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本纪之飞鸟尽》 正文 第一章:神秘家族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崩于第五次东巡之路。” “啪!”花盆从窗边摔落。 “地震了,同学们不要慌,有秩序疏散!”张凉一如既往的镇定,让同学们缓解了一下慌张。 话音刚落,震动停止了——几分钟后,大家在操场上都站好,校园广播里传来院长的声音。 “同学们;不要慌,刚得知消息是西安发生了特大级地震,余震波及到我们这里来了请考古系张凉副教授来院长办公室一趟。” 张凉心头一紧,倒不是因为院长突然叫她,而是地震的地方是咸阳!张凉表面依旧风轻云淡,走路时淡定的样子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这与她家族的整体性格有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她,张凉,先祖张良,那个司马迁笔下“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神人,从来都是谦谦君子c云淡风轻,不争不抢c以退为进,以至于他的后代耳濡目染,一代一代传承了这样的性格。 此外,张家流传着一副古画,对其钟爱异常,据传是张良亲笔所画,画中是一个女扮男装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张凉长大后的样子跟此女子有九分相似,大概这女子便是她的祖宗奶奶c张良的妻子,人称水夫人的女人吧,每想到如此,张凉便觉得自家先祖放在现代是一个典型的“闷骚男”,竟然喜欢这样的傻白甜。 不过张凉却不是什么傻白甜,在外人看来,她是帝都大学最骄傲的考古系副教授,年纪轻轻,博学强记,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世界级泰斗,其实拿个教授也可以,不过现在国家教授既要熬资历,又要发表些“学术文章”,张凉一心扑在真学术上,没工夫在意一些虚假的én pg,好在她家也不愁吃穿,只是她28岁高龄都没恋爱过,长得再漂亮又摆出一份儿禁欲范儿,什么男人见到她也不敢想入非非。 院长办公室桌子上的茶已经不再冒着热气,张凉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三个男人齐刷刷的看着她,院长,国家考古队的队长彭湃以及他的助理张嬴,“小张,你总算来了——”咸阳特大级地震,不过好在我国防灾减震的工作做得好,救援的及时,人员上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可是,近代建筑牢固防震,古代建筑并不一定,何况陕西自古以来就不是地震多发之区,古代防震意识几乎没有,更要命的是,世界上最大的古墓就在此处! 秦始皇陵!这个国家目前不许发掘,各种理由各种教授专业人士都反对发掘的这座陵墓,竟然遭此大难! 现在国家集结考古领域泰斗进行抢救性发掘,张凉被彭湃提名。 “彭叔叔,谢谢。” “是我谢谢你,你们家的能耐我也多少了解一些,我相信,这次带上你,绝对是你帮我!” “恐怕要是上了新闻,我家老爷子又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了。” “这次,他知道是拦不住你了,他自己放弃考古,决定下海经商,可他凭什么要求她女儿也不准走考古的路,不过这老家伙也老了,投降了,要我把这个盒子交给你,说是会对你有帮助,他还说那里不仅仅是一座陵寝,更是一座监笼,那个女人,是一个诅咒!” “哪个女人?” “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但他只是摇摇头。走吧,事不宜迟,现在出发,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有现场资料么,我想路上看。” “你还真是个工作狂,怪不得还不谈恋爱,你看我们小嬴怎么样。就比你大五岁,还会照顾人,还” “叔叔,我们现在可是有dà á烦了,你还在这里开玩笑!”张凉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张嬴眉头深锁,像是心思没放在上面。 “苦中作乐嘛!我们这次遇到的可是个大挑战!弄好了要名垂史册的!” “哪有那么夸张。”张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深知此时此刻全世界的镜头都聚焦此时此地,所有人的肩上都好像背负了一个千斤顶,压得人要喘不过气来。到达临潼县时已是深夜,张嬴拿来的资料已经看了大半,眼前问题是打不开地宫大门,而地宫的大门上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五星连珠! 这有什么用呢?为什么是五星连珠,古代不是崇拜北斗七星么?专家组里有没有天文专家啊,古代人迷信星象,一定会有! 张凉刚准备起身,转念一想,算了,古代和现代的天文不同,古代东方观星是为了农事,而现代西方观星起源于航海,况且要是人家天文学家能解开早就进去了。 此刻,张凉一不小心碰到了父亲给的盒子,张凉想起小时候,自己因为淘气翻父亲的东西,看着这个盒子古色古香,画着奇形怪状的画,便拿出来玩,可惜却不知道怎么打开,被父亲看到了之后一顿毒打,还关了禁闭。 这个盒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从前没有打开这个盒子,如今辨认出这个盒子上的锁,是鬼道千机,可是辨认出来了也没有办法,每一个鬼道千机都有自己独特的成锁体系,就好像是摩斯电码不同的密码本有不同的解法,张凉对先祖说了解是只比别人了解那么一点点,说白了也是个古人,她又能知道什么呢?星座血型? s!好像还真是知道星座的诶!因为张家出了个这么精通奇门遁甲的奇才,所以后代把他当成神一样崇拜,而且也学习了一些奇门遁甲小知识,不过跟别的人家不太一样,这位老神仙的生辰八字史书上没有族谱上是有的! 张凉打diàn huà给了父亲,父亲把详细时间发来,奇怪的是,只有大致日期,并没有几时几刻,仿佛是张良出生的那天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于是他刻意回避了。 张凉试了一下“啪!”古盒被打开了,张凉心想,这先祖还真是自恋,居然拿自己的生辰当密码原本! 古盒里面有三样东西,一对白玉镯(其中一个碎了),这破碎的玉镯有什么宝贝的呢,成对的为什么只碎了一个呢?一捆竹简,上面写着奇形怪状的文字! 小凉是秦史专家,一眼便看出了那竹简上,有七国文字,还有一种令人看不懂文字,心想,天才就是天才,我会四种语言外加点古字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这先祖指不定会多少文字呢,不过我也看不懂这七国文字,回头请教一下专家。 再看向最后一个,竟然是块石头,这石头材质跟别处不太相同,倒有点像是陨石,上面还有图——五星连珠!竟然跟资料zhà一 piàn上地宫正门的五星连珠一模一样! 绝对!自家先祖绝对跟皇陵主人的关系绝对不像史书上那么简单!究竟如何?这是地宫的钥匙么?地宫没有锁啊?陨石?是利用磁场?不管了,去试试! 张凉叫上队长一起去,毕竟事关国家文物,自己一个人怕是说不清,便开车去皇陵,亮出证件,轮岗士兵们都很诧异,打不开皇陵的门,专家们都回去休息了,开不了门也没办法研究,这大半夜的,来开门不成? 张凉不想多做解释,手里握着那块石头,心情有些复杂,如果打开了,则证明祖先跟始皇帝可能有着很深的渊源,历史将被颠覆,如果打不开,她们该怎么办? 错过了最佳补救时期,也没啥可补救的了一会儿工夫,她们来到了皇陵门口。 “你想怎么做?” “我这里有块石头。” “石头?” “” “你想跟我说说它的来历么?” “。。。” “算了,你开始吧。”张凉把石头放到门前对应的图案上,一分,两分,三分。。。半个小时过去了并无什么异常。 张凉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彭教授拍了拍她的肩,“没关系,年轻人有想法还是好的。” “叔叔您能别跟别人说么我不想成为笑话” “我看你是不想让别人问你石头的来历吧?” “。。。什么都瞒不过您。”第二日,张嬴送来了早饭。张凉觉得很诧异,小嬴哥,你不用这样的,你又不是我的助理。 “举手之劳,我去给教授买早饭,当然也要带上你的呢”张嬴干净又白皙的面庞再配上阳光的微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凉觉得张嬴的微笑背后很苍凉,有的时候他露出的眼神里,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 张凉让自己回过神来,说了声“谢谢你。” “对了,昨晚的事,我听说了。” “啊?彭教授怎么这么大嘴巴?” “不怪他,是我看他研究星象,恰巧我在这方面也略懂一二。所以想来帮帮你,方便进去谈么?” “真的?你懂星象。快进来。我还以为这东西早就失传了,没想到真人不露相啊。” 张凉露出笑脸,和她平时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很不一样,更像是一个邻家女孩儿,贝齿洁白,梨窝浅浅,张嬴从未知道原来这张脸还可以做出这样的表情。。。张嬴看得有些失神。 “咳”张凉重重地咳嗽一声,神态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嬴,方才失礼了,姑娘莫要见怪!” “噗嗤——”张凉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说话跟个古代人似得,考古考糊涂了吧。” 张嬴笑了笑,“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我觉得你的思路是对的,但是时间不对。” “时间?有什么说法?” “等五星连珠。” “五星连珠?什么时候?” “今晚。” 夜半,地宫正门前,三个身影,五星连珠天象出现。地宫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另一副古画 三个月后,专家组终于打开了主墓室。“各位,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震惊,我知道,现在全世界的眼睛都注视着我们,都想知道皇陵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已经报上去了,上头如果正式发布文件我们才能张嘴,在此之前,我们暂时保密,毕竟这两件东西,颠覆了历史。”彭教授在专家组会议上严肃的说道。 ————一个半小时前 “这,这,我们历经重重艰险,死了不少考古队员,终于到了主墓室。” “鬼斧神工啊!” 九条黄金巨龙在顶盘旋,龙头摇曳而下,同时拜服一处,周围水银为海,亭台楼阁,立于海上!穿过威威台阶,瞻仰始皇仪容已成枯骨!黑色的骨头,究竟是死前中毒还是死后被这水银之海侵染? “这是什么!难不成是凤冠?这里还有一个长匣子和一个小方盒!为何这东西能放在始皇帝的身边?”胡专家一把年纪了,抑制不住兴奋地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们带回去,这里水银太多,空气中本就有大量汞,现在地宫打开,我们不能轻易就在这里处理这些东西,秦始皇放在身边的东西,必定极其重要!”彭队长理性的提出解决方案。 “好,地宫中的每一样东西都极其重要,但怎样都要有主次,我们先回去,对这个采取挽救施。” “好!”众人齐声应和!这三样东西最终的面貌出来,凤冠,凤印和一幅古代女子的画像。这画像!众人看到这画像在盒子里保存完好,便知道这盒子是找人专门打造,精密无双! 画像徐徐打开,众人皆吸了一口气,画中女子凤眸清冷肃杀,凤冠凰袍,玉面朱唇,一个眼神竟让人感觉如临九渊,想让人膜拜,胡教授差点没站住,往后摔去,还好张嬴眼疾手快,众人心思放在教授身上,唯有张凉注意到张嬴眼角所泛的泪光,众人再看这画中女子,已经稍微缓解刚才的压迫感了,仔细辨认,又看看张凉,这画中女子,长得竟和张凉无半分差别! 先前众人都为画中女子气场所惊,如今再看,到是很是奇怪!张教授虽平时为人冷淡但觉说不上凌厉,和这画中女子气质大为不同,但是两人容貌却极其相似,一时间,众人竟然看着张教授尴尬了起来。 张凉在一打开古画的时候早就猜想,可是等她看到那张和家中古画极为相似的脸时,也还是大惊,过于专注于解开秘密,反而没有注意众人一脸惊异的看着她,她仔细的继续把古画徐徐推开,“看!这有字!像是落款“ “——赠与皇后嬴芈氏阿房,嬴政亲笔!“ “皇后!” “阿房!” “嬴政的真迹!” “上面还有龙鱼钮玉玺印!” 张嬴打断大家的兴奋。“是龙鱼凤鸟钮玉玺。” 师教授打断说。“哦?你怎么确定古籍上所记的龙鱼凤鸟钮玉玺是一个,而不是两个呢?” “你又为何说是两个呢?”师教授不服,心想一个区区的毛头后生,也敢在大师面前说话。 “小嬴有自己的思考,很是不同于你们这些老家伙呢”彭晓教授欣赏着说,给了他一个眼神儿,让他继续说下去。 张嬴笑了笑,丝毫没有被教授们的架子打乱,反而很淡然的开始讲自己的见解,“这就要说那个方匣子里的东西了,一般这样带有凤凰图案的粉彩夔凤印盒只有皇后这般人物可以用的了,想也是凤印。” 师教授看了一眼匣子,小心翼翼的把它打开————果然,粉彩夔凤印盒子里面玉雕的凤凰栩栩如生,而下面印着四个大字“既寿永昌!” “这,一般带'寿'字的都是孝敬自家长辈,莫不是赵太后的章?‘’马教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这位马教授倒不是考古系的,而是历史系的大拿。 “我说老马,你是紧张糊涂了吧,这世人都知道,始皇跟他母亲关系,不太好啊~”彭教授笑着说,引来众人一阵大笑,不知是马教授可笑,还是始皇帝的家族八卦好笑。 张嬴倒没有笑,推了推眼镜,正襟说道:“古籍有载:‘龙鱼凤鸟钮玉玺,乃奉秦始皇之命所镌。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以作为“皇权神授c正统合法”之信物。’而此中的凤印上刻着后半句,不能不让人怀疑,古书上所指的龙鱼凤鸟钮玉玺是分为‘龙玺’和‘凤印’的。始皇帝最怕死,生前又痴迷于炼丹,所以“寿”字不是送给长辈而是送给心爱的女人的也就不奇怪了。” “对啊,对啊,就觉得这句话熟悉,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众教授纷纷夸赞张嬴奇思妙想,又善于观察,而张凉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他怎么在打开盒子看到上面的文字之前就知道玉玺是一对儿的呢? 彭教授笑了笑拍了拍张凉,“小凉可别走神啊。” ——彭教授的办公室内,“小凉似乎开始怀疑你了。”彭教授说。 “怀疑我什么啊?我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么?”张嬴冲洗完手中的仪器,回过头来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没什么,注意身体。”彭教授关切的看了张嬴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的身体又有什么可注意的呢。”张嬴放下笑容,无奈的耸耸肩,拿出了一张zhà一 piàn——他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拍下了那张古画,轻轻抚摸那张脸,一滴泪划过月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太后赵姬 “跪——” “大秦帝国帝后大典正式开始——” 咸阳宫殿前,嬴政手牵着阿房一步一步走上大典前的高阶,嬴政看着身边的美人,“今天,朕将以天下为礼,赠与你,朕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而一旁的阿房像是失神一样,滑过一滴眼泪,嬴政心头一紧,并不知道这滴眼泪意味着什么,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 他记得母亲当年大权在握时也流出过泪水,大概阿房也是过于激动吧,毕竟他们少年夫妻经历了这些,并不容易。 而阿房过了一会儿,像是刚反应过来,对嬴政莞尔一笑,这一笑,并没有让嬴政的不安消失,反而他更觉得不安,这个笑容,让嬴政觉得这只手好像随时会抽离他的掌心,他不懂她,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嬴政下意识的握紧了阿房的手,阿房并无别的反应。 “大秦之德,烽涌原泉,沕潏漫衍,旁魄四塞,云尃雾散,上畅九垓,下沂八埏,寡人承先祖遗志,推军功扫,励精图治,夙兴夜寐,功盖三皇五帝,特独以朕自称,是以皇帝以易王,尊王后为皇后,帝太后为皇太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典前一晚。咸阳宫椒房殿内雾气氤氲,金彩玉镂凤翅冠和凰紫凤袍在安静的等待它们的主人,宫女们战战兢兢侍候着,倒不是这女主人有多吓人,只怕一个闪失,惹了暴躁的帝王,将会被放血浇花,阿房泡在满是花瓣的汤池中,一头乌黑的头发慵懒的枕在自己的玉臂上,一头长发散落在水中,她今晚有些心事,明天将是过去和未来的分界线,她将成为大秦帝国的皇后。她突然想找人说说话,从小到大她从未觉得如此无助,是因为她从此不再有他了么?他早就成为前世了,为什么还会想到他。阿房甩了甩头,不想让自己在胡思乱想。这时,宁静被打破。 “王后,赵太后召您去寿安宫。”阿房怔了一下,在发生了长信侯嫪毐那件事之后,王太后一直被软禁雍宫,如果不是大典,此生绝对不会走出雍宫一步,帝太后之位形同虚设,自己跟她到底也没什么交集,况且长信侯那件事,阿房也是力挺嬴政的,按常理,太后应该不喜欢自己才对,又为何突然叫自己去坐坐,本可以像宫中其他妃嫔那样知道陛下不喜人跟太后走得太近推脱了就是,可阿房觉得纵使这个女人今非昔比,可是当初能养育嬴政,也是于她有些恩情,便吩咐女御帮她梳洗。 月明星稀,阿房来到寿安宫已经很晚了。 侍候的人很少,说是王太后脾气暴虐,将陛下派来的人大都赶走了,只留下几个女御料理必应的生活起居,衣食布帛倒是一样不缺,只是如今这帝太后早已失去往日赫赫威权,登过泰山山顶的人怎会迷恋山腰的风景,手握重权的人又怎会甘心如今的形同虚设? 帝太后的宫殿中幽寂昏暗,并没有点多少灯,给人一种死寂沉沉的感觉。 阿房依礼请安,帝太后披散着头发背对着阿房,挥了挥手,让女御下去。 阿房看了看眼前精致的茶点,说:“看来陛下还是惦记着母后的。” 听了这话,帝太后忽然转过身来,瞪着眼睛看着阿房,眼神中有不屑,凌厉,诅咒和戏谑,她白发丛生,从前美丽的双眸也开始浑浊,皱纹像龟裂的大地遍布她的容颜,她笑了,笑声中也充满凌厉嘲讽和一丝无奈,窗外一阵风吹来,吹灭了仅燃的几盏油灯,阿房刚想叫人进来,太后说话了:“算了吧,总有油尽灯枯的时候。” 阿房不知道太后在说这油灯,还是她自己,此刻的她毫无生气,让阿房觉得这个游走于高权显贵半生的妖姬大限将至,时光带走了她的容貌,也带走了她的亲情,此刻,竟觉得她有些可怜。 “你这个表情,是在可怜哀家?”阿房出神的时候,帝太后在她身前坐下。 “咯咯咯。”帝太后笑得很是恐怖,阿房却并不害怕,毕竟她曾是浴血沙场之人,可这笑让她有些不解,甚至有些愠怒,“您在笑什么?” “小可怜儿,你现在可怜哀家,是因为你还不了解哀家的儿子,当你了解哀家的儿子时候,你会和哀家的下场一样!”太后恨恨的说道。 “你嫁给的人,是拥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人,在他面前,你只是他的奴。” “本宫是他的妻子。” “你将来会明白哀家的这句话的。你现在不懂,是因为你只看到赵正的一小部分。”太后用手捋了捋头发,用一个妩媚的眼神儿看着阿房,“你那个年少无猜的张郎让你放不下吧?” “你闭嘴!”阿房突然觉得头痛,下意识的发动内力冲到赵姬眼前,抓住了赵姬的喉咙。“小心祸从口出,本宫除掉你,只要稍稍一用力。” “哀家,,,叫你来,,不是要威胁你,,,是要警告你。”赵姬在阿房的手心中苦苦挣扎着。阿房惊险刚才的一时冲动,不知自己怎会如此暴戾,将手慢慢收了回来。 “咳咳。。。我这里有些酒,自从进入这宫里就时常备着。”赵姬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把酒壶推到了桌子对面。 阿房一个转身回到座位上坐好,也给自己倒了一点。“关于我的过去,你怎么知道的。” 阿房喝了一小口酒,发现这酒极烈,酒量本就不好的她,一下子呛了出来,没想到赵姬区区一届女流之辈,竟然能喝这么烈的酒。 “终究还是个孩子,不过哀家就败在了你们这两个孩子的手里。”赵姬眯了眯眼。 “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换做是你,生下你不爱之人的孩子,还发现这个孩子跟你讨厌的人越来越像,还有这个孩子是个魔鬼,你未必不会弄死他。”赵姬顿了顿,哽咽道,“我们曾经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权力让我们越走越远,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母亲。”阿房觉得有那么一刻这个女人还是爱嬴政的,阿房注意到,赵姬在回忆和嬴政时光的时候是用的“我”,大概那时候她真的是一个好母亲,而不是一个“哀家”。 “本宫不懂,都是你的儿子,为什么嬴政不行?” “他不行?”赵姬苦笑着,“他太行了!他是天生的王者!试问,这天下可有第二人能在七雄的土地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没有!”黑暗中,赵姬又哭又笑,似悲似喜,“我怕我今天不说说这些话,这辈子都不知道能和谁说了。” “为什么是我?”阿房冷静的看着她。“你知道的,我们太像了!” “我不爱权力!” “我又何尝爱过?但我们都是赵正深爱的女人,我是他的母亲,你是他的妻子,他会折磨每一个他爱的人。还有,你的心里,有别人。我们终将为爱所累c为权所伤!” “张良,已经是我的前世了。”阿房双眸黯淡,往事并不如烟。 “如果是真的话,你刚才又为何要杀我灭口呢?”阿房一时语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鲜衣怒马的青衫少年究竟在她的心里还有没有分量。 “我本是赵国贵族,年幼时家道衰落,被吕相国所救,那时他的产业还没有那样大,他私下里让我叫他吕大哥,他会亲自教我一些琴棋书画,还请了一些师傅教我女工优伶,因我家本是武将,自小底子不错,他也请了一些大家高手教我剑法,在外我被以歌姬的身份安置在其家中,我一点点长大,他的生意也一点点做大,野心开始攀向政治,到我二八(十六)之年,有一天家中来了一位贵客,我被传唤出去跳舞,那位客人庸庸诺诺,眼睛一直粘在我身上,我厌恶极了,可是我看见吕大哥确是丝毫不在意,我心中极不是滋味儿,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要发生。” 赵姬此刻依然满脸泪水,她拿起酒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席后,吕大哥找到我说,他喜欢我,他一直准备等着在秦国政治场站稳脚跟就明媒正娶我做吕夫人,你也知道对于商人来说,各国贱商,如果没有政治依靠,被人除掉侵吞家财不过顷刻之间,树大招风,家业越大,他给我的安全就越少。十六岁的我,被喜欢之人所表白,不知道是多么的欢喜,觉得那一刻我还是被上天眷顾的,可下一刻他就跪倒在我跟前,说对不起我,已将我许给那位贵客,求我助他成就大业,他心中只此一生仅有我一个女人!诉说自己的万般无奈千般委屈,现在想想,是多么的虚伪又可笑,可是对一个十六情窦初开的女子来说,谁能承受的了心爱之人的,,,那般姿态!” 阿房垂下双睫,沉重的点了点头。“那贵客想是庄襄王罢!” “不是那懦夫还是谁!如果他不是懦夫又怎会被吕不韦那个小人所控制!如果不是懦夫他怎会卑躬屈膝,百般讨好华阳夫人,只因自己的母亲夏姬不受宠,便舍弃母亲所起的名字‘异人’,而改成华阳夫人所起的名字‘子楚’,为了王位,庄襄王可是连自己母亲都舍得下的!他为人无能又心胸狭窄,我在他面前如履薄冰百般讨好!费尽心机除掉他身边别的孩子,在吕不韦的帮助下做的滴水不漏!而我的儿子嬴政何尝不是多疑敏感,像极了他那不争气的父亲!” 阿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自己从小身为楚国公主,虽说少年时在稷下学宫以男儿身求学问道,但后宫的生存知道,大巫祭从小就给自己讲了很多,记得自己知道要嫁到秦国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自己早就要被安排到秦国的后宫,只不过是因为某些人某些事而耽误了两年,忽然很感慨,女人对男人来讲更多的是棋子c筹码c玩物,无论身份多么尊贵,尊贵如太后! “政儿的名字还是吕不韦起的,因为他才是吕不韦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寄托,而不是他父亲异人!” “吕不韦这个人的眼光竟然能放这么长?。。。不!他是早就有了杀庄襄王的心!”阿房惊呼道。 “吕不韦是什么人,他是一个精于计算的奸商,他知道一个孩子会比一个大人好控制!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培养出了一个千古一帝,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外界传闻,陛下是吕不韦的儿子,难道。。。真的是?” “怎么会?异人虽懦弱但又不傻,更何况吕不韦此人谨小慎微,我和他是异人死了之后才开始的。关于传言,是我自作主张,走得一步错棋。那时候我和相国的关系还很好,相国跟我说嬴政这孩子不是受制于人的人,我便趁着长安君成蛟兵变之时,故意泄露给樊於期,借他之手,散播吕不韦是王上亲生父亲的谣言,只想为吕不韦分忧让嬴政念着父子之情多听话一点,怪我当时太糊涂低估了我的好儿子,别说吕不韦不是嬴政生父,就算是,出了这样的谣言,嬴政又怎会容他,怕是那时他对相国彻底动了杀心,也难为他那么多年隐忍不发,想是对我这个母亲,也不满好多年了,我的这些小动作,怎么会瞒得过他?那日你俩大婚,他看到你的那一眼,我犹在心里,我知道他早就认识你,出于女人的预感你对他来说怕是他的劫难,一个好的帝王,就是要斩断情丝,而你的到来,成为了他的变数,你们就算不是棋逢对手,你也会让他万劫不复,特此我让人专门调查了你这个楚国嫡公主,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儿子好么?” “他是我的仇雠!在从赵国回秦国的路上,我们遇到伏兵追杀,纵然我不喜他,可他依旧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俩与他父亲失散,还好我也会些武功,暂能护他周全,可我也身中数剑!我们和一个侍卫躲在洞中,缺粮断食,这时,我看到赵正他!他拿起石头偷偷向那一心保护我们的侍卫走去,趁其不备,砸中后脑,可他毫不松懈,一下一下砸去,直到把那侍卫的脑浆砸到崩裂!然后他满脸是血,像个从地狱中走出的阎罗!他连眼睛都不眨,夺下侍卫手中的剑,将侍卫的一条胳膊剁成肉泥,然后放到我的嘴边!他就是个魔鬼,那时他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啊!我在他眼中看到冷酷!还有对死的恐惧!对!他最害怕的就是死!小时候总觉得有人对他不利,一受惊就要大病一场,然后叫着‘母亲c母亲!’我看着他那懦弱的模样像极了他那父亲!丝毫不愿陪着他,可又要在他父亲面前装作贤良的样子!只能待在他的房间里,远远的冷眼看着他,心中又是厌恶,又是畅快!他将那恶心的人肉送到我嘴边,说:‘吃了它,才会有体力。’‘我不!只有恶魔才会吃它,你大可不必装作关心我的样子,我们都知道母子情深都是做给谁看的!’他是一个早熟的小孩,早熟到有时候让我觉得我在他面前会被他一眼看穿,早熟到冷血,他没有多说任何话,疯了一样的塞到我的嘴里!我只记得那浓重的血腥味和心里泛起的恶心与恐惧,我知道他要反击我了!他要报复我了!第二天,我头很疼,迷迷糊糊的睁眼恰好看到嬴政离去的背影!我知道!他开始了,我竟然会把他的身影看成他父亲!遇到刺客时他父亲就是这么抛弃我和赵正的,自己一个人逃回秦国!这对懦弱的父子!我恨他们!我一个人被亲生儿子抛弃在那里等死的绝望你根本体会不到!”一口烈酒入喉,赵姬看着阿房邪魅的笑了! ——椒房殿前,嬴政睡不着想来找阿房说说话,看到椒房殿内灯火已灭,想是阿房先睡了,此时阿房的贴身宫女子望突然出现,“陛下,娘娘正在寿安宫和王太后促膝长谈,今晚怕是不能回来了。” 嬴政眉头一皱,准备离开,抬头望见月影婆娑,忽然又止住脚步,对影中暗卫说了一句:“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稷下之逢 深夜,考古实验室中,张凉隔着玻璃用放大镜细致地观察着古画的每一个角落,赞叹着嬴政的雄才,就算不是生为帝王,当个画师也能活得风生水起。 突然,张凉在女子的手边停了下来,一把拽过对画无损伤的专业冷光,“这,,,这个镯子,跟父亲给我的千机匣里的镯子一模一样,不过阿房的手上只带了一个,而盒子里有两个,一个碎了,一个完好着,究竟先祖张良跟这从历史上消失的始皇后有什么渊源呢?她在史册上的消失,跟先祖有什么关系?她会不会真的是水夫人?” ——寿安宫内。 “哀家的好儿媳,你真的是哀家的好儿媳!既然哀家都能查到你和那韩国公子的往事,他又怎能不知?他为何从不问你,你觉得他是信任你么?你永远都无法看到在他漆黑如夜的深眸后面有着怎样的算计,你们两个并不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而你,如果你真的不怕他,你何必自荐带兵攻打楚国,向他示弱!可见你不得不依附于他!怕是你们两个早就同床异梦!秦楚之战!还有你唯一的小女儿!” “够了!不要再提扶桑的事!我承认我恨嬴政!所以我想逃,但哪里又不是他的手心?我一心助他成就大业,可蓦然回首,我又何尝不是在加固自己的牢笼!” “那就亲手打破这个牢笼!” “他没有软肋的。”阿房握拳眼中划过一丝恨意,恨自己要一辈子仰承他人鼻息,而这人让自己又爱又恨! “你就是他的软肋,以你和张良的交情,现在初平六国根基未稳,六国贵族势力尚在,你何不让他在外帮你奔走游说?” “我们之间,回不去了。” ——“我叫阿房。” “我叫子房。” 十岁,两人一般大的年纪,一个两小无猜的年纪,阿房和子房在齐国的稷下学宫相遇,这里百家咸集,群贤毕至,是天下士族大夫文人学士坐而论道之所,不乏七国名门之子,也慕名前来求学问道。 此任国子监祭酒的是儒家大学荀况,时人尊其为“卿”,故又称荀卿。 在大部分学生眼里他是个严肃刻板的老头儿,许多学生都对他颇为忌惮,而阿房觉得他跟自家大巫祭一样是个认真可爱的老头,故并不有多害怕,甚至有些亲切。 而在零星几个不怕老顽固的人里,就有这个张良子房,这子房在阿房心中变得与众不同,所以阿房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唤他“子房哥哥”,而张良倒也很喜欢这位“小师弟”,觉着这小师弟长得玉雪可爱,聪慧过人,便在相邻的两个房间住下,方便以后在一起“鬼混”。 无论是在市井茶馆,还是山间爬树,水下抓鱼,都少不了这两人,不过子房却是个乖孩子,他只在下学之后玩,不想阿房顽劣,想起来了就去上课,想不起来就去摸鱼,而上课又总是迟到,张良催也催不起来,还总拉着张良一块迟到,害得两人被罚抄书,时间一长,阿房这个随心所欲的孩童性格,干脆就是不去上课了,平时顽劣倒也无妨,夫子管教无果,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了,可是kǎ一 shi总是无法缺席的,每到kǎ一 shi前,她就临时抱张良大腿,好吃好喝甜言蜜语的伺候着,张良素性温和拗不过师弟软磨硬泡便也从了,在苦战几个通宵,好在张良讲课简洁有趣,不像夫子刻板沉闷,再加阿房天资聪颖古灵精怪,两人边学边聊倒也不亦乐乎,而kǎ一 shi总能也应付的过去,诸子百家也颇有了解。 这两人一天天长大,性格长相方面也愈发相似,形影不离。 而正是因为形影不离,一般人看不出来阿房少女身姿的变化,可子房与他朝夕相对,便也渐渐开始察觉,儒家讲礼,法家论法,可这都离不开“规矩”二字,每每想到荀子课上谈及孔子的“发乎情止乎礼”,子房便不敢多看阿房一眼。 可这少女的情怀最是烂漫,如此聪慧可爱的小姑娘,张良总是在上课瞟几眼她空荡荡的课桌。 子房也不知怎么了,以前不知她是女儿身,还能好好说话,什么都说不完,现在知道她是女儿身,总想着要去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话也说不利索,所以一度见她便躲,不知怎么面对她,躲开后还忍不住想再瞧瞧的多看上她两眼,急的子房干跳脚,心里直骂自己是登徒子! 子房的反常阿房看在眼里,之前还没想明白,以为自己何处得罪了师哥,便总是拎着烧鸭和果酒去登门拜访!结果总是吃闭门羹,阿房把自己当成男孩多年,也没什么闺秀风范,在子房门前气得自己喝了两口酒,趁着酒劲大喊,再也不做兄弟了!绝交绝交!吓得子房在屋内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中午,阿房酒醒过后从伴读小诺那里听了昨天糗事,懊悔莫及,真怕因自己一时冲动失去了这位“臭味相投”的朋友!便寻思走去向他道歉,可走到他门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正打算回屋想想之时,子房的门突然开了,这,,,这让阿房猝不及防! “哈。。。这里甚是凉爽,子房兄起得真早!” “不早了,下午的课都要开始了。” “哈。。。下午了?”阿房瞪了小诺一眼,不满她为何早不告诉自己已是下午,小诺也没想到少主会说出这么蠢的话,自己也是满腹委屈,在少主的淫威之下也只能如此。