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味》 正文 1.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韩梅赶到大礼堂时,观众席的照明已经灭了,从门口望过去,只见黑压压已坐满了一片人,唯独舞台上灯光璀璨,背景板上“s大学校庆典礼”的大字标题赫然在目。 节目还没开始,暖场的音乐,闲聊和嬉笑声,交织成一片嗡嗡的轰鸣,将会堂笼罩在成一片经久不散的雾里。 她站在礼堂的最后,扫视全场确认纪律完好,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 她扭过头,肇事者跟她照了一面,脱口而出一声“呀!李莫愁!” 韩梅愣,好一阵才晃过神来是在说自己。 这大概又是这届学生给她起的新绰号。 她压低声说:“卢蓓蓓,迟到了还不赶紧坐下?” 女学生没想到韩梅没带过自己,还能张嘴就是她的名字,赶紧灰溜溜地坐下了。 司仪亮相前台,宣布hu一 d一ng正式开始。吵闹渐渐止息,会堂里只剩了一把声音。 可在前头坐下的卢蓓蓓却仍旧不安分,悄悄跟跟身边人说小话。 韩梅想上前去提醒她,却听旁边一女同学问卢蓓蓓:“为什么叫她李莫愁啊?” “嘿嘿,古墓剩姑呗。” 年轻女人的嘴巴是张利刀子,手起刀落,shā rén不见血,还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卢蓓蓓压低了隐隐灼跃的声音,把听来的秘闻当成炫耀自己耳目聪明的筹码:“我也是听来的,说她之前被人始乱终弃。” 是这样吗?韩梅脚步一顿,面上浮出一丝迷茫:那些个爱恨交缠,原来在旁人眼中就是这么不堪的一回事。 她还沉浸在思绪中,突然听见喇叭里出现自己的名字,主持人用高亮的嗓音宣布:“本年度校优秀辅导员获得者法学院辅导员韩梅,有请杰出校友代表为咱们颁发奖状。” 韩梅立定,深吸了一口气。 她跟自己说,无论过去怎么狼狈,这一页总是要翻过去的。 只要跨过了这道坎,迎接她的就是天高云淡艳阳天。 在各色目光中,她昂首挺胸向前走,却在看见舞台上的身影时,整个人僵住了。 从礼仪xiǎ一 jiě半拉半扯地将她弄上台,到校领导巡例发表祝贺词,再到杰出校友将奖状递过来,韩梅的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舞台上强光刺目,把一切映照得朦胧虚幻。 眼前仿佛是高速运转的一盘录像带,播到了尽头,突然快速倒行,回到了那个她以为已被自己遗忘的时刻。 七年前,她还是yg yu系的硕士在读,导师知道她有留校意向,把她推荐到běn kē生法学院部当jiān zhi辅导员。 同宿舍的几个女孩子早就想领略夜店的风采了,借着要给她庆祝的名头,去了本部新开的酒吧,她们不跳舞也不唱歌,一晚下来光灌她黄汤了。 韩梅实在受不了,摆手说要上洗手间,回卡座的路上被什么卡了一下,看清是张高脚凳,糊里糊涂就爬上去,顺便趴在吧台上眯着了。 半梦半醒间,贴着吧台面传来一阵被放大的敲击声。 她烦躁地掀起一侧眼皮。 灯光变幻中,只见一只漂亮的男人手,色白如瓷,甲盘圆润,手指修长,泛着天然的光泽。 那人的食指稍稍屈起,手指上的黑曜石戒面被当成当敲门砖敲在吧台面上,对酒保说:“dry arte, shaken, n一t stirred” 这不是007的台词吗?韩梅忍不住翻白眼,在心里嘟囔了句“职业装逼犯。” 那人轻笑问:“你说我?” 她没想自己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万分艰难地把脸又从胳膊上扭开了几度,在灯影迷离中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高耸的眉峰下,一双含蓄的内双眼皮,似笑非笑,迷离不羁,仿佛含了一整场的江南烟雨雾。 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甩甩头,勉强地撑起身子:“陈晨?你怎么在这!” “你认得我?”他眨了眨眼,忽然显得兴致盎然。 韩梅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你不记得我?” 陈晨抿唇一笑,很真诚地摇摇头:“要不你提示我一下?” 韩梅感觉头皮有些跳,但还是正色道:“我是韩梅。” “哦,那个总说‘我也好二’的?” 那句是“我也很好。”好吗? 韩梅梅是二次元里的好吗? 韩梅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陈晨还在乐此不疲地玩猜谜游戏:“嗯不如你直接说说我们在哪碰见的?” “当然是学校!” “学校?” “年级大会上。”她开始掩饰不住语气里的烦燥。 “哦!”他的眼睛瞬间焕发出一种摄人的光彩,语气也切换成深情的腔调。 他声线低沉,像有一股暖风,擦过她的耳边:“你当时就坐在阶梯室倒数第四排的窗边。”陈晨笃定地看着她,眼中泛满柔情蜜意,轻柔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追忆的美好:“窗外的梅花盛放,偏偏学校总是要逼人来听些催人入睡的说教。你不是个听话的人。你一手托腮装成认真听讲的样子,另只手收却收在抽屉里面,专心翻看着新借来的言情小说,不知看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内容,面上笑意盈盈。突然间,你像是突然注意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对我嫣然一笑。” 他摆出一个迷人的笑容,轻轻捧住韩梅的脸,拇指轻抚嘴角那枚不显眼的小痣:“至此,你就住进我的心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他毫不犹豫地捧起她的脸,就亲了下去。 韩梅整个人愣住了,直到双唇分开,才后知后觉地任由血色涨到了耳根上。 她猛地一推。 陈晨始料未及,被搡在了地上。 韩梅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擦着唇边的口水迹:“我特么是你的辅导员!” “韩辅导员,韩老师!”韩梅回过神,才发现杰出校友代表陈晨已经把锦旗递到她面前很久了。 在主持人威压下,韩梅不得不伸手接过。 陈晨朝她伸出手。 韩梅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握了上去。谁知一股大力把她拉到了他的怀中。 掌声雷动中,陈晨扶着她的手臂,附耳低说,轻柔的语气和当年别无二致:“亲爱的,我回来了。” 亲你妹! 韩梅一整晚食不甘味,目光频频盯向不远处的陈晨。 觥筹交错间,只见他一身千鸟格子的修身西服,仗着漂亮的额头和发际线,把金三胖同款的大背头,梳出了张国荣全盛时期的帅气。 他仗着身高,站在已是半老头子的院领导中间,端的是风流倜傥,鹤立鸡群。 她从来都知道他是好看的,像六月里盛放的罂粟花,有一种坏到骨子里的张狂漂亮。 再见面,锋芒倒是稍稍收敛起来,却像花果酿成了酒,变成了让人不知不觉就能上头的醇香。 面对别人主动的碰杯,陈晨受得不卑不亢,只在嘴边轻轻一抿。 她撇撇嘴,拉住光顾胡吃海塞的老辅导员老彭:“咱们系里吃饭,他来干什么?” 老彭慢条斯理地在碟子上吐齐了一整幅鹅掌的骨头,才开口:“系主任正想开几门新课呢,这不要广招纳贤嘛。” 韩梅突然就觉得自己脑子转不动了:“他这个学渣也好意思来教书?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老彭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模样:“英雄莫问出处,人家现在可是常春藤大学的硕士,手里攥着两国律师牌,还是大律所的合伙人。” 韩梅半信半疑,难道踏足过大洋彼岸,真能过了海就成仙? 她不知不觉盯了陈晨很久,却不妨被对方截获了视线。 她暗叫不好,果然下一刻,陈晨已斟满手中酒,表示“要去敬敬当年培育自己的法学院老师们”。 她下意识地拽起sh一u ji就想跑,却被老彭给拦住了。 老彭长长地打了个满是油味的饱嗝:“去哪呢,大菜还没上呢?” 韩梅着急要走,随口诹道:“我好像有点喝高了。” 老彭伸长了脖子去瞧她的杯子:“你醉茶?” 见借口被揭穿,她才不得不又坐了下来。 是啊,她检讨自己,要是真的心如止水,任陈晨是哪般妖精鬼怪,又怎能动摇得了她半分? 说到底,还是她立场不坚的错! 何况陈晨现在是什么人啊?指不定还后悔自己当年年少无知呢?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头陈晨已经端着杯子过来了,一桌人都逐一站起来,与他碰杯交谈。 韩梅下意识抻了抻连衣裙子,又看了看脚下的羊皮小高跟。 她出门时穿的本来是惯穿的那双zhuān ài店打折99块的仿皮圆头鞋,舒服c耐磨,虽然美丽欠奉。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都走到宿舍区大门口了,又倒回去把鞋架上的鞋子全都试了一遍,才换成了现在的这双新买的高跟,还弄得差点迟到。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找到了种种怪异背后的因由。 原来这都是为了再遇见他时,让她不至因为一双旧鞋而自惭形秽。 她默默倒数陈晨的走近,如同倒数着达摩克利斯之剑的落下。 陈晨完成了和老彭的寒暄,将酒杯倒满了,才转向她。 千钧一发间,她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想着该对他哭,对他笑,破口大骂,可一切还没来得及发生,就被他裤兜里一阵来电铃声打断了。 陈晨掏出sh一u ji,接通了放在耳侧。 两人离得近,足够让韩梅听见话筒对面的声音。 那人听说陈晨在中国,居然不可思议地大叫起来:“一h y g一d, y一u ent back f一r y一ur s liu?”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还以为是出警匪片,倒头来是宗风化案。 “天呀!你回国了?为了刘女士?”diàn huà里那人说。 韩梅猛地抬头觑向陈晨,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正好也对上了陈晨略显尴尬的视线。 陈晨清了清嗓子,捂住话筒,对韩梅做出“稍等一下”的口型,就转身到外面接diàn huà去了。 她回过神来,在凳子上坐定,才发觉自己刚刚和在座的不少花痴女同事一样,正定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简直就跟个傻瓜一样! 别人只看见了他的金玉其外,只有她,明明吃过了他的亏,竟还有所期待。 之前的心焦如焚,原来不过是剃头的担子一头热。 结果,陈晨也没让她等到他回来。 他说所里有急事,接完diàn huà,直接把单先买下就离开了。 其实认识他的时候,陈晨不就是这样的?一颗心好像可以分成三百六十五瓣,每瓣用来爱不同的人。万水千山,哪里都是他的情儿。 对着山珍海味,她只觉食欲全无,酒酣耳热与她格格不入。 百无聊赖地掏出sh一u ji,居然在通讯簿里翻出了陈晨的旧号码。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把这个号留着,难不成下意识的,她还在幻想总有一日,能与他如戏曲里一般,能花好月圆,修成正果? 可惜,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一切都过去了,韩梅跟自己讲,还被过去束缚着的只有你自己一个 。 到这一刻,她才终于狠下了心,在“确认删除”上狠狠按下,将那臭不要脸的从记忆卡上永远删除! 以前每到kǎ一 shi,她就恨自己记性不好,总盼自己有特异功能,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长大了,才知道,东西记不住,不过多读几遍罢了,可有些东西,记住了,要花一辈子才能忘掉。 她一晚上昏昏沉沉没睡好。和陈晨的过往,无论开心的,伤心的,颠来倒去,在她梦中纷纷扰扰。 认识陈晨那会儿,韩梅自己也不过是在读的研究生,比学生们大不了几岁,担任了这个半是过来人,半是监护人的角色。 她平常上课还在本部,没课了就到几十公里外的běn kē部上班。 2010年的大学城不比现在。 它所在的云间区,作为申市的新开发的卫星城,刚从粮油大县转型过来,各种生活配套还没来得建起,学生们要到大卖场采购点日用品,坐公交连上等车,至少得花上大半个钟头。 新生们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读书,还要多给一倍的建校费,无不怨声载道。 韩梅不这么想,她期待这里远离声色,能方便她专心治学。 可真干上了才知道,这高校辅导员,听着挺风光,做的却都是些营营役役,琐琐碎碎的活。俗话说拿的是卖白菜的钱,操不尽卖白一粉的心。 好不容易得着点空闲时间,打算坐下来看会儿书,随时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的diàn huà就纷至沓来,好像就没有什么不该辅导员管的事儿。 大到每月的团日hu一 d一ng,支部高网络平台,校里院里举办hu一 d一ng,小至开讲座动员学生,宿舍检查卫生,违规使用电器,有时连催交一份档案也要管。 能在酒吧一眼认出陈晨,完全得益于这货是有名的缺勤专业户。 说起来,那时候她也嫩。才进学校没两天,连学生都没认全,收到校学生处给院里发的通知,要抓学风建设,整肃缺勤情况,她新官上任,就特别认真,真的逐一去做学生的思想工作。 偏偏陈晨是个ji p,院里碰不到人,发短信不回。 她一个号码从上班打到中午,好不容易接通,声音里居然还是刚睡醒的重鼻音:“你是哪里?” “我是韩老师。” 陈晨一句“不认识”就把diàn huà挂掉了。 韩梅难以置信,再拨过去,一接通就忍不住自报家门:“我韩老师,你们大三级的jiān zhi辅导员。” 谁知对方冷笑一声,甩下一句:“辅导员也算老师?”便再次挂了她的diàn huà。 韩梅被惹毛了,再打过去,一把工整的女声跟她讲:“您好,110报警fu u台。”吓得她一下子挂了diàn huà。 他小子,居然真敢把diàn huà转接到110去! 再之后,就是酒吧里的碰面了。 当她再次掀开学生档案,看着里头那张小一寸的黑白照里,还是止不住的心潮起伏。 谁能想到,那张纯良的脸,眼里那两朵安静的笑意,不过是南美食人花如兰的香味,为的是掩盖那吃人的本性和险恶的用心。 韩梅下了班,在饭堂吃好晚饭,见在宿舍也是没事,就回办公室先把明天的大六kǎ一 shi报名通知单先准备出来。 等弄好,她又顺便在办公室看了一会儿书,等晃过神来,看下表,已经快十点了。 她伸了个懒腰,收拾好东西,才打道回宿舍。 大冷天的,学生们都龟缩在宿舍里不出,教学区里人烟萧索。天地间,唯一精力充沛的,似乎只剩下这呼呼的北风。它穿过建筑物间的缝隙,发出野生动物一样的长啸。 下弦月像是天空被吹得眯缝起来的独眼,漏出一线阴森的光。 韩梅抽了抽鼻子,把快冻僵的手凑到嘴边,哈出的气体变成了一阵白烟,像三魂七魄被冻得现了形。 她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心里毛毛的,赶紧快走两步到车棚。 为数不多的几辆单车中,她一眼就在靠近小卖部边上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 刚蹲下身子准备kāi su一,她就听见一声长长的异响,从似乎是小卖部的方向传来。 她汗毛倒竖,整个人僵住了,连手里的锁头也掉在了地上。 待凝神再听,声音便又没了。 难道是疲劳过度导致的幻听? 这想法才生出来,便立马被一声长达三四秒的巨响推翻。 这次她听得清清楚楚确实无误,是有金属重物被拖动了。 韩梅壮着胆,循着声音的方向,来到了小卖部门前,悄悄将耳朵贴近木门,果然从门缝里听见一串啪啪的闷响。 难道是遭贼了? 她转身就跑,没过几分钟,就把楼管阿姨和巡逻的校警紧急召集到了现场。 此时隔着大门,已经听不见有什么声响了。 三人商量着,还是得开门看看,最好的状况是里头只是进了流浪猫之类。 三个臭皮匠组成临时的侦查小队,小校警充当护法,阿姨负责kāi su一,韩梅随手抓了根拖把站中间。 门一开,小卖部里乌漆抹黑的,依稀能看见货架歪扭,零食散落一地。 他们的目光顺着糖果,巧克力和薯片游向房间尽头。 洞开的窗口前,白色窗帘被劲风撩起,像被徐徐拉开的舞台幕布,现出演员的身影。 借着从窗外漏进来的街灯光线,韩梅首先看见的是一副赤一裸的男子背部。 那是一张立着的长弓,光滑的,呈流线型,充满张力。 骶骨处微微凹陷下去,这两处医学上被称为麦凯斯菱的小窝,像是美人的眼珠,活色生香地点缀其间,让人生出从后拥抱的。 仔细一看,男子怀里原来抱了个女孩,他的手摩挲在对方的腰上,像是在把玩着什么古玩瓷器,豆腐吃的津津有味。 还以为是出警匪片,到头来是宗风化案。 严阵以待的小校警被这香艳的男色给吓懵了,连着“靠”了几声。 裸背的主人转过头来,双眼被手电的强光晃得稍稍眯起。 韩梅吃惊地看着光束下那张一闪而过的脸,心中只觉得难以置信: “陈晨,怎么又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学校不是你家厕所,想脱裤子就能脱。 小校警一手把几排灯管都按亮了,jg gun抡圆了朝墙上敲敲打打,扯着公鸭嗓就吆喝开了:“立正!还有点祖国花朵的样子没有!听口令,十秒时间,整理——着装!” 说到一半,发现没词儿了,又从香港警匪片上抄了几句:“男的左边,女的右边,学生证掏出来。” 陈晨吊儿郎当地扣着衣服扣子,嘴里还嘟嘟囔囔:“又不是殡仪馆,整什么遗容遗表?” 赶到小卖部的值班老师正好听见了这句话,火气顺着话引子就爆发了:“反了你们。”她一手扯过陈晨正要往身上披的外套:“不爱穿就光着。” 来人姓陈,五十来岁的年纪,因为脾气暴躁,被学生称为“二踢脚”。 女孩被吓得一跳,整个人都缩到了陈晨身后。却更让杨老师看得怒火中烧。 她红着老脸,激动得都有些走音了:“当着老师的面呢,你们还敢拉拉扯扯!什么大学生!连小学教的礼义廉耻都不晓得。我多少次反映,要把学院的风气整整,这不,就出了你们这种影响校风的脏事!” 陈晨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任由衬衫像两幅门帘般敞着,露出a4腰上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排白壳鸡蛋:“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你们不过性生活吗?怎么只准州官放火,怎么不让大学生点灯?” 杨老师面红耳赤,大掌猛拍在桌上:“毫无廉耻!校园是公共场所!” 陈晨懒洋洋地:“我明明还关了灯锁了门的,是你们非要闯进来。” 杨老师快要一口气喘不过来,一巴掌要下去,被韩梅眼疾手快地上去抓住了。 杨老师的火收不住,瞪向韩梅:“看看你的好学生!” 韩梅心有不忍。 她看着女孩发白的脸色,可怜天那么冷,她的围巾匆忙间还没来得及围上,被团在手里无措地拉扯着,仿佛那是她无地自容的心。 她认得,那女孩是低一级的,似乎姓顾,平常不多说话。院里照顾她家境,安排她在小卖部勤工俭学,收个钱,锁下门什么的。不知怎么,竟招惹了这么个一天不找事就皮痒痒的花花公子。 陈晨虽是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可也禁不住只穿着一件单衣,手臂上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杨老师气得直喘喘,用手指派韩梅:“你来说!” 韩梅忽然被点名,手里被塞了教训的大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落下。 她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什么事情不考虑影响吗?”她说了一通大道理,问两人知不知错。 女生终于找着了开口的机会,急急认错。 陈晨虽然眼睛还是不看人,可还是跟着女生点了点头。 韩梅沉默半晌,咬了咬牙:“既然知道错了,那你们先回去吧,抄二十遍校规,和检讨书一起,明天交上来。” “就这样?”杨老师立马就不乐意了:“这样影响校风的严重事件,就算不开除,也起码是要给记大过的。” 韩梅对杨老师解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爱因斯坦说过,谅解也是教育。既然他们认识错误了,我觉得不妨小惩大诫嘛。” 杨老师十分不满,枪头一转: “我说韩老师,你这是要包庇学生吗?” 韩梅一愣,却坚持:“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看这人是教得好的吗?” 杨老师指着陈晨,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的斑斑劣迹,比如他刚入学那会儿,就试过大半夜里,领了一大帮人在黑漆漆的教学楼里玩野战游戏。十几个小崽子配了彩弹枪,夜视镜和迷彩服,哇哇大叫地,把巡逻的人吓得不轻。 总结一句话,这人疯起来,简直跟鬼上身一样。 韩梅垂头听着。 杨老师都等着她幡然悔悟了,谁知她默默听完了,看一眼陈晨,开口问的却是:“之前的事情,还有这一次的,你能保证以后都不再犯吗?” 陈晨看着韩梅和杨老师的互动,脸上都开始有笑影子了,顺着韩梅的话说:“当然了!我都认识到错误了。” 韩梅转向杨老师:“我知道他是素行不良,可是他既然答应了,咱们就再信他一回。” 杨老师冷哼一声:“你想当好人,可以,只要你担得起责任。” 韩梅当然知道出头要吃亏,可她沉默良久,再抬头,面上还是带上了杀身成仁的毅然:“好。我的学生,我来负责!” 既然韩梅大包大揽下来,大家便都各自散去了。 韩梅让校警帮忙送一送女生,唯独留下了陈晨:“你!跟我到办公室去一下。” 他毫无惧色地跟着韩梅而去,一路笑眯眯地盯着她的后背瞧。 他早就被“二踢脚”老唐僧一样的唠叨弄得恹恹欲睡,是韩梅那句出人意表的辩护,让他忽然来了精神。 他这么怀疑,便直接问出来了:“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话呢?” 韩梅开门的手一顿。 她当然也是有过青春年少的。 在被高中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前,她也从没想到那份收藏在眼角眉梢间,只敢在书声朗朗的课上,从高竖的书本上方偷露出来,对着某人后脑勺发呆的那份倾慕,会最终曝光人前。 据说是因为几个女同学的八卦笔聊被夹在作业本里交到了老师手上。 她永远不会忘掉,在年级组办公室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遭受训斥质问的那种难堪,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头被绑在耻辱柱上的羊羔,被开膛破肚,任人围观。 喜欢是那么纯粹美好的一件事,为什么要因此被责难呢? 无论怎样,自己经历过的不快,她不愿看着它再次重演。 不过她能怎么说?老师也算你的过来人? 她有些局促,好像不习惯被学生这样审视,涨红了脸,欲言又止。 后来每当有人问陈晨,为什么会看上韩梅,他脑中都会浮现起这一幕。 她让他想起一本封面朴实的线装书,前一页风平浪静,翻过一页,就是狂风大作,一双双欲说还休的眼睛,自有种不自知的勾人摄魄。 韩梅自然不知陈晨所思所想,但有些话,作为前辈,作为辅导员,是就算舍了这张老脸,也必须得给他点明的。 她开始谈校园环境,开始谈公德意识,来来去去都不到点子上。 陈晨听得没了耐心,笑道:“您是想说,学校不是我家厕所,想脱裤子就脱。让我往后找乐子滚远点?” 他还真明白。可她不敢直接说是,只嚅嚅嗫嗫地:“反正你往后谈恋爱,不能影响到别人的生活和学习。” “那要怎么操作?去小树林,还是去小旅馆?” 韩梅一时愣住。 “可这俩地方我都没去过呢,老师您试过吗?要不给我介绍一下经验?” 这时候还听不出他在故意耍人玩的就是傻子了。 想起自己刚刚居然帮这样的人说了话,她看向他的眼神,活像是东郭先生见了狼。 陈晨也严肃起来:“怎么,突然后悔帮我说话了?” 不等她回答,他又自己笑开了:“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了。” 韩梅不服输:“我为什么后悔?你不都答应不再犯了?” 要说老实话,韩梅自然是后悔的。 特别是第二天院里开会时,面对杨老师的严厉控诉,那股热血和冲动,又被懊恼和担忧盖过。 她写了份报告,将陈晨的事,和处理的经过正式报到了院里,战战兢兢地等了几天,都没听见要重新处理的消息,仿佛风过无痕一般。 她问老彭。 老彭摸了摸下巴说,事关陈晨嘛,这大棒十有又是要高高举起,最后却轻轻落下的。 “又是?”她敏感地抓住了关键字。 老彭看一眼周围,小声地凑到她耳边:“我也是听八卦听回来的你猜,当年咱们法学院体育特长生的分数线,是按着谁的高考成绩划的?” 韩梅: 韩梅下午还有课,吃过午饭,便又匆匆回本部了。 教室里回荡着老教授毫无起伏的声音,旁边的李丽无聊都要脱鞋给她秀新买的袜子了。 韩梅放在桌面上的sh一u ji忽然一抖,让两人都是一顿。 韩梅翻开盖子,因为打过多次,她一眼就认出了发信栏是陈晨的号码,内容是一串意味不明的阿拉伯数字:“56463710350985775。” “乱码了?” 李丽凑过脑袋来看一眼,问:“哟,谁给你发的求爱短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4.毕竟这次碰面,你还是穿上了衣服的嘛。 李丽凑过脑袋来看一眼:“哟?谁给你的求爱短信。” 韩梅吓了一跳:“什么求爱短信,你别乱说!” “谁乱说了。这不是‘无聊死了,想起了你,想我你就抱我亲亲我?’嘛。”李丽一脸八卦:“哪个追求者啊?” 韩梅赶紧阖上翻盖:“发错了的。” “发错了你赶紧提醒一下人家呀,免得正主儿反而收不到呢。”李丽巴不得有点什么让她玩。 韩梅不肯,李丽就直接夺过了sh一u ji,编辑完了直接发送出去:“知道这是谁sh一u ji吗?别不是发错人吧?” 那头很快就回过来:“有这个可能,要不你把那句话原样给我发回来?” 李丽哈哈;大笑,高高兴兴地继续打字:“那台词都老得要入土了吧?你存着是要给奶奶发哦?” 对面好久才回复:“这不是你们80后所谓的爱情密码?” 李丽扭头看韩梅一眼:“咦,这人知道你是80后哦!” 韩梅再也不肯任她乱搞,赶紧把sh一u ji夺回来,塞进了包包最底下。 等坐班车回到大学城宿舍,洗好准备休息,她才又把这事给想了起来。 掏出sh一u ji一看,发现内存条都给陈晨的短信给撑爆了。 她收件夹里还夹着些重要通知,也不能一下子清空了收件夹,无奈只好手动地逐条去删。 她删一条旧的,就进一条新的,sh一u ji叽里呱啦响了半天。 她终于忍不住,回复过去:“陈晨!别再发了。你整天短信轰炸,不累得慌?” 陈晨好不容易等到一点反应:“我看你一整天在我脑袋里跑,也没见你喊累啊!” 她牙都要酸掉了好吗? 可陈晨并不满足于短信,很快他便提出要跟她咨询面谈。 韩梅用脚趾头都猜到他沒安好心。推说最近要忙着准备教学检查会,等时间安排过來再通知他。 谁知沒过兩天,院里开完会说,有学生趁在领导下去调研的时候,指名道姓反映她和大家接觸少。 韩梅简直惊呆了!他一居心不良的,竟还敢在背后告她黑状? 韩梅一肚子委屈不知道怎么说,老彭也道她平常两头跑,压力重,不过还是劝:“这风口浪尖地,你抽时间去做做工作,给学生们消消气。”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她特意抽了个午休出来。 比预定时间晚了十分钟,咨询室的门才被敲响了。 韩梅从书里抬头,见陈晨戴了副大墨镜,双手交叉胸前,微笑着倚在门边,一副小人得志的得瑟样。 韩梅看看墙上的时钟,公事公办地宣布:“你还剩18,哦不,现在是17分钟了。” 陈晨走进来,反手准备关shàng én,让韩梅叫住了:“等等,门开着。” 陈晨扭过头,莞尔一笑:“看韩老师的态度,似乎对这次会面很不满嘛?” 韓梅皮笑肉不笑:“怎么会,毕竟这次見到你,你还是穿上了衣服的嘛。” 陳晨笑得直不起腰来,好久才擦着眼角的泪花说:“有人生我的气了,怪我打她小报告。” 韩梅给他一双表示“明知故问”的白眼。 他恬不知耻地:“这事儿不怪我,谁让你不肯见我呢?我没办法,只好围魏救赵了。” 韓梅已经想赶人了:“你到底还还要不要说事儿了?” 陳晨回头看一眼洞开的大门:“你确定咱不要关起门来说?” “我为什么要不确定?” “行,只要你不害羞。” 陈晨清了清喉咙,一脸神秘地凑过来:“鉴于我半夜起来洗内裤的次数增多,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得来找我的幻想对象来商讨一下解决方法。” 见他牢牢地盯着自己,韩梅一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头顶似有一阵天雷滚过,让她有喉头泛腥的冲动! 还以为这人好歹把衣服穿上了,谁知道裤链还没拉上。 韩梅站起来,揪过他的衣领,便直接将人轰了出去:“下边有毛病就去看泌尿科,脑子有毛病就找精神科。哪有病就滚哪儿去!” 陈晨依旧不死心,砰砰地捶门大喊:“喂!你错过我,可敲锣打鼓也找不着第二个了!” 还找第二个?她一个都嫌多好吗? 被自己学生性骚扰,这事儿说出去她都嫌丢人。可韩梅不声张,不代表她不记仇。 等陈晨见确信自己被拉黑了,已经是两三天后的事了。 他身上的十八般武艺,通通都施展不出来,因而陷入了苦闷之中。 他被同学兼死党乔尼硬拉着去游泳。明明人已经出来了,泳裤也换上了,他却仍旧坐在沙滩椅,对着sh一u ji唉声叹气,一时眉头微蹙,一时啃咬指甲。 乔尼看不过去:“还不下水,一晚上抱着个破sh一u ji干嘛,装石膏像呢?” 陈晨数不清第几次点亮sh一u ji屏幕。一时怕她sh一u ji欠费,他又给充了几百块过去。 等乔尼游完一圈回来,远远看见陈晨还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盯着sh一u ji看了一会儿,居然还使劲地将它往地上磕了几下。 乔尼忍不住在心里念了一声:神经病! 陈晨似有所感,忽然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手一边已经摸到乔尼的外套上:“你sh一u ji借我用一下。” 乔尼“哇靠”一声,急匆匆游到岸边,连扶梯都来不及用,双手在池边一撑,便扑到在沙滩椅边上,双手一并摁住外套口袋,斩钉截铁地:“不行!” 陈晨没当回事,继续躲开他的手掌。 乔尼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我还没骂你上次乱他妈改我通信录呢,害我张冠李戴,把给前度的分手短信发到候任的号上。” 陈晨撇撇嘴。谁让他的勾搭短信这么不管用?他短信转发过去,见韩梅好久也没个回复,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找了点乐子。 陈晨退一步:“我这次保证不动你通信录还不行?” “不行!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那你来拨号,辅导员diàn huà你存了吧,打过去试试。” 乔尼下巴都要惊下来了:“你还特么还在跟那个辅导员死磕呢?野战抓包那篇就翻不过去了怎么的?男子汉大丈夫,心眼就那么丁点大?净干点小学生掀女老师裙子一样的操蛋事兒。” “谁操蛋呢?!”陈晨叉着腰就站起来了。 还说不是?马上就发飙了。乔尼暗戳戳地嘟囔了两声,可兄弟的面子还是得给。他依言拨了号,没响两下,那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喂,哪位?” 乔尼紧张地捂住话筒:“通了通了,说什么?” 陈晨脸一拉,大吼:“挂掉!” 他突然觉得没劲透了,拿起东西说要回家。 往外走的当口,一贯玩在一起的陆臻搂着个十八线小明星进来了,他一下拽住陈晨:“怎么我一来你就走,不是说游完就上楼搓麻将吗?不会是怕又输我钱吧?” 陈晨心里窝着火,随便逮着人就开炮:“凭你?学会洗牌了吗你?” 陆臻不想在女孩面前失威,头一昂就怼回去。 乔尼赶紧过来打圆场。 偏陈晨跟吃枪药了似的,生怕人不知道他少爷有脾气似的。 看着又要吵起来,乔尼赶紧将陈晨推出了门外。 陈晨本来就要离开的,直接就往更衣室走。 乔尼跟在他后头,好话说尽,陈晨只是一声不响地穿衣服。 眼看他锁上柜子,马上就要出去了,乔尼衣冠不整地,也不好往外跟,便捶了捶他肩膀一下:“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这次记在我的账上吧。”陈晨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晓得是自己不好,再怎么烦,不该当场驳乔尼的面。 “铁子之间讲的是这个吗?”乔尼双手交叉胸前,以探究的眼神盯了陈晨很久:“陈晨,你最近很可疑啊!症状除了心烦易怒,是不是还有失眠盗汗和性能力下降的症状?” 陈晨已经收拾好东西,刚拉开门,听了这话,湿毛巾直接扔在乔尼脸上。 乔尼躲避不及,“哇靠!”一声被闷在了胸腔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认真的,你小子真他妈很可疑!)” 陈晨当然没觉得自己病了。 他说服自己,心烦意乱是正常的,气闷憋屈也很寻常。追女孩嘛,暂时的求而不得,不过是通关路上的小障碍,为的是能让他在最后一刻更满足。 女人,从来只有他想要的,没有要不到的。 韩梅还没意乱情迷,只是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发大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5.怎么,说出来,你打算让她从了我? 韩梅一天下来累死累活,回到辅导员宿舍,室友已经睡下了。 需要住宿的jiān zhi辅导员不算多,学校在女生宿舍划出来两层楼安置她们。 学生的四人间,她和管院的辅导员两人合住。 韩梅怕吵醒同事,也不敢东搞西搞,抓紧刷牙漱了口,便匆匆上床。 南方的冬夜,即便温度到不了零下,潮湿的夜雾,依旧有要结冰的错觉。 她蜷缩在学校统一发的那床薄薄的空调被下,寒气像会自己找到空隙,钻进骨缝里头。 她睡得并不安稳,到半夜都是手脚冰凉。 半梦半醒间,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铃声。 室友被吵醒了,语气不佳地嚷了声:“韩梅!” 她的瞌睡虫立马都跑了。 韩梅摸出sh一u ji,挣扎着睁眼一瞧,几乎没激出内伤。 她深深呼气,然后吸气,反复数十次,跟自己说:忍——可一开口,依然是杀气腾腾:“陈晨你最好找我有正经事儿。” sh一u ji那头来一片刺耳的杂音,她正疑心是不是又被人耍了,耳筒中突然传来一段吉他伴奏。 那人指法不算熟练,有些地方弹得过快,有些又弹得慢,间或几个错音。 一段小过门之后,一把低沉的男生轻快地唱起: “but i 一n\'t hesitate, n一 一re, n一 一re it cann一t ait, i\' y一urs” 韩梅摁住脑门上暴起的青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声朝他吼过去:“陈晨你有病啊,半夜三更地扰人清梦!” 她说完了便一手挂断,顺便还关了机。 她迅速地躺回床上,大被蒙头。世界清静不过两秒。她转了个身,刚要再次入睡,模模糊糊地又听见歌响。 韩梅从枕头下摸出sh一u ji一看,它无辜地黑着一张脸看她。 她把sh一u ji塞回去,难道是太累了导致幻听? 谁知寝室门突然被人砰砰砸响。 楼下阿姨隔着门大喊:“哎哟韩老师。你们院男生在楼底下唱歌,整个楼的女生都在起哄呢,你还管不管了!” 真要命! 韩梅抓着一头乱发,简直想大声尖叫! 她读běn kē的时候,也间或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诸如某宅男临毕业喝高了在女生宿舍楼下大声表白啊,又譬如哪个系的学长用蜡烛拼成心形在学妹回寝的必经之路上给她庆生啊。 哪个女孩没有点公主梦呢?韩梅当年也不无艳羡,那么热闹的事儿,怎么偏没让她赶上呢? 不想这么多年过去,好不容易让她碰上一次,竟被安排了个棒打鸳鸯的角色。 她披衣而起,打开房门,昏暗的走廊里一片闹哄。她一路朝外走,只觉得自己是误闯魔境的梦游人,每一扇门后都是彻夜狂欢的精怪,尖叫呼喊,让整幢楼几乎都要共振起来。 走到楼底,才发现外头飘起了小雪,零星地,暧昧地,却绵密地铺了一地。 雪花落在水泥路上,绿化带上,薄薄的,像把周遭的一切都通通放到棉花糖机上裹了层糖丝,将这单调的景物都打扮得浪漫了起来。 那帮不怕死的仍旧在楼前面的空地上闹腾,阵仗拉的很大。 陈晨冒雪把敞篷车顶打开了,高坐在车后盖上,翘起了二郎腿,怀里抱了把吉他,身旁还支了俩大喇叭。 除此以外,他还拉了一圈的名车聚拢在四周给他压阵,十几道高开的车头大灯聚焦在他身上,给他照出些不真实的梦幻。 不得不说,为了耍帅,陈晨也是挺拼的! 他拨完了最后一个音符上,抬头朝韩梅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 身后暴起的欢呼,把韩梅吓了一跳。 她回头一看,宿舍楼阳台上乌泱乌泱站满了人。 女生们被迷得如痴如醉,手里不知道挥着sh一u ji还是什么,以不输听演唱会的热情花痴着,“安可!”“好帅!”地乱叫一通。 陈晨的一帮损友们也配合地将车喇叭按得起彼伏,将整个现场闹得如菜市场一般。 她气得将手掌圈在嘴边大喊:“别吵了!都给我回去睡觉!” 可恨她才长了一张嘴,哪里敌得过这热情澎湃的大合奏。 她当机立断,要擒贼先擒王! 韩梅避开地上的积水,小心朝陈晨的方向挪过去,好不容易,才在陈晨弹下一个音符前及时抓住了他的手。 韩梅被触手的冰凉冻得一抖。 因为要拨弦,他没戴手套,红通通的手指被融雪打湿,十足从冰箱拿出来的甘笋条。 靠近了才发现陈晨鼻头发红,双唇发青,上下牙齿间磕绊着,张开嘴都看不见白烟了。 偏偏那双陡然望向她的眼睛,又像冰原上灼灼地烧着的两把火。仿佛下一刻就要蔓延到她身上。 她愣住了,想缩手,却发现拉不回来。 他的手指暧昧地在她手心划过一道道冰凉,傻兮兮地抽着通红的鼻子:“你真暖!” 韩梅被那尖锐的美色一刺,连挣扎也虚弱起来了。 