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过狐I》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牧鸯丶】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zjidong0】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一章 前事 漫长的路,已走过太多。 漫长的路,还在向前延伸。 漫长的路, 何处才是尽头? 崎岖的山路,踽踽独行着一人,一身如雪般的衣衫,一张英武萧然的面孔,一柄状似龙形的长剑。色泽古香的剑鞘藏不住那逼人的杀气。 名剑配英雄,若非绝世的英雄,怎么配得上这柄千古名剑? 这白衣秀士,难道也是一位绝世的英雄?不错,这位行色匆匆的中年秀士正是当今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中原大侠李逸山。倘若中原大侠李逸山算不上绝世英雄,只怕让时光倒流八百个春秋,也不会有人能佩得上“英雄”二字。 江湖上,谁都知道李逸山的鼎鼎大名,可谁又知道李逸山笑傲江湖、快意恩仇的一生已至终点? 只怕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甚至正潜伏在山路两侧的杀手们也不知道,他们将要阻击刺杀的对象竟是天下第一大侠李逸山。 夕阳斜倚,如画,如火,如血。 李逸山已走近阻击地带,右脚刚踏上一块凸起的山石,陡觉脚下一空,人往下跌。李逸山丝毫不乱,左足一踮,人如大鸟般窜起,身下便听“哧哧”声不绝于耳。 李逸山双手挥动,两记屠龙劈电掌吐出,地上顿时出现两个大洞,而李逸山亦借击地之势弹起,人在空中又陡升数尺,从地上shè出的连弩箭追至李逸山脚底时已是强弩之末,尽数坠落。 李逸山在空中踏出三步,方回身落在地上。 怒声喝道:“你们是何处鼠辈,为何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到我面前来?我是李逸山,如果你们要等的人是我,现在尽可以出来与我放手一搏。”话音甫落,山路两侧迟疑着走出高高矮矮数十人。这些人都身穿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纱,只露出眼睛,让人看不清面容,也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否则李逸山看到的一定是一张张诧异的脸。 从他们迟疑的脚步,李逸山清楚地感觉到,这群人极不情愿对付自己,却不知因何缘故,这群蒙面人仍一步一步逼近李逸山。 李逸山来不及多想,蒙面杀手已渐渐逼近。 “他们不可能知道我此行的踪迹,是谁出卖了我?” 李逸山摇头自语。 没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是劈头盖脸地飞来的几十枚各式各样的暗器和数十种兵刃,夹杂着几双叱咤江湖的铁拳硬掌。 暗器飞闪不定,兵刃幻变无穷,拳掌更是如电闪雷鸣,势不可挡。 这群杀手身形高矮各异,可他们每一人的出手竟无一不是妙绝到极点,俨然是一群身手不俗的高手,否则也绝对不敢对名动天下的李逸山出手。 李逸山仍是摇头,叹道:“你们人手再多,也一样敌不过我手中的这柄玉龙剑,你们何苦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轻叹中,一道寒光溢出,在空中宛若蛟龙一般闪跃飞腾。 霎时,满天的暗器、兵刃尽被剑光绞得粉碎,落得遍地都是,银光流动。更有几双ròu掌亦被斩落在地,兀自在那蹦跳,鲜血流洒满地。而那几个被斩断拳掌的人竟无一人叫疼,反是不停惊赞:“玉龙神剑,出剑无空,中原大侠,果然名不虚传!” 这群人终于看到了李逸山威震宇内的玉龙神剑剑法,出剑无空,天下无敌。 李逸山却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忍目睹如此惨景,只是叹道:“我告诫过你们不要出手,你们这是……” “何苦”二字还未说出,李逸山已感觉到无数拳风、掌风、兵刃、暗器飞舞颤动的劲风又向自己袭来。 这群人丝毫不因刚才的挫败而后退,仍奋力向前,如同一群飞身投火的飞蛾,明知是死却绝不回头! 这是一群死士? 究竟是何种力量逼使这群武林顶尖高手隐瞒自己的真实面目,甘当死士? 李逸山双目如炬,怒视众人,手中玉龙剑再起,如猛龙惊天,恶龙翻江,耀出道道光芒。 当光芒散尽之时,地上又多了几具尸首,李逸山实在不忍目睹这惨状,仰首长叹:“你们何苦非逼我出手?” 说话间,已有两个黑衣人联手突袭过来,一个施展少林般若掌,另一个手划武当绵掌。 这两套掌法在武林甚为流行,只因少林、武当两派门风淳朴,历史悠久,门下弟子遍布江湖,且这两套掌法是两派的入门功夫,流传甚广。 这两个黑衣人显然是想隐瞒自身的掌法,只用这fù孺皆知的掌法来遮掩自己的身份,掌式虽平淡无奇,力道却不弱,分袭李逸山心脏、小腹两处要害。李逸山头也未低,玉龙剑回撤,剑锋过处,两个黑衣人足下俱是一麻,齐齐卧倒在地,李逸山手中的玉龙剑却未落下,低声叹道:“我真的不愿杀你们,因为我知道,错不在你们……” 李逸山连叹数声,心中伤痛,不忍再下杀手。手中长剑轻描淡划,只是将众人潮水般凌厉的攻势一一化解,不肯再杀一人,迫不得已也仅是制住对方穴位,令其不能动弹。 这群杀手却不为其所动,仍苦苦厮缠困斗。 这一战,恐怕是江湖上近百年来最令人叹为观止的一战。 暮色渐渐笼罩大地,如血的残阳已经退下,地上的血却依旧流淌。 山路上已没有几个还能站着的人,这群叱咤一方的高手一个个都已精疲力竭,有的甚至脱力而死。 然而,能够站着的人却无一人肯倒下去! 李逸山仍然潇洒如风,一身白衣虽沾满他不愿看到的血迹,但玉立在这暮色晚风中,仍是孤傲依旧,豪侠依旧。 他本可轻而易举地结束这场战斗,只要他手中的玉龙神剑多使半分力量,这剩下的几人便会永远地倒下去。 但李逸山做不到。他实在不愿再看到有人倒在他的剑下。更何况他早已猜出这群人是谁,不忍揭穿,宁愿自己受辱受累,也不愿这群人再流血。 战斗似乎已到了尾声。 李逸山不忍再面对这几个仍挺立着的勇士,转过身,准备离开这充满了血腥、暴力和累累尸体的地方。 可他一转身,便似被人钉住了。因为他看见山坳深处正有一个黑衣人向自己奔来。 来人身法极快,眨眼间已掠到李逸山面前。 来者身材修长,也用黑纱掩着面孔,而且掩得更紧,几乎只能看见半对眼睛。 李逸山如山竦岳峙,立在原处,盯着来者,神色凝重。 来人也停住,右手紧握剑柄,青筋暴出,几yùbào裂。 就在这一瞬间,李逸山露出了一个破绽:李逸山盯着后来的黑衣人,却忘了背后的敌人。虽只是一瞬间,可对于久经沙场的好手已经足够了,猱身进袭。对胜利的渴望容不得他们更多考虑,也许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李逸山始终未曾回头,只在所有的兵刃将要落在他身上时,他的玉龙剑才陡然出手,雷电般刺出,势若九天霹雳,声势浩然。 接着便听到那几人惨叫声迭起,齐仆倒在地,显是受了重创。 他们没有诧异自己会失手,只是不敢相信李逸山的出手陡然间竟会变得如此威猛。 是不是李逸山已经知道这一剑竟是他叱咤江湖、纵横天下的最后一剑? 李逸山对面站立着的那个黑衣人也在众人偷袭李逸山时拔剑进身,如dú蛇般,诡秘而又迅捷地刺向李逸山的胸膛。其剑速之灵快,剑势之磅礴,剑威之凌厉,竟不弱于李逸山。 剑尖已沾上李逸山的衣裳,黑衣人忽然不自觉地抬眼相望,却发现李逸山正凝视着他,身形稳若泰山,丝毫不动,目光中透着痛苦、关注和期盼。 黑衣人心中一颤,握剑的手也颤动了。 但是,这一剑终于还是深深地刺入李逸山的心脏,鲜血迸出,李逸山手中的玉龙剑咣啷落地,身躯仍山岳般峙立着。 黑衣人怆然撤手,连退四五步,不敢相信自己已轻易得手。 直到李逸山的尸体倒在地上,黑衣人才醒过神来,伏身去探李逸山的鼻息,证实李逸山确是已死无疑,才拾起那柄李逸山遗下的玉龙剑,跪地祈祷:“天,你一定要保佑我夷平宋室,重振大唐。”说罢,大声痛哭,哭声彻天。 “嘭!”天空中陡然一个狂雷zhà响,乌云翻滚,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珠倾盆而下,似是苍天在哭泣一个英灵的早逝。 黑衣人骇然跌坐在地,手撑脚蹬地后退几步,忽又站起,张开双臂,向天长呼:“我没有错,你不应该怪我,这大好河山本就属于我大唐,我为什么不能把它夺回来?列祖列宗在上,你们应该保佑我这个乱世王孙,让我号令大唐十八令,重振大唐江山。” 黑衣人的狂呼声再大,也没有人听到。 倒是风雨猎猎声中,时而有一连串的闷雷滚滚zhà响,dàng彻在这沉闷而又空旷的山野之中…… …… 荒原。 暮色渐垂。无垠的荒原上,野草茫茫,秋风瑟瑟,令人黯然神伤。 荒原的尽头,有一个白衣少年长身玉立,极目眺望无边原野,脸上闪烁出一些感慨,一丝无奈。 回首身后苍茫无尽的草地,微微低喟:“我李喃喃竟也有如此狼狈之时!” 少年抬起头,却是一个粉面玉冠的美貌少年,一双如星如漆的秀眼曾令天下许多少女为之倾心,一张美俊绝lún的脸庞更是叫无数少女为之倾倒他便是被世人称为第一美少年的玉刀驸马李喃喃。 想李喃喃也是个人物,一世风流,心高气傲,只因不甘屈膝于皇帝老儿的千金公主裙下,公然违抗圣意,激怒了公主和皇帝,招来了京中大内侍卫率兵的四下缉拿,被逼到这荒原。 一路上惶惶不安,不曾得过半点栖身之处,此刻闯入荒原,身后虽暂无追逐之虞,眼前却是满眼空dàng,鬼影都不见一个,心中不禁害怕。 玉刀驸马李喃喃回头看来的小径,不见人影。这才安心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也顾不上尊贵得体,草草撩起玉萝白袍,随随便便坐了下去,又从口袋里掏出半个干巴巴的馍馍,如食龙肝凤髓一般,狼吞虎咽抢吃一空。 再看四下,已是一片黑暗。夜风拂过,人一般高的野草立时沙沙作响,似乎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李喃喃心中更觉害怕,身体蜷成一团,生怕草丛中会突然蹦出个怪兽来。 蓦地,荒原深处传来一阵“簌簌”的声音。李喃喃惊骇地顺声望去,星光月色下,一只通体雪白,眼睛若玛瑙般红彤彤、闪闪发亮的小兽,似狐似獾,奔跑极为迅速。不过奔到李喃喃近前时,速度已渐缓,显是已精疲力竭,足下乏力。又跑得几步,忽然一个趔趄,整个身子向前栽倒,滚翻在地。接着,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听得出是人的脚步声。 李喃喃望去,草丛分扬中,一人飞奔过来,满头乱发飞舞。跑到近前,李喃喃已看清跑来的是个男孩,长发垂肩,光着上身,腰围一块褪色的旧虎皮,手中握着一根粗糙的尖头长木棒。奇的是男孩的脚步虽显滞重,眼睛却似天生夜眼,黑暗中也赤足如飞,不似出身于武林世家的李喃喃自幼练就的醒目功。更奇怪的是,这男孩虽一身未曾开化的野人装扮,可一身皮肤却出奇地光滑白嫩,而且肌ròu分明,给人很健壮的感觉。 转眼间男孩已经跑过了李喃喃,背后望去,男孩背后几颗红痣格外显眼。 看样子,那头小野兽是这男孩从老远的地方一直追到这里的。小兽累倒在地,男孩却不见疲惫,脚下仍是快捷如风,李喃喃不由暗暗称奇。 男孩追至跌倒在地的小兽近前,挥棒yù刺。就在这时右边草丛中一条黑影掠出,轻拍一掌,男孩手中木棒立时断为两截。遭此突袭,男孩不禁一愣。 李喃喃暗喝一声好。他自己武功平平,可是自幼长于武林世家,所见所识之人大都是身手不俗的武林好手,此时见到黑影的身形动作,已知这人定是一个高手,更是瞪大了双眼。 黑影一掌拍断男孩手中的木棒后,身形急变,笔直掠向地上的小兽。 小兽也似已知末日来临,不再爬起奔走,缩成一团,束手待毙。 那黑影却如临大敌,一招少林小擒拿铁索横江,右手如钳,闪电般伸出,拎住兽颈,同时左手疾出,按住兽腰,双手齐用力,把小兽高高举在空中。 李喃喃心中诧异:这小兽会是何物,竟要劳用少林手法。 小兽四足悬空,挣扎不已,力道之大,果然不是等闲之物。黑影不敢怠慢,双手死死按住小兽,僵持好久,那小兽才渐渐安静下来,不再动弹,软成一堆。 黑影终于松了口气,大笑起来,似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欣喜之情,竟然喜极而泣,仰天高呼:“白玉狸,我终于抓到你了,真是苍天有眼……” 话音未落,却见他手中的小兽猛地撅起屁股,“噗嗤”一声,一道黄烟窜出,立时空气中弥漫一股奇臭之味。 李喃喃和那男孩都被这突来的一幕惊呆了,眼见着那黑影直直地倒下去,而他手中的白玉狸则一改刚才畏缩待死样子,几下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力扭动挣脱落地,撒开四蹄,冲向荒原尽头。 这白玉狸乃是天下罕见的奇兽,又是野兽中最为狡猾的东西,刚才等死待毙,实是养精蓄锐,一等逃脱,只是没命地奔窜,速度极快,男孩再想追已追不上了。 眼见白玉狸越跑越远,男孩奋起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半截短棒向白玉狸掷去,“噗”的一声,木棒不偏不倚直chā进白玉狸的肛门。 白玉狸惨叫一声,又窜出几步,再跑不动,终于一头栽倒在地上,哀鸣数声,倒地死去。 男孩跑过去拣起白玉狸,也不理睬一旁看着他的李喃喃,径直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潭边,取出一柄小刀,剖开白玉狸的肚子,掏出里面的内脏,又细细割下狸皮,手法娴熟,显是平常做惯了的。 及至取出一对玛瑙一般的狸珠时,早走过来的李喃喃终于忍不住叫了句:“喂,朋友,那东西送我好吗?” 男孩只是略略抬起头,也不出声,将狸珠丢给李喃喃,低头又去洗白玉狸ròu。 李喃喃接过狸珠,在手中把玩好久。他在家中,金银玉器早玩腻了,这般野趣却从未体会过。玩了许久,不舍扔弃,揩干净,小心翼翼地揣入袖袋中。 再看那男孩,已洗好了狸ròu,想是准备烤着吃,正拢着一大堆草用两块火石认真地磕碰着,拨弄了好久也没点着。 李喃喃走过去,拍拍男孩的肩,笑道:“朋友,让我试试。”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江南霹雳堂精制的千里火,轻摁一下,火星跃出,落进枯草丛中,立时冒出轻烟,再过片刻,草丛就吐出火舌。 男孩盯住千里火,双眼流露出神许之色。 李喃喃笑笑:“你喜欢?送给你。” 说着就将千里火递给男孩,就像送一斤糖、一斤饼,全然不顾这支千里火价值一斛夜明珠外加五十两黄金。 男孩也知道这千里火的贵重,犹豫着不敢去接。 李喃喃笑道:“你送我狸珠,我送你火石,两不相欠。你也不要推却,我李喃喃平生最怕欠别人的情。” 说罢把千里火塞到男孩手里,悠悠长叹,似在道诉心中委怨,可面前这个荒原中的男孩又怎么会理解他的话意? 过了一盏茶功夫,白玉狸ròu已经烤好了,虽然没有京城麻辣羊尾巴鲜美,也没有杭州素蒸鸭子清香,却也是金黄油亮,令人垂涎。 男孩又洒上一些粉末,无非是盐、椒、姜、蒜之类的调味佐料,立时,狸ròu上便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一阵阵飘进李喃喃的鼻中。 李喃喃本已饥饿,此时更是腹中鼓响不止。正嘴馋时,男孩递上一支肥腿,淡淡道:“吃吧。” “看来,我又要欠你一份情了。”李喃喃笑笑,也不推却,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吃完了自去撕另一支腿。转头忽见男孩自己还没吃,只笑着看自己吃,李喃喃甚觉不好意思,猜想男孩追逐白玉狸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说不定这狸ròu是他今天的晚餐。当下问道:“你一定也饿了,怎么不吃?来,一块吃!”把手中的肥腿给了男孩,自己又去撕ròu,倒似他请客一般。 “你住这荒原?”李喃喃边吃边问男孩。男孩点点头,仔细地嚼咀着口中ròu块,生怕浪费了一点。 李喃喃又问:“你家人呢?” 男孩却未出声,只低头默默地吃。 “都死了?”李喃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从小就在这。很小的时候,我和一个没腿的人一起,后来他死了。我不知道爹娘在哪儿,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男孩第一次开口。 李喃喃觉得男孩很可怜,顿生怜惜和同情之心。又见男孩不再说话,也不愿打扰他。 火堆渐渐熄灭了,bào出最后几声响,就被晚风轻轻卷走,滚向四周,熄灭在风中。 李喃喃忽觉人影晃动,定睛一看,对面男孩身后站着一个人,正是刚才倒在地上的黑影,一脸杀气,倒也是个很英俊的少年,星光下一袭青衫,甚是合体。李喃喃素来着装考究,对布料也很内行,一眼看出,这少年衣着甚是考究,是京城流行的水云绸制成,心道,这少年定是富家子弟,却不知跑到这荒原来干什么。 却见青衫少年曲臂蓄力yù杀男孩。李喃喃急忙跳起,全不顾刚才青衫少年惊世骇俗的身手,拼聚全身内力凝于右掌,拍向青衫少年,嘭然一声,李喃喃的右掌已碰上青衫少年的双拳,李喃喃心中泛起必死之念,后悔自己放着堂堂的玉刀驸马不当,却无缘无故地暴尸在这茫茫的原野,真是冤枉。 只听“扑通”一声,李喃喃睁开眼,见青衫少年赫然倒在地上,李喃喃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右掌,不住摇头,自语道:“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我怎么一掌就把他打死了呢?” 男孩见李喃喃拼死救了自己xìng命,甚是感激,道:“莫不是刚才那只狐狸一屁把他熏醉了?” 李喃喃道:“若是如此,这白玉狐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你还不向它磕头拜谢。” 他当然不知道他吃下的小兽本是生长在荒原中千载难逢的白玉狐,其ròu和屁的dúxìng之剧,天下无出其右,只不过那只白玉狐被男孩追了一整天,早已筋疲力尽,而且青衫少年武功又是十分了得,否则,青衫少年这一生只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李喃喃虽出身于武林世家,耳闻颇多,对dú的见识却不多,所以不知白玉狐的名头。男孩每日猎取野兽为食,虽不知道这其中细节,但是也猜中了一些。 不一会,躺在地上的青衫少年又醒了,刚才李喃喃那一掌只不过将他打昏了。青衫少年挣扎着哀求:“两位大哥,快给我一块狐ròu,我要饿死了。” 青衫少年知道只有狐ròu才能解dú,刚才本想出手杀了两人,再吃狐ròu解dú,却不想受dú非浅,内力几乎全失,是以此刻醒来,不惜低声下气哀求李喃喃,心想吃了狐ròu再杀两人不迟。 男孩心胸极是豁达,也不计较青衫少年刚才的卑鄙行为,见他哀求之神情极是可怜,便撕了块狐ròu,才要给他,忽见一只手伸过来,劈手抢去,却是李喃喃。李喃喃笑嘻嘻地问道:“你绝不是快饿死的人,你是一个武林高手,而且出自名门富家,只是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跑到这偏僻的荒原来,放着囊中香喷喷的金雨斋烤鸭不吃,却要吃这又骚又涩的狐狸ròu,你老实说来,要不你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 青衫少年没有回答李喃喃,却盯住李喃喃的另一只手。 玉刀驸马李喃喃的另一只手正在翻弄青衫少年的行囊,里面除了衣服和烤鸭之外,还有一个很精致的貂皮腰袋,袋上绣着一朵红花,袋口用一根金线扎得紧紧的。李喃喃道:“这东西倒像是女孩子的玩意儿,是你偷来的吧,我看看里面藏了些什么……” 说着解开了活结。袋中装着些乌黑的沙子,李喃喃道:“这是什么?”伸手抓起一把沙子。 青衫少年心中暗喜,因为他知道,这个少年死定了,因为沙子淬有见血封喉的dúyào,任何人的肌肤毛孔一接触这黑沙,不出片刻,必会命赴黄泉。可是他立刻失望了。李喃喃安然无恙地丢下沙子,在草地上抹抹手,大呼:“上当,上当,这东西好脏,你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抢这只白玉狐,你又是谁?” 青衫少年见李喃喃没事,愣了片刻便恍然大悟,因为李喃喃吃下了至dú的白玉狐,已是百dú不侵之躯。他不远千里到这荒原来,正是想捕捉白玉狸去练就绝世dú功“王霸神dú功”,同时也想吃白玉狸ròu成为百dú不侵之身好去对付武林中一个使dú的敌人。本来这道理他最清楚不过,只是一时情急忘记,此刻想起,不由苦笑。 青衫少年道:“我叫唐送缘……”话音未落,李喃喃脸上顿时惨无人色,骇声道:“你姓唐,你是蜀中唐门的人。” 李喃喃身出武林世家,自幼便听说了四蜀川中唐门dúyào的厉害,而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已是百dú不侵之躯,想想唐门见血封喉的dúyào,心中如何不惧。 唐送缘闻得李喃喃提起“蜀中唐门”四字,立时怒吼道:“我不是唐门弟子,我不认得唐唤云那老dú物!” 李喃喃吃惊地望着唐送缘,不知他为何如此愤慨激动,心下道:唐唤云是蜀中唐门第十五代门主,唐送缘敢直呼其名,而且骂他是老dú物,想必不会是唐门弟子。心下这才安定,又问:“你在这干什么?” 唐送缘道:“这白玉狐是天下至dú之物,能克天下百dú。我母亲在峨眉山上香时被五步龙蛇咬伤,普天之下,非白玉狐不能救她,故我在此守候半月,只等这白玉狐出现。” 李喃喃道:“你何不早说,也免得我们彼此误会?” 唐送缘道:“我中了狐dú,心智不明,刚才稍稍清醒,真后悔开始的莽撞行为,幸亏兄弟武功盖世,才不至于让我终生遗憾。” 唐送缘已看出面前的少年虽美貌惊世,内心却纯真如孩童,无半丝心机城府,是以连哄带骗,极力奉承。李喃喃闻得有人夸他武功盖世,心中飘然,忙把手中的狐ròu给了唐送缘,道:“你快吃吧!” 唐送缘接过狐ròu,三两口吞下,又自去撕了几块,风卷残云般吃下,随即就地打坐,手心相合,盘膝吐纳,心神合一,凝气聚于丹田,把体内狐dú尽数排出。 约摸半盏茶工夫,头顶上便开始冒出腾腾白雾,其味骚臭,令人作呕。 幸亏李喃喃和男孩怕打扰唐送缘练功,已移身远处,且已入睡,否则刚才受苦不浅。 唐送缘最后默运一周天,已觉体内真气畅通,内力也恢复三四成,心中暗叹:“白玉狐果真是天下至dú,待我练成王霸神dú功,我一定要那老匹夫对我拱手称臣。” 唐送缘估摸着此时功力对付两个少年已不成问题,又见两人已入梦乡,心喜不已,当下收功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李喃喃身后。他知道李喃喃稍有一点武功,另一个男孩则丝毫不会,所以打算先除了李喃喃后再杀那个男孩。 唐送缘挥起右掌,刚要劈向李喃喃后颈时,一旁的男孩忽挺身跃起,用头把唐送缘撞到一旁,自己也滚身爬起,怒视唐送缘,双拳紧握,如雄狮一样。 他自幼在荒原中长大,每日要与豺狼虎豹打jiāo道,纵是熟睡之时,若有危险来临,他也能迅速觉醒。 李喃喃这会早已惊醒,翻身爬起,见情景知道男孩也救了自己一次,当下朝他笑笑:“朋友,看来这生,我是欠定了你的情了。”笑语中也不屑于唐送缘的yīn险狡猾,扭头yù走,可唐送缘如何肯放过他,喝声:“哪里走!”人已纵身向前,右掌凌空拍下。 李喃喃只道他还是和刚才jiāo手时那样不堪一击,斥道:“你少烦我。”也不在意,轻挥左掌,和唐送缘硬碰对接了一掌,只道这就能他打发掉。 及至两掌相触,顿觉一股内力汹涌袭来,心知不妙,右掌急出。一式楚河中断,正是他自认平生最为得意的一招,掌势果然不弱。唐送缘一时不支,后退一步。 李喃喃左掌乘机迅速掠离了唐送缘的右掌,饶是如此,胸中亦如翻江倒海一样。 李喃喃暗运一口真气,却未提上来,知道自己已轻敌受伤,心中叫苦。 唐送缘一招得手,稍退又进,双掌穿chā如蝶,掌风如潮,扑向李喃喃。 李喃喃眼见唐送缘掌势凶猛,心生怯意,平生又从未打过架,顿时乱了阵脚,慌乱出招。而唐送缘的掌势却如滔滔江水,绵绵不断,一波强似一波地攻向李喃喃。 李喃喃开始还勉强应付了十来招,到后面却是连招式都看不清楚,双掌只乱七八糟地拍出,盼能侥幸打中唐送缘,心里直恨自己少年贪玩,风流惹事,不曾多用半点心思和父亲练习武功,否则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心思慌乱中,左肩已让唐送缘拍中一掌,整个人倒退出两三步。还未站稳,唐送缘一招乘风引雨又至,左掌直拍李喃喃面门,右手握拳斜捣李喃喃前胸玉肌大穴,这掌拳本是武林中罕见的功夫,唐送缘内力虽仅三四成,拳掌施出,仍是奥妙无比。 李喃喃败局已定,手忙脚乱中把自幼学过的功夫统统搬出,右手呈兰花指月娥摘桂,斜斜顶住头顶上拍下的巨掌,右手想演一式风雷挡,还未成招,唐送缘的快拳已重重地打在李喃喃的前胸玉肌大穴上。 “砰”的一声,李喃喃如断线风筝样被震飞出三尺开外,刚稳住脚,就觉口中腥咸,“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而唐送缘的拳脚又追魂赶魄似的袭来。 李喃喃两眼发黑,也还得硬着头皮苦苦地捱持,只道那男孩会过来救自己,至少帮忙挡几招,让自己喘口气,余光瞥去,只见那男孩正抱着一大堆东西,飞快地跑进黑漆漆的荒原深处,丝毫不理会这里的生死搏杀,而且越跑越远,不一会便消失在夜色中。 李喃喃心中苦叫:“我命休也!” 唐送缘一掌“截断乌江”闪电般拍到李喃喃面前,李喃喃再无力应招,亦不能闪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传来男孩的大叫声:“姓唐的,白玉狐ròu你还要不要,不要,我就扔到水中喂鱼了。”唐送缘心中顿急。他想练成王霸神dú功,本来需要整只狐狸ròu,被两人吃过许多,心中已是恼火异常,这会见剩下的狐ròu又要被扔到水中,自是惊慌不已,思量李喃喃迟早难逃自己的手心,还是抢夺狐ròu更为要紧,当下舍了李喃喃,飞身去追已跑到老远的男孩。 男孩见唐送缘来追,深吸口气,加大步伐又向前猛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 唐送缘只道三窜两跳中便可追上男孩,谁料这男孩虽不曾习武,却长年在荒原上追猎野兽,奔跑起来,速度倒也不慢,唐送缘一时片刻还追不上他。 终于男孩跑近了一片松树林。 在茫茫原野上,偶尔有一两株小树出现并不足以为奇,但像这样茂密繁多的树木并肩生长,倒真的有些出人意料。而且这片树林似乎很有规律地排列着,若白天从高处看,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很圆的树林,似有人精心栽种的。 不过,晚上却不能看清,何况唐送缘的心思只放在男孩身上,根本没有注意这片树林。 眼看就要追上男孩,却见那男孩忽然扬起手臂,把手中的狸ròu猛掷进树林深处,自己拔腿朝另一方向跑去。 唐送缘脚步不由缓下,他万万没料到这貌似笨拙的男孩心眼竟比李喃喃还足。可是那白玉狸ròu对他实在太重要了,犹豫片刻,身形移动,掠进林中。 当然,得到那块狸ròu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这两个少年,以泄今夜心头之恨。 而到那时,杀死这两人对他来说不异于摁死两只蚂蚁,所以他暂且饶过了李喃喃和男孩的xìng命,飞到林中拾取狸ròu。 唐送缘一掠入林中,头上便冒出一阵冷汗,因为他发现,在林外看得清清楚楚的狸ròu,当他立身于林中时却已没了踪影。唐送缘初时只道是被树林挡住了视线,返身yù退出林外,可走来走去竟始终走不出这片树林,心下大骇:莫非我走进了一个玄阵之中?却见林外男孩又跑了回来,在远处停下,笑道:“姓唐的,你等着喂鹰吧!” 唐送缘知道上当,大声道:“你让我出去,我保证不杀你了。” 可男孩听都不听,早跑向来时的路。 唐送缘气得跺脚,又不好发作,只好低头在林中苦走,想寻出一条走出这条神秘树阵的道路。 男孩找到李喃喃,李喃喃仍在原处,正在吐纳内息运功疗伤,心中亦惦念男孩的安危,却见男孩安然无事地回来,不由欢声跃起,紧搂住男孩的肩膀,叫道:“朋友,你没事吧?那个坏蛋呢?你把他解决了?” 男孩道:“没有干掉他,我只不过把他诱进了一个很难走出的树林里去了。如果他运气好,或许二三十年后能出来。” 李喃喃睁大眼问道:“你还会摆迷魂阵?” 男孩摇摇头道:“不会。我不过是好几次看见一些野兽走进那树林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所以我从不踏进林子一步,想不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竟把那姓唐的困住了。” 李喃喃道:“你真聪明,我是天下第一美少年,你却是第一聪明的人!” 男孩咧嘴笑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李喃喃又道:“姓唐的武功高深,那树阵怕只能困他一个时期,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朋友你说如何?” 男孩点点头:“我也早已厌倦了这个环境,终日与野兽为伍,实在是枯燥难过,我早就想出去玩玩,看一看荒原外面的景色,只是我不知该到哪儿去。”李喃喃笑道:“到我家去,我家里什么都有,你吃喝玩乐什么都不要愁,而且我天天陪你一起玩,天天带你去认识那些闭花羞月、沉鱼落雁的千金闺秀和名门淑女。还有,你想成名就让你成名,你想当官我就叫我爹爹用钱给你捐个官儿做,如何?” 男孩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忽又问:“不知到外面有没有像我一样没有爹娘的人?” 李喃喃道:“有。这世上孤儿很多,而且有的人即使有爹娘反倒不如那些孤儿的日子过得舒服自在。” 男孩不解地望着李喃喃。 李喃喃笑笑:“你可能还不懂我的话。你可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受人唾骂的暴君佞臣、贪官污吏、jiān雄贼子、强盗土匪吗?他们的儿女也会一样跟着受累,让千人指责、万人怨恨!” 男孩道:“这怎么公平,父母的罪过怎么能强加到做子女的头上?” 李喃喃轻叹道:“你在这里自然是不会知道的,明天出了荒原你就会明白的。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你叫什么名字,走出荒原方便称呼?” 男孩摇摇头,不语。 李喃喃有点吃惊:“还有人没有名字么?”又歪头苦思许久,忽大叫:“我想到一个,你刚才猎过狐,要不你就叫猎过狐吧!” 男孩会心地笑了。 从此,这自幼在荒原中长大的男孩终于有了一个很动听的名字猎过狐。 猎过狐也终于告别了生活多年的故土,跟着天下第一美少年玉刀驸马李喃喃走出了荒凉无垠的原野,踏上了他传奇一生的江湖险途,也就造就了一个动人的故事猎过狐传奇。 第二章 盲目爱情 走出荒原,李喃喃看见的第一个小城叫做龙虎湾。龙虎湾不大,却很热闹,因为附近方圆两百里,只有这座城市大些。每逢天晴的日子,四乡八里的山民都会背着一篓篓大米、野果、蔬菜和自制的线纺制品到龙虎湾来换日用必需品。农闲季节,这里的人更多,甚至有些汉子也会拿着一些偷偷攒下的私房钱来这里寻欢作乐。李喃喃逃进荒原时,也到过这个城市。那是在一天晚上,又是慌张躲闪,没细看这个小城。此刻走进小城,却发现小城很美,一种古老朴实的美,美得令人平生出一种到家的感觉,也平生出一种想家的感觉。 猎过狐对这很熟。他很喜欢到这儿来玩,也很想到这儿来玩,虽然由于路远并不常来玩。 他平常在荒原中吃不了的野味便是拿到这里换取油盐,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有机会离开荒原到这儿来玩。而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很快地把油盐用光,以便给自己找出到龙虎湾来换油盐的理由。 其实这一切,都仅仅是因为在这儿他认识了一个女孩。每次来龙虎湾,总要捎上几只野鸡野兔之类的送给这女孩。 虽然他不知道女孩的名字,父母是谁,又是以何种生计为生,这许多他全没想过,也全没在乎过。他只需看见这女孩笑笑,叫他一声好兄弟,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在荒原中和野兽一起长大,只要能好好地生存,他一向没有什么很高的奢望,尽管他早超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也曾渴望有个温柔的肩膀可以拥抱,可他却从未把这种念头加在那个女孩的身上。因为这女孩是他心目中唯一崇敬爱慕的神,就像他自幼梦见的母亲一样,神圣不可亵渎! 猎过狐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次的相识。 那是一个下着细雨的日子,那个女孩奔过来要买下他身边所有的野味,却又说身上忘了带钱。于是,她便用她那涂着血样红的纤纤玉指牵着猎过狐,一直把他牵进小巷深处的一间小屋中那是她的家。 关上门,她告诉猎过狐她家中也没钱,接着她又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确身无分文她脱光了衣服,无助地望着猎过狐,用那双纤细玉手紧拽着披在她身上唯一的一块薄薄绣纱,除了光洁玉亮的胴体,她的确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猎过狐满脸臊红,拉开门转身就走了。那一夜,他没有睡着。 第二次去龙虎湾时,他替女孩捎上了几只野兔,扔在了小屋的桌上。他不知道,也从未向女孩索要任何一点回报,除了一丝微笑和永远不变的那句:“好兄弟,走好,下次再来。” 猎过狐经过龙虎湾时,执意要去女孩屋中,李喃喃只得依他。 两人走进一条极偏僻狭窄又极脏的小巷。巷中令人呛鼻的怪味令李喃喃不由皱眉道:“就是这?” 猎过狐点点头,眼神中已满是激动欣喜之色。 李喃喃摇摇头,他从小到大,还真未走过这样肮脏的小巷。只是李喃喃此刻也是狼狈不堪,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一袭白袍早已血迹斑驳,黑黄一片。那日被唐送缘打伤,到现在还未恢复元气,又经过几天跋涉,李喃喃已是一身憔悴,浑身疼痛,若不是猎过狐搀扶着,怕早倒在地上了。 猎过狐走在前面,肩上搭着那块白玉狸皮。他答应过女孩送她一张好皮做衣裳的。手上还拎着一只野兔,是路上特意捕捉的。快走近那扇门了,猎过狐心中又飞速跳动。