张良觉得阿房的样子甚是好笑,一下子笑出声来。 阿房眨眨眼回头看着他,“你不生气了?” “本来就没生气。”张良宠溺的看着她,问“还有酒么?” 阿房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打死我也不喝了。”张良的笑越发的灿烂,阿房觉得师兄长得真好看!头发黑黑软软的,睫毛长长的,明眸皓齿,眉如远山。这要是放在楚国,一定是掷果盈车!长得这么好看,跟自己一样好看,自己可是楚国第一美人,子房哥哥简直就是男版的自己!帅! 张良看着阿房对自己痴痴呆呆的笑,还流出了口水,自己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双手掰着阿房的头,“你傻呵呵的冲我笑得那么淫邪干什么!还不擦擦自己的口水,把送我的酒自己喝了还在我屋外耍酒疯!现在不快跟我去买了赔我?” 阿房回过神来,擦了擦口水,“一起去?你不去上课了。” 张良回头对书童附子说:“跟先生说我今日不舒服,下午的课不去了。” 阿房戏谑的说:“韩国相爷的孙子好大的气势,连逃课都这么的理直气壮!” 张良回击:“比不了楚国王。。。子。”差一点拆穿了阿房女儿身份,张良便不再说下去,拉着阿房去向酒肆,头也不回的对着小诺和附子说“别跟着。” 小诺和附子倒也放心,各自心想自家小祖宗的功夫都能保护两个人了。 阿房平时虽然看着一副不着边际的样子,可是功夫一点也没有懈怠,她只是不喜欢儒家的繁文缛节,兵书却也凭着兴趣看了好多遍了。 这张良偏爱道家多一点,自带一些仙风道骨,不过两人的共同点都是喜欢公输家族的鲁班术,和一些三教九流的奇门遁甲,这让两人格外谈得过来。 买完酒之后阿房吵吵着要去山上看日落,张良正愁没有一个足够风雅的地方喝酒便依了她,可两人在上山的路上就把酒喝的一小半,因着没有下酒菜,空腹饮酒也就格外上头,阿房又是个酒量浅的,蹦蹦跳跳还用上了轻功的冲在前面,张良也用轻功紧跟在后面,可是却怎么都差一步,张良无奈的自言自语道:“喝了酒的小丫头怎么这么有活力。” 到了山上,有一颗巨大的古树,这是他们小时候发现的,常常在这上面看日出,阿房像猴子一样灵活的蹦了上去,看到太阳正要落下,火红的光芒从天边传来,落霞与孤鹜齐飞,“子房哥哥你快上来!” 张良飞身上去,坐在阿房身旁,看着晚霞照在阿房因醉酒而绯红的脸颊上,觉得酒气上涌,异常闷热。 阿房转过头来,看着子房哥哥因落日余晖而变成金huáng sè,长长的睫毛像蝶翅一样忽闪着,她一直爱慕着子房哥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是冬天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时,或是秉烛夜读,他睫毛在烛火下低垂时。 阿房一下子酒醒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与他四目相对,眼角竟然有泪划过。看着身边的美人梨花带雨,张良脑袋顿觉眩晕,一把揽过阿房的纤腰,吻上她的朱唇,这一刻,他们都等了好久。 在他们彼此的一生中,这个带有落日味道的吻是年少最珍贵的回忆,因为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血泪交织。 夕阳下缠绵拥吻的恋人,怀抱着对未来的憧憬,可是,又有怎样的未来在等着他们呢?他们,真的有未来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楚玉安歌镯 月色空濛,从前清林阁只有翠竹点染,今夜它披上一层红妆,静待明日桃夭。 一阵急匆匆脚步声,惊的林中鸟四处乱飞,张夫人一把推开张良的房门,一个趔趄倒在子房怀里,满脸清泪,往日端庄仪容不在,手里握着一个做工精美的白玉镯:“子房,你不能娶她!” ——一个时辰前,张夫人拿出了珍藏的楚玉安歌镯细细抚摸,曾经种种已为前世,而她与故国的牵绊就只剩这楚玉安歌镯和。。。张夫人擦了擦眼泪,镜子里的她虽上了年纪,可仍温婉动人,她的脸上留下岁月静好,可见她这一生大都还是满意幸福的,如今他唯一的儿子即将大婚,这准儿媳桫椤自称为楚国人,因被在外求学的儿子所救,以礼c乐c射c御c书c剑相教,这孩子天资聪颖,底子极好,想必是士族公卿之女,看她小有所成,比一般男子还要果断疏阔,便被公子韩非收入门客,后因救驾有功被封为盛贺县主,有韩非公子作保,想必这孩子也错不了,而自己自从见她第一面就极其喜欢,这孩子冰雪可爱,名唤桫椤,极讨人喜欢,她自小母亲去世,张夫人行衣想着自己去叮嘱她几句怎样为人新妇,大家大院日后怎样当好主母,还有重要的是,想把这镯子给她认准的儿媳,张夫人包好了镯子放在怀中叫人备好马车去县主府。 ——楚国,黎胥问大巫祭,“真的不拦着清少主么?” “吩咐下去,陪清清演好这场戏。就算清清帮助公主,她也进不了张家的门。反而让公主欠下清儿人情,日后世殊时异,反目成仇,念着今日的情分,清儿还有一条活路。我们晚点赶到。”_ ——县主府内,阿房正对着镜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小诺,你再去确认一遍,韩国这里都安排完了么;还有,楚国那里,清清能搞定么。” “少主,不会有事情的,您就安安心心的做您的新娘子,楚国那里清少主都给您安排稳妥了,大巫祭赶来生米都会煮成熟饭的。” “我,,,,心慌得厉害。只要能嫁给子房哥哥,以后的路再难我也不怕。” “椤儿”张夫人走了进来,示意阿房不要起身行礼,阿房小时候母后就病逝了,她小时候是被大巫祭抚养长大,是楚国日月圣女中的“高阳圣女”,而她唯一的好朋友清清是大巫祭的孙女“皓月圣女”,她们将来一个将成为大祭司一个将成为大巫祭,上一任大祭司是阿房的姑姑,据说是英年早逝。 阿房的头发被张夫人轻轻的梳着,“一梳白发齐眉,二梳子孙满堂。。。” “夫人?” “该改口了。”张夫人慈爱的看着阿房,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出嫁的样子。 “您有没有过为一个人奋不顾身地抛下一切?” 张夫人怔了一下,“是啊,,,真的是抛下了一切。” 阿房睁大了眼睛,她只是随意问的自己的心事,竟没想到惹得张夫人伤心,阿房想打破此时的尴尬,突然想起来自己从小到大的镯子刚才洗澡的时候拿了下来,就让小诺去把镯子拿来戴上。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镯子,但是因为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所以我也不曾舍弃,明天出嫁,想着千万要带着呢。” 这时小诺把镯子拿来,张夫人伸手接了过来,一怔!她看看眼前的女子,又看看这镯子,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镯子,正是一对儿! “这种成色的楚国荆山玉制东西是皇族专用!公卿士族用了是僭越!你不是世家xiǎ一 jiě,你是皇族的。。。你是。。。你是。。。是。。。是房儿么?” 阿房被张夫人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张夫人开始啜泣,渐渐变得嘶吼“对不起,对不起。”张夫人将阿房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 ———张府,清林阁。 张夫人离开之后。 新房之内,满地的空酒壶,张良身着火红金丝长衫,长靴未脱躺在挂上朱红色胧纱长幔的喜床之上,双眼无神的望着上方,一只手摩挲着胸口的白玉镯,半壶清酒从另一只手中滑落,余下的酒静静地在地上放肆流淌。 第二日清晨,乌云密布。“少主,这怕是要变天了。接亲的队伍这都迟了好久了,待会怕是会误了吉时。”小诺懊丧着说,明明算好的良辰吉日,遇上这么个阴冷森森的鬼天气。 “小诺你莫要触了少主霉头,小心少主扒了你的皮。”范起岱是阿房手下的密卫,是阿房偷偷培养起来的一匹心腹,在逃脱楚国的计划中,他们都对自己忠心耿耿。 “人算不如天算,不等了,我们去张府!”阿房一身血色嫁衣,骑上罗刹,罗刹是一匹红鬃黑马,极通人性,一路飞驰,来到张府门前。雷声滚滚,张府昨日挂好的红绸已经拿下,大门紧闭。 一些宾客一大早收到消息说婚宴取消,所以张府门前并无多少宾客,可阿房的大红嫁衣又英姿飒爽的骑马飞奔,引来很多百姓来张府看热闹。 阿房有些眩晕,摇摇晃晃的从马上下来,走向张府大门,这时候,张府的大门打开了,张良一身白衣,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阿房,阿房觉得张良的眼神像冰锥一样,直直的刺入阿房的心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股掌之间 阿房抬头,看着一袭白衣的张良缓缓走下楼梯,今天是她们大婚的日子,他却穿得这样惨白!张良的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微笑,眼神冰冷。他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他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任何人!他是那样温润如玉,平和有礼! “子房哥。” “受不起。” 张良走到阿房面前,俯首在她耳边说:“你不是楚宫中一个普通的公主!你有婚约在身!你是楚国shā rén不眨眼的巫族圣女!”张良抬起身子,冰冷的看着被拆穿的阿房。“子房哥哥,不是的,你听我说。。。我没有shā rén不眨眼。。。我。。可以放下圣女的身份。” “够了!”张良低吼。“怎么敢让您纡尊降贵,我张家配不起,也不敢配,楚国圣女稼入韩国,于内,满朝文武还以为我张家通敌卖国,于外,其他诸国还以为我韩国暗箱操作攀附楚国!我韩国毗邻秦国虎狼之国,若因此事惹得秦王嫌隙攻打韩国,我张良,便是罪人!我不管你这蛇蝎女子嫁我究竟有何目的,张家虽五代相国,可这相国府实在没有你要的机密!”说罢,张良拂袖而去,阿房拽着张良的袖子苦苦哀求,“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你别,,,不要我,,,”说完阿房便跪倒下来,雨大滴大滴的落下,冲散了阿房的红妆,她跪在水泊中,“我愿隐姓埋名,哪怕你给不了我一个名分。”张良一刻也不想多呆,他怕自己下一刻就崩溃,生生把想说的那句“何苦呢?”说成了“滚远点。” 张府的大门重重地关上,阿房只看见张良那冷峻的面容,她有些耳鸣,听不见周围有何声音,只觉得天旋地转,没了神志。 张良关上大门的那一刻,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倚门倒下,两行清泪潸然而落,原来对自己心爱的人狠下心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可是他不得不做,叹只叹造化弄人!张夫人泪流满面的来到张良身边,“终是为娘对不起你们!” ———韩国边境附近的一家水榭别院内。阳光透过窗子照在阿房长长的睫毛上,睫毛微动,阿房渐渐睁开了眼睛。 “少主,你总算醒了!”小诺抹了抹眼泪,“我这就告诉巫祭大人去!” “等等。水” “对对对,,喝水喝水。” 阿房喝了杯水,仍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乏力。“我睡了多久了” “您睡了三天三夜了,带回来的时候一直哭,还发着高烧,昨晚巫祭给您放了血,才退了烧。” “他们也来了。终归是逃不掉。” “房儿,这些年师傅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你是怎样的脾气秉性师傅也是了解的。你不会囿于区区公卿大夫的后宅,那里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就像着天上的星星,有着自己的宿命轨迹,再艳羡不属于你的生活也只能止于艳羡。”巫祭的头发在烛光下如此苍白,可却饱含着人世艰辛。 “夫子说的没错,人性之恶,他竟肆意践踏我的自尊。” “有权势的人才配谈自尊。你所想象跟他在一起的美好,在国家权力战争面前显得如此卑微。” “我只想逃离这些。” “他愿意么?他如果愿意,就不会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后这么急于撇清关系。” “如果,我不是圣女。。。” “那你只会在楚国后宫被遗忘或者消失。大争之世,不是你把别人玩弄在股掌,就是别人把你玩弄在股掌。往西就是秦国,往南就是楚国。吕不韦和赵太后这些年的权势渐长,你的姑母华阳太后已经没什么权势了,不过你王兄熊嬴楚说,秦王会是个值得辅佐的帝王之才,已封他为昌平君,虽然这位帝王尚未正式摄政,可已在朝中培养了不少权势,杀伐果断,会让吕不韦和赵氏外戚头疼,我们正可以借此巩固楚国在秦国的势力。按照辈分他虽是你的侄子一辈,不过跟你年纪相同也并无大事。” “我有的选么。”阿房自嘲一般的苦笑。 “韩王把嫁妆送到此处,少说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想想清楚,将来何去何从。” 大巫祭离开了韩国,他从不轻易离开楚国的,他回到楚国,也是对阿房的一种考验,因为这样阿房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开。黑夜无声,只有烛光在黑暗中跳动。她恨,恨张良的决绝把她逼到了这个地步,她知道自己没得选,知道自己在乱世之中,没有张良的庇护自己离不开这个身份。细细回想起来,大婚前夜就已经有些蹊跷,张夫人的神色异常,她见到自己的镯子时脸色大变。这张夫人的来历需细细调查! 大雁人字南飞,一个月的时间恍然过去,阿房再次穿起了红嫁衣,不过这次的嫁衣异常隆重,寻常人家十七岁的新妇不过是从一个内院嫁到另一个内院,而她的十七岁,已经二次披上嫁衣,同时披上命运这条锁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今夕何夕 咸阳宫殿前,阿房头戴八珠嵌玉紫金凤冠,身着金丝凤凰袍,手持孔雀翎羽扇,莲步轻移,在楚巫的祝礼下走到台阶前,于是又迎来了秦国的国礼,百官跪拜,阿房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她偷偷的瞄了一眼台上的少年,身着黑色带红的冕服,头戴冕冠,冕旒垂在脸前,让人看不清表情和相貌,可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让人望而生畏,和子房让人如沐春风的气场截然不同。 阿房走到秦王面前,双手仍需用羽扇挡住脸,由小诺领着走到殿内,此时再由秦王亲手接过羽扇,递给身后女御,可在拿下羽扇的那一刻,阿房明显感觉到秦王政的手停了一下,嬴政随即用红绸牵起准王后,向前跪拜,阿房想是自己多心了。 台上三位太后,华阳太后c夏太后和赵太后。华阳太后和夏太后一个是秦王养祖母,一个是亲祖母,先以此二人为尊。另一个是赵太后则是秦王生母。 按礼一一跪拜之后,再与秦王行婚礼,侍者将青铜鼎抬入。赞者在席嵌依次设酱,按照方位依礼备鱼c豚c牺c牲。同时,小诺和秦王政的女御将合卺酒递给王和新妇。 赞者唱诵:“合卺而酳。”秦王政和阿房一齐举卺而饮。 “共牢而食。”秦王政和阿房举筷而食。 “奏乐,礼成!”秦王政携起阿房的手,走出殿外,受百官朝拜。 自己的手心里紧张的全是汗,他竟这样毫不嫌弃的一直拉着,明明是两个硬被命运拉在一起的陌生人,却要在众rén iàn前一同做戏,对于阿房来说这场婚礼只不过是一场交易,逢场作戏,对于身边的这个陌生的少年来说,又何尝不是,阿房觉得有些好笑,可怜他跟自己同病相怜。在阿房这样走神之时,觉得身上被目光聚焦,下意识的对上了王兄芈嬴楚的眼神儿,他别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 这是阿房第一次见自己的王兄,父王曾经在秦国为质子,秦昭襄王将自己王女向代公主嫁与父王诞下熊嬴楚和熊嬴启两位王兄,楚顷襄王薨逝之后父王归楚继位,秦王女和两位王兄并没有随父王回到楚国。 在楚国,芈为王族之姓,熊为国氏,图腾为熊,而王族同宗还有屈c昭c景等氏。男子称氏,女子称姓,所以即便阿房与王兄为同一楚王所出,称为芈阿房,而非熊阿房。 ——夜半,冀阙宫内。 已经初秋,行行重行行,一路走来,这秦国山河已经披上了一层金huáng sè,不过夜晚是看不到了,只听见风吹枯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只觉得这声音也是金huáng sè的呢,听着这天籁之声,阿房渐渐有了困意,可这殿内烛火通明,晃得人头疼,想着时辰还早,秦王应该还不会来,拜了一天的礼,自己实在困乏,先小憩一会儿。 阿房起身想要吹灭几根蜡烛,随着蜡烛灭了之后,门外响起一个声音:“王后就不等等寡人么?新婚之夜竟要自己睡去。”阿房立刻坐回窗边,拾起羽扇挡在面颊之前。听到那脚步声在自己对面坐下,然后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开始饮酒。“这扇子王后举了一天了,不累啊?”语气宠溺温和,声音也很好听。阿房将扇子放低,露出眼睛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带有笑意的狭长的凤目,看他没有白天时半分的肃杀之气,完完全全也是一个笑意盈盈的少年,于是便拿下了羽扇。 “。。。怎么不说话,寡人吓到你了?嬴楚说他这个èi èi厉害得很,嚣张跋扈的,嫁过来一定会让寡人吃瘪,寡人倒想看看王后如何让寡人吃瘪。”秦王政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腼腆的王后,像是挑逗刚刚到手的猎物。 “早闻秦王有帝王之才,怎得连这样糊弄小孩子的话也说的出口?嬴楚王兄自小在秦国长大,从未回过楚宫,怎就知阿房什么脾气秉性,况且阿房自幼拜师楚国大巫祭,鲜有与外人接触,就连楚宫的王弟也甚少来往,又谈何嚣张跋扈。” “你叫阿房?” “大王不会连我姓什么都忘了吧?”阿房只觉气恼,就算是从未见过,可是毕竟是要成亲的,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那楚国的王族姓氏都不会不知道吧。 “怎会,今日起王后不就跟寡人姓了么?”嬴政突然上前把阿房扑倒在床上,阿房惊愕,下意识出招想把这轻浮帝王一掌挥下去,没想到这秦王竟也会武功,一掌顶了回来。阿房的这一掌只用了一层功力,原想着这小子儿时曾在赵国吃了不少苦,不曾学过像样的功夫,如今看来,他这功夫并不比自己差多少。 “王后想跟寡人在新婚之夜玩儿什么击掌游戏么?这可算是王后主动投怀送抱。”嬴政搂紧阿房,嘴唇在阿房脖子上游走,阿房觉得嬴政的体温和气息紧贴在自己身上,拼命的挣扎着。 “啪!”阿房觉得耳根一热,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嬴政重重打了一巴掌。阿房暗自发动内力,只见嬴政忽然背过身去,将桌子掀翻,然后大步走到门口,用阖宫上下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说道,“王后如此骄矜,莫不是嫌我秦国没有楚国奢华,怨怼寡人亏待了你,既然如此,王后不如回楚国学学怎样为人妻子侍奉夫君!”说完脸上不但没有怒容反而还给了阿房一个邪魅的笑容! 阿房揉了揉自己红肿的脸庞,愣在那里,这笑容算什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儿么?阿房对于这喜怒无常的秦王觉得莫名其妙,躺在床上发呆。 小诺听见秦王的暴怒,赶来之后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少主,还有被砸场子的寝殿,一边收拾一边哭了起来,“新婚之夜闹成这样,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呢,得不到王上的欢心,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滚滚滚滚滚。别在我这里哭丧。”阿房觉得反正嬴政不在这里过夜就很好了,自己先睡一觉再想明天的事,可小诺一直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唠唠叨叨让人心烦。把小诺赶出去之后自己躺在床上心想着,这样也好,不得宠最好,只担个王后的虚衔,不会被人轻易搞死,没有秦王的宠爱,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利用价值,不如就在后宫平静的过一生也挺好,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初入宫圍 秦王年少,后宫之中并无多少姬妾,可前朝与后宫千丝万缕,总会有些势力安插在其中,有赵良人c吕七子c田长使c姬少使几人。 因着赵太后跟吕相国的关系赵良人和吕七子走得近些。 秦庄襄王三年,也就是五年前,魏c赵c韩c楚c燕五国组成联军,由信陵君魏无忌指挥攻秦,在河外大败秦军,并尾追至函谷关。秦王政继位后,吕不韦掌权,依旧采用远交近攻方针,五年间攻魏四次,攻韩三次,攻赵一次。黄河以北,全部占领韩上党郡,并重建太原郡,切断了燕c赵与魏c韩间联系,并在战略上造成对赵c魏c韩三国侧翼包围态势。 因此嬴政的后宫之中并无赵c魏c韩三国势力,只有阿房和华阳太后来自楚国c田长使和姬少使分别来自齐c燕,因着母国的关系,这俩位姬妾并不受宠,位份也并不高。 看着姬少使长得如此貌美,却偏偏处在后宫之末,一来这秦王政算是给了燕国的一个下马威,燕王最是胆怯,在国中挑了一等一的美人,送与秦王,想着秦王年少血气方刚,必定不会追究他从前种种,这低三下四的派头让其他四国翻尽了白眼。二来,可以看出这秦王也并非是好色之徒,不然也不会放着这娇朵一般的女儿在后宫白白辜负了。 可阿房加入后宫之后就不想再受楚国摆布,反正秦国现在把枪口瞄准了赵c魏c韩。 晨昏定省,阿房身为正宫新妇,要先去拜见几位太后。 正巧,太后们都在赵太后的寿安宫等着阿房来拜谒。 依礼,华阳夫人是秦王嫡祖母,为长为尊,可是自吕不韦与赵太后掌权之后,一点点的除掉华阳太后的势力,四年时间,已经是河东河西之别了,江河日下的华阳太后早上起来听传人说赵太后身体不适,大家都清楚这赵太后是明摆着要给自己下马威,可又不能明说什么,盼着哥哥嫁过来的侄女可以挽救自己的危局,可昨晚上新婚之夜帝后不和谐的事情早就传遍朝野,更别说后宫,真不知道王兄当了一辈子帝王怎么培养出的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如不送来,送来也是跳火坑。还什么高阳圣女,也不知道跟大巫祭学了什么本事,那些在楚国占卜祭祀的本事在秦国有什么用。 华阳太后嘟嘟囔囔埋怨了一早上楚王,便气哄哄的赶去赵太后那里,到了赵太后宫中,看到夏太后早已乖乖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华阳太后便阴阳怪气地笑道:“èi èi来的这么早,倒是姐姐的不是,来得晚了。”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怎么样赵太后也是你的亲媳妇,你一个当婆婆的被治成这样!而夏太后也不搭话,只是温温婉婉的笑着。 “何止是母后来得晚了!新后来得更晚呢!”赵太后明晃晃的翻了华阳太后一个白眼!全宫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其实没有奴才敢抬头看主子,不过华阳太后心里却是这样想的!赵太后就希望华阳太后心里这样想! “儿媳今天传话到哀家这里来说身体不适,哀家看你现在。。”华阳太后看到赵太后红光满面的样子气得牙根儿痒。 “哎呀,这新后怎么做儿媳的!竟来得这样晚,楚国来的王后好大的架子!”赵太后打断华阳太后的话,重声咬字“楚国”,“儿媳身体不适,先回去歇息一下,两位母后自便!”转身不等两位太后准许,便进了内殿。华阳夫人气得握紧了拳头,而旁边的夏太后依然云淡风轻。 这时阿房赶到前来拜会,只看到华阳夫人风韵犹存的脸上满脸怒容,夏太后在一旁温婉的笑着看着自己。阿房看到夏太后,心想这等容貌姿色在后宫确实不够出类拔萃,但浑身散发的气质却也非同一般,能在云谲波诡的后宫之中无权无势却能坐上太后的位置,一辈子荣华富贵平安此生也未尝不是一种智慧! “楚国来得王后好大的架子!”华阳太后用赵太后的语调来奚落阿房。 “其实也不晚,还未到规定的时辰,哀家人老了,睡眠也就没那么多了。”华阳太后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个平时惜字如金的夏太后,竟然为了别人的侄女说了这么多话。 “多谢太后不责臣妾。” “还不快去把赵太后请来。”华阳太后身边的绌黎嬷嬷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嬷嬷回来,“太后,王后,赵太后身子不爽利,请娘娘们稍等。” 三人相顾无言,都知道这是赵太后在给下马威,可又敢怒不敢言,后宫之中,谨言慎行! 一刻钟,,,两刻钟,,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赵太后才慢慢悠悠的从后面出来。 “臣媳给两位婆婆赔罪了,也不知怎的,本来身子爽爽利利的,自从王后嫁过来,哀家这身子骨就不大舒坦。”赵太后矫揉的揉着太阳穴,说完还瞄了一眼王后。阿房并不以为意,只当不做听见。可华阳太后等了这么久却很是恼火,虽然没有责备赵太后不礼,但却不能不还嘴,任由她诋毁楚国。 “哀家这侄女是楚国圣女,儿媳这个话可是在说哀家的侄女不详?”华阳太后深深剜了一眼赵太后,如果眼神儿能shā rén的话,这两个冤家恐怕早就血肉模糊了。 “太后慎言!出嫁从夫,怎么太后和王后仍自称是楚国王女呢?王后是太后侄女不假,可若是按照楚国辈分,您的孙子政儿岂不成了您的侄女婿?” 华阳太后大骇,自知说错了话。眼神有些飘飘忽,不知所措。 “太后多虑了,秦楚百年交好,惠文后c宣太后c叶阳太后c今华阳太后皆为楚国王女,昌平君之母代向秦公主也是为父王之妃。秦楚联姻,是亲上加亲,又何必在称谓上处处计较,母后您说是吧?”阿房本不想跟华阳夫人走的太近,可也不想看这太后太过跋扈。说完后,看见夏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像是在警示,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只见赵太后脸色减轻,“好一个楚国王女。”说罢拂袖而去。阿房看着华阳太后一脸得意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赵太后出身舞姬,最忌讳别人说她出身,这不仅仅是赵太后的忌讳c更是秦王嬴政的忌讳!阿房看着夏太后稍微点头,还好这夏太后不跟自己计较还好心提醒。 阿房本来就不得秦王欢心,今天说的话怕是又要被有心人听去大做文章,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今儿的后宫嫔妃拜见就免了吧,就说本宫乏了。”阿房刚一踏出寿安宫的大门整个人就泄了气。 “王后,不可啊。局势本就对您不利,会落人口实的。”小诺忧心提醒。 “几个不成气候的妃子也折腾不到哪里去,随她们念叨吧。”阿房心想,反正听说嬴政也不咋近女色,那些妃子也就是他娶回来当通房的吧,也没啥威胁性,主要是别得罪太后,别得罪,,,可是已经得罪了。阿房现在恨不得立刻回去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快点回去,把头上这些七七八八的好拆下来。” 宣政殿内,鸿羽帐中阵阵檀香味袭动,火齐屏风之内,嬴政将竹简摔在书桌上“楚国王女!很是高贵嘛!”,嬴政英眉紧蹙,吩咐大监,“王后的这番话不要传入昌平君耳中,退下吧,寡人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嬴楚啊嬴楚,怕是你并没有给寡人找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嬴政眯着眼看着之前嬴楚送来的阿房画像,摩挲着上面不喜不怒的面庞,有些失望的自言自语“真的不是你么?罗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蓟城飞雪 暮霭沉沉,嬴政和昌平君c昌文君商谈政事忘了时辰。 “报!”秦王近卫少峰打断了三人的谈话。“启禀陛下,信陵君魏无忌死了。” 嬴政眉头一皱,随即大笑:“大仇得报!大仇得报!” “恭贺陛下。”昌平君c昌文君齐声道。 嬴政看了一眼时辰,已是不早。“时辰不早,两位爱卿不如留下与寡人一同用膳。” 昌平君c昌文君相互对视了一眼,昌平君上前道:“信陵君虽曾联合五国大败秦国,但其智而忠信,宽厚而ài rén,尊贤而重士,奈何魏王气量狭小,嫉贤妒能,遂使信陵君断念欲绝,此皆因君臣不信,臣下皆深受王上爱戴,更有一贤者欲以举荐。” 嬴政挑眉,昌平君c昌文君皆由秦国王女与现任楚王所生,但自幼生长在秦国,按秦国辈分与嬴政为表叔侄,嬴政自登基以来此二人尽心辅佐,为嬴政左膀右臂,两人又大不了嬴政几岁,少年般的年纪又同样胸怀大志,与嬴政惺惺相惜如兄如弟,此二人深得嬴政信任,如今他二人举荐之人,必是良将俊才!“何人?速速说来与寡人听听!” “秦国王后。” 嬴政饶有兴趣的抬头看着文昌君:“嬴楚之前还在散布谣言说你èi èi如何嚣张跋扈,让朕不'亲近'她,好让母后和国相不把她当成威胁,如今你却叫寡人重用她?你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陛下,臣之前委实是不想让王后过快展露风头,可如今信陵君一死,五国之中唯一可以合纵对抗秦国的人才已死,只怕有人会借此大做文章,再次使五国联合,而五国为求生存,不出两年,信陵君之徒游说各国,必定会再次抗秦。臣若等那一日再向陛下举荐王后,怕是为时已晚。” “五国合纵,她一介女流又能做什么?”嬴政心想她一个圣女,难不成要供起来?可昌平君绝不是如此胡闹之人,便没说此话,认真听昌平君之言。 “楚国圣女自幼接受严酷训练,不仅懂得巫医药理,祭司星象,更是受不断训练,身经百战,又习得霸道浑厚内功。”听闻此处,嬴政心想新婚之夜阿房那一掌虽未使出全部功力,却是常人所无法企及的雄厚,没想到小小女子,竟也受得了残酷训练,而自己小时候在赵国只是打了些基础,回到秦国因不想被周边势力所摆布,自己暗自刻苦训练,只有濒临过死亡的人才知道死亡是多么强大的一种恐惧,正是那种深深的恐惧,让嬴政无论政事还是武功都不敢有丝毫懈怠,时刻紧绷的神经,时刻会被刺杀的命运,想到此处,竟对阿房有些好奇,不由唇角带笑。 昌平君看陛下嘴角泛起的笑意,便继续说起:“不仅如此,她还曾在稷下学宫,诸子百家聚集的地方求学,深谙百家之理,对了,之前她还曾游历五国,对各国的风土人情皆有掌握。。” “等等!你说她之前游历过五国?是何时?” “这,陛下不如与王后一起用膳,顺便和王后详谈。” ——椒房殿内,赵良人谈论着秦国的美食如何如何,说得阿房都饿了,便吩咐膳房可以上膳了,说着还想着留下各宫美人一齐用膳,谁知赵良人起身说:“不了,臣妾还是回腾芷殿吃吧。万一陛下来看臣妾了呢。臣妾比不了王后娘娘每日能如此清闲。”阿房充耳不闻,心想好家伙,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又一想这赵良人说得也不错,便不想同她计较,拿起筷子便往嘴里塞食物,头也不抬的说:“回吧回吧!” 赵良人是除了王后之外,后宫之中位份最高之人,新后又不得宠,看着赵良人说着要离开,各宫妃嫔也说要回宫去吃,不打算麻烦王后娘娘,赵良人是赵太后侄女,阿房未来时她在后宫一人独大,掌管后宫事务,阿房嫁入之时她也曾几夜未眠,不过好在这王后并不得宠,一时未有人提起后宫之权应归还王后,如今看着妃嫔对自己马首是瞻的样子,赵良人觉得王后不过是个头衔,也没多了不起,很是得意。便放肆的多讥讽的问了一句“臣妾很是羡慕王后就从来不用等王上用膳呢。” “王后是不必等寡人。”众人皆惊,跪迎王上,谁也没有想到王上自大婚一个月以来从未来王后宫中,今儿个什么西北风把王上吹来了。“王后宫中饭食这样香,要是还等着寡人岂不是要馋坏了。”说着便伸手摘下阿房嘴边的饭粒。“寡人怕王后吃不惯秦宫饭食,便吩咐人找了楚人来做了几个楚国的小菜。” 此刻众人还跪着听着秦王从来不说的“酸话”,众人皆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王后就是王后,妃嫔媵嫱再得宠也不可有妄心。 阿房倒不是出于什么好心让众女少跪一会儿,这一个月来她身为王后也没少听到冷言冷语,只是觉得嬴政这举动实在反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于是就让她们起来散了吧,后妃们听了这话如临大赦,跪了安马上离开。 嬴政似笑非笑的看着阿房,“如果不是你肤若羊脂,看你这吃相分明就是一个粗鄙村妇,看来楚国的王宫礼仪也不过如此呢。” 阿房也不停下吃饭,实在是这些妃妾唠唠叨叨的把阿房饿坏了,瞥了一眼嬴政然后说道,“若不是看你英姿不凡,听你这话分明就是长舌之妇。” 嬴政一时语塞,倒还没有一个后妃敢这样与他说话,竟头次有些不知该如何还嘴,再看那阿房的吃相,竟让他也想尝尝有那么好吃么,于是便吩咐人另准备一双碗筷,夹起一道菜尝了起来。“不过是些平常的菜色,这里还有一些楚国的菜色,你若吃不习惯秦国菜系,倒可以让人每日给你做楚国菜。”阿房吃饱喝足用清口茶漱了嘴,然后接过小诺递来的牛乳,满脸幸福的说:“吃得惯吃得惯,自小云游,什么都吃得惯的,就喜欢这些和家乡不太一样的。” “你自小云游?不知师从何处?都去过什么地方?” “师傅倒是很多,不过带着我云游的是楚南公。云游各国啊。我最喜欢的就是燕国了。”阿房说着说着眸子淡了下去,不过,是跟师兄一起去的,世人皆说蓟城的雪最是迷人,就跟着子房跋涉万里从齐国稷城(又称临淄城,齐国国都)到燕国蓟城,只为了看一场雪,那天大雪随风而舞,这样的景象在巴山楚水是看不到的,如临仙境,大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子房从身后抱住她说:“听闻飞雪翻舞的时候可以许愿。”