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将》 正文 第一章 死与生(上) 神域西南边境 作为人魔两族的接壤之地,林叶葱茂的西南边境向来人烟稀少,而人魔两族频繁的交战也让这一片地域变得更为人迹罕见,也只有在人魔两族大战的时候,这里才会显现出与之不符的喧嚣。 在西南边境的最深处有一处泉眼,叫做幽冥泉,泉眼里喷涌而出的却并不是温热清澈的泉水,而是阴寒剧毒的瘴浆,并且还散发出有毒的瘴气,更让此处变成了一片死地,同时也让这里蒙上是一层神秘的面纱。 由于这种有毒的瘴气无论是对人族还是魔族都具备同样的伤害,所以,在幽冥泉附近,极少会有人族和魔族出现, 可今日却不同,今日的幽冥泉出现很多的人族和魔族。此时此刻,应该说是出现了很多的人族和魔族的尸体。 他们不是被有毒的瘴气熏死的,而是因为厮杀! 因为此处的断木c大坑c焦土,以及残肢血迹都在表明着,这里刚刚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由于战斗的激烈,这里已经被清理出一片几十丈宽的空地,地上除了断木残叶c更多的是残肢焦尸。 空地的中央摞起了十几尺高的尸堆,尸堆上站着一位人族的男子,他双腿深陷在尸堆里,身着银白的战甲,手握一柄森白如骨的剑刃。 他的头低垂,两鬓间的青丝垂落,随着微风,轻抚着他俊朗的脸庞。 在他的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但即便是已经死去,但那巍然不倒的身躯上还能感受到灼灼的战意。 他的胸前插有一支刻有符文的破甲箭,这是一支经过特别锻造的破甲箭,无论是在材质和规格上都是经过特别挑选的。而且,箭身上还篆刻了魔族繁密的符文,加持了强大的符意。 暗黑色的血从男子的胸前流出,顺着箭体滴落。显而易见,这支特别准备的破甲箭不仅刻有符文,而且还淬有剧毒。 男子的双唇发黑,而且裸露出的颈部和脸颊上都爬满了紫黑色的血丝,这些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这支箭上淬的毒不是一般的毒药,而是魔族第一剧毒——弑神霜! 所以,这不是一场意外或者巧合的遭遇战,而是经过谋划的刺杀,刺杀的对象就是尸堆上那位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空地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劲风,然后五道身影在尸堆旁闪现而出。 虽然五人站的有些杂乱无章,但是明眼人一看便能知道,看似随意混乱的站位,其实极有讲究,因为每个人所站的位置以及视线所对的方向,都是最有可能出现袭击的方向。 这肯定不是巧合,唯一解释就是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人,而且彼此配合非常娴熟。 他们身着黑色紧身劲衣,披着灰色的披风。夕阳的余晖透过树林,零散的洒落在他们的脸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极为凝重。 在他们出现在空地之上时,虽然他们的眼睛都在盯着不同的方向,但是他们的余光已经瞟到了尸堆上的那位男子。即使还没有看清那位男子的脸,但是他们对男子身上穿的那件铠甲格外的熟悉。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尸堆上的男子是谁,虽然他们都很不情愿相信自己的猜测。 可是,整个帝国c甚至是整个神域,还有谁会穿着这件光明铠呢! 只是过了片刻,却又仿佛过了许久,这几人在确认附近没有威胁之后,都纷纷转身看向尸堆上那位男子,然后其中一位看似带头的人缓缓走上尸堆,身后几位也跟了上去。 其中两位扶着男子,其余人开始搬开男子脚下的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的都是魔族中人。 没过多久,男子就被抬出了尸堆,领头的黑衣人解开自己的披风,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然后铺在地上,轻轻地将男子摆放在上面,整个过程都显得格外的认真和庄重。 领头的黑衣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平时包扎伤口所用的长绷带,接着开始缠绕在自己的右手之上。他单膝跪地,左手撑在男子胸前的铠甲之上,缠有丝带的右手握住男子胸前的破甲箭。 从他开始握着那支破甲箭时,他的脸色就开始有些发白,额头也出现了密密的汗珠。 他此时要使出全部的力气将箭拔出,同时还要催动着体内全部的真元来抵御箭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符意,以及淬在箭上的弑神霜剧毒。 他并不清楚自己能否抵挡得住这些剧毒和符意,其他人也并不清楚,所以在他准备拔箭的时候,其中一位黑衣人已经抽出了自己的刀,站在他的右手前。 弓步c举刀过肩,做好了下砍的准备,只要发觉符意开始侵袭他的神识,或者是剧毒染上他的右手,这位举刀的黑衣人便会毫不犹豫地砍掉他的右手。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拔出这支箭,也不清楚受到符意和弑神霜的侵袭之后,砍下他的右手自己能否侥幸活下来,但他还是要坚持着去尝试拔这只箭。 而且,他身旁四位黑衣人都没有出言制止,因为他们知道这位男子的身份,以及这位男子在帝国的陛下和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如果他们看到男子的尸骨,那将是何等的伤心欲绝。 所以,对帝国陛下和百姓的忠诚,以及对男子的敬重和仰慕,使得他们绝不会允许自己所带回去的尸骨之上还是插着那些卑鄙的刺杀者所留下的凶器。哪怕是要为此丢掉性命也在所不辞。 随着带头黑衣人真元强烈的涌动,一阵绵长的刺耳声响起,破甲箭与光明铠间发生了强烈的摩擦,箭头缓缓抽离男子的胸口,而此时箭上的符文变得更加明亮,残留的符意也开始展现出了它最强的威力。 一阵爆裂的破空声后,那支破甲箭终于被拔出,拔箭的那位黑衣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箭一离开男子的胸口,他便顺势将箭抛开。事实上,他的真元也已经耗尽,根本没办法握住那支箭了。 他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缠着丝带的右手在发抖着,而之前站在身边的其他几位黑衣人都已被箭上的符意震到了几丈开外。 只是简单的伸手拔箭几个动作,他们却经历了生死的凶险,而这只是箭上残留下来的符意,可想而知,这只原先插入男子胸前的破甲箭上,暗含着何等强大的符意。 休息片刻后,那位黑衣人从的地上站起,看了看地上的男子,然后转身对着其余的黑衣人说道:“骓驰,你急速赶往西南大军军营,将此事禀报卓将军,此战刚结束不久,大军围剿或许还能找到魔族的踪迹。” “流沙,你立刻赶回帝都回禀陛下。” “赤雨,你将此事禀报南宫元帅,北境战事紧急,南宫元帅已经奔赴落阳城,你直接赶往落阳城。” 一连下了三道命令,为首的黑衣人轻舒一口气,其中有三位黑衣人听到命令后便闪身离开。 接着,为首的黑衣人双膝重重跪地,很肃敬地给躺在地上的男子磕头。 “夜影司百户夜无霜,叩见南宫少帅。” 黑衣人发自肺腑的声音借着体内的真元,夹带着愤恨和哀伤,掠过空地,穿进密林里,惊得林中鸟儿窜飞。 似乎是想等到男子的回应,或者只是为了表达对男子的敬重,黑衣人叩首的动作持续了很久才起身。 他一丝不苟地将男子铠甲上的血迹和灰垢擦拭干净,很小心地将男子的头盔整理好,然后轻轻的拿着另外一人的披风将男子身体盖住。 然后轻声说道:“少将军,我们送你回家!” 在离空地以南几里外的密林里,有七位魔族中人正急速穿行。他们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伤,但他们依旧不顾伤情,将自己的速度发挥到极致,非常迫切地朝魔族腹地而去。 在这一行魔族中人中,为首的魔族男子的身上背着一个囊状物,如果不是它颜色暗黑,加上表面凸凹不平,看上去会更像一个巨型的蛋。 魔族男子急速在密林中穿行,双手还不忘往后回抱着这个“巨蛋”。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护这个“巨蛋”,很显然它对魔族而言肯定非常的重要。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想着之前那场大战,为首的魔族男子仍然心有余悸。 他们一行近百人,都是祭祀大人亲自挑选的魔族强者,现在只剩他们七位了。那位人族的男子,确实如传说中的那般强大,如若不是祭祀大人算无遗策,安排了其他的“帮手”,或许他们都会死在那位男子的手上。 庆幸的是,那位男子和他的亲卫最终被杀死了,想到那些“帮手”,这位魔族男子嘴角不禁勾勒出嘲讽的笑。想到之前祭祀大人说过的话,他笑得更加得意了。 如果真如祭祀大人所说的那般,那他现在所背负着的,将是魔族的希望,能够让魔族再次站在浩瀚大陆最高处的希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死与生(下) 天明帝国帝都昭阳城 哪怕是帝都最不识字的百姓都知道,在帝都卧龙巷巷尾那座府邸的大门前矗立着的柱石上,刻着的是“元帅府”三个字,以及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着什么。 也许很多帝国的百姓都不知道当朝陛下的名讳,毕竟陛下登基后都有自己的封号,寻常百姓私底下哪敢直呼陛下的姓名。 但是在帝国,如果你说自己不知道帝方唯一一位元帅叫做南宫敬腾,人们应该都会笑你孤陋寡闻,而如果你也不知道南宫家的少帅叫做南宫靖诚,人们肯定会笑掉大牙的。 作为帝方第一人,南宫元帅以及其麾下数以几十万计的将士,可以说是帝国的护国柱石。元帅府前那根高大的花岗柱石是帝国的开国皇帝亲笔御赐,代表着皇族以及帝国对南宫家族的倚仗和信任。 而南宫家也是武学世家,传承已有千年之久,历代的南宫家曾涌现出无数的修行高手,在帝国乃至整个神域都是屈指可数的大家族。 不朝远的说,做为现任的南宫家的家主,也就是当朝的兵马大元帅——南宫敬腾,他便是帝国公认的修为最高之人。 而南宫家那位顺位继承人南宫少将军一——南宫靖诚,更是南宫家甚至是整个帝国几百年来修为天赋最高的人。 南宫家的显赫在整个帝国无人能出其右,在帝国百姓的心目中,对于南宫家的敬重甚至还要凌驾于皇族之上,而千年来,南宫家对整个的的守护和付出也配得上这份敬重。 作为元帅府,同时也是南宫家族之所在,这座府邸虽然比皇宫要小的多,但却也是在帝都中除了皇宫之外最大建筑,其中也包括它戒备森严的程度。 虽然元帅府在卧龙巷的巷尾,但却占据了卧龙巷半条巷之多,走进元帅府,里面的宽阔更是令人咋舌。 围墙c厢房c阁楼c假山c内湖应有尽有。 元帅府内向来比较安静,其中在湖边的双层阁楼这边,尤为安静。 自从少夫人身怀六甲后,便移居至此楼安心养胎。此处除了负责照顾少夫人的丫鬟偶有走动,其余人等都极少涉足于此,所以这里要比府内的其它地方要更为清静一些。 但是今日此处却格外喧闹,阁楼外面此时正围满了府内的下人,一边嘀咕一边急切地望向阁楼。而阁楼的厢房里不时地有女子痛苦而又响亮的shēn y声传出。 门外站着一位体态发福的中年男子,他是元帅府的管家,叫周大福。 这名字听着就像是胖子。 周管家在门口来回地走着,满脸的焦急,时不时地还停下来伸着脖子往里面瞅,那架势,恨不得把脑袋切下来扔进去。 也难怪他不紧张着急,帝国战事吃紧,元帅和少帅征战在外,现在府上能主事的就只有他了。 更让人担心受怕的是,怀胎七月的少夫人不知为何,今日饷午感觉到肚子有些阵痛,没过多久出现了出血的情况,不得不提前临盆。 才七个月就要生了,少夫人的早产着实吓坏元帅府上上下下所有人。要知道,这可是少将军的孩子,如果是个男孩,那可就是未来的少将军,不出意外的话,那也就是帝国未来的元帅啊! 这不仅对于南宫家来说是大事,对于整个帝国来说也是如此。瞧,少夫人早产的事也惊动了帝国的陛下,没过多久,陛下就派了皇宫里太医院医术了得的柳太医前来。 周管家已经在阁楼外焦急地来回走了一个时辰,因为是早产,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胎儿还未生出来,但是少夫人痛苦的shēn y声却不绝于耳。 “哐当”一声,一名端着一盆热水的丫鬟不小心撞到了门口的周管家。滚烫的热水溅起,把周管家烫的龇牙咧嘴,油光满面的胖脸顿时泛红。 任谁都知道,现在的周管家着急到了极点,同时,脾气也差到了极点。所以,小丫鬟顾不得热水洒在手上的疼痛,立马跪下来唯唯诺诺地认错求罚,就差没哭出来了。 “傻跪着干嘛,还不赶紧再打盆热水来!耽误了要紧事,下次掉在地上可就是你的脑袋了。” 厢房内,少夫人痛苦的shēn y声还在持续着,听着让人格外的心疼和担忧。 由于少夫人心性向来素雅恬静,所以二楼的厢房内的摆设非常的简素。 在厢房的最里面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躺着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子,以及一位年纪大概在五十左右的大娘。 这位女子的正是南宫家的少夫人,透过锦床上挂着的轻纱,依稀还能看到女子秀丽的脸颊。 那位大娘是位稳婆,人称安大娘。是帝都里接生的好手,从她手里接生出来的孩子不计其数。当然,今天她所接生的这个孩子肯定是她所有接生过的孩子中最金贵的一个了。 话说今天中午,安大娘还在自家的院子里和几位同样年纪的大娘津津有味地聊着别人家的是非之事。 忽然,家里闯进来了一群提刀带甲的侍卫,二话不说,上去就直接将安大娘提出家门,然后扔进了事先备好的马车里。 这可把安大娘吓得魂不附体,马车开了一会,安大娘才从这些侍卫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是元帅府的侍卫,少夫人要生了,这些侍卫是“请”她去接生的。 起初一听可把安大娘乐坏了,要知道,那可是南宫家的少夫人,她要接生的可是南宫少帅的孩子啊! 这足可以让她在帝都的稳婆界吹嘘下半辈子了。 可是听侍卫们细说,她才惊觉,原来少夫人是早产,而且只有七个月,这可又把安大娘吓得脸色煞白。要知道,早产的胎儿最难接生了,弄不好还会一尸两命啊! 要是稍有差池,且不说南宫元帅和南宫少帅会不会拿她是问,就是帝都百姓怪责谩骂的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床尾跪着的安大娘汗如雨下c不禁想到。 从她接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可胎儿依旧还没有生出来。其实安大娘已经能猜到,少夫人肚子里的胎儿十有是保不住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少夫人尽快将肚子里的死胎生出来,好保全少夫人。 其实厢房外的其他下人们,包括周管家在内,他们也都已经能预想到这样的结果,只是还没到最后一刻,大家都还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而唯独躺在床上的少夫人却没这么想,每一次的用力她都使出全身的劲,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决然,一个时辰c两个时辰她在不断地反复着,瘦弱的她正在拼着命来挽救自己的孩子。 这让安大娘的看着格外的心疼,老泪不禁地在眼里打转。 都说少夫人是文弱女子,当年南宫少帅娶少夫人的时候,帝都里的百姓都在议论说不会修行的少夫人配不上惊才绝艳的少将军。 可今日安大娘才觉得,少夫人配得上少将军,少夫人也是一奇女子。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少夫人终于累的不行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蝶衣,等等会我使劲的时候,你站我旁边,用力把我的肚子往下往下按。”少夫人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对着床边的丫鬟说道。 “夫人不可啊!此举极容易造成夫人血崩,到时候到时候夫人性命堪忧啊!” 安大娘被少夫人的话吓得差点昏在床上,连忙出声制止。 “大娘,算我求您了,无论孩子是死是活我都要生下来,危及性命也在所不惜。” “还有,颜蕊,你出去跟宫里来的柳太医说,一会我要是还生不出来,就让他用医刀将我的肚子刨开,无需在乎我的性命。” “夫人!万万不可啊!”两位贴身丫鬟听少夫人的吩咐早已泣不成声。 “快快去!”少夫人的语气里透着不容违抗的决然。 或许是受到少夫人毅然决然的态度所影响,安大娘狠狠地用袖口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c汗水c鼻涕。然后重新跪直身子,双手分开少夫人的双腿。 “夫人来,用力!” 阁楼里顿时又响起了少夫人痛苦的shēn y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歇斯底里,这也让众人的心揪的更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少夫人痛苦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厢房里传出了一道婴儿脆亮的哭声。 而这道哭声也像是魔咒一般,让众人惊愕呆立。时间仿佛停止了,徒留那道哭声在四周萦绕。 过了一会众人才意识到,少夫人生了,真的生了,而且有哭声,不是死胎!醒悟过来的众人中顿时一片欢声雀跃。 阁楼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一位丫鬟,正是之前少夫人口中的蝶衣。 “夫人夫人生了,是小少爷!”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所用的力气,然后便靠在门前大口地喘着气。一想到夫人为了生下小少爷是多么的不容易,以及厢房里那地上一条条沾有夫人血迹的布条,她不禁地坐在地上开始嚎嚎大哭起来。 在听到丫鬟的报喜后,众人的欢笑之声更加响亮了,尤其是站在门口周管家,更是高兴地跳起了以他那种体重很难达到的高度。 早已在阁楼外等候多时的柳太医此时也已经走进厢房里,为少夫人以及新生的胎儿进行诊断。 又过了很长一会,众人的心情有所平复,也都逐渐散去。但是周管家还是在阁楼外等着,生是生出来,但是过程太过凶险,他得听到宫里来的柳太医确诊无事后,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能真正放下来。 一看到柳太医提着药箱出来,周管家便立马走上前去询问:“柳太医,我家少夫人与小少爷可都还安好?” “少夫人这是属于早产,失血过多,太耗心力,往后需好好调养,并无大碍。只是小少爷” 柳太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本听到少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周管家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是听到柳太医的话尾,刚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元帅和少将军都领兵在外,在下不才,勉强执管府中大小事宜,柳太医有话但说无妨。”周管家把柳太医拉到一边,低声细语说道。 “小少爷出生时哭声响亮,虽是早产,但也六斤左右,一切皆无异样,只是老夫在为小少爷号脉之时,却觉得小少爷的脉象有些怪异。” “有何怪异?”周管家一脸焦急。 “小少爷的脉象虽说怪异,但也是极为常见的脉象,但凡是行医者皆有遇到过这样的脉象。此脉象孱弱无力c脉点跳动间隔太长,而且时有时无,这种脉象并不罕见,垂危将死之人都会出现这样的脉象。只是小少爷降世不久,本不应该出现此脉象,所以老夫才说小少爷的脉象怪异。” 听了柳太医的话,尤其是话里的“垂危将死”,吓得周管家冷汗直冒。 “还请柳太医施以妙手,救救我家小少爷,南宫家上上下下必将感激不尽。” “周管家言重了,南宫家世代忠良,南宫元帅军功甚伟,少将军又是帝国英才,若能相助,老夫怎敢不尽心尽力。只怪老夫医术不精,行医数十载,未曾见过如此怪异的脉象,所以也不知如何医治。”柳太医满脸无奈地说道。 “为今之计,还请周管家将此事禀报元帅和少将军,并派人寻得太医院的季院长,季院长医术高明,想来应有医治之法。只是季院长常年云游在外,怕是要费些工夫。” “好的,在下立马将此事告知元帅和少将军。并派人去寻季院长。” 说来季无双季院长也是一位怪人,司职太医院院长,掌管着整个太医院,但却极少出现在太医院里,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云游在外。所作所为和行事风格一点都没有院长的做派,反而更像是一位江湖郎中。 其实,季院长原本就是一位江湖郎中! 当年,陛下还是六皇子的时候,在一次与沧澜帝国的交战中,身负重伤c命悬一线。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为此。先皇不惜以太医院院长之职在皇城的城墙之上张榜悬赏天下名医医治陛下。可悬赏的皇榜贴上去后一直无人敢揭,直到第三日,云游经过帝都的季无双看到皇榜后,便揭榜入宫,过了一个多月,陛下真的被季无双从鬼门关硬生生地带了回来,而当初的季无双也就成了如今的季院长。 得到了柳太医的提点,周管家心中稍安,和柳太医又交谈了几句后,便送柳太医离开。 府中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少夫人成功诞下男婴的喜悦之中,谁都未曾留意到忧心忡忡的周管家和眉头紧皱的柳太医。其实,连周管家也不知道,出了元帅府上了马车,直至马车走了很长一会后,柳太医紧皱的眉头一直都没有化开 阁楼的厢房里,少夫人早就因为失血过多和乏力,生完胎儿后,艰难地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自己生下的胎儿,便昏睡了过去。 要说现在最开心的是谁,当属安大娘了。虽然这次的接生相当的凶险,但好在生了下来,母子平安,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想着稍后南宫家那分量不少的赏钱,安大娘心里乐开了花,就差没笑出声来了。 看着手中这位南宫家的小少爷格外的顺眼c格外的疼爱。 安大娘接过丫鬟端来的热水,开始清洗胎儿身上的血渍。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裹在胎儿身上柔软的锦布,慢慢地放入水中,然后用她有些肥胖的手掌一下一下地勺着热水往胎儿身上倾倒。 温热的水夹带着血渍,顺着胎儿粉嫩的肌肤滑落,热水中腾起的水雾有些熏眼。 就在这时,胎儿胸前有些泛红的肌肤上开始零散地出xiàn j色的小点,然后变得越来越多,接着,小金点开始化开c变大,最后连接成一条金色的龙。 这条金色的龙开始蠕动,并在胎儿的左胸上游动,显得非常的活灵活现,仿佛下一刻便会跃出胎儿左胸。 安大娘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眼睛睁的浑圆。也不知过了多久,安大娘终于回过神来,咽了一下口水,揪起袖口,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双眼。 可是等擦完眼睛再定睛一看的时候,哪还有什么小金龙。眼前除了萦绕的水汽外,就只剩下光溜溜的小少爷了。 安大娘不禁在心里思量,定是元帅府内关于龙的图腾太多,加上自己老眼昏花,今天给少夫人接生又太劳神费力,所以看花了眼。 想到此处,安大娘便将刚才所看到的抛之脑后,开始认真地给南宫家这位小少爷清洗,想着尽快洗完,好拿了赏钱后回家买只老母鸡给自己补补身子。 此时的安大娘怎么都想不到,这条她误以为是看花了眼的小金龙,多年后,将会以庞然大物和傲视苍生的姿态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夕阳西下,如血的残阳不知是在以落寞的姿态来哀叹一位惊才绝艳的强者逝去,还是在以火红的景色来庆祝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死与生在亘古不变的交替着,而无法挣脱的宿命却才刚刚拉开序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风雨待天明 帝都昭阳城 何谓雄城?高不可攀c固若金汤的城墙,易守难攻的地势,粮草辎重储备充足,这些都只是一座雄城应具备的条件,而决定一座城是否能够称得上雄城的,是它有没有雄兵据守。 再高c再硬的城墙都能翻过去c凿得穿,再多的粮草辎重都会消耗殆尽,唯有城墙之上站立着一排排的雄兵据守御敌,方能让一座城在某种意义上变得牢不可破。 号称神域四大雄城之一的昭阳城,当然有雄兵。 昭阳城中十万装备精良c训练有素的都卫军据守在各个城门和城墙之上,三万御林军守卫皇宫,昭阳城以南五里处更是天明帝国卫大营。 这只是昭阳城明面上可数的兵力,而隐藏在暗地里的力量才是昭阳城最大的实力,其中就包括天明帝国的国之利刃——夜影司。 在帝国的大街小巷里都会流传着关于夜影司的种种传言,但是所有人都只是知道夜影司的存在,却对其知之甚少,只是知道它是由天明帝国的修行者组成,由当朝陛下直接掌管,负责收集情报c刺杀等秘密任务。 而最让帝国百姓敬佩且为之津津乐道的是,夜影司还承担另一项职责,那就抵御魔族。因为他们都是帝国的修行者,抵御魔族也就成为他们责无旁贷的责任,多少年来,不知道有多少的暗影因此而付出生命。 而出于保密,这些修行者姓名和来历都不曾公布,他们是游走在黑暗里的守护者,无法享受世人给予的尊敬和荣光,却要随时为了履行自己的使命孤独的战斗着,哪怕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义无反顾。 天边鱼肚翻白,清晨的阳光翻过皇宫的围墙,穿进了正德殿内,刺眼的晨光强势地掩盖了殿内的烛光。 正德殿内摆放着一张宽大的长桌,桌前坐着一位锦衣华袍的男子,容颜虽略显年轻,却两鬓有些发白。 此人便是天明帝国国主c当朝陛下李明轩! 千年以前,天明尚未立国,前朝叫做天照帝国,这天下也不是李家的天下,而是赵家的天下。 与许多亡国一样,天照帝国的亡国史也难免俗套。 天照帝国亡国之前出现了几代昏君,昏庸无道的执政,加上残暴的天性让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帝国百姓怨声载道。 而随之发生的事情也可想而知,帝国多个地方发生百姓bà一 d一ng,然后演变有组织有预谋的叛乱。 各地英雄豪杰揭竿而起,安居一隅的豪族李家也成了征讨暴君中的一方势力。 而天照帝国的最后一位君王似乎是铁了心要将祖宗留下来的大好河山败光,对各地的bà一 àn置若罔闻,专心致志的歌舞升平c不问朝政。 bà一 àn开始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壮大,义军的势力也是逐渐壮大。这也急速地加快了帝国的衰退和灭亡。 当时,在各路征讨的义军中,李家无论是在兵力和声望上都只算是中流,并不被看好。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当时已经是声名显赫的南宫家族却站了出来,举全族之力支持李家。要知道,当时的南宫家早已声名远扬,族中修行者众多,深受当朝陛下的仰仗和器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南宫家会置身事外的时候,谁曾想,深受皇恩的南宫家竟然会如此公然并决绝的支持义军,而且选择的却是并不起眼的李家。 当时的南宫家已经是帝国中屈指可数的修行世家,族中修行高手众多,而且南宫家在修行界的声名和威望也是无人可比的。 得到南宫家的支持之后,李家开始在诸多义军中崭露头角。最终,李家击败了朝廷的大军,同时也平定了各路叛军,夺了天下,成为最后的赢家。改国号为天明,定都昭阳城。 直到天明帝国建国多年后,通过史书记载,人们才知道。当年,在各路义军在与朝廷的大军在周旋和厮杀的时候,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在某个夜晚独自一人乘着一叶小舟,顺着清水河来到南宫家的封地——东阳郡,然后他并未歇息,当晚连夜赶往南宫家,禀明身份后,得到南宫家家主的接见。 谁都不知道那晚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与南宫家的家主在书房里谈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清早,年轻人眉头舒展地离开了南宫家,而不久之后,南宫家便宣布了支持并归顺了李家。 后来人们才知道,原来那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就是李家新任的家主,也就是天明帝国的高祖皇帝——李寅。 至今帝国都还在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当年南宫家的家主慧眼如炬,一见高祖皇帝,便观其有帝王之相,所以才选择了追随李家。 当然,这只是巷内坊间的传言,做不得数。虽然史书上并没有详细的记载,或许,从如今的的形势人们可以猜到一二。 帝国在李家历代皇帝的执政之下,国力日益强大,百姓安居乐业,而南宫家也一直以来忠于帝国,忠于李家,执掌帝国兵力大权,守卫帝国千年之久,也守卫了李家千年之久。 也许,在当年的那个夜晚,在南宫家的书房里,那个年轻人跟南宫家的家主详谈了李家的治世之道,以及表明了救帝国百姓于倒悬之决心。而南宫家心系帝国百姓安危,觉得李家值得相托。于是在那晚,南宫家也向李家表了忠心。 二人坦然相谈,互明心志,李家心怀救国救民之决心,南宫家誓死效忠李家。于是便有天明帝国千年来的长治久安,以及如今之盛世。 又是整整熬了一夜,泛黑的眼圈以及满脸的倦意让这位帝国的陛下显得有些憔悴。只有那双有神的双眼还在聚精会神地翻阅桌上那一摞厚厚的奏章,还时不时地提起手中的红笔在奏章标注。 “陛下,天已亮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早朝了,要不歇会吧!” 说话的是一位贴身侍奉陛下的老太监,看着有些面容苍白的陛下,他感到有些心疼。 “不了,再批完这几份奏章,稍后直接洗漱更衣去早朝。” 陛下声音有些轻飘,透着虚弱和乏意,他抬头望着大殿正门外的晨光,眼睛微睁,嘴里嘟囔了一句“夜尽天明”。 “陛下,当年的旧伤还未根治,这些年一直反复,陛下实在是不宜如此辛劳朝政之事。季院长临走之前就再三嘱咐老奴,一定要提醒陛下按时喝药,多加休息啊!” “药汤朕不是都按时服用了吗!现在正是帝国危难之时,前方将士都在浴血奋战,朕哪有时间和心思休息,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老太监本来还想再加以规劝,但看了一下陛下,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也知道,如今确实已是帝国生死存亡之际,沧澜与西周两大帝国大军压境,如今已经侵入帝国腹地,南境更是集结了魔族大军,而北境的荒人也不安分。四面受敌,多线作战,已经让这个帝国危在旦夕。身为帝国的陛下,如何还有心思躺在床上入睡。 但他又不免为陛下身体担忧,十年前与沧澜帝国的那场大战,陛下身负重伤,虽说让季院长救回了一条命。但是一直都没有根治,加上这些年操劳国政,陛下身体每况愈下,年仅三十,两鬓却已斑白。 三年前,先帝突然驾崩,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当时正值沧澜帝国大军大举进攻,战事正酣,南境之上魔族也时有入侵,让帝国折损了不少的兵力。先帝突然驾崩并未立下遗诏册封哪位皇子继承皇位,这也让帝国有可能陷入内忧外患的危机之中。 万幸的是,皇位的交替并未让帝国内发生任何的争斗和厮杀。陛下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地继承了皇位。 之所以说是出乎意料是因为,如果是顺位继承,应该是身为嫡长子的李明安继位,而不是身为六皇子的陛下来继位。而在情理之中是因为,无论是论才能,还是论民心所向,都应该是陛下继位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年,陛下征战沙场c浴血奋战立下的赫赫战功是任何一位皇子都无法比拟的。 话虽如此,但还是有些人从中“嗅到”一股强烈的阴谋的味道,比如,帝国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陛下与南宫家的那位少将军可是多年的好友。而且,陛下这些年征战沙场也正是在南宫家统领的卫麾下。所以,很多人都觉得,陛下能够兵不血刃的如此轻松地登上皇位,其间肯定少不了南宫家“支持”。 很难想象,一个家族的势力能够决定帝国皇位的归属。但是没有人会否认或者怀疑南宫家就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只是很多年来,南宫家向来都只关心战局,从不涉及朝局之事,这也正是帝国历代皇帝对南宫家信任的原因之一。所以,但凡是涉及党争夺位之事,很多人都自然而然地认为与南宫家并未关联。 真正的内幕已无从揭晓,或许这些阴谋论只是某些人的无端揣测,以此来彰显自己智慧过人。又或许这些都是真的,南宫家真的为陛下的登基ti g一ng很大的帮助。但是,这些对于帝国的百姓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他们对当今的这位陛下非常满意,也非常尊崇敬畏。 如若不是陛下登基以来连年的战端,帝国的百姓丝毫不会怀疑,以陛下的勤勉和睿智,将会带领帝国迈入政通人和的佳境,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 可是,帝国在陛下登基之前和登基之后,都在进行着无休止的交战,神域其它的帝国c涅域的魔族以及北方的荒人,都不约而同的对天明帝国发动了战争。 帝国能够苟延残喘至今已实属不易,可是战事还在持续,而且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谁都不知道,已然是垂危之际的天明帝国还能撑多久 好不容易将书桌上那几摞叠的高高的奏章批完,这位帝国的陛下揉揉了发疼的双眼,接过老太监递来的汤药,深吸一口气,将一大碗的汤药饮下,面露苦色,想来这碗季院长配的汤药,应该是极苦的。 忽然间,正德殿内闪现出一人,单膝跪地,身着灰色披风。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位身体有些佝偻的老太监移到了黑衣人与陛下的中间。 黑衣人一出现,老太监才开始动,但是察觉不到有任何的时间差。任谁都能从中看的出来,老太监肯定是个高手。想想也能知晓,能够整天寸步不离的跟随在陛下左右的人,有岂是泛泛之辈。 事实上,如果不是老太监认得黑衣人着一身穿着,只怕着黑衣人在一出现的就命丧于此了。 “未经通报直接闯入殿内,夜影司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没规矩。”老太监面露杀机,厉声喝道。 “卑职流沙,隶属夜影司密网所部,卑职有急报奏禀陛下,唐突见驾,还望陛下恕罪。”黑衣人赶紧解释道。 “有何急报,说!”陛下皱了皱眉,不知道是因为黑衣人的唐突,还是因为黑衣人口中的急报。 黑衣人有些失礼地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陛下,有些惶恐的说道“南宫少将军于两日前在西南边境的幽冥泉附近,遭到魔族诸多强者刺杀,南宫少将军力战不敌,已经以身殉国。” 听到话末里的“以身殉国”,坐在椅子上的陛下豁然起身,眼睛怒睁,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声音在偌大寂静的正德殿内回荡,显得格外的刺耳。 然后,这位向来稳重内敛c双眼有神的陛下,此时双眼迷离c颓然的坐下,在晨光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陛下的脸色先是苍白如书桌上宣纸,转瞬间映出一片潮红。接着,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大口血。 老太监箭步向前,但是还是没来及扶住陛下,吐完血后的陛下已经趴倒在桌上昏死过去。 陛下口中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浸透了铺开在桌上的宣纸,并向四处蔓延,相比之前红笔留下的印记,显得更加殷红刺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落阳城外的落阳 天明帝国落阳城 落阳城是明帝国西北边境最后一座城池,当夕阳的余晖从落阳城的城墙上滑落是,也就意味着太阳离开了天明帝国,落阳城也因此得名。 出了落阳城,前方便是一望无垠的草原,草原上生活着的是北方荒人部落。天明帝国西北边境的战端几乎全部是与荒人之间发生。 每次荒人入侵,落阳城都首当其冲,成为荒人策马离开草原,奔向万水千山的第一道关隘。于是,洛阳城便成天明帝国大军与荒人士兵交战最为频繁之地。 从落阳城斑驳破落的城墙也不难看出,这里经历无数次的攻城与守城的交战。除了驻扎在这里的将士,落阳城可以说是早已荒无人烟。 过往年间,洛阳城上不知有多少的天明帝国将士抛头颅洒热血,而城下也不知有多少的荒人在此倒下。 对于帝国而言,落阳城是西北边境第一道保护的屏障,保护着帝国的安危,也保护了帝国的尊严和意志。而对于荒人而言却是一道阻碍的屏障,阻挠了他们通往向往的万水千山,也阻挠了他们和野心的生长。 天明帝国与荒人的交战要追溯到很久远的岁月,在前朝的时候双方就已经展开了很多次的交战,而随着荒人部落的发展壮大,这样交战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激烈。 在过往的交战中,双方都付出惨痛的代价,无数的将士埋骨他乡。可是即便如此,都没能让双方因此而化干戈为玉帛,反而变得更加敌对和仇视。 落阳城内外这些年流淌着的鲜血没能浇灭这里的战火,而是变本加厉地滋养了彼此双方心中的仇恨! 落阳城外三里处的小土坡上站着一位裹着狼皮的男子,毛色光亮的狼皮并不能完全遮挡男子健硕的身躯,胸前袒露出的古铜色胸肌下隐藏着磅礴的力量。 此刻,他正在一动不动地凝望着落阳城破败的城墙,脸上的不甘和愤恨一览无遗。 做为荒人中的王,身上流淌着草原上最尊贵的血脉,他有理由感到不甘和愤恨。 仅仅是三天前,他与自己带领的荒人勇士还在天明帝国境内。他们攻破了落阳城,并以势如破竹之势连续攻下天明帝国以北的五座城池。他超越了他的先辈们,成为荒人第一位能够攻下天明帝国五座城池的王。而他也以为自己带领的荒人铁骑还会攻下天明帝国更多的城池,甚至可以攻到昭阳城下。 可仅仅只是三天的时间,他们却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落阳城外。他们又退回到了他们无比熟悉的草原,只能饮恨地望着落阳城的城墙。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天明帝国唯一的一位元帅来了,还有他率领的五万卫。 夕阳西垂,夜幕下的草原一片静溢,微风轻拂。夜空中那轮明月与繁星在广阔的草原衬托下,变得更加的明亮惹眼。 如此美好宁静的夜晚顷刻间便被打破,在荒人军帐南边,也就是落阳城方向,此时一阵暴烈的马蹄声袭来。 荒人此时正在营帐外烤肉喝酒,以此来宣泄近日连败的苦闷情绪。骤然袭来的马蹄声让荒人士兵为之一愣,其中也包括主帐内的扎木合,这位荒人有史以来最年轻c最英明的王。 他怎么也意料不到,南宫元帅率领的五万轻骑为何能在三日内狂奔一千多里,清晨至清水城,未做任何修整,下马便开始攻城。只用了三日,便硬生生地从荒人手中夺回了五座城池,哪怕荒人对守城之战一窍不通,但是荒人足有八万之多,而且草原上的荒人天生魁梧强壮。 扎木合简直不敢想象,但是那位南宫元帅想到了也做到了。他以为退败回到草原已经是最彻底的失败了,可曾想,敌军居然还会出城夜袭。 扎木合无法以战斗常识来理解这支军队的骁勇。 他虽然年轻,但是从刚会上马背的他便跟随着自己的父亲在草原的各部族间征战。所以,通过密鼓般的马蹄声中,便能知晓今晚夜袭的天明轻骑少说也有三万。 这也意味着,除了攻城中折损的兵力,此次夜袭那位南宫元帅用上全部的兵力。 这是何等的疯狂之举,长途奔袭而来,下马便开始攻城,连破数城之后未做任何休整,倾其所有兵力夜袭。 与其说是夜袭,更像是夺城后的追击。 看着帐外慌乱不堪的士兵,扎木合目露狰狞,紧握的双拳上青筋凸起。不是因为惊恐不安,而是无比的愤怒。 身为草原的王,他第一次面对如此裸的挑衅和蔑视。劳师远征而来,连攻数日的城,人劳马疲,却还来夜袭,而且还是在宽阔的草原上与他们对战。这对于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荒人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也许是因为愤怒蒙蔽了他的理智,又或许是急于宣泄近日来面对天明帝国卫连续溃败的苦闷,扎木合在听到帐外骤然的马蹄声后,未曾多想,便下令荒人士兵上马出营迎敌。 可能是对马战拥有绝对的信心,所有的荒人士兵仓促地提着兵器,跨上战马之后便一窝蜂地涌出军营,没有摆出任何对战的阵型。 可是他们忽略了一见很重要的事情,此时是黑夜。 天明帝国的骑兵踏着夜色而来,借着星月的微光,早已融入了今晚的夜色里。可他们的双眼才刚刚离开耀眼的篝火,转身便要冲进黑夜里。 今夜的夜对于荒人而言更加黑暗,而这也决定了今晚这场交战的胜负。 就在荒人士兵骑着马慌乱的冲出来时,眼前除了漆黑一片之外,就只有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正当他们困惑于敌军为何没有举着火把行军之时,一阵密集的箭矢的破空声已然先至。然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箭如暴雨般铺天盖地而来。 背后的篝火让荒人完全暴露在天明帝国骑兵的视野里,这些骑兵并没有如荒人所想的那样疾速袭杀而来,而是到达荒人营地外围时,先锋在前的骑兵便突然减速,随后的骑兵加速绕过先头的骑兵,呈扇形斜插掠过,到达射程之内后,开始对荒人进行轮番的骑射。 不需要有多好的准头,面对如此密集的“活靶”,天明帝国的骑兵只需要将箭壶中的箭朝那个方向劲射而去即可。 一轮轮的劲射让蜂拥而出的荒人变成了洋葱一般,被一层层的剥落。 只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荒人的尸体就已经铺满了他们的营帐之外,然后开始不停的堆叠。 这完全就一场屠杀,荒人强壮的身体,以及他们精湛的马术都没有派上任何用场。他们都还没有看到天明帝国的骑兵便已经被射落马下。有些死在了流箭之下,有的死在了战友的马蹄之下。 在不断的斜插骑射之后,天明帝国的骑兵已经缓缓的来到荒人营帐外的五十步之处。没有任何的号令,天明帝国骑兵的中央点起了火把,然后一轮轮的火箭开始射向荒人的营帐。 根本不需要太长的时间,荒人的军营里就已经火光四起,然后变成了一片火海。 此时已经身处帐外的扎木合,望着熊熊的火光,并没有愤恨地抡起长刀出营与敌军厮杀。 他知道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败了,荒人败了,又一次败在了南宫家的卫面前。 让他感到心灰意冷的并不仅仅是败了,而是这几日的溃败以及今晚的夜袭给他和荒人士兵带来了无比沉重的打击。 看着火光里惶恐不安的士兵,他知道,他的将士已经被杀破胆了。 今晚的夜袭不仅烧光了他们所有的粮草辎重,更是射杀了荒人的雄心,烧尽了荒人的壮志。 折损的兵马辎重或许只会让他们错过南下入侵天明帝国的良机,待到秋冬过后,春夏的水草肥沃他们得以休养生息,来年他们依旧可以卷土重来。 可是,已经胆寒的将士,又岂是夏日和明火能热得了的呢! 可以意料,几年之内,甚至更长的时间,荒人将没有胆量和信心再次踏足这里了。 扎木合心里也很清楚,他在今夜已经错过了南下的最好时机。 因为他明白,沧澜帝国与西周帝国的大举入侵,加上魔族大军压境,烽烟四起的天明帝国现在正是最孱弱的时候。 无论后面战局如何,也许天明帝国抵挡住了两大帝国的入侵,亦或是两大帝国吞并了天明帝国,荒人将不再有任何的机会。 这就好比沧澜和西周是两大猛虎,正在猎杀天明这只羔羊,而他们荒人只是其中的一头鬣狗,他们只是在伺机在那只羔羊身上多咬几块肉。 可是现在的他们,肉没有咬到,反而崩坏了牙 此时的落阳城中一片寂静,偌大的军营如此静悄悄,着实有些怪异。 军营的主帐内烛火摇曳,坐在主将位置上的是一位身着黑色铠甲的人,年过花甲,可依旧英气逼人c威严萧杀。 他便是天明帝方第一号人物,帝国的元帅c南宫家的家主——南宫敬腾。 身为天明帝国唯一一位卫国大元帅,南宫敬严手握帝国的兵符,除了帝都十万都卫军由当朝陛下亲掌外,其余的各路兵马皆要归他节制和调动。 除此之外,南宫家二十万卫也是由他亲掌。而这些护也被称为龙卫军,由历代南宫家的家主执掌。不受朝廷任何部门管辖,哪怕是当朝陛下也不行。 今日夜袭荒人军营的正是龙卫军中的骑兵——飞龙轻骑。 而几天之前,他们的战场还在天明帝国的西境。就在上个月,西周帝国突然在天明帝国的东南边境集结了四十万大军,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冲突,西周大军便大举进攻天明帝国。 任谁都知道,这只是借口。冲突发生才两日大军便举兵入侵,而那四十万大军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瞬间就出现在边境之上,接着就是疯狂的进攻。 东南边境一直都是龙卫军的防区,理所当然的南宫元帅率领着南宫家的二十万龙卫军赶往东南边境御敌。 而当龙卫军赶到之时,西周十万先锋军已穿过边境,长驱直入,来到了天凉山并夺下了天凉关。要知道,天凉关可是天明帝国西境城防重关,天凉山也一直都是帝国最为倚仗的天险奇关。 一旦让西周四十万大军全部越过天凉山,便犹如猛虎下山,兵锋直指帝国腹地。这对于已经在兵力上抓襟见肘的帝国而言,将再也无法抵挡这四十万敌军。 所幸的是,在龙卫军不惜抛下粮草辎重全速行军之下,终于比西周援军提前三天赶到天凉山。 于是,一场残酷的攻坚战就此展开,天凉山的重要,以及天凉关易守难攻之势,让这场交战变得异常的惨烈。 龙卫军不计伤亡c发了疯地天凉山的城关进行猛攻。 经过两天没日没夜的强攻,龙卫军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夺回了天凉山。而五万多的龙卫军也倒在了天凉山下,这是近百年来龙卫军伤亡最惨重的一次。 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是值得的。借助天凉山的天险,西周的大军被阻挡在天凉山外,这也让帝国东南战局得以缓和,谋得回旋之机。 由于西北边境荒人举兵犯境,战事吃紧,南宫元帅刚刚攻下天凉山后,又不得不亲自率领五万飞龙轻骑驰援西北边境,留下十万龙卫军据守天凉城关。 此时的主帐内依然格外安静,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的南宫元帅若有所思。而分坐在两边的谋士和将领也很统一地保持沉默。 他们都在安静地等待夜袭敌营的战报,因为此次夜袭能否得手,将会决定他们驰援西北边境的成败,同时也会影响帝国整个战局的走向。 “报”传令兵嘹亮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军营外响起。 