每次到这来,猎过狐总是又兴奋,又害怕,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停在门前,忽然从门里传来一阵阵很轻微却很令人心动的声音,这声音竟是李喃喃最熟悉不过的声音曾有无数个不眠之夜都由这美妙的声音陪他一起度过。李喃喃不由会心地笑了,心想猎过狐非要带自己上这地方来,原来他也不是吃斋的猫。斜眼瞟视猎过狐,猎过狐却是一脸肃穆,神情紧张,恭恭敬敬地走到门前,伸出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几下。里面的那种声音立刻消失,换之的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接着,小门砰地被拉开了。当先是一个满脸愠色的华衣不整的横ròu阔脸大汉大踏步走出,狠狠地瞪了猎过狐一眼。做某些事时被人打断,没有人会不生气的。这大汉也不例外,只是见对方是两个人,不好发作,恨恨地走了。 接着,门里又探出一个头来,一头蓬乱稀松的乌发下,一双很亮很亮的眼睛,此刻正打量着来人。若不是皱纹爬上她那姣好的面容,还有她身上散发出的粗劣的香水脂粉味,她绝不会差于李喃喃以前所幸会过的佳丽。 李喃喃打量着门里的少女,又扭头看看身边默默无语的猎过狐,摇头笑笑,心道:这小子的眼光倒还不弱,想不到龙虎湾这地方也有这样的美女。只可惜凤凰落进了茅坑,鲜花chā在了牛粪上。李喃喃心中暗暗叹息不已。 “是好兄弟,进来坐。”门内的少女看清了来人是猎过狐,有气无力地张开樱桃小口懒洋洋地说着。 忽然,她看到了站在猎过狐身后的李喃喃,眼中顿时放光,媚态百生,笑靥花展,如初春乍放的桃花,如倾国倾城的牡丹。天下没有哪个少女见了李喃喃会不动心的,哪怕是创伤未愈、血渍未干,亦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令人倾心。 少女砰地打开门,冲出来,也无视猎过狐递上前的野兔,径直迎向李喃喃,口里娇啼如莺歌燕语:“喂,这是你带来的朋友?怎么让人站在外面,受风受寒,快进来坐。”说着,少女殷勤地上前,伸出玉手软兮兮地搭上李喃喃的肩,另一手又去拉他的衣襟。 李喃喃“哎哟”惊叫一声。他身上受了唐送缘几掌,创口未愈,少女的手恰好碰上了他的伤口。伤口裂开,一股脓血流出。“哎哟,这位小哥受了伤,快进去包扎包扎。” 少女尖叫着,关切地搀扶着李喃喃走进了小屋。猎过狐则拎着野兔狐皮跟在后面。 小屋里如小巷中一样,很脏,很乱,充斥着低劣香水脂粉的刺鼻味道,绝不像一个勤快女人的家。屋里面除了一张小桌,几只小椅,最显眼的是那张床。 这张床却很豪华,竟是用楠木打造,金漆玉琢,雕龙画凤。床上散乱地堆着一床锦缎绸被,应是杭州城里仙女织的名产,摆在这间小屋中,似有点格格不入。李喃喃却见怪不怪,心想:“做生意也是要些本钱的,无论哪一行。” 少女腾出一手,从桌下拉出一把椅子,服侍李喃喃坐下,冲着猎过狐喊道:“喂,你还楞在那干什么,把兔子搁在厨房里去,再去打盆热水来,我替这位小哥擦洗伤口。” 猎过狐依言去了。少女轻轻解下李喃喃沾满血迹的白袍。李喃喃微哼一声,少女忙住手,问:“疼吗?”温柔如春风。 李喃喃摇摇头,望着少女,微微一笑,道:“我不疼,却忘了请教小姐芳名?” 少女从未见过如此摄魂夺魄的笑容,整个心顿时醉了,痴痴半晌才醒过神来,急答道:“我叫水寒烟。” 不一会已除去李喃喃身上最后一件红兜衣。看到李喃喃那一身冰骨玉肌,水寒烟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玉刀驸马李喃喃正色道:“猎过狐是我的好朋友,他看了会不高兴的。” “猎过狐是谁?”水寒烟娇滴滴地问。“他来了。”李喃喃已听见猎过狐的脚步声。猎过狐果然端着一盆热腾腾的热水走进来,放在李喃喃面前的小桌上。李喃喃笑道:“谢了。” 水寒烟瞪瞪眼:“他叫猎过狐?鬼才知道!” 猎过狐默默站在一旁,看水寒烟替李喃喃清洗伤口。李喃喃的前胸、左肩、右臂等处都乌黑紫青一团,有的已绽开了口子,流出黑紫色的脓血,腥臭扑鼻,幸未伤到要害。李喃喃出身武林世家,自幼父母宠爱,视若掌上明珠,又千金娇贵,从未曾做过包扎伤口之类的事情。猎过狐荒原中长大,更不懂包扎伤口,只替李喃喃在伤口上胡乱敷些草yào,硬拖到这,想找个大夫来包扎,谁知水寒烟自作多情,争着替李喃喃包扎伤口。 水寒烟清洗好伤口后,认真小心地替李喃喃敷上些跌打伤yào,又用干净的白纱布包扎好。李喃喃觉得身上轻松舒畅了许多,不由感激地对水寒烟笑笑。水寒烟竟又痴醉好一会,手中的毛巾掉到地上都不知晓。 “好厉害的掌力,莫非是蜀中唐门的紫砂dú掌?”李喃喃望着盆中紫臭的脏水,皱眉道。 猎过狐道:“不是吧,你那日也问了唐送缘,他口口声声说不是唐门的弟子。” 李喃喃道:“我也是这么想,而且那天他还口口声声直呼唐唤云的名字。唐门门规森严,若我是唐门的弟子,绝不敢直呼师尊的名讳。” 李喃喃沉思许久,又摇头道:“不过我看他包里的钉沙之物极似传说中的唐门夺命dú沙、丧胆dú钉。那两物俱是世间剧dú之物,等闲之辈触之即丧命,可我摸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那东西也未觉有什么问题。” 猎过狐道:“你认为唐送缘是唐门弟子?” 李喃喃摇头道:“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但愿他不是唐门弟子,否则我中了他的dú,怎么死的自己都不还知道。” 猎过狐笑笑道:“我倒未听说过蜀中唐门这东西。不过我记得唐送缘说过这白玉狸克百dú,莫非我们吃了狸ròu,已不惧百dú了?” 李喃喃忍不住拍拍猎过狐的肩:“还是你聪明。”接着又摇头道:“也不太对,我们既然已是不惧百dú,我怎么还会流这又臭又紫的dú血呢?” 猎过狐想了一会说:“我在荒原中曾看见过一只野兔被dú蛇咬中后,那野兔负痛逃去,跑进一片dú蛇经常出没的草丛里。” 水寒烟好奇问道:“到那里面干吗?” 猎过狐听得水寒烟开口,竟是大受鼓舞,绘声绘色道:“因为那里面肯定有专治蛇dú的草yào。野兔啃食了许多草后,不一会功夫,野兔便又活蹦乱跳了。不过我看它被咬的地方,也是又红又肿一大块。” 猎过狐笑笑又接着对李喃喃道:“我想你此刻和那兔子是一样道理。” 猎过狐瞟眼看水寒烟,水寒烟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李喃喃,哪里曾留意他半点。 李喃喃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我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世上没什么能yào到病除的,不过起死回生的神技我倒知道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水寒烟chā话道。 李喃喃道:“昔日蜀中快剑木栖凤大侠在采石矶上独斗黑道上十三个大魔头,血战了两天两夜,终于把那些魔头歼灭,可他自己也气竭而死。恰好有个神医采yào路过采石矶,又认得木栖凤,便施展回天神技硬是把木栖凤从阎王手中夺过来了。后来木栖凤伤愈后,亲自用一百零八颗夜明珠串成的‘起死回生’四字嵌在锦旗上,赠给那位神医。” 猎过狐在荒原中从未听说过如此武林典故,不由听得出神,问:“这位神医是谁?” 李喃喃笑道:“那位神医不愿涉足江湖,再三叮嘱木栖凤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因为他曾对人立过一个dú誓若再涉足江湖,定五马分尸而死。那次他救了木栖凤,虽说不上什么涉足江湖,可传出去,毕竟有些不安,所以他不愿张扬。” 猎过狐思维极是敏捷:“那两个人都不说,你怎么又会知道这件事?” 李喃喃傲笑道:“你知道我大伯是谁吗?” “是谁?”水寒烟忍不住又问。 李喃喃得意地笑笑道:“二十年前,若有人不知道中原大侠李逸山,那他不是疯子,就是白痴,连三岁的顽童都知道我大伯的名字。” 猎过狐问道:“你大伯这么威风?”李喃喃眉飞色舞道:“他当年华山一役,单刀赴会,凭一柄玉龙剑,寻斗华山九涧七怪及其数百帮派,打得他们心服口服,乖乖归于他的麾下。更难得的是,我大伯平生不滥杀一人,且救人无数,令许多世代仇家重归于好,更让许多大魔头皈依正道,所以当年他老人家被武林同道共尊为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大侠。我家族也一举超越蜀中唐门、南宫世家等大家族,成为天下武林第一世家。” 猎过狐忽chā口道:“如此盛名之下,你家自是受益匪浅,不过你父亲的日子一定过的不是滋味。” 李喃喃脸上微微变色,黯然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父亲却是从未过一天好日子,因为我大伯有一次外出办事,就永远也没再回来。事后父亲派了许多人寻找,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伯无缘无故地消失了,连同他家大小数十口也一并消失了。后来听说京城门楼上悬挂着一个人头,似是大伯的人头,我爹爹却不敢去看,只让人去取下头颅,厚厚葬了。” 猎过狐道:“那人可是你大伯?” 李喃喃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十有八九是他老人家,却不知是什么人害死了他,又是什么原因?” 猎过狐问:“莫非是他盛名太重的缘故?” 李喃喃颔首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爹爹也是这样猜的。”叹口气,李喃喃接着道:“只是大伯一去,他生前的恩怨便全算到了我爹爹头上,若不是一些好友知己鼎力救助,我家哪还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声名显赫?”说到这,李喃喃脸上得意之色又浓。 水寒烟笑问:“你扯这些与那位有回天神技的名医有什么关系?” 李喃喃道:“当然有关系,你等我一件件地说。因为我大伯声名显赫时,曾独挽狂澜,帮助过一个门派躲过了灭门之祸,那门派中人对他感激不尽,把他们的镇山之宝一块千古玉牌送给他。并说这是他们历代相传的圣物,若我大伯有不便,只要捎人送上玉牌,他们门中人必倾力而为!我大伯当然拒绝,可他们执意要我大伯收下,我大伯拗不过他们,只好收了。本来只想做个纪念的,以后找个机会再赠还他们,谁料未过几年,我大伯便一去不返,留下的这块玉牌便自然落在我父亲手中了。” 猎过狐接过来道:“恰好那神医也是那门派中人,你父亲要想知道那件事,当然是小事一桩了。” 李喃喃愕然:“你怎么知道?” 水寒烟听得入神,却问:“那神医在哪?万一明日我生了病,就得麻烦你带我去求医了。” 水寒烟边说,边将身子挨近李喃喃。 李喃喃并未介意,接着道:“我父亲后来派人用玉牌召过神医以及他们门派中人几次,后来两人吵了一架,神医就从未到我家来过了。” 水寒烟娇声道:“真是可惜,你可知他俩人是为何缘故争吵起来?” 李喃喃道:“那时我还小,不知这件事的起因,不过事后父亲很是后悔和内疚,因为这个门派的确帮了我家不少大忙。他们这一吵,我父亲无疑自断左膀右臂。” 水寒烟听得发痴,看得更痴她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一直未曾离开过李喃喃的脸庞。猎过狐也未曾注意到他也在看李喃喃,笑道:“你怎么能把这么秘密的事情都说给我听?万一我是你家的仇人,或者你家的仇人买通了我,知道你少了强援,一定会上你家寻晦气的。” 李喃喃一愣,立刻又笑道:“你怎么会呢?我一看到你,就已经把你当朋友了。”说着伸出手紧握着猎过狐的手。好一会,李喃喃忽觉手上冰凉,抬头看时,猎过狐的虎目中正滚动着几颗感动的泪珠…… 猎过狐噎声道:“我也会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无论以后事情怎样变化,永远,永远!” 有许多人都曾说过这样的话,甚至比这更动听百倍,但能做到的却很少。 猎过狐却能做到。 虽然他在荒原中长大,甚至不懂什么叫承诺,但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语言无法形容的素质混在血液中一同滋长,或许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但他一定能做得出来。 猎过狐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三人又坐一会,李喃喃和猎过狐便要告辞,猎过狐起身道:“小姐,我们走了。” “你们上哪去?”水寒烟嘴里是接猎过狐的话,眼睛却水汪汪地望着李喃喃。 猎过狐一怔,他的确不知道现在该往何处去,以前他可以到荒原去,现在却不能再回去了。 猎过狐只好求助于李喃喃。 李喃喃刚想开口,水寒烟已娇笑道:“你自己不要紧,这位小哥却是有伤在身,还要休养歇息几天。今天也不早了,还是在我这里歇吧,至少我会照顾这位小哥的。” 水寒烟说一句,便瞟一下李喃喃,李喃喃只觉ròu麻得很,心念是她替自己包扎好的伤口,也不好拒绝。再看猎过狐,巴不得和水寒烟多呆片刻都好,当下点点头。 水寒烟大喜,又嫌猎过狐一旁碍事,打发他道:“喂,去把兔子弄一下。” 猎过狐刚要起身,李喃喃喊道:“猎兄,你别去剥兔子,待会我们上酒楼去吃,我请客。” 又望着水寒烟笑道:“水姐姐,麻烦你替我去集上跑一趟,带猎兄去买几身衣服,再替我捎几件衣服,你看我身上已是无一丝好布了。” 说着从地上的衣袍袖中掏出一叠纸钞,抽出一张给水寒烟,道:“这是江南逸川钱庄的宝钞,南七北六十三省通用,你拿去,看有什么钗饰,你也尽管去买就是。” 水寒烟笑吟吟地接过宝钞,待看清上面是三千白银时,笑容在脸上凝住,嘴巴张得老大,好久不能合拢。 她这一生中,还从未见过如此巨额的银两,如今却真实地握在她的手中,而且任她花用,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又仔细打量李喃喃,脸上笑意更浓。 她要好好看看这个风流倜傥的阔公子。 看水寒烟、猎过狐两人走出好远,李喃喃才摇着头叹道:“女人是祸水。纵我有君子chéng rén之美之心,却不知猎过狐能否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三章 太白酒楼 华灯高悬,觥酬jiāo错。 李喃喃走进太白酒楼时,里面已是座无虚席。满桌满桌的食客都在风卷残云般狂吃豪饮,根本无人注意门口进来的李喃喃一行。 水寒烟很是失望。 日间的三千银两已令她打扮得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富贵高雅身上的绸袍绝对是京城王孙衣行的手剪,头上的那朵金凤宝钗珠花也绝对是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买的。虽知道是李喃喃的银子,不花白不花,可钱丢出去时,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现在戴在头上,身边又有光彩夺目的李喃喃相伴,水寒烟自觉京城里的那些诰命贵夫人也不过如此。 只可惜走进太白酒楼,竟没人欣赏,水寒烟如何不感无趣! 猎过狐也换了一身新衣,竟也颇为不俗,别有风采。只不过他平生第一次穿这种衣服,一扭一摆都甚觉别扭,便畏缩在玉刀驸马身后,不敢面对这嘈杂鼎沸的人群,犹如初上人家做客的稚子幼儿。 李喃喃笑道:“想不到龙虎湾地方不大,吃酒的人却倒不少。” 一个小厮装束的店小二已迎上,看得出李喃喃气派不小,不敢得罪,小心地低声道:“这位公子爷,实在对不起,太白酒楼今天已让人全包了。” 水寒烟倨傲地撇嘴讥讽冷笑道:“龙虎湾至今还未长出一个包得起太白酒楼的人。” 店小二这才看见水寒烟,细瞧几眼,愣了好半晌,双唇张开好大,揉揉眼睛,直愣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水寒烟得意地笑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高贵无比,较之日间,判若两人。有一些女人本就是会变的,而且变得很快,也变得很凶她早上或许还会对你笑,晚上却可能不认你了。 男人呢,也会不会自以为爬得很高时,就不会低头去看看下面那他曾一步步走上来的路呢? “今天是县官老爷请客,我们穷苦百姓付账。”李喃喃身边蓦然响起闷雷般的声音。如果说他没有跳起来,那绝对是假的。 李喃喃人长得漂亮,胆子却很小。 第一次和隔壁女孩约会时,被女孩的哥哥抓住,吓得他尿裤子。那一年他十二岁生日才过四五天。 如今他长大了许多,胆子非但丝毫没渐长,反而还小了点。 李喃喃循声望去,发现门后还有一张桌子,不过此刻却只能算半张。因为一般的桌子都有四条腿,这张桌子却只有两条腿,另两条桌腿被握在一个人手中。那人坐在一条高高的凳子上,双腿顶在桌下代替了两条桌腿,手中的桌腿漫无节拍地敲着,敲出来的声音却不难听。 不过他刚才说话的声音,却不怎么好听。 店小二也是才发现这人,摇头道:“我说怎么少了一张桌子。” 虽摇头不已,却不敢发作。 李喃喃忽鼓起掌来,道:“精彩!果然精彩!妙哉。” 那人抬起头来,龙眉凤目,红膛紫脸,腰带上chā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笛,好个威风的少年。李喃喃识得那笛是极珍贵之物,心中羡慕,想要夸上几句。那少年忽白起双眼,怪声怪气道:“是我说得精彩,还是拍得精彩?” 李喃喃一时未悟出这一语双关之话,道:“你说得精彩,拍得也精彩。” 那少年大笑。笑毕,朗声道:“自古皇爷吃宰相,宰相老儿吃大将。大将无力征沙场,只会胡乱吃县官。县官养得衙役壮,衙役拼命敲诈强,强吃百姓五谷粮,逼得百姓卖老娘。”口里狂叫,手中两只桌腿亦是拍个不停,节拍越拍越快,其间似夹有音律节奏,李喃喃却欣赏不出,反觉耳内轰然,有点不持,口里却仍是叫好。 少年不理睬,继续道:“如今天下纷乱,百姓尚且不能饱食自耕自种的田地粮食,却养得这群刮民脂、吃民膏的父母官个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这位公子哥,你若当上官,一定比我还要会拍,比我坐得还要高。” 这时,酒楼的二楼雅座内,一扇窗户被推开,探出一头,戴一顶黄帽,帽前玳瑁发亮,接着又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喊:“哪个大胆反贼,敢在下面指桑骂槐,责辱朝廷? 来人啦,把他拿下,带回京!” 话犹未落,又一人开口,声音虽不响,却极是厚重,楼内每人听了都觉近在耳旁一样:“孟大人,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不要因小失大,免了吧。” 那孟大人立刻缩头进去,口中不停地称是。 显然刚才说话的人无论是内力还是官职,都远在其上,只轻轻一句,便消解了少年一官司。 李喃喃却是脸色突变,心想冤家路窄,我怎么自投罗网了,此地不可久留。 原来他已听出楼上两人便是从京城一直追捕自己到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儿的两个大内侍卫。 李喃喃在荒原逗留了几天,只道他们一定走了,不想两人还在龙虎湾没走,似乎算定了他不会在荒原久呆的。 李喃喃转身想走,却已是迟了。 太白酒楼不知何时已大门紧闭。 门前也凭空多了一行皂衣人,冷眼排列门口,威仪森然,一股煞煞气氛笼罩着太白酒楼。 李喃喃心中叫苦。 店小二也不知何事,上前询问:“众爷们,今日酒楼已让人全包了,诸位请再找一家吧。” 一个皂衣人伸手捉住小二,喝道:“不关你事,一边去。” 说着把他往后一推,店小二踉跄几步,险些跌倒。李喃喃转转眼珠,忽上前一把拉住店小二,掏出一锭金子塞在他手中,笑道:“还有没有桌子,给我上一桌全席。” “有,有,几位请跟我来。”店小二见钱眼开,做他们这一行的本来就为挣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一桌全席。 水寒烟全不知玉刀驸马心中的事,嫣然跟在其后,玉手轻牵李喃喃的衣襟,缓缓向前,一派富态优雅。 猎过狐却停了下来,拉住那少年的手,道:“你没吃饭吧,和我们一块去吃。” 少年瞪瞪眼:“我不吃饭,我气都气饱了。再说我又不认识你,你拉我的手干什么?” 猎过狐一愣,好半晌才松手低头走开,只听到那少年仍在狂叫:“自古皇爷吃宰相,宰相老儿吃大将……” 猎过狐他们才随店小二上了酒楼,太白酒楼的大门已被人无声地推开,接着又悄无声息地涌进一群皂衣人,如幽灵一般。正中拥着的一人身高七尺有余,气宇轩昂,一双虎眼,冷冷如电,眉目流露间隐隐有大家风范,一身黑衣。 这时太白酒楼的老板,龙虎湾父母官张臣辉的三舅子朱大胖子已闻讯奔跑过来。他人如其名,肥肥胖胖,两三个人加起来也不足他的分量。而且肚子挺圆,双腿显得短小了许多,跑起来还真难为了他。奔到黑衣人面前忽绊了一下,直栽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皱皱眉,早有两旁手下抄手接住朱大胖子下跌的身子,骂道:“瞎了眼,乱撞!”作势要打,黑衣人摆手制止,厉声道:“不得打人。” 那手下立马放正了掌柜的,侧立一旁。 朱大胖子醒醒神,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阁下光临小店,有何贵干?”话音中带着几分惧怕。 刚才一个失脚让他险遭一顿揍,吓得他这会不敢贸然说话,斟酌许久这才开口。 黑衣人扬起一块铁牌。铁牌乌黑漆亮,两面凹凸不平,似有图案,朱大胖子看不清楚,只听黑衣人说:“我是村山县捕快,要捉拿一名案犯,有人看见他跑进你店里来了,我要进去搜查。” 朱大胖忙摇头道:“绝对不会有的,今晚这儿的客人全都是县官老爷请的客人。” “别说县官,便是钦差,我也要搜……” 黑衣人毫不买账,环顾四下举杯狂饮的人群,摇头叹息:“县官老爷请一次客,已够穷人吃上十年,龙虎湾岂能不穷!” “言之有理,英雄所见略同。”坐在门口的少年忽开口道。 别人见了官差,躲都来不及,他却偏偏自找上门来。 黑衣人一进来就看见了他,只是见他一幅市井无赖打扮,不曾理会,此刻见他竟敢开口chā言,问道:“你也是来吃酒的?” 少年点点头,道:“我是想来吃酒,可是袋里空空,没钱。” 黑衣人道:“袋里没钱你便应该到田里去干活,坐在这挣得到钱?” 少年笑笑:“我本来是种田的,可有些人不种田却比种田的人吃得更好,吃得更香,吃得更多,所以我也就不想种田了。” 黑衣人道:“你也可去学文安邦,学武保国?”少年道:“种田的吃糠,不种田的吃香,这叫什么邦,又叫什么国? 当这种官又有何用?” 黑衣人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消遣本官,目无朝廷,看招!” 说话间,漫天掌影已飞起,徐徐拍向少年,笼罩他全身每个部位,令他四周全无闪避之余地,俨然是大家手笔,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则已将敌人所有退路全封,纵不得手,已先立于不败之地。 少年大叫:“好快的手脚,我命休矣!”叫喊时,人却突然不见了。 黑衣人漫天掌影顿时拍空,不由一愣,心想:“莫非今天我看走了眼,要yīn沟里翻船?” 过了好一会,少年忽从破桌下探出一个头来,嬉笑着四处张望,悠悠道:“咦,走了?” “没走,我在这。”黑衣人飘身又至,凌掌疾拍,掌力凶猛厉害,远非刚才一掌可比。少年这次不敢再缩进破桌,一个前扑,窜出桌底,回头看时,破桌已让黑衣人拍成粉碎,不由摸摸脑袋,还好,还在头上,少年庆幸道:“幸亏我逃得快。” “还不够快。”黑衣人冰冷的声音在少年耳畔响起,少年只觉颈上一紧,整个人已让人一把拎起。 黑衣人半赞半叹道:“少年人,似你这般没有武功的人,竟能躲得过我的六阳神掌,实是难得之才,若你要走正路,不失为一块不可多得的好材料,可惜你走错了路。” 说毕,随手一掷,就把少年往门外掷去,不想少年临危不乱,身手甚是敏捷,半空中忽探长臂,一把抓住门框,在上面dàng了几dàng,竟稳住了身子,凌空高悬在那儿,却不再往下跳。 黑衣人不由一愣,飘身又待掠上。少年忙摆手道:“慢着,我反正是逃不了的,不过我想问你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好让我记着。以后见了阎王爷,也有个说处。” 黑衣人怒道:“你有种,跳下来便是。问我名字是什么意思,阎王爷也一样欺善怕恶,你向他告状也是枉然。” 少年竟笑笑:“你错了,我不是那意思。如果你是好官,官捉盗,天经地义。你就是砍下我的头,我也不怨你半句。如果你是贪官、昏官、jiān官,滥用职权,乱打无辜,哼!” 黑衣人忍不住也笑了。“你胆子倒也不小。我告诉你,我叫杨飘萍,村山县捕头,御赐南七省统管铁牌,兼任南七省总捕头。” 少年倒吸一口冷气,惊叫道:“啊,你就是铁面无私、御赐铁牌、人称天下第一名捕的杨飘萍?” 接着又道:“你可知我叫什么?” 少年也不管黑衣人愿不愿听,已开口道:“告诉你,你小心听着,不要吓一跳。我叫天不怕地不怕,萧亮萧大爷。” 杨飘萍忍不住又笑道:“你天不怕地不怕,今天你碰到我,我就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怕。” 少年笑道:“你错了,我不是贼,所以我绝不会怕你。只有犯法的人才怕你这个铁面无私杨飘萍,对不对?” 少年顿顿又道:“哦,还忘了问你一句,你姓杨,和杨六郎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亲戚?” 黑衣人又是一愣,他只觉面前这个叫萧亮的少年每一句话都叫人难以猜测。杨飘萍自命为天下第一名捕,天下的jiān贼巨盗也不知发落过多少,今天却让这个少年萧亮给弄得糊里糊涂,不得不小心对付,以免着了他的道。 黑衣人冷声道:“你问这干什么,难道姓杨的一定要和杨六郎有关系吗?” 少年道:“那倒不一定。只要一个人赤胆忠心,为国为民,即使不姓杨,我也会像尊重杨六郎一样地尊重他。你说是吗?” 杨飘萍不知觉地点点头,算起来他的确是杨家后人,这萧亮口口声声称赞杨六郎,便是赞他的先人,他如何不喜。 无形中他还是着了萧亮的道。 萧亮的每一句话都岔开了杀气森森的话题,又引起杨飘萍的好感,也算是费了一番心机。 杨飘萍美滋滋地听着,忽见萧亮不再出声,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厉声道:“你说你只问一句的,拉扯这许多干什么。要问就快问,我还有要事要办。” 少年笑道:“要问的我早就问了,是你一直在和我说话,我只是在等你发落罢了。” 杨飘萍又一愣,旋及大笑:“有种,有种!年轻人,你可知道,我审问犯人也不会超过三句话,你今天却误了我许多时间,罢,罢!你去吧!” 两旁皂衣俱是大吃一惊,很觉意外。萧亮却似是意料之中,嘻笑着跳下,起身待走。 黑衣人忽道:“慢,我还想问你一句话。” 萧亮笑笑:“不知神捕想问什么?” 杨飘萍冷眼如电,逼视萧亮许久,才一字一句道:“我看你不过是一个市井无赖,而你也不像喜欢说这么多话的人,今天你却说了很多,为什么?” 萧亮拍拍身上的灰,傲然道:“那只因为一点,我虽然是市井无赖,可我聪明。另外,还有一点,碰到我顺眼的人,我也不会吝啬口舌的。杨捕头,你没有话要问了吧,我走了。”说完转身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杨飘萍遥望许久,方自语道:“一代新人换旧人。可我就老了吗,就成了旧人吗?为何我心xìng变得如此软弱,对一个少年都下不了杀手?” 或许是他已老了,不忍再面对更多的血腥仇杀,不忍仅仅为几句口舌之争便枉杀一个少年;或许是萧亮很聪明,看出他的心已老,懂得如何使他下不了杀手的方法。 萧亮跑出太白酒楼,心神却蓦地紧张,冷风吹进,一脖子的冷汗立时冒出。他抹一把冷汗,暗嘘道:“好玄,差点没让姓杨的给砍了脑袋。” 正庆幸着,太白楼上已乱成一片。灯光熄灭不定,时暗时明,杯碗落地碎裂声不绝,吆喝追逐声此起彼伏,接着一条人影撞碎窗棂落在瓦檐上,滚了几滚,又直落下地来,恰落在萧亮面前。 那人还未跃起,已被萧亮一把抓住。无赖技法施出:“喂,你碰伤了我,还想走?” 那人回过头来,月夜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甚是明亮,见了萧亮,竟露出笑意,原来是猎过狐。萧亮一愣,这时,楼上跃下几人,手中各执明晃晃的钢刀。猎过狐大惧,挣脱萧亮要跑,却被萧亮一把带住,扯着跑进身侧一条小巷,道:“在这你没我熟,跟我跑。” 萧亮带着猎过狐三拐两拐跑过了几条巷子,最后把猎过狐带到一间小房前。 推门进去,里面空dàngdàng的,一点东西都没有。萧亮关上门才道:“这是没人住的地方,保险他们找不到这来。”又问:“小子,你怎么得罪了县衙里的狗差役们?” 猎过狐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已和我朋友打起来了,说是要抓他上京,还说什么公主,反正我是一点都不清楚。” 萧亮也听不出头脑,道:“公主?什么公主?你说的朋友可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娘娘腔阔少?” 猎过狐点点头。萧亮笑笑:“那小子也该尝些苦头。你呆在这别出去,等天亮了,你想到哪去,我就送你到哪去。” 猎过狐站起身,正色道:“不行,我朋友有难,我怎么能躲在这袖手旁观?!” 萧亮赞许地打量猎过狐几眼:“我道你只是个好心肠的人,却不想你竟还是如此仗义之人。我萧亮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碰上你这种肝胆相照的朋友,忍不住手痒也想去帮帮你的忙。” 于是,萧亮和猎过狐抱着视死如归的豪情壮志又回到太白酒楼。里面酒杯jiāo错,笑声四起,全无半点搏杀的气氛。 萧亮劈手抓过店小二,问:“楼上吃酒的人呢?”店小二看看萧亮,冷冷道:“一并走了,剩下的都是在拣菜吃的人。” 猎过狐忙问:“那位李公子呢,就是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的?” 店小二道:“他们都一同到县衙门去了,你要找他们,明天再来,他们已订好了明天的酒。” 猎过狐低头沉思,自己也是搞不懂其中缘故。 第四章 蜀中唐门 话说猎过狐、李喃喃和水寒烟三人随店小二上了酒楼,被店小二领进一个雅座厢房。里面摆了一桌上等酒席,不知何故没有人来吃,却让小二捞了外快。 三人落座,猎过狐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丰盛的食物,犹豫着不知如何下箸。 李喃喃一旁挟过一筷佳肴,放在猎过狐碟前,笑道:“尽管吃吧。” 等猎过狐吃完,又笑着把桌上的菜肴一一挟给猎过狐,故意冷落水寒烟,免得她再有非分之想。 谁料,水寒烟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丰盛的宴席,见李喃喃已动手,便也挟筷狂扫,全无刚才半点高贵气派,心中一时也忘了李喃喃。 吃得尽兴时,李喃喃面色忽变,侧耳细听,脸中颜色更是难看,自语道:“冤家路窄,我怎么坐到他们隔壁去了!” 水寒烟不知道李喃喃此话何意,也侧耳细听,只听见有人说话,却听不太清楚。水寒烟转过身去,揭起身后一幅幔纱,纱帐后露出纸壁,用手轻轻一捅,竟捅出一个窟窿眼来。 原来这纸壁仅是一幅屏风而已。从窟窿眼中看去,那边也是一桌酒席,桌上之菜比起这桌又丰盛许多,桌旁团坐了七八人。 正对面坐着一个黄褂蟒袍、玉带紫翎的中年武官,一身打扮似是宫中大内侍卫,白净的面皮,一团和气中又带有一点威严。他身侧一人醉眼迷迷,手里拿杯酒正往口里倒,未倒准,只倒得满身都是。中间那人皱皱眉,喝道:“孟纠缠,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这人抬起头,又拿酒壶,口里道:“我没醉。”水寒烟看得清楚,这人正是刚才那探头要捉萧亮的孟大人。旁边一红袍官员也点头哈腰过来劝他不要喝酒。水寒烟认得此人是龙虎湾的县官张臣辉,见张臣辉对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俩人点头哈腰,暗猜这两人来头定是不小。再看另几位陪酒的人,非豪即绅,心下愈是肯定。 张臣辉一心要讨好,伸手笑嘻嘻地要接下“孟大人”的酒杯。 孟纠缠微一抖手,酒杯碰上张臣辉的双手,立时如一块炽热的火炭,烫得张臣辉疾缩手,口中唏嘘不已,惊叫:“这是什么古怪?” 他怎知这孟大人看似酒鬼一个,却是独霸海内的“火龙神君”令池平的唯一亲传,刚才正是暗露了一手。 正中的褂蟒袍官儿轻喝声:“孟纠缠,休得放肆!” 这一喝极响,水寒烟听出这人正是刚才喝住孟纠缠不要捉拿萧亮的官儿,心想这看似娘们的白脸男人声音倒不小。 正想时,见那官儿伸手一拍桌面,悄无声息,他身侧的孟纠缠却觉得头脑霍的一醒。又见手中酒壶里疾shè出一道白线,不偏不倚,直shè向水寒烟抠开的小窟窿。 水寒烟大骇,俏脸失色,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躲避,只道一双媚眼要废,心中一骇,人竟昏了过去。 不料那酒线shè到小窟窿眼时,忽转了个弯,又绕回桌上,落入每一个酒盅,如长了眼睛一般。 这官儿笑道:“众位盛情劝酒,本官也该回敬众位一杯,干!” 说着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受宠若惊,纷纷举杯,口里啧啧赞叹不已。孟纠缠心里却不是滋味,只管自斟自饮。 原来孟纠缠出道不久,只道江湖之大,除了他师父火龙神君令池平外,只他无二,独上京都求官。恰逢朝廷招募民间武士,孟纠缠凭一身纯阳内力一举夺冠,被收编在御林军中,跟随三品带刀侍卫白磊落。 这回第一次出来办案,捉拿玉刀驸马李喃喃,一路上不曾施展手脚,心中憋闷得慌,总想找个机会试试身手。不想让白磊落看破他的心意,微露一手,无论是内力,还是暗器手法,以及那份气度都让孟纠缠自叹不如,满腹沮丧,唯有借酒消愁。 白磊落一杯酒落肚,忽将酒杯掷于地上,一声脆响,朗声道:“何处鼠辈,还不快滚出来!” 满座的人皆不解地望着白磊落。这边猎过狐更是不知所措。原来白磊落一叫之下,李喃喃玉面失色,水寒烟乍醒又昏,也是不知发生何事。 轰然一声,尘灰弥漫,孟纠缠破壁而入。 猎过狐傻傻地问:“你找我们?” 孟纠缠嘿嘿笑道:“我要你的命。” 巨掌扬起,拍向猎过狐,猎过狐立觉一阵狂风卷来,哪敢应接,转身想让开。孟纠缠何等功夫,猎过狐怎能躲闪得开,堪堪就要挨上一掌时,白磊落忽随手拾了个酒杯掷出,后发先“掷”到猎过狐。 猎过狐只觉得力道好重,却未觉身上有何处不适,整个人随这股力道斜斜跌出数步。