阿房便信以为真,将冻得红彤彤的双手合十放在脑门上,张良看着她傻乎乎的把手冻得这样红,连忙把自己的手掌附于她的双手之上。虽是张良的一番戏言,阿房也很认认真真的在许愿: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在想什么?怎么忽然就换了一个人?”嬴政看着走神的阿房关切的问道。 “只是在想,可惜楚国气候炎热,燕国的糖葫芦在楚国做不了。”阿房随口搪塞了过去,不过这真的让阿房那时郁闷了好一阵子。自己吃过的第一根糖葫芦也是那个人给买的,而如今,世事难料,人心易变,一切过往已如梦幻泡影,回忆如炮烙时时刻刻折磨着阿房,哪怕有片刻停歇也是好的。 “等再冷一冷吧,咸阳也可以吃到的。有的时候咸阳也会下好大的雪,虽是跟蓟城的雪比不了,可也不是能在楚国看到的景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众里寻她 秋风萧瑟,日已西落。椒房殿内外开始掌上了蜡烛。深秋将至,傍晚还是些许冷的,嬴政让人温了些烧酒。 “王上也喜欢吃糖葫芦?” “因为自小在赵国的时候,常羡慕街上那些有母亲给买糖葫芦的孩子。”嬴政想起从前种种不受母亲喜爱,连寻常人家的孩子都不如,后来他坐拥秦国,却从未再想尝一尝那糖葫芦是何种滋味。 “原来王上虽曾和母亲相依为命,却也不与母亲亲近。”阿房不由自主向嬴政身边凑了凑,这个一怒而诸侯惧的秦王,竟然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嬴政觉得自己一时失言,自己自幼的经历使自己少年老成,很多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今日竟没想到见到王后竟情不自禁的坦露心迹,或许,在她面前便有一丝安全,就像是当年初遇罗生那样。 嬴政喝了一口酒,自从大婚那日见到阿房又听昌平君说起阿房曾游历四方,便想着问问她究竟是不是他寻觅已久的罗生,可又怕结果令人失望,就一直没有开口。 “王后少时游历可曾去过赵国?”嬴政小心翼翼的开口。 “。。。” 嬴政转头看了阿房一样,差点没气过去!这烧酒烈的很,后劲又很大,阿房酒量明显也不是很好,一直在那里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嬴政一把抓过阿房的手臂:“寡人问你有没有去过赵国。” 阿房酒劲正酣,回瞪了嬴政一言:“老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嬴政怔了一下,这楚国公主真是让他刮目相看,还,,自称老子?宫人看着王上对王后无可奈何的样子一直忍笑,嬴政没工夫理会那些女御,拉起阿房的后领,大步向外走去。 阿房猛然被人像兔子一样揪了起来,睁大眼睛问道:“干什么!带我去哪啊?” “带你去北辰阁,醒醒酒!”说完嬴政松开了阿房的领子,牵起阿房的手,大步前往北辰阁,头也不回对身后女御们说道:“不许跟着!”而阿房迷迷糊糊被嬴政拉着,踉踉跄跄。“北辰阁太高了,上不去上不去的!” 一路上两人拉拉扯扯来到紫微宫宫殿台阶前,阿房挣开嬴政的手,“太热了,我都出汗了。”坐在台阶上,酒气散发了大半。嬴政向上望了一眼面前高然耸立的台阶,“上面的星星才好看,寡人一直忙于政事,回到咸阳宫四年也未曾登上去过,北辰阁上可观星,下可俯视咸阳夜景,王后坐在这里又能看到什么?” “不想动,不想动,这儿凉快儿。”阿房开始躺在冰凉的台阶上,借着未散尽的酒劲耍起了无赖。 “王后难道没有听说过高处不胜寒,上面更凉快儿。”说着拉过阿房抗在肩上,开始向高处走去。 阿房脑袋晕晕乎乎的,被嬴政扛在肩上更是难受,一直挣扎着想要下来,“陛下这成何体统?” “寡人以为王后不讲体统的。”嬴政嘴上不饶人,可也发现阿房有些难受,便把她放下来橫腰抱着。“王后以为这样可好?”这样可比刚才温柔多了,嬴政的怀抱还有一种淡淡的龙涎香,阿房没答话,小声嘟囔着什么,然后迷迷糊糊把脸上刚才倒扣留下的眼泪往嬴政的身上蹭蹭。嬴政的手都酸了,不过一直强撑着。 两人来到北辰阁,望着咸阳城的夜景,灯火万千,好似银河从九重天上倾洒而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 “良辰美景。”阿房看着眼前景色,不由感叹。 “嬴氏一族几代人呕心沥血c苦心孤诣。”阿房侧脸仰视着嬴政青涩的脸,想着嬴氏一族真是明君辈出,如今的秦国是嬴政先祖一代一代积累下,嬴氏一族称雄称霸,在这不毛之地开拓出如今繁荣景象,而如今的重担落在了此处与她并肩而立的少年身上,她倒想看看这少年究竟能带领大秦帝国走多远? 嬴政侧头发现阿房看着自己,不由有些紧张,便打趣道:“寡人好看么?可比这星河好看。”阿房偷看被发现,有些慌张,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糊里糊涂的点起头来,随即又发现不对,拨浪鼓似得摇起头来。阿房不知所措,便在眼前的阶前坐下看星星。秋天的咸阳万里无云,晚上的星海甚是好看,嬴政看着与景色融为一体的少女,刹时出神了。阿房回头向嬴政招招手,“愣着干嘛,如此景色莫要辜负了。” 嬴政来到阿房身边坐下,同她一起仰望星海璀璨。“王后一直叫阿房?芈阿房?” “不然嘞?” “可曾听过罗生?”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是楚国赞颂少司命的赞歌。少司命是楚国传说中掌管孩童生死的女神,秋兰的根茎可入药,治妇人无子。楚国女子成婚后都会参拜少司命祈求多子。” “寡人说的是你可曾用罗生为名?”嬴政焦灼,而阿房都在说什么一些七七八八,有的没的。 “没有。” 嬴政泄了口气,真的不是她么,为什么感觉那么相似。 “云游在外的,交结江湖侠士时会有真名,若是举手之劳的帮了别人,也不想留下真名,随手起个就好,我也记不清都给自己起过什么名字。”阿房在一旁嘟嘟囔囔。 “你可说真的?你在赵国有没有救过和你年纪仿佛的男孩,你还送了那个男孩儿一块腰配,以作典当?”嬴政停了阿房的话又提起一份希望。 “腰配?是一块玉珏吧,是楚南公的,借花献佛,当时没带赵国的刀币。” “一别数年,好久不见呢。”嬴政望着阿房的眼睛,郑重的说道。“可惜,那块玉珏真的让寡人当了,境况窘迫,至今也未曾找到。”嬴政神情既内疚又遗憾。 阿房酒醉未醒,嬴政的发丝随风轻摆,声音也很轻柔温软,空气中还有嬴政怀抱里的味道,阿房的眼睛眯着,看什么星星呢,嬴政的眼睛就像星星的一样,她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离开目光,再看向嬴政时仿佛看到了子房的影子,风吹起发丝,不由得流出两行清泪。 嬴政不知哪句话说错了,阿房竟流起泪来,嬴政伸出他温暖的大手,抚摸着阿房的脸颊,想起新婚之夜为了麻痹相国和太后动手打了阿房的那一巴掌,嬴政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和暗恨自己的无能,堂堂一个秦王竟要让王后受此委屈。“还疼么?”嬴政轻声的问了一句,只见阿房两条玉臂环绕在嬴政的项颈之上,花瓣一般的薄唇贴了上来。嬴政有些紧张,轻轻的环抱住了阿房,在她耳旁轻轻的说“上苍待寡人还不算太薄。” 阿房眼前全与张良的前尘种种,酒劲上头,错把眼前之人误当做子房,眼中只觉泪水不住,轻声恳求道“别不要我。” 嬴政应声答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秦之相国 椒房殿内檀香冉冉,阿房虽醉酒,可是在这金贵的龙涎香的安神下,却也睡得沉沉。嬴政昨晚陪着阿房去北辰阁,又把她抱回寝殿,耽误了不少政事,索性就在椒房殿彻夜批阅奏折。 四更天了,嬴政放下手中的笔,又着人泡了一碗浓茶,准备开始洗漱,媵人们看着陛下轻手轻脚怕吵着王后,自己更是小心服侍,不敢弄出一点响动。嬴政洗漱完毕,喝了一口浓茶,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便吩咐小诺,:“王后酒量尚浅,怕是会醒来头痛,再去备下醒酒的参茶。” “诺。”小诺蹑手蹑脚跑出去准备,心里欢喜得很,王上如此体贴王后,希望王后能够早日走出情伤,王上平日威严赫赫,如今对王后露出这么一副慈软心肠,不知会羡煞多少爱慕王上的女子。 嬴政撩开纱帐,看着不施粉黛,不戴金玉的阿房睡的如此酣甜,再加上这昏黄的光线,让嬴政觉得稍有倦意,便伏在阿房的床前小憩。 “王上。参茶好了。”小诺冒着胆子眼看就到了开宫门,百官上朝的时刻,再不叫醒王上怕是要误了时辰。 嬴政被小诺叫醒,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了眼前睡得纹丝不动的可人儿,“寡人彻夜未眠,你到睡得正酣。”说完便一手将阿房揽在怀里,接过小诺的参汤,哄着半梦半醒的她喝了大半。嬴政从未干过这样伺候人的事,心里想着要把在这享福的家伙弄起来,可是一面又心疼。于是轻轻吻了吻阿房的唇角,替她掖好了被子。 “寡人今天来用午膳,叫王后备好。” “诺。”小诺笑嘻嘻的看着自家小君(先秦时期“小主”的意思。),终于不用再像刚入宫时那样忍气吞声了。 嬴政走到宫殿门口,往账中看了一眼,“即日起王后禁足,只许进不许出。” “啊?。。。诺。”小诺突然就笑不出来了,莫名其妙的,刚刚明明还好好的,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帝王的心思怎么如此难测啊。 宣政殿前,百官陆续进殿,嬴政今日没有从后殿进入,在宫殿之前,徒步走下台阶,恭迎吕相国。这大名鼎鼎的吕相国出身商贾,却又不甘于只固于珠宝良田之利,投身政治,而他此生最大的获利便是他投资了嬴政的父亲,助他父亲登上王位,而当时嬴政的父亲是谁都不看好的公子,被当成质子放逐于赵国。 当时嬴政的父亲,嬴异人,不受秦孝文王(当时是安国君,嬴稷的太子)的喜爱,孝文王宠爱华阳夫人(今华阳太后),而并不喜爱夏姬(夏太后)和她的儿子异人,异人在赵国为质无缘王位,可却逃不过这深谋远虑的商贾,吕不韦念华阳夫人无子,便以重金结交华阳夫人,巧言劝说华阳夫人,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子嗣才是长久之计。 华阳夫人早就有此念头,却无人可选,早先觉得异人不受安国君喜爱,又为人优柔,并非养子的上佳人选。可如今,异人虽人在赵国,在吕不韦重金游走秦国高门权贵之后,在秦国的地位与日俱增。华阳夫人,一个缺少听话的子嗣,一个缺少得宠的母亲,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为了取悦华阳夫人,异人还弃用生母起的名字,改用华阳夫人起的名字,以“嬴子楚”自居。 后来魏无忌围魏救赵,赵国没有灭于秦昭襄王之手,赵成王想杀死异人以此泄愤,异人在吕不韦的帮助下逃回秦国,而赵王展开了对赵姬以及嬴政的追杀,不过此母子二人福大命大,虽有逃散之时,但嬴政被阿房所救,而赵姬被吕不韦留在赵国的势力所救。 太祖昭襄王崩殂,祖父安国君即位,三日后,薨,谥号孝文王。父王嬴子楚即位,下令大赦天下,按功表彰先王功臣,优待宗族亲属,布施于民。并尊生母夏姬为夏太后,养母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任命吕不韦为相邦,封文信侯,赵王放嬴政母子归秦以示好。越明年,命吕不韦率军攻灭东周国。三年后,魏无忌联合五国大败秦国,子楚忧惧而亡,谥号庄襄王,立子政。十四岁,嬴政登基为王,军权落于相国与赵太后之手,拜相国为“仲父”。每每回想起八岁时大难临头的开始了逃亡生涯的那一刻,那样无助卑微,嬴政就发誓,有朝一日,登上万物顶端,睥睨众生,让所有都知道自己,而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质子之子。 “仲父,辛苦了。”嬴政伸手免了吕相国的礼。 “为陛下分忧,臣之幸事。” 嬴政并不是每日都会亲自来接相国,只因昨日昌平君的一席话提醒了他,魏无忌的死,会让秦国再次处于危机状态,而手握军权且又足智多谋的“仲父”恰恰是他现在所需要依赖的,关于这位“仲父”跟她母亲的一些流言,暂且都先放一放,权当没有听过。而昌平君所举荐的阿房,他实在不知是何用意,女人的美貌是最好的u qi,可她已然成为自己的妻子,又不能让她以色事他人。除了让他有了久违的归属感,又能帮到什么忙呢。 宣室殿内,众人看到秦王如此礼贤下士,重视相国,更加不敢怠慢相国。昌平君和昌文君看出王上是何用意,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众人参拜完王上,依礼依尊位纷纷入座。前排就座等人纷纷为国之重臣。右侧依次为吕相国c昌平君熊芈嬴楚c昌文君熊嬴启c上卿甘罗c王绾c冯劫c蒙毅等文臣。左侧为武成侯王翦c上卿蒙骜c樊於期c王贲c蒙武c杨端和c蒙恬等武将。 昨日,魏无忌的死已经传遍秦国朝野,今日朝野大庆,这个秦国常年的心腹大患终于魂归黄泉。可秦王的智囊团都明白,这个消息对于秦国来说喜忧参半,信陵君魏无忌遭受相国派去的人挑拨,已不受重视,对秦国没有什么威胁,可他一死对秦国来说怕是要大难临头,大敌当前,秦国又遭受蝗灾,天下疫。秦国局势危如累卵。 “相国曾说要挑拨赵燕关系c如今当行此计。”嬴政言。 “启禀陛下:燕人蔡泽,昭王时受人排挤,不受重视,其人一人之辩重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狮。有当年张仪张子的风范,臣已命他准备好行囊去游说燕王与赵国断交,念着燕赵两国旧怨新恨,五国联合暂不可举,必将凑成秦燕连横。只待陛下准许,蔡泽即刻出发。” “有臣如相国,是大秦之幸,准奏。”嬴政深知燕国是五国中最容易瓦解的一方势力,但苦于没有游说之人,如今听相国如此未雨绸缪,便稍稍放宽心。 “陛下,臣有武将举荐。”昌平君启奏。 “如今我大秦人才济济,战国四大神将之一的王翦老将军在此,不知昌平君还有何武将要举荐。”嬴政言。 “此人武艺超群,天资聪颖,论武艺只是稍逊于王老将军,但精通诸子百家以及兵法,唯一不足是缺乏实战经验,不过此人年纪尚幼,希望王老将军抬爱,带一带她。”昌平君言。 王翦手捋胡须,心想昌平君所举荐之人必定不凡,敢指名道姓的点他为师,怕是真遇到了和他一般的少年天才,自己儿子王贲c王离虽说勤苦,但跟自己当年相比实在差了太多,自己如今年老,收此聪颖之徒,一来也算后继有人,若此徒成名,二人也算彼此成全一段美名,二来也算为了秦国未来铺路,秦王年少雄心壮志,将来早晚是要从吕不韦那里夺回军权,昌平君怕是也想到如此,想在军中为王上安插人手,三来有一日他百年之后,秦国人才济济,儿子在其中不算出色,有一个出色的徒弟也好帮衬着王家。“既然是昌平君举荐之人,定当非同凡响,老夫就收了这个徒弟了。” 嬴政看王翦如此爽快的答应了,便看看昌平君,多年默契,一个眼神便参透其中道理。“既然王老将军答应了,那寡人也没什么异议。” “臣替王后谢过陛下,谢过王老将军。”昌平君起身拜谢。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唏嘘,众人皆将目光投向昌平君。 “什么?再给寡人说一遍,是谁?”嬴政闻言甚觉荒唐,不由微怒。 昌平君抬头,双手向前拘礼,神情不卑不亢。 “臣所举荐之人,正是我大秦王后,嬴芈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猎场秋围(1) ——现代 张凉等人在秦始皇陵中,发现了秦始皇所收集的各种名剑,其中之一,辘轳大宝剑,尤其引人注目,在春秋战国这个铁器兴起的时代,秦王的佩剑竟是一把青铜剑,青铜易折,便不能铸就的很长,然而这把剑的长度却超乎寻常,更有学者提出想法,这便是司马迁在《史记》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中,所提到的那把让秦始皇拔了三次才拔出来的长剑。 这让人不禁想到当年出土的兵马俑陪葬坑,大量弩箭的箭头也是青铜所铸,而其中每个箭头的误差不超过002毫米,令世人惊叹。 不仅如此,秦国出土的青铜兵器上面刻有年号,以及铸剑人的名字。 ——宣政殿 “启禀王上,秋猎时节将至,何不让众将军与王后比试比试。”昌文君见王上面有怒容,怕跟兄长两人不肯相让,便提出解决一个方案,“若王后的表现能赢得王老将军喜爱,王上便允许王后拜于老将军门下。若王后无带兵领将之能,臣愿与昌平君受不察之罪。” 王翦眯了眯眼睛,看着两位君侯如此举荐她,倒想会一会这位王后。“王上,臣以为秦国正值用人之际,秋狩之行,是我秦国英杰展露头角的好机会。若gu一 u也参与其中的话,可以让这些才俊更加披肝沥胆,各显神通。” “gu一 u身份贵重,刀剑无眼,怎可有半分损失?”蒙恬上前谏言,心想一介女流之辈,磕不得碰不得,让他们这些武将也不好一展身手,也不知王老将军是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竟想收个女徒弟。在秦国的虎狼之军中,只崇拜白起c王翦之类的人屠,从来没有服从过女将之说。蒙恬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抬头一看却看见爷爷蒙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蒙家世代武将,蒙恬年纪轻轻却身经百战,在战场之上从未惧怕过谁,却唯独惧怕自己的祖父蒙骜,祖父治军甚严,也把这种严厉带到家里,蒙恬身上的伤疤从祖父那里来得远多于战场上来的,可他也深知多受祖父赐的伤,才能在战场上少流血,所以对这祖父又敬又畏,被祖父看了这一眼,蒙恬自知是说错什么话了,不由得有点心里发怵。 蒙骜看了他这孙子一眼,他蒙家祖孙三代共事一主,两个孙子一武一文,让他甚是骄傲,想着待他百年之后也算后继有人,可如今看这长孙蒙恬冒冒失失,急躁冒进,让他尤为担忧,这个孩子,还是太年轻啊,在战场上的历练不够,在朝堂之上的历练更为不够,昌平君举荐的无论是否身份贵重都是要统率军队之人,必不会像其他女流之辈娇矜,可这个孩子的上谏之言明面上是为了保护王后,可却也透露出对昌平君选人之能的不信,就连相国也不敢如此不给昌平君和昌文君两位王表舅面子。再加上王翦老将军已然表态想收下这个王后身份的徒弟,即是王后不才,可凭借着王后之师的身份,像他们这样半截入土的老家伙,也要为后世子孙筹谋,可自家孙子却如此鲁莽,看他那个神情,怕是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不过还好家中有个聪明的二孙子,蒙骜又给了蒙毅一个眼神儿,蒙毅立刻心领神会。 蒙毅起身,行跪拜大礼,“臣蒙毅代表蒙氏一族恭喜陛下。” 嬴政抬眼看了这位平时少言的文官,从前只因着蒙家的缘故只给了他一份闲职,如今群臣不言,他却反而冲锋起来,狭长的凤目中带着一份欣赏,“爱卿何出此言?” “商有武丁,武丁有王后妇好,上能通识鬼神,以占卜国之大事,下能带兵冲锋,助商王平定鬼方,以建武丁盛世。今陛下有王后贤德不囿于内宫之争,而志于妇好之志,是陛下之幸,是大秦之幸。”蒙毅畅言。 “既然众爱卿都如此看好王后,朕,也便不再说什么了。”应征听闻此言,又想着昌平君的稳重,便应允下来。 ——椒房殿,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嬴政迟迟未到。阿房坐在殿门的门槛前抱怨,一大早上醒了就被禁足,还让自己准备午膳却姗姗来迟,不能守时就不会找人通报一下。不过禁足了也好,这样就不用每日晨昏定省参拜三位太后,也不用受众妃参拜看那些人的嘴脸,自己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中,倒也快活逍遥。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起外面的广阔天空,这椒房殿也太小了。 阿房无聊至极,便对秦国的兵器打起了好奇心,楚国有一把镇国之剑——泰阿(又叫太阿),相传是欧冶子和干将两位大师联合所铸,是一把威道诸侯之剑,曾经引发楚晋大战。楚曾灭越,囊括越之名剑宝器c能工巧匠,故楚地之剑能承吴越名剑之余续,光彩灿然。楚剑利,倡优拙。而阿房自幼耳濡目染,对铸剑也颇感兴趣,如今见到秦国之剑难免惊叹,秦军不愧虎狼之师,用如此落后的青铜剑却也能令中原六国闻风丧胆。 中原六国自诩冶铁工艺先进,所用兵器也是铁器,铁器韧性强,不易折,可青铜却易折,便要铸的宽而短,且青铜铸就极难掌握,在铸造过程中要不断加锡,加少了则软而不利,加多了则硬而易折,如此,对于近身搏斗的秦国步兵来说,这样笨重c短小c而又驽钝的兵器实在是处于不利地位。 阿房手拿着秦国短剑沉醉于佩服着秦军“物残志坚”的精神,嬴政已悄悄的走近她,看着她专注的神情,便没有让侍者通报,自己也不忍心打扰,只待走近了之后,在阿房的头顶上大声地说了一句:“王后好坐像。” 阿房吓的手一抖,滑落了手中的兵器,可偏偏不巧,心想着青铜易折,而手中的剑就如此争气的折断了。阿房心中不忿,心想着这挑事儿的秦王怎么这么闲得慌,可明面上还得依照规矩行礼。 嬴政弯腰捡起了阿房滑落的剑,心中划过一丝忧虑,这把青铜剑铸造的有些长了,所以如此易折,抬眼看了阿房,想起她刚才专注的样子,便随口问了句,“王后也志于兵器?” 阿房心想,楚国楚剑吴钩可是令你太祖秦昭襄王也是敬佩不已的!“臣妾略懂。”于是便把刚才心中所想青铜与铁器相比种种的弊端告与秦王。嬴政默然“这些道理,寡人自是听相国谈到过,岂止寡人忧心,历代秦君都想解决这个短板,希望秦国虎狼之师能尽展雄风。可先不说这冶铁技术是六国机密,就算得到了这冶铁技术,秦国地处偏僻,也没有那么多资源以供铸铁。” 阿房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楚宫看见过越国的剑谱,“其中有一把邵滑剑,好像是越王勾践所铸,也是一把青铜剑,却锋利无比,竹简中记载剑身修长,有中脊,两从刃锋利,前锋曲弧内凹。茎上两道凸箍,圆首饰同心圆纹。我看秦国的青铜水平很高,若是可以在剑身上加以改造,或许可以一试。还有这把剑明显青铜达标,但是这剑身长短有问题,不知是哪个铸剑师如此大意。” “这如何查起,工匠众多,难免有浑水摸鱼之人。”嬴政道。 “如此好办,从今往后,铸剑师需在自己所铸之剑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并且需要专门的兵器机构对其进行监管。物勒之名,以兴其罪,以究其情。” 此言一出,嬴政难以想象身边的这个女子轻描淡写的便解决了军队中兵器管制的问题,饶有深意的看着阿房,“王后倒是杀伐果断,与寻常妇人不同,颇有些商君的法家典范。” “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阿房听到嬴政的夸奖得意的看了他一眼。 而这一眼,竟是沦陷的开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猎场秋围(2) 秋风瑟瑟,吹得草原围场上空旌旗猎猎。 此处为王家围猎场,位于秦岭北麓,分草原和山林两处。林中围场地势环山而抱,只有西部有一个大缺口,而周围地势复杂,草木丰盛,是草原猎物的奔行障碍之所。 嬴政携手阿房立于高台之上行围猎祭司之礼,焚香祝祷。春耕秋猎乃是王室重事,秋季百草凋敝,飞禽走兽的食物短缺,而为了使其族群更好的繁衍,围猎重点围捕病残老弱,有上好的壮兽则献于王室用度。焚香完毕,嬴政瞄了一眼阿房吹弹可破的脸,再想起这西北高原上如刀割的烈风,不由有些担心,俯身低语对阿房说道:“王后代寡人行猎,累了就回到帐篷中来,别太过逞强。”阿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那个跟嬴政一个鼻孔出气儿的哥哥昌平君特意叮嘱此次围猎必要全力以赴,方可有希望一解嬴政军权旁落之危局,而如今嬴政却跟自己说“累了就回来”?阿房实在看不懂嬴政是唱得哪一出,心中不满道了一声“哦。” 嬴政看阿房神态有些不悦,心想莫非是阿房觉得自己小瞧了她才有些不悦?刚想要说“寡人没有小瞧王后。”可转念一想,刚才确实是在小瞧她,心里委实有些过意不去,嬴政承认,他真的很希望阿房是可以代替王翦c蒙骜等老将帮他在军中立威的人才,毕竟王后的身份比那些老臣更与君王亲近。可是他又不想她是,前人妇好战功赫赫得商王宠爱数年,可一个女子要在军中立足,要付出的怕是男子百倍辛苦,妇好一生操劳盛年仙去,让商王武丁伤心欲绝。虽然对于君王而言,所有的人都是臣服于脚下的臣子,尽职尽责应为君而生c为君而死。可是放在阿房这里,他莫名的有些心疼。嬴政往阿房身边靠了靠,她身边好闻的栀子花香传来,嬴政小心的问“昨日交给你的软甲可穿上了?”“嗯,穿在里面呢。”“《左传》有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寡人听说王后昨日去马厩寻良马,寡人有一马名超影,逐日而行,不比王后的罗刹差多少。寡人在帐篷中等待王后凯旋。”说完便低头望着阿房温柔的一笑,便转身走上前,神情威严的说:“行猎!” 阿房看着嬴政如此威严,刚才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觉得嬴政很温柔?阿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麻烦自己的大脑停止胡思乱想,还有大事要做呢。此次围猎一共两天,因朝中却有要事,还有今年蝗灾,动物族群却也不多,不过是走个形式。第一天的围猎是在草原,第二天的围猎是在林中。而功绩要按照走兽和野鹿的数量来计算,花豹c西北狼等计三。麋鹿c蒙古野马c藏羚羊c野牦c中华镫羚羊c西北盘羊c岩羊c马鹿c普氏原羚等计一。因为走兽大多踪迹难寻且又喜欢成群结队,所以并不是上乘之选,大多数的人都是在第一日之内,少有收获,大家齐心将羊群鹿群赶到环抱地势的山林之中。等到第二日,再以围师必阙之法在西部那里的大缺口处进行围杀,这样不仅可以保证每个团队的合作使每个队伍的收获数量不会最小,而且在围杀过程中更好的可以看到究竟哪一批虎狼之师能够得胜虎狼之旗。 阿房在嬴政的注目下走下高台,一个健步飞身骑上罗刹,血红色的披风在阿房身后随风而扬,金色的铠甲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阿房没有戴头盔,头上戴着束发宝钗紫金冠,长长的黑发随风而扬,尽显王族之气,小诺递给她一个青面獠牙的iàn ju,阿房一手接过,挥手一扬,身后二百名将士整军出发。嬴政看着阳光之下草原之上,阿房英姿飒爽逐渐远去的背影,让人雄雌莫变,浑身散发出的别样光芒,竟然比太阳还要耀眼。 这时,身边的暗影出来询问嬴政,“王上,属下此刻跟上去护王后周全?” 嬴政嘴角上挂着浅浅笑意,“别去捣乱了。” 暗影隐去,跟其他暗影相视一瞥,我们?帝国精英?捣乱? 注视着阿房的人不仅有嬴政一人,还有蒙恬。蒙恬自从在朝堂上说错了话,又被祖父体罚了,在弟弟蒙毅提点下,蒙恬似乎悟出了什么道理,蒙氏一族向来忠于君王,可是蒙恬总是介怀着王后的身份,心有不甘。于是领着他那二百人的队伍在后面跟着。 阿房行到一处,停下来整顿军务,小诺上前向阿房汇报说:“蒙恬将军在身后一直跟着呢。”阿房听完皱了一下眉头,“小诺你一会儿穿着本宫的铠甲,带着人跑到那个山坡后面。绕两圈,然后快速奔向草原。”“小拙,子望,范起岱,你们三人按照计划把你三人带领的小组在山坡后快速转移出后面那跟屁虫的视线。范起岱你跟着本宫去寻花豹,子望你去后山绘制详细的地形图,顺便把其间小路上对于鹿群羊群的路障清理,切记不要被人发现,完事做好掩护,不可让他人看出来路被清理过了。小拙你跟着小诺,提醒她不要露出锋芒,也不要太过蠢笨,还有要记住鹿群和羊群的头羊。行动!” 蒙恬不敢王后太紧,怕失了礼仪,正犹豫要不要跟得再紧一点的时候,见王后代队冲向山包后面,蒙恬紧跟上之后又见王后绕了回来,王后摘下iàn ju,走向蒙恬,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度说:“怎么?蒙将军就对本宫这么紧追不舍?本宫就是想看看蒙将军究竟能越矩到何种地步,蒙将军还真是没有让陛下失望啊。” 蒙恬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王后,她眉眼如画却身着戎装,说话时双睫如碟翅扑闪,竟然让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大胆!蒙将军如此直视本宫可合乎君臣之礼?” 蒙恬刚想为自己声辩,秦国的战场之上,礼乐低于军衔,而王后似乎没有军衔。可蒙恬刚一开口,王后并不给他机会,怒瞪了一眼便快马加鞭的离去,来到山包后面与小诺和范起岱汇合,小诺见王后为了应付蒙将军推迟了计划,竟亲自出马会他,便说“可见这蒙将军并不是什么善茬,怕是会阻碍我们的计划。”王后心中所忧被小诺一语道破,“见机行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猎场秋围(3) 一只花斑母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浑然不知危险在接近,范起岱带着小分队布置好了陷阱等待着这母豹的到来。 范起岱一干人等身披草制帽子披肩以作掩护,阿房轻手轻脚来到范起岱身旁,轻声言语:“可准备就绪?” “一切已经稳妥,只需静候佳机。”于是范起岱便向阿房禀报了陷阱的地点 母豹在树上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天生的猎者对于危险总是敏感的。它低吼唤了一下两只在远处贪玩的小豹,可两只小豹并不在意母亲的警告。阿房无意于两只小豹,可若想将母豹引下树来,却必须以此两只小兽为诱饵。 “火把就绪,切记不准放弩箭!本宫要完好无损的豹子!”阿房抬手吹了声口哨,超影从远处而来,此刻母豹警惕的抬起头来,超影飞速来到阿房身边,阿房翻身上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奔向两只小豹,此刻母豹已经向此处奔来,超影虽快,却终不及豹子!只见那花豹奔腾之速如山洪倾下,众人皆捏了一把汗,一时之间,无一人敢大声喘气,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只有那豹子速如惊雷,阿房摇起绳扣,套向幼崽,无奈一次未中,又无时间再次去套,便摸出靴子之中的bi sh一u,一飞刀刺向幼豹,阿房终不忍要其性命,只是断其半根尾巴,只为激怒花豹。 那花豹见到幼子遭此大难,被阿房激怒,猛吼一声,扑向一人一马,阿房驾超影奔向埋伏之处,无奈豹子太过灵活,躲去了布下的地网,那花豹纵身一跃,直扑马上之人,超影不愧是战马中的良马,一个灵活的转头躲下,可那花豹却紧追不舍,一爪子划过阿房的后背,阿房未穿铠甲,里面只穿了软甲,一爪子下来锦衣被划烂,后背渗出丝丝血迹。眼看接近所设的猎坑,无奈花豹再一次扑了上来,阿房转身正面应敌,被花豹扑到地上,众人一阵惊呼! “混蛋!”一个耳光打到范起岱脸上,“尔等就这么看着王后一人孤身犯险!”蒙恬怒喝众人,一把抢过弩箭,骑上战马,准备射杀花豹!范起岱刚欲说王后不准人用弩箭伤害花豹,却被蒙恬的一个眼神儿吓了回去。 阿房此刻死死扼住花豹咽喉,那花豹抬起爪子准备拍死阿房,阿房用尽全身力气催动内力于双腿,说时迟那时快,当花豹的爪子就要拍到阿房的时候,被阿房猛力踹到一边,花豹刚一抬头准备再次进攻时,却被超影一头撞下了猎坑,与此同时,一只弩箭向阿房射来,阿房下意识的偏头躲过,回过头来时,又惊出一身冷汗。本就跟花豹搏斗湿透了衣衫,头发上全是汗水,粘在脸上。 阿房回过神来,看远处一人一身戎装,威风赫赫,不是蒙恬还是谁。蒙恬用弩箭射偏了,险些要了阿房的命,赶紧翻身下马,在阿房不远处跪下,“臣救驾来迟,请王后恕罪!”阿房冲过去一把揪起蒙恬的衣领:“竖子好大的胆子,众目睽睽胆敢谋害本宫!” 蒙恬不知如何辩驳,自知犯下祸事,赶紧辩驳“弩箭是弩兵所用,蒙恬从未用过,谁知这弩箭与弓箭不同,射出时要用极大的力气,蒙恬又在马上不如在地上可以借力,于是情急之下,射偏了。” 阿房在气头上,“谁不知道秦军弩兵可以抗衡赵国胡服骑兵!竖子莫要诓我!” 蒙恬自知理亏,又是君臣有别,便一改往日对王后的成见,只好态度谦卑之极“臣与王后并无仇怨,且若欲加害王后,也不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啊!” 阿房虽说刚才九死一生异常恼火,可是冷静一想自己别还真是冤枉了这蒙大将军,自己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就算是shā sh一u也没这么笨的!阿房对着蒙恬没什么好感,女人的直觉告诉阿房这位将军以及大多数将士对自己领兵也是不服的!在秦国的军队里,只崇拜猛士!这样的道理王兄昌平君在狩猎之前早就跟自己讲过了,自己也没什么必要揪着人家不妨,此人在军队中颇有威信,不交好也没必要得罪。“平身吧。” 阿房转身摸了摸超影的头,以示它表现不错,超影性子很烈,别人碰都碰不得,嬴政最初担心它会不服管教,可如今看来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超影很是喜欢这比它性子还烈的女主人,用马头蹭了蹭女主人的手,显得格外亲昵。 蒙恬看着这一人一马,想这王后竟如此大度,随即又看到王后身后的伤和衣衫褴褛,便解下自己披风,呈递给王后。 阿房看着蒙恬毕恭毕敬的样子,转念一想自己的样子确是会落人口实,丢了王家风范。便接了过来,披在自己身上。“待会儿本宫和小诺换回来再将这还你。还有,本宫知道你不服本宫,人前有君臣之礼,人后你大可不必装出这幅毕恭毕敬样子,想必蒙大人少年统兵也不是阿谀奉承之人,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也腌臜了本宫的眼。”蒙恬抬眼看着阿房,他从未想过后宫的女人也竟有如此豪朗爽直的女子,还有即便是君王,也从未有人如此奚落于他,更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是,他还觉得自己被奚落的挺有道理,自己这个样子确是挺恶心的。 暮色将合,众将军汇聚一处,向王上汇报着自己二三十头的羚羊c野马之类的。等到阿房的时候,羚羊二头c母豹一只,数不过五。众人嘴上恭维着王后竟能活捉豹子,可心里却想的是,抓到豹子那又如何,野兽不过顶三只羚羊。