她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歪头打量她。 她身上那件及膝的白色羽绒服还算修身,可惜遮不住下端的花睡裤和棉毛拖。为免冻到脖子,她把拉链拉到下巴处,连衣帽紧紧扣到脑袋上,边上一圈绒毛在脸上围成一个圆,露出睡意满满的五官,像个能任人搓揉的汤团子。 韩梅指着身后欢呼的群众,厉声质问:“你越来越过分了。这次又是为了哪一个,大晚上不睡觉,来这扰人清梦。” 他嬉皮笑脸地:“怎么,我说出来,你打算让她从了我?” 她用咬牙切齿回应他:“我把俩人一起罚了!” 他笑眯眯地:“你这是在暗示愿意要和我一同受罚?” 怔愣之间,她手里已经被塞进了一大捧花。 韩梅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你别乱开玩笑!” “我哪儿像开玩笑?不早就告诉过你是我性幻想对象了!”他说的话这么离谱,偏偏又搭配着一张认真的脸。 韩梅慌乱之下,把烫手山芋一样的捧花扔回给他。 陈晨跟击鼓传花一样,又把花往她怀里扔过去。 颤动起来的花枝,抖出一股清新的馥郁,一下子充盈了她的鼻端。 她忍不住低头细看,怀里的蓝色妖姬,粗看得起码有30多枝,接近零度的大冬天里,花瓣上还缀着春露一般的水滴,带着种反差的鲜嫩感。 她忽然被一股荒谬感笼罩。 下雪的夜晚,当众的表白,加上美丽的玫瑰。原来少女梦实现,并不等于能得到幸福。 如果陈晨没有开玩笑,那一定是上帝在开。 她不知道该露出怎么样的表情,那么多种情绪,在脑中一一过滤,能出口的,好像也只有“真的可惜了”和“我很谢谢你”。 她摇摇头,眼里有笑,却不是陈晨见惯的那种意乱情迷和欣喜若狂。 “谢谢吧,虽然提前了点,这教师节礼物我很喜欢。” 陈晨一脸惊疑地看了她很久,才皱着眉头说:“韩导,吊人胃口也是有极限的。” 这次轮到韩梅不说话了。 她脸上满满都是大人看小孩子胡闹时的苦笑,让他觉得刺目。 他准备得那么认真,一晚上挨冷受冻,她却想当无知小儿一样就想打发了。 他胸口起伏,眼中怒意汹涌,隐含着一种莫测的意味。 四周的乌合之众虽然听不见对话,却远远地觉得气氛不妙,都不再喧哗。 原本热闹的空地中,只剩了qi chē尾气管不耐烦的轰鸣,像是聚拢的雨云在酝酿着电闪雷鸣。 “真败兴。”他狼狈地扯了下嘴角,笑意未到眼底便已消失。 陈晨一个回身,笔直走回车边,开车门,坐进去,打火,踩离合,挂档,打转盘,踩油门,动作连贯而迅速。直到他一声不响地把车开走,众人还都还没反应过来。 被丢下的一群乌合之众顿觉群龙无首,面面相觑后,也只好跟着遁了。 要不是韩梅后退及时,指不定就要被他倒后镜蹭到了。 她手里捧花却没那么xg ,被碰落在地后,又叫车轮给狠狠碾碎了一大半。 闹剧倏然落幕。 现场倏然空落下来,恰如烟花过后的天空,吵嚷过后却什么都没留下。 韩梅蹲下身子,慢慢把花捡了起来,抱在怀中,任由它惴惴地压上心头。 这花后来被韩梅带回寝室,剪剪裁裁把残枝扔掉,给插到了大塑料瓶做成的花瓶里,又扔了颗阿司匹林进去,还真撑了两个礼拜才完全谢掉。 不知道陈晨的热情能不能持续这么久?她看见花,摇头一笑。 被人喜欢,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那人是他,又着实叫人苦恼。 可无论如何,这是小王子的第一束玫瑰呢。 在他热情冷却,认清现实之前,这短暂的喜欢,毕竟也在她的生活里留下过芬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6.哪个女生都睡不上他,也舍不得睡他的课。 韩梅也说不清和陈晨关系怎么变成最后那个样子的。 或许一切都是源于这夜的花香,让那颗祈祷陈晨赶快别再纠缠的心,也开始慢慢地掺杂不舍。 那些甜言蜜语,她本来是不相信的,是他让她信以为真了。 可等她相信了,他却毁了诺。 韩梅睁开眼。 挂墙日历让她的意识回到了2017。 她坐起来,擦擦额头上的汗。 梦里的时光让她怅然又不安。 陈晨仿佛是笼罩心头的黑暗,她好不容易走到了阳光下,可一低头,却发现阴影还在脚下。 她工作c生活,学着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选择性地避开关于陈晨的新闻。 两三周的平静日子“嗖”地就过去了。 早几日就在绸缪着变天的申市,终于借了一场细雨,让温度降下来了。 韩梅临睡前就想着要把厚被子拿出来的,给博士论文的事情给忙忘了。 果然她第二早一起床,已经感觉两边鼻子都不通气了,喉咙里火烧火燎的。一摸脑门,还有点发热。 她知道自己是着凉了,不过想着约了学生面谈,又只好勉力爬起来。 起床时间有点晚了,她来不及吃早饭,匆匆到办公室,冲了杯浓咖啡,用浓香振奋精神。 咨询室里,她面前坐了个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刚刚入学没几天,尚未被现实雕琢磨砺的面孔上,带着一种无知无畏的嚣张。 “划重点,死背书,做真题,本以为高考过后再也碰不见形而上学c方法论了,尼玛,上了大学以后他们的祖宗十八代我全遇上了!! 什么素质教育,几十年来都是一句空话!我们每年交学费,难道就是让学校像罐头机一样,给我们每个人都肚子里都装上一模一样的料,然后砰砰砰地封口盖戳,印上出产地,扔到超市货架上好让我们自生自灭? 反正我是受够中国的填鸭式教育了! 我决定了,我要申请退学,换到外国深造去。 ” 韩梅听着她滔滔不绝的声讨,脑仁好像更痛了。 小年轻才读大一几天?又对中国的高等教育又多少了解?就开始唾弃整个体制了? 怪不得张爱玲说教书难,真是又要做戏,又要做人。 韩梅端起杯子又喝了口咖啡,老练地将烦躁掩饰起来,对女生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来:“不是不让你去,只是时机未到。 外国的研究氛围当然更自由,可中国的基础教育也是有优势的。何况你披荆斩棘才杀过的独木桥,这么一放弃,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按我说,你可以趁这四年把yg yu关过好,其实两不耽误嘛。” 女生一点不领情,下巴抬得高高地:“比尔盖茨和乔布斯也中途辍学啊,这事儿跟恋爱一个道理,明知不合适,还硬要互相折磨,就是浪费光阴,就是虚度生命,就是慢性自杀!” 韩梅被那一串排比说懵了,心想这00后小女生才吃了几年饭?怎么说起爱情来一套一套的。 她动了下嘴唇还想劝说,女生害羞地一低头:“远的不说,我听小道消息,咱们陈老师,当年也是大四上就毅然决定出国的。” 韩梅眉头一跳,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哪个陈老师?” “就是新来的讲英美法律导论的陈晨老师嘛。” 她故意不闻不问的人,却总归还是碰上了。 她回过神:“你不要道听途说,他即使拿到了nditi一nal 一ffer,也是要补交完完成第一个学位的材料,才能被那边录取的。” 当然他有没有使什么手段买分改成绩之类,她是不敢猜了。 “不过嘛,有志气毕竟不是坏事,老师也很欣赏你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一口气是吃不成胖子的。这样吧,要是你期末kǎ一 shi成绩突出,我就答应和你的父母商量,让你参加和友校的交流项目,这样好吗?” 学生还想说话,被韩梅截住了:“陈老师应该有教你,为了梦想首先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吧?” 学生嘟嘟嘴,提不出明确的反对意见,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韩梅送走了学生,门一关上,火气腾地就上来了。 怪不得最近咨询出国的学生一堆接一堆,合着都是他带的。 她借了别的年级的时间表,见恰好有陈晨的课,还特意绕到大教室去看一眼。 阶梯室里热热闹闹地,连走道上都坐满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天桥说书呢。 陈晨站人群中央,将法律人的操守,讲出了每隔五分钟就一阵笑声来。 他说从前一对兄弟被困热气球上,看见下面有一人骑马经过,就大声问对方:“喂,我们现在在哪?” 对方回答:“你们在热气球上。”就走了。 兄弟俩语重心长地总结:“那人一定是个律师,说得话都对,可惜都没什么鸟用。” 在座的窃笑不已。 他说气球继续飞,他们碰见了第二个人,赶紧追问:“下面的人,请教我们怎么降落?” 对方说:“你们割断连接气球的绳子就可以下来了。” 兄弟一脸愕然,那他们命也好不要了?他们气呼呼地总结:“那一定是个法官,说的话虽然能解决问题,可是从来不管你的死活。” 学生又是哄堂大笑。 他说气球继续飞行到草原上,下面来了第三个人,举枪警告他们误入了禁飞区,要挟要把他们射下来。而对恰在此时飘过来的热气球上的总统,第三人的态度却是180度大转。他立刻收起u qi,恭敬地用投绳勾住篮子,使九牛二虎之力协助总统拖回来地面上。 这次用不着弟弟说话,哥哥就习惯性地评论道:“那一定是个检察官,什么时候和风细雨,什么时候疾言厉色,完全取决于对方身份。” 学生们无不捧腹。 故事里的气球燃料已快尽,再飘了一会儿,便慢慢下落,眼看要摔到悬崖下。 哥哥眼捷手快地跃回地面,弟弟却险险抓住了悬崖边的一根树枝。 哥哥紧张地向路过的第四个人求救,那人不徐不疾地教弟弟怎么爬上来的几个方案,他还没介绍完,弟弟已经用第一个方法爬上来了。这个人一看,生气地一脚又把他踹了下去:“我还没说完,第二个方法才是最多人用的方法,赶快给我重来。” 直到弟弟心不甘情不愿地按照第二个方法爬上来,路人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哥哥看着对方的背影:“那人肯定是法律教授,虽然方法都能用,可是你不用他的方法就该死!” 这下连之前没笑出声的,都忍俊不禁。 陈晨在笑声中解画:“这个故事来自一本书,叫《法律人,你为什么不争气》,我说这个故事,是想大家记住,要是有幸能坚持在法律道路上走,请千万不能成为这样僵硬固化的法律人。 当然,我也借是这个故事顺便提醒一下,大家在随堂小测时,要注意控制自己的创新意识。有人把vitati一n 一f 一ffer给我写成了勾引约泡。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大学生的身心渴望得到纾解,可我毕竟还是法律教授,碰见不按我教的来的,我还是要一脚把人踹下去的。” 这人真以为自己在说海派清口呢?! 可看着学生大睁的眼睛里写满了孺慕,韩梅又禁不住酸溜溜的。 她回去上校园bb查,还有人专门开了个贴子给外院的同学分享陈晨的课程表。帖子的标题就叫《哪个女生都睡不上他,却也舍不得睡他的课。》 韩梅知道出国是好事,只是不能狂热盲从。现在情况还不算严重,可总得防微杜渐。她想了想,等吃好了午饭,就回办公室,给领导发了个邮件过去。 她信中没有提陈晨的名字,只是反映了下学生的情况,和隐晦地表示有可能和个人崇拜有关云云。 她发完邮件,看看表,距离开党支部会议还有小半个钟。 她也来不及回宿舍了,便取下椅背上常备的外套迭成小块状,当成枕头趴在桌面上小憩一会。 经历一上午的战斗,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比起床时更痛了。 她强令自己闭目休息。 门把手却忽然响了起来。 办公室是院里几个辅导员公用的,有时还会充当学生干部们的临时机房,惯是人来人往。想是同事吃完饭回来了,她就没管,仍旧趴回桌上休息。 直到脚步声停在了身旁,韩梅的心头一跳,接着便有一阵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脖子上。仿如是被猫的尾巴擦过,带来一阵从头皮延伸到指尖的痒。 她汗毛倒竖,猛地睁开眼,只见一只修长的男人的手撑在桌面上。 那手色白如瓷,甲盘圆润,手指修长,泛着天然的光泽。 中指上银光一闪,直直刺入了她的心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他是她如蛆跗骨的情痴妄想 她睁开眼,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撑在桌面上。 中指上白光一闪,让她想起酒吧里的那只敲开她心门的手。 她原本想动的,却又立刻顿住了身形。 她知道,陈晨停就在离自己两寸的地方,一转头,她就会碰到他的唇。 而他一动不动,仿佛张好罗网的猎人,笃定地等她自投死路。 韩梅闹不清他是什么个意思?贼心不死地想要来撩拨她死灰复燃的心?还是到处测试自己的孔雀魅力? 赌气之下,她又趴了回去,把后脑勺留给他,眼睛也紧紧闭上。 她听见他从鼻腔里发出极轻的一声笑。仿佛小宠物闹别扭时,主人对它那无边际的纵容。 那种被当成所有物的亲昵感让她顿时如鲠在喉,要不是现在“睡着了”,她肯定要气得跳起来。 她就这样趴着,好久听不见动静,正被晾得心里发毛,却突然听见了拿笔时和笔筒碰撞的声响。 她眉头一皱,当即就紧张起来了。 从以前开始,陈晨那些气死人不偿命的小伎俩就多不胜数。 她还记得有次午休,她在办公室睡得昏昏沉沉地,突然感觉手臂发痒,还以为是蚊子在飞,胡乱挥过去,却“啪”地一声打在了皮肉上。 她惺忪着抬头,居然见手臂上被人写了斗大的“陈晨”两个字。 肇事者反坐在她办公桌旁的凳子上,一手拿笔,面无愧色地对她笑。 韩梅都傻眼了,问:“你干什么?!” 趁着墨迹未干,她赶紧擦掉。 陈晨一脸得瑟地:“别费这个心了,这是油性笔。” 又说:“我得给自己的所有我做个标记啊!作业本还要写名呢。” 谁是他所有物呀! 而且只有小学生才会在抢到的苹果上立马咬一口,小猫小狗才会在新占来的地盘撒上泡尿吧! 害她快40度的大热天里,穿着件长袖外套,室内室外地不敢脱。 都说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韩梅悄悄把袖子又往手背上拉了拉,不料却轮到面颊上忽然一凉。 韩梅这下连装睡都忘了,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紧张之下,连木凳带翻在地都不晓得。 陈晨站在一旁,还故作惊讶状,手里两指夹着张便条纸:“不好意思,不巧碰见你在午休,怕打扰到你,就想留张便条。” 韩梅惊魂未定,气呼呼地在脸颊上猛搓几下,确认没有墨水迹,才恼怒地瞪向陈晨。 他嘴角带笑,低头点开sh一u ji:“教学主任给我转了你的电邮,让我来跟你商量商量学生出国热这事儿。”他稍稍停顿,才若有所指地:“我才知道韩老师原来那么反对学生出国呢?” 韩梅没想到这事儿会这么快就传到他这儿。 韩梅摆出公事公办的面孔来:“出国当然不是坏事,可那要等学生有独立的判断能力,而并非盲目地一窝蜂想出去。” “所以你就怪到我头上了?”陈晨面上似笑非笑,“我倒愿意跟你解释一下,可惜下午的课马上要开始了,这样吧,”他把便条纸上递过去:“这是我的号码,有什么问题,你随时给我来diàn huà?” 韩梅不情不愿地接过来。 刚要回话,她便整个人愣住了。 她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就是被她从通讯录上删掉的老号码。 当年他一声不响地出了国,她怎么都找不到人,是直到后来才听说他已经在家长安排下到在外国继续学业的。 回想她每天无望地重复去拨那个号码,等来的从来都是“你拨打的diàn huà已关机”和“你拨打的diàn huà是空号”。 她以为那就是尽头了。 她没想到,diàn huà会有被人重新接起的一天。 她的欣喜若狂,却迎来了diàn huà那头的当头棒喝。 一把陌生的男声问她:“你是谁?” 她反问:“你是谁?” “我是机主啊!”那人说这是他新开的diàn huà,并生气地责怪:“怎么一开号就接到骚扰diàn huà!” 那一刻,她问自己:连中国移动都宣判这段关系的死刑了,你还不放弃吗? 她也说不清自己怎么还在diàn huà本里一直留着那个号码,本以为删掉就能一了百了,他却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又把这个号码从别人手上又拿了回来。 他从来都是她如蛆跗骨的情痴妄想。 所以才能让她一眼认出了号码,才能让她摆脱不去关于他的梦境,让她为着他的一举一动而感到紧张。 甚至,他只用一个小小的diàn huà号码,便能让她胡思乱想,溃不成军。 幸亏接下去又是个汲汲忙忙的下午,让她无空再审视自己内心的波澜。 可惜身体的总是有极限的。 才从会议室出来,她就觉得头越来越重,扁桃体下边也如有两把文火在烧,下巴一低,鼻水止不住就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她摸一摸额头,比上午更烫了。 韩梅戴上口罩,跟老彭说了一声,请了病假,收拾东西早点打道回府。 下搂出到大门,才发现天灰沉沉的,不愠不火地掉着雨夹雪,地上一片湿漉漉。 韩梅有些后悔伞没带。 这学院离宿舍的少说也得二十分钟的距离,她这么冲回去,回去肯定都湿透了。 申市的雪,是矛盾笔下那雪花模样的冻雨,看在天上是雪,落下来便融成了水。 她站在大门口,被冷风吹得又打了个喷嚏。 正在冲回去和等等看间犯着嘀咕,男人的声音随同靠近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韩老师,你不舒服?” 她转头,果然又是陈晨。 她退后一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都戒备起来了。 她不安地拉了拉面上的口罩,才轻描淡写地:“没事,一点点喉咙痛。” 他好像没听见一样,扔下一句:“你在这等着,我开车送你回宿舍。”就竖起了大衣的领子,迈步进了雨中。 韩梅被雨雪困在了原地。 眼看一辆黑色特斯拉正朝这边开过来,有个男生刚好拿着伞从教学楼里出来。 正要和她擦身而过,韩梅转身而上,如获救星地拽住对方的胳膊。 那车果然开到了阶前,降下的车窗后露出了陈晨神色不明的脸。 他对她招呼一声:“韩老师,上车吧!” 韩梅兴高采烈地婉拒他:“不用麻烦陈老师了,我刚好碰见有个学生也要回宿舍区。” 男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句:“我和女朋友约了在食堂,不到宿舍。”刚出了口,已经被韩梅匆匆拽走了。 韩梅紧张地掰回男生回望的脑袋:“赶紧走吧,李达你一个男生,怎么那么八卦呢?” 李达本来就是人来熟的性子,因为混过几年学生会,和韩梅挺熟的:“我怎么是八卦呢?我这是为免你遭受生命危险。 我新交的女朋友知道吧,管院出连名的醋坛子。早两天被她碰见我帮学妹搬宿舍,发了顿脾气,给我立下规矩,禁止我靠近任何异性的一尺范围之内。这次要是再让她碰见我跟您雪中漫步,她哪管什么敬老不敬老?说不定上来就给人一巴掌。” 韩梅听得气急:“说谁老呢?你都大四的人了,还把自己当小年轻?” “三岁就一小沟了,您算算?” 两人有说有笑,在人行道上边走边聊,不妨有车从身边飞驰而过,经过水滩子也不减慢,给两人溅了一身脏水。 两人惊得站住了。 肇事的suv在前头停下,又倒回来。 陈晨推门下车:“真不好意思,我都没注意到路边有水。快上车吧,让我带你们一程。” 他说着便强势地将韩梅扭送了上车。 轮到男生时,他果断摆摆手:“还是韩老师坐吧,我走走就行,食堂挺近的,我女友还等我吃饭呢。” 陈晨看他一眼,半推半就地说了句“那好”,就阖上了韩梅那边的车门,转身往驾驶室走去。 韩梅从副驾的窗口伸出头来,试图垂死挣扎:“李达你也坐嘛,湿衣服要快点回去换啊。” 李达擦着脸上的水,低头凑过去,小声说:“我就算了吧,我总觉得这三人行,必得有我‘湿’。” “乱说什么呢?” “韩导,他这是对你有意思呀。 你想想你都单身多久了,既然都年纪一大把了,就别故作矜持了。 难得有男人对你献殷勤。女人的好日子就这么几年,小心以后倒贴都没人要了。 我说这话可是为你好!” 韩梅被打趣得又羞又恼,刚想说点什么,陈晨已经把车子开走了。 他没走校园,反而掉了个头,舍近求远地经法学院边上别墅区的小路绕到了学校的侧门出去。 韩梅顾着拿着纸巾擦脸,抬头看见路不对,张了张嘴,不想当主动开口那个,遂又闭上了。 绕远道也好,人少点,避嫌。 她扭头盯着车玻璃。 一室闷局的安静里,只有雪雨打在玻璃上的劈啪声,和雨刮划动时那规律的分水声。 陈晨趁着开车的空档瞟过去一眼,“这玻璃挺好看的?” 当然没什么好看的,她只是跟他没什么好说而已。 身侧的人,让韩梅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闹不清他在打什么算盘,所以战战兢兢,心绪不宁。 陈晨皮笑肉不笑地:“韩老师没怎么变嘛,总是能跟男学生把关系搞得那么好。” 恰巧车子经过大门前的减速带,连打了两个抖。噎得韩梅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她是怎么个“总”法了? 瞥见迎头开来一辆白色马自达,从外面公路打了个急弯,在侧门处和他们对上了。 韩梅一指前面,说:“小心!” 狭路相逢。 韩梅下意识看了下眼车牌,犹豫道:“好像是副校长的车。” 陈晨双手扶在方向盘上,脚下却巍然不动:“交通道路法写的副校长的车转弯不用避让直行?” 他任着对方把喇叭摁得震响,就是不挪地,逼得对方往马路上倒出好几米,把他的车先让出去才算完。 她还以为他换了个低调的车,人也该收敛了。 可现在看来,那些成熟稳重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幼稚霸道的劣根性还留着。 “呵呵,看来你也没怎么变!” 陈晨反应过来她是在接续两人前面的对话,不禁微笑:“只在你面前。” 韩梅不尴不尬地撇开脸:“跟你商量个事儿,咱们以后就当不认识吧。”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陈晨转过头,手放到了韩梅身后的椅靠上,仔细打量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从再见开始,你就很怕我?” 他身子已经斜倾过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清新的须后水的味道里。 呼吸相闻中,他语调微扬,对她轻声细语:“还是因为上次吃饭我没跟你说上话,你生气了?” 韩梅强撑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你现在在干什么?不会是想拿你那张过期船票登我这艘破船吧?” 陈晨丝毫没有被激怒的样子:“作为你们区当年的高考文科状元,我比较喜欢你用破镜重圆c重拾旧欢c鸳梦重温,或者旧情复炽这类的中性词。” “什么词能掩盖得了你的险恶用心?” “挽救大龄剩女于水火之中,我以为这算是见义勇为。” 韩梅冷笑:“省省吧,陈晨,你怎么以为我会接受?” 猛地戳破了表面虚伪的窗户纸,她的恶气如出柙的猛虎,凌厉地撕咬过去:“我是笨,可你不至于觉得我会重蹈覆辙吧。 我就不懂了,我这个旧游戏你不是通关了么,再来一次有什么刺激的?是因为暂时没找到新目标,所以打算玩下旧游戏来填补空隙?别以为你愿意陪我玩,我就会感恩戴德立马回去烧高香!” 陈晨把头贴在方向盘上,突然间就大笑起来。 韩梅被他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愣愣地问:“你笑什么?” “我高兴你这么紧张。”陈晨转过头来盯着她,目光灼灼,“起码,你刚才对那男生就不这样。” 韩梅躲开注视,目光落到他中指的铂金戒上,恰和午休时那一闪而过的亮色重合。 被套住的手指,被订下的人,他到底有什么脸来对她说这样的话? 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小看她! 她心中一时翻江倒海,这车简直一刻也呆不住了,她的声音又沉又恨:“我就是再可怜,再掉价,就算往后都一直这么剩着,也不会沦落到给你当小三!” 趁着黄灯闪烁,她打开车门,一下子冲进来雨幕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不管男主角是谁,她总是要大团圆的。 韩梅以为车外的冷空气会让她清醒起来,可当走入雪中,砸落的冰雨却只能让她面部发麻。 望着愈大的飘雪,她越发觉得远方路长。 呼呼的风声,让她听不清周围。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唤她,也像不是。 她下意识地加快了步子,直到手被人猛地拉住,一回头,就被尖声咋呼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韩梅你属狗的呀,越叫越跑,哎呀妈,喘死我了。” 韩梅一愣,呆呆看着舍友黄宝儿:“怎么是你?” 黄宝儿手抵髋骨喘粗气,眉头蹙成了个川字,狐疑地看她:“不是我还有谁?” 黄宝儿也比她没少狼狈,她也没伞,就拿个塑料袋套在头上,一路招摇过市,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远远瞧见韩梅一副落汤鸡的在路上走,赶紧把她拉去坐在单车的后座上。 韩梅呆呆地依言而行。 她搂着黄宝儿的腰,又看一眼她哼哧哼哧卖力的背,只能感叹人与人之间缘分的奇妙。 刚认识的时候,她和黄宝儿其实都不怎么看得起对方。 韩梅的前室友离职生孩子去了,她有一段长时间一人占着两人间,东西还能放到空出来的位置上,轻松自在惯了。 黄宝儿是本市一个b线会计学院的毕业生,靠了点关系进到s大当财务。因为父母家在邻市,便也申请了住宿,被分到韩梅一个宿舍了。 突然进驻的黄宝儿,对习惯三点一线的韩梅来说,无异于是十九世纪落地澳大利亚的野兔,虽然外貌无害,却破坏力惊人。 黄宝儿有个大学男友,两人一毕业就扯了证,准备婚房一收拾好就办酒。 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黄宝儿常常不管几点钟,占着寝室座机就和开始打diàn huà,并且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声量。 韩梅工作本来就累,到寝室还得不到休息,不仅领地被分走,连生物钟都被颠覆了。 不言语吧,这忍字头上一把刀,婉转提醒,还被小年轻不软不硬地堵了回来,说寝室就是生活的地方,要学习不如去学校,实在不行还能戴耳塞。 她只能把黄宝儿当成自己的学生,硬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 她每晚被迫收听黄宝儿的情感播报。谁知明明都谈婚论嫁了,两人却因房子装修问题开始画风巨变。 她听着他们从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到倏然冷战。安静日子才享受了没几天,就在中午回寝室拿书时,看见了久闻大名的黄宝儿她对象本人。 男人是瘦高个儿,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戴粗框眼镜,是黄宝儿偏好的文弱书生形。 韩梅还以为他是来主动修好的,谁知他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说明是受了他妈之命,要来向黄宝儿讨回彩礼:“既然酒没摆成,我妈说,东西没道理还让你拿着。” 黄宝儿气得全身发抖:“我被你家害得以后填表都要写离异了,难道不该拿点精神损失费吗?” 男人低着头,只等她停了骂,才弱弱地说一句:“日子又不是我说不过的,而且咱又没那个过,东西你拿着,也不合适。” 黄宝儿心都凉了,这才算是看清了对方是个怎样的窝囊废。 她“唰”地开了衣服柜子,翻出几个大红的首饰盒,威胁要扔出窗外。 男友面色急切,却还是站在原地没动:“你别这样,这儿你单位呢,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你也知道这儿是姑奶奶单位,就敢来这来闹!”黄宝儿随便抓起什么就往他身上扔。 韩梅赶紧把宿舍门关上了,拦住黄宝儿让她别冲动。 黄宝儿气得脸红脖子粗,脸对着韩梅,话却是给前夫听的:“他那个单亲妈够势利的,指着我和他扯了证,连酒席钱都想让我家出,现在闹翻了,还有脸指挥这个妈宝回头跟我要东西,我就是扔了它也不让他家祸害下一个!” 前夫还往上浇油:“我妈说了,你要是真想拿东西,也不是不行,就按照之前买下的价格,给我们家赔就好。” 黄宝儿上去就要动手。 韩梅毕竟当了那么多年法学院的辅导员,耳濡目染也学到点皮毛。她边抱住黄宝儿,还扭头跟前夫说:“按法律上说,你们既成夫妻,彩礼是不用退还的。宝儿也不是计较人,心里未必贪图你这些,可你这样来单位闹,毕竟不地道。既然当初结婚,是你们两情相悦的结果,分开的安排,也该心平气和地商量着办。这里人多嘴杂,不如你今天先回去,等她平静了,再约个时间详谈吧。” 黄宝儿被韩梅提醒了,转头就去搜法条。 前夫看这状况,才灰溜溜地走了。 等韩梅送完人回来一看,黄宝儿在人前的泼辣都不见了,正坐在床边,边擦眼泪就边骂人,金银首饰扔在地上也不管。 韩梅去帮她捡。 她恨恨地踢开脚边的一条金链子: “他妈彩礼就给了一套三金,加起来连40克都不到。算老娘以前瞎了眼!” 韩梅给她递纸巾:“人生这么长,谁能没碰过几个人渣呢?能早点认清也是好事嘛。” 她突然抱住韩梅,哇哇地哭上了,眼泪鼻涕都往她衣服上招呼:“韩梅,之前我老在背后骂你,说你是剩女,现在自己遭报应了!” 她还说自己英文名字就叫lily,她们俩其实是在yg yu课本里就订下的缘分,天注定的好朋友! 韩梅听得哭笑不得,这梗还玩不坏了吗? 不过经此一役,俩剩女倒是莫名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情谊来。 不同韩梅任由自己单着,黄宝儿同学心里面有一盘账,清清楚楚的,把自己几岁初恋,几岁结婚,几岁生产,早早都计划妥当了。 未失处先失婚是个意外,虽然让她悲伤难过,却不妨碍她把恋爱当游戏里的副本任务那样继续完成了。 不管男主角是谁,她总是要happy endg的。 迅速复元后,黄宝儿只要逮着空余时间,就满世界去相亲,把什么百合网,珍爱网都注册了一遍。日程编排得比国家总理还要密。 而且因为相的人多,以防记不住,她还拿出平常做财务报表的劲头,给每个人都弄了excel柱状图,把见面日期,认识途径,职业收入,家庭情况,如此种种记下来,再作出综合评分,方便比较。 她在sh一u ji通信录里按照分数将人分了组。不及格的一律静音,踩着及格线的十句话挂掉,碰上分高对象来电,当然是拿出伺候老佛爷的诚意热心恭维了。 韩梅旁观着她为脱光大业玩命忙活,心里也七上八下。 像快kǎ一 shi了,周围的人都在拼命复习,只有自己,心中没底却又完全不想翻书。 可那么多年,她始终下不了决心去找别人。 她坐在黄宝儿的自行车上,忍不住回望刚才下车的十字路口。 那辆特斯拉和方才震天的鸣笛声都没了,马路上恢复了车水马龙,小风波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她压下了心头那淡淡的失落。 求仁得仁,韩梅,你还想怎么样? 回到宿舍,韩梅冲了包姜糖水喝下,便受不住了趴倒在床上。 她呼吸困难,喉咙刺痛。浑浑噩噩地,往身上扯过两床被子,却还是觉得冷。 趁着虚弱,梦里那些被理智压制住的旖旎过往又出来了。 昏沉中,那些开心的c伤心的记忆颠来倒去。 她在梦中好像和陈晨又把日子过了一遍。 朦胧间,她好像看见陈晨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心口不一地挣开他:“谁让你追来的!” 而陈晨仿佛还是当年的恣意模样,笑嘻嘻地逗她:“不是烈女怕缠郎吗?你再难搞,我就不信连这招也不管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9.叫她跑得那么开心? 韩梅以为,被情歌表白事件被狠扇了脸的陈晨,会由此沉寂下去。 谁料到才没过两天,她便又接到了他的午夜凶铃。自从干了辅导员,韩梅才知道什么叫:“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两眼一闭,还得提高警惕。” 工作时间忙就算了,辅导员最怕这种半夜来的diàn huà,学生出了事情,是无论几点也得起来去照应的,赚得了一行的钱,就得吃得了这一行的苦,对此她并无怨言。 关键是有的熊孩子,知道她二十四小时开机,睡不着了要跟她聊人生,分手了又打来求安慰,更有甚者,半夜吃冰棍吃出“再来一根”,说不确定吃太多会不会拉肚子,打来咨询要不要兑奖。 韩梅被刺激厉害了,都忍不住怀疑这样的熊孩子是怎么考上的大学! 可她看着屏幕上着急闪烁的陈晨的名字,想着宿舍楼下他那张灰败的脸,心软之下,还是将diàn huà接了起来。 话筒中猛地轰出一阵震耳的噪音,音乐鼓点加上劝酒欢呼尖叫声拧成一团,将她一下子从diàn huà边震开好远。 隔着diàn huà,她都能闻到陈晨声音里没蒸发完的酒味:“韩梅!” “叫老师!”她搁小了音量,把diàn huà搁到另一边耳朵旁。 他喊:“咱们上次的话没说完,你过来,咱们继续掰扯掰扯!” 韩梅一窘:“你喝多了吧?” “你上次害我多丢脸你知道不。他们问我是不是瞎了眼,看上一老娘们,还在背地里说我是五行缺妈。你再不来,信不信我”他跟没听见她的问题一样,言之凿凿地控诉她的无情。 “来不了!”韩梅—口拒绝。 刚好空姐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过来对韩梅提醒道:“对不起xiǎ一 jiě,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配合关掉sh一u ji。” 这话如天外惊雷,触动了diàn huà那头陈晨敏感的神经:“你要坐飞机?去哪?!” “回家。”她说完又补充一句:“你别再打来了。” 陈晨紧张喝止:“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许挂diàn huà!” 管他呢。 她才掐断,他的短信立马就追过来了:“不许关机听到没!” 看见座位顶部的提示灯亮起,韩梅果断长按在红键上,给小屏幕熄了光。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终于理解《大话西游》里悟空把唐僧杀掉后是什么感觉,那一定是种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下来的解脱感。 那头的陈晨死盯着屏幕上通话中断的四个大字,简直难以置信。 他什么时候被女人挂过diàn huà! 再打,就是重复而机械的“您拨打的diàn huà无法接通”,怕他听不明白似的,还中英文互换着在他耳边回放。 震惊之后,就是怎么也扑灭不来的焦躁。 明明身处喧闹,他听见的声音却像是一层被透明的膜隔在了外面,变得模糊而扭曲。 他的也不蹦了,酒也不喝了。把当装饰贴在脑门上的黑卡撕下来,推开舞池里摩肩接踵的人,脚步虚浮地摔倒在沙发里。 乔尼不放心地跟过去,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偏执又拧巴的模样。 陈晨半躺半坐在阴暗里,举起的sh一u ji把蓝光斜打在侧脸上,照出郁闷迷离的双眼,和紧咬的后槽牙。 乔尼坐到旁边一手拍到他肩上:“怎么了?” 其他几个哥们也跳累了,也搂着女伴就凑了过来。 陆臻率先起哄:“那女的呢?不是说叫她来跪舔吗,咋又吃闭门羹了?” 还有人也跟着煽风点火:“你丫不是号称一呼百应吗,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千古英明一朝丧。” 还有人直接去翻sh一u ji通信录:“为着这个也好生气?哥哥别的没有,蜜可多的是,这就叫个个过来给你找回自信。” 陈晨一言不发,恍当一声就将diàn huà摔茶几上了。 众rén iàn面相觑,识相地住了嘴:这回是真生气了? 乔尼开口打圆场:“何必管这种不识趣的人,真要来个辅导员谁还能玩得开啊,不是烂膏药贴在好肉上——自找麻烦嘛?” 乔尼下台阶都给他铺好了,陈晨偏不赏脸,气呼呼地一脚踹在茶几的桌腿上,将整个桌子踹离了几公分。 金属桌腿在云石地面上刮出“刺啦”的震响,将桌面的酒水震出来不少,还打湿了靠边二人的裤腿和鞋。 在一片惊呼埋和怨声中,陈晨恨声沉吟:“来什么来?她特么都回老家了。” 偏陆臻是个没眼色的,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嗨,打工妹回家相亲吧。我表叔,在东莞开电子厂的,他厂里那些女民工,过节回一趟家,亲戚朋友给安排见上一面,和对方说不上十来句话,什么恋爱洞房生娃,他妈一次过搞定,效率高的不得了,过个春节回来上工,肚子里都有货了。” 他点了根烟咬在嘴里:“我舅说那些外来务工人员‘干工作呢,屎都拉裤裆里了还不动,回家相亲,跑得跟屁股着火了一样快!’” 几人听了都戏谑地笑了起来。一旁还有人不知死地附和,说自家小保姆也这样。 陈晨“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朝外边走。 乔尼正顾着去擦鞋上的水渍呢,赶紧抬头叫住他:“喂!不是你攒的局吗,突然去哪?” 陈晨觉得胸口满溢了郁闷,让他自觉再不干点什么就要爆炸了:“叫她跑得那么开心,我反正不能让她如愿!” 韩梅的飞机到达山城,已是下半夜了。 她哈欠连天地取了托运的行李,刚打开sh一u ji,陈晨的短信就一窝蜂地涌进来。 韩梅有点发怔,呆呆地盯了一会,摇头笑了一下,又将翻盖合上了。 她坐了最后一班机场大巴,在天色微明中换上回家的公交。 该回暖的天,却遭遇倒春寒,冷风从哐当发抖的车窗缝里漏进来,像是嗒嗒的木鱼声。 韩梅呵了呵手,欣赏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终于下了车,她站在马路牙子上俯视清晨的渝中区。 此时乳白色的雾气还没散尽,在阳光的驱赶不紧不慢地退潮,现出山脚下重迭拥挤的楼群。 她被一阵轻微的密集恐惧症攫住。 记忆中,以往每次放学回家,她都得经历一遍这样的心悸。 她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紧了紧手中的行李包,沿着长长的十八梯,朝家的方向走。 青石路,灰瓦房,每一个往下的脚步,都是沉重的回归。 街坊邻里的吵骂声,烤串的辣油香,棒棒们上下穿梭的身影,蒸腾起一片浓浓的市井气息,成为渗进她皮肤中的,一辈子难以洗掉的气味。 这儿是山城有名的贫民区。 韩梅的父母都是上山下乡年代长起来的,一个才小学毕业,一个读到了中学。 在那个无产阶级最光荣的时代,二人靠着家里有兄姐去了农村上山下乡,才拿到了招工证,被分配到了同一家国有棉纱厂学师。 二人通过工作认识,互有好感,很自然的结了婚,并在婚后第二年有了韩梅。 