孟纠缠的一掌还是拍到了猎过狐,不过已是强弩之未了。饶是如此,也将猎过狐硬生生震出窗外。 猎过狐的身子撞断几根窗棂,直跌下太白酒楼。 张臣辉手下的差役皆是一群酒囊饭袋,焉能看出白磊落其实救了猎过狐一命而又不失孟纠缠的颜面,只道猎过狐是白磊落要捉拿的人,纷纷跳下楼去捉猎过狐,恰好猎过狐落在萧亮身边,让萧亮救出险境。这以后楼上的事情变化是两人所不知道的,说起来虽长,其实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原来白磊落看见玉刀驸马李喃喃就在隔壁大喜望外,出手救了猎过狐一命后,也不理会楼下的事情,持一盅玉液金酿,径自走到李喃喃面前。 李喃喃心中忐忑不安,强展笑颜道:“白大侍卫,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又见面了。” 白磊落微微一笑:“我也深有同感,公主却不知道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李喃喃亦举杯,从容喝下,浅浅一笑:“龙虎湾的酒味不差,只可惜公主喝不到。白大人,公主可好?离京数月,我还真有点想她了。” 白磊落道:“公主也很想你,我正好可陪你去见公主。” 说着左手虚按,已罩住李喃喃的后心五处大穴,心想,这会你再施诈逃跑,我只要内力一吐,你小命就算是完了。看你还敢不敢再动。 白磊落这次奉旨捉拿李喃喃,实是吃尽了千辛万苦。他本是御林军中第一高手,要捉贼捕盗自然是轻而易举,可让他去捉一个公主心爱的人,而且不能动他一根毫毛,空有一身本领又不能在李喃喃身上施展,真让他费尽了心血,也吃足了苦头。 从京城追到这里,一路上和李喃喃斗智斗勇,屡次棋差一着,总是让李喃喃给逃脱了。追到龙虎湾时没想到李喃喃会逃进荒原中,只道追丢了,等了几天,想上别处去寻,县官张臣辉为他摆酒饯行。没想到李喃喃恰好从荒原走出,又恰撞在白磊落手中,真是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 玉刀驸马李喃喃乖巧得很,见后背要穴让白磊落制住,不敢再动弹,苦笑道:“白大人,我正要找你护送我上京呢,在江湖逛了这么久,我也玩腻了。” 白磊落瞟了一眼昏倒地上的水寒烟,问:“她是谁,你玩得高兴快活,小心公主不高兴快活。” 李喃喃正色道:“她是我刚才那位兄弟的朋友,和我绝无半点关系,你不要瞎猜乱讲,有损玉刀驸马的声誉,对公主也是大大的不敬,这次我原谅你。如果还有下次,我便告知公主,到那时,你可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白磊落瞠目结舌,他最怕李喃喃拿公主来压自己,虽然将信将疑,也不便多问,只得催促道:“我们不管她,走,一块回京。”手掌仍是不离李喃喃后心五处大穴。 李喃喃不敢违抗,乖乖起身,走出几步,忽又回头道:“我兄弟为我跌下楼去,我起码也该和他打个招呼吧?” 白磊落道:“这个不难,我明天会派人转告,你现在老老实实跟着我,不要再耍滑头,也不要再拿公主压我。否则,我掌力一吐,你这一生便废了。我相信公主会宁愿要一个残废,也不愿得不到这个人,你说我讲的可对?” 李喃喃果然老老实实地跟在白磊落身后,一句话也不说了。 白磊落对张臣辉道:“张县令,这次多亏你帮忙,回京后我一定禀明公主。” 张臣辉大喜,点头哈腰道:“谢谢白大人。” 白磊落道:“我先行一步,你慢慢收拾。” 掀开门帘yù出,忽见一个人踱步进来拦在门前,沉声道:“慢走,我已把这里封禁了,不得我的号令,任何人不能出入。” 白磊落脸上微微变色。他身后的孟纠缠已是按捺不住,一声怒骂:“好大的狗胆,敢拦……” 话未说完,来人双手疾出,搭住孟纠缠的左右虎口,喝声“起”,把孟纠缠整个人背起,摔背包似的抛在地上,干净利落,更妙的是全无一点声音。 白磊落忍不住喝彩道:“好精妙的杀手擒拿,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名捕杨令公!” “过奖了。”来人正是杨飘萍,心中对白磊落的眼光亦是暗暗称赞。这杀手擒拿本是他杨家祖传秘技,常人是闻所未闻,白磊落仅凭一招就看出杨飘萍的身份,的确可称得上独具慧眼。 杨飘萍上前作揖,朗声道:“下官本当叩见白大人,无奈御赐铁牌在身,不敢愧对皇恩,且要斗胆搜一搜大人四周闲杂众人,以免重犯得以脱逃,望白大人鼎力相助。” 白磊落见杨飘萍拿御赐铁牌压人,心中不悦,心想你有御赐铁牌,我还有圣旨呢,却不好发作,淡淡道:“杨捕头果然铁面无私,你尽管搜,若有哪个不依,你杀无赦!” “谢白大人恩准。”杨飘萍手一挥,数十皂衣人纷纷涌入。孟纠缠本想找杨飘萍再斗,见白磊落不悦,杨飘萍又有御赐铁牌在手,只好悻悻爬起,闪身立于一旁。 这雅座并不大,数十人细搜一圈,并未费多少功夫,皂衣人纷纷禀报:“杨大人,我等四处搜查,全无案犯下落。” 杨飘萍皱皱眉道:“我明明看见他窜入此楼,又受了我的箭伤,一时之间定未逃出此楼,怎会不见了人影?” 白磊落环顾四周,忽瞥见头顶上几粒细尘落下,心中骇道:“这要犯是何许人物,竟有这等身手,我一直在这喝酒,却不知他是何时来的。”只是心中气愤杨飘萍的目中无人,当下隐住不说。 杨飘萍劳而无获,抱拳道:“白大人,打扰了。”说完带着手下撤去。 白磊落也押着李喃喃随后走出。走出大门,见杨飘萍已无踪影,当下停住,暗运内力,传音入室:“梁上朋友,你可以下来了。” 说罢,微笑着离去。 等到人去楼空之时,刚才雅座的梁上飘落一人身材高大,一身紫衫,沾满血迹,是个伟男豪士,双眼扫视四周,见已没有人影,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撕开衣袖,露出血淋淋的右臂,只见右臂肘弯处“青元”穴上赫然钉着一枝小银箭,长约三寸,箭羽成鸟状,甚是精巧。 紫衫人咬紧牙齿,嗨地一声闷喝,忍痛把银箭拨出。 “我杨门银箭从不施dú。”门帘忽然被掀开,杨飘萍不知何时已返回了太白酒楼。原来杨飘萍也发现梁上有人,只是以为白磊落在护着他,所以隐住不说,出了酒楼,见白磊落远去,才立即返回酒楼,果然看见紫衫人飘下梁来拨箭疗伤。 紫衫人闻声,转身待走,又听见杨飘萍接着说:“不似你唐门只会暗中施dú,鬼鬼祟祟,滥杀无辜!” 紫衫人闻言转身怒视杨飘萍,冷冷道:“我蜀中唐门虽是制dú世家,却从不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你现在可以来杀我,捉我,但你不能损害我唐门声誉。你出剑吧,我誓死与你一搏!” 说毕,手中挥出一柄蓝滢滢的长剑,一式白蛇吐信,横削杨飘萍双肋。 杨飘萍冷笑道:“你手中又是淬dú利刃,还要狡辩什么?” 口里轻松,心里却是不敢半点大意,回身退闪,顺手封出一拳,单刀直入,不求伤敌,只求自保。 紫衫人却未进招,退步收剑,仰天长笑道:“我唐独行仗蓝泸利刃dàng闯江湖二十余载,竟无一人识得,杨飘萍,你也是枉称第一神捕,且看我手中蓝泸是有dú还是无dú?” 说话时,身形跨出三尺,利剑轻挥,杨飘萍身侧一人“哎哟”一声惨叫,杨飘萍顺声看去,却是自己的一个手下中剑,一条胳臂已被齐齐斩下。 那人疼得面色苍白,鲜血飞溅。杨飘萍过去查看伤势,却无中dú痕迹。杨飘萍掏出金创yào替那手下敷上,转身对唐独行道:“自川内到江南,沿途已有数十人受唐门无魂没魄之dú所害,各府捕快纷纷出动,却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这才拉我出来,替他们破查此案。这无魂没魄之dú恰是你们蜀中唐门的正宗dúyào,而近一个月来,蜀中唐门又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在这条道上,所以……” 杨飘萍停住话头,锐眼如电逼视唐独行。 唐独行低头察看伤势,见鲜血已止,果然也无中dú迹象,心下甚安,缓缓道:“你追捕我就是这个原因?” 杨飘萍一愣:“难道这还不够?” 唐独行苦笑道:“早知如此,我也不必受你一箭了。” 杨飘萍心中更是诧异。 唐独行接着道:“我也是掌门人派来查证此事的。这件大案非但惊动了官方捕快,在江湖中也引起很大波澜。” 杨飘萍不解地望着他,等他下文。 唐独行也不理会,径直道:“我蜀中唐门不但是武林正宗门派,同时更是天下第一大yào库。 偌大的唐门全赖遍布南北十三省的唐门yào房的赢利来维持我门中的一切费用开支,而那些被杀的人恰好是我唐门派出驻扎在各地的直系亲属。这一月来已被人杀死了二十三人,其中还包括唐掌门的嫡亲侄子唐虎。所以掌门人也甚关注此事,特派我出来侦察此案。” 杨飘萍忽道:“你们唐门从来不和外人jiāo往,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唐门谋生的来源,所以,我敢肯定杀害你唐门的人一定也是你唐门中的高手,也只有这样的高手,才能准确无误地杀掉这些人。” 说着眼睛瞟着唐独行,仍怀疑他就是凶手。 唐独行却似未曾看见,长长叹息道:“这人的确是唐门中人,而且是唐门第十六代弟子中最杰出的人才。若不是他心怀不轨,这唐门第十六代掌门人已非他莫属,只可惜……”说到这,脸上忽现出愤怒之色,后面的话似不好说出,顿住不说。 杨飘萍问:“莫非你们唐门出了变故?” 唐独行点点头,道:“杨捕头,恕我有难言之隐,不能一一相告。” 杨飘萍点点头,他知武林门派中,有许多隐秘是最忌外人知道的,能不知道最好不要知道。当下不再追问,只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人叫什么名字?” 唐独行犹豫了一下道:“我可以告诉你,他叫唐送缘,是本派掌门人最宠爱的一个弟子。不过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杨捕快可以答应。” 杨飘萍皱眉道:“不妨说与我听。” 唐独行道:“我希望杨捕头能高抬贵手,不要chā手过问唐门这件内务,我们自己会清理门户的。” 杨飘萍摇摇头道:“恕我不能从命,要知我如此兴师动众,岂能袖手空回。” 唐独行脸色倏变,冷冷道:“杨捕头,不是我夸口,唐门中人尽是人间英才,几乎天下聪智之士,我唐门十占其三,唐送缘更是后一辈中的佼佼者,所以我敢和你下个赌约。” 杨飘萍抬眉道:“什么赌约?” 唐独行微笑道:“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以给你一月时间,一月之内,我决不过问唐送缘之事。倘若一月之内你捉不到唐送缘,一月后,你就不得再干涉我唐门内务!” 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的余地,杨飘萍甚是不悦,心道:“你吹什么牛皮,你如此聪明能干,不也一样受了我一箭,不过算你脚快,跑脱了身。” 唐独行竟似看清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今日我若不是想给你个警告,让你们别再穷跟着我,你岂能近得我身。只不过我未曾料到,我刚入江湖,竟惊动了天下第一名捕杨飘萍,不甚荣幸,也让我得了个教训,以后遇事万万不能轻心大意,今日我挨了你一箭,如果你能从此不管我唐门中事,这仇我便与你一笔勾销。” 这时,恰有一只老鼠从梁上跑过,唐独行衣袖拂动,一道银光飞出,也看不清是甚物,只见那老鼠“扑”地落在楼板上,不一会,便化成一滩碧水,这滩碧水立刻又把四周的木板融出了一个大洞。 杨飘萍心中倒吸了一口气,暗叹唐门dú物果然不同凡响,口中却道:“唐门dú功,果然天下无双。”语气中尽显嘲讽之意,自是鄙视唐独行的言不符实。 唐独行笑笑道:“我唐门虽不滥杀无辜,但若有人得罪了唐门,就是这老鼠一般下场。杨捕头,记住这一月之赌约,告辞了。” 右手按桌,人像箭一般跃出窗口,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杨飘萍的手下yù追,杨飘萍伸手拦住道:“不要追了,这人想来也不会是此案的真凶,否则他刚才早已逃了。”叹口气又道:“看来唐门的确邪门,虽不似传说中的可怕诡秘,但我们能不惹他们还是不惹为妙。” 踱出太白酒楼,杨飘萍星目望天,寻思:“一月之内,我如何捉拿唐送缘?” 第五章 金蝉脱壳 唐独行掠下酒楼,双足不停,片刻已穿过几条小巷,方要拐上大街,忽听到一大队人马向这边赶来。 唐独行跃上一幢大屋,蹑在屋脊上,细细察看。 这一大群人来到近前,许多黄衣人簇拥着三人,正是白磊落、李喃喃、孟纠缠三人。一路上李喃喃左磨右蹭,走走歇歇,所以走了许久,反不及唐独行走小径来得快。 李喃喃低头弯腰,双手抱肚,又来了麻烦:“白侍卫,哪有茅房,我要出恭。” 白磊落气不打一处来,恼道:“你别耍花招,这么多屎尿,要出恭到县衙里去。” 李喃喃笑道:“管天管地,管不着拉屎放屁。白大人,万一我憋不住,不小心弄臭了裤子,公主一不高兴,那……” 白磊落见李喃喃又施杀手锏,头皮发麻。分明是李喃喃躲着公主跑,费尽千辛万苦抓到他时,他又处处把公主搬出来压他。偏偏白磊落又奈他不何,毕竟玉刀驸马是公主点名要好生捉拿的人。 白磊落无可奈何地摆摆手:“好,你去,我看着你,怕你能chā翅而飞!” 李喃喃拎着裤子,向街角暗处跑去,白磊落眼明如星,黑暗中亦能看清事物。暗自观察地势,估摸着那是条死路,心中稍舒口气,眼睛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喃喃,纵有不测,他自信凭他的身手,要捉他是易如反掌。 他却未曾料到,yīn差阳错,李喃喃去的地方恰巧是唐独行隐身的那栋楼下。 唐独行伏在房脊上已有些时候。开始只道是杨飘萍一行又追来,自忖伤势未愈,不愿正面与他争斗,想暂时躲避一下,这会看清来人不是杨飘萍一行,也就不再顾忌什么,展身形,掠下街道,择路待走。 他轻功精妙,落地无声,谁知白磊落内力纯厚,耳目极佳,早已发觉,只道是有人在接应李喃喃,一个金鹏展翅,人如大雁般扑向唐独行,手掌凌空拍出。 唐独行前面正走着,闻听身后掌风飒飒,心中诧异,不知偷袭自己的人是谁,但他自忖偌大龙虎湾只有杨飘萍方可与他斗得过几百招,不曾将他人放在眼中,于是也未将白磊落这一掌放在心上,只道是等闲之辈暗中偷袭。右掌随便拍出,也不想致人于死地,及至两掌一触,唐独行立知来人身手不浅,当即发力,运劲抵掌,脚下疾足飞奔,想借这奔跑之势消去白磊落的掌力。 白磊落只道唐独行是接应李喃喃的高手,出掌时将一股不敢对李喃喃发作的怒气尽数倾泻到唐独行身上,同时他也不敢将对方置于死地。是故掌力只用了七分内力,否则两掌相jiāo时,唐独行纵能保住xìng命,也定要残废终身了。 白磊落手掌才迎上唐独行手掌时,只道对方武功稀松。陡然间便觉唐独行掌力暴增,白磊落掌力亦是猛增,心下忖道:“这厮内力纯厚,也不知李喃喃是从何处请来的高手,莫非是他的哥哥来了?” 心下胡思乱想时,又见唐独行飞奔,更疑是李喃喃的接应,也施展上乘身法追了上去,眨眼已追近唐独行。 唐独行这一阵奔跑已将白磊落那一掌尽数化去,渐缓下脚步,想停步来问白磊落为何要偷袭自己。 身子未停下,白磊落身形如电般直追上来,轻功竟是已臻化外。唐独行一生以轻功自傲,这会在江南遇见对手,豪念顿生: “我不信你跑得过我唐门绝技风行水上!” 他近乎孩童的心情只苦了白磊落。白磊落见唐独行步速加快,只道他想逃走,心底也想和唐独行跑出个高低来。 两人俱是一流高手,在轻功身法上更是造诣高深,超尘绝俗。一阵奔跑,霎时已过了十几条街巷。 眼看到了城外,两人之间还是不远不近,就差那么几步,谁也多跑不了几步路。 唐独行心想:“果然是个对手,我再与你跑跑,大不了不抓唐送缘了,也要与你争个高下,就是跑上几千里,也不能丢了这名声。” 他一劲往前跑,忽听后面没了声音,只道把白磊落甩掉了。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正飞快地往来的路上跑去。 两人南辕北辙,自是越跑越远。唐独行心中甚觉遗憾,意犹未尽,却搞不清白磊落为何不追自己了。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城里,自是去寻唐送缘的下落。 ※ ※ ※ 白磊落正心急如焚地往回奔,原来他跑到城郊时才陡然醒悟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就中了李喃喃的调虎离山之计。于是舍了唐独行,转身奔向城去,只盼孟纠缠他们千万不要让李喃喃给逃了。他知道李喃喃的厉害,虽然不善武功,可比泥鳅还要滑溜。 白磊落心焦如灼地跑回原处,老远就看见张臣辉焦急不安地在那转圈。看见白磊落跑来,张臣辉赶紧迎上前,头上大汗淋漓:“白大人,你来了就好,玉刀驸马跑了。” 白磊落一拍脑门,悔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又问张臣辉:“是不是有人接应他?” 张臣辉怕白磊落动怒,骇道:“我刚来,不知道详情,听孟大人留下的侍卫说,只看见李驸马翻墙而逃,孟大人已率人去追了,若无人接应,料那驸马爷是跑不了多远的。” 白磊落等不及他说完,问清李喃喃逃窜的方向,掠上墙头,果见墙那边有一条街,宽宽阔阔,老长老长的一条,白天是摆摊的集市,晚上便寂寂清清,只有几个小贩在一盏盏马灯下卖着吞云馄饨之类的小食。灯光闪烁下,隐隐见一大群人在跑动。 白磊落看清那些人正是自己的手下,心喜道:“幸亏还未走远。” 跳下墙,飞身追奔过去。他身法快捷,不一会,已超过落在最后面的待卫,问:“驸马呢?”那待卫道:“不远,就在前面了。” 白磊落心下甚宽,掠过众人,已清楚可见李喃喃的身影,只见他脚步虚浮,显是已跑得精疲力尽,再无平日的潇洒翩然,让人感到的只是几许狼狈,几许不堪。 其后紧跟着孟纠缠,离李喃喃不过几步之遥。 李喃喃心中叫苦不迭,后悔不该冒冒失翻墙而逃。 他只道白磊落这一走是天赐良机,只要翻过墙,随便找个隐秘处躲起来,又和上几次一样,让他们找不着。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这次不幸得很,墙外竟是一条又宽又直的大街,躲都没处躲,只有尽快地跑出这条街才可能有个躲处。孟纠缠脚下又快,片刻功夫就追了上来。 李喃喃闭眼狂奔,心中好生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乖乖地和白磊落去见公主好了,也免得让他们抓到又要奚落一番。又想自己还从未曾见过公主,只是猜想她一定是个古怪、任xìng、霸道的丑八怪,还偏偏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痴心妄想要自己做驸马的臭女人。逃了这么久,苦日子过尽了,苦滋味也尝够了,还不如去见公主算了,天下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了,可能还就是皇宫里的女人未见过,与其这样累死,还不如乖乖地回去做个老老实实的驸马爷。 李喃喃实在跑不动了,停下脚步,准备回头去等孟纠缠。这时,迎面跑来两人,为首一人华衣松散,一身肌肤洁白,正是荒原中才认识的猎过狐。后面一人龙眉凤目,威风凛凛,自是萧亮。两人一路来找李喃喃,萧亮带他抄小路刚到这条街上,见好多人在奔跑,猎过狐道:“莫非是李喃喃,过去看看。” 跑近一看,果然是李喃喃在狼狈不堪地逃命。猎过狐只道众人在追杀他,却不知李喃喃只是不愿做皇帝女儿的老公,他更不知李喃喃此时累得不愿再逃的心情。 两人跑过去,各自抓住李喃喃的一只手,拉着他飞跑起来。三人虽然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可三人又怎逃得过一群身怀绝技的大内侍卫呢! 跑不几步,孟纠缠已追到了李喃喃身后,探手去抓李喃喃的衣服。 猎过狐见李喃喃危急,松开手,抓过一根人家用来挂东西的竹竿,向孟纠缠捅去,也不求能够得手,只盼能绊住孟纠缠一会,好让李喃喃逃远一点。 竹竿捅到孟纠缠面前,只见孟纠缠随手一搭竹竿,一抓一拧,那根竹竿啪的一声齐中碎裂。同时猎过狐也觉得一股大力从竹竿上传过来,两手不敢再握竹竿,忙缩手放开,饶是如此,孟纠缠掌上的余力仍把猎过狐震倒在地上。 孟纠缠脚下丝毫不曾耽搁,拔腿向前又追。 猎过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手中胡乱摸到了一样东西,睁眼细看,却是一个大罐子,里面飘来一股油涩味。猎过狐吸吸鼻孔,嗅出罐里面装的是点马灯的灯油。这种油在荒原上到处都是,烧起来火焰很大,只是烟味太浓,本地人都不甚看重它,只有很穷的人家才用它来点火取暖。这罐油一定是日间被人忘了带走或不愿带走,此刻却给猎过狐帮了个不小的忙。 只见猎过狐跃身而起,一手搂住油罐,一手把油泼向前面奔跑的孟纠缠,口里叫着:“前面的人小心了。” 孟纠缠不知小心什么,回身去看,只见猎过狐沿途泼油,又随手摘了一盏方便路人行走的马灯,向地上的火油掷去。那火油极易燃烧,一触着马灯里的火,立时燃烧起来。 孟纠缠心道:“这是何等霸道暗器?”心中惧怕,竟驻足不前。 猎过狐毫不迟疑,趁机把手中的瓦罐猛地砸向孟纠缠头上。 孟纠缠火光中陡见一样乌溜溜的东西砸过来,挥掌劈去,只听“咣当”一声,瓦罐在空中bào裂,一大罐的火油当空向孟纠缠劈头盖脑地浇下。 孟纠缠窜身要躲,哪来得及。那火油见火就着,刹那间,孟纠缠四周已是一片火海,身上的衣服也有几处被烧着。 火海中浓烟滚滚,一时间,竟把孟纠缠给围在里面。孟纠缠左冲右突,却不能冲出这熊熊的火圈。 浓烟迷雾中,一人跳进火里,伸手拉着孟纠缠冲出了火海。 孟纠缠呛出一大口烟气,好半天才睁得开眼,看清面前救出自己的人正是后面追来的白磊落,也是呛得两眼红红,却顾不上擦试,只是急问:“人呢?” 孟纠缠低头道:“我不知道。” 白磊落气得暴跳如雷:“废物,饭桶!”放目看去,哪里还有半点李喃喃的人影,除了几个卖云吞的小贩正好奇地望着这边。 白磊落没好气地吼叫:“看,有什么好看的!” 后面的侍卫们也陆陆续续追了上来,白磊落咬牙道:“给我搜!我就不相信姓李的能逃出龙虎湾。” 这时,头上有一声清脆如凤鸣的鸟鸣声响起,白磊落抬头看去,见一只白玉般的红嘴鹦鹉正在他头上盘旋飞翔,似落不落,又不飞远。 白磊落好奇道:“你是找我?” 说着,招手示意鸟儿落下。那鸟儿似通人意,果真飞下,且口吐人语:“找白磊落,找白磊落。” 白磊落更奇,摊平右手道:“我就是白磊落。” 那鹦鹉也不知是听懂了白磊落的话,还是认得白磊落,真的停在他手上。白磊落大是惊诧,细看那鹦鹉,见它左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管。 白磊落揭开竹管盖,里面露出一卷小小的纸条,抽出细看。白磊落面上忽显喜欣之色,最后竟吁了口长气,挥手示意鸟儿去。 那鹦鹉却并不飞起,只在他手中不停鸣唤。白磊落又道:“你怎么还不回去,你主人会惦念你的。” 那鹦鹉仍不飞去,白磊落百思不解,最后才恍然悟出是在讨他的赏赐。 白磊落忙吩咐手下取来一捧红果籽,摊在手心。那鹦鹉啄毕,振翅飞去。白磊落叹道:“宰相的差役也顶七品官,连这小小畜生都知道行贿受贿,唉!” 孟纠缠凑头来问:“这是什么鸟?” 白磊落笑道:“这只鹦鹉恐怕是天下最珍贵,也最受宠的鸟了。我们回去吧。” 孟纠缠愣道:“那驸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爷呢?” 白磊落道:“你怕他还能逃得出龙虎湾,你放心,我自有安排。这次李喃喃一定会随我乖乖地去见公主!” 第六章 缘遇佳人 李喃喃、猎过狐和萧亮三人已乘机跑出大街,随萧亮逃到一幢大屋前。 萧亮并不进屋,却带两人走到一口井前,猎过狐诧道:“我们要藏在井里?” 萧亮笑笑:“你随我下来便知道了。” 三人从井上爬下,原来井壁上钉了许多扶手。爬到半腰,扶手没有了,却在井壁上横出一条小隧道。三人猫腰进去。走不几步,前面的萧亮停下道:“到了,这就是我的家。” 说着掏出火石,打着,点燃了一盏小灯,李喃喃放眼望去,这是一间小小的房子,四周都是由方整的花岗岩砌成。墙角处放了一张床,床上铺满了厚厚的稻草。 再看萧亮,早已躺在稻草上了。猎过狐笑问:“你怎么住在这儿?” 萧亮眼角露出一丝悲伤之意:“我本来是住在上面那幢大屋里的。只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因为没钱养活我,便把它卖了,只留下这口井和那只笛子。” 猎过狐见萧亮难过,不忍再问,只道:“这井下比井上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萧亮眼中又浮出自豪之意:“那是当然,整个龙虎湾怕也只有这么一口井。” 李喃喃忽笑道:“这种井的确不多,不过在京城里却有许多。这是许多大户人家战乱时用来避难的一种建筑。我家里也有,而且比这口井要大上几倍。” 萧亮微微不悦:“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 李喃喃又道:“不过你家能有这种井,说明你家里也曾辉煌一时。” 萧亮笑道:“听我娘说过,我父亲就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只可惜我没见过。娘又去得早,没告诉我太多爹的事情。”说到这,脸色又黯淡下来。猎过狐没想到萧亮竟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孤儿,一时也找不出很好的话来劝他。 李喃喃掏出一张银票,对萧亮说:“刚才真谢谢你,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萧亮面色顿沉,怒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会稀罕你的几个臭钱。告诉你,要不是看在猎过狐的份上,我话都懒得和你说,告辞了。”说着转身要走。 猎过狐忙拦住他:“萧兄,不要莽撞行事,我们三个人现在应同舟共济。外面的人一定在抓我们,你千万别贸然出去。”说着凝神倾听,伸指比划:“嘘,不要出声,你们听听上面。” 萧亮倾耳细听,上面果然传来脚步声,而且至少来了三人。 萧亮只好凝声闭气,不敢再出声。 过了好一会,只听脚步声踱了几圈,又陆陆续续有几人拢来。其中有人道:“白大人也是,这鬼地方也要我们来搜,夜猫子都没有一个。走吧,快到别处去找,别让他们抢了头功。”接着是脚步远去的声音,渐渐消失。 猎过狐长吁一口气:“好险,萧兄,要是刚才我们稍有不慎,定又让他们抓去了。” 萧亮道:“好,我不上去就是了。我先睡一觉再说,一宵未睡了。”说着仰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侧头睡去。 小室里静悄悄的。猎过狐和李喃喃紧靠在一起,煞是不舒服。 萧亮忽然开口:“猎老弟,这床大得很,你何苦挤得那么难过,也上床来睡一会吧。” 猎过狐看看李喃喃,苦笑道:“喃喃不愿去睡,我也在这陪他。” 萧亮笑着摇摇头,不再劝说,自己睡去。 猎过狐却是睡不着。看看身边的李喃喃,这天下第一美少年,连皇家的龙床都不愿睡的人,却蜷缩在这斗室里,也不知该说他是聪明还是愚蠢,是有志气还是在耍小脾气。 世上的事本就很难说的。说别人很容易,但一落在自己头上,怕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一定是明智之举。 李喃喃抬起头,笑着说:“猎过狐,刚才若非是你,我一定让白磊落捉去了。不过也就一定不会受如此之苦了。” 猎过狐却没听见,因为他正在惦念着水寒烟,担心她的安危。 水寒烟也跑了。她打扮得虽富贵高雅,白磊落一眼就看出她是何许人也,也没叫人看着她。是故,她大大方方、摇摇摆摆地走回家去。一路上,心中还依依不舍地恋着那未吃完的酒宴以及那年少多金的李喃喃。她很遗憾自己没有福气和李喃喃沾个露水缘份。否则,她这一生便要过上好日子了。 水寒烟叹了口气,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是一个jì nǚ,虽然长得美丽诱人,也聪明机智,很小时就会凭着她的容貌去获取她所需要的一切。如今,她已成熟,熟得如树上的苹果,红得诱人,却已有落下的危机了。 当某一天她镜中照出头上第一根白发时,水寒烟便告诫自己:一定要尽快抓牢一个有钱的男人,否则,这一辈子便要终老在龙虎湾这又小又脏的屋子里了。 水寒烟叹息着走回屋子,推开房门,也不点灯,也不拴门,和衣往床上倒去,却落在一个人身上,一柄利刃顶在自己的腰上,接着有人说话:“不要动。” 水寒烟花容失色,骇道:“你是谁?怎么到我房里来了?” 水寒烟腰下一松,床上那人收起了利刃,笑道:“我是唐送缘,你不是叫我再来的吗?” 水寒烟听清是唐送缘,立时骇意尽去,娇笑声起,人往唐送缘身上贴去:“你现在才来,还用刀吓我,你真坏,也不知人家想你想得多苦。” 嘴说着,手也不歇,整个人已靠上唐送缘的身体,让唐送缘动都不能动。 原来唐送缘前几天经过龙虎湾时,心中失意,便到水寒烟处解闷。水寒烟看见唐送缘眉清目秀,一表人才,银子又多,而且听说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便打主意要殷勤待他,最好能从良于唐送缘。不想才得几天,唐送缘挂念荒原中的白玉狸,不辞而别。开始几天,水寒烟还真点难过。因为她这一次的确是动了点真情的。后来过了几天便已习惯。 日间看到李喃喃,早把唐送缘丢到脑后。等李喃喃让白磊落抓走,正叹无缘时,不想唐送缘又回来了,水寒烟喜不自禁,暗道天无绝人之路。 水寒烟伏在唐送缘身上,凑着几点星光,看清身下的唐送缘面色苍白,双目布满红丝,似憔悴疲累得很。 水寒烟柔声道:“唐相公,你害我想你好久,人家眼睛都哭肿了,只道你不会来了呢。” 唐送缘笑道:“你是想我的钱吧。” 水寒烟抿嘴道:“我钱也要,人也要。” 唐送缘递上一张银票:“今天我累了,明天再和你玩,今天你让我在这藏一夜,这张银票就是你的。” 水寒烟道:“不好,我不稀罕你的钱,只要你陪我,别说藏你一天,就是一辈子都行。” 说着已将身子紧紧缠住唐送缘,手、足、腰、肢、长发,无一处不挑逗诱人。唐送缘再也自持不住,翻身而起,与水寒烟融于一体,心中却兀自后怕不已,仍在回味那树林中的惊险情景。 那日猎过狐跑开后,唐送缘在树林中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走乱转,始终不能走出这座小小的树阵,不过却让他走近了那堆狐ròu。 唐送缘吃下狐ròu,又去寻找出路。走了几步,忽觉脚下一沉,竟有一个陷坑,几支暗箭嗖嗖飞出,shè向唐送缘的面门,幸亏唐送缘反应快,一式倒卷西风平平掠回地面。 站稳身,不敢再乱走,选了一个树桩,盘膝坐下,也不敢打盹,生怕万一又从哪里钻出一两样暗器来。 唐送缘打坐运息,只盼挨到天明再做打算,可运功数周天后,神气虽渐渐充沛,倦意也渐浓,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这一打盹便是几个时辰,睁开眼,便听见一阵扑打翅膀声,声音巨大,显然不是一般的鸟在飞翔。 仰头看,唐送缘不由吓了一跳。他头顶上的天空竟是一片黑暗,细看之下,却是无数只巨翅猛禽。这些巨鸟长着一张又尖又锐的嘴喙,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凌空扑下直啄唐送缘的头顶。 这种大鸟唤作虎头鹰,个头极大,也极其凶猛,大荒原中可称一霸。双翅展开,足有丈余,振翅高飞时,估摸抓起上百斤的野羊也不会有多大问题。它们的可口食物是荒原中的腐尸臭ròu,见唐送缘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是堆死ròu,聚集过来,想分而食之。 有几只巨虎头鹰愈飞愈低,翅膀扇起的风直刮唐送缘脸颊,凌风扑面犹如刀割。唐送缘本想挣扎爬起,忽然心中一动,索xìng不再动弹,任那虎头鹰越飞越低,只等一只飞得最低的虎头鹰准备停足落地时,唐送缘才陡然蹦起,双手紧抓住虎头鹰的双足。 虎头鹰突然让人抓住双足,惊骇之下,振翅飞起,把唐送缘带上天空。 不过这虎头鹰是荒原中第一凶狠的恶鸟,何时吃过这种亏,双足猛蹬,两翅乱扑,要把唐送缘抛下去。 唐送缘在树林中困了一日一夜,眼见得要飞出这树林,如何肯放手。双手死死抓住鹰足,绝不松动一下。 虎头鹰猛一振翅,早已飞出树林,也飞得老高。唐送缘双臂再也已经不住虎头鹰的折腾,松手落下,却不想已离地面几丈高。 唐送缘就这么跌下去,不粉身碎骨才怪。 唐送缘额头泌出冷汗,想再去抓那虎头鹰已不可能了,那虎头鹰早飞远了。唐送缘闭上眼,任身子如陨石般掉下去。 却听“轰”的一声落在地上,扑腾起一大片尘土碎叶。 该当唐送缘命中不死,跌下的地方正好是一丛杂草。 几只惊兔仓皇四窜,立时,几只虎头鹰振翅去捉。唐送缘虽没摔死,也跌了个半死,一落地便昏死过去。等醒来时,头顶上又是黑鸦鸦的一片。 天知道这荒原中到底有多少虎头鹰,估计这荒原中的虎头鹰已倾巢而出了,把整个荒原遮黑了一大片。 唐送缘高叫一声:“我的天呀!”爬起身子拔足狂奔,回头见虎头鹰竟散去了,想必虎头鹰只吃死ròu不吃活物。唐送缘不敢细想许多,只惦记着猎过狐手中的狐皮狸珠,辨着两人踩倒的草丛,向荒原外面走去。 那块狐皮和狸珠在猎过狐和李喃喃两人手中不过是个玩物,在唐送缘眼中却比黄金珠宝贵重千倍。白玉狸的皮珠可以助他修练天下至尊的“焚心dú功”。 好不容易要到手时,竟大意中dú,以致功败垂成,幸亏还有踪迹可寻。唐送缘一口气追到了龙虎湾,唯恐丢失了狐皮和狸珠的线索。 追至龙虎湾,再也寻不着两人的足迹。唐送缘记起水寒烟,便寻到她家,一来好躲避唐门派来抓他的人,二来暗中打听猎过狐和李喃喃两个人的下落。 一阵诱人的呻吟后,水寒烟甜笑起身,点燃一盏油灯,悠悠道:“好人,让我看看你。” 唐送缘在床上,不愿动弹,闭眼佯睡。水寒烟执灯过来,伸手去拉唐送缘,柔腻腻的声音:“你起来吗,让人家看看。” 整整三天未眨一下眼。 恶劣的环境已教他学会如何生存。否则,他早死了。 猎过狐问:“萧兄,你刚才出去了?” 萧亮咬下一块ròu,不以为然道:“他们只是抓别人,又不抓我。我怕什么……” 李喃喃瞪着他,不好发作。 猎过狐又问李喃喃:“喃喃,他们为什么抓你?” 李喃喃翻翻秀眼,“他们敢抓我?他们便是用八抬大轿来抬我,我也不去!” 萧亮冷笑:“抬倒是抬不去,只不过抬我到狗洞里去熬夜,我倒会不请自去的。” 李喃喃霍地站起:“我不躲这了,我要上去。公主也不是什么不好,做做驸马,有吃有喝,有穿有用,也不必躲在酒楼下馋别人吃香喝辣!” 说着大步往外走,猎过狐劝道:“喃喃,上面……” 李喃喃yù停下, 萧亮讽言讥语又起:“别人是在请他去坐八抬大轿,请他去见公主,我们小庙怎容得起大菩萨,别让人家在这受了委屈。” 李喃喃怒哼一声,不再争辩,向外走去,猎过狐要拦,被萧亮一把拉住,笑道:“别去,你瞧我的鸡腿多好吃。” 话音未落,李喃喃已把他手中的半只鸡腿掷过来,粉面通红,头也不回地爬出井去。 萧亮笑着看他出去,问猎过狐:“猎兄,他派头不小,到底是什么人?” 