看你今日归来如此疲惫,等明日拼真功夫的时候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老臣少帅眼中的幸灾乐祸嬴政尽收眼底,看着身边如此疲惫的阿房,嬴政心想是不是太难为她了?把这样重的担子放到她的肩上是不是错了?阿房早就想到这些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猎物越是掉以轻心,阿房心里越是开心,于是忍不住偷笑。嬴政看着阿房这一神情变化,心中宽心许多,还会笑就好,于是伸手轻轻握住了阿房的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猎场秋围(4) 王后寝帐内,阿房趴在浴桶里,泡着一天的疲惫。小诺找来了金疮药,准备给阿房受伤的后肩上药。 “嘶——”阿房倒吸了一口冷气,本来睡意朦胧的她被小诺的“突袭”一下子弄得睡意全无,“死丫头你故意的!”小诺也不否认,笑嘻嘻的回答:“小君若是睡在浴桶中,随身女御侍人携带不多,怕是今晚就要睡在此处了。小君小心伤口万不能沾水,否则盔甲厚重不透气,伤口怕是会溃烂。” “此处不会留疤吧?”阿房担心的问。 “难说。”小诺也甚是担心。 “留就留吧,反正长在后面,眼不见心不烦。”阿房开导小诺,仿佛就是小诺身后留疤一样。 “小君是看不见,可是大君看见了怕是会厌恶小君。”小诺真不知道自家小君的心肝怎么能大到如此境界,生为女儿家,一生荣辱全仰仗父c夫c子。可看小君这架势以及这不配合的态度,想是只想仰仗楚王了吧,可是自楚威王之后,楚怀王昏庸有疾c郢都被破c屈原被奸佞邪妃所诬投江,自此楚国江河日下,江山早已风雨飘摇,王后不依附王上又能依附谁呢? 阿房想起这令人尴尬的身份和处境就感到心烦,王兄昌平君的意思是让阿房倾力辅佐嬴政,可是自己对嬴政的辅佐只能限于前朝之中,至于王后的第一天职,怕是早晚会被提起,阿房不想侍寝,原本只想在后宫之中无声无息的当一枚弃子,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要自己去帮助那个与自己并肩而立的男子,她很好奇,秦国究竟在他的带领下,能走多远呢? 算了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吧。“把今天蒙恬拿的弩弓拿来。”阿房突然好奇,秦国的弩箭闻名天下今天怎么会在一名将军之手射偏。阿房捣鼓捣鼓了之后,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设计极为精简,实乃良品。“箭头拿来。”阿房看了看着弩箭的箭头,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师哥一起研究奇门遁甲c机关异术之类的时候也做过弩箭,可是没这弩箭精简上乘,但是对于箭头却又有了一个不小的发现。 “七国的箭头连秦国也不例外,为了节省材料,加快速度会在三棱箭头上弄三个异面,可是异面会增加风对箭头的干扰,,这种弩箭发射出来的箭比弓箭快,不需要增加速度,应该取消异面,这样就不会像今天一样射偏了。“阿房继续趴着,背着头对小诺说。 嬴政怕打扰阿房休息,便没有让人通报,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小诺看见王上走了进来,刚想请安就看到嬴政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嬴政伸手拿过小诺手中的药,自己轻轻在阿房的后背上擦药,很是仔细,生怕弄疼了阿房,但也不忘了一边擦一边欣赏,然后就听到了阿房这颇有见地的发言。 “王后不仅对剑有研究,还擅长这弩箭?”嬴政听了阿房的话不由自主的接了一句。 阿房被这突如其来的男声下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缩在水中,嬴政眼疾手快,伸手摁住阿房的脖子,将她抵在浴桶上,急喝到,“小心伤口沾水。” 阿房又怒又羞,被嬴政扼住动惮不得,大呼:“登徒子!” 近卫听闻王后帐中有呼喊声,以为有刺客行刺,便顾不得男女之防冲进帐中救驾。嬴政看着这一群傻帽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便转身撤下纱帐覆于浴桶之上,并怒喝近卫“滚出去”。近卫们见自己闯了祸惹怒了王上,被王上这一声暴怒吓得屁股尿流的跑了出去。 嬴政转过身来,差点气到吐血,阿房借他松手之机,缩回浴桶之内,只留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怒瞪嬴政。嬴政被这倔强的丫头弄得措手不及,深知自己不走,这倔丫头便不会出来,便转身吩咐小诺“照顾好你们家小君。”于是转身离开。 嬴政少年英姿,又才智无双,且不说位高权重,从来不缺乏爱慕他的女子,这是他第一次在女子身上吃瘪,被气的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熊嬴楚啊熊嬴楚,你这个èi èi倒真是会让寡人吃瘪。”于是兜兜转转便看到侍卫手中的弩箭,嬴政想起来自己继任之时曾有一次弩箭改革,因吕不韦提议,将装置复杂,浪费材料的弩弓改良成装置简单,节省材料的。可是秦军的战斗力并无明显提升,便叫人寻来从前的旧弩,自己研究了一番,好像问题并非出现在弩弓之上,算了,不如叫王后看看。 于是,又拿着这旧弩走去王后的寝帐。走到一半又想起阿房的伤口浸水,便又吩咐人去取上好的金疮药。 阿房被气的睡不着,心想这下子身后一定结疤,正在气头上就听见有人通报,“王上驾到。”阿房求学时也曾装作富家公子混迹于茶馆市坊,因此也学了些市井痞气,“奶奶的,有完没完!”说完嬴政就走了进来,正好听到这句。 嬴政一脸诧异的看着阿房,阿房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心虚,不过心想气势上是不能输的!于是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也不眨的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瞪着嬴政。小诺看着这两祖宗的架势,心想要是打起来还是不要波及到小的了,于是脚底抹油溜走了。 嬴政看着阿房称架势的好笑样子,气也气不起来,便举手晃了晃手中的金疮药,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可嬴政在阿房心中已经烙下了登徒子的烙印,阿房用下巴指了指嬴政身旁的桌子,示意他别靠近放到一边,然后两手掐腰,一副liu áng要打架的样子,“东西送到了,人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嬴政被这过河拆桥的阿房气到无语,本来就是想给她看看以前秦国的旧弩,可是这丫头脑子里想的一些都是什么,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便不再退让,装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说:“秋来天气转凉,寡人委身给王后暖床。” 阿房被嬴政这话气得在床上跳脚,慌慌张张胡乱翻找防身u qi,这时偏又看到嬴政拿起手中的弩弓晃了晃,便慌忙大喊:“强扭的瓜不甜!” 嬴政心中骂了昌平君熊嬴楚一万遍,你èi èi真的是楚国公主么!于是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旧弩弓放在金疮药旁边,“这是秦国改良之前的旧弩,王后若感兴趣,可以研究研究。”说完便拂袖而去。 撩起帐子,便正看到在门口偷听的小诺,小诺和王上对视了一眼,连忙跪下认罪。嬴政并没有理会,只是说了一声:“到寡人帐中取些龙涎香给王后安神。” 嬴政走后,阿房看着桌上的药和弩,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阿房那时并不知道,往后的日子中,她会如此依赖嬴政的体贴和包容,以至于当她失去的时候她是那么后悔,如果当初没有你来我往,是不是就不会爱上,是不是就不会因爱生妒。她渐渐明白,嬴政那晚并不是将物件留在她的帐中,而是将一些种子洒在她的心上,让她用毕生泪水浇灌。 烛光晃动,蒙恬静静地看着架子上的披风,白天那女子的面容和身影仿佛就在那披肩上跳动。一件披肩,好像还残留着她的味道,君臣之别,心中的某些东西在未生长之前就被杀灭,以至于他的余生都活在一种自我欺骗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猎场秋围(5) 秋季盔甲厚重,阿房身后的伤口隐隐作痛,嬴政担心的看了阿房一眼,照例,今日的围猎应是各队人马在西处缺口厮杀抢夺之时,拼的是勇猛和蛮力。今年,像王翦c蒙骜等老将并未亲自行狩,而是大多为王翦之子王贲;蒙家父子蒙武c蒙恬;王弟成蝺;樊於期;杨端和等少年将军。阿房这个瘦小的样子又添新伤,着实构不成什么威胁。 此刻,西处缺口处,各队人马等待号令—— “这是下雨了么?”士兵甲 “这大太阳的万里无云,真是奇怪了!”士兵乙 “什么味儿啊。”士兵丙 “一股尿味儿。”士兵丁 “一群混账东西,谁叫你们讲话了!”左庶长看着这几个不懂军纪的新兵蛋子,秦军向来以严苛著称,若纵容了这几人日后要如何管教“拖下去,各打三十军棍!” 自古以来,血统是区分人等级的唯一指标,尤其是西周世卿世禄制,人与人之间的等级被按照血统的尊贵与否严格划分。而秦人先祖,原只是为舜帝驯服鸟兽一族,舜赐嬴氏。等到周天子之时,居于犬丘,好马及畜,善养息之。等到周幽王之时,幽王有寡人之疾,宠爱褒姒摒弃元妃申后,立褒姒子为嫡,数欺诸侯,诸侯叛之。申候联合西戎犬戎杀幽王于骊山之下。而秦襄公救周有战功,派兵护新王东迁国都,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之以西岐之地。 说来,秦襄公也挺憋屈的,立了大功,而平王所赐封地正是被犬戎所占领之处,周平王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想借秦人之手以御外敌。不过秦人未消极对待,犬戎大范围攻击屠杀秦人,而秦人却用了二百多年时间利用兼并战争统一了西北高原,告诉世人,什么叫从无到有。可中原各国礼仪之邦,却将秦人视为与犬戎一样的蛮夷,时至今日秦王政,诸王虽惧,但也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几次围剿秦国。 自商君变法以来,秦国势如破竹的崛起。秦国的崛起依靠秦国虎狼之师,而秦军的崛起依靠的不仅仅是好战之族,更是依靠规则c秩序!秦国与中原各国不同,那便与中原各国不同罢!这秩序的背后需要一个严格的等级,在秦国,这等级并非依靠血统,本来嬴氏一族血统在中原人看来也不高,而是依靠军功! 二十级军功授爵制: 一级公爵:公士 二级公爵:上造 三级公爵:簪枭 si ji公爵:不更 五级公爵:大夫 liu ji公爵:官大夫 七级公爵:公大夫 八级公爵:公乘 九级公爵:五大夫 十级公爵:左庶长 十一级公爵:右庶长 十二级公爵:左更 十三级公爵:中更 十si ji公爵:右更 十五级公爵:少上造 十liu ji公爵:大上造 十七级公爵:驷连庶长 十八级公爵:大庶长 十九级公爵:关内侯 二十级公爵:彻侯 高一级别的长官对第一级别的军士,有着绝对的权威!还有着高一级别的待遇!在秦国,百姓之中能有子在军队立功,绝对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想要升级就必须在战场上割人头,要么战死疆场,要么加官进爵!与他国战士不同,中原国家只有贵族可以上战场,他们拥有的太多,所以他们惧死!而秦国战士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畏生! 驷连庶长王翦之子王贲也没有参与行狩,他估算着时辰将到,命令各路士兵严阵以待在这里恭候各位少将军。 ——高台之上,嬴政一声令下,各位少将军撒欢儿一样的飞奔向西处缺口,而阿房不慌不忙的走进了自己的寝帐,蒙恬行军多年的直觉告诉自己,阿房昨日的反常行为绝对诡异,本来想昨晚趁夜去王后那边“t一u kui敌情”,奈何王上一直在王后寝殿周围,如今他便跟上王后,嬴政此刻以为阿房身子不舒服放弃行猎想去看看她是否有事,结果看到蒙恬在自己身后鬼鬼祟祟竟也想跟着王后便回头怒瞪他一下。 蒙恬心思放在王后身上,哪里注意到王上,可王上突然回头怒视自己,再要往前走怕是就要被治藐视君王之罪,生生止住了脚步。蒙恬徘徊在离王后寝帐数丈之远,突然发现被布掩盖几十个的空酒壶。 秦军好酒,王后寝帐附近有御林军几十,可是他们正当值守军纪严明,此刻不敢喝酒。王后今日看起来也不像宿醉刚醒的样子,身边的几个亲信也是神采奕奕,王上一如既往威严赫赫,那么这么些酒是谁喝的呢?蒙恬心想不好,便策马奔向山中。 ——日上三竿,西部缺口处的少将军和将士们等的不耐烦,可是良好的军士素养并无人胆敢聒噪。“秦国将士真的是好素养,单比这份耐心,就是楚国将士所难以望其项背的!”范起岱负手立于山林之中俯视各路秦军,不由得赞叹。“帝国的军士哪里容得与六国相提并论!”蒙恬在范起岱身后突然发声,范起岱回头惊愕,怎么又是这祖宗,他绝对绝对的克我!不对!他怎么没在下面?! “可惜,比不上王后的计谋!”蒙恬眼中略带一丝欣赏和一份欣喜,对于像他这样高傲的少年将军,最能激发他好胜心的便是棋逢对手。 众将士在西处等了好久,每队派出去的五十几人也杳无音信,按计划,早早地就应该将羊群鹿群赶到此处,可此时却不见任何踪影,诸位少将对视了一样暗叫不好,蒙恬不在此处!便是好大的威胁! 范起岱冷笑着这群猪头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便随手拿起一份酒壶饮了一口,液体刚入喉,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呛得范起岱,吐出来,范起岱给身边两个随从一人一个暴栗,“谁特么把这装豹子尿的酒壶放到我手边的!”两个随从一脸委屈,指了指蒙恬离去的地方!范起岱异常无语!“小子你给老子记住了!我!我回去告诉王后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看看有没有没撒完的豹子尿都撒出去!留着喝啊!”“老大,这已经够味儿了!”范起岱气得牙根儿痒痒,这群蠢货!“知道味儿还要带回去惹恼王后嘛?”两人对视一眼,想起王后空手博豹子的凶狠模样,一点也不敢多留! 不过范起岱跟在王后身边多年,还算机灵,冷静一想蒙恬是个变数,得回去通报王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我是王后我怕谁 阿房回到寝帐之中,脱掉盔甲和寝衣,小诺被自己派了出去,自己也不想假手于人,便背对着镜子,试图给自己的后背上药。 就是这么巧,越不想看见谁越能看见谁。嬴政撩开帐门,看见自己的王后如此笨拙的给自己上药。那伤口上的地方,阿房怎么也碰不到,阿房又疼又急,又见嬴政跟着自己进来,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合衣露出敷衍的笑容:“王上,臣妾有一问题可不可以问王上?” 嬴政走了进来,很自觉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想搁着阿房的性子不跟自己急已经很奇怪了,还笑得这么诡异,便抿了一口茶然后优哉游哉的笑看阿房说:“不可以。” 阿房见嬴政笑得这么挑衅,丝毫不肯退让:“不可以我也要问!当大王就这么闲么?臣妾看王上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溜达。” “噗嗤——”嬴政一口茶刚到嘴中被喷了出来,然后故作淡定的说了句:“这茶凉了。” 阿房看着嬴政欲盖弥彰的样子,想起自己小时候跟清清斗嘴,她说不过自己,便也有这些小动作来掩饰内心。阿房觉得此刻的嬴政颇有些孩子气,可是她若觉得嬴政能服软就大错特错了,嬴政接下来的表现让她觉得嬴政一点都不可爱。 “晋文公重耳当初耽于享受,其妻齐姜公主款酒劝谏,不囿于闺房之乐,方助文公制霸。如今王后到有齐姜风范!”嬴政能还嘴就毫不退让。 “行行行!”阿房药也不涂了,找了一套方便行事的男装穿上,一来她放不下范起岱那厮,二来她觉得嬴政有些话痨。 “王后将行何处?身后的伤怎么办?”嬴政本来想跟她斗嘴之后帮她涂药,可是看她此番行头,并不像要放弃狩猎之比。“臣妾去做齐姜做不了的事!若是就此认输,又有什么资格与王上并肩而立,君临天下呢!” 嬴政眯了眯眼,这小小女子的野心超乎了他的想象,她的眼界是后宫女子所无法企及的,君临天下,正是他嬴政所要! “报!”门外传来范起岱的声音。 “进!” “王后不好了!”范起岱进门就跟王后大叫,发现嬴政在这里之后一脸惊慌失措,他万万没有想到王上也在这里。 “停!闭嘴!退后!”阿房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范起岱,他如此慌张跌份就算了,关键是他还那么臭,“你吃屎啦?!”嬴政听到阿房这话没憋住轻笑了一声,看来他这位王后有着自己的小阴谋,真是给他惊喜不断啊。 “蒙恬那竖子”阿房白了范起岱一眼,心想真是没脑子啊,你当着王上的面骂谁呢? 嬴政并不在意,只是掩笑轻咳,王后有意思,她身边的亲信也有意思。 “蒙恬将军,发现小的了!”范起岱看看嬴政看看阿房要喷出火的眼睛,心想自家主子那暴脾气,要是王上不在她非得把自己烹了!范起岱越说心越虚,越说声越小。 阿房看着范起岱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得牙根儿痒痒,操起凌虚剑,走到范起岱旁边温柔的说:“准备鼎镬,然后洗干净自己!”范起岱吓得腿软,嬴政确是笑意更甚。 阿房走到门口,听见后背传来嬴政的声音:“王后尽管放开手去做,出了事有寡人顶着。”这话实在熟悉,曾经也有人跟她说会护自己一世平安喜乐,阿房回头看了嬴政一眼,嬴政给了阿房一个坚定的眼神,阿房不知心里什么滋味儿。只是多年之后回味起那时嬴政对自己的信赖,又是温暖又是心酸。 嬴政笑意盈盈,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嬴政也不知自己为何每次见到阿房会如此情况,也许阿房的纯真无邪和一心为他,让他感到陌生又久违的温暖和重视,不管阿房自己是否承认,她的种种行为让他感受到了重视。多年之后当嬴政回忆起那时的阿房,虽然他们身边局势危险,时局动荡,却是难得心安和发自内心的欢喜。 少年少女都怀着雄心壮志,都是意气风发,谁又能想到如今的同舟共济会走到日后的同室操戈。 “还有,若是蒙恬那竖子为难王后,王后便可问他前些日子被蒙骜老将军打得屁股可好了。”阿房失笑,眼珠一转,这么大人了还被打屁股,可是个大把柄!可她哪里知道,蒙恬被打屁股是朝堂上说错了话,嬴政刻意示下蒙家,意味着王后的身后最大势力就是王上。 自春秋以来,各国旧族势力与王权分庭抗礼,阻碍各国变法,秦国经孝公c宣太后c昭襄王几代改革旧族势力式微,无力与王权纷争,更何况,蒙氏先人为齐人,并非秦国旧族,对待王室忠心耿耿,在吕不韦与嬴政之前,毫不动摇的选择后者。 ——西部缺口,诸位少将军带领各自余下一百五十人进入围场内部,却看见围场之中所剩的鹿群和羊群皆向小路窜逃,本来小路上树枝繁多,可却不知合适被人清理了出来,而自己所派出之人却不知所踪,只有王后和蒙恬的人,众将心急,纷纷准备弩箭开始射杀,奈何不知所踪之人大多步兵,剩下这些弩箭便由骑兵配备,却也同样犯了蒙恬当时的错误,鹿群灵活,使骑兵连连失手。 原来,阿房早在秦宫之时就派人来勘探地形,深知围师必阙之法着实有用,可是这法子实在太好了,行军之人都会知道,而大多数人都知道的法子便不再是妙法,不过,刚好可以利用此处。各队既然都在西部进行围剿,便让鹿群去不了西部,利用万物相克之法,草原上的鹿羊对于天敌的气味最是敏感,所以昨日一回到寝帐,便吩咐下去给这豹子不停灌酒,又将其的排泄之物收集起来,夜半时分便开始在缺口之处派范起岱等人撒了一些豹子尿,任他们那些人怎样包围鹿群,出于动物的天性,那些动物万万不会往西处缺口处跑去。 不仅如此,阿房还让小诺整理出小路,平时这些小路上枝杈万千,鹿羚羊之类的有角类动物最不愿往此处跑,也无人在意这些小路,自然就成了视觉盲区。为了让动物们怪怪的往小路跑,阿房还吩咐小拙要记好族群中的头羊!把头羊逼近小路,那么羊群一半都会趋之若鹜。在小路尽头,阿房的埋伏不仅有对鹿的,还有对人的。在诸将军各派出的五十人中,阿房安插了几人,待他们见鹿群皆跑向小路之时必定手足无措,这时便只需几个煽风点火的提醒大家往小路追去,这些人就必中埋伏! 而且,天佑阿房,还派下来嬴政这个福星,阿房昨晚研究了一夜弩弓,发现秦军改良的这简易弩弓,虽然在制造上极大的节省了原料,结构异常精简,可是凡事都有两面,弩与弓不同,上弦的时候极为费力,紧绷的弩弓在射出的时候发力极大,复杂的g一ng nu在弓箭射出那一刻却很省力,简单的g一ng nu却极为费力,这样会让持弩人手抖,从而降低命中率。再加上阿房宫中带过来了一些曾经做的取消异面的箭头,虽然这种箭头没有用于战场,但是在阿房的实验中都能验证取消异面的箭头更能减少风对命中率的影响。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蒙恬就是那一碗鲜汤里的老鼠屎,本来大计已成。阿房赶到时,蒙恬的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夺去了大半收获。阿房看着蒙恬在自己面前得意的面孔,剑指凌虚,天下没有她为别人做嫁衣的道理,幻影移形施展,来到蒙恬身后。蒙恬乃将门虎才,迅速反应拔出宿雷剑挡住阿房一击。几个回合下来,蒙恬没讨到便宜,大为丢脸,奈何阿房用力过猛,扯到了后肩的伤口,本是蒙恬进攻的好时机,可一想到王后昨日受伤,胜之不武。 蒙恬放下u qi,吩咐身后的人将猎物绑上他蒙恬的标记。行猎之时,为了区分,以彩带区别。秦国尚黑,王后系以黑绳,蒙恬系以红绳,阿房看着蒙恬拿着红绳在自己眼前得意,忽然想到嬴政对自己说的话。“蒙将军这样得意,想是屁股不疼了!” 蒙恬听了这话一怔,虽然这等丑事被王后当众提出让他羞恼,可是也提醒了他当时为何挨打,此次行猎的主角是王后,祖父蒙骜弟弟蒙毅千叮咛万嘱咐,得罪了王后就是得罪了王上,王上日益年长,早晚是要亲政的,如今王上刻意将王后安排在军中,正是为了以后夺回军权铺路,切莫阻碍了王上。 阿房终于松了口气,摇着自己的黑绳从蒙恬身边走过,“蒙将军,请吧~~~” 蒙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脸已经成了绛紫色,可是又能怨谁呢,谁叫自己不是王后的!于是对属下怒吼“放下红绳,护送王后回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甘罗之死(1) 深秋的傍晚渗着丝丝凉意,阿房披了一件披风在椒房殿前等着嬴政。自从西郊猎场阿房秒杀众天才少将夺得虎狼旗之后,并没有迎来嬴政的解除禁足。后宫人心惶惶,因为大王一面禁着王后,一面又夜夜去王后那里吃夕食,众人进不去王后的宫殿,也不知这秦王对这王后到底是何态度。 嬴政今日来得很晚,阿房不知不觉对于和嬴政一起吃饭已经成了习惯,饭菜热了又热,星星都渐渐的跑了出来,阿房听着树叶的沙沙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心里滋味儿像是秋天没有吃到好吃的果子,像是准备了很久的祭舞跳得走了样儿,像是走失的麋鹿找不到归路。阿房在廊外踱来踱去,暮色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偌大的椒房殿,阿房不喜欢这种独自面对黑夜的感觉,转身进屋,又点亮了几根蜡烛。 小诺看了自家小君失了神的样子,便好言劝导:“王后歇息吧,王上今日是不会来了,几位重臣都在宣室殿内没走,怕是他们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本宫只是睡不着,这知了声让人心烦。” 子望笑道:“王后怪会打趣,这深秋时节,哪还有什么知了。” 阿房心事被人拆穿,一时说不过嘴:“今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么晚呢?” 小诺说:“奴婢刚才出去打听,只听闻魏王圉去世,太子增嗣位。” 阿房心想不过是一个老混球死了,又接上了一个小混球而已,“那你们俩准备点宵夜,随本宫带过去。” 子望怪嗔:“王后就这么等不及要见王上么?都忘了自己还在禁足呢。”子望小诺两人不由捂嘴偷笑。阿房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中颇有些失望,“那就寝吧。” 小诺和子望吹熄了灯。子望也回到房间熄灯准备入睡。今夜由小诺守夜。 阿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觉得这深秋也甚是燥热,便吩咐小诺为她倒一些凉水。小诺自幼跟在阿房身边,阿房的心事她都能猜得七七八八,眼看着自家小君如此烦躁,便也是心中装着什么事难以睡下。小诺倒完水之后便找了一套宫女服装送来,阿房看到之后眼睛一转明知故问的说:“这要做什么?”小诺知道小君这个表情定是知道要做什么,便打趣的说道:“小君若是不知道要做什么,那奴婢拿回去便是。” “鬼丫头讨打,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阿房眸中带笑的看了小诺一眼。 “上梁不正下梁歪”小诺自己小声嘟囔着,然后帮阿房换好了衣服。 ——宣室殿内,灯火通明。位于座上者便是那气度非凡的君王,此时这君王不言一词,静静地看着正在争辩的臣子们。阿房主仆二人身手矫捷,躲过巡逻的御林军,然后悄悄翻进内殿。 “燕赵大战在即,燕国国君见赵数困于秦,便想从中捞些好处,正好中了我们挑拨的计谋!”蒙恬说。 “听闻赵国老将廉颇老矣,不被赵王重用。而此次赵国所派将领是李牧!”上卿甘罗说。 “虽然廉颇不被重用,但是派出李牧,此人前期一直在北方抵御匈奴,一生从未有过败绩,去年更是大败匈奴,毫不夸张的说此人的军事才能绝不在老夫之下,担得起战国四神将之一的名头,此战怕是燕国必败。”王翦此言一出,大家都十分灰心。 蒙恬此刻出来:“当年魏无忌围魏救赵,今日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围赵助燕。任凭李牧强大,还能抵得过两国夹击?” “此计甚妙,可赵魏韩三晋之国,目前韩国最弱,今年年初蒙骜老将军拔韩十三城,韩王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再惹秦国,可是魏国若是派兵可就不是一打二的大好局势了。”杨端和言。 “端和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今日消息传来魏王圉薨,谥号安厘,其子魏增即位。朝纲新政,新王未稳,正是政局飘荡的时期,不如我们火上加薪,杀他个措手不及。”蒙武言。 长长的玉藻后面是嬴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此刻,嬴政的心中隐隐不安,不紧他一人,还有吕不韦c昌平君c王翦等人也愁眉不展。如果战争真的如计划的那么简单就好了,这一次,他们若要阻止五国联合,那么燕国就不能败,燕王就是个墙头草,哪边揍他他就像哪边倒。可是以李牧的能力,便是王翦也不敢放话会胜,所以良将人选还当长久计议。 “王上,此次我们要做好败仗的准备。”昌平君久久未发言,却语出惊人,几个老狐狸相视一看,正是吕不韦等人心中所想,于是吕不韦接着昌平君的话说着只有几位权臣敢说的“扰乱军心之言”:“我们还是要把眼光放长远,要从长计议。” 此事却应从长计议,不过,对于国内的王权和相权来说,正是双方可以大做文章的时刻。昌平君和嬴政想趁此机会,让阿房去军中锻炼,猎场秋围之时,阿房初露锋芒,不过更重要的是让蒙恬对她的看法大大改观,正所谓攻心为上,一个蒙恬服了,那么他将来要统领的蒙家军便也服了。 蒙恬谏言:“主将要徐徐商议,不过这副将倒是可以让王后来一试。”蒙骜听了这话,赞许的看了蒙恬一眼,这傻小子终于开窍了,再和王上唱反调就要坑了蒙氏一族。 “王上不可!”上卿甘罗疾言厉色道,“此战关乎我大秦日后问鼎中原,怎可如此儿戏,万不可由一妇人任帅!万一战败,王后可承担的起后果?” 嬴政怒火中烧,可是半点没表现出来。此战本就胜算较小,甘罗此言,将矛头直指王后,好像一旦战败,责任全在王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甘罗之死(2) 巍峨的相国府食客三千,此时正共同商讨着《吕氏春秋》的余下内容,国相在人群中信步游走,听着门客们的高谈阔论,不过此时的他心思并未放在此处。甘罗在身后神色恭敬,亦步亦趋的跟着。 国相眉头不展,甘罗也不言语,两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人群聒噪,两人若遗世而独立,有着各自的心事。终于,相国带甘罗来到内室,命人上了上好的新茶。 “上卿可还记得当年你来到我门下时的样子?” “自然记得。一日为相爷门客,终身为相爷门客。相爷称在下“上卿“,怕是要与在下生分了。”甘罗抬头双目凝视吕不韦,十四岁的他有着一份难得的稳重。 “那年你才十岁,瘦瘦小小的样子然人看着心疼,却独露出那一份坚毅空灵的眼神,我便知道,你将来必成大器。”吕不韦回忆道。 “往事历历在目,甘家衰落,承蒙相国不弃。”甘罗神情满是感激。 吕不韦看了一眼甘罗,知他会错意:“我谈及往事,并非让你不念旧主。我称你为上卿,并非是与你疏远。而是要提醒你你的身份,是王上的臣子,还有甘家是怎样衰败的,你祖父甘茂曾为相国,权倾朝野,与樗里子共同辅佐秦王,成就霸业,可却容不下宣太后牝鸡司晨,以至于如此地步,你莫要步你祖父后尘,珍惜前程,今日所得来之不易。况且,王后参政,对大秦也有百般助益。” 甘罗听闻此言,不由心从悲来,又见吕不韦如此不知居安思危,便跪在堂前,慷慨陈词:“国相糊涂啊!” 吕不韦见他如此,连忙起身相扶:“上卿多虑。” 甘罗摇头拒不起身,愤然说道:“在下固然是王上的臣子,亦是承受相爷恩泽,相爷慧眼,甘罗才能平步青云,此等大恩,甘罗日夜忧思,只图能尽微薄之力,对相爷有所助益。臣不容王后并非是王后不才,而恰恰相反。今日我们容得王后插手军队,他日便是相国再无插手军队之可能。” 吕不韦恼怒:“上卿慎言,不韦只是摄政,将来早晚有一日会将军政大权还给秦王。” 甘罗跪行向前:“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甘罗并不是让相爷篡权谋逆,而是只是希望相爷未雨绸缪,不要使军队之心被他人收买。” 吕不韦长叹,“我是他仲父啊,看他从小长大c将他扶上王位的仲父啊”吕不韦不知道这话究竟是在问甘罗,还是在问自己,或许心里的一些东西早就动摇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面对,多少年翻云覆雨于外交内政,他尽心竭力c鞠躬尽瘁,虽是为了自己实现宏图理想,而不是出于忠心为主,可是他终究对自己的主人是问心无愧。 甘罗看出了吕不韦的犹豫:“相爷可是觉得自己问心无愧?相爷当真如此问心无愧么!寿安宫里的那位,可是大王的母亲!” 而此时,吕不韦亲信向松走了进来,附耳对吕不韦说了句什么。 甘罗看着吕不韦的神情,摇头苦笑:“怕是恰好是那个人邀相爷一会吧。”吕不韦被甘罗说中,神情尴尬,欲起身离开,去咸阳宫与赵太后一会。 甘罗上前跪抱住吕不韦的朝靴,大呼“相爷,不可!莫要一错再错了。”而在吕不韦心中,一生算计,将心爱的女人送与他人,虽说他不是儿女情长之人,也并不耽于美姬美妇,可这赵姬一生为他,多少还有些感动,如今年过半百,功成名就,人年纪大了就像比从前格外珍惜从前弃之敝履的感情,这一辈子尔虞我诈,有一个心系于己的人不容易! 甘罗见劝他不住,为今之计,只有如此,甘罗神色凝重道:“相爷请听我最后一言。甘罗十岁为相爷门客,十一岁出使赵国游说,使秦国不费一兵一卒而得河间之地,十二岁归国官拜上卿,得祖父封地;后又说服张唐入燕为相,为相爷挑拨燕赵关系埋下伏笔。这天下,没有我甘罗说不了的人,如今相国如此执拗,甘罗将向相爷证明,以此报恩,也算成全甘罗。”说完便欲起身离开。 甘罗走到门口之时,又回头对国相郑重的说:“若他日相爷明白甘罗的苦心,也请相爷记住: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吕不韦看着甘罗决然离去的背影,想要叫住他,却迟迟没有开口,眼见已经见不到甘罗的身影,吕不韦的心中像压了块石头,思绪半缕,吕不韦抬眼对向松说:“进宫,去见太后。”车驾经过长长的永巷,吕不韦心如乱麻,他承认,他有些被甘罗说服了,至于王后,还是让太后出马吧。 甘罗回到府中,神色决然,安排好府中事物,将自己早准备好的盒子交给管家,“若我遇到意外,此中有两份竹简,一份交于相国,一份交于族中兄弟。我甘罗此生,算是清白了,无愧于恩人,无愧于家族。若他日心中所牵挂之人和事遭遇变故,已是非我所能及的了。准备好朝服,我要见王上。” ——宣室殿内,阿房被解除了禁足,正与嬴政正在对弈。 昨日阿房来宣室殿探望嬴政,被嬴政发现并未受责怪,还问她:“可听到了我们所言?” “听到了。” “可听懂了?” “这有什么不懂的。如此,臣妾想请王上解除对臣妾的禁足。”阿房郑重的对嬴政说。 嬴政眼中掠过一丝忧思,“王后可想好了?这层屏障若是解除了,寡人从前能为王后挡住的牛鬼蛇神怕是又要蠢蠢欲动了。” “她们终不能奈我何,不过是妇人把戏而已。” “妇人把戏?王后也会小瞧妇人么?这后宫女子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嬴政不知道阿房是真的不懂这些后宫的生存之道,还是在故意说的云淡风轻来宽慰他。 “无事。本宫是王后,只要大王信臣妾,她们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大王护得了臣妾一时,又不能护得了臣妾一世。况且椒房殿也就那么大点地方,于臣妾也有诸多不便。” 嬴政笑了笑,打趣道:“可是不方便王后来寻寡人?” 阿房不知怎的耳根子红了起来,便打岔道:“臣妾困了,先回去睡了。” 而今日一早,嬴政就晓瑜后宫,王后的禁足解除了。阿房听了分外畅快,就像恨不得立刻去宣室殿中等嬴政下朝从宣政殿回来,可是一想到又要去后宫请安,又要接受各宫嫔妃请安,又不觉有些头疼。