那时候的工厂里大家不讲绩效,每月领的是死工资,住的是大宿舍,晚上下了班偷偷干点私活,每个月加起来一百来块钱,三人的一个小家,生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对韩梅爸妈这种知足的人来讲,这样已经是能想象到的最美满的日子了。 他们秉承着女儿贵养的宗旨,让读幼儿园的小韩梅每天骑在爸爸的脖子上,一边唆着天友牌的酸奶,边看看这山城的风光。 可惜好景不长,国企改革的春风,没有为韩梅家带来与gdp同步的财富。当别人住进了新建的楼房,他们一家三口却随着下岗大潮,被冲到了房管局分派的一个20平米的小房子里。 双亲被迫下海,从亲戚家东拼西凑,借来了点钱,在小商品市场弄了个小地摊,卖点小衣服饰品啥的。父母省吃俭用,生活上倒也不委屈了韩梅。 小孩子也不懂贫富,从没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多少。直到有一次,她得了腮腺炎,快一个月没去上课,小学老师疼爱她这个优等生,特意买了炼乳来家访。 班主任在外摁门铃喊开门,她正要起身开门,陪着她做题的妈妈明明听见了,却捂住了她的嘴,不许她应门。 小韩梅这才知道,妈妈怕让人看见他们家住这样的地方! 原来自己家这样的,就叫穷。 原来贫穷,是羞耻的。 她自此不敢带同学来家玩了,学校里要填表格,她一写好住址栏就马上掩住。 她的整个青春期,都笼罩在这种因贫穷产生的自卑中,而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则是她被灌输的能改变命运的唯一救赎。 可笑的是,读完了这么多书,她回的还是这个地方。 她看着路的两旁脏兮兮的平房,墙上油漆剥落,摇摇欲坠,一律已不见原来的颜色,让人想起随意迭起的蜂窝煤。 整个城市在大兴土木,只有这里,十年如一日。活水沉沙,人来人去,留在这的依旧是社会的最底层。 幸亏生活再怎么艰难,她始终被父母的关怀护卫着。 在这个大学门口比车展的时代,她心生旁骛地学习工作,老实巴交地为在异乡赚来一席之地而努力。 她循着回忆的路线走去,直到路边一个消瘦的背影,让她顿住了脚步。 那人背向韩梅,寒风里,端了小板凳在房子门前择豆芽菜。她发髻半百,身上套了件花棉背心。 衣服花式剪裁都是奶奶代的款式,洗得多了,面子发黄,里子发硬,像快铁板一样,挡不住一点风。 韩梅心头兀地一酸,喊了一声:“妈!” 高玉兰转身抬头,看见突然出现的闺女,给吓了一跳,手腕抬了抬老花镜腿,嘴张开老大,连牙龈都能看见:“莫头莫脑地,你回来干啥子哟?” 韩梅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帮她洗,含糊地:“一老同学结婚,回来吃九碗。” “啥子事啊你就回来,飞机票不要钱啦?”高玉兰气上来了,总习惯发了再说。 她一手甩过去,忘了手里还抓了把豆芽菜,洒了韩梅一身凉水。等理智回笼,又急急拿脏兮兮的袖套就去揩她身上的水珠。她问:“哪个旧同学呀?” 韩梅一下就被问住了。 她哪敢说是周彦要结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0.再怎么打折,咱们还是高级货 有句话说的好,初恋都是用来怀念的。 而周彦就是让韩梅对陈晨心软的那段过去。 高考生涯里,他是掉落她模拟试题上的那枚红叶书签,是她从书海中抬头呼吸的新鲜空气。 等她发现自己喜欢上周彦,已经来不及遮掩面上的爱慕了。 少年人的感情,就像植物向往阳光水,蛮牛见了红色,韩梅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她用仅存的理智,妄想隐藏自己的心思,用一个人目光来完成这场天长地久。 可惜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 慢慢地,在她看不见处,开始有女孩们的窃窃私语,再后是打到她脸上的鬼祟目光,甚至最后变成了老师的严辞训斥。 班主任把周彦也叫来了办公室,是让他亲口拒绝她的。 韩梅看着摊在桌面上女同学作业本上的字,难堪得想着地上挖个洞。 身边,周彦的声音毫无起伏:“老师,您误会了,韩梅没有单恋我。” 一只属于大男生的略带骨干的手,主动拉住了韩梅的:“事实上,我也喜欢她。” 她扭头看他,一时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春期少女面对突如其来的爱情,满心都是感激和激动。 那天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么活的脑筋,能叫她想出各种借口来躲避学校和家长的围追堵截,今天是给学生会排练文艺演出,后天是有几道题没弄懂去问同学,反正花样百出,从来就没重过样。 尽管,两人最后只是在集体hu一 d一ng后相携着在学校附近轧个马路。 女儿毕竟是从高玉兰生的肠子里出来的,她小脑瓜子里打什么主意,高玉兰心里头能不明镜儿似的?凭着韩梅那天穿的是裙子还是裤子,高玉兰就能敏锐地察觉她是否要赴男孩的约。 为了担心女儿吃亏,也怕害她的学业前程,高玉兰甚至一狠心,连家里刚安的diàn huà线都给扯了。 韩梅成绩没有明显退步,高玉兰也不好明着骂她,瞅着韩梅又要出门,她过去把收音机音量拧大了,手里抓了把瓜子,站着阳台上,装着和隔壁的王奶奶聊里头正在放的《三击掌》:“恁个王宝钏也,年纪轻轻的,主意还多正。好好生生的听妈老汉的话多好的,非要跟薛平贵搞到一起。还以为在挡她的路。” 王奶奶耳背,高玉兰的话她五句里只听懂了两句,可有人陪着她聊天就欢喜,哪管是鸡同鸭讲,张着漏风的嘴絮叨起来:“王宝钏苦啊!” 韩梅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蹲在铁门前穿鞋,高玉兰盯着她的背影:“她现在还没吃过现实的亏,没撞过社会的板,不晓得要听老人言,往后嘛我倒要看哈她切哪里哭!” 青春期的人心思敏感,韩梅被说的羞愧难当,心头发苦,手一重,把鞋带都扯断了。 越是亲近的人,越是知道往她弱点上扎刀子。 那时的韩梅怎么也不相信这晦气的老人言。她只觉得怎么着自己也得是个祝英台,就算最后要死,也得跟周彦埋一块儿! 谁能想妈妈最后一语成箴! 人家王宝钏死前就过了几天欢心日子,而她跟周彦的纯爱维持不到两个月,男主角就扔下她出国了。 她到现在都搞不清那段自以为的爱情,究竟是不是来自于周彦的一场无后顾之忧的对师权的打击报复。 她连长途diàn huà卡都买好了,打算要时差和距离战斗,谁知等到的是他在美国谈了新女友的消息。 周彦跟她说道歉,说:你不懂一个人在外的日子,我屈服于现实的温暖。 正如有些人zu一 bi一百次都不会有事儿,有人放肆一回也会招报应。而她无疾而终的早恋正正属于后者。 所以和周彦吹了后,韩梅再没在高玉兰面前提过他。羞愧有之,记恨有之,更重要的是,她不愿意在高玉兰的先见之明前承认错误。 万一认输后,得来的不是安慰,而是高玉兰沾沾自喜的一句:“该遭,看我说的嘛。”那她该怎么自处? 最亲之人的鄙视和恶言,是凿入心头的一口怨毒的钉子,只想一想,都会叫韩梅动辄钻心。 她本已经伤痕累累,受不住补在伤口上重重的一脚。 高玉兰见韩梅只顾发呆,并不搭茬,了然地叹了口气,便招呼她一起上楼。 韩梅放下行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转了话题:“爸呢,这么早就出摊了?” 高玉兰理所当然地:“现在这个钟点,能碰到些早起买菜的。” 韩梅话里有点责怪:“我都工作了,你们干嘛还那么辛苦?爸早饭都没吃吧。你们这样一天才吃两顿,哪里够营养。” 高玉兰横了韩梅一眼:“就你那破工作,申市物价又啷个高,养你个人都恼火!还想管我们哦?” 见韩梅恹恹住了嘴,高玉兰一边弄食物,边又唠叨开了:“照我说,女娃儿生的好,不如嫁的好。读啷个多书有啥子用嘛,你看楼下卢娘娘那个女娃,从小哪儿比得过你,长得又不好看,读书成绩又撇花啷个多钱才切了个三流大学读个二本,可人家找老公就是厉害,钓了个开地产公司的金龟婿,那男的和别人合伙在江北开了个新楼盘,听说年底就能完工,那男的答应修好就让他们搬进去了。” 这话韩梅不是第一遍听,妈妈们总是读书防早恋,毕业催结婚。她为自己愁嫁,韩梅平素仗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此时只觉压力顿生,扔下一句“我去帮爸爸开摊。”就急急忙忙地离了家。 韩梅没走到小商品市场,在半山腰上就碰见了韩红兵。 韩爸将帆布四角攥在手中成一个网兜状,把全部货物驮在背上,一边喘着粗气,边使劲朝台阶上走。 年轻的棒棒挑着百十来斤的货物走得虎虎生风,与他擦肩而过时还转头看一眼。可韩红兵擦擦汗,只依旧看着自己的脚尖,就继续一步步往上挪。 韩梅看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她二话不说,上前就把货物东西抢过来,换到自己的肩膀上,在韩红兵前头蹬蹬蹬地就往山上走。 韩红兵先是被吓了一跳。见是自己的女儿,才放下心来,也不问她怎么回来了,只管笑眯眯地跟在她后面走。 她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小啊,一只小脚板还没有自己的手掌长,他几乎不敢抱她,生怕力气大些,就要把她弄折。时光才过去多久,她已经身姿矫健,动作利索,足以扛过自己肩上的重担。 一旁棒棒们看着这姑娘面若敷粉,身形苗条,小腿莹白瘦长,力气却这么大,三步并两步就能超到前头去,都嘻嘻哈哈地打趣起来,内容想当然地不甚好听。 韩红兵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几乎要上去和他们动手,被韩梅好歹劝着拉走了。见他情绪不高,到了摊位也不说话,只顾低头收拾东西,韩梅趁着人流还没多起来去买了豆浆油条,和爸爸分着吃完了。 两人看摊总比一人方便,两人一唱一和,卖的东西也比平常多。 只是晚上吃饭,高玉兰又问起婚宴的详情,韩梅只得打马虎眼:“哎呀,人家的娃娃回屋,妈老汉不都高高兴兴的,就你一副要审问犯人的样子。” 韩红兵胃口不大好,却总喜欢小酌几杯,吃完了米饭就不肯再吃菜,离了饭桌,一旁自斟自饮。听了这话才帮了句腔:“幺女回来看看我们不好迈?” 可惜,老爸在老妈面前从来都是没什么地位的。 高玉兰冷哼一声:“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党的政策,老实从宽,抗拒从严!” 韩梅在心里吐槽,您别老省字啊,是老实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吧。她会实话实说才怪呢,这么一想,就赖到了联系人方萍的头上。 “方萍儿?她不是去年才结的婚吗? ” 韩梅都把这茬给忘了,情急智生:“哦,她离了,现在是二婚。” “二婚?!”高玉兰哪里接受得了这些闪婚闪离的新浪潮?“上回儿碰到她妈也没听到说也,啷个又离了?” 韩梅赶紧把碗拿进厨房里先泡着:“所以让你别总催着我结婚,嫁的不如意,还不是得离。” “哎——现在这些小年轻,哪里像咱们当年”韩梅听见老爸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不禁吐吐舌头。 这舟车劳顿一整天,还以为第二天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谁知老早就被高玉兰叫醒了:“太阳都晒到勾子上了,你不是要去吃九碗?快起来!” 她呻一吟着从被子里钻出半个头来,从飞散的乱发中扒拉出sh一u ji,点亮了屏幕望了眼时间:“这哈儿还早嘛,我好不容易睡次懒觉。” 高玉兰哪管这么多,把一套衣服扔她身上:“给你十分钟换衣服!” 韩梅睡眼惺忪地被拉到商场,像小时候最爱玩的换装芭比,被妈妈拿了名牌衣服在逐一在身上比划,好不容易二人都看准了一款乳白色的宽领毛线裙,一翻标牌,竟要快四位数! 韩梅没二话就把衣服挂回架子上。 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韩梅从来知道怎么样的生活最适合自己。 高玉兰不死心,不理韩梅的阻拦,硬要跟售货xiǎ一 jiě磨嘴皮子:“我说,你这个也太贵了,料子也不怎么好,有打折没得?” 售货xiǎ一 jiě懒懒地走过去,从高玉兰手上接过衣服,拍打着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喜欢砍价迈就去朝天门儿噻,那里多的是几十块一条的。” 韩梅气愤地,二话不说,拉着高玉兰就走出店门:“这个人太扯了!话都说不来,朝天门儿咋子了嘛,地下商场小摊摊儿又不丢脸。”她说完了,又忍不住对母后大人埋怨:“买这种干嘛,我一年都穿不上两次。” 高玉兰一脸不认同:“你大学里头t恤牛仔裤就算了,难道切婚宴你也要邋邋遢遢的?这衣服贵是贵了点,总得买上一两件看家呀,指不定婚宴上就会碰上青年才俊的,还不赶紧收拾漂亮,都二十好几了,你未必还想一直剩下去?” 韩梅低了头,内心几经交战,终于敌不过对母亲的愧疚和感怀,声音低低地:“那个”她一闭眼,还是忍不住坦白了:“其实,今天是周彦的婚宴。” 没想到高玉兰丢给她一个“那又怎么样”的眼神,就若无其事地接着往前逛。 一直的恐惧居然没发生,韩梅整个人愣在原地,好久才跟上。“既然你都晓得了花要这个冤枉钱干啥子嘛。” “啷个豆冤枉了嘛?”高玉兰径直走进一家高级的品牌店,边挑边对韩梅说:“你归你,他归他,把个人打扮漂亮了也不光他能看到。何况,再不穿好看点,难道要让那个臭小子看到你的时候想,‘看,我当年抛弃她果然是对的’吗?”高玉兰拿起一件衣服赛到韩梅怀中示意她去更衣室换上:“那个人爱你,你可以在他面前示弱,可是那个人不爱你,你豆是不能在他面前失了威风。” 韩梅忽然鼻酸。 辛苦地报喜不报忧,是觉得:困难自己苦扛着,也好过白听一次教训。 可父母错放的狠话和言不由衷,还不是发源于爱? 韩梅笑着上去挎住了妈妈的手。 两人再接再厉,把这一层的成衣店都逛了一遍,比较来比较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原来不肯减价的那一家。 fu u员看韩梅她们兜了一轮回来,还仍旧下不了决心,锉着指甲把头扭向墙角的纸箱:“不然你们去看看那边打折的嘛,当季的确实不打折。” 高玉兰被一言惊醒,依言过去翻找起来。 韩梅抻起妈妈扔给自己的衣服上巴掌大的荷叶袖:“也不用这么美丽‘冻人’吧,太后娘娘您挑的这可是夏天裙!” “你在外头穿个外套,哪个晓得里头是长袖短袖啊?还能有人扒了你衣服看?” 高玉兰本着中年已婚妇女的口没遮拦,一脸不在乎地把韩梅推进试衣间。 韩梅翻了翻衣领处的牌子,打完折还得好几百大元呢,她忍不住小声嘀咕着“哪家的内衣卖这么贵!”被耳尖的售货员听见,不冷不热地应了句:“再咋个处理我们这个也是牌子货噻。” 打包付完钱,直到出了门,韩梅还忿忿不平:“那个人啥子fu u态度嘛,老妈你就听得下去吗?” 高玉兰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有啥子好生气的嘛,人家说的又没有错。” 高玉兰摸了摸她已经换上身的新衣服,笑眯眯地:“虽然是过季了,可还是高级货呢,他眼瞎看不上我女儿,大把的人等着抢。” 把韩梅说的既心酸又高兴。 韩梅手执裙角,对着高玉兰轻轻转动身子:“怎么样,有我妈当年的一半美吗?” 高玉兰嗤牙笑着,一把将她马尾上的大珠发圈给揪了下来:“哪里像我?这头发就随了你老汉。让你别扎起来,地,一扎碎发就往外冒,乱得跟个毛掸子一样!” 韩梅偷笑着她的言不由衷:“上次你还说放下来像丐帮帮主!” 高玉兰看见刚好来了公交车,赶紧几步跑过去。“好嘛,你去约同学嘛,我豆先回去老。” 韩梅忙叮嘱她慢点。 高玉兰刚坐下,又从半开的车窗里钻出头来,对韩梅大声嘱咐:“你晚上灯泡儿点亮点儿,啥子旧同学啊新娘家亲戚啊,不拘是哪个介绍的,反正看到好男人就要抓住晓得不。这么大的人了,晚上不要那么早回来。”那声量压过了qi chē马达的轰隆声,让半径10米内的行人都转过头来看了韩梅一眼。 韩梅只恨没有下水道让她跳进去。 她走到酒店大门前,深深吸气,低头看轻薄的裙摆在纤细的小腿上旋出的一抹橙红柔波,不由想:内衣也好,夏天裙也好,不管别人看不看得见,穿上它,是为了让她穿出抬头挺胸的底气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1.好的大王,是的大王,知道了大王。 韩梅的视线越过大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顺着花环门,红地毯,彩气球,双眼仿佛配备了自动对焦功能一样,瞬间就从门口熙攘的人流中锁定了西装笔挺的周彦。 老实话,周彦的相貌只算得上端正,不过就像女人的罩杯一样,男人的身高永远能给他加分。挺括的西装,譬如金身加持,将他妆点得斯文又体面。 这个她从初中开始,每天晨操,都要借着转体运动来看一眼的人,正言笑晏晏地站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和每个经过的宾客微笑,弯腰,握手,寒暄。 听说他回国后,经家人安排,进了一家中字头企业,又认识了在某个级别相当的政府机关工作的老婆,双方家境相仿,一拍即合,决定成婚。 那个敢于反抗老师权威,拖起她的手的男孩,也终被塑成社会人了,实现着着被现实修正的梦想,享受着那么没有新意的幸福。 现在看,他身上似乎再也找不出一丝当年冲动叛逆小青年的踪迹了。 恰中间的一个小间隙,周彦不经意地抬头,不期然对上了韩梅的视线。 四目相投,往事如烟,韩梅觉得,周围的一切仿佛用了慢镜头来播放。 周彦蓦然收了笑,长久地看着韩梅,眼睛里有些惊讶,又漫出些苦。像是没有猜到她真能远道而来,又仿佛感叹她的豁达放手,一时间百感交集,不能自已,等下一位客人上前来主动握他的手,才恍然正色,遥遥对韩梅点了下头。 婚宴选在山城一家算是中等档次的大酒店,中午摆了40桌,按这边的风俗,大伙儿喝完了喜酒,亲近的再留下来打打麻将,等晚上继续第二餐。 韩梅第一次来这里。 她红包掏到一半,看了看这富丽堂皇的环境,感觉这么办一场,没个几十万的估计办不下来。于是赶紧又退到一边,只留了傍身的零钱,把钱包里的几张红票子也一并封了进去。 走到接待处,她用大笔在红包上郑重c工整地写下“永结同心,同偕白首”几个字,交出去的同时,眼中不觉流露出惜别的目光。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除了舍不得舍自己而去的毛爷爷,大概还有正式挥别前度的心酸与无奈吧。 韩梅抱着低调吃饭的宗旨落座,按着枱号找到了旧同学桌。 当年的同路人,居然一上大学就卯上了地脱单,拍拖的拍拖,结婚的结婚,一桌人只剩了她是形单影只。 有女同学劝她:“你看我,糊里糊涂就结婚生娃了。女人还是不该想太多,越挑越挑不来。” 还有人打趣她当年不够努力:“你当年要是多加油,说不定今天的女主角就是你了!” 偏当年的yg yu课代表罗燕还不放过她:“你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痴心情长剑,是因为周彦才单着的吧?”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让韩梅简直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了,她应付着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放下餐巾推说上洗手间。 联系人方萍也一道站了起来:“等下,我也一道。” 韩梅有点尴尬,她其实不是真的内急,只是想借口逃开那个尴尬的环境,这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和方萍相携着去了。 幸亏方萍也是个人精,见她只洗了下手便一直站在隔间外等着,也不表示惊讶。 韩梅没话找话:“罗燕怎么突然那么关心我?” 方萍“噗”地一笑出来:“罗燕从初一就开始暗恋周彦,当年一听见他要出国,还跑到教室门口硬要抱住人家哭。怎么你这个正牌女友居然不知道?” 怪不得呢!她还真是才知道。 方萍哭笑不得:“你这个前女友当得也太糙了,感情连情敌是谁都不知道?” 她怎么顾得及?在那短短的两个月里,她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因周彦的表白而带来的受宠若惊,就要拼命掩饰对他突然离去而带来的落寞悲伤了。 作为女朋友,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不让心中的不舍拖累周彦的梦想和脚步。谁会想到,为难自己的后果,会是渐行渐远呢。 两人回到席上,罗燕仍旧对韩梅的婚恋状况不依不饶。 在座的不少等着看热闹,方萍怕韩梅斗不过,一掌把她弓起来的背拍直了:“韩梅说没结婚,又不是没有男朋友,对吧,韩梅?” 韩梅被这话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她拿起sh一u ji做幌子,才点亮屏幕,被身边的方萍一眼瞄见了屏幕上那33个未接来电通:“哟,果然是男朋友查勤了。快给打回去吧。” 韩梅不习惯说谎,心虚地一低头,被罗燕诠释为故作娇羞。 大家的好奇心也给勾起来了,纷纷盘问:“说说,他在什么单位呀?家里都做点什么?” 韩梅被逼得无法,只得含糊不清地应了句:“就一个学校的。” 这刚说完,diàn huà又响了,一看,果然又是陈晨。方萍一看,催促道:“快接啊!” 众目睽睽地,韩梅不得已按了接听键,战战兢兢地将sh一u ji贴到耳边。 diàn huà那头没有预料中的气急冲冲。 陈晨语调低沉,慢悠悠地,却偏更让人觉得风雨欲来:“够上道的呀,倒是舍得接我diàn huà了?” 韩梅在心里呸一声,面上却假笑着:“放包里了,没听到!”这一句出口,果然收获不少好奇的眼神。 陈晨也不知信了没有:“你现人在哪儿?” “回老家了,跟你说过的。” 会场中灯光一暗,原本用以衬托新人滚动tu piàn的背景音乐停了下来,换成了激昂的结婚进行曲。 韩梅看见大家纷纷起身到红地毯旁边去看热闹,也想趁挂断:“我不跟你讲了,婚礼要开始了!” 陈晨这才暴露了紧张:“谁要结婚?” “喂,喂?”韩梅假装成x hà一不好,sh一u ji越拿越远,然后果断用红色按键来回答了他。 韩梅笑,叫他看不起她这个“老古董”,这种老掉牙的招,拿来对付陈晨就对了。 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一对新人在宾客的目光洗礼下踏入会场。 他们迎着热烈的掌声哨声,穿过纷纷洒落的花瓣雨,沿着红毯铺就的t台,缓缓向舞台中心迈进。 韩梅看着眼前一幕,心中不禁生出怅惘。 梦想的戏份终于上演,可惜她这个女主,却被临时换了角。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防一声巨响,远处那双被紧闭的宴会厅大门被人重重踹开了。 人群中惊疑不定。 韩梅随大家看过去,见一人挟裹着汹汹的气势闯了进来,一来便直接冲上了礼台。 他掰过新娘的肩,等对上新娘那张惊愕而陌生的脸,又转而提起新郎的衣领,大吼着问:“她呢?” 台下不乏唯恐天下不乱之辈,欢呼道:“抢婚吗?被炸了这么多次,总算叫我看一回值回票价的。” 还有几个腐女,对着台上举起了sh一u ji:“啊!原来不是抢新娘呀!小攻要强吻小受了吗?” 被诬为受的周彦捂着被拽得发昏的脑袋,下意识地重复来人的问话:“你说谁?” “别装蒜了,韩梅在哪?” 周彦脸上的震惊很快被暴怒代替,他忘了衣服上还夹着麦克风,大声骂道:“你谁啊你?我结婚的日子,你来管我要前女友?” 罗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韩梅身边,指着台上的年轻人问:“哎?那位不会就是给你打了33通未接来电的小男友吧?” 看着站在前面的人纷纷回过头来。如果目光有形,韩梅想,大概她已经万箭穿心了吧。 她想起刚刚挂断的那通diàn huà,心中悔恨不已:呜呜呜!陈晨这孙子,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惹上他! 消防通道里,填满了轰隆隆的风机声和后厨唧咣的碗碟声。 韩梅摁着发胀的脑仁,每踱几步,就要恨恨地抬眼瞪一下陈晨。 这罪魁祸首在知道了韩梅并非新娘后,毫无愧色,反而怡然自得得很。 她刚组织好语言,准备训话,厨房的门突然打开了,几十个fu u生人手端着一盘菜,从韩梅身后鱼贯而出。 她躲避不及,一个趔趄,刚好就落进了陈晨张开的怀里。 他禁不住快乐地一挑眉,被试图挣开的韩梅看见了。 “还敢笑?!”韩梅又羞又恼地推开他:“你来山城干什么?” “追你呀。这很明显吧?” 韩梅张口结舌。 “既然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了。” 韩梅心中惊惶不安,又带着点难以置信:“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陈晨把手摁在胸口上,将背后的人仰马翻敷衍成模棱两可的一句:“心灵感应?” 韩梅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偷偷看了眼自己的sh一u ji,追踪x hà一什么的,也太扯了吧,又不是跨省辑捕。 既然想不通,她就不想了,直接开口撵人:“你赶紧给我回申市吧,就坐下一班飞机!” “凭什么?” “就凭你把人家婚礼捣乱了!” 他满不在乎地:“这有什么,我出钱,给他换个地方再办一次。这酒店也没什么好稀罕的,都不知道有没有三星,百度地图上没标识,一路过来可找死我了。” 看韩梅要发飙,他又马上换了个说法:“要不这样,往后我每个前女友结婚都通知你去闹场?” 这人就不能有点正常人思维?她气不过,摊开手管他拿。 陈晨捂着裤兜不肯给。 韩梅直接伸手,陈晨仗着身高优势,将钱包举到头顶,像逗小狗一样引得韩梅围着自己转。 陈晨正为两人遽然缩短的距离笑得得意忘形,韩梅膝盖微屈立定跳起,手指马上就要碰到钱包了。 陈晨着急之下,没过脑子,腕一松,就把钱包扔出了窗外。 韩梅眼前一花,眼睁睁看着鼓鼓的皮夹子越过了头顶,准确无误地从窗口蹿了出去。 她扭身去追,看见的却是它成了空中的一个小黑点,落入河中时,都溅不起一点水花。 她半晌回不过神,等转过身,嘴巴仍旧呈“一”状:“陈晨,你有病吧?” 他从点点迷茫中晃过神来,问的居然是:“哎呀!这下你是不是不能赶我走了?” 他迎窗而立,整张脸被笼进阳光之中,明净的脸庞被打上了一层高光,连角落处都不见阴影,坦荡荡地表露着他突如其来的欢喜。 韩梅看得心头一跳。 她走他就追,她赶他就赖,甚至为了不给,把整个钱包都扔掉。 韩梅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她头痛捂脸,脑子里只剩那句网络名言:“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 陈晨张嘴就诌:“我对你一见钟情呗,第一次看见就觉得你长得跟妖精似的,急得我在心里大喊,葫芦娃快来救我。” 韩梅已经分不清他是哪句真哪句假。 他肚子里适时地传来难以忽略的“咕”声。 陈晨毫不客气地要求:“韩老师,你看!为了来找你,我快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一副要打秋风的架势。 韩梅欲哭无泪。 他算盘打得倒响,就不怕她一狠心,随便把他扔大马路上? 韩梅顶着一脑子浆糊,迫于无奈,指了指宴会厅的方向:“无论如何你先给我去跟主人家道歉了!” 既得偿所愿,他还有什么不肯的? 陈晨亲自为她拉开了大门:“好的大王,是的大王,知道了大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2.世界上不爱我的女人只有蕾丝边和性冷感两种! 早在几十年前,波普艺术代表者安迪·沃霍尔就预示过,他说:“在未来,每个人都能当上15分钟的名人。” 放眼望去,网络明星,靠自黑成才。 远的诸如凤姐芙蓉不提,就讲韩梅大学里一副教授吧,几十年做研究没出什么大名堂,结果因为搞外遇被老婆闹到学校里,第二天就上了社会版头条。 这年头,认真做事没人看,偶尔露出傻逼的一面却很容易被揪着不放。 韩梅二十几年循规蹈矩,她可不想因为喝个喜酒被标签为ji p前女友在网上被人肉。 不过她给陈晨擦屁股也算资历深厚了。只是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居然要因为这个,让她先向周彦低头。 回到大厅,大家已经吃到一半了。 韩梅想低调再低调,可惜陈晨自带发光体质,一进宴会厅大门,仍免不了一阵小骚动。 敬酒团中也有眼尖的xiǎ一 jiě妹,一眼认出来抢婚的帅哥又回来了。之前他横冲直撞地冲进宴会厅,她还管他要份子钱来着,被他一句“看不出爷是来砸场子的呀!”吼了回去。 于是一见来人,她就立马气愤地指给新娘看。 新娘脸一拉,拽了周彦的袖子引他去看,命令他立刻将人赶出去。 周彦转头和伴郎耳语,倒骨牌似地又指示后者招办。 伴郎卢子也是韩周二人的中学同学,他一过去就拦住了韩梅的脚步:“韩梅你也太不厚道了,你们的事儿都过去多久了,今儿是他小登科,你何必把他婚宴搞得这么难看?” 韩梅难以置信地一皱眉,再看向远处的周彦。 陈晨看不过去,冷笑出声:“现在谁故意要搞他了,这人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韩梅回头瞪了这个始作俑者一眼,示意他住口。 毕竟自己这边理亏在先,她只好吞下辩解,先随伴郎卢子来到门外:“这里边有点小误会,我们就是想亲自解释清楚,再跟他夫妇道个歉再走。” 毕竟是老同学,卢子见她姿态放得那么低,虽做不来主,可还是答应进去传话。 二人在外头被罚了好久的站,等得陈晨都不耐烦了,周彦才满脸不耐地出来:“卢子的话是我的意思。你们走吧,这边不欢迎你们。” 他说完转头要走。陈晨冷哼一声:“还以为自己走t台呢,脚步没停定就转身走人。” 周彦经历了一天的忙乱,脑子里那根绷紧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最后一根稻草的重量。愤怒像被引燃的爆竹,顺着他的话就迸发出来。 他话是说陈晨,枪口却对着韩梅:“我说你怎么愿意来喝喜酒呢,原来是带了头小狼狗要来咬我一口?” 陈晨阴恻恻地威胁:“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周彦打量陈晨年纪轻,看也不看他,对着韩梅的目光里既有可怜又有不屑。“离了我,你就只能找到这样的?” 陈晨再也站不住,要用拳头和周彦说说话。却被韩梅一手拉住。 满心的挫败和愤怒从韩梅的肚子里一直满溢到了喉头,她冷冷地与周彦对视:“他是不是个好对象,始乱终弃的你,似乎没资格评判。” 周彦一时被噎得哑口无言。 陈晨无声一笑,仿佛又看见了在二踢脚面前那只护崽的小母鸡。 韩梅:“这次是我们不对,我叫你来,是想亲自跟你解释和道歉来着,无论你信不信,今天的事真的是个意外,我也是真心要祝福你的,不过现在说这些,大概你也不会接受。份子钱我已经随了,咱们的情谊就到这儿吧。” 她说罢,拉着陈晨,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去。那些两小无猜,花前月下,都化成斎粉,轻轻一吹,便成了过眼云烟。 从此以后,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均如今日生。 在人前威风凛凛的韩梅,到了人后就顿时变得垂头耷脑。 她一出了酒店门就把陈晨的手松开了。 陈晨从后面叫住她:“哟,这刚过了河就拆桥。” 韩梅还沉浸在伤春悲秋里,一脸愕然地抬起头来,显然脑筋没转过弯儿来。 他举起被松开的手掌,学着韩梅的声音提醒道:“‘他是不是个好对象,始乱终弃的你,似乎没资格评判。’嗯?” “是他们自己先误会的。”韩梅脸上挂不住,又想起他的夺命连环call:“谁让你总干那些让人误会的事儿。” “那我不顾清白帮你演男朋友,韩老师你不要另请我吃饭吗?我都饿死了。” 这人!就请吃的时候还记得叫她一声老师。 她叹了口气!“请吃可以,不过得吃什么得随我!” 她哪敢小看小青年那旺盛的荷尔蒙和功能强大的消化系统?大票子都给出去了,她心算了下所剩无几的经费,决定还是把他带去吃串串。 山城的串串香有点像麻辣烫,桌上放独立的炉子和锅,菜都是几个一串穿好在竹签上,让客人自行放汤里面涮熟来吃。10快钱的锅底,加上几毛一串的菜,几块一碟的肉,便宜管饱。 韩梅带他左拐右拐,步行十来分钟,才从一个其貌不扬的防空洞口钻进了一家光线暗淡的苍蝇馆子。 山城素有“地无三尺平”之称,小饭馆依山而建,是个民居改成的夫妻老婆店,深纵才七八米的小间里就摆放了四五张折叠的小方桌。 饭点已经过了,稀落落只有几个棒棒在里头吃酒,那些人光着膀子在笑闹,毛腿竖起在凳子上,还往地上吐飞剑,本地人是从小见惯了,可陈大少哪里受得住? 他眉头紧皱:“你好意思吗?对舍身帮你的人也这么抠。” 韩梅大方地带他落座:“你别嫌这店小,搁晚上这里可热闹极了,外头摆满都是露天的大排档,现在是没到那个点,阵仗都还没摆出来罢了。” 陈晨不说话,拿眼珠子往油腻腻的桌面一滚。 韩梅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好脾气地从包里掏出餐巾纸,将他面前的那一小块搓了好几遍:“外行了吧,这不叫赃,叫烟火气,是咱山城风味的一部分。” 陈晨又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韩梅装作没看见,低头研究完一轮菜单,问陈晨能不能吃辣。 陈晨转头瞄一眼别桌,红彤彤的汤水浑浊不堪,随便舀一勺下去,满满都是红辣椒,食物下去滚一轮,出来都像穿了一件红衣裳。 他撇了撇嘴:“女人和食物,我都喜欢素颜的。” 韩梅依言在单子上划了个鸳鸯锅,故意想膈应他一下:“法国人的研究说,爱吃辣的人才更有男子气概。” 陈晨反唇相讥:“哼,你够男子气概了,可惜是个女的。” 把韩梅给气得,在心底将啤酒盖当成陈晨的头,在桌沿上一磕,就直接给掀飞了。 她摁住陈晨欲举瓶的手,故意打击报复:“唉,忘了问你过十八岁了没,要不给你换瓶雪碧?” 陈晨示威性地一筷子戳破绷在杯碗上的塑料膜,夺回啤酒将玻璃杯倒满:“要不是未成年人保护法再也不保护我,就这话,你得小心人身安全。” 这威胁太低级了,她不光不怕,还因成功戳到陈晨死穴,而忍不住心情大好。 韩梅长期在外地生活,川菜馆不是吃不到,却都是改良过的海派味道。 好久没辣得这么过瘾了,她一口接一口,吃得浑身舒爽,大汗淋漓,仿佛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透着热气。 嗓子发热,一口冰啤酒下去,呲啦一声把火浇灭,又消辣又解渴。 她吃的多,喝酒像灌水一样,很快清空了桌面的几瓶,又豪气地让人上了半打。 陈晨也饿了,虽然嫌汤里味精重,可肚子不辨味道呀。 二人围炉而坐,她本来也是刚毕业,往日学校里要维持秩序,不得不板着一张脸,可推杯换盏间,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距离感很快消弭了。 平常可望不可即的韩梅,此时却近在咫尺,特别喝过几杯后,双颊绯红,眼珠子亮晶晶的,像蒙了一层薄薄水雾。 陈晨摸着冰冷的瓶底,心思又活泛起来:“你到底看上你前男友什么?” 韩梅被问得一滞。 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居然得要非常认真才能想起来了。 似乎是一次校内yg yu演讲比赛上,她稿子背到一半卡了壳。她又急又羞地,试着从最近的小段再开背,却依旧停在了原来的地方。 韩梅独站在舞台上,面对着亮如白昼的镁光灯,向全校直播的镜头,捂嘴窃笑的人群,皱眉摇头的班主任,脑中只有空白一片。 她永远忘不了那突兀响起的鼓掌声,是作为竞争对手的周彦在观众席里站起来,给她支持鼓劲。 其他观众在他带领下,也陆续地加入到鼓劲的行列里。 他那带着暖意的目光仿佛穿过迷雾的一束灯光,将她带出了错误的航道。 她慢慢陈述着,怔怔看着汤水慢慢滚开,肉丸子一颗颗上浮,想不明白是该怪肉丸子煮熟膨胀,还是煮干的汤底暴露了它。 正如她想不明白是时光让周彦变了质,还是当年自己识人不清。 她眼神怅惘,嘴角带着一分难以形容的笑意:“大概每一段爱情,在它枯萎之前,都曾经是一朵花?” 韩梅衣领中掏出用红线串着的一枚哑光的银指。不知道是戴久脏了,还是本来就质料不纯,隐隐可见发黑。 “他可能早就不记得了,这是他出国前他送我的。在学校附近小店买的便宜货,却依旧花光了他的零钱了。 我们统共只拍了两个月的拖,他就要走了。 从这段关系开始,我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应我。 但没关系,我知道自己的喜欢有多纯粹。 跟答应好的一样,我把这个戒指一直戴到现在,就算爱情里只剩下我一个参赛者,这场马拉松我也独自跑完了。 大概,今天就是终点了吧。” 她豪气地一扯红绳。 戒指被她扔进一只喝空的玻璃瓶里,发出叽哩咣啷一阵响声。 韩梅自嘲一笑:“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吧?” 陈晨点点头:“傻!你要是跟我谈,拿到的肯定不是这样的便宜货。” 韩梅一口酒刚喝下去,被他的见缝插针呛得咳嗽连连,“胡说什么呢你?” 她重重放下瓶子,正色道:“再次声明,我可是你老师,你往后不许再这样再乱我开玩笑!” 他倔强地一抿嘴:“你算什么老师啊?辅导员不就是‘吉祥三宝’嘛,保安保姆保洁员。” 当着她面呢,就敢质疑她的工作? 韩梅把酒瓶重重搁到桌子上:“辅导员也是老师!做思想政治工作的!” “那我还是官二代呢,难得我看得上你,潜力股要趁低吸纳懂不懂,等我功成名就你可没后悔药可吃。” 韩梅义正辞严地反驳他:“老师眼中,学生哪有贫富贵贱?” “呵,老师靠吃土活着?大把老师为了拉关系倒过来捧学生臭脚的。你们不也按成绩把我们分了三六九等吗?” “嘿——”韩梅又羞又急,加上多喝了几口,就有点关不住自己嘴巴,思来想去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把竹签扔桌上,“那我作为一穷人,连仇个富也需要理由吗?!” “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地替我出头?” “我是出于职业道德!” “不可能!”陈晨眯起眼睛。 他斩钉截铁地说:“世界上不爱我的女人只有蕾丝边和性冷感两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3.这好听点,叫姐弟恋,难听些的,叫吃耙饭,你就不怕被朋友看不起? 陈晨说:“世界上不爱我的女人只有蕾丝边和性冷感两种!” 