猎过狐摇头:“我也不知道。”站起身又说:“不过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离去,萧亮,对不起,我去追他了。”说完也爬出井去。 萧亮叹口气:“这姓猎的对姓李的那么好,偏偏我又想结jiāo这姓猎的朋友,他的确很够义气。算了,我也去追他们,管那姓李的公子如何讨厌,我不睬他便是。” 萧亮啃尽鸡骨上最后一块ròu,抛掉。大踏步地走出井去,爬出井口,却看不见了两人。 第七章 赌局意外 猎过狐爬出井壁时,李喃喃正在井口犹豫不决,不知该往哪里去才好,回头见猎过狐跟了出来,很是感动道:“你也来了。” 猎过狐点点头,笑道:“我说过,我们是朋友的,你忘了?” 李喃喃也笑:“对,我们是朋友。猎过狐,果然是患难见真情,你真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猎过狐笑了,问:“喃喃,你想到哪儿去,现在肯定到处都在抓你。” 李喃喃道:“我也不知该到哪儿去,反正我不愿和姓萧的呆在一起,我情愿被抓回去。” 猎过狐道:“其实萧亮是很好的人,只不过和你脾气不合,人绝对不坏。” 见李喃喃不出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猎过狐忽道:“我们不如到水寒烟那儿去吧。” 李喃喃叹口气,问:“你真的很喜欢水寒烟?” 猎过狐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 李喃喃又叹口气,道:“猎过狐,你我既是朋友,我劝你一句,不要再想着水寒烟,天下的女孩很多。” 猎过狐“霍”地抬头:“为什么?” 李喃喃和猎过狐相处许多天,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勃然大怒,竟被他惊住了。不敢再直说,却道:“好吧,我陪你去水寒烟那,不过,我不想再走进那间屋子。” 猎过狐未听清话中内容,脸上泛笑:“你去,她一定很欢迎的。” 李喃喃摇头,跟着猎过狐向水寒烟家中走去。 快近水寒烟家时,猎过狐的心又急跳起来。 到了门口,猎过狐上前敲门,好半天没有动静,猎过狐忧道:“水寒烟一定让那些人抓去了。” 李喃喃“哼”的一声道:“请别人抓,别人还嫌脏手呢!” 猎过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喃喃撇撇嘴,漫不经心道:“你不知道吗,因为她只不过是地地道道的婊子!” 猎过狐呼地抡起拳头,举在半空,却打不下去,怒喝:“喃喃,你可污辱我,你绝不能污辱她。罢了,罢了,我若不是念你我朋友一场,纵使我打不赢你,我也要和你拼上一场。”说罢,垂下手,愤然跑去。 李喃喃高呼:“猎过狐,我不会骗你的。你不要上那婊子的当。” 可猎过狐急愤中,拨足狂奔,早已跑出老远,哪里还听得见。 猎过狐跑到很远才停下,心中有些惆怅。后悔不该和李喃喃为一句话翻脸,可又弄不懂,李喃喃为何要骂水寒烟是婊子。 猎过狐思来想去,也走来走去,茫然中亦不知该往何处去。 回到水寒烟处,门还紧闭着,李喃喃也不知上哪儿去了。猎过狐呆立好久,直到肚内咕咕饥响时,才转身想去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转悠了许多摊店,看见别人都是从口袋里掏出铜板来买东西吃。猎过狐知道那叫钱,可他从荒原出来,身无分文。李喃喃那日也只是给他买了衣服,却没给他钱。猎过狐一身华衣丽衫,却只有看别人吃的份。 转来转去,肚里饿得咕咕直叫,无奈手中没钱,心想还是回荒原去过自己的那种野人生活算了。 打定主意,起身向城外走去,快出城时,猎过狐看见城墙边上的一块茵茵草地上围了好多人。猎过狐走近去看,见好多人在围着一张八仙桌,桌旁四方各坐一人,正在聚精会神地打雀牌。 雀牌便是现在的麻将,一百三十六张牌,变幻无穷,在那时甚是流行,打的人固然只有四个,看的人却足有四十多个。 猎过狐挤进人群细看,桌上四人,东侧一人是个粗豪汉子,眼睛如铜铃大,一双手去抓麻雀牌宛若拾豆子一样,一身衣服油光渍渍,脚畔一个篮子里放着许多刀钩称之类的东西,想来是个屠夫。西侧是个三四十岁的汉子,一身懦装打扮,只是那袭长袖皱折不平,脸上也无书生意气,多了几许无奈,几许随波逐流,想来是个落魄书生。南侧是一个佝偻着背、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只有一只手,另一只袖中空空dàngdàng,一双眼睛却极是精明,丝毫不见老花之色,脚边也放着个小篮,里面装着一些香葱。这几个人都是集市上的小贩,散集时约好在这打牌的。 剩下的北侧那人,是个少年,黑衣皂裤,腰侧chā一根碧绿玉箫,看不清面容,此刻正在出一张牌,高叫道:“发财。” 猎过狐觉很耳熟,不由盯着少年细细打量。坐南侧的老太婆瘪着嘴巴怪声叫道:“这时候还敢打发财。” 果然,坐东侧的屠夫兴奋地吼叫道:“七星聚会!” 摊牌让众人看,果然是东南西北中发白都满了的十三烂。 旁观的人皆惊赞起来:“和得好,这牌上得顺。” 屠夫很是得意,笑着数账道:“快给钱。” 书生哼一声:“这样打怎不输钱?”气呼呼地把几个铜板推给屠夫。老太婆也不高兴地付了账。 轮到黑衫少年时,只见他上下浑身搜遍,也未摸出一个铜板来,于是摸摸头,摊摊手:“我没钱了。” 屠夫怒道:“你没钱就别赖在桌上,又不是没有人打,这么多看的人都等着打呢。” 黑衫少年知道理亏,保持沉默。那屠夫见他无反应,心中火起,“呼”地一拳抡过去。 黑衫少年抽出玉箫格住屠夫的手,道:“我又不是不付你的帐,你何必这么凶!” 众人纷纷劝两人不要打架,免得惊动官府,大家都玩不成。屠夫只得住手,仍是凶巴巴地喝问:“你拿什么付账?” 少年犹豫了一会,最后道:“我用玉箫抵,这是我家祖传的宝物。就押三十两银子吧。” 屠夫尖声笑着接过玉箫,转头向四周围观的人:“你们说这烂玩意儿也值三十两银子?三两我就要了。” 家产,却按捺不住扳本心切,终于还是依依不舍地把玉箫拿给屠夫。屠夫才要接,忽然一只瘦骨嶙峋、布满老纹的手从人群中伸出,抓住那只玉箫,另一只手则多了一锭大银子,足有二十两。 众人望去,见萧亮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老头,高高瘦瘦、肮肮脏脏、破破烂烂却又笑笑嘻嘻。众人都不识得。 老头把银子给了屠夫,又把玉箫还给萧亮,笑道:“小子,这宝贝便是三千两也卖不得。你这败家子,赌不赢就别赌,让我来赌算了。你欠的账在我那锭银子上算就是。” 屠夫见凭空多出个财神,心下甚是高兴。掂掂银子,沉甸甸的,眼睛笑成了缝。 这厢萧亮没接玉箫,反把玉箫塞进老头手中,道:“老伯,我把玉箫押给你,你先垫些钱给我赌,好不好?” 老头凝望萧亮好一会,叹道:“有赌不算输,可赌来赌去,世间有几人是真正赢了钱的呢?后生,你可要三思呀!” 萧亮不耐听,老头已接过玉箫,叹道:“我那锭银子还账剩下的全归你。你去赌吧,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会落泪的。” 萧亮估摸还了账还有十多两银子,兴高采烈地大声笑道:“现在我有了钱,刚才你们嫌小,现在尽可放大码子。” 果真是财大气粗精神爽,另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只要你有钱,我们是舍命陪君子,干到底了。” 几圈下来,萧亮未和一局,桌上银子立时散尽。萧亮面色煞是难看,回头看老头,摸摸后脑勺,道:“老伯,现在我只有看着你了,你再扶我几两银子,我这件衣服也当你算了。” 老头笑笑:“看来我今天是过不了瘾啦,你肯定舍不得下桌的。这样吧,你再放大两倍的码子,我给五十两银子让你打,输了我赔,赢了你得,我看看就行,怎么样?” 萧亮嘴巴笑得都闭不拢了,喜道:“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我活这么大还从来未听见过。” 老头笑笑:“你现在就见到了,我还骗你?” 另三人皆目瞪口呆,心想这老头定有毛病,要不就是城里的大财主,钱多了没处花,到这寻开心了。 老头果然又掏出两锭白银,悠悠道:“就怕他们不敢赌了。” 三人见钱眼开,牌风又旺,忙答应不迭。 这局牌已是很大的赌注了,一局胜负都有几两银子,所以四人皆小心翼翼,沉着应战。萧亮更是紧张得不得了。一圈牌打完,仍未开和,这时双手发抖,洗牌都洗不上。 老头摇摇头道:“没出息的东西,让我来替你换换牌风吧。” 不容分说,上前去洗牌,谁想手脚竟比萧亮还要笨拙,还要慢吞,众人皆笑。 牌抓上手,萧亮眼睛立时睁得老大,这手牌出奇的好,上手就是十四幺、七对、清一色的报定。一报定,另三人面面相觑,不敢轻易出牌,怕会放铳。 萧亮只得靠自摸,可连摸四五张牌不但没摸上单吊头的“西风”,而且连一个幺也未摸上,否则也可和个不求人的十四幺报定。 老头在后面直摇头,骂道:“小子,你早上一定被乌鸦吵了,要不就是让老鼠咬了,再不就是没动好心思,怎么这样晦气,来来,我再让你换换牌风。” 说着拉过一人,却是已走过来好久的猎过狐,萧亮用心打牌,竟毫不知晓。猎过狐也就一个人饿着肚子糊里糊涂地看,慢慢也看出些名堂了。 老头把猎过狐拉上桌,道:“小子,你来抓一张牌。” 萧亮抬头看清是猎过狐,“咦”了一声。 这会恰好轮到萧亮摸牌,老头让猎过狐去抓牌。 猎过狐愣头愣脑,迟疑着不敢去抓牌。 老头骂道:“怎么今天的后生竟一个比一个笨。”说着拉过猎过狐的手放在麻将上,道:“你抓起来就是,不要就扔。” 猎过狐当真抓了起来,看也不看就要往圈里扔,萧亮眼尖,早看清是个西风,大叫一声:“我的天,千万别扔!” 劈手抢下猎过狐手中的那张西风,高声大叫:“报定的,清一色,七对的平和的门前清全幺,一家三十两纹银。” 桌上另三人愤愤地怒视猎过狐。猎过狐莫名其妙,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猎过狐的袖子不小心又碰下几块牌,老头又骂:“怎么这样毛手毛脚!” 说着弯腰去拾牌,猎过狐站得近,眼光锐利,老头弯腰时,已看见老头的腰里有几张牌,刚想叫。老头已抬起头,笑道:“你小子一定是早上用开水泡了手吧,哦,这锭银子给你去前面买几个包子吃。” 说着硬塞过一个几钱重的银子。猎过狐接下钱,犹豫着,听萧亮也叫:“你还不去,待会店铺关了门,没买的。” 猎过狐又呆了会,最后才终于拗不过咕咕直叫的肚子,挤出人群去买吃的。 到了一个卖包子的摊店,猎过狐付了钱,弯腰去拿包子时,忽见一样东西从他袖中落出,掉在地上。 猎过狐拾起一看,竟是一块麻将牌。猎过狐恍然大悟,心道难怪那老头一个劲地粘着自己。 捧了包子赶回去,那里牌局刚散。 四周的人已走光,萧亮正坐在桌上,面前放着一大堆的银两,正兴高采烈地数着,老头在后面笑眯眯地看着,见猎过狐捧着包子走来,拾起一大锭银子抛给猎过狐,笑道:“把包子扔了,去太白酒楼搬一桌酒席来。要上乘的,快点。” 猎过狐才接着银两,却见桌上的另三人忽站起身,齐齐不约而同地去抢萧亮面前的银两。当先的屠夫吼叫着:“原来你们俩是串通好了来骗我们的。” 萧亮大惊,拢手去护银两。 忽见身后老头手中玉箫点出,快若闪电,出手分袭三人,如行云流水一般,极快的身手。 猎过狐心道,只怕白磊落也不过如此。 那三人伸出的手立时僵在半空,不能动弹。老头手法极快,玉箫不停,疾挑三人衣袖,不片刻竟也挑出一大堆的麻将牌。 萧亮和猎过狐都看得呆了。 老头笑道:“你们三人靠这瞒天过海的法子也不知骗了多少人的钱。我今天以牙还牙,也小小地惩罚你们一下。念在你们骗钱总还算替人留条后路,我也就饶过你们三人的狗命!” 说到这,老头笑容忽收,沉声道:“要知道赌是一种公平的游戏,否则便是骗钱的把戏,那还不如去抢,那样更来得快点。” 三人呆望老头半晌,忽齐齐跪下,磕头如捣蒜泥一般:“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竟在难得糊前辈面前班门弄斧,真是瞎了狗眼,鬼迷心窍,望前辈饶了小的们。” 老头哈哈大笑,手指轻弹,三人穴道已解。 老头笑道:“我不是难得糊,我是懒得糊,下次不要乱叫。” 三人见老头解了穴道,忙说:“是,是,下次一定不敢乱叫。” 又磕了几个头,才惶惶溜了。桌上的牌也不敢去收,心中皆暗自庆幸:“这老不死的今天不知发了什么善心,竟是如此就饶过了我们。” 难得糊见三人抱头鼠窜而去,笑道:“如此鼠辈,也敢在我面前卖弄雕虫小技。” 第八章 牌里乾坤 萧亮忽问道:“前辈,不知你如何一眼就看出这三人是在合伙骗我的钱。” 难得糊笑而不语,望望猎过狐,问:“你可看得出来?” 猎过狐想一想,道:“我虽不懂打麻雀牌,可我看这三人的神色俱不像缺钱人。” 难得糊道:“这麻雀牌打起来倒是不论王臣贵公,三教九流,三缺一时,叫化子也可凑上一数,自然还要他袋中有钱。” 猎过狐摇摇头道:“我知道,我是说这三人手脚皮肤白皙红润,绝不似以如此小贩之技谋生的人。特别是我走近那个卖香葱的老太婆身边时,她身上的香粉味十分浓烈。试想,一个靠卖香葱为生的人怎会有许多心思去浓妆艳抹?” 难得糊诧瞪双眼,他虽一眼也可看出这三人是在合伙骗钱。那只是因为他的经验罢了,可他如此细心地考量,不由赞赏地拍拍猎过狐的后肩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再过二十年,便是你小子的天下了。” 接着又拍萧亮的头:“小子,你勇猛有余,思虑欠佳,你若和这位老弟联手,倒是一对好拍档。可惜,可惜!”说着连叹数声。 猎过狐问:“可惜什么?” 难得糊脸上闪过一丝难过之色,避而不答,却问萧亮:“你知我为何叫难得糊吗?” 萧亮摇摇头:“我认识前辈也不过几天,还是今天才听你的大名叫难得糊,可你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说你叫懒得糊,我正有些不太明白,要问你呢。” 难得糊笑笑,忽从腰畔解下一只锦囊,往桌上一倒,哗啦一声,竟倒出了一幅麻雀牌。萧亮“咦”了一声,拾起一块牌,只见这牌晶莹剔透,如冰一样,握在手中极重,沉甸甸的极是舒服。更难得的很,难得糊把一百三十六张牌平铺在桌上时,竟宛如一块桌布一样,无一丝缝隙,就如一块平整的青石板,乍一看,哪里看得出这是一百三十六张牌。 难得糊甚是得意道:“这是东海四风岛上的四风香玉所制成的麻雀牌。天下做牌的原料再好也不过四风香玉。大凡天下的麻雀牌,质地稍差的,从它的纹路上一眼就可看得出它是张什么牌,不信你看。” 难得糊说着拿出刚才萧亮他们打的牌,摊放手中,让猎过狐和萧亮两人细瞧。 “你们看见没有,这块牌的左角有一米粒大的黑点,从这黑点向下有半粒米大的白纹,你们不会注意,这方面的老手却是一眼便看得出来的。” 说着随手捡出一大捧反扑着的麻雀牌,一一报出是什么牌,萧亮跟着翻开看,果然准确无误,不由诧异不已。 难得糊把手中的牌全部扔掉,又指桌面上平铺着的四风香玉牌笑道:“这四风香玉制成的麻雀牌,天下就无一人可凭纹路看得出它是什么牌,包括我这个公认为天下麻雀牌第一高手的难得糊在内。” 萧亮睁大眼睛,却不是看难得糊,而是看桌面上的四风香玉牌,道:“那么用这幅牌赌,便是最公正的了?” 难得糊摇头笑道:“虽然我看不出来,可我只要拿在手中,不摸也能立刻知道这是张什么样的牌。” 萧亮不解道:“既然从纹路上看不出,那怎么知道呢?是不是通过透光来看牌呢?” 难得糊又摇头:“杭州麻雨天的一点烛牌可靠透光看见别人的牌,那自然也是一种技巧,却不太高明。既要有一点烛牌,还要点上鸣风烛放在一定的角度上,弄不好就让人识破了。但这四风香玉牌绝对无人能抓得住我的把柄。” 说着,把桌上平铺着的一百三十六张牌,用两指拈住面上,不摸下面的纹字,否则就不过是一般高明赌徒的手法了。任何一个打麻雀牌的人都能摸出一大半的牌来。难得糊却只用手一掂,便已报出了那是张什么牌。 萧亮跟在后面翻看,果然不错,连试数十张牌,又是无一错差,难得糊大笑。这本是他平生最自得的功夫,他如何不开心。 猎过狐拿起几张牌,仔细看看,又掂掂,忽问道:“前辈,你这牌是怎样制成的?” 难得糊道:“天下所有的牌无非是雕刻而成,或雕石,或雕木,或雕玉,自然也有大家富豪用金子去雕,唯一我这幅麻雀牌却不是雕刻的,而是镶嵌的。” 萧亮笑道:“你一定又是想作弊,所以做了如此手脚。” 难得糊道:“倒不是我想作弊,实在是这四风香玉太过珍贵,雕成一百三十六块已是我嗜牌如命,不得已之举,要把这香玉雕出字样时,我是万万舍不得了,于是特请苏州名匠老木头用金玉艳缝绣成字样,镶到牌上,所以我的牌就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牌了。” 猎过狐点头道:“这就是了。如果你把香玉雕成牌,那么你的“白面”这块牌一定比“发财”这块牌要重些。因为白面不需雕下玉来,而发财却要雕下许多玉屑。当然这其间的微妙差别也只有你这样的高手才能分别出来。至于你镶金,也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这时“发财”肯定比“白面”要重了。” 难得糊抚掌大笑:“小子,你果然聪明,我独出心裁镶成这幅牌后,你是第一个看破我奥秘机关的。连苏州老木头都只道我镶金是为了显示富贵,其实不然。” 萧亮问:“你不是摆阔,为什么只镶金子而不镶银子,或铜铁呢?” 难得糊用手在萧亮后脑勺上狠拍一下:“傻瓜,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因为这世上数金子最重,而在香玉牌上镶上去的字要极薄极薄才能令牌站得稳直,凭这极薄的东西又要区别它的轻重,你说这世上除了金子还有什么能让我更好地区别它的轻重。” 萧亮摸摸后脑勺,憨笑着。 难得糊又道:“别看这一百三十六张牌,他的重量就有了34种。要区别这34种牌,若非我的四风香玉制成麻雀牌,天下还有哪种牌能够凭轻重就能认出来的?” 猎过狐笑道:“那是自然,一般质地稍差的牌,便是白面和白面重量也有不同。” 难得糊赞许地望着猎过狐,道:“光会认牌还不够,还要会掷骰子,会洗牌,会算牌,会许多手脚,恰巧我在这方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难得糊说着把桌上的牌洗好,随手一掷骰子,抓上十四张牌,摊开一看却是天糊的七对,难得糊又洗一次牌,又掷骰子,抓上牌,竟是天糊的清一色七对。再洗几次,上手都是天糊的大牌。 难得糊傲然道:“所以天下人公称我为第一麻雀高手。” 萧亮看得傻了,大叫:“前辈,你教我这一手,我便一生够用了。” 难得糊横他一眼,不悦道:“你急什么,我和你抖了这么多的老底,自然是看中了你这个徒弟,不过这些都是雕虫小技而已,你要跟我学,我就让你学怎样糊天下第一牌!” 萧亮忙问:“什么叫天下第一牌?” 难得糊叹道:“天下第一是我这一生都在追求的一局牌,也是世间糊起来最大的一局牌。就是报定的,连打四个宝的四宝会面的,不求人的,清一色的,十四幺的平糊的七对,最后还要海底捞月,差一点都不算。” 萧亮张大嘴巴几乎可塞进一个大鸭蛋,心想这上面的牌,要糊上其中的三样都是许多人一生不曾糊过的。这却是七个名目加一起的大牌,萧亮想都未曾想过。猎过狐抬头望难得糊也不大相信。他看了半天,也懂了一点打麻雀牌的知识。他天xìng聪明,一看就会,虽不曾打过,凭想像也知这已是不能之事,除非把一幅牌摆开来打。 难得糊望天长叹:“我难得糊这一生已无他求,唯愿能糊成这天下第一牌。” 猎过狐诧异地看着难得糊,他怎知面前的这一代英豪心底是何等苦痛,一生抱负尽付东流,唯有靠打牌来消遣一生。 萧亮忽问:“前辈,你糊过吗?” 猎过狐笑笑:“他糊过了,还会这么说吗?” 难得糊轻轻道:“糊这牌不但要技巧,手法,更重要的是气数。麻雀牌的胜负主要是靠一股牌气,牌气旺时,不做手脚也可百战百胜,反之则是人算不如天算,功亏一篑。更何况天下作弊高手,纵三人联手,也只能做三列牌的手脚。这天下第一牌却是要从头到尾不能错打一张,所以打天下第一牌全靠手气。” 猎过狐道:“只怕不弄手脚是糊不了这牌的。” 难得糊认真道:“也不能这么说,平民草巷中,我就亲眼看过有人糊了一个报定的连打四个宝的七对。固然这离天下第一牌还远得很,可按理论来推断,不做手脚也可能糊成天下第一牌的,不过那自然要绝对火红的手气。” 萧亮笑笑:“神仙或许可糊一盘。” 难得糊悠悠道:“我二十年前打了一局牌。” 萧亮急问:“糊了吗?” 猎过狐一旁笑着摇摇头。 果然听难得糊道:“本来是糊了,可最后上家过了一手牌,便错过了那局天下第一牌。” 萧亮大叫:“怎么这样恼恨,要是我会一拳把上家打上西天的。” 难得糊摇摇头:“打牌只是一种游戏,胜负成败俱属天意。气数如此,何怨何怪。只是我从此再也没遇见过这等好牌。可惜,可惜。” 连叹两声可惜,忽一掌拍向桌子。那破桌子怎么经得住难得糊这裂石碎碑之掌力,顿时散碎裂开。桌上的麻雀牌也随之往地上散去,只见难得糊袍袖飞舞,一大串清脆的碰撞声后。一百三十六张四风香玉牌已尽数落入难得糊的袖中。难得糊还不解恨,一脚把烂桌踢向半空。 只摇头长叹:“好酒易得,好女易求,好钱易赚,唯有这天下第一牌却是最不容易糊的,所以我也就懒得糊那些小牌,要糊就糊这天下第一牌,因此别人都叫我难得糊。” 猎过狐忽笑道:“原来你是懒得糊,别人却叫你难得糊。可是你既不想糊牌,就要输钱,一个人赌博光输不赢,心里一定不会舒服,而且如此输钱,既使你糊出了一个天下第一牌,怕你早已输出几百个天下第一牌的钱了。” 难得糊楞楞又笑道:“那是自然,赌博的人总想赢,不赢又哪来那么多的钱输。我不比那些名门世家,万贯家资,我的钱全是我自己赚出来的,的确输不起。” 萧亮问:“那你既不愿糊小牌,又糊不出天下第一牌,你光输不赢,钱从哪儿来?” 难得糊笑道:“我开始的确如此,也不知输了多少钱,因为我打牌并不计较输赢。我不计较,可别人计较,我只要一上桌,别人就绝不肯放我下桌。最长的一次我连打了十二天零一个晚上,吃喝都有人送上,我却整整付出了五百六十两黄金!于是我开始担心,心想若再不赢点钱,别人就会不让我上桌了。” 萧亮笑笑:“那当然,谁也不会和没钱的人赌的。可你又不屑糊小牌,怎么去赢钱呢?” 猎过狐眨眨眼,"你不糊,可以让别人替你糊,有时候看牌比打牌更过瘾。” 萧亮恍然道:“所以前辈就找着了我,让我和你天天去黑吃黑。” 难得糊睁开双眼,眯笑道:“你俩小子真聪明,我越看越是喜欢,怎么样,你们可愿跟着我,保证你们有吃有穿还有用!” 萧亮大喜:“真的,那我跟定你了。猎过狐,还不过来,拜见师父。” 看猎过狐仍在那站着,过好半天竟摇摇头,道:“我还有个朋友不知哪去了。” 萧亮问:“那姓李的公子哥儿?” 猎过狐点了点头。 萧亮跺跺脚:“你怎么总记着那小子,告诉你,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怎会把你放在眼中,无人时牵着你,一见了漂亮妞,保证一脚把你踢老远,别死心眼了。” 猎过狐道:“我不管他以后怎样对我,我既然说过他是我朋友,我这一生就永远会把他当作朋友对待的。” 萧亮还要说,难得糊忽走近上下打量猎过狐几眼,叹道:“你很义气,有种,竟有点像我二十年前的一位老朋友。” 说起他的朋友,眼中竟有点湿润,难得糊伸袖揩了,又笑道:“小子,今天也多谢你。我不留你,以后有事时,记得找我这老赌鬼,还有,你袋中的钱放好,去买点吃的。” 猎过狐摸摸口袋,果然有一大锭金子放在里面,猎过狐掏出道:“前辈,我不能……” 后面的话没说完,难得糊携着萧亮已去得远了。萧亮还时时回头来望。 猎过狐只得揣好金子。想了一会,终于还是转身向水寒烟家走去。 离水寒烟家还有很远时,猎过狐便见门内有灯光透出,看看天色,已是昏黄一片。 猎过狐快步上前,到门前,心中又扑通狂跳不已,侧耳聆听,里面有吱哑声发出,接着又听见水寒烟的尖叫声。猎过狐大急,伸手猛敲门,“咚,咚,咚”好一会,门里才传来声音,正是水寒烟的销魂腻音:“是哪位大爷,这就来了。” “吱”的一声,门开了,水寒烟虚披一件长袍倚在门前,猎过狐隐约可见水寒烟光洁的身体晶莹如玉,嫩白赛霜。心中砰跳不已。才要说话,水寒烟已喜不自禁地笑道:“喂,怎么只你一个人,那位李公子呢?他上哪儿去了?” 猎过狐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我们上午就分了手。” 水寒烟叹道:“那小子命大。” 脸上喜色褪尽,冷意浮出,猛叫一声:“唐送缘,人已来了。” 猎过狐听见“唐”字,心中一惊,直望着水寒烟,心中觉得不妙,便听里面一声闷响:“谁来了?” 水寒烟娇滴滴道:“还有哪个?你寻了一天也没寻着的人,今个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里面的人喜不自禁道:“荒原中的小子。” 一人已冲出,正是唐送缘。 猎过狐蓦然在此处遇见荒原中的仇家,心中骇然,却惊愕地望着此刻正笑吟吟的水寒烟,口中直道:“你!你!” 人往后退。 水寒烟含笑望着猎过狐骇然后退,依着门框,媚笑着蹭蹭唐送缘,柔声道:“我说了他一定会来的,人已替你找着了,你答应我的事可要说话算数呀!” 唐送缘不愿再理会水寒烟,狂笑道:“果然是你,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 说罢,人已鹰隼般冲起。猎过狐一时骇得不晓如何闪避。 及到唐送缘一手抓住他的新衣才醒悟。猛一抬手想去格开唐送缘的手,唐送缘化抓为切,右掌恰恰切向猎过狐左手上的虎口大穴。 猎过狐未曾学过武功,可他自幼在荒原中长大,臂力不小,反应亦快,否则早被虎狼之兽吞食了。此刻见唐送缘手掌切到,也不闪避,左手直捣唐送缘的右掌。这本是他的应急之变,唐送缘却不知他此招是何用意,竟不敢再切他的虎口。右掌轻撤,左掌横里来封扣猎过狐的脉门。 猎过狐根本不知其中的精妙变化。双拳猛捣出,见唐送缘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衣襟,猛一用力,收了双拳,拔腿就往后逃去。 唐送缘一愣,随即微微笑道:“原来只是个绣花枕头,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纵起身形,两个起落已拦在猎过狐面前,伸开双臂,去抓猎过狐的衣襟。 猎过狐极是滑溜,见直闯已是不能,便转身横chā向旁边的小巷中。心中直盼能趁唐送缘稍怠之机,找个地方躲起来。 哪知唐送缘身法极快,倏地已进了小巷。再纵身,离猎过狐只有三五尺之遥。猎过狐知道直跑不行,便索xìng在蛛网般的小巷中奔来奔去。 猎过狐自幼与狼鹿追逐跳奔,脚力甚快,又是横拐竖转,唐送缘要抓住他也是不容易,总是在快要抓住时,又让猎过狐逃脱。唐送缘追得火起,探手伸入腰边的鹿皮小袋,掏出一把唐门夺命砂,准备掷出。就这一分神,再抬头看时,前面的猎过狐竟已失了踪影。唐送缘蹑足不前,看这前面凹凸不平的小巷,到处都是藏身之处,也不知猎过狐躲在何处去了。唐送缘怕猎过狐再跑远,索xìng不再走了,四下张望,寻找猎过狐的踪迹。 原来猎过狐急乱纷忙时,横刺里忽有一只手伸出,抓住猎过狐,把他带进一个小门,又穿过走廊,躲在一个小屋子里。猎过狐想要惊叫时,那人“嘘”了一声:“是我”。猎过狐定晴一看,却是上午才分手的李喃喃。 李喃喃笑道:“我知道你还会来找水寒烟的,所以守在这,却看见姓唐的也和她在一起。我不敢露面,只好缩在这了,却又见你让他追过来。” 猎过狐愧道:“喃喃,我错怪了你,你不恨我?” 李喃喃笑:“我们朋友间还说那么多废话。”顿一顿,又接道:“猎兄,刚才我还发现有一个人也在这转悠。” 猎过狐问:“是谁?” 李喃喃道:“他是天下第一名捕,御赐铁牌铁面无私的冷眼神捕杨飘萍。” 猎过狐不晓得杨飘萍,不解道:“他来干什么,难道也是来抓你的?” 李喃喃道:“不是,他和我无关,不过一定与唐送缘有关。我猜杨飘萍到这来,一定是来抓唐送缘。”在太白酒楼上白磊落与杨飘萍争吵时,李喃喃恰也在旁边,听得杨飘萍要抓人,猜是抓唐送缘。对猎过狐道:“待会你冲出去,高叫唐送缘,那人一定会出来替我们拦阻的。那时我们便尽可放心地走了,你快点去,我在前面等你。” 猎过狐将信将疑,打开小门。李喃喃一把把他推出门去,猎过狐头也不敢回,疾窜而去。 外面的唐送缘正等得心烦,见他显身,大吼一句:“小子,这会看你还往哪儿跑。”说着追了过去。 猎过狐飞快地奔跑。一面回头高叫:“唐送缘,你死到临头了。” 连呼数句,不见动静,却听唐送缘在身后冷笑:“无知狂徒,死到临头还想逞口舌之利。”说话时,双手已搭住猎过狐双肩。 猎过狐心想不该听了李喃喃的话,肚内直是叫苦,口中仍兀自道:“唐送缘,你看身后。” 唐送缘回头看,身后空无一人,猎过狐趁机挣开唐送缘的双手又往前逃。唐送缘咬牙怒道:“好小子,竟骗我。” 又待追,忽听后面一人冷冷道:“他没有骗你。”短短五个字,唐送缘心中不由一惊,他已知道来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此刻又在身后,自己整个后心全卖给了来人。 当下不敢动,却缓缓回头去看,身后一丈,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身高七尺有余,气宇轩昂。自己却不认得,冷冷问:“你是何人?来误我事。” 那人凛然道:“我是御赐铁牌铁面无私村山县捕头杨飘萍。我已回答了你,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是不是唐送缘?” 唐送缘听得来人只是捕快一个,心下安然,抬首道:“不错,我正是唐送缘,却不知杨捕头找我有何事?” 杨飘萍笑道:“既然你真是唐送缘,那我就未找错人,今天你要和我走一趟了。” 唐送缘急道:“在下不敢得罪捕头,只是今天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奉陪杨捕头,告辞了。”说完抽身yù走,杨飘萍何许人物也,焉能让唐送缘说走就走。手中青光一闪,已多了一柄三尺青锋。他一向自持杨门六阳掌行走江湖,难得动用兵刃。听唐独行说唐送缘武功精湛,不敢怠慢,是以一出手便是成名剑诀,一式“杨柳拂面”施出。 前面的唐送缘见猎过狐跑远,心中焦急,所以急于抽身去追,却觉身后一股凌厉的剑气逼来,知道来者不善,心想今天是给他绊住了。不敢托大,拧身拔剑,一招星河月渡,绽开三朵剑花,疾抵杨飘萍的手臂三处大穴,逼他不敢前刺。 杨飘萍急于制住唐送缘,一招既出岂肯轻易撤剑回救。手中长剑竟不回缩,一式“杨柳拂面”还未施老,已化成“夕阳落叶”格开唐送缘刺来的长剑。他这招不求能伤唐送缘,只盼能克住唐送缘这招“星河渡月”。哪知两剑才相碰,就听“当”的一声,唐送缘手中的剑已应声断成两截。杨飘萍手中的剑势未衰,划破了唐送缘的右脸颊,顿时,血流如注,沿脸颊流淌下来。 杨飘萍未料唐送缘如此不济,却不知他是内力打了折扣,急撤剑斜划,不敢再刺,怕结果了他的xìng命,失了口供。长剑颤动处,直袭唐送缘肩井大穴,想先制住他。 这一善念萌生,手中剑势自然顿了顿。唐送缘也非等闲之辈,岂肯坐失如此良机,趁杨飘萍收招,伸入囊中,抓起一只烟雾梅花针,用力往地上一掷,轰的一声。地上冒起一股浓烟,浓烟中无数细针四处飞溅。杨飘萍迎风微嗅,只觉雾气中腥味扑鼻,知道有dú,立时秉住呼吸,不敢冲进雾里。待浓烟散尽,哪里还有唐送缘的踪影。 杨飘萍顿足唾道:“唐送缘果然非同小可,只恨我未听唐独行的话,太小看了他。” 忽地,杨飘萍又疑惑起来,心想如果唐送缘真的犯下如此大案,听了自己的名字还敢承认自己是唐送缘?莫非这件案子另有其人,不是唐送缘所为。一念至此,竟舍了唐送缘不追,回身想去找唐独行问个清楚。 唐送缘飞掠前行,顾不上脸上的鲜血直淌。他一心只想追到猎过狐。他虽不知猎过狐这会已逃到何处,但他知道猎过狐跑得并不很快,这一会儿时间要跑也跑不多远。 约摸过了半盏茶时,唐送缘眼前一亮,竟看见了猎过狐和李喃喃两人正在前面奔跑。猎过狐还好,李喃喃却是脚底踉跄,看似跑不动了。猎过狐正焦急地搀着他跑。唐送缘大喜,心想天无绝人之路,老天还是帮我的。 吸一口真气,在大街上施展唐门绝技风行水上。人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这会街上还有许多人在走动,皆诧异地看着唐送缘,疑是神怪出现,纷纷去望。唐送缘也顾不上许多,一心去抓猎过狐和李喃喃,未想到忽砰地迎面撞上一人。唐送缘只道撞上了个行人,伸手去拨,想把对方拨到一边。谁知自己的手才伸出,还未曾挨上人家,已让人家伸手抓住脉门,微一用力,唐送缘已不能动弹半分。这才抬头去看来人,闪入眼帘的却是一袭紫衫。唐送缘心中一动,又惊又喜,才要唤出,来人已冷冷道:“缘儿,你太任xìng了。” 唐送缘这时已看清面前的紫衫人正是唐独行,出走唐门半年多,第一次看见的亲人。心中一热:“师叔,你怎么来了?” 唐独行素来喜爱面前的师侄,又是他和唐唤云的大师兄唐求雨的遗孤。唐求雨临终前一直叫他要好好照顾唐送缘。这次自川内千里来江南寻找唐送缘,一来是因为唐门命案之故,二来唐独行是怕唐送缘落入别人手中,枉送一条xìng命。他自己来清理此事,出手总有个分寸。这会看见唐送缘,出手制住他的脉门,却见他亲热万分的模样,心中许多话竟是一时说不出来,只冷冷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还不清楚吗?” 唐送缘惊诧道:“我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和冷眼神捕杨飘萍都一口咬定我做了什么事,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师叔?” 唐独行双目突shè出两道寒光,逼视唐送缘,一字一语道:“缘儿,你在我面前还想装蒜?” 唐送缘心中更是诧异,他知道面前的唐独行虽是自己的师叔,更是蜀中唐门除掌门唐唤云之下,万人之上的刑堂堂主。他手下从未有冤案发生,因为他的双目具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实是一种邪门的外家功夫。虽不好听,但审起案子是百测百中。唐送缘见师叔竟用此霸道的外门功夫来审问自己,心中孤怆感又生。索xìng抬起双眼,与唐独行对视,仰天大叫:“你看吧,你尽管去看吧,我知道你和唐唤云一个心眼,不让我在蜀中立足。你放心,我不学成惊天绝技,我自己也无脸回蜀中的。只求你还念你大师兄一面,逢清明时节还烦你去替他老人家扫扫墓前的杂草枯枝。” 一语未尽,泪已涌泉般流出,把刚才凝固的鲜血冲开,融在一起,点点滴滴化成鲜血一串滴在地上。唐独行见唐送缘在自己的“寒心夺魄”神功下,还能泰然自若,心中亦与杨飘萍一样想法:“难道不是他干的那些命案,可蜀门弟子每人的动向我都知道,除了唐送缘还会有谁能去干这等大案呢?” 唐独行收了邪门外功,问道:“缘儿,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掌门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事?” 唐送缘冷笑道:“你要想知道,你可去问他自己,他自己心中最清楚,何必口口声声来问我,我算什么,我不过是蜀中唐门的一个无人要的小卒。” 