此刻嬴政身边的大监看着阿房脸上表情的阴晴变化,便说:“王后莫愁,王上还说了等王后向几位太后请完安之后速速去宣室殿内。” 阿房从太后那里出来之后,心想嬴政真是贴心周到啊,便来到宣室殿,阿房在宣室殿中东看看西看看,看到此处恰好有棋子,看起来晶莹剔透,摸起来沁凉爽神,便一时心血来潮,在棋盘上摆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甘罗之死(3) 早朝已下,嬴政念着佳人独等候,怕让佳人久等无聊,便匆匆回到宣室殿。 而一进入宣室殿内,便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在与自己对弈,“王后好雅兴”,嬴政赞许了一声便向棋盘看去,这棋盘上的棋子有点诡异,“这是什么路数?”阿房无语,“王上连这都看不出来么?” 嬴政又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嗯并不像寻常棋局。”阿房掩嘴偷笑:“笨!”于是便把棋盘转了过来,“王上这下子可看出来了?”嬴政看着转过来的棋盘之上,哪里是在下棋,王后用黑白棋子摆了一头猪,嬴政十分无奈,若是换了旁人如此捉弄他不知道被烹了几个来回,可偏偏是阿房如此做,他会不怒反笑。 “王上觉得臣妾画的可好?” “甚好,与王后神似!”嬴政看着阿房吃瘪的表情,心中暗爽,自己耐心的把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捡了起来,“王后如此“聪颖“,不如与寡人杀上几盘,输的人寡人还没想好。输的人便欠对方一个许诺。” 阿房推脱说:“臣妾棋艺不精,陛下还是找别人吧。”阿房真的不是谦虚,而是她素来不喜欢这么费脑子的游戏,小时候怎样都不肯学。嬴政却以为阿房以退为进,觉得他的筹码太小,自己便后退一步,“如此,寡人输了便许给王后两个,王后若输了,便许诺朕一个,朕保证绝对是王后力所能及之事。”阿房沉默打算着,好像是挺划算的,可是好像自己是捞不到便宜的,可就算是嬴政提出的许诺怕是也离不开前朝之事,自己本就决心要与王兄共同辅佐嬴政了,如此自己也并不吃亏。 嬴政见阿房犹豫,便继续说道:“想不到王后也有胆怯如鼠的一面。”阿房明知嬴政在激将,可偏偏这激将法就是好使,一面暗骂自己蠢,一面又答应着嬴政。 ——寿安宫中,紫檀卧榻上赵太后玉体横陈,靠在美人靠上看着一位男子正在穿戴朝服,语气撒娇一样的说道:“你就不能多陪陪哀家嘛?你可知独守春闺有多么寂寞?”吕不韦语气温和,深怕惹恼了这美妇人:“嬴政一日一日长大,你我不可再如此明目张胆。时机得当我自会来与你相见,只是你我要处处小心。”赵太后披了一件薄纱,从后面抱住吕不韦:“哀家偏不让你走,哀家是他母亲,你是他仲父!”吕不韦心中暗恼,只是却不可表现出来,转身抱起赵太后,连忙哄到:“万不可使小性子,我自是也舍不得与你分离的!”赵太后拉着吕不韦的束腰,软声说道:“那便不要走嘛。”吕不韦拗不过,又想到今日甘罗所言,便正色说道:“我有一事有劳太后!” “你我之间还谈什么有劳?死老头子,有话快说” “王上欲将王后安插在军中,劳烦太后牵制住王后的心思,让她没有精力于前朝。” “怪不得那小子今日解除了王后的禁足,看来王后并非外界传言那样不得他宠爱,如此看来,那小子怕是坠入情网了,才会在一女子身上如此上心,可这世上的漂亮女人哪一个不是毒药,特别是漂亮又聪明的女人,怕是将来有一天,那小子玩儿火。”赵姬的脸上露着妩媚的微笑。 “你便是我的毒药!”说罢吕不韦在赵太后脸上亲了一口,谈到嬴政和阿房算是把刚才的话题茬过去了,赵太后心思转移,一时忘了刚才蜜意情浓的缠着吕不韦,吕不韦也借此脱身, ——宣室殿内,两人正在对弈,嬴政摆出君子风范,便让阿房先执先手,谁知阿房第一子便落入棋盘中央的“天元”,这一举动引得王上一惊,随即又大笑,之后便捂着肚子笑到停不下来,嬴政心想这哪里是臭棋篓子,这是个大傻子,阿房看着嬴政如此无情的嘲笑,便用冷峻的目光盯着嬴政,嬴政见阿房脸色不好,急忙收敛了自己,怕是再笑真要惹恼了这小丫头,于是便故作沉思说道:“王后果然兵不厌诈,寡人才疏学浅,实在看不懂王后这如此高招?” 阿房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的说道:“且由本宫来指点一下你,你看这位置甚好,四通八达,下一步你落在那里,我便攻击哪里。” 嬴政看着阿房强词夺理的样子便说:“围棋比得是在有限的棋盘上谁占领的地盘多,虽也有攻击之时,但重于防守。正所谓“金角银边”,落子要首先占角。” 阿房见自己被嬴政拆穿,便胡诌了一个理由说:“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既然王后如此不服,那寡人便杀到你服为止。”嬴政便开始认真的下棋,心想定要将这倔丫头杀得片甲不留,可是阿房连基本规则都不知道,嬴政一边下一边讲,“此处为“气”,这样落子,便断了这一片的气,如此便可提子。”于是当着阿房的面一个一个的把她的黑子提了起来,“王上怎可如此无赖?”嬴政故作委屈的说道:“王后可是冤枉寡人了,寡人在耐心教导王后呢,正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寡人如此用心良苦,王后莫要辜负了寡人。”说完便得意的朝阿房呲牙,阿房胜负欲大盛,心想定要早日学会,一雪前耻,便嘴也不回的认真学了起来。 几盘结束,阿房棋艺稍有长进,很是得意,自以为可以不用输的再惨了,便向嬴政放了几句狠话,嬴政笑而不语。 正在此时,有人通报上卿甘罗前来求见,嬴政听闻不禁眉头一皱,“让他在外面等着。”阿房见外头太阳正毒,便劝言说:“世人都说秦国乃礼贤之邦,王上如此若被有心人传了出去,莫不是要天下贤士心寒?”嬴政顿了顿,便说:“请上卿进来喝茶。” 甘罗进殿行礼,见王上正与王后对弈,经过王上允许,准他进前观看。甘罗见王后棋艺如此,乃是王上有意相让,便有意激怒:“王上即便处处让这王后,可王后棋艺之臭,怕是也胜不了。” 阿房听闻自己被如此讥讽,一时间面子上过意不去,拿着棋子的手僵在棋盘之上。 嬴政因昨晚甘罗之言对甘罗颇有微词,今日他本想趁着休息之时,哄着王后,却被甘罗拆穿,还让王后如此下不来台,便没好气儿的说:“王后今日新学的,况且上卿并未成婚,哪里懂得这夫妻之间的乐趣并非在你输我赢,而在于你来我往。”说完便朝阿房一笑,以示恩宠。 “臣听闻王翦将军初学围棋之时,天资绝伦,便能与国手较量一番。而王后的水平怕是不及万一。这下棋如同打仗,既需天赋,也需数年积累。王后如此” “够了!上卿可知观棋不语!”嬴政突然雷霆之怒,阿房一下子失魂将手中的棋子掉落在甘罗脚边。甘罗俯身捡起,突然身形一顿,计上心来,相爷,愿你能早日醒悟!甘罗并没有把棋子立刻还给王后,反而趁俯身之时用力的捏了王后一下,阿房面对一个小孩子,毫无防备,也不知他为何如此做,便下意识的呼了一声“痛!” 嬴政见甘罗对王后如此轻佻无礼,便起身一脚踹到甘罗的心口窝,甘罗十四岁小孩,本就没有发育齐全,身子瘦小,奈何嬴政又怒极动了杀机,将甘罗踹出三丈开外,阿房见嬴政对甘罗存了杀念,便立刻跪下向嬴政求情,“上卿终究尚未成年,只是与臣妾玩闹,是臣妾大惊小怪,王上若是为了臣妾而处置上卿,岂不是把臣妾置于炭火之上,臣妾自知德行不比嫘祖c嫫母之贤妇,可也不甘做妹喜c褒姒等妖姬。且甘罗乃是上卿,曾为秦国建功立业,王上爱才,请以大局为重!” 嬴政看着阿房,委实觉得委屈了她,听她此言又觉她甚识大体,便克制住怒气,将阿房扶了起来:“王后说的在理,是寡人小题大做了,爱卿没事吧,没事便早些回去,寡人送些金玉给爱卿,权当是给您赔不是。少棘,去内务司领些赏赐送到甘府!如此,寡人便不再留爱卿了。”甘罗伤得不轻,又见王上已下了逐客令,便悻悻而去。 嬴政望着甘罗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而正在此时,少峰出现对嬴政耳语几句,嬴政怒极握碎了手边的白玉茶杯:“吕老竖青天白日竟如此猖狂,竟如此欺辱我嬴氏一族!既然如此,就让你看一看寡人有没有利爪!”说罢便看了少峰一眼,少峰立刻会意。 阿房也猜到七七八八,嬴政不好明面上除掉甘罗,便派人刺杀,见到嬴政如此决绝,阿房有些害怕,也觉得有些陌生,好像又回到了大婚之时,他只是一个从别人言语中描绘的陌生人,可又那么熟悉,像寻常人一样有喜怒哀乐,也不敢再劝一言。 嬴政缓和了一会儿,醒过神来看阿房在身边神情凝重,一言不发,便挤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可是吓到王后了?”阿房摇了摇头说道:“臣妾不懂。” 嬴政拉过阿房的手,轻叹了一声,说道:“王后不懂的事,寡人会一一说与王后听。甘罗他忠于国相多于忠于寡人,人一旦有异心,就如同褐衣上划了一个小口,这个口子会越来越大,切莫姑息养奸。寡人也算是成全他,以免他日他陷入两难之境。” “那王上为何不礼贤下士,将他争取过来。” 嬴政无奈的笑笑,用手刮了一下阿房的鼻子:“王后如此天真,到真的让寡人有些担心了。寡人既希望王后能永远保持这份天真,可又不希望王后因为天真而付出代价。即便是你再百般努力,有些人是注定不能与你走到最后的。” 阿房眨了眨眼,她没有想到,嬴政这句说他和吕不韦的话,竟然一语成谶,成了她们夫妻的写照。那时的她也没想到,嬴政此时对她讲的道理,让她穷尽一生才明白。“还是不懂。” 嬴政笑得更加苍凉了,他虽然只比阿房大了一岁,可是却比她更经历过沧桑,显得分外老成持重,就像一个长者对于一个孺子,嬴政凄凉的说道:“寡人希望王后永远不懂,可知寡人从不懂到懂,付出了怎样惨痛的代价。不懂也没关系,寡人会护着王后一生一世的,不,不止一生一世。” 阿房抬头看着嬴政,如果从前对于子房的温润如玉是倾慕,那如今对于嬴政的霸气呵护便是仰慕。不知不觉,自己的心中,嬴政已经占据了不小的分量,嬴政带她看到了另一种风景,一种名叫雄心心的风景,大争之世,钟鸣鼎食的野心家们都有如此雄心,就连子房也不例外,可是阿房隐隐觉得嬴政与他人不同,他就是天生的王者,阿房有些莫名的激动,想起楚南公曾对自己说:“公主天生就属于朝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田忌赛马 ——寿安宫内,阿房长跪(一种表示尊敬的坐姿)在赵太后一旁,神色谦和的听着赵太后的训斥。 赵太后细眉一挑:“楚国尚巫,王后乃楚国圣女,想必精通祭祀之事。” “臣媳不敢说精通,只是略懂一二。” 太后丹唇含笑,眼中透露着算计的光芒:“王后谦虚了!今年蝗灾严重,民不聊生。王后身为gu一 u,又是掌管祭司之事的圣女,有当仁不让的责任来筹备王上祭司渭水之事。” 阿房星眸黯淡,如今出兵在即,她自是要去熟悉军队,哪有什么精力去筹备祭司,可是太后此言一出,她自知没有还转的余地,既然如此,不如兵来将挡c水来土掩,实在不行,还有她华阳姑母,毕竟身为楚国公主,自是学过祭祀之事的,“如此,臣媳谢母后抬爱。” 可姜还是老的辣,阿房的这点小心思早被这个久居深宫的妇人看穿了,便说:“王后以示诚心,万不可假手她人,母后她年纪大了,无论王后当自己是她侄女也好,孙媳也罢,总是要尽一尽孝道,王后与王上新婚燕尔抽不出身来,就算尽不了孝道,也莫要做不孝之人。” 阿房算是明白嬴政为什么那么护着自己了,这个媳妇还真是不好当啊,嫁入第一天就来了个下马威,如今她刚刚离开嬴政的羽翼,这位太后就如此等不及的出招了,而这一招,真是妙极,让她避无可避c退无可退,还要被扣上“不孝”这顶大帽子!阿房算是开眼界了,也想不到什么好对策,便恭敬的答:“诺。” ——宣政殿内 少棘跪在殿中,不断的给秦王磕头,早已头破血流,而右臂系着的绑带因为用力过猛扯破了伤口,又开始渗出丝丝血迹。 “哐——哐——哐——”一下一下,在这死寂的宣政殿内显得极为声重,随着少棘的头一下一下撞击着地板,王上的脸也越来越黑,众臣的心也随着少棘的节奏一跳一跳的,没有人敢为他说一句求情的话。 “够了!废物!”少棘的前额已经血肉模糊,众臣终于等到王上开口了,这殿内的气压实在是被王上的气场弄得太低了,让人都不敢大声喘气了。少棘听到王上的话,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地。 王上给了少峰一个眼神儿,让他将少棘抬出宣政殿。 君王的朝廷上,从来都不是君王的独角戏,而是臣子与君王的对手戏。 昌平君素来与嬴政心意相通,便上前劝了一句:“王上息怒,我大秦已经损失了一个甘罗上卿,虽然少棘无能没能保护好上卿,但念他忠心一片,请王上莫再追究!” 嬴政久久没有答话,用冷峻的目光扫视了众臣,重臣纷纷低下了头,即便是隔着王冕上的玉藻,也没有人敢直视王上冷峻的眼神,众臣只觉得这一刻极为漫长,终于嬴政说话了。 “在秦国,无能便是大罪!”雷霆之怒,有几人能够承受?此时文武百官无一不伏在地上颤抖着说:“臣无能,臣罪该万死,请王上保重龙体!”一滴一滴的汗从脖子后面流到额头上,再滴到地板上,嬴政还是久久的沉默,直到有位老臣年纪大了,身体不支被侍卫抬了出去,嬴政这才让众卿入座。 昌平君再次谏言,声音颤抖的说:“王王上臣等不才,承蒙王上不弃,只因王上惜才重情,君臣一场少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请王上从轻发落。” 嬴政长叹一声:“既然嬴楚替他求情,寡人便网开一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少棘从今日起便免去寡人的贴身侍卫一职,罚俸三年!” 昌平君对嬴政行大礼,并说:“王上爱才,臣等必将鞠躬尽瘁!” 众臣附和:“臣等必将鞠躬尽瘁。” 嬴政痛惜的说道:“可怜甘罗爱卿天纵奇才,便如此早逝,抓到幕后之人,寡人必将他千刀万剐!” 蒙恬上前说道:“启禀王上,刺在上卿心脏上的短刀来自魏国!” “赵国!赵国必是不想让秦国出兵助燕!王上不可放过他们!”杨端和道。 “好,众爱卿谁愿出兵打魏?” 樊於期谏言道:“能与李牧一战者,非王翦老将军不可。” 王翦听闻此言,欲上前推脱,却被昌平君一个眼神儿制止住了,不过却逃不过嬴政的眼神儿,嬴政不悦道:“怎么?王老将军不愿意么?” “臣愿奋身一搏!” “如此甚好,可惜甘罗乃寡人肱骨之臣,如此陨落,寡人心中悲伤。昨日夜不能寐,便有了一个想法。追封上卿为国相,以示恩宠,诸爱卿看如此可好?”嬴政一早给了众臣下马威,现如今众臣哪里敢有别的心思和想法,只能唯唯称是。 “王上爱才,王上圣明!”群臣山呼。 ——偏殿处,少峰将少棘扶到他的房中,为他上药,少锋说:“委屈你了,看这打的。” “为了王上,哪有什么委屈。”少棘一改殿前的萎靡,带着一点活泼的说道。 “此次你可立了大功了,你小子真是机灵啊!还让我故意砍你一刀。” 少棘得意的说:“我一看那眼神儿就知道是你,立马就想明白王上要干什么了。做戏就要做全套,不弄点真伤哪能糊弄朝廷里的那些老狐狸啊?” 少峰说:“你小子别得意,只能糊弄糊弄那些被王上镇住的人,和宫外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王上爱才,谁也想不到是王上做的手脚敲打敲打国相。而朝中那些真的老狐狸,不过都是陪着王上做戏罢了,活该那吕不韦,平时那么嚣张,此次吃瘪了吧。那老东西怎么能斗得过咱们王上!” 少棘突然大叫一声说:“我不会真的被王上撤职吧?” 少峰给了少棘一拳:“说你机灵怎么又傻上了,调到暗卫那里去了!王上还叫你好好养伤,他有空会亲自来看你。” 少棘双目冒心,跑到铜镜前整理整理发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少峰:“王上什么时候来?我这样可好看?” 少峰给了少棘一个偌大的白眼:“王上日理万机,别放在心上了,没准早把你忘了。” ——早朝结束,众臣鱼贯而出。王翦看到自己想找的昌平君正在等自己,便快步走上前去,“君侯今日为何拦老夫?” 昌平君避开众人,小声对王翦说:“将军聪明一世,怎到此刻糊涂了起来,难道想步武安君白起后尘么?” 王翦长叹,当年白起长平之战大败赵军,想趁胜追击,奈何昭王受范雎挑拨不准,错过了最佳时机,等到赵国得以喘息,昭王派白起攻赵,白起深知已错过了最佳时机,此战必败!而兵法讲“战败者死”,所以称病拒战,奈何被贬出咸阳,赐死于杜邮,这战是死c不战亦是死。“君侯救我!看在我女儿是君侯妇人的份儿上!请君侯指条明路以解我今日武安君之死局。” “将军稍安勿躁,嬴楚已经想好了对策,将军只需安心回府,这个冬日,王将军养好腿伤即可,不会去那苦寒之地遭罪的。” 王翦的心情从地狱飞上九霄,王翦因年轻时受了腿伤,最头疼冬日出兵去那苦寒之地,“怎会。君侯今日之恩,王翦没齿难忘。”说完王翦抱拳行礼。 昌平君意味深长的握住了王翦的拳头:“将军莫要忘了此日誓言”言罢,便转身离开。 王翦看着昌平君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个青年真是可怕,以为今日之局,是为嬴政所设,嬴政会是最大赢家,可是他偏偏觉得今日的局怕是为了自己所设,想自己白活了五十年,竟被这个后生摆了一道。 ——嬴政回到宣室殿内,看见阿房一身火红的赛马服,黑色束腰,腰身极细,想起那句“楚宫好细腰”。阿房正拿着两个新的马鞍在一边鼓捣,见了嬴政便邀请到:“王上!赛马不?” 嬴政眉毛一挑,看她早已全副武装,“好啊。” 马场上几局下来,嬴政一直领先,可看阿房并无半分受挫的样子,“王上可要派超影了?那臣妾便要派罗刹了。” “好啊,寡人也想看看,罗刹和超影到底哪个厉害?” 一场毕,平局。 “一局平,四局输,王后输了。” “王上可知,这赛马与打仗相同,可又与打仗不同。” 嬴政于阿房四目对视,再想想今日阿房的举动,嬴政说:“王后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不同的是,赛马输了没什么代价,若打仗输了,轻则损兵折将,重则降低士气c重创国力。相同的是,都需要动动脑子。王上以为臣妾为什么会有平局?” “不过是超影和罗刹水平相同。” “可是战场上的没有平局,两个水平相同的人只会两败俱伤。”阿房郑重的看着嬴政的眼睛。 “王后在指王翦和李牧?” “如今大秦帝国,武将第一人是谁?” “自是王翦。”嬴政如实作答。 “可王上此举,着实是把将军逼往绝路。” 嬴政倒觉奇怪,这兄妹俩在他面前竟然唱反调:“难道嬴楚没有跟王后讲过燕赵之战的重要性么?” “燕赵之战,胜无可胜,如今秦国国势强大,并非一场战争就能抵消了五国连横,即便是失败了,只要秦国有王翦在,未必不能与五国抗衡!” 嬴政蹙眉,他知道阿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那依王后的意思是?” “田忌赛马。以上马对下马,王翦攻魏。以下马对上马,樊於期攻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欲将夺之,必先予之 嬴政与阿房从马场回到宣室殿已是傍晚,却见殿外一个玉树临风c器宇轩昂的身影,大老远的嬴政便认出此人正是他的王表舅亦是他的大舅哥c秦国昌平君熊嬴楚。 嬴政与阿房快步走上前去,只听见嬴政爽朗的大笑着:“哈哈哈哈。嬴楚久等了!” 昌平君也不给嬴政行礼,过去用力拍了拍嬴政的肩膀:“你小子!进去说!” 三人来到殿内,嬴政吩咐少峰将刚刚从楚地购入的新茶沏上,还吩咐少峰准备多些给昌平君带回去,昌平君看了一眼这茶叶笑了一下随即又佯做生气:“王上今日的雷霆之怒,让臣等好生害怕,臣无功不受禄,怎敢轻易收下王上的礼物。” 嬴政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张嘴就是不饶人,你无功不受禄?若是没有你去说服你父王,他哪里会把他唯一的公主嫁与寡人。”嬴政与阿房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人只觉脸上有些火辣,立刻目光便看向别处。嬴政又继续到:“如今秦楚两地贸易频繁,寡人能喝到这楚地的茶,便知道岳丈他不会插手五国之事。” 昌平君坦言:“臣不敢居功,此时能成自然是因为秦国实力强大。” 阿房在一旁有些不耐烦,虽说公主出嫁历来都是为了两国关系,可是这样被当成筹码惨白的说出来,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嬴政发觉阿房神色有些不对,便拍了拍阿房的头,安抚道:“佳人难再得。” 昌平君也回过神来,自知èi èi是个心气儿高的,便想岔过去,这是便听嬴政笑道:“王后今日是没看到吕不韦那神情,当真好笑。” 昌平君正色道:“王上糊涂。” 嬴政收敛了笑容:“那吕老竖找不到证据的。”嬴政以为昌平君是在担心他会事情败露。 昌平君摇了摇头:“王上不应该激怒他。方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王上此番做法怕是会让相国生起警惕之心,对王上有所防范,须知攘外必先安内,若是惹相国他存二心,于国事不利。王上终有一天会与相国正面交锋c不过王上现在羽翼未丰,再有敌国外患,应事宜从权,徐徐图之。” 阿房这时恍然大悟:“今日赵太后突然让我筹备渭水祭司之事,现在想来,怕是相国的意思。” 嬴政握紧了拳头,半晌之后又松开:“寡人可以忍,为今之计,便要想出个理由来安抚他。” 昌平君昨日听到甘罗被刺身亡的消息之后彻夜未眠,今日来见嬴政自是有备而来,“王后曾说要建立一个负责兵器打造与监管的机构,不如就让相国来掌管这个机构。” 嬴政确实打算建立这样一个机构,秦国如今能如此强大跟军事密不可分,而军事中有三个极为重要:制度c将领c军需。而这兵器自然是军需之重,和粮草并称于军队血液,嬴政不免担忧:“今日若将此等要务交托与他,他日寡人便会因此掣肘。看来寡人的这步棋,着实是走得心急了。” 昌平君摇头:“祸兮福兮,王上今日将自己的小辫子交给他,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欲将夺之c必先予之。他日王上要从他那里拿回来的,不仅仅是兵器之权。” 嬴政看着昌平君君坚定的眼神,郑重的点了点头,若是没有这比自己大九岁的王表叔,稳重谦和善于筹谋,自己怕是就要犯下大错,还好有你,嬴楚。 此时的嬴政是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他对嬴楚有多依赖,将来就有多恨他。 ——翌日早朝,宣政殿内。 “寡人听取王后谏言,欲设立寺工,管铸c监管全国兵器,现今缺能胜任寺监一直之人,因着王后的意思是,相国才智绝伦,是最佳人选。” 吕不韦心头一紧,王上今日的态度与昨日大有不同,他万万没有想到王上会将如此要职交托于他,更是没有想到,这竟是王后的主意,便下意识的推脱了一下:“昌平君乃王族之人,怕是如此要务交给他更为稳妥。” 昌平君笑道:“天下谁人不知相国乃王上仲父,怕是没有比相爷更合适的人选了,嬴楚尚且年幼,阅历不足,况且”昌平君眉头深锁,看了王翦一眼,王翦会意,不由得露出悲伤之情,继续说道:“拙荆(贱内)夙婴疾病,常在床蓐,怕是命不久矣。”说完向王翦鞠了一躬,以示自责,众人皆知,昌平君的夫人是王翦幺女,嫁与昌平君七年无所出,且病缠卧榻已久,如今已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 朝野之内都能理解昌平君的难处,王老将军也将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间朝堂上悲伤弥漫,吕不韦若是继续推辞倒是显得不近人情,如此便应下来。 ——下朝之后,君侯府管家在宫门外候着昌平君和王翦,在宫门外来回踱步,见二人出来,便冲上前去,跪在昌平君面前,略带哭腔的大呼一声:“君侯!君夫人她快不行了!”王翦素来宠爱幺女,乍听此言只觉忽如天地翻转,向后倒去,还好其子王贲眼疾手快,将其接住。昌平君素来不近女色,唯有这一女子以诉衷情,虽然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当着消息来临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一悲,忙叫人备好车马,与王氏一族速速赶到府内。 ——君侯府内,茂林修竹,莺燕成语,可府中却死一般寂静,昌平君几人匆匆来到内院,但见众人皆守在门外,妇人素来温婉柔顺,待府中下人极好,如今弥留之际,一时间竟门庭若市,奴仆皆来送主母一程,众人见君侯归来,行了礼,眼中含泪的望着君侯,没有一声言语,此刻也无须多言,说什么皆是多余。 医者从府内出来,见了昌平君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昌平君看了管事一眼,管事老泪纵横的说:“白事早早儿的备下了。”言罢,昌平君冲入屋内,但见卧榻上之人徐徐睁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一个笑容:“回来了。” 昌平君和王氏前后进入,将这纸片一般的人儿而揽入怀中,看着她为他所梳洗的妆容,可是即便是浓妆也掩不住她的病气。昌平君堂堂七尺男儿,在朝堂上翻云覆雨,在七国纵横捭阖一般的人物,面对着这“女为悦己者容”的小女儿心思,竟然一时克制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夫人伸出手想为夫君拭泪,奈何没有那个力气,昌平君抓住妻子的手,贴在脸上。 夫人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虚弱的说道:“妘,不孝不能侍奉父母,但但请两位兄长辛劳,女儿无能无力为君侯诞下子嗣请父亲为君侯谋划。” 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子之妇,可由夫家休弃,昌平君为人平和有礼,处处宽容待人,在夫人生病期间亲自侍奉床前,且未曾有妾侍c通房,王翦也自觉对不起昌平君,看着昌平君在女儿床前泪流不止,自己示意两个儿子退下,留他夫妻二人做最后的告别。 房门合上,昌平君跪在夫人床前,夫人虚弱的说:“夫君无需自责,妾身不怨。” 昌平君抬头诧异的看着夫人:“夫人一直都知道?” 夫人一边擦着昌平君的眼泪一边说道:“从前妾身也不明白夫君为何如此对妾身,如此对待自己。可是与夫君多年夫妻深知夫君为人便也渐渐明白了。” 昌平君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女子体谅多年c保护多年,一时间内疚c悔恨c自责,“终是我负了你。” “妾身能嫁与夫君得夫君多年敬重,已是万幸,妾身大限将至惟愿夫君能早日想通切莫让枷锁固了雄心伤了心系之人妾身不能再伴与夫君了。”言罢,妘夫人的手毫无生气的坠落。 妘夫人此言句句诛心,最懂得自己的人现今离自己远去,可在她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她言语中的遗憾他听得明白,她知道自己表现的种种恩爱只因她是王翦之女,只有敬重,没有宠爱,她对自己爱得是那么悲哀,身为妻子,只要有疏远的敬重就会满足。 而且她一直都知道,是自己送他的出云兰让她不孕,可她每次都欢喜的接受,自已一个人承担着无子的骂名,思及此,他不敢去想自己曾经无视的她的生活,在她知道自己夫君如此对她的时候又怎么能一次次咽下苦水,以德报怨,他不敢想她为自己流过多少泪水,他不敢想在她弥留之际,最牵挂的还是他。 斯人已去,可是直到离开了之后嬴楚才明白她,想要再了解她确实痴人说梦。恨只恨,在他可以的时候,却那么吝啬他的爱,对她那么残忍,还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昌平君伏在夫人床前大哭了好一阵子,把自己的悔恨c内疚哭了出来,也将自己从小到大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一直在压抑着,在外rén iàn前他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终于自己也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好好地哭一哭,再也没有人懂得他一直以来矛盾的心,再也没有人一直这样爱自己了,哭完之后,又要回到那个让自己困厄的世界,就姑且放肆一回吧。 众人在外头听闻自家君侯第一次如此哭得撕心裂肺,便知道夫人已经殁了,都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一时间哭声震天,正在众人在庭院中大哭之时,房门开了,但见君侯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众人竟然都止住了哭声,不敢有一人再发声,嬴楚只说了一句:“殁了。”便重重倒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蜚语乍起 自昌平君的妘夫人殡天之后,昌平君因哀伤过度,晕死过去。待到昌平君昏昏沉沉的转醒过来时,已是三日之后。 昌平君大病不起,也病缠卧榻,朝野上下流言肆虐,说是昌平君夫妇感情笃深,这是妘夫人舍不得夫君,怕是想要君侯去陪她。 这种流言乍听是说君侯夫妻恩爱,传入不知情况的百姓耳中,便会传成昌平君沉溺闺房之乐才致使身染顽疾,一个经天纬地的绝世奇才倒传成了纨绔子弟,而一个温婉贤良的妘夫人倒传成了一个魅惑夫君的妖女,牵连王氏一族也被流言所扰,说王夫人竟然教育出这样的女儿。 听闻此种不入流的流言,王翦在府中勃然大怒,可是终究怪不得昌平君此时病倒,让人家抓了把柄,终是王家对不住他,嫁入君侯府的女儿没有为他添上一儿半女,还让他伤心至此。 王翦老将军一听闻昌平君醒了过来,便匆匆赶来探望。 昌平君看着王翦神情古怪,便知他藏了心事,王翦本来没有打算告诉昌平君外界的流言,可是抵不住昌平君心智奇绝,几句话便套了出来,既然兜不住了,王翦就把这传言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王翦自幼为武将,脾气是暴躁了一点,这么多年从军打仗他能脱颖而出自是因为与一般武将不同,沉得住气,压得住火,用得了脑子,可是今日碰到他心爱的女儿的事情,慈父的感性一面便压不住了,三言两语,把自己说的面红耳赤c老泪纵横:“想我女儿多么温婉柔顺c待人宽和,从小就不与人争的性子,天妒红颜啊!天妒红颜!如今她尸骨未寒啊,这帮贱民竟敢这样诋毁她!”言罢,一掌拍烂了手边的紫檀桌子。 “哐——”王翦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有些失仪。 昌平君并未发怒,只是剑眉一挑,淡淡的说了一句:“冷静了?” 这昌平君王室贵胄,自小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跟嬴政的很是相似,王翦连忙拘礼请罪:“失礼。” 昌平君轻轻地摆了摆手,“无妨,将军关心则乱,也是人之常情。” 王翦回到座位上,想自己戎马半生,如今被小小谣言掌控情绪,想来实在惭愧。 昌平君现在没有心思关心王翦是否惭愧,他所忧心的是,这些流言蜚语着实诡异,“可查清楚这流言的起源?” 王翦轻蔑的冷笑了一生:“哪里用查?想也知道怕是相国府那厮!” “不”,昌平君打断了王翦,觉得武将真是意气用事,心中不免有些反感,“从前他拿夫人无子小做文章不过是试探我和王上的态度,敲山震虎,对我也构不成什么威胁,这番流言实在卑劣,不像是他的手笔。” 王翦两手一摆,恨恨地说:“他是奸商,本就卑劣。” 昌平君轻笑:“错!他是大奸商!与一般的奸商不同,他运营的是整个国家,他的目光和手腕,可比这些小手段高明的多!” 王翦听闻昌平君此话,眉头深锁:“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昌平君眯了眯双眼:“无论是谁,此人居心不良,怕是不仅仅冲着你我而来的。” 王翦长叹一声:“我恨不得亲手结果了这厮,但是攻魏在即,怕是在咸阳都留不了几天了,君侯若有需要,便可差遣王贲。” 此话一出,昌平君倒有了些表情,神情诧异的看着王翦:“出兵?攻魏?” 王翦被昌平君瞪得发毛,以为他是因为食言才这样:“昌平君无需自责,攻魏也比攻燕强,魏国我还是有信心攻下的!” 昌平君却没有听到王翦这份安慰他的话:“怕是流言竟是冲着此事来的!我竟错算一步,王后为何没有推荐蒙氏一族。” 王翦差异:“蒙氏一族?原来你小子打着这主意,用魏国来替你èi èi拉拢蒙家那老匹夫!果然是好计策!” 昌平君无奈的笑笑:“看来我èi èi更想拉拢拉拢你!” 王翦眼睛一转,满是赞赏的说道:“这女娃,有眼光!我喜欢!” 昌平君看着王翦进门之后的情绪变化,警告道:“喜怒不形于色!” 王翦向来尊敬他这老成的女婿,便满口答应着:“自家人,不碍事,不碍事。” 昌平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侍人说:“更衣,进宫。”然后看着欲言又止的王翦,说:“身体不碍事。” ——待到昌平君更衣完毕,走出门外,看着外面骄阳熠熠。 一时间觉得恍惚若梦,定了定神,许久缓和过来,在这高阳之下的秦国,怕是内忧外患,自己昏睡了三日也不知错过了多少,蝗虫灾害c流言的幕后操手c密谋对付秦国的纵横家,秦国,内忧外患,如今要想再进一步,便时刻要紧绷着神经,不能有片刻松懈,在他昏睡的这些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可是一面他的潜意识中,觉得很累,所以在妘夫人去世的时候才躺了那么多天,昌平君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并不想起来,不仅仅是要面对秦国的敌人,他一面希望着秦国能在他手中完成霸业,一面又恐惧着秦国一天天的强大,他甚至有时会常常想,如果如果自己不是秦楚之交的孩子就好了,哪怕自己是女儿身也好有时,他那么羡慕嬴政,有纯正的嬴氏血统,就可以一心一意的为嬴氏的强大而尽情的施展自己,有的时候,他又那么羡慕阿房哪怕是个女儿身,他也可以不用那么困顿 思绪被管家打破,“老爷。” “何事?” 管家神情卑恭:“您昏睡的这几日,有人挑衅君侯府家丁,说了些夫人难听的话,差点打了起来,让小的扣下了。” 昌平君看着院中百草凋敝的样子,心中不免尤感凄凉,奈何这幕后之人落井下石,偏偏这时打他君侯府的主意,还诋毁他的发妻,他的脸上并无多少情绪变化,只是淡淡的抚着枯树枝说:“碍眼的东西就除了吧,反正自会有人帮我们查到幕后之人。” 管家行礼说了一声:“诺。”待听闻君侯走远,才敢小心翼翼的抬头,便看到那被君侯扯落的枯枝,心下便会意。 