韩梅简直要疯!这人哪来的自信? “那我就是第三种!” “你不是!”陈晨自信满满:“你是死鸭子嘴硬!” 他说着一筷子戳进锅里,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嘴里塞。 刚要继续发布伟论,他的表情却倏地僵了起来,面色迅速涨红,眼眶里一秒钟就漫了水雾。 韩梅这才看清他筷子戳到辣锅里了,不由捂嘴笑道:“所以我佛说的对,人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自己追求了错的东西。” 她好心把碗端到他嘴边让他吐出来。 陈晨偏不从,和她上演你追我躲的游戏,被逼得没办法,头一仰,像吞药丸一样,将丸子囫囵个咽了下去。 陈晨明明被辣得泗涕横流了,还哑着嗓子反驳:“师生恋怎么了?鲁迅和许广平还是师生恋呢。” 亏他匠知道鲁迅和许广平,她以为他最多就说说杨过小龙女。 她默默搁了碗,被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弄得不知该笑好还是怒好。 说他可恨吧,又夹杂了点天真无邪的小可爱,说他可笑吧,还有让人觉出些触动人心的小可怜。 这念头方起,韩梅便马上意识到危险。也不知想说服陈晨还是自己,她故意恐吓他:“这好听点,叫恋姐情节,师生不伦,难听些的,就叫掏古井,吃耙饭,你就不怕被朋友看不起?” 陈晨指着自己的脸,似笑非笑地看她:“你知道我这种叫什么?礼貌些的说我厚脸皮,直接点的叫不要脸,你觉得我这样的还会在乎那几句闲言碎语?” 陈晨秉持一贯厚颜无耻的风格:“而且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一失足就成千古风流人物了?” 韩梅没觉得自己这么笨嘴拙舌过。 气氛尴尬起来。韩梅只能继续喝酒掩饰,直把双颊喝得出不正常的潮红来。 陈晨死缠烂打地追问:“你是被他甩了,所以讳疾忌医?” “说谁讳疾忌医呢?我又要忙读书,又要忙工作,哪有空一心二用!” 她说着说着觉得有点眼花,晃了晃脑袋,等看清他面上的得瑟,一时想起那些新仇旧恨来,赌气地冷哼:“论这个,我是得倒过来唤你一声老师。毕竟不是每个人在小卖部就能发情的。” 陈晨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看在你请吃的份上,我传你几招。” 韩梅吐出一个酒嗝来:“我没兴趣。” 陈晨把手肘撑到桌上,靠近了看她:“别介啊,不要因噎废食嘛。你看你都这把年纪了,连抛媚眼都不会,再待下去不怕成烂水果了?” 韩梅气上来了,一拍桌子:“谁说我不会?!” “那你做一个来看看。” 韩梅打发着给扔了个眼风过去,用力之大,差点把脖子都扭了。 陈晨看得捂着肚子笑:“你这是眼皮抽筋还是羊癫疯复发?” 韩梅整理好那被甩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扭脸表示不玩了。 “别介啊。”陈晨努力收了嬉闹,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ississippi rules听过吧?” 陈晨伸手把她的脸扭过来,又拽了她的手放到自己臂上,一步步地教起来:“先来点身体接触,再一个视线也得对上!” 两人靠得近,视线交缠,呼吸相闻,仿佛磁铁两极靠到了一起,忽然生出有一种无形的引力。韩梅突然就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地要把手收回。 陈晨比她更快地先一步摁住,长指轻巧地插进她倏然紧握的拳中,轻而易举地就掰开展平了,平贴到自己的手臂上:“好好学,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你手别瞎动,眼睛不要乱晃,对,得长久看着,然后在心中数过两次ississippi。” 韩梅听了半天,不就是数一二三四嘛,假高深! 她好胜心上来了,一口喝光了剩下的酒,按着他教的方法,放松了眉眼,手上施了点小劲去攀住他的小臂,然后长久地看向他,等数过两次密西西比,再带着笑意轻轻一眨眼。 韩梅演完一套下来,却发觉陈晨没点反应。 “怎么,我又做错了?” 陈晨不置一词,更确切地说,他是呆住了。 原本就黑白分明的眼里忽然闪过野生动物一样的精光。 韩梅心生警觉,刚要松开手,陈晨突然一笑,嘴里喃喃出一句:“好一个青出于蓝的学生!”,就要把头凑过去。 韩梅被这饿狼扑食般的画风吓得猛地往后倒。 谁知用力过猛,连人带凳子摔翻在地,连带着碰到旁边的空桌子空椅子,发出唧哩咣啷的一串巨响。 陈晨也是始料未及,想伸手去拉,却被韩梅一把挥开。 她说要自己站起来,试了几次,又都跌回去了。 不死心的她拉过来一张凳子,想扶着凳腿使劲,结果扑在上头又摔了一跤。 陈晨看不过去,想着不顾抵抗也要把人先把人扶起来再说,等走过去—看,人正一动不动地躺着,抱起来,怀中人双眼紧闭,已经轻轻打上呼了。 陈晨一笑,手指在她脸上戳出个酒窝来:“看你瞎跑,最后不还是落我手里了!” 等陈晨像寄居蟹一样,把他的全副家当——韩梅扛到身上时,他才发现自己是高兴太早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一手扶人,一手摸钱地给买了单。 等从苍蝇馆子走出几十米,陈晨就已经辨不出东南西北了。 打开sh一u ji地图,上面的路名他一个都不认识。 想说路在嘴边吧,这过路人的川普他是越听越糊涂。 几次拍醒韩梅,想让她指路。这猪队友随手一指,都不知看清没有,没等到下一个弯又睡过去了。到了后面发起酒疯来,被叫醒后还会扯住他的衣领喊“驾!驾!驾!” 气得陈晨大吼一声:“你特么当我是骡子吗?” 韩梅不回答,居然头一扭,又睡过去了。 陈晨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这人是成心连累他的吧! 他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还得打个车。 于是负重的他,站在大马路半当中,逮着经过的的士就跟人家后头跑,还大声着喊着师傅师傅,就跟游记里头沙僧一个样。 等终于被他拦上一辆,真像历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一般。 车上好了还没完,目的地还不知道呢!可陈晨怎么推韩梅,她就是不醒。 陈晨翻出韩梅的证件,因为转到了集体户口,写的都是大学的地址。 他只记住了找朋友帮忙查她行踪时提她好像家住渝中区,便只好让司机先过江了再说。 陈晨累瘫在车后座上,低头看韩梅如无骨动物一般横着枕在自己腿上,嘴里还嘟囔着周彦的大名,心中忍不住忿忿不平。 正巧的哥想着能多赚一点是一点,过桥前有意放慢了车速,头伸出窗外招揽拼车的路人:“去哪?过江不?” 陈晨气不打一处来,抖腿颠开韩梅的脑袋,问司机:“你们山城人都爱这样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都?和谁“都?”老司机透过后视镜瞧一眼后面,了然地怼回去:“那肯定是碗头的不够看嘛。” 气得陈晨直哆嗦。 等车子开到解放碑附近,韩梅仍旧昏迷不醒,可是计程表却不管,仍旧逐秒跳动。 陈晨数着韩梅钱包里所剩不多的钱,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一分钱穷死英雄汉。 他只好随便找了个地方下了车。 这么一来,他是又把韩梅给栓回身上了。 他盲头苍蝇一样转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颠得厉害,还是她过了刚开始的那一段昏睡的劲儿,在陈晨背上不安分得很。 说不清她是头疼还是发冷,她磨牙不说,间或还嗯嗯啊啊地叫着,听在他耳中,仿如放大的爱情动作片声效一般。 双手捧住她两腿,陈晨只觉得心中发烫,掌心发腻。那小腿在身侧一荡一荡,仿佛是白巧克力做的,被他的体温一烫,就要化成浆,可以随他折弄,任他摆布。 陈晨被脑中的画面弄得呼吸一窒,刹时觉得裤子也紧崩了几分。 韩梅还在轻声低吟着什么。 他被磨得如堕冰火两重天,恼火地站住了扭头吼她:“你到底要干嘛?” 一转头,那双被辣油沾染的唇就映入眼帘,鲜红色的,微微张开,仿佛怒放的玫瑰花。 不知是不是那颗被强行吞下的辣丸子在作怪,他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一把暗火在烧。 韩梅双唇又动了动。 他艰难地稳住心绪,清了清嗓子,再问了句:“你说什么?” 她眉头紧蹙,齉着鼻子娇吟一声:“呜呜,我说了要尿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4.她算知道了,在没认识陈晨之前,她见识过的那些统统都不叫不要脸! 韩梅是被尿憋醒的。 什么为人师表的架子她都顾不上了,此刻脑中就容得下一个念头:解放,解放,解放! 她坐在陈晨的背上,立起身子,将他当成了牲口一样,揪着领头催逼他往前,往前,往前! 陈晨摸着被卡的脖子,腰上被双腿越箍越紧,一口气快喘不上了。 他简直要疯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让他去哪儿给她找厕所? 可她一脸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的样子,陈晨怕她真的忍不住了要直接解决在自己身上,只好玩命地背着人到处奔忙给她找洗手间。 好不容易看见有一家旅馆,他慌不择路直接就背着人就冲进去了。 等匆匆交完押金,把韩梅安置进房间厕所里自行解决,陈晨直累得跟狗一样,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哼哼。 墙壁突然传来两声“砰砰”的撞墙声,陈晨吓得一个激灵就抬起头来,床头柜上摆放着劣质的计生用品,让他确信自己随便进的是家炮房。 怪不得押金这么便宜呢!也只要了韩梅一个人的。 他好不容易喘匀了,见韩梅还待在里头不出来,便站起来去敲厕所的门。 里头居然毫无反应。 他贴到门板上听里头的动静,安静得好像连空气都凝结了一样。 陈晨生怕韩梅醉后发生点什么意外,又敲了两下门没等来答应,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马桶上空无一人。 陈晨一愣,猛转身,拉开一侧的浴帘,心才归了位。 韩梅上完厕所居然躺到浴缸里又睡着了。 薄纱的红色连衣裙调皮地上翻到腿根处,露出了她又细又白的长腿和白色纯棉内裤的一角,那配色,就跟门口地毯上红底白字的“欢迎光临”一个样! 陈晨又觉得裤子紧了。 迷迷糊糊中,韩梅感受到一股从未体验过的触碰。 她说不清是轻还是重。 触碰让她怀疑自己的皮肤上沾了磷,像火柴盒边上的红色擦片,被轻轻一撩,就能擦起一朵火来。 持续不断的摩挲让她在浑身一颤中醒来。 睁开眼,韩梅发觉自己躺在个陌生的地方。 拉上的窗帘老旧发黄,被滤去锋芒的日光仍旧让她看清了墙纸上霉点和顶灯罩上斑斑点点的虫子尸体。 视线往下,有人劈腿跪在她大腿上,正俯身和她裙子的拉链做斗争。 韩梅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想干嘛?” 那人抬起头,居然露出陈晨的脸来。 韩梅刚醒来,血液还没上头,呆呆地又任他揩了几下油,才尖叫着“臭liu áng”,猛地将身上的陈晨掀翻在地。 他猝不及防,滚下来的时候脑袋磕在床头木柜上,发出了让她听着都觉得牙酸的巨响。 陈晨坐在地上朝她吼:“你谋杀呀?” 韩梅刚生出的一点内疚,又马上被吼没了:“你特么一弓虽女干犯!我就是把你杀了,都不用负刑事责任!” “我弓虽女干?就凭我的脸,用得着霸王硬上弓?” “那你干嘛脱我衣服?” “还不是你说自己热,让我帮你解开的。” “我让去死你就怎么不去?!”她抱着被子戒备地看他,目光中尽是赤一裸裸的控诉:“要不是居心不良,干嘛把我带这种地方。” 她话音刚落,隔墙还应景地传来几声撞击声,搭配着女人“啊!啊!啊!”的爽叫。 陈晨愤恨地瞪着那面墙,简直像要把它瞪穿了:“那难道让你尿我身上?!” 他搓着脑袋,低声碎碎念:“也不知自己几斤重,一路被你当牛马骑,我不要找个地方喘口气啊?” 韩梅捂着被搅成一团浆糊的脑袋,好不容易让那些让人尴尬的画面归了位。 她羞得把半张脸都藏进了被子里,“那你干嘛还摸我!” 陈晨居然理直气壮地:“那我不要讨点利息啊?” 简直厚颜无耻! 好歹警报解除,韩梅也松一口气,把压在身下的外套套回了身上:“你给我滚远点!” 隔壁又是两声撞墙声。 陈晨眼珠子一动,试探着坐到床尾:“那什么,反正咱酒也喝了,房也开好了。都说清理硬盘的最佳方式不是删除而是重写,忘掉旧ài rén最有效的方式是开始新恋情嘛,你要是顺便想和我乱性一下,我也挺愿意帮你忘掉那个负心汉的!” 韩梅一脚踹向那企图靠近自己的屁股:“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凭什么女人被甩了,就要为男人自甘堕落?” 就像《天龙八部》里的刀白凤,因为老公劈腿了,自己也去找个男人上床,催眠自己说这是以牙还牙报仇雪恨,殊不知,作践自己伤不了不爱你的人。 这并不是真的报复,而是小孩子呼痛的声音,用自苦的方式让大人注意。 她像是那么蠢的? 陈晨皱眉搓着屁股:“下脚要不要那么狠啊?还不说我这样的姿色到底是谁占谁便宜呢。” 他站远两步,看韩梅已经收拾包包准备站起来了,还争取最后机会自我推销:“你知道,我可不像那谁那么小家子气,只要你说得出,房子,车子,戒指” 可他话还没说完,上一秒还在韩梅手里的枕头,下一秒就拍到了陈晨脸上。 在韩梅指挥下,两人赶紧退了房。 出到前台,fu u员说他们比预定的时间还超出了几分钟。 韩梅捏着干瘪的钱包,掏出递给fu u员,苦大仇深地又瞪了陈晨一眼。 他还不死心,单手撑腮,随手拨弄着前台小碟子上的廉价金币巧克力,没骨头一样斜倚在柜台边上:“要不咱俩直接在这过夜算了,那个更合算。” 干点别的不见他又这个韧性! 韩梅瞪他一眼:还特么地好意思张嘴就要给房子车子,连开房间的钱还是她出的呢! 她算知道了,在没认识陈晨之前,她见识过的那些统统都不叫不要脸!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两人走出旅馆的时候,天边还剩了几缕红云,走过一条街,就全都暗了下来,只剩人间灯火还在勉力生辉。 马路上车船穿梭如流,飞起地喇叭声c引擎响c人语声,将傍晚装点得热闹哄哄。 韩梅趿拉着高跟鞋,只觉得觉得说不出的累,还有几十米到公交站,远远碰见一趟qi chē来了,却还是只能快跑几步上去,和堵在过道上的人挤了一阵子,xg 地在最后一排抢到了一个座位。 她等了好一阵没见开车,避开视线里里密密麻麻的人看向车头,才发现那个在后面跟了自己一路的人也上了车,此时正双手插兜,大爷一般站在车费箱跟前和司机大眼瞪小眼。 开车师傅打量着陈晨的一身名牌,皱眉调侃:“你投个游戏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了,你丢颗巧克力金币算啥子!” 韩梅被陈晨哀怨的目光远远一照,忍不住心软,还是一路挤回车头,自发地朝xiāng zi里投了币。 那司机大叔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边换档踩离合器,边啧啧地咂嘴:“原来是两个人闹别扭嗦,小妹儿咧,男娃儿的钱包看太紧也不好哦。” 惹得车头附近的人一通笑。 陈晨听不懂山城话,可从韩梅的涨红的脸色也能猜出个十之七八。 经历这一番动静,往车厢里走时,发现原本的座位也已经被人占走了,韩梅只好随便找了个栏杆在边上扶着。 陈晨仗着身高,借着拉环的动作,把韩梅从人群中隔开了圈在自己怀里:“我都跟你一路了,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你还没生完气啊?” 韩梅索性把头扭开。 陈晨跟着把头伸到同一侧:“我不是没怎么到你么?” 韩梅这才忍不住:“你以为你不想?不过是硬件没赶上!” 一眼瞄到他从衣服下摆露出的一截人鱼线来,韩梅生硬地别开眼,言不由衷地说:“跟你好?我脑子进水啦,还是眼瞎了?” 陈晨注意到韩梅的目光,也不说穿,沾沾自喜地:“我以为偷瞄只是容易长针眼,原来还会眼瞎哦?” 听得韩梅快要吐血几升。 如此站过了四五站,等车上乘客好歹下去一些,陈晨眼明手快地占了个座,还和败在他手下的胖子互瞪了几眼。 韩梅以为陈晨自己要坐,谁知他坐下就扬手招呼她过去,还一手扯过她将她摁在了座位上。 她想推让,被陈晨麻利地脱了围巾绕到她脖子上:“看你冷得,脸白的跟纸片一样,再倒一次我可没力气背你了。”还嘱咐她可以把头靠自己腰上睡一会。 那些想要拒绝的话,被围巾上残余的他的体温一包裹,像是瞬间便在舌尖融化了。 鼻端萦绕着从围巾里蒸腾起来的须后水味道,等到被叫醒下车时才发现,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地睡了一路。 下了车就是一条长长的上坡楼梯,韩梅闷头朝前走,心中是七上八下的。 虽说陈晨钱包丢了,可这人能耐那么大,她就不信他在山城没几个朋友哥们什么的。 何况就凭她家那个的情况,陈晨那眼高于顶的,还不知道要嫌弃成啥样儿。 韩梅从běn kē开始,就会趁课余的功夫去勤工俭学。一开始是去别人家里给学生辅导功课,后来有个学姐给她介绍了份辅导班的活儿,一次性给十来个小朋友辅导,工资也是成倍地往上翻。 辅导班是一对台湾夫妇开的,他们知道韩梅家境一般,就记在了心上,碰上她班上有学生不听话,就教训孩子说:韩老师家里没有一分钱!辛辛苦苦出来赚钱!你们还不听她的话! 弄得站在旁边的韩梅尴尬异常。 还有一次,老板娘看见她的手掌上一片红色点点,问她怎么了,韩梅说搓衣服的时候弄的,被老板娘直接脑补成“她家连洗衣机都买不起!” 她解释说:“我家也有洗衣机啊,只是住校的时候要自己洗衣服。” 老板娘却已经转头走开了。 往后每隔不久她就会听见老板娘拿这事跟老板感叹说:看人家小韩,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完还转头问韩梅说:是吧小韩,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让韩梅不知如何反应! 韩梅回头看了陈晨一眼,又想了想他的毒舌,一咬牙:不行,得撵他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5.恐怕我什么都来不及干,就得死在你身上了! 她都决定要撵他走了,转头又看了陈晨一眼,见他站在长楼梯上,眉头微皱,一手摁着髋骨,好像有点喘不过气儿来的样子。 她说他:“怎么这点路就走不动了?” 陈晨擦擦脑门上的汗:“换你被人家当骡子骑完几千米试试?” “那就快点跟上吧。” 韩梅默默转回去,为自己的脸皮薄暗暗叹了口气。 反正他要是自己落荒而逃,她也不欠他什么。 陈晨没想会跟着韩梅来到这么个地方。 一幢老旧的居民楼,连电梯都没有,靠地面的一段墙身灰扑扑的,闹不清是经年积下的霉灰还是新长起来的青苔。外墙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光秃秃的青砖主体来。 韩梅默不作声地走着,他就一声不响地跟,两人径直拐进了一道窄小的梯间。 刚巧有邻居下楼,那人好久不见韩梅了,抓住她就是亲亲热热的一通问。那大妈眼光像会转弯似的,时不时地就绕过韩梅往陈晨身上探来。 韩梅就是长话短说,也站了快十分钟才终于把话题引到她下楼的目的来,并成功让她想起家里还等着酱油用:“我要搞快走了来不赢了。” 两人立刻并排着把身体贴到了墙边,齐齐挺胸收腹,把意犹未尽的邻居给让了过去。 陈晨看着大妈八卦的脸,还有韩梅害羞又尴尬的神色,突然觉得想笑。 他愉悦地发现,这房子虽然破落,却带着一种蚂蚁穴居般的,簇拥着取暖的,家长里短的人情味。 两人一路往上,每经过一户人家,就能听到门板后面唱歌一样高低起伏的说话声或者稀里哗啦的麻将响。 等最终停在三楼一个单位前时,陈晨已经收拾起自己的大惊小怪,换出好奇的目光等待门后的画面了。 韩梅拍着门张嘴喊了两声“妈”,又很自然地帮着把春联上脱胶的玻璃胶往墙上贴了贴。 才过一阵,门后传来一副更大的嗓门,不知跟谁抱怨说:“你幺女又搞忘带钥匙喽。” 门刷地被拉开,陈晨看见一个瘦高个女人端着饭碗就来应门了,看见韩梅身后多出来一个男的,忍不住心直嘴快就高兴上了:“还真的拐了个男朋友回来喽?莫不是租的哦?” “什么跟什么呀?”真是情感节目看多了!韩梅走进去,两只脚跟相互一蹭就把鞋子脱掉了。她没好气地看老妈一眼,特意没用方言:“这是我学生,过来山城,嗯,玩的,没地方住,要在咱家借宿。” 她敷衍地说:“您就当是路边捡的流浪狗,看着给口饭就行。” 原来是这么回事,高玉兰小小失望了下,不过马上就笑嘻嘻地把陈晨请进来,嗔怪地拍韩梅一掌:“学生还在的,说些啥子乱七八糟的嘛。” 陈晨很识相,还没进门,满嘴师娘师爷地就招呼起来。 两老看女儿第一次带人回来,忙让陈晨落座,说要再做俩菜,让他们一道吃饭。 韩梅问了下陈晨,见他说不饿,让高玉兰赶紧别忙活了,说他们吃好才回的。 高玉兰又张罗着要泡茶。 她好不容易把人摁回饭桌前继续吃饭,在心里暗叹了口气,爸妈待人素来客气,她要是不辛苦点张罗,她妈肯定要亲自上手的。 她给找来了新的牙刷毛巾和换洗衣服,招呼陈晨说:“来吧,你先洗澡。” 可陈晨没想到,所谓的洗澡间,不过是个用塑料帘在灶头边划出来的简陋区域,光溜溜的水泥地上甚至连瓷砖都没铺,人在里面洗澡,水一大就要从帘子下溅到外面。 因为旁边就是厨房,积年累月的油烟在天花板上灯泡上凝了层黑色的油渍,让低瓦数的钨丝灯光更显暗哑。 设施虽然破落,fu u却十分周到。 韩梅将莲蓬头搁在洗脸盆上,拉起袖子,亲自给他试好水温。 “这个开关不大灵光,我帮你把温度调好了,你用的时候直接把开关打开就行”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伴随哗啦啦打在洗脸盆里热水声,都蒸腾在这片昏黄的水雾里。 韩梅没听见回应,有些诧异地转身一抬头,看见的就是陈晨那副入迷盯着自己的样子。 见被韩梅发现,他还不慌不忙地伸手帮她把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韩梅脸一热,从没发现这洗澡间如此逼仄过。 她关掉开关,转身想走,发觉两人身贴着身,陈晨不动,她连转身的位置都没有。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先出去了,你凑合着洗吧。” 陈晨转头一看,那背影急急忙忙地,却像是逃走一般。 等他洗好出来,高玉兰他们也吃好了。 韩梅没想到陈晨对这里这么适应,乖乖抱着韩梅贡献出来的小枕头,就躺进高玉兰给在铺好的沙发里,还乐呵呵一通猛嗅:“这枕头好像有韩导的味道。” 韩梅恼羞成怒,存心恶心恶心他:“这枕头好久没用过的,放柜子里发霉呢,不定生多少蛀虫呢,被陈大侠的吸星一使,不知要超渡多少条小生命了。” 吓得他猛地咳嗽起来。 高玉兰拿着枕头巾过来听见,照着女儿的屁股就是一掌:“乱说,这床铺盖我今天才刚晒好的!” 韩梅还以为自己累了一天了,躺下就能睡着。 可她卧在自己熟悉的小床上,听着客厅的大钟摆催眠的滴答声,明明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愿抬起,脑子却像副高速运转的引擎,将一天里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重复播放。 好不容易睡着了,也尽是做些光怪陆离的梦。 眼前的场景不知什么时候换到了中学时期的人工湖畔,她甜笑着正枕在周彦的大腿上看书,他讲了个笑话,惹得她哈哈大笑。 她翻过身搂上了他的腰,然后一抬头,看见的居然是陈晨的脸! 韩梅立刻就给吓醒了。 她惊魂未定地擦了擦脑门,却发现连手心都是湿嗒嗒的。 点亮sh一u ji一看,正好是半夜两点钟。 她在心虚中迁怒:都怪陈晨那个□□狂,害她做这样的怪梦。 好不容易等呼吸平顺了,她闭上眼,不知怎地,眼前又浮现起下午在公车上那无意的一瞥: 陈晨站在她身前,举起手去拉吊环,没束好的衣服下摆往上拉高,露出一小截腰腹来,和缓起伏的人鱼线,隐隐有磐石的力量。 她吸了吸鼻子,烦躁翻身,模模糊糊听见客厅有响动。 韩梅赶紧用大被蒙头。 岂料外面才安静了一会,动静又大了起来。 她疑惑地半抬起身,房门就恰好被敲响了。 她心中一慌,连忙躺回去装听不见。 那人敲了一阵,没听见声响,居然自己就把门开开门了。 不知是不是闭上了眼睛的关系,她只觉听觉更敏锐了,“咿呀”的开门声,像是用二胡拉出的前奏。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么反应,就被笼罩在一片急速的呼吸里。 韩梅猛地睁眼,下午的那一幕居然又在眼前呈现。 看着陈晨越凑越近的脸,那时被酒后眩晕盖过的脸红耳热,在夜色的掩护下,剧热地向她袭来。 狭路相逢,短兵相接,韩梅突然想起了自己睡衣底下没穿胸罩。 她像个手无寸铁就被推上战场的老弱残兵,下意识弓起身子,努力在羞愤中挤出几分厉色来:“你要干嘛?在我爸妈眼皮子底下呢,你信不信我能一巴掌拍死你?!” 可惜夜深人静里,她有意放低的声音薄如夏蝉的振翅声,更像是qg rén间的絮语。 陈晨不退反近,热烘烘的气息吹入她耳中。 韩梅她不及躲开,突然胸口一沉,被陈晨一掌压在了胸上。 韩梅正濒临爆发边缘,陈晨发出一声低吟:“恐怕我什么都来不及干,就得死在你身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6.你往后记得好好补偿我,体贴我,时时想着对我好,得走心。 韩梅正要暴走,却听陈晨发出一声低吟:“恐怕我什么都来不及干,就得死在你身上了!” 韩梅一愣。 陈晨艰难地抬头,露出一张发白的脸:“你快点带我上医院。” 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凌晨就开始闹肚子,看实在挺不过去了,才连夜闯进自己的闺房求救。 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虚弱得直打摆子的陈晨从出租车上弄下来,等挂好了号,将人送进急诊,陈晨已经连痛呼都已经没力气了。 韩梅心里着急,医生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见他按诊完毕,回到写字台记病历,又小尾巴一样随过去:“医生,他怎么了?” 医生头也不抬地:“急性肠炎,他今天吃过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韩梅身子一僵,正好收到陈晨飞刀般“嗖嗖”射来的目光,虽然这目光很快又后劲不继地虚弱下去了,可明显地,两想都想到一处去了——那家满地垃圾的苍蝇馆子。 韩梅还厚着脸皮辩解道:“不可能,那顿串串我也吃了,吃得比他还多呢,我不就没事嘛。” 医生刚要说话,就听见陈晨捂着肚子虚弱抬杠:“你那是胃吗?那是焚化炉!” 她撇撇嘴,反唇相讥:“那你明知道自己是玻璃胃也不早吱声!” 旁边的小护士听见两人拌嘴,忍不住插话:“老话说的好,病从口入,饮食上还是要注意的。新闻报道没看吗?有些无良店家,上一桌吃完的汤,收到厨房,将里头的纸巾牙签捞出来,又端给下一位客人重复涮。我就不说里头有多少的地沟油了!反正我是从来不去吃这个的。” 听得陈晨又想吐了。 韩梅也有点面色发白,心虚之下,赶在被怨毒目光刺成个筛子以前,赶紧缴费去了。 破完财回来,护士正一手棉花棒一手举针,要给陈晨做皮试。 陈晨扭着胳膊艰难地解袖扣。 护士看韩梅过来了,赶紧朝她喊:“你这家属,怎么当得跟个甩手掌柜似的,快来帮病人弄一下袖子。” 陈晨一听,马上就把手伸过去了,嚣张地要韩梅服伺:“看你这家属当的!” 谁当他家属了?韩梅气得边干还边瞪他。 皮试要等二十分钟左右,韩梅就坐在一旁陪他。 更深露重,没有人气的急诊室里冷的要结冰一样。陈晨出来得急,没记得带外套,冷不丁打了个大喷嚏。 韩梅见他疼得瑟瑟发抖,出完一身虚汗后,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催他赶紧把汗擦了。 他摁着止血的棉花,分不出手来擦汗,只稍稍抬起肩膀,敷衍地蹭了下额角。 韩梅翻了翻包没找到纸巾,就扯着袖子给他擦了。 两人本就坐的近,陈晨突然转头看她,韩梅虽然红着脸,却没退缩。 等擦完,又索性脱了身上的羽绒服,给陈晨披着。 陈晨嫌弃说不要,被韩梅喝止了:“不好看也披着,敢再给我伤风试试!” 等皮试结果没问题,护士做好穿刺,准备给陈晨输液,才发现那个位置是没有输液架的。 她把吊瓶塞给韩梅,嘱咐她“先举一下 ”,转身去拿输液架去了。 陈晨人比她高,韩梅只好站起来,举手作自由女神状。她一整天喝醉酒受刺激,累得快要站着都能睡着了,突然被人拉了拉袖子,一低头,对上陈晨黑眼圈浓重的大眼睛:“老师,我内急。” 韩梅一窘,说:“去呗。”心想又不是小学,上厕所还得跟老师打报告。 陈晨白她一眼:“我这拿着瓶子,还怎么解裤子啊?” 韩梅还愣着呢,已经听他不要脸地提议道:“这样,我进隔间上,然后你在门外帮我举瓶子好了。” 韩梅简直惊呆了:“我一女的怎么进男厕所啊?!” 陈晨不管不顾地耍赖:“那你把我当注水猪肉吗,一头拼命进,另一头不让出。不让学生上洗手间,你变相体罚!” 韩梅都想要发火了,想起下午陈晨为解决自己上小号问题劳心劳力,再不愿意,也只好做贼一样跟着他溜进医院的男厕了。 所幸今晚看诊的人不多,此处也是人去楼空,韩梅边走却还是心惊胆战,生怕叫人看见了,把她当变态色魔一样办了。 她正东张西望,忽听陈晨在里头“咦?”一声。 韩梅如惊弓之鸟,忙问怎么了,他顿了下,又说了句:“没什么。” 听着清晰的落水声从里头传来,韩梅又羞涩又紧张,好不容易伺候完他如厕,等他洗手的间隙,她视线从镜面上略过,才忽然发现:隔间门后居——然——是——有——挂——钩——的——! 韩梅气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陈晨手还湿着呢,还恬不知耻地拍拍她的头:“哦,我发现的时候,你人都进来了。也不好让你白跑一趟嘛。” 那她是不是该谢他贴心! 韩梅简直想把手里的瓶直接摔他身上,可一想到这药钱也是她付的,便只能忍了。 等两人回到候诊厅,护士已经把架子找过来了,问:“哎?你们瞎跑哪去了。” 韩梅气得将瓶子往支架上一挂,就松手走人。 不妨身后的陈晨忽然“嗷——”的一声。 她韩梅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扣子上勾住了一根白色的管子,一头连着根还在滴血的针 陈晨捂着手背,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了:“你故意的吧!” 韩梅尴尬地笑:“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吧?” 幸好护士就在旁边,帮他换了个手,把水又吊上了。 陈晨无聊,拿空出来的手去撕着手背上的胶布。 韩梅被刚才一幕吓怕了,一掌拍在他手臂上,赶紧喝止他:“别乱动,待会针头又掉了。” 陈晨看她是真紧张,才告诉说沾太紧了。 韩梅没好气,只好小心地帮他在边缘上轻轻撕开一点,留出些许空隙再松松地粘上。 陈晨看她一脸认真地伺候自己的样子,一时间心中好受。 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凑到她耳边逗趣:“看你今天让我遭多少罪了,你看过自己是不是克夫命吗?” 韩梅凉凉地瞪他一眼:“我让你跟着来上山下乡了吗?我告诉你,等病好了,你一秒钟都别多待,赶紧给我回申市去。往后学校里远远碰见,也别打招呼了,十米外就换道,我不怪你不尊师重道,免得遭了什么罪又来赖我。” 陈晨笑:“那我多亏啊,我算了下今天遭过的难,觉得可能把这辈子的劫都历得差不多了。我现在才躲开,那之前的罪不都白受了?” “那你要怎么样?!” 他见轮到韩梅摩挲手臂,忙将身上的羽绒服展开盖到两人的身上。 因为身高差,衣服往下一罩,都要盖住她的头了。陈晨就往下一缩身子,将头搁到韩梅肩窝。 韩梅明明可以躲开的,却不知怎么,没舍得挪动。 陈晨抬起笑眯眯的眼睛,趁机嘱咐她:“要你往后记得好好补偿我,体贴我,时时想着对我好,得走心。” 韩梅承受着他度过来的重量,奇怪地没有觉得难受,软软地哼哼了句:“河东狮吼看挺熟啊你。” 安静的候诊厅,两个人像靠在一起的两根筷子,互相支靠着。 陈晨打吊针,韩梅就坐在旁边,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醒过来就看一眼药水,帮他拉拉往下掉的衣服。 第一个在一起的夜晚,他们分享着同一件外套,汲取着对方的体温,依傍着度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7.如果他们是两列回归轨道的平行火车,那他就是拼着造出个车祸现场,也得给两人整出交集来! 等晨曦初现,胃肠科的专科医生一上班,就给陈晨转了内科病房。 陈晨明显恢复些精神了,医生巡房后也表示他问题不大,嘱咐他头几顿先吃流食,多休息,观察个两三天差不多了。 相比之下,倒是连轴转的韩梅,衣服脏乱,反道更像个病人。 韩梅打了个哈欠,挎起包,顺了医生的话,对陈晨说:“那你睡吧,我回家躺一阵再来。” 陈晨一手就拉住她:“不行。” 他这算准了韩梅的刀子嘴豆腐心,何况他本来就虚弱,不用装也够可怜了,满脸的菜色,配着凹下去的双颊,将眼睛衬得越发大,黑黝黝地潋滟着光,看着她,就像水池里忽然拨水游过的两尾黑鱼:“你就舍得留我一个病人在这啊?我要是睡着睡着,突然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这人怎么这么晦气呢!韩梅没好气:“让你睡觉是什么高危作业吗,还有医生护士在呢。再说了,你真要怎么了,我就是在旁边干看着也没用好吧?” 陈晨不说话了,就是瞪着那双大眼控诉她。 她被看得没办法,颓然叹了口气,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打diàn huà让妈妈熬点热粥来,到时再换自己回去。 陈晨心满意足地伸出手臂:“你可以趴在这上边小憩!” 韩梅用大白眼给直接鄙视了回去。 她掏出sh一u ji来看一眼,才想起已经又是工作日了,突然问他:“你来时有跟老彭请过假吗?” 果然得来的是摇头。 陈晨突然想起什么,忙凑过去问:“你呢?你假请到什么时候。”一看就是生怕她为了上课和工作要丢下自己的模样。 韩梅无奈地拨通了到办公室的diàn huà:“能怎么办?回去的路费都被你花光了?只好留下照顾你咯。” 看着他笑嘻嘻地把半张脸缩回被子里,仿佛是得了什么便宜一样,韩梅就觉得搞笑,不由默默在心里念了句“傻瓜!” 不知是陈晨底子好,还是医生的药给力,反正他吃好睡好,基本上第二天就面色红润行动自如了。 刚开始两三天,他还能以修养为借口不肯出院,到后来他自己也闲不住,无聊得要去跟隔壁床的小孩玩,也赖着不肯走。 她经常拿着粥来医院,就见他和小孩一人嘴里一根棒棒糖,陈晨手指飞转,不消几秒就把魔方复原了,把孩子看得眼睛发光,神情钦佩。 可等到医生来巡房,他不是说肚子疼就是赖脑袋疼,反正总能编出些什么不靠谱的理由来。 小朋友不舍得玩伴,还帮他作假证,说哥哥真的肚子疼。 可惜小朋友们的友谊总是晴雨不定,两人没一会儿就吵翻了。韩梅还接到病童家人投诉,说他给小朋友“演示”游戏机太久,惹得小主人哭着让他把东西还回去。 她硬着头皮把人提溜回床,他还倒过来跟她伸冤:“我怎么了?他妈说了只准他玩一小时的。怎么说一套又做一套。” 韩梅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这人是大学生?说他小学没毕业,大概也有人信! 两人回到他床上,韩梅就将跑了好几趟才给他办回来的临时递过去:“既然能到处跑了,赶紧订机票回校吧。” 陈晨还想说自己没好全,韩梅当着他面就拨通了订票diàn huà:“你不走我可自己回申城了呀。” 陈晨怕被落下了,这才赶紧挤到话筒边对xiā一 sh一u人员更正道:“来两张,两张。” 如此,二人才终于得以踏上归程。 鉴于机票买得急,折扣比较小,又是二人同行,韩梅没什么选择下,买的是一家有着“天空中的绿皮火车”的廉航机票。 这公司靠着一架飞机起家,经常哪头一晚点,另一头就更来不及了,因而晚点是家常便饭。 韩梅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反正她也不是分秒必争的大人物,革命老前辈花两年时间从江西走到甘肃,她多等几个小时就不算事儿。 她挑了最早一班机,省了钱还省时间,下了机就可以直接去上班。 两人起了个大早,陈晨一上飞机坐下说就要吃方便面,韩梅说方便面哪里健康?她从包里掏出两个路上买的糍粑来:“这个是咱家特产,留给你的,特好吃!” 陈晨一眼就看穿了她是抠,再说这两坨被放在包里都压扁了,他白眼一翻,头一扭:“我还是补眠得了。” 可他没料到,整个航程,空姐看准了除开跳机没人能离开,在过道上举着各种产品,就开始强行喊麦,简直比江南皮革厂倒闭的录音更烦人。 陈晨低低咒骂了几声,心想早知道还不如托人买两张商务舱,再给韩梅编出个打折票的谎,也好过这样虐待自己。 他烦躁得将连衣帽扯到脑袋上,却仍旧挡不住魔音穿耳。 他实在受不住了,刚要发作,耳朵一痒,被人塞进一只耳机。 如水般的轻音乐流泻而出,他转头,对上韩梅安抚的笑脸,嘴性张合是“睡吧”两个字。 像有一泓清泉突然汇入心中,点着的火柴落入了大海里,让他的怒意在一瞬间偃旗息鼓。 他乐滋滋地调整坐姿,将身体靠得更近一点,像是吊针那晚一样,将头搁到了她的肩膀上。 韩梅没有挪开,轻轻拍他的头,一下一下地,奇妙地,合上了他心跳的节奏。 飞机座位窄小,陈晨全程蜷缩着坐,好不容易熬到下飞机,一路打的回去都喊腰酸背疼。 临行前高玉兰生怕短了二人什么,给打包了一大堆吃的用的带回去,害他们托运行李时差点要被征超重费。 陈晨一路帮她搬东西,出租车到了宿舍区,陈晨还特意让司机等着,帮她先把东西抬上楼再转回家。 宿舍区人来人往,这动静自然会落进人眼了。 第二天陈晨班级里正要开班会,坐他前面的两个女同学突然转过头来,问陈晨拿山城的伴手礼。 “你又知道我刚从那回来?” “我问韩老师啊,她说在飞机上碰见你的,你俩还一起拼的(de)的(di)。” 听得此话的陈晨,脸色“唰”地就黑下来了,吓得二人齐齐噤了声。 韩梅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一起在山城!这个念头,让陈晨像被蜜蜂蛰了一样不自在。 他想起自己上吐下泻的时候,韩梅跟他挤站在马桶边上,边给他扫背,手掌托着他的脑袋,说:“没事的,用力吐出来,吐干净就没事了。” 她抚摸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头,又不嫌脏地帮他擦掉嘴边的赃物。 