主帐内众人听到声响后纷纷起身伸着脖子往帐外望去,就连很多伤兵也忍着伤痛起身望向主帐方向。唯有南宫元帅仍是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是双眼变得更加有神了。 传令兵火急火燎地冲进主帐内,几乎是以一种滑跪的方式拜见南宫元帅的。 “禀报元帅,蒙焰将军帅军夜袭敌营大获全胜,射杀敌军三万余人,其余敌军往草原腹地逃窜,蒙焰将军正帅军追击,并命小人回禀元帅,箭壶尚有余箭,射完便帅军回营。” 听到传令兵报完“大获全胜”时,众人终于松了口气,脸上也逐渐展露出雀跃的神情。 “元帅,荒人素来擅长马战,蒙将军虽是趁胜追击,但也不可深入草原腹地,万一荒人被逼急,回身与我军拼个你死我活,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说话的是离南宫元帅最近的一位武将,他觉得蒙焰的追击有些冒失。 “渭水河的水师已经南下,支援西南大军抵御魔族,而沧澜大军估计已到渭水河,没有水师抵挡,敌军渡河易如反掌,而渭水河身后八百里便是帝都昭阳城了。” 南宫元帅并没有回答直接那位将军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着帝国的战局,帐内众人有些不解,但并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们都知道,元帅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也不能耗在这里,此次驰援西北边境必须速战速决,我军如此大费周章劳师远征,就是想尽快解决西北边境战事。不仅要击退荒人,还要把他们打痛打怕,让他们几年内都不敢再来落阳城。” 话末,元帅的气势展露无疑,以五万轻骑长途奔袭而来面对八万的荒人大军,所谋还如此之大,这就是帝国的大元帅,魄力和气势所向披靡。 “让蒙焰去追击吧!他有分寸,打的越狠,敌人才越怕。此战,杀敌次之,诛心为上。” “元帅,天凉山有南宫靖博将军统领十万龙卫军,又有天凉山险关相助,想来西周大军短时也攻不下来,而渭水河那边,就算沧澜大军渡过渭水河,杀到帝都城下。但昭阳城毕竟是雄城,守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我军近来仓促与敌交战,伤亡太大了些。” 说话的是一位谋士,因为话里有些质疑元帅,所以声音很低,也很小心翼翼。 “我们决不能让沧澜大军攻到帝都城下!” “为何?” 这下不止是那位谋士,帐内的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不解。因为元帅此话也将意味着,他们接下来的战场将在渭水河与帝都之间的八百里土地上进行,而这八百里并未任何天险,也没有易守难攻的城关,他们所要面对皆是以少敌多的恶战。 “帝国正多面受敌,各方将士浴血奋战,在这军民如此同仇敌忾之时,如果帝都被围,那前方将士与百姓将做何感想。”南宫元帅沉声说道。 众人这才明悟,各方战事正酣,一旦帝都被围,不管是否会被攻破,对于前方将士的士气都是沉重的打击,同样也会让帝国的百姓对帝国失去信心。这已不仅是一城一地之失,而是关乎帝国的生死存亡。 这就是帝国的元帅,能看到战场与兵甲之外的战局。 “我已传信陛下,十万都卫军以赶往渭水河方向。今夜经此一战,西北边境已无战事,明日修整一天,后天清晨全军开拔,全速赶往谷良城。陛下已下旨,调派夜影司与各地府兵前往,渭水河与帝国相隔有八座城池,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不让沧澜大军越过这八座城池。” 南宫元帅很凝重地向众人安排了接下来的战事,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目前的形势。十万都卫军再加上各地府兵,撑死也就二十万,可沧澜大军却有四十万兵马,可想而知,接下来的交战将是何等的艰难。 帐内又恢复了原有的安静,众人神情都很凝重 一阵疾风,帐内灯台的烛火为之跳跃了一下又平复如初,接着一连串的刀剑出鞘声响起。 只是片刻间,主帐内已经发生很多事情,帐内中央已然出现一人,单膝跪地,众将士腰间刀剑皆已出鞘,但并未刺向或者是劈向这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因为南宫元帅的右手已经在他们抽剑拔刀之时举起,意思很明显。 “属下是夜影骓驰,司职密网所部,有急报回禀元帅。” 南宫元帅的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但并未开口,而是在等着黑衣人禀报。 “禀报元帅,南宫少将军于两日前在西南边境的幽冥泉附近,遭遇魔族诸多高手暗杀,少将军与十八亲卫已全部殉国。”黑衣人声音有些微颤地禀报道。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大家一脸惊愕,没有人注意到,南宫元帅的十指此时已经深陷在主帅靠椅的扶手之中。 帝国只有一位元帅,而南宫家也只有一位少将军——南宫靖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院与楼 浩瀚大陆神域神院 相传远古时,那时的人族还属于茹毛饮血的原始状态。魔族是整个浩瀚大陆的统治者,而人族对于魔族而言,只是非常珍贵,且口感和味道俱佳的食物。 或许是因为觉得满大陆地猎shā rén族太过麻烦,当时统领魔族的魔君便命令所以的魔族战士倾巢而出,对浩瀚大陆上的人族进行围捕,并打算将其圈养起来,以供长期享用这样的美味。 而它们的恶行最终惹怒了天神,就在它们将围猎的人族押解至伏魔山时,天神驾驭着神兽而来,双方发生激烈的战斗。 在那场战斗中,魔君战死,魔族遭受重创,而前来解救人族的天神也全部陨落,神躯弥散,化成神辉洒落人间。 人族也因沐浴神辉,血脉神化,凝成神魂,自此可纳天地灵气,汇成真元在神脉中流淌,人族从此踏上了修行之路。 而魔族的重创也给了人族得以发展壮大的机会,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人族逐渐崛起,强与弱的差距开始缩小。最后,两族在浩瀚大陆之上分庭抗礼c势均力敌。 于是,浩瀚大陆上最旷日持久的战争拉开了序幕。在冗长的岁月里,双方你来我往,大小交战不计其数。 其间,人族的修行者与魔族高手死伤不计其数。即便如此,两族仍旧是你我必然不能共存之势,新仇旧恨在愈演愈烈的交战不断堆积,偶尔的休战也只是为了筹划下一场更为激烈的战争。 广阔的浩瀚大陆也因为两族长年累月无休止的交战中被划分成了两域,神域与涅域。人族生存在神域里,而魔族所在之地是涅域。 在人族与魔族几千年来的战争中,神院无疑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当人族浴神辉通神脉走上修行之路后,便开始不断地与魔族展开对决,为更好地组织人族中的修行者与魔族对抗,神院因此而诞生。 谁都不曾想到,经过几千年,神院已然成为了人族最强大的力量,深受世人敬仰与尊崇。而神院也无可厚非地成为了人族对抗魔族的中坚力量。 在神域,素有“一院四国八宗十六派”之说,其中“一院”说的便是神院。 神院能凌驾于四大帝国之上,不仅仅是因为神院拥有着任何一个帝国都无法企及的修行者,还有这几千年来积攒下的威望。而这些威望是来自于神院中人为了人族的安危,与魔族无数次的交战中搏来的,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的神院修行者为此付出了生命。 神院几千年来都承担和履行着对抗魔族的使命,没有为了私欲站在任何一个帝国的背后,不曾参与过任何一次人族内部的纷争,而这也是神院深受世人所敬仰的原因之一。 神院位于神域极南之境的一座山上,这座山名为伏魔山,传说当年天神便是从天而降,从此山而下。 伏魔山的背后是一条极为宽阔的山涧,越过山涧便是涅域。相传当年神院第一任院长为抵御魔族,特意将神院建于此处,以此提醒人族的修行者,自己的身后便是魔族,不可懈怠。同时,也是为更好地抵御魔族的进攻,以及进攻魔族。 神院的主殿建在伏魔山的主峰之上,主峰的背面是垂直的峭壁。而在这峭壁之上建有一处观景的亭子,在光秃秃的峭壁之上,这一亭子显得有些突兀。 此时的亭子之上站有一老者,白发飘逸,但身子骨却硬朗挺拔。月光下,能看到老者刚毅威严的面容。 他背对峭壁,目视前方,眼神透过山涧,刺向对面的涅域,似乎要看到涅域的腹地才罢休。 忽然,老者远眺的眼神回收,但并未眨眼,也没有回头:“魔族方面可有新的动向?” “魔君这几日大量集结,并向神域边境地区移动。其中,主要兵力在天明帝国西南边境集结,剧探子回报,西南边境的魔君约有二十万之多,由魔族三位魔将统帅。” 不知何时,老者身后已经闪现出一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 “院长,据探子回报,南宫靖诚神将在西南边境幽冥泉附近遭魔族诸多高手刺杀,南宫神将已战死!” 男子口中的院长豁然转身,肩上的白发与院袍随之飘起,眼睛盯着面前的男子。空气仿佛凝固,虽然明知道院长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是男子深陷在斗篷里的脸颊上还是滑过几滴冷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长才缓缓地身去,再次背对着男子。 “你去让神司处的人拟封讣告,并追封靖诚为神院的光明神将。” 男子还是第一次听到院长如此低沉落寞的声音。 “给四大帝国发份诏令,魔族大军即将入侵,让他们不要内斗了,人族应该一致对外,如果谁还要坚持,那就是站在神院的对立面。还有,你命人好好查一下,为何幽冥泉附近会出现如此众多的魔族高手。” “是!”男子的声音一出,身影也随之消失无踪。 观景的亭子又只剩下了院长一人,他依旧背对峭壁目视前方,只是身影却比之前显得落寞了些 浩瀚大陆涅域角楼 涅域的腹地对于人族而言一直都是最为阴暗诡秘之处,魔族的都城便建于此处。 在魔都的中心处有一座高楼,形似犀角,它就是浩瀚大陆上赫赫有名的角楼。 虽说“角楼”这个名字听上去会让人误以为此楼应该是又小又细,其实不然。事实上它堪称宏伟,高耸入云,犹如魔族都城里的擎天之柱。 它之所以如此有名,当然不止是因为他宏伟硕大。事实上角楼才是魔族的中枢所在,而不是魔君所居住的魔宫。 因为角楼里住着一位魔族的大祭司。 要说魔族中谁最受人族所仇恨,首当其冲的不是魔君,而是这位大祭司。魔族一直都是人族的心腹大患,这位大祭司是心腹大患中的心腹大患。 魔族都城之所以如此诡秘,很大程度是因为角楼,而角楼的诡秘,是因为里面住着魔族的大祭司。 在人族与魔族旷日持久的战争中,这位祭祀大人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没有知道他活了多久,几百年?几千年?甚至更久。 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强,因为没有人见过他出手,或者说见过他出手的人都死了。 这位祭司大人更多的是扮演着魔族军师的角色,虽然所有的军令都是自魔宫发出,但无论是魔军还是人族的修行者都明白,其实这些军令都是来自于角楼上传下来的黑折子,而这些黑折子都是出自于魔族大祭司之手。 一道道的军令条条计谋从角楼发出,然后在战场和魔族高手的行动中得以执行。大到人魔两族的大战,小到刺杀某位人族中的修行者。这位诡计无双c算无遗策的祭司大人,不知道让多少的人族将士和修行者死去。 也正因为如此,这位大祭司备受魔族尊崇膜拜,他的威望比魔君的还要高。当然,威望的背后其实也隐藏着莫大的恐惧。 角楼的顶端其实是个祭祀台。因为角楼的宏伟,哪怕是楼顶这一看似已经的“角尖”处依然很宽大,是一个足有几十丈宽的露天圆台。 祭祀台一般都是被用于在特殊日子祭祀先祖。比如今晚,魔族即将与人族展开大战,按照魔族以往的习俗,需在祭祀台祭祀先祖,以祈求此次大战能够大获全胜。 祭祀台的中央设有一“虚座”,由黑岗岩雕砌而成,之所以说是虚座,是因为该座是为先祖之灵而设的。 但此时,本应无人的石座之上却坐有一人,他身着黑得发亮的战甲,一根长枪穿过他的胸部,然后在穿过石座。 他看着也不像是在坐在石座之上,更像是被钉在了石座之上。 这个石座是由刚硬无比的黑岗岩制成,而长枪穿过石座之处,却未曾留下一丝的裂痕 魔族中人特有的墨绿色的血从胸前的伤口处涌出,在黑亮的战甲下沿着壮硕的身躯流淌而下,然后浸染了整个石座。 偌大的祭祀台此时站在四位魔族中人,还有两位已经倒在地上。加上石座之上的那位,一共才七位,而以往的祭祀却远远不止这些人。 这当然不是一次祭祀,或许死去的那三位认为是,但站着那四位却明白,今夜没有祭祀,只有暗杀,一场蓄谋已久的暗杀。 “没有想到吧!你们一直臣服且高高在上的君王,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杀死了。” 说话的是本次主持祭祀的祭司大人,他裹着暗红色的斗篷,看不到他的脸,哪怕是祭祀台明亮的火光都照不进他篷帽,驱赶篷帽里那片无尽的漆黑。 事实上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脸,人族和魔族中都有人猜测,这位祭祀大人根本就没有脸。这当然不是带有讽刺调侃意味的猜测,只是这位祭祀太过于神秘,以至于让世人任何荒谬的猜测都有可能是事实。 祭祀大人口中的君王就是死在石座上的那位,魔族表面上最高统治者——魔君! 谁都不曾想到,本应是一场隆重的祭祀,以祈求魔族此次能大获全胜。可是,祭祀还未开始,蓄谋的暗杀却已结束。 历代魔君都尤为器重这位深不可测c诡计多端的祭祀大人,也正为如此,历代魔君也格外忌惮甚至提防这位祭祀大人。 所以,每次上角楼,魔君都会带上自己的魔将,今晚也不例外。 他麾下的十二位魔将中,有五位率领魔族大军前往神域边境,另外两位魔将被派去刺shā rén族的一位神将。而余下的五位,都悉数跟随他上了角楼。 魔君像以往一样,放下手中的长枪,与祭祀大人一同走向祭祀台中央的石座前,待各族长老一来,便开始进行祭祀。 魔族各族的长老还没有来,祭祀台却已生变。其实,今夜,也没有人会上来了。 就在魔君刚走到石座前,祭祀台上密密麻麻的祭文瞬间如细微尘沙消散,转而是魔族禁锢之术的符文开始隐现。 只是顷刻间,这一魔族秘术便已生效,然后开始展示出它应有的强大威力。 魔君动用尽毕生修为却依然难以迈动他的双腿。就在他艰难地扭过头时,他看到亲随他上来角楼的五位魔将动了。 但是他的双眼里却没有闪现出任何希翼的神色,反而是杂糅着不解c愤怒c恐惧。 虽然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可他却清楚的看到,向他暴掠而来五位魔将两前三后,后三位魔将已经举起手中的兵器,但不是对着大祭司,而是袭向了身前两位魔将。 只是一眼,他便明白,他最强大c最信任的部下中,有人背叛了他。 而另一侧的祭祀大人却静静的站着看向他,虽然看不到今夜这位主谋者的脸,但却不难想象,篷帽里面的双眼里此时应该尽是嘲讽和轻蔑。 也不知从何时起,那根唯有拥有魔族皇族最尊贵的血脉才能举起的长枪,此时却被祭司大人很轻松地抡在手上。 突然,祭祀台上禁锢之术的符文变得更加明亮,大祭司的篷帽里出现了两点绿光,然后他的红袍开始飞扬。 一阵暴烈的破空声响起,大祭司举着长枪,以势不可挡之势刺向魔君。 破空声并未散尽,长枪却已刺破了魔君坚固无比的战甲和身躯,然后硬生生地将魔君钉在了石座之上。 另外一边的战斗也已结束,两位魔将的尸体躺在祭祀台上。临死前他们看到了祭祀大人用长枪刺进了魔君的胸膛,他们不解,更为不解的是,他们居然是死在了自己身后三位同僚的手下。 这场暗杀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完成,简单c直接c粗暴,在几息之内便将魔族的魔君杀死,堪称恐怖。 看似简单,但这场暗杀一点都不简单,要知道,他们暗杀的对象可是魔族的王,浩瀚大陆最强者之一。 做为参与此次暗杀的三位魔将,他们更加明白,这场看似轻描淡写的暗杀,其实暗藏着何等的艰险。 事实上他们的背叛并没有多么坚决,祭祀大人的神秘与善谋,以及无数年间树立的威望,会让他们觉得暗杀会得以成功,但却不足以让他们能够坚信。 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过祭祀大人出手,也因为他们比任何人清楚魔君的强大。 直到他们看到祭祀大人竟然能够凭一己之力催动魔族强大秘术“禁锢之术”,看到只有魔君才能举起的魔族第一神兵“黄泉枪”在祭祀大人手中轻若无物。他们最终才选择了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另外两位魔将。 今夜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祭祀大人出手,果然,祭祀大人比传说中的还要强大。 巨变后的祭祀台又恢复了原有的肃静,地上的符文也已经消散,祭祀大人缓步走向石座。 他单手握住穿过魔君与石座的长枪,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只见长枪开始发出绿光,然后便如贪食的婴儿,开始疯狂地吸食着魔君体内暗绿色的血,就连已经流到石座上的也不放过。 直到魔君的尸体开始变得消瘦c干枯,然后化为粉末 饮血后的长枪被举在手中,枪身隐隐出现裂缝,裂缝之下闪现出青茫,越来越耀眼c狂烈,仿佛下一刻便会破体而出。 过了许久,狂烈bà一 d一ng的青茫才在祭司大人的咒语中暗淡下来,然后消失,而那些裂缝也逐渐愈合。长枪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但却又不然,因为此时的“黄泉”让人看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锋芒与阴煞。 “极北的帝星已现,我们魔族最伟大的王将沐浴着幽冥泉水而生。他会手握黄泉,带领魔族再次回到昔日耀眼的荣光里!”,大祭司高举着“黄泉”长枪,用着近乎咆哮的腔调说道。 这话像是对身后三位魔将说的,也是对角楼下所有魔族说,更是对整个浩瀚大陆所有的生灵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骤变的战局 一切仿佛有所预谋,却又显得格外的仓促。 神院最有潜力的南宫神将在幽冥泉附近遭刺杀,除此之外还有一场刺杀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神院的圣女也在占星台遭到魔族的强者刺杀。 无论是南宫神将还是神院圣女,都不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 做为南宫家几百年来最为天赋秉异的修行者,也是神院自建院以来最为年轻的神将,相传他的修为已经无比接近神境。而神院的圣女同样修为高深。想要杀他们,这绝不是随随便便派几位魔族强者前来就可以办到的。 那支刻有符文,以及涂有“弑神霜”的破甲箭显然是为刺杀南宫神将而精心锻造的。 而圣女遇袭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无论是在时机,还是在刺shā rén员的安排上,都谋划得天衣无缝。 不需要任何的证据,甚至想都不用想都能知道,这些谋划肯定都是出自于那位魔族的大祭司之手。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魔族如此大动干戈举大军压境,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意图就是为了刺杀那两位对人族而言都极其重要的强者时。出人意料的是,二十万魔族大军兵分三路,其中主力大军在天明帝国的西南边境集结,而集结后的魔军并未进行任何的调整,也没有与人族的大军形成对峙,以寻觅最佳战机。两军一交接,魔族全军便大举进攻。 没有休整,没有喘息,一开始就是全军疯狂的进攻,魔军速战速决的战术安排表现得有些急不可耐。所攻之处皆是全军碾压,像以往人魔大战中经常出现的小规模战斗并未在此次的交锋中出现。 也正因为魔军如此疯狂而又急迫的进攻,让始料未及的人族猝不及防。更为可笑的是,人族大部分的军队还在内战中。 魔族大军从开战的那一刻起,便一路高歌猛进,不到三日,就已经攻到了天明帝国西南重镇——渭南城。 渭南城外是广阔的渭南湖,渭水河穿过天明帝国大半个国境后汇集于此湖中。如果不是渭南湖的阻隔,相信魔族大军早已攻到渭南城下,并已经在攻城了。 镇守渭南城的是天明帝国的西南大军,此前与魔族大军交战的也是西南大军,以及前来支援的神院修行者。 因为天明帝国的西南边境与魔族接壤,同时西南边境也是神域与涅域最为凸出的交界处。所以,几乎每次的人魔大战,西南边境都会首当其冲地成为第一战场。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使天明帝国与沧澜c西周两大帝国正在鏖战中,兵力已然抓襟见肘也未敢调动十万西南大军一兵一卒。 此次魔军的进攻太过于反常,不计伤亡,不顾损耗,唯一所求的就是快。这种反常的进攻令人有些费解,甚至可以说是愚蠢。 无论谁都明白,以魔军这种疯狂的进攻,或许能够攻下渭南城,甚至能攻到天明帝国腹地。但也仅此而已,疾速且不计代价的急攻只能暂时性地取得可观的战果,但不足以支撑魔军挺近神域的腹地。 可是,无论是天明帝国还是神院,虽然明知道魔军的战术过于愚蠢,却不得不阻止魔军愚蠢的行为,将他们阻挡在渭南城外c渭南湖的对面。 因为渭南城的身后便是天明帝国的腹地,那里是一马平川的平原,那里有天明帝国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渭南城的得失,就是这些百姓的死活。 天明帝国不可能让帝国的百姓直接面对残忍的魔军,承受魔军的杀戮和猎食。而对于神院而言,崇高的威严也让他们不允许魔军将嗜血的爪牙伸向天神的臣民。 所以,哪怕是沧澜帝国的四十万大军已至渭水河,天明帝国还是毫不犹豫地下令将渭水河所有的水师顺流而下支援西南大军抵御魔族。 而神院方面也派出了诸多修行者赶赴西南边境,投入到此次的大战中。 但是,这并不足以阻挡二十万的魔族大军。 魔军强壮的体魄使得他们的单兵战力是人族士兵无法比拟的。根据历年来人魔交战的经验,魔族一名战士的战力相当于五名人族战士。这样的优越性来自于魔族拥有强大的身体,无论在体量和力量上,人族明显差的不是一截半截。 当然,人族的修行者就另当别论了。拥有修行体质的人族通过后天的修行,能展现出强大的实力。也正是因为能够修行,人族才能在数千年来在浩瀚大陆上与魔族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虽然神院派出了大量的修行者,但也不能决定这场对战的胜负。修行之路无止尽,但修行者的战力和人数是有限的。 每一位具有修行天赋的人都是天神的恩赐,能够修行之人皆是万中无一。 即便神院的修行者再多,二十万魔族大军也能将其淹没。而且此番人魔大战,魔族派出了五位魔将,还有为数众多的魔族高手。 所以,眼下之势已然不是天明帝国将士与神院神院修行者可以抵挡得了的。更何况,天明帝国正与两大帝国苦战之中。 魔族精心谋划的两起刺杀,让神院损失了一位极具潜力的年轻神将,以及一位拥有强大神念c可占星演算窥探天机神意的圣女。 这也激起了神院滔天的怒火,而这些怒火先是化作两道神诏,被最快地传送到沧澜和西周两大帝国的君王手中。神诏中的意思很明显,严厉斥责了两国在魔军大举来犯之时仍执意内战,置神域人族生死存亡于不顾。 而神院的态度也很直接,若是两国再执意如此,将视为与神院为敌,与整个人族为敌。 这也是神院第一次如此公开明确地反对人族各国间的战争。为了让人族不懈怠,时刻保持着战斗意识,神院向来对人族各国间的纷争和交战不闻不问。 可是这次不同,三大帝国的几年来的交战已经让人族内耗极大,加上那两起刺杀,还有二十万的魔军,这已让人族走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神院也不能再装作一副视而不见的姿态了。 神院的威严和地位也在这时展露无疑,神诏颁布不过半日,两大帝国便下令停止对天明帝国的进攻。西周的二十万大军从天凉山撤离,转而奔赴神域西境抵御那边的魔军。 沧澜帝国的四十万大军中,有二十万班师回沧澜国境,余下二十万大军赶赴西南边境支援。 天明帝国也表现出了抵抗魔军的决心,在战火还未熄灭,血迹还未干之时,放下仇恨,调派渭水河水师的战船,将沧澜二十万大军运送至西南边境。 人族各国在魔族大军的威逼和神院的重压之下达到了空前的团结,前一刻还是互相厮杀拼得你死我活的敌人,下一刻便成了共同抵御魔族的联军。 这也很理所当然,人族各国间的交战,终究只是国与国间的利益之争,而人魔大战却是生死之争。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争求利益的贪念便会被驱散。 随着人族在兵力和修行者上的投入逐渐增多,战场上的优势开始倾向人族。而魔军在此前疯狂的进攻所带来的弊端也开始逐渐显现。 魔军进攻的步伐开始减缓,然后停滞。人族也开始从退守变为对攻,接着是追击。 在此次人魔大战的主战场——西南边境,人族利用天明帝国的战船,将大量的人族军队输送到渭南湖对岸,然后两族间大战开始西南边境广阔的密林里展开。 先是大兵力c绵长战线的正面交锋,在激烈残酷的厮杀导致双方兵力锐减后,各自的阵型在密林里被打散,然后大战逐渐被分割为无数个小规模的对战。 越是到后面人数越少的对战,往往越是最激烈的战斗。因为这样的对战大多数都是人族的修行者与魔族强者间发生的。 惨烈的交战在密林中不断上演,一场落幕,另一场又开始登台。 决胜负,也决生死。每一刻都会有人倒下,有默默无闻的小兵,也有声名远扬的强大修行者。 这就是人魔战争的残酷。而这一切都是源于两族间的仇恨,数千年来,人魔两族发生无数次的交战,可无论有多少人族的修行者和魔族强者因此而死去,始终都没能让两族绕开这段仇恨。而是让一次次你死我活的交战加深彼此的仇恨,形成了现在这般必然不能共存的水火之势。 交战持续了三个月的时间,最终以魔族落败溃退回涅域而结束,人族获得了胜利,却也只是惨胜而已。 事实上,每一次的人魔大战,很少有出现一方是大获全胜的。大规模且强实力的对决很难受阴谋诡计所左右,都是真正实力的正面交锋。胜负需要用人命来左右,而伤亡又是胜负评定的重要标准。 所以,大获全胜只是双方发动战争的美好愿景,却是几乎无法达到的最终战果。 只是可笑的是,哪怕已经有无数次的交战经历验证了这一事实,可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依然还是一次次地怀揣着这样乐观的初衷来发动战争。 也许是因为难以抹去的仇恨,又或许这样的战争只是为了消耗对方,然后再通过下场c下下场的大战来消灭对方。 但无论是因为何种缘由,相信这样的大战还会上演。只是,那些战死的将士再也看不到了,而在接下来的岁月里,还会有更多的将士会因此而战死 此次的人魔大战,有将近二十万人族将士的尸骨永远躺在了西南边境的密林里,更有成百上千的修行者也在此陨落,神魂回归星空云海。 而这只是人族在西南边境上的伤亡人数,其间还不包括其它交界处的死伤人数。 战后的西南边境变得格外的静溢,大雨过后的夕阳余晖斜洒在绿叶上,展现出了别样柔和的美景,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渭南湖的湖面上依稀有战船驶过,船上运的都是伤兵,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躺着或者是瘫坐在甲板上,无论是船只数量还是将士的状况,都与之前他们奔赴对岸的时候形成鲜明的反差。 染了鲜血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流入渭南湖,不知是因为夕阳,还是因为众将士的血太浓,渭南湖的湖水看上去已经有些泛红了 黑暗悄悄地爬满整片密林,夜色下的密林更加的寂静。二十万将士的尸骨都葬于此,相信来年,这里的树木将会变得更加的葱茂,它们会更加茁壮成长,然后安静地等待下一次的“喧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大战之后 轰轰烈烈的人魔大战已经落下帷幕,人族三大帝国的内战也已停息,神域又回到难得的平静之中。 此次与魔族虽说只进行了三个月的时间,但双方的伤亡都尤为惨烈,单单人族就有二十多万的将士战死,其中还有包括神院三位神将,以及为数众多的修行者。 但魔族所付出的代价要更为惨重一些,仅魔将他们就有五位战死。 而且传言魔族内部出现了叛乱,魔君的弟弟勾结了位两位魔将,在角楼的祭祀台上对魔君进行了刺杀。由于出其不意,就连在场的魔族大祭司和其他三位魔将都未能制止住。最终,魔君当场被杀,死在自己无比熟悉的黄泉枪下。 而大祭司对弑兄夺位的行径愤怒到了极点,当场便将魔君的弟弟与谋逆的两位魔将诛杀。其后夺下魔族兵权,并将其余参与谋逆的魔族中人进行了彻底的清洗。 虽然传言中还有很多蹊跷,而且很多刺杀的细节都没有披露,但魔族中人对此却没有多少的质疑。 毕竟当晚祭祀大人在场,以他魔族中的地位和威望,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话。而且,魔君是死在黄泉枪下,只有魔族皇族最纯正的血脉才能执掌黄泉枪,而魔君那位亲弟弟可是公认的魔族皇族第一高手。 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也导致了魔君如此仓促撤军,使得本次的人魔大战能得以快速的结束。无论怎么说,这对于人族而言都是一件好事。魔族经此大乱,必将元气大伤,可能在接下来的很多年里,在人魔的对决上将处于下风和被动。 也正因为如此,神院才首次强势地介入人族各国的战争,希望人族能够停止内战c休养生息,待得良机大举进攻魔族。 神域各国在人魔大战中本就伤亡惨重,加上神院强势干涉,天明帝国与两大帝国的交战也告一段落。 在神院带有威压的调和下,各帝国进行了议和,并最终定下了十五年的不战之约。 要说这十五年的不战之约谁受益最大,当然是天明帝国了。 谁都明白,几年的苦战已经让这个帝国风雨飘摇c濒临亡国之境。这十五年的休战时间就像救命稻草,甚至更像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让这个倾倾欲倒的帝国能得以喘息c续命c回生。 神院如此强势地介入神域各帝国的战争还属首次,这不免让人觉得神院有些偏心于天明帝国。毕竟,这些年来,院长大人对那位已经死去的南宫神将向来都是偏爱有加。 但神院就是神院,依旧是神域上最至高无上的存在,神院的诏令所展现的意志不容质疑和撼动。 只是苦了沧澜和西周两大帝国,谋划了这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的财力c兵力,到头来却因为魔族的入侵和神院的干涉,只夺得了几座无关紧要的城池。 在长达几年的多线苦战后,天明帝国总算撑过来了。虽然有些失守的城关已落入敌国之手,但好在大部分主要的城关要地还在天明帝国手中。 战后的天明如同死里逃生,兵力空虚已然无法再夺回失地,也不能违背神院的意志,在人魔大战刚刚结束的时候再起战端。 各方交战也让天明帝国将士死伤惨烈,在战火纷飞的几年里,朝廷就连续颁布了多道征兵诏令。凡可提兵上阵的男丁皆被征召入伍。而几年交战下来,不知有多少人断了后c守了寡c成了孤儿。 战争给世人留下的是无尽的哀伤和悲愤,帝国多少大好儿郎都战死在沙场之上,让百姓们惋惜不已。 而其中最让帝国百姓扼首惋惜的当属南宫家那位少将军了。 身为南宫家千年来最具修行天赋之人,虽然排行老三,但自小便被南宫家的家主指认为南宫家的顺位继承人。这也意味着,他以后将会执掌帝国的几十万的卫,成为帝国下一位元帅。 南宫少将军也确实不负众望,无论是在修行还是领兵打仗上,都极为出色。年仅三十修为便已半步神境,成为南宫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半步神境强者。哪怕是纵观神域历史,这样的修行速度也能排进前五。 不仅如此,出生将门世家的他充分地继承了南宫家的将帅血脉,年纪轻轻却已战功累累。无论是在卫国战争中,还是与魔族的交战中,都立下无数功劳。 也正因为如此,他年仅二十五岁之时就已经晋位为神院十二神将之一,是神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将。 早在南宫靖诚十二岁入神院修学时,神院院长便对他倾爱有加,亲自指导他修行。甚至有传闻称,院长有意将神院院长之位传授于他。 当然,前提条件是南宫靖诚必须要脱离南宫家族与天明帝国。因为历代院长之位只能传给无国无家之人,无论对神院还是人族而言,他们的院长都必须是不能带有国家和家族利益的大公无私之人。 虽说只是传言,但也足以证明南宫靖诚在神域拥有着他人无法企及的实力和潜质。而如此惊才绝艳之人,却在西南边境的幽冥泉附近惨遭魔族强者刺杀陨落,怎么不叫世人惋惜。 据说魔族为刺杀这位人族极具修行天赋的神将,不惜派出两位魔将和诸多魔族高手。而最终折损了一名魔将和上百位魔族强者才将这位南宫神将永远地留在了西南边境。 这场刺杀远没有表明上看着那么简单。 虽说身为帝国的少帅与神院的神将,南宫靖诚奔赴西南边境支援西南大军抵御魔族也理所当然。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位南宫少帅为何前往幽冥泉,然后恰好落入魔族设好的杀局之中。 对于此事众说纷纭,在沧澜c西周两大帝国中就有人猜测,南宫靖诚当日前往幽冥泉是为了寻找一块天外飞落的神石,他赶赴西南边境其实也并不是为了抵抗魔族,而是为这块神石。因为南宫靖诚从西境人族帝国间交战的战场离开时,曾绕道去了一趟神院,而他到了神院后只是去了占星台见了圣女,然后便下山去了西南边境。 这其中的问题在于,以当时天明帝国的战局,显然西北边境的战事更为吃紧,而且南宫靖诚常年在西北边境征战,对于那里的战局更为了解,所以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南宫靖诚会奔赴西北边境,可是他在见了圣女后赶赴而去的却是西南边境。 身为神院圣女,拥有强大的神念,可以观星演算,如有天外神石飞落她绝对会是第一个知道的。并且以圣女与南宫神将的交情,如果知道有神石飞落,她很可能会告诉南宫靖诚。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神院圣女也是被魔族所刺杀了,刺客蛰伏在神院里多年,因人魔两族交战之际,神院高手尽出,刺客突然出手,刺杀了圣女。 这也不禁让人怀疑,这可能原本就是魔族设下的阴谋,利用蛰伏在神院里的刺客,改动了占星台上的星盘,让圣女错误地推算出有神石陨落在幽冥泉,然后再利用圣女与南宫神将的关系,让南宫靖诚知道此事。 他一时起了贪念,想将神石据为己有,或者是想为了让天明帝国得到这块神石,才会临时改变主意,赶赴了西南边境,并且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带着自己的亲卫深入幽冥泉,然后落入了魔族设好的杀局之中。 虽然这个猜测有理有据,却没有人大肆宣扬,因为受到神院严令禁止,毕竟猜测中的两位当事人是神院的圣女与神将,都是神院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指证,谁都不能妄下这样带有极大污蔑意味的猜测。 不过这样的猜测倒是在沧澜与西周两大帝国的私底下流传的比较多,毕竟是敌对国,南宫靖诚无论在修行界还是在军方,都是天明帝民的骄傲。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诋毁南宫靖诚的机会,尤其是这些年被南宫靖诚惊才绝艳的风头碾压的两大帝国的青年才俊,更是一副甚嚣尘上之势。 其实在这场刺杀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疑点,幽冥泉虽然人迹罕见,却离西南大军的军营并不远。这场刺杀涉及了两位魔族魔将和一位人族神将,以及诸多高手的交战,刺杀必定不会悄无声息。 战斗的动静或许普通将士并不知晓,但绝对逃不过强大修行者的感知。 其中就绝对逃不过修为高深的西南大军主将——卓不群。 与南宫靖诚同为天明帝国修行界翘楚的卓不群,是帝国年轻一代修行者中修为仅次于南宫靖诚的修行强者。据传他的修为也非常接近神境。 卓家世代镇守帝国的西南边境,为天明帝国与人族抵御魔族立下了赫赫战功。而卓不群也早在十年前父亲战死后开始执掌西南大军,单从这十年的表现来看,他并不逊色于他的父亲。 同为年轻人,同样都天赋秉异,卓不群与南宫靖诚的相争相较已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事实上帝国的百姓对于年轻人这种好胜之心下的意气之争也是喜闻乐见的。 只是在过往年间,无论是在修为高度还是在实战对决上,南宫靖诚都要略胜于卓鼎言一筹。 南宫靖诚遭到刺杀,却未见西南大军有所支援,而卓将军也并未对此事做出任何的解释,就像是一切都未曾知晓一样。 可此事却疑点重重,以卓将军的修为,不可能感知不到那场刺杀引起的动静。 这不禁也让人开始联想到,可能他们所以为的君子之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单纯,或许多年来的完败已经让这位孤傲的卓将军心生嫉恨,明知南宫少帅深陷重围的死境,却见死不救。 虽然南宫靖诚贵为南宫家的少将军,但来到西南边境,南宫靖诚是要听命于身为西南大军主将的卓鼎言,他的所有行踪都是要禀报卓鼎言的。 所以,卓不群不可能不知道南宫靖诚前往幽冥泉,更或者说,南宫靖诚很有可能就是受卓鼎言之命前往幽冥泉的。 如果真是如此,将意味着卓将军有可能是勾结魔族杀害了南宫少帅。 这些都只是凭空猜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就是卓将军勾结魔族。事实的真相已无从考究,甚至还蒙上了更浓厚的疑云。 因为,卓将军已经在人魔两军的交战中战死了。 在两军交战最为激烈之时,卓将军轻出帐营,深入战场腹地,与魔族强者交战。斩杀了一位魔族魔将与多位魔族强者,最终真元耗尽c力战而亡。 随着卓将军战死,陛下和南宫家都并未将此事提起或者是深究。似乎都默认了,卓将军当时真的没有感知到那场的刺杀。 虽然此事就此揭过,但还是有不少人对此事进行了推敲和还原。 可能,卓将军真的是嫉恨南宫少帅,也真的参与到了那场刺杀之中了。而后居心败露,所以以死谢罪,也为了保全卓家,才轻出帐营,与魔族决一死战。 而帝国的陛下和南宫家的家主念及卓家世代忠良,在抵御魔族中立下了无数战功,也为了西南大军的军心稳固,所以都沉默地接受了卓将军的以死谢罪。 即使能推测出这些的人不在少数,但没有人对此进行声张和谣传。因为大家都清楚,谁都不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将勾结魔族这种滔天的罪名安在任何身上,哪怕只是出于口头的谣言。 正月的昭阳城寒意非常重,漫天飘落的大雪侵占了正月里的大部分时日,今天也不例外。 今日的昭阳城几乎是处处布满了白绫,皇宫里c城墙上,百姓的屋檐下,甚至城中的奈何塔上都挂满了一条条的白绫。 顶着飘下的飞雪,寒意异常刺骨。虽然如此,但昭阳城几乎所有的官民都走出了屋舍,头上缠着白带,集聚在城内的主道之上。 因为他们知道,今日是他们英勇的将士久经苦战后班师回朝的日子,与他们一同归来的还有那些战死的将士的尸骨。 所有人都面带肃哀的表情注视着沿着城中主道走过的将士,以及他们手中捧着的骨灰盒。 没有喧嚣c也没有躁动,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看着每一位从他们身前走过的将士。仿佛是在共守着一份安宁,献给这些戎马归来的将士,也寄托给每个骨灰盒里那一道道忠魂,愿他们得以安息。 一道棺木被六名将士缓慢而又平稳地从东城门外抬进来,然后踏过主道上的一道道石块,走向人群。 棺木上安放着一顶明亮银白的头盔,几乎所有的昭阳城百姓都见过这个头盔,也都认得它的主人是谁。他们不止一次看到过,他每次得胜归来,都会骑着白马从东城门的主道上走过,俊朗的脸庞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而今日,他却只能安安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棺木里从人群中穿过。 原来都是真的,他们口中津津乐道和备受称赞的南宫少将军真的已经死了。 有多少人都还能依稀的记得,当年第一次穿着陛下御赐的光明铠的那个少年郎,骑着白马驰骋过这条大街时,他的脸上带着何等飞扬的笑。 所有的安静都在此时被打破。 人群中开始有人在哀叹,然后是抽泣,接着是一大片的哭嚎声。为了哀思南宫家的少将军,更是为了哀思帝国众多的大好儿郎。 奈何塔上鸣哀的丧钟也在此刻响起,伴着昭阳城百姓的哭声,穿破漫天的飘雪,飞上九霄云上,响彻长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南宫家的小书生 一晃八年而过,战争给人们带来的哀伤随着岁月的流逝也有所减弱,神域上的人们又回到了平静的生活。 天明帝国的帝都昭阳城也恢复的了它原有的繁华和喧嚣,热闹的大街上布满形形色色的人。 或许是因为十月延绵的寒雨让帝都的百姓闷在家里太久,今天难得天空放晴,暖阳普照。人们都纷纷走上大街,享受这十月里难得的晴天。 今日的酒馆可谓客人爆满,就连帝都数一数二的酒楼风味楼也是座无虚席。要知道这家店虽说饭菜味道极好,但是价格也是极高的,足以让帝都寻常百姓望而却步了,就连一些小官小商在迈步走进这里之前,也要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钱袋。 风味楼像今天生意这么好确实少见,无论是上等的雅间还是大堂里面的客桌,都是坐满了人。店小二倒酒端菜的身影在各个酒桌间疾速穿行,食客们觥筹交错间也不忘谈着自己近日来遇到的趣闻。 在二楼大堂北边靠窗的那桌坐着四位胖瘦不一的老汉,穿着天明帝国最近比较盛行的长袍,桌上的五道菜已经吃得七七八八,还摆着两个空酒坛。 菜是寻常菜,酒是寻常酒,显然这几人都只是有些小财,却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 四人脸上泛红,举止也有些飘忽,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其中一人仰着脖子将碗里的酒一口饮尽,揪着袖子将嘴边的酒水和油渍擦掉,凑过身子跟其余三人说道:“虽说今日难得放晴,但是大街上的人却多得有些离谱,你们可知为何?” “切,虽说这事有些隐晦,但是知道此事的人怕是也不少吧!” 被酒伴一语点破,他显然已经失去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致,抽回身子,又给自己的酒碗斟满。 “你俩说的是何事?我怎么不知道。”另外一人显然不知道他们俩说的是什么,表现的格外有兴趣。 “赵老四,你也太孤陋寡闻了,明日是南宫元帅的七十大寿,这几日帝都来了好多人,都是来参加元帅寿宴的,想想看,有资格参加元帅寿宴的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不带些侍卫随从嘛,所以今日大街才有那么多生人。” “明日刚好是南宫少将军的忌日,正因为如此,元帅已经好几年没办寿宴了,怎么今年又开始办了?” 这些事在帝都有些忌讳,所以问话的声音有意被压得比较低。 “这就不太清楚了,听说是陛下和南宫家很多人的劝说,南宫元帅才答应的。” “也应该办了,少将军英年早逝确实让人痛惜,可毕竟都过去八年了,元帅府也应该要变得喜庆一些了。”无意间聊起大家伤怀的旧事,酒桌上的气氛不禁变得有些沉闷。 说起南宫少将军的死,不仅是元帅府的伤心事,同样也是帝都甚至是整个帝国的伤心事。八年来,无论是在朝堂上c军营里,还是在元帅府,这件事极少被提起。 不是因为忘了,而是因为已经记得太深刻。 酒桌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闷,不知不觉四人喝光了一坛酒。 “算起来少将军的孩子应该也刚好八岁了吧?” “是啊!说来也巧,少将军遭刺杀当日那孩子恰巧早产出生,父忌日c子生辰,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如此。” “怎么说也算是老天有眼,少将军有后了。你们是不知道,少夫人分娩那天是何等的凶险,我家婆娘回来后回想起此事还有些后怕。”想到自家婆娘就是给少夫人接生的稳婆,脸上不禁泛起得意之色。 “话虽如此,只是可惜了,听说小少爷因为早产,经脉有些问题,无法修炼。而且还听说小少爷似乎对修行并不是很感兴趣,反而对琴棋书画更加钟爱。” 越是说到最后声音越小,不仅是因为讨论这些对元帅府有些不敬,其中还杂糅着些许的失望。 整个神域向来崇武,对修行更是倍加尊崇。无论是对武道的追求,还是参悟修行,都是大道,值得世人尊重和钦佩。 更何况天明帝国八年前刚经历过一场持久的大战,举国之内正是穷兵黩武之际,帝国的百姓比任何时候都要关注修行界,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期盼帝国能够出现一位修行强者,或者是一位修行天才的诞生。 无论从何角度来说,南宫家的小少爷无疑是帝国百姓心目中最为期待的修行天才。 修行世家c显赫地位c对帝国忠诚等,这些客观的条件都让帝国的百姓格外愿意相信这位小少爷将会是帝国下一位绝顶的修行天才。 而以往对南宫少将军的期许更是延续到了这位小少爷身上,让帝国的百姓一开始就一厢情愿地认为少将军的儿子,应该也必须是一位修行天才。 可是事与愿违,现实很不识趣地往所有的帝国百姓头上浇了盆冷水。 因为早产,小少爷生下来就经脉受损,连修行都极为艰难,更别说是什么修行天才了。 这个事实对于帝国的百姓来说或许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对于南宫家族和帝方来说无疑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巨大打击。 谁都知道,南宫靖诚在chéng rén礼时,已经被南宫家的家主c也就是南宫元帅亲自指定为下任南宫家的继承人,同样也是下任元帅的不二人选。 可是南宫靖诚在西南边境惨遭魔族刺杀身亡,根据南宫家的规矩,南宫靖诚的儿子将会是顺位继承人。 这可能也意味着,南宫家下任的家主c帝方下位元帅将会是一位不会修行的凡人。 这绝对是绝无仅有的状况,对于修行世家的南宫家来说,不敢说历任家主皆是帝国修为最高之人,但绝对都是帝国数一数二的强者。 或许几年前,人们还对这位小少爷还有抱有幻想,希望他能在太医院季院长的救治下,解决经脉问题,或者能得到什么奇遇造化,扭转局面c踏上修行之路。 可是整整八年过去了,南宫家小少爷的情况还是与最初的时候一样,经脉依然受损,依然无法开始修行。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小少爷已经注定无法成为像他父亲那样惊才绝艳c耀眼夺目的人了。 哪怕是现在他可以修行,但是已经八年过去,错过最宝贵的修行时间,哪怕再努力,最终也只能成为一位境界一般的修行者。 即便能够修行对于人族而言已实属不易,但是要配得上南宫家主和帝国元帅的身份,只是能够修行还差的非常遥远。 南宫敬腾七十大寿的寿宴将在明日举办,但是今日的元帅府已经开始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府里上上下下早在中秋过后就开始筹备这次寿宴,这是八年来南宫元帅第一次办寿宴,也是八年来的元帅府办的第一件喜庆的事。 作为神域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同时也是帝方第一人,南宫敬腾的寿宴规模和排场肯定不是一般寿宴可以比拟的,寿宴所宴请的贵客自然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等。 内有天明帝国的皇亲国戚c朝廷要员c军方大将c名门望族,外有神院的人c江湖修行高手c各宗派掌门人等,还有出于南宫家对抵御魔族立下赫赫战功,其他帝国也会派使者前来贺寿。 