊,不知董云楚出了什么事,长剑一手,迅速点了段思良胸口数道大穴,顺手将他提起,又俯身抓起董伽罗,飞步入帐。 只见董云楚躺在榻上,浑身不断撤回抽搐,岳中影连忙将段董二人抛在地上,冲到榻前,只见董云楚满脸胀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急叫道:“云楚,你怎么了。” 阿雪在一旁,哭道:“岳大哥,小姐,小姐要生了。”正说着,董云楚身子剧震,一阵剧痛袭来,不由得痛极而呼。岳中影忙伸手抵在董云楚小腹,缓缓动功,助董云楚顺气。董云楚痛意稍减,伸手抓住岳中影的手,颤声道:“阿影哥哥,陪着我,别走,别走。”岳中影急忙握紧了董云楚的手,点头道:“放心,云楚,我不会走,你放心。” 董云楚本来距临盆之期还有数日,但这两天受了惊吓,又被段思英烛台打中小腹,竟然惊动了胎气,以致早产。阿雪虽是侍女,但却无接生经验,只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董云楚腹中阵痛越来越强,脸上已然扭曲不堪,岳中影纵算武功再高,可这等事却也无能为力,但着董云比痛苦不堪,也只能紧紧握住董云楚的手,不住的安慰。 董伽罗虽然穴道受制,神智却清醒,此时听到董云楚的叫声,脸上一阵一阵的抽搐,浑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此时,董云楚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便即晕了过去,与此同时,募地里传出一声“哇”的婴儿哭声,却是董云楚已经诞下麟儿。 岳中影见董云楚痛的晕了过去,也不顾得婴儿,忙去救董云楚。阿雪急忙抱过婴儿,替他擦拭。只见那婴儿哭声越来越响,手脚不住的颤动。董伽罗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婴儿,却苦于身子动态不得。 段思英本来瘫倒在地上,被这婴儿哭声所激,突然之间清醒过来,挣扎着抓将起来,想要上前去抱婴儿,忽见段思良倒在面前,刚刚平复的心神忽然又暴怒起来,戗指骂道:“叛上谋逆的乱臣罪子,朕杀了你。”抄起一把长剑,直向段思良胸口刺去。 眼见段思良便要死在侄儿剑下,忽听一声轻响,自帐外飞进一物,正中段思英手腕,段思英只觉得手腕剧痛,长剑掉在地上。段思英低头一看,打中自己手腕的,居然是一粒佛珠。 帐外人影一晃,走进来五人,正是崇圣寺渡难等五僧。段思英、段思良及董伽罗三人见是渡难,居然脸上皆出喜色。段思英急跑到渡难身前,跪倒在地,道:“大师,段思良大逆不道,求大师,快快将他处死。”渡难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思英,事到如今,你心里还只想着他人之过,不思自己之错,一心只想着杀人吗?” 段思英脸色一变,道:“大师,你,你主知是什么意思,难道连你也帮他,也要助逆吗?”渡难脸上微显失望之色,不再理段思英,转身向岳中影道:“岳居士,别来安好。” 岳中影此时一心在救董云楚,对帐内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渡难连叫了三次,岳中影这才听见,猛一回头,见是渡难,不由得心头大喜,扑地跪倒在地,颤声道:“大师慈悲,求大师救救云楚。”渡难忙扶起岳中影,走近榻来,察看了董云楚的伤势,凝思片刻,左手轻轻挥出,只见指如飞梭,飞快点出,数十道一阳指力自董云楚身上透穴而入。 岳中影虽然内力极高,但这等救人之技,却万比不得渡难,果然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董云楚幽幽醒来,见是渡难,轻轻一笑,道:“多谢大师。”。岳中影大喜,急向渡难叩谢,渡难忙拦住他,道:“施主不必多礼,我佛慈悲,老衲专为渡人而来,何必言谢。”说着,眼神向段思良一扫。 岳中影知道渡难之意,见董云楚无事,也就放下心来,转身解开了段思良、董伽罗的穴道。 段思良长跪在渡难跟前,低头道:“伯父。”渡难叹道:“思良,同根血脉,怎得却到了这种地步?”段思良忙道:“伯父明鉴,非小侄立意谋反,实是思英继位这一年来,暴戾乖谬,昏馈专断,闹得中外离心,百姓疾苦不堪,又一心迫害小侄,非要逼死小侄才肯罢手,以至危害我大理社稷,侄儿这是迫不得己,才出此下策。” 