转眼吩咐了下人,便拿出了另一幅管家的气势:“把府中凋敝的东西都除了,省得惹君侯徒增伤心,还有最近都机灵着点,别自己找不自在。还有,私牢里的那几个人,把嘴撕烂,告诉陆甲他们不要顾忌了。敢说夫人坏话,犯了君侯府忌讳就要知道是个什么后果!” 嬴政听闻昌平君要来,便起身前去相迎,看到昌平君一脸惨白,嬴政担忧的说:“嬴楚啊嬴楚,你何苦这么作践自己,你不仅仅是熊嬴楚,你还是寡人的昌平君,寡人最信赖的人,你的命不是自己的,是秦国的,是寡人的!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寡人着想,这几日你卧病不起,寡人好生担忧!” 嬴政的担忧是确实的,他最信任的人便是昌平君,对于嬴政来说,昌平君更像另一个自己,是自己的半个主心骨,自己从小与兄弟不甚亲近,却对昌平君兄弟极好,若不是公务缠身,他早就去君侯府去看望昌平君了,不过也前前后后派了好几拨人带着太医去看望他的身体,还送了好多金玉,嬴政知道昌平君与他人不同,想要的不是这些金玉美姬,他们两个都是想要一个强大的秦国,强大到甚至能做到先祖希望但又没做到的那样的秦国。 昌平君听着嬴政唠唠叨叨半天,第一次看到嬴政如此模样的为一个人心急,他不觉的掉下眼泪,他不是如此敏感之人,只是他心中矛盾,以此心境面对对他毫无保留信任的嬴政,他不仅仅是感动,还有内疚,和对自己的恨! 嬴政看着嬴楚说着说着便流泪了,一时有点惊慌失措,以为昌平君是又因妘夫人而如此形态,便上前拍了拍他,“没想到,嬴楚也是一个如此重情之人,只是若先夫人看到如今你这般模样,在九泉之下怕是也不得安宁。” 昌平君擦了擦眼泪,嘲笑着自己说:“真是丢人,还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嬴政看着他理解的说道:“只是未到伤心处。嬴楚在寡人这里永远都不用觉得丢人。我们,不知是君臣啊。” 昌平君看着嬴政,他自然是明白嬴政的意思,多年来风雨同舟,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只是昌平君觉得这样甚是煽情,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心绪而让嬴政一直安慰自己,便打趣的说道:“对啊,还是你王表舅呢!” 嬴政有心让着他,便认个小:“好好好!王表舅可听说了关于你自己的传言。” 昌平君失笑:“这么卑俗又无关痛痒的手法,也不知是哪个跳梁小丑,怕是这幕后之人也是被人当枪使了。” “此事既然牵连到王家便是与赵国那位合纵家有关。”嬴政说完便看了昌平君一眼。 昌平君会意的答道:“庞暖?那个八十多岁的“老不死”?他这步棋倒让我看不懂了。” 嬴政抬头看了一眼昌平君说道:“楚国细作传来,春申君劝服楚王暗自调兵。” 昌平君心下一惊,春申君黄歇,正是他的师傅,当年他为了护送楚王归国,自愿与其易服留在秦国,本是秦昭襄王欲杀之,被国相范雎劝住,世人皆以为黄歇被送回楚国,其实他一直被禁于秦国,不过他在秦国的这段时间,一直在给楚王留在秦国的两位公子做师傅,后来异人即位,昌平君逃回楚国,时有流言说是昌平君曾为其助力。 昌平君当即跪下:“是臣无能。” 嬴政连忙扶起昌平君:“非子之错,况且你替寡人求取了楚国公主已是大功一件,只不过此时倒提醒了我们,楚国,并非我们所想的那么乖巧。” “如今看来,赵楚已经达成协议,是春申君出计想搅乱这浑水,不过这手段实在搬不上台面,怕是这被当枪使之人也是一个庸鄙险恶之人。” “知寡人者,莫若嬴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燕丹之乱 昌平君从宣室殿中出来之时已近黄昏,看着天边火红的夕阳铺散,几片残云点染宫墙之边,不由得感叹这夕阳之美。 一些对手,令人敬重,就如这夕阳,日薄西山,却还用余生散发着光芒,比如廉颇,比如,庞暖! 去年,秦王政三年,赵成王死,其子偃即位,这新王赵偃的身边有个喜欢溜须拍马c欺上媚下的小人郭开,背着新王搜刮民脂民膏,被心直口快的元老廉颇斥责,这郭开却不是蔺相如,蔺相如是君子,郭开是小人。从此便记恨上了这位老将。 奈何这郭开一时也不能拿他怎么办,这消息传到秦国细作耳中,昌平君觉得此事可以大做文章,便安排了细作在他身边,为其报复老将出谋划策。 天助秦国,这个机会很快便来了——廉颇出兵攻打魏国。新王赵偃新官上任,年少气盛,本就不满廉颇目中无人的样子,再加上郭开在赵偃身边煽风点火,就误以为廉颇眼中无他这新王,想要谋反。 这多疑的新王便在不知不觉之中掉进了昌平君的陷阱,廉颇在外打仗的时候传出诏令收他军权,让副将乐乘代替其职。廉颇本就是个武夫,在战场上带兵打仗行,对于外交内政这些工于心计的事情却不在行,他这个暴脾气和直爽性子,若不是他自己确实有带兵的本事,再加上老赵王和丞相蔺相如是个容人的量,真的不知道会被人玩死多少回。 如今,蔺相如和老赵王相继去世,廉颇算是缺了这份庇护,从前有庇护的时候他就不用动脑子,如今没了这庇护,脑子是想动也不会动了,便以为是副将乐乘搞得鬼。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廉颇便也没理赵王的诏令,暴脾气的他被赵王在他后院点火的行为气得暴跳如雷,当场就打了乐乘出气。 这乐乘也颇为冤枉,奈何老将军的脾气不容别人辩解,老将军的脑子怕是辩解也听不明白,便遭了一顿毒打之后再无颜面,深夜悄悄的溜走了。 廉颇自知是闯了大祸,不敢回去,便留在魏国。至此,赵国损失了两名大将,正值人才凋敝c奸佞当道之时。奈何,八十多岁c人称“老不死”的庞暖出山,一时间竟促成了赵楚联盟,和昌平君联手在秦国出了个损招来诋毁昌平君和王氏一族,说是秦国如今妖孽当道,这本是极为荒唐的,可是昌平君大病,竟让人半信半疑,弄得军心涣散,一下子散了大半士气。 思绪独行,昌平君便信步来到了宫门前,但见相国府的管家在宫门前等候,昌平君嘴角微微上扬,想自己跟这老狐狸倒是心有灵犀,上前寒暄了一番,果不其然,正是相国派管家来接他。 昌平君在管家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启程,看着王宫的城墙一点点的倒退,巍峨庄严。 ——国相府门前,吕不韦亲自出门等待着昌平君的到来,马车未至,昌平君远远地朝着相国露出一个恭敬谦和的笑容,昌平君心想能与这样的聪明人同朝为官未尝不是一种幸事,此人的才华c胸襟c气度c眼界,没有一个不让人叹服,即便有一日两人会金戈相见,不过今生相逢着实让人开心。 在云谲波诡的政治场上,谁把谁搞下台,谁又把谁扶上位,哪一个是出自情谊?在这个大争之世,谁不是人中龙凤,如众星璀璨,朋友随时可以成为敌人,敌人未尝不是一种朋友,一个好的对手便是一个好的朋友,惺惺相惜的人太多,却不能摆到台面。 可是情谊二字对于政治来说实在是过于矫情,在政治上讲情,大多只能是一种手腕,这个冰冷的政治场塑造了一群虚以为蛇的政治机器,他们带着善变的脸谱,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是否有片刻的喘息?只不过这样的喘息,对于政客来说,着实是有些奢侈。 思绪收起,已到了相国府前,拜会了吕不韦,两人来到迎客之堂,便开启了今天的正题。 “相国可是找到了这在秦国散步谣言之人?”昌平君也不打弯弯绕,开门见山,想来吕不韦找他也必有要紧之事。 “正是,所以与昌平君商议如何处置此人?”吕不韦谦和的对昌平君说道,他深知眼前这个青年,谋略奇绝,乃人中龙凤,是嬴政倚仗之人,也是秦国王族中的能位之人,他也有心培养一个后辈,所以国之重事,他想开始试图找他商议,但见昌平君谦和有礼,从不自彰便是一个可造之材。 而他吕不韦生平爱好之物中,人才便算上一个。 虽自上卿甘罗死后,吕不韦确实心中对王上和昌平君两人心中防范,可对于秦国大局来说,昌平君还是深得吕不韦赏识。 “怕是此人的身份叫相国为难了?”昌平君一语中的。 “燕国太子丹,正值赵燕交战之机,秦国助燕,他如此扰乱秦心,与他有何好处?况且我秦国也不曾亏待于他。”吕不韦是真的不明白这位在秦国当质子的燕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如此拆自己母国后台。 昌平君摇头苦笑:“以怨报德之人在这世上不占少数,一个坏就抵过万般好。哪能抱着他感恩秦国的希望,来让他为秦国做事呢?燕丹能做出此事,要么他是一个极有远见之人,在秦国当质子看到秦国的繁华,自己居安思危,恐惧秦国之强,想要达成合纵来抵御秦国。要么他就是极为蠢笨之人,遭人利用,他并不知道秦国出兵要打的谁,若是被人游说以为秦国是去打燕国”昌平局言到此处,看了一眼吕不韦的反应。 吕不韦眉头深蹙:“往日,确实是忽略了这个质子,他的心性和举动,我也不甚了解。看来,若是第一种便有些麻烦了。” 昌平君沉默,随即又说:“若是第一种,杀之。若是第二种,他今日能被人利用至此,他日被别人利用或是被秦国利用,已是他言。” 吕不韦思考片刻:“若是不杀只怕后患无穷,此人已有了对秦国的逆害之心,他日怕是不可收拾。” “无知便会带来不安,我们不妨在他身边安插一些人手,若是此刻将他除去,怕是会中了他人挑拨秦燕之计。” 思及燕赵之战和七国大局:“不如,我们敲打敲打他,也看看这位质子的反应?” “嬴楚正有此意。” 两个狐狸相视一言,等着猎物扑入网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怜取眼前人(1) 椒房殿内,小诺给阿房揉着太阳穴,阿房双眸紧闭,烛光在她的睫毛下留下柔美的阴影,可一股忧愁萦绕峨眉,庄严华美的椒房殿死寂沉沉。 阿房近日为了筹备渭水祭祀之事忙坏了,渭水祭祀并非小事,近来军心动乱c蝗虫成疫,秦国上下人心惶惶,渭水祭祀算是给百姓吃一个定心丸,此事容不得半分马虎,且又秦楚两国风俗大为不同,诸事冗杂,阿房需一一过问。 可偏又在这时,赵太后偏偏又将后宫之权交到她手上,不当家不知油盐贵,这后妃之间的琐事暂且不提,这进进出出的开销c账本,阿房一个新手接管,自要事无巨细。 奈何楚宫中这样的事,父王的李妃向来不曾教她,父王有四子一女,其中两子在秦国为相,两个幼子皆由李妃所出,唯有一个小女儿宠着,这李园妹这是掐住了楚王这点,所以皆以宠爱公主为借口,不忍公主在宫中与司命台之前来回跑,不肯让宫中女师教她为妇为后之道。 如今想来,自己没有生母庇佑,再加以父王不知后宫妇人的手段,便落入了李园妹的圈套,在这后宫的生存之路,若没有人指教,便只能靠自己摸索着一步步走。 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里是小心谨慎就能够平安一生的?树欲静而风不止,赵太后一点点手腕便让她忙得不可开交,今日又将她叫去训话,让她感到身为王后却无子嗣的危机。若是有朝一日赵太后真以王后无子为名要将她废去,怕是嬴政也保不住她。 思及此,阿房不由得一声轻叹,抬眼间,去看一个身影在屏风后面鬼鬼祟祟。 这身影阿房最熟悉不过了,一时间将烦恼抛在脑后,阿房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两臂张开,两只手成爪子状,轻手轻脚的向那屏风之后的身影靠近,众宫女掩嘴偷笑,王后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滑稽。 待阿房终于蠕动到屏风后面,深吸一口气,准备大喝那人之时,只见屏风后伸出一只手,手上握着一串闪闪发光c糖光水滑的糖葫芦,这糖葫芦颗颗饱满,上面的糖霜还亮晶晶的,一看就是ji p,阿房咽了咽口水,顿时从张牙舞爪的样子乖顺下来,眼睛贼溜溜的盯着糖葫芦,咽了咽口水,张开嘴扑向糖葫芦。 嬴政反应极快,一下子将糖葫芦高举,阿房只舔到一点点糖浆,彻底是把这腹中的馋虫勾引了出来,奈何嬴政个子太高,阿房完全勾不到,便眼珠一转,想起自己从前与父王撒娇,总能如常所愿,便对嬴政展开眼神攻击,眼泪汪汪的看着嬴政,又看看嬴政手中的糖葫芦,自己故作乖巧模样,也不争抢。 这招果然见效,嬴政见阿房如此模样,犹觉得拿她没办法,便败下阵来,乖乖的将糖葫芦献给王后。 阿房笑郑重的将糖葫芦接过来,好像在接受什么国宝似得,以结果来便一改严肃脸,不顾形象的舔了起来,这一天的烦恼好像在这糖葫芦面前都不算什么了。 嬴政笑看着阿房在认认真真的舔着糖葫芦,语气温和的说道:“一会儿换件衣服,随寡人出宫。”阿房听了眼睛瞪着大大的,“真的么?”阿房只在嫁入秦国入咸阳城时匆匆路过咸阳的繁华,那时心事沉重,也没敢偷看几眼,如今这宫中枯燥无味,早就想出去转转了。 便拿着糖葫芦匆匆进了内室,嬴政无奈的笑笑这吃货,竟然要一边换衣服一边吃糖葫芦。 阿房一身男子装扮出来,嬴政打趣到:“公子如玉,怕是在楚国要掷果盈车了吧。”阿房得意的整理了一下领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嬴公子谬赞!”。然后把吃剩的糖葫芦塞到嬴政的手上,嬴政接过来一怔:“这是几个意思?” 只见那糖葫芦之上山楂仍在,只是山楂上的糖霜已无全尸,阿房缩了一下脖子,然后一副做了坏事的样子说道:“嘻嘻嘻,不爱吃酸的,就喜欢上面的糖。”然后眨眨眼看看嬴政,拔腿就往外走,被嬴政一把抓住后领子给抓了回来。 阿房朝嬴政撅了撅嘴,伸手去抓嬴政抓自己的手:“王上这样岂不失礼?” 嬴政看着自己手中挣扎的阿房,故作挑衅的说道:“寡人蛮夷也!”此话一出,二人相视一笑。 楚武王三十五年,楚伐随。随君言:“我无罪。”楚王熊通言:“寡人蛮夷也~”至此,楚王熊通扬言:“我有敝甲,欲观中国之政。”此言可见楚王问鼎中原之势。秦楚向来被中原之国视为蛮夷番邦,两个想要问鼎中原的蛮夷默契的一笑。 阿房趁机挣开嬴政,向外跑去。嬴政看着手中已经没有糖霜的糖葫芦,咬了一口。 嗯,很酸,也有点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怜取眼前人(2) 嬴政带着阿房去咸阳城的东市闲逛。此时黄昏日暮,夜市也熙熙攘攘的出摊,阿房一路逛一路吃,但见天色渐晚,长长的睫毛上不免挂着些许失望,连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嬴政将一个大头娃娃套在阿房的脑袋上,说:“快点吃,宫门要落钥了。” 阿房拿下大头娃娃,瞪了嬴政一眼,便开始往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失望的说:“能带的都带回去吧。” 嬴政看着阿房的两腮塞的鼓鼓的,还再祈求他可不可以多带一些吃的,不由得轻咳两声,掩饰笑意。小诺在一旁谁也不理,话也不说,跟主子一个德行,不停的在往嘴里塞,心想,我要是吃不完还得是我带回去。 少峰看着这俩饿死鬼投胎的,忍了忍笑意,说道:“夫人放心吧。宫门那里已经招呼好了,明日早朝前回去即可。” 听闻此话,阿房和小诺对视了一眼,相互眨眨眼,默契的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瘫在座位上,真的是好撑啊。 嬴政向远处远眺,“咸阳城内渭水穿城而过,最近蝗灾成疫,许多人都在此处放河灯以求平安,想来景色也甚美,不如去看看。” 四人来到渭水河边,天已暮色,但见这渭水河中烛光灼灼,远望无际,看不到尽头,河边人头攒动,嬴政紧握着阿房的手,带她来到河岸前。这时少峰和小诺也赶来,手中还拿着两个河灯。 嬴政接过来一个,扬了扬手中的河灯,笑着对阿房说:“走吧。” 小诺刚想跟上主子的步伐,少峰一个眼疾手快将她拉住,“跟着他们的暗卫不少呢,这还有一个,我陪你去另一处放。”小诺双颊一红,两手摸着自己红扑扑的脸颊说道:“想和人家放就直说啊。”满脸春意,但见她一抬头,少峰已在远处向她招手。小诺一时尴尬,又气这少峰不解风情,拉着脸走了过去。 嬴政和阿房已经点好了河灯,嬴政负手站立于河边,不知不觉,身边的人群已渐渐没有了,像这样人山人海的时候,想要推一个人下河,防不胜防。而暗卫此番无声无息的赶走了人群,并没有打扰到阿房的雅兴,倒是让嬴政心中颇为高兴。阿房蹲着整好河灯之后,灯中的烛火照在少女粉嫩的面颊之上,静谧又祥和,一双瞳仁剪秋水,嬴政静静地注视着身边的少女,心中似有千朵桃花盛开。 阿房将河灯放入河中,嬴政俯身接住她的长袖,轻声说道:“小心沾水。” “哦”阿房轻轻答道,烛光下,嬴政的言语和呼吸就在耳边,她不由得往另一边挪了挪。 嬴政蹲在她身边,看着她注视着河灯发呆,“还不许愿?” “许许什么?”阿房看着烛光前的嬴政,同这烛光一样温柔,反教她不敢多看两眼,非礼勿视,便移开了视线。 “当然是夫妻恩爱,子孙承欢啊。”嬴政笑了笑,用开玩笑的语气这样说道,这一刻,他或许有丝丝企盼,企盼她真的会许下这样的愿望,这样带有他的愿望。 “那愿你心想事成,大败五国。”阿房急中生智,避开了嬴政的话题。 嬴政笑而不语,心想事成也好,那就心想事成罢。 阿房看到嬴政的笑意,心想自己好在没有说错话,说道他心中所系之事上了。阿房回过神来,发现身边寂静,“怎么就剩我们俩了?” 嬴政看了看阿房的肚子,问了句:“还能吃下不?” 阿房眼珠一转,小狗般讨好的点头,嬴政笑意更甚,拉着阿房往闹市中走。 来到一家酒楼,食客入流,门庭若市,可见生意之兴隆,阿房在门外看了看这店中的人,闻了闻这四溢的香气,擦了擦口水对嬴政道:“这还有地方么?” 嬴政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说道:“跟爷走。”便大步来到堂中。那掌柜的见是贵客来临,忙起身亲自迎候。 “赵公子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您订的几间包房小的已经给您留出来了。”掌柜的一副笑脸。 阿房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早就订好了啊,还订了几间?” 掌柜的这时看见这赵公子身边的这位美娇娘,忙开口赞到:“这位皎若秋月的女娃是?” 嬴政笑道:“正是拙荆。” 掌柜的立刻拍马屁道:“赵夫人真是楚腰蛴领c螓首蛾眉啊。赵公子好福气。两位上面请。” 阿房双手挽着嬴政的小臂,靠近嬴政小声的说:“你常来这里啊?” 嬴政点头:“不常来,只不过你兄长常来,我都是与他一起的。” 进入包间,掌柜的殷勤了几番之后便退下,阿房左看看c又看看,狐狸一般的眼珠一转。想着掌柜的刚才说的那句“几间包房”,似乎有所明白。“你手下的暗卫不错嘛,我都没有发现。” 嬴政没有接话,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嘬一口:“这茶不错,你也尝尝。”说完,便给阿房也倒了一杯。 阿房刚想说不喜欢喝茶,转念又想,这茶在秦国极为罕见,只有宫廷才有,要不就是相国府和忽然恍然大悟的说道:“这里是嬴楚的产业?” 嬴政笑着对阿房说:“没大没小的。”阿房白了他一眼,小声吸溜这苦茶,嬴政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笑道:“不过寡人也喜欢这样叫他。”阿房大声“嘘”了一下,“赵公子慎言。”算是回击。已知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其实也便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了,阿房就是想要回击一下,来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的不满。 不到片刻,掌柜的便亲自端来了饭食,一时间屋内飘香,可见这掌柜的对这位赵公子是片刻也不敢怠慢,端碗饭之后还在此处站立,准备侍候着他俩。 嬴政并未抬眼看那掌柜,将筷子和汤匙递给阿房,将桌上的汤盖打开,亲手给阿房盛了一碗羊汤。掌柜的忙要上去帮忙,嬴政只淡淡的说道:“你下去吧,不用留人在此处。”语气并不强硬,却带着点不容回绝的意味。掌柜的讪讪的出去了。 阿房接过汤来,看见那汤中亮晶晶的还冒着热气,不由得深吸两口气,然后对嬴政说道:“确实,有外人在我也不自在。” 嬴政给阿房盛了一碗汤,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我是不想让外人看到你丑陋的吃相。” 阿房打翻了手中的汤碗:“烫”嬴政紧张的起身,“烫哪了?” “舌舌头。”阿房一边吐着舌头,一边用手扇呼着。 嬴政这才放下心来,未有一声责怪,叫人将打翻的碗筷收拾了。便从盘中递了一块肉夹馍给阿房,“这个趁热吃才好吃。小心烫口。” 阿房接过来嬴政递来的肉夹馍,但见此中腊肉呈现亮晶晶的酱色,让人大增食欲:“这肉饼好生奇怪,竟然外露着一半的馅儿。” 嬴政吹了吹自己碗中的汤,然后说道:“当然。这叫肉夹于馍,简称肉夹馍,又名白吉馍,源自秦国名将白起为快速g一ng yg战地伙食而作,取精肉,中药煮熟后夹于烤制面饼中,将士食用后精力充沛,无往不胜,后因你王兄传于民间。不过将士们口中的到没有这么好吃,此间腊肉选用上等硬肋肉,用盐c姜c葱c苹果c蔻仁c丁香c枇杷c桂皮c冰粮c大香等20多种调料汤煮而成,工序复杂,在军中是不可能实现的。” 阿房赶紧咬了一口,那烤饼烤得已经十分脆爽,散发着白面特有的的淡淡香气,再加上烤制的口感,配上其中带有腊汁的腊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再加上香菜和葱花的淡淡的香气,咬下一口那肉的纹理清晰露在眼前,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阿房一脸怨毒的看着嬴政,嬴政怔了一下,微笑的等她说话。 “明明都订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刚才我吃别的时候不拦住我!”阿房的双眼瞪得圆溜溜的看着嬴政。 嬴政被阿房这无理取闹的理由弄得哭笑不得,笑着将手中那碗已经吹得不太热的汤递给阿房:“夫人肝火这么燥,喝羊汤怕是会更加上火。” 阿房一怔:“这是羊汤?我从来不喝羊汤的,太膻了。” 嬴政面露得意:“西北的羊头跟别处的羊肉味道可是不同的,夫人可闻到膻味了?” 阿房摇头,慢慢的将鼻子凑近又闻了闻,心想自己也曾听说秦地羊羔之汤闻名天下,可自己幼时吃羊肉被膻味呛得吐了出来,便对羊肉这东西有所抵触,可是眼前这飘着油星的美味又让自己无法抵抗,自己跟自己不停的在做斗争。 嬴政在一旁品味着自己的肉夹馍然后看着阿房苦恼的样子:“不喝岂不是辜负了为夫的美意。” 阿房听闻此言,便点点头,用舌头舔了舔羊汤,觉得滋味甚美,拿起勺子喝了起来。这时见嬴政,拿了一块馍,掰了一小块,泡在羊汤中,然后放到阿房嘴边,阿房也不客气的一口吃掉,馍中的羊汤随着咀嚼一点点顺滑到食道中,在这深秋十月,真是暖身开胃。 酒足饭饱之后,嬴政与阿房走出酒楼。 嬴政开口道:“可吃饱了?” 暗处飘来一声音:“了杂列(陕西方言,美滴很。)”又听暗处传来另一声音:“跟你说话了么?吃饱了没脑子的东西。”然后就是一个暴栗的声音。 阿房眨眨眼,和嬴政对视一眼笑了出来,便美滋滋地说道:“了杂列。” 嬴政牵起阿房的手,轻语:“那今夜去嬴楚那里借宿一宿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怜取眼前人(3) 华灯已上,嬴政几人来到君侯府已经夜半。 嬴楚未睡,披上一件墨色衣衫,携竹简一卷,早早坐在这里等候。秋日风大,吹得嬴楚的长发随风扬动,整个人看上去甚是单薄。 嬴政和阿房来此看到嬴楚羸弱的身影,嬴政不紧眉头一蹙:“你这样也忒不爱惜自己了,终究身边是应该有个贴心的人照顾着。” 嬴楚淡淡的一笑,那笑容中似有数缕凄凉。嬴政与阿房相视一望,都知昌平君与夫人情深意切,夫人过世不过半月有余,现在暗示他续弦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寒暄几句,嬴政与阿房便回到房间休息。 可是嬴楚的管家不知嬴政与阿房分房而睡,只为他们二人准备了一件客房。嬴政看阿房面露难色,便用管家能听到的声音对阿房说:“寡人与嬴楚好久没有促膝长谈,今晚便睡在他处。王后不必等寡人了。” 阿房对嬴政感激的眨了眨眼,便推门而入,待小诺为她洗漱之后,便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 嬴楚此时正在自己房中读书,抬头一看,看见嬴政推门而入,随即坐在自己身边。嬴楚会意,然后指着嬴政笑了笑:“嬴政,你小子不会是被媳妇赶出来了吧?” 嬴政听闻此话,脸色忽白忽红,然后轻咳了一声:“早点睡吧你。”然后便开始宽衣解带,拉过嬴楚的被子。嬴楚拿着手中的竹简打了一下嬴政的手,嗔怪到:“洗脸去,脏兮兮的,怪不得你媳妇不要你。” 嬴政小声嘟囔着:“谁叫你瞎说什么实话。”起身准备洗漱,然后稚子之心大盛,便偷袭了一下嬴楚,嬴楚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床边,怪道:“我可是个病人!” 月明星稀,窗外秋风飒飒,只有浅浅的风声。 阿房原来睡意已浓,可是躺下去的时候又睡不着,便拉着小诺一起躺着,说说女儿家的私房话。 想着白天的种种,嬴政在身边的那种温暖而又踏实的感觉,阿房恍惚又觉得不太踏实,“你说今日这些是他为我准备的么?” 小诺没什么心事,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再加上秋意凉爽,躺在被窝里的感觉实在太惬意了,两只眼睛一直在打架,半听着阿房明知故问的话,便敷衍的答道:“不是不是,为我为我。” 阿房推了小诺一下,“为什么我会觉得不真实,心中的这种感觉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小诺掰开自己的眼皮瞪着阿房:“那你的心里,有他?还是有他?” 阿房被小诺这么一问更觉得心乱如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的心中怕是还有另一个他。那天的雷雨好像就落在我身上,渗透到我的心中,那个人的眼神我只怕这次又是一场辜负。” 小诺摇摇头,“可是你这样总把这个他推开,岂不是你要辜负他人了?在感情中,本来能够相互不辜负的就少,不是自己辜负别人,就是自己被别人辜负。可若什么都没有开始,就被别人辜负了,奴婢有些为大王不值。你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心动,因为各种顾忌而踟蹰不前,岂不也是辜负了自己的大好时光。况且,这个他未必是那个他。” 阿房似懂非懂,一时觉得这小丫头平时迷迷糊糊,此刻说起男女之情倒是剔透,好学之心便被勾了起来,想让她多讲讲。谁知小诺一声不发,在那里装睡,阿房见怎么摇她也摇不起来,便一时放过她了。 烛火下嬴政温柔的声音和气场,让她眷恋的贴心,自己真的是心动了么?又是在什么时候呢?他和他,阿房觉得自己可恶极了,怎么一颗心里容下两个人呢。嬴政的少年英姿和张良的温润如玉,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阿房一时觉得燥热心烦,披上了一件外衣,便想出去走走。 而另一旁,嬴政和嬴楚两人也睡不着。 嬴政双目紧闭,可伊人的笑靥和身姿却在眼前晃动。嬴楚见嬴政这番模样,便调侃道:“你越想快点入睡,便偏偏不能入睡。” 嬴政懊恼的看了一眼:“那你倒是给寡人出出主意。” 嬴楚笑了笑说:“这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又能帮到什么?” 嬴政踹了嬴楚一脚:“就知道你憋着坏,不肯告诉寡人,不然你怎么与妘夫人”嬴政突然挺住,想到自己又不小心触及嬴楚伤心之处。 嬴楚反倒笑了笑宽慰他到:“没事。我与她”嬴楚想起从前,自己敬她重她,并非因自己宠爱她,只是自己在逢场作戏,而白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心。可人呐,却总是这样,最好的总在掌心之外,直到失去的时候才会意识到这个人有多么重要,只是阴阳两隔,一条黄泉路,阻隔了多少真心,又使多少假意浮出水面。思及此,嬴楚劝到:“怜取眼前人。我与妘儿,你与阿房,终究不能一概而论,但唯有以真心换真心。” 嬴政苦笑:“难道寡人做得还不够么?”对于动情这种事,嬴政还是个新手,十七岁的他,面对朝堂上和江山外的豺狼虎豹他可以冷静果决,可是面对这一小小女子,他倒觉得束手束脚。 嬴楚亦是只顾在外拼杀之人,又何曾问过闺中女子的冷热,不过是年长嬴政数岁,加之夫人又罹患大难,对男女之间的感情,看得稍稍比嬴政明白了些,可终是这样,他今生亦不能成为儿女情长之人。 嬴楚想到妘儿多年对自己的包容和关怀,叹息到:“若是爱一个人,怕是不求回报。” 嬴政看了嬴楚一眼:“可惜你我这样生于王室的人,动情可以,爱上一个人,怕是犯了忌讳。寡人,绝对不容许自己爱上任何一个人。” 而阿房正闲逛于此处,听到嬴政此言,心中有些许失落,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自语到:“我原以为,他是与别人不同的。” 嬴楚深知嬴政的性子,外冷内热,从小受了不少波折,他内心深处所渴望的温暖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了安全,一层一层城墙把自己的心围住。“阿房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娃,她的那些小机灵皆是因为心思澄明,请王上无论别人做了什么,都要将她心中的这份净土守护好了。”嬴楚这话只说了一半,若是他日因为自己连累阿房与嬴政夫妻反目,阿房的机灵便会变成算计,可嬴楚却没有想到,阿房有朝一日会算计的大秦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怜取眼前人(4)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阿房悠悠转醒已是日上三竿,阿房伸了一个懒腰,睡眼朦胧看看周围的景象,想起自己此时还在君侯府中,心下暗叫一声:“糟了!” 小诺准备好端着盥洗盆走了进来,正看到阿房醒来。 阿房快速的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怎么没叫醒我?不是说要在早朝前赶回去么?” 小诺放下手中的盥洗盆,绕过阿房去整理寝被,“王后放心吧,王上今早已在早朝赶回宫中了,对外宣称王后病了,命人不便去打扰,王后今日落钥前回宫即可。” 阿房洗好了脸,换上了衣服,坐在梳妆镜前拿起一把梳子轻轻梳起了自己如墨的黑发,本来觉得嬴政甚是体贴周全,可是又一想到昨晚听到他那句“不会爱上任何人”,又懊恼自己想多了。 阿房拿起脂粉欲涂在脸上,可是看着镜中的自己,渐渐地把手放了下来,女为悦己者容,而于她,这些粉黛眉宇又给谁看呢。思及此,顿时觉得这些脂粉也有些碍眼。 小诺整理好床铺,转身看到对着镜子发呆的阿房,便接过阿房手中的梳子,为她梳起了头发,小诺也是个机敏聪慧的人,看到自家小君如此神态,便暗自揣度是王后不知道要不要接受王上的感情,可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劝说,心思一转,便想到了另一个人,“今日昌平君没有上朝,此时正在亭中喝茶,王后待会儿不如移步去与昌平君叙一叙兄妹之情。” 阿房的神游被小诺拽了回来,来眼看着镜中的小诺,问道:“王兄今日为何没去上早朝?”, 小诺拾起桌上的簪花,戴到阿房的头上,“听说是昨夜受了寒,病情加重了。” 阿房心烦的摘下小诺刚带上的簪花,“你给我戴的这是什么啊,王嫂刚刚病逝,君侯府上下还在丧中,如何摘花戴柳不顾他人感受。” 阿房心中却是顾及这个王兄的感受,在异国他乡,有一个手足至亲,焉能没有半分依赖,可也不尽如此,阿房也不知自己心中是何种滋味,心绪如丝,被胡乱缠绕在一起,丝毫找不到头绪可以抚平。 府中池边,阵阵秋风拂过湖水,漾出浅浅涟漪,湖心亭上,淡墨色的长衫垂在水面之上,一个俊丽的身影倚在亭中柱上,那rén iàn如冠玉,手指白皙纤长,手握着书卷,男子并没有束发,长长的墨发在秋意中拂动。 阿房在远处,拾起一块石头,打在湖中,惊得池中白鲤四蹿,水浪翻腾让这萧瑟的秋日,稍稍有了一些活力。 亭中男子并未受惊,依旧手不释卷的看着竹简,只是嘴边露出浅浅的笑意。 “王兄好定力,这就是传说中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嘛?”阿房手中拿着糕点跑过曲折蜿蜒的长道,轻轻地将糕点放在桌上。 嬴楚伸手拿来一块糕点,“除了王后还有谁敢在这君侯府放肆。”然后敲了一下阿房光洁的额头,责怪道:“已经嫁为人妇了,还如此跑跳,休得让人拿我楚人礼仪去说嘴,中原五国本就我辱邦为蛮夷之邦,王后还真就照做。” 阿房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然后装巧卖乖道:“这不是在王兄府上嘛,偷着自在自在。”阿房见嬴楚喜欢这糕点,一边撒娇一边将糕点往前推了推。 嬴楚自小一起长大的就只有昌文君熊嬴侩一个胞弟,感情笃深,却也羡慕别人家大家大户有兄弟姊妹,这个小èi èi虽不与自己同母又不与自己一起长大,可是偏偏她长得机灵乖巧,在楚宫是唯一的公主,备受宠爱,自然撒娇打滚得心应手,两人又同出一父,嬴楚也是打心眼里宠爱这个èi èi,便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假装严肃道:“下不为例。” 小诺这时匆匆赶来,手中捧着阿房让小诺去取的外袍,阿房接过外袍披在昌平君身上:“王兄明明病着,却来此处吹风,真是好不爱惜自己。” 嬴楚放下手中的竹简,倚着栏杆,轻轻叹到:“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真的好累。可是一闲在府中,也不知有何事要做,尽是些扰人心神的琐事,我只坐了半日,便觉得清闲寡淡,你嫂子没日没夜的在这偌大的府中盼我,替我操持后院,日复一日,岁月漫长,又该是怎样的寂寞思量。原来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自己一个人独自守望,不怨她早早地弃我去了。” 阿房不知该怎样劝他,只有默默地注视着,聆听着。 嬴楚呢喃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如今,我在忘川的此岸,伊人已到了彼岸,她怕是已经忘了我了。” “王兄与王嫂虽不能携手共老,可王嫂也定不会忘记王兄的。”阿房看着日益消瘦的嬴楚,生怕这秋风吹碎了薄如纸片的他。 嬴楚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他闭上双眼,叹了又叹,心想还是她忘了自己才好,这一生终究是负她良多。 