要接待好这些人是件极其重要且繁杂的事情,对此,周管家有非常真切深刻的体会。 寿宴当日要摆几桌酒席c客人的座位怎么排,选什么菜肴c什么酒,当天收到的贺礼要放在哪里,需要清空多少间房子来摆放 元帅当然无暇理会这些事,而府里的下人又没办法做主,所以,这些事都得周管家一力承担。 今日天未亮,周管家胖硕的身影就开始在元帅府里来回穿梭。十月的帝都寒意已经有些刺骨,但还是不时有汗滴从周管家肥胖红润的圆脸上滑落。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过觉了,没时间也没心思睡。唯一让他有些安慰的是,这些天来的操劳让他瘦了十多斤,他自己也记不清自己身上已经多少年没有减过肉了。 明日就是南宫元帅的寿宴,府里的所有下人都开始围绕着寿宴开始忙碌着,整个元帅府都显得格外的热闹和嘈杂。 而府内唯一与其不符的是湖边的阁楼,仿若是与整个府邸相隔开,依旧还是如以往那般安宁静溢。 当年少夫人在此小住养胎时,小阁楼就极少有人来此。后来,少夫人在诞下小少爷后就一直住在这里,未曾搬离。府里所有人都知道shǎ一 fu人喜静,只是少夫人住在此处还有一个大家都知道c但都不愿提及的原因。 那就是少将军死后,少夫人怕睹物思人,所以才没有搬回到原来的院子。 阁楼还是八年前那栋阁楼,只是由于少夫人和小少爷在此安住后,添了不少了物件,但是并不繁多。 阁楼内显得有些突兀的是堆放着非常多的书,有典籍c通史c游记,甚至还有从宫里借来的帝国各个地方的日志。 只是唯独少了修行与功法类的书籍 少夫人是天明帝国翰林院大学士徐清扬之女,生在书香门第的少夫人自然喜欢看书。但是阁楼里的这些书却不是少夫人的,而是小少爷的。 小少爷好读书,这早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唯一有些惊奇的是,小少爷对书的喜爱已经达到了痴迷的境界。 听闻小少爷三岁便识字,而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无论是什么书都喜欢。 因为不能修行,小少爷不用像南宫家其他子弟那样每天都要刻苦地进行修炼。所以有大量的闲暇时间可以看书。 据说小少爷五岁便将元帅府的藏书都看完了,这两年都是借的皇宫里的书来看。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小少爷对书,一直都是只看,不读也不写。 帝都的百姓私底下都戏称小少爷为南宫家的小书生,这里面并没有赞扬的意思,而是带有一些怜悯和嘲讽。 生在这样的家族,拥有这样的身份,却天生经脉受损无法修行,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凄惨的事情。而如此爱读书c会读书,也算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阁楼二层的窗边,一个小男孩坐在桌前,身着锦衣,虽说年纪尚小,却长得格外的清秀俊逸,只是面色透着一丝丝的苍白。他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翻着桌上的书在仔细地看着。 这是一本游记,小男孩翻看速度明显要别人快得多,没看多久,一本厚厚的游记就剩下几页了。 “瑜儿,明日是爷爷的寿宴,这是娘亲给你准备新衣裳,你过来试一下合不合身。”说话的是一位美妇人。 小男孩抬起头,有些不舍地将视线从书中抽出,然后淘气地说道:“娘,你给瑜儿做的衣裳,肯定合身。” 难得见到平日里有些沉闷的儿子跟自己打趣,美妇人不禁莞尔一笑。没打算让男孩过来试衣裳,而是转身下楼去给男孩拿一些点心上来。 这位美妇人就是南宫家的少夫人——徐慕菡,而小男孩就是南宫家的小少爷——南宫瑾瑜。瑾瑜二字取于“握瑾怀瑜”,拥有良德美誉之意。这是在南宫瑾瑜还未出生时,他外公徐清扬徐大学士就已经取好了的。 听说当初少夫人还在怀胎时,并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徐大学士就取了“瑾瑜”这个男女都可以用的名字。后来少夫人生了男孩,南宫元帅觉得这个名字不够阳刚英气,还曾与徐大学士商讨过换个名字。 但徐大学士的固执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连帝国元帅的面子也是一点都不给,执意用了这个名字。 少夫人一直很喜欢看自己孩子认真看书的样子,虽然府里很多人对此有些流言蜚语,但是美妇人却觉得很好。 不能修行怎么了,她不在乎自己孩子能不能成为修行强者,也不在乎自己的孩子能不能成为未来的南宫家主,或者是帝国的元帅。 事实上,她更希望如此。不能修行,就不会卷入纷争,也不用去四处征战,平平安安地活着没什么不好的。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自己孩子的平安健康,比权势和荣耀更为重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一泡尿的交情 天启十二年十月初十,天明帝国的卫国大元帅迎来了他的七十大寿。 身为帝方最高统帅,南宫敬腾执掌卫二十六年,身经何止百战,战功何等彪炳。 在百晓堂每年发布的《神域将军榜》中,南宫敬腾已经连续十五年霸占着榜首的位置。 除去元帅的头衔,南宫敬腾还是帝国修为最高之人,修为早以迈入神境,整个神域已知的也就只有五人的修为达到神境,而南宫敬腾就是其中之一。 今日的卧龙巷里挤满了前来参加寿宴的宾客,也多亏元帅府足够大,要不然还真是容不下这么多的人。 或许还是因为少将军的原因,这次的寿宴并不是很张扬。虽然宾客非常多,但是元帅的寿宴并未在帝都大肆宣扬,反而有些拘谨地操办着。整个元帅府也没有装饰得有多喜庆,就连鞭炮都没有放。 但寿宴的酒席还是很好地展示出了南宫家的档次,所有的酒都是上好的佳酿,桌上十八道菜是南宫家从帝都最好的五家酒楼里请来的大厨做的,而且听说里面还有三道菜是出自皇宫御厨之手。 当然,能有资格参加南宫元帅的寿宴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自然不会在乎酒菜这些过嘴之物。再说了,他们带来的贺礼怎么说也能抵得上这些酒菜了。 话说,这个寿宴的贺礼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多,整整摆满了六间房子。单单是当朝陛下的赏赐,就足以放满一间房子了。其中的奇珍异宝与灵丹妙药不计其数。 酒席是在中午时分正式开始,也是这个时候最为热闹。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彼此之间自然免不了互相寒暄与敬酒。 而在元帅府的后院,南宫瑾瑜却很悠闲地散着步,有些庆幸自己“逃出”了那片酒席。 今日一早母亲就带着他来到会客的大堂里,没过多久,大堂里陆陆续续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特别难受。 难得临近中午时,代表神院前来的神司处的神座大人来到大堂后,所有人包括爷爷都起身上前行礼寒暄,他才觅得良机,逃出了大堂。 他向来比较喜欢安静,实在是不适应拘谨地坐在大堂里被前来贺寿的众人“围观”。如果自己是一位修行天才,现在在大堂里肯定有很多人会争相吹捧与称赞他。 可自己无法修行,大家想客套拍马屁都找不到借口。而他也只能象征性地坐在爷爷的旁边。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离开,免得大家都尴尬。 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他很清楚,能坐在爷爷旁边代表着什么,也知道爷爷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是表明了什么态度。 但他对这些并不是很在乎,相比之下,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昨晚看的那本道藏还剩下很多页没有看完。 所以,他现在正在考虑着自己要不要索性回到小阁楼里把那本道藏看完 就在南宫瑾瑜还在纠结的时候,后院的走廊里跑出来了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的小男孩,有些焦急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跑到一棵小树下,开始解开自己的裤腰带 同样都是男孩的,南宫瑾瑜马上就明白这个家伙接下来要干什么。 所以他暂时抛开了看道藏的想法,径直地走上前去,有些明知故问地对那个小男孩说:“你要干嘛?” 可能实在是太“火急”了,小男孩没理会南宫瑾瑜的质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下裤腰带开始泼洒,脸上露出了舒爽的表情。 “你是不是瞎,没看到我这是在撒尿啊!也真是的,这么大的元帅府,连个茅房都找不到。”男孩边系着腰带,边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你应该问一下府里的下人茅房在哪,而不是在这里撒解决。” “问茅房这种事多难为情,本少爷耻于下问,自己解决了。”男孩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浑然不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很没品的事。 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南宫瑾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一时半会竟被他这话气笑了。 小男孩想转身闪人,可没走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喂,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叫刘财厚,名字虽然很俗,但是你不许笑。” 画风突变,南宫瑾瑜有些诧异,看着这家伙笑容满面的表情,竟下意识回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朋友?” “朋友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瞧你顺眼,值得一交。” 刘财厚又无耻地胡说了一番,心里却想着,眼前这个看到别人撒个尿都大呼小叫的家伙,不是呆傻肯定也是个二愣子,这么走了保不齐这家伙会将自己刚才的“事迹”说出去。 他不清楚在这里随地大小便,元帅府的人会不会拿他怎么样。但肯定少不了他爹一顿胖揍。所以,他很得意刚才自己急中生智,想出了用友谊让这个家伙保守秘密的法子。 “哦,我叫南宫瑾瑜,虽然我看你不是很顺眼,但是还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真正的不为什么。” 可能是觉得眼前这个叫刘财厚的家伙有趣,也可能是想结交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南宫瑾瑜没怎么想就答应了。 “既然我们是朋友,刚才那件不太光彩的小事就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了,对吧?” “初次见面,表表心意,这个送你。”也不等南宫瑾瑜回答,徐财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元宝,也不顾南宫瑾瑜要不要,就这直接塞过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寿宴已经开席了。” “不去也罢,那边其实挺无聊的,大家你来我往的说着有些恶心的客套话。” “本来我是不想来的,我爹非要拉着我来,说什么让我见见世面。” “我跟你说,帝都那五家酒楼的厨师做的菜我都吃腻了。还有,御厨做的那几道菜味道也不怎么样,太清淡了。” 南宫瑾瑜从接过那个金元宝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倒是那家伙咕噜的说了一大堆。 “哎呀,我得回去了,不然一会我爹该等着急了,改天有空请你吃饭哈。” 说完刘财厚便准备要走:“忘了跟你说了,我家是做买卖的,你有什么事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要借钱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等一下” “怎么啦?” “你说的改天是哪天?” 刘财厚楞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这个家伙把自己那句客套话当真了,而是因为他看到南宫瑾瑜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显得很认真,好像还带着一丝的期待。 “明日吧,我来找你。”徐财厚回答的声音很响亮。 寿宴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才结束,大部分的客人酒足饭饱后都已离开,还有一些喝得烂醉的客人也都已经被府里的下人安排到厢房里休息,就连号称海量的南宫元帅也是醉得需要人搀扶着才能回到卧房休息。 南宫瑾瑜和刘財厚话别后还是回到了小阁楼里,那本道藏也早已被他看完,除此之外他还看完了另外两本书。 但此时的他并没有去拿其它的书看,也没有走出阁楼,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母亲昨天为他准备的有些厚重的礼服,而没有换上他平日里比较喜欢的便服。 他安静地坐在桌前,有些无聊地把玩着盘子里的点心。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所以他在等自己的母亲。 今日是爷爷的寿辰,也是父亲的忌日,同时也是自己的生辰。他从未见过父亲,却听到身边的人无数次提起他,每次提到自己的父亲,他们总是一副崇拜或者是痛惜的表情。 他依稀能想象到自己的父亲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其他人那样,觉得是自己的父亲是个多么令人崇拜的人。 其实,早在昨日母亲给他挑衣服的时候,虽然那会他在看书,但是也看到了母亲给自己挑选的这件衣服,看着有些喜庆,但是衣服整体的颜色还是有些泛白的。 当时他便知道母亲为什么会选那件衣服,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故意跟母亲说了一句玩笑话,逗母亲开心。 寿宴已结束,想来母亲现在去准备祭拜父亲的祭品,然后便会过来找他。 从他记事以来,每年十月初十的下午,母亲都会带着他去父亲墓前祭拜。而且每次在祭拜前,母亲都会吩咐好厨房做一碗长寿面,还有煮个数与自己岁数一样的鸡蛋,并且要用红纸染红,等祭拜完回来后再给自己吃。 少夫人很快就将祭拜所需的物品准备妥当,从厨房出来后,她便有些焦急地往阁楼的方向走去。 由于寿宴结束的有些晚,时间上有些耽搁,所以她现在要抓紧时间,否则祭拜完回城时,天就黑了。 虽说天黑后城门会关闭,但是身为南宫家的少夫人,城门的守卫怎敢不开门放行。但她并不担心城门的事,只是有些担心天黑后,她带着瑜儿在城外有些不安全。 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头总是有些闷闷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就像就像八年前那天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降临与觉醒 南宫靖诚八年前在西南边境遇刺身亡,鉴于他生前为天明帝国立下无数战功。所以在他死后,陛下下旨以国葬之礼厚葬南宫靖诚,他的陵墓建在了帝都城外北面的国将山上。 这是一座墓山,上面安葬的都是帝国的功臣,也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死后尸骨能够登上国将山是帝国将士所认为的最好的归宿,也代表着无上的荣耀。 在国将山的山顶上裸露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这块岩石有一大部分被帝国的工匠刻成了头像,还有一部分没有被雕刻。而刻成的头像有十一个,这十一个头像皆是帝国中耳熟能详的人物,有修为绝顶的修行强者c也有战功卓著的大将军。共同之处在于他们无一不是为帝国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在帝国的历史上留下了他们辉煌的事迹。 从左至右,排在第十一位的便是南宫靖诚,他是所有头像中最年轻的一位,但是能位列其中,没有人会认为他不够资格。他生前为帝国征战所里立下的功劳,足以让他在岩石上占有一席之地。 正如少夫人所担忧的那样,祭拜完后,差不多已是黄昏,有些陡的山坡对于那八名元帅府护卫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太过文弱的她和几名丫鬟来说确实有些难行,估计下山后天应该就黑了。 马车就停在山脚下,少夫人一行人下到山脚看到马车时,天已经开始发黑,少夫人有些着急地牵着小少爷的手往马车的方向赶去。 就在还离马车还有几十步时,为首的那名侍卫突然挥手拦下了少夫人:“夫人且慢,马车那边有些不对劲。” 少夫人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但并未多说什么,而是马上搂住身边的南宫瑾瑜,身子慢慢往后退。 那名侍卫很警觉,虽然天色灰蒙,看不清的脸。但他还是发觉马车旁站着的那个车夫有些不对劲,穿着上没什么异样,但是身高不对劲,对面那人要比之前的马夫高一些c瘦一些。 没有上前去探个究竟,也没有大声询问确认,这名侍卫很果决地立马从腰间掏出示警的火箭,其余七名侍卫从他挥手的时候就已经很警觉地围成圈护住少夫人等人。 就在那名侍卫手中的火箭即将发出之时,马车内一把飞刃疾速袭来,并且准确地切断了侍卫手中的火箭。 没有多余的废话,侍卫丢掉了手中半截火箭,右手抽出佩刀。而那名车夫也开始动了,车厢内飞出一名黑衣人,还有马车附近的大树上也飞下了多名黑衣人。 交战随即展开,一群黑衣人开始围攻侍卫。刺杀的目标不言而喻,当然不可能是少夫人,刺杀的对象是小少爷。 黑衣人在疯狂地进攻,而是侍卫们也在拼死抵抗,双方都在争取时间。谁都清楚这是在帝都的城外,交战很快就会引来城内的高手。 为首的侍卫反手砍死一位上前的黑衣人,瞟了一眼目前的战局。他很清楚现在的情形,虽说他们是南宫元帅在军营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好手,但是仅凭他们八人,面对众多实力不俗的黑衣人,也不可能撑到城中的高手前来。 但他并没有急着冒险带着小少爷强行突围,而是努力争取时间,他知道在国将山附近有一支保护陵墓的守卫,他们离这里最近,也是他们今晚唯一的生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发现交战开始后,从马车内飞出的那名黑衣人并没有加入战斗,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他们。 这名黑衣人才是他目前最为忌惮的对象,从刚才掷出的那柄飞刃他就已经知晓,这名黑衣人绝对是一名比他们都要厉害的高手。 他且战且退,慢慢地退回到小少爷的旁边。他不清楚这名蒙面的黑衣高手何时会再使出飞刃或者其它手段对小少爷发动袭击,一行人中他修为最高,所以他应该要紧贴在小少爷身边。 即使他自己也没把握能够接下黑衣刺客的飞刃,但起码他能用身体挡住它。 厮杀开始变得越来越激烈,地面上已经有十多名黑衣人倒下,还有三名南宫家护卫,其余五位护卫身上都或多或少受了伤。 为首的侍卫背对着少夫人几人,一边抵挡着黑衣人的侵袭,一边还在留意厮杀以外的那名黑衣高手。 “哧!哧!哧!” 一把锋利的bi sh一u自侍卫的身后刺来,在他腹部的背后连刺了三下。 侍卫有些艰难c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过头,他看到了一位与少夫人随行而来的丫鬟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bi sh一u。然后他再看向惊慌失措的少夫人和小少爷,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愧疚与愤恨,接着缓缓倒下。 随着为首的侍卫倒下,短暂的攻守平衡顷刻间被打破,其余四位侍卫无力回天,纷纷倒在的这群黑衣刺客的刀剑之下。 其余几名丫鬟也遭到了刺客的毒手而死去,场中只剩下了几名黑衣刺客c拿着bi sh一u的丫鬟,还是南宫家的少夫人和小少爷。 少夫人紧紧地将自己的儿子护在了身后,身体因为恐惧有些颤抖,但是她还是勉强地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来今日蝶衣身体不舒服也是你动的手脚。” 少夫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一下,对着那位手执bi sh一u的丫鬟说出了自己从刺杀开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少夫人知道这名丫鬟叫什么,但是她并不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今日蝶衣身体不适,所以才叫上了她陪同而来。 “少夫人,都这个时候,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别费劲拖延时间了。”丫鬟一改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表情,变成了一副阴险冷笑的嘴脸,然后紧握着bi sh一u慢慢地向少夫人母子走来。 就在还有几步之遥时,少夫人突然侧身推开自己身后的儿子,然后迅速地从袖子中抽出一个精巧的木盒,伸手对准身前的丫鬟以及后面那些黑衣人。 “不好,快退。”那名黑衣高手急忙大声喝道。 他话音未落,少夫人按了一下木盒的左侧,然后,一片针雨从拳头大小的木盒中bà一 shè而出。 只是一瞬间,那名丫鬟和身后的黑衣刺客便应声倒下,一百零八根淬有剧毒的银针bà一 shè而来,如此近的距离,以这些刺客的修为根本无法避开。 同样是这一瞬间,被推倒在地上的南宫瑾瑜碰巧坐裂了系在腰间的那块玉佩,而玉佩在裂开时,发出了一道不是很显眼亮光。 与此同时,远在帝都城内元帅府的卧房里,原本躺在床上睡觉的南宫元帅突然双眼怒睁,随即起身从房内掠出,朝着城外疾速飞去。不过一会,元帅府内的高手与帝都城内的高手有所感应,也随着南宫元帅的方向飞去。 针雨落后,场间变得一片死静,然后被一道声音打破。 “没想到少夫人居然还随身携带墨家巧匠所制的落雨针,刚才差点就死在了你手上。” 说话是那名黑衣高手,由于当时他离得比较远,而且他的修为确实很高,所以才躲过了那片针雨。 看到还有一名黑衣人没有死,少夫人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这些突发状况耽误了些时间,黑衣高手没有在费什么话,而是拾起地上一把剑飞身朝着瘫坐在地上的南宫瑾瑜刺去。 南宫瑾瑜的瞳孔里印着剑的寒光,越来越近,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他眼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南宫瑾瑜看到母亲双手撑地,弓着身子把他护在身下。 剑刃刺穿了母亲的胸口,顺着剑刃流下的鲜血滴在了他胸前,片刻便浸湿了他的胸口。 他双眼睁圆地看着母亲,母亲却温柔地眯眼看着他,而且艰难地给他挤了一丝笑容。 而为了挤这一丝笑容,少夫人口中的血从嘴角溢出,恰巧滴落在南宫瑾瑜的眼中。 浓郁的鲜血在南宫瑾瑜的眼球上慢慢铺开,他的双眼通红,显得格外的妖异。 黑衣高手抽出剑,一记鞭腿,将少夫人踢开,看着躺在地上的南宫瑾瑜,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很钦佩你的父亲,他确实很强,当年我们众多高手都没能在西南边境杀死他。” 黑衣刺客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可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说这些,可能是自己真的很敬重那个人,所以在杀死他儿子前,要说点什么。 “正因为如此,我更要杀死你,比起你的父亲,你实在是太窝囊了。他不应该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也不应该以他儿子的身份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很奇怪的逻辑,他不指望南宫瑾瑜能听懂,其实他这些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黑衣刺客不再多言,举起手中的剑,狠狠地朝着南宫瑾瑜的胸口刺去。 锋利的剑刃很轻松地刺穿了南宫瑾瑜胸口,余下了很长一截剑刺入土里。但南宫瑾瑜却浑然不觉,他的头撇到一旁,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母亲。 就在刚刚,他看到自己母亲柔弱的身躯被踢开,接着狠狠地撞在了几丈外大树上,然后又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有些麻木呆滞地看着母亲的尸体,胸口感觉到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不是被剑所刺,而是因为巨大的悲伤。 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响起,越来越大声。 黑衣高手感觉耳边的嚎叫起初是孩童般哭嚎,然后像是猛兽愤怒的嘶哄,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有一种强烈的刺痛感。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为什么这位南宫家小少爷的胸口被自己刺了一剑而没有立即死去,为何还能发出如此大的声响。 接下来发生了让他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见南宫瑾瑜被鲜血浸透的胸前开始冒着水汽,刺客的手上很清楚地感觉到了从剑柄上传来的炙热感。 而南宫瑾瑜眼里的鲜血逐渐消散,瞳孔开始变成闪耀的金色,而且双眼之上溢散出金huáng sè气雾。 看着这些,一股强烈恐惧涌上黑衣高手的心口,他不敢多想,立马要弃剑抽身离开。 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转身,因为一只小手死死地抓住了他喉咙。 仅仅只是一只瘦弱的小手,可是黑衣人使出了毕生修为,却依旧无法挣脱开,他感觉到从这只小手上传来了一股他无法撼动的力量。 然后,他看到了插在南宫瑾瑜胸前的那把剑开始变得火红,随后化为灰烬。而南宫瑾瑜胸前的衣服已经烧为灰烬,裸露而出的左胸上无伤无疤,完好如初,接着上面开始出xiàn j色的小点,小点逐渐变大,最后连接成了,然在南宫瑾瑜的胸前游荡。 黑衣高手的脸上露出了非常惊恐的表情,嘴里支支吾吾地说着:“南宫家真有龙,龙是神兽” 还没等他自语完,小手上传来了更为强大的力量。接着,他开始感觉到南宫瑾瑜小手的手指扎入了自己的脖子,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喉管碎裂的声音。 然后,他便在一脸惊恐的表情下死去。 破空声响起,一阵劲风将地上的落叶卷起,地上被砸出了一个圆坑,只穿着里衣的南宫元帅出现在了刺杀的现场。 他看到了身上扎满了落雨针的丫鬟,看到了自己的儿媳躺在了几丈外的大树下,已经了无生机。而自己的孙子倒在了地上,胸前的衣服被烧尽,左手还在掐着一名已经死去的刺客的脖子。 他抱起南宫瑾瑜,施展出全部修为朝着国将山的背面飞去。 就在南宫元帅的身影刚消失不久,这里又出现了十余人的身影。 “南宫元帅朝那边去了,我们要不要跟上?” “不用了,季院长就住在后山腰。” 众人明了,应该是南宫小少爷遇刺受伤,南宫元帅带着他去找季院长医治。 神院占星台,一位小女孩站在星盘之上,对着漫天的繁星在认真的推理演算着,她身后站着一位身披长袍老者。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孩将望向星空的目光收回,凝神屏气,之前施展而出的神念渐渐回聚,脚下巨大的星盘前一刻还在运转,此时已归于平静。 “禀院长,今日天南所现异象,据星盘占星推演,神域之上将有神兽现世。” 小女孩回身对着身后的老者说道,声音有些虚弱,而且她的脸色此时也显得格外的苍白。 催动着星盘进行占星推演非常耗费神念,即便她是上代圣女所言的那样,是神院几千年来最具天赋的圣女,但是她才九岁,进行如此高深的推演还是非常吃力的。 “天南方向,那神兽应该也会出自于此方向,是天明还是沧澜?”老者的声音很沉稳,但还是能隐隐听到话中带着欣喜之情。 “神兽强大无比,命星的星位极为高远,星盘无法推演得如此详细。” “也罢,不管是在天明还是沧澜,皆是出自我人族。神兽将现,魔族又大乱不久,真是天佑我人族啊!” 老者仰天一笑,有些意气风发地走下了占星台。 只是老者没有注意,身后的小女孩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面带忧色。 她低头看了一下脚下的星盘,又抬头望着星海,回想着刚才所有的推演。 星盘催动正常,推演的也都准确,神域确实将有神兽降临,而星盘之上未有红线出现,说明推演之相并非凶相。 可是她想起不久前,自己在圣女峰的藏书阁里无意间翻到了一本古旧的残书,书上有一句话。 “入星盘推演者,其身为盘,其念为眼,念之达如观之远,其所见为所算”。 这其中的“其身为盘”四字一直在她萦绕在她脑中,然后她抬起手掌,看着自己的掌心,小脸上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星盘未有红线出现,可她的掌心处却布满了血丝。 涅域腹地角楼,大祭司站在祭祀台的边缘处,抬头望着天。在祭祀台的虚座上坐着一位小男孩,手里把玩着一把与自己身材不符的长枪,双眼无神,表情有些呆滞。 “君上,它醒了。”祭祀大人有些沙哑的声音从篷帽里缓缓的传出,感觉不到什么情绪。 “你竟然还耗费心神去占星演算,我能从幽冥泉里出来,就已注定它会觉醒。” 低沉的声音从男孩的口中响起,话语中的气势与他年龄和模样极为不符,说完后他便走下了虚座,手里握着长枪的一头,另一头拖在祭祀台的石面上,拉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不时地还有火花闪出。似乎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黄泉长枪的枪身有所开裂,裂缝里刺眼的绿芒跃跃欲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灼血 今夜的南宫家注定不会平静。 临近半夜,府内灯火依然通明。府里的下人们没有入睡,但是都很安静地待在自己厢房里。 府内的过道上和走廊里时常想起侍卫脚步声,以及腰间佩戴的刀剑与卫甲间碰撞发出的声响。 在元帅府最里边的祠堂内,一位老者跪在垫子上,闭目沉思,眉宇间与南宫元帅有些相似。在他前面的大台桌上,摆着二百五十六个大小不一的牌位,香火的烟雾萦绕着偌大的祠堂。 “勾结他人,谋害族人,你居然还有脸面跪在列祖列宗面前。”不知何时,南宫元帅的身影出现在祠堂门口。 “家主此话何意?”老者微微地张开双眼,缓缓回道。 “那个丫鬟没有死在刺客剑下,而死在了我给慕菡的落雨针下。” 老者听到南宫敬腾提到了丫鬟,眼皮猛跳了一下。 “我问过周管家,三年前府里进了一批丫鬟,都是由他亲自挑选核查,唯独这位丫鬟,当时周管家如厕,让府里的一名执事代为核查,而这名执事是你的人。”南宫敬腾跨过门槛,看着眼前的牌位。 老者重新闭上了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百密一疏,原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可未曾料到平日里文弱恬静的少夫人会随身携带墨家所制的落雨针。 那名丫鬟是他安插在少夫人身边的,只要她今夜能死在那些刺客手下,就没有人会怀疑他,或者是即便是怀疑他,也不会有任何的证据。 “瑜儿如何了?” 南宫敬腾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没想到老者会开口问这个,而且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的关心。 “性命无大碍,但季院长说,病情有所加重。” “不知此事家主如何处置。” “你得死,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人都得死。”南宫敬腾的话里带着冷寒的杀气,就连祠堂里的烛火也为之一暗。 老者不慌不忙地起身,转过身对着南宫敬腾说道:“大哥,我不是为了夺权谋私,也不是为争夺家主之位,而是为了南宫家,瑜儿不能成为南宫家的继承人。” “他是南宫家的顺位继承人,谁也不能改变。” “如果靖诚还在,我还是你的三弟,还是会任你差遣,为了家族的利益和未来,我可以去死。但是瑜儿不行,南宫家不能让一个无法修行的人执掌。”老者语气开始加重,“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瑜儿的经脉问题比你所说的还要严重。” “不管能不能修行,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是南宫家的继承人,我要是死了,他就是南宫家的家主。”南宫靖诚的声音很大,他不止是在对着老者说,更是对整个南宫家的人说。 “南宫敬腾,为什么?就因为你对瑜儿的偏爱,难道要整个家族推入险境吗?”老者的质问近乎咆哮。 南宫敬腾冷冷地看了一下有些失态的老者,缓缓地说道:“因为你们欠他的!” 这话说的有些不明所以,为何说他们欠南宫瑾瑜的。老者也没有听明白,但所谋之事败露,心神已失,他没有追问,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南宫敬腾说完后转身便要离开,身后又传来了老者声音:“大哥,可否饶了靖尧一家,我会选择安静的死去。” 南宫敬腾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听完后便离开了祠堂,背影显得有些疲惫。 今夜对于南宫家来说有些漫长,发生了很多事,有一些人没能熬过这一夜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第二天,帝都内就已经传开,南宫家的小少爷南宫瑾瑜在国将山的山脚下遇刺,身受重伤,所有的刺客来自于沧澜与西周两大帝国。而随着南宫昨夜发生一些事,让所有人觉得,这起刺杀并不单纯是帝国间的争斗,还掺和着家族内部的争斗。 在帝方地位仅次于元帅的南宫敬泽大将军在祠堂里用一把bi sh一u了结了自己的生命,他麾下十几位大将也在昨夜里被赐死,而他的儿子,那位据说在南宫家二代弟子中,修行天赋仅次于南宫靖诚的南宫靖尧,在今日上午被军方的一纸调令调去了苦寒的北境——漠塞城,而且调令上并未言明归期。 这不难推测,有能力可以做到这些事的只有南宫元帅。让很多人意外的并非于此,而是在这些事情的背后,南宫元帅所展现出来的态度。 在此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以南宫元帅的秉性,不可能将南宫家的未来c帝方的未来托付给一个无法修行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最为偏爱的孙子。 甚至有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个人选很可能会是南宫靖尧。毕竟在南宫家所有的二代弟子中,南宫靖尧的将才c修为以及天赋,都是最接近南宫靖诚的。 可一夜过去,南宫元帅所展示出来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开始否定自己之前的猜测。 有可能,南宫元帅真的会让南宫瑾瑜继承南宫家的家主之位,成为帝国下任的元帅。而更加让人不敢想象的是,如果南宫元帅执意如此,谁又有能力改变呢? 当朝陛下?陛下能够左右帝国元帅的人选,却无法干预南宫家家主之位的人选,如果陛下另选他人当这个元帅,那是否还会是南宫家的人?如果是,南宫家有哪位敢忤逆南宫元帅的威严,冒着背弃南宫家族的罪名来当这个元帅。 如果所选之人不是南宫家的人,没有了南宫家的拥护,那这个“元帅”除了只是一个头衔外,将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且还有一个很多人都忽略的事情,那就是陛下对南宫瑾瑜的态度。 或许是因为南宫靖诚的原因,陛下对南宫瑾瑜尤为疼爱。宫里早有传闻,陛下对南宫瑾瑜的疼爱甚至要超过所有的皇子。 知道他喜欢读书,陛下便准许他可以随意入宫,在宫里的藏书楼看书或者借阅,甚至听说还可以随意进出陛下的御书房。 这些种种事迹都让人不禁联想到,如果南宫元帅真的让的南宫瑾瑜继承南宫家的家主之位,成为下一任的帝国元帅,陛下应该也会默许。 一位无法修行的南宫家主,一位没有修为的帝国元帅,这将是何等的荒唐! 在国将山背面的半山腰上,建有一座很大的庭院。由于国将山极高,哪怕只是半山腰,常年也都是云雾环绕,而且庭院又是建在山的背面,加上国将山不是一般人想上就上的。所以,即便是帝都的百姓,也鲜有人知晓这座庭院的存在。也极少有人知道,这座庭院其实住着太医院的院长——季无双。 季院长每次游历归来时,都会住在这里,研习医术和种植药草。八年前季院长被南宫元帅寻回后,就再也没有外出游历,一直深居于此。 任谁都知道,这都是因为南宫家的小少爷。 自从那夜南宫元帅抱着气息微弱的南宫瑾瑜来到庭院时,季院长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合过眼了。 这对于一向有些慵懒的季院长来说,是极为少见的。这几日他都在忙着医治南宫瑾瑜,行针c熬药c翻阅医书,甚至是催动真元给南宫瑾瑜推理气血,都是季院长亲力亲为,三日的不休不眠c殚思竭虑,让这位年过古稀的老者脸上满是疲态。 他喝了一口浓浓的茶水,看着地浸泡在药桶里的南宫瑾瑜,心里很是不解。 为何南宫瑾瑜遇刺,身上无外伤,五脏六腑也并未受创,可是之前体内的经脉旧疾却越发加重了,这很不合常理。 很多人,甚至是陛下都以为,这些年他没有外出游历,而是留在国将山上,是为了医治南宫瑾瑜体内的经脉问题,让这位南宫家的顺位继承人能够踏上修行之路。 但是只有他和南宫元帅知道,他们竭力医治南宫瑾瑜,并不是为了让他能够修行,而是在为他续命。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让南宫瑾瑜成为修行者,只是为了让他能活下去c活的更久一些,仅此而已。 所有人都以为南宫瑾瑜只是经脉受损无法修行,但只有季院长与南宫元帅清楚,南宫瑾瑜的经脉问题有多严重。 原本贯通全身的经脉在出生之时就残断不堪,心脉之力虚浮孱弱,所以南宫瑾瑜的脉象一直都如垂老将死之人一般。 谁都知道修行是感悟天地元气,在丹田之内修炼真元,然后催动真元在体内的经脉中运行,才能发挥出修为的威力。 而南宫瑾瑜残断不堪的经脉注定无法修复,也注定了他无法修行。 季院长一口气在南宫瑾瑜的身上行了三十六针,然后又将他放入药池中。池内是季院长亲自调制的药夜,由几十种药草熬制而成。 有些滚烫和暗黑的药液没过南宫瑾瑜的双肩,散发而出的水汽夹带着刺鼻的药味。季院长忙活后,也不敢回房休息,而是坐在一旁,边喝着浓茶边翻阅着医书。 季院长手中的医书还没翻几页,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用力嗅了嗅,发现空气中的药味已经变得非常的淡,如果不是刻意去闻,根本感觉不到。 他起身走过来看了一下药池,却惊奇地发现,原本药池内暗黑色的药液此时已变得清澈见底。而且还冒着水泡,他伸出手指去试探了一下,发现桶内宛如清水的药液变得更加滚烫。 仔细一瞧,他发现这些水泡都是在银针处产生,然后慢慢的往上冒。他顺着南宫瑾瑜的身子往上看,看到了扎在南宫瑾瑜耳朵附近翳风穴的那根银针,此时变得得火红,凑近一闻还能闻到一股灼味。 季院长站在一旁深思了一会,然后回身拿了把小巧锋利的医刀,抬起南宫瑾瑜的小手,用刀尖划了一下南宫瑾瑜的小手指。然而锋利的刀尖并未划卡看着有些白嫩的小手指,季院长抓紧小手指,用力一划,指尖才出现一道小口子,血开始从伤口处溢出 让季院长诧异的是,南宫瑾瑜手指上溢出的血与平常所见到的血有所不同,但又说不上哪不同。感觉这血要比其它的血更殷红,看着有些晶莹发亮。 季院长翻动手指,将溢出的血滴入桶内药液之中,血滴与药液接触的那一刹那,发出“嗤”的一声,冒起了一团水汽。 看到如此异象,季院长一时惊愕不已,过后不禁想起自己曾听说过一些关于南宫家的传闻。 传说南宫家的天赋血脉传承于神兽之首的神龙,血脉在觉醒的过程中会获得神龙的一些天赋。而这其中,南宫家最让世人所熟知的觉醒天赋是“黄金之眼”和“龙鳞卫甲”。 但是听说在南宫家的古籍中还记载着一项觉醒天赋——“灼血”,但是南宫家的族谱中从未记载过有人觉醒了这一天赋,而且古籍上也并未写明觉醒这项天赋后,所展现出来的作用和威力是怎么样的,只是记述了血脉在彻底觉醒时才能获得这项天赋。 季院长不知道这是不是“灼血”,但是眼前的异象让他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这些传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我想shā rén...和救人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大年刚过不久,帝都里还洋溢着喜庆。但是在国将山半山腰的庭院里却没有什么过年的气氛,整个庭院唯一洋溢的是浓浓的药味。 一位糟老头有些气急败坏地从房里冲出来,对着厨房大喊:“季老头,你说你熬个药,就不能躲远点熬吗?老夫这一个月来被你的药味熏得一张符都画不出来。” 院里回荡着糟老头骂街的声音,但是季院长还是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拿着小扇子给药炉里的木炭扇火,充耳不闻,显得早已习以为常。 另外一处的厢房也开门走出一个老头,衣着整洁,满头白发梳理得非常齐整,连脸上的长须也都修剪得非常工整。 走出院子看到糟老头邋遢的衣着c凌乱的头发,好像远远的还能闻到一股臭味,衣着齐整的老头一脸嫌弃的表情毫无遮掩地表露了出来。 “谷老头你出来的正好” “停停停有话你就说,别走过来。” 看着谷老连连后撤,其间还抬起袖口遮住自己的鼻子。糟老头表情瞬间一僵,脸色有些涨红,深深地吐了口气,强忍着没发作。 “你是不是被药味熏得受不了跑出来了,闻着这么浓的药味估计你一个法阵都想不出吧!”糟老头暂时选择不计较刚才谷老那副嫌弃自己的表情,打算拉着他一起抗议。 “我是被你吵的受不了才出来的,袁老儿,我说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平日里不爱干净也就算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吵吵闹闹的。” “怎么说话呢,谁不爱干净了。” “你站住别过来!” “我就过来了,怎么地?” “你再踏一步试试?” 争吵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进行,而且愈演愈烈。但无论是厨房里的季院长,还是坐在院门口石阶上的南宫瑾瑜,都没有理会。 像这样的争吵,南宫瑾瑜这两个月来已经听到过不下十次了。 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醒来,病情也已经稳定,但是季院长还是说服了南宫元帅,让他留在了这座庭院里。 看着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的南宫瑾瑜,季院长觉得有些心疼。打小看着南宫瑾瑜长大,季院长很喜欢这孩子,心善c性子好c而且很懂事,无论多难喝的汤药c多难吃的丹药,张口就来,不哭不闹,也没耍过小脾气。 这一个月来,南宫瑾瑜表现得格外的安静。也正因为如此,季院长心里才有些担心。 疼爱自己的母子在自己眼前惨死,这份哀伤c这份苦楚,一直都压在他心底。即便季院长医术了得c妙手回春,对此也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南宫瑾瑜搬来这里,以免留在元帅府触景生情。 庭院内药味四溢,争吵声不绝于耳。而坐在石阶上的南宫瑾瑜却浑然不觉,有些呆呆的顺着逶迤的山路往山脚下看,不知是在等着季院长所熬的那碗汤药,还是在等着山下的来人。 夕阳西下,夜色慢慢地爬满了整个国将山。庭院偏厅的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虽说样式不多,但是每道菜的分量都非常足,仅红烧野猪肉就有满满的一锅。 桌上坐着仨老一小,都在认真地吃着饭。之前争吵早已因为饭菜的香气而结束,袁老对季院长熬药一事的怒气也被美味的饭菜彻底地压了下去。 院里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事是季院长亲自下厨做饭而解决不了的。 在南宫瑾瑜起身盛第五碗饭时,袁老又有些憋不住了:“真是邪门了,小小年纪,饭量那么大,莫不是季老头每日给你喝的都是一些开胃消食的汤药?” “不是的,我平日在家里吃的就比较多。”南宫瑾瑜稚声不好意思地回道。 说来也是奇怪,一直以来南宫瑾瑜的饭量都比较大,足有两个大人的量,这对于身体有些瘦弱c平日里也不修行的他来说,确实显得有些怪异。 在南宫瑾瑜坐下正要吃第五碗饭的时候,院里来了一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挑夫,分别挑着两个xiāng zi。 中年男子让挑夫将xiāng zi放到院里的一所房子里,然后自己到厨房拿了副碗筷,盛饭c坐下c夹菜c吃饭,其间也没有说一句话。 其他人并未有何反应,还是自顾自的吃着饭菜。只有南宫瑾瑜,从看到中年男子的那一刻起,他就放下了碗筷,一直盯着中年男子看。 没过一会,三个老头就发觉了南宫瑾瑜的异样,但都没有说什么。男子也没有理会南宫瑾瑜的眼神,不紧不慢地吃了三碗饭,外加一碗汤。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为何这么盯着我看。”还是中年男子先开了口。 “因为我有事求你,想着等你吃完饭再开口会好一些。”南宫瑾瑜很认真地说道。 “求我什么事?” “我没办法修行,所以我想让你教我修炼武道。” “为什么?” “我想杀一些人,必要的时候,也能救一些人。”一开始,南宫瑾瑜想着是先说“救人”,再说“shā rén”,但是想想后,觉得自己修炼武道确实是为了去shā rén,所以,他并不想为了讨好男子而说一些违心的话。 “我是问你为什么找我?军营肯定不缺修炼武道之人。”中年男子没有理会南宫瑾瑜的回答,而是解释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提问。 “因为你是帝国武道修为最高的人。”