渡难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辩解,你的心只有你自己知道。唉,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非其任而强为之,确非百姓之福啊。只是思良,你跟思英同是段氏一脉,嫡亲骨ròu,叔侄之间,便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吗才甘心吗?” 段思良颤声道:“小侄不敢,一切请伯父做主。”渡难摇了摇头,道:“一切因你等而起,自然由你等来了结,老衲如何做得了主啊。”段思良一愣,不知渡难此知何意。 董伽罗在一旁,突然chā口道:“大师,弟子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渡难听董伽罗开口,便点了点头。董伽罗看了看众人,缓缓吐出四个字来:“避位为僧。” 渡难道:“此话何意。”董伽罗道:“如今之事,只有段思英放弃帝位,出家为僧。镇南王刚毅明练,才智出众,又深得朝廷百姓,必可保大理社稷转危为安。”渡难沉吟了一阵,明白以此时局面,段思良已经掌握大局,断不肯放弃,若想保得段思英一条xìng命,也只有如此,当下便问段思良,道:“思良,你意下如何?” 论本心,段思良自然不肯,段思英只要活在世上一日,无论他是否出家,日后对自己的皇位都是一种危胁,但自己目前身处危境,能否活着出去,实是难说,更何况渡难也绝不肯同意自己处死段思英,思量权衡下来,除了答允,别无选择,当下昂首道:“伯父,侄儿答应你,只要思英肯避位出家,侄儿可立誓,今后绝不再为难他,如违此誓,天地不容,?宗不佑。” 渡难点了点头,又向段思英道:“思英,你呢?”段思英眼见众人都向着段思良,自己早已经大势已去,能够保得xìng命,已经是万幸,那还敢说半个不字,当下便道:“弟子愿意出家。”渡难听他答允,脸上露出笑意,道:“好,既然如此,我便为你剃度。”说着,摘下段思英皇冠,右掌轻轻挨在他头上,内力到处,长发纷如雨落。 一时剃度完毕,渡难便向段思良:“思良,下令退兵吧。”段思良点点头,起身yù出帐。岳中影突然一晃,拦在他身前。段思良一愣,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是对自己不放心,当下向董伽罗微一示意。 董伽罗会意,起身出帐,传令退兵,只听帐外脚步声响,不一刻,大军退得干干净净。段思良这才向渡难躬身道:“伯父,既然此间事了,小侄送伯父回寺。”渡难点了点头,面向岳中影,突然脸显怜悯垂怜之色,想要说些什么,终究忍住,半晌,才道:“岳居士,告辞。”岳中影虽然有些生疑,却不便相问,只躬身相送。 渡难走后,大帐内只剩下岳中影、董云楚、阿海、阿雪四人以及刚刚出生的婴儿,岳中影此时才觉得一阵轻松之感,同董云楚厉经诸多磨难,终究盼得有相守之望,当下回过身来,笑道:“云楚,咱们回家。” 然而云楚却默不作声,岳中影暗觉不妙,处到榻前,只见董云楚双目紧闭,早已经昏死过去。岳中影大骇,急忙将董云楚揽在怀中,伸手一探,只觉董云楚已经气息全无。岳中影急将右手低住董云楚,将一股内力输了过去,可董云楚还是稍无反应。岳中影不肯死心,继续运功,只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见董云楚手指微微一动。岳中影心中大喜,又过了半刻,董云楚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岳中影,轻轻一笑,道:“阿影哥哥,我还没死么?”岳中影颤声道:“不会的,云楚,你不会死的,阿影哥哥一定可以救的活你的。”董云楚脸上绽出坚定的笑容,道:“我就知道,阿影哥哥一定不会抛下我不管的。”话音未落,突然胸口一闷,哇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便又要昏死过去。 岳中影急再运功,董云楚随即又醒了过来。但此时她已经明白,自己这些年历尽痛苦,连日来又大受惊吓,再加上方才千难万难,再生下孩子,已然是真元耗尽,油尽灯枯,再无活着的可能了,当下挣挣扎着道:“阿影哥哥,不用再白白耗力了,我,我知道我不行了。”