唐独行一愣,他只听唐唤云说过唐送缘出走是因为他dú打了唐送缘一顿,看来并不是这个简单的原因。正想问,这一分神之机,唐送缘已趁机挣脱了唐独行的手,却未跑,扑通跪在地上,泣声道:“师叔,不要再逼缘儿了。缘儿自有难言之隐,希望你莫再难为侄儿了。” 唐独行看见唐送缘如此模样,依稀宛如大师兄唐求雨当年。心中一酸,挥手道:“你去吧,我也不难为你,只是你莫要太任xìng了。” 唐送缘站起身,又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八个响头,缓缓道:“师叔,侄儿还盼你回去替我照顾家父家母的坟墓。” 唐独行怒道:“那还用你说,你父母对我亦如亲兄嫂一样,我还要你来吩咐?” 唐送缘道:“那最好,还有你回去麻烦告诉独儿一声,叫她不要再等我了,去嫁给她父亲想要她嫁的人,我只不过是一个孤儿,一个痞子而已。”还有什么却说不出来,起身疾驰而去。 唐独行摇头道:“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说罢回转四川,也不愿再追查这件命案了。因为他知道,既然这件案子不是唐送缘所为,那么做这件案子的人一定是神龙不见首尾,自己绝对查不出来的,唯有指望第一名捕杨飘萍能查出此案了。 第九章 丽影佳人 猎过狐和李喃喃兀自在街上奔跑。他们不知道杨飘萍能绊住唐送缘多久,唯有盼在这段时间内能找个躲藏的地方。 李喃喃已跑不太动了,猎过狐劝道:“喃喃,你千万别停下,这大街上别人都望着我们,待会姓唐的一找准能找到我们的。” 李喃喃骂道:“这姓唐的也不知穷追我们干什么,是不是你在荒原中得罪了他?” 猎过狐摇头道:“不是,我和你一样,都是那一次才见到他的。真不知为什么,总不会是为了一只会放臭屁的狐狸吧?” 李喃喃笑道:“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只想找个舒适的地方好好睡一睡,哪怕长眠不醒。” 猎过狐道:“你别乱说,我们再跑一段,找个偏僻的客栈住个几天,保证他们找不着我们。” 李喃喃笑道:“这恐怕是做梦,那唐送缘yīn魂不散,一直跟着我们,还有那白磊落一帮鹰犬更是耳目尖锐。我今生要躲开他们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忽觉猎过狐神色有异,停住话头,只听猎过狐骇道:“快跑,白磊落来了。” 李喃喃回头张望,身后十丈左右,一人咪咪微笑,徐步踱来,身上黄褂玉翎,不是京城第一侍卫白磊落又是谁人? 李喃喃心中亦是大骇,拉着猎过狐便往人堆yīn暗处挤,只盼白磊落不要看见的是好。 谁知白磊落的声音已在背后响起:“玉刀驸马,下官早已恭候多时了。” 李喃喃不敢回头去看,却把一大把碎银抛到空中,大叫:“快抢钱啦!” 立时,所有的人都挤过来相互抢夺。霎时,街巷尽空,都围聚到这小巷中来。 李喃喃和猎过狐趁混乱中拔腿而逃。 白磊落微微一笑,不徐不急地跟上,也不逼近。李喃喃和猎过狐在四处拐来转去,东躲西藏,想避开白磊落。可白磊落何等人物,岂会让这两个小辈给甩了,不徐不急,总跟在两人身后。 李喃喃和猎过狐在前面直累得冒汗,慌不择路,专拣黑暗处穿来穿去,竟钻出了龙虎湾。 到了郊外,一条笔直宽阔的黄土官道已展现在眼前,两人不由多想,沿官道飞奔起来。 猎过狐皱皱眉道:“喃喃,你觉得怪不,白磊落好像是特意把我们逼上这条路的,否则,按他的身手,十个我们也早让他给抓住了。 李喃喃回头看看,后面竟没了人,不在乎道:“管他怎样,我是驸马爷,就算真的被他抓住了,我想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你放心。” 猎过狐笑问:“你真是驸马爷?怎么跑出来了,是不是公主长得很丑,要不就很凶?” 李喃喃道:“我没见过公主,也不知道她脾气如何,不过我不愿被人逼着做事。”说着叹道:“唉,现在要有两顶小轿来抬我们就好了,哪怕是到公主面前我也认了。” 李喃喃说着就往地下坐去,他真的累得够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猎过狐拉起李喃喃,连拖带扯,向前奔跑,口中道:“我们再跑一会,找个yīn暗处躲下,你坐在这路上,万一白磊落追来,岂不束手待缚。” 李喃喃哪管这么多,挣开猎过狐的手,又往地上坐去。要知他自幼出生于富贵人家,享福惯了。 李喃喃索xìng睡到黄土上,耍起少爷脾气:“我不走了,先在这睡一觉,再做打算。” 猎过狐急得直跺脚:“喃喃,我背你走,好歹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这里白磊落迟早会找来的。” 说着去拉李喃喃,李喃喃拂开他的手,懒懒道:“得了,让他抓去算了,除非有轿子来抬我,我才走。” 猎过狐没办法,一旁干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 忽然,猎过狐道:“喃喃,那里真的有顶轿子来了。” 李喃喃抬头望去,前面拐弯处果然有一顶小轿悠悠踱出,发出清脆的铃铛声。再看四轿夫步履极快,眨眼已到了面前。清一色的黑衣皂裤,眼睛都极有神采。太阳穴微鼓,可见内力都是极深。他们脚下,都穿着一双雪白的玉织锦布鞋。抬脚时,鞋底都是雪白,竟是一尘未染,李喃喃不由呆了。这四个轿夫竟有踏雪无痕的上乘轻功,况且肩上还有一顶沉重的轿子。李喃喃暗想白磊落也不过如此功力,却不知这四人是何方神圣。细看这顶小轿,也是非同寻常,翡翠般的绿玉青竹制成,上蒙金珠罗幔,四头飞檐微跷,悬挂着四盏小灯,灯中shè出些许明亮的灯光,依稀映出轿中端坐一人,只是珠帘繁密,不能看得清楚。 李喃喃对猎过狐笑道:“这轿夫已如此,轿中人物更是非凡,但愿是个女孩子。” 猎过狐望望他道:“你想干什么?” 李喃喃自得地笑笑:“我是天下第一美少年,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少女对我不动心的。” 说话时小轿已到了两人身边,李喃喃忽惊叫一声:“哎哟,有蛇,好大好粗的蛇。” 轿中的人立时尖叫一声:“妈呀!”声音虽是惊骇时所发,却也清脆如黄莺,极其好听。 果然是女孩的声音,猎过狐不由笑了,佩服地看看李喃喃,暗骂:“你这小子,别的无用,对女孩子却有一套。” 那顶轿子已停下,四个轿夫齐齐上前探身低腰,其中一人探头靠近帘子,小声问:“小姐,可曾受惊?” 轿中伸出一手,皓玉一般,圆嫩水汪,让人不自主涌起盈盈一握的感觉。这只手娇柔无力地拨开珠帘,轻轻抛出一片金绣白帕,就如天女散花一般美丽、娇柔。 李喃喃虽未看见轿中人的容颜,心已为之倾倒。 眼看那手帕落在自己面前不远处,忙冲上去,拾起手帕,微微一捏,里面腻腻滑滑,略有湿意,自是一唾玉沫。李喃喃仍紧捏着,竟是不忍抛舍,塞入袖中。 那轿子又抬了起来,向前行去。李喃喃遥望小轿远去,心中顿若失去什么似的。这时,依稀听轿中人忽轻喝一声:“慢着,停下。” 那轿子立时停下了。李喃喃的心中一动,听轿中人又道:“去把刚才惊骇出声的人带过来。” “是!”有人应道。立时,一轿夫放了轿,一晃便到了李喃喃面前,也不出声,拍掌径自去拿李喃喃的衣襟。李喃喃伸手去格,顿觉胳臂酸麻,如撞在铁石上一样。心中大惧,口里却道:“我正要去见你家小姐,不用你来捉。” 哪知轿夫根本不信他这一套,伸手一掌随随便便向李喃喃掴去。李喃喃扭脸要躲,哪躲得开,脸上中了一掌。轿夫反手又是一巴掌,李喃喃知躲不过,索xìng不躲了。这一掌落在李喃喃脸上,不过比刚才那一掌轻了许多。饶是如此,也一样火辣辣地痛。 轿夫怒喝一声:“你惊吓了我家小姐,还敢如此贫嘴,小心你的脑袋。” 李喃喃不敢再出声,耷拉着头,向轿子走去。猎过狐跑过来,道:“喃喃,我陪你一块去。”轿夫伸臂斜拦,挡住猎过狐:“我家小姐没叫你去,你呆在这别动!” 猎过狐昂然道:“他是我朋友,你们要杀他、剐他,把我也一同带上。” 轿夫冷笑声,长臂卷住猎过狐,信手向半空中甩去。猎过狐在半空中乱翻了几个跟头,头上脚下跌落在地上。屁股先着地,只跌得如针钉一样,几yù四分五裂。 猎过狐疼得龇牙咧嘴,挣扎着站起来,向李喃喃走去。 轿夫微怒,伸手又是一卷一挥,猎过狐又是一跤,比刚才跤得更痛更惨。猎过狐在地上挣扎了老半天才勉强用双手支起上半身,仰头对李喃喃道:“喃喃,你等我!” 轿夫回头看看猎过狐,讶道:“这小子蛮有种的,有本事爬过来,我等你就是。” 猎过狐咬紧牙关,好几次想站起身来,却终于还是忍痛不住,重重跌回地上。轿夫一旁微微冷笑,对自己的出手很自信。 猎过狐咬牙望天,奋起神力,竟撑起上半身来,一下一下地爬向李喃喃。李喃喃热泪盈眶,奔过来扶起猎过狐,感动道:“好兄弟,我李喃喃没认错人,你真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轿夫也不再阻拦,径直走回轿旁,低声道:“小姐,你要的人已来了,还跟着一个不怕死的,我看他挺有种的,便没拦他。” 轿中人道:“我知道了,让他们到我面前来,我要亲手杀死这两人,才解得我心中怨恨。” 猎过狐和李喃喃已相依着走近小轿,听得轿中冷dú的声音,李喃喃头皮发麻,心道这女人好dú,只吓她一跳便要两条人命来还。面上却是笑意漾然,故作无所谓道:“猎兄,是我连累了你,我只道遇上了一位绝代佳人,却不知是遇见了一个杀人不要钱的女魔头!”说罢又长叹:“我死无所谓,我只恨我为何要拾这污秽之物,竟污了我的手。”说着取出袖中手帕就要抛出。 轿中人忽道:“慢着!” 李喃喃抬头望时,帘已卷起,一人依坐轿内,笑靥如春,黛眉斜挑,如寒山乌玉,深潭似水,赛龙宫水晶,樱桃小口,明眸皓齿,整个人宛如一张仕女图,可又有哪个丹青妙手能描出这姿色的万分之一。 李喃喃初见水寒烟时,还道水寒烟有几分姿色,及看到这一位时才知什么叫姿,什么叫色,又什么叫绝代佳人。 这端坐轿中的少女果然是位绝代佳人,倾国美女。李喃喃看得发痴,手中的玉帕竟忘了丢出。 轿中人笑颜倏收,冷语又出:“大胆小子,可知身犯何罪,该不该死?” 李喃喃嬉皮笑脸道:“落在别人身上,自是罪不该死,落在姑娘身上,却是万死不辞。” 李喃喃平生最大的本事就是会逗弄女孩子的欢心。 果然轿中的佳人忍不住抿嘴一笑,李喃喃又是痴望,却见佳人又是笑脸突变,冷冷道:“本来是要杀你的,但见你有拾帕之功,就暂时饶你不死,你自掴三十个巴掌算了。” 李喃喃放稳了猎过狐,笑嘻嘻地跳到轿前涎皮三尺道:“我若自己打自己,必打得轻,不足解姑娘的恨忿。换若姑娘打小人,愿怎样打就怎样打,想打多少下就打多少下,直到你不愿打为止,只有这样才真正能让你开心,好吗,姐姐?”顺口叫起别人做姐姐来了。 那佳人脸上微微一红,却道:“贫嘴,你真让我打?” 李喃喃点点头,凑脸靠近那少女,鼻子乱嗅不已,口里却道:“姑娘打死小的,小的也情愿,若有半句谎言,天诛地灭,姐姐,你打吧。” 佳人笑道:“我真的打。” 李喃喃亦是陪笑道:“姐姐你放手打就是。” 话音未落,那轿中人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劈在李喃喃的粉面玉脸上,打得李喃喃跳得老高,一手紧捂住脸,才落地,另一面又被轿中人掴了两巴掌,直打得李喃喃口里痛得怪叫:“这女人不是东西,是妖精,是狐狸,是母夜叉,是雌老虎,是……”一口气连骂了许多难听的话。 轿中人脸色微变,扬手又要打,猎过狐一旁忽道:“你若还不解恨,我也甘愿挨上一半。” 轿中人冷眼看着猎过狐,哼一句:“你刚才还未挨够,又想找打?” 说话中,右掌不再打李喃喃,而是拍向猎过狐。 地上的李喃喃却突地跳起来,抓住少女的手,哀求道:“姑娘,你先别打,我俩都情愿死在你手上,也不愿死在我的仇人手上。而且我也不愿我的仇人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被你活活打死,你如果能帮我打发掉我的仇人,你要我怎么样死,我便怎么样死,好吗,姐姐?” 少女哼一声:“你的仇人就是他?” 猎过狐回头去看,果然一人自后边过来,后面还跟着十多个人,正是白磊落,这会不知从哪找到了手下又追了上来。 李喃喃点头道:“对,就是他,yīn魂不散的要抓我,你先杀了他,我就心甘情愿死在你手上。” 轿中人头也未抬,冷笑着盯着李喃喃,目中露出逼人的寒光,缓缓道:“真的?” 李喃喃不敢正视她的眼睛,点点头,低声道:“小的再狗胆包天,也不敢欺骗姐姐。” 轿中人忽“扑哧”一笑:“我气早解了,算了,也信你一次。来人,把前面的人打发走,本小姐做事最不喜欢其他的人打扰。” 四个轿夫应声向前掠去,步伐齐整,落地无声,俱是训练有素的一流高手。李喃喃暗叹,四个奴才都已如此,却不知这主人又何等威风!张目望四人远去,心中惊惧不已,至今他还不知轿中人何许人是也。是喜是恕,是善是恶,反正难惹得很,刚才挨她三掌时,虽是存心去挨,但真正要躲又怎能躲过那三掌。 这轿中人的功力与她的身份来历一样,都令人鬼神莫测,自己下一步还真不知该如何脱身。 胡思乱想时,少女吟吟笑道:“你不要害怕啦,这四个人联手出去,世上绝无几人能抵挡得住,这会前去,保证手到擒来。” 李喃喃心里一动,装成极其骇怕的模样,浑身颤抖不已。忽然,身子往前一纵,倏地钻入轿中,挤在椅上一隅,口里兀自道:“我好怕我的仇人,他抓住我一定会让我粉身碎骨的,我知道姑娘功夫盖世无敌,天下无双,我若能躲在你的石榴裙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是不是,姐姐?” 轿中的人本扬起手掌,到半空中又停下,叹道:“你别怕,有姐姐在这,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着玉手轻轻抚摸李喃喃的脸颊,宛如一个慈母安抚受了惊吓的孩子。 李喃喃笑嘻嘻地坐在那,身子却不断地靠近少女。少女忽发觉了,骂道:“你要干什么?” 李喃喃抱头缩入她的怀中,口里大叫:“姐姐,我仇人来了,他一定会杀死我的,我死不足惜,只可惜未能嗅嗅姐姐你的芳香。姐姐,你能答应我吗?” 轿中的人看看轿外,有四人飞奔而来,正是那四个轿夫,面上安然自若,知道事已办成。轻拍李喃喃的头低声道:“乖,起来,让人看见了不好,不是你仇人来了,是我的四个手下替你解决了他们,刚回。” 李喃喃闻言,惊喜着抬头,忽高声道:“真的,你没骗我。”说完,人已激动地搂住轿中人的玉颈,大嘴凑去,在轿中人的樱桃小口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然后“扑”的一声,人仰面直挺挺地晕倒在地上。 轿中人玉手掩口,芳心跳动不已。刚才她并不是躲不过李喃喃的“壮举”,实是她的心也已让这天下第一美少年的翩翩风采打动,否则二十个李喃喃也早让她打的飞出轿外去了。 过了好一会,李喃喃还兀自睡在地上,眼睛却笑得眯成了缝。少女冷冷道:“你根本没晕,赖在地上我也一样可踢死你。” 说着金莲轻踢李喃喃的神风大穴,认穴之准,世上罕见。李喃喃不敢再装傻,翻身双手抱住少女的金莲,凑鼻一嗅,笑道:“姐姐,恕小弟大胆,冒昧触犯了姐姐圣颜。只是姐姐貌若仙人,令小的忍不住想香姐姐一下。” 少女冷笑:“你活腻了,找死。”脚下金莲微晃,把李喃喃挑到轿外,重重地跌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这回却是疼得差点真晕过去了。少女却眼亦未眨一下,骂道:“自作自受。” 一轿夫过来禀告:“小姐,来人全部打发了。只是有几人武艺甚强,我们合四人之力也不能生擒死毙他们,让他们走了,是小的们无用,罪该万死,愿听候小姐发落。”说着,四人齐齐跪在地上,神色忐忑,自是害怕这小姐的发落。 少女冷冷道:“这是我低估了他们,怪不得你们,你们起身,立在一旁。”四个轿夫如获大赫,站起身来,立于轿边。 少女转过头来,又瞪着李喃喃:“小子,刚才你说的话还记得吗?你的仇人我可是替你打发了,按你所说,不会再有什么借口了吧?” 李喃喃脸色煞白,他自认知晓天下女孩子的心机,却看不穿面前女孩的心事。口中讷讷道:“自是记得的,也不敢在姐姐面前失言。” 少女点点头:“那好,我现在就命你按我所说方法的去死。用你手中的手帕把自己活活闷死。” 李喃喃大骇,忙道:“姐姐,这死法我是万万不能的,求小姐换一种法子让小的死吧。” 少女微微一笑道:“本小姐说出的话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你今天却三番五次违我心意,罢了,我再依你一次,给你找个死法。”少女侧头稍思,笑拍手道:“好吧,你就把你的头发一根根扯下来,塞进口里,只能吞,不能咬,直到你吞不下来,活活窒息而死为止。” 只听扑通一声,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喃喃晕倒在地,这会已不是装晕,而是真正地倒在地上了。一旁的猎过狐瞪着少女,双目几yù喷火。 少女却似未见,吟吟笑道:“把他给我弄醒,让他按我说法子的去死。”一轿夫过来,拍拍李喃喃的人中穴位。不一会李喃喃便悠悠醒来,张眼望见少女,面如死灰,忽抽剑向脖上抹去。他这几下动作极快,又出人意料之外,猎过狐只道他死定了,慌乱中只来得及喊出:“喃喃……”谁知李喃喃的剑还未挨上脖子,猎过狐的呼叫还未喊完,一轿夫手指轻弹,一粒石子飞去正弹在剑刃上。这石子力道极大,竟把李喃喃的剑从他手中硬生生震落。轿夫大踏步过去一脚踢开剑,喝道:“你好大的狗胆,小姐不让你好死,你竟敢不从!” 李喃喃yù死不能,只有抬头望天,手指轻抚头上漆黑如墨的头发,却怎样也舍不得扯下一根。要知昔日不知有多少名门淑女、大家闺秀甘愿以身相许只为得他一缕头发相赠,他都从未曾肯过。 今天这少女让他拔发而终,对他来说,无疑是焚琴煮鹤,让他如何下得了手!轿夫一旁大声催促:“你还不快动手,磨蹭什么?” 李喃喃手上稍稍用力,拔出一根黑发,却再也塞不进口中,倒是泪水情不自禁地流出,顺着脸颊流入口中,一旁的猎过狐再也按捺不住,扑向少女:“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双手握拳,当真是奋出全身力量,想拼死一搏。人还在半空中,一轿夫已挥袖把他卷到一旁,冷冷道:“你刚才的伤还未好,又想再跌几跤?” 那少女却是眼睛都未眨一下,笑眯眯地看着李喃喃,就似在欣赏一只猪、一只狗或是一只红屁股的大马猴一样。李喃喃再忍不住,忽嘶声大叫:“姐姐,你倒底要把弟弟我逼得如何?求你念小弟年幼无知,饶我一命吧。”说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向少女爬行过去。 少女鄙笑道:“想不到堂堂的天下第一美少年也有向女人求饶、在女人面前流泪的时候。今天我饶你一命可以,但有一个要求,不知你答应不答应。”李喃喃初听少女叫他是天下第一美少年时,心中一动,心想她怎知道我的外号,才想问时,又听得有救,忙点头不已。 少女笑笑:“那你听着,从今天起,你要永远陪着我,不能离我一步,而且也不得再想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李喃喃呆立原地,半晌不出声,那少女怒道:“怎么,你还想不答应?” 李喃喃抬起头来,脸上呈笑:“怎敢,怎敢。能陪着姐姐一生一世,自是我李喃喃前世的福分,今世的缘分,是我莫大的荣幸。只是以后陪你一生一世,总不能叫你一生一世的姐姐吧?” 那少女甜笑道:“我叫梦玉露,人送绰号杀人不要钱,我杀人从未眨过眼。” 李喃喃心里大骇,口里却道:“姐姐你温柔淑仪,端庄威严,绝不似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少女冷冷道:“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人看似端庄淑慧,其实心里比蛇还dú,你怎看得出?” 李喃喃点头不语,少女又道:“你上来,坐在我的脚边,不许乱动。” 李喃喃依言坐在梦玉露脚下,问:“我还有一个朋友呢,他坐在哪儿?” 梦玉露瞪他一眼:“你俩还挺够义气的,总不能让他也挤上来。让他跟在后面走。”顿顿又道:“以后在我身边,任何人你都不能想,包括你的朋友、兄弟,甚至你的父亲、母亲和你的姐妹。只能想我,想我一个人,听见了吗?” 李喃喃咋舌不已,心想,早知如此,还不如跟公主算了。公主再丑,也不至于如此霸道,蛮横不讲理的。幸亏这梦玉露是个绝代佳人,否则我李喃喃情愿断舌自杀算了。 轿子又抬了起来,沿官道也不知往何方向走。猎过狐紧紧跟着,轿中的李喃喃自分不清东西南北,抚摸着被打疼的脸,不再出声。 梦玉露历声斥问:“李喃喃,你又在想什么?”李喃喃轻轻叹一口气,笑着凝望梦玉露好一会,才道:“我在想,一个女孩,特别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孩,在打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而且是重重的打时,那只有一个原因。” 说到这,忽停顿下来,扭头不望梦玉露,也不再接着说下去了。梦玉露怒道:“什么原因?” 李喃喃回头,又笑望梦玉露,缓缓道:“你真要我说?” 梦玉露道:“在我面前,你只能说真话。” 李喃喃笑笑又道:“那原因就是这个女人一定喜欢她打的男人,而且是刻骨铭心地喜欢。” “啪”的一声脆响,一语未终,梦玉露的玉手已掴到他脸上。李喃喃张嘴大笑道:“梦玉露,我没说错吧,你若不喜欢我,就不会让我说这么多的话;你若不喜欢我,也就绝不会为这一句话而来打我。” 梦玉露玉手又扬起,要落在李喃喃脸上时,忽倾耳聆听,轻“咦”一声,手掌也化拍为托,把李喃喃的整个人托起,往顶上抛去。立时,李喃喃的头顶撞碎了那顶竹轿顶端,整个人凌空跃上数尺,李喃喃在半空中回望,四碎的轿子竹屑中,四柄寒森的剑光jiāo织在轿内,剑光所及之处,绝无半点容身之地,梦玉露却已不在轿内。李喃喃大骇,半空中抱住一棵大树的树梢,翻身在树梢上坐稳,双手抱枝在上面探身下来察看地上的形势。 李喃喃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那四柄剑正是四个轿夫刺出的。四人脸呈狞怒之色,只道剑出人亡,却未料想四剑合璧刺出,虽封住了小轿的每个角落,却让警觉机智的梦玉露事先发觉,不但把李喃喃托出轿顶,她自己也使了个千斤坠神功,双足踏穿轿底,人也整个落在轿底下。 那轿底虽窄狭,但容一个梦玉露却是绰绰有余,所以四人的剑竟刺了个空,不由面面相觑。 乘四人惊愕之际,梦玉露已从轿底电shè而出,手掌中多了一条长逾二丈,上缀金银珠玲丁当作响的玉带。只见玉带飘飘,迎风飞舞,宛如蛟龙出水,又似彩凤翔天,分缠轿前两轿夫的足踝。 那两人未防,脚上早着,“扑通”一声双双跪倒在地,梦玉露娇笑数声,手中玉带又起,笔直如qiāng,连点那两人脚上环跳、退泉、风中、白起四处大穴。两人僵直跪在地上,已不能动弹。树上的李喃喃大叫:“姐姐,好俊的身手,哪时也教我?” 梦玉露微微一笑,手中玉带盘绕如龙,上下翻舞,护住周身上下,不让后面两个轿夫暗袭。 玉带旋飞时,煞是好看,宛如仙女起舞翩翩,持彩霞在空中飞天一般。 后面两声冷笑,梦玉露回头看时,却是两个轿夫齐齐逼上。梦玉露转过身去,怒视两人,斥道:“你们好大的狗胆,我梦家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杀我?” 两人在梦玉露面前三尺处停下,似是惧怕梦玉露手中的玉带不敢上前。一人yīnyīn笑道:“小姐,你这话便说得不对。俗话说得好,皇帝轮流做,明天到我家。做奴才的人也想尝尝当主人的滋味,老二,你说是不是?” 另一个轿夫笑道:“死了老梦,还有小梦,等你小梦再死,你又生下小小梦,我们一生一世岂非都要做你家的奴才,那样我们辛辛苦苦赚了一辈子的钱又有何用?” 梦玉露道:“如果你们不想当奴才也罢,说出来,我不用你们便是。你们自可拿着你们的钱,买个农庄田园,舒舒服服享受下一辈子的生活。又何苦要来杀我?” 叫“老二”的轿夫笑道:“谁不知你们梦家富可敌国,我们几个奴才所积的钱又怎抵得上你梦家的九牛一毛,何况我们还有四兄弟。那点点钱又怎够分,老大,你愿要那一点钱吗?” 老大道:“没有钱时,那点钱我已心满意足,有了那点钱,我自然想更多的钱,没有人会不想更多的钱的。” 梦玉露怒道:“你们这四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梦家是白养了四条狼,四条白眼中山狼!” 老大道:“不错,我们是四条狼,刚才我们还是四条财狼,不过现在……”老二悠悠接道:“现在却是四条大色狼。小姐,你要是老实点,待会我们或许还会对你温柔一点,所以,你现在千万别再耍小脾气了。” 梦玉露粉脸气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树梢上李喃喃忽大叫:“姐姐,小心背后。” 梦玉露头也不回,手中玉带“倏”地向后甩去,若一道惊天长虹一样。那玉带更似长了眼睛一般,疾点身后两个轿夫的背心神枢大穴。原来刚才被梦玉露点中穴道的两个轿夫只点中脚上的四处大穴,未来得及封住其他穴道,是故两人乘他兄弟和梦玉露说话时分出手来各自解了穴道,只是梦玉露的点穴手法极其怪异,两人费了这么久才解开。正要暗施杀手,被李喃喃在树上看得清楚,大声说破。 两人手中暗镖还未招呼出去,便见眼前一花,那条玉带竟又dàng了过来。两人气血尚未贯通,哪躲得开。背心闪过,膝下环跳大穴再躲不开,都让梦玉露手中的玉带拂中,扑通扑通两声又跪在原地。 梦玉露斥道:“你们两人没心没肝,若不让你们五马分尸,不解我恨。”说着抖动手中玉带直点两人面上双目。这玉带本是轻飘之物,缀上的许多金银珠铃,却又沉重异常,所以是本轻却重,本柔却刚的奇形外门兵刃。在梦玉露手中应用自如,柔时如水,刚时如铁,而且变动灵活,出手奇快。 另两个轿夫,叫老大老二的两人见兄弟有难,双手掣动,弃剑于地,抽出一对月牙银钩,直袭梦玉露后心。 这时梦玉露一心注意前面的两人,整个后心都是空洞。两人这招正是围魏救赵之策,叫梦玉露不得不抽身回救。头顶上李喃喃又是大呼:“姐姐,小心背后。” 梦玉露笑笑,朗声道:“好弟弟,难为你对姐姐一片关心,这几个畜生,我还对付得了。” 说笑中,右手下滑,持住玉带中央,前半截仍直夺老三老四的双目,后半截秋千般dàng起,不偏不倚,恰恰迎上老大老二手中的银钩。这看似轻柔的玉带,却震得两人虎口发麻,把持不住,银钩落地,当啷直响。 梦玉露前半截的玉带呼啸着缠向老三老四双目。那两人膝盖以下不能动弹,双双齐仰上身,半式铁板桥,上半身整个贴在地面上才勉强躲过。老三身法稍缓,头发上被玉带扫过,一缕头发被拔出来,痛得“哇哇”大叫。 李喃喃在树梢上拍掌大笑:“打得好,打得好。” 老大老二已拾起双钩,老二挥钩又要去打梦玉露,老大拦道:“老二,树上的那小子吵得很,先招呼他。”老二应声,手指轻弹,几粒石子电shè般袭向树上的李喃喃。李喃喃双手紧抱树枝不敢松手,眼见石子打来也不知如何躲避,只大叫:“姐姐,快救我命,我要死了。” 下面梦玉露轻叫一声:“休得伤人!”手中玉带舍了两个轿夫,疾shè向树梢,在半空中拦下老二的石子。梦玉露亦鸟般飞掠起,半空中一手持住玉带,一手揽住树上的李喃喃,笑笑道:“喃喃,抱紧我,别放手。” 李喃喃果真笑着抱住梦玉露的腰,随梦玉露一起飘落在地上,两人嬉笑相顾,旁若无人,全然不顾这会四个轿夫已齐聚一处。 李喃喃一眼瞥见,搂紧梦玉露,不肯松手,骇声道:“姐姐,他们四个人,我们肯定打不过他们的,怎么办?” 梦玉露气得瞪他一眼,心里自忖自己以一敌四,尚可一战,但现在多了一个李喃喃,凭空多了一个累赘,自己纵照顾得了自己,却万万照顾不了他,心里想着,口里已道:“我们走!” 李喃喃又道:“走是不错,我早就这么想了,但我还有一个朋友在这呢?” 梦玉露勃然大怒道:“我舍命救你,你还念念不忘你的朋友,你难道就忘了我说的话吗?” 李喃喃忽松手跳到地上:“我宁愿不走了,也免得落个弃友而逃的坏名声。” 梦玉露跺跺脚道:“好,你们两个既如此重情义,我索xìng就成全你们,一起走。” 旁边四轿夫齐声冷笑:“你们走不走,还得我们来说。”四人双手齐扬,无数点寒星如急雨般向两人打去。 梦玉露轻轻一笑,手中玉带飘动,到她身边的暗器尽数被她的玉带截住,可更多的暗器却是打向李喃喃。 原来这四个轿夫不但武功不凡,心智更是高人一筹。他们算定这些暗器伤不了梦玉露,所以只向她打出八粒石子,更多的石子却是全招呼在李喃喃身上。只要李喃喃一受伤,梦玉露必定会分心劳神,她一受牵制,自己四人就有机可乘,便可稳cāo胜券。 这梦玉露和李喃喃一样,虽出自名门,却从未涉足过江湖,自然不知江湖上的诡计,哪里懂得四个轿夫心中算盘。眼见无数石子飞向李喃喃,手中玉带一振一送一挥,玉带里卷着的八颗石子尽数shè向四个轿夫,封住他们不得上前,自己却连人带着玉带如箭般扑向李喃喃。 暗器的速度虽快,梦玉露的身法更快,竟在暗器shè到李喃喃身上之前抢先扑在李喃喃的身上,两人齐齐跌倒在地上,滚了几滚,总算躲过了雨点般的暗器。 李喃喃回首去看,见无数颗石子shè在地上,穿入土里,心想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哪还有命在,不由感激地望着在地上的梦玉露。 爬起来笑道:“多谢姐姐舍身救命之恩,这份情我一定会涌泉相报的。” 梦玉露跃起,幽幽道:“只要你不忘记我就够了,你朋友呢,他在哪儿?” 李喃喃这才记起猎过狐,转身四望,竟找不着猎过狐的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着急道:“莫非猎过狐已经被他们杀了?” 梦玉露摇摇头:“绝不会,否则我在轿中一定会听见。” 李喃喃松口气,他想起刚才四轿夫抽剑出鞘的声音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杀死一个人的声音是逃不过梦玉露的耳朵的。 李喃喃心中稍稍安定。 前面草丛中忽站起一人,一瘸一瘸走过来,口中道:“喃喃,我在这。” 李喃喃仔细瞧去,果然是猎过狐,心中大喜叫道:“姐姐,猎过狐在这儿。”原来猎过狐走在轿后面,看见轿夫猝然发难,本想出声召呼轿中的两人,又见梦玉露已经惊觉,把李喃喃扔出了轿外,也就不再出声,闪身藏进草丛里,静静在那观看,及到李喃喃要梦玉露带他一同逃走,心中一热,忙穿出草丛,向李喃喃奔去。这边梦玉露缠好玉带,一手挟起李喃喃,如飞般掠到猎过狐身边,另一只手又挟起猎过狐,足下不停,施展上乘身法在官道上疾行。 旁人乍一看一个大姑娘两手挟着两个大男人,一定会忍俊不禁地笑的,可后面的四个轿夫却笑不出来。 他们猝然发难,本是千思万虑之后才慎重出手的,本想一举成功,不想梦玉露身手不俗,竟从这死地中逃出来。倘若让她跑回去,他们的yīn谋败露,很可能就此搭上xìng命。 老大恶狠狠道:“我们绝不能放虎归山,不得让任何人跑掉,快追!”四人齐展动身形,追了上去,不一会,已看见前面的梦玉露三人。 前面的梦玉露虽轻功远在四人之上,无奈加上两个男人,跑得甚是费力,不一会,已是香汗淋漓。 李喃喃取出手帕,轻轻地替她擦去额角沁出的汗珠,温柔道:“姐姐,你放下我们两个,自己先去吧,以后记得替我们俩人报仇就够了。” 梦玉露喘着大气,坚定不移道:“不,今天我们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只要我梦玉露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别想动你们一根毫毛。” 口里说得轻松,心中却丝毫不敢轻松,脚步亦是不敢轻松半分,生怕缓下了速度。 猎过狐忽道:“梦玉露姐姐,我们这样直跑也不是方法,等你筋疲力尽,我们三人还是会让他们抓住,不如这样,待会拐弯时,我们跑进树林,让他们不敢追近。那时,你可先放了我自己去逃命,我自己会找到办法的,你们只管走就是。” 李喃喃握住猎过狐的手道:“猎兄,我把你带出荒原,就已答应你,让你和我一起去玩玩。现在既然已经走出了荒原,我就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再像从前那样孤独地生活。” 猎过狐感动道:“喃喃,我们有缘自会相逢,若不按我说的去做,我们三人都会死在这儿。” 梦玉露也道:“喃喃,这位猎朋友说得不错,弄不好,我们三人都脱不了身。” 她本不情愿带上猎过狐,听得猎过狐自愿留下,心中正巴不得,忙顺着猎过狐的话接着说。 说话时,又走了几道坡岭,这时已到了一个拐弯之处,一条小径蜿蜒通向路旁的树林,林中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猎过狐道:“快往林中去。”梦玉露依言跑进树林中。 一进树林,猎过狐便跳到地下道:“你两位保重,我先行了。” 李喃喃也跳下来,拦住猎过狐道:“猎兄,你让梦姐姐背你走。你伤重,走不动路,我轻功好点,跑得还快,勉强也跟得上姐姐的。” 猎过狐笑道:“喃喃,你不要自己骗自己。”说着挥开李喃喃的手,大踏步向丛林深处走去。梦玉露一把挟住李喃喃,急道:“这逃命的时候,还客气什么,猎兄弟,对不起了。”话音落地,人已跑开。 猎过狐停下身来,回头望两人远去,合手祈祝:“愿上天保佑你们两人平安无事。”说完他自己也择了一条长满灌林刺丛的小路。他知道自己跑是一定跑不赢四个轿夫的,唯有躲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不久四个轿夫也追近了树林,见没了踪影,奇道:“人呢?” 其中老大道:“他们一定是跑不动了,只有躲在林中,好让我们不敢去追。” 老二忧道:“穷寇勿追!又是黑夜,我们还是不要进去的为妙。” 老大哈哈笑道:“老二,你这就错了,这丫头自幼在富豪之家长大,哪懂这么深奥的孙子兵法,她一定是跑不动了,摆个空阵计想吓唬我们。我敢打赌,她这会一定背不起两个男人了,走不多远,我们若去追,一定可追得上。” 老二道:“大哥远见,只是那丫头玉带上的珠铃都是淬过dú的,辣手得很,待会,我们不要逼得太近,黑暗中怕有闪失。” 老大点头道:“我们四人不要分散,盯紧点,这丫头跑这么一大段路,身手一定不怎样了。” 老二道:“就是不知他们会往哪里跑。” 老大思索半刻,琢磨道:“那丫头自幼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穿这林子已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这会在林中行动,肯定是专捡好路行走,我们大可依好路去追。眼睛耳朵再多留神点,相信要找这丫头不会是很难的事。” 另三人都应声称是,觅好路追寻而去。 猎过狐伏在灌木丛中听得清楚,暗暗佩服他们四兄弟果然老谋深算,经验老练,听四人远去,也不敢现身,依旧钻灌木丛爬行向前去,只愿离四个轿夫越远越好。 也不知爬了多久,到了半山腰,他择了棵树,爬上枝干,想歇一会。放眼望去,竟发觉左面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点灯光隐隐泛红。心中大喜,心想这荒山中还有人家,不如前去借宿,也免遭林中蛇虫所咬,打定主意,溜下树来,向灯光处走去。 