阿房拿出绢帕为嬴楚拭泪,嬴楚猛然睁开双眼郑重的看着阿房说:“王后,怜取眼前人。” 阿房的手在空中停住,后又慢慢放回。 “王兄你知道的,他是君王,不能爱美人,只能爱天下。”阿房的双眸中带着一丝落寞,他们两个要走在一条路上,怕是强求了。 嬴楚笑着摇了摇头:“越是看着刀枪不入的人,心中便越是柔软,并非是他不想就不会发生的,另一面渴望一份感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我太了解他了,可以帝王冷血指挥千军万马,亦可以柔情似水在一个rén iàn前溃不成军。” 阿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摆弄着亭周围的出云兰,笑道:“这是什么兰花,若此深秋,竟不凋敝?王兄可否送阿房一株?” 嬴楚看到阿房手中的兰花,眉头一皱,随即又说道:“这是你嫂子生前的爱物,一共就这么几株,王兄想留个念想。” 阿房见是妘夫人生前爱物,便说道:“那便不夺人所好了。”一阵秋风吹来,吹得那兰草左右摇姿,阿房担心嬴楚身体,便劝到:“归去吧。” 嬴楚凝重地看了一眼那出云兰,兀自说道:“归去吧。” 阿房搀扶着嬴楚来到书房,看到了妘夫人的画像,阿房过去细细赏看,之间画中人双瞳剪水,静若梨花,阿房回头问道:“王兄这是你画的嫂子么?” 嬴楚点头,轻抚画中人的面颊:“可惜,画不出她的万一。而如今,她的音容相貌,在我脑海中日渐模糊,只剩下一个轮廓。” 阿房见自己又惹嬴楚伤心,便打岔道:“王兄这画工还是了得的。” 嬴楚放下手中的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说道:“你自己家中有个画艺更为精湛的,别想劳烦我这病人。” 阿房知道嬴楚在指嬴政,便也没接话,反而与嬴楚谈论了一些诸子百家,两人相谈甚欢,直到管家敲门通报说晚饭做好了,阿房回头看着嬴楚问道:“这么早?” 嬴楚笑道说:“再晚一点宫门就要落钥了,你不会想饿着肚子回去吧?到时候饿坏了,嬴政向我来讨人我可没法交代啊。”阿房见嬴楚如此思虑周全,两人会心一笑。 晚饭时,阿房见一桌子素菜,抬眼看了一眼嬴楚。 嬴楚看了一眼阿房:“委屈王后了。” 阿房摇头,自知这是王兄在为王嫂守丧:“阿房只是感慨王兄和王嫂鹣鲽情深。” 嬴楚不语,只是给阿房夹菜,两人一阵沉默,嬴楚突然哽咽到:“她生前我待她并不好,让她受了诸多委屈。”阿房抬头看着哽咽的嬴楚,拍了拍他的后背,心中想到,怕是王兄在说王嫂生前死后的那些流言罢了,或许是王兄用情太深,怎么会对王嫂不好呢。 饭后,嬴楚送阿房上了马车,阿房叮嘱嬴楚到:“终究你尚且在世,她生前你无法弥补,她死后你也莫要她为你担忧,替她照顾好自己。” 嬴楚默默点头。 待到马车刚刚出发几步,嬴楚在后对着马车喊道:“王后不要步嬴楚后尘,怜取眼前人。”阿房闻声掀开车帘,静静地注视着嬴楚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就久久地伫立在那里,阿房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待阿房走后,嬴楚看了一眼管家,然后说道:“把那些害人的出云兰收起来!” 管家眼珠一转,深知自己办事有差池,忘记在王后来之前将那些有害于女子的出云兰收走,还好王后没有与那出云兰待得太久,不然他难逃其究。 马车声隆隆作响,嬴楚的话语在耳畔回响,阿房看着这黄昏下巍峨的咸阳宫,出去一日竟然冒出一丝归宿的感觉,这里是自己的归宿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春宵一刻(1) 天边红霞似火,一层红晕笼罩着咸阳宫。待到阿房的车辇行到椒房殿前之时,已是暮色四合,黑色笼罩大地。 阿房走下马车,缓步来到椒房殿前,只见寝殿四周红帐高悬,大红灯笼随风摆动,殿前的几个宫女眸中含春,小诺这时面色羞红的看着阿房。 阿房心下想到,这不是大婚时候的摆设么?莫非,嬴政要重新给她一个大婚之夜? 阿房伫立在椒房殿前,不敢推门进入,来回踱步,要是嬴政在里面她该讲什么,这样的气氛多令人羞涩而又尴尬啊。阿房在殿前来回踱步,一会儿扶柱懊恼,一会儿掩面伤神。几个宫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在阿房又扶柱叹息的时候,嬴政不知何时浑身是汗地出现在她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阿房以为是小诺:“别劝本宫,本宫就是不进去。” 嬴政奇怪的看了小诺一眼,小诺指了指嬴政,又指了指殿门,嬴政会意,原来阿房以为嬴政早就在殿内等着她呢,于是轻轻的咳了咳嗓子。 阿房闻声转过头来,看到嬴政,惊讶道:“王上怎么在这儿?”嬴政坏笑着靠近了阿房问道:“王后以为寡人应该在哪呢?”嬴政每日早起批阅周折,晚上饭前练剑,风雨无阻c毫不倦怠。 阿房脸上一红,没接嬴政的话,率先推开殿门脱下鞋子走了进去,只见殿内轻纱红帐,由上垂下,光线昏红暧昧,龙凤红烛静静的燃烧,桌上合卺之酒摆在上面,冉冉檀香升起,一时间周围的宫女都退了出去,阿房想要叫住小诺,可是这家伙跟聋了一样的往外走,头也不回。 嬴政径直向浴室走去,阿房一时紧张想着要怎么让嬴政回去,这样明晃晃的暗示,只怕再留他在这里会清誉不保,于是大叫一声:“站住!” 嬴政回头看她,笑道:“怎么了?” 阿房不停地搓手来缓解紧张,但想着得有气势才能把他撵出去,便高声说道:“你去浴室干什么!”说完就暗骂了自己蠢,去浴室能干什么? 嬴政被问的怔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开心的说道:“王后以为寡人去浴室干什么?不如一起?” 阿房看着嬴政的笑心里发毛,一只手掩着头,另一只手摆手示意嬴政还是赶快进去吧。 嬴政走进浴室后,阿房觉得喉咙发干,便拿起桌上的酒杯豪饮了一小杯,随即又被这酒辣到,呛了嗓子,这时听到浴室内嬴政传来声音:“宽衣。” 阿房咳嗽着打开殿门,只见一群宫女太监的小脑袋集聚门前,见她开门迅速挪开,阿房被这群卖主求荣的家伙气个半死,奈何刚才又呛了嗓子,不想与他们计较,便示意他们进去几个人伺候王上宽衣,可那几个死太监却对视一眼,随即像兔子一样的跑开,这是嬴政的声音又传来:“王后!”几个宫女乞求的眼光看着阿房,皆知王上脾气不是很好,若是怪罪下来,几个小宫女实在是受不了这雷霆之怒。 阿房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怀着待宰的心态磨磨蹭蹭的走进浴室,但见室内雾气氤氲,池中花瓣漂浮,阵阵暗香浮动,真的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屠宰场。 “王后。”嬴政的声音从缥缈雾气中传来,听不出来有半分焦灼,好的猎人对猎物总是那么富有耐心。 阿房走近嬴政,只见嬴政张开双臂等着她来宽衣。阿房不敢看嬴政的眼睛,但却也能感受到嬴政目光的注视,阿房不喜欢这种被人当成猎物的感觉,却也没有理由可以反抗。 阿房刚刚碰到嬴政的腰带,便开始不自觉的手抖,又想到嬴政在自己的脑袋上看着自己的窘况,便越发把头低下。 阿房解腰带要将手伸到嬴政腰后,面颊便不由得碰到嬴政的胸膛,阿房闻到嬴政身上的龙涎香夹着淡淡汗味,觉得自己脸上越发燥热,再加上室内热水散发的热气,让阿房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想着脱下嬴政的外衣就离开。 可嬴政偏偏一点都不配合,手臂也不肯弯曲,阿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脱下,想着出去喘口气,脑袋都有些迷糊了,可是嬴政反手抓住阿房的腰带,一个转身将她悬于池上。 阿房的双手紧握着嬴政的双臂,怒瞪着嬴政。嬴政目光瞟了一眼池水,然后笑看着阿房说道:“要么就抱着寡人求饶,要么就下去试试水温。” 阿房双脚只稍稍点到池边,冷静地算了一下这浴池的长宽,只要脚尖再踩到多一点点池边,她就可以在嬴政松手的时候借力用轻功跳过去,奈何怕是嬴政都算好了,非让她差那么一点点。可是嬴政万万没有算到,自己的水性极好,阿房挑衅的看了嬴政一眼,解下自己的腰带,双臂张开,直直地仰摔在水中。 嬴政只是想要跟阿房开个玩笑,万没想到这女子毫不示弱当真跳了下去,心中不由得一紧,嬴政紧紧握着手中阿房的腰带,心绪慌乱一下,下意识的躬身靠近水面。 阿房落入水中,一个旋转便来到池边,突然从水中冒出,抓着嬴政的领襟将他也拽入水中,可是嬴政确实一个货真价实的旱鸭子,猛然入水当真惊惶,在水中扑腾的了好一阵子,水花四溅,阿房倚着水池边缘,笑着欣赏着嬴政在水中起舞。 阿房在一旁狂笑,而嬴政终于扑腾到池边,手扶着池边大口喘着粗气,阿房笑道:“臣妾觉得水温甚好,王上以为呢?” 嬴政刚才的气场全无,一身狼狈,冷静了一会儿之后,听到阿房在一旁加以讽刺,本来应该由惊转怒,但抬头望见美人笑靥如花,打湿的头发上珠翠全无,不见奢华,唯有池中花瓣零星点缀,朦胧之中,池水将她身上的玲珑曲线毫不掩饰的显示出来,嬴政顿时也想不起来生气,但觉身上一阵燥热,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云。 阿房翻身上去,头也不回的走出卧室,掀起一阵阵的水花,嬴政小声“切”了一句,然后无意间看到阿房的玉簪落在自己衣上,嬴政抬手拿起这玉簪细细看了看,然后小心放到一旁,在池中摸索着找找看她有没有别的什么簪花落入水中。 阿房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自己换上,然后拿巾帕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坐在床上便发觉红色的喜被下有异物,掀起来一看,看到被下满是枣c栗子c花生。怜取眼前人?嬴政日理万机,可是对自己却真的是用心,阿房承认她有些感动,对于嬴政那么一个惜时的人来说,愿意花费宝贵的时间在她身上,这份用心实在难得。 听着浴室内水声潺潺,阿房小声嗔道:“洗个澡还那么大声。”而嬴政实在是水性有限,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阿房落下的其他的珠花。 阿房坐到梳妆镜前,静静地擦着自己的头发,突然觉得脑袋上受力,原来是嬴政的一双手另拿了一条巾帕在帮阿房擦头发。阿房立刻坐直,然后也不敢多动,只是弱弱的说了一句:“臣妾自己够得着。” 嬴政手没停下,声音从阿房脑袋上传来:“手够得着,眼睛也能看得到么?”阿房一时语塞,嬴政的动作很轻,还挺舒服,干脆自己也不擦了,他既然勤快就让他勤快着吧,又有谁会拒绝这天上掉下的馅饼呢? 可是,嬴政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阿房,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最好还是别接。 待到阿房头发干了之后,嬴政把巾帕交到阿房手上,然后坐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脑袋凑到阿房手边。 阿房此时的内心千般后悔刚才为何不坚定地拒绝他,可是为时已晚,看着嬴政波澜不惊的面容,阿房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毕竟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以后说不定小命还指着人家呢,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嬴政看着镜中的阿房一脸认真的在为自己擦头发,心中暗自欣喜,静静地注视着镜中人娇美的面容。红烛静静地燃着,照得阿房面若桃花,十六岁的桃花,正是含苞欲放的年纪,有着丝绸一般的肌肤和一头墨发,嬴政看着看着,突然伸手,抓住了阿房的手,阿房抬头看着镜中的嬴政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红烛滴泪,英雄美人,两人通过铜镜对视一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春宵一刻(2) 月亮已静静升上高空,红帐之中两个剪影。 嬴政上前轻轻拥住阿房,胸膛前却感受到抵力,嬴政怔住看着阿房,阿房缄默不语,睫毛下两行清泪静静地流淌,嬴政觉得心中一痛,放下了抱着阿房的手。 嬴政双睫暗垂,抬手抚上额头,抿了抿双唇,低声说道:“寡人改日再来。”转身撩开红帐穿上外衣。 阿房低头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嬴政关上殿门的声音,整个人像泄了一口气一样地瘫坐在桌边。 龙凤红烛依然静静地燃烧着,阿房的心中并没有逃过一劫的解脱,看着床上的红枣c花生,和朱红的喜被,一切都是嬴政的心意,而自己却这样的辜负了,她想起了辜负自己的张良,原来去辜负一个对自己用心的人,心中竟也是这般难受的滋味。 阿房趴在桌上,殿中空旷而又寂静,寂静到自己的呼吸都那么明显,而自己的心像是被掏出一块一样的彷徨,她拿起酒杯,辛辣的液体入喉,眼泪夺眶而出,椒房殿的夜晚,第一次这么寂寞又漫长。 嬴政走出椒房殿,他不想回自己的寝宫,也不想去批阅奏折,每日的毫不松懈让他今日倍感疲惫,他在殿外游荡着,身边的暗卫在暗中保护着,可他觉得在这庞大的咸阳宫中,他想停留的唯有此处。 天上星河璀璨,他抬头看见漫天繁星,有那么多的星星为他闪烁,可是为什么他仍然觉得十分苍凉,今夜夜色很美,真的很美,月亮亮得滢透,好像阿房一汪清泉的眼波,嬴政摸了摸怀中,掏出了阿房的白玉簪子,高举于月下,嬴政竟觉得自己有些醉意,要溺死在阿房的双瞳剪水中。 阿房亦无睡意,只是一个人呆呆的看着那红烛滴泪,这时,有人推开了殿门,阿房极目张望,嬴政的声音传来:“是寡人。” 在听到嬴政声音的那一刻,阿房的心中漾起一丝波澜,“大王不是回去了么?” 阿房掀起红帐走了出去,看见嬴政坐在殿中正座之上,嬴政拿起一捆竹简,笑道:“寡人今晚若是走出椒房殿,怕是明日不知道有多少人笑话寡人,王后可否借寡人桌台一宿,让寡人”嬴政的语气温和,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且他确实是在询问阿房的意见。 阿房拘了一礼,柔声说道:“大王请便。”转身又回到红帐之中。 嬴政看着阿房红帐后的身影,有些落寞,也有些得逞的开心,然后开始静心的批阅奏折。 阿房回到帐中,拿起账内的油灯轻手走到嬴政身边,放到桌上。嬴政但觉竹简上光线微亮,抬眼便看见阿房,心中掠过一份欣喜,但不曾在脸上显露。阿房叮嘱道:“王上仔细眼睛。”嬴政轻轻点头。 阿房床上的寝被和枕头铺在地上,看了一眼奋笔疾书的嬴政,竟觉得有片刻心安,她躺在床上,可以闻到嬴政身上的香气,朦胧中光线又暗了,阿房睡意渐涌,刚才的那种空虚清冷已然不复,便慢慢合上了双眼。 嬴政批了一会儿奏折,觉得困意袭来,便将油灯吹灭,只留下寝殿之内的两只红烛,然后便看见阿房已经铺好的被子。嬴政躺在上面,目不转睛的看着睡去的阿房,心中便也觉得十分满足,只觉得这一刻,只有他们二人,甚是心安。 红烛燃烧整夜,待到熹微之时方才灭去,阿房和嬴政此时也起来,传唤了宫女进来伺候,阿房第一次留嬴政在椒房殿过夜,便亲自帮嬴政整理翟衣,带上王冕。 嬴政垂眸静静地看着阿房眉眼,轻声在她耳边说:“寡人今日下朝后来同王后对弈。”阿房抬眼与嬴政对视,嬴政看到阿房眼中的血丝,将手放在阿房头上,柔声问道:“王后不舒服么?” “有点困。”阿房只是觉得头晕,还以为自己是没睡好。 嬴政的手掌贴在阿房的头上,觉得发烫,不由得蹙眉,随即对小诺说到:“待会请御医来看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诛心之局 阿房病了。 起初太医只是说偶感风寒,休息几日便可康复。可是阿房的病却未见好转。 赵太后十分不满,认为阿房是在装病躲懒,逢人便抱怨这个媳妇娇贵,将她交待的事情不放在心上,不把这个太后放在心上是小,可是不把渭水祭祀放在心上就是不把王上放在心上c不把秦国放在心上。 宫内宫外再加上流言c时疫,百姓提心吊胆c国都上下人心惶惶,gu一 u一病便有有心之人站出来抗议出兵。 嬴政宣政殿宣室殿之间来回跑,几天没有正常的吃顿饭,他平时倚仗的昌平君也是心力交瘁,晕倒在朝堂,这使朝廷之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有人的出兵之心也在暗地里动摇了。 更别说军队中,那些等着上头命令的军士更是按耐不住,蒙恬前些日子刚斩了几个背后议论军事c动摇军心的人,可也知道这么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一时间,秦国国政陷入了人心不齐的困境。 吕不韦也无什么良策,但解铃还须系铃人,诛心之局,便从人心下手。可是王后这一病,就要另择他人来当大祭司,来行祝礼。吕不韦上前进言道:“渭水祭祀之事每年都是十月份举行,如今已到了十一月份,王后又病着,大王还是同原来的祭司共行祝礼,为秦国祈福,为百姓祈福,以安天下之心。” 嬴政揉了揉太阳穴,昨日去看望阿房的时候她的确低烧难退,还时不时的梦魇,依她的状态,恐怕是很难举行祭礼。 嬴政心中懊恼,如果大祭司换人不就是落实流言,祭祀之事确实是因为阿房而拖延的么,他好不容易让她在秋围之时在军队中刚刚树立的一丝威信,若是落实流言,便前路尽毁,而阿房在军队中的名声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 已有前车之鉴妘夫人死的不是时候,如今阿房这病也病得不是时候,原本的大好局势,却好端端走成了这样的一副进退维谷的处境,嬴政心中怒怨苍天,非得与他处处作对么? 嬴政用冰冷的眼神扫视朝堂,然后冷声说道:“众爱卿可有何良策?”嬴政的声音比秋天的冷风还要刺骨,许多大臣纷纷的低下了他们平时在家中高昂的脑袋,生怕一个不小心抬得太高被嬴政发现拿去砍了。 嬴政看着这些文臣谋士平时趾高气昂,等到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跟缩头乌龟没什么两样,抬手掀了眼前的桌子,拂袖而去。 众臣听闻嬴政的脚步已经远去,便稍稍抬头对视一眼,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几日王上的脾气越发的暴戾,唯有那几个位高权重的显贵还敢上前谏言,一般的文臣谋士只有伏地发抖的份儿,这样嬴政大感朝中可用之才甚少,自己的势力也十分微弱。 朝臣鱼贯走出宣政殿,只留下吕不韦c蒙骜c王翦几个老臣伫立在那里,看着纷纷走出的大臣,王翦不由得感慨道:“尸位素餐的人太多,吾等日渐老去,大王年轻气盛,这日后,可怎么办呢?” 吕不韦仍向雕塑那样伫立在那里一言不发,蒙骜拍了拍王翦的肩膀:“老弟弟,为军之帅,定要心坚。为人臣者,大秦,由吾等老将之手交给后辈时,必要军国强盛,至于后辈能否有本事接得住,也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能够管得了的!”蒙骜既是开导王翦,也是开导自己,大秦从寸土未得到如今千里沃土,什么都缺过,就是没有像今天这样缺过人才,两位老臣的心,深知一个国家若无法家拂士,那希望之下便是滚滚的绝望。 吕不韦听着两位老臣的话,俯视着他们身影离开高高的殿台,自语道:“我绝不容许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不准自己经营出赔本的买卖。”言罢,便阔步走出宫门,跟驾驶车舆的马夫说:“去君侯府。” 吕不韦来到君侯府中,但见昌平君也在,昌文君和昌平君是一对双生子,外人看不出有什么,可是昌平君作为兄长,要显得稍微成熟稳重一些,而且昌文君从来都是微笑少言,两兄弟之间的默契无间。如今这两人更是容易分辨,昌平君面色苍白,而且昌文君此时还穿着朝服,想是先吕不韦一步,已经将如今朝堂之风气告诉给了昌平君。 二人看到吕不韦来此皆起身行礼,吕不韦也回礼说道:“昌平君c昌文君有礼。” 两位兄弟对视一眼笑道,“相国这次可是看走眼了。”原来今日那穿着朝服的人是昌平君,而面色惨白的人是昌文君。 吕不韦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郑重的拘了一礼:“二位大人辛苦了。”二人忙上前扶起吕不韦。 昌平君说道:“原是想着我借病不上早朝,私下里亲自去赵国走一趟,哪里想到身体确实不如从前,如今只能让嬴侩替我去,而我替他去上早朝了。” 吕不韦叹了一口气说道:“奈何老身身居相国,却不能向二位大人一样为了秦国不辞奔波之苦。” 沉默寡言的昌文君言到:“相国公务繁忙,要管理军务c国税等国之大事,是秦国的顶梁柱,您若是离开岂不是让大王没了主心骨,大王年纪尚轻,还需要相国多多指教,我兄弟二人也只能以自己的鄙陋之才来发挥微薄之力。” 嬴政下朝后心烦意乱,便来到阿房这里看望她的病情,但见床上躺的那rén iàn色惨白,昔日朱唇毫无气色,见他到来微微睁开双目。 阿房看到嬴政,便欲起身坐起。嬴政走上前亲自将阿房扶了起来,让阿房靠在自己的身上,只觉怀中之人身体单薄,已无平时富有生气,便怒言:“把那无能的庸医拖下去给寡人烹了。”几名太医闻言连忙跪下,伏地讨饶。 阿房闻言急切又虚弱的说道:“王上咳咳咳不可。臣妾也懂药理不怨太医。”嬴政心下又气又急,看到此番模样,也不忍让阿房着急,便暂且放这些人一马。 主治太医赵昔一副有话憋在肚子里的模样走到殿门口,随即又折返到嬴政跟前:“王上,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嬴政近日在朝堂上看倦了朝臣唯唯诺诺缩手缩脚的样子,如今这太医还如此绕弯,嬴政没好气的吼道:“讲!” 那太医顿时背后直冒冷汗,跪下来说道:“王后自幼习武,身体底子自是不错的,微臣几个反复讨论,确实是风寒无疑,按理说以王后的身子骨,应比常人好得更快,可如今这样气若游丝,实在反常。” 太医赵昔的话反倒是提醒了嬴政,阿房这病确实有些诡异,有些话太医不便讲出来,可是却也提醒的够明显,难道是有人从中作梗?而这作梗之人无非是赵太后和前朝的那个吕老竖。思及此,嬴政狠狠攥紧了拳头。 可是这次,嬴政确实是误会这二人了。阿房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风寒自己便一病不起,身上的病好医,可是心劫却不好医,这几日她日日梦魇,而反反复复都是做得同一个梦——巨鲲跃水而不出,黑龙扶摇直上青云。 阿房伸手握住嬴政的拳头:“王上莫要听这太医胡诌误怪他人。臣妾这里没人有机会的。”说完示意了一眼子望。 子望随即跪下说:“大王请放心,小君也是懂得药理的,断然不会在这方面让人做了手脚。” 嬴政眉头深锁,既然阿房坚持说药膳无事,他也不好多做什么,接过小诺刚端来的清粥,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口气,待到可以入喉,方才小心地服侍阿房喝下。 阿房虽然近几日少有清醒的时候,但断然没有敢忘记渭水祭祀的事情,便问了嬴政渭水祭祀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嬴政只说一切准备就绪,并没有多说什么,阿房捕捉到嬴政话中的一丝忧虑,聪慧如她也能想到怕是因为自己祭祀之事便推迟了。况且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流言这些东西扩散是不分病人还是好人的。 阿房倚在嬴政怀中,抬头望见嬴政的双眸通红,想是他这几日也是休息不好,大概是为了此事烦忧,伸手去触碰嬴政的眉头。嬴政也觉得自己的情绪像是传给了阿房,便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抹平了紧蹙的剑眉。 阿房如此近的躺在嬴政怀中,看到嬴政身上的云纹和黑龙,再看看嬴政的脸,然后笑道:“王上明日便宣布举行祭祀吧。臣妾来做大祭司。” 嬴政欣喜中又闪过一丝忧虑,“不可,王后身子要紧。” 阿房用力的坐了起来,在衣衫掩盖的地方已经汗透了一层,阿房故作轻松地说:“臣妾只是想偷懒,后日,必可举行大典。” 嬴政不是看不出阿房的逞强,但又知阿房说一不二的性格,如此拆穿她只怕会适得其反,便说:“王后明日若能自己下床走路了,后日的祭祀大典便由王后来担当祭司。” 阿房一滴汗从耳边滑落,暗自想到,王上请放心,阿房定能解这诛心之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渭水兮黑龙出 渭水祭祀被拖到了五日之后,这五日,上至大王c王后,下至黎民百姓,皆斋戒沐浴,贵族需焚香祝祷,咸阳城内,酒肆歌坊闭馆五日。因蝗虫成疫,甚为严重,且秦国律法严明,国人皆唯王命是从,不敢有违者。 嬴政身着玄衮c头戴天子之冕,旒用五彩12根,每旒贯12块五彩玉,按朱c白c苍c黄c玄的次位排列,自昭王灭周以来,秦国便不再藏起自己欲问鼎中原之心。嬴政背对众人,负手而立。 在其后是三排黑甲卫,端的是气势雄浑,以护秦王之万全。在兵甲之右后侧,帝太后赵姬代行王后之责率后宫嫔妃c众臣女眷依尊卑站次,只见众人云鬓晓嬛,皆穿翟衣,一片雍容端庄。 兵甲之左后侧,以相国吕不韦为首,百官行立,皆着玄衣纁裳,庄严肃穆,无一人敢不穿祭祀之服。 在重重官兵围绕之外围以及渭水之边,黎民黔首皆着深衣,神色中忧虑而又恭敬,只听得江边秋风将王旗吹得猎猎作响,而无一人敢于此时喧闹,可见秦国之人将此次渭水祭祀看得多么重要。 此时已日上三竿,众人禁声等待王命。嬴政无在世的伯叔兄长,这祭祀之时自然无宗伯相辅,只有从前为秦国占卜国运的老祭司,老祭司眨了一下他布满皱纹的眼皮,示意嬴政吉时已到。 嬴政缓步走向高台,双目紧盯着台上的祭司之鼎,阿房的承诺在耳边闪现:“王上,请相信臣妾。”嬴政知道此次祭祀有多么重要,亦知道阿房的身体如今有多么虚弱,秋围之时他已经相信阿房一次,此次,便再信她一回。 五位献官皆着玄端c舞乐者皆着襴衫。阿房为掌事大祭司,为终献官,与其他献官不同,身上玄端更为复杂,头上还带有牛角之冠,穿戴颇为沉重,为了掩盖自己苍白气色,还在脸上画满了秦国古图腾玄鸟。 阿房立于百官c妃嫔所开之路的这头,而那头通向嬴政的祭台。阿房见嬴政阔步走上祭台,示意身后两位处献官和两位亚献官就位,四位献官皆有自己的小祭台,与嬴政所在祭台正好构成无形八卦之势,众人皆暗自讶异,这样的祭祀与寻常的祭司不同。 此次祭祀自是不同,阿房来自楚国,楚人重巫,自然必不可少,再加上阿房少时求学于稷下学宫,而儒墨又是当时两大显学,而儒者又为先代巫官所衍化,自然也融入些许周礼,秦国地处边陲,祭祀与中原也大有不同,阿房在以秦国祭祀为基础的情况下,融合南方楚巫和东方周礼,才成为今天看到的这个祭祀,除此之外,阿房还用了一些把戏。 但见嬴政阔步走上高台,拿起高香,由巫祝为其焚香,嬴政行大礼跪拜渭水,众人皆随王而拜,而此时但见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刹时出现许多乌云,众人唏嘘,不由得有些恐慌,怕是会有不好的事情。 阿房眉头紧锁,心下想到:真是天不时啊! 嬴政起身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即猛然睁眼怒瞪上苍,在巫祝的提醒下才将手上高香插入鼎中,事毕,嬴政回头与阿房对望,这一高一低,一阳一阴,俯仰之间,似心有灵犀,嬴政和阿房皆平静下来。 阿房深吸了一口气,手拿法器,双臂张开,莲步轻移,从这条路的这边向那边边走边跳,起初,阿房舞姿萎靡,动作半放半收,示意大秦开国之不易,处处为人掣肘,时人皆扼腕叹息,四方祭台上乐声悲鸣,舞者皆随阿房而舞。 待到舞到路中,阿房双臂进展,舞姿变为狂放,而狂放之中似有一丝内敛,内敛之中霸气尽显,寓意秦国百年韬光养晦终于初露锋芒,随舞者皆剑指苍天,气势恢宏,众人见此舞无不心潮澎湃,热血翻涌,嬴政在高台之上见她如君王霸主,受众王拥戴,乐者之乐此时见此舞,无不投入,已有锐不可当之急切。 舞到高阶之前,阿房身姿柔转,尽态极妍,婉转女儿之柔弱,可无半分轻佻之意,阿房发出悲鸣,随即又匍匐在地,捶地而恸,寓意大秦遭此蝗灾,多少家庭支离破碎,此时百姓中已有人落泪,乐者奏起呜咽之音,逐渐的,渭水之边一片嚎啕悲鸣。 须臾,阿房从地上站起,神色肃穆,众人见她情绪转变迅速,皆一时忘了恸哭,目光集中在阿房身上,只见阿房如神灵附体,丢下手中法器。阿房脚着屡仰首而行,一步一步走上台阶,高贵端庄如同天神。众人皆以为渭水之神附体,一时皆匍匐于地上跪拜,一时人声鼎沸,吕不韦看了昌平君一眼,随即两人跪了下来,百官c妃嫔见此,也随之跪拜。 嬴政与阿房四目相对,看着阿房一步一步走来,仿佛真有金光于她身上,那一刻,嬴政真的觉得神女下凡,降临眼前,这天地山川皆为其鸣唱,日月星辰皆为其黯淡,唯有此女遗世独立。 阿房走到嬴政身旁,将鼎前地上的一樽瘗毛血倒入鼎中,两方台上初献官奠帛,奏乐。引賛引献官诣盥洗所。然后诣酒樽所,此时司樽为所有捧爵者斟酒,捧爵者及捧帛者立刻背向主祭台而立。初献官跪奠帛,奠爵,俯伏兴,平身,礼毕。 两位亚献官随即在各自献上牺牲之物,复行此礼。 捧中鼎者此时走向五位献官,盂中所装之物为麻c黍c稷c麦c豆五谷,当然其中夹杂着阿房事先命范起岱准备好的黐璃花粉。阿房与其他四位献官同时将此中五谷洒向众人,寓意五谷丰登,当然随之而撒出去的还有致幻作用的黐璃花粉。 撒完,阿房拿起木剑开始舞剑,只见她翩若游龙,宛若蛟龙,木剑在她手中不再是寻常的木剑,而是一把天之神器,众人皆叹,阿房与其他献官口中念念有词,众人呈现一种恍惚的状态,而嬴政却一直清醒而又专注的盯着阿房。 阿房见时候已到,木剑见锋,在阿房手中划下一条口子,一阵血柱喷涌而出,众人皆大惊,不知不觉再次跪了下来。随着血柱向上而出的竟是一条黑色的巨龙! “真龙!真龙啊!——”百姓惊呼。 渭水之上的人,皆被眼前此景震慑,连吕不韦c昌平君皆是目瞪口呆,而嬴政面对那条黑龙却毫无惧色,负手而对。阿房心下大,不!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我让范起岱所安排的放出黑龙之形的戏法,这太逼真了。阿房立在那里,一脸疑惑,虽然想利用戏法制造祥瑞——黑龙出水,可是这么逼真的龙,却非人力所能为。 阿房走向嬴政身旁,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在这天地间,没有跪着而是站立之人只有这两位了,阿房看着那龙双目如两团火焰,漆黑的龙鳞散发着一股鱼腥味儿,而此时电闪雷鸣,雨滴逐渐变大,可是没有人嚷着躲雨,只见高台之上的云朵散开,光芒透过,未有一滴雨滴在二人身上。 昌平君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两人,毫不在意身上已被雨水淋透,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天意。” 阿房想伸手去摸一摸那黑龙,未触及那黑龙之时,但见那黑龙对两人一拜,摇尾而去,扶摇而上没入云中。而此时已乌云尽散,天空丝毫没有刚才下过雨的样子。 嬴政拽了一拽发怔的阿房,笑了笑唤她:“大祭司,大祭司!” 阿房回过神来看了嬴政一眼,她不知道刚才是否是在做梦。 嬴政笑着对她说:“大祭司果真没让寡人失望。” 阿房这在反应过来,自己仍在祭典之上,马上跪在身前,大呼:“真龙出,四海一!” 百官黎民见真龙叩拜秦王,皆欢呼着:“真龙出,四海一!” ——礼后,阿房的病渐渐的倒好了,好像就在那场舞开始不久,阿房渐渐觉得自己身上不再那么沉重,反而轻似鸿毛,难道自己真的被神灵附体? 范起岱匆匆赶来椒房殿拜谒,神色唯唯诺诺的终于说出口:“王后,您之前说用蜃楼之理制造幻想的事” “不是你干的。”阿房倚在美人靠上,闭目养神,没有看范起岱一眼。 范起岱诧异抬头:“王后,难道是您亲自出马?” 阿房睁开双眼,看向天空,说了一句:“不是本宫,是东皇太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飞蛾扑火 已是十一月份的季节,赵国多年战乱,大部分的土地上空盘旋着哀嚎,而邯郸依旧笙歌不断,靡靡之音缠绕着整个邯郸城,许多人都被这邯郸华盖满车的繁华所蒙蔽,对赵国以外的苦难充耳不闻。 相国府尤是。 相国府深宅大院之内c舞榭歌台之上,台上台下,许多人浓妆艳抹在这里粉墨登场,演绎着这宅内的故事。 唯有一处赋菊馆,菊花正芳然盛开,有红c黄c白c雪青c淡绿等。筒状花发展成为具各种色彩的“托桂瓣”,花序大小和形状各有不同,有单瓣,有重瓣;有扁形,有球形;有长絮,有短絮,有平絮和卷絮,类型繁复,大部分由此馆主人亲手所种。 而馆中一双如削葱根般的手指正在古筝上翩跹起舞,奏出一阵悠远恬淡的琴声。 秋风听了琴声似有灵性地吹过,几瓣花瓣随风而起,沾到了两位侍女的裙裾,其中一位侍女摘下一朵开得甚美的菊花,放在篮中,对另一位侍女说:“真不知道馆中那位性子冷淡的贵人十天都有九天把相爷拒之门外,来了这三年也没见她对相爷有好脸色,相爷怎么会为了哄她开心,竟要休了元配夫人,将郭府女主人的位子给她。” 另一位侍女低头嗅了嗅手边的菊花,言到:“若是女主人真换成浅夏姑娘到没有什么不好,主母刻薄善妒,浅夏姑娘为人和善,又容许相爷与别的女子亲热,更何况她长得又清新淡雅,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当年幽王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如今相爷为了姑娘换个主母又有什么。” “可主母不是太可怜了么,而且我总觉得浅夏姑娘的心并不放在相爷身上。” “休得乱说,当心让别人听去了说嘴,这侯门之内,哪有什么真心。” 琴声戛然而止,两人皆闭口不言,却不知馆内之人方才已将她俩的对话尽数听入耳内,可是却毫不在意。 朱唇轻启,“唤菊,去将我前日晒好的菊花小心包起来。”声音柔和又好听,“赐人,去找弄菊姑姑进来帮我梳妆。” 馆中人浅夏选了一套白色的罗裙,上面秀有几朵金色的菊花,弄菊帮浅夏挽了一个简单的闺中少女的发髻,再簪上一支清简别致的簪花于墨发之上,墨发如瀑倾泻而下,女子轻轻抿了一下口脂,浅浅的粉色显得佳人如同未出嫁的少女,称得雪白的肌肤透着粉红。 弄菊为浅夏的娥眉再添几笔,如若柳枝随风而扬,浅夏看着镜中人,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眼中却有无限期待。 “夫人已经很美了。”弄菊夸赞道。 浅夏抚摸着耳边的鬓发,略过一丝忧伤:“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而我在这最好的几年却不能在他眼前侍奉。” “昌平君哪里是那种在意容貌之人,他信得过夫人,才交托夫人如此重事。”弄菊劝到。“夫人莫要兀自伤心,夫人的美昌平君皆记在心里。马车已经备好了,夫人莫要让昌平君久等。” 长林中落叶已铺满遍地,林中亭上坐着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长发高束,贵气逼人。腰间带上左配容臭c右备美玉,手中把玩着一盏白玉茶杯,眼神却清澈明朗,可在那如清泉的眼神中却含有一分机灵和算计。 浅夏和唤菊来到亭外,走在远处时,浅夏心中还透露着一份紧张和欣喜,待走到亭前之时,浅夏用难以掩盖失望的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昌昌文君?” 男子回过头来,用着一份十分欣赏的笑容夸赞道:“不愧是大哥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好眼力。”说罢长袖一扬,示意浅夏坐下。 浅夏拘谨的坐在昌文君对面,双眸低垂,轻咬朱唇。昌文君看着浅夏如此欲言又止的样子,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盏茶,然后说:“大哥他病重,受不了这奔波之苦,故由我代他来,不想让浅夏姑娘失望了。” 浅夏抬头,用葡萄般的双眼看着昌文君,刚要开口说什么,被昌文君抢先一步,“夫人不必担心,秦国名医无数。只不过是他太累了,倒也没那么严重,休息几日就会好了。” 浅夏宋乐一口气,又暗自佩服昌文君洞察人心的本事,自己的心事竟被他一眼看穿,不由得有些羞耻,怕他觉得自己是个望攀高枝的女人。 浅夏的举动昌文君皆看在眼里,唇边露出浅浅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浅夏忍不住小心地问了一句昌文君:“妾身听闻昌平君是因为妘夫人仙去而伤心过度才生病的。” 昌文君笑着看着浅夏的眼睛,眼神却含有一份咄咄逼人的气势,使得浅夏不得不移开双眸,许久,昌平君说了一声:“是。” 浅夏眼中掠过一丝忧伤。 一炷香过后,昌文君已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浅夏,浅夏点点头:“妾身必不会让君侯失望。” 昌平君爽朗地笑道:“难怪大哥总是夸夫人聪慧。有夫人作保,嬴侩也就放心了。事成之后,大哥他会谢过夫人的。” “妾身本就是君侯府中的人,能助两位君侯一臂之力,是妾身的荣耀。” 昌平君心下赞许这姑娘倒时抬举,是个忠心不二的主,之前他还在担心浅夏听闻王兄因王嫂仙去而重病会心生醋妒,故意说出事实来试探她一番,如今看来他倒是多虑了。 “时辰不早了,孤还有其他的事情,夫人也早点回去,免得让人起疑。”言罢,昌文君便登上马车。 “昌文君妾身”浅夏急忙叫住嬴侩。 嬴侩纤长的手指轻缓地撩开车帘,一双凤眸直视着她。 浅夏纠结了许久,让唤菊去拿来她准备的东西,浅夏接过,双手高举,奉于昌文君眼前。 昌文君没有伸手,一直注视着眼下那个卑微地低着头的女人,在那一瞬间,向来只把眼前之人当成棋子的他竟掠过一丝感慨,爱竟然能让一个女人如此卑微,她是这盘棋上的重要一环,哪怕提出些要求都有情可原,哪怕她要将来入住君侯府当妾侍,怕是也有这个资本,而如今这个人却这样的卑微。 不过昌文君与昌平君不同,他有些冷血,他的情感只会顾及他在意的人,而对于这些棋子,他万不会产生悲悯或者怜香惜玉之情,他想到的,是可以利用这个女子的一厢情愿,而且,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 浅夏等得太久没有答复,一滴汗水已从鬓边流下,鼓起勇气缓缓抬起了头,却看见昌文君的一丝冷意。 昌平君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她,打量着她,算计着她,许久他才示意车夫仲乙收下那包东西。仲乙接过那包东西,看了一眼唤菊。 浅夏小心翼翼地说:“妾身记得昌平君过于劳神,看书总是到很晚,眼睛不太好,于是亲手晒的一些菊花小小心意。” 昌文君语气冷酷的说:“孤与王兄不同,没他那么柔情似水,有些事,孤是不能容忍的,夫人的这心意孤会带回,但孤也要提醒夫人,此时此刻夫人的心思应多放在郭府中的那位,若是因为儿女情长坏了大事,孤实在是不敢想王兄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夫人是聪明人,今日的这身打扮用心了,不过这种发髻是未出阁的女子所梳,夫人怕是有份。” 浅夏听了昌文君的话流下两滴眼泪,然后行了一礼,“妾身谨记。” 昌文君放下车帘,马夫仲乙立刻会意策马而走,只剩下主仆二人在落叶中伫立的身影。 浅夏出神地看着马车隆隆而去的方向,自语地说:“浅浅夏日,终究不是菊花开放的时节,又哪里会如常所愿。” 唤菊也看着远方,眼中漫过一层忧思。 昌平君在吕不韦的帮助下在赵国发展了不少自己的产业,明面上这些产业的主人是赵国人且不是同一人,可是背后真的主人确是昌平君和昌文君。 看上去这些布庄c酒楼c妓院c赌坊做着正规生意,可是其中机要人员却是秦国派去的细作,不仅在赵国,在其他五国,昌平君c吕不韦等人在嬴政的示意下,建立了庞大而又繁杂的特务网——枢机部,以咸阳为中心这张大网自秦人建国以来就一直构建,如今已成为一派气候。 嬴侩来到赵国的枢机中心——邀月阁,审查了一遍机要文件,便回答房中静静等待着事情向他安排的那样发展。 今日的马夫仲乙其实也是嬴侩身边的一个护卫,深得嬴侩重视,今日他听了嬴侩对浅夏说的那一番话,忍不住得问了句:“君侯平日仿照昌平君的字迹给浅夏姑娘写信,不就是为了留住她的心么?如何今日又说那些伤姑娘心的话?” 嬴侩正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听了仲乙的话睁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说了一绝:“你放过风筝么?” 仲乙挠挠头,“嘿嘿,小时候贪玩倒是放过,不过放得不好。” 嬴侩嘴角上扬,老先生一般地说道:“今日孤便开导开导你这个傻小子。浅夏对王兄的情就是那牵住她的风筝线,可是若想要风筝飞得高,这线就得轻,要若有若无。而且,这风筝啊,风大了就得放一放,风小了就得紧一紧,就是要收放有度,才会在你手中飞得好。所以王兄须得是那个留情的人,而孤得做那个断情的人。” 仲乙撇了撇嘴,“可昌平君没有留情啊?” 嬴侩一想到自己的哥哥,便不由得露出弟弟的模样,崇拜地说道:“他哪里需要刻意啊,他那个性子,还不是孤这个做弟弟的多耍一些手段。” ——郭府。 浅夏回到郭府之后,无神地将发髻散开,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打开了梳妆匣,将其中珍藏的帛书素笺,一一焚毁了。 唤菊看到这一幕,便劝到:“夫人这是做什么?” 浅夏回头看着唤菊嬷嬷的眼睛,说道:“嬷嬷当我真不知,你是昌文君派来监视我的,而这些书信,是昌文君仿造昌平君的字迹写得。” 唤菊眼神飘忽,被人当面戳穿,她并没有辩驳,多年主仆,她心中自有些惭愧。 浅夏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握了握唤菊满是老茧的手,挤出一个笑容:“嬷嬷这些年如何待我,我心里自是有数的。” 唤菊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夫人又是如何猜得出写信件出自昌文君之手?” 浅夏无奈的笑了笑:“即便他仿得了昌平君的字迹c语气,但昌平君的为人,是万万不会用这些手段来利用一个倾慕他的女人的。” 唤菊抬头看着浅夏,紧张的说:“姑娘明知道这一切,却依旧视若珍宝,难道是做与老奴看?莫不是姑娘要反了?” 浅夏摇摇头,淡淡说道:“嬷嬷多心了。他以为他骗的了我,在爱情里,女人只能自己骗自己,这些年我将这些视若珍宝,不过是自欺欺人,今日昌文君的话倒是点醒了我,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浅夏看着唤菊嬷嬷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我都是女人,这一场感情即便是是飞蛾扑火,我也断然不会背弃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美人计 槲叶落满庭院,踩上去的阵阵声响像是心碎的声音,昌文君听着这声音越来越近,手中泛起冷刀寒光 十步。五步。两步! “侯爷,是小的。”仲乙大汗淋漓的扶着墙喘气。 昌文君收起手中刀锋,看着月影婆娑,此时分外静谧,唯有仲乙的喘息声。 月光下昌文君手指惨白,但手心里却隐藏着厚厚地老茧,是常年练习暗器造成的,平时他总是注意自己的老茧不被看到,沉默寡言,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而实则确是一位暗器高手。 昌文君背对着仲乙。“嗖!”一个短匕从仲乙耳边划过,刺中了低飞的寒鸦。 仲乙连忙跪下,“君侯饶命,属下身后没有尾巴,也没有误了时辰。” 昌文君倨傲的看着他:“没有误时辰?”昌文君缓步走到仲乙身前,强大的气场让仲乙不敢抬头直视。一滴冷汗滑落,仲乙心想自己确实是没有误时辰啊,昌文君缘何动怒? 许久,昌文君说了一句:“你听。” 仲乙听到静谧的夜色中自己的喘息声,心中似有一块石头沉入湖底。自己为了多与母亲叙旧,耽误了时间,又怕不能及时赶到,才会如此匆忙,方才来时脚步沉重,踩响了落叶,又呼吸急促,好在昌文君手下留情,若换做他人,自己早已同那寒鸦一般下场。 思及此,仲乙连忙磕头认错,“是属下沉不住气,属下有罪。” 昌文君收起目光中的寒意,移步往院中枯败柳树下走去,想起当年父王回到楚国之时,母亲折柳挽留的样子,昌平君人子之情上涌,人生中要紧的人终都留不住,夫妻也好,母子也罢,缘分不过匆匆十数年,“罢了,你母亲唤菊身体可好。” “多谢君侯记挂,母亲身体尚可。”仲乙眼中闪过一丝放心。 此时,院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满院的落叶竟没有一声响动。若不是那人主动现身,怕是院中二人未曾发觉。 那人跪在仲乙旁边,双手抱拳,恭敬的唤了一声:“君侯。”然后瞄了一眼身旁的仲乙,他深知君侯不喜身边之人有太多感情羁绊,便没有替仲乙求情,继续说到:“人我们已经抓到了,在路上就已经被我们收买了,现在已秘密送到客栈。” 昌文君眯了眯眼睛,讽刺的说到:“赵国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连使者都这么没气节,真是赵王选出来的好帮手。先送他几个美姬让他尝尝甜头,这种贪慕蝇头小利的人最容易掌控了。” 然后转身对仲乙说:“罢了,你们兄弟二人皆是孤心腹,自古忠孝难两全,今日孤成全仲乙去唤菊那里照顾她,在监视郭府的同时也替浅夏清清路障。至于仲甲,则留在孤身边。” 仲甲和仲乙对昌文君素来忠心,但也深知昌文君的用人之道,恩威并施,他的手中不仅有他们兄弟母亲的性命,还有他们妻儿的性命。 毕竟,人心易变,最忠诚的人往往会成为最致命的人,并不是信不过他们而对他们有所防范,只是一面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防止他们因亲人而叛变,另一面为防变数。 ——翌日,郭府。 郭开带着赵王赏赐的金银细软回到府内,将其摆到大厅之内,让府中姬妾c优伶前来赏玩,还请了一些宾客来共同沐浴天恩,一时间郭府上下门庭若市c好不热闹。 只见这时,菊花香动,厅前伫立着一位身着红色衣衫的美人,腰身纤细妩媚,朱唇妖冶如彼岸花开,美眸流转光波若现,鬓云香腮,在一身红色的衣衫衬托下,肤若羊脂,妩媚xg gǎn。 为其容貌增缀的便是她头上那颗火红硕大的鸽子蛋,嵌于入云髻之上,似仙似妖,非神非魅。 众人此时都不言一词,只是呆若木鸡地被眼前美人的美貌所怔住,还有几个没有定力的暗自吞了口水,这其中便有这相国府的主人,郭开。就连那些美妾,见了此女子的美色也忘记抢夺那箱中的财宝。 郭开双目瞪得如灯笼一般,本就好色的他见此美人更是腿软,只见那美人用绣帕掩笑,一双勾人的美眸却不忘勾住郭开的魂魄,声音软糯,叫了几声:“相爷。” 郭开与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郭开的眼珠一直黏在那美人身上,内心狂喜,伸手抓过那美人的玉手:“原原来是夫人。” 这位红衣美人,正是把郭开正妻挤下去c前不久又被郭开封为正室的浅夏。 浅夏伸手用手帕擦了擦郭开的口水,帕上的香气让郭开着迷,恨不得立刻遣散众人,醉在温柔乡里。“夫人今日倒是与寻常不同。” 浅夏平日只穿浅色衣衫,对这烟色不屑于眼,端的是一份谪仙的气质,而今日的浅夏,盛装妩媚,与平时相比,别有一番风味,更让郭开着迷。 “相爷若是不喜,妾身现在就去换了。”浅夏撒娇道,轻轻推了一下郭开的胸口。 “喜欢喜欢夫人穿什么,本相都喜欢。”郭开一边哄着怀中美人,一边拿起箱中最名贵的红玉镯戴到浅夏白皙的腕上,顺带还亲了一下她。大庭广众之下,赵国丞相竟然如此不避讳,然而那些宾客c姬妾却没有觉得半分不妥,因为这郭府向来如此,连赵王宫c邯郸城亦是如此,那些礼法不过是一些摆设而已。 浅夏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随即牵起郭开的衣角向后院走去,而郭开自然是像丢了魂儿一样的急忙跟着,留下一屋子的宾客羡慕郭开得此美人,一屋子姬妾暗骂浅夏妖女。 几番过后,浅夏小心的擦拭着今日戴的鸽子蛋,郭开眼尖,他年少为太子也就是如今赵王的伴读,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可是像这样成色c块大的鸽子血还是第一次见到,价值怕比赵王今日赏的两箱珠宝还要贵重,他的眼中贪婪尽显。“美人怎会有如此贵重宝贝。” “昨日妾身在翠宝阁挑选首饰时,有一位小厮将此物献给我,说是自家公子仰慕相国已久。”浅夏娇羞的看了一眼郭开,继续说道:“妾身问那小厮怎就知妾身就是相国夫人他说他们家公子说了,去找这邯郸城最美的女子便是。” 郭开心中满是得意,一把将浅夏搂入怀中,浅夏推了郭开一把,佯装生气到:“只是那小厮还说他家公子欲向相爷献上美姬以结交相爷,妾身当场就回绝了。” 郭开见色起意,心中暗叫不好,可又怕惹恼了怀中美人,眼珠一转,便道:“既然美人已收了那人的宝石,为夫自当见他一面,敷衍过去,不然传出去,怕有多事之人在夫人背后说嘴。” 浅夏双眉紧蹙,神色犹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瞅着郭开,看得让人觉得她好不委屈,等了一会儿,看那郭开心痒难耐,便才答应下来再去联系那人。 郭开见浅夏答应下来,立马露出一副贪婪的嘴脸。 而在浅夏媚笑的美眸下,心中恨然地冷笑:鱼儿上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小人如油 今年时节诡异,蝗灾由西而入主中原,天下疫。昌文君东行之路上看到赵国饿殍遍野c家庭破碎,即便是冷漠如他,也不能不为这人间地狱的景象动容,不过动容是一回事,行动却是另一回事。 他不但不会行动,而且还要全力支持秦军发兵,比起其他国家的黎民,昌文君更关心秦民的生活。如今之危难,发动战争是一个将国内矛盾转移到国外的好办法,至于他国之百姓,只能成为牺牲品,他虽然怜悯,却丝毫不会手软。这个世界本就那么不公平,要怨就怨上苍不公,就怨赵王昏庸,怨你们自己生于乱世吧。 乱世之中,人命如水中浮萍。 紊乱的时节让今年的霜降来得格外晚,本应仲秋时节的霜降推延到了季秋时节。 霜降之后,菊花凋残。浅夏早起看到这一景象,心中似有无限悲凉却不知与何人诉说,从前的相思c无奈尚可对这满园菊花诉说一二,而如今,何处道凄凉?浅夏画上浓妆,对着镜子挤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一滴泪滑落,今日的iàn ju何日方能摘下? 昌文君早早起身,来欣赏着异国的霜降之景,风霜刚刚来临,赵国的冬天还在后面呢。 日过晌午,昌文君约莫着郭开已经从赵王那里拍完马屁回来了,便移驾前往郭府。 莅临到郭府门前,昌平君当着管家的面大赞了郭府的气势恢宏,管家立刻摆出了一副用鼻孔瞅人的姿态,心里念着不过是蛮夷来得乡巴佬。昌文君并不是以昌平君的名义大张旗鼓的来此,而是以一个秦商的身份来欲与赵王宠臣相交,面对这种想欺侮老虎的老鼠,昌文君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反而心中却十分欢喜,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这郭府越豪华赵国就越虚空,皆是意料之内。 昌文君表面上仍旧彬彬有礼,心中却盘算着用谦和的笑容来麻痹这群蠢货。郭开并没有亲自出府门迎接,昌文君虽不曾受过这种待遇,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郭开既然想要摆谱,那他不妨就给这厮搭个戏台。 昌文君来到大厅之内,看到郭开箕踞而坐,神态无礼,却浑然不知他心中的那点想先给他一个下马威c再谈条件的小算盘早就被昌文君察觉。 在昌文君鹰凖般的目光下,小人是没有底牌的。 昌文君开门见山,说自己是昌平君的亲信,带着君侯之印前来结交郭相国。 郭开听闻是昌平君亲信,又见他带着昌平君之印,心中便有所动容,他虽不闻朝政,但秦国的这位雷厉手段的君侯他还是如雷贯耳,并不是他所能够得罪的了的,心下有些畏惧,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位身后虽有大靠山,但神色谦和,想必是昌平君有事相求于他。 郭开摆正了坐姿,下意识的揉了揉太阳穴,佯装头疼,想要忸怩一把,“本相有些头疼。”言罢,摆了摆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昌文君会心一笑,然后伸手击掌:“啪!啪!”只见昌平君所带的两排侍从皆解开了头发,摘下掩面布,一个个皆是窈窕美姬,见那美姬一个个皆穿男装,郭开还没尝试过这样的美人英姿,顿时咳了两声,按捺住自己。 巧笑倩兮间,诸位美人又鱼贯走出厅门,引得郭开伸头张望,欲起身追逐那些美人,昌文君看在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语气温和地说:“相爷稍安勿躁。” 昌文君言罢,但见那些美人手中皆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承着各式宝物复又进来。一时间,大厅内波光流转c五光十彩,有齐国东海的明珠c珊瑚c楚国的荆山玉c燕国的鸽子血c魏国的玛瑙c韩国的锦绣单纱,件件皆是价值连城,看得郭开手都抖了。 “昌平君好大的手笔。”郭开咽了咽口水,回首对昌文君亦恭敬了起来,“有劳公子了,小人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昌平君的恩惠。” 昌文君笑了笑,眼中满是柔和,“君侯他只是想和相爷交个朋友。” 郭开见此人迟迟不说明来意,心中略有不快,感觉会有大文章,可是这些宝物实在华美,便是放在赵王宫也是难得一件的罕物,他这双手就是不听使唤,双手不听使唤地握着那血红的玛瑙,就是松不开。 这时浅夏来到前厅,见到昌文君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而昌文君瞪大眼睛直视着浅夏,口中却唤着:“天女下凡啊,天女下凡!”然后对身边的仲甲大声讲:“我原以为外界只是坊间谣传夫人美色如仙,今日见了,方知谣言有虚,夫人美色比那仙女还要美上三分。” 郭开此时面露得意,虚荣心大盛,将浅夏揽入怀中,宣示主权,“此言不虚。”昌文君面露羡慕,“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相爷的神武英姿。” 浅夏拿起那红玛瑙做的金钿,往头上笔划了一下,一个媚眼抛给郭开,撒娇道:“相爷觉得妾身戴这个可好?” 浅夏本就长得极美,在昌文君方才的追捧下,郭开虚荣心c好色之心大作,觉得浅夏当真如昌文君所说比天仙还要美上三分。“夫人戴什么都好看。” 浅夏拿起一块荆山玉,“听闻这荆山玉乃是楚国王室专属,曾经楚王曾赠予宋玉一块,世人皆赞其烨然若神人c楚国女子皆向他投掷果实,一时间名声大噪。但依妾身来看,楚国的美男子柔弱无比,不像我赵国男儿威武,若是相爷佩戴此玉,神武之姿,必能让邯郸城上下女子皆春心荡漾,怕是要掷果盈府了。” 郭开听闻此言,顿时大喜,挺胸抬头,摆出一副英武的姿势,可在外人看来,实在如跳梁小丑,委实可笑,平时他让赵王沉浸在他的谄媚之语中,如今他自己也落入别人的谄媚之言中,倒是讽刺。 “哎——可惜。”昌文君扼腕叹息,“可惜c可惜c可惜啊。”一连说了几个可惜。 郭开眉头一皱,大好兴致被他扫去,怒言:“公子何出此言,难道觉得夫人之言不妥么?” 昌文君连忙拘礼,“相爷息怒,在下是在替相爷可惜这这叫在下如何说呢。” “公子有话直说。” 昌文君故作犹豫,“不是在下嚼舌根,而是而是在下怕这些坊间流言污了相爷的耳朵。” 郭开听闻此言更是急躁:“到底什么?公子不妨说来一闻。” 昌文君长叹一声:“哎——罢了,且告诉相爷吧,坊间说这赵国神武第一人,非廉颇莫属,而相爷他面前不过是个矮小侏儒,靠着哗众取宠来赢得赵王的宠爱。” 郭开生来就长得矮小,最记恨别人拿他身高说事,曾因为廉颇当众辱他是侏儒,遂暗中记恨廉颇,他便向赵王诬告廉颇谋反,将他排挤到魏国。 “那老东西再神武还不是本相的手下败将,他竟敢邀买人心,辱本相于市!此等腌臜小人!” 昌文君心中冷笑,不知谁才是伪君子c真小人。“而且,在下的听闻,燕赵大战在即,赵王已经派使臣去魏国寻廉颇将军回朝了。” 郭开瞬时吓出一身冷汗,以廉颇那直来直去的个性和他那能与王翦抗衡的武力,如今回来第一件事还不将他扒皮啃骨!郭开一时站不住,退坐在椅子上。 昌文君示意浅夏了一眼,浅夏会意:“相爷莫要生气,世人皆成昌平君乃奇才,他的心腹定非凡品。” 郭开听闻浅夏此言,心中一动,转身对昌文君拘礼:“请公子助我!” 昌文君回到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摩挲着袖口的纹路,头也不抬地说:“既然昌平君有意结识相爷,自然会让相爷看到诚意。” 言罢,昌文君起身离开郭府。郭开意欲挽留,而身边的仲甲拦了一下郭开劝其留步。 随即,仲甲拍了拍手,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人被两人压着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对着郭开行了一礼:“相爷。” 郭开看了一眼惊讶的看着此人:“兆戬?你不是称病不能上朝了么?” 仲甲怒喝道:“自己说!” 郭开眼珠一转,不等此人开口已经明白了大半。伸脚踹了一脚此时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兆戬:“原来大王是派你小子去找那廉颇老不死的去了!” 郭开怒极,踹一脚不解气,伸出双手揪起地上兆戬:“尔等敢背叛本相!” 仲甲见郭开不放过兆戬,忙上前劝阻:“相爷莫急,此人的叛变必有原由。” 郭开恨恨地放手,侧目怒喝:“说!” 兆戬涕泗横流,跪着向前移动扯着郭开的衣袖:“相爷!相爷是大王让臣下去的!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那你为何不通知本相!你明知若是那厮回来,本相必有一劫!莫非,你被那老贼收买了!” 兆戬连忙磕头:“小人对大人忠心耿耿,您是知道小人哪有那份心智可一想到这一层啊,不过是大王怎样吩咐,小人听着就是。” 郭开看着兆戬那一副窝囊相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下想到此人却是没有那份心思来算计他。便回到椅子上坐下,懊恼地直捶桌子。 仲甲对兆戬喝到:“说!你在魏国都见到什么了!” 兆戬不敢与仲甲对视,颤颤巍巍地说道:“公公子说” “谁说?!”仲甲一喝用了一层功力,震得郭开从椅子上跌落下来,那兆戬吓得屎尿齐流 “小人是小人!亲眼看到!那廉颇已经老了吃一顿饭要要去几趟茅厕他还威胁小人说实话就打死小人的腿就是廉颇那个老匹夫打折的。”兆戬小心翼翼地看着仲甲。 此时郭开已经又爬回椅子上坐下,仲甲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看郭开,又转回头对着兆戬说:“兆大人急中生智,暂时应下,可心中却不敢欺瞒大王,只能如实相告。实在是我赵国之栋梁,众臣之楷模。那廉颇在赵国时就目中无人,不把大王放在眼中,如今人在魏国竟把赵王派去的使者打了一顿,他眼里把大王放在何处?此人若是归国,先不论他高龄能否败仗,怕是我们这些忠于大王的臣子便是个个寒心,在他面前要如何自处,臣等不怨死于此贼之手,更不愿见到赵国覆灭于此贼之手,若是大王召回此逆贼,臣郭开必将自剜双目!” 一套慷慨的陈词之后,仲甲回头看了郭开一眼,郭开擦了擦刚才急出的冷汗,渐渐冷静下来,向仲甲点头示意。 郭开又看了看地上的兆戬,犹觉污秽,命奴仆将他待下去洗漱干净换身衣服。 待到兆戬离去,郭开神色犹豫,但又放不下架子,不想去问一个奴仆,但又自己想不明白。 仲甲看到郭开犹豫的神色,心想昌文君真是料事如神,就知道这个人放不下架子,非那成大事之人,主子吩咐了对待这种人一味的捧着就是,昌文君不爱看那幅嘴脸,便将自己留下。 仲甲向前拘了一礼:“相爷,小人有一个疑问。” 郭开见此人先开口,又对他极为恭敬,于是捋了捋胡子,然后清了清嗓子:“咳说。” “世人皆知郭相爷是大王最喜爱的宠臣,事事告知相爷,如今,怎会特意相瞒相爷?莫非”仲甲一边装作思考,一边观察郭开的反应。 郭开急切地问道:“莫非什么?” 仲甲眉头深锁,同情地看着郭开说道:“莫非有人挑拨?大王已经厌弃相爷?” 郭开心中一颤,前几日赵王还赏了他许多财宝,而如今一想,真是后怕,也让郭开不免心中一寒,迫切地想找出这个挑拨的人:“到底是那个奸佞小人敢诋毁本相对大王的一片忠心?!” 仲甲为难地说道:“这朝中大臣,最近谁被重用了?” 郭开抚额深思:“朝中最近没有有一个最近被重用但是现在不在朝中是他?李牧?”郭开将信将疑,这李牧从前北击匈奴,向来不参与朝中之事,更有传闻是赵国这两位神将不合呀? 像郭开这等小人那里知道这些英雄豪杰的惺惺相惜之情以及他们都是为了国家大义而舍弃小我之人,当年蔺相如以此相教于廉颇,世上英雄皆知将相和之美谈,而像郭开此等小人怎会理解他们的心胸与眼界?郭开的眼界只局限于自己的私利之上,不然怎会成了昌文君的剑弩也浑然不知。仲甲如此想到。 “相爷,二人不和毕竟只是传闻,怕是他们有意放出来扰乱相爷。李牧本应在北方戍守,如今却被派去与秦军交战,怕是他觉得心力交瘁,才与廉颇联合。李牧常年不在朝内,怕是李牧背后还有出谋划策之人。相爷手下人才济济,那李牧和他背后之人却瞧不上眼,选了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着实打脸,难怪会让大王不再那么信任相爷。” 郭开心中记下了李牧和他背后那个“老不死”庞暖一笔,他郭开能有今日,全仗着赵王的恩宠,最忌讳有人挑拨他与大王的关系,如今李牧确是触了他的忌讳,他日必要他千倍奉还。 仲甲辞别了郭开,从这门走出却悄悄翻身到换衣之处,来见那兆戬。 兆戬此时背对着他,身上的气场浑然变了另一个人,并无刚才半分庸懦,仲甲作了一个揖,恭敬的说道:“此次多谢千容大人出手,刚才大人委屈了。” 兆戬整理自己的衣袖,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面容,阴柔地说道:“昌文君果然心思缜密,防那兆戬不能成事,在这个环节上吩咐本座来替上。” 仲甲没敢抬头,继续行着礼:“待到赵王面见大人之后,郭开为挑拨赵王和廉颇,再加上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回对兆戬下手,大人将计就计,便可抽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陌上初雪 秦王政四年,秦国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漫天的雪花随风而扬,初见今年瑞雪之端倪。一片六棱雪花吹挂在蒙骜的长髯之上,蒙骜抬头看天,随后闭目,将心中忧思藏入眼中,随即猛然睁眼,双目如炬,那赤烈仿佛能驱赶众将士们铁甲上的冰寒。 城墙上的王旗与军队前蒙氏斩风军的斩风旗猎猎作响c遥相呼应。 西北苍茫的大地之上,已披上了皑皑之色,咸阳城城郭之外,黑魆魆的逼仄之色与这大地之白相抗礼。 在这片寂静的大地上,送别,已无需多言。 在这片寂静的大地上,已见过太多次的离别,任何的话语都显得多余,而唯一不会多余的送别之音便是长风呼啸,袭卷大地。 在这片寂静的大地上,将军的战袍一挥,如一声裂帛划破长空,且看将军拜别了锦帽貂裘的王上与王后,便翻身上马,以气吞山河之声大喝:“行军!” 嬴政与阿房返回到城内,散尽文武百官c黎民百姓之后,携手来到这城墙之上,看万千将士金戈铁马,秦军队伍如一条玄河浩浩汤汤。 王旗犹在风雪中翻腾,蒙骜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身影已成为小点,握紧了手中的飚风剑,暗自发誓此战必不能败。 阿房看着嬴政眉头紧皱凝视着远去的斩风军许久,用力握了握掌心里的大手,嬴政这才回过神来,淡淡一笑。 阿房将头轻轻靠在嬴政的肩头,轻声低语:“走吧。” 在这寂静的白茫茫的大地上,北风低旋在王氏府邸之上,发出呜咽之声,与王府上下的哭声混成一片。 王辇停于府前,王翦素衣接驾,王贲披麻接驾,府中前来拜祭之官员皆跪迎君王。 嬴政上前扶起来王翦,郑重而道:“将军节哀。”继而解下了自己的黑狐皮披肩,为王翦亲自披上,“将军小心身体,寡人还仰仗着老将军为嬴氏一族荡平天下。”众臣将王上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流过一丝暖流,好似这披肩披在他们身上。 然后嬴政又扫视了群臣,言道:“众爱卿看来与寡人心意相通,皆惦记着王老将军,前来王老夫人灵前一拜,众爱卿平身吧。” 众臣拜谢了君王,又言王老夫人乃是王将军内人,内外有别,礼法严苛,众人亦不宜久留失礼,遂拜别君王与王氏。 王翦躬身引嬴政来到先夫人灵前,嬴政与阿房相对一眼,两人便从旁侧侍者前拿来高香点上,嬴政与阿房欲上前,王翦拦下嬴政言到:“王上不可拜,贱内受不起,有违君臣之礼。”嬴政看了阿房一眼,随即拍了拍王翦的肩膀:“君不可拜臣,但徒可拜师,今日就且许你的徒弟来拜一拜她的师母吧。” 王翦犹豫片刻,随即会意向后退了一步,阿房上前拜上三拜,将自己手中的高香插入鼎内,然后又接过嬴政手中的高香,插入鼎内。 王翦将王上王后的行为看在眼里,一时间不由涕泗横流,上前跪倒:“臣有罪。” 嬴政与阿房上前欲扶起老将,但王翦不肯:“王上王后且听臣说完。臣不能如期出兵攻魏,劳烦蒙老将军,是臣之不义。且让王上王后记挂,是臣之不忠。臣承蒙君主不弃,臣必尽心相教王后,生当陨首c死当结草以报答嬴氏一族的恩典。” 相国府内。 白狐皮下的男子伸出纤长的手去接雪花,温热的体温让那雪花转瞬即化,昌平君注视着指尖的水珠,抬头看雪花缓缓落下。 “沃野皑皑,这样的纯白下,可惜隐藏的确是血腥之气。” 吕不韦拿来一个汤婆子递到昌平君的手中,“人心易变,终是作茧自缚,非你我所能左右。” 昌平君回眸看着吕不韦的眼睛,透露出一丝丝悲凉,声音虚弱地说:“谁又能知道自己脚下所走的路又一定是对的呢?” 吕不韦将双手放在炭火前烤了烤,言到:“嬴楚可是后悔当年为先王奔波拉拢朝中之人c为他谋王位了?” 昌平君对身边侍人轻挥长袖,示意侍人将窗户关上,然后转身坐到椅子上,言到:“老哥哥,你我早在昭襄王之时便是忘年之交,嬴楚辅佐先王和大王的心意怎会改变。只是可怜那王夫人糊涂一时。” 当年,昌平君替子楚拉拢朝中权贵之时,也发现向代公主所出的两位公子乃天赋之才,与之结交,共同辅佐嬴政两代君王,两人一见如故,随着嬴政父子水涨船高。 吕不韦遥想当年初见昌平君,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天,两位翩翩少年站在雪中,天地穹庐之下,少年温酒纵马,仿佛大地都为此二人静默,衣袂翻飞,青丝飞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多年的默契,吕不韦早知昌平君的赤子之心,听到他的回答,更加确信。 吕不韦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参茶,放到嘴边吹了吹:“在这肃杀的天气中,你我尚能喝到这暖人的参茶,可怜我秦国百姓,时疫虽过,但这穷冬凛冽,多少人无处安身,食不果腹。” 昌平君猛地咳了咳,想是今天大雪之日去送别秦军,再去了王府,寒气侵体。 吕不韦放下手中的茶盏,急切地对侍人说道:“快去请医者!” 昌平君摆了摆手,言到:“无碍,秦国大事未成,上苍还不会这么快收了嬴楚。” “嬴楚休再说这样丧气的话,王上还要指着你们兄弟一统天下。” 昌平君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男儿志在天下,可是牺牲在这条路上的无名枯骨又何差他一个久病之人。况且昌平君不愿再想。 “嬴楚患病尚可请医者,可怜秦国百姓,久受时疫之苦。漫漫长冬,相国府和君侯府开仓救济c建房施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国库开销之大,军队出征之饷。纵使相爷富可敌国,怕是这阵子也不好过吧。”昌平君此话言到吕不韦的心事上。 “是啊,本相一代名商,却还是要为金银发愁。王家炎火军临时换成了蒙家的斩风军,乃是军队行兵之大忌,但愿即便出师不利,蒙老将军依然能凯旋而归。否则,这国库上几年积攒下的财物,怕是不足以供给我们将来要应对的持久之战。”吕不韦揉了揉他满是皱纹的额头,这几日,他又增添了几缕白发,心中不由感叹岁月不待人。 秦国的这个冬天,怕是很难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