南宫瑾瑜的语气很肯定。 “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 “是的,你是夜影司首司计晨子。” 中年男子扫了一眼桌上三位老头,再次开口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南宫瑾瑜思讨片刻回道:“这两个月来,我在这座院里见过你八次,你每次都是右脚先跨过院门的石阶,每次从院门走到你的房间都是三十三步,每碗饭都是六口吃完,每次给你挑xiāng zi都是两个哑巴” 南宫瑾瑜的回答与中年男子的问话听着好像并不搭边,有些答非所问,但是中年男子的神色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仅凭这些如何能断定我就是计晨子。” “当然不止这些。”南宫瑾瑜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心一横,索性全部说出:“我进过你房间,你每次让挑夫搬进去的xiāng zi里都是装着卷宗,里面还有关于帝国城防部署的机密卷宗,而这些机密的卷宗,只有陛下c元帅和夜影首司才有权翻阅。” 南宫瑾瑜说完,饭桌上一片寂静,连一向比较贪吃的袁老头也停下了筷子。 沉默了一会,中年男子才对南宫瑾瑜说道:“你先回房歇息,明日清晨你在院子里等我。” 南宫瑾瑜没有追问男子答不答应教自己修炼武道,只是乖乖地起身回房。 饭桌上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计首司开口对着袁老头说道:“你是越老胆子越大啊,居然跑去动那些卷宗。”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前些天无聊教了瑜儿一些神符的奥义和念力的掌控之法,我可没动过那些卷宗上面的神符。”袁老头矢口否认,那些卷宗都是涉及帝国机密,虽说的他在帝国的身份不低,但是也不是随便就成乱动的。 袁老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微怒说道:“还有,你干嘛只怀疑我,你房间不是还布有阵法吗?说不定是谷老头干的。” “你们看我干嘛?我也只是前些天教了瑜儿一些法阵而已。”谷老头随意地解释了一句。 又安静了一会,袁老头和谷老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互相看着对方,异口同声说道:“你不要跟我抢。” 接着,谷老头抢先说道:“我在他房间内摆的是高阶法阵,瑜儿能破阵而入,说明他在阵法之上有天赋。” “你放屁,我在卷宗的xiāng zi上刻着高阶的神符,符意之中缠有千丝万缕的念力,瑜儿能解开,说明他对念力的掌控很有心得,在符道上更有天赋。”袁老头很是不满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瑜儿来决定,看他是想跟你这个脏兮兮的老头学什么狗屁符道,还是想跟着我研习阵法。” 说完,谷老头起身往南宫瑾瑜的房间大步走去,袁老头也急忙从凳子上蹦起,紧随着谷老头而去。 饭桌上只剩下了计首司与季院长,相比刚离开的那两个老头,他俩倒是镇静的多。 “你想教他吗?”季院长先开了口。 “季叔以为不可?”计首司从季院长的语气中察觉到他好像并不同意南宫瑾瑜修炼武道。 “他母亲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 “他心中不平c恨意太深,何以活得安稳自在。” “他命不长,估计很难活过二十岁。” “既然如此,那更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你真想教他?”季院长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季叔,不是我想教,是他想学。”计首司话里似乎还带了一丝的委屈,看着季院长一脸的担忧,继续说道:“季叔不用太过担忧,再说了,我的武道他不一定能学的来,就当是给他心中的恨解一解。” 季院长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起身回房,背影看着有些落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别无选择的选择 天色微亮,南宫瑾瑜穿着一身米白简练的武服站在院内树叶凋零的槐树下。清晨的寒意格外刺骨,但南宫瑾瑜并未觉得有什么。这是一件他自己也觉得怪异的事,从小身子骨瘦弱的他却并不畏寒,再冷的冬天,他也只是觉得凉凉的,反倒是有些怕热。 昨夜袁老与谷老冲进他房里,非得逼着让他选,到底是要跟着袁老修符道还是要跟着谷老习阵法。可他还没想好要选哪个,二老就已经开始争论不休,就差没动手了。 按袁老与谷老争论的那架势,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没得选了,两样都不选,二老怎肯放过他,可是不管选哪个,以这二位的性子,肯定会打起来。所以,他没得选,只好同意两样都学。 虽说昨夜睡得有些晚,但他早早就起床,吃过早饭后,还顺便喝了一碗季院长给他熬的汤药,现在嘴里还留有丝丝的苦味,他站在院里等着计晨子。 大概半个时辰过后,计首司开门从房内里走出,看到站在院里南宫瑾瑜也没说什么,而是走到院子边上的槐树下,拾起八颗大小差不多的石子,接着来到院子的中央。 “昨夜,我没有答复愿不愿意教你,是因为我修炼的武道与别人不同,要有天赋才能学,如果没有天赋,一辈子也学不会。”计首司缓缓说道。 “那如何得知我有没有天赋呢?”南宫瑾瑜问道。 计首司摊开手中的石子,说道:“我将手中的石子抛起,然后接住,你要是能知晓我是如何接住这些石子,说明你有这个悟性,自然也就有了这个天赋。” 南宫瑾瑜有些不解,心想接住石子不就是看到掉下了,然后伸手接住,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虽然不解,但他知道,既然对方是堂堂夜影司的首司,自然不会那么简单,所以他并未多话,而是开始很认真的看着对方。 计首司说完后,手掌轻轻往上一甩,手中八颗石子开始往不同方向c不同高度飞去。飞到最高点后,开始落下。 接着,南宫瑾瑜看到计首司并未起跳,而是在疾速的辗转腾挪间,将石子一颗一颗的接住,八颗石子没有一颗掉在地上。 南宫瑾瑜脑子的第一想法就是快c非常的块。计首司没有起跳,说明石子只能落在他的身体高度之内他才能接住,可是八颗石子,又各自分散,落下时速度很快,只有足够准c足够快才能逐个全部接住。 计首司当然很快,南宫瑾瑜已经很认真的盯着看,却还是有些看不清。爷爷曾经带他去看过军营演武,但他没见过哪位将军的身形有计首司这般快的。 南宫瑾瑜没有立即回答,他知道dá àn肯不是“快和准”这么简单,他走到刚才计首司所站的位置,脑子里开始将计首司接住每个石子的瞬间想象成一幅幅的画,然后在脑海里一幅一幅的过。 看到南宫瑾瑜在深思,计首司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厨房里吃起了早饭。 一碗白粥c三个馒头碟腌菜。一炷香过后,计首司吃完早饭回到了院子里,对着南宫瑾瑜说道:“可想明白了吗?” 计首司没有问“看明白了吗?”,而是问“想明白了吗?”。 “我有dá àn了,但是不知道对不对?”南宫瑾瑜有些谨慎和犹豫,没有接触过武道,他确实没有什么把握。 “你的身形很快c出手也很准,但是接石子的顺序有些怪,并不是从最先落下的那颗接起,而且你接的石子中,相连两颗石子的距离也不是最短的。”南宫头抬头看了一眼计首司,发现对方表情无异,再继续说道:“但是从你接住这八颗石子时,各个石子所在的高度和距离,如果按你接的顺序将各自石子依次连线,距离却是最短。” “所以,你能全部接住石子,不仅是因为够快够准,还因为你算的非常准确。先接哪个石子c在哪个高度接,其实在看到石子下落的轨迹时你就瞬间算好了。” 听完南宫瑾瑜所说,计首司很仔细地盯着他看,脸色有些发红,不是因为冻的,而是他心里有些激动。 “还有吗?”计首司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移开了视线,随口再问了一句。 “还有。”南宫瑾瑜又认真地想了想,回道:“我猜你应该还结合了某种身法,算好后只需把握好在哪个时间点c移到哪个方位接住石子便可,这样应该会更容易一些。” 计首司心中一惊,南宫瑾瑜之前的回答他就已经很满意了,没想到自己刚才只是随口一问,南宫瑾瑜还推算出他动用了身法。 他开始很认真地看待眼前这位小孩,年仅才八岁,但这份思虑与观察力非常人所能及。 “你很有天赋。”计首司口中所说的“天赋”自然指的是修炼他武道的天赋:“你可知别人给我取称号是什么吗?” “夜影首司武算子”南宫瑾瑜随口一答。 神域上向来都认为修行要比武道强。修行是筑神脉c凝神魂,以真元之力相抗。而武道是煅筋骨c炼身体,以肉身之力克敌。前者是神力,而后者只是人力,自然是神力要更强一些。 计晨子能以修炼武道的身份统领由天明帝国众多修行者所组建的夜影司,武道修为自然极强,他是帝国所公认的武道修为最强之人,哪怕是在整个神域,在武道上能与之相抗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如此强者,神域之上自然有关于他的封号,“武算子”就是人们给这个身份隐秘的夜影首司的封号。 “不错,我的武道其实也就是一个“算”字,料敌于先,谋定而动,攻守皆在算计之内。”计首司看着南宫瑾瑜,继续说道:“所以,修炼我的武道与其他的武道不同,不仅是需要勤学苦练c聪慧过人,还要在推算之道上有过人的天赋。” 计首司难得说这么多的话,南宫瑾瑜站一旁,没有附和,也没有插嘴提问,只是静静的听c认真的听。 计首司对此很满意,少说多听多看,精于心算,这才他所想看到的,也是为什么昨夜南宫瑾瑜说了关于他走路吃饭的一些观察,他便同意了今早的测试。 “你身体太弱,自明日开始,你自行锻炼,两年后,我若觉得你体力可以,便教你修炼武道。” 说完,计首司就转身回到了房里,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南宫瑾瑜。 这回他是真的不解了,根据刚才计首司所说的,显然自己已经通过了测试。可为何是自行锻炼,而不是由计首司亲自指点,而且还要两年后才能根据自己的身体情况才决定要不要教自己修炼武道。 虽然很费解,但是南宫瑾瑜并没有追到计首司房里一问究竟。想来,以计首司思虑周全的性子,这么安排定然有他的打算。 计首司自然有自己的原因,却并不是南宫瑾瑜所想的那样是别有深意。而是因为他很忙,真的很忙,身为夜影首司,夜影司各部皆由他所管。而作为帝国的国之利器,夜影司所行之事都是帝国的机密,计晨子有太多c太重要的事需要他去亲力亲为。 比如今日,这位首司大人要翻阅完这四箱满满的卷宗。 寒风凌冽,南宫瑾瑜还站在院中,虽然基本上算是通过了测试,但是在他稚嫩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什么悲喜,反而是带着一副与他年纪不符的沉稳表情。 他很明白,今日自己只是跨出了一小步,接下来的路将是无比的艰辛。但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没有人能够体会他心中积压的仇恨。 两个月前的那个夜晚,自己的母亲惨死在自己眼前,这份哀伤未曾减弱半分,并且无时无刻不在积压着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而那夜刺客的那些话,让这份哀伤开始在这个年少的小孩心里慢慢转化成了仇恨。 因为从那个夜晚开始,南宫瑾瑜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如那个刺客所言,不仅魔族参与了刺杀父亲,还有人族的修行参与其中。 也许父亲最终是死在了魔族中人手上,但其中肯定得到了某些人族高手的“帮助”。 这些年与母亲相依为命,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父亲的死给母亲所带来的悲伤。他还能清晰的回忆起在很多个深夜里母亲独自坐在烛前泣泪的画面,也明白这些年母亲为何一直都不敢踏进她与父亲的那间卧房,母亲的笑总是显得有些牵强,眼神中总是带着难以抹去的哀思。 每次想到这些,他内心的这份仇恨就会翻涌而起,难以抑制。所以,他要让自己强大,他要找出这些人,然后将他们杀死。 经脉受损,无法修行。所以,能够达到fu ch一u目的的路只有一条——修炼武道。 对于已经错过最佳修炼年纪的南宫瑾瑜来说,这条路将是何等艰辛c何等难行。 虽然爷爷和季老从未跟他谈及自己的病情,但他无数次看到过愁结眉宇的季老,也无数次听到过爷爷失望的叹息,他很清楚自己身体,甚至能感受自己体内断裂的经脉在苦苦硬撑着。 他明白自己寿数难长,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毅然决然地选择走这条唯一的路,哪怕修炼武道须要炼骨磨皮c淬体锻筋,他也义无反顾。 因为这份仇恨就如同一根倒刺,深扎在他的心里,消不掉也拔不出来。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平淡安静的苟活着,仇恨会让他短暂的生命变得无比的漫长,而这样的每一天对于他而言都将是煎熬与折磨。 没有人知道,一颗仇恨的种子已经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深埋,也没有人能想象的到,这颗仇恨的种子已经肆虐生长,布满了他的心灵。fu ch一u成了他活下去的目标,仇恨是他通往强者之路的动力。 所以,在国将山上,一个小男孩已经别无选择地选择了踏上fu ch一u之路,而今日清晨,小男孩在寒风中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那副图 南宫瑾瑜当日下了趟山,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周管家上山给他带一些换洗的衣服时,曾与他提过,寿宴的第二日,有位叫做刘財厚的男孩来府里找过他,自称是他的好友,说要带他出去吃好吃的。 不知为何,南宫瑾瑜想到这事,突然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这还是他这两个月来第一次笑。 所以,他打算今日下山去找那个家伙一起去吃好吃的,只是不知道要不要换自己来请,毕竟那日是他未能赴约。 只是短暂的思考后他就决定好了,今日自己请客,就用他上次给自己的那个金元宝。 南宫瑾瑜像是要了却一桩心事一样,极为认真地对待着这次对于寻常人家的孩子来说,再普通不过的“小约定”。 这些年南宫瑾瑜确实活得比较孤单,平日极少出门,府里与他同辈且年纪都差不多的小孩虽说不少,但南宫家规矩特别严,族里那些小孩都有极为繁重的修行功课要完成。无法修行的他自然没有这些功课,所以也没法与那些小孩一起。 那个叫做刘財厚的家伙,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南宫瑾瑜已然将他算作了“至交”,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所以他才特别在意c也特别期待之前的那个约定。 一切都很顺利,下山后南宫瑾瑜让周管家带着他找到了那个家伙,也去吃了好吃的。只是那个家伙居然堂而皇之地把南宫瑾瑜领进了天香楼,那间帝都最为有名的风月场所。 就这样,两个小孩在莺歌燕舞的氛围里和周管家想shā rén的眼神下,结束了他们俩第一次请客吃饭。 话说这天香楼里面的菜肴确实非常独特,也非常美味,以至于临别之时二人又约定好下次再来。 当然,最后还是刘財厚请的客,是抢着付了钱。 回到国将山时已是晚上,周管家本来执意要让小少爷回府里小住几日再过来的。但由于南宫瑾瑜的坚持,周管家以为他是不想回府里看到以前的东西,想到自己的母亲。所以他只好作罢,托着肥胖的身体亲自送南宫瑾瑜上山。 南宫瑾瑜连夜上山自然不是害怕触景生情,只因他自己与计首司的那两年之约。他不知道计首司所说的“体力可以”是指何种程度,他能做的是在这两年内,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体力。所以,他一天也不想耽搁。 而且他清楚自己的身体,每一天对于寿数不长的他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次日寅时,南宫瑾瑜起床换好简练的武服,小心翼翼走出房间,在院里伸拉了一下自己的腿脚,然后走出院子,抬头看了一下山顶,长吸一口气,开始沿着上山的石阶往山顶上跑。 南宫瑾瑜想的法子很简单,就是每天顺着上山的石阶来回跑四个时辰,并且他打算在院子里放一些抬举的石头,就这样来锻炼自己的体力。 他去过军营,知道军营里的将士大多都是有这些法子来练体力的。 国将山的背面要更陡一些,所以上山更为辛苦,南宫第一次跑完上山的石阶要休息五次,可是下山也不是那么轻松,四个时辰下来,南宫瑾瑜也就跑了两个来回。 跑完四个时辰,天已经亮,回到院里吃过早饭c喝过汤药,他找来了两块自己将将能够提起的石块,用绳子缠好,然后一次一次的提起c放下。 季院长在自己的药房里整理着众多的药草,对于南宫瑾瑜的一举一动不闻不问,就连一向多话的袁老起床看到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样,南宫瑾瑜开始每天重复着这些步骤,吃饭睡觉c上山下山,抬举石块,难得闲下来也会被袁老或者是谷老拉去学符道和阵法。偶尔他也会帮着季老去上山采药,或者是整理药草。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南宫瑾瑜上山下山所用的时间也渐渐减少,抬举的石块也变得越来越重。 其间,计首司还是时不时会回到院里,但还是和以往一样,整日待在他的房里翻阅那些他带回来的卷宗,对南宫瑾瑜的无视还是与以往一样,仿佛南宫瑾瑜所做的这些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两年的时间转瞬而逝,南宫瑾瑜依然还在坚持着,与一开始一样,无论酷暑严寒c下雨飘雪,一日都不曾间断。 很难想象,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少年,没有长辈的苛求,没有严师的督促,每天只睡四五个时辰,一个人沿着漆黑的山路上下跑,一个人静静地在院子里举着沉重的石块。 谁又知道这个少年在山路上摔了多少次,谁又看到少年的小手上起了多少的水泡,而谁又能明白这个少年为何坚持着这些艰辛而又枯燥无味的事。 这两年来南宫瑾瑜长高了不少,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的体力是增加了不少,可是他的脸色与之前一样,还是有些苍白,身子骨看着还是有些瘦弱。 今日,南宫瑾瑜与之前一样,在寅时起床跑山路,天亮后回到院子,但是他并未去抬举石块,而是静静的站在院子里。 他知道昨夜计首司轻装孤身上山了,两年之约已至,显然计首司是为了他而来。所以他此时站在院子里等着计首司,回想起两年前的自己,他心里有点忐忑,有些担忧自己未能达到了计首司的要求。 亦如两年前一样,计晨子开门而出,看到了那个少年站在院子里,身影依然是那么静默c那么坚定。 “此处至山顶有多少石阶?你每日举石多少次?”计晨子漫不经心问道。 “石阶共有一千八百五十二道,每日举石五百次。”南宫瑾瑜有些诧异,计晨子没有问他上下山所用时间,也没有问能举多重的石块,而是问了这些。 “可曾间断过?” “未曾一日间断。” “嗯,先去吃早饭。” 南宫瑾瑜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多问,跟着计晨子一共去了厨房。 小米粥c馒头c腌菜,简单的吃过早饭后,二人又回到了院子里。 “所谓武道,说白就是唯坚不摧c唯快不破,而修炼武道所追求与提升的也不过是速度c力量与身体强度。”计晨子背对着南宫瑾瑜说着。 “你那日说的不错,我能接住石子除了因为我够快外,我确实已经算计好各个石子,也确实动用了身法,而这也就是我的武道与他人的不同之处。” 计晨子转过身子:“我在石子所落下的范围内,布好了我的身法方位,观察石子最终会落在哪个方位,然后算计出在哪个高度接着哪个石子用时最短。” “如何布下身法的方位?”南宫瑾瑜开口问道。 计晨子用双指点了点头:“脑子,将石子所落范围之内的地上想象成一幅图,将方位定在这幅图上,身形随着定好的方位移动。” “与人交战之时亦是如此,所战之地落有方位,你所攻所守皆依着算计好的方位而动,同时也在算计对方攻守所在的方位,如此方能做到攻守兼备c料敌于先。”计晨子越说越认真。 “之前我说过,学我的武道,要有演算的天赋。交战皆是电光火石间,算的快c算的准c算的远,你的胜算才更大。所以,没有天赋,没有久战而练,根本无法做到。” 南宫瑾瑜低着头慢慢的思考着计晨子的这些话,过了一会才开口问道:“要想出什么样的一幅图?布下什么样的方位?” “你可以想象成一张纸,上面写满了没有重复的字,而每个字在这张纸上的位置就是一个方位。比如,我的那幅图是天北星图,每个星位便是我的方位。” 南宫瑾瑜有些敬佩看着计晨子,心想天北星图何等之大,星位之多又何止是一张纸的字可以比拟的。 “你自己的那幅图你要自己选,只有你自己选才是你最熟悉c最了解的。”计晨子没理会南宫瑾瑜敬佩的眼神,继续说道。 “我房里的书架上掌法c拳法c腿法的笈谱,你要全部学了。之前的锻炼也不要落下,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说完,计晨子便准备下山,临走前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两块石块,这位背对着南宫瑾瑜的计首司,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 看着计晨子断然离去的身影,南宫瑾瑜也没有抱怨或者腹诽这位计首司有多不负责任,毕竟计晨子未曾答应过做他师父,而从计晨子的种种言行来看,教他这些更像是顺手随意而为之。 南宫瑾瑜来到计晨子的门前,闭目施展出念力探入隐藏在门上的神符,然后熟练地拆解神符上符意。 谁都未曾想到,这位南宫家无法修行的小少爷,居然会在符道上有着极为过人的天赋,就连一向狂傲的天明帝国第一神符师袁老头袁修凡,都曾在一次喝多时对着季院长说过:“瑜儿悟性之高c念力之精纯,日后符道修为定会在我之上。” 没过多久,南宫瑾瑜就解开了神符,推门而入。房间很小,房内的陈设也很简单,一把椅子张桌子,一张床。 南宫瑾瑜认真地看着桌子后面的那面墙,沉心感应着阵法之中缥缈的阵元浮动,左手开始掐指推算阵眼所在的方位。墙上布着极为罕见的空间阵法,是帝国第一阵师谷老头谷逸所设。 更没有人会想到,南宫瑾瑜不仅在符道上有天赋,而且在阵法之上同样有着过人的天赋。就连素来高傲的谷逸,为了能让南宫瑾瑜专修阵法,还曾私下里低声下气地求过袁修凡。 南宫瑾瑜破阵而入,阵内是另一番天地,一排排的书架陈列其中。将神识施展而出,搜寻各个书架上挂着的签牌,没用多久时间,他就找到了计首司所说的那些武道的笈谱。 他驱动阵法,遍布在阵内个方位的书架开始移动,然后放有这些笈谱的书架开始移到他身前。有些令人惊叹,他观阵与入阵时间不长,却已参透了此阵,要知道阵中可还安放着夜影司众多的卷宗,而此阵也是由谷逸所布的阵法的。 看着眼前的书架,哪怕是寒冬时节,南宫瑾瑜的脸上还是滑过了几滴汗。 满满的三排书架列在他面前,上面摆放的谱本,少说也有上百本。这可不是寻常的书,看过便可,哪怕是全部熟背,南宫瑾瑜也自认不在话下,可这些都是功法秘笈,不仅要通读,还要领悟修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口头婚约 晨光微露,落雪纷飞。今年的雪来到格外的早,十月下旬的国将山上已是一片雪白,一个少年飞身踏过通往山顶的最后一块石阶,身子停在了一棵积满厚雪的松树下,少年回首望着身后石阶上那浅浅的鞋印,若有所思。 这是他换的第二十三种疾行的身法,相比之下,今日所用的“飞身纵”身法却是最快的,而且留下的鞋印也是最浅的。 心有所定,少年收回了目光,走到松树下的石头上坐下,从胸前的薄衫内掏出一本书,仔细翻阅。 初冬落雪,加上高山之上凌冽的寒风愈发的冷。但是少年轻装薄衣从容地坐着看书,浑然不觉寒意。 少年便是南宫家的小少爷南宫瑾瑜,三年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当年面带稚气的小男孩已经长成的一位初现俊秀的小少年。 三年来,南宫瑾瑜依旧还是每日登山四个时辰,只是有些不同的是,这三年来,每日最后一次登上山顶后都会坐在这里,参悟和修炼那些从计首司房内找到的武道秘籍。 每天清晨都能在此处看到南宫瑾瑜的身影,时而独坐观书沉思,时而照着秘籍演练招式。 如此众多的谱笈就这样被南宫瑾瑜一本本看完本本练完。今日他手中握着这本秘籍是其中一本,也是最后一本。 南宫瑾瑜很认真的看着谱笈,飘雪已经在他身上铺了一层。这是一本关于武道连击的招式秘籍,极为复杂,南宫瑾瑜已经研习了近半个月,却依旧无法领悟。 并不是说这本谱笈有多深奥,只因它是一本悬空的连击招式,招式多变且难学,都是在半空中对敌,绝大部分的招式也需在半空中施展。腾空而起,招式施展若无凭物,就无法借力,也就无法继续后面的连招,所以这半个月南宫瑾瑜在山顶蹦蹦跳跳练了这么久还是没办法练成上面全部的招式,或者说招式他都会了,只是没办法施展而出。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缺一个陪练的人。他一直以来都是依着笈谱看和练,从未与人过招,更别说与人交战。他学了这么多却没有真正的施展出来过,不知道对错,也不知道强弱。 所以他现在也非常困惑,不知道自己所学的能否与人交战,而自己的战力又是如何。 想到此处,南宫瑾瑜难得的也出现了心烦意乱。他收起手中的笈谱,拍下身上的雪,站了起来。 他随意眺望着山下的景色,将心中烦意驱散,心中开始想起了几天前爷爷的寿宴。 自从来山上后,南宫瑾瑜就极少回到元帅,也就元帅寿宴的时候,他才会下山,但是也是当日下山当日便回,没有留在府里过夜。 今年的寿宴与以往一样,而让南宫瑾瑜此时想起的,却是寿宴当日发生一件事。 元帅寿宴的宾客来自神域各地,其中自然包括西梁国的使者。 西梁国位处天明帝国西境,国土之境大部分夹在天明帝国与西周帝国中间,在神域上,相比于四大帝国,西梁国算是比较小的。而神域也有不少像西梁国这样的小国,由于国力微弱,它们大多都是附庸或者归顺四大帝国。 西梁国虽处在天明与西周两大帝国中间,却早在多年前就明确选择了站在天明帝国这边。 帝国的大元帅大寿,西梁国自然要派人前来贺寿。此次前来贺寿的使者是西梁国的大将军段煊,此人是西梁国有名的青年将领,在百晓堂的“将军榜”上位列二十一位。 段煊与南宫靖诚是挚友,二人早在少年时便相识,一同在神院修行过。加上天明与西梁往来频繁,南宫靖诚和段煊的交往甚密,二人还曾多次并肩作战过,是生死之交。 南宫瑾瑜对此人也算熟悉,他还得亲切地管段煊叫一声段叔。段煊曾来过府里几次,皆是以父亲挚友的身份来看望他与母亲的,他记得母亲遇害那年,段煊还带着夫人一同前来看望过他。 今年的寿宴,段煊作为西梁国使者前来贺寿,其中的主要原因自然是为了过来看望一下南宫瑾瑜。 只是除此之外,段煊还有另外一事,而这件事也正是南宫瑾瑜此时所想之事。 段煊那日在寿宴过后并未离开,而是留在府里与南宫瑾瑜进行了一会长辈与晚辈间的闲谈,然后便让南宫瑾瑜带着他去引见南宫敬腾。 见到南宫敬腾后段煊也没有多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原来早在南宫瑾瑜还未出世之时,南宫靖诚与段煊就约定好了,若双方的夫人诞下的是男女,就定下娃娃亲,彼此成为亲家。 巧的是,段煊的夫人与南宫家少夫人差不多同时怀胎,诞下的就是女婴。 所以,段煊此次前来除了贺寿外,还打算与南宫家修婚书c定姻亲。 南宫敬腾并不知晓此事,显得有些意外,南宫瑾瑜倒是知道一些,他曾听母亲提起过,只是那时他还小,没有在意此事。 堂堂的帝国大元帅,听闻此事也是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处置。虽说此事只是段煊空口白话,但是以段煊的为人,以及南宫敬腾对自己儿子的了解,此事断然不会有假。 在寻常人看来,段煊这话的真假且不说,就拿着他仅凭当年南宫靖诚的一句空话,想要与南宫家顺位继承人修下婚书,这让人不免觉得段煊是为了巴结南宫家,甚至可以看做是西梁国在巴结天明帝国。 若是段煊此意真是如此,那南宫敬腾倒也不会这么为难,以这位元帅的性情,自然不会在乎段煊是否想巴结南宫家,就凭段煊与自己儿子当年有口头上的定亲,他便会答应此事。 只是南宫敬腾非常清楚,段煊所意并非如此,修婚书不是巴结南宫家,反而是带有一些“馈赠”的意味。 在神域之上谁人不知,段煊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女儿,比起段煊,他女儿的名气更大。 段煊当年是入赘到西梁国的纳兰家,而纳兰家是西梁国第一大世家,地位犹如南宫家在天明帝国一般。而且,传说中纳兰家的血脉承自神兽“天凤”。 自古以来,天凤血脉在女子身上传承更为精纯。所以,一直以来纳兰家的历代家主皆是女子,而段煊的夫人正是纳兰家现任家主——纳兰念薇。 他们的女儿纳兰凡柔,传闻是纳兰家有史以来天凤血脉传承最为精纯之人,除此之外,她的修行天赋更是出类拔萃。十岁便被神院四大长老之一的寒烟岚收为关门弟子,一直都在神院修行。 很显然,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纳兰凡柔将来会是下一任的纳兰家主。 可如今,她的父亲段煊却只为了当年一句口头上的承诺,便来到南宫家修婚书定婚约,要将她下嫁到南宫家,嫁给南宫家那位在世人看了无法修行c如同废物一般的小少爷。 若是如此看来,段煊执意前来履行这份婚约,非但不是为了占便宜,反而是主动吃了很大的亏。 也正因如此,南宫敬腾才会觉得为难,他非常清楚段煊为何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南宫瑾瑜,也明白南宫瑾瑜娶了纳兰凡柔后对于继承家主之位会有多大的帮助。 但是身为南宫家的家主,他的骄傲与性情无法允许他如此坦然地接受段煊这样的“馈赠”,可是他却也没办法断然拒绝。毕竟,当年许下婚约的是他儿子,而要娶纳兰凡柔的是他孙子, 况且段煊此番前来,是下了决心要履行当年之约,南宫敬腾一时间也难以一口否决。 南宫靖诚已经不在,而南宫瑾瑜又年纪尚幼,自然不能做主。最后,南宫敬腾没有应承下此婚约,但也没有谢绝,只是答应了段煊,等南宫瑾瑜满十八岁后,自行决定。 在天明帝国,十八岁算是成年了。 段煊本想再坚持,但是看到南宫敬腾一脸难色,还有一旁稚嫩的南宫瑾瑜,却也勉强接受了南宫敬腾的提议,起身返回了西梁。 雪还在下,南宫瑾瑜甩了甩头上的落雪,想着段叔的那些话,他也觉得此事非常为难。不是因为自己以后可能要被迫娶一位素未蒙面的女子,而是因为这件事他根本不能答应。 身负着深仇大恨,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人要去杀。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杀得了那些人,也许自己反而会死在那些人的手里,可是即便不是如此,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何苦要去耽误他人。 他的命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在fu ch一u中死去,或者是在经脉全部破裂后死去。 很难想象,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少年,想到自己可能不久就要死了,表情和情绪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对死亡表现如此的淡薄,就如同一位寿数将尽的糟老头。 从记事以来,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c非常不好,也一直都清楚自己活不久。死亡的恐惧从一开始就笼罩着他,伴随着他长大。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他对死亡才如此的淡定与坦然。 死亡只有提前到来才会让人恐惧。这就好像一个人以为自己能活一百岁,可突然有一天却发现自己到二十岁就要死了,于是才会产生莫大的恐惧。 可是,当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注定了只能活二十岁,那么在面对二十岁要死了这件无法改变的事时,其实就没有那么恐惧了。 南宫瑾瑜并没有过多的去想那些死不死的事,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他要学那些武道秘籍,还要学阵法与符道,甚至还要跟着季院长学着治病开药。 他学了很多,但是还远远不够,他还要学着怎么战斗c怎么shā rén。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飘雪淡了许多,南宫瑾瑜低头望向半山腰,恰巧看到院里一支炊烟透过零碎的雪花缓缓升起。 计晨子一个月前曾跟他说过出门办差,今日午时会上山,料想现在他已经上山了,季院长应该在生烟做饭。南宫瑾瑜没有再继续修炼,转身往山下赶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赠礼 南宫瑾瑜回到院里没多久,季院长便弄好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说起季院长的厨艺,却也算的上一流,虽说菜样不多,而且向来都是分量很足的大鱼大肉,但是季院长却弄得非常美味,长年累月吃下来都不觉得腻。 季院长弄了一桌好菜自然不是因为计晨子上山了,身为夜影首司,计首司经常下山办差,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一年半载,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季院长准备这些酒桌其实是为了庆贺南宫瑾瑜的诞辰,虽然已经过去了几日。本来以袁老的意思,南宫瑾瑜那晚从元帅府回来时就该庆贺的,但是季院长却执意要等计晨子上山后,院里的人都齐了再庆贺,所以才安排在了今日午时。 老幼五人围着桌上开始闷头大吃起来,这几人谁的食量都不小,尤其是南宫瑾瑜,小小年纪,吃得比其他人都要多得多。 半个时辰不到,一桌子的菜就被几人吃得七七八八了。 袁老端起酒杯一口饮尽,转过身子对着还在往嘴里扒饭的南宫家瑾瑜说道:“瑜儿啊,前几日是你诞辰,这些年袁老没送过你什么东西,今日就送你这个。” 说着,袁老从身后抽出一根三指粗c长约一尺的小棒子。南宫瑾瑜赶紧咽下口中的饭菜,伸出双手接过袁老手中的小棒子。 “瑜儿,你可知此为何物?”袁老一脸醉意c饶有兴致地问道。 南宫瑾瑜掂量掂量手中的棒子,然后认真看了看。棒子为暗黑色,表面略为光滑,仔细一瞧才能发现短棒的表面篆刻着密密麻麻的高阶符文,而且短棒两端还有几道极为细小的缝。 看到这些,南宫瑾瑜不禁想到自己曾经翻阅过百晓堂所撰写的《神兵利器详录》,然后他有些讶异的呢喃道:“长一尺c重五斤八两,由天外神石所制,周身十八道符文加持,这是归念弓。” “不错,以念为弦c以念为箭,念力入弓,箭所过之处皆以念力而破之,此为归念弓。” 袁老越说越起劲:“当年墨家先祖在琉璃山偶得一天外飞石,发现此石韧性极佳,而且可注入念力控之,遂将它铸成一柄弓,并请来了当年神域最强的神符师在其之上篆刻了十八道神符。” 南宫瑾瑜有些不知所措,这份礼太贵重了。他知道这把归念弓在《神兵利器详录》榜单上排名是第二十七位,在弓箭的细榜上更是排在第五位。而且他还很清楚地记得,百晓堂在介绍这边把弓时,还有一段专门备注。 “此弓为念力之弓,开弓引箭皆以念力而为,念力之强为弓之强。” 这一小段备注很明显的表达了,归念弓目前的排名只是考究自以往所用之人展现出来的威力来进行排名的,并不是归念弓真实威力上限的排名,言外之意是归念弓真正排名可能会更靠前。 似乎看出了南宫瑾瑜的心思,坐在一旁的谷老打趣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谢过袁老收下,这弓他藏了那么多年,宝贝得很。难得他今晚喝多了大方一回,明日他酒醒了你若再想要,他可不一定舍得给了。” 袁老微怒地刮了谷老一眼,然后指着计晨子对南宫瑾瑜说道:“真不知道你被他灌了什么药,好好的符道不专心学,跑去修炼什么武道。辛苦劳累不说,武道适于近战,不善远战,有了这把弓正好补你武道的短处。况且你符道的天赋极好,念力精纯,这把弓也配你。” “瑜儿收下吧,正好谷老也有一样东西要送你。”说着,谷老从袖中慢慢掏出一串珠链,珠子不大,仅比黄豆大一些,有些发黑,看着很稀松平常。 “瑜儿,把手伸过来。”谷老将珠链对折成两圈,拉起南宫瑾瑜的小手,然后套了进去:“谷老没那糟老头阔气,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神兵利器,这串珠子是我闲暇里弄的法器。每个珠子都是一个空间法阵,你可以用来装东西。” 袁老看着那串珠链,眼睛睁得浑圆,那些珠子少说也有几十颗,那可就是几十个空间法阵啊!要知道每个空间法阵都是极为高阶的法阵,每个珠子都是一个空间法器,这要是拿到市面去买,少说也得一万两黄金才能换一颗,而且有价无市。 谷老这一送就是几十万两黄金啊! 南宫瑾瑜虽年纪尚小,但也跟着谷老学了很多阵法,自然也能粗略知道这串珠链的贵重,只是想到刚才谷老的那些话,便没有出言婉拒,只是起身朝着二老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瑜儿谢过二老。” 两个老头欣慰地笑了笑,然后二人不约而同地看着还在吃饭的计晨子。 似乎有所察觉,计晨子抬起头:“您二老看着我干嘛?” 不等谷老开口,袁老抢先说道:“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瑜儿也跟着你学了那么久的武道,怎么说你也算是他师父,瑜儿生辰,你不送点东西怕是说不过去吧。” “就是,你堂堂夜影首司,手中的宝贝肯定不少。”难得谷老也有附和袁老的时候。 “袁老,你话可不要乱说,要是让南宫元帅知道我收了瑜儿为徒教他武道,那可不得了。”向来严肃的计首司难得也开起玩笑。 “废话少说,有什么赶紧拿出了。”袁老有些不耐烦了。 计晨子笑了笑:“好好好,瑜儿,你过来。” 说完,计晨子从右手拇指的扳指里像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把似刀似剑的长刃与一把一尺长的短刃,看的出来,那个扳指也一个空间法器。 南宫瑾瑜伸手接过长刃与短刃,可当计晨子松手的那一刹那,南宫瑾瑜就感觉到了两把忍传来的重量,身子一倾,若不是计晨子伸手扶着,他险些摔倒。 南宫瑾瑜没有想到,这两把看着有些纤细的兵器竟然如此沉重,少说也有一百多斤。 计晨子又从南宫瑾瑜手中拿回了那把长刃,然后缓缓地将长刃从鞘中拔出:“几年前夜影司偶然得到一块天外神石,此石并未有多少神奇之处,只是比其它铁石要重得多,提炼锻造后竟比精钢玄铁还要坚硬难断数倍,去年我带去让墨家打造成了一把长刀与一把bi sh一u。” 长刃的鞘有些怪异,并不是寻常的扁平状,而是圆棍形的。长刃完全出鞘后,南宫瑾瑜才看到,整个长刃有一些很小弧度的弯曲,这原来这是一把细刀。 “此石之坚硬,竟让墨家的工匠都叹为观止,用了墨家深岩火浆淬炼,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才锻造完成。”计晨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刀的刀柄慢慢地插入刀鞘之中,原来刀柄的首端是由软铁所制。刀身与刀鞘连成一体,形成了一把长刀。 “不愧是墨家,竟然将此石锻造成如此精巧的兵器。”计晨子挥舞着长刀,一百多斤的长刀在计晨子的手中如若无物。 “只是有些可惜,此刀与其他神兵不同,无法注入真元或是念力与神识,只能以人力使之。” 计晨子将刀入鞘,有些郑重的对着南宫瑾瑜说道:“瑜儿,我想将此刀赠与你,你可愿意?” 南宫瑾瑜虽然没有开口应下,却也准备伸手去接过那把长刀。 就在这时,今晚未曾说过什么话的季院长却在此时开口:“瑜儿,这刀太重,不好使。想来你家乃是堂堂的元帅府,府中定然有许多不俗的兵器,还是不要用它了。” 冒然出言贬低他人的赠品是件非常无礼的事,况且季院长的话如此明确地让南宫瑾瑜拒绝。 但计晨子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他只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季院长。 袁老和谷老也在此时选择沉默不语,正如计晨子刚才所说的,这刀是他从夜影司里拿的神石,并且也是他亲自拿着这个神石到墨家锻造的。 所以,以后谁都会知道,这柄刀是夜影司的刀,而拿了这把刀的人以后也必须是夜影司的人。 很明显,计晨子是在赠刀,也是在收南宫瑾瑜入夜影司,而季院长出言相告,便是表明了他并不同意南宫瑾瑜入夜影司。 气氛突然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南宫瑾瑜,等着他如何抉择。 南宫瑾瑜抬起头,带着感激的神色对着季院长说道:“季老,我明白的,但我想要这把刀,也想入夜影司。” 季老没再多言,只是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他与南宫瑾瑜相处最多,也最为明白南宫瑾瑜的性子,想要那把刀是真的,尊敬崇拜夜影司想加入也是真的,但其实他明白,南宫瑾瑜想收下那把刀和加入夜影司,更多是为了报计晨子教他修炼武道的恩情。 看着南宫瑾瑜接过自己手中的长刀,计晨子心中说不出的欣慰,难得的大笑起来,然后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下。 随着计晨子一笑,气氛冰释,谷老与袁老也纷纷展颜露笑附和,举杯畅饮。 忽然,袁老一把将南宫瑾瑜扯到身边:“好小子,能让计首司如此费尽心思赠刀邀入夜影司的,整个帝国恐怕也唯你一人了。” “话说还没见你饮过酒,来来来,饮下这杯庆贺一番。”袁老将自己斟满的酒杯递到南宫瑾瑜的嘴边,也不顾他愿不愿意喝,就直接灌进去了。 “袁老儿,不可!”季院长话音未落,满满的一杯上好佳酿就已尽数灌到了南宫瑾瑜喉咙里,辣的他直吐舌头。 “咋地了,不就一杯酒嘛,瑜儿虽说身子弱但也不至于”袁老话没说完,一旁的南宫瑾瑜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这”这下不止袁老,就连谷老与计晨子都觉得格外的诧异。 “瑜儿的身子怪,不胜酒力,遇酒就倒,我也是以前偶然用酒入药才发现的。你这一杯酒,够他倒上个一天一夜了。”季院长没好气的解释道。 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南宫瑾瑜,袁老一脸无辜,心想这小家伙真邪门,饭量那么大,酒量却差的出奇,不对,应该是没有酒量! 从南宫瑾瑜的房内出来,季院长看到了正在院里散步的计晨子。 “此事南宫元帅不会同意的。”季院长口中的“此事”自然是计晨子让南宫瑾瑜加入的夜影司的事。 “夜影司归陛下所管,元帅无权插手夜影司之事。” “你应该明白,在帝国,没有什么事是他插不了手的,只是很多事他不愿插手罢了。”说着季院长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计首司:“况且,你还压根就打不过他。” “打不过我还躲不过啊!”计首司说道。 季院长没有再说什么,移步往药房走去。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了计首司的声音:“季老,我知道您爱护瑜儿,您放心,我有分寸。” “瑜儿心中怀着仇恨,有些事做排解一下总是好的。我不会让他那么容易下山的,即便他下山了,身为夜影司中人后,我也好照看着他,我相信,南宫元帅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季院长知道,计晨子所说的让南宫瑾瑜下山,并不是寻常的上山下山,而是指同意南宫瑾瑜下山fu ch一u。但是季院长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进了药房里。 院子里只留下了计晨子一人,他背着手站在院子中央,心里在想着什么。 刚才他对季院长说的都是实话,并无半句虚假,只是话未言尽。 他确实不会轻易放南宫瑾瑜下山,让南宫瑾瑜入夜影司自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照看着他。 院里的所有人包括南宫敬腾,都以为计晨子答应南宫瑾瑜教他修炼武道,并不是为了让南宫瑾瑜真的去fu ch一hā rén,而是为让这个小孩有些事做,不去想那些仇恨,然后就这样度过自己短暂的余生。 可是计晨子并不是这么想的,他从一开始就抱有着让南宫瑾瑜去fu ch一u的想法。不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南宫瑾瑜的天赋,以及南宫瑾瑜fu ch一u的决心。他只是简单的出于心中所想,想要帮助南宫瑾瑜去fu ch一u。 是的,计晨子想要为南宫靖诚报仇,如果不是碍于夜影首司的身份,或许他真的会不留余力的去报仇。 整个帝国c甚至是整个神域,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其实南宫靖诚曾是夜影司的一员,曾是他的同僚。 而为数不多那几个知道的人也都以为,南宫靖诚与他曾是同僚,却也是相争相较的关系。确实,如果不是因为南宫靖诚的身份,现任的夜影首司也不会是他。 可是人们只知道他们相争,却不知他们相惜。他敬佩南宫靖诚,也认可南宫靖诚为帝国的付出。所以,他才会答应教南宫瑾瑜修炼武道,才会费尽周折为南宫瑾瑜锻造刀刃,才会让南宫瑾瑜入夜影司。 但是执掌夜影司,不需要一腔热血c率性而为,而是要沉着冷静c权衡利弊。所有的人都以为善于算计的计首司,身上的血早已冷透,可谁有知道,血再如何冷,却还是会热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下山”的条件 南宫瑾瑜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一小杯酒,撑死也就不过二两,却将他放倒了整整一天一夜,即便是此时,他还觉得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 推门而出,南宫瑾瑜第一眼就看到了计晨子有些单薄的身影。今日的计晨子一身简练的武服,南宫瑾瑜记得他从未见过计晨子这般穿着,心中有些不解,却也未作停留,径直走到院里与计晨子行礼。 “起来啦,我房里的那些笈谱你看得如何了?”没有什么客套闲话,计晨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虽说二人交谈不多,南宫瑾瑜却也算了解计晨子的性子,缓缓答道:“已全部看完,只是有一本名为《空舞决》还未练成。” 二人所谓的“看完”,指的便是练完。 计晨子心中微惊,他房中武道的笈谱足足有一百三十六本,只用三年的时间,南宫瑾瑜便已全部练完。今日所问,他本没期望南宫瑾瑜能看完所有,若能看完一半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在他的预料里,南宫瑾瑜少说也得五年才能炼完这些笈谱,而今日他开口问这些,其实也并未在他原先预料之内,他原本是打算再过个一两年,等南宫瑾瑜将这些笈谱练得差不多后再问。 这其中受诸多原因影响,首先是当年的十五年不战之约已经过去了十三年,西周帝国与沧澜帝国已经蠢蠢欲动,帝国虽说表明平静,却已是开始加紧进行了备战的准备。身为夜影首司的他,会越来越忙碌。