快到灯光处时,猎过狐猛停下,忽想到自己好傻:在这荒山野林中这一点孤光,自己可找去,那几个人也一定会找去,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刚想回身,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猎过狐忙又缩进路边的灌木丛中,探头细细察看。 不一会,脚步声已近了。一个人背上还驮着一人,气喘如牛。猎过狐细看,正是刚才在山下分手的梦玉露,背上自然是李喃喃,此刻脸色煞白,还有几分关切,牢牢抓住梦玉露的衣襟不放。那梦玉露原本轻功极佳,可山路迂回穿chā,盘绕而上,竟不及猎过狐yīn差阳错地从小径爬上来的快。 猎过狐想出声去喊李喃喃,可接着又响起一大串的脚步声,正是后面四个轿夫脸色狰狞地追了过来。 老大哈哈狂笑:“姓梦的,你已力穷气竭,还往哪里跑!” 梦玉露也知自己经过这长途跋涉,功力已是与常人相差无几。所以才一个劲地往灯光处奔跑。 她知道如此荒山野岭,这点灯的人家绝非一般人物,或许自己前去求援,还有一线生机。当下也不理会后面的四个轿夫,强撑一口气,继续向那灯光处跑去。 这黑漆漆的夜林中,那盏孤灯无疑与航海中的塔灯一样,让人一目了然,方向明确。 梦玉露跑到猎过狐藏身处,离灯光已没多远,只是她此刻已力竭气虚,背上的李喃喃如重山般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脚步哪里还提得起来。 后面的老大老二也看出梦玉露脚底不济,打个招呼,各自一式飞鸿惊雁,半空中越过梦玉露,狞笑着拦在她的面前,嘿嘿怪笑道:“小姐,这会你还往哪儿跑?” 梦玉露轻斥一声:“让开。”手中玉带已挥起,却不似先前灵活有力了。玉带歪歪地袭向两个轿夫,那两人哈哈狂笑,手中四根银钩挥出,双钩合连,钩成两弯圆月,封死了玉带的每一个变化。这银钩是他们兄弟四人自幼练熟了的,威力极大。在训练时,早已想到梦玉露的玉带厉害,于是便想出了这招弯钩圆月来攻克梦玉露的玉带。 换在平时,梦玉露勉强还能挡得数招,此时有心无力。手中玉带连挥数下,想挣开银钩的克制,可挥了几下,都未挥出银钩控制的范围。 进不得,退也不能。 玉带被两个轿夫手中的四根银钩缠住。梦玉露心中着急,一心要在前面突围,无意中疏忽了后背的防范,竟把后背以及背上的李喃喃一起卖给了后面的两个轿夫。 这两个轿夫亦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开始失手一来是对梦玉露畏惧,二来也是未想到玉露功力如此高深。 这下恢复了功力yù报刚才之辱,眼见面前这天赐良机,岂肯错失。两手疾弹,八枚飞蝗石流星般齐齐飞向梦玉露和李喃喃两人。 梦玉露听得风声,知道有暗器来袭,无奈面前两个轿夫已把她死死控制住,动弹不得半分,眼睁睁就要挨上那八枚飞蝗石。 这时,猎过狐鱼跃而起,张开双臂,整个人如大鸟般扑向李喃喃。整个身子把两人后背全部遮住,自己却是再躲不了。八枚飞蝗石“噗噗”一齐打在他的身上,顿时鲜血直流,猎过狐只觉体内如翻江倒海,“哇”的一大口鲜血全喷在李喃喃的身上。 李喃喃惊觉,看见猎过狐急叫:“猎过狐,你怎样了,猎过狐,你千万不能死呀!” 后面的轿夫眼见要得手,凭空里冒出一人舍身救了梦玉露和李喃喃,亦是一惊,旋即明白:“我道怎么少了一人,原来在这。正好一同送他们上西天。”两人狞笑着逼了上来。 梦玉露回头看清是猎过狐,又见他浑身鲜血淋漓,甚是感动,也平添更多的激愤,一手扶住猎过狐,狂吼:“我和你们拼了。” 一人拼死,万人莫挡。梦玉露手中的玉带披风斩月般施出,前面的人还真被骇住了,撤开银钩,闪身退在一旁,让梦玉露身负二人冲了过去,跑向灯火处。 李喃喃在梦玉露背上大叫:“猎过狐,你醒醒,猎过狐,你醒醒!”梦玉露回首去看,猎过狐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已是昏迷不醒。梦玉露心中酸楚,只好对喃喃道:“喃喃,你放心,猎过狐不会有事的,到前面人家,我们就有救了。”李喃喃叹道:“只怕他们不会让我们逃到那有灯火的人家处。” 后面已有冷笑声:“还是你小子聪明,告诉你,这里就是你们三人的葬身之处。” 李喃喃扭头去看,四人狞笑着齐立身后,梦玉露疲累过度,竟未发觉。此时惊醒,却已晚了,四人手中八柄银钩刺出,俱施一式夜战八方,罩向三人,绝无一处可避让。 这四人不但功力高深,下手也是dú辣无比,每一招施出,绝不替人留条后路。 梦玉露见钩影网般洒下,也无多想,拼死一挣。手中玉带“倒卷江湖”,银河般泻向八柄银钩,力道还未发出,半空中已让老大老二的四柄钩子钩住,另四柄银钩兀自钩向梦玉露。 梦玉露凄叫一声:“上天救我。”竟舍了手中护身玉带,人借这一拉一扯之势,又冲出了一丈有余,可两柄银晃晃的银钩却已在那封住她的去路。 梦玉露劈出两掌,稍稍震开银钩,合身向前翻滚,一时忘了身上还有两个人,一下扑在地上,想爬起却已累得再不能挣起。 一柄银钩从她身上划过,硬生生把她臂上的一块皮ròu钩去。梦玉露尖叫一声,左手放了猎过狐,右手却紧紧搂住李喃喃。此刻她只有一个心愿,抱着心爱的人一同去死。 四轿夫冷笑着低头望三人,八柄银钩缓缓举起,只要轻轻落下,立时这三人便要身首异处。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似是从那神秘的灯火处发来:“是谁在这里吵我?” 七个字说完,人已飘然到了四个轿夫面前,如鬼一般,无声无息,更如山中林魅一样yīn森莫测。 四个轿夫轻嘘一口气,都想:这人好快的身法,怕是来者不善,万万不能得罪。 当下道:“我们兄弟几个追拿盗贼,不想惊动了你老人家"。 抬头去望,那人立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却听他道:“世上的是非尘缘俱不关我事,你们愿怎么做就怎么做。” 四轿夫顿喜,老大道:“承蒙前辈成全小的们,小的不胜感激,你老人家定能长命百岁。” 那人不等他说完,缓缓道:“我未帮助你们,不需你们感激,只是我却听你们刚才说猎过狐,猎过狐在哪?” 老人声音冷然,不露喜怒,四轿夫心中砰然,不知他是友是敌,道:“我们不知谁叫猎过狐。” 李喃喃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老人,心想猎过狐才出荒原,怎会就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莫非猎过狐得罪了他。犹豫着是否该说出猎过狐时,梦玉露说道:“他就是猎过狐。” 那人顺指望去,见猎过狐面色如金,浑身血污,昏迷不醒身形一闪,已到了猎过狐身边,弯身扶起猎过狐,挥手扣住他脉门,好一会才开口笑道:“这小子的事我却不能不管。幸亏我来得快,这小子命大,死不了的。” 李喃喃见他如此举动,知道是友非敌,心内高兴,梦玉露见来强援,脸色也缓,后面四个轿夫却是神色煞白。互施个眼色,八柄银钩又是一式“夜战八方”如泼水般洒向老人背后,把老人整个身子全部罩住。 李喃喃一旁惊叫:“前辈,小心背后。”话音未落,只见老人身形已闪动,一只手仍扣着猎过狐的脉门,另一只手却硬生生chā进这钩光银影中。一手夺过老大的银钩,顺手dàng开另七只银钩,“当啷”数声,七柄银钩已尽数震飞老远。老人又拽着猎过狐的手臂挥动,眨眼间打了四轿夫各两记耳光,直打得他们眼冒金光,脸上立时全肿了起来,如同才出笼的包子。 四人见老人露了这一手功夫,吓得立在那儿不敢动弹,各自用手捂着脸颊。 老人笑道:“若不是我曾发誓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涉足江湖,你们四人今天还有狗命在,还不快滚!” 四人闻言,犹如拾了一条狗命,岂有不撒腿飞奔之理。片刻,早已看不到背影了。 猎过狐经老人一阵运功调息渐渐醒来,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老人,惊喜道:“前辈,是你!” 那人笑道:“可不是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我还真想你小子呢!” 猎过狐又问:“萧亮呢,他也在这?” 那人道:“待会我就带你去见他,他正在练掷骰子。” 这老人正是天下第一麻雀牌高手难得糊。他那日带着萧亮离开龙虎湾,一路看山观水,行到这,天色已暗。又见这处景色秀丽,便决定在这儿歇息下来。谁知猎过狐三人也逃到这来,也就救了他们一命。 难得糊一手携了猎过狐向灯火处走去,李喃喃背起梦玉露,笑道:“姐姐,现在没人追杀我们了,也该让我来背背你了。” 梦玉露想笑却未笑出,手的伤口虽经难得糊处理,但她自幼金枝玉叶,别说流血,便是也是没有的事。刚才逃命时还不觉得破皮流血之痛,这会大局安稳,方感觉出手臂上的伤口灼痛难受,犹如火烧水烫一般,也不愿起来走路,见李喃喃来背自己自是高兴不已,也就依在喃喃背上,脸上甜甜地笑着。 难得糊携着猎过狐,不一会便走到了灯光处。猎过狐看清那是一盏水晶罩琉璃油灯,吊在一棵一人高的松树枝上。树下几方青石光滑如镜,如桌如椅般堆叠在那儿。灯下一人正在低着头用心地掷着骰子,两粒骰子掷出,这人眼睛随骰子溜溜直转,脸上甚是紧张。及待那骰子要停下时,脸呈不悦,右掌轻拂,那停下的骰子竟又翻了个面,看去却是两个六点。少年大喜:“哈哈,我终于成了。” 抬头看时,龙眉凤目,神采焕发。正是萧亮。 难得糊哼道:“这点雕虫小技,也沾沾自喜。”话是如此,脸上却也是欣喜奕奕。他教了萧亮一个晚上,萧亮总算没辜负他的一片苦心,有些收获。 萧亮闻脚步声,回进头来问:“师父,你不是说山下有……” “人”字未说出,他已看见难得糊身边的猎过狐,雀跃起来喜道:“猎兄,怎么会是你,我只道见不着你了。”猎过狐又见萧亮,心中亦是高兴。挣开难得糊的手迎上去,未出两步,他便站立不稳,就要跌倒。萧亮忙迎上,急切地问:“猎过狐,你怎么了?” 难得糊一旁笑道:“他刚才让人打了几个石子,我已替他治了,不会碍事的。” 萧亮脸色立缓,笑笑道:“这就好了,猎过狐,你也终于想通了,来找师父了。” 猎过狐笑着摇头道:“不是,我是和李喃喃一块让人追杀到这,幸亏难前辈出手相救,把我们送到这儿。喃喃就在后面,这会也该来了。” 背后小径上已响起脚步声,萧亮扭头去望,李喃喃已负着梦玉露亲昵万分地走过来。老远看见萧亮,喜出望外:“萧大哥,你怎么也在这,我们真是有缘啊!” 萧亮皱皱眉,他平生最厌官富人家的纨绔子弟,所以初遇李喃喃时,就处处与他作对,冷讥热讽。这会见李喃喃笑脸待自己,又是这荒山野岭,本不待发作,可眼见李喃喃身后还负着一个衣饰华丽的女人,心中更生厌恶之意,哼鼻道:“你怎么yīn魂不散,又缠到这来了,我的要别人用轿抬的驸马爷,怎背起别人来了?” 李喃喃生xìng温和,已识得萧亮脾气,也不与萧亮计较,径直去寻个青石块,轻轻把梦玉露放下来,笑道:“姐姐,你歇这好了,我去讨口水来与你喝。” 梦玉露奔跑许久,又流血许多,心中焦躁,口中更是干涸yù裂,正要开口讨水喝,不想李喃喃早已知其心意,抢先说出,心中立时甜甜,含笑点点头,这一时间,她早把高傲、气质全抛置脑后,一颗芳心也寄托在李喃喃身上,再无他想。 李喃喃放稳梦玉露,走到萧亮面前,道:“萧大哥,哪儿有清泉?” 萧亮撇撇嘴,摇头不理,只当没听见。 李喃喃也无可奈何,又不愿再去问难得糊,却坐到梦玉露身边,细细慰语。 要知他平生所学的功夫就是如何对付女孩子,没有一个女孩子不会被李喃喃的甜言蜜语所陶醉的。 几句话说出,早把梦玉露逗得眉开眼笑,竟不再觉得干渴,也不再问喝水的事了。 萧亮在旁边看着却觉ròu麻得紧,不愿多听,转过头问猎过狐:“猎过狐,你这次随着师父,不会再走了吧?”猎过狐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口渴得很,只想喝点水,你带我去喝水好了。” 萧亮按住猎过狐的肩道:“你现在伤还未好,不要乱动,我去替你打水来就是。”说着提了一个大红葫芦跑下山去。 难得糊看他的样子,摇头直笑:“这小子,就这倔脾气。” 猎过狐坐在石上,用手轻摸光滑如镜的石板,笑道:“前辈,这些石块用来打麻雀牌真是犹如天赐,再好不过,恰恰一桌。” 难得糊拍手大笑:“我也是看中这几块青石才想留下来住几宿的,只可惜这么好的桌凳,却凑不到四人来陪我消遣。” 猎过狐道:“我们几个人不是恰好来替你凑数了吗,只是我们愚笨,还要你来教我们打。” 难得糊猛拍猎过狐的肩,哈哈大笑:“你小子就是比那个愣小子要聪明得多。不过我也不是硬要你们留下来陪我玩,你背上中了别人的石子,那女娃手上也有伤,不歇个几天,怕也走不了,所以这麻雀牌你们是学定了。” 猎过狐笑笑,这一会儿,萧亮已提着一大葫芦水奔跑过来,递给猎过狐:“给你。”猎过狐感激道:“萧亮,害你跑这么远的路。” 萧亮咧嘴一笑:“你小子硬气,也有种,替你做事,我一万个心甘情愿。”瞟瞟李喃喃那边,得意地笑笑,心道:“我偏不告诉你在哪儿打水。”猎过狐忽诚恳道:“萧亮,你这话当真?” 萧亮朗声道:“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我平生唯一无憾之事,便是言出必行,” 猎过狐就是等他这句话:“果然是大丈夫行为。萧亮,我还有一事求你。” 萧亮笑道:“还有何事,尽管说来。” 猎过狐犹豫片刻,终于微笑着指指李喃喃道:“他是我朋友,你把这水分一些给他们喝,好不好?” 萧亮脸上笑容倏地凝固。猎过狐又诚恳地接着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做,我不勉强你,对不起,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萧亮愣了好半晌,才跺跺脚,狠狠道:“猎过狐,你够义气。” 说完劈手夺过猎过狐手中的葫芦,气呼呼地跑到李喃喃面前,把手中的葫芦掷给他,头也不回,也不再理睬猎过狐。回到那盏油灯下,继续掷骰子,掷了几次,都未掷好,口里喋喋不休地乱骂。难得糊摇头笑道:“赌也是一种技巧,不但手上要有功夫,心中也要有定力,我还从未看过一个乱叫乱骂的人可以称得上赌坛高手的。” 又安慰猎过狐道:“小子,你别难过,这小子就这脾气,明天就会没事的。” 猎过狐心里仍是不安,站起身,走到萧亮身边,轻声道:“萧亮,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好吗?我一直都是把你当作朋友的,不然我怎会要求你替我做事?” 萧亮的身子怔了一下,停下手中的骰子,却未出声,也未回头,仰身倒在石板上,竟自个睡了。 难得糊一旁道:“猎过狐,去歇吧,时候已不早了,有事明天再说,我也要睡了。” 猎过狐看李喃喃那边,见李喃喃和梦玉露独处一隅,甚是亲热,也不去惊动他们。一人默默回到刚才立身的石板上,睁开两只眼睛,静静地望着浩瀚的星空,眨也不眨。 他很习惯这种生活。 荒原中他常常就这样睁开双眼度过漫漫长夜,丝毫不觉疲倦。他也很满足这份宁静的凝望。 他想,如果他这一生能永远这样静静凝望,不受饥饿、寒热、虎狼蛇虫的侵害,他宁愿这样度过一生。猎过狐静静地痴望夜空,不知觉中,困乏渐渐爬上他的眼皮,几日的奔波逃窜早令他疲惫不堪,这刻总算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合上眼睛,不一会便已沉沉入梦。再醒来是,已是艳阳高照之时,坐起来。觉得身上多了些东西,伸手去揭,看清是一件皂色长衫。四处张望,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影。 第十章 谷中奇遇 猎过狐心中道:这些人都上哪去了? 爬起身等了好一会,才有脚步声传来。猎过狐望去,萧亮光着膀子提着一大葫芦水走过来,没好气地往猎过狐面前一搁,道:“我猜你也该醒了,刚刚到山腰去提了一葫芦水来给你洗脸。” 猎过狐接过水,递上那件长衫,笑道:“萧亮,真谢谢你,快穿上,小心着凉了。” 萧亮穿了长衫,这自然是他的。早上起来,见猎过狐还在沉睡,怕他着凉,替他盖上的。 猎过狐洗了脸,问:“难得糊前辈呢?” 萧亮道:“他去做功练气了,待会就会回来,让我在这陪你,你伤好了些吗?” 猎过狐这才让起昨夜的伤痛,伸手去摸背心。那处伤早已结疤,这会让萧亮提起,还真痛得很,不过伤势已是无碍了。猎过狐笑着伸伸胳膊:“你看,好得很,我身子骨贱,小疼小痛不碍事的,睡一宿便好,否则我在荒原中早病死了。只是不知……” yù言又止,萧亮冷冷道:“我知道你是问你的两个朋友,他们俩人昨晚吵了一宿,今天一大早也没和我们说话,又上山踏青去了。” 猎过狐见萧亮很不高兴,赔笑道:“萧亮,我们也别总呆在这,上山去玩玩,顺便看看难得糊前辈。” 萧亮冷冷截道:“看难得糊是假,找姓李的是真,你俩重义气又何必吞吞吐吐,我带你去寻他们便是。只怕打扰了人家两个人的清静。” 猎过狐一愣,萧亮又问:“你走得动吗?” 猎过狐点点头,和萧亮一同向山顶上走去。猎过狐昨晚上逃命到此,又是夜间,未瞧见山上的风景,这一路走去,却见山色极是秀丽,山路陡险难行,行至高处,却见异峰叠起,怪石冲天,奇伟无比,和开阔无垠的荒原相比自是另有一种特色。猎过狐还从未见过这般秀丽的风景,心胸之间只觉白云飘dàng,豪气横生,感叹道:“这山川如此秀美,我一生竟困在荒原中,不曾观览这锦绣山河。”说罢啧啧称赞不已。行了好一会,只见山峰愈上愈高,愈上愈险,也愈加秀丽壮观,只是不知何处才是顶峰。 猎过狐问萧亮道:“这里怎么这么美丽,却不知这山会有多高,要何时才走得完?” 萧亮道:“我也是昨天傍晚才上山,还未走过这条路,也不知这山有多高。不过这山顶上只有这一条路,你放心,他两人一定在上面。” 又走盏茶功夫,山势愈加险峻,山景却也愈加秀丽。 这时,山风中隐隐传来欢笑声。萧亮道:“那两人一定在那,声音都听得见,不会远了。” 猎过狐面呈喜色,加快脚步又走出几步,山风中忽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霎时又沉默,寂如死谷。 猎过狐不知出了何事,心中慌恐,拔足狂奔过去。萧亮也觉不妙,亦快跑追上。 越往前跑,山路越狭,已渐至死路,白雾缭绕中,一条青石小径似已至尽头。 猎过狐再紧赶几步,前面已没有了路,只有对面峙立千仞断壁,光滑如镜。猎过狐站在这边的崖边,俯身下望,只见白雾茫茫,崖下一边空空,不知有多深,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光滑的崖壁上也是光秃秃的,连一丛杂草也未见生出。 猎过狐不由骇道:“萧亮,他俩人莫非是跌下了山崖?” 萧亮冷笑道:“刚才都听见他俩人的声音,这一会他俩长翅膀也飞不了多远,何况这儿只有一条路,我们上来时没见着他们,那只有到下面去寻他们的人,有可能寻到他们的尸骨了。不过,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也许,连尸骨都找不着了。” 猎过狐脸色苍白,却并不慌乱,细细在断崖上四处搜索,希望能找到些什么东西。 立刻,他就发现,断崖东侧凹下的石板上,有一大片滑落的明显迹象,骇声道:“他们一定是在这儿失脚跌下去的。” 猎过狐趴在崖上,探身俯望,只见崖下深不见底,丢块石头下去,半天也不见回声。苍苍茫茫的白雾又堆积在那看不到一点东西。猎过狐的心亦如石块一样沉了下去。 猎过狐忽放声大呼:“喃喃,李喃喃,梦玉露,梦玉露,你们在哪儿?” 山谷中鸣声不绝,回音四下震dàng不已,可就是没有喃喃和梦玉露的声音。猎过狐又大呼数声,仍是没有回声。 猎过狐满怀失望,才要回身去找难得糊来看看时,萧亮忽道:“猎过狐,你听!” 猎过狐侧耳聆听,谷底下竟微微传来数声:“猎过狐,我在这,快来救我!” 猎过狐狂喜着欢蹦起来:“是喃喃的声音,他在叫我。” 萧亮见他如此兴奋,心中也甚是高兴,危难中他早把对李喃喃的成见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却是对他的关心和焦急。 萧亮道:“这悬崖峭壁上,他竟未死,一定是侥幸让树枝给挂住,不知这树枝牢不牢,能让他们挂得了多久。” 猎过狐急道:“我怎么知道,万一挂不住,喃喃他们就完了,可我们又该怎样下去救喃喃他们呢?”两人在崖上转来转去找不出方法。 猎过狐眼睛转动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忽瞥见崖侧有一树藤,足有碗口粗细,如蟒蛇般牢牢紧缠在崖顶上的一棵大樟树上,又瀑布般的垂下,伸入浓浓白雾中,看不见有多深多长。 猎过狐喜道:“萧亮,我从这树藤上溜下去,你回去寻难前辈来,带他来救我们,好不好?” 萧亮道:“不行,那样太危险了,我也下去,好有个照应,免得一个人困在崖底,我在上面又是多一份担心。” 猎过狐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是,只是怕这树藤承受不了我们两个人的重量。” 萧亮躁道:“管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你再磨蹭,你的好朋友在树枝上可受不了啦。” 猎过狐听了,也觉有理,不再浪费时间,小心爬到樟树上,抱住树藤,慢慢往下滑溜。萧亮也跟着下来。俩人一前一后慢慢地往下爬去。 这树藤似是天然生就的一架楼梯一样盘绕向下。 不多久,两人就爬下了好一大段路,手中的树藤也越来越细。又爬了一会,猎过狐隐隐可见下面的李喃喃了。 李喃喃正和梦玉露躺在一大片绿茵茵的东西上,看不清这绿茵茵的东西是何物,依稀见两人依偎在上面,非但不惧慌,反倒很高兴的样子。 猎过狐在崖上看不见,否则也不急于爬下来。 猎过狐再爬下一丈,发觉手上的树藤已只有婴儿手臂样粗,唯恐树藤会断掉,两脚蹬牢石壁,仰头问头顶的萧亮:“萧亮,怕这藤受不住了。” 萧亮也觉树藤细小,忧道:“这树藤怕是不太牢的,我们要想个办法。” 猎过狐道:“他们俩人在下面神仙似的快活,一时半刻不要紧,怕只是寻不着回来的路,我们慢慢爬下去看有无出路。”猎过狐壮着胆子又溜下几尺,这时石壁已凹凸成行,两人手脚并用抓住石缝缓缓向下攀去。 两人舍了树藤,踩住岩缝石隙,小心往下攀登,如此又爬下数尺,已可清清楚楚地看见下面的梦玉露和李喃喃两人竟是坐在绿叶丛中。那绿叶郁郁苍苍,如瓜田中的叶子一样,蔓延不绝,无边无垠,也不知是何物生成,李喃喃和梦玉露坐在那上面,舒服得很,有说有笑。 猎过狐松了口气,抓紧岩石站稳,歇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往下面爬。下面的李喃喃和梦玉露陶醉在男欢女爱中,丝毫不曾察觉岩壁上正有两人往下爬。 原来梦玉露和李喃喃两人早晨醒来,闲着无事,喜爱这山间清新空气,相约到后山顶上去玩。 一路上去,走至绝壁断崖上,梦玉露自恃艺高胆大,单足独立,俯瞰崖底景色。不料所立之处恰是一堆风化了的沙石。沙石下滑,梦玉露竟直栽下去。 乍落悬崖,梦玉露还不紧张,自忖轻功绝顶,急堕中还想攀住岩石。纵上断崖,无奈这方崖石偏偏光滑如镜,又无杂草树木横出,无一处可借力的,人便空dàngdàng如风筝般往崖底掉去。心中这才慌恐,凄厉地尖叫起来。这便是猎过狐和萧亮听见的那声音。 崖上的李喃喃见梦玉露掉下崖底,竟也毫不犹豫地纵身往崖下跳去,想抓住急堕下落的梦玉露,却已不可能了。 或许这便是人世中最动人的情的力量吧。 就在两天前,李喃喃绝不会想到自己也会对一个女孩如此痴情,就像无数个曾为他憔悴甚至殉情的女孩一样。 他未想过这许多,也来不及想许多,他一心只想飞到梦玉露身边去。 虽然两人相识不到两天,虽然两人还不知世上有一见钟情这个词语。他却发现自己的一生一世,已永远不能再离开她半步。 风呼叫着掠过他的双耳。李喃喃的身子不停地往下坠,也不知下跌了多久,也不知何处是尽头。他的心中焦急,却半点也没有想到死的念头,也不曾有过对死的恐惧,但他的双手双脚,以至全身都本能地产生出求生的yù望,拼命挣扎着想停止这下坠的身躯。 然而梦玉露尚且不能在峭壁上停留,他李喃喃又如何能稳住身子。 李喃喃无望地低声呼喊梦玉露的名字,双目紧闭,也不知下坠了多久,忽然他的双脚踩着了东西,但下坠的力量太大,自己的双脚呼地踩穿了这绿叶丛。枝叶纷飞,那叶丛竟似厚得很,李喃喃大半个身子都穿了下去。脚下还踩着叶子。 李喃喃心想我快死了,在这临死时我会想谁呢? 梦玉露的名字立刻涌上心头。他还要再想,却发觉脚下一弹,人竟又弹起数寸,李喃喃忙将双手抓住叶枝,拼命想爬出被自己踩出的大洞。 这叶丛虽厚实无比,人跌不下去,可要爬出去,那枝叶纠缠,也大是不易。用力挣扎时,忽然一只手伸出,把他扯出了叶洞。李喃喃抬头一看,一人含笑如春,不是梦玉露又是何人。 这梦玉露与李喃喃一样遭遇,不过她身法轻巧,先爬出洞中。看见喃喃在那挣扎,便过来拉他一把。李喃喃看见梦玉露,失声大叫:“姐姐。” 梦玉露心中亦是甜滋滋的。 她见李喃喃竟甘愿为她舍身跳崖,甚是感动,抱住李喃喃,深情道:“喃喃,你真好!”后面的话她却已说不出来。因为李喃喃已用大嘴堵上了她的香唇,轻轻一按,两人已倒在这天然的绿床上。 这绿床却是由密密麻麻如网般的藤枝蔓叶生成,稠密且有弹xìng。两人自高空上落下,尚自不能穿破这“床”。两人如今滚在上面,倒真如睡在龙床凤榻之上。 李喃喃在这大难不死之余竟又看见梦玉露,心下甚喜,竟施出玩弄女孩的惯用伎俩,一只手轻柔伸出,缓缓去解梦玉露的衣扣。 不料梦玉露挥开他的手,沉脸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敢乘人之危!” 李喃喃只道手到擒来,不料梦玉露断然拒绝,心里不是滋味,苦yīn着脸坐在那,也不知梦玉露如何发落自己。 好半晌,不见梦玉露有何动静,抬眼望去,见梦玉露红脸羞望自己,看见自己抬头,便怯怯地垂下玉首,轻轻道:“你真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上面还有人呢。” 李喃喃恍然大悟,梦玉露内力比他深厚何止十倍,早已听到崖上猎过狐和萧亮的声音。 李喃喃经她一说,也已听见,心中窃喜,张嘴又要亲,梦玉露微晃手腕,把他撇向一边,道:“喃喃,你对我的真情切意,我心中知道,我也答应过不让你离我半步,待我们上崖后,回去带你到我爹爹那,禀告他老人家一声,他若答应你,再用花轿来接我就是了。”说着脸上通红,声音也渐渐细小。李喃喃大喜,知道梦玉露迟早已是他的人了。 正沉醉在幸福喜悦中,梦玉露忽道:“你的朋友快走了,快叫他下来救我们上去,我们总不能在这呆上一辈子吧。” 她内功深厚,且这崖谷中空,听上面的声音极其清晰,她听到猎过狐要走,忙道。 李喃喃笑道:“有朝一日,我偏要到这来陪你一生一世,这里山清水秀,又无世间庸扰,天天有你秀色可餐,这样的神仙日子,我情愿到这来陪你消磨一生!” 梦玉露早被他的甜言陶醉,笑问:“你不管你的亲朋好友,还有那些女孩……” 李喃喃截道:“不,我只要你,有你梦玉露陪伴我,我一生足矣!” 梦玉露痴了,秀目中竟流出感动的泪珠,天下第一美少年本是世上女人的克星,没有哪个女人不会被他的情话所打动的,更何况是一个李喃喃真心爱慕的情窦初开的少女。 李喃喃笑着又要亲热,梦玉露跳了起来:“快叫你的朋友来救我们,否则我们真的上不去了。” 李喃喃看看绿床,虽漫漫无边遮了这一片的山谷,可都是平平从旁边岩壁上伸展出来,且岩壁上草木不生,想从那上去断是不能,心中惧意大生,不敢再浸在儿女情中,高声呼唤猎过狐。这样猎过狐和萧亮听见了,爬下岩壁来救李喃喃和梦玉露。 只是猎过狐爬完那条树藤后,又溜下数尺岩壁,再想攀下去,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猎过狐立在岩壁上细细思索爬下去的方法,可狡尽脑汁也不能在这光滑平整的石壁上找出个好办法,除非能chā翅飞天! 心中急躁时,忽听头顶上“喀嚓”一声和萧亮的惊叫声,萧亮硕大的身躯已从猎过狐头上直跌下来。 原来萧亮攀岩时,手上一滑,竟抓脱了岩石,立时站脚不稳,整个人栽下岩壁。 猎过狐蓦然看见萧亮的身子从自己眼前跌下,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想抓住萧亮。 手倒是抓住了萧亮的衣襟,只是萧亮下跌的力量不小,猎过狐站脚又不安稳,如何抓得住萧亮,反被萧亮下跌的身子扯下岩壁,两人双双掉入深谷。 猎过狐忙中不乱,右手兀自紧抓住萧亮不放,左手却凌空飞舞,企图去抓住些什么东西,可岩壁上除了凹凸凌峋的岩石尖角外,再无他物,只把猎过狐的手磕碰得血ròu模糊。 萧亮倒是镇定得很,下坠中,双目四索,不肯放过半点求生的机会。 转目间,他已看见光滑的岩壁上,凭空生出一条拳头粗细的巨藤,凌空生出,横贯崖谷,竟似在对面石壁上也生了根似的,宛如一根吊索。 萧亮在绝境中陡见这根巨藤犹如快溺死的人看见稻草一样,便是无用也要试上一试。 大声叫:“猎过狐,抓紧我的手。”话还未说完,猎过狐亦明白是什么事,双手紧紧地抓住萧亮的衣襟。 这时,萧亮已落到那根藤前,单臂伸出,探手抓牢那根树藤。 树藤一颤,竟未断掉。接着猎过狐也落下来,抓着萧亮的衣服,那树藤如何受得住,“啪嗒”一声脆响,断了的树藤便顺势将萧亮和李喃喃两人一同dàng向旁边的岩壁。 这一dàng已减缓了两人的下坠之势。那树藤快dàng至岩壁时,下面的猎过狐双脚猛踏,想踩住岩石,不料双脚才踏到石壁,就觉脚下一松那石壁竟是活动的,径直滑进四五尺,露出一个小岩洞来。 猎过狐整个身子滚进洞里,后面的萧亮也跟着跌进了石洞。 两人爬起来,站稳身子,都觉身上冰冷,早已骇出一身冷汗。回想刚才情景,若非他俩镇定自若,且情深义重,只要半点闪失差错,两人也不能齐齐保得小命,齐道:“好险。” 两人向洞中走去,初时还有些光,进得几尺,光线已无。黑暗中摸索前行,走了几步,伸手已摸着面前一块岩石立在当中,已走不过去,刚才蹬进来的石块也不知到哪去了。 两人心中大是遗憾,本以为洞里定有出路,不想才走几尺便已到尽头,竟是个死洞。 正不知怎么办,萧亮忽轻“咦”一声,猎过狐抬头去看,不由也吓了一跳。原来这石洞四周不知何时已多了无数点绿荧荧的光,森森发亮,如鬼火一般,而且黑暗中发出 “咝咝”之声,不绝于耳。 “蛇!”萧亮怪叫起来,连声音都变了。他也算是胆子大的人,自幼也曾捉弄过青蛇玩玩,却不曾在荒山野洞里面对这无数森绿骇人的蛇眼,而且黑暗中令人更增恐怖之感。 饶是萧亮胆大也不由心中大骇,他急步想退,那无数点绿光却齐齐掠至他的身边,似是跟定了他。猎过狐也骇声后退,可奇怪的是,竟无一点绿光游向他身边。他自然不知是因为他在荒原中捕食过白玉狸,所以百dú不侵的缘故。他心中只是奇怪,见萧亮惶恐危急,迈步靠向萧亮,想扯他一把。 他才近萧亮,那绿光立时便退后,猎过狐伸手抓紧萧亮,沉声道:“这蛇好像怕我,你紧挨着我,或许无碍。” 萧亮依言,贴紧猎过狐,果然那些绿光见猎过狐走近,都齐齐后缩,无数只绿点团绕着他俩一圈。 无数绿点聚在一齐,森森寒光中虽更显恐怖诡秘,却也让猎过狐看清楚了这东西真的是蛇,通身漆黑,如黑炭一样,若非这蛇昂首咝声,蛇信吞缩,身子蠕动,还真不易看出。猎过狐不敢在这洞中多呆,怕洞里万一又蹦出爬出些什么怪物来,拉着萧亮走向洞口,这群蛇也如影随形,只是不敢追上身前。 两人走至洞口光亮处,那群蛇忽大惧,如临死地,团团挤缩,蠕动不已,不敢再近光线所照之处半寸。 萧亮见景又喜又急,喜的是蛇怕光又怕猎过狐身上的味道,不会侵害自己,惧的是困在这儿,不知要困多久才出得去,万一天黑更不好办。猎过狐忽道:“有了。”伸手从内衣袖袋中掏出李喃喃荒原中赠给他的火石,递给萧亮道:“待会我们走进洞里面,你打燃火石,这蛇惧光,肯定会退开,到时你直到把它引逗到洞口,叫它前后都是光明,看他往哪处去躲。” 萧亮大喜,接过火石,两人重又返身走进石洞里面。那群蛇怎知两人心中主意,果然又如影随至,见猎过狐走近,齐纷纷侧身游避,让猎过狐和萧亮过去。两人走至石洞最里面,猎过狐摸摸四周,知道已到了尽头。 萧亮“啪啪”几声打燃火石,整个洞穴顿时一清二楚。群蛇见光,立时挤成一团,霎时又散开,如亡命一般,四处游散,无奈这山洞太小,到处都是光芒,再无躲身之处。 只见这群蛇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四走,而且身法迅捷怪异,令人目眩心迷。这群蛇已不似在游走,而似在狂舞飞转,急凌中又隐隐有一种晃动悠悠。 猎过狐和萧亮看了好一会,萧亮道:“我想武林中人身法也不过如此,而且还远远不及它们的灵动怪异,变化莫测,猎兄,你……” 扭头见猎过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群蛇游走,竟是出了神,不曾听见萧亮的问话。好久才问:“萧亮,你刚才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 萧亮笑道:“没什么,你看得那么出神,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奥妙?” 猎过狐摇摇头:“我只觉这蛇与我在荒原中所见过的蛇不同。荒原中的蛇行动时虽也迅速快捷,却绝无如此变化莫测。明明在前,忽然一下又到了后面,叫人防不胜防,犹如神仙妖怪一样,看都难看清。”萧亮点点头,仔细观看,这群蛇此时行动已大是缓慢,远不及刚才的速度,不过游动时仍有一种灵动飘逸,令人惊叹不已,目眩神昏。 萧亮看着也不觉入神,竟忘了把它们赶出洞去。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群蛇愈游愈慢,渐渐都疲软在地,不再动弹。 猎过狐壮胆过去提起一条蛇抖抖,发现蛇身僵身,竟俱已死去。 萧亮长叹一声:“这蛇也不知是何方神物,竟让我们给照死了。” 猎过狐忽问:“你可知道这蛇为何如此惧光,让光照上这么一会儿便会死去。”萧亮想了一会儿道:“这蛇定是终年不曾见过阳光,也不知在这洞中藏了多少年,已渐渐适应了黑暗,不想我们突然闯进这千年古洞中,而且还恰巧带着江南霹雳堂的火石,骤一见光,适应不住,故齐都死去。” 猎过狐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山洞中既无阳光照入,肯定也不会有空气透入,可没有空气是万物不生的。” 萧亮道:“可除我们进来的石洞外,别无他路,你是说这洞中还有出路。” 猎过狐道:“不错,这里面一定还有出路。我想我们蹬破的石头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有人特意补上去的。” 猎过狐接过萧亮手中的火石,四下细照道:“我们仔细看看,一定还有出路的。” 火光下,只见石壁yīn湿潮暗,嶙峋突兀,却无异象。 猎过狐又细细搜索好久,最后目光落在拦在面前的那块石壁上,道:“刚才被蹬进来的石头就是这块石壁,这块石壁被推进几尺后才露出这个洞来,却不知这个石壁后面是否还有空间。我们来推推这块石头看看。” 猎过狐伸手推壁,那石壁纹丝不动。萧亮也伸出手道:“我们一齐试试。”两人齐用力,那石块松了一松,被推进寸许。 猎过狐大喜:“刚才我们凌空蹬壁,力道自然大,现在是平地推它,当然难推动。不过我们慢慢推,或许能找到出路。” 