额头上是她手心里的温暖,他的脑子里第一次冒出来“一辈子”这三个字。 他这才刚尝到的甜头,怎容她说拿走就拿走。开玩笑! 如果他们是两列回归轨道的平行火车,注定只在迎头相遇时,有那短如流星的短短一碰头,那他就是拼着弄出个车祸现场,也得给二人整出交集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8.你确定是要情侣套餐吗? 时间来到下午的五点五十九分。 韩梅的视线从大屏幕的统计表移动到屏幕右下角,时间刚跳到整点,身后的办公室门果不其然就被敲响了。 她回过头喊了声“请进”,被推门而进的陈晨的新造型很是吓了一跳:“你这又是搞什么新花样?” 陈晨摸了摸新剃的小平头,五指一收,都抓不起头发来:“展示下我的完美头型呗,都说圆寸是检验帅哥的最高标准。” 韩梅才不信:“你住院管我要梳子的时候还说头可断,发型不可乱呢。” 他笑嘻嘻地:“骗不过你,跟人玩真心话大冒险输的。” 韩梅幸灾乐祸地把脸转回屏幕的方向:“剃度了也好,从此潜心学法,六根清净吧。” “那不行,我怎么忍心去祸害佛门清净地呢?”要祸害也祸害你啊,他想。 韩梅翻给他一副白眼:“那选班干呢?也是玩游戏输了的大惩罚?” 陈晨笑眯眯地:“那个是自愿的。你不知道当班长是我从小的理想?” 韩梅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他不相信。 从山城回来后,陈晨忽然性格大变,整个人都积极起来了,不仅按时来上课了,甚至在班委换届中,还高票当选成班长。 她当然为他的转变而欣喜。 她只是想不通,这么劣迹斑斑的一个人,怎么会愿意去干这么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而班同学又怎么脑子坏掉了去选他。 她当然不会晓得陈晨在小学三年级就会用请吃肯德基来hui 同学跟他一起逃课,在这上头,他简直是无师自通。 她只知道,从那以后,一张统计表,一份通知单,仿佛都成了他光明正大地来骚扰她的借口。 陈晨看准了辅导员里,只有韩梅这菜鸟没家累。相比其他人到点就下班,就她总是把办公室当家。他就掐准了时间,等着别的辅导员走差不多了才去找她汇报工作。 陈晨把一周的考勤表递给韩梅,等说完了事儿也不肯走。见她正对着excel表格逐行输入数据,还自发地要帮忙。完了又跟她邀功:“韩老师你不谢谢我吗?” “好吧,谢谢你!” “感谢哪能光用说的?韩老师请吃饭!” “学生给老师帮点小忙不是应该的吗?” 陈晨双手交叉在胸前:“高兴帮忙和应该帮忙效果可不一样。再说了,上次山城那顿,我都给你吐出来了,你不得给我补一顿吗?” 韩梅哭笑不得,把自己的饭卡给他递过去:“我刚充的卡,你自己看着叫吧。” 他看着她:“那你呢?” “我吃好了,你去吧。” “你让我对着空气吃饭啊?” “允许你带朋友!” “才不要!”陈晨嫌弃地看也不看她的卡:“你居然好意思请我吃食堂?!怎么地也得在外头下个馆子。” “你没看见我成堆的功夫没完成呢。” 他学她:“允许你改天。” 想明白这顿饭她是怎么也赖不掉,她哭笑不得地认命了:“行那就31号。” “好!”陈晨刚往大门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回来,一下掐住韩梅的脸蛋:“小骗子!这个月有31号吗?” 陈晨没大没小惯了,平常就爱和她抬杠斗嘴,冷不丁地动手动脚一下,韩梅也不好计较。 她又气又笑地挣扎开来:“哎呀!你松手。哎呀!冤家,太岁,皇帝,那就月末,月末,你等我月底发了工资行不行。” 她边搓着别捏红的脸蛋,气恼地横他一眼,自己也不知道那里头带着一种隐隐的娇意。 陈晨看得春心一动,努力地抿嘴来遮盖他那蠢蠢欲动的心:“那白色一qg rén节呢,你想好怎么过了吗?” 还能怎么过?“一笑而过呗。” “要不我帮你安排?” 就知道他又要作妖,她等着他发大招呢:“怎么安排?” “首先要给你介绍个黄金单身汉。” 她乜他一眼,冷哼道:“还是算了吧。清明节家里没死人也没见特意弄死几个的。” 陈晨想好的台词又给堵了回去,气得他抬脚就走了。韩梅在后头捂着嘴巴乐。 谁知节日当天,他还真给她拿来了一大堆巧克力,还都是名牌子的。 陈晨说都是别人送的,他吃都吃不完,拿来送给她吃,本意是想让她看看到底谁是黄金单身汉的。谁知韩梅居然笑嘻嘻地呛他:你这么爱占女孩子便宜,假如真拿人手短,你真该chéng rén彘了。 陈晨气得咬牙切齿:“我知道的,你就是嫉妒!” 陈晨还记着韩梅说了要请吃的事儿呢,数着日子地给她发催债短信。 韩梅烦不胜烦,把通信录里他的名字改成了“周扒皮”,以发泄对有钱财主盘剥贫下中农的愤怒。 幸亏陈晨的债早还她了,这个月的工资又刚刚到了账,韩梅心情大好,边从办公室往外走,就发了个短信过去:“催债鬼,要吃饭不?” 恰好是周五下午,很多学生都离校回市里的家。她还猜他十有八-九出去玩了,谁知对方居然秒回:“哪里见?” “那就半个小时后,在学校西门路上那个qi chē站等吧,正对着邮政局的那个,你知道吧?” 她从法学院出来就往校门走,刚步行到约定的位置,就听见旁边一声喇叭响。 她转头朝小树荫下一看,一辆线条婀娜颜色骚气的枚红色小跑车朝她开了过来,车门打开,露出盛装打扮的陈晨。 韩梅还有点愣,刚坐进车里,就反过来被里面的人嫌弃了:“你这都什么打扮啊?!” 韩梅低头看自己,t恤衫牛仔裤:“精神正常的人的打扮。” 反观陈晨,一件绣银丝的灰色无袖背心,配着同色的西装裤,时尚倒是挺时尚,高级也是够高级,却肯定跟去的餐厅格调不合。 不过这人作为一吃白食的,居然好意思对金主的衣着挑三拣四,韩梅觉得不能姑息。因此毫不犹豫地就反唇相讥:“你倒好几岁了都,还戴个大围兜怎么回事?” 陈晨简直气都要气死了!“什么围兜,这是本季最流行的无袖款!” 他逐一指给韩梅:“上衣是prada刚出的新品,无袖是知性和运动元素的cr一sver,你看我手臂上的腱子肉,没觉出阳刚和xg gǎn来吗?这裤子是sa一vile r一的纯手工定制,从量尺寸到选料到交货起码要3个月,整套西装下来平均需要52个小时制作时间,光是为了给我调整,裁缝就飞了3次申市。” 韩梅特意装傻,翻翻他的衣服下摆:“要不你翻个‘ade italy'的标牌给我看看?” 陈晨指了指自己,说“阳春白雪!” 又冷哼着指了指她:“下里巴人!” 逗得韩梅哈哈直乐。 他泄愤般踩下油门,车子完全没有缓冲,“嗖”地一下就直接飙上了外环。 韩梅捂着撞痛的后脑勺,这才想起问他开车打算去哪。 “坐着有史以来在fi一ran一赛道上圈速最快的敞篷跑车,不上高速,你觉得对得起生产商吗?” 韩梅还真是第一次坐跑车。她之前还好奇为什么那些富二代总爱将车载音响开得老大,原来是非这般盖不住引擎的噪音。她忍不住投诉他:“下次坐你车我要嚼锅巴!” 陈晨为了拉风,还不肯关窗。 他倒无所谓,本来就剪了短寸。 可怜她被大风照着脸吹了二十来分钟,等终于到下高速的收费站,长头发硬得《街头霸王》里的大兵古烈一样,惹来旁边车里的人都侧目取笑。 她才懂那些香港老diàn yg里,为什么女明星赴富家子弟的约,都要在脑袋上扎个丝巾,否则还没下车,什么形象给吹毁了! 陈晨还边笑边劝慰她:“人家那是羡慕你。” 羡慕才有鬼了! 她故意捂着鼻子对他说:“我就不懂你们有钱人,专爱买这种缺斤少两零部件不全的残缺车型。几百万买一敞篷车,到了红绿灯收费站就净吸毒气,待遇跟一电瓶车车主一样。” 看着他咬牙切齿地把车篷阖上,韩梅心中终于舒畅了。嘿嘿,小屁孩,跟姐斗? 陈晨按着指示把车开到本部附近一家韩国烧烤。 韩梅以前在附近做暑期工,都是发了工资才舍得和同事来打一次牙祭。 店不大,老板夫妇是辽宁的朝鲜族人,借着韩风正盛,在补习街开了家烧烤,泡菜酱料都是自家的配方,在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 很多学生都喜欢下了课来这凑堆打牙祭,点一扎啤酒,或者免费续杯的大麦茶,乐滋滋地吃着被炙烤得喷香的烤肉。热热闹闹的对话声就像背景音乐,和混着肉香的热气一起充盈着这小小的烧烤店。 韩梅来过几次,坐下就熟门熟路地喊fu u生:“来个二人套餐。” 女fu u生是个新来的,稍一愣,仔细又看了一次餐牌:“可我们只有情侣套餐。” 韩梅也看一眼餐牌,上面写的确实是情侣套餐。 面对陈晨开始发-浪的笑意,她尴尬地解释:“就是两人份的套餐嘛,我以前和女同学来,也是这么叫的。” fu u生怕下错单子担责任,仍旧认真地跟她抠字眼:“所以你确定是要这个情侣套餐吗?” 韩梅不舍得说不,一来套餐实在比单叫要便宜好多,二来还一人附送一球荔枝味雪糕球做甜品呢 陈晨一手托腮,无聊地看着韩梅苦苦思索,突然就从对面的卡座站了起来。 韩梅意外地抬起头,就被他捧住了脸,然后毫无预告地吻了下来。 只有那么蜻蜓点水的一下。 韩梅还没回过神来,陈晨已经又坐回去了。 他朝目瞪口呆的fu u生抬了下下巴:“情侣套餐,你现在可以去下单了。” 陈晨好整以暇地给两人倒茶,向同样目瞪口呆的她表示:“不用谢!” “你怎么又这样!”韩梅擦着嘴唇,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 还以为他又要胡说八道‘都是为了帮她’什么的,谁知他把满上的茶杯推到了她面前,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我早说过了,我喜欢你。” 这下就尴尬了! 韩梅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19.那个年轻男孩是个凶猛的漩涡,她靠着蚍蜉撼大树般的划水,要拉住自己倒向他的步伐。 韩梅呆住了。 陈晨也不说话。 两人在无声中对坐吃着盆中餐。 烤好的肉,都被他夹进了她碗里。 韩梅赶紧跟他说自己够了,擦擦嘴巴说要上洗手间。 一关上洗手间的大门,那好不容易掩饰起的惊慌失措,才终于如出笼的野兽般从她身体里汹涌而出。 她用颤抖的手将水龙头扭到了最大,冷水大把大把地泼到脸上,很快又变成暖流落下来。 韩梅抬头审视镜里的的自己,双颊绯红,残留的水珠点缀其上,像细雨后鲜艳的花瓣。 她伸手触碰微张的嘴唇,颤抖的,温热的,仿佛还能摸到他遗留在上面的体温和心跳。 她好像一脚踩入才突然自己掉入泥潭的人,记忆里的吻,酒吧里不期而遇的,串串店功亏一篑的,都一瞬间在脑中清晰了起来。 即便她厚着脸皮将以前那些你来我往都当成玩笑,可这次,她知道,她再也骗不了自己。 吃好了饭,陈晨又开车将她送回宿舍。 她不敢让他直接开到楼底下,让他在暗角处停了车。正要推门下去,两个小年轻也看准了这个地方,而且在车旁站住就不走了。 车子底盘比较低,韩梅要压低头才能看见那是一男一女正难分难解地拥吻在一起。 她霎时脸都红了,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陈晨一眼。不期然对上了陈晨带笑的目光,她像被自己的这一扭头给吓着了。 车厢里仿佛连温度都霎时高了起来。 她顾不得打扰别人亲热,在男孩的骂骂咧咧中匆匆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口气跑上楼,推开门,把自己重重地扔在床上。 松出一口大气后,她被一股虚脱一样的无力感笼罩。 心里忽然长出了一团乱麻,像是大姨妈来之前的那几天,身体里酝酿着不知哪来的急躁,却找不到纾解的办法。 她急切地想找个人说说话。 她爬起来打开电脑,登上了很久不上的同学群,才发现qq群早已变成了大妈育儿讨论区,不是秀恩爱就是晒孩子的,话搭不上,上了也就是白看。 鼠标换到社交网络上,朋友发出来的虐狗旅游照让她越看心越堵。 她恨恨地一手扔开鼠标。这天杀的师生恋,让她去哪找个适合的倾诉对象! 她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关键词条,冰冷机器贴心地为她默默地贡献出一部2006年的老diàn yg,《丑闻笔记》。 她点开了观看,女配角朱迪·丹奇凯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狠狠瞪住陷入师生不伦的凯特·布兰切特,并尖声责问她:“你爱上他了?一个孩子,你以为她会报答你这痴心妄想的感情?哦,你以为你这样一个婚姻不幸的中产阶级女人,你这些神神经经的性冲动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这些青春期男孩是最残忍的东西,我了解他们。一旦他们达到目的,你就会像破布一样,被他一脚踢开。 你不年轻了。”她说。 每一句,都像是灵魂的拷问,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可她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了,等关灯上了床,她却还是久久地睡不着。 张开它黑夜的眼睛,对她张牙舞爪。 那个年轻男孩是个凶猛的漩涡,她觉得被放在了独木小舟上,靠着蚍蜉撼大树般的划水,要力王狂澜,拉住自己倒向他的步伐。 她转过几次身,手指像是自己有意识一样,隐秘地,抚到了仍旧滚烫的唇上。 她闭上了眼睛。 只有在这个没人知道的小世界里,她才放胆地回味与畅想,放任自己像楼下那个小姑娘一样,轻轻地,朝那个怀抱踮起了脚尖。 她这么苦熬着,像是野天鹅里被施下魔法的王子,白天是前辈尊长和不为所动,只有到了太阳晒不到的梦境里,她才又变回了自己。 临到放学时间,她接到了院里的紧急通知,要编辑短信给各班班长转发过去,发现翻来翻去找不见陈晨的名字,她想了想,输入记忆中的号码,居然翻出一个叫“亲爱的”的。 臭小子!她咬住下唇,一定是请吃饭那天,趁着她上洗手间的时候改的! 韩梅一动不动盯了好半天sh一u ji,心又开始不规则跳动。 坐在后头的老彭恰好转过头来问她事情,吓得韩梅“啪”地一声就把翻盖阖上了,反应之大,把让两人都震住了。 刚好下课铃响,他们边说边收拾,锁了门朝外走。 老彭的夫人也在学校图书馆做事,他每次都是接上了人才两口子一起回家。 韩梅艳羡了几句,和他分道扬镳,抱起笔记本去拿车棚取车。 路过走廊时,韩梅无意中的一扭头,见三班门户紧闭的教室里,白色窗帘却被穿堂风吹得大幅摇摆。 她疑心是学生临走时忘了关窗,想到最近有报道说大学城连着发生了几起失窃,便好心要帮忙关上。 一掀开帘子,韩梅却整个人顿住了。 半明半晦的教室里,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半裸着上身,背对着她在换球衫。 她当然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可此时此刻,她却一步也动不了。 小卖部的那一幕仿佛重现眼前。 那张长弓紧紧地绷起了。 光影的交界和他背上的起伏重合,脊梁骨在背部隆起,又在腰间凹陷下去,像分开红海的起伏鸿沟,一直延伸进裤腰里,又像偷吃蛋糕时,手指在雪白的奶油上挖出的一道y一u hu一的深坑。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她的视线,他穿衣的动作一顿,忽然转过头来。 韩梅吓得回身就跑。 她也不确定陈晨有没有看见自己,慌慌张张只顾逃走,果然刚转过弯,就听见身后“啪嗒”一声门开。 经过辅导员办公室时,她本想躲进去避一避,却福至心灵地没有停下。 紧接而至的脚步声被空旷的梯间无限放大,仿佛是恐怖diàn yg里的追杀情节。她吓得汗毛倒竖,顺着楼梯赶紧往上跑了一层,躲在扶手边蹲下来。 她透过扶手地空隙往下看,见随后而至的陈晨先在办公室门口转了一圈,见门锁没拧开,还附耳过去听了听。好久都没等到动静,这才又回到楼梯口。 大概朋友久候他不至,打diàn huà来催,陈晨说了句“马上来”,才张望着转身走了。 韩梅这才大松出一口气。 她在梯级上瘫坐下来,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整个人像要散架了一样。 她难堪地把滚烫的脸埋进双膝之间,没想自己居然沦落成了t一u kui男学生换衣服的死变态。 正忙着自我厌恶呢,口袋里的sh一u ji却突然响了。 巨大的铃声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显得刺耳而尖锐。 她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亲爱的”来电。 她战战兢兢地接起。 他一开口就问:“韩老师,你没在办公室?” “对,没在!” “怎么那么早就走了,我还想找你有事呢。你还在法学院吗?” “不不不,我怎么会在法学院,我我在食堂啊。”韩梅把diàn huà拿远一点:“那个,阿姨,再给个二两饭。” diàn huà里沉默了一秒,两秒,三秒,那头的人突然“嗤”一声乐了:“亲爱的,你可真逗!” sh一u ji中突然响起了带着回音的脚步声。韩梅慢慢挪开sh一u ji,然后清楚地听见楼道里传来频率相同的声响。 她慢慢扭头,惊闻噩耗般看着陈晨从身侧的楼梯慢步走上来。 见鬼了! 他怎么又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0.他是夏日炎炎的那一口冰镇西瓜,让她就算明知姨妈快来了,还是忍不住要呈口腹之欲。 陈晨把sh一u ji挂掉,放回裤兜里,双手交叠在楼梯转角的扶手上,下巴搁在手背上对她微笑:“我听见你sh一u ji响了。” 韩梅演到一半,手舞足蹈时被喊了卡,顿时目瞪口呆。 她脑子里闪过千百种念头,还没找到合适的借口,陈晨先张嘴了:“韩老师,我要跟你报告一个事儿,我刚在教室里换球衣,居然有人偷看。” 韩梅尴尬语塞。 “不会看错了吧!”她结结巴巴地。 见他没反应,她舔舔唇,又干笑着补充道:“你又不是女的,谁吃饱了撑的呀?是不是看错了。” 陈晨认真地看着她:“肯定没有。我正想问你有没瞧见有人急急忙忙地跑这来这边呢。” “没!”她一口否认。 “是吗?”他话里带了两分犹豫,亮晶晶的眼珠却带着狡黠的笑意,伸出手在韩梅的人中上一抹。 韩梅看见指头上的一抹红,顿时就愣了。 对上陈晨打趣的视线,她还强撑着辩解:“我最近是有点上火。” 陈晨点点头,变法术一般,又从屁股后面的裤兜里抽出一卷书。 韩梅一看,简直要晕过去了,那居然是自己的笔记本。 陈晨笑眯眯地扔下重磅□□:“那人好搞笑,居然把证据给落在了窗台边。” 韩梅盯着他准确地翻开一页,凌乱的字迹中,她一眼就辨认出那个随手画的年龄对照表。 第一行左边的“25”代表她的岁数,右边的“20”就是陈晨的,她在一侧的备注是“法定婚龄都没到。” 再往下数过几行,她“35”了,他“30”,批注变成了“小子毕业工作几年,我都成高龄产妇了。” 种种胡思乱想,都是想起他时留下的痕迹。 她怎能料到会有被翻出来的一天! 韩梅欲哭无泪,抓着笔记本的边缘想要狠狠阖上。 陈晨大掌不动,任她将自己夹在了其中。 他抬眼,得意地看她:“韩老师,您还编吗?” 韩梅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陈晨欣赏着她的黔驴技穷,边微笑着靠过去:“喜欢我就说嘛,为什么要隐瞒。” 韩梅手一缩,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我才没有!” 陈晨用两指摩掉着指尖上干透的褐红色小颗粒:“我看你还是身体比较诚实!” 他靠前,韩梅就往后,直到她退无可退,整个人几乎要撑在后面的梯级上。 韩梅不敢呼吸,下巴快要抵到了锁骨上,仿佛一张嘴就是他的气息。 感觉他马上就要贴上来。 她掩耳盗铃地闭上眼,一咬牙,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不会我教你啊!”陈晨用鼻子亲昵地碰上她的:“你忘了你学得有多好。” 串串店的一幕在脑中浮现,一时间让韩梅悔得肠子都青了。 陈晨再见不得她自欺欺人:“你给我当女朋友,我就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她满眼慌乱,垂死挣扎:“陈晨,你不能这样,我还是你辅导员呢” 这也算事儿?陈晨扭头嗤笑: “你就一jiān zhi辅导员,该算我学姐才对呢。何况我都大三了,没两年就毕业了。” “那我年龄也一直会比你大!” 陈晨安慰她:“说得好像我不会老似的。” 韩梅紧张地摇摇头:“时间过再久,我还是比你老。” 她怕他又会说出点什么,急哄哄地想堵住他的话:“如果我年轻个三四岁,或许会愿意玩爱情游戏。可是我老了,我玩不起。” 陈晨也不高兴了,这么久的付出,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我一逃课成性的,现在每天坐到课堂的最前排,也是为了跟你开玩笑的?!” 韩梅被说得惭愧低头。 只差那临门一脚,他再不给她时间犹豫:“你只有这一次拒绝的机会了。我数到三,你现在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 韩梅等着他数出一,谁知他张口就是个三。 韩梅正要抗议,张开的嘴,就被他堵上了。种种克制和怨愤通通被温软的舌头融化。 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充满薄荷气息的小舌钻进她的唇齿间灵活游动,既柔软又有劲,小尖尖一下下在她的上颚画圈圈,那种痒,像有高压电流,从她喉咙底部,一下蹿到神经末梢,让她浑身上下止不住地打哆嗦。 她要瘫软下来,被陈晨牢牢地扣紧住后颈,津津有味地延长c加深,他像拿到了控制韩梅身体的:当触碰她的牙龈,她的呼吸就会猛地一窒;当吮吸她的舌头,她就情不自禁地攀上了他的手臂;当舔舐她的双唇,她鼻息间就会泄露出可怜又可爱的浅吟。 她的双手仿佛自有了主意,缓缓抚上了他的背,颤抖着以接纳他的深吻。 闭上眼睛前的一刻,韩梅止不住心中的慨叹:她是被y一u hu一的苔丝,碰上了伊甸园里撒旦化身的毒蛇,无论是甜还是苦,也是她命中该有的一劫。 那一吻之后,陈晨自动自觉地便开始行使起小男友的权利。 为了避开人群,他们周末远远地开车到别的地方,或郊游,或听音乐,甚而是找个没什么人的茶馆喝下午茶。 茶馆里空调开得足,一出门她的镜片就被水汽模糊成白茫茫的一片。 韩梅看不见了本就狼狈,还听见陈晨在旁边笑她是奥特曼。 她恼羞成怒,张嘴要怼回去,谁知迎头就落下来一个吻。 慢慢回温的镜片,又被陈晨的鼻息给模糊了。 唇上有他刚吃完的草莓沙冰的味道,清新而幽香,让她想起夏日炎炎的那一口冰镇西瓜,就算明知姨妈的日子快来了,还是忍不住要呈口腹之欲。 如果甜蜜的小亲热算是小男友的好处,那他越见增长的缠人功夫就是难以摆脱的副作用。 他本来就独断专行,自觉拥有所有权后,更是爱事无巨细地掌握她的行踪。 如果没在办公室找到她,他的追踪短息便会随后而至。 有时候韩梅忙起来,漏接了他的diàn huà,也会被事后好一通埋怨。 陈晨不满被自己排在了工作后面,嫉妒之下口不择言:“辅导员就是瞎忙活,能有啥正事啊!” 韩梅只得忍气跟他解释,说很多学生工作是涉及的,比如家庭矛盾,恋爱纠纷什么的,看起是没干正事,却都是在防微杜渐。 陈晨还撒娇:“那我的恋爱烦恼你就不着急给解决吗?” “我都舍身成仁了,你还要怎么样!” 陈晨这才住了嘴。 韩梅不知道他是口服心不服,还是真反省去了。 等dá àn终于揭晓,已经是几天后的傍晚。 韩梅收到陈晨的短消息时,已经快七点了。 他告诉让她去市中心一趟,还千叮万嘱让她穿漂亮点。 韩梅今天要坐班,她算了算时间,要从云间区出去,到市中心要倒好几趟车呢,她还哪来得及换什么衣服,东西往包里一收,直接就好走了。 她转完公车换地铁地,好不容易到达陈晨发来的地址的楼下,就被门前的长队伍给吓了一大跳,在外籍保安的看守阻拦下,好些排不上队的,正站到一旁打diàn huà,看能不能找到熟人拿到邀请卡。 韩梅傻呼呼地站进队伍里排了好久,还担忧着要被驱逐,谁知接待处xiǎ一 jiě一听陈晨的名字,立刻将从下到上的打量切换成热情万分的招呼,转身就吩咐专人把她引领去搭乘直达顶层的独立电梯。 电梯安静而迅速地提升,它一停定,门打开,那巨大的音乐声和嘶吼就像汛期的洪峰一样瞬间向她席卷而来。 迷乱的灯光中,人潮疯狂地呼喊c唱和c上下蹦跶,将整个跳舞场挤得像下满饺子的汤锅,随着沸腾的热水浮沉飘荡。 她还以为陈晨是约她吃晚饭,谁知来的是个ktv会所。 她不由感叹这才是魔都的缩影,相比起来,人烟荒芜的大学城,简直素得跟佛门清净地一样。 接待见韩梅停了脚步,微笑邀请:“您要去的包间在最里面。” 韩梅点点头,跟着她艰难地挤过舞池。 因为公共区域并不禁烟,很多人嗨翻了,手里还夹着烟就照样蹦跶起来。 韩梅穿行而过,像下过了一遍油锅,从舞池出来后才发现新买的小外套上还被烫了个小洞。 她还在心存侥幸地设想屋里头的情形,fu u生已经替她打开了包厢门。 才看一眼,她的眼角都开始抽了! 如果刚才那个是水深火热的火焰山,那眼前就是个群魔乱舞的盘丝洞! 里头有赌牌的,有唱歌的,有吞云吐雾的。 其中最瞩目的要数房间中央,一浓妆艳抹的女孩坐在吧台正当间一高脚椅上,亮片吊带衫只盖到了大腿根,她两条光裸的大腿岔开了,各勒了一条粗皮筋,夹住了两条注满酒的试管。 两个年轻男孩子双手被绑在后头,在起哄和倒数声中一个猛扎,贴到女孩的大腿上,比快喝光试管里的酒。 左边的男孩是最先完成了任务,他在欢呼中站起来,高举被松开的双手,又骄傲地搂过自己的女伴,头一低,从她嘴里接回自己没吃完的口香糖,面色自然地接受恭贺和劝酒。 韩梅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像被时空裂缝扯入了异度空间,叫一群外星人狠狠刷了一回三观。 猝不及防地,盘丝洞里有人喊了她:“韩老师?怎么是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1.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玩她? 猝不及防地,盘丝洞里有人喊了她:“韩老师?怎么是你。” 韩梅定睛一看,那不是跟陈晨一班的乔尼吗? 面对渐渐汇聚过来的惊诧目光,韩梅不知哪来的急智,扔下一句:“哦,找错门了。”就慌张地又把门关上了。 陈晨刚好从小阳台转进来,正着急怎么打不通韩梅sh一u ji呢,就听里头的乔尼把辅导员摸错门的事当笑话一样讲:“想不到她平常一脸正经的,原来也来这种地方。我还以为要被抓包呢,谁知她比我还慌,急急忙忙掉头就走了。” 陈晨当下就急了,抓着乔尼的胳膊问人在哪。 乔尼不明真相地一指大门,还什么都来不及说,陈晨已经奔出去了。 外头人多,陈晨一边拨开人潮一边拨她diàn huà,幸亏在电梯口截获了人。 他笑嘻嘻地扯住她的手:“怎么转头就走了,害羞了?” 韩梅猛回头,露出一张气急败坏的脸。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外围女还是陪酒的!” 陈晨一愣,登时也火了:“胡说八道什么?谁他妈让你陪酒了?” “你去看看里头那些人,”她说不出那些尖刻的话,可闭上眼,那些吃皮杯坐大腿的画面就禁不住浮现眼前:“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 韩梅忍不住语气里的失望:“如果你想要的,是让我变成跟她们一样,那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说完就挣开了他的手,快步进了电梯,似乎再多说一句都亵渎了她一样。 什么玩意儿嘛! 陈晨觉得莫名其妙,瞥见有路人停下来看自己,还气得大吼一声:“看什么几把看!” 他急哄哄地转身往包间走。 哼!他就不信了,没了她地球就不转了? 他照样高高兴兴的! 陈晨让fu u生又开了一瓶蓝带,酒塞一拔,对着瓶嘴就不要命地吹。 乔尼凑过来:“怎么,刚才出去见到辅导员了?” 陈晨又灌下了一口,却仍旧一语不发。 “被训了吧?”乔尼自作聪明地奚落他:“你也是,怎么总爱耍着小老师玩呢?” 陈晨却忽然大吼出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玩她了?” 乔尼撇撇嘴,见陈晨拼命怼酒,伸手想拦他:“悠着点别喝醉了,咱下半场还要更精彩呢。”他说着,眼光朝场中一瞥,朝陈晨打了个暧昧的眼色。 陈晨却一点就炸了:“谁他妈要下半场了?你他妈怎么没认识几个好人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你就叫来?” 乔尼一窒,也不高兴了,黑着脸怼回去:“还讲不讲道理了?不是你吩咐让携眷吗?我把我sh一u ji通讯录里头能碰面不吵的前女友和未来女友都给贡献出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个十三点!陈晨气得简直想啐他脸上。 平常没觉得,经韩梅一挑刺,眼前那些画面顿时让陈晨觉得不堪入目起来。 他一肚子火没处撒,猛地站起来,去把灯亮了,又一手拔掉了包房里的音响线,突然宣佈道:“滚滚滚,都给我撤了!” 众人不知哪里惹他了,顿时停了动作,面面相觑。 乔尼不解上前:“你吃错药啦,蛋糕都没吃上呢,滚什么?” “你们不滚?”陈晨一手扔下手里的电线:“行,我滚!” 幸亏等陈晨滚到公车站的时候,韩梅还在等公车。 她大半张脸笼在黑暗里,只有头发叫身后的广告灯箱光斜照过来,给滚了一圈郁郁的白边。 陈晨第一次为她的抠门而感到庆幸。 他又想,幸亏不只他一个人不开心。 他慢条斯理地踱过去,看韩梅一声不响,又无声无息地拉了她的手。 韩梅挣了几次,都被抓了回去。 “能不吵架吗?”陈晨放低身段,郁郁地,又补上一句:“今天是我生日。” “知道,你档案上写着的。”韩梅别过脸,声音里无甚起伏。 他急哄哄地:“那你还惹我生气?” 什么叫她惹他生气了?她大老远地是为谁奔过来了呢! 一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幕,她就忍不住飞过去两把眼刀。 陈晨也知道后悔了,赶紧解释:“那些女孩不是我叫的,都是哥们自作主张叫来给我撑场子庆生的。” 他战战兢兢地等着韩梅下判决。 韩梅沉吟了好久,才终于张了嘴:“我好久前就听说过了,说你找女友除了身高三围,还有九大要求,什么绘画乐器跳舞,不求精通,但多少要会一点,免得去ktv让你下不来台什么的,比只求三围的国民老公还挑剔。 我刚自我审查过了,这些跟我都不沾边。 趁着现在咱们感情还不深,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哪能就这样算了呀。他立刻紧张起来了。 都是些喝高后的醉话,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给漏出去的。 “我那都是开玩笑的。现在你整个人就是我的新标杆。” 陈晨看她不说话,赶紧又贴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那愧意满满的眼睛在长睫毛底下一眨一眨,努力要扇出风来,去吹软韩梅僵硬的心。 韩梅低着头站了好久。 陈晨看着她等的公车来了,车门在面前徐徐打开,几秒后又缓缓关上,她却依然站在原地。 他稍稍松出一口气,韩梅却脱开了他的手,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他愕然呆立,不知如何是好。 幸夸她走了两步后,还是回头问了,虽然口气硬邦邦地:“还要不要庆生了?” 陈晨顿时喜上眉梢:“要要要!” 相比刚才的阵仗,韩梅给置办的生日会简陋得多了。 她跑到便利店买了一堆独立包装的小蛋糕,就在街心公园长椅上和陈晨分两头坐着,在中间的位置用铺上塑料袋当桌布。 两个人动手把透明的包装袋逐一打开,在小蛋糕上插上蜡烛。 她拿着火机,逐一将蜡烛点着了,密密麻麻的有二十根。 陈晨看得想笑:“怎么看着像庙里的香炉?” “瞎说!”韩梅拍了他的手一下,又逼着他吐口水重说。 陈晨站着无聊,数了数蜡烛的数目,出声抗议道:“哎?你怎么给我少算一岁了?你当年数学kǎ一 shi是怎么及格的?” 韩梅又数了一次:“就是20啊,没错。” “虚岁不得加上吗?” 她翻一下白眼,把整包蜡烛递给他,让他自己找地方见缝插针去。 她看着他认真操作,又不由觉得好笑起来。 她知道陈晨因为两人的年龄差,才爱把岁数往大了说的。 看着眼前融融的烛光,她笑着拍拍他的头:“生日快乐,祝你快些长大吧。” 他瞪了她一眼,稍—瞬,又无声偷笑:“行!如你所愿吧,赶紧到法定婚龄,当上辅导员的年下老公。” 他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噗”地吹了蜡烛。 陈晨坐在韩梅旁边啃蛋糕,想想还是不服气:“我本来打算借着今晚,好正式把你介绍给朋友的。给你长面子的事情,看被你误会成什么样了。” 韩梅心想,就你那些狐朋狗友,我才不要认识呢? 她拿塑料叉子挑挑海绵蛋糕上的奶油:“陈晨,跟你商量个事呗。” 陈晨见她面色微沉,心里头也不禁打鼓:“别的好说,除了分手。” 她抬起头,眼珠里有五光十色的灯光,像是倒影着霓虹的海,脆弱又美丽:“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先别让别人知道吧。” 陈晨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为什么?咱们光明正大的。” 韩梅以前不理解了那些人隐婚的苦衷。 像阿sa和郑中基的—段情,好好的一件喜事,偏等悲剧终了才公之于众。 可等到了自己身上,她才开始想通:一段不知道能走多远的恋情,与其一路被人冷嘲热讽,等分手的时候又要承受“看!我早就料到会这样”的睥睨,那的确还不如一开始就捂得严严实实。 虽然跟他一起总有享不完的乐子。 虽然他们对互相的喜欢都是真的。 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在这人心浮躁的年头,就连“专门花了心思来骗骗你”也是可贵的,何况是真心相许? 她不后悔跟他一起。 可是她不忍心用兜头一盆冷水泼醒他可能面对的未来。 她只是违心地提议着:“咱们自己开心,用不着别人知道。而且地下情还比较刺激呢,你不是喜欢偷偷摸摸吗?刚好合了你的胃口。” 陈晨眯起双眼盯她。 她都以为他要发作起来了,谁知他默默消化了好一阵,就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向上挑了挑嘴角:“那有什么的?就怕你玩不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2.处朋友是一场没有背景音乐的舞蹈,步调不一致的时候,爱就是那只始终牵着的手。 他当然早就看出来她不想叫别人知道二人的关系了,否则每次吃饭碰面何必要约那么远。 情场老手第一次被嫌弃,为了面子,也因为和不舍,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也没别的办法。 不过说到泡妞,陈晨自命翻天入地都是个中高手,想当年连车尾箱都躺过,什么传纸条前后脚简直不在话下。 她有时候忙着开会,短信回不及时,他就一通夺命追魂call打过去,害她被迫当着老师同事的面生编乱造答非所问。 他坏心地喜欢看她为自己紧张的样子,因此东拉西扯地不肯挂线。 他还隔三岔五夹地还会在出勤表里夹一张示爱纸条,搞得韩梅每次打开都神经紧张。 她刚看完一本叫《第七个读者》的悬疑小说,剧情正是因为传情的纸条不小心被夹到图书馆的书里,男学生为怕和女舍监的不伦恋被人发现,连害了同借过这书的七个人。 她拿这故事跟他讲,笑得他肚子都痛了。 他擦着眼角的泪水,举天发誓:“我跟你保证,咱要是曝光了,我也绝不会shā rén的。” 韩梅狠狠地瞪他一眼:“可我会杀了你!” 在韩梅三令五申下,陈晨从此就只剩给她发短消息一途了。 陈晨才不管什么上课下课的,想到什么了就要给她发。 任课老师点过陈晨几次名后,发现他还是死不悔改,当场就把他sh一u ji没收了。 老师也是过来人,想当然地教训他:“上课时间就专心学习,别光顾着谈恋爱”谁知等他把屏幕摁亮了一看,发现收信人居然是10086。 老师被自己噎了一下,皱着眉头就把sh一u ji扔还给他:“跟电信侃什么大山,欠费就缴吧。” 陈晨把这经历当趣事一样跟韩梅说,还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什么傻逼,通讯录的名字早改好了,还等他查,这打的就是有准备的仗。” 谁知韩梅往后就抄了他的课程表,只要是上课时间他发过来的短信,都一律不回复。 陈晨偷鸡不成蚀把米,异议了一轮,可惜反对无效。 因为她的小心谨慎,每天八小时的在校时间,基本上都属于他能看不能吃的,幸好他有车,等下课两人还是能远远地出去拍个拖的。 “还是同居好,什么时候惦记了,抬头就能看见,门一关,两人爱干啥干啥。你说对吧?” 陈晨的长腿在西餐厅的白桌布下一伸,像筷子一样将她的小腿夹在了,边轻轻摇晃边心思不纯地建议道。 韩梅只当是个玩笑,嗤笑一声就过去了。 谁知到了周末,陈晨真找了个房屋中介领着两人满大学城看房去。 大热的天,中央肥胖脑门锃亮的中介大叔擦着满脸的汗,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把引看的别墅说的天花乱坠。 她还以为他是住腻了酒店式公寓,想换个地方,索性没她什么事儿,权当是云间区的一日游。 陈晨指着一个新开发小区里的西班牙式别墅,问她:“住这里好不好?” 她认真帮他考虑:“这里绿化和保安倒是都挺不错,可比你现在的住处远多了。而且房子这么大,打扫起来光扫后花园的就给你累趴下了。” 陈晨从后将她搂住,嘿嘿一笑:“不是有你嘛。” 韩梅冷哼:“你把我当什么了?又要貌美如花又要打理家务,真当我是美的家电啊!” “扫别人家有怨言,自己家还是愿意的吧。要不直接写你的名字得了?” 韩梅一下子愣住了。 “燕公子不总说‘在沙滩上写一万个你的名字,不如在房产证上写下你的名字。’吗?”陈晨笑着说:“何况这小区的隐蔽性比较高,你来也不怕被邻居看见。” 他这边轻描淡写,到了韩梅耳中可是轩然大波。 “你准备包养我?”韩梅愕然转向他,声音也随之沉下来:“用你家里的钱!” “你这人怎么总是那么不知好歹呀?总爱把别人的好心理解成驴肝肺。”陈晨松开她,恼怒式撒娇演得越来越熟练了!“咱们多点时间相处不好嘛。两个人生活,总归要有人出钱啊!你难道是靠光合作用活下来的吗?” “那是你的钱吗?那是你爸的钱!” 陈晨嘴上哪能认输:“反正他那么多钱,你帮他花一点怎么了。你不是仇富吗?正好给你个机会报复社会!” 韩梅又好笑又好气,怎么会有人能将歪理说得这么义正词严?她无奈地摇摇头:“我凭什么花他的钱啊?” 她始终笃信《无间道》里梁朝伟的那句台词: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以后要是有一天,他爸爸拿着一叠账单来找她,她要拿什么还? 靠男人的钱过活,也是一种能耐,可惜她没有。 