其实他非常清楚,身为南宫家顺位继承人,南宫元帅不可能一直让南宫瑾瑜安安静静的生活在山上。 所以,他没有多少时间,而对于南宫瑾瑜而言,时间更为紧迫。 而出乎他预料的是,南宫瑾瑜已经将全部的笈谱看完。他很清楚,能在三年内就能练完那些笈谱,他不觉得南宫瑾瑜是仅凭天赋就能做到的,这其中必然还有超乎常人的决心c毅力和专注。 也是因为如此,计晨子不得已将时间提前,他要尽快让南宫瑾瑜下山,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南宫瑾瑜必须要具备“下山”的实力。 “《空舞决》是多年前一位修炼武道的女子所创,名字虽有些秀气,但招式凌厉狠绝。”计晨子有条不紊的说着:“此乃空中连击之术,若无人与你对练,你是没法学会的。” “那您可否与我对练?不仅是《空舞决》,其它招式我也只是自己比划苦练,未尝与人交战。”南宫瑾瑜问得有些冒失,也有些急切。 他确实很着急,自己这几年苦苦修炼,但他却对自己的实力一无所知。也正如计晨子所想的那样,他的时间非常紧迫。 早在他决定修炼武道,踏上fu ch一u之路时,他就追问过季院长,他还能活多久。 季院长没有拒绝,也没有骗他,跟他说了实情。 他经脉受损,勉强能够活到二十岁。 二十岁,只有二十岁,他甚至都舍不得花一丁点的时间来感慨和悲痛自己的短命。 他有很多事要做,他还有很多人要杀,他要让自己变强,而且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所仇恨的人能活得更久,只要是有可能,谁都想尽可能早一点杀死自己的仇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南宫瑾瑜话里的急切,计晨子有些不悦:“你要清楚,着急并不能让你变强c变快,只会让你死的更早。” 南宫瑾瑜默然,低着头,他似乎也发觉自己太过于着急了。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的恨意隐藏得很好,沉默少语c不怒不悲。那胸中翻涌难平的恨意都化作了滴落在石阶上的汗水,飘散在了山顶的风雪里,以及藏在了骄阳下院里孤寂的身影之中。 可是,光阴飞逝c岁末年初,他离那无法挣脱的宿命越来越近,可fu ch一u还是那般天方夜谭,即便他心性再如何沉稳,终究难免急躁起来。 “你也应该清楚,有胆量c有能力c并且有这个心思去刺杀你父亲的人,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仅凭你的恨意并不足以能够杀死他们,你要走的这条路很窄c也很陡。” 说着说着,计晨子的话语中开始加重:“我教你修炼武道,是为了了你心愿,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瑜儿知道错了,还望计首司见谅。”计晨子从未答应过要收南宫瑾瑜为徒,所以南宫瑾瑜也一直都称呼计晨子为计首司。 “瑜儿从未奢望能够手刃所有的仇人,只是希望在将死之前,能杀一个是一个。”南宫瑾瑜抬头望着槐树凋零的枝丫,嘴里轻轻的说着。很难想象,究竟是怀着怎样的仇恨,能让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嘴里说着shā rén时,语气竟是这般轻微。 计晨子看着南宫瑾瑜清澈的双眼,轻叹一声,然后说道:“我会帮你,以后我会陪你对练,只是我有公务在身,在山上的时间不多,最重要的还是要你自己去修炼和参悟。” “只是有一事你要谨记,若无我首肯,你不可轻易下山。我房内的卷宗你可以随意翻阅,想查什么你自己查。”计晨子口中的“下山”自然也是指南宫瑾瑜fu ch一u一事。 “那我何时才能下山?” “自然是我同意的时候。” “那你如何才会同意?” 南宫瑾瑜问得很认真,计晨子若有所思,片刻后回道:“若得我同意,条件有四,其一,在我手下撑过五招;其二,山下的那道九扇门你能推开第六扇;其三,晨光全露,你从此处至山顶,而松树的叶上晨露未干;其四,你在山顶拾一颗松果掷入山泉中,能在山下接住那颗松果即可。” “你若是能做到这四点,我便同意你下山。” “好!”南宫瑾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很清楚自己其实没的选,以计首司的性子,说出来的话断然是不会更改,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他也明白,计首司既然如此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无论如何,再难他也要做到。 “那好,明日起,我在院里与对练。”说完,计首司就回到了房里,不再理会南宫瑾瑜。 次日清晨,南宫瑾瑜早早就站在了院里,面朝着东方。他在等,等晨光全部露出天际。 过了一会,东边晨光的尾延完全露出了天际,南宫瑾瑜微张的双眼瞬间睁开,然后使出身法,转身顺着上山的石阶飞掠而上。 约莫一刻时辰后,南宫瑾瑜来到了山顶,未做停留,他飞跃到那颗松树之上。然后他发现,虽然松树大部分的叶上露珠未干,但是最顶上的那几根稀松的枝叶上露水已干,他还是慢了。 他并未太失望,这仅仅只是第一天,他也没期望自己就能够做到。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南宫瑾瑜在松树下捡起了一个掉落的松果,然后走到山泉边上,看着清晨露水与雪水汇聚而成的山泉,顺着很陡的山坡倾泻而下,他觉得以自己目前的速度,完全没有把握能在松果流到山脚时赶到接住。 而且此时他还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那就是松果顺流而下,要穿过很多丛灌和岩石,其间可能会卡在丛灌中,或者是撞击在岩石上碎裂,而这些都会导致松果无法到达山脚,也就是说无论他下山再如何快,也不可能接住松果。 回想着计首司昨日说过的话,南宫瑾瑜很确定自己听到他说的是“一个松果”。可是以计首司的思虑,肯定也会算到这些情况。 南宫瑾瑜心里很清楚,季院长包括袁老与谷老,其实并不同意他选择踏上这条fu ch一u的不归路。那日计首司同意教他修炼武道,他以为计首司是同意并认可他这么做的,而这几年来的种种迹象都确认了他的想法。 可今日看着滚滚流淌的泉水,他开始怀疑。 可能计首司从一开始就并不同意他fu ch一u,或者是同意的不够彻底坚决。之所以列出了这一点,只是为了拖延他下山,甚至是将他可否下山交由老天来决定,一切要看他的机缘造化。 没有茫然c也没有失落,正如他一直所以为的那样,他没的选,只能顺着那条路一直走下去,而且要更快的走着,与自己的宿命争抢那短暂的时间。哪怕再为艰辛难行,哪怕是那缥缈的机缘造化,他也要去博一下。 想清楚了这些,南宫瑾瑜便将松果扔到了泉水之中,然后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一切如他所料,站在山脚下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仍旧没能看到自己掷下的那颗松果。不知道松果是否早在他赶到山脚时,就已流过汇入了溪流之中,还是卡在山腰的某处,想来应该是第一种情况,自己还是不够快。 南宫瑾瑜没有再多想,而是顺着山脚下的石阶小路往前走,不过一会就走到了山门前。 这道山门对开的两边分别有九块扇形玄铁而制,高五丈五,宽三丈三,将整条的山路封得死死的,若想入山而上,首先要通过这道山门,这就是昨日计首司口中的九扇门。 这扇门可以往里开也可以往外开,推门落手处在正中央半高处。而此处设计得也颇为巧妙,伸手落入的不同位置,推开的门扇数也不一样,推开第二扇门的同时也就连带着将第一扇门推开,而要是推开第九扇门,那就相当于将另外八扇门一同推开。。 以往南宫瑾瑜上山下山,都是季院长或者是周管家为他开山门,他记得很清楚,他俩每次推开的都是第三扇门,而第三扇门高度恰好可以通过正常身形的人。 南宫瑾瑜将双掌放到推门位置的最里处,开始尝试推开第一扇门。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厚重,南宫瑾瑜也算是比较轻松地推开了第一扇门。回手将门合上,接着他尝试这去推开第二扇门。 屏气发力,随着南宫瑾瑜双手不断加力第二扇门开始松动,与地面上的石块摩擦发出厚重的声响。 第二扇门徐徐打开,但他的双脚也在往后滑动。咬牙沉气,南宫瑾瑜使出了全部的力气终于将第二扇门推开。 力气耗尽,南宫瑾瑜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抬头看着更为高大的第三扇门,便放弃了去推第三扇门的打算。推开第二扇门已经拼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第三扇门显然是现在的他无法撼动的。 想着计首司所说的第六扇门,南宫瑾瑜眉头不禁皱起了眉。 等南宫瑾瑜再回到半山腰已是中午,草草地吃过午饭后他就被计首司叫到了院里。 偌大的院里就站着他们二人,计首司手执一卷卷宗负手而立,他知道今日南宫瑾瑜肯定有所尝试,但他并未发问,他也知道南宫瑾瑜肯定每一条都达不到,而且还差得很远。既然早知如此,又何必多费口舌,倒是南宫瑾瑜一脸平静让他颇为满意。 “对练开始,你用你所学的招式来攻我。”说完计首司便拿起手中的卷宗翻看,全然不顾站在对面的南宫瑾瑜。 “是。”南宫瑾瑜恭敬地行了一礼,也再无多言,催动着身法,袭向计首司。 先是左手一掌推向计首司的面门,只见计首司头一偏,南宫瑾瑜此招落空。接着他右手握拳,冲着计首司的胸口而去,可对方一转身,这一拳同样无果。 然后南宫瑾瑜紧接着转身左脚一扫,计首司却单腿一点,便轻松跃起避开。 就这样,南宫瑾瑜开始连续的强攻,计首司边看着卷宗边躲闪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南宫瑾瑜便开始乏力,原本就不快的招式变得更慢。 他缓慢而又略显生涩的招式对计首司构不成任何威胁,每每看似他的拳脚要碰到计首司了,却又被对方轻松从容地避开。 一连串的进攻无果后,南宫瑾瑜退开到一边,开始思考和喘气回力。这时,一直看着卷宗的计首司,将手中的卷宗收起,插到了背后的腰带上,然后看着南宫瑾瑜说道:“看来你也仅此而已了。” 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计首司的身子开始动了。接着南宫瑾瑜便看到计首司的身影在他的视线里瞬间变大,然后一拳自下而上从他的下巴袭来,夹带着极强的力量,他的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起。 在南宫瑾瑜还没落地,计晨子的身影已随之而来,抬手一拳锤在了他的肚子上,南宫瑾瑜弓着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嘴里一口大血喷出,而地上铺着的厚重石块也随之崩裂。 计晨子并未罢休,对倒地的南宫瑾瑜抬腿就是一脚暴踢。南宫瑾瑜的身体滑滚到几丈开外。 南宫瑾瑜倒在一动不动,却也没有晕过去,嘴角流着血,脸颊也被划破,他的表情除了痛苦,就只剩下了惊讶。惊讶计首司的粗暴和实力,更惊讶自己竟然如此不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无知”少年 次日傍晚。 饭桌上的饭菜比以往更为单一,就一大盆鸡肉和青菜。做法也极其简单,鸡肉是季院长用清水煮熟,然后乱刀白切的,所以大一块小一块,青菜也只是用鸡汤煮了一遍,味道淡如清水。 桌上只有四人,南宫瑾瑜昨日被计晨子打成了重伤,现在还泡在季院长调配好的药池里。 饭桌上气氛比以往也更为沉默,季院长与谷老只是一口一口的勺着汤喝,计晨子夹着鸡肉,蘸了点盐巴就着碗里的饭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倒是袁老有些不知所措,拿着筷子对盆里的鸡块挑来挑去,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这都是些什么菜,都快淡出鸟来了。”袁老将筷子摔在桌上,极为不满地说道。 坐在一旁季院长充耳不闻,依旧不紧不慢的勺着鸡汤喝。 袁老越看越气,然后冷不丁的朝着计晨子喝道:“吃吃吃,有那么好吃吗?是不是吃饱了有力气,好再去把瑜儿打个半死!” “砰”,这回换成季院长将手中的木汤勺摔在了桌上,然后起身走到了院里。过了一会,计晨子也放下了碗筷,跟着走到了院里。 “你这张臭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二人离去,谷老冲着袁老说道。 夜色已落,大雪过后晴空万里,站在院子里抬头便能看到满天繁星。 “你为何下此狠手?”看着夜空景色,季院长背对着计晨子说道。 “瑜儿已过了修炼武道的最好年纪,寻常的锻炼与苦修不管用,想要在武道上有所精进,只能对他的筋骨重创重塑,否则别无他法。” 武道向来拼的就是身体,一副好的筋骨是修炼武道的必要前提。而筋骨的锤炼需要在打小骨骼还未长成时就开始进行,锻筋c磨骨c淬体,这都是武道炼体基本的开始。 南宫瑾瑜自小生活在少夫人的溺爱与呵护之下,身子骨未曾经历过什么磨炼,这几年才开始修炼,这无疑已经有些为时已晚,况且南宫瑾瑜还想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实力。 所以,寻常的修炼方式已然无法达到目的,计晨子只能采取一种对于南宫瑾瑜而言异常痛苦和凶险的修炼方法,这种对身体猛烈的伤害可以让南宫瑾瑜的筋骨在更短的时间内摧残重塑。 季院长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计晨子:“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责怪你伤了瑜儿,而是你这么做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计晨子迎着季院长的眼神,正色道:“季老难道也以为瑜儿只是一时兴趣才想着要去报仇的吗?难道您以为瑜儿心里压着那份怨恨是稍加时日就能消退的吗?” 季院长无言以对,他最为了解南宫瑾瑜,知道计晨子所说的没有错,南宫瑾瑜心中的仇恨不会消退,无论再如何艰难,他也不会放弃fu ch一u。 “你我其实早就明白,那日他母亲在他眼前死去时,我们所熟知的那个瑜儿就已经死了。如若不是心中那份深仇大恨,瑜儿早就心神迷乱,或者寻死了。” 计晨子看了一眼季院长,继续说道:“季老,我不是在帮他,也不是在伤他,我只是在救他。” 季院长还是没有说话,脸上尽是疲态和无奈,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了房里,计晨子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眉宇间的不忍一闪而过。 南宫瑾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夜,他光着身子半躺在药池之中,原本浑浊浓郁的药池此时已犹如清水。 感受着身上的疼痛,南宫瑾瑜此时有些沮丧,这是极少出现的情况,以前同样遇到很多艰难他都未曾如此沮丧过,今晚却有些难以抑制。 苦练了五年,却如此不堪一击。在计首司的手下,南宫瑾瑜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他早有预料,也极力发挥所学,却还是倒下的那么迅速和干脆。 他按照计首司所教的那样,找到了自己的那副图,一副八卦图。他选了很多的方位图,但是最终还是确定用八卦图,因为相比之下,八卦图更为简单。这当然不是为了偷懒取巧,而是因为他的时间不多,如果选一副复杂的方位图,这固然好,但他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熟练掌握,他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只能选了八卦图。 这两年来,他所修炼的那些武道笈谱也都是以八卦图为方位来修炼的。昨日与计首司对练时,他以八卦图为方位施展招式,所有的算计也在这个八卦之上。这些都没有错,他败得这么干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没有计首司快,他看不清楚计首司的出手,自然也算不到,即便就算是他看到了也算到了,他同样还是会败的那么迅速。 因为他根本就抵挡不住c也躲闪不了。究其原因,终究是他太慢也太弱了,他败在了计首司的速度和力量之下。而这种速度和力量的差距也正是他所沮丧的原因。 他轻微的呼吸就能引起胸口传来阵痛,计首司狠辣的出手,不仅将他的胸骨震裂,还一脚踢断了他三根肋骨。 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他便能明白计首司的用意,也知道这种修炼方式以后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痛苦。而且跟随季院长多年,他对于一些医理和人的身体也有所了解,知道这样的修炼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种偏激而又疯狂的修炼方式,确实能让人的筋骨在很短的时间强化,同时也会对修炼之人的筋骨造成无法挽救的伤害。换句话而言,这就是提前在提前透支筋骨的生命力,让其在短时间内爆发。 但南宫瑾瑜对此并不在乎,相比于心中那份翻涌的仇恨,身体要承受多痛苦的摧残他也不在乎。至于以后会给自己筋骨带来多巨大的损害,他更是不在乎。 对于一个只能活到二十岁的人而言,哪有什么未来可以担忧的。 南宫瑾瑜醒后并没有从药池中起来,而是继续躺在池中闭眼冥想,感受着重伤后的身体。 神识不知何时开始剥离出他的脑袋,然后顺着残断的经脉游离在他的全身,他渐渐地可以以一种置身于外的角度来窥探自己的身体。 断裂后恢复的肋骨,覆盖全身断断续续的经脉,以及左胸前那一团暗黑,都跃然于他的眼前。他几次尝试着将神识刺探进那团暗黑之中,却无果而终,那里就像是铜墙铁壁c又像是一片虚无,自己的神识始终无法触及。 南宫瑾瑜开始回想起自己与母亲遇刺的那夜,自己的胸前明明被刺客一剑刺穿,可是当他醒来后胸口却完好无损,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他还依稀记得刺客的剑刺入他的胸口后,一股灼热之意便在他胸口涌出,然后遍布全身。他的视线和意识也是从那一刻起开始模糊,接着在完全消失前他好像看到了插在他胸前的那柄剑熔化了。 最后,他竟然好像还感受到了自己全身断裂的经脉逐渐恢复连通,一股雄浑的力量自他胸口而起,然后顺着恢复后的经脉贯通全身。 事后他曾问过爷爷那日的情形,爷爷只说了当他赶到之时刺客已死,而且是被自己掐死的。 如果爷爷说得没错,那恰好能说明这些模糊记忆有可能都是真的,不然没办法解释为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为何能够徒手掐死那名刺客。 但南宫瑾瑜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也无法得知自己左胸里到底隐藏着什么。自从那日过后,他的胸口与往常并无异样,他曾找季院长看过,但是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几年他都有留意自己的左胸,甚至为此还翻阅过不少的医书古藏,这对于一向都格外珍惜时间的南宫瑾瑜来说确实很少见。其中原因自然不只是好奇心作祟,而是因为他对那股力量的渴望。 虽然那日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那股力量的雄浑c强大,甚至是恐怖。 现在的南宫瑾瑜无疑是对力量c尤其是如此强大的力量最为渴望的,他不想放弃任何能够使自己强大的机会,修炼武道只是其中之一,他还跟着袁老学符道,跟着谷老习阵法,甚至还跟着季院长专研医术,都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像个贪学的顽童,三心二意地学着这些,却又像个沉稳的少年,凭借着自己坚毅c聪慧,以及超乎常人的努力,尽可能地将所有的东西都学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夜色也开始悄悄褪去,南宫瑾瑜收回外放的神识,然后睁开了双眼。没有人知道,只有十三岁的南宫瑾瑜竟然能够如此熟练灵巧地收放神识,就连南宫瑾瑜都不清楚,他对神识的掌控已经不亚于一位阵师了。 常年生活在山上,他其实对于实力的强弱几乎没有任何概念,没有人对他说过他有多强,或者是有多弱,因此他一直都不知道在武道c符道c阵法甚至是在医术上,自己走到了哪里。 他未曾多想,也来不及多想,他没有明确的目标,却异常的坚定决然,他没有停歇c也没有逗留,一直在奋力前行。也正因为这种“无知”使得他一直像当初一样,平静c努力c专注地修炼着。 其实,在整个神域之上,神符师与阵师都是极为稀少的,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宝贵的。他们的地位凌驾于修行者之上,一位神符师或者是阵师对于一个帝国或者是一支军队来说,所发挥出来的作用绝不是一个同等级的修行者可以比拟的。 当日袁老和谷老知晓南宫瑾瑜在符道与阵法上的天赋后,都表现得极为振奋也是因为如此。能够同时具备符道与阵法天赋的人少之又少,而像南宫瑾瑜这种都具有极高天赋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南宫瑾瑜虽然从未惊叹过自己的天赋,但是袁老与谷老都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所以对他也一直都是倾囊相授。虽说这几年南宫瑾瑜主修的是武道,但是在符道与阵法的造诣却也是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 若是让世人知道,南宫家这位经脉受损无法修行c如同废物一般的小少爷,竟然是一位神符师和阵师,那又会做何感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论对错 天色还未亮透,但南宫瑾瑜并不打算再多给自己调养的时间,他直接从池中起身,穿上简练的武服。昨晚的沮丧已灰飞烟灭,他没有时间去安抚那些对提升实力毫无意义的情绪,所幸他向来对那些负面的情绪一直具备着极强的克制力。 推门而出,他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上山下山,以后还会多一项修炼,那就是推山门。 或许是因为计首司的出手给他带来的震撼和打击太大,即便每跨过一块石阶他还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胸口以及肋骨出所传来的疼痛感,但他依然咬牙想保持着之前上山的速度,而且还隐隐地想奋力而起提升速度。 踏过山顶最后一块石阶,南宫瑾瑜弓着腰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捂着自己肋骨处。虽然此时他非常累,但他还是很刻意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因为越是用力呼吸,胸口传来的疼痛感就会越强。 “看来季老的药确实不错,受了那么重的伤,三日就痊愈了。”松下传来了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 南宫瑾瑜抬头望去,看到计首司一身裘袍坐在松树下的大石上,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他修炼武道这几年,计首司向来极少指点他,也没有亲自传授过他一招半式,更是从未到山顶观看过他是如何修炼的。 像今日一早在山顶等他,还属首次。从几天前计首司特意上山,南宫瑾瑜就隐约猜测到了什么,所以他并未着急,缓缓起身走到计首司面前,很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之礼。 大伤初愈,南宫瑾瑜的脸色比以往更为苍白,晨光之下,南宫瑾瑜恭敬的身姿让计晨子觉得有些孤寂和悲凉,就连久经杀伐的他看着也有些不忍。这几年他公务繁忙并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关注南宫瑾瑜的修炼,但是他从季院长唉声叹气与袁老和谷老的抱怨声中,也能大概知晓,这几年,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除了身子骨有些弱,南宫瑾瑜的天赋c毅力皆是他所生平罕见。更为重要的是,是这孩子的心性,沉稳内敛c赤诚纯良。虽然从未表露过什么,但是他确实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少年。 或许也因为如此,计晨子今日站在山顶之上,看着俯首行礼的南宫瑾瑜,他的心中片刻间生出了一丝犹豫不决。 身为帝国夜影首司,计晨子握着帝国最锋芒的利刃,行事向来果决狠厉,只要做出决断便不会再三思量c犹豫不定。这并不关乎决断的对错,而是身处在他这个位置的人,所行之事皆是关乎国运气数c众人生死,一旦开始,便会按照既定的计划执行下去,哪怕就是错的,也会执行到底。 能够执掌夜影司,计晨子也已倾其所有,早就将自己献给了夜影司c献给了陛下c也献给了整个帝国。这不仅是要舍生忘死,还要抛开自己的喜恶c情感。所想所做,皆是为帝国着想,不能凭个人喜好和情感处事,这就是为什么帝国的陛下和百姓会如此信任c尊敬夜影司的原因。 当年他同意教南宫瑾瑜修炼武道,一来是他心中确实也想着为南宫靖诚报仇,其中除了他与南宫靖诚的私交外,还掺杂着对帝国尊严的维护。二来是因为南宫瑾瑜在他的武道上有着过人的天赋。 如果只是以夜影首司的身份来说,计晨子此举并无错,倘若是以故友或者是长辈的身份,却是有失情理。 当年的那场刺杀,远没有那么简单,南宫靖诚遇刺不到三日,夜影司收集上来的密报不下百卷,而这些密报都透露着刺杀的背后疑云重重。但是陛下并未下令彻查此事,而且计晨子相信南宫元帅肯定也有所察觉,可是整个南宫家却出奇的沉默,对于此事只字未提,好像就认定了南宫靖诚是被魔族所杀。 或许是迫于当时帝国战局的危势,或是受制于神院休内战御魔族的诏令,陛下和南宫元帅选择了将这场疑点重重的刺杀就此揭过,所有关于刺杀的卷宗也被束之高阁。相比于帝国的存亡c人族的安危,真相变得不那么重要,哪怕遇刺之人是帝国未来的元帅c是神院最年轻的神将。 计晨子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很清楚,有资格c有实力参与这次刺杀的人岂会是泛泛之辈,可少年还只是少年,虽然他天赋极佳,也足够努力,但实力上巨大的沟壑又岂是朝夕之间可以逾越的呢。 况且在这条fu ch一u之路,这个少年注定要孤独前行,显赫的家世和身份不会给他带来助力,反而会成为他的阻碍。当年他与季院长说过,教南宫瑾瑜修炼武道是为解他心结,可这何尝不是将这个少年一步一步推向万劫不复。 计晨子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何时起了这样的恻隐之心,可能从一开始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只是这几年与南宫瑾瑜为数不多的相处,以及对南宫瑾瑜的疼爱,让这种恻隐之心越发加重,所以才生出了今日的犹豫与不忍。 “瑜儿,现在放手还来得及,你要走的这条路太过艰难,而且万般凶险。”与以往冰冷的语气不同,计晨子的话音如同长辈在劝解晚辈:“你若是放弃,没人会责怪或是看低你,这个包袱太重了,不是你能够背得起的。” 南宫瑾瑜没有开口,依然低着头,双眼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抬起的双手:“放手?如何才能放手?” 这话像是在问计晨子,更像是在问自己。 “我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可以每天在阁楼里睡到自然醒,吃着点心喝着茶看一整天的书。”南宫瑾瑜喃喃的说着:“可是知道就是知道了,怎么能当做不知道。” “真相就是真相,哪怕被别人所不愿相信,可它确实发生了。我无法假装忘记,它像一根倒刺,狠狠地插在我的心口,日日夜夜都在用锥心的痛提醒着我,我的父亲死于一场卑鄙的阴谋,我的母亲在我眼前惨死。” “当年我的父亲是去抵御魔族的,可他却在与魔族的交战中死在了人族手下。是他们错了,却要让我的父亲背负着世人的误解而死去。” 南宫瑾瑜越说越激动,低下的头缓缓抬起,原本清澈的双眼中充斥着难以平息的怨恨:“你说,我如何能够放弃,我为何要放弃!” 这话说的近乎咆哮,计晨子身后的松树上积雪也为此掉落了不少。 这份怨恨和苦楚积压在南宫瑾瑜心中已久,今日终于承受不住了。原本他以为计首司是院里唯一赞同他fu ch一u的人,可今日,他以为唯一一个支持自己的人却在规劝自己放弃。他已经很孤独了,他真的很需要别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表示认可,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能给他的内心带来莫大的慰藉。 可是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认可他这么做,更没有人认为他能够做到,这才是他为何如此失态的原因。原来,在所有人的眼里,无论他多努力也无法完成fu ch一u,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在寻死而已。可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晨光已经全部跳出了大地,南宫瑾瑜歪过头避开了计晨子的身影,迎着初升的朝阳,他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内心,脸上的暴戾之气也随之散去,然后以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就连算无遗策的计首司也劝我放弃,看来我真的一点胜算也没有。可是怎么办,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你会死的!”计晨子盯着南宫瑾瑜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南宫瑾瑜迎着计晨子的眼神:“既然我争不来胜败,那就用我的生死来跟他们论个对错吧!” 计晨子看着一脸晨光的南宫瑾瑜,久久无语。他未曾料想到,这份仇恨已经深扎在这个少年的内心,入肉生根。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沿着这条路前行,而他将来终究会陷在这万般凶险的fu ch一u之中,不死亦不休。 不知道过了多久,计晨子像是已经决定好什么,开口说道:“我明白了,今日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劝你放弃。” “但我要你记住,你不仅是南宫靖诚的儿子,你还是夜影司中人,你以后行事要站在夜影司c站在帝国的角度上思虑周全。”计晨子很郑重地说道。 既然注定无法改变,那多说无益,已成定局,便只能依局顺势而为。计晨子今日丢掉了最后一丝顾虑和犹豫,为了杀那些人,也为了让这个少年不至于在fu ch一u中死得太早,更为了少年口中的对错。 “瑜儿记住了。”南宫瑾瑜的回答同样郑重。 “明日清晨,我在山脚下的流布涧等你。”说完计晨子转身下山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武道的劲力 次日,南宫瑾瑜早早就已来到计首司所说的流布涧,他今日起的很早,完成往常的修炼后才到此处。 流布涧位于国将山背面的山脚下,从山顶汇集而下的泉水从此处流过,而在此恰巧有一方巨大的石块突兀横放于此,据说是当年太祖皇帝为了纪念那些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特命工匠在山顶的巨石上雕刻他们的头像,以供后人瞻仰敬拜,而山脚下的这方石块便是当年工匠凿开山顶巨石时,滚落而下的一块,也是最大的一块。 巨石滚落划出的沟壑正好成了泉水流淌而下的路径,汇流到一起的泉水自山顶流下,然后在石面上滑过,最终汇集在山脚下形成了一个小湖。经过千年的冲刷,石面早已变得平滑。湍急的泉水流过石面后飞泻落下十余丈高的石块,远看就像一条宽厚青白的布挂在巨大的石块上,流布涧因此而得名。 南宫瑾瑜看着此处美景,心中一片静溢,他刚来院里的时候,季院长就带他来过此处采药,他记得当时自己就特别喜欢这里,只是这些年他忙于修炼,竟再也没有来过。 这些年为了不放弃fu ch一u,他放弃了太多的东西,又何止是此处的美景。 就在南宫瑾瑜还在思绪万千的时候,计晨子已经从一旁的密林里走出,他的身影像是被微风轻吹而飘出一般,悄无声息,等到南宫瑾瑜发觉时,计晨子已经到了他的身旁。 “你觉得武道最本质的追求是什么?”计晨子看着眼前的那一潭湖水,随口问道。 “速度与力量的提升,以及两者完美的结合和施展。”南宫瑾瑜脱口而出。 听着南宫瑾瑜的回答,计晨子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湖水之中。南宫不解,却也不顾湖水刺骨的寒冷,随着计晨子步入湖中。 湖水并不深,即便他俩走到湖中央,湖水也只是没到他们的膝盖往上一点。 计晨子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南宫瑾瑜说道:“你看过数十本关于身法的秘籍,对于速度有所了解,以后随着你的修炼,你的筋骨会加强,你的速度也会随之提升。”计晨子视线移到南宫瑾瑜的手上,话音一转:“但是你对体力的修炼太简单,仅仅只是抬举石块是远远不够,你现在对于武道的劲力一无所知。” “所以我此次上山主要是教你如何修习武道的劲力,但是我的时间不多,只能教你三日,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领会。”计晨子继续说道。 当年天明帝国与沧澜c西周两大帝国在神院的威压下,立下了十五年的不战之约,而随着休战之约将至,神域看似平静的表面也早已开始风云涌动,天明帝国开始不断地向两大帝国的边界处增兵和布防,而沧澜与西周也是蠢蠢欲动,甚至夜影司已经打探到两大帝国的军方大将已经开始频繁会面,一同谋划着如何入侵天明帝国。 整个夜影司早已高速运转,身为夜影首司,计晨子自然更为繁忙。如果不是入冬后,大雪和寒冷让各国的军事运作有所迟缓,计晨子也抽不出身来上山教南宫瑾瑜修炼武道。 “废话少说,现在你以自己最大力气来攻我。”计晨子对南宫说道。 南宫瑾瑜知道计晨子时间不多,也不再多问,只是简单地回了个“是”后,便左手化拳,使出自己全部的力气,袭向计晨子的下颚。 南宫瑾瑜身体前倾,他全部的力气已灌入到拳中,可是就在他拳头离计晨子的下颚只剩下一个拳头的距离时,原本负手在后的计晨子,右手瞬间抽到前面,然后单手死死包住了南宫瑾瑜的拳头。 “绵软无力,如果你只会使用蛮力施展招式,那么你只能击倒昭阳城中市井di pi。”计晨子毫无表情说道。 他随手一甩,南宫瑾瑜连连后退,紧接着计晨子分开双脚,对着南宫瑾瑜吐出了一个字:“守。” 南宫瑾瑜看到计晨子回手化拳,整个动作并不是很快,但是他却在计晨子的拳上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势,他不敢再多看,想着计晨子最后说的那个字,他赶紧曲着双手合拢在一起,遮挡住自己的面门。 他看不到计晨子的拳头,但是感受到了拳头上恐怖的威势,还有耳边传来的爆裂声。接着,他小臂上的紧袖被震破,整个身体倒飞而起。 还飞在空中的他就露出了一副惊异的表情,因为他刚才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双手所承受的力道有些怪异,并不像拳头之力,更像是被一股莫名的气势震开。 他狠狠的砸入冰冷的湖水中,寒意浸入武服刺入南宫瑾瑜的体内,但他丝毫感觉不到,沉浸在水中的他满脑子都是计晨子的这一拳。 南宫瑾瑜使劲地冲出水面,袖口的衣服被震碎得有些破烂,小手臂上也出现显眼的擦伤。 计晨子看着浑身湿透的南宫瑾瑜,慢慢地抬起自己刚才出拳的右手,沉声说道:“蓄力成势,方能攻无不破。” 说完,计晨子又一次在南宫瑾瑜的眼前挥出一记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拳,只是这次他的拳并非袭向南宫瑾瑜,而是砸向自己脚下平静的湖面。 一股强劲的势包裹着拳头,自上而下,就在离水面还有几寸的时候,拳头骤然停住,但是拳头下方一丈内的水面却瞬间凹陷,接着迸裂激起一片巨大的圆形水花。 水花如雨般在南宫瑾瑜身旁落下,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计晨子,脸上带着震撼和恍悟。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武道! 刚才他看的很清楚,虽然计晨子的拳头并未碰到水面,可是包裹在他拳头上的那股势却实实在在地砸到了水面上,他甚至能感觉到,真正让人感到恐怖的不是拳头,而是拳头上那股气势。 “力量并非只是藏在身体中,也可以剥离出体外的。力气力气,力极而成气。”计晨子没有理会南宫瑾瑜有些炽热的眼神,开口解释道:“如果你只能用身体发力,那你就永远就无法跨过那道门槛,进入真正的武道。” “那如何才能将体内的力剥离出来,形成的气势呢?”南宫瑾瑜开口问道。 “感悟c感知。领悟劲力的真意,然后感知它在你体内的运行,继而掌控它,让它随你的意识积蓄和施展。”计晨子的回答有些飘忽。 南宫瑾瑜想着计晨所说的话,似懂非懂,感觉好像抓到了什么,却又觉得很缥缈。 就在他还在若有所思的时候,一旁的计晨子突然箭步上前,两侧划出了两道极为明显的水浪,然后到南宫瑾瑜的身前停下,同样是右手,只是此次并不是握拳,而是竖着的手掌。 计晨子的手掌在南宫瑾瑜腹部停下,指尖恰好触到南宫瑾瑜的腰带。反应过来的南宫瑾瑜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计晨子近在咫尺的脸庞,以及那支手掌,然后他看到原本停在他腹部的手掌突然弯曲握拳,手臂往前一送,拳头有些举重若轻地撞在他的小腹之上。 南宫瑾瑜只觉腹内一阵翻江倒海,五脏六腑好像移位了一般,痛苦至极。因为难受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身形难以支撑,再次倒入了湖水之中。 他感觉到计晨子的拳头在触及他的小腹的时候,有一股磅礴的力道顺着计晨子的拳头瞬间冲进的体内,就像一滴墨,突然滴入了清水之中,然后瞬间化开。 与之前不同,这次南宫瑾瑜倒入湖中却一时半会起不来,计晨子早有所知,伸手入水中,揪着南宫瑾瑜胸前的衣服,将他从湖中拖到了岸边。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南宫瑾瑜腹中痛苦之意有所消淡,他艰难地从地上坐起,一旁的计晨子看着他发白的嘴唇,以及嘴里呼出的白气,心中有些诧异,浑身湿透的他,在这阴寒的冬天,竟然气息平稳,全身未见有所瑟抖,看来并不畏寒,倒是与之孱弱的身子骨有些不符。 “刚才我所使的就是所谓的寸劲,劲道于一处骤发,须臾之间以全力攻之。”计晨子缓缓解释道:“与之前蓄力成势,虽说在威力和破坏上无法与之相比,但是寸劲讲究的是快,只需在方寸之间便可施展,无需拳脚大开大合,这样不仅迅猛,而且自身所暴露的破绽也就更少,尤其对于修炼武道的而言,交战多为紧身之战,学会寸劲很重要。” 南宫瑾瑜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还不忘回想着自己刚才承受这两种不同劲力的感受。 “你随我来。”说完,计晨子朝着大石上的流瀑走去,南宫瑾瑜赶紧起身,单手捂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小腹,紧跟着计晨子走去。 “你站在此处观看。”计晨子指着流瀑一侧的位置,对南宫瑾瑜说道,而他自己则是径直走到了流瀑的里面。 南宫瑾瑜站在流瀑的一侧,流瀑在他眼前侧落,看上去像一条流线。 计晨子走到流瀑中间停下,笔直地站立其中,单手背后:“我接下来要施展的是武道中的重劲,也是武道中最为高深的劲道,你仔细看清楚了。” 说完,计晨子起手化掌,朝着身前的流瀑袭去,只见计晨子的手掌并未击穿流瀑,而是恰好在贴住流瀑时停住,可是计晨子手掌位置后面的流瀑却在瞬间爆开。 未做任何停留,计晨子回手再起一掌,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方式,只是出掌的速度更快了,而流瀑之上也爆出比之前更大的水花,可是紧接着却出现了让南宫瑾瑜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见爆开的水花在飞离出流瀑后,在半空中再次爆出更大范围的水花。 这让南宫瑾瑜不禁想起,每逢过年时,帝都中都燃放的烟花,而这些水花就像烟花一般,在空中绽放后又再次绽放。 一切还没有结束,爆开的水花刚掉入水中,计晨子又再次使出一掌,出掌之快让南宫瑾瑜的眼睛根本跟不上,只能看见一道手形的残影。 一朵巨大的水花从流瀑上爆起,接着在空中第二次爆开c第三次爆开。 巨大的水花从空中落下,像一阵急雨洒落在湖面之上。 南宫瑾瑜被震撼得无以复加,不是因为这绚烂的水花勾勒出的美景,而是水花在他眼前以这种无法想象的方式连续爆开,计晨子看似简单至极的出掌,但其中却大有深意,掌劲层层递进c重重施展,南宫瑾瑜一脸惊叹,这已然超出了他对于劲力的认识。 计晨子缓缓从流瀑下方走,对着还沉浸在震撼之中的南宫瑾瑜问道:“你看清楚了吗?” 南宫瑾瑜下意识的点点头,而后回过神来又猛地摇头。 “我刚才所施展的那三掌就是重劲,分别是一重劲c二重劲c三重劲。”计晨子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自古以来,修炼武道便比真元修行要弱一些,武道修的身体,终究会受限于人力所及,而修行修的真元,是取天地之力,武者对上修行者,确实会存在难以弥补的差距。” “但是从古至今,武者与修行者之间的对抗未曾间断,武道传承至今,无数的武者通过对武道的追求不断开创出更具威力的武道,以此来缩小与修行者的差距,也为了开拓武道的界限,追寻人力的极限。” 南宫瑾瑜听得很认真,难得今日的计晨子话有些多。 “蓄力成势c寸劲是其中之一,而重劲更是如此。”计晨子开始正色道:“修行者有真元护体,寻常的劲力根本无法洞穿,但重劲不同,它能够击破修行者的真元护罩,对修行者造成伤害。可以说重劲就是武者为了对抗修行者所创的,如果你学不会重劲,那么每个在修行之道有所修为的修行者,在与你对战之时他便会立于不败之地。” “那重劲分为几重?”南宫瑾瑜开口问道。 “不知道。” 南宫瑾瑜没想到计晨子的回答竟然如此直截了当,一时语塞,随后有些小心翼翼问道:“您目前修炼到几重?” “四重,不过古籍有过记载,神域中有武者曾修炼到第五重。”计晨子看看南宫瑾瑜,似乎知道他心中疑惑,继续说道:“寻常武者多为修炼第二重,因为要想从第二重到第三重极为困难,而能将重劲练到第三重,在神域之上可以算是武道高手了。” “至于你,至少要修炼到第三重,你也清楚能参与到那场刺杀的都是些什么人。”计晨子说的很轻松,好像对于南宫瑾瑜来说修炼三重劲是件很轻松的事一样,浑然不觉自己刚才就说过三重劲有多么难练。 南宫瑾瑜低着头思忖片刻,舒了口气,心中下定了决心,对着计晨子说道:“是,瑜儿明白!” 计晨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动身上山而去。他脸上虽未有任何表情,心中却很欣慰,,欣慰南宫瑾瑜心志可嘉c未曾多想就决定了修炼极为困难的三重劲。 但计晨子不知道的是,自己身后这个少年刚才确实决定好了,只不过并不是三重劲,而是四重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牵绊 接下来的三日,南宫瑾瑜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待在流布涧。寒冬腊月,寒意愈发刺骨,但是他依旧没日没夜地泡在冰冷的湖水之中,时而站着沉思冥想,时而对着水面比划,或拳或掌,无数次地朝着水面砸。 这几日计晨子大多数时间也留在流布涧,点拨南宫瑾瑜修炼武道的劲力,有时他也会应南宫瑾瑜要求,动用这些劲力击打南宫瑾瑜。 这当然不是因为南宫瑾瑜有多求虐,而是因为他深知计晨子只有三天,要想在三天内学会这些劲力,显然是太过于天方夜谭。他只求能在这几日内尽可能地了解这些劲力,能窥探到那道门在哪。 所以,他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多次承受这些劲力,只有身有所受,才能更好地领悟到这些劲力的真义。 只是整个过程极其痛苦,蓄力成势所击出的拳掌还好,计晨子分寸拿捏的很好,顶多只是将他的身体震飞,在身上留下一些皮外伤。但是寸劲不同,虽然计晨子已经刻意在控制劲道,但还是对南宫瑾瑜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尤其击在他腹中时,体内的脏腑也会随之翻腾。 一开始只是难受呕吐,到后来甚至是呕血。 可即便如此,只要是还有什么想不明白,需要以身去承受劲力来探知的,南宫瑾瑜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咬着牙请计晨子再次出手。 既然选择了就要义无反顾,要想坚持下去那就要彻底的不留余力,更何况他选择的是一条艰难凶险的fu ch一u之路。 计晨子并未多说什么,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血无情的表情。他尊重南宫瑾瑜的选择,所以即便他很欣赏南宫瑾瑜的毅力,也如院里其他人一样,疼爱南宫瑾瑜,但他依然不会拒绝出手,可能正是因为出自这些尊重c欣赏c疼爱,他才更要如此。 他了解南宫瑾瑜,从很多方面来说,抛开岁数的差别,其实他和南宫瑾瑜是同一类人,为了自己认定的事情不顾一切c歇斯底里,性子里带着有些过分的偏执和执拗。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偏执和执拗本身并无对错之分,只是所认定之事才有对错。 三天的时间转瞬而逝,南宫瑾瑜根本数不清自己的拳掌对着水面和流瀑施展了多少下,也不记得在湖中倒了多少,只记得最后一日黄昏,计晨子对着他的胸口使出了蕴含三重劲的一掌后,他便倒在了湖中,昏了过去。 那是他第一次以身体承受三重劲,之所以计晨子在最后一天才对他施展,是因为他知道南宫瑾瑜受了这一掌后,虽不至于重伤致死,但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 果然不出计晨子所料,南宫瑾瑜醒来时已经是五日之后,只是并没有像计晨子想的那样,他没有用十天半个月,只用了五天就恢复了。他躺在药池之中,刚醒来的他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躺在药池中,使劲努力地回想着计晨子那一掌的劲道,以及自己当时承受那道三重劲时身体的感受。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纸微弱地斜洒在房中,南宫瑾瑜收回心神,一股饥饿感从腹中窜起,盖过了体内的疼痛。他已经五日没有吃饭,现在的他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起身更衣,南宫瑾瑜步履阑珊地走出药房,虽说已经痊愈,但是他的体内残留着大伤后的疼痛感,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确实太饿了。 推门而出,他就闻到熟悉的饭香,厨房那边烟气缭绕,肯定是季院长在备晚饭,他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暖意。 