两人歇息片刻,又去推石壁,虽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无奈石块只是一寸一寸地往里面移动。 萧亮推得xìng躁,用肩膀抵住石块,双脚蹬地,两手抱着石壁,猛喝声“起”,竟把那石块推进了半尺。 萧亮正喜,却见那石壁忽摇晃起来。萧亮不知何故,却见石块忽向前一栽,整个掉了下去。萧亮正抱着石块,想退闪已是不及,与石块一齐跌了下去。 后面的猎过狐也来不及拉住萧亮。 大石落下,平地立现一个窟窿。窟窿外竟宽阔得很,接着一声bào鸣,一大片的水花自下面溅了上来,这下面却是个水潭。 猎过狐探头去看,水潭宽广,这时水面纹波浮动,兀自澎湃着掀拍崖壁,不曾停息,只是不见萧亮的人影。 猎过狐把火石又拔亮些,仍然看不见水中有萧亮的人影。 焦急时,却见已渐渐平息的水面忽又掀动起来,接着一人自水面缓缓升出。 猎过狐细看,这人正是刚落下去的萧亮。 疑惑时,萧亮的身体竟离开了水面又冉冉升上两尺有余,呈蹲坐式,双手紧抱,也不知搂了什么东西。猎过狐大骇,心想萧亮莫非在水中片刻,就进了龙宫成了神仙,已学会凌空飘飞之术。 再细看,不觉失笑,原来萧亮竟是坐在一个庞然大物身上,双手紧搂着它的脖子。 萧亮仰头笑着向猎过狐招呼:“猎过狐,跳下来,让这乌龟精带我们去乐一乐。” 猎过狐看看水潭离自己所站的洞口并不太高,纵身跳下,恰落在乌龟背上。 萧亮伸手过来扶住,一身湿淋淋的,头发也是湿蓬蓬的,那老龟吃不消又一个人跳在身上,晃身扭动,似要把背上的人掀下去。 萧亮猛擂两拳,骂道:“畜牲,还不听话。” 那老龟果真听话,挨了两拳,不再扭动,乖乖地不动了。 萧亮笑道:“刚才我跃进水里,却被这老龟驮住,扭颈就要咬我,我乍一下,还不知是什么东西,吃了一惊。险些让他咬住,幸亏我反应快,双手紧紧搂住它的龟颈,不让它缩回去。它就在水中搅得天翻地覆,到后来它才听话了。只要一动,我就打它,这样他才乖乖听我的话,叫它怎样它就怎样,倒把我弄得淋湿。再在水中多呆一会,怕输的不是它,倒是我先在水中憋死了。” 猎过狐笑了,他知道萧亮说得简单轻松,那水中的情形却一定惊天动地。 试想一个老龟在水底呆了百十年,力气自然大得惊人,而且萧亮在水中毕竟不能多呆,否则定会让水呛死,若非他神勇过人,是绝对制服不了这老龟精的。 萧亮笑道:“我看这乌龟能长得这么大,这个水潭也一定不小,我们让老龟驮着我们游玩或许还可以找到一条出路。” 猎过狐童心未泯,听得能在龟背上游水,心中自是大感兴趣。萧亮拍动老龟的颈脖,指挥它前进。 这老龟甚通人意,立即划动起来,速度还不慢。人坐在上面,亦如乘舟一样,又平又稳,一点也不颠簸,甚是惬意得很。 萧亮不时地拍打龟颈,左右其行动方向。 游了一会,水面渐窄,洞却豁然,不远处竟有光线照入,萧亮大喜,猛拍老龟,老龟果然加速前行。不一会,光线愈来愈亮,水面也越来越宽。 萧亮已看清光线是从一个小洞口中照shè出来的。 那老龟极其精灵,不需指唤,径直游向那边,把两人送到岩壁前。 猎过狐和萧亮舍了老龟,纵身攀上岩壁,站在那小洞口上。 那老龟在水中停留一会,点了三下头,缓缓沉入水中,渐渐没有了影子。 萧亮大笑:“真是造化,看来我们还真的找到了出路。” 打量小洞,这个小洞却比刚才跌进来的小洞光洁许多,似曾有人修饰过,平整光滑,如宫室一般。信步走进洞去,这洞竟长得很,走了许久还未走完,光线却更亮了。 两人又走几步,萧亮“咦”了一声,猎过狐望望,也不由“咦”了一声,原来这儿似已到尽头。 洞底成正方形,更令人奇怪的是,三面石壁上俱刻满了古里古怪的东西,上面用黑漆漆过。细细看去,见这古里古怪的东西赫然是才进山洞时见过的蛇,栩栩如生。这三面壁上刻满了蛇,只是每条蛇的姿态都不同,身法也不同,而且每一条蛇似乎又全都是一条蛇,连续看去,竟是这蛇不停变化扭动转折身子图像。 萧亮看不太懂,开始还细细观看蛇儿的变化,到后来越看越烦,越看越急,这繁复无穷的图像在他眼中全是一样,看到后面便走马灯一样,只是浏览一遍,及至看完所有图像,忽见石洞尽头的角落里,刻有四字。 萧亮自小流落街市巷头,虽未曾好好读过书,这四字倒是认得:灵蛇幻步,不知是何意,也不愿深究其意。 回头再看猎过狐,却见他还未看至一半,此刻正在那聚精会神地细细观看,而且手舞足蹈。 萧亮不由好奇,回身过去,走到猎过狐身后,伸手想去拍他的肩膀。 不料手才拍出,还未挨至猎过狐的肩膀,猎过狐脚下疾动,身形也不知如何闪动,竟转到了萧亮身后。 萧亮陡见面前人影一闪,竟没了踪影,心中大奇,转过身去找猎过狐,不料身后竟也踪迹俱无。 不解其故时,猎过狐已在他身后笑道:“萧亮,我就在你背后呀!” 萧亮愕然回身,猎过狐果在他身后,不过此刻又痴痴地盯着石壁,细细辩看。 萧亮知道猎过狐已看出些什么奥秘,不再打搅他,也跟在他后面慢慢看去,却仍是看得莫名其妙,不得其中奥妙,索xìng懒得去看,在一旁等猎过狐。直到猎过狐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四个字上,猎过狐才出声道:“萧亮,这是什么字?” 萧亮道:“好像是灵蛇幻步,我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要是姓李的在这就好了。你看得那样入神,到底看出了什么名堂?” 猎过狐笑笑,脚下倒踏七星,转眼间已在萧亮面前一现即隐七次,只看得萧亮目瞪口呆,眼花缭乱,张大双目望着猎过狐。 猎过狐站下步子,笑道:“我猜这蛇便是我们刚才看到,又让我们给照死的神蛇。你看这壁上图像与那群蛇游动的动作一模一样,我一边回想刚才群蛇游动的身姿,一边依着这图上的蛇的身法去走,就能走得这么快了。” 萧亮听得痴了,心想自己也看了蛇的身姿为何就不能看懂这石壁上的图刻。 又听猎过狐叹道:“只可惜这石壁上所刻远不及蛇儿变化的十分之一,而我又愚笨,尚不能领悟其中一半。” 萧亮大骇:“你这么快的身法还不及蛇儿的十分之一,等你把蛇儿的身法学全了,你岂不成了神仙,眨眼就飞了三万六千里。” 猎过狐笑道:“蛇毕竟与人不同,它是无骨头的,所以身子扭动比人要灵活,威力更大,不但可退,而且可进,这可能便是武人们所谓的退守进攻吧。而蛇只会游走,却绝不能直行的。不过,无论是人还是蛇,都不可能一走动便是三万六千里,只不过身法都快捷了许多罢了。” 萧亮道:“我知道了,这蛇的身法变幻无穷,让人捕捉不住,却绝不能一游便是几里。” 猎过狐笑着点头。 萧亮忽道:“猎过狐,你是怎么看懂图像的,你教教我好吗?” 猎过狐摸摸头道:“那画上不是画得很清楚吗,你脚下跟着蛇的身子变化就是了。” 萧亮恼道:“我若看得出还要问你吗?” 猎过狐道:“我看得懂,叫我说我真的说不出,我是一看就会了,真的,我不骗你的。” 说着身形闪动,又绕萧亮转了几转。 萧亮知道猎过狐不会骗他,叹口气道:“你怎么那么聪明,我怎么这样笨!算了,反正我萧亮是从来不逃跑的,不学也罢。” 猎过狐见好友不能学会这奇妙步法,心中很是遗憾,却又无能为力,只好转头又细看石壁图刻,细细温习,唯恐遗忘了。 萧亮一人在旁边也只觉无聊,惦记着出洞,四下摸索巡视,目光忽落在石洞尽头的转角处,大叫:“猎过狐,你看这儿。” 猎过狐过去,细看好久。这转角处本是两面石壁相连的地方。他刚才也从这边看过去,当时不觉什么,这会让萧亮提醒,仔细察看,倒也真的看出些端倪。 这石壁其他地方都刻满图像,唯有这拐角处光滑如镜,中间还似有一条缝。 不由也觉奇怪,伸手去按,稍稍用力,不想这石壁竟然转动起来,中间裂开露出两个洞口。这两面石壁却是两扇极精巧的石门。 两个洞口露出,一个洞口里面一团漆黑,另一个洞口却是阳光灿烂,刚才在潭中看到的光线便是由这个洞口通过石门透入的。 两人想都不想,毫不犹豫地向阳光灿烂处跑去。 奔跑数十步,已到了尽头。老远就见洞外很远处也是一面万仞岩壁。 猎过狐心中一冷,走到洞的尽头,这时洞口已窄了,仅容一人钻出,猎过狐在前面,挤头出去,不由大声欢呼。 原来两人在这山腹中七转八折,竟钻到了李喃喃和梦玉露的头顶上。只不过洞口前面,有一块青石斜斜伸出,恰恰遮住了洞口。下面的人不仔细察看,是万万不能看出上面会有洞口的。 下面的李喃喃和梦玉露一直在绿“床”上寻找出路,却始终未曾发现他们的头顶上便有一个小洞。 猎过狐高叫:“喃喃,我在这儿。” 李喃喃和梦玉露闻声,面显喜色,两人正愁着上下不得,心中焦急,陡见猎过狐从崖上小洞中穿出,心中如何不喜。 梦玉露左手抱起李喃喃,足尖轻点,已如飘絮般掠到岩石,那绿床动都未动一下。 李喃喃叫道:“猎过狐,你怎么下来的?” 猎过狐把刚才在崖上失足,跌进山洞,又毙蛇伏龟,巧学灵蛇幻步,最后才到这的经过,都细细说给两人听,说到龟蛇时,两人皆惊叹不已。 梦玉露忧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再回去怕也是不能了,那边也没有出路。” 刚才梦玉露在绿床上来回寻觅许久,沿着枝藤走至岩壁根部却发现这床不过是几百株碗粗的老藤纠缠在一起生成。也不知生了几百年,厚的地方足有人样深,薄处也有二三尺。人在上面,比现代的海绵还舒服许多。不过那岩壁上虽陡生出百十株老藤,其上其下却再无一根可供攀援的草木生出。 猎过狐笑道:“我们虽是从崖上跌进洞中,只能下来,不能再回去。不过刚才老龟驮我们时,里面的深潭很是宽阔,也大得很,上面没了路,却不见得这水潭中也会没有出路。”众人心中一动,的确这山穴中绝不可能凭空钻出一潭水来。这潭水既能从山上流下来,也一定有流出去的地方。就算这潭水是死水,也应该有个低些的岩壁好让他们攀下山去。 猎过狐道:“待会我们寻了老龟,再让它驮我们去四下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条出路。” 萧亮拍手道:“要不是急着找你们,我还真要在老龟背上多游一会呢。” 李喃喃想像龟背遨游,也大是神往,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促道:“我也想去老龟背上玩玩,姐姐,你呢?” 梦玉露笑笑:“我们赶快找着出路回去,这会难得糊一定在上面等得发急,说不定正四处找我们呢。” 四人急急循原路回去,走至石门,却见石门紧紧关闭。猎过狐上去推拉,丝毫不动,萧亮也过去帮忙,仍是不能动弹。 李喃喃一旁着急地问:“刚才你们是不是从这里出来的?” 猎过狐道:“我刚才只不过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不想现在却如此牢固。” 梦玉露忽道:“让我来试试。” 说着,掏出一柄澄黄发亮的尖头小刃,暗运真力,chā向石壁。丁当一声,石壁上出现一个小白点,小刃却应声而折。 梦玉露扔掉手中断刃,讶道:“我这小刀虽非珍品,可也削铁如泥,怎会割不开一块大石?莫非这门竟是无坚不摧的金石所制?让我再来踹上一脚看看,看踢得破这石门不?” 说毕,一脚狠踹去,踹在门上,如蜻蜓撼石一般,倒是把她的脚给震得发麻。 李喃喃过来柔声道:“姐姐,可踹疼了脚?” 梦玉露抿嘴不语,要知她虽是一介女流,但论起功力来,这世上只怕也找不出多少人能胜于她。 她这一脚踹出,至少有千斤神力,足以断碑碎石,不想对这石门却无济于事。 猎过狐道:“别白费力了。从我和萧亮跌进洞中,所历之事皆令人琢磨不定,又是蛇又是龟,接着又是石上刻画,还有这石门,都似有人布置的。既然他不让我们从这回去,一定是让我们走那个小洞。我们还是按他的意思去做,走另一个洞口吧。” 李喃喃道:“还有一个洞口?”他从光处走到暗处,眼睛尚不太适应黑暗中的微弱光线,自然没注意到旁边那个漆黑的洞口。 猎过狐打燃火石,洞口豁然。四人走进去,发现洞内渐宽,路面平坦,也似有人修整过,只不过路势往下,坡度很小,不细细感觉,亦如走平地一样。 猎过狐道:“我们好像是在往下面走,那还不越走越下去了。待会万一走到崖下,难前辈岂不要寻得发急?”李喃喃道:“我们还是先看走不走得出去。” 猎过狐觉得有理,不再多说,继续顺路往里面走,走了半个多时辰,仍见石壁蜿蜒向前,看不到尽头。 萧亮忽道:“万一这火石用完了怎么办?” 李喃喃笑道:“这霹雳堂的火石是我花了五百两黄金买的,加足火yào,足可点二十四个时辰,我们总不会走二十四个时辰吧!” 猎过狐道:“你以前一定也用过,看你的样子也不像个勤快人,不会用过后添火yào的。” 话还未说完,手中火石的火苗忽“倏”地变小了,微风吹过,竟把火吹灭了。当真让猎过狐不幸言中。 梦玉露失声大叫:“喃喃,这怎么是好?” 李喃喃强笑道:“姐姐,走不出去,我们正好可一同呆在这了。” 梦玉露心中一热,不觉贴近李喃喃。李喃喃拉手揽住,携手靠在一块。猎过狐忽道:“喃喃,你这火石是不是火头小时立时就熄?” 萧亮道:“不会,江南霹雳堂的人,心思极巧,通常总要让最后的火苗亮上一会,提醒火石的主人添yào。” 猎过狐点头道:“这就是了,我想这火一定是让风吹灭的。”脸呈笑容,黑暗中众人自看不见。萧亮不解,却听梦玉露已拍手欢笑道:“不错,我们有救了,既然有风,那么洞口一定不远了,是不是?喃喃,我们快走吧。” 四人手牵着手,黑暗中如瞎子一样,摸摸索索、磕磕绊绊搀扶着向前行走。再走一会,路好像更平坦了,而且似微微上折。 走在最前面的萧亮忽欢叫:“光,有光了。” 人奔向光明处,猎过狐放眼看去,前面果然有些许微弱的光线。 奔过去,拐了个弯,光线愈亮,脚下道路已清晰可辨。 疾行数步,却看见四周景物仍是突兀峥嵘的嶙峋石壁。 猎过狐缓下步子,等身后的李喃喃和梦玉露跟上,却听前面的萧亮在欢呼高叫:“猎过狐,快过来,快过来,看,那是什么?” 猎过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奔跑过去,见萧亮在那手舞足蹈,欢喜大叫:“竹林,竹林!” 猎过狐看去,小洞的尽头就在不远处,洞口有几十株翠竹迎风摇曳,一阵阵清新的空气扑来。 猎过狐忍不住大吸几口,顿觉心中舒畅许多。在山腹中憋了许久,现在总算可长吁一口气了。 李喃喃和梦玉露也跟了上来。 前面的萧亮忽又“咦”了一声:“猎过狐,你看这里。还有个房间似的,我们进去看看。” 猎过狐也看见了那房门,就在自己身边。 刚才欣喜万分,不曾注意到。萧亮推开了门,正要进去,被猎过狐拉住道:“你不要乱进去。” 李喃喃道:“里面也不会有什么东西的,顶多是些金银珠宝,或是什么武林秘笈,奇珍异yào。这些我都不稀罕,姐姐,你呢?” 梦玉露笑笑:“那些东西我自幼便随手可得,自是不会稀罕,不过萧亮要进去,我们倒是可在这替你们看着。万一在里面出不来了,我们还可在外面替你们开门。” 萧亮喜道:“那就谢谢你们了,猎过狐我们快进去。” 拉着猎过狐踏进门中,猎过狐想拒绝都不行。 不过他初出荒原,和萧亮一样,好奇心极重,不似李喃喃与梦玉露,出身富贵,见识广博,世上的金银珠宝在他们眼中如废土一般。 萧亮和猎过狐走进小房,见里面光亮得很,也小得很。 房子成正方形,空空无物,唯有迎面一石像,长眉飞舞,乱发糟糟,一身皂衣极其肮脏,而且服饰古怪,本朝还未见有人穿过,倒与戏台上的袍饰有些相似,怕是先朝人物。酒糟鼻,掀天阔嘴,煞是吓人。 石像双目似笑似嘲,睥睨小室。两人抬眼与他对视,虽知是石像,亦觉他的目光灼灼逼人,竟不敢抬头与他对视,都齐齐垂下头去,不敢再看石像一眼。 萧亮道:“这儿怎么这样古怪,一个小房就光摆这么一个石像,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猎过狐道:“这石像只怕是这洞中的主人,我们见过的龟蛇也定是他所眷养。还有那些灵蛇的幻步的图像、石门,以及藤床,可能都是他的杰作。不知他是谁,竟有如此能耐。走吧!” 说完便催促萧亮离开这个小房。 萧亮转身,忽又回身道:“既然他是神仙中人,我们冒昧闯进,惊动了他的仙境,自然要磕头谢罪,他是高人前辈,磕个头也不失什么。”说完真的跪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抬起头来见猎过狐立在一旁不动,问:“你怎么不叩头?” 猎过狐笑笑:“若非师尊列祖,焉能轻易下跪叩头,否则就愧对先祖。” 话还未落,忽见石像双目睁开,飘出一张白绢,上面写着几个泛黄的字:“不敬者死!” 猎过狐自不识得这几个字,他却见白绢飘过,又是一大排弩箭急电般shè出。这石像中竟藏有如此霸道的暗器。 猎过狐大惊,换若以前,他哪里还有小命在,幸亏才习得灵蛇幻步,脚下疾踩,人也仰身扑倒,恰恰也成了下跪磕头之势。还未爬起,又听“忽啦”一声,整个小房竟齐齐塌陷下去,独独萧亮下跪之处安然无恙,正应了一句俗话:心诚则灵。 猎过狐掉进了一个大穴坑中。这坑并不深,猎过狐未跌伤,爬起身却听见四处咝咝声不绝于耳,无数蓝蓝荧光集于四周,与刚才跌进山洞时的情景一样。 猎过狐又掉进了一个蛇穴,那群蛇似是久未入食,忽有血ròu之躯掉入,纷纷涌上,待嗅及猎过狐身上天下至dú白玉狸的气味,又挤缩一处。 猎过狐慌忙爬上陷坑,门却不知何时已关闭,回头望萧亮,那萧亮和石像都不知去向,满眼所见,竟全都是群dú纠集,煞是吓人。 猎过狐虽知群dú不敢犯他,也恶心yù呕,拍打石门,急着破门而出。 再说萧亮陡见猎过狐掉进坑中,心中大骇,又觉脚下也松,正慌时,那石像忽倒了下来,正落在他面前,萧亮忙伸手抓住那石像爬上。却发现石像后面又是一个大房,约有小房的三四倍,迎面也有一像立着,与刚才石像大小模样一样,不过血脉隐隐现出,竟似血ròu之躯。 萧亮连滚带爬过去,“扑”地跪下,才要磕头,却觉头上纷纷扬扬,落下一大堆的粉末。抬头看时,只剩下一大堆枯骨,枯骨中露出一个朱红檀木盒子。 萧亮好奇地拿起盒子,揭开盒盖看看,盒子中有两格,第一格上放着一颗碧绿的小丸,鸽蛋大小,一打开盒子,便有一股清香扑鼻,忍不住拿起在鼻前嗅嗅,口中却顿生饥渴之意,忍不住张开口,“咕”的一声已把小丸吞进肚中去了。 只觉腹内一阵轰鸣,接着连放了三个响屁,肚里霎时火热起来,如置烘炉之中,又似有无数只老鼠在肚内窜来窜去,煞是难过。 萧亮大骇,握了盒子,拔腿往回跑。 那石像这时已立起,萧亮急切之下,也忘了什么叫尊重,什么叫顾忌,挥拳打去,不想那石像应声裂开,露出刚才进来时的小房间。 萧亮还来不及惊讶自己的掌力,又吓了一跳,原来无数色彩斑斓的dú蛇dú蝎蜈蚣之类的dú虫正如波浪一样地向他涌去。萧亮纵身跳起,想跳到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谁想身子如轻絮般浮起,半空中稍稍发力换向,轻轻落到石门前,猎过狐正在那死力推拉石门。 萧亮笑道:“猎过狐,让我来试试!”平伸双掌推去,一袭凌厉的掌风震得猎过狐袖衣飞舞。 猎过狐惊望萧亮,心道:“这小子此番进去,一定有一番奇遇。” 萧亮的双掌拍在门上,立时一大片石粉散落下来,且嗡嗡直响,萧亮自己都骇了一跳。 看那石门纹丝未动,待灰尘落尽,两人才见里面夹有一层乌黑的金石。 猎过狐道:“难怪梦玉露的宝刀会断折。” 两人焦躁时,门忽开了,李喃喃一手揽着梦玉露,笑嘻嘻地立在门外:“刚才是谁在打门?”又往后瞅了瞅,脸色大变,梦玉露也是浑身战栗,原来那群dú物正涌向门外,张口吐信,蠕动身子,咝咝作响。 “妈呀!”梦玉露尖叫一声,拉着李喃喃跑到洞口,纵身向下面跳去。 下面是一边茫茫林海,密密麻麻,满目苍翠,有几株甚至长到洞口来了。 梦玉露一手提着李喃喃施上轻功“登萍渡水”,在竹叶上疾行,掠过几株竹竿,觅了个空处,纵身跃下。刚落地,觉身边竟有一人在那候着,却是萧亮后发先至。 李喃喃大惊:“你怎么就下来了,猎过狐呢?” 萧亮笑道:“我也不知我怎么下来的,我浑身轻飘飘,火热热的,一纵就到地上来了,猎过狐还在上面爬竹竿呢。” 三人望上面,猎过狐正如猿猴般在竹竿上滑落下来。 萧亮轻轻纵起,一跃数尺,半空接着猎过狐,拉着他的手落到在上。 四人自崖上跌下,又陷入洞中遭龟蛇之厄,屡次生死系于一线,小命提在手中,这番得了自由心中甚是欢喜,想及山洞中种种险处,四人都不禁后怕。 梦玉露仍害怕洞中群dú,拉着李喃喃疾行许久,及至出了偌大的林海才松口气,停下来歇息。后面萧亮随猎过狐也一同走出林海。 竹林外又是一番景象:一股清泉哗哗涌出,两侧数株山花,灿烂其间;几只水禽,翩翩其上,偶有一串游鱼浮起,景色极是美丽。 李喃喃忍不住握紧梦玉露的玉手,柔柔道:“姐姐,有朝一日,我们结庐于此,也不虚度一生。”梦玉露脸呈桃红,羞羞不语。 旁边猎过狐正在询问萧亮在石室中的遭遇。萧亮细说一遍,说到忍不住吃了绿丸时,梦玉露奇道:“那绿丸可是清香扑鼻,令人顿生饥渴之意,忍不住想吞下它,吃下肚后又觉腹内火热?” 萧亮道:“正是这样,怎么,你知道那绿丸是何物,我吃了可有妨碍?” 梦玉露缓缓道:“那是旷世难遇的珍yào,却不知谁得了不食,留与你有缘食之。那东西本是千年绿毛龙龟的胆,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珍yào。服食后,内力平添两甲子,平常之人纵休行一世也别想到这种境界。” 萧亮喜道:“平添两甲子功力?这样说来,我武功岂非天下第一,盖世无双?” 梦玉露笑笑:“光有内力是不行的,还要有精妙的武功招术,灵活运用。而且一物有其利必有其弊,据我所知,这龟胆是极阳极刚之物,需用万年冰雪做yào引服下,那时功效倍增。否则食后阳刚之力猛增,同时心头火xìng也愈大,弄得不好就会走火入魔。而且,你身上一定会留下一个很柔嫩的要害,就像外门硬功铁布衫的气门一样,也许这处便是你致命的地方,你将来一定要谨慎。” 萧亮大吃一惊:“我觉腹内难过得很,动不动就要发躁。” 说着一掌劈去,身边一大排的翠竹齐刷刷地倒下。 萧亮接道:“我肚内这股力量不发泄出来,心里就憋得难过。” 梦玉露见他掌力如此强横,大是惊讶,道:“你说你盒内还有一格,快打开看看,怕里面东西对你还有用处。” 萧亮取出小盒,打开格子,里面露出一小本发黄的书页,上面还有一张绿笺。 李喃喃笑道:“萧亮这番入室果然得了武林秘笈,让我猜中了。” 萧亮傻傻一笑,拿出书页,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上面密密麻麻又圈又点,写满了小字。 萧亮大字不识几个,看不懂,拿给李喃喃道:“麻烦你替我看看。” 李喃喃取过绿笺,大声读道:“吾乃龟蛇大帝,睥睨世间,纵横天下,平生无敌于世间,平生亦不愿受气于俗人。宁愿每日厮伴龟蛇,薄幸浮生,原本无憾,只可惜一生绝学无人承受。百年之后,愧对恩师先尊,故将平生所学灵蛇幻步、伏龟神拳分别制画刻于石上或篆文留于绿笺,以留于有缘人。另获奇珍绿龟丸,我已行将就木,不敢暴食珍yào,亦留于盒中,以馈贤徒,聊谢其诚。” 后面还写着日子,算算,竟是先朝大唐年间的事情,距今已有数百年光景。 猎过狐脚下晃动,游花穿蝶般绕三人一转,李喃喃不知何意,猎过狐道:“莫非这就是龟蛇大帝所创的灵蛇幻步?” 梦玉露自忖轻功比猎过狐高明百倍,但精妙变化却远不及他的十分之一,颔首道:“恐怕这就是信上所说的灵蛇幻步,果然奇妙精奥,不想让你悟通了。不知伏龟神拳却在何处?” 李喃喃道:“在这里,这套掌法怎么只有八式,不是吧?” 李喃喃正在那翻看小本子。 梦玉露探头浏览一遍道:“武学之道,亦如用兵一样,贵精不贵多。龟神大帝定是前辈高人,厌俗倦世,隐于此山中,每日嬉戏龟蛇百dú,无聊之际,必是将平生绝学精了又精,炼了又炼,集成八式,这招式虽少,威力定是不弱。这不是我有缘得到,而且我也不会稀罕旁门左道,否则我可替龟蛇大帝转授给萧亮。” 李喃喃道:“反正我平生不喜练武,我大伯可是当时天下第一高手,他的绝世武功我尚不愿去学,自不会去练习这旁门怪拳,不如让我代授萧亮吧,也报他在龙虎湾救我之恩。” 萧亮自是大喜。 李喃喃掀开秘笈,细细研读。梦玉露则拉着猎过狐退到一旁。 李喃喃在武林世家中长大,武功虽不行,眼光却在,沉读一会,已了然于胸,对萧亮朗声道:“萧亮,你听好,依我所说去做。第一式,龟断乾坤,气冲太阳,下纳会yīn,玉璇,聚气劳宫,来回三个周天,行气至右手虎口,倾力拍出。” 萧亮笑道:“幸好我师父才教过我练气,这些穴位想忘都来不及忘掉。” 李喃喃也笑道:“这样最好。” 如此又读了数遍。 这萧亮倒也是学武的奇才,听了几遍竟已领悟,“呼”的一拳,狂风般拍出,就见三尺开外的一株碗口样粗的松树已应声而断。 李喃喃咋舌道:“果然威力不凡。” 歇了一会,李喃喃又把下面一式“青龟望阳”授了萧亮,费了大半个下午。天将黑时,八式伏龟神拳全部授给萧亮。的确精妙无比,威力无穷,虽只八式,却绝不亚于少林的十八罗汉拳,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再加萧亮体内的两甲子内力催动,一拳捣出,惊天动地,天昏地暗。 李喃喃甚是耐心,又把八式伏龟神拳细细读与萧亮听。唯恐他会忘记,直到萧亮能无一遗漏地使全八式时,李喃喃才把这本秘笈当着萧亮的面用火石打着烧了。才烧完,猎过狐和梦玉露拎着几只野鸭野兔走过来。 猎过狐道:“刚才我闲着无事,陪梦玉露去玩,顺便逮了几只野味,我们晚上烤着吃。” 萧亮却不安道:“我们这一下来便是一天,如今天都暗了,师父在上面一定急慌了,我们还是快寻路上山吧!” 李喃喃道:“这一天下来,你没练累,我教都教得快昏倒了。一天滴水未沾,我快饿死了,你不饿吗?吃了再说。” 这一说,众人才想起一整天还真没吃东西,顿觉饿得慌,找了一块青岩石歇下。 猎过狐打着火石,生了堆火,烤起兔ròu鸭ròu来。四人匆匆吃了野兔鸭ròu,都觉疲倦,决定先歇上一宿,明晨再出山去。四人便又在这山上度过了第二个夜晚。 猎过狐和萧亮还好,那李喃喃与梦玉露露宿石上,甚觉不适。他两人自幼娇生惯养,行走都有轿子侍候,哪受过这种苦!幸是有情人相处,一切都不看得太重,更何况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偶尔来体会体会山间的清苦,也惬意得很。 第二天清晨,猎过狐醒得最早,沿溪边转了一圈,采了一大捧野果。 回来时,众人都醒了,猎过狐让众人分食野果,勉强也算打发了一顿早餐。 这野果虽甜,更多的却是青涩苦味,李喃喃和梦玉露吃不下去,吃了几个便丢掉了。 猎过狐等人吃完后道:“我们现在可以出山了,只要沿着溪水往下走,一定可以找到出口,有了出口,便可找到山下人家,到了有人的地方,我们再作打算。” 李喃喃笑道:“只要走出这山,到了有人的地方,我们大家便可一同享福了。” 萧亮笑道:“却不知那些官儿捕快们会不会再来为难我,到时候要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四人有说有笑地顺水而下,不再似昨天一样提心吊胆。 走了半个时辰,仍未走出这山谷,不过谷内景色却是秀丽异常。每处与每处尽皆不同,任四人尽情欣赏。 李喃喃和梦玉露在家中哪曾见过这等天然美景,不由心旷神怡。 走到一拐弯处,梦玉露忽道:“前面有人。” 萧亮也道:“对,好像是两人,一男一女,还在那笑。” 他食了绿龟丸,不但内力大增,耳目也是聪灵许多,老远便能听见看见。 李喃喃喜道:“我们总算走出这鬼山了,快过去问问路,这是到了哪里?” 四人加快脚步向前欢跑过去,又拐几个弯,迎面见有一座小山崖,崖上一线清泉潺潺流下。泉下幽兰芬芳,红肥绿瘦,别有一番景致,怕是山谷中最美之处。 再看水边依偎两人,正在那耳鬓厮磨,嚅嚅私语,听得脚步声,也抬起头来察看李喃喃四人。 李喃喃和梦玉露走在前面。李喃喃突然失声惊叫:“水寒烟!” 众人看去,那女子已抬起头,笑颜如花,一身华服还是前日李喃喃出钱给她买的。再看水寒烟身旁,一人凝眉重目,似有伤痛,容貌不俗,正是唐门弟子唐送缘。 李喃喃未想到唐送缘和水寒烟竟也出现在这。 原来那日,唐送缘辞了唐独行,心中甚是不安,唯恐唐独行会改变主意又带他回四川,那样他便练不成天下第一dú功。 一念至此,唐送缘立刻回去取了狐皮,拉着水寒烟走出了龙虎湾。他只盼离唐独行、杨飘萍这些人越远越好,也没有目的,一气乱走,一直到了天明,才见路边有一小谷,风景甚美,顺小径走入,又见一弯潺潺小溪。溪水清澈,气息清新,是练功不可多得的地方。再沿溪上行,找到一块大岩石,收拾干净,便打算在这苦练dú功。 两人歇了一日,这日偎依溪边,不料竟听有人从山谷里走出,唐送缘大惊。他昨日四处寻探,山谷只有千仞悬崖,绝有人迹,这会却一下蹦出四个人来。仔细看看,这四人还有两人是认识的,心中大喜,心道:我正愁狸珠没了下落,这会你等却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想着,身子如大鸟般掠起,扑向猎过狐。人还未挨到猎过狐,萧亮一拳“龟断乾坤”捣出,来势极快,威力亦是极大,封住唐送缘的去势,并逼得他直往后跌,落在一尺外的地上。唐送缘只觉气血翻涌,抬头惊讶地望着萧亮,脸上露出不信之色。要知他年纪轻轻便有极高功力,那是因为他是唐门后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弟子,自幼得门中长辈宠爱培养,才有如此火候。不料萧亮年纪比自己更轻,且是轻轻一拳,却能将他打得后跌几步落在地上,这叫他怎能相信。 唐送缘爬起身来,想再出手,谁知一根玉带已无声无息地缠向他的足踝。唐送缘连换几个身法想避开这玉带却都躲不过,脚下一紧,“扑通”一声,脚被缠住,跌倒在地。 抬眼望去,出手的竟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武功高强更数倍于自己,不由心灰意冷,暗想:我纵借玉狸皮练成dú门玄功,也不见得有这般深厚的功力。想不到我一生心血和追求竟如此不堪一击。我还如何回去报仇雪耻。想着,拍掌便要自尽了却生命。 猎过狐一旁不忍,大步冲过去。一手抓住他的手掌道:“姓唐的,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苦苦逼杀我们,这会又为何要自寻死路?” 唐送缘见猎过狐过来,心中顿生一念,心想这小子功夫极差,我若出手制住他,以他来jiāo换狸珠,等奇功练成,或许能天下无敌。想着,双手翻飞,反扣住猎过狐双臂,用力下拉,人已借这一拉之势站起。 又松双手去扣猎过狐心门大穴。只要按住他的心门就算是制住他了。谁想他的双手才离猎过狐的手,猎过狐眨眼间没了影踪。 回头去看,猎过狐正站在他的身后。返身去捉,猎过狐早已走出老远。这时,萧亮一拳遥遥挥出:“你不想活了。”却是伏龟神拳中的第二式“青龟望阳”。 唐送缘使出全身功力,凝与左掌,只道与萧亮拼个两败皆伤。一掌拍出,与萧亮雄浑无比的拳相触,“啪”的一声,唐送缘被震飞三尺,在地上滚了几滚才稳住,胸中如沸水一般,眼中竟震出一串血珠来。萧亮却安然无事,泰然如故。伏身上前,要结果唐送缘xìng命。这时一人飞身扑来,伏在唐送缘的身上啼哭起来,哭得煞是伤心,如丧考妣,却是水寒烟。 萧亮见手下忽多了个女人,拳头只得硬生生收回。他虽浪迹街头,人却极讲道义,从不侵犯fù孺之辈,只是骂道:“你这贱fù,还不让开,要不我连你也一块打死。” 一旁的猎过狐忽道:“萧亮,饶了他的一命吧,我们快点出山。”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开。 萧亮吃惊地看着他道:“猎过狐,他三番两次要杀你,你却时时饶他,到底为什么?”李喃喃叹道:“萧亮,猎过狐叫你别杀他们,自然有他的道理的。”心道猎过狐竟还是不能忘记这心如dú蝎的臭裱子。 萧亮见猎过狐走远了,忙撇下水寒烟和唐送缘,起身去追猎过狐。 李喃喃也拉着梦玉露要走,忍不住又回头去看唐送缘,看他死了没有,却见水寒烟的泪眼下竟dàng起无限春情,迷迷地痴望着他,而唐送缘却在她的手下痛苦呻吟。 李喃喃“呸”了一声,扭头疾走,否则他一定要呕! 四人沿小溪潺潺而下,不久寻着农夫问路,才知道这条路虽也出自龙虎湾,和猎过狐出逃的那条官道仅一座龟蛇山之隔,却不知相差了几百十里,除非倒走回龙虎湾,才可寻路去找到难得糊。 李喃喃不愿回去,道:“猎过狐,我带你上我家去玩。我家在京城,又大又好玩的。” 猎过狐思量回去再找难得糊怕也是找不着了,侧头征看萧亮。萧亮孩童心趣亦重,哪想再回偏僻荒凉的虎龙湾,也不吱声,点点头。 猎过狐于是也点点头。李喃喃心中高兴,忽听梦玉露旁喃喃自语:“那些奴才造反,却不知我父亲怎样了?”李喃喃忙挽梦玉露的柔肩道:“姐姐,你父亲是谁,现在哪儿?我们一起去帮你,就是天塌下来也一起撑上去。” 梦玉露苦笑道:“喃喃,难为你对我一片痴心,我们能够欢快相处,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我家中的事,便是有你十万个李喃喃,也无济于事,我不会叫你去的。”李喃喃急道:“姐姐,我为什么不能去?我纵无安邦济世之才,我的猎过狐兄弟才思过人,还有萧亮朋友武功盖世,何况你自己也有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我们四人加在一起,还会有什么厉害仇家害得了你家父亲?” 萧亮一旁也劝道:“我萧亮别的本事没有,若叫我打架,千军万马中我也敢独上。只要他们打不死我。” 梦玉露幽幽叹道:“我父亲若得你们帮助,或许还有扭转乾坤之时,只是……”yù言又止,悠悠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三人与她相处几日,从未见过梦玉露有过如此神情,心中皆想:“这神秘女孩到底是何许人?” 李喃喃心中亦萌生如此念头,却仅一掠而过,安慰道:“姐姐,你父亲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你若心中着急,我们且不去京城,先陪你回家看你父亲,反正我们三人都没事。”梦玉露点点头。她出身富贵,自幼让人侍候惯了,虽有一身绝世功夫,却从来未涉足江湖,一切事情都靠别人照料。开始有四个轿夫照顾备至,这会轿夫反目叛逃而去,心中正茫然无措时,李喃喃如此无微不至地关心,如何会违背李喃喃的意思。 第十一章 计中有计 四人走到官道,只见田野茫茫,极目所到之处尽是荒芜废败之景。田地上枯草焦黄,迎风劲舞,哪里有半点粮食庄稼看见。 路途上携幼扶老、衣衫褴褛之人比比皆是,偶见几头瘦骨嶙峋的老牛啃食草皮。放眼望去,凄凉一片,毫无半点繁盛兴旺之色! 李喃喃生长京城,不曾见过这般景象,道:“这里的人怎么这么懒,不去种田,反情愿去讨饭。” 萧亮一旁冷笑:“饱汉不知饿汉饥,你生在京城富家,每日锦衣玉食,焉知天下疾苦。如今皇帝无能,jiān臣当道。贪官污吏,横征暴敛,鱼ròu百姓,逼得民不聊生。强盗土匪蜂起,龙虎湾地处偏僻,天高皇帝远,盗贼土豪多聚于此。此处百姓纵然勤耕勤治,却让贪官刮了去,盗匪偷抢去,自己反倒不得半点粮食。你让这里的百姓如何去种田,又如何不去乞讨。天下至此,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是气数将尽。” 萧亮未觉梦玉露脸色惊讶,接着吟道:“满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梦玉露也反复念道:“满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可惜他们是不会懂的。” 李喃喃想去问他们是谁时,却见一骑自远处疾驰而来。 奔至四人处,忽马失前蹄,马上的人从马头栽下,重重跌倒在地,挣了半天仍未爬起。那匹马僵卧地上,口吐白沫,挣一挣,气尽力竭,哀哀死去。 李喃喃识得这马唤做“红火驹”,是大宛国进贡天朝的名种良驹,朝野上下绝不超过百匹。 