可惜年轻人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道理,理解不来别人的苦衷,陈晨不依不挠地抱过去:“那么你来包养我。” 韩梅拔高了声音怒掐他:“养你,我一个月的工资加上补贴才三千多块,你居然敢张嘴让我养你?!” 他也不躲,倒过来抱住她笑:“那你包包不要房子不要的,这么就跟我好,也太廉价了吧?” 韩梅气得要削他:“什么时候能用钱买的才叫廉价了?那叫无价!” 陈晨还乐:“白给还不廉价啊?” 韩梅气都要气死了。 虽说如此,可韩梅也明白,既是地下情,常年打游击躲猫猫也不是办法。 处朋友是一场没有背景音乐的舞蹈,在相处中找出对方的节奏,刚开始总会有步调不一致的时候,有时候她往前一步,有时候换他退后一步,会有那磕磕碰碰不小心踩到对方的时候,会有生气了要别开脸的时候,但爱就是那只始终牵着的手,让转完一圈又舍不得地回到对方的怀中。 陈晨最终还是换了套西班牙风格的独栋房,全款买下的。 陈晨说这片刚开发起来,加上新的地铁线马上要开通了,现在买下还能增值。 韩梅听着他这么一解释,也就不挑剔什么了。 幸亏他听完她那番“美的电器”的言论,还是请了钟点阿姨来打扫的。 韩梅就周末去一下。 两人要是兴致来了,就开车去几公里外的美式大超市买了食材,回家自己做,直将小别墅当成两人的。 韩梅是一贯的小心谨慎,购物时还专门戴了顶棒球帽。 她在前面挑选货物,陈晨就推着购物车跟在身后。 她的精打细算在这时候可算是凸显出来了,只要哪个牌子搞hu一 d一ng,即使是一块几毛的小优惠,她也一律挑选便宜的。 陈晨喝惯的十几块一瓶的进口气泡水,韩梅看得直皱眉:“你确定你这喝的是水?不是人民币?” “你试试,跟荔枝一道吃,能吃出香槟的味道。” 这么一算,倒真比香槟便宜。 虽然她忍不住唠叨他浪费,可到买单时,她又要跟他抢着付账。 想着平常出去吃饭,都是陈晨买的单,她心里挺不好意思的,三不五时她也贡献一下:“稍微包养你一下。” 陈晨看穿了她是嘴硬心软型,再买东西就顺着她的意思换了便宜的牌子。 见他这么从顺入流,韩梅还小吃了一惊。 她当然不晓得陈晨只是阳奉阴违,等回头就让家政阿姨在便宜货的包装盒里,换进他惯吃的高档货。 韩梅还奇怪最近的特价品质量噌噌噌上升,饭后甜品时往嘴里舀了口雪糕,奇怪道:“咦?这个香芋雪糕怎么是开心果的口味?” 陈晨还装傻:“是吗?我尝尝?” 韩梅调羹还没递过去,陈晨把头凑过去,一舌头钻进了她嘴里,吻得她晕乎乎忘记了初衷。 后来有次,韩梅的室友生日,她们几个要好的女孩子还特意请对方去朝拜哈根达斯的雪糕火锅,吃完回来韩梅跟他埋怨:也没什么特别嘛,几十块一球,跟咱家的可爱多一个味道。 逗得他哈哈大笑。 陈晨说起自己好歹去了一趟山城,都没尝过正宗的火锅,除开开始那顿给吐光光了的串串,因为住院的关系,后头都是淡出鸟来的白粥小菜。 韩梅就说:“这有什么,在家里我就能给你做,让你知道下什么叫地道的山城火锅。” 她在市场买了猪肉,鱼肉,让店家帮忙打碎,自己回家加上香油调料,自己搓成了丸子。 调料和汤底在网上就能买好,她算好了时间,刚好听见门铃响,韩梅上楼接diàn huà去了,指派陈晨负责去拿快递。 陈晨趿拉着拖鞋下楼,光顾着低头掏,没看防盗眼就把门给开开了。 谁知门外呼啦啦地就拥进来的一群人,男男女女的大概有十来个。乔尼作为领头人,一进来就嚷嚷开了:“怎么挪了窝都不吱声,嘿嘿,枉费这么个轰趴的好地儿。” 他们自带了披萨炸鸡,脱了鞋就朝里走,陈晨拦都拦不住。 乔尼将一对红酒塞进陈晨怀里,他看见厨房一盆盆洗好的火锅料,转头就笑开了:“哟!你这是猜道我们要来呀?” 陈晨眼睛瞪得老大:“你们这是干嘛?” 乔尼乐呵呵的:“给哥们你温居啊!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3.她觉得自己像中了巨额彩票走在兑奖路上的人,怀揣着只有自己一人知道的快乐。 陈晨没好气:“你们这是干嘛?”” 乔尼乐呵呵的:“给哥们你温居啊!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陈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要知道来人是他,他肯定打死都不开门。 正说着话呢,楼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乔尼吓了一跳,问:“楼上有人?” “大概是风大,我去看看。”陈晨让他去安顿自己,赶紧上楼,对听见动静出来的又被吓回去了的韩梅一番安抚。 “怎么突然来人了呢?” “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找过来的,说是要帮我温居。” “那怎么办?” “你先在房间里待着,把门反锁了!我尽快打发他们。” 她叹口气:“也只好这样了。” 幸亏陈晨的是个套间,韩梅还不至于因为如厕要进进进出。两人像是做贼似的依样行事。 谁知楼下玩嗨了,吃完火锅,又开始打麻将,陈晨几次三番邀请大家出去续摊,都被拒绝了。 等天黑齐了,还没见到一点要散的迹象,陈晨偷着拿了点外卖上来投喂韩梅,顺便跟她商量让她在这里住一夜? 韩梅不肯:“要是他们玩累了也上楼休息,第二天发现我在,不是更说不清?” “那怎么办?要不你藏进垃圾袋里,我把你悄悄背下楼?” 那不是恐怖diàn yg里的抛尸桥段吗?韩梅马上便否决了提议。 他索性让她从小阳台上往下跳,他就站在下面接住她。 “那不是更玄?”韩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个能行,我从小学开始就经常这么翻的,就三四米高,摔不死人,何况还有我在下面接应呢,要倒霉也是我先来。” 陈晨给她拍胸脯打包票,韩梅还半信半疑呢,他就先行下了楼,趁着他们忙着玩牌唱k,偷偷将落地玻璃门挪开一条缝,利落地一闪身就钻到后花园去了。 他找准房间的玻璃窗,朝上面扔小石子示意,韩梅闪闪缩缩地拉开窗,伸出半个身子来,朝四周张望一番,却仍旧犹豫着不敢跳。 他张开双臂,无声催促。 她怕再不跳就要被人发现,终于眼睛一闭,双手一纵,顿时的失重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幸亏下一秒就落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中。 陈晨用力地抱紧她,暖暖的呼吹入她的耳中:“我说没问题吧。” 韩梅长呼了一口气,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又瞧一眼客厅里,确认没人发觉,赶紧下地,拉了他朝外走。 谁知没走出两步,陈晨就拉停了她。 他脱掉了自己的拖鞋,蹲下身子,亲手套帮她穿上。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鞋还在门廊的鞋柜里。 韩梅看着他衣领外的那段干净的后脖颈,看着他抬脸看她时那张温柔的笑脸,也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悄声问:“咱们怎么弄得跟t一u qg一样?” 他站起来打趣她:“谁让我女朋友跟潘金莲一样漂亮呢,我只好当西门大官人了?” “去你的!不会说点好听的?”韩梅气得打在他的手臂上:“要比喻就拿罗密欧与朱丽叶!” 陈晨说要送她去坐车。 两人手拖着手往外走。 月光温柔地洒下来,韩梅听着自己“踢踢踏踏”的拖鞋声,在清辉下闭了闭眼。 她觉得自己像中了巨额彩票走在兑奖路上的人,怀揣着只有自己一人知道的快乐。只需想起身侧的人来,就让她有想笑的冲动。 两人慢慢相处久了,这些惊险场面也数不胜数。 韩梅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变得驾轻就熟。两人在这偷来的快乐中,见缝插针地卿卿我我,打打闹闹。 她就不提陈晨趁她午休睡着了,在她手臂上写自己的名字的事了。 还有一次她正在办公室写东西呢,突然听见身侧有“笃笃”的敲响声。她抬头一看,陈晨正隔着玻璃站在外面花丛里对她微笑。 他怎么钻那里去了!她吓得连忙转头张望。 幸亏办公室里只有老彭正背对窗户坐着,暂时对这边的动静毫无所觉。 韩梅急急地低头给他发短信:“你干什么?” 陈晨理也不理,把撅起的嘴巴贴到了明净的玻璃上,又用手指了指自己。 看明白了这是朝自己索吻,韩梅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她用唇语轰他走。 陈晨却笑嘻嘻地不肯稍动。 韩梅看他毫无形象地站在那里等待,那丑兮兮的嘴像一朵被压扁在玻璃下面的发皱的喇叭花,一时又觉得万分好笑。 她心中一动,再次瞧了眼身后,飞快地站了起来,隔着玻璃照着他嘴唇的位置印了下去。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谁知铝合金窗框的锁头没扣紧,被韩梅这样一推,整面玻璃顺着她的方向就往外走,发出了关节干涩的“嘎吱”声。 身后传来了老彭惊诧的声音:“韩梅,你这是干什么?” 韩梅脑子一空,下意识就示意陈晨蹲下,她另一只扶在玻璃上的手掌立刻变按为擦。 她镇定下来慢慢地往玻璃上哈了一口气,笑着转头对老彭说:“哦,我看玻璃好像有点脏,给擦一擦。” “嗨,你费那劲干嘛?”老彭笑呵呵地回应。没等韩梅庆幸完他的上当,便听他继续说道:“我等下跟清洁阿姨说一声就行,她们用那个擦地的平板拖,擦玻璃特别管用,一揩就干净了。” 韩梅浑身僵硬地:“呵呵” 陈晨蹲在泥地上:“呕。” 陈晨是游戏人生的专家,将整个大学校园都当成了游乐场。 相比有人每天读书考证hu一 d一ng打工n头跑,一分钟都恨不得掰成八半用,陈晨和损友们每天上课点卯,下课疯跑,最大的忧愁就是怎么吃喝玩乐。 好歹到大三下的期末了,韩梅总以为只要是学生,就逃不出kǎ一 shi这个坎的。 她专门百度了高考食谱,买了核桃鲫鱼到他家,要给他炖补脑汤。 陈晨赞她贤惠,又以打下手为名,在她身后行骚扰之实,比如系围裙带的时候抱住韩梅的腰不肯放,或者趁她低头洗材料的时候从对着她露出的脖颈吹气什么的。 韩梅烦不胜烦,转身拿鱼头对着他: “还想吃就快给我滚去复习。” 谁知他这一滚,却等到吃饭时间都还不肯下楼来,韩梅三催四请,叫了几次都没听见回应,上去推门一看:嘿!怪不得他听不见呢,这臭小子正戴着耳机和别人组队打网游。 韩梅想自己辛辛苦苦,连期末小论文都没写完,就赶来给他当小保姆,倒头来却被这么辜负,顿时一股恶气堵上喉咙, 她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什么时候了,还光顾得玩!?” 陈晨唉哟几声,连连喊疼:“娘子消消气!” 她气呼呼地松了手,转过身一语不发地就下楼去了。 陈晨最怕她生闷气,不管队友的号呼惨叫,扔下耳机就追下去。 当他走到饭厅,却看韩梅把煲了一下午的汤呼噜呼噜都灌进自己的肚子里。他赶紧过去撒娇:“你都喝光啦?不说专炖给我补身子的吗?” “这是给复习的人补身子的,很明显你用不着。” “谁说我不复习了?我就是劳逸结合一下。” 骗鬼呢!韩梅教训他:“你看看别人,为了拿奖学金,在自习室里不吃不睡的,你过意得去吗?” 陈晨倒是大方:“我才不跟他们争那一千几百的。反正都是为了拿,我多考一分又不会给我花戴,刚刚及格,才是投入产出比最高的。” 韩梅斜挑起眼皮睨他一眼:“那是你不挂科的前提下!” 他理所当然地:“哼!挂了科我跟你姓!” 其实按陈晨的一贯的作息,他一学期唯一的学习时间也就是做小抄的时候了。 此次为了隆重其事,他特意穿了件印满英文字母的t恤衫去考yg yu精读。 乔尼一进考场,就为自己没能坐到陈晨后面而捶胸顿足。 乔尼刚想嚷嚷,就被陈晨赶紧给“嘘”住了。 乔尼顺着陈晨的目光一抬头,视线就碰上了抱着试卷跟在科任老师进考场的韩梅。 陈晨忍不住低头咂了咂嘴,怎么就那么巧呢! 下去发卷子的科任老师首先发现了陈晨的t恤衫,她当即就拉下了脸:“你们也太小看老师的智商了吧?去换了衣服再回来kǎ一 shi!” 陈晨还嬉皮笑脸地跟她瞎扯:“校规也没规定衣服上不能有字吧。” 这单纯是“有字”吗?他简直把整本yg yu词典印身上了吧! 陈晨还想耍赖皮,说一来一回,怕时间来不及。 科任老师才不管这些,勒令他马上出去。 有好事者如乔尼之流,还打着拍子唱了几句杜德伟的“脱掉,脱掉,通通脱掉!” 几个色胆包天的女生,还满含期待地回头张望。 见韩梅在黑板上写完了注意事项,也被这头的吵闹给吸引过来了,陈晨爽快地把衣服一脱,将带着体温的t恤准确无误地扔进了韩梅怀里,问:“这样行了吧?” 韩梅脸一红,见风波消弭,忙转头安抚起哄的学生。 试卷一一分发下去,学生也开始伏案答题,一时间,教室里安静得只余笔头的刮划声和纸张不规律的翻动声。 韩梅绕着教室巡视,见陈晨不时拿出纸巾擦鼻子,还心生不安。 虽说天气都快上40度了,按说他壮得连头牛都徒能打死,不穿个上衣也没什么。 可她还是放不下心,便特意走过去关心一下。 谁知陈晨那骨碌乱转的眼珠子,一对上了她的,就急急转开了。他原本抓在手里的纸巾,被揉成了一团,飞快地扔到了脚下。 韩梅顿觉不妥,一步过去,不嫌脏地捡了起来。 她打开一看,脸“刷”地就黑了。 怪不得他斩钉截铁说自己肯定不挂科呢! 那上头居然密密麻麻的都是小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4.酸酸甜甜就是我! 怪不得他斩钉截铁说自己肯定不挂科呢! 原来早就想好了要zu一 bi! 讲台上的主监考注意到韩梅在同一位置站了好久,遥问道:“韩老师,怎么了吗?” 陈晨都以为自己肯定要被通报批评了。 韩梅直起身子,手插进兜里,转身就走开了,声音不大不小地:“不许乱扔垃圾!” 陈晨窃喜韩梅的网开一面,却不会天真地以为此事会就此结束。 他放学到家,一眼就看见韩梅正满脸阴霾地坐在饭桌一侧,手边放着没收来的小抄,一副准备升堂公审的架势。 他张开着双臂,像面包店里夹面包的塑料夹子似的,从后将韩梅整个儿夹住了,然后趁着她不能动弹,还低头香了一口:“脸怎么那么黑,出门没涂防晒吗?” 韩梅并不买账,转头瞪他一眼,使劲把桎梏挣开了。 陈晨不依不饶地又搂上去:“帮亲不帮理是天道,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合着连累她当从犯,他还挺得意? 韩梅脚一跺,终于拿出当老师的气势来:“你还不知道错? ” 他还顶嘴:“一个期末kǎ一 shi,用得着那么认真吗?放放水怎么了。 以前高中会考,班主任还专门安排我和成绩好的学生坐呢。 何况我这也是为了班级的平均分着想啊。 yg yu考得好又怎么样,你看九大常委哪个是学yg yu的?” “你还有理了? 我亲眼见过四liu jizu一 bi的,被抓到了要延迟一年毕业。那学生家里条件不好,跟亲戚借钱读的大学,家里熬着日子指望着出个大学生能缓解压力,不料却因为这个要延迟一年,悔不当初也没用。 还有我běn kē的同班同学,在一个选修课kǎ一 shi里夹带纸条被发现,学校处了留校察看。她脑子不懒,社会hu一 d一ng太积极了,没顾上复习,一时糊涂铤而走险。满以为学校会酌情考虑她其他方面的表现,在毕业的时候撤销处分,谁知到了毕业礼上,整个班就她没有拿到学位证。” 她推心置腹地想用前人教训说服他,谁知陈晨居然一脸嫌弃:“我技术才没那么烂好不好。” “你一被抓包的,居然还好意思炫耀自己技术好?”简直说大话都不打草稿。 “也就你喜欢我,别人看见地上有鼻涕纸,哪会去捡嘛!” 韩梅没想到这时候了,还会被调戏了一把,虽然耳朵很诚实地红了,却还是感觉负罪感深重。 他看韩梅一时哑口无言,还放肆地分享心得经验:“咱们班那几个女生,小抄写在大腿上,想着男老师监考,不敢掀她们裙子瞧呢。还有乔尼,每逢kǎ一 shi就爱穿夹脚拖鞋去,那小抄就写在鞋底上呢,他翘个二郎腿,脚面朝上一拗就能看见,要是见势不对,用力在地上一擦,就什么证据都没了。这里都有大学问你知道吗?光知道怎么弄还不够,还得有实操能力,要胆大心细iàn pi厚。” 韩梅当年作为兢兢业业实事求是的好学生代表,还真被这一番业内人士的无私分享说得目瞪口呆! 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你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学东西为的是自己,zu一 bi到底想糊弄谁啊?” “糊弄老师呗!我不就想拿个嘛,谁知道我钱都付了,还要我考这考那的。” 韩梅气得说不出话来。 若问哪种学生最难对付,肯定是陈晨这类的,小聪明不好好用,大道理更听不进去,满嘴歪理,偏以不走正道为荣。 韩梅很认真地生闷气,只恨口才不够好。 陈晨却早在这等着她呢。 “不过嘛女朋友不高兴的事,男朋友当然不该做。” 韩梅一愣,猛地抬头,听他继续道来:“只要她提的时候,能像个女朋友,而不是个辅导员。” “那你想怎么样?” 看机会成熟,他爽快提出交换条件:“下面的kǎ一 shi,我不zu一 bi。可要是我及格了,你暑假就答应和我去旅行,怎么样?” 这想法在陈晨脑子里酝酿很久了。 两人这样相处,甜蜜是挺甜蜜的,但不管他怎么软硬兼施,韩梅就是不肯留宿。 就连上次碰见乔尼带人突然闯进来,也没能留住她。 可要是出门在外,这孤男寡女的,漫漫长夜里,他还愁找不到机会? 韩梅不知道他这么多小九九。她正不知如何说服他呢,突然听见他自己提出要学好,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口答应了。 这大概是陈晨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动力去努力干点什么正事。 她没想到他这么能熬,连续几个通宵下来,一杯浓咖啡下去,就又跟没事人一样了。 台灯下,他捧书细读,一手转着笔,纤长的睫毛影子芭蕉扇一样打在眼下,嘴巴微微嘟起一个小突起,这是他百折不挠的另一面。 韩梅体谅他辛苦,洗好了水果,切成小块要喂他,居然被反过来往外赶。 韩梅简直惊呆了,这还是他吗? 他居然义正辞严低:“别坏我大事!你坐旁边,我还怎么专心学习!” 韩梅苦笑着往外走,欣慰之中,又觉出一丝甜蜜。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呢:调皮的,不人云亦云的;认真的,又百折不挠的! 两天后的法制史kǎ一 shi,韩梅本是没有监考任务的。她是为了监督陈晨,才特意跟人换的班。 等kǎ一 shi时间过去大半,仍旧见他十分安分地趴在试卷上埋头作答,韩梅一时间深感安慰。 她坐在讲台上百无聊赖地翻试题,一抬头,瞥见走廊外有个年轻男子,手里拎了袋大橘子,透过大玻璃窗对她挥手。 韩梅面露惊喜,跟巡堂的科任老师点下头,便悄悄迎了出去。 “师兄?!你回来了?” 来人一副黑框眼镜下一张老成的国字脸,正是跟韩梅读研究生时的学长张斌。 比起导师的日理万机,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同门的张斌手把手地领着她入门,不藏私地提点她。 因此两人的交往间,总有种亦师亦友的味道。 张斌是在学生时代就很会hu一 d一ng,借着校学生会的工作和领导都混熟了,毕业后才干了一个学期的辅导员,就不怕辛苦去边区支教去了。 他笑嘻嘻低解释:“嗯,才回来没几天。我马上要调来法学院了,给刚履职的新院长当助理。” 听他一提,韩梅才院长要换人的传闻来:“哇!这是一回来就要进入领导班子了!” “什么领导班子,还不是打杂的?” 张斌将手里的一兜橘子都递过去:“不过往后我到这边办公,咱们倒是时常能见面了。” 韩梅撑开袋子,闻了一鼻子的果香。 她记得他从前就经常买了橘子放到办公室,随便大家拿来吃,韩梅不客气地消灭完几个,总笑嘻嘻地恭维他,说什么“一见师兄就闻见橘子香。” 她打趣道:“这么久不见,不会就打算拿几个水果打发我吧?” 张斌马上就笑开了:“晚上有空吗?随你要吃什么?” 两人正说约饭叙旧的事儿,窗边的一排桌椅忽然传出挪动的刮擦声。 韩梅应声转头,一眼就看见陈晨正从裤兜里掏出一副耳机来。 她又惊又怒,扭身转进门去,一把抓住了陈晨正要往耳朵里塞耳机的手。 她满脸都是失望:“你这是要干什么?” 陈晨面上波澜不惊,从顺如流地将耳机放到她手里。 韩梅把耳机往自己耳中一塞,正奇怪怎么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陈晨就唱了:“我喜欢酸的甜,这就是真的我” 韩梅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耳机线插进了一盒蒙牛酸酸乳的吸管口里。 韩梅:无不无聊?! 她想不明白他来这出是要干啥。 陈晨挪侧了试卷,一笔一画地落下几个大字:“不要趁男朋友在认真,就给我红杏出墙!” 韩梅一时哭笑不得。 这小醋坛子! 韩梅没把陈晨的间歇性发作当回事,给他发过短信,就如约和张斌下馆子去了。 她刚坐下,陈晨就来消息,说自己的胃不舒服。 韩梅趁上菜的空隙给他回:“是不是这几天太紧张了?你别吃阿姨留的饭了。厨房左数第二格吊柜里有小米,你去淘米做点粥。” 陈晨说不会煮粥。 “菜刚点好呢,我现在走算怎么回事?” 反而是张斌看她频频看sh一u ji,问她是不是有急事? 韩梅放心不下,满脸愧疚地说有个学生病了,她得去看看。 张斌大度地表示理解:“来日方长嘛,咱们换哪天不能吃饭?” “真不好意思,下次我请!” 韩梅赶紧告辞,到附近药房匆匆买了药,打车给陈晨捎到小别墅去。 她一进门就问他吃东西了没有,感觉如何。 陈晨冷哼一声坐回沙发上,赌气说:“你不是正忙吗?还有空管我。” 他边打着嗝呢,又塞了几瓣橘子进嘴里。 韩梅跟过去一看,见垃圾桶里堆了满满一桶橘皮,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把学长的一袋子橘子都吃光了?!” 怪不得说胃疼呢。 陈晨用尾指勾起茶几上的塑料袋,负气地往她的方向一抛:“还剩几个呢。怎么,舍不得定情信物被我吃光了?” 韩梅听得哭笑不得:“你有完没完,不都跟你讲了?那是我的同门师兄。” “你没听过‘防火防盗防师兄’这句话吗?” 她白眼一翻,撸起袖管转身进厨房给他淘米做粥去了。 她濯干净了米,往里头搁了点香油和盐巴,将免治肉调好味,想起说山药养胃,又戴上手套去切上点山药片放进去一起煮。 陈晨跟过去看一眼,故意问:“做这么多啊?一人份有点多啊!” “两人份!”韩梅回头瞥他一眼,没好气低:“还不是因为你,我空着肚子就回来了。” 陈晨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影子,嘴角忍不住得意地翘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5.你可以回答看或者不看。 所幸陈晨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他的期末kǎ一 shi每门都低空飞过了,连同那门靠扔橡皮擦考完的精读。 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就有kǎ一 shi运。 考完试,学生是轻松了。 对辅导员来说,距离休息还早着呢。 她要给导师帮忙改卷子,要协助整理录入成绩,还得准备这学期的工作总结和下学期的工作计划,最后还少不了值几天班。 她最忙的时候碰到陈晨最闲的日子,高频的骚扰简直如暴风骤雨般袭来。 这天她还没下班就被催着晚上去一趟小别墅。一开门,果然就见陈晨拿着成绩单得意洋洋地跟韩梅炫耀:你看我dia一吗?” 还没等韩梅说话,他又说:“你可以回答看或者不看。” 韩梅简直: 她见饭桌上摆好了饭菜,还稍稍愣了下神:“阿姨不是放假了吗?外卖来的?” 陈晨将盖子拿开,露出桌子正中央一道油光润滑的本帮油爆虾,一味糖色晶莹的糖醋小排炒年糕,还有一大碗清爽的青菜肉丸汤,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韩梅才想起早两天,两人看电视,刚好在放一个饮食节目,她随口感叹了几句虽然身在申市,饭堂的四川厨子做个小笼包也是拿的米粉擀的皮,这么多年就没吃过几次正宗的本帮菜。 没想到他居然真给记住了。 陈晨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尝了再说。” 韩梅一口下去,把味蕾都给惊艳了一下,她双眼亮晶晶低咬着筷子:“这个好吃,是哪家大酒店的出品?” “嗯!今天才开张的,就为了你一人开。” “该不会是你做的吧?”韩梅吃了一惊,问完还有点半信半疑。 “有什么奇怪,不知道聪明的人做什么都优秀吗?几道菜简直是小儿科。” 韩梅捧场得很,还比平常多添了一碗饭。 她进厨房的时候特意瞧了一眼垃圾桶,看见那满满的一桶烧焦失败的残次品,韩梅有点想笑,又有点感动。 她还以为陈晨一放假肯定疯跑得没影了,从没想过他会这么贴心。 回到饭桌,陈晨已经给她剥好了一小碗的虾仁。 他边给她舀汤还边邀功:“趁着今天,我还把咱的酒店机票都订好了。” 韩梅猛抬头,一脸都是猝不及防。 陈晨嗦了嗦手指,拿过ipad划拉了几下,将一幅幅媲美广告大片的风情画展现到她的面前:“我都安排好了。朝北的话,我们可以先去波兰的森林,打猎骑马都可以,按着格林童话的地名游德国小镇或者给在荷兰豪达小镇亲手挤牛奶做奶酪,等8月份法国的葡萄成熟了,就转到埃佩尔纳庄园踩葡萄,酿一瓶以你的名字命名的香槟。 往南也不错,可以悠闲点,先去马尔代夫喜敦岛的水上别墅玩浮潜,白沙滩上堆城堡,随后去到新西兰皇后镇的卡瓦劳峡谷上跳伞蹦极,最后到南极去坐破冰船看极光。 这么多美好想象,都潋滟在陈晨满是笑意的眼睛里:“你说去哪儿,一句话。” 韩梅已经被这一长串地名弄得目瞪口呆,只见他又笑眯眯地掏出两本护照来:“证件我也替你办好了。” 韩梅瞬间压力山大,她无声搁箸,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晨敏锐低皱眉:“怎么了?不喜欢?” 她赶紧表态:“我怎么会不高兴,你不声不响地干了这么多只是”她愧疚得把声音低下来:“你知道的咱们学院申请硕士点被打回头的事吧?” 他迟疑:“是听过。” “宋院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上一任没做成的事,急于做成它立威。他联系好了g大,院里刚刚通过了,让暑假期间派交流团去学习成功经验” 陈晨已经隐隐意识到不好,声音里也没了笑意:“那跟咱们什么关系?” 韩梅便硬着头皮把话说出来了:“领导说可以带上我。 ” 陈晨脸色一沉,声音里都是风雨欲来:“你不是先跟我答应好的吗?” 韩梅心中愧疚,好半晌才又重复了一句:“你懂事一点嘛,这也是工作” “什么工作,美其名曰交流团,实际上不就是借个名头去混吃混喝。” “你有必要这样说话吗?” 陈晨“噌”地就站起来:“你还为人师表呢?他妈的说话不算话!” 韩梅嘴巴紧紧地抿着,就是不松口。 他觉得韩梅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气之下,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他们就是看你好使唤,打算让你去当小跟班。” “那也是院里面看得起我!”韩梅气急败坏。他这样三番四次看不起自己的工作,对自己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韩梅拍下筷子,站起来就想走。 陈晨对着她的后脑勺大喊:“你不去,大把的人排队要代替你!” 他气得把sh一u ji掏出来,把sh一u ji里的久不打理的花名录又翻了出来:“凭小爷一呼百应,以为差你一个?” “随便你!”韩梅觉得恨极了,仅余的一点愧疚感也被气没了,“砰”地一声摔门而出。 长久孟不离焦的两人,自始开始了无限期的冷战。 上火车的时候,韩梅忍不住,还是给陈晨发了个短信,谁知却久久等不到反应。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出的橄榄枝,可惜却没人搭理,她越想越心伤。 也是,他不是说了吗?身边多的是狂蜂浪蝶。想寻开心,他不缺她这个人。 说不定,他们就是这样了吧? 韩梅一手托腮,枯坐在火车硬卧车厢过道一侧的折椅上,眼看着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心中分外的不耐烦。 这申市和花城同在南方,作为走在发展前沿的大城市,两点间相距不过一千多公里,可要坐火车从一点到另一点,却足足要走一天一夜,大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 还得亏他们买的是硬卧。 她曾听学生埋怨房间坐硬座回家,24小时下来脚都能坐肿了。更不用说每到春运,车厢里就会站满了赶春运的游子,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连要想上个厕所,从座位走到车厢尽头,也要花上半小时。 交流团一行8人,其他几个小年轻们倒很懂得自得其乐,凑在其中一个下铺床位打牌,张斌玩了一会儿,坐到韩梅对面的折椅上:“怎么不去热闹热闹?” 韩梅挤出笑来:“看看风景也挺好的。” 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张高兴的脸呀。他有意攀谈:“你之前去过花城吗?” “小时候去过旅游。”她问:“听说你是花城人?” 张斌笑着点点头。 “怪不得你说普通话怪怪的,”韩梅被张斌瞥了一眼,才笑着补充:“怎么说?有种港台明星的味道。” 张斌被逗乐了,大掌拍她脑袋上:“有长进呀,比以前会说话。” 他察觉她笑意没到眼底,问:“怎么,跟男朋友闹矛盾了?” 韩梅一顿,果然是辅导员出身!一双毒眼是基本装备。 可她怎能跟他坦白陈晨的事? 她一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迷茫的学妹,只能迂回地试探:“学长,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留校呢?当搁辅导员,老师不是老师,行政不算行政,哪天倒霉起来,就连个门卫都能呵斥你。” “怎么突然对工作产生质疑了?” “嗯,是有点。” 张斌用手指擦了擦鼻子:“你知道的,我大学几年一直都是搞学生会的,比起干别的工作,还是留校搞学生工作比较有成就感。” “你就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呢?”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呗,总归嘴长在别人身上。” 她叹了口气:“你活得真潇洒!” 张斌想了一会:“你知道我支教的事吧?” 韩梅点点头。 “毕业的时候,我妈本来勒令我回花城工作的,我爸妈一个是大学老师,一个在中学工作,都已经给我安排好毕业后的路子了,可我就是不喜欢按着他们的安排走,才把心一横去了山区。我妈一气之下,发誓再也不管我。” 韩梅稍稍讶异,她还以为张斌是因为没背景,为了快点升职才去的支教。 “一年时间,算是给我和我妈的一段冷静期吧,让我想清楚是不是真的熬得住能以后都不靠家里,也让我妈看看我做这个决定的背后有多大决心。” 韩梅这才知道,原来他的潇洒并不是嘴里说说看的。 他笑着指引她:“我首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我妈的儿子嘛。” 她在心中重复着张斌的这句“我首先是我自己”,眼睛看向车窗外,把玩着仍旧毫无动静的sh一u ji,止不住心潮起伏。 像张斌说的,分开的暑假,就当考验他们的缓冲期吧。 如果回去以后,还是不能和解,那起码他们也该想清楚各自要的是什么了。 好不容易听到到站广播,张斌拍拍她的肩膀让她起来。 韩梅也打起精神,帮着大家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她拖了自己的xiāng zi,又帮老领导拎了包,夹在汹涌的人潮当中,缓慢地移动出火车站。 黑漆漆的甬道里,她像一只步履蹒跚的蜗牛,拖着巨型的壳子,倦怠地和人为的封锁线作斗争。不时有行李车的轮子碾过她的脚,还有横里伸来的肘击。一出闸口,就是带着各色口音的“要房吗?”“要发一票吗?” 韩梅一路低头避开。 忽然,一双耐克鞋横卧在眼前,在几声“请让一下”后,仍旧顽固地驻守前方。 韩梅不耐,一抬头,就叫面前的人吓了一大跳。 一路上生气和想念的人,居然就从天而降了。 她忍不住倒抽气:天!我这是热出幻觉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6.她早就料到了,他居心险恶,千里迢迢来,为的就是要在领导面前曝光她俩的不正常男女关系! 韩梅一抬头,就叫面前的人吓了一大跳。 一路上生气和想念的人,居然就从天而降了。 她的欢喜还没浮到脸上,就已经被担忧掩盖:“不对!你怎么会在这。” 陈晨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她的问话。 火车站人多忙乱,等交流团发现有人掉队,回过头找,才发觉韩梅这边的动静。 韩梅已经绝望到想要跳起来遮挡陈晨的身影,他却施施然绕开了她,主动对带队的院长伸出手来:“宋院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宋院长一脸惊愕,却马上就认出他来了:“哎呀,是小陈啊!” 他笑:“这是我地盘呀,我爸知道你们要来,让我一尽地主之谊,招待老师们吃好住好。” 不止韩梅听得呆住了,连宋院长也是荣幸中难掩惊讶:“这怎么好劳你们费心了呢?况且咱们早就和g学院联系好了。” 陈晨笑说:“不妨碍的,已经安排好了,g大的胡书记c钟副校长还有法学院的领导都在饭店等着你们了呢,先上车吧,我们边吃边聊。” 宋院长又再一愕。 可他再一思索,便欣然接受了。 他跟着陈晨上了一辆广本雅阁,留下众人跟着陈晨身后那位i shu模样的人去坐后头的旅游巴。 韩梅忍不住朝小车的方向看去,巴士上早有老师窃窃私语:“这又是哪一出?” 连负责具体联系的张斌也坐不住了,转过头来问她和老彭:“陈晨是你们年级的吧?他不是本市人吗?怎么这儿又成了他地盘儿?” 韩梅心虚又惊诧,还哪里敢搭茬,闭紧了嘴巴听老彭扔下的重磅火乍弹:“是好像听说早阵子他爸被调到这边主事了。” “他爸?”韩梅一愣。严格意义上说,这其实不算韩梅第一次接触陈晨的家长。 她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为了陈晨的缺勤的事儿,也曾经试过告家长。 可他的学生档案空空荡荡的,只在父亲栏上留了个座机号。 她拨过去好几次,过了好久,才终于被一个i shu模样的人接起。 谁知她话才开了个头,就被那边不耐烦地打断:“不好意思,我们领导现在正在处理一个重要的会议,暂时没空处理陈晨的出勤问题,不如先由您和他本人沟通吧。” 直到被挂断了diàn huà,韩梅还是久久反应不过来。 通过那事,她总算是知道了,如果陈晨是胡作非为的烈性动物,他老爸就是放养恶犬的无良主人! 车子穿越闹市,又开了有大半个钟头,才沿着盘山路,进了一个5a风景区。 跟车的王i shu跟大家介绍,中午就安排在那儿的餐厅吃饭。 旅游巴继续往高处开了十来分钟,韩梅才慢慢看见在树木掩映下突露出来的彩釉花脊,砖雕瑞兽。 餐厅不大,由一整座传统院落改成,但胜在环境清幽,古色古香的建筑与丛林花木相得益彰。 趟拢门,满洲窗。如果窗棂是画框,风景就是画,步步都是不同的山色。 大家踩着木楼梯朝楼上包间走,窗外正对着山间一条小瀑布。正午的烈日照射下来,能依稀在水潭上方看见一弯彩虹,显得别有意趣。 一行人进了包间,已有人在等着了,陈晨为大家逐一引见,除开之前提过的g大领导,主位上还坐了个陌生老头,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要不是凳子旁边勾了根拐棍,根本看不出有八十高龄。 陈晨介绍说着是教育部退休的周老,之前分管的正是审核学位授权这一块。宋院长喜出望外,连忙上前举双手去握。 一番寒暄后,宾主先后入座。 陈晨主动替宋院长问了申硕点的事。 g大领导将整理好的经验分享了一番。 周老听完,针对他们法学院的师资和课程设置提了几个问题,又补充了点提议,哪些硬件是必须达到的,哪些是可以放一放的,哪些人该找,哪些可以无视,让宋院长对里头的弯绕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他对宋院长说:“你上次申请的材料,最好拿一份,我让人帮忙看看。” 宋院长当然是感激不尽,连忙说让张斌去车里取,周老摆手笑:“不用急,你们慢慢弄好,让陈晨转交就行。” 周老讲完了话,说约了老中医给坏腿做针灸,就起身要走。 陈晨立刻起身相扶:“专门为您点的甲鱼汤还没来呢,我让人打包一份给您送过去。” 周老拍拍他的肩:“瞎客气什么!你小子给我好好学习就行,别丢了你外公的人。” “怎么会,有各位老师看着呢。” 在座的听了连忙点头附和,“小陈挺优秀的!” “后生可畏!”听得韩梅忍不住低头腹诽:还优秀?就一kǎ一 shizu一 bi的万年吊车尾。 各种野味海鲜一一呈上,火车上伙食不好,大家饿好久了,上上下下都敞开了吃,只有韩梅还顾着纠结陈晨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午饭之后,一行人还是按照原计划到g大去做经验交流。 可有了之前周老的提点,后面的交流就有点流于形式了。 韩梅酒足饭饱,眼皮重重,猛打哈欠,偏列席的陈晨还能神清气爽地拿出个小本本做笔记。让她忍不住暗自腹诽他的装模作样! 晚上大家就在g大的招待所订了包间吃晚饭。 本来陈晨还安排了江景夜游的,考虑到大家经历一番舟车劳顿,又学习了一整天,在宋院长婉拒之下,便也没再铺张,就近吃好便让大家早点休息。 晚饭又增加了下午参与交流会的g学院的老师,要开两桌才能坐得下所有人。 正是热热闹闹c其乐融融的,包间门突然打开了。 一时间,原本的吵闹都停了下来。 韩梅从饭碗里诧异抬头,然后就看见了这位老彭口中的封疆大吏从挂墙电视的新闻联播里穿越出来。 大家有几秒都不会说话了。 陈晨站起来,面上也是有点意外,脸稍稍僵硬,叫了一声:“爸!” 陈瑜态度尚算亲和,上来就跟宋院长他们握手,略问了问一行的近况。 宋院长连忙叫人在自己旁边加坐儿,说谢谢他今天的安排。 陈瑜瞥了陈晨一眼,解释道:“我这几天到北京开会去了,才下的飞机,招呼不周,老师们不要介意。” 韩梅感觉这个招待所其实不错,食物和fu u其实可以上四星,大概怕张扬,因此挂的还是三星半。 不过陈瑜大概还是看不上,他扫了眼桌上的菜色,说道:“无酒不成席,孩子不懂事。”马上吩咐i shu:“去拿两瓶好酒,再添点儿好菜,要好好招呼客人嘛。” 宋书记半起身,拦住想离座的i shu,转头对陈瑜说:“已经够了,不用客气。” 陈瑜不动,坐在凳子上,淡淡地说了句:“要的。”对i shu一点头,边让他出门照办。隐隐中,有种惯于说一不二上命下从的上位者的姿态。 韩梅偷偷打量这位政坛上以儒雅出名的新星。