不多时,季院长便从厨房中端出一大锅炖肉,诱人的香味伴随着热气在整个院子里散开,南宫瑾瑜赶紧快步上前,打算接过季院长手中的锅端到院里的偏厅。 季院长看着匆匆赶来的南宫瑾瑜,先是顿了顿,然后脸色下沉,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宫瑾瑜,也不顾他伸在半空的手,径直地端着锅往偏厅走去,留下了傻愣在一边的南宫瑾瑜。 袁老与谷老闻到了肉香,此时都从各自的房中走出,恰巧看到了厨房前这一幕。 袁老哑然一笑,走过南宫瑾瑜时,指了指南宫瑾瑜的脸,丢下了一句“你个臭小子!”后便走到了偏厅里。而谷老却并未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怕南宫瑾瑜的小肩膀,也走进了偏厅里。 今天的这顿晚饭吃的很拘谨,季院长自始至终都是板着一副脸,任谁都看得出来,季院长心情很不好。所以即便南宫瑾瑜真的很饿,也没敢狼吞虎咽,小心翼翼地夹着饭菜细嚼慢咽。 过了一会,没吃几口饭菜的季院长重重地放下筷子,也没说什么,起身往药房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谷老也吃饱了,起身回房,整个饭桌上就剩下袁老与南宫瑾瑜,袁老是饭饱之后在品着小酒,而南宫瑾瑜压根还只是半饱。 “这些年季老对你疼爱有加,为了你的身体可谓是费尽心血,你要多体谅体谅他老人家。”袁老一副陶醉的模样饮着杯中的小酒,艾艾地说道:“你老是这样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糟蹋自己的身体,你对得起他老人家吗?” 南宫瑾瑜听着袁老的话,嘴里嚼着饭菜,却已然食之无味。 想要说什么,竟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所以只能低着头说了一句:“都是瑜儿的错。” 他自然清楚季院长为何生气,这几年,虽说季院长并未明确说过反对他修炼武道,但是他知道,从一开始,季院长就不同意他修炼武道,不是因为担心他柔弱的身子骨经不起折腾,而是不想他走上那条路。可即便是不同意,但他修炼受了伤,季院长还是会忙前忙后给他治疗,就好比如今日,明明对他有些怨言,却还是为他备好比往常还要对多的饭菜,因为季院长知道他好几日都没有吃饭。 这些年季院长不仅照料着他的身体,诊治他的筋脉问题,还负责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堂堂帝国的太医院的院长,能做到如此,真的很不容易。 南宫瑾瑜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他是南宫家嫡孙这一显赫身份的缘故,也不是季院长受爷爷所托,或者是因陛下所请,更多的只是因为季院长对自己的厚爱。 他用这种极其残酷的方式修炼,不仅在损害自己的身体,也是表明着自己fu ch一u的决心。而这些都是在变相地辜负季院长的厚爱。其实,他的所作所为,辜负的有何止只是季院长呢。 他以为在这条路上自己已经足够毅然决然,可人非草木,心非磐石。这些年,很多人对他好,他都清楚,只是他素来沉默寡言,未曾言语过心中的感激之意,但是他都记在了心里。 这些恩情,以及他对此的感念,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将是他难以挣脱的牵绊。 可他真的无法舍弃,心中的怨恨更是难以消除。所以,从他决定走上这条路时,就注定了有些情义要被辜负,而这也是他走这条路的艰难所在。 要想fu ch一u,他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可修行之路已经堵死,所以他只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武道高手。 可修炼武道何其艰辛,淬炼骨筋c打磨肉身,每个成为武道高手之人,无不经过异常艰辛痛苦的修炼。南宫瑾瑜有武道的天赋,甚至可以说是世间罕见,但是他也要这样的过程。他并不畏惧,相比心中的仇恨,身体要承受再大的痛苦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也清楚,正如计晨子所说的那样,能参与到那场刺杀的人,无一不是修为高手或者是武道高手。他的时间不多,甚至对于修炼武道来说,更是少得可怜,即便他的天赋再好,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强大到可以打败这些人。 所以从一开始南宫瑾瑜知道,也许在这条路,自己不会走得太远。他可能会死,死在自己经脉全部断裂前,死在他所仇恨的那些人手下。 这也是季院长所反对他fu ch一u的原因,他根本就报不了仇,却要不顾一切的搭上自己的性命。为了本就没有任何胜算的fu ch一u以命相搏,这不仅轻贱了自己的性命,也辜负了那些希望自己能好好活下去的人,这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可在南宫瑾瑜看来,这有意义! 就像那日他在山顶上对计晨子所说的那样,即便杀不了那些人,哪怕要赔上自己的生命,那又怎样。他想要用他们的死c或者是自己的死,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的同时,更是要让他们知道,当年是他们错了。 他的父亲不应该死,更不应该以那种方式死在与魔族交战的战场上。 他不会放弃!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即便要承受那些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和折磨,哪怕要辜负那些关心自己的人,他也不会停下脚步,就算要背负着愧疚和歉意,他也要走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三重劲 岁月如梭,光阴飞逝,四季的更替都表露在了山林景色的变换之上。 不知不觉,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过去,入秋后的国将山慢慢地褪去翠绿,开始披上了金huáng sè的霓衫。 湖中倒映着huáng sè的树影,片片落叶随着清澈的泉水从挂在石块上的流瀑落下,宛如诗词歌赋里才会有的美景。只是极少有人会踏足于此,倒是有些辜负了如此美景。 南宫瑾瑜立于湖水之中,双手缠着墨绿色的绷带,就连每根手指都缠得严严实实的。之所以是墨绿色,是因为这些绷带上都浸染了伤药,这一年多来他几乎每日都在这里修炼着那些武道的劲力,双手也从修炼那时开始,就再也没有完好过,上面布满着密密麻麻的擦伤。虽然他的双手只是砸在柔软的湖水之上,但是无数次的挥动与击打,还是对他的手造成极大的伤害。尤其是他每次尝试蓄力成势挥动拳掌时,手上形成的凌冽气势都会伤到他自己的手。 如此疯狂的修炼也让他在武道有了极大的提升,尤其是在劲力上,他学会了蓄力成势,也学会了寸劲,而且在重劲上,他也练到的二重劲。 这样修炼速度可以说是恐怖至极,即便当年的计晨子,也是用了三年才练到成二重劲。而南宫瑾瑜只用了一年多,而且他还兼顾着修炼其它的劲力。 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生在修行世家的南宫瑾瑜竟然有着如此过人的武道天赋。尤其是在武道劲力的领悟之上,更是让人感到恐怖。 不仅如此,他在符道和阵法上的领悟能力也是令人惊叹。袁老与谷老曾私下里讨论此事,但是并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都只是认为南宫瑾瑜是天命如此,生来便是天赋秉异。 关于此事,季院长与计晨子也不知其中缘由,就连南宫瑾瑜本人也是一无所知。况且,他从未与他人做过任何的对比,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武道c符道c阵法上有着怎样过人的天赋。 其实,如果将南宫瑾瑜的过往与其他孩子进行比较的话,就会发现南宫瑾瑜的经历与其他同龄的孩子有诸多不同之处,他自小就看过很多的书,比起那些孩子,他看过的书可以说是海量的,就连很多老者所看过的书也未必有他多。 整个神域自古以来都重武轻文,那些孩子读书也只不过是为了识字c明事理,也为了更好地看懂那些修行修炼的功法秘笈。 一些修行世家的子弟,为了提升修为,自小便开始为修行筑基,巴不得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恨不得生下来就喂着吃灵丹妙药,谁会关心看不看书。 也就是南宫瑾瑜,生下来就被诊断出经脉受损无法修行,也或多或少受他母亲影响,自小就喜欢看书。而他所看的书,除了与修行修炼无关外,几乎囊括了所有方面。 正因为从小看过如此多的书,他看到了其他孩子看不到的世界,他的思绪c思虑也要比其他孩子更为广达通透。所以,无论武道c符道还是在阵法上,他的领悟能力才会如此过人。 世人都以为,修行修炼要想快,就要赶紧拓宽经脉c打通筋骨,并且愚昧地将领悟能力视为与生俱来的天赋。却不曾想到,领悟源于思绪,是心中的所思所想。只是一昧地追求身体的修炼和真元的修行,这看似是最快的法子,却殊不知这样回禁锢了修行者本人的思绪,减缓了修行者的修行速度。 其实很多事情也皆是如此,原本看着像是捷径却并不是最快的,而看着像是弯路也不定就是最慢的。 事实上南宫瑾瑜已经领悟到了三重劲的真义,只是从未施展过,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正因为领悟到了,所以他清楚三重劲的威力,也知道施展三重劲后自己的筋骨要承受怎样的压力。以他对自己筋骨强度的了解,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强行施展三重劲,即便只是对着湖水,他是手骨与指骨也会因反震而断裂。 越是对这些劲力的深入修炼,南宫瑾瑜就越发现自己筋骨的不足,根本跟不上自己的修炼速度。这不仅只是体现在修炼劲力上,还体现在自己的身法上,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所看所想已经到了下一处,可是自己的身形就是跟不上,如果强行驱使自己的身体跟上,就不免造成扭伤。 其实他也感觉得到,虽然自己都学会了这些劲力,但是在施展出来的威力与计晨子相比,还有很大差距,而每次他想发力提升其威力,都会对自己的双手造成极大的损伤。 他的修炼似乎遇到了瓶颈,或者说已经到了他身体的极限,尤其是这几个月来,南宫瑾瑜觉得越发明显。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只到了半山腰,自己看到了通往山顶的路,却发现已无力气登山了。 南宫瑾瑜停下了手站立在水中,心中想着如何才能提升自己筋骨的强度。湖面难得恢复了平静,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着少年的脸庞,眉宇间的忧色显而易见。 过了许久,南宫瑾瑜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水珠,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还是只是勉强地调整好了自己心态,他的眼神中又恢复了原有的光彩。 他低头看着水面,透过清澈的湖水,他竟然看到一条肥硕的锦鲤在他脚下游来游去。他弓着腰,左手飞快地插入水中,精准地抓住了锦鲤的腮部,一把将锦鲤冲水中抽出。 十来斤的锦鲤被南宫瑾瑜单手牢牢抓住,虽然它在使劲动弹,却始终都没能挣脱开少年的手。 南宫瑾瑜一只手抓住锦鲤,另一只手的拇指和中指贴合在一起后放到嘴边,吹起了一声哨子。清脆的哨声在流布涧回荡着,余音刚落,南宫瑾瑜左手使劲一挥,将手中的锦鲤抛向空中。 接着,一只庞大飞禽的身影掠过湖面,在锦鲤掉入水中前将它咬住,然后翅膀一转,向着空中飞去。 巨大的双翅掠起一大片的水花,南宫瑾瑜抬头看着飞禽,素来平静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伴着落下的水花,在暖阳照耀下,少年脸上的笑容竟是如此的明媚,看着让人怜惜又嫉妒。 这是一只极为罕见的甲羽大鹏,是浩瀚大陆上最为奇异的飞禽之一。它身形巨大,身上的羽毛与其他鸟类不同,是片甲状的,而且极其轻巧坚硬,所以也有很多人将它们的甲羽制成护甲。但绝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在得到一只珍贵的甲羽大鹏后将它们杀死取它们的甲羽制成护甲,更多的是想将它们驯化成自己的坐骑。 甲羽大鹏是所有飞禽异兽中飞得最高也是最快的,而且它们最为奇异之处在于,它们永远都是飞在空中的。每一只甲羽大鹏从学会飞的那一刻起,就永远离开了陆地,无论是觅食c休憩它们都是待在空中,直到死去它们才会坠落回陆地之上。 这只甲羽大鹏是一年前季院长去蛮荒大山里采药时,偶然所得,然后送给了南宫瑾瑜,希望他能将它驯养成自己坐骑。 可能是因为从未喂养任何的宠物,也可能是这些年南宫瑾瑜无人相伴,总之他特别喜爱这只大鹏,并给它取了名字,叫灰鸾。 南宫瑾瑜看着空中的灰鸾,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它时,它还光秃秃只有手掌那么大,只是过了一年,它就长了一身甲羽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也难怪,自己这一年不知给它为了多少吃的。 自从有了灰鸾的陪伴,南宫瑾瑜的性子变得开朗了许多,这可能也是季院长送他灰鸾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是想着,将来他若遇上什么危险,也能借此逃命。 事实上一年前季院长去蛮荒大山并不是去采什么药,就是为南宫瑾瑜寻这只甲羽大鹏,在那万里的蛮荒大山里季院长苦苦寻了一个多月才找到。 南宫瑾瑜回到院里时已是黄昏,一进院子他就看到站在院中的计晨子,南宫瑾瑜一脸错愕,一时竟忘了行礼。 计晨子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确实很出人意料,谁都知道再过几个月,十五年休战之约的期限已过,计晨子竟然还能抽出身来到这院里。 “我时间不多,出手吧,让我看看这一年多来你都练了什么。”一见面计晨子就开门见山说道。 计晨子话少,南宫瑾瑜的话也不多,两个寡言之人不用费话,也无需多言。 南宫瑾瑜片刻间平静了一下自己内心,凝神看着计晨子,此时的院子于他而言就是一幅八卦图,他与计晨子分立在八卦图的黑白双鱼之上。 南宫瑾瑜左脚角尖用力蹬着下方石砖,身影朝着计晨子疾掠而去。其间左手握拳蓄力成势,凛冽的气势裹在拳头之上,朝着计晨子胸口狠狠砸去。 只见计晨子不慌不忙,起手拨开南宫瑾瑜的拳头,然后一个侧身避开。 南宫瑾瑜一击不中未有任何停顿,回身起腿,隐隐间他的腿劲上也带着刚才的气势。计晨子见此心中颇为满意。 他不仅在修炼拳掌的劲力,还兼顾了修炼腿脚。 计晨子一边躲闪着南宫瑾瑜进攻,一边开口说道:“势不大c力不沉,拳脚绵软无力” 南宫瑾瑜默不作声,他的出招越来越快,手脚上的力道不断加大。他没有乱了方寸,凡是大开大合之式,他用的是蓄力成势的劲力,而贴近计晨子时又转而用寸劲,或是用上二重劲。 南宫瑾瑜一地不断进攻,可都被计晨子从容化解,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是南宫瑾瑜的心中还是涌出一股挫败感,苦练了一年多,自己还是对计晨子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与南宫瑾瑜不同,虽然脸上并未表露出什么,但是计晨子越看越满意,不仅是因为他看到南宫瑾瑜练成了二重劲,更因为南宫瑾瑜进攻的连贯性。这说明南宫瑾瑜是在算攻,算计好他接下了自己招式后的位置和身形,也算好了自己下一步进攻的方位和招式,这是他最想看到的。 虽然如此,但是计晨子的嘴里还是说道:“你打算就以这样的实力去报仇吗?” “你连一次都没有伤到我,如何能杀得了那些人。” “如果你只是仅此而已,报仇也只是寻死。” “太慢了。” “太轻了。” 计晨子肩膀一撞,南宫瑾瑜的身体被轻易撞开。他眼睛死死地盯着计晨子,嘴里大口喘着气,除了累,还有心中的愤怒。计晨子的话中带着的失望和嘲讽,像一记记重锤砸在他的心坎上。 计晨子并没有在意他愤怒的眼神,而是继续沉声说道:“你报不了仇的,你只会死,像你父亲母亲一样死掉。” 听到此话,南宫瑾瑜只觉心中一阵狂怒之意上涌,眼中黑亮的眼球慢慢地变成金色。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到自己左胸前一片炽热,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的怒火推开,像是厚重的棺木,亦像是囚牢的大门,在他胸口慢慢打开,发出腐朽而又沉重的轰鸣声。 他犹如置身其中,面对着胸中那片虚无的金色迷雾,里面好像有什么在召唤和引诱着他,让他渴望而又贪婪地想走进去,可却又心生抵触和恐惧。 最后,他没有走进去,但那片迷雾却蔓延开,吞没了他,他的意识也在顷刻间被完全掩盖。 计晨子皱了皱眉,神色间带不解和惊奇,他感觉眼前南宫瑾瑜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身上弥漫着森然恐怖的气息。尤其是南宫瑾瑜此时那双金色的眼睛,让他想到了什么。 失去意识的南宫瑾瑜像是被摄了魂一样,他不再去算计什么,而是不顾一切地朝计晨子暴掠而去,如同一头暴怒的凶兽,脚下的石砖被他瞬间踏裂。 临近计晨子周身之时,他脚上夹带着骇人的气势,自下而上,对着计晨子暴踢而去。 计晨子脸上看不到任何惊慌,显然对南宫瑾瑜这疯狂的一脚毫无忌惮。只见他手上使了些劲力,然后横档在前,南宫瑾瑜看似恐怖的一脚便停在了半空中。 可接下来的情形却让计晨子有些面容失色,南宫瑾瑜的暴踢被死死地挡住后,他的身体腾空前倾。与此同时,他左手握拳,顺势朝着计晨子的脸上砸去,手上的绷带早在他挥拳之时已被全部震碎。 计晨子的余光瞥到了这一拳,只是刹那间的一瞥,他就从南宫瑾瑜的这一拳感知到了自己极为熟悉的劲力。 计晨子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里暴喝一声:“不可!” 可是一切都晚了,距离如此之近,就连计晨子也别无他法,只能挥起自己的右手,蓄力成势,正面地对上南宫瑾瑜的这一拳。 巨大的对撞声在空荡的院子里响起,激起的气浪将地上的尘埃吹得四处飘散。 在全力对撞那一刻,意识重新回到了南宫瑾瑜的脑海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拳头与计晨子对撞,他甚至在两拳碰撞之时最先听到的是自己手骨碎裂的清脆声。 然后,他感觉到计晨子的劲力与自己反弹回来的劲力,顺着他的手臂冲入自己的体内,接着他的身体倒飞而出,还在空中的他就吐了一大口血,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原来这就是三重劲! 躺在地上的南宫瑾瑜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在临近昏死过去之时,他还看到了从药房中冲出来的季院长,然后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樊笼里的龙 南宫瑾瑜醒来时,窗外漆黑一片,他一时半会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辰。当然,他也不知道在着药池之中泡了多少天,当日他与对上那一拳后,自己便昏了过去。 躺在早已清澈的药池之中,南宫瑾瑜慢慢地感受着自己重伤之后的身体。除了还有一丝的疼痛感之外,体内已无大碍,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当时受了多重的伤。只记得当时自己手骨断裂,胸口一闷吐了一大口血外,其余的已经记不清。 对于自己是如何挥出那一记蕴含着三重劲的拳头,他也记不太清了。以他对自己的判断,自己的筋骨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使出三重劲,可当时自己却使了出来,虽然最后他的手骨尽断,但这已算是最好的情形。 他只是依稀记得自己当时怒火攻心,胸前一片炽热,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熟悉,母亲遇刺那晚也是如此,不同的是,这次他好像看到什么。是的,他看到了自己的胸口,看到了自己一直都很困惑的那片金色迷雾。 这一切显得格外的奇幻,他的意识置身于自己的左胸之中。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当时自己为何会生出对于那片金色迷雾的抵触和恐惧,让他不敢深入其中。 虽然他看到的只是一片金色迷雾,但很奇怪的是,他总感觉这片迷雾如同一个虚幻的囚笼。而这个牢笼中好像囚禁着什么恐怖而又强大的东西,让他不敢上前。 他觉得自己很想走到里面去,那里好像藏在他一直以来都很渴望的东西。 正因为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的意识一直逗留在那里,不敢上前,又舍不得离去。也许感受到了他的犹豫,那片金色迷雾竟然主动地朝他侵压过来。就这样,他被身陷在其中,他的意识在金色的迷雾里飘荡,然后他看到自己逐渐消解,像一粒粉末消融在水中一样。 就在他感觉自己要完全消失时,他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在金色的迷雾中游荡,由于迷雾太过浓郁,他看不清那个庞然大物的整体轮廓,但是瞥到了一处,那上面布满了巨大的金色鳞片,看着让人感到心生畏惧和惊恐。 最后,他的意识在金色迷雾中完全消失,而现实中的他也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体内充斥了一股强大力量,灰暗断裂的经脉开始变成金huáng sè,然后逐渐延展拼接在一起c贯通全身。 更为怪异的是,他的双眼在一阵刺痛后瞬间陷入黑暗,然后又在顷刻间复明,而此后他所看到的世界已然不是之前的那个世界。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在他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或者说是他看到了一个更为通透的世界,所有的人和物在他眼中犹如一个个透明体的叠加。 他能透过墙看到厨房内灶台里跳跃的火苗,他能看到计晨子体内萤亮错杂的经脉,以及身体中劲力的流动。 他所能看到的世界以之前相比更为透彻,看似很虚幻却又无比真实,或者说他眼中的这个世界才是最本质的世界。 当时意识全无的南宫瑾瑜未觉什么,现在想来却很是震惊。 他五岁就看遍了南宫家所有的藏书,自然知道他能所看到这一切代表着什么。 黄金之眼,南宫家引以为傲的觉醒天赋,也是让世人极为嫉妒的天赋。拥有“黄金之眼”可以目穿一切,看到寻常人所看不到c看不见的地方。 不仅如此,它最让人嫉妒羡慕的是可以看到人体内真元c劲力的流动。这也意味着,如若在交战之时,对方真元和劲力的多少与流向自己都一清二楚,以此可以判断对手的强弱,甚至还可以根据真元c劲力的运行推算出对手所要施展的招式,这是极为恐怖的。 这也是为何世人为何会如此羡慕南宫家这一天赋的原因。 南宫瑾瑜震惊并非是“黄金之眼”的厉害之处,而是他竟然会拥有了“黄金之眼”这件事上。 根据家族的藏书记载,南宫家传承的血脉是神兽之首的神龙,只有体内继承的神龙血脉足够精纯,在修行上有足够的领悟,才能觉醒这项天赋,开启黄金之眼,两者缺一不可。换言之,这并非生来就注定能开眼,也不是通过后天的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所以,并不是所有南宫家的人都能觉醒这项天赋,事实上能觉醒这项天赋之人少之又少。在南宫家的族史上,能觉醒这项天赋的人也并不多,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成为了神域之上排的上号的修行强者。 而真正让南宫瑾瑜震惊的是,开启黄金之眼需要真元催动,他未曾修行,体内也并未有真元。况且他体内经脉受损,就算是体内有真元,也无法在他体内运行催动,根本不可能开启黄金之眼。 可是基于自己当日所看到的一切,他又非常肯定,自己确实是开启了黄金之眼。而既然他能开启黄金之眼,是否也说明了,他其实也是可以修行的。 这个疯狂的想法像一个石子,很突然地坠入在他内心的最深处,激荡起无法平息的回声。 修行,这些年因为这两个字,他与母亲承受多少人异样的眼光和冷嘲热讽,而为了能够修行,季院长与爷爷尝试多少法子,他又吃了多少的灵丹妙药。 这些年无数次的失败早已让他心灰意冷,对修行不抱有任何的幻想。可他终究是南宫家的人,更是南宫家未来的顺位继承人,在他内心深处依旧还是埋藏着对于修行的渴望。 没人可以想象得到,躺在药池之中,面色并未异样的南宫瑾瑜在想到自己有可能可以修行时,内心是何等的起伏。 这不仅因为修行可以提升他的实力,增添他fu ch一u的可能性,更是出自于身为南宫家的人,对于修行与生俱来的执念。 南宫瑾瑜躺在药池中一动不动,房内安静的有些吓人,就连烛台上灯芯的燃烧都清晰可辩。 仿佛一念而过,又恰是思绪百转千回,南宫瑾瑜在看似转瞬间又好像很冗长的时间里平复了自己跌宕起伏的内心。他没有从药池中跃起振臂欢呼,也没有得意狂笑,甚至在他的脸上都看不到任何情绪的变化,只是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希翼。 做为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少年,南宫瑾瑜性子中的沉稳显得与他的年纪极为不符。 在他短暂的人生当中,未曾领略过大起,有的只是大落。生来就无法修行的他是在世人的嘲讽和怜悯长大的,从懂事开始他就要活在自己短命的阴影里,就连最疼爱自己的母亲也在他面前惨死。 如此的境遇,其实从一开始就让他性子中异于常人的沉稳慢慢形成,也正因为有了这份沉稳,才不至于让他在面临如此众多的沉重打击时,内心不堪重负而在神志出现迷乱和癫狂。 但这样的沉稳并不代表着麻木,而是对情绪合理的压制和掌控。从他决定踏上fu ch一u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以后所谋所行之事是何等凶险,所以这些年,他不仅在修炼武道,同时也在磨炼着自己的心性。 醒来已经多时,但南宫瑾瑜依旧躺着药池中没有起身。从开始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修行时起,他就决定好要一探究竟,而且是立刻马上。 如果说现在对南宫瑾瑜来说什么是最为珍贵c最不愿舍弃的,那一定是时间。 他平躺在药池之中,头枕着池边一块软檀木,他在有意与无意之间让自己的身体尽量放松,让自己的内心更加的平静。 南宫瑾瑜闭上双眼,摆脱控制的身体在池中轻微的浮动,他聚精会神,脑海中千丝万缕的神识归于一线。 他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不知不觉间,他听到自己心房的跳动声,越来越大c越来越沉,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遁入了一片无止境的黑暗,紧接着微弱的光开始逐渐出现,越来越亮。最后,他看到了那片熟悉又陌生的金色迷雾。 他感觉自己置身其中,就悬空地站在金色迷雾的对面,他看着它,而它好像也在看着他。 南宫瑾瑜犹豫了很长一会,最终还是朝着金色迷雾中走去。萤亮的金色迷雾在他身旁漂浮着,他穿行其中却并未带起迷雾流动,好像在这里,金色迷雾是真实存在,而他才是虚幻的。 南宫瑾瑜一直往里走,浓郁的迷雾让他根本分辨不清方向在哪,可是他走很坚决果断。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与他心有感应,在他心底召唤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南宫瑾瑜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因为他看到了无数根金柱矗立在他面前。他抬头往上看,却看不到金柱的尽头。 而他的正对面出现了一道金色的闸门,宛如纯金锻造一般,看上去无比的厚重。闸门与那些金柱的连在一起,看着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樊笼。 突然,一声轰鸣的呼啸声从樊笼中传出,南宫瑾瑜捂着耳朵蹲在一旁,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脸色发白,耳根处有血流出。 呼啸声久久才绝于耳,好像是憋了很久一般,带着发泄和解脱。 南宫瑾瑜艰难起身,再次看向樊笼,他看到了弥漫在樊笼的金色迷雾开始剧烈的涌动。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笼中出现,涌动的迷雾像轻纱一般披在它身上,南宫瑾无法看清它的全貌,但是他看到了它延绵的身躯,看到了它身上的鳞片,以及它那恐怖的爪子。 南宫瑾瑜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不是因为他对于这个庞然大物的惊奇和陌生,反而是他对它无比的熟悉,甚至是无数次见过关于它雕像和图腾。在南宫家的院子里,在爷爷书房里挂的画像上,在卫的军旗上,他都见过。 这是一条神龙,是神域的神兽之首。 他听过无数个关于神龙的传说,但此时真正见到它时,他才发觉,任何离奇怪诞的传说都不足以形容它,它给自己所带来的震撼超过了他之前所有凭空的想象。 神龙在樊笼中跃动,身上的鳞片与金柱剧烈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而南宫瑾瑜也终于在这种刺耳声响中回过神来,震撼和惊奇退去后,他心中生出了无数的疑问。 自己所见到的神龙是真的神龙吗?如果是真的,为何自己的左胸会有一条神龙,而且看情形,它更像是被囚禁在这里。那是谁将它囚禁在这里?为何要将它囚禁?又为什么要囚禁在自己的胸口? 无数疑问和不解在他心里涌起,即便他博览群书,也无法解释此时所看的一切。 “砰!砰!”两声巨响在迷雾响起,困顿之中的南宫瑾瑜抬头望去,他先是看到了两只巨爪抓在闸门之上,再往上看,他看到了巨龙的头首。 下颚稠密的须髯,锋利的獠牙,鼻息旁两根粗长的胡须,头顶上两只分叉的触角 南宫瑾瑜觉得所有的与他在书中看到一样,可是又觉得很不一样。 当一条活灵活现的巨龙以如此伟岸威严的身躯出现在眼前时,过往所有的想象都是那么的不切实际。 一切仿佛静止,在迷雾缠绕中,南宫瑾瑜仰视着巨龙,而巨龙也在俯视着他。 巨龙吐息着金色的雾气,两眼中闪烁着耀眼的金芒,看着很刺眼,却又感觉无比深邃,恍若苍穹之上的星空。 南宫瑾瑜的瞳孔逐渐放大,然后眼神变得迷离。他的双脚不受控制地迈开,有些摇晃地走到那扇巨大的闸门前。 他的双掌缓缓抬起,紧接着放到了闸门之上,接触的那一刹那,他的手掌开始陷进了看似无比刚硬的闸门中,就好像伸入了金色的水中一样,他的手臂也被浸染成了金色,看着就像是他的手臂与闸门合为一体一般。 只见他并未使出多少力,但巨大的闸门却出现的松动,沉闷的响声开始响起,就像是深埋已久的厚重棺木被推开了一样。 这道响声也如同一道雷鸣,在南宫瑾瑜的心中响起,他只觉心头一震,随后惊醒过来,原本迷离失神的眼睛也恢复了过来。而当他再次看着这道闸门时,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而又巨大的恐惧。 南宫瑾瑜吓得赶紧抽回自己的双手,也就是在此时,他的头顶之上响起了一声咆哮。他抬头望去,看到了神龙鼻息中吐出的迷雾加重,眼睛狠狠盯着他,眼神之中带着贪婪和愤怒。 南宫瑾瑜看着巨龙,又看着眼前的闸门,陷入了沉思,一切好像都变得明了了。 他能感觉得到,在这道闸门的里面,隐藏着强大力量,而且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苦苦追寻的那股力量,可以修复他的经脉,让他能够踏上修行之路。 可是心中涌起的恐惧又是因为什么?是因为里面的神龙,不对!神龙一直都在这里面,而且只有在他要推开这道闸门时,才会本能地生出那股恐惧。 唯一的解释是,他的恐惧来源于推开闸门c将神龙从樊笼的放出来。可自己为什么要为此而恐惧? 神龙是神域中的神兽,护佑着人族,当年也正是神兽将人族从魔族的獠牙下解救出来,并赋予了人族修行的天赋。自己为什么会对人族所膜拜信仰的神兽感到恐惧? 难道说,神龙是被某种更为强大的力量囚禁或者封印在自己的体内,而如果自己一旦打开这个樊笼或者是封印,自己也会死去,那这种恐惧就只是源于他对自身安危顾虑而产生的吗? 南宫瑾瑜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也绝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因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中那股翻涌的恐惧,他隐隐地觉得这不仅是涉及自己的生死,甚至还会影响到天下的苍生。 他不清楚自己推开那道闸门将神龙放出来,自己是否就会如他所想的那样死去,但是他不想冒这个陷,或着说现在还没有到要冒如此风险的时候。 想清楚这些后,南宫瑾瑜强忍地收起了自己对闸门里面那股力量的渴望。他不能死,起码现在还不能死。 南宫瑾瑜不打算再逗留于此,今天他所看到的已足够让自己震撼。他没有再抬头看那条令人生畏的神龙,而是转身就此离开,走得很坚决。 在他身后,响起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嘶哄声,声音中带着泼天的愤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皇城大阵 三日后,国将山山顶。 南宫瑾瑜屈膝踏过最后一道石阶,靴底在地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印后,疾速的身形才停了下来,他心中习惯性地计算自己此次登山所用时间。 比上次快了不少,可他仍旧不太满意。 这几日他在季院长近乎训斥呵责的情况下,很不情愿地中断了修炼好好调养身体,与计晨子对的那拳是他自修炼武道以来,受的最重一次伤。后来他还从袁老口中得知,那日季院长将计晨子骂的狗血淋头。 “你这小子还真是执迷,大伤初愈就这么跑。”不远处的松树下传来了一位老者的声音。 南宫瑾瑜抬头看去,神色不免有些惊讶,他看到了不远处负手而立的谷老。 这些年他修炼武道,谷老与袁老并不支持,甚至时常还会斥责他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了武道上而没有好好研习符道和阵法。所以,自他修炼武道起,谷老c袁老还包括季院长,一直都是不闻不问。 每次都是他一个人默默地修炼,今日他却在山顶看到了谷老,而且看谷老的架势,显然不是来山顶吹风的,而是在等他。 南宫瑾瑜赶紧起身,然后恭敬地给谷老行了一个晚辈之礼。 谷老展颜露笑,颇为宠溺的看着低头行礼的南宫瑾瑜。与院里其他人一样,他对南宫瑾瑜也很是疼爱,其中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南宫瑾瑜是南宫家的顺位继承人,也不是因为南宫瑾瑜在阵法上的过人天赋,更多只是因为南宫瑾瑜的性子,恬静c沉稳c真诚,而且对长辈的礼数也是非常周到。 “你这份心思啊,要是能用在阵法上,保齐过个几年你就能成为整个神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阵师。”谷老瞬间又换成了一幅严厉的表情,连话语中都带着刻薄。 南宫瑾瑜不知如何回话,只能俯首聆听。 “你今年也快十五岁了吧,身为南宫元帅的嫡孙,南宫家的继承人,不能总待在这院里和我们几个老头子一起过日子,你该下山了。”谷老的话末里隐隐还有一些不舍。 听着这些话,南宫瑾瑜不禁有些发愁。他是南宫家的小少爷,虽然他并不打算将来继承南宫家主之位或者是元帅之位,但是整个帝国c整个神域的人都将他视为了顺位继承人,更重要的是,爷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这些年他一直住在山上爷爷都未曾说过什么,但是他知道爷爷肯定希望自己能回到元帅府,每次周管家送他上山下山时,都很隐晦的表达过爷爷的意思。 但是他不想下山,不是因为害怕回到元帅府c回到那栋小阁楼后会时会常想起母亲,而是因为他要修炼武道c提升自己的实力,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他不想让人知晓。 他要fu ch一u,但是不能以南宫家继承人的身份,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来头肯定都不小,南宫家的继承人不能为了一己私仇而陷家族利益c帝国利益于不顾。 既然这个身份从他生下来那一刻起就烙印在了他的身上,已经无法改变,那就只好隐藏自己的身份,以当年他们刺杀父亲的方式来杀死他们,做一个躲在黑暗里的fu ch一u者,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和理解,哪怕是要用最卑鄙c最残酷的手段也要将他们杀死,只要能杀死他们就好。 所以他要留在上山,悄悄地让自己变得强大。 可是他终归是南宫家的顺位继承人c是帝国未来元帅的唯一人选,他有自己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他没有办法拒绝和逃避,即便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如此短命,极有可能会比爷爷先死去。但是他的这个秘密却没有人知道,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南宫家在帝国将士和百姓的心目中分量实在太重,谁都无法预测,如果让帝国几十万将士知道他们未来的元帅活不过二十岁,那对于军心会是何等的打击。 南宫瑾瑜很清楚,他可能根本就活不到成为南宫家家主c帝国元帅的那一天,可即便如此,他也要扮演好继承人的身份,这就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因为他生在南宫家,身上流淌着南宫家的血脉,就注定了他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怎么活下去。 这是两难的抉择,一条是自己不愿放弃的fu ch一u之路,另一条是自己身为南宫家之人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他无法放弃任何一条,就只能选择兼顾。 看着一脸忧色的南宫瑾瑜,谷老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瑜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不该是由你担着。该忘记就忘记了,知道了也应当做不知道,这样能活的轻松一些。你母亲若是在世,必然也是不会让你踏上这条万般凶险之路的。” 一阵沉默后,一直俯首的南宫瑾瑜缓缓抬起头,看着身前的谷老:“忘不忘记那还是真相,不会改变,心中恨意已起,又如何能当做是不知道。” “而且,我娘亲真的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说着说着,南宫瑾瑜苍白的小脸开始涨红:“谷老,我忘不了,也没法当做不知道,我心中恨意难消,再凶险又如何,我没有选择,只能走下去。” 谷老没有再继续规劝,因为他知道再怎么说也是徒劳的。这些年南宫瑾瑜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自然明白这个小少年是下了何等的决心,今日的劝解只是多此一举,他的来意也并非此次,更确切的说,其实他是来成全南宫瑾瑜的。 山顶上陷入了一段很长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谷老转身走到了山顶悬崖边上,南宫瑾瑜的心情也有些平复,紧随其后。 清晨的阳光映照大地,从国将山山顶俯瞰,整个昭阳城映入眼中。 “瑜儿,你看整个昭阳城,可有看出什么端倪?”谷老手指着山下的昭阳城对南宫瑾瑜说道。 南宫瑾瑜不知道谷老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但他并未多想,顺着谷老的手看去。 今日晴空万里,昭阳城清晰可见,就连街道和高楼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一座阵法,整个昭阳城是一座巨大的阵法。”南宫瑾瑜带着颇为惊叹的语气说道。以前登山顶的时候南宫瑾瑜也曾多次站在这里看过山下的昭阳城,但是今日谷老这么一问,他带着观看阵法角度去看,赫然发现昭阳城就是一座巨大的阵法。 “不错,昭阳城就是一座阵法,城中的房舍c府邸c店铺c酒楼甚至是皇宫,建造之时都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将昭阳城建成一座巨阵。” 南宫瑾瑜听到此话更为震惊,当年高祖皇帝攻破昭阳城后曾以大战过后为由,在昭阳城中大兴土木,城中很多建筑包括皇宫都是当年所建。那据谷老刚才所言,昭阳城的大阵从高祖皇帝也就是千年前已经开始布下。 以一座宏伟的皇城来布阵,并且经过千年的改进和完善,可想而知这座巨阵的威力是多么的强大。 “瑜儿,你再仔细瞧瞧此阵。”谷老没有理会南宫瑾瑜的惊讶,继续问道。 南宫瑾瑜应着谷老的话,再次看向昭阳城,并且在脑子不断的推演究算,整座城就像沙盘一样呈现在他脑子,然后开始被拆解。正德殿c奈何塔c风味酒楼甚至还有元帅府的小阁楼这些看着有些显眼的建筑,所建之处竟然皆暗合着阵法方位。 接着,南宫瑾瑜开始注意城中穿插而过的街道,他将这些看似杂àn jiā一错的街道像线条一样被抽离出来,然后呈现在他脑中的赫然是一张符,没错,整个昭阳城变成了一张神符,那些街道像是神符师的落笔,然后勾勒出一道超乎他想象的高阶神符。 南宫瑾瑜此时震惊无比,他此时才真正看明白,整个昭阳城就是一座大阵,一座布在神符之上的大阵。他闭上眼睛收回心神,然后再次睁开双眼看向昭阳城,跳出了寻常观景的眼界之后,他看到的昭阳城已然是另一番景象,而看透之后他便开始感受到这座城所展现出来的威压。 站在一旁的谷老早已将南宫瑾瑜的神情变化尽收眼中,知道他已然看透了昭阳城里的玄机:“帝都的皇城大阵自开国以来就开始建造,这千百年间,耗费了帝国无数大阵师和神符师的心血和智慧。昭阳城确实是一座雄城,因为有城墙c有雄兵,更因为有如此大阵,这才是昭阳城真正的底蕴。” 谷老满脸的自豪,为建造这座大阵的阵师和神符师而感到自豪。多少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像他这样的阵师,为了守护帝都,他们秉承着先辈们的遗愿,默默地镇守和修缮着这座庞然大阵。 “瑜儿,你好好感受一下此阵,可有什么体会?”谷老显得有些期待地再次问道。 南宫瑾瑜平静了一下内心的惊奇,开始认真感受着这座皇城大阵。阵法的威势在他脑海中形成,他的神识开始游离而出,感受着阵法中无数个阵位所传来的威力。与此同时,他的念力也施展而出,融入到那汹涌的符意之中,在感受和窥探中辨识着这道磅礴的符意。 “这座护城大阵似乎与一般的守护阵法有所不同。”南宫瑾瑜小心翼翼的说道。 “有何不同之处?” “一般的守护阵法都是外强内弱,如此才能起到防御和守护的作用。而此阵却是外弱内强,整个阵法所展示出来的阵势也是如此,似乎破阵而入比出阵还要困难,感觉整座大阵就像就像是一座囚笼。”南宫瑾瑜有些不解地说道。 “哈哈哈!不愧是我谷逸的徒弟。” 南宫瑾瑜有些困惑地看着谷老,向来严肃的谷阵师居然也会如此开怀大笑,更不解的是谷老居然承认他是自己的徒弟。 “不错,昭阳城的就是一座牢笼。”谷老抬起双掌盖着眼前的帝都,继续说道:“这座皇城大阵并不算什么隐秘之事,整个神域上知晓它的人不在少数,昭阳城堂堂千年帝国,有此大阵并不稀奇。但他们都不知道,也不会想到,天明帝国的皇城大阵居然是一个牢笼。” 谷老越说越激动:“当年的高祖皇帝是何等的英明!所有人都以为布在帝都的阵法就应该也必须是为了守护皇城的。可谁又能看得透,当一个帝国已经被敌军攻到了皇城脚下,一味的死守还能有什么意义?” “负隅顽抗终究还是一个死局,费尽心机布下的守卫阵法也不会发挥它真正的作用。只有以退为进,将敌军放入到帝都里,让敌军的主力都葬送在这个阵法之中,这样帝国才能有一线生机。”说道最后,谷老的脸上闪过一道寒芒:“所以,天明帝国的皇城大阵不是为了守卫昭阳城,而是让昭阳城与敌军同归于尽,这座大阵真正守卫的,其实是整个天明帝国!” 听到谷老说的这些帝国的最高机密,看着山下的昭阳城,南宫瑾瑜的背后不禁有一阵寒意冒起。 “那帝都内数以百万计的军民将如何脱困,难道也要与昭阳城共存亡吗?”南宫一脸急切地问道。 谷老回头看着南宫瑾瑜,脸上的寒芒尽散,心中一暖。果然,这孩子天性纯良。 南宫瑾瑜并不知谷老心中所想,眼睛直直的盯着谷老,很迫切地想知道dá àn。 谷老一笑,缓缓说道:“当然不是,此阵既然是为了给帝国留一线生机,自然不会让城中军民同归于尽。” “你再仔细瞧瞧城中几条主街道包括皇宫中那些比较隐蔽的方位,这些方位中都布有传送的阵法,一旦昭阳城被围,城中的军民就会从这些传送阵法中脱困。”谷老指着山下的昭阳城说道。 南宫瑾瑜听完心中稍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瑜儿,你可知谷老今日为何要跟你这些?”南宫瑾瑜听到谷老所问,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也很困惑,不清楚谷老为何今日特意上山跟他说这些。 “整个昭阳城中设有九个传送阵,分列在城中各处,但传送的所到之处却只用一个,那就是我们所住的庭院里。” 谷老这么一说,南宫瑾瑜有些明了,怪不得院里就住着几个人,却修建得那么大,怪不得山背后极少有人上来,却在山脚到庭院这一段修了极宽的石阶山路,反而从庭院到山顶这段修的反倒窄了许多。 可是说到这里,南宫瑾瑜还是没有弄清楚谷老为何要跟他说这些。但他并未多问,知道谷老的话肯定还没有说完。 “你从此处应该可以看到元帅府里的那栋小阁楼,是的,没错,就是你从小所住的那栋小阁楼。”谷老指着元帅府方向,让南宫往那边看:“我刚才所说的那九座传送阵中,其中一座就布在了那栋小阁楼正下方。” 南宫瑾瑜紧紧盯着那栋小阁楼,然后眼中的瞳孔瞬间变大,心思一转,他突然一下子就明白谷老为何今日一早就在山顶等他,明白了谷老为何跟他说应该下山了,也明白了谷老为何跟他说皇城大阵的秘密。 他苍白的小脸此时有些泛红,心中难掩激动,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谷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没过一会,南宫瑾瑜双腿重重跪地,很正式地给谷老磕了一头:“谢谷老成全!” “谢什么谢,我这么做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了方便你以后上山来跟我学阵法而已。” 南宫瑾瑜知道谷老此话并非真情实意,更多的是为了宽他的心,他心中的感谢之意更甚了。 谷老显然是不想再看到南宫瑾瑜的叩谢,从袖子里抽出一根极为精巧的铁杵,说道:“这就是那座传送阵法的阵杵,你随我研习阵法多日,应该懂得如何用,我就不再多言。” 说完,谷老将阵杵递给南宫瑾瑜,也未等他起身,便开始往山下走去,就在刚要跨下第一道石阶时,谷老背对着南宫瑾瑜说道:“瑜儿,谷老对你别无所求,只是不想你心中满是仇恨,失了本性。