这人能有如此良驹,自是大有来历,而且看样子,这匹马是经过长途奔驰,活活累死的。马上乘者定是有重要的事,要不就是让人追逼得紧,李喃喃心想。 猎过狐生xìng仁慈,见有人跌倒地上,上前扶起骑马者。 骑马者是一个绿袍老者,这时面如金纸,双目紧闭。伸手探鼻,只有一丝气息悠悠吐出。 猎过狐抬起老者的头,取下身边的水袋,喂给老者,但水倒不进他口中,反有一大半流进了他的脖子。猎过狐伸袖去替他揩,手却碰到一物,轻轻抽出,竟是一柄寒森的剑。剑出一半时,李喃喃忽失声叫道:“栖凤剑,这人莫非是蜀中快剑木栖凤!” 猎过狐拿剑的手再往上抽,竟是一柄断剑。 梦玉露听喃喃识得这人,伸出玉手,贴抵那人的后心大穴,一股至yīn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向那人。约摸半盏茶功夫,那人徐徐醒来,睁眼茫然,双目四处搜索,低低道:“这是哪儿,我怎么睡在这儿?” 猎过狐道:“前辈,你自马上跌下来,一直昏迷不醒,是这位梦姐姐把你救醒的。” 老者望着梦玉露,微点头,似是表示感激,待看见猎过狐手中的断剑时,目中竟炽光大起,人如鹰般从地上跃起,右手摸向腰间,抽出一个空的绿沙皮鞘疾刺。半空中剑鞘如风颤柳枝般,眨眼间已刺出七七四十九剑,不愧为蜀中快剑之称。 猎过狐乍见老者疾刺如风,惶恐不知何故,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踏出灵蛇幻步,避开四十九剑。饶是如此,左臂还是不慎让老者刺穿一片衣袖。若这柄空鞘换成是利剑在手,怕猎过狐这只手臂是让老者给废了。 猎过狐大骇,掷剑于地道:“前辈,我不是有意动你的东西,实是喂你喝水……” 老者低头见自己脖上湿了一片,又看猎过狐手中还拎着水袋,心知自己太过莽撞,错怪了好人,慌忙停手赔礼。突然间瞥见了地上的断剑,伸手拾起断剑,长叹一声:“我踏遍江湖,罕逢敌手,不想昨日让人折剑,今日四十九式破风剑竟不能伤一个后生晚辈!”说至此处,又悠悠长叹:“难得糊,后生都已如此可畏,我纵找着你,一样无济于事,反折了你的声名,我也不再去为难你了。”断剑横抹,竟想了却自己的xìng命。 他手才动,梦玉露玉带飘过,卷住他持剑的左手,萧亮亦欺身上前,抓住他持鞘的右手,大声叫道:“前辈,你找我师父干啥?你先告诉我,再死也不迟。” 若是平时往昔,蜀中快剑木栖凤听到这话不气死,怕也气疯了。只是这几日来遭受挫折太多,锐志豪气消磨,颓然问萧亮道:“你真是难得糊那老赌鬼的弟子?” 萧亮点头道:“他虽然做我师父几天,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我还是懂的。” 木栖凤颔首道:“你如此义气,也难怪那老疯子会收你为徒。” 萧亮道:“前辈行色匆忙,似有要事在身,却不知是何事,是否涉及我师父?”木栖凤凝色道:“我如此匆忙,只是替人跑腿而已。” 李喃喃讶道:“替人跑腿?这天下还有谁能唤得动你替他办事?” 木栖凤正色道:“若威武逼胁,我便是一死,也绝不会替人做奴才,但若有忠贞义士托我,我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猎过狐道:“你今天赶路,自是替你恩人故友办事,却不知要做何事?” 木栖凤叹口气道:“其实做什么倒不重要,只是关乎信义,罢了罢了,纵说与尔等听,也帮不了我。” 猎过狐道:“想是件极为难的事。不过还请木前辈细细说与我们听,或许我们可助你一臂之力。” 木栖凤赞许地看看猎过狐,缓缓道:“你已说中十之六七,既然你们想听, 我便说给你们听。不知你们可知长安随家庄园?” 李喃喃一旁道:“长安随家庄园乃是长安首富,独据一方,从不与外人jiāo纳。江湖中传说随家本是隋炀帝后人,家中聚有无数财宝,富可敌国,而且随家庄园固若金汤,无数想打他家主意的盗匪都死于非命。江湖中还传说他家世世代代精研武学,只是世人从未知晓。随家数代人也从没有发生什么惊动江湖的大事。” 木栖凤道:“随家庄园是不鸣而已,一鸣惊人。数月前,随家庄园园门大开,张灯结彩,锣鼓掀天,江湖中人乍还不知何事,但接下来几天他们就知道了。原来随家第十三代随氐兄妹随风云随风飘,还有一个表妹叶飘云,三人出园挑战各地武林名宿,每战胜一处,必锣鼓庆之。上个月随风云在嵩山鹰愁涧与少林掌门了禅大师大战三天三夜,最后以一式风云变色震断了禅手中拂尘,于是江湖轰动。” 李喃喃动容道:“了禅大师修炼六七十余载,已修成金钢不坏之身,手中拂尘浮云三十六打更是精妙无比,曾打遍天下,罕逢敌手。二十年前,我大伯李逸山也仅小胜了禅大师半招,事后还连称侥幸得很。随风云才出道数月,就打败了少林掌门,那岂非还在我大伯昔日的武功之上。” 木栖凤闻得李喃喃是李逸山的侄儿,不由“咦”了一声,看看他,yù言又止,只道:“据说当时也不止随风云一人参战,与他的妹妹随风飘联手,了禅大师才处下风的。当时旁观的少林护法了智大师惊叹为天人神剑,说李逸山再世,也非这两人对手。” 萧亮不服气道:“这兄妹俩再武功盖世,也不过是凡尘俗子,何为天人神剑?” 木栖凤苦笑:“少年人,不要逞口舌之利,等你碰上他们时,就会知道厉害啦,那时……” 梦玉露chā道:“你不要和他计较争论,接着说下面的事,后来他们怎么找着了你的。” 木栖凤黯然道:“我还不配他们找上门来动手,否则焉有命在。随氏兄妹战败了禅大师,挟余威挑战武当、峨嵋、青城三大门派高手,都大获全胜,再以后他们所到之处,已无人敢与他们对敌。” 李喃喃忽问:“中原大豪李逸川呢,还有他的那些儿子,难道都畏缩不前,不敢出手对敌?” 木栖凤道:“随风云也曾找上门去,只可惜李逸川半身瘫痪,不能迎战。他们几个儿子惦记父亲病势,在气势上已输了。” 李喃喃听说李逸川半身瘫痪时,惊叫:“我爹爹正值壮年,又武功盖世,怎会瘫痪?不可能,不可能。” 梦玉露正觉李逸川与李逸山名字相近时,见他惊喊爹爹,恍然大悟,安慰道:“喃喃,你不必难过,我想你父亲可能平安无恙,只是说说而已。” 李喃喃问:“我爹爹平安无恙?你怎么晓得?” 猎过狐忽道:“我猜你父亲或许是自知打他不过,又不想有损你大伯的盛名, 所以称病不战。” 李喃喃忽大吼道:“我爹爹一身正义凛然,侠胆雄心,绝无畏敌退缩之理,定是他病了,病得很重,我离家出逃的时候却连招呼都未和他老人家道一声……”说着竟哭出声来。梦玉露忙取出手帕替他拭泪。 猎过狐歉意道:“喃喃……”想安慰李喃喃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话。 李喃喃只是哭着不语,猎过狐只好望着木栖凤,继续问他:“你替人办事,难道是替随风云办事?” 木栖凤摇头:“我之前从未与随风云打过jiāo道。那日我听人说起随风云的事情,不由好奇,一路追去,昨日在前面鸡公桥上追上了他们兄妹三人,想找他们比试比试。” 萧亮急问:“那厮怎生对你,你和他打了几百招,才让他折断了你手中的栖凤剑?” 木栖凤苦笑道:“随风云听我报了姓名,竟说要看看我手中的剑到底有多快,我闻言大怒。我的快剑你们是看过的。我的剑法虽不及别人精妙,但若单论快,昔日的中原大侠李逸山也是自叹不如的。” 说到此处,忽又长叹:“却不想我的剑刚刚出鞘,随风云手中一点寒光在我剑上划过,我手中栖凤剑应声折断,只留下了这柄断剑。” 李喃喃大讶:“世上真有这等快的剑法,他削断了你手中的剑,你却连他何时拔剑都不知道?” 木栖凤道:“我平生的确未曾遇见过如此快的剑法,我脸如死灰,呆在那儿。随风云不再理我,和他的两个妹妹大步走了。走了几步,却又回头道:‘听说你平生最重情义,劳烦你去告诉你的老朋友难得糊一句,无论他在哪里,我随风云一定会登门拜会的。这天下自李逸山一去,中原只怕已是他的天下,不知他能否接下我三百招?’说着狂笑数声,扬长而去。” 萧亮怒喝:“这厮好狂傲,有朝一日我定要叫他知道天下还有我萧亮在。” 木栖凤苦笑着摇摇头。 李喃喃问道:“后来你就骑马兼程赶来,是吗?可你又怎知难得糊会在这呢?” 木栖凤道:“我和难得糊jiāo情不错,所到之处会告诉我,所以我知道难得糊这老骗子到这边来骗钱用了。大江南北该骗的地方,他也都骗尽了,就这荒原处未来过,他不告诉我我也猜得出。不过我倒不是要赶路才骑马的,何况我平生未曾骑过马,只是随风云走后才发现自己不但让随风云震断了我手中的剑,而且还受了内伤,所以在半路向一个农夫买了这匹马。” 李喃喃道:“难怪你会从马上跌下来,而且还会从马上一跌下来就爬不起了。” 猎过狐凝色道:“曾闻木前辈昔日在采石矶上于人恶斗几天几夜,尚且能爬下山,现今只不过受了这一点内伤,却会从马上跌下,甚至昏迷不醒。而且,我听喃喃说,这红火驹是西域名种,在沙漠中奔跑三天三夜也不会疲累,今日让你一折腾就会累死,你不觉可疑吗?” 木栖凤细想,骇道:“你是说有人在陷害我,想谋我的命,随风云?” 猎过狐道:“是不是随风云我不知道,问题在于那个农夫。你想想看,一个农夫怎会养得起这种名马?随风云要谋害你也不太可能,试想他击败了禅大师尚无顾忌,而且一剑便折断你的剑,要杀你当时就杀了,为何还要陪上一匹宝马呢?” 这时李喃喃惊叫:“马鞍下有包yào粉。” 猎过狐看去,梦玉露已用玉带卷起马鞍,见马鞍下有一个开口的纸袋,里纸袋里装着小半包yào粉。 木栖凤拈指嗅嗅,皱眉道:“这是唐门的迷yào,dúxìng不大,却会令人兴奋,只有唐门弟子才会有。我与唐门无甚瓜葛恩怨,他们如何会加害与我?” 猎过狐道:“他似不想害你xìng命,只不过是让yào粉借马鞍之风喷散出,令你昏迷而已。可为什么他只是要你昏迷却又不想杀害你,然道仅仅是用yào粉来控制你,控制你掉下马来的时辰?如果算准了你必定会在这一带掉下马来,这会也该有人接应了。” 话音未落,后面马蹄声又起。众人看去,一匹健马长嘶而来,马上乘者白衣素袍,衣袖迎风飞舞,皎洁如冰雪,老远便叫:“前面可是木栖凤木大侠,我有难得糊的消息。” 木栖凤脸露喜色,刚才yù死的心情早去。 来人来到众人面前勒马。也是一匹塞外良驹,全身墨黑,无一根杂毛,唯四蹄雪白,正是千里踏雪宝驹。 木栖凤急问:“难得糊在哪?”来人才要说话,猎过狐忽问:“你怎知他是木栖凤,我们又怎知是难得糊叫你来的?”来人打量猎过狐几眼,道:“木大侠名震天下,凡武林中人莫不惊佩他的剑法之快。纵然不认识他,也听过无数人描述他老人家的外貌打扮,所以我看到他一身绿袍,便猜是他,至于是不是难得糊叫我来的,你们一去问就知道了,也不用我多解释,是不是?” 萧亮冷道:“你倒好,说这么多却等于没说。不过和你去一趟,也无甚关系,谅你也不能将我们如何。木前辈,我们和你一同去!” 李喃喃忽道:“这位朋友,你脸上的面具倒是挺精致的,不知可是神面小李的杰作?” 众人齐惊:“他带着面具?”再细瞧,来人果是脸色僵硬,虽栩栩如生,却无多大变化。来人一愣,旋即笑道:“李驸马别样本事没有,识别这等小功夫却是天下无双。” 李喃喃笑笑:“谢谢你夸奖,我倒不是你说没本事,只不过不幸得很,神面小李恰好是我二哥。我二哥制作的面皮除送予绝世红伶,从不轻易赠给他人。你老实jiāo待,你是怎样弄到的?你拿我二哥的面具来唬我干吗?” 那人一愣,立刻道:“神面小李有一个绝世红伶是我的小妹,小妹拿件心爱的面具作为送给大哥的珍贵礼物,想必你不会再盘根问底了吧?” 李喃喃觉他解释得有条有理,心中虽狐疑,也不再追问下去。 那人接道:“至于我蒙上面皮,实因我有难言之隐。我本名家子弟,而今寄人篱下,替人当差,做起跑腿的事,传出去,有损家严的一点薄名,恕我这点不情之请,不要再逼问我了。” 萧亮道:“为人子弟,孝义当先,我喜欢你这份孝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不问你就是。但你要告诉我,我师父为什么要你来追寻木栖凤大侠,是不是找他有事?” 来人考虑了一会道:“其实我也不认识你师父,只是你师父认识我,认识我座下这匹好马,想要我把马卖给他,并出了大价钱,说是替他驮银两,我不答应想走,他又和我说:‘你不肯卖马于我,那我俩来打个赌,我赢了,我也不要你的马,你只要骑你的马替我叫一个人来就是。我若输了,你就把我身边的银子全拿去,也免得叫人来驮。’我听了后,心想世上有这等好事,忍不住就赌了,结果自然是输了。” 萧亮笑问:“于是他叫你骑马来找木栖凤前辈,是不是?可你又怎知木前辈会在这儿呢?” 来人道:“难得糊告诉我这几日木栖凤肯定会来寻他。让我在这等着,我刚到前面,就看见有人骑马过去,似是难得糊口中所形容的木栖凤,便一路直追了下来。” 猎过狐一直未吭声,这会忽开口道:“照你这么说,难得糊一定是赢了不少钱找不到别人替他运送,叫你去找木栖凤来搬运银两的吗?” 来人忙点头:“不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猎过狐冷笑道:“我们才分手不到二天,走时他身上并无几多金银,而且他找我们心急,绝无心情去赌博。还有如此深山僻壤中,他到哪里可去找到有几十万银两的赌客?” 来人一愣,立刻笑道:“难得糊平生好赌,只要有赌,连命都舍得丢掉,还会在意几个弟子走失?而那深山偏壤中,异士豪客常隐于那些地方,他一天赢几十万银子,更是容易之极的事,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猎过狐还要反驳,来人已笑道:“也许他捡了那么多金子也可能,反正你们去了就知道了。”木栖凤也按捺不住道:“管他怎样,见着难得糊不就什么事情都清楚了吗,叫他快带我们到难得糊那儿去,我们几个人还怕他不成。” 猎过狐叹道:“我们此去只怕是见不着难得糊前辈的。” 看众人已走远,猎过狐只得跟上。来人牵着马沿官道走上一大段路,立刻拐进一条小山道。道上杂草茂盛,似乎是新走出来的路。 那人停下,把马松了缰绳,让它四下啃食草皮,笑道:“我把你们带到难得糊那里,就立刻出来,就让这马在这歇歇。” 众人只顾着埋怨小路难行,没去注意他说的话。 李喃喃一边用手拂草,一边埋怨,最后坐在地上,拉住梦玉露道:“姐姐,反正我们也不想见什么难得糊,不如在这坐一会,等他们一同回来再出去。” 猎过狐才要开口,萧亮早冷笑道:“咱们的公子哥是要轿子抬的,路是不愿走的,猎过狐我们去见师父,别吵了人家的清静安闲。”猎过狐道:“喃喃,你不愿走在这里等我们就是,一定不要乱走动。” 对梦玉露又道:“你就在这陪他吧。”梦玉露心中何曾不是这样的想法,点头答应。 木栖凤等人跟在来人身后,又走许久,愈走愈觉得不对,问道:“喂,这条路人烟罕至,难得糊要找人赌自是寻人烟稠密处,怎会钻这种羊肠小道来寻人赌博?” 来人笑道:“我刚才快马疾驰是奔大路而出的,只是见你心急,又无坐骑,所以带你走小路好让你早些见到难得糊,你不要急,再走一会就到了。” 此时却已是暮色渐起之时,几只昏鸦归巢,落下数声唳鸣。 又走一会,来人停步,遥遥指道:“看,那有一座破庙,难得糊就在那等你们。” 木栖凤抬首眺望,前面小道尽头果然依稀似有一座庙宇模样的建筑物。奔出数步,仔细再看,那前面庙宇看得更是清楚,心中大喜问:“这是什么庙?” 却无人回答,回头看时,猎过狐在身后黯然道:“早已溜了。” 木栖凤四下寻找,果无来人影踪,想必是在众人见到庙宇惊喜欢悦时让他趁隙溜走的,那身法定是惊人,否则木栖凤怎察觉不出。 木栖凤不愧是久闯江湖,情知不妙,却也临危不乱,镇定自如,朗声道:“两位小兄弟,我木栖凤不知得罪了哪位朋友,今天寻上门来了。老夫一生杀人无数,如今偿命还债也是应该,只怕误送了你们两人的xìng命,你们此刻快快退出,或许还来得及,让老夫一人到庙中去看看那些躲躲闪闪不敢见人的朋友。” 萧亮火气上涌,心道:“你把我俩人看作是何许人也,临危脱逃的孬种吗?”才要说出,被猎过狐拦住。 猎过狐缓缓道:“木前辈不必激将我们,我们三人此刻既已被诱入敌腹,自是让人断了退路的,我们此刻唯有齐心合力,同舟共济,或许才有一条生路。这些道理你纵不肯说,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喃喃和梦玉露此刻怎样了?” 木栖凤颔首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小小年纪,便识得大局,倒是我小心眼了。” 猎过狐道:“前辈过奖了!前辈你在这等等,我去把喃喃他们找来,免得他们中暗算。” 话音未落,小道两侧忽露出无数张弩弓对准了小道上的三人。一只小小烟花shè出,空中飘过一股淡淡的黄烟,那无数箭羽已纷纷shè出,却并没shè向三人,只是封住了三人来时的道路,不让三人回去。 木栖凤度量形势,沉声道:“快退进庙中!” 猎过狐道:“这些人就是要把我们逼进那庙中,我们退进去,岂不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木栖凤一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箭雨又至,有几支箭险些shè到三人身上。 此刻容不得三人再多考虑,只好奔向小庙。木栖凤奔跑中忽长啸数声,萧亮初时不知何意,后来才明白他是在警告李喃喃和梦玉露,好让他两人小心注意。萧亮亦运气长啸,其声轰然且悠长,倒盖过了木栖凤的啸声。 木栖凤惊诧地望着萧亮。他只道猎过狐的灵蛇幻步妙绝天下,萧亮不过只有几手武功,却万万未想到萧亮内力竟在自己之上。三人皆是一流身法,不片刻全进入了小庙。 回头望时,小道两旁再无半点黑衣人的影踪,刚才shè箭的地方也只剩树梢轻拂,落叶纷纷,那些人似全从地下遁去了。 在破庙中站定,三人细细打量小庙。 一间久无香火供应,衰败风化了的大家祠堂。 偌大的祠堂中空空dàngdàng,只有一尊菩萨金身,也是泥胎残损,金漆剥落,案桌上香炉积灰,黄幔已成黑幔,尽是蛛尘鼠迹。这祠堂绝对荒废多年,好久也没有人来过了。 萧亮拍拍猎过狐笑道:“猎过狐,这地方有啥细瞧的,我们过了这个晚上,天明就可闯出去,先歇下养好精神再做打算。”又道:“咳,刚才幸逃得快,否则挨上一箭就够受的了。” 木栖凤摇头道:“刚才他们若真要shè杀我们,即使不死,我们也掉了几斤ròu。” 猎过狐点头道:“刚才那些箭是在我们全无防备时shè出,而且力道之大,绝非等闲之辈,就算我们有戒备,怕也是万万躲不过的。何况在这暮日昏昏,又毫无准备的时候,我猜他们只不过是想把我们逼进这小庙中来。可把我们逼进这小庙中又想干什么呢?” 忽然,猎过狐眼睛一亮,似发现了什么。走过去,俯身从地上拾起几粒东西。萧亮凑过去问:“猎过狐,什么东西?” 猎过狐摊开手掌道:“是几粒大米。” 萧亮笑道:“这山野破庙里就算有几斤米,又有何大惊小怪的。” 木栖凤接过米粒,仔细瞧上一会,皱眉道:“这米有问题,这种米绝非本地所产,而是海南产的。” 萧亮问:“你怎么识得这米是海南所产?” 木栖凤道:“海南阳光充足,所产稻米颗大。此处气候温和,寒暑各半,所产稻米自无海南的颗粒大。我曾在黄河边看过灾民领赈粮,就是这种海南米。” 猎过狐笑笑:“这倒奇了,海南的米跑到这荒原来了。木大侠,你在海南可结过什么仇家,莫非是他们随身携带海南的大米在这留宿时掉在这的?” 木栖凤沉思好一会,道:“海南唯有海南剑派是武林中人,我与他们绝无瓜葛,人情倒还有些。” 木栖凤忽顿住话头,凝神细听。萧亮笑道:“不用听了,外面早来了好多人,这会快到门口了。出去看看就知道是不是海南剑派的人了。” 木栖凤叹道:“看来我老了,耳朵都不中用了。” 三人走出庙门,这会天已全黑,空中一弯新月已歪歪挂上天空,寺庙前的空旷处,一片漆黑。山风卷草,呼呼不止。 蓦地,几点火光闪烁,接着火光愈来愈多,愈来愈亮,也愈来愈近,片刻已来到木栖凤三人面前,齐齐停下,后面火光长蛇般,还陆陆续续在移动,足有上百人。 火把分开,一人走出,黄褂玉翎,神风肃骨,神态威严,虎目流光。 猎过狐低语一声:“怎么会是他?” 萧亮问:“谁?你认识他?他是谁?” 猎过狐点头道:“嗯,他叫白磊落,是皇宫中的大内侍卫,好几次想抓喃喃,都让我们给溜了。上次躲在井下就是让他追的,到林中与你相会,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萧亮咬牙道:“这厮如此可恶,让我去教训他。”挥拳yù上。 猎过狐忙拉住道:“萧亮,你不要乱来,我也不知他和喃喃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不犯我们,我们也犯不着去得罪他。再说他把我们骗来破庙,也不知为何。” 两人在这嘀咕,那边木栖凤也看清来人,却也是旧日相识之人。 木栖凤走前几步,拱手作揖道:“木栖凤拜见三品侍卫白统领。” 那黄褂玉翎之人自是白磊落,白磊落见木栖凤前来作揖,也不回礼,“哼”一声:“免了。”挥手示意,算是还了一个招呼。 木栖凤心中不悦,心道:姓白的,你未入朝廷前,我们称兄道弟时你还得叫我一声老哥。这会我不过是看你部下在这,给你个面子而已,你却摆什么臭架子。面上却未露出来,只淡淡问道:“白统领黑夜到此,有何贵干?”白磊落默然不理,冷眼四shè,掠过猎过狐、萧亮二人,却未认出。他虽在太白酒楼上掷杯救了猎过狐一命,却未看清他的面貌,纵是看清了,也不会认识这无名小子。萧亮也是才出茅庐,两个毛头小子,俱未在白磊落心上。 白磊落又搜视一番,未见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低声吩咐道:“孟侍卫,你带几个人去庙里看看有什么情况。” 他身后闪出一人,正是那天把猎过狐打下太白酒楼的孟纠缠,那日领教了白磊落的手段,方知天外有天,也对白磊落唯命是从,不敢再逞能出风。得了吩咐,领了一小队侍卫从木栖凤三人身边擦过,径直进庙去了,似未看见木栖凤一般。 萧亮憋不住道:“木栖凤,你的仇家就是这些人?” 木栖凤道:“我和他以往还称兄道弟,今天却不知为何一幅狗不吃屎的样子。” 萧亮骂道:“我最讨厌这些当官的小人,当面称兄道弟,背后勾心斗角,有福时花天酒地,大难临头时自相残杀、全不认人。要讲这世上最无耻的人是什么人,就是这些小人,伪君子!” 萧亮肆无忌惮,那边白磊落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他皱皱眉,却又舒展开,无事一般。 不一会,孟纠缠从庙中冲出,后面跟着那几个侍卫,只见孟纠缠红光满面,一脸兴奋,激动地高叫:“果然有赈米的下落了。” 说着递上一样东西。 白磊落脸露喜色,接过孟纠缠递过的东西,摊开细看,果然是海南进贡的赈米,细细看清,嘘道:“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忽冷语如电,叱一句:“木栖凤,你老实jiāo待,你把赈粮劫到哪里去了?” 木栖凤愕然:“什么赈米,我全不知道,你能再说清楚一些吗?” 白磊落冷笑:“好一个蜀中快剑,死到临头还想抵赖,我全未想到劫抢皇粮的强盗竟然会是你这个赫赫有名的蜀中剑客。” 木栖凤立时悟到,自己是被诱入了一个可怕的圈套,而设下这圈套的人,自是那个带他进这小庙的人。 想到这,立时一振,凛然道:“好,就算我是大盗强贼,盗了你说的什么赈米,你先把经过说清楚一点,好让我死也有个jiāo待。” 白磊落道:“敢作就要敢当。希望你也会好好jiāo待你自己的身份,不要隐瞒!” 木栖凤怒道:“那是自然,你先说。” 白磊落缓口气,顿顿,方细细说出:“当今天下,风不调,雨不顺。天灾人祸,此起彼伏,朗朗乾坤,甚不太平。上月黄河泛滥,千里决堤。我皇恩浩dàng,仁心慈义,不忍见难民挨饿,特调拨八十万石海南粮食,前去赈灾。授命镇殿大将军黄飞虎做催粮官,率军带队送粮去陇蜀,不料上个月途经华州县时,一夜之间,所有官差民夫全死于非命,暴毙街头。八十万石皇粮亦全无踪迹。消息传至京都,朝野上下震惊一片,圣上龙颜大怒,赐封我为江南巡抚钦差,查探这江南一带的消息。不想今天终于让你落在我手,木栖凤,罪证在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木栖凤听清缘由,心中雪亮,知道有人串通好了陷害自己,而那伙人可能就是劫皇粮的大盗。 木栖凤拿定主意,淡淡道:“押皇粮的人可是双锤震中州、单马踏两川的黄飞虎?” 白磊落见他丝毫不慌,反而镇定自若,不由惑道:“你问这干啥,那黄飞虎自是镇殿大将军黄飞虎了,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镇殿大将军黄飞虎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木栖凤点头道:“这些人既然对黄飞虎都不忌惮,自然也不顾忌我了。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们都要葬身于此了。” 白磊落一愣。猎过狐问道:“你是不是接到了别人消息,知道有人藏米在此?” 白磊落打量猎过狐数眼,觉得有些眼熟,却不经心道:“不错,这便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猎过狐笑笑:“白大人,你想想,八十万石皇粮,纵用山来装,也要一座山才容得下,这破庙中藏得了多少。” 白磊落怒道:“纵不是全部,也是一部分藏在这。” 猎过狐又笑道:“假使我们的确藏米在此,那么我们就绝不止三人之数。” 白磊落不以为然:“其他的人或许是还未现身。” 猎过狐冷冷道:“我们既然抢劫皇粮,刺杀镇殿将军,你想想看,你不过一个三品侍卫,真的走进藏米的重地,你想你还有脑袋在吗?” 白磊落一愣,不禁细细思考猎过狐说的话。 那边孟纠缠忽冲出吼道:“白大人,不要和他们嗦,把他们抓回去再说。” 话音未落,萧亮终于忍不住,冲过来大骂:“狗官,左一声贼,右一声盗,捉贼捉赃,拿jiān拿双,总要有证据啊!。” 歇歇,又冷笑:“难怪别人说,世上无冤枉,狱中无犯人。原来就是你们这些狗差官做的好事!” 孟纠缠被骂得恼羞成怒,冲拳握指,一式火龙出山拍出,口中喊声:“贼子讨打。” 白磊落本不喜自己的下属随意出手,只是刚才亦被萧亮骂得气恼,故佯做不知,也不出声禁止孟纠缠。 萧亮见孟纠缠拳指到了面前,喝一声:“狗官,还想仗势欺人,我今天正想试试我的伏龟神拳。倒要看看今天是谁打谁。” 他说了这许多话,吐字极快,出手更快。拧腰退步,让过孟纠缠的第一招,立个金鸡报晓式,凝神聚气,大嘴撇撇,笑道:“狗官,你再上来试试看。” 孟纠缠一招落空,未伤着萧亮,心中已是不悦,又见萧亮笑语讥讽,心中更是大怒。左脚斜飞,踢萧亮的涌泉,右脚亦顺势施出,一式双蛟闹海,手上拳指翻飞,霍霍夺人。 这招是他师父火龙神君的得意之作,乃是仿效山中巨蟒滚动缠击时悟出的一式怪招,模样虽不雅观,威力却煞是惊人。 木栖凤只觉眼花缭乱,心想这京城来的侍卫果然有两下子功夫,自己要从容接下这招怕是不能,心中顿忧,提醒萧亮:“小兄弟,小心。” 萧亮丝毫不惧,朗声道:“来得好。”当下气冲太阳,下纳会yīn玉璇,聚气劳宫,不退反进,双掌迎着孟纠缠飞滚而来的身躯倾力捣出,看样子似是无可奈何,拼力一搏的招式,其实却是伏龟神拳中第一式龟断乾坤。 伏龟神拳本是只胜不败之拳,只能进,不能退。所以外人看不懂萧亮出手的厉害,只是半空中的孟纠缠却是心中叫苦。 他的手、足、肩刚要碰及萧亮时,就觉一股大力如狂风巨浪般卷来,容不得他再进半寸。心中大骇,慌乱中,半空中撤回手脚,想硬凭肩上铁布甲神功,死挨萧亮的一掌。 一声巨响,孟纠缠平空飞出一二尺才落到地上,在地上趴了许久方爬起。 饶是他见机得快,又是铁布甲神功护体,也被打得脸色煞白,心中气血汹涌,虽无甚大伤,也是吃亏不小,又是在许多部属面前,大是难看。 萧亮的伏龟怪拳小试牛刀,即惊世骇俗,挫败京城侍卫孟纠缠,脸上不由露得意之色,木栖凤忍不住抚掌喝彩。猎过狐更是拍掌欢呼:“萧亮,好一个伏龟神拳。” 白磊落脸呈惊讶不信之色,他万万没料到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粗衣少年,仅凭一招就击败仅次于自己的得力助手孟纠缠。 要是他还知道,萧亮前几天还让他们追得做兔子跑燕子飞时,更会吃惊不小。 孟纠缠从地上爬起立稳,煞白的脸膛立时涨得通红。按理他一招败在别人手下,自己无再斗之理,无奈孟纠缠在众部下面前压不下这口气,探臂抽剑,抖一个剑花,从腰下划向萧亮,及要刺到萧亮时,才叫一声:“看剑!” 萧亮服食了绿龟丸,内力既增,耳内亦聪。早听见背后风响,只是临敌经验不多,尚不能分辨出声源发出的精确地方,也不知破风之声是何利器所发,而且孟纠缠也非等闲之辈,出剑之迅,亦是骇人,容不得萧亮细细分辩。 萧亮陡觉背后寒气逼人,不敢怠慢,头也不回,掠身前飘,想避开这一剑。 可孟纠缠志在必得,他本是偷袭出手,有失光明正大,此刻更不会顾忌许多。剑身不动,抖个剑花,剑势又起,紧追萧亮。 萧亮闪了几闪,都不曾避得半分,而且回头闪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初进斗场,临敌经验不多,否则凭他的内力浑厚,反手一掌,便可把孟纠缠的剑震断。可惜萧亮尚不能应用自如,反急得一头大汗。旁边木栖凤忽冷笑一声,闪身chā到白磊落身边,一手探出,已在一侍卫身边抽出一柄青钢利剑,掂掂分量,和他用的那把栖凤剑还相应。挽个剑花,走到萧亮身边,喝句:“小子,到我这来,让我来领教领教他的剑法。” 说话中,手上青钢剑指出,半路上已拦住孟纠缠的剑尖,“嗡嗡”一声轻响,两剑一碰即分。孟纠缠陡见木栖凤一出手便轻而轻举地化解了萧亮的困境,怒道:“别人都说你的剑快,今天我倒想见识见识。” 木栖凤微微一笑:“些许薄名,不足挂齿,如今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老家伙也该退山了,不过这把老骨头要对付你,还是对付得下的。你先!” 孟纠缠气得几yù喷火,不再多说,摆剑诀,一式“长虹惊天”刺出,剑锋破风,“哧哧”直响,比起刚才刺杀萧亮时竟似又快了半分,剑尖刺到半空中,忽化成数十朵剑花,漫天散雨般洒下,虚虚实实,难辨真假,当真诡异莫测。 白磊落忍不住都想拍手称妙。他与孟纠缠共事许久,还不知孟纠缠还有如此一手好剑法。 木栖凤凝目视剑,动也不动,待孟纠缠剑势最旺之时,大喝一声:“米粒之珠,也敢争辉?”手中长剑后发先至,在空中截住了孟纠缠的剑,果然是快捷无lún的剑法。 众人心中皆赞:木栖凤不愧为蜀中快剑。 再听两剑相碰,脆响不绝于耳,霎时剑声消失,满天剑花也顿时消失,一切都静止下来。 众人再看两人手中利剑,木栖凤手中的青钢剑完好无损,孟纠缠手中的剑却密密麻麻满是小眼。 细数之下,恰是四十九个。原来木栖凤刚才一招已刺出四十九剑,正是木栖凤的成名剑招破风剑四十九式。孟纠缠把剑往地上一掷,一柄百炼成钢的利剑已裂成无数碎片,他一语不发,走回队中。 白磊落赞一声:“果然不愧是蜀中快剑,也难怪你敢打皇粮的主意,真是艺高人胆大。” 木栖凤正色道:“在下木栖凤虽有薄名,却万万无白大人说的那般本事。八十万石皇粮,斩我脑袋也不敢去动那主意。我以我蜀中木家五代数千人发誓,若有半点谎话,我木家千人死个鸡犬全无!” 白磊落皱眉沉思,孟纠缠一旁又叫:“不管是不是,先把他们带回去再说。” 这次他不敢出来,却盼白磊落出手会替他报那一拳一剑之仇。 萧亮正气他暗箭伤人,有失光明正大,又见他搭腔,立时吼道:“你说抓便抓,证据呢?” 孟纠缠怪笑道:“就算你们不是盗劫皇粮的大盗,可刚才你和我殴斗,已是犯了殴斗官差的罪名,我也可抓你回去!” 萧亮暴怒:“你以为你当个狗官差便可以为所yù为,恣意摆布捉弄人吗?” 孟纠缠见他动怒,倒有些害怕,却不甘就此罢手,笑道:“那是当然,yù加之罪,何患无辞!” “辞”字未说完,萧亮一式青龟望阳挥出,左手成拳,右手曲指,左捣右划,其式极异,其速极快,拍向孟纠缠。 孟纠缠在萧亮怒威之下,吓得不知如何应招,危急时,白磊落闪身晃出,右拳斜托,左掌横挡,轻灵地接下萧亮袭来的拳脚,口里喊道:“我来与你过几招。” 四臂相接,萧亮便觉对方内力纯厚,源源如江河不断,却是胜似孟纠缠十数倍。 萧亮自学伏龟神拳以来,几天中,也试了几个出手。第一个是唐送缘,内伤未愈,一掌都挨不住。第二个孟纠缠虽是大内侍卫中的高手,和萧亮战也未接两招。萧亮打得过瘾,心中勇气骤起,笑道:“来得好。” 左拳直捣,拳至中途时,中指忽弹出,一波劲力直弹白磊落。右掌亦做兰花势,却是伏龟神拳中的一招韦驼降龟。其出手部位极是玄妙诡异,变招之快亦是天下任何一个门派拳脚不能与之相比。 纵是白磊落这样的高手,心中也是一紧,他自出江湖,大战小战不下数百场,反应极快。硬生生收回右拳,横截而出,一式少林小擒拿,反扣萧亮右手,左掌不变,暗含小天星掌力,与萧亮硬拼掌,这几招变化虽也很自如,但无形中已成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萧亮摇头道:“没打好。”左掌食指又出,与中指分叉,成虎叉龙犄之势。右掌缩回,反切白磊落虎口,这又是一招“双龟戏水”。 白磊落未想萧亮还有如此精妙变化出手,连变几招,才化去这招,却已是手忙脚乱。 萧亮也无暇多想,只管把伏龟神拳一一使出。每招之间衔接得天衣无缝,极其自然,把白磊落逼得手足乱舞,好几次险些避闪不开萧亮的出手。不一会,萧亮已把伏龟神拳八招全部使完。 萧亮毫不犹豫地把伏龟神拳又从头再施出。 白磊落却已再无力支撑第九招了,左掌上格,挡去萧亮一拳,右掌却来不及去扣萧亮的另一拳头,只有咬牙拼全力硬碰萧亮一拳。 双拳才触着,已知不敌,白磊落却是反应极快,知道不好,便立刻全身而退,整个身子借着双拳这一碰之力,身形倒往后掠,直平掠出六尺开外,才轻轻落地,所幸他见机退后得快,没有伤着。 萧亮一招得手,乘势又进,龟断乾坤之后,又是一招青龟望阳,欺身逼近白磊落。 白磊落乘萧亮逼近之时,暗暗吐纳,养精蓄锐,立在原地不动。孟纠缠在一旁不知其故,急道:“白统领,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手臂翻扬,几点飞虻石疾shè向萧亮,这孟纠缠的暗器手法准得很,几点飞虻石齐齐飞向萧亮的身上,一个也不偏出。 萧亮虽内力深厚,怪拳惊人。可自出生以来,除与市井无赖ròu身搏斗、白刃厮杀外,哪曾见过江湖武林中使用的暗器,陡见几点寒星奔自己面门打来,竟不知如何闪身躲避。原想偏身闪过,或用拳脚把暗器震飞,可孟纠缠的暗器手法不但准确,而且怪异,饶是萧亮目力极佳,虽可看出飞石闪动,打向自己,却看不出飞石闪动时落下的准确方位。迟疑间,寒光已近面门。 猎过狐旁边惊叫:“萧亮,小心。” 第十二章 雷落磊落 萧亮呆立那儿,不知如何躲闪,却见一道寒光闪过,几点小寒星dàng然无存。 萧亮看时,却是白磊落信手抽剑扫去几点飞虻石,目光凛然,灼视孟纠缠:“我只不过是与他比试武功,谁要你来chā上一手?” 孟纠缠这下马屁拍到马腿上去,面上自是不好看,不语,躲进队伍中去了。 白磊落弹剑长鸣,“嗡嗡”声不绝,左手并指,右手横剑,起手一式:仙鹤亮翅,笑道:“小老弟,再试试我手中峨嵋剑法。” 原来白磊落不但是大内侍卫中的顶尖高手,入宫前也是当今峨嵋掌门的俗家师弟,一手峨嵋剑法使得炉火纯青,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他之所以可做到大内中的三品侍卫,凭的也就是他手中的这柄峨嵋青钢剑。 峨嵋剑不同于其他门派的剑,它剑身稍长,更尖锐,出手亦要快上三分,怪