五十开外的他,保养得宜,完全不见中年男人常有的将军肚。酒菜上了,他自己喝的很含蓄,菜每盘只吃一点点,平淡地让大家随意。 陈晨五官随他,可相比陈晨的稚嫩狂妄和吊儿郎当,陈瑜即使一副笑模样,却仍旧掩不住眼中的机锋。深刻的法令纹和鬓角的白霜为他平添了一种沉稳的霸气。 难得见到大人物,大家都激动地不行。 张斌打头,带着韩梅这桌一大半的人都到主桌敬酒去了。 别人招呼韩梅也去,她摇摇头,宁愿留在这桌继续吃菜。 开玩笑!她正沉浸在拱了人家后院小白菜的罪恶感里呢,只盼将存在感降低再降低。 谁料天不从人愿,旁边凳子才一空,便有人坐下来了。 韩梅抬头一看,陈晨撑着脑袋对着她笑,吓得她筷子上的菜“啪嗒”就掉在了桌面上。 她冷汗都下来了,连忙去觑旁人的目光:“你过来干嘛?快坐回去。” “怎么我不能坐这?” “这是张斌的位置。” 他口气忽然冷下来:“叫的这么亲密!你甩开我参加交流团,就是为了他?” 她简直要疯:“哪里亲热啊?他爸妈给改的叫张斌!” “直呼其名还不亲热啊?” “别胡搅蛮缠啊你?” “这么说你们没暧昧?” “当然没!” “你发誓?” 韩梅急了,声量随火气拔高:“你别贼喊抓贼!” “那就好!”陈晨猛然站起来,把韩梅的茶也顺手端了起来。 韩梅着急站起:“你又想干嘛?” “带你去宣示宣示我的所有权。” 韩梅吓得要死,拼命想把杯子夺回来:“你疯啦?” 他仗着个儿高,轻易地就拉了她的手。韩梅还死拽着桌腿,被陈晨一手掰开了。 果然!她欲哭无泪地想:从火车站她就预感到了,这孙子就是来报复她的。 他居心险恶,千里迢迢来,为的是要在领导面前曝光她俩的不正常男女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7.像被压上了断头台,却在最后一刻听见喊刀下留人。 韩梅一边被拖走,边痛苦地在心里哀嚎。 果然!她从火车站就预感到了,这孙子就是来报复她的!他居心险恶,千里迢迢来,为的是要在领导面前曝光她俩的不正常男女关系! 要不是怕拉拉扯扯难看,她一脚就踹开他了。 好不容易到了主桌边,陈晨一手还揽在她的肩上,她怎么都抖不开。 众人看见这副场面,原本的谈笑声都静了下来。 韩梅都准备闭眼受死了,却听他说:“我们韩老师害羞,心里想过来敬酒,却不敢打扰领导们说话。我就拉她过来了。” 她诧异地睁开眼,像被压上了断头台,却在最后一刻听见喊刀下留人。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微笑和她对视一眼,才继续道:“另一个,我也想当领导们的面,谢谢她一学期的劳苦功高,别看她小胳膊小腿的,学生遭了事,她二话不说就给我们出头。” 陈晨把杯子还给了她,捧起自己的,和她的碰了一下,头一仰,便喝光了杯中物。 韩梅被敬得有点懵。 她好久才回过神来,忙借着陈晨的话接了句:“都是彭老师教导有方,院长领导有术。” 宋院长也顺势赞了几句小韩不错,做事很有责任感什么的。 她一只小虾米,什么时候在领导面前这么长脸过?像是天上突然掉下了馅饼,将她砸得晕乎乎的。 韩梅傻兮兮地还没乐开呢,突然被人眼锋一扫。 她敏感地回看过去,一下子对上了陈瑜的眼睛。 相比其他人的笑逐颜开,陈瑜面上却没有笑意。 她心中一怵,战战兢兢喝完了杯里的茶,赶紧夹着尾巴回了座。 韩梅听见sh一u ji响,掏出来一看是家里的号码,转身出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接去了。 等说完了往回走,才转过一个弯,就见陈瑜父子,带着王i shu在说话。 他们站在走廊的堆放桌椅处,昏暗的光线掩不住话里的剑拔弩张,她离远看着,都能感觉到火-药味浓重。 韩梅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一闪身躲到转角处。 陈瑜指了陈晨鼻子问:“你怎么回来了?” 陈晨语气懒散,一脸不耐,一看就是不过违心地顺从着:“突发奇想。” 陈瑜两眼死盯着陈晨,话却是问的王i shu:“之前说给他找好的实习呢?” i shu看了陈晨一眼,也是一脸尴尬:“实习原该上周就开始的,只是” 陈晨主动承认:“不关王i shu的事,是我嫌没劲。” 陈瑜气得脑门上青筋毕露:“老子安排好的,轮到你说有劲没劲?王i shu去定明天一早的机票,让他马上滚!” “我说了不去!” “不去?然后让你这混小子在这拉我的大旗作虎皮?” 陈晨知道理亏,这才应了句:“他们就想问下申硕点的事儿,我给找人咨询一下怎么了。” “轮到你来管!你以为自己是谁?”陈瑜一巴掌就下去了。他满脸通红,也不知是酒喝的,还是被气的。 韩梅吓呆了,政坛名流啊,知识分子啊,家里几代为官啊,教训孩子还是手比嘴快! 陈瑜指着陈晨鼻子,气急败坏地:“不自量力就是算了,还没点眼力见儿。你当老周是什么好鸟,他身上烂事多着呢,不过是没给查出来,你还沾上去是嫌事儿少?” 陈晨梗着脖子,瞪大了眼睛:“切,你就还不是因为他是外公的人,才和人家不对付。” 两个人剑拔弩张。 韩梅看着,都怕他们下一秒又要动起手来。 陈瑜闭了闭眼睛:“学校这事儿,我让张i shu去安排。这几天你爱出现就陪一下,不得空就少掺和。学校的人一打发,你也马上给我滚。” 陈晨“啐”了一口:“你爱管,随你。”他掉头就要走。 陈瑜喊住他:“站住!我没说完。” 他对张i shu点点头,让后者先回包间,这才张嘴问他:“还有,你跟那辅导员是怎么回事?” 韩梅听着,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陈晨眉头一跳,很快又撇了撇嘴,故作轻松地:“能有什么关系?” 陈瑜冷笑:“你当我瞎么?那么些眉来眼去我都看不到。还专门把她叫过来敬酒,你不就想给她立威吗?” 陈晨忽然将此前的不正经全都收了起来,他抬起头,如临大敌地与父亲对视:“是又怎样?” 陈瑜眯起双眼,用手指点他:“你可真出息。” 韩梅听得如堕冰窟,各种可怕的后果在脑中疯狂打转。 她还以为陈瑜一定会暴跳如雷,毕竟儿子和自个儿的高校辅导员混一块,放哪个爸爸眼里也算不上是好事情。 可现实是,陈瑜只是平静地掸了掸衣服上的折痕:“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玩玩就好了,手脚记得干净些。” 她见陈晨挑起一边眉,咧嘴朝父亲笑:“怎么,你这算是给我传授经验?” 陈瑜的脸立刻就黑了。 陈晨靠近他:“省省吧,我跟你不一样!” 韩梅觉得整个人晕晕乎乎地,转身又绕了一趟洗手间,等好歹冷静下来再回去,却听在座的说陈瑜父子有事先离开了。 她心里仿佛倒了个五味瓶。 她从没想过陈晨会为自己在严父面前据理力争。 惊诧和不安之中,又似有些不该存在的惊喜和感动在滋生。 大家吃饱了,拿过行李,直接在旁边的大学宾馆bàn li入住手续。 韩梅本来是跟另外一个女辅导员合住的,谁知取钥匙时,前台说双床房刚好住满了,愿意给她们升级为两间大床房。 那个女辅导员正愁自己晚上会打呼磨牙呢,这下可好,高高兴兴地拿了钥匙就走了。 乘电梯的时候韩梅还奇怪,怎么别人的楼层都到了,自己的房间却在那么高。 她顺着门匙上的号码牌找到了房间,开门插上电,看见了一个80平米的开放式小套房,以沙发为间,kgsize大床睡房边上是吧台和小客厅。 韩梅不可置信地走进去,放下行李,推开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整个大学校园仿佛都落在了她的脚下,朝远方眺望,还能隐隐看见霓虹渲染的江水。 她正享受晚风吹拂,就听见身h一u én铃响。 韩梅还以为是酒店的人终于发现给错了门卡,才把门刚开出了一条缝,她“嘭”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陈晨在外面把门敲得震天响:“你干什么呢?快开门啊!” 她扭身不理,就知道是他动的手脚! 陈晨等不到反应,又换了一套说辞:“快开门呀!我给你带夜宵了。” 韩梅想笑!把她当小麻雀呢,以为支一笸箩,放点鸟食,就能引她中招? 她贴着门缝朝外喊:“你自己吃吧,我还撑得很。” 敲门声还在响,陈晨换了种商量的口气:“别这样狠心嘛” 才说一半,他忽然换了种急切的语气:“坏了,院长来了!” 韩梅吓了一跳,赶紧kāi su一拉门把人给让进来。 陈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院长没瞧见你吧。”韩梅急急凑过去要看防盗眼,却被一双大掌拦腰一抱,托举到半人高的鞋柜上了。 他把一手撑在她身后,另一手去点着她的鼻子:“嘿嘿,小呆瓜!” 他面上得逞的微笑,让她想起了打哈欠的熊猫,在不经意间,纯良的面孔下露出了肉食动物的尖牙。 韩梅知道自己又中了奸计,见扭动几下挣不开桎梏,气呼呼地质问他:“说好的宵夜呢。” 他装出满脸娇羞,抿着嘴唇,指一下自己。一双黑色的眼珠子被门廊处的小灯照得亮晶晶的。 韩梅一脸受不了的样子,却仍旧忍不住嘴唇上翘:“才不要,我怕消化不良。” 他上下打量她:“这可由不得你,大半夜地给送过来了,不吃也得给钱。”然后嘟起嘴巴就要收取利息。 韩梅被逗得满眼都是笑,作势要躲开他的吻:“liu áng!你脑子里就不能有些别的东西?” “男人要是不liu áng,你们女人又要埋怨咱们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韩梅不悦地眯起了双眼:“哪些女人呀?伴游的小èi èi?” “哪有什么伴游?”陈晨一顿:“我那都是气话,随口说的,你说你怎么就光记住这个了?大爷我玉洁冰清的很,走到哪贞节牌坊就跟到哪。” “随口说的才是真话呢!”韩梅推开他往里间走。 陈晨从后抱住她,把脑袋搁在她的颈窝上:“才不要分开呢,距离根本产生不了美,只会增加分手系数。你都害我输掉了好几场球赛了,你都不知道。” 熟悉的体温和气息从双臂传递过来,韩梅为他幼稚的埋怨,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小甜蜜。 “那你还不回我短信?”她转头瞪他。 “回短信多没诚意呀,我打算亲自来你面前tu一 yi谢罪!”他说着就要解自己的niu k一u。 韩梅哭笑不得地拦住他:“那是免冠谢罪好吧!” 说起这个,韩梅才突然想起自己一天一夜在火车上,这边又热又湿,身上怕都馊了。 她拿了换洗的衣服要去洗澡。 谁知等她洗好出来,陈晨还盘腿坐在大床上拿着游戏机埋头激战。他听见响动一抬头,居然问:“你怎么穿着衣服就出来了?” 韩梅没好气,也坐到了床上,擦完头发的湿毛巾随手甩在了陈晨的大腿上:“倒是你怎么还不走呢?” “现在就走。”陈晨跳起来,却是往浴室方向去的。 韩梅赶紧跑过去守住了浴室门:“你干嘛?” 陈晨理所当然:“去洗澡啊!” “谁让你去洗澡了?回家洗!” 他顺势一抄就把人抱起来了,说话的呼气热烘烘的吹到她耳边:“你看你人生地不熟地,晚上一人睡不害怕呀?要不我就陪陪你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8.你虐待我!长期不给肉吃会导致发育不良的! 陈晨顺势一抄就把人抱起来了,说话的呼气热烘烘的吹到她耳边:“你看你人生地不熟地,晚上一人睡不害怕呀?要不我就陪陪你得了。” “我才不要!”韩梅一口回绝。 他还跟她耍赖:“可你这个是双人房吧,光躺一个人也不合适啊。” “那我去跟前台说,要睡回原来的标准间。” 陈晨见说不通,二话不说就开始tu一 yi服,吓得她着双眼就往外跑。 陈晨就趁机把门给反锁了,没一阵,洗手间里头就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韩梅无奈走回客厅。等她吹干了头发,涂好护肤品,整理好了旅行箱,就连明天的衣服都给准备好,都还没看见人出来。 她等得上下眼皮打架,昏昏沉沉在床上眯着了,也不知道几点,才听见“哒”一声kāi su一声。 她在模糊中掀开脸皮,见陈晨腰上围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他一手撑在墙上,腰上六块腹肌码得整整齐齐的,摆了个自认为最帅气的姿势,朝她魅惑一笑。 韩梅吓得瞌睡虫都跑没了,苦笑这人真是百折不挠,连色言秀这招都用上了。 她也认命了,抱着被子枕头坐到沙发上。 陈晨看她在扬被子,皱眉问:“你干嘛?” 韩梅说:“把床让给你呀!我今晚睡沙发。”她在沙发上侧躺下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陈晨死死抱住她:“你虐待我!长期不给肉吃会导致发育不良的!” “你都183了,还往哪发育!” 他明明气急败坏,却还是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贞操是封建文化中的糟粕,应该尽早抛弃!” 韩梅又羞又气,脸“唰”地红了:“还不让开,你是不是想尝尝我的拳头呢!” “枉你还是无‘辣’不欢!” 韩梅任他怎么说,转身把脸转向沙发靠背一边,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陈晨嘟起嘴吧,在旁边踱了好一会儿,然后一语不发地就将韩梅从沙发上抱起。 被一股带着浴后香气的湿暖的气息包围,韩梅的心跳猛地提速,原本威胁的话也变得磕磕巴巴:“你你要干嘛?!” 陈晨黑着一张脸,自顾地将她抱到床边,一把就将她甩回了床上。 她刚要撑起上身,就被拘回那个以手臂撑起的小包围圈内。她从声音里听出他的咬牙切齿:“你再动试试?” 韩梅不敢动了。 她看着他转身走开,将远处的沙发给拖了过来,并到了床边,像是kgsize大床又长出来一块。 可床和沙发间窄窄的高度差,却又像难以逾越的“三八线”。 陈晨把枕头被子摔到沙发里,人躺进去,气呼呼地把除开夜灯外的大照明都关了。 转过头,见韩梅还盯着自己瞧,他烦躁不已:“还不想睡是吧?” 韩梅好笑地躺下来:“睡了。” 他烦闷地转了几回身,还是气不过,一脸欲求不满地转回面对她的方向:“你给句准话,到底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韩梅涨红了脸,暗自庆幸灯光昏暗:“这种东西哪有准话的!” 陈晨顽固地嘟起了嘴巴:“不行,你总得给我个盼头!” 韩梅被逼得没法,随口应付道:“那就30岁吧。” 他紧张地追问:“你的还是我的?” 韩梅马上接口:“你的!” 他大声抗议:“到时你大姨妈都老死了好不好,还能生孩子?” “想什么生孩子你自己还是孩子呢。” 陈晨气结,不满地又把脸背向她。 韩梅觉得好笑。 她凝视他的背,仿佛能透过这副宽阔的背部,看见住在里头的小男孩,因为买不成心爱的玩具,便将背影弯成一个落寞的模样。 她想起běn kē时跨校辅修过的一堂法律课。 老实话,经过这么多年的荒废,里头教的正经东西,她都毫不藏私地还给老师了。 可那位中年男老师在课间开过的一个玩笑,却让她记到了现在。 他说:“女孩子的第一次,就像大人手上的金表。男人就是小孩儿,他看见了,觉得挺漂亮,跟你要来玩。你给了,他拿手里晃两下,转头‘bia叽’就给你扔地上了。 孩子不会懂的金表的价值,就像男人不了解上床对女孩意味着什么。” 不管陈晨此刻对她有多喜欢,他是否愿意为她一掷千金,在韩梅眼里,他还是那个管她要金表的小孩。 一个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一个不能托付终身的对象。 她喜欢他,也信不过他,她因为这点自我矛盾,把心爱的人折腾成眼前这幅欲求不满的模样。 可看他愿意为自己退步忍让,缩手缩脚躺在沙发上的样子,她又坏心地觉得很开心。 陈晨生不了一会儿气,又把身子转回来了,目光炯炯地对上她的。 韩梅怕不小心又招了他,就打算随便说点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什么,你跟你爸还挺像的。” 陈晨眉头一皱:“哪里像了!” “五官像,还有动作神态,特别他说要加菜的时候,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啧啧” 陈晨冷哼:“你还看得真仔细。” “还有那什么,网上传,他风流债挺多的。这跟你也一样。” 陈晨白眼一翻:“我哪有风流债?我就你一个好吧?” 韩梅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眨巴眼睛又问:“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吗?” 他不回答。 韩梅以为陈晨生气呢:“不说就不说嘛,独生又不丢人,还怕我说你娇生惯养怎么的?” 陈晨面上突然泛起冷笑:“明面上就一个,暗地里鬼才知道?” 韩梅没料到会听来个这样的回答,一时间面露愧色。 陈晨叹了口气,伸手摸到她的头上,以手为梳,分流着她的发:“也不怕跟你讲,反正你上网一搜,黑材料也挺多的。 我爷爷是老革命了,可惜在en革时失了势,我老爸作为“黑五类”子女,要上山下乡c后来又进了厂当工人。 听说是他初恋嫌弃他成分不好,刚分的手。他就是在那时候认识我妈的。 我外公当时正炙手可热。他养出来的掌珠,为了遵照主席的指示,主动申请去厂里当工人。 她一辈子顺风顺水,我爸是她人生第一个坎,谁知碰上就载了。 我不知道他跟我妈好是为了填补空虚呢,还是想脱离现状,反正俩人很快就好上了。 不可不承认,我爸对女人的确是有一手的。 我妈不管家里的反对,硬是和他领了证。 两人婚后还是过了一段举案齐眉的日子的,即使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突然变成柴米油盐酱醋茶,我妈也一句怨言都没有。 后来还是我外婆看不过去,央着外公,偷偷帮我爸搞回了b大读书。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我爸长得好,在学校里很受欢迎。经常有女同学跟他出双入对。 我妈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认定我爸和一个女同学好上了,先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爸不耐烦跟她解释,更认定她是无理取闹。 我那时放学回家,隔着门板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就知道到传达室玩到他们吵好了再回去了。 见我爸躲着她,我妈就找到我爸单位吵,还嚷嚷着要离婚。 不说我爸对我妈怎么想,就凭我爷爷当时还在坐牢,就是这一层,我爸也不会离婚的。 她就去妇联骂,写万言书,贴大字报,搞得我爸成了单位里的笑柄。 终于有一天,我妈又跟我爸吵,他摔了家里唯一一台收音机,然后跟我妈说:‘离就离吧。’” 陈晨平躺着,面无表情,眼呆呆望天花板,韩梅却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惊惶:“我永远忘不了我妈那一刻的脸,那么煞白,嘴巴张着,下唇颤抖,就像是diàn yg里那些被突然贴了符咒的僵尸,她一句话没说,突然抽噎了一声,然后啪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我爸抱起她,马上送医院急救,医生说是中风了。 她起不了床,也说不来话。 后来到我爷爷起复了,声势逆转。我爸也没有落井下石,不时去医院照顾她,可我妈就像是被剥了皮的树,很快就枯萎过去,没小半年就去世了。 外公一直没原谅我爸,他觉得我妈是被老爸的那句“离婚吧”杀死的。 他放了狠话,有他活着一天,他陈瑜就一天不能回京城。” 韩梅觉得心疼难当。她不能想象,那么小的他,是如何承受那样的一种难过和打击。 韩梅摸上他的脸,仿佛想穿越时空,去安抚那惊惶而弱小的孩子。 “我一直也以为我跟我爸挺像的。”他躺平了看着天花板,怕自己像他,所以他才事事跟他对着干。 陈晨转过头来,定定看着韩梅的眼睛:“可碰见你之后,我觉得我应该还是像我妈。” 她突然眼眶发热,内心软得无以复加。 韩梅往后回想起来,大概就是那番话,让大他整整五岁岁的她,爱上了这个愿意对她捧出真心的小男生。 女人的母性,本来就是理智原则的天敌。 种种刻意讨好,都不如这无心的表白,一举击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29.呸!当她是出租车吗,不让上还得告她拒载了? 住过宿舍的人都知道,寝室夜聊的结果,往往都是第二天睡过头。 当恼人的门铃声响起,韩梅还深陷在软枕之中。她习惯性地把被子拉过头顶,想在软乎乎的床上多赖上个五分钟。 铃声却仍旧不知疲倦地响着。 她挣扎着张开眼,猝不及防被眼前的彷如凶案现场的画面吓得尖叫着惊坐了起来。 一段腥红的液体从陈晨的鼻孔流出,经过深挖的人中,微翘的嘴唇,像出界的口红划至腮边,直将小半个枕头都染红了。 偏他还尤不自知,睁开惺忪的睡眼,咕哝着问:“你怎么了?” 外头怕是听见了韩梅的叫声,敲门声愈发急促,里头还夹杂了张斌的喊叫:“韩梅,你在里头吗?” 陈晨听见张斌的叫声,就像突然被踩了尾巴一样,嚷嚷着“大清早地就来扰人清梦!”就要起身,被韩梅捏着鼻子又摁回床上。 她隔着门大吼回去,“对不起,我刚发现睡过头,吓到你了,我马上就下去。” “没事就好,那你赶紧下来。” 终于打发走了外忧,她还有这个眼巴巴看着她的大内患! 韩梅从纸盒揪出一团卫生纸,狠狠塞进陈晨的血鼻子里:“你才扰人清梦呢!什么时候躺我床上的!” 陈晨这才发现自己流鼻血了,她说她怎么捏他鼻子了呢。 他嫌丑,想摘掉,被韩梅一下敲在手背上。 陈晨郁闷地看她一眼:“都怪你,能看不能吃的,害我都憋出鼻血来了。” 呸!当她是出租车吗,不让上还得告她拒载了? 她进洗手间搓了条冷毛巾,重重拍到他额头上,故意要气气他:“你怎么不说自己年纪小,鼻子粘膜血管还没发育好,所以比较容易流血呢?” 把陈晨气得猛翻白眼。 他鼻孔还塞着小团纸呢,光着上身就臭美兮兮地站在镜子前弄头发。 她也来不及管他了,打仗一般收拾好自己,吩咐一声“你晚点下来。”就匆匆下去集合。 谁知他这一晚便是小半个钟,等他人模狗样地出现在酒店大堂,众人还道他是远道来接,纷纷感谢,殊不知那厮只是从酒店h一u én出去转了一圈,才从正门绕了进来。 茶楼是王i shu早就定好的。 陈晨作为重要人物,被招呼到了院长的下手就坐。 可一顿饭下来,他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坐对面的韩梅和给她殷勤布菜的张斌。 韩梅旁边的女同事也打趣他们:“哟,张斌怎么知道咱们韩梅最爱吃流沙包的?” 张斌任由对方取笑,脸上笑意不减,不害羞,也不否认。 韩梅赶紧给同事碗里夹去一颗虾饺:“我记得你喜欢这个,这个冷了就不好吃了。” 谁知那颗快有婴儿拳头大的水晶饺却仍旧堵不上同事的嘴,她嘴里满满就接着打趣:“他给你夹完,你又给我夹,你们还挺夫唱妇随的。” 把韩梅直说了个大红脸。 陈晨这个小火-药桶无声无息地就给点着了。 他看准了张斌要伸筷,就去转动桌上的转盘,三番四次都把张斌的筷子给晾在了半空中。 张斌尴尬而不明就里,韩梅却是心知肚明。 她把sh一u ji藏在桌布下,偷偷给陈晨发短信:“快吃东西吧,专门欺负张老师有意思吗。” 陈晨冷哼:“也不瞧瞧是谁女朋友,叫他胡乱献殷勤!” 韩梅觉得好笑,有心哄他:“你的,行了吧?” 她假意要夹菜,然后故意将那钵猪红粥转到陈晨面前:“吃点血豆腐好了,以形补形。” 陈晨低头看一眼自己的sh一u ji,抬头才又有了笑模样,又回复过去:“不忍心吃你同伴的血。” 得了韩梅隔空的一记白眼。 他却忍不住开心笑了。 见过了陈瑜的宋院长,好像放了十二份心,任由这正儿八经的考察团,被i shu安排成了散漫的观光团。 王i shu倒是尽职,景点里有些素日不对外开放的地方,经过安排,也有专人引看。 待到星光点亮了夜幕,众人便登上了在岸边等待的游船。 船在习习江风中,徐徐荡出了江面。 抬头,有耸立两岸的高楼,低头,是被波涛揉碎的五彩霓虹。 除了欣赏沿岸景色,底层的甲板上还安排了小型演奏会,让大家摸着酒杯底品尝西式自助。 烤得脆脆的面包被裁成一口一件,中间放上金黄甘香的鲟鱼子酱;多层银质蛋糕架上摆满五颜六色的小蛋糕;法国芝士搭配着德国熏肉片,被卷成好看的花朵形状;听音乐喝啤酒长大的和牛,在铁板上被烤出一阵诱人的油香。 陈晨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韩梅,走上灯光昏暗的二层船舱,才见她正在翻东西。 “下头演奏已经开始了,你躲在这里干嘛?” 韩梅听见声音转头,向他举了举手里茶叶罐子:“院长说喝不惯冷的,让我上来帮他把茶杯拿下去。” “这种事情找fu u员就好啦。” 陈晨愤愤不平地一皱眉,很快又被碰见韩梅落单的得意冲淡了。 他赶紧拉她躲到吧台后面坐着,将一盘刚煎好的和牛放到她的腿上:“快吃。” 韩梅看见热乎乎牛肉已经被细心地切成小块状,旁边顺序地搁了一圈的胡椒c盐巴c炸蒜片和ri běn芥末。 韩梅戳了一块,只点了盐巴,已经口感十足,入口即化。 陈晨看她吃得香,也伸头索喂,美其名曰要“收点跑腿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清光了盘子。韩梅舔着钢叉说:“你该多拿一盘。” 陈晨没好气:“你真当我是传菜的?拿着两个碟子到处跑。” 韩梅低头咯咯笑,她拿叉子戳着伴碟的萝卜花。随着船身轻轻摇晃着,甜蜜的心情也像海里的泡沫,才升出水面就破掉:“说真的,你这样接待我们,没问题吗?” “会有什么问题?”陈晨理所当然地:“花的又不是g一ng kuǎn!” “可你这样公然给院里的老师请吃,也算是hui 吧?” 他觉得好笑,拍拍她的脑袋:“你一食物链最底层的小虾米,还担心这个?是不是咸吃罗卜淡操心了。” “我在担心自己吗?这都是为了你着想!”韩梅严肃起一张脸,把盘子塞回给陈晨,便气闷地出了船舱。 她从二层俯瞰下去,见大家正一脸陶醉地享受着表演,越发觉得烦闷。 她也不是故意要煞风景的,只不过两个人在一起,她总是习惯了要当懂事的那个。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正要步下旋梯,猝不及防一个大浪过来,船身一晃。她差点要摔倒,幸好被人从后笼住了。 陈晨顺势将人推到了船舱的钢板后。热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际,带着点香槟的香气,柔醉如夏夜海风。 他笑眯眯地凑到她耳边:“还生气?” 韩梅不说话。 “其实”他艰难开口:“由始至终,我想hui 的都只有你一个而已,这不是没办法嘛,只好让他们都韬韬你的光。” 韩梅闭上了眼睛。 他碰碰她的手:“唉,说句话呗。” 韩梅突然“嘘”住了他:“别打扰我。” “正回味呢。”她说。心中像有一瓶刚拧开的可乐,虚荣是满溢的小气泡,簇拥着漫上来,变成她唇边收不住的笑意。 陈晨也笑了,在没人的角落里轻轻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两人相拥站着,随着浪涌一荡一荡的。 韩梅觉得脑中有轻微的眩晕。 她说不清那是源于晕船,还是快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0.韩梅觉得脑中有轻微的眩晕。她说不清那是源于晕船,还是快乐。 接下来几日,大家仍旧极尽吃喝玩乐之能事。正经事反倒都变成了主行程外稀稀落落的点缀。 可惜天无不散之筵席,再畅快的旅程,也早早就定好了结束之日。不同的是,回程的绿皮火车票被人贴心地换成了飞机票。 i shu把大家亲送到机场,还发了人手一大包的花城特产。 宋院长奇怪送行的人里没看见陈晨。 王i shu回答时明显感觉松了一口大气,多日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影:“领导给他在国外安排了暑期实习,一个小时以前就上飞机了。” 韩梅也是一脸愕然。 王i shu笑嘻嘻地解释:“领导其实早就给陈晨准备好了出国实习的,因为要接待老师们,已经晚了好些天,才来不及跟大家说一声就已经出发。” 韩梅回想起之前的父子对峙,毫不怀疑这又是一场盎盂相击后的结果。 机场里响起班机的最后召集,王i shu催促着大家上机。韩梅想着回头再给他发短信,就跟在大家后面进安检了。 韩梅刚要步出检查区,就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了。 “你等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1.那些话语讲不清的高兴,就用动作来诉说 韩梅刚要步出检查区, 就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了:“等一下!” 来人将她拉到了一边。大墨镜和白口罩根本遮不住那股熟悉的鬼祟感。韩梅惊呼一声:“你还怎么在这!” 陈晨拉下口罩来,直戳戳地问:“你答应和我去的旅行,还算不算数了?” 韩梅稍愣:“咱这不是刚旅行完吗?” “那算什么旅行啊,简直就是潜伏!”他谨慎地看一眼周围, 语速很急。 她想笑不敢笑。 “那你实习呢?” “你管那么多!”他拉起她的手:“你说就去不去吧?” 韩梅低下头不说话。 从接到指令就酝酿的不舍,终于从陈晨的胸中爆发出来。他好不容易逃出老爸的眼线,她还在那里犹豫不决:“本来说要去旅行也是先答应的我,你这样还算女朋友吗?” 一阵熟悉的sh一u ji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韩梅掏出的sh一u ji, 屏幕上闪动着“张斌”二字。 大概是同行的人发觉少了一人, 终于打diàn huà来追问行踪。 陈晨突然松开了韩梅的手。 韩梅惊诧抬头。 他虽然一脸委屈, 还是撇撇嘴:“你就在这等着, 我现在就去补票, 待会和你坐同一班机回学校。” 陈晨装着不在意地吩咐着。 在她面前, 他总是一退再退,轻易便败下阵来。 才转身要走,他的手却被韩梅拉住了。 韩梅摁掉了来电。 陈晨一呆。 她这才抬起头来:“拜托!能不能有一次别玩先斩后奏的游戏啊!妈的我xiāng zi都被去托运了,你突然才说要走, 早给我发个消息也行啊!你不是官二代吗?赶紧去找人帮我把行李弄下来!” 陈晨喜出望外,韩梅的笑意也没绷住。 阳光透过机场淡绿色落地玻璃照射下来,点亮了两人共鸣般的笑意。 她没有告诉陈晨, 他的突然出现,是雨后放晴的拨云见月, 是终于成真的神奇幻想。 她主动搂上他的脖子, 然后像她梦中一样, 轻轻踮起了脚尖。 这段关系里,不舍得的,不仅仅是他。 两人一时解放,脑子被海阔凭鱼跃的兴奋充满了,直到出了机场,坐车回到市区,才开始想接到下一步去哪儿? “你说。”陈晨问韩梅。 她也拿不定主意:“要不就在省内玩一玩?” 按照网上看来的标准,收入过万国外游,超过三千省内游,低于两千就选郊游,一千以下只能选择地沟油。 她想了想自己的工资单,自知之明地选了省内游。 陈晨的白眼里写满了“算我白问”。 可他选的地儿,不仅远,还死贵。这个海岛她说不好,那个雪山又不愿意,陈晨被反对得没表情了,有些自暴自弃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香港澳门走个圈?连飞机轮船都不用坐了。” 韩梅眼睛一亮:“哎?不错呀,这也算境外游了吧!” 就这么着,两人上午还在花城,下午已经身在香港了。 陈晨选择下榻的酒店本身就是个景点。 尖沙咀海旁,法定古迹原水警总部改建的三层大楼。维多利亚式的外观设计,乳白的主建筑搭配花岗岩的护土墙,不远处还有旧日遗留的英式炮台。 房间里,推开窗就能远眺碧波竞浪的维多利亚港,红帆的仿古船吹着汽笛慢悠悠地游荡。 陈晨顾着整理在大巴上睡歪的发型,韩梅已经迫不及待地先下楼参观。 她在附近转了一圈,拍了点zhà一 piàn,回到大堂还没见人下来,就随手拣了本杂志来看,谁知看着看着就入迷了,连陈晨下来了都没发觉。 陈晨醋意满满地夺了书,一看是苏富比的拍卖目录:“怎么,你想买?” “我就看看画。”韩梅指着打开的那页,是奈良美智的经典大头娃娃像,明明是小孩子的模样,却摆出一副招猫逗狗愤世嫉俗的嚣张表情。 她看一眼画,又看一眼陈晨,突然笑了:“这画的不就是你吗?” 陈晨白眼一翻:“这哪有我帅!” 韩梅笑:“挺神似的啊!你看,你就总愿意翻白眼什么的!” “所以你看入迷了也是因为它像我?”他自动自觉把话理解成他想听的样子,心情突然间就舒畅了:“行,那走吧。” “去哪儿?” “拍卖会呀。” “才不要!”她脑海里浮现出港剧里那些一择千金的拍卖场景,第一反应就拒绝了。 “想太多!我就是带你去蹭一下它的免费展览。” 陈晨一副去过八百遍的跩样。带着韩梅从酒店往外走,步行到酒店对面的渡轮码头,坐上在维港两岸穿梭慢摇的大船,一上岸能看见那形如鸟翼的会展中心。 按照日间拍卖的流程,正式开拍前,都会有供公众参与的公开展览。 两人果然参观了一圈。临走时经过纪念品店,她看见有卖《蜗居》里宋思明送给海藻的那款梦游娃娃,还想买一个回去纪念,却被陈晨拦住了:“不许乱花钱,要抱就抱真人版!” 他说着,拉着她的手,就在自己腰后扣上了。 等拍卖会开始,两人进去参观了一会儿,却因无心竞拍,看到半中途就离开了。 他有意无意地教育她:“看,有些东西只是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其实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韩梅深有所感地,默默点头。 当然,等她假后回到申市陈晨家,看见那张被diàn huà里匿名买家高价拍走的,奈良美智亲自设计的,小熊猫造型沙发,就放在客厅中央时,才知道这自以为的d一 sh一ppg完全不过是陈晨营造出来的假象。 他毫不在乎地说:“坐坐看吧!展览时你不是说想试坐?现在爱怎么坐怎么坐了。” 什么叫物似主人形?看着那扎堆的小熊猫,拱着黑白相间的屁股簇拥在一起的卖萌模样,简直就跟它的主人一个样。 当然,那只是后话了。 从拍卖会出来的韩梅,对此一无所知。 她心情轻松地跟着陈晨,顺着电车路往西走。 五光十色的繁华处,冷不丁给来点殖民遗风,比如以前港督命名的街道,比如依然在马路上穿行的电车道,让人品到一种现代文明和古老文化掺杂丛生的况味。 穿过两条街巷,那些传承过百年的老街景,就会摇身一变,呈现出金光闪闪的另一面。 从湾仔走到名店商场林立的中环区。她认不全那些名店的招牌,全凭门口排队的人龙长度来辨识其知名度。 陈晨熟门熟路地领着她拐进了德辅道上一家珠宝店,一踏入大门就有能叫出陈晨姓氏的店员来招呼。 “你要买什么吗?”韩梅没什么底气地问他。 他笑而不答,围着中岛柜转了一圈,又指挥她到别的地方随意看看。 等人一走开,他就对接待的经理悄声吩咐:“我想给女朋友挑点东西,想清净一点。” 经理看一眼韩梅的背影,马上会意,笑着吩咐下去让人守住店门,等手头的生意结束,就关起大门来专心招待陈晨。 大铁闸呼啦啦往下降。 陈晨正要拉起韩梅往里走,却反过来被拉得一踉跄。 他转头一瞧,韩梅面有菜色,拉着他就要往外跑:“原来电视剧里的场景都是真的!这是要抢劫金行啊?” 陈晨先是一愣,头慢慢抵在她颈窝处,才开始无声颤抖,慢慢又变成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哈哈哈哈,韩梅,你真是黑帮片看太多了!” 店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等韩梅弄明白只是一场误会,羞得脸都红了。 陈晨笑得心花怒放,想起韩梅说想吃驰名的港督蛋挞,还不客气地指挥店员跑腿,指明了是摆花街上她喜欢的那一家,又让带上si à奶茶,适意地边吃边选购。 等清场完毕,经理从展示柜中取出摆位最显眼的几付钻饰,一一陈列到二rén iàn前。 韩梅面露诧异,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陈晨却伸手把首饰盒给盖上了。那巨大的“啪”的一声,把伺候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马经理,你有心同我悭钱?定睇死我女朋友唔识货?”经理被他一番抢白弄得满脸窘迫,立刻吩咐下属把东西撤了下去。 韩梅没听懂,却被fu u员偷偷打量得不舒服,张张嘴想问,经理已经笑着转身走了。 再回来的时候,经理双手戴上了白手套,郑重地,亲自托着一只保险箱过来。 保险箱打开,里面还有第二重锁。 他用随身的钥匙打卡,里面才是港剧里见惯的那种黑色丝绒小盒。 陈晨从经理手里接过小盒,在韩梅面前慢慢打开。 她只觉眼前一花,即使没学过鉴赏,也瞬间被眼前这种简单粗暴的美折服。 戒托没什么花架子,细细的素指环上,颤巍巍地顶起一颗6克拉的椭圆形净水钻,58个切面和细致的抛光,将宝石蕴含的璀璨发挥到极致。 正对着看进去,还能看到如煤气燃烧时一样的蓝光。 经理用港版普通话夸赞陈晨的好眼光,不厌其烦地解说着钻石的净度c色级及来历。 他用艳羡的目光注视韩梅:“我看女士的手大概要戴12号,现在的戒托可能有点小,不过幸亏是素款,让店里师傅改下也不费事。” 陈晨问了句“是吗?”却抓起韩梅的手,二话不说把钻戒一下撸到了她的中指根:“好像不小嘛。” 韩梅猝不及防间,手上一紧,还没回过神,就被那骤然增加的紧绷和重量弄得心头一颤。 她手瘦,抓起来会有青筋凸起,按高玉兰的话,那是相学里的劳碌命,辛苦人。 可巨钻的光辉就好像摄影棚里的大柔光,将手衬托得软若柔荑。 她醉在那摄人心魄的光芒里,开始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这一刻,她终于体验到,为什么说宝石有让人头晕目眩的奇效。 她想起了色戒里那只让王佳芝丧命的粉红鸽子蛋。在易先生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她就不是女特务了,她只是一个心花怒放的女人。她的清白c事业c青春,都要匍匐在钻戒的炫丽光芒下,心甘情愿地被这名为戒指的刑具锁住。 那陈晨呢?他知不知道给女孩送戒指的含义? 她不是没有小贪念,也不是没有好眼光。但太美的东西大多有毒,譬如罂粟和水母。 她害怕承受不起指头上的这份重。 陈晨还小,他不过一个仰仗父荫的学生,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可她是大人了,她不能不知道。 “这个跟我不合适。”韩梅冷静下来,低头就去撸手上的指环。 经理笑得诧异又牵强:“这样的宝石,买一枚就少一枚,都是有市无价的。” 韩梅知道经理误会了她的意思,她歉意地去看陈晨:“不是这枚戒指不好,它太漂亮了。你我之间的心意,我能明白的,用不着靠这个。” 陈晨搂住她的肩,特意引韩梅的视线去和经理对了一眼,说:“拿着,别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韩梅不服输,双手勒在肚子上使劲,可小号的戒圈就像如来佛的金箍,戴上容易,脱掉难。 陈晨面上露出狡黠的微笑,抓住韩梅双手阻止她继续自残,让经理去记账:“别瞎弄了,你不疼,我看着都疼。