你活着不能只是为了fu ch一u,你不仅是南宫家的人,也是帝国臣民,切莫忘了。” 谷老说完便径直下山而去,南宫瑾瑜仍旧还跪在地上,他手里握着阵杵,心中想着谷老最后的那句话,眼中有些茫然,但随后便被一丝坚定之意盖过,他虽未有所动,心中却已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回府 谷老给了南宫瑾瑜传送阵的阵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南宫瑾瑜一次都没有用过,一直都放在他左手的手链里。 他并没有下山,虽然周管家亲自来山上委婉的催了好几次,但是他一直拖着没有下山。只要是还能拖,他肯定会选择待在山上,即便有了阵杵之后,可以让他在庭院与元帅府之间来去自如,但是回府之后肯定会有诸多不便,总不能突然在府里消失,或者谎称自己在小阁楼里看书然后整天整夜不出来吧! 他已经快十五岁了,时间对于他来说非常紧迫,但他武道提升的速度并不理想,起码他对此并不满意。他修炼武道已经有近七年之久,可是他离当初计晨子立下的下山条件还并未全部达到。 他每天都非常忙碌,除了每天必不可少的修炼,他还要跟着袁老与谷老学符道和阵法,甚至偶尔季院长不忍心看他太累,还会拉着他去学医道。 就连晚上他也都是泡在计首司的房里,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宗。 当年计首司立下的那四个下山的条件,他只能勉强达到了一条,就是登山顶而露未干那条,可是其它几条他差得还好远,先不说下山拾松果,就是推山门他也只是在前几天才推开了第四扇门,而与计首司过招更是丝毫没有进步,面对计首司的出手,他甚至一招都接不住。 他的速度和力量相比以前,确实增进不少,但始终无法与计首司相提并论,他丝毫不怀疑计首司与他对练时并没有使出全力,他连计首司的底都看不到,更别说能在计首司的手下走过五招。 所有的努力和坚持还远远不够,下山fu ch一u更是遥遥无期。更糟糕的是,明日他还不得不回到元帅府。 今日周管家连夜上了一趟山,同时还带来了一封爷爷的亲笔信。 这些年南宫元帅对于自己的嫡孙一直住在山上的事表现得很淡然,甚至有些漠不关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为了放逐或者是摒弃这位没有无法修行的顺位继承人,但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一直以来南宫元帅的态度非常明确,南宫瑾瑜肯定会成为南宫家下任的家主c帝国下任的元帅。至于南宫元帅会任由南宫瑾瑜这些年生活在山上,这些人的猜测是因为南宫元帅对自己嫡孙的宠溺和纵容太过于厚重。 此时还躺在药池里的南宫瑾瑜并没有想那么多,爷爷的亲笔信就在池边的圆台上。信很短,字里行间也没有什么表示呵责和勒令的意思,只是嘱咐他这几日搬回府里住。 如果只是如此,他还能拖一拖,可是信上还提了一件事,他却没办法再拖下去。 那就是过几日后,今年朝廷开设的“演武讲学”就要开学,每年秋收过后朝廷都会在兵部府衙的演武堂里举办“演武讲学”,为期三个月,而这个演武讲学又分为三期,一年一期,全部学满要三年。 要想参加这个讲学可并不容易,所有的学员都是由各地方举荐,然后交由兵部与夜影司核查,最后上呈给内廷司,由陛下亲自定夺。 大部分的学员都是一些将门之后,或者是一些修行世家与各地修行学院出类拔萃的子弟,要么祖上战功卓著,要么是天赋秉异的修行天才,否则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个演武讲学。 整个天明帝国的人都知道,能有幸参加演武讲学是一件极为光荣的事,这不仅是对学员的才学c天赋和家世的肯定,更是代表着他们未来能够成为帝国的一方将领或者是大修行者。这也是朝廷开设此讲学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培养出更多更有前途的青年才俊。而且帝国历年来关于将领选拔和任命的人选都是优先在这些学员名单选取,成绩c排名c修为都是选取的标准。 在帝国中,要数谁家军功最多,自然是南宫家,而要按修行世家排名,同样也是南宫家。所以,每年兵部都会特批给南宫家五个名额,这相比于其他世家来说,简直是望尘莫及。要知道,就算是天明帝国实力最强的修行学院——清澜学院,兵部也才只给了三分名额。 南宫瑾瑜身为南宫家的顺位继承人,那五个名额之中自然有他一个。 虽然这样的名额对于其他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但是南宫瑾瑜并不想要,更不想花那么多时间的在这上面。但是没办法,他必须要参加。自演武讲学开设以来,就没缺少过南宫家继承人的身影。 他并不在乎这些习以为常的惯例,也不在乎能在演武讲学中学到什么,他只是不想辜负爷爷的厚爱,也不想让世人为此而议论纷纷。所以,他只能下山,然后住回到元帅府里去。 天色已经灰蒙,池中的药水早已变清变凉,他又要打算起身去修炼。这段日子他又与计晨子进行了几次的对练,自己也被计晨子重伤无数次,与其说是打伤,倒不如说是被揍的,这样会更贴切一点,因为他在计晨子的手下他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说来很奇怪,无论他受了多重的伤c被揍的有多惨,却总是不超过三日便会痊愈,很多次都是过一夜就痊愈了,而且也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对药性的吸收更是让人觉得有些恐怖,每次躺在药池中,池中浓郁重色的药水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然后成为一池清水。 南宫瑾瑜倒是对此并没有太在意过,只是觉得是季院长医术高明,给他调的药池功效奇佳。但是季院长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自己调的药他清楚,若换成寻常年轻气盛筋骨好的少年,受了这么重的伤,每日泡在他调的药池里,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而南宫瑾瑜却只要三两日就行了。 因为此事季院长还私下里与计晨子讨论过,但并未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事实上季院长在南宫瑾瑜的身上还发现很多“怪处”,比如他脉象孱弱却是能适应武道的高强度修炼,面色发白却耐力与爆发力奇佳,还有当年给引针治疗发现南宫瑾瑜体内的灼血,再比如他饭量大 季院长学医行医数十载,医术更是无人能及,却依旧没能明白南宫瑾瑜身上这些怪异之处。但他并没有跟南宫瑾瑜说过这些,可能是与寻常医者一样,不解之处便不会多言相告。 今日周管家起得有些晚,昨晚的那趟山路把他累得够呛的。每次老爷有什么话要带给小少爷,都得让他亲自代劳,要不是因为明白老爷是不想让人知道小少爷在山上的情况才指派他上山,他还真怀疑老爷该不会是为博小少爷同情,才让他拖着肥胖的身形来回往山上跑的。 周管家伸了伸懒腰,挥了挥双臂,身上的一团团肥肉也随之抖动起来。他昨晚上山其实并没有亲眼见到小少爷,他到庭院时小少爷正在沐浴,老爷的信还是他从门缝塞进去给小少爷的。 他大概知道老爷的信里写了什么,所以他塞给小少爷信后,并没有立即下山,而是站在门口等着小少爷的答复。 因为时常会上山,所以这些年,周管家是整个元帅府中与南宫瑾瑜接触最多,所以比其他人都要了解南宫瑾瑜的脾气。昨晚站在门口,他还真是有些担心这位小少爷会与以往一样,不管不问,然后有些任性赖皮地待在山上。 所幸的是,小少爷看完信后,便答应了明日下山回府。没有人知道昨晚周管家听到这个答复后有多高兴,不仅是因为帮老爷了一桩心事,还因为他以后再也不用上山下山了。 这对于周管家而言就如同守得云开见月明,满心欣喜的他将小少爷为何到深夜还沐浴的疑惑抛在脑后,就连下山时,身形都显得轻快了许多。 昨晚回府后周管家第一时间将小少爷的答复禀报给了老爷,然后连夜叫醒了府里几位丫鬟去打扫房间,可能是因为太开心了,在听到小少爷的答复后,向来心细的他也没想着问小少爷回府后要住那间房,所以他索性在府里挑了两处静溢的院落,还有那栋小阁楼,一同让丫鬟打扫干净。 饷午已过,周管家坐在元帅府大门的门槛开始有些怀疑人生,小少爷昨晚答应了要回府,可都等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有看到小少爷的身影。 莫不是小少爷昨日只是敷衍答应的?不应该啊,以小少爷的脾气,若是不想回府,断然也不会故意骗他,难道说是过了一夜,小少爷变卦了? 周管家开始有些后悔昨晚干嘛要赶着下山,要是留在山上过一宿,然后今日一早领着小少爷回府多好。近来帝务繁忙,老爷今日却并未去军营或者是去兵部议事,周管家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老爷是专门等着小少爷回府。 周管家头靠着门板,一脸颓然的坐在门槛上,看上去像是三四天没有吃过东西一样,门口的守卫看这情形自然不敢上前询问,不管是心情不好还是饿肚子的周管家,脾气肯定是差到了极点。 不知何时,安静的卧龙巷忽然响起了马蹄铁踏地的声响,伴着马车轱辘撵地“吱呀”声,渐行渐近,然后缓缓地停在元帅府门口。 周管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接着肉嘟嘟的脸上瞬间泛红,一阵狂喜随跃然于脸上,然后他猛地从门槛蹦起,不顾守卫难以置信的眼神,飞快地小跑到马车跟前。 他自然认得这辆看是平淡无奇的马车是季院长的常用座驾,小少爷偶尔下山都是乘坐的这辆马车。 “我的小少爷,你可算是回来。”周管家嘴里喊着,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牵住马,生怕这位小少爷突然改变主意,调头回山上了。 门口的守卫听到周管家嘴里唤着“小少爷”,回过神后也都意识到了小少爷是哪个小少爷,纷纷单膝跪地,其中一名离马车近的守卫快步向前,走到马车边俯首跪下。 相比于周管家和门口的守卫,南宫瑾瑜显得有些太过平静,他有条不紊的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慌慌张张的周管家有些不明所以。 他缓缓的走出马车,却并未踩着门卫的后背下车,而是纵身跳下马车,然后背对着守卫说道:“以后不必如此,南宫家的人,下马下车何时踩过他人后背。” “是!”跪在地上的守卫几乎下意识地回道,这还是他们的第一次听到小少爷说话。 “小少爷,可算把你盼回来了,你今日要是不回来,老奴就要撞死在这门板上了。”周管家一副声泪俱下的表情。 南宫瑾瑜看着有些想笑,看来这几年可是把这位堂堂元帅府的管家折腾的够呛:“周管家,不至于此吧,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这些年他与府里的下人少有接触,周管家可以说是整个府上最为亲近的人了,所以话语间不免有些亲昵。 “今日下山有些急,路上没备什么吃的,肚子现在有些饿了,还请周管家准备些饭菜。”南宫瑾瑜摸了摸肚子有些可怜兮兮地周管家说道。 “对对对,是老奴疏忽了,我这马上就去准备,以后小少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不用加个“请”字,老奴受不起啊!”说完周管家也没等南宫瑾瑜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府里跑,没跑开几步又转过身来说道:“老爷今日也在府里,想来应该也没有用过午饭,老奴叫上老爷一起。” 看着周管家拖着肥胖的身躯竟然还跑得这么利索,南宫瑾瑜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 他站在这座恢弘的大门前,抬起头看着一旁的柱石,看着柱石之上镌刻着那磅礴的三个字“元帅府”,心里若有所思。 时隔七年,他回来了。 而跨进这座大门后,他就要开始了。 有些早了,虽然他早已不是七年前那个弱小c只会躲在母亲背后的小男孩,但是他也没有多强大,至少没有达到他所想要达到的强大。 但是也不早了,他已经快十五岁了,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开始做,他连一个人都还没开始杀。 早了,其实也不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饭桌与棋桌 不到半个时辰,周管家就让厨房弄好饭菜,并且亲自端到了南宫元帅的书房。 南宫敬腾没有太多的讲究,近来军务繁忙,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军营或者是兵部,难得留在府里,也是待在书房里处理军务,所以午膳也都是在书房里解决。 周管家很识趣地摆好饭菜和碗筷后退出了书房,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南宫瑾瑜和南宫敬腾。 桌上的饭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一些精致的家常小菜。南宫敬腾今日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军营之中,所以甲胄并未加身,只是一身寻常的衣服。 爷孙二人沉默无言,都很专注地吃着桌上的饭菜,书房里很安静,咀嚼声清晰可闻。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所幸二人早已习惯了这种气氛,倒没有觉得有何异样。 过了一会,书房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从书房门口走了进来。他是手里攥着的一本小册子,可能是低着头在想着什么,走到书房内才看到南宫敬腾和南宫瑾瑜在吃着饭。 顿挫了一下,男子赶紧弯腰行礼,嘴里说道:“属下诸葛偃,拜见南宫元帅,拜见南宫少爷。” 南宫敬腾此时已差不多吃饱,索性放下碗筷,也没有抬头看自称是诸葛偃的男子,而是拿起桌上的湿布,一边擦拭着双手和嘴巴,一边开口问道:“有何事禀报?” 诸葛偃看了看南宫敬腾,又看了看一旁的南宫瑾瑜,有些欲言又止。 “无妨,有话直说。”南宫敬腾说道。 “禀元帅,据军探回报,西周帝国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派往何处尚未明确,不过想来应该是西境。” “预料之中,不过二十万兵马倒是少了点,也比我们预料的晚了点。”南宫敬腾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跟夜影司的人打个招呼,我要知道这是二十万大军的统帅是谁,麾下的将军有哪些,还有军械c战马配备。” “还有”南宫敬腾看了看坐在对面认真吃饭的南宫瑾瑜,说道:“以后有什么军报公文c或者军机密要,手抄一份给瑜儿,此事你亲自来办。” 南宫瑾瑜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抬头,还是自顾自的吃着饭。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南宫瑾瑜的筷子上原本夹着一块红烧排骨,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又掉回了碗里。 果然和他预料一样,爷爷让他回府,不仅仅只是为“演武讲学”。 “元帅指的是全部的?”诸葛偃有些小心翼翼问道。 “是的!”南宫敬腾回的很直接,而直接往往都代表坚决和果断。 “属下明白!”诸葛偃眼睛看着南宫敬腾回道,可是他余光却瞟着正在吃饭的南宫瑾瑜。 诸葛偃的表情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有点像是在刻意为之,而刻意装得平静恰恰说明了内心的不平静,像是不明所以,其实早已心领神会或者是心知肚明。 就在这个书房里,小小的饭桌上,短短的几句话,已经确定了什么事情,或者说是宣布了什么事情。 在诸葛偃用余光观察着南宫瑾瑜时,南宫瑾瑜也在心中思量着他。 无需禀报就能够直接走进这间书房的人并不多,这是堂堂帝国元帅的书房,里面安放的都是帝国的军机密要,别说是进来这里,就是站在书房附近都会惊动府内明里暗里的侍卫。 在南宫瑾瑜的印象中,除了自己和周管家外,能进入到这间书房的也就是卫里那几位上将军。而此人看穿着和气势,显然不是什么军中高位将领,更像是一位谋士或者是军师。 能够随意进出这间书房,充分说明了爷爷对他的信任,以及他在卫中的地位。关键是他的姓氏,这让南宫瑾瑜突然想到了岐鸣山上的某个复姓家族,心中了然。 诸葛偃禀报完后也很识趣地退出了书房,房内又只剩了爷孙二人。南宫瑾瑜此时也吃饱了放下碗筷,也不着急着离开,他觉得爷爷应该会跟他说些什么。 南宫敬腾看着桌上被吃得所剩无几的饭菜,心中微惊。他想起了季院长曾经有跟他提起过自己这个孙儿饭量有些大的吓人,当时他还觉得季院长有些大惊小怪。可今日一见,他也颇为惊讶,这饭量,就是军中大汉估计也望尘莫及。 “前些日子你外公专门来了一趟府上,询问你何时下山,想来应该挂念你了,稍后你若无事,去徐府看望一下他老人家。”南宫敬腾喝着茶说道。 听到此话,南宫瑾瑜微微有些动容。他知道当年父亲和母亲的婚事在整个帝国多有非议。不仅仅只是因为拥有极高修行天赋的父亲娶了不会修行的母亲,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南宫家代表的是武将阵营,而徐家代表着文官阵营。 军权大榄的南宫家的顺位继承人要娶文官之首徐清扬唯一的女儿,这对于帝国整个朝堂来说是一件极为敏感的事。这桩婚事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更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阴谋论者大肆造谣。 所幸这桩婚事最终还是成了,这也足够说明当朝陛下对于南宫家信任和仰仗。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为了撇清与南宫家的关系,也为了让帝国的朝堂上文武泾渭分明,徐府与元帅府极少有往来,就连历年来南宫元帅寿宴,徐太傅都没有前来贺寿。 在南宫瑾瑜的记忆里,外公唯一一次来元帅府是他出生的那天,这还是他后来听母亲说的,不过还好,这些年母亲倒是会经常带他回娘家看望外公。 他没想到,外公竟然会专门来府里询问他的近况,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这些年自己太过于专注修炼,一心想着fu ch一u,不知不觉中忽略了很多关心自己的人。 “孙儿明白,稍后就会过府去看望外公。”南宫瑾瑜点头说道。 “嗯,去的时候让周管家备些礼,记得带上严统领。”南宫敬腾说完起身走回到书桌前坐下。 元帅府与徐府隔着三条街,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 南宫瑾瑜独自一人坐在的马车里,他身旁摆着的都是周管家精心挑选的礼品,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想来周管家也是比较了解徐太傅的秉性,知道送太贵重的东西肯定是不会收的。 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虽说马车并不华丽显眼,但还是吸引了不少街上的百姓驻足观望。这不仅是因为车上印有神龙的图腾这一南宫家特有的标记,帝都中无人不知。更主要的还是因为赶马车的人。 谁都很好奇,能让此人亲自当车夫赶马,马车之中到底是何人。 帝都的百姓对元帅府都颇为了解,而了解元帅府的人肯定都知道,元帅府的护卫统领叫严烨,正是这位赶马车之人。 百姓对他了解自然不只是因为他是元帅府的护卫统领,而是他之前的身份。 严烨曾是南宫元帅麾下的一名先锋将军,十六年前西周帝国先遣军攻下西境的天凉关后,南宫元帅亲帅大军赶赴西境,双方都清楚天凉关的重要,天明誓死要夺天凉关,西周抵死相抗,这也注定了那场战斗必将惨烈。 当时负责先锋攻城的就是严烨,天凉关的险峻和敌军的死守,对于第一支攻城军来说是最为惨烈的。严烨率领的先锋军,一万五千多名将士,除了他以外,无一人生还。而他是在破城之后,士兵清理战场时,将他从尸堆里刨出来的。 那一战,他不仅失去了同袍战友,还有自己的右臂,以及瘸了的左腿。 战后南宫元帅本来想让他去兵部任职文差,但他拒绝了,最后选了在元帅府里当个护卫统领。 人们铭记他是出于对他的尊重和感激,对那一万五千多名将士也是如此。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徐府。南宫瑾瑜知道严统领腿脚不方便,所以没有让他陪同,自己拎着大包小包上前叩门。 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老者,南宫瑾瑜认得他,是徐府的老管家,自小就是外公的贴身书童,跟随了外公大半辈子。 老管家开门后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有些昏花的眼睛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脸上随即露出欣喜之意,拉着南宫瑾瑜的手,一边往府里领,一边说道:“南宫少爷,你可算回来,老爷前几日还念叨你呢!” 与元帅府相比,徐府小了不止一点半点,哪怕是要配得上太傅的官位,这座府邸也是略显不足。好在府中景致倒是素雅,比较符合徐清扬文士的风范。 从大门到大堂没有几步路,但是南宫瑾瑜为了迁就老管家缓慢的步子,硬是走了一会儿。其间都是老管家一直都攥着南宫瑾瑜的小手嘘寒问暖。 “一年不见,少爷长高了不少。” “模样也越发俊俏了,像大xiǎ一 jiě。” “少爷用过午膳了吗?” 南宫瑾瑜脸上堆着笑,认真地听着老管家嘴里念叨,一副乖巧的模样。 “少爷,老奴跟你说,老爷最近经常说起你,都差我去元帅府问了好几次你有没有回来,还有” “咳咳”可能是听到什么动静,徐清扬从书房中走出,走到大堂前刚好看到拎着一堆东西的南宫瑾瑜和喋喋不休的老管家。 南宫瑾瑜闻声看去,看到了身着寻常的棉衫,手里还握着一本书的外公。 他将手上的东西慢慢地放到地上,俯首给行了一个晚辈之礼:“瑜儿,拜见外公。” “嗯,回来啦!”徐清扬看了地上礼品,说道:“以后过府来,不要备什么礼,进来屋里说话吧!”说完转身走进了大堂内。 老管家“嘿嘿”一笑,有些不大不小地说道:“你外公就是这副德性,明明挂念得很,嘴上却不冷不热的。” 南宫瑾瑜也跟着笑了起来,帮着老管把礼品放好后才到大堂里去。 他了解外公的性子,其实相比较起来,外公与爷爷的性子其实非常相像,一副外冷内热的心肠,对他向来都是寡言冷语的,但心里都很疼爱他。 可能是性格使然,亦或是位居高位就该如此,心中所思所想皆不会流露在神色与言语中。 南宫瑾瑜感觉和外公相处与爷爷差不多,大家都是不善于嘘寒问暖和唠家常的言语,所以交谈往往都会有些沉默和短暂。 今日也是如此,在大堂中,他与外公没坐多久,也没说几句话,就一同到院里的一处亭子下,边喝着老管家泡的茶边下着围棋。 相比起闲聊,下棋似乎更适合这对爷孙。品着陛下御赐的上好贡茶,在这宁静的亭子里,思绪游离在棋盘之上,这对于南宫瑾瑜和徐清扬的来说,都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徐清扬在围棋上的造诣极高,是帝国乃至整个神域上有名的围棋圣手。南宫瑾瑜围棋的启蒙和研习都是承自于自己的外公,以前每次和母亲来外公家,必不可少的就是下棋,而且一下就是大半天的功夫。 太阳西斜,不知不觉他们爷俩已经下了快一个下午。此时已是第三盘棋,棋盘上黑白棋子相间,南宫瑾瑜手执黑子,他思忖片刻,在棋盘中落了一子。 徐清扬前倾着身子,看着南宫瑾瑜落子之处,又看了看整个棋盘,手中捏着一颗白子思考着。 “明日朝廷的“演武讲学”就开始了吧?”有些冷不丁的,徐清扬开口问道。南宫瑾瑜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回了个“嗯!” “明日翰林院会举行一年一度的“百家论学”,帝国各地的大儒c治学大家皆会云集翰林院,你自小便博览群书,对求学之道亦有所爱,若是想参加,我可以举荐。”徐清扬并未抬头,仍旧垂首观棋局,手指搓磨的棋子迟迟未落。 南宫瑾瑜看着徐清扬,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外公,瑜儿想参加“演武讲学”。” 徐清扬这才抬头,看着南宫瑾瑜,有些郑重地说:“你无需顾虑那么多,凭自己的喜好,若有不便之处,我会跟你爷爷说的。” “谢外公厚爱,瑜儿更偏爱“演武讲学”,并无治学的喜好。” 南宫瑾瑜的回答很肯定,但是落在徐清扬的耳中却并未如此,反而更像是无奈之举。 但他没有再说什么,知道多说无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外孙,脸色上带着坚毅的神色,徐清扬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看着貌似懦弱,但心志却格外的刚毅,自己认准和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当年她要嫁给南宫家的少将军,他也曾反对过,但并没有改变什么 徐清扬将手中的棋子轻巧地放到棋盘的空格处,然后回手端起茶杯小口一酌。 南宫瑾瑜看到外公不再与他多说,舒了一口气,将心神移回棋盘之上。只是随着外公这一落子,他便知道此局自己已败。 “外公棋艺高超,瑜儿又输了。”南宫瑾瑜莞尔一笑。 “我在围棋上的造诣十年就已经到头了,下来下去也是为了解闷图个乐趣。倒是你,这些年棋艺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在一百二十手左右输给我。”徐清扬狐疑地看着南宫瑾瑜,认真地问道:“莫不是这几年你都一直让着外公?” 南宫瑾瑜心中咯噔了一下,带着惊讶的语气说道:“怎么会,瑜儿确实是棋艺不精。” 徐清扬有些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南宫瑾瑜,又看了看胜负已分的棋盘,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直到徐清扬离开了亭子,南宫瑾瑜轻舒了一口气,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出了一些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此间少年 清晨,南宫瑾瑜慢慢地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副熟悉和亲切的场景。已经八年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房内的摆件没有任何改变,床是原来的床,窗还是原来的窗,就连窗纸的样式和图案都与八年前一模一样。 可是一切又恍若隔世,厢房内已经没有了那丝熟悉的味道,也少了那个亲切的身影。南宫瑾瑜将身体蜷缩在被褥之中不禁想起,若是七年前,母亲现在肯定会走到床边,轻拍他的屁股,然后掀开被褥拉着自己起床的。 熟悉难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他揪着被褥的一角,想笑却又想哭 厚厚的窗纸将阳光削弱,使得房中有些暗淡,南宫瑾瑜很喜欢这种暗淡。虽然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但是他大概能猜的出来,他并不着急。 周管家既然没有来催,他就知道肯定不算晚,虽然他知道今日是“演武讲学”的开学之日。 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南宫瑾瑜终于决定起床了。 一直等候在阁楼外的丫鬟听到厢房内动静后,先是轻敲了一下房门,得到南宫瑾瑜的准许后,才端着洗漱的水盆和毛巾进来,还有一套周管家备好的衣服,这是一套“演武讲学”统一穿着的武服。 南宫瑾瑜洗漱穿衣完后走出阁楼,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缕暖阳,他眯着眼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发现此时已经是巳时,而演武讲学在辰时便已经开始。他思虑了一下,又看了看胸前的衣服上绣的那个“玄”字,心中明了,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心想还真是难为周管家了。 简单地用过早饭后,南宫瑾瑜坐上马车赶往兵部府衙,没有什么随从护卫,赶马车之人还是昨日的严统领。 由于元帅府坐落在卧龙巷巷尾,几乎每次出门都会穿过城中的主道。与昨日一样,还是有不少的百姓停在街道的两旁观望着马车。 只是与昨日不同的是,这些百姓的疑惑换成了好奇。一夜过去,传言早已在整个帝都传开,谁都知道南宫家的小少爷昨日下山了,也知道严统领赶的马车里坐着的正是这位小少爷。 谁都很好奇,这些年过去了,南宫家小少爷到底如何了。 经脉问题是否解决了?能否修行?或者还是与以前一样,是个废物? 随着缰绳一拉,马儿将头一撇,打了一个响鼻,马车缓缓地停在兵部府衙的大门前。 门口的守卫看到那辆马车便猜到了什么,再看清赶马车的人后更加确定,所以他赶紧快步上前。 此时南宫瑾瑜已经下了马车,与南宫严统领点头致意后,随着上前而来的守卫一同进了府衙。 能够在兵部府衙当守卫,眼力和机灵劲肯定是有的,他早已猜到南宫瑾瑜的身份,也看到了南宫瑾瑜胸前的衣服上绣的那个“玄”字。 所以他没有领着南宫瑾瑜走最近的那条道,而是绕了另外一条道。 整个兵部府衙很大,是六部中最大的一个。南宫瑾瑜和守卫走了好长一会。 “南宫少爷,这就是“玄字班”授课的讲堂,您在里面选个座位坐下,稍等片刻,授课老师和其他学员一会就到。”守卫指着眼前一处很大的厅堂,对南宫瑾瑜说道。说完后守卫也没有多作停留,行了礼后便离开了。 南宫瑾瑜看着眼前的厅堂,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沙盘,后面是座位,每个座位都配着一张小桌子,有五排,每排六个,一共三十个座位。 他走进去,挑了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坐下。偌大的讲堂里就只有南宫瑾瑜一人,但是并不安静,清晰可辩的响声时不时地从东面传来,他知道为何会有这些响声。 “演武讲学”开学的第一天,各个地方的学员都会带着各自的举荐信来报到,然后就会开始进行分班。历届的“演武讲学”都会分为三个班,玄字班c天字班c地字班,每个班三十个人,一共九十人。 分班的标准是根据学员的修为和实力划分,修为和实力最高的三十人分在玄字班,然后依次是天字班c地字班。如若是遇到修为相同,或者是修炼武道与修行真元不同时,就会通过比武对决来进行实力高低的评判。 周管家今日一早没有催他起床也正是这个原因,因为周管家知道他不能修行,而且不知道他已经修炼武道了,所以有些故意地让他错过分班的仪式,也一早就给他打点好了一个玄字班的名额,还备好了这套衣服。 自演武讲学开设以来,历来南宫家顺位继承人都是在玄字班,而且都是靠自身的修为和实力毫无争议地坐在着。 想到这里,南宫瑾瑜有些无奈,看来自己应该是南宫家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以这样并不光彩的方式坐在这里的人了。 他不清楚在这个事情爷爷有没有介入,但是以爷爷的秉性应该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想来多半是周管家自作主张,堂堂元帅府的大管家,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当然,就算是爷爷知晓了此事,也不会在意而责罚周管家。 窗外的响声还在持续,南宫瑾瑜趴在桌上听得心里有些发痒。他也算是炼了八年的武道,这些年与他对练的只有计晨子,他也想着要与同龄人切磋一下,比比高下,好知道自己实力到底如何。 无论心志有多沉稳,他终究不过是个少年,心中自然也有些少年意气。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午时。东面的响声已静了下来,南宫瑾瑜想着大概是分班结束,大家应该都会回到讲堂来。所以,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坐直身子,看着门口处。 密集脚步声伴着嘈杂声从门口传进来,越来越近,南宫瑾瑜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们步伐中的轻快,以及嘈杂声中夹带着的喜悦。 不多时,他看到了门口处涌入一群少年,有男有女,他们衣着各异,唯一的相同之处是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件与他身上穿的一样的衣服。 他坐在椅子上,窗外透进来的光映在他有些苍白的侧脸上,他静静地看着那群少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有一些小小的紧张和悸动。 不知道何时开始,人群中一名少年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南宫瑾瑜,他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愣的站住身子。 接着,他的动作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所以人都愣住了,嘈杂声也一下子停了下来,讲堂内静得落针可闻。 南宫瑾瑜依旧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桌子下面握在一起双手握得更紧了些。 也在这瞬间,隔着区区几个座位的南宫瑾瑜和他们,仿若划开成了两个世界 “怎么了?怎么了?不要堵在门口,都往里走,找到自己座位坐下。” 仿佛是顷刻间,又好像是过了很久,一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接着他也看到南宫瑾瑜,脸上露出了的疑惑一闪而逝。 “学生南宫瑾瑜,拜见老师!”南宫瑾瑜见到中年男子后,起身行了一个学生之礼,然后说道。 “嗯,坐下吧!”男子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然后转身对身后站着的少年大声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找位置坐下。我叫江城子,是玄字班的执事,大家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说着他顿了一下,声音沉了下来:“但我希望你们最好不要有什么事。” 所有人开始回过神来,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上带着各异的表情找到座位坐下。有人平静,有rén iàn露惊奇,有人眉宇间布满了不解 只是在这些表情的最深处大多都藏着若隐若现的愤恨。 他们生来天赋奇佳,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顶着这样光环的他们自小就刻苦修行和修炼,受尽了折磨c经历了寻常人无法企及的艰险。最终,才换来了今日能够站在这兵部的府衙之内。而为了能够坐在这玄字班的讲堂中,就在刚刚,他们才与同为帝国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进行了激烈的对决,身上衣衫褴褛,还带着小伤c。 可当他们带着一种强于他人的优越感走进讲堂时,却看到这里有一个人,他不费吹灰之力,只因为投了个好胎c有了个尊贵的身份,就轻而易举地先他们之前坐在了这里。 而至始至终这个人脸上的平静,在他们眼里犹如是流露着对这种不光彩甚至是卑鄙的方式进入玄字班的苟同和理所当然。 原本南宫瑾瑜一脸的面无表情,落在他们的眼里,自发地扭曲成了得意无耻的嘴脸。 他们心中的愤恨,来自于兵部的不公平对待,来自于南宫家的霸道,也来自于他们心中刻意忽略或者是不愿承认的羡慕和嫉妒。 南宫瑾瑜没有理会这些目光,继续将视线移到了窗外。 他坐在这里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完全只是遵循了爷爷的意思,以及顾忌南宫家顺位继承人的这个身份。所以他不打算与他们结交,更不会尝试着让他们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即便这二十九个少年是整个帝国最具修行天赋的青年才俊。 早在几年前南宫瑾瑜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或者说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那就是在自己短暂的生命里,很多人无论他情愿与否,都注定只是他匆匆岁月里的过客。 面前这几十个少年,沙盘前站着的江城子,国将山脚下那户好客的人家,以及纳兰家那位大xiǎ一 jiě,都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 他的人生就像是每日登山的那条石阶山路,而这些人就像两旁的树影,一闪而逝。或者可以更为贴切地认为,他才是他们人生里一闪而过的过客。 在江城子带着训斥的话语下,这些少年纷纷挑选自己的座位入座。讲堂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江城子站在讲堂前,打开自己手中的花名册,开始逐一点名。 一个个名字在讲堂内响起,有些名字在江城子点到时,会引起在坐的少年们一片惊呼和窃窃私语。 能够坐在这里的少年,虽然年纪尚小,却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甚至可是说他们在帝国早已经声名远扬。他们的身上被世人冠以帝国的希望c未来的修行强者之名,而他们的名字和事迹早就在帝国百姓的口中津津乐道而家喻户晓了。 南宫瑾瑜的视线依然望着窗外,只是他侧过来耳朵在留意着听到的名字。这些名字他没有听说过,但是大多都在计晨子房间内的卷宗里看到过,而且非常详细。 但是他此时没有过多地留意这些名字,也没有将听到的名字与自己记忆中卷宗的描述联系在一起,他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在等一个名字。 “卓不凡!”随着江城子道出这个名字,讲堂内响起了比之前更为大声的惊呼,然后是一阵窃窃私语。 在这些少年的惊呼中,南宫瑾瑜也将视线移回了讲堂之中,然后他看到坐在他前面的那个少年缓缓起身,对着讲堂前的江城子行礼。 看着这个健硕的背影,南宫瑾瑜若有所思。 随着卓不凡的起身,所有的少年都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以仰望的姿态看着这个少年,脸上带着钦佩赞许的表情。 卓不凡,前西南大军统帅卓不群之子,也很有可能是未来西南大军的统帅。年仅十五岁修为已至通幽境,在百晓堂颁布的最新榜单中,整个神域目前只有五人在十八岁前踏进通幽境,而卓不凡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天明帝国唯一的一个。 众所周知,修行的境界依次分为启魂c凝脉c通幽c洞玄c化灵c入神。 启魂开启的是神魂,是踏入修行的第一道门。万年前神兽陨落,散落的神辉渗入人体化成了神魂,代代相传。可以说每个人身上都暗藏着神魂,只是强弱不同。而自身神魂的强弱直接决定着启魂的难易程度。只有启魂后,才能感应得到天地元气,并且将其引入自己的体内形成真元。 而凝脉是将神魂贯通全身经脉,让自身的经脉炼化成真元的通道,只有这样真元才在体内流动,继而施展出来。通幽是将打开体内的幽府,形成可以容纳真元的器皿。 启魂和凝脉更多的是依靠天生的体质,神魂的强弱与经脉的通达决定着成败。而通幽讲究的是对自身与真元的感悟,靠的是领悟和天赋。因此,通幽境也是也成了修行的分水岭,更是修行之路的关隘,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未能通过这道关隘。 所以,十六岁就能进入通幽境,这在修行上是极其了不起的事! 纵观近史,天明帝国这几十年来也就只有南宫靖诚做到了十六岁前通幽,就连卓不凡的父亲卓不凡,也没有达到。可以说,卓不凡是整个天明帝国年轻一代中的修行第一人。 面对众人的炽热的眼光,卓不凡没有什么反应,脸上的冷峻如万年冰山一样轻易不会消融。常年生活在军中,让他身体要同龄的少年要健壮得多,肤色也有些黝黑。他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在散露着军人所应有的姿态和气势。 其实,很多人都只知道卓不凡在修行上的骇人速度,却不知道,这个少年早已是久经沙场,在他手下丧命的魔族中人不知有多少个了。 由于之前没有在意过,此时南宫瑾瑜看着这个少年的背影,他能隐隐感受到一股杀伐之气。 所有关于卓不凡的卷宗在他脑中快速翻过。他没有见过他,却早已对他了如指掌。 随着卓不凡笔直的身子坐下,惊呼声也已淡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开始不约而同地从卓不凡的身上移到了他身后的南宫瑾瑜。 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是所有人都还记得,在十多年前,帝国中有两位修行强者,他们修行的天赋秉异,同样都是年少成名然后顺利地成为了帝国强大的修行者。 而他们俩在修行之上的相较相争也成了当时帝国百姓口中相传的佳话。即便他们英年早逝,可他们的种种事迹直到现在还时常被提起。 还有那些关于勾结魔族刺杀的谣传 命运总是这般巧妙得让人惊叹,它在捉弄着世人,却又恰巧地挠到了人们的痒处,让人欲罢不能。 比如现在,命运在捉弄南宫瑾瑜和卓不凡,让这两个带着复杂关联的人坐在了前后桌。又顺便挠到了其他少年的痒处,让他们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此二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少女与果浆 有人说,天香楼是销金窟,因为这里随便一道菜的价钱抵得上寻常人家半个月的花销用度,随便叫个姑娘作陪更是能得抵半年的了。也有人说天香楼是风雅之地,因为这里有帝国最出名的琴艺大家和歌舞班子。 天香楼是风月场所,是快活林,也是纸醉金迷c堕落消沉之地。人们对它喜恶参半c褒贬不一,但不可否认的是,所有人都想走进这里。 南宫瑾瑜也不例外,自从当年刘財厚带他来吃过一顿饭后,他便喜欢了这里。 每年他下山给爷爷贺寿后,都会与刘財厚在此相聚吃饭,此时也是如此。 今日江城子点完名后,便宣布今日的讲学结束。开学的第一日,很多学生都是从帝国各地赶来,大多今日都是提着行李就赶来报到的。 所以与往年的惯例一样,演武讲学开学的首日上午分完班后,都会留出一个下午让学员自行安排自己的住处,或者向兵部申请,住在兵部的驿站中。 江城子前脚刚走出讲堂,南宫瑾瑜便紧随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离开了讲堂。 能坐在这间讲堂中的少年,未来都有极大可能成为帝国的修行强者或者军中大将,在座每个人对此也都心知肚明。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留在讲堂中,尽可能地认识对方,或者是让对方认识自己。 而身为南宫家未来继承人本应更该珍惜这样难得的机会,可南宫瑾瑜却表现得毫不在意,甚至是有些不屑。这让所有人在惊讶的同时,也带着被轻视的气愤。 正如南宫瑾瑜之前所想的那样,他不想结交或者是拉拢任何人,原因很简单,他没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也不认为此举对自己有何好处。 一个短命的人做任何的长远打算都是徒劳无益的,他都没办法活到能够成为南宫家家主或者是元帅的那一天,所以这样的交际和拉拢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此,他情愿现在在天香楼上好的雅间里吃着美味的菜肴,也不愿留在讲堂中与那些天之骄子客套寒暄。 “你怎么知道我中午就出来,然后在兵部府衙门口等我的?”饱餐过后的南宫瑾瑜靠在卧榻上,枕着绵软的坐垫对一旁的刘財厚说道。 天香楼上好的雅间特别宽敞,里面不仅摆着饭桌,还有一个极大的卧榻,其中缘由自然是为了方便某些客人一些特别的需要 刘財厚摸了摸酒足饭饱的肚子,打了个舒爽的饱嗝,悠哉地说道:“我虽然没资格进入演武讲学,但是有些惯例我还是知晓的,而且以你的性子,跟那些修行天才没什么话好聊的”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话中好像戳到了南宫瑾瑜无法修行的痛处,刘財厚翻起身,转口说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下山怎么没有知会我一声,要知道昨日你下山了我肯定拉你来这。”他越说越起劲:“昨晚天香楼请来了妙音姑娘来捧场,你是不知道啊,昨晚这里挤满了慕名而的人,要不是我和这里的老板娘交情好,估计” “等等,你说的妙音姑娘是何人?”南宫瑾瑜插了一句。 刘財厚一时语塞,惊为天人地瞪着南宫瑾瑜,随后说道:“妙音姑娘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你就是读书读傻了,还有就是待在山上待太久了。” “妙手绘音妙音姑娘,琴音大家子崖老先生唯一的亲传弟子,年纪轻轻但是在音律之上的造诣已是登峰造极。昨晚她与那把名为桐宫的琴简直是天作之合,三曲弹完引得无数人如痴如醉。” “子崖老先生和桐宫琴我都听说过,我只是很好奇,你什么开始对琴弦之音这么痴迷了?”南宫瑾瑜有些疑惑地看着刘財厚说道。 “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嘛,在你的带领和熏陶下”刘財厚支支吾吾的辩解道,然后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好吧,世人皆传妙音姑娘琴艺精湛,而且美若天仙,所以” “所以你只是贪图美色?”南宫瑾瑜应口接道。 ““贪图”这个词我觉得很不妥当,我是欣赏美色,美人与我而言犹如一道美景,有远观之意却无亵玩之心。”刘財厚说得条条是道,全然不顾南宫瑾瑜鄙视的眼神。 “要不是兰姨言明妙音姑娘此番前来只是献艺,要不是天香楼护院执着手棍站一旁,昨晚你还有那些登徒浪子早就扑上去了。” 雅间内忽然推门进来了一位少女,左手端着一盘点心,右手拿着一大杯的果浆。年纪估摸着与他俩差不多,扎着两只小辫,模样俏丽可爱。 “我说柳灵儿,你下次进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门,还有,你要好好的跟兰姨说一下,她昨晚让那些粗鲁大汉拿着棍子站在妙音姑娘旁边真的很伤风雅。” “你没看到我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吗?怎么敲门?搞得你们俩好像在这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叫做柳灵儿的少女巧口辩解道。 刘財厚有些气不过了,坐起身了:“我再跟说最后一遍,我们俩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嗜好。还有,请问你是怎么开的门?” “用脚踢开的啊!”