岳中影大哭道:“不,不会的,云楚,你不会死的,我一定可以救活你的。”董云楚勉强一笑,道:“你不用骗我了,我自己知道的。阿影哥哥,我临死的时候,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以前我总是恨上天,为什么要拆散我们,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你说,阿影哥哥,你说是不是。” 岳中影泣道:“是,是的,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云楚,我答应你,你不会离开你的,你活着,我陪着你,你死了,我也一定会陪着你的。”董云楚渐觉得神智模糊,魂魄好像渐渐离自己的身体远去,听到了岳中影的这句话,突然又清醒了过来,她原本脸色很是安详,此时却变的焦急不安起来,忙道:“阿影哥哥,听着,云楚不许你死,你要好好活着。”挣扎着喘了几口气,忽又想起一事,忙叫道:“孩子,我的孩子呢。” 阿雪抱着婴儿就站在她身侧,听她呼唤着孩子,忙抱了过来,哭道:“小姐,孩子在这里,你快看看呢,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孩子可怎么办吗?”董云楚挣扎着想要去摸摸孩子,但用尽力气,却抬不起手来。岳中影忙抓着她手,以轻的放在婴儿的脸上。董云楚摸着婴儿,向岳中影道:“阿影哥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岳中影点点头,道:“你说罢,我一定答应你。”董云楚道:“好,你是大英雄大豪杰,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阿影哥哥,我死后,你要答应我,替我把孩子抚养chéng rén,让他不受半点儿的苦,好不好?” 岳中影一愣,旋即明白,董云楚怕她死后,自己会自尽,就以抚养孩子为借口,不许他死,当即叫道:“不,云楚,我不答应,阿雪会替你抚养孩子chéng rén的,我要陪着你。” 董云楚急道:“不,不我,我一定要你答应我,不然我死也不安心,阿影哥哥,你答应我好不好,答应我啊。”岳中影只是摇头不肯。 阿雪在一边,哭道:“岳大哥,你就答应了小姐吧,你看小姐多痛苦,你答应了,让小姐好走,可以少受点苦啊。” 岳中影看着董云楚脸上痛苦不堪,却强撑着,不肯咽气,再也忍受不住,哑声道:“好,我答应你,云楚,我答应你。” 董云楚听岳中影答应,脸上终于绽开了笑意,道:“对不起,阿影哥哥,我要死了,却还要累你承受这活着的痛苦,对,对不起,对……。”终于慢慢阖上了眼睛。 岳中影搂着董云楚,只觉的她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冰凉,而自己的心也随着,一点一点的在冰凉。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蝴蝶泉边又响起了情歌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照旧。 苍山脚下多了一座新坟,苍山洱海孕育了她的子女,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怀抱。董云楚静静的躺在苍山的怀抱中,她可以感受到苍山清凉的雪意,可以看到一轮弯月,在碧波dàng漾的洱海水泛起鳞光,可以听到那蝴蝶泉边传来的充满浓情密意的情歌声。 岳中影独坐在坟前,怀中抱着董云楚的孩子,呆呆的看着那坟,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蝴蝶泉边,泉水叮冬声响,旁边是盛放的山茶花,一对彩蝶,绕着横压在泉上的合欢树,翩翩起舞。一位美丽的白家女了,坐在泉边,看着那飞舞的彩蝶,轻声的吟道:“此身自知情缘尽,双舞翩跹绕合欢。 岳中影呆呆地看着,含泪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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