你不喜欢就先戴着,等脱下来了再还我。” 韩梅甩着发痛的手,无奈地被他牵着出了大门。 熙攘的街头,两人十指紧扣。 陈晨抓着她的手,不适摩挲她手指上沉甸甸的钻戒,享受这一刻的高调。 他笑眯眯地说:“我小金库都在你手上了,可别给我弄丢了。” 韩梅只感觉肩上的压力更大了:“你对我好,我知道的,用不着靠这个。” “可别人怎么知道?”他吻一口她的手:“就是要这样,你戴着它,然后我带着你!” 他满意地看一眼戒指:“来的匆忙,没时间定制,不想挑的还挺合适。” 韩梅说起这个就来气:“哪合适了?明明小了一号。” “亦舒的书你没看过吗?这种戒指就该买小的,难道要跟喜宝一样,石头总往一边倒,跟暴发户一样?” “那也不能为难自己啊!要是脱不下来咋办嘛!” 那更好了!“那就一直戴着。” 韩梅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孩子的一辈子有多长?三分钟?三个月? 他还故意气她:“要么你努力减减肥?说不定瘦了能摘出来。” 他明知道的,韩梅在来的路上就搜好了美食攻略,将港九新界的美食列了个长单子,打算好好利用陈晨的中港驾照,将深水埗的手打鱼丸竹昇面,北角的13座牛雜,开着车子一路扫荡过去。 碰上不好停车的路段,韩梅匆匆下车买了,坐回车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喂他。 陈晨顾着开车,吃咖喱鱼蛋的时候把酱滴到下巴上了,她顺手就给他抹完才想起手上的戒指,一看,大钻石居然歪到一边去了。 她惊诧不已,放下吃食,使劲拧动几下,钻戒经油润滑,居然松动起来了。 她才想起以前看过别人戴镯子时,也会先在手上套上一个塑料袋,用以减少摩擦。 她灵机一动,从包里掏出卸妆油,照着指根位置就不要钱地倒,经她一通捣鼓一阵,居然真把这宝贝疙瘩给摘下来了! 韩梅一时间又惊又喜,手里托着钻戒,像老孙摘下了紧箍咒,恨不得对天长啸。 她兴高采烈地将戒指举到陈晨眼前:“天啊!我成功了!” 陈晨正把车子驶入商场的地库,顿时一脸不高兴地:“赶紧戴回去,别等下弄丢了。” 韩梅嗫喏着:“我平常都不爱戴首饰的。还有,那什么,你知道的,我粗心,说不定磕磕碰碰的就给弄坏了,那多不好啊。既然脱下来了,还是你拿回去吧。” 陈晨已经语带不耐了:“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还没有往回要的。你不要就扔掉得了!” 真是大言不惭!刚才还说花光他小金库呢。 韩梅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将指环给搁在了仪表盘上面:“反正我是物归原主了。” 她话音刚落,车猛地一顿,韩梅惯性地便向前冲,又反方向撞回椅背上。她捂着被撞痛的后脑勺,刚要开口,被陈晨的目光给吓到了。 韩梅这才看见他的脸:腮边的肌肉紧咬,暴起的青筋突突直跳。目光狠厉得仿佛要shā rén一般。 韩梅被他发怒的样子吓呆了,抓着安全带,看他一语不发地打开了主驾驶室的门,转身扬长而去。被丢下的韩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韩梅无助地坐在副驾上,看陆续有车被堵在后头,不耐烦地摁响喇叭,一脸的欲哭无泪。 果然很快有保安过来敲她的车窗了,对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韩梅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心里头更慌了,问对方能不能讲普通话。 谁知换完声道比刚才更像鸟语。 她连蒙带猜,好不容易才听懂是让她把车挪开。韩梅解释司机临时有事走开了,不知道他的去向。 保安员可不管,指手画脚又说了一通鸟语。 韩梅狼狈道歉,边急轰轰地拨打陈晨sh一u ji,谁知连打几通,都是响过一声就挂断。 听着那把话筒里重复的忙音提示,韩梅想死的心都有了。 保安员还下了最后通牒,说再不走就要叫拖车了。 还有后头等不及的,大声就嚷嚷了起来,是能让人猜出意思的语气动词。 韩梅一气之下,diàn huà也不打了。 她瞥见车钥匙还插在车上呢,把心一横,直接就坐进了驾驶座。 好歹她也是个有驾照的人! 虽然考出来后从没上过路,她也不习惯右舵车,而且香港的车场车位狭窄,光线也不足 不过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她发动引擎,在鼓动的摩达声里,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再抻了抻手筋,又深呼吸了几下,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才把住方向盘,一脚踏在了油门上。 谁知才没倒进去半个车身,就传出“砰”的一声巨响。 陈晨也很久没试过这么抓狂了。 他从车里下来,急匆匆朝商场疾走而去,牙根咬的咔咔作响,只觉得血液滋滋得流得飞快,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韩梅要把戒指还给他的画面。 再在她身旁呆下去,他肯定自己要掐死她的! 这白眼狼!捂不热的破石头。她不就是急着想要和他撇清关系吗?以为他看不出来。 diàn huà响了几次,被他看也不看就挂掉。 哼!别以为说几句好话他就不生气了。这次他可不会再轻易心软。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她肯定不知道厉害的。 sh一u ji才消停了一会,一条信息进来。 陈晨瞄一眼,被屏幕上闪出来一句“我撞车了,你快回来。” 他吓得魂飞魄散,火急火燎转身,光顾着给韩梅回diàn huà,一个没注意,和身后女生撞了个满怀。 女生手里的刚买的热柠水,全都泼到了陈晨的身上。 她见他衣袖下的半截手臂都被烫红了,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陈晨却只顾得上给女生塞了一张红票子,扔下一句“赔你茶!”,捡起被摔出蛛网的sh一u ji,匆匆就往来路上走。 幸亏diàn huà还能用,他拨出韩梅的sh一u ji,一接通就急冲冲地朝diàn huà里吼:“韩梅?” sh一u ji里传来刺耳的防盗警报声,韩梅那声小小的“是我!”夹杂在里头,却仿佛将他从水深火热中拯救了。 他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回到了原位。 他长舒了一口气。命令道:“给我待在原地,我马上回来。” 刚踏入停车场,他就听见被密闭空间放大的骂咧声。 韩梅站在亲密相拥的两车旁边,被一对陌生男女围攻着,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 他一走过去,韩梅就像是终于等到主人的家猫,抬头齉着鼻子唤了他一声。 陈晨只觉得本来就被气疼的心,又被什么挠了一下。 被撞的人终于见到了正主,一下子就把战火烧到他身上去。 对方指着自己被撞凹的车门声讨,叽叽呱呱对他说了一大通。 陈晨又气又累,没耐性听他们啰嗦,掏出一叠xiàn j拍在对方胸口上:“随便你中意报警定系私了。” 对方搂住散在身上的钱,顿了一下,嘟嘟囔囔地就把车开走了。 等人走光了,陈晨的目光才终于又落在了韩梅身上,话里带着火星子就往外冒:“你说你怎么回事儿啊?人家要拖车就让人拖呗,让你多管闲事去挪车了?得亏现在人还是全须全尾地,你要真弄个缺胳膊少腿的,找谁赔你去?” 韩梅被训得头低低地,一声不敢吭。 他点点她的脑袋:“你说你脑子是不是左半边裝的纯净水,右半边裝的面粉,然後又使劲晃了晃啊?” 韩梅瞪他一眼,这人还真来劲了?要不是他发脾气扔下车子就跑,她用得着去挪车吗? 她低声咕囔了句:“别得理不饶人!” “你也知道自己不占理?”陈晨气得简直不想看她。 因为他们的车子也有点划痕,陈晨不确定里面机件有没有撞坏,索性打diàn huà让酒店联系租车公司拉去检修,又让另派司机来接。 韩梅才注意到他的满身狼狈,拉过他的手要查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湿哒哒的?” 陈晨虎着脸甩说没事。 韩梅叹了口气,忍不住走过去再次拉起他的手:“到底怎么了?” 陈晨看了看二人交握的手,最终还是舍不得挣开。 刚好酒店的车来了,通知他们上去坐车。 陈晨找对了人,拉开车门让她先上,正准备跟上去,看见她空荡荡的手指,忽然才想起来:“戒指呢?” “在这儿呢。”韩梅赶紧把项链从衣领抽出来,戒指正和她妈妈给她求的玉观音串在一起。 陈晨暗自松一口气,得亏这小没良心的,还真没随便把戒指扔了。 沉默像是低气压,笼罩在二人上方,从车上一直维持到酒店房里。 陈晨从浴室换了衣服出来,见韩梅端坐在电视机前。眼睛虽然盯着屏幕看,可遥控抓在手里,隔不到两秒就换一个台,明显没有认真看。 见他出来,她的视线倏地转过来,一对上他的,就露出欲言又止的修好之意。 陈晨的冷脸再也摆不下去,招呼道:“饿不饿?出去找点东西吃吧?” 本来打算停好车,就上楼去光顾一家米其林三星粤菜馆的,谁知晚饭没吃上,倒是惹了一肚子气。 韩梅的眼睛却倏地一亮,猛点头:“我来请你‘扫街’!” 与高档商业区相比,旺角就是接地气的平民区,一出地铁站口,立刻被一种廉价的油滋滋的味道充斥鼻腔,耳边充盈着平易近人的市井喧嚣。 白日繁忙的车道,此刻变成了行人专用道,嬉闹的人群摩肩接踵,在各式小吃摊位和街头艺术者间穿梭绕行。 标志性的霓虹广告灯箱,从唐楼外墙伸到马路上方,铺天盖地地占据了整个夜空。 韩梅深深吸了口这充满油烟味的空气,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舒心感。 这才是适合她逛的地方,随便看中什么,都不怕消费不起。 本地人把边走边买边吃的行为称为“扫街”。韩梅拉着陈晨在人潮中穿插。 陈晨因为肩膀不断被人撞到,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走着走着,却突然发现原本在身侧的韩梅不见了。 他吓了一跳,慌忙四顾,才发现她蹲在了身后不远的一个地摊前。 那都不算个正式的摊位,是一个穿着工人裤的女孩在人家两个摊位间的空隙支了张凳子,把小皮箱打开当成桌面,在上面放了些自制的玻璃制品在摆卖。 他走过去,听见女孩兴致勃勃地跟韩梅吹嘘:“这个叫海玻璃,都是在海水中漂浮,被时光打磨,经风浪孕育出来的,每一颗独一无二。我去收集起来,根据它的形状加工设计,再手工制作的。” 陈晨不屑地吐槽:“什么海玻璃,我看是海垃圾吧” 韩梅仿佛没听见,自顾掂起一双对戒瞧。 戒面的一开为二的水晶跳棋,磨损的地方被女孩子巧妙地以喷沙做成了鱼鳞的纹路,镶嵌起来,像胀鼓鼓的两条鸡泡鱼。 小鱼相对着被镶嵌在一对银戒托上,嘴对着嘴,经小射灯一照,仿佛在蔚蓝的海中接吻一般。 售货小妹赶紧称赞韩梅好眼光:“这个颜色的海玻璃是很稀有的,平常都是绿色和棕色比较多。” 陈晨忍不住像网站shi p上疯狂弹出吐槽:“谁让啤酒瓶不是棕色就是绿的呢?” 韩梅却仿佛听不见一样,乐滋滋地试戴上手,还举起来给他看:“漂亮吗?” 陈晨翻起白眼,心想我都叽叽歪歪了那么多你还问我漂不漂亮:“你让我捂着眼睛好呢,还是捂着良心好。” 她又拿近了瞧:“可是我觉得挺高档啊。” 什么破眼光! 反正跟女生讨论这种也没意义,陈晨的手刚摸向裤兜,就被韩梅摁住了。 她连说带比划地跟女孩讨价还价,为一两块钱的零头也讲得口干舌燥,还硬是自己付了钱。 货银两讫,她试戴着的就不摘了,又将另一枚递给陈晨。 见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还亲手帮他戴上:“来!八戒,来让为师给你上个紧箍咒。” “凭什么我是猪八戒?我怎么地也得是孙悟空!”陈晨大眼一瞪。 韩梅不以为忤,又喜滋滋地补充:“好吧,你是神通广大保护为师的齐天大圣。” 他这才笑了,低头撇一眼指上的戒指,又问:“这个比我买的好?” 韩梅不以为忤,微微一笑:“是比不上,不过戒指嘛,还是得成双成对才有意思。” 陈晨一听,嘴角抑制不住上翘,却仍旧忍不住使小性子:“当定情信物的,你居然还好意思砍价?” “砍价怎么了,精打细算难道不是中国女性传统美德吗?” 她想起网上疯传过的那个小学生逗小女朋友的段子,嘟着嘴巴跟他学:“我一天三块钱零用钱,两块五都给你买花戴了,你还说我不爱你?” 陈晨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旁边了,又举起手看了一阵,明明高兴地不得了,嘴里还是哼哼唧唧她没眼光。 她故意逗他:“我没眼光,然后看上了你,是这个逻辑吗?” 陈晨挑起一边眉毛:“那是你瞎猫碰见了死耗子,为着找着我,你所有的好运气大概都用完了,明天最好去黄大仙烧烧香。” “您怎么能是死耗子,”她笑,主动去和他十指交扣,脸上的骄傲中又隐隐带着一种怅然,像藏在了早春的晨雾后面:“你是我的奢侈品。” 陈晨看着她的笑模样,耳边的喧闹仿佛被一刹那屏蔽,只有无限放大后心花怒放的声音。 原来自己不是演独角戏。 他把这隐晦的告白放在心间咀嚼,感到一种欲言又止的甜蜜,比我爱你三个字更甘美绵长。 他情不自禁地拨开她的刘海,托着她的脸,低下头,额头和她的相触,然后用鼻子碰她的鼻子,最后是唇的碰触,如蜻蜓点水,分离,再相接,然后慢慢加深。 知道她是慢性子,他就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带引,让她熟悉他的味道,习惯他的节奏。 咬住的牙关,颤抖着,被他柔软的舌头耐心地舔开。 他朝着她的嘴角吹气,用舌尖摩挲她的牙龈,轻咬她的嘴唇,朝着她的舌头细细吮吸,舌尖在她的上颚画花,柔情万千的吻,变换出千百种花样,十八般武艺都想在她身上施展一遍。 那些语言描述不了的高兴,用动作来诉说。 待她气喘吁吁,陈晨才稍稍退开,打趣道:“你嘴巴哄人还可以,这个得加强锻炼。” 韩梅脸上满是浓情蜜意。她说:“去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2.你都不想跟他握个手吗? qg rén都是这么和好的吧, 讲不清对错,就用一吻泯恩仇。 肚子发出咕噜的抗议,他们终于有心情去祭五脏庙。 韩梅包里的美食地图终于又有机会重见天日,两人按图索骥地觅食。 他们手拖着手, 这拥挤的街道,也变得没那么难行了。 向前走了一小段,陈晨便说闻到一股恶臭,捂住鼻子要往回走。 “我怎么没闻到?”韩梅拉着他硬要往前, 果然循着老长的人龙, 果然找到了驰名的卖臭豆腐铺子。 韩梅转头对他啧啧赞他:“你这狗鼻子够灵的, 比sh一u ji地图还厉害。” 他反常地没有发飙, 抱着双手朝韩梅笑:“我说, 想称赞下自己的男朋友, 你有那么不好意思吗?大大方方说亲爱的你很厉害就行了?”反过来把韩梅说的脸都红了。 她排队要买,被陈晨拦住:“你来真的吗?这么臭的东西,你要放进嘴里?” “□□说的,臭豆腐就跟中国知识分子一样, 闻着臭而已,吃着可香了。我身为知识分子,得和我的同道好好沟通一下。” “你无不无耻?为了吃臭豆腐, 好意思拉整个中国的知识分子下水?” 韩梅顾不上跟他斗嘴皮子,直接掏钱跟老板买了两块。 新鲜炸出来的港式臭豆腐, 比四川臭豆腐块头大, 一指见方, 寸许见厚,金香酥脆的外皮,再加上甜酱辣酱,隔着油纸都能感受到它鲜活的热力。 韩梅的津津有味地深吸了一口气,才用竹签戳起一块凑到他嘴边:“真的不尝尝?” 陈晨赶紧别开头,嫌弃地挑起一边的眉毛:“你吃了这个可别想亲我!” 哟呵!好像谁在乎似地!? 韩梅斜乜着看他,挑衅地一口咬下去,果然外酥内软,口感好得让她捂嘴惊叹。 她顾不得热,边咬边哈气:“真是齿颊留香,我今晚不刷牙了,估计还能防狼!” 陈晨恨得牙痒痒,一咬牙,照着她臭哄哄的嘴巴就亲了下去。 韩梅吃了一惊,怕戳到他,忙把竹签拿开:“你干嘛?” “我看看这个中国知识分子是不是真的闻着臭吃着香。” 韩梅娇笑着躲开,又被陈晨一把抱回怀里,他突然摆出一副认真脸:“你看,这么臭我都能吻下去,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两人笑着,呼吸相闻,眼珠里映照出对方笑意满满的脸。 两人边走边吃,却越走越慢。韩梅拖着步子,在路边蹲了下来,说要歇一会儿。 陈晨问:“怎么了?吃太饱?” 她才委委屈屈地说出来:“新鞋有点磨脚。” 陈晨这才发现她脚跟被磨红了,看她疼得脚背都弓起来了:“怎么不早说,你还真当自己是人鱼公主了?” 他提议打车回酒店。 韩梅苦看着单子嘟嘴:“可是还没吃到鸡蛋饼呢。” 这人把老师的架子一放,就是一吃货! 陈晨嘴上嫌弃,心里却享受着被依赖的感觉:“我给买过来吧,你在这等着。” 等他排完队拿着鸡蛋饼回到原处,却见她在一个算命摊子里坐着了。 一谢顶老头拿着张小红纸片,摇头晃脑地跟韩梅吹嘘:“这是第二十二签,叫陈妙常思春,签文是‘秋水依人各一方,天南地北恨偏长;相思试问凭谁寄,不尽凄凉狂断肠。’xiǎ一 jiě,我看你现在谈的这人恐非良配啊。” 陈晨听得那个气呀!他气呼呼地冲过去,把鸡蛋饼往韩梅怀里一塞,拉起她的手就走。 韩梅被他拉得踉踉跄跄,一边还听他气呼呼地念叨:“你一教育工作者,怎么还封建迷信上了。这都是神棍知道吗?什么姻缘有碍,他真有料,也用不着在庙街摆摊了。就想吓得你掏钱消灾呢。” 韩梅听得捂嘴笑起来:“他自己说不准不要钱嘛,我就借他凳子坐一下。” 陈晨这才觉出自己的紧张过度来。他慢下脚步来,才发觉这么拉着一走,两人不知不觉都已经到地铁口了。要想打的,还得倒回去走,便将直接韩梅扶进地铁了。 繁忙时间的荃湾线上,车厢只剩了一个关爱座,陈晨让韩梅坐下,让她脱了鞋子把脚踩在自己的脚背上,自己站在前头跟她说话:“我说,要看相,你该找我的。” “你又懂了?”韩梅抬头往上瞧,满眼里都是不相信。 他坏笑着从她领口直直往下瞧:“我怎么不懂?事业线深代表事业心重嘛。” 韩梅赶紧捂住了领口回瞪他。 两人一路玩笑,陈晨出了地铁站就让她趴到背上,一直把她背进酒店房间。 韩梅让他放下自己,他看了看时间,扛着她直接来到了露台边。 8点一到,从酒店看开去,对岸的摩天大楼乍然绽放出闪跃的灯光,将整个维港点亮。 那夜色,仿佛很远,又好像很近。 她舒服地靠在他的肩头上,长长地感叹:“真漂亮呢,这里的夜景!” 陈晨扭着头看她,满脸是笑:“是很漂亮。” 韩梅笑着去推他的脸:“漂亮你看前面呀,看我干嘛?” “我看的比你的漂亮多了。”他微笑着去亲她的眼:“你都不知道它映照在你眼睛里的样子会有多漂亮。” 等汇演结束,两人才算疲惫地结束了一天的观光。 韩梅和陈晨先后洗好澡。 他出来,就看见正在晾头发的韩梅正掏出芦荟膏,来涂脚上的刮伤。 他兴冲冲地过去问:“你这个也给我涂一下。” 韩梅看了看标签:“对不对症啊?” “里头不是有芦荟吗,反正是修复皮肤的,应该差不多。”陈晨卷起短袖,露出红肿的手臂来。 韩梅这才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了,你早不说?” 陈晨轻描淡写了一下:“还行吧,跑去找你的时候跟人撞了一下,被热茶泼到了。” “痛吗?”韩梅轻轻一摸就惹来他的痛呼,还隐隐发烫。 可惜随身只有这个了,韩梅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她带了十二分的小心,用指腹在发红处轻轻地抹开,听他痛得抽冷气,她对着伤处轻轻吹了气。 陈晨清了清嗓子,指拉开t恤衫露出发红的腰来,“这儿也疼。” 韩梅让他脱掉上衣。 他依言脱掉上衣,半躺在床上,手肘在后撑起上半身,收紧的腰腹像一排码得整整齐齐的白壳鸡蛋,亮得韩梅眼前一阵恍惚。 她用低头掩饰住不自在,耐心地转到他身前,对着发红处认真涂抹。 陈晨不但觉得皮肤痒,一时间,心也有点。 他趁她认真忙活,悄悄将两腿岔开了,看准韩梅不知不觉地越靠越近,找准位置,双腿一收,就拦腰把韩梅夹住了。 韩梅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摔倒在陈晨身上。 “干什么?!”韩梅吓了一跳,想撑起身,被反过来责备:“别乱动,把我药都蹭掉了。” 韩梅举着手指哭笑不得:“你想干嘛?” 陈晨笑得老奸巨猾:“不干嘛!” “有话说话,你腿先松开。”韩梅红着脸轻叱。 “不行!我女朋友脾气不好,我得防着她踢我裆。” 韩梅真是要被气笑了:“快松开,你药还涂不涂了?” “我还有一处疼的!” “在哪?” “这儿也肿了。”陈晨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手轻轻抓住了她的往下,然后隔着布料让她摸在一处滚烫上。 韩梅吓了一跳,一抬头,便落入他眼中那一触即发的里。 他低头去寻她的唇。 韩梅躲,嘴唇不管不顾地往下贴,逮哪儿亲哪儿,急切而无章法,如急雨般落到她的脸上,脖子上,锁骨上,在皮肤上引起一片陌生的颤栗。 韩梅觉得自己像离开水的鱼,在网中徒劳挣扎,无措地张合嘴巴。 上头水深火热,衣服也下摆不知什么时候被抄进去一双大手,轻轻一扫,像带了电,让她忍不住发颤。 他忍得辛苦,额头汗都出来了,腿难耐地在韩梅腿上蹭了几下。“你都不想跟弟弟握个手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3.王菲说了,你快乐于是我快乐。 他忍得辛苦, 额头汗都出来了, 下身难耐地在韩梅腿上蹭了几下。“你都没见过他呢,就不想跟小弟弟握个手吗?” “谁要跟它握手!”韩梅又羞又好笑, 急得耳朵都红起来了:“我不会。” 他兴奋地提议:“不会我教你啊!” 有见过这胏hun èng耸Φ穆穑?br /> 好奇心驱使下,韩梅的手还是被拉着摸上了他的皮带。 韩梅想表现得洒脱一点,三两下去解皮带,却被皮带扣反弹回来打在了手上, 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陈晨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没事, 我爱激烈些的。” 韩梅都要羞死了。她就会到这儿了,想激烈也激烈不起来呀, 真章还得陈老师手把手地教。 她不是没上过生理卫生课,大学寝室里也观摩过岛国教育片,此刻得见真身,又是她没见过的模样。 她被身体力行地指导着。 这样亲密的瞬间,想到喜欢的人把自己的欢愉交托给她, 韩梅心中软成一泓水, 止不住地想去呵护怜惜。 陈晨的体温越来越高,身体也越贴越近,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满脑门脖子的汗水沾着她的额头流下来, 蒸发出一股湿哒哒的萩hun èng诺钠1?br /> 她用空出的手轻抚他的脸额, 低声打岔, 像是看diàn yg时情侣间的絮语:“你是不是很热?” 他已到紧要关头, 只把这无关紧要的话当成耳边风。 韩梅听他抑制不住地直哼哼, 怕弄疼他了,忙松开手:“你真没事吧,是不是有点发烧?” 陈晨简直要被逼疯。他一把将开小差的小手抓回岗位,头一侧,寻到她的唇,舌头伸进去,堵住那爱泼冷水的小嘴,用力地翻搅着,吞咽,几近厮咬。 他眼睛紧闭,贴着韩梅的唇,趁着换气的间隙,见缝插针地叫唤着她的名字。韩梅突然手上一热,就被湿嗒嗒的东西糊了满手。 陈晨像终于冲刺到终点的长跑手,就势就扑倒在了韩梅身上,重量一下子都压过去了。 她忍着没动,抱了他一阵,用没被压住的手,拍打着他的汗津津的后背。 陈晨好久才缓过劲来,声音里带着疲倦和满足:“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韩梅韩梅害羞地动了动双腿。 陈晨还要追问,她想了想,敷衍着说:“就像给小孩儿擤了下鼻涕一样。” 陈晨听得白眼一翻,猛地就要厥过去了。 看着他受伤地背过身去。韩梅笑嘻嘻地翻身起来,却被他气呼呼地躲开了。 韩梅终于忍不住了,坏心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虽不满韩梅的嫌弃,陈晨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他食髓知味,往后有点风吹草动,就自觉要求她帮自己“擤鼻涕”。 两人正在香港仔避风塘的小艇上吃新鲜熬制的泥鯭粥,韩梅抱怨说自己连拿调羹都没力气了。 陈晨说:“要不我喂你?” 韩梅瞪他一眼,给严词拒绝了。 他强烈要求和她 “众乐乐”:“那你就不累了,我来负责累。” 这么明显的陷阱,韩梅才不踩呢:“王菲说了,你快乐于是我快乐。” 所谓出处不如聚处,香港虽然不产葡萄酒,因实施零酒税,也成了酒品畅销地。 韩梅爸爸好喝两口,她打算去免税店挑两瓶红酒的当手信,又遭陈晨了白眼。 她愤愤不平:“免税店怎么了?免税店就没有好东西了吗?” “不是那里没好货,是你不会挑。”他一句话就把她噎的够呛,后面一句“谁能保证你挑男人的好眼光能延续到挑酒上。”又把她气笑了。 陈晨说带她去朋友的店,反正都在港岛区,他开着车子七拐八弯,停在了浅水湾一处山坳里。 远远看见山边一间白色的玻璃房。韩梅好奇:“你朋友是隐士吗?开个店怎么还在深山里。” 他笑:“酒香不怕巷子深呗。” 进门才发现几百平米的玻璃屋只是迎来送往的品酒区,工作人员认出陈晨,不做停留,直接将他们带到藏酒库。 相比外面的白色玻璃屋,地下酒库才是这家店的精要所在。直接开凿在山体里的三层酒窖,据说前身是战时的英兵的军火库。 跟随外籍品酒师沿着窄窄的楼梯走下去,温度自然而然就降了下来。欧式的壁灯打在凹凸不平的石壁,营造出一种厚重的历史感。 品酒师朋友领着他们在一行行酒架间穿行,耐心介绍每种酒店的产区和年份,详细得好像视像版的商品名录,复杂的yg yu地名把韩梅听得云里雾里。 品酒师看出学生的心不在焉,笑一笑:“耳朵不懂没关系,你的舌头会告诉你的。” 他直接让人拿来开瓶器和高脚杯,看中了哪一瓶就直接倒出来给他们喝。 品酒师看他们俩碰杯,笑着拉停了韩梅的手:“n一 n一 n一,iss han,t一ast ith eye ntact ith y一ur l一ve, 一therise, y一u ay expect 7 years’bad sex!”(跟人干杯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否则会连着七年都会性生活不协调的。) 陈晨突然自言自语:“哎!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韩梅红着脸白了陈晨一眼。感觉这外国人封建起来也挺吓人的。 不过有一点他说得对,耳朵听不懂的,舌头一下子就尝明白了。 她兴奋地一下尝尝这个,一下试试那个,红的白的喝得不亦乐乎。 陈晨去买好单,回来发现韩梅脸红扑扑地,正大着舌头跟老外品酒师说话:“he is uch y一unr than i a, y b一yfriend is 一nly enty years 一ld” (他比我小挺多的呢,我男朋友才二十。) 陈晨听见自己第一次在人前被承认,心中又惊又喜,上前就揽住了韩梅的腰。 品酒师对他们的关系表现得理所当然:“一f urse, 一an is e, ts better ith a”(当然,女人如酒,历久弥香。) 说着又和韩梅碰了一下杯。 韩梅听得高兴,转过头来看陈晨,带醉的眉眼里闪着爱意,破天荒地居然主动吻了陈晨一下。 陈晨收获了今天第二次的惊喜,看着她不住傻笑,终于确定她是醉了。 果然她一路走到玻璃屋后的庭院,脚步漂浮,说话控制不住声量,兴致高昂起来又会哼歌,一会儿又把自己挂在陈晨脖子上。 陈晨搂着她的腰笑:“怎么,要玩旋转木马吗?” 韩梅被逗得咯咯笑,在他身上扭来动去的。 陈晨警告她:“别瞎动,撩着了拿你来灭火。” 韩梅俯头对着他裤头看了一阵,一脸纯真地:“弟弟又要流鼻涕了?” 陈晨在心里骂了句粗话。“咱以后别叫这个行吗?” “为什么?就是擤鼻涕!”她还疯笑着越说越大声。 陈晨没好气:“你当我是皮诺曹!” 韩梅醉是醉了,脑子间或性地居然还条理清晰,她掐着他的鼻子:“谁随便给人擤鼻涕啊?你说的,那是喜欢你才给你捡鼻涕纸呢。给最亲密的人擤,才不会觉得脏。” 陈晨心中忽然多云转晴,一边的脸颊上笑出个小酒窝。 他在心里头把她的话过了一遍,觉得自己白生了闷气,冤枉得很。 他趁着韩梅喝醉了,放肆地将她的屁股抱到自己腰的位置:“不管,你再说这个,我就给你动真格。” 谁知韩梅忽然侧过脑袋娇俏一笑,伸长了脖子吻住他的下巴,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谁怕谁啊!” 陈晨心中一荡,简直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的声音又低又急,带着暗暗的狂喜,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放到了车副驾上:“我们现在就回酒店!” 谁知她坐进去时还媚眼如丝地玩他的领带,等没过两个红绿灯,他转头一看,她已经双目紧闭,头往后仰,拖长的口水都要滴到领带上去了。 陈晨难以置信,一时恨得牙痒痒,又拍了她脸好几下,她还是不省人事地睡死过去。 他只得又当了一次骡子,辛辛苦苦地把她扛上楼。 见她在床上睡得舒坦,陈晨双手叉腰站在一旁,只恨不能撕了她:这都是什么人啊?!上辈子是个纵火犯?还是隐藏很深的反社会人格? 陈晨看着昏迷不醒的韩梅,越想越憋闷,越想越觉自己该干点武林高手出招后被迫收功然后走火入魔的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34.你最爱的小说,舍得一口气看完吗? 半梦半醒间, 韩梅只觉浑身发热,一条阴险的小蛇,要趁着夜色,偷偷地要潜入伊甸园中。 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轻轻唤了声“陈晨?”睁开眼,视线便落入黑暗中一双浓重的眼里。 他动作优雅地侧头咬在了她的膝盖上, 好像灯光下的一场现代舞,目光邪气又嚣张,让她看得浑身一个战栗。 他吻住她的嘴巴,耐心用手指预备她,直将热处翻搅得更热,脑子也被煮成了一锅浆糊。 身体和身体间无缝隙的相贴, 让她无比紧张, 在那要命的一刹那, 韩梅突然害怕了, 一个瑟缩躲了开来。 陈晨艰难地支撑住俯撑的姿势,太阳穴上青筋直跳, 威胁她说:“每次都临阵才喊停,韩梅你是故意的吧?” 看着韩梅委屈地咬了咬下嘴唇,他又败下阵来:“你最好给我个好点的解释。比如你只是不喜欢做完运动汗津津地睡觉, 但对我身体各个部分都是很满意的。”他顿了顿,“还必须强调会一整晚都抱着我睡。” 韩梅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咯咯笑着, 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她凝视他憋得涨红的脸, 又伸手拨了拨他洗完还没擦干的湿发。 这个男孩虽然稚嫩,但他一直在用自己的办法去保护她。 韩梅调整自己的位置,从下而上欣赏那张迷人的俊脸,用目光描绘月光下他那线条优美的身体。 她血管里的高度数酒精终于被眼前的美色点燃,正在迫不及待地破茧而出。 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如果这是人生必经的倒霉过程,她愿意陪她共度的人是他。 韩梅闭上眼,带着一种壮士断臂的英勇决然,声如蚊呐地喃了声:“套子。” 陈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生怕她会后悔,跑下床叽哩桄榔地翻了一阵,迅速装备完成,一上去就像吃了脉动一样,简直停不下来了。 谁知他兴冲冲地动作了一阵,好一会儿才发现没有听见该有的应和。低头一看,韩梅眉头紧皱,全身僵硬地躺尸在那。 他用尽全身的意志踩了刹车。 “我很庆幸你的第一次是给了我,”陈晨叹着气,倒在了一旁:“可我并不愿意你记住它是因为这段经历太痛苦。” 她总以为这该是女孩子给自己买的第一副耳环,总是要用痛苦来镌刻,可他跟她说不是。善解人意的陈老师抓起她的手:“来吧,咱练习一下你学过的。” 韩梅对自己的煞风景还是有点小愧疚的。 陈晨笑了:“废话,你最爱的小说,舍得一口气看完吗?最爱的鱼香肉丝面,舍得一口气吃完吗?一次不行就第二次嘛,不是说失败乃成功之母” 韩梅听着这义正词严的台词被他浑身赤衣果地说出来,不知为什么,笑的同时,眼角又有点湿。 韩梅睡得迷迷糊糊,被某人的动手动脚弄醒。 昨晚折腾得太累,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回应这恼人的骚扰。 可某人却不放过她,硬是手脚并用地将她拘在怀里,一会儿拿手指在她脸上戳出酒窝来,一会儿又吻在她的肩膀上,弄得韩梅不得不睁眼怒瞪他。 阳光下,他满脸明媚,眼里镀上一层餍足的光,让韩梅满心郁闷,都被美人给看化了。 她叹了口气,抬头瞄到床头的时钟,她才想起今天说好要去看书展的,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这次却换成了陈晨不愿起了,他嫌弃地撇嘴:“人山人海的,去什么书展啊?你腿不疼了?” 韩梅脸一红,下意识地为腿间的不适皱眉。谁知陈晨却说:“你鞋不是磨脚嘛?” 韩梅才记起鞋的事来,相比之下,这都不算事儿了。 “早不疼了,我就穿之前在女人街买的夹脚拖鞋去。” 陈晨一臂搂过去:“到那儿跟他们挤,还不如在床上跟我挤呢。你说对吧?” 对个头,他还有完没完了? 韩梅用被子像包粽子一样将他裹起来,以遮挡那毒辣的春光:“快起来穿衣服,错过了钟点就买不到晨间打折票了。” 因为起晚了,两人紧赶慢赶到地儿,没到入口处,都能看见人龙顺着旁边中环广场的裙楼呈盘蛇状绕了好几个圈了。 好不容易进了场,那上上下下的好几层就足够让人望而生畏。 韩梅第一层没逛一半已经有点吃力了。 陈晨还说她:“你不说换了鞋吗?怎么走路还是罗圈腿?” 韩梅简直羞怒交加,他一个罪魁祸首,舒服完了,居然还有脸来取笑。 她上完洗手间出来,扛起背包准备继续奋战,陈晨却仍旧坐在电梯旁边的长椅上,上下抛接着diàn huà。 他施施然叫住她:“喂!人鱼公主,海里去不去呀?” 两人当天没开车,打的到达深湾的游艇会时,艇库管家和船童早已打点完毕,在码头毕恭毕敬地侯着了。 韩梅被带到码头栈桥上,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率先上了船。 她兴奋地四处参观,三层的船舱分有主客房卫浴厨,还有偌大的玩乐室和泡澡池,间隔精巧不显逼仄,齐备得如同一个移动城堡。 刚钻出顶层船舱,就看见对面船的甲板上躺了一群泳衣丽人,正在悠哉游哉地晒太阳,而且不少都是“公仔箱”里的熟面孔。 韩梅惊得嘴巴都能塞下鸡蛋里,忙不迭要跟陈晨报告。 刚下到一层,却见那船上跳下来个花短裤男孩,正要拉陈晨上那边玩:“我新船下水,让杨二把他家经纪公司的艺人也叫来了,一起出公海玩个几天吧。” 陈晨说了不用了,他还不肯走。 “别扫兴嘛,我这条船跟paul allen的章鱼号一样,在最底层整左个玻璃游泳池,你上次还说要试的” 他还要滔滔不绝,陈晨无奈地说:“下次有机会吧。” 花短裤眼珠一错,瞄见韩梅从楼梯下来,用肘撞陈晨的手臂:“这ěi nu哪儿找来的?纯良款啊,我怎么没见过?” 陈晨回头看一眼,急急走到韩梅跟前,拖动她外套的链片“嗖”的一声就把她给密封起来,那立起来的领子足够盖住了她半张脸。 花短裤嚷嚷着抗议:“你干嘛?不介绍介绍吗?” 韩梅也吓了一跳,伸手要解开:“干嘛呀,大热天的。” 陈晨赶紧制止了她:“快上去躲起来,这男的节操碎一地,多让他看两眼都容易怀孕。” 花短裤气得哼哼:“陈晨,我还在呢,能听见你说话。” 陈晨当没听见,气得花短裤在身后低声咒骂:“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诅咒你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开!” 他贼眼一亮,阴笑着将船管家招到身边,将一张金牛塞进了管家口袋里,耳语了几句,然后一推他:“去!赶紧伺候陈少上船吧,看他一脸欲求不满地,开个船说不定就好了!” 韩梅见陈晨回来,问他:“你用这样语气跟你朋友说话,他不生气吗?” “我理他生不生气。” 韩梅哭笑不得,是谁当初要把她介绍给狐朋狗友的?为此还跟她生过一场气。 陈晨派完小费,把船上的工作人员都给赶下去了。 韩梅疑惑:“哎!怎么他们不上来啊?” “你见过家里好车让给司机开的吗?” “那船谁开啊?” 话音刚落,马达忽然“哄”地一声,陈晨从驾驶座上回头,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ele 一n b一ard正是在下!” 韩梅瞪大的眼睛里填满笑意:“我可还没打算跟你殉情的。” 陈晨斜乜她一眼:“你以为演泰坦尼克号呢?你眼里我是不是就两样东西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她咯咯笑着,站在他身旁的位置,看着他将游艇流畅地倒出码头,心里忍不住生出了诧异和小自豪。 陈晨满意地享受完她佩服的小表情,又支使她去拿吃拿喝。 为了不打扰他驾驶,韩梅专门插了吸管给他吸。 陈晨顾着看前面,吸一口,才发觉是冰可乐,嗔怪道:“怎么是这个,我不是让他们冰了瓶香槟吗?” 韩梅直接把吸管塞他嘴里:“有我监督着呢,你可别想酒驾。” 陈晨撇撇嘴,却不能反抗,只得顺从了。 游艇慢慢被海天一色包围,韩梅坐到窗边欣赏波涛轻鼓,水鸟翱翔。船身被海水上下抛接,有温热的海风轻柔地扑打在她的脸上,暖暖的,如同一个婴儿的摇篮,让她很快便在不知不觉间被哄睡了。 等她醒过来时,船已经停住了。 韩梅走出船舱,自觉被一个水清沙幼的秘境包围。 她没料到这个繁华之都,也会有这么个世外桃源一样的所在:宁静无人的山谷,白蜡般反光的细沙,一左一右是造型奇特的酸性火山岩石群和幽静茂密的小树林。 陈晨正在围着船身仰泳,六块小腹肌像是地质运动后突然挺出水面的丘陵群,养眼得很。 他见她醒来,招呼她赶紧换了泳衣下去一同戏水,韩梅扶着船边的扶手坐下来玩水,又故意将水花踢到他头上。 他拉下泳镜盖住眼睛,轻轻一翻就潜入水中。 韩梅正要追踪他的身影,被突然从水中蹿出的手拉拽住了脚踝,不及惊呼,就拖入了海里。 虽然陈晨马上把她抱住了,她还是呛了几口水。雪纺的布料泡开了浮在水面上,像是被春风吹开的花。 她眼睛湿漉漉的,因为咳嗽,还带了点羸弱的水光。睫毛上缀着几点小水珠,像暮春绿草上的雾珠,潋滟着春光。 陈晨看着看着,眼珠子就不会动了。 韩梅擦过脸上的水,也对上了他的黑眼珠。 就在他以为下一秒她就要主动吻上自觉时,韩梅手一揚,居然泼了他一臉冷水。 她趁他揩脸的当口,乐呵呵地游开了。 陈晨一蹬水就把她抓回了怀里。 韩梅又马上变成软骨头了,撒娇说累了,想要上船休息。 陈晨故意撩她:“那大概也没力气看珊瑚了吧。” 韩梅眼睛一亮,不等他招呼,转身就游回船边:“我现在就去换泳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