柳灵儿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请你以后如果手不方便,能不能用脚敲一下门呢?”刘財厚强忍着心中的火气。 “我刚才是想用脚敲来得,可是力道没把握好,把门给踢开了。” “啊!!!”刘財厚一阵抓狂。 南宫瑾瑜就躺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个小冤家在对吵,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浅笑。 这个叫做柳灵儿的少女勉强算是天香楼的丫鬟,她刚才口中的兰姨就是天香楼的掌柜,叫做柳心兰。柳灵儿是兰姨十多年前从山野外捡回来的弃婴,自小在天香楼中长大,兰姨对她也很是疼爱,收她当了义女。 在天香楼柳灵儿身兼多职,端酒端菜的丫鬟,算账的管事,买办的下人,还有拉客的老鸨 只要天香楼哪里缺人手,柳灵儿就顶到哪里去。 刘財厚是天香楼常客中的常客,南宫瑾瑜每年都会到这里,加上年纪相仿,所以一来二去,他俩与柳灵儿都比较熟络。 自小生活在这鱼龙混杂的风月场所,柳灵儿比同龄人要灵巧善言得多,所以哪怕是对上南宫瑾瑜觉得已然是巧舌如簧的刘財厚也丝毫不落下风,南宫瑾瑜每次来这里吃饭几乎都能观赏到这两位“高手”的巅峰对决。 他很享受于这样画面之中,他记得自己当初第一次与刘財厚来这里吃饭的时候,还同样是小孩的柳灵儿就跑到他们桌前,一副大人模样教训他俩:“小孩子不能来这样的地方。”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刘財厚都记住了这个小女孩,或许这些年他们之所以每次都来这里吃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有个和他们很熟的小女孩吧! 当然,还有一个南宫瑾瑜觉得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柳灵儿手中的那杯果浆。 虽说天香楼的饭菜可谓是整个帝的一绝,但是南宫瑾瑜最为钟爱的还是柳灵儿亲手调制的果浆。 说来倒也奇怪,天香楼之前没有人调制过什么果浆,吃喝的单子里也没有过果浆这种饮品。柳灵儿没有跟谁学过,自己就学会了调得一手好果浆。 自从一次在柳灵儿自吹自荐下,南宫瑾瑜喝过她调制的果浆后,就暗自称奇且欲罢不能了。 南宫瑾瑜觉得柳灵儿总能调制出让他觉得非常好喝的果浆,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她在果子种类的挑选和比例搭配上总是恰到好处。酸甜合宜,就连其中略带的苦涩之味也是刚刚好。 争吵声又一次在没有胜负中停了下来,估计是柳灵儿端着东西与刘財厚吵着太累,又或许她还有别的事要忙,赖得在这耗时间,她不再去搭理刘財厚,将手中的点心放下,端着那杯果浆递给南宫瑾瑜,然后颇有兴致地看着。 南宫瑾瑜接过果浆,看了一眼柳灵儿,笑了一下,然后饮一小口果浆,开始品味起来。 这是他与柳灵儿之间的一件趣事,柳灵儿每次调制新的果浆让他品尝时,都会让他猜里面都放了那些的果子。 南宫瑾瑜先是含着那一小口的果浆,舌头在里面打转,接着再慢慢地喝下去。坐在一旁的刘財厚看着他一脸陶醉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极为不屑,心想就这几个果子榨出来的汁混在一起,难道还会比窖藏了三年以上c采自梨园的梨花酿制而成的梨花酿还好喝? “好喝!”南宫瑾瑜带着一脸的满足说道:“我大概能猜出来里面的十二种果子,但我知道肯定不止这些。” “这里面我加了十五种的果汁,而且我知道你没猜出来的是哪三种果子。”相比之前与刘財厚对话,柳心兰此时声显得温柔淘气得多了。这当然不是碍于南宫瑾瑜身份,而是与对方很欣赏自己调制的果浆有很大的关系。 “哦?”看到她底气十足的样子,南宫瑾瑜有些惊讶,他都还没说出自己猜出来的那十二种果子是哪些,她居然就能知晓自己没猜出来的有哪些。 没等南宫瑾瑜多想,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你猜出来那十二种果子中,肯定没有瑶花果,麻梨c还有青釉柑。” 南宫瑾瑜想了想,自己刚才猜到的那些果子中,确实没有这三种果子,不禁有些钦佩地点了点头。少女随即一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我说,那个麻梨不是用来喂猪的吗?”刘財厚很不合时宜地故意冒出了一句话。 “你才是用来喂猪的呢!”柳心兰还有些稚嫩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劈头盖脸地冲着刘財厚吼道:“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要是吃饱了就赶紧回家,赖在这里干嘛,花一顿饭的钱就想着霸占这上好的雅间一整天啊!” 说完少女摔门而去,留下一脸惊愕的南宫瑾瑜和满脸得意的刘財厚。 过了一会南宫瑾瑜有些不解地说道:“你刚才说道没错啊,麻梨确实也会用来喂猪,我在山脚的农户家看到过。” 这回换成刘財厚惊愕,可是想来半天他也想不出来如何跟这位单纯的有些可怜的家伙解释,只能悻悻地说了一句:“她阴晴不定的脾气就这样,我敢断言,除了宽宏无度的得道高僧能受得了她这脾气,没人能受得了!” “我听得出来,你这是在咒她嫁不出去吗?” “你还没傻到无可救药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继承人的意气 南宫瑾瑜和刘財厚没有立刻结账走人,他们太了解柳灵儿了,若是她真想要赶他们走,肯定不会对脸皮跟墙一样厚的刘財厚说这些没有用的气话,而是会冷不丁地跑到厨房中抡起菜刀出现在雅间里。 南宫瑾瑜优哉游哉地饮着杯中的果浆,耳边听着刘財厚聊起的趣闻,不用想着修炼,也不用想着那些仇恨,身上仿佛卸掉了南宫家继承人的身份,自己所面对的只是许久未见的好友。他们在一起吃饭闲聊,不用那么争分夺秒,任由夕阳西下,忘却光阴对他的催促,放松地享受此时此刻。 他上一次这么轻松惬意还是一年前,这样的时刻对于他而言格外的难得,也显得格外的奢侈。 可能是说累了,刘財厚安静了下来,与南宫瑾瑜一样,躺在卧榻之上,闭着眼睛,任由西垂的暖阳透过雅间的窗户倾洒在自己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刘財厚翻过身对着南宫瑾瑜,声音难得认真地说道:“我以为以你的性子,这次应该不会下山的,虽然我不知道也猜不透你为什么喜欢住在那座孤寂的山上。” 南宫瑾瑜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坐直了身着,他没有看着刘財厚,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前面说道:“身为南宫家的人,很多事怎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哪有什么喜不喜欢c想不想的,有些事总是要做的,有些责任肯定要承担的。更何况,我还是南宫靖诚的儿子,南宫家的顺位继承人。” 刘財厚看着背对阳光的南宫瑾瑜,他的脸色在背后明亮光线的对比下显得有些暗淡,整个身躯都透着孤寂和神伤。谁又能想象得到,这个拥有显赫身份的少年,这些年身上都背负着怎样的重任。 “你真的打算以后继承南宫家家主之位吗?以你的状况真的有些难,而且我觉得你对这个家主之位并没有什么觊觎之心,这会更加的难。” 南宫瑾瑜明白刘财厚的意思,以他无法修行的状况,即便是爷爷的执意,或者还有陛下的支持,他也不会那么顺利坐上家主之位。况且,他对这个家主之位真的不感兴趣。 没有有利的条件,也不感兴趣,要想做到一件事真的会非常难。 “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我现在是南宫家的顺位继承人,那我就要做继承人该做的事,虽然无法做好,但起码要做吧!”南宫瑾瑜转过脸,脸上带着笑说道。 根本用不着多看,刘財厚就知道他脸上的笑有多勉强。这些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彼此之间还是非常了解的。自己是他唯一的朋友,而他何尝不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呢。 刘財厚很清楚,他母亲的死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当年他在元帅府的院子里看到的那个小男孩,虽然看上去很孤单,但是眼睛里透着清澈明亮的光彩。 而如今,那个小男孩已经长成了少年,虽然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明亮,但是在这份清澈明亮的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抹去的感伤,以及一些他也看不透的东西。 这些年,他可以说南宫瑾瑜最为亲近的人,所以他大概能了解到南宫瑾瑜的身体状况,以及通过一些只言片语,他也清楚南宫瑾瑜其实早已对修行不抱有任何的幻想。 所以,他并不相信南宫瑾瑜这些年之所以愿意待在那座山上是如许多人猜测的那样,是为了让季院长诊治经脉损伤,然后踏上修行之路。 自小生活在巨贾之家的他并不像所有人认为的那样,是个只会纨绔败家的堕落少年,他其实要比其他少年要聪慧得多,只是平时的所作所为有些放浪形骸和不着调,才让人对他有了很大的误解。 这些年南宫瑾瑜身上一些微弱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c或者去追问什么。就比如今日,南宫瑾瑜用右手执筷吃饭,以及伸右手接过柳灵儿那杯果浆,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记得很清楚,当年他在元帅府院里撒尿时南宫瑾瑜是伸的左手指他,他俩吃的第一顿饭时,南宫瑾瑜用的是左手执筷。 有些习惯很难改变的,除非是刻意为之,而这样刻意的背后必定是别有用意,想隐藏或者是掩盖什么。 所以,刘財厚更加觉得南宫瑾瑜肯定是出于其它的原因才会选择待在那座山上,只是他没有猜到是什么原因,或者是他猜到了什么可是又不敢确定而已。 由于元帅府与刘府处在不同的街道,所以南宫瑾瑜与刘財厚出了天香楼后在门口分别。 南宫瑾瑜回到元帅府已近黄昏,从马车上下来,跟严统领致谢后他正要走进府中,大门外的巷道上响起马蹄声,南宫瑾瑜撇头望去,看到两男一女三个少年骑马而来。 其中,一位年龄看着个子有些高c年纪有些大的少年男子向南宫瑾瑜挥手致意。 不多时,三个少年已来到南宫瑾瑜身前,南宫瑾瑜认得他们,这三人皆是南宫家的人,与他同为南宫家第三代弟子。与他挥手的那位是大伯也就是南宫靖博的次子南宫瑾轩,比他年长一岁。那个少女是他二伯南宫靖志唯一的女儿南宫岚,与他同岁,但是要比他大几个月。另外一个看着比较小的少年叫南宫瑾寰,比南宫瑾瑜要小一岁,他的父亲是南宫瑾瑜的六叔——南宫靖尧,就是当年被南宫元帅发配西北边境的那位二代弟子。 他们身上都穿着与南宫瑾瑜一样的衣服,胸前同样绣着“玄”字。南宫家那五个演武讲学的名额中,除了有一位被分到天字班外,余下的四人都进入了玄字班,就是在场的这四位。 南宫瑾瑜今日在讲堂中也见过他们三位,只是区别在于,他是通过内定这种并不光彩的方式进入玄字班,而这三位是实打实地通过修为高低与比武对决的方式光明正大地进入的。 事实上,这三个少年也是南宫家三代弟子中,在修行上的佼佼者。尤其是年纪比较小的南宫瑾寰,他是三代弟子中修行天赋最高的,甚至比他的父亲还要高出不少。 南宫家的三代弟子一共有十九人,这对于一个庞大的家族来说是非常少的。其实自天明立国以来,南宫家的子嗣就一直都是如此。这并不是因为南宫家的人在生育方面有所欠缺,而是自从南宫家入主帝方,成为帝民所仰仗的护国柱石后,常年的征战不知让南宫家多少的大好男儿战死沙场。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对于一个将门世家而言何尝不是如此。元帅府祠堂内供奉的那二百五十六块牌位,以及每块牌位中所寄宿着的英魂,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铸就了南宫家千年来的威名和荣耀。 “瑾瑜,今日在讲堂中人太多,都没机会跟你打招呼,你不会怪二哥吧。”南宫瑾轩面带着平和的微笑对南宫瑾瑜说道。 “怎会呢,本该瑾瑜主动跟二哥打招呼的,只是瑾瑜性子向来如此,不善言谈,还望二哥见谅。”南宫瑾瑜很恭敬有礼地说道。 就在他们俩说话间,南宫瑾寰将缰绳递给门口的守卫,径直地走进了府内,一脸寒霜,路过南宫瑾瑜身边时没有停留,连看都没看一眼,仿佛南宫瑾瑜不存在一样。 南宫瑾轩看着南宫瑾寰的身影,眉头皱了一下,但随即又化开,对着南宫瑾瑜说道:“你不要在意,六弟就是这样的性子,平时除了修行,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 南宫瑾寰在二代弟子中排行第六,所以府内的孩子都会唤他六弟或者是六哥。 “二哥多虑了。”南宫瑾瑜说完,侧过身子对站在一旁的南宫岚说道:“见过岚姐。” 南宫岚自看到南宫瑾瑜起就一直皱着眉头,平心而论,她不喜欢南宫瑾瑜,确切地说她不喜欢拥有顺位继承人身份的南宫瑾瑜。她与自己这位五弟接触并不多,但是府中关于他的议论非常多,自打她懂事以来,就听说过无数关于南宫瑾瑜的议论,而这些无一不是负面的议论。 无法修行,不思进取,懦弱不堪,恃宠而骄,无才无德却要霸占着南宫家顺位继承人的身份不放。 事实上,她也很同情南宫瑾瑜的境遇,但她更憎厌南宫瑾瑜在这些议论里所展现出来的性子。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就是南宫岚对自己这位五弟的心态。 “继承人就要有继承人的样子,今日讲堂中的那些少年,将来肯定都会成为强大的修行者或者是一方将领,你既然是南宫家的继承人,就要代表南宫家去结交或者笼络他们。”看着一脸平静南宫瑾瑜,南宫岚想到刚才在天香楼看到的那两个身影,越说越气:“而不是拍拍屁股就离开,然后仗着这个身份让那个纨绔子弟花钱请你去天香楼喝花酒。” “我们只是吃饭没有喝花酒,还有,他是我朋友。”南宫岚的话一完,南宫瑾瑜立马接了一句。 可能南宫瑾瑜回答太快,也可能是她第一次听到南宫瑾瑜这么说话,所以南宫岚楞了一下,下意识地回了句;“什么?” “我说,你刚才口中的那个纨绔子弟是我的朋友,好朋友!”南宫瑾瑜一字一顿地说道。 南宫岚有些意外,今日她所看到南宫瑾瑜与自己所认识的南宫瑾瑜有些不一样,或者说是她从听到的那些议论中所想象出来的南宫瑾瑜不一样。 她所理解和认为的那个南宫瑾瑜此时应该会唯唯诺诺地认错,或者是在言语上有所退缩,亦或是直接离开。可无论是怎样,都不应该是站在她面前义正言辞的反驳才对。 她看着面无惧色的南宫瑾瑜,感觉自己这个面色苍白c身子瘦弱的五弟身上带着一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气势,那种南宫家继承人的气势。 站在一旁的南宫瑾轩似乎也感觉到了南宫瑾瑜与以往的不同,心中有些惊讶,以至于让他忘了上前劝解一番。 只有南宫瑾瑜,仍旧是一副波浪不经的表情,对于二人异样眼色毫不在意。 从他决定下山的那天起,他就做好了肩负南宫家继承人身份的心理准备,也思虑清楚了如何去当这个继承人。 他没有像南宫岚所说的那样,带着南宫家继承人的身份去结交笼络某些人。因为他知道在元帅府c在整个帝都,没有人会认可他是南宫家继承人的身份,所以,当他带着这种身份与别人接触时只会让人觉得是哗众取宠c滑稽可笑。 因此,要想当好这个继承人,就要先让别人知道他是南宫家的继承人,而首先的首先,他要先让南宫家的人知道。 此时府门外的这一幕,只是无意中的刻意,无意的相见,刻意的辩驳。 而从今往后他也会如此,为了让自己更像南宫家的继承人,也为了让别人知道他是南宫家的继承人,他会以继承人的身份,该说的要说,该做的他要做,该争的他也要去争。 哪怕只是口舌之快c意气之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等冬天...... 夜色悄悄爬满天际,元帅府湖畔的阁楼孤立其间,灯火阑珊,显得与整个府邸极为不符,却看起来又不冒然突兀。 南宫瑾瑜不紧不慢地往阁楼走去,刚才府门外发生的那一幕并没有对他的心情没有什么影响。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他向来对已经想好或者是下定决心的事,都会在言行上和内心里表现得毅然决然。 没有人比他更珍惜流逝的光阴,任何犹豫不决所带来时间上的浪费都是他所不愿c也无法承受的,很多时候,对于他而言,时间上的得失往往会比所行之事的对错与否更为重要。 走到湖畔,南宫瑾瑜看到了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站在阁楼外,走进后才看清楚,原来是昨日在爷爷书房里见过诸葛偃。 “卫军师祭酒诸葛偃,见过南宫少爷!”诸葛偃看到了走来的南宫瑾瑜行礼说道。 与之前南宫瑾瑜所猜测的异样,此人果然是爷爷身边的谋士。军师祭酒,这个看是官衔低下c没有什么实权的官职,但是南宫瑾瑜知道,爷爷身边的谋士都会领着这样的官职。 平常就连府里的下人都很少有人会来小阁楼,更何况一个外人,所以南宫瑾瑜看到诸葛偃后便知道他是来找自己,而且看样子好像已等候多时,所以他开口问道:“不知诸葛先生找瑾瑜所为何事?” “在下奉元帅之命,将一些军报公文和军机密要送来给南宫少爷,在下已全部放到了少爷阁楼的厢房里。由于涉及帝国机密,少爷不在,在下也不便离开,所以在此等候。”诸葛偃娓娓说道,话语间带着浓浓的敬意。 “有劳了,瑾瑜在此谢过诸葛先生。”南宫瑾瑜很恭敬地行了一个拜谢之礼,接着继续说道:“诸葛先生请放心,瑾瑜会妥善保管这些军机密要。” 诸葛偃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眼中有些赞赏之意。他的一言一行让人如沐春风,丝毫没有官宦子弟那种骨子里就藏着的高傲和冷漠,他的恭敬和谢意都是发自内心,没有任何的虚伪做作。 尤其是南宫瑾瑜眼眸那丝如水的平静,以及那份超乎自身年龄的沉稳,都让诸葛偃对他刮目相看。 虽然他只是见过南宫瑾瑜几面,但是作为卫帐下第一谋士c深得南宫元帅信任的亲信,他对整个元帅府都极为了解。所以他很清楚南宫瑾瑜在这样的境遇下还保有这样的心性是多么的不易。 诸葛偃不是修行者,所以他不会像卫中其他的将领那样,以修行c武学修为的角度去衡量这位帝国元帅的继承人。因此,他比其他人要更看好南宫瑾瑜,当然,这种“看好”很浅薄,并不代表他认为南宫瑾瑜就适合当帝国的元帅。 其中的差异之处只是在于,如果有一天南宫瑾瑜真的成为了帝国元帅后,他会比其他人更能接受,或者说他的反对之意会更弱一些。 而且,在诸葛偃看来,这一天很有可能会到来。因为南宫元帅昨天在书房里的那番话,让他越发的觉得元帅心意已决,并且开始着手此事。 无论是在军中c朝堂还是在民间,所有人都猜测南宫元帅偏爱自己这个嫡孙,并有意将他培养为南宫家下一任家主和帝国下一任元帅。只是大家都猜不透,南宫元帅这份“有意”的背后所暗藏的决心有多大。 直到昨日在书房里诸葛偃才发觉,南宫元帅的决心已然到了非此不可的地步。让南宫瑾瑜参阅那些军机密要就是为了让他了解整个天明帝国的大军,要知道,能够参阅所有军机密要的人,在整个帝国中,只有南宫元帅和当朝陛下二人,其他人都只是知晓其中一部分。可以说南宫瑾瑜会是第三个人,而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 当然,作为抄录这些军机密要之人,诸葛偃也能全部知晓。但他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为了南宫瑾瑜才会如此。 他很明白,南宫元帅为何会吩咐自己去办这些事。这不仅是要他将这些军机密要抄录后亲手交给南宫瑾瑜,还要在抄录中加入自己的见解,以及一些亲身指导和点拨,让南宫瑾瑜更好地参阅和掌握这些军机密要。 而且诸葛偃还领悟到了南宫元帅此举更深层次的意图。元帅选择他,是因为他是军中第一谋士,在其他谋士和武将中地位超群,他与南宫瑾瑜如此直接明了的来往,同样也是在向众人传达着南宫元帅的态度和决心。 已至深夜,但阁楼的厢房内仍旧灯火通明。南宫坐在矮桌前,认真地翻阅着诸葛偃送来的关于天明帝机的册子,他的身旁还有一个烧着火的炉子。 看完最后一本册子,南宫瑾瑜闭着眼睛回思了一下册子中的内容,然后顺手将密册丢进了炉子中。 这就是他之前跟诸葛偃所说的“妥善保管”——阅后即焚! 也多亏了南宫瑾瑜一目三行c过目不忘的阅览能力,看着炉子中残留下厚厚的灰烬,南宫瑾瑜开始有些好奇,如此众多的密册诸葛偃是如何搬来阁楼的?莫不是他也有空间法器? 南宫瑾瑜知道,诸葛偃今日送来的密册只是一部分,其余这几日应该都会陆陆续续送来。偌大的帝国,军机密要怎么可能才这些。 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是南宫瑾瑜还是从这些密册中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消息。那就是人族各帝国间又将开战了。神域人族十多年来的平静将再次被打破,与上一次一样,沧澜与西周两大帝国联合,一起进攻天明帝国。 南宫瑾瑜饮着杯中的凉茶,脸上的担忧在烛光下一览无遗。 此番大战不可避免,这是南宫瑾瑜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想着刚才自己参阅的那些密册,沧澜与西周两大帝国已经开始集结兵力,而是根据回报的密报,集结的兵力规模将有几十万之多。 这几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用度是哪个帝国都耗不起,所以大军集结完毕一旦到达边境之地,战争也会随即展开。 当年那份在神院的威压下签订的休战协议期限刚满,两大帝国就急不可耐地调兵遣将开始备战。 战事迫在眉睫已经超出南宫瑾瑜之前的设想,也势必会打乱他谋划已久的fu ch一u计划。原本在他的预想中,这场大战会往后推迟两年左右。 太早了,比他预想的早了一年多,他原本打算等到自己的武道修为再精进一些,趁着战乱之时,开始杀那些人。而他之所以要选择在帝国间开战之时动手,是因为在战乱中没有人会关心谁死了,也不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这会有利于他杀更多的人。 但是战事来得太快,或者说他修为精进得太慢了。他心意已决,已然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所以,他一直以来的谋划的fu ch一u将会提前,而原本就极为凶险之事,会变得更加的铤而走险。 南宫瑾瑜从坐榻之上起身,走到厢房的窗台前,他轻轻地推开窗户,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漆黑一片湖面。 已至深秋,凉意已起,夜风中裹挟着几分凛冽的寒意呼啸入阁。南宫瑾瑜迎着扑面而来的凉风,眼眸中闪现出一丝精芒。 他将窗户关上,换上了一身简练的武服,然后他吹灭了蜡烛,厢房内顿时漆黑一片。 黑暗中,南宫瑾瑜从左手的珠链中抽出谷老给他的那根传送阵的阵杵,接着他开始催动神识,通过手中的阵杵感应阁楼下方的传送阵。 然后,一座巨大传送阵在他的神识中出现,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陷进阵中,然后是不断地急速下坠。 只是须臾之间,当南宫瑾瑜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半山腰的院子里。 偌大的院子里一片静溢,南宫瑾瑜没有过多停留,转身向山下的山门飞奔而去。 随着天际开始有些发白,漫漫长夜即将过去,南宫瑾瑜坐在山顶悬崖边的石块上,想着刚才的修炼,他越发觉得自己身体内脆弱的筋骨越来越无法支撑他在武道上的精进。 他明明已经领悟了三重劲,却无法施展出来,而他刚刚尝试着去推开第五扇门时,却受限于手骨的脆弱而无法使出全力,就连他在施展身法登山时,都始终无法将速度发挥到他自己的极限。 南宫瑾瑜发觉自己终于遇到了自己修炼武道的第一个瓶颈,不是在悟性上而是身体上的瓶颈。 一个由来已久且极为大胆的想法开始在他脑中生出,他望着发白的天际,想着帝国的战事,以及心中的那份仇恨。 片刻后,他心意已决,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心中的烦意一扫而空,他不再去想这些事情。打着手指往嘴边一送,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哨声。 接着,他从珠链中摸出一只烧鸡,然后往空中一扔。而后,一阵呼啸声传来,一只大鹏从高空中俯冲而下,准确地咬住半空中烧鸡。 南宫瑾瑜看着灰鸾一口将烧鸡吞下,脸上露出了笑意,他陆续从珠链中掏出两只烧鸡和一根腊猪腿向空中抛去。 灰鸾灵巧地摆动双翅,将其一一接住并一口吞下,饱餐一顿后它鸣出一阵心满意足的叫声,绕在南宫瑾瑜头顶飞了几圈才回到了高空之中。 随着灰鸾的消失,南宫瑾瑜脸上的笑意也敛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在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之中还有一丝丝的担忧若隐若现。 他自己在心中重复说道:再等等,等到这个冬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南宫少爷的任性 南宫瑾瑜回到阁楼刚换好衣服没多久,就听到了门外丫鬟的敲门声。 说起来,今日才算是演武讲学真正授课的第一日,丫鬟们应该事先得到了周管家的吩咐,才会这么早就过来阁楼。 还是与昨日一样,南宫瑾瑜洗漱完用过早饭后,坐着严统领驾的马车前往兵部。 由于时辰尚早,即便是帝都繁华的街道上行人也是寥寥无几,南宫瑾瑜坐在有些摇晃的马车内闭着眼睛小憩。昨夜看完那些密册太耗心神,加上后半夜的高强度修炼,他现在困意顿起。 南宫瑾瑜来到讲堂时,堂内已经坐满了人,授课的教习还没来,所以大家伙都在彼此攀谈嬉笑。整个讲堂内充斥着年少的气息,还在门外的南宫瑾瑜听到了里边的声音,向来喜静的他却对着这种喧闹声并不讨厌,反而还有一丝的向往和羡慕。 不需要刻意的弄出什么动静,南宫瑾瑜一出现在门口处,讲堂内的喧闹声便戛然而止,全部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南宫瑾瑜对这些齐聚且没有什么善意的眼神表现得很不在意,不做停留径直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短暂的安静后是一片窃窃私语,不需要竖耳去听,南宫瑾瑜也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这种情况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习以为常,所以没理会也不在意。 过了一会后,随着江城子从门口处走进了讲堂,所有的议论消声灭迹,所有少年也立马变成了谦谦有礼的学生。 看到江城子,大家都颇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玄字班的执事也是他们第一堂课的教习。在座的少年对这位年轻的教习并不了解,但是南宫瑾瑜知晓此人。 江城子,临淮郡江家子弟,卫中怀远将军,朝廷从三品武官。这十多年来帝国并无战事,而且卫中对于官位升降非常公正严明,江城子年纪轻轻就当上怀远将军极为不易。南宫瑾瑜昨夜参阅的密册中,就有一本关于卫中大小将领详细介绍的册子,江城子位列其中,而且诸葛先生在备注中对他的评价极高。 事实上南宫瑾瑜也从夜影司的密卷中知晓,此人的修为已达到了洞玄上境。这足以说明他具备的将才和实力,可以说江城子是年轻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 只是由于这些年帝国为了休战之期过后的战事,对军中所培养的青年将领刻意雪藏,对外也是极少宣扬。要不然,以江城子的家世c将才以及修行天赋,早已声名在外,也不至于现在就连自己的学生对自己也知之甚少。 演武讲学的开办是为了培养帝国未来的将才和修行强者,所以授课一般分为两部分,上午是在讲堂内授学,大概内容是讲解帝国历年来的战役,分析战场上的成败原因,以及一些行军打战c排兵布阵的知识。 下午的授学会安排在校场内进行,兵部会请来修行强者或武道高手进行修行武道的指点和讲解,其间还会有一些切磋。 今日上午,江城子讲的是帝方的体制和军规,第一堂课是最基础的内容。 天明以武立国,加上这些年频繁的战争,军人深受帝国百姓的爱戴和尊崇,能够成为军中将帅是多少少年儿郎心中的梦想。无论是凡胎的寻常人,还是天赋秉异的修行者,谁不想成为纵横沙场c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讲堂内的少年带着炽热的眼光看着江城子,饶有兴致地听着讲解。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雨,伴着有些强劲的秋风敲打着窗纸,南宫瑾瑜听着密集的雨声,还有江城子那沉稳有序的声音,眼神迷离,眼皮开始不断加重。 不知不觉间,南宫瑾瑜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大家都在认真听讲,加上南宫瑾瑜又是坐在最后一排,一时间也没人发觉。倒是站在讲堂的江城子第一个看到前,只是他并未说什么,眉头皱了皱,话语间也停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皱眉和这一顿,引来了所有少年扭头一看。然后大家表情各异,有失望的c有鄙夷c有嘲讽c有愤恨的 接着开始有一些少年低声议论,但是被江城子的轻咳声打断了。授课还在继续,南宫瑾瑜的酣睡也在继续。 这场急雨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南宫瑾瑜醒来时江城子的授课恰好结束。全然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他搓揉了一下稀松的眼睛,然后极为干脆地起身离开的讲堂。 所有人都以为南宫瑾瑜只是离开片刻,直到他们下午在校场中仍旧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才意识到,原来这位南宫少爷只上了半天的课就走人了,这种任性简直有些荒诞无度。 更让他们更为惊奇的是,南宫少爷并不只是今日因为身体不适c犯困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才如此。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南宫瑾瑜都是如此,每天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坐在讲堂中草草地听完上午的授课,然后便独自一人离开。 而更令所有人咂舌的是,南宫少爷逃课离开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求做,而是跑到帝都中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天香楼。 一时间,整个帝都开始掀起了一阵带有谩骂意味的非议,那些原本还有些可怜同情南宫瑾瑜遭遇的人也加入了其中。 没有人能够理解和容忍身负着南宫家的继承人c帝国未来的元帅这样双重身份的人,竟然会如此荒废演武讲学的学业,然后还沉溺于酒池肉林与歌舞升平。 南宫瑾瑜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说是骄奢淫逸c荒淫无度,所有人开始对这位南宫少爷感到无比的失望c甚至是有些痛恨。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向来家风严谨苛刻的南宫家对此竟然表现得毫不在意,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一样,对于南宫瑾瑜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的责罚,南宫元帅对此更是没有任何的表示。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兵部也冒着有损自身威严的风险,没有任何的表示,任由南宫瑾瑜在府衙中来去自如。 刘財厚看着吃饱喝足后睡在卧榻之上的南宫瑾瑜,满脸的愁容。 尤其是这几天,他越来越感觉到帝都百姓悠悠之口的可怕,关于南宫瑾瑜的非议也似乎成鼎沸之势,而做为每天陪着南宫瑾瑜待在天香楼的他愈发的惶恐不安。 刘財厚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俩每天在天香楼的雅间里只是吃饭睡觉,没有叫过一个姑娘作陪,也没有看过歌姬莺歌燕舞,何来的骄奢淫逸c歌舞升平。 越想越憋屈,刘財厚端起杯子将大半杯的果浆大口饮尽,然后将杯子狠狠地放回桌上,口里喘着粗气。 “你是心里怕了,还是舍不得那些饭钱?”南宫瑾瑜慢慢地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浅笑说道。 刘財厚没想到南宫瑾瑜已经醒来,有些惊讶,但是看到他脸上有些戏谑的笑意,心中更气,说道:“你还好意思笑,现在帝都的人都说是我把你带坏了。”说着刘財厚不禁仰天长叹:“我招谁惹谁了,慷慨解囊请人吃了一个月的饭,而且还是这是天香楼这么贵的饭菜,可到头来却要我背负这样的骂名,苍天无眼c人心不古啊!” “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我的小少爷啊!你可是南宫少爷,谁能把你怎么样。我就不同了,我家只是做生意的,无权无势,那些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刘財厚一脸的苦口婆心:“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回去好好上你的课,当你的南宫少爷,实在不行,你下次来天香楼别叫我了,吃什么喝什么记我账上,我月底来结。” 说完刘財厚穿上鞋子,正打算要走,可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南宫瑾瑜悠哉声音:“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没义气,我也只能如此。” 刘財厚身子钉住,转身狐疑地问道:“只能如何?” “我就只能跟我家的周管家说,几年前有个商贾之家的小孩在府内院子里的小树下撒了一泡尿,然后没多久那棵小树就死了。”南宫瑾瑜假作思考,继续说道:“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那棵小树可是周管家几经周折才托人寻得的紫荆树。” “胡说,我那一泡尿能浇死一棵树?” “谁知道,反正那棵紫荆树后来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当然,以我俩的交情,我是不情愿相信它是死于你的尿的。”南宫瑾瑜顿了顿,盯着刘財厚说道:“但是,你说周管家会不会信?” 刘財厚一时竟无言以对,脸色憋得涨红。以堂堂元帅府大管家的身份,想要弄死他或者整垮他们家简直易如反掌。就算周管家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可要是让他爹知道此事非抽死他不可。 过了一会,刘財厚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满脸无奈和绝望。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臂c扭扭腰,嘴里说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躺太久了起来舒展一下身子” 南宫瑾瑜脸上的笑意更浓,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这样就对了嘛!我跟你说,这jiā一 y一u不慎啊,是自己的错,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怪不得别人。既然是自己的错,就要勇于承担,不然就是一错再错。” 刘財厚拉着脸,笑得跟哭似的说道:“是是是,南宫少爷此言甚有道理,刘某人谨记于心。还有劳南宫少爷在南宫元帅那里解释一番,以免元帅对我刘某人或是刘家有所误解。在下感激不尽,往后必定天天陪南宫少爷来天香楼花天酒地c胡吃海喝。” “嗯,很好!人一定要来,但是钱也不要忘了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曼罗藤 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南宫家与兵部的沉默或者是有意的纵容,人们关于南宫瑾瑜的议论渐渐归于平静。风波渐平的背后也是帝都百姓对这位南宫少爷彻底的失望。 昭阳城在延绵的细雨中迎来了今年的冬天,大家偶有闲暇还在酒楼里谈论着上个月南宫元帅的寿宴,还有越来越逼近的战事。 帝国间紧张的气氛已经蔓延到了大街小巷中,谁都知道战事将起。虽然昭阳城远离边境,但是作为天明帝国的帝都,大战前夕的紧迫感还是清晰可辩的。 伴着延绵的细雨,初冬的寒意带着重重的湿气,让人格外的难受。 天色已晚,药房里的火盆中正烧着炭火,驱赶着空气中的寒意和湿气。 季院长手中拿着一把医书在仔细研究,南宫瑾瑜坐在一旁,他一边看着册子,一边写着药方。 那本册子是今日太医署送来的医簿,上面记录着今日前来太医署病患的问诊记录。南宫瑾瑜现在所做的是观看这些记录,判断病人的症结然后开方子。 季院长向来都不喜欢待在太医署,其他的太医若是遇到什么疑难杂症或严重棘手的病患,他们都是记录在簿,然后送上山来给季院长诊治。 最近这几年,季院长把这些事都丢给了南宫瑾瑜去做,他顶多也就是在南宫瑾瑜开好方子后审查一下。 不得不说,这些年南宫瑾瑜跟着季院长,治病救人的医术越来越了得,别的不说,起码已经比太医署那些太医要厉害得多了。 今日南宫瑾瑜上山没有借助传送阵,而是光明正大地从山道上走上来的。今年的演武讲学已经过半,所以兵部给了所有学员五日的休沐之期。南宫瑾瑜借此故意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上了山。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瑾瑜终于将那本医簿翻完,并且写下了二十几张的医药方子。他起身将医簿和写好的方子交给季院长,然后背对着季院长坐到了火盆边上,伸手烤着火。 季院长拿着方子,看得很快,他对南宫瑾瑜的医术以及认真仔细的态度还是非常了解的。只是今夜南宫瑾瑜的举止有些异常,所以他没抬头,边看着方子边开口问道:“你此次上山是不是有什么事?” 听到季院长的问话,南宫瑾瑜心中咯噔了一下,扭过头看着季院长。 “以往你写完方子恨不得立马去修炼,今日却留了下来。”仍然没有抬头,季院长继续说道:“还有,我记得你从小都不畏寒,怎么会无缘无故烤起火来了。” 南宫瑾瑜转头面对着火盆,背对着季院长,许久才说道:“老天待我真是刻薄,把我生在了南宫家却让我无法修行,经脉受损也就罢了,还偏偏还给了我这副孱弱的身子骨,让我修炼武道都要比别人还要艰难。” 他盯着火盆中烧得通红的炭火,眼神之中尽是嘲讽:“它给我修的只是一条凡人之路,而且还是很短的一条路,但是它还觉得不够,偏偏给我安排了一段深仇大恨。” “我不知道它如此的捉弄意欲何为,是想看看一个短命鬼含恨无为c窝囊卑微地活着,还是想看看一个少年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开它的掌控和安排。”南宫瑾瑜的语气越来越重:“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我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我含着恨却无法做到无为,也没办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经脉受损怎么了?身体孱弱能怎样?短命又如何?即便我挣脱不开,但我也要让它知道我挣脱过!”他眼中猩红,这些话不像是对季院长说,更像是在对老天爷c对自己不堪的命运咆哮。 偌大的药房内陷入了一片安静,只有那火盆中炭火的“噼啪”声偶有响起。 不知过了多久,季院长放下手中的方子,看着身前有些瘦弱的背影:“你已经尽力了,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就要做好放弃的打算。” “没有,我还没有尽力,我不能放弃,也没办法放弃。” 季院长听着他口中的呢喃,心中忽然想起什么,神色凝重。 南宫瑾瑜霍然转身,然后跪在季院长跟前,一脸坚定地说道:“季老,我想用曼罗藤!” 药房内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季院长因为震惊不能言语。过了许久才颤巍巍地起身,指着南宫瑾瑜“你你” “你可知曼罗藤为何物?” “知道!” “你可知此物一旦种在你体内,便会入肉缠骨?” “知道!” “你可知日后要想拔出此毒,需在中毒之人意识清醒下挫骨削毒?” “知道!” 季院长高声质问,南宫瑾瑜字字珠玑。 “知道你为何还要用它?”季院长的脸色早已因为气愤而变得通红。 “瑜儿知道,这些年季老您把我当亲孙子一般,为了我更是费尽了心血,这份恩情瑜儿无以为报。”南宫瑾瑜脸上尽是愧疚之意,眼中一片朦胧。 “我之所以费尽心血救你,是为了让你好好的活着,不是让你去送死。”季院长屈身抓着南宫瑾瑜两边的臂膀,继续说道:“瑜儿,你相信季老,我们一定会想到法子解决你的经脉问题,让你活得更久的。” “你不要再修炼了,也不要再想着fu ch一u,好好地活着就行。”季老的话带着恳求,仿佛是长辈在苦劝误入歧途的晚辈。 “季老,我真的放不下,真的不甘心。一想到那些人还逍遥自在地活着,我的内心就无法平静。曾经的南宫瑾瑜已经那夜的刺杀中死了,现在的南宫瑾瑜只是为了仇恨而活着。”他的话语中有汹涌的愤怒,也有彻骨的悲伤。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窗外的寒雨已经停歇,徒留屋檐上残留的雨水在滴落。像是这场延绵的细雨一般,高悬在心里的那份执意渐渐落下,然后停歇。 季院长徒然坐回到卧榻之上,他何尝不明白眼前的少年心意已决,只是他真的不希望他走这条路,更不愿意他为此铤而走险。 他劝南宫瑾瑜死心,又何尝不是在让自己死心。 “还记得当年,你爷爷和陛下请我出手相救,我在陛下的御书房见到你,那时你才五岁。”季院长眼睛有些迷离,缓缓说道:“那是我第一次见你,我在静溢的御书房中,看到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翻着手中的书,如痴如醉地看着,满脸的认真专注,恍如无人。” “我当时就想着,我要治好这个小男孩,让他能一直这么看书下去。”季院长有些呢喃的声音在房中回荡着,同时也在南宫瑾瑜的心里回荡着,他仍旧跪拜在地上,从脸颊上滑落的泪珠打在青砖,摔得四分五裂。 他恨那些人,也恨自己。比起往后要承受的痛苦,他更难以承受自己居然如此过分地苦苦哀求疼爱自己c在乎自己的人伤害自己。 “可曾想罢了,你的人生终究还要你自己选择。曼罗藤的种子就在第十九排第二十七列的药格中。”说完季院长起身,颓然地往门口走去,年迈的身形看着有些失魂落魄。 推开房门,他正欲跨步而出,却忽然停了下来,背对着南宫瑾瑜说道:“瑜儿,你心中有仇恨,却不能只为了仇恨而活,不要让他蒙蔽了你的心智。以后遇事要随心意,莫让仇恨泯灭了你的赤诚和本性。” 说完,季院长走出了药房,徒留跪拜在地的南宫瑾瑜。寒风从敞开的房门外放肆地涌入,瞬间淹没了偌大的药房。 安静的卧房内烛火摇曳,南宫瑾瑜光着膀子坐在凳子上,眼睛盯着桌上的锦盒,这个锦盒中放着一颗花生米一般大小c紫黑色的东西,它就是南宫瑾瑜刚才口中曼罗藤种子。 这是一个奇异的种子,它不是种在土里,而是种在活物的体内。它将活物的身体当成土壤,然后像藤蔓一般,顺着筋骨缠绕生长。 它起初是以筋骨内的杂质污垢为食,然后会不断深入,最后开始吸食骨内的骨髓,直至寄生的活物死去。 南宫瑾瑜修炼武道的时间太晚,他筋骨内杂质污垢积存已久,无法短时间内全部清除。正因为如此才让他的筋骨如脆弱不堪。即便他在武道上的参悟已经足够深远,但是自己的筋骨却始终都跟不上自己修为的精进。 加上他时间急迫,想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武道修为。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提升自己筋骨的强度。 通过循循渐进的修炼来提升筋骨显然已经来不及。因此,南宫瑾瑜选择了曼罗藤。 这是比修炼更为凶险和痛苦的法子,季院长之所以强烈反对也是因为如此。 曼罗藤可以吸食筋骨中杂质污垢不假,但时间一长,同样会吸食骨中的骨髓,利害相存。 所以,要想去害存利,就只能在曼罗藤吸食完杂质污垢后,立马在体内将其清除,否则会危及性命。 而最大的难处在于,清除的过程极其痛苦,须破开皮肉,然后用刀将缠绕在骨头上的曼罗藤一点一点刮去。由于曼罗藤缠绕的比较广,刮骨之时破开皮肉的范围很大。所以需要被刮骨之人时刻保持清醒,封住自己错综复杂的血脉,否则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净透无垢的筋骨一直以来都是修炼武道之人梦寐以求的体质,知道曼罗藤的也大有人在,可是过往年间却无人敢尝试此法。不是因为对武道的最求不够坚决,而是这份痛苦太过恐怖。 只有在那些斑驳破旧的古书才有记载,曾有一些人尝试过这种法子,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都是无法承受那份刮骨的痛苦,有人当场咬舌自尽而死,有人让那锥心的痛乱了心智没有封住自己的血脉失血过多而死,而更多的人是承受不了这种痛苦放弃了刮骨,最终惨死在曼罗藤之下。 南宫瑾瑜在书中看到过有人成功了。那人经受住了那份痛苦,最终成为了一位伟大的武道强者。 只是那本书不是什么正史古书,而是一本无从考究的野史杂书。 窗外不知何时响起了雨声,才停了没多久的寒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南宫瑾瑜看着桌上的曼罗藤种子有些出神。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当曼罗藤的种子放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有些迟疑了,他一时间想了很多的事情。 要是自己也像那些人一样,经受不住痛苦死了,那自己身负的那份深仇大恨怎么办?爷爷和外公是不是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刘財厚那小子以后会和谁一起吃饭? 南宫瑾瑜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于死已经做够坦荡了,没想到在遇到生死的抉择时,自己还是会犹豫不定的。 可是转念之间,母亲惨死的画面在他眼中闪过,父亲伟岸身影在他脑中矗立,心中的恨意又再次翻涌而起。 而他看着曼罗藤种子的双眼开始发亮,不是因为兴奋,而是促使他下定决心的那份意志力在他瞳孔的黑暗深处闪烁着。 没有迟疑,也不再犹豫,他将种子从锦盒中取出,然后伸手将其放在自己背后颈椎骨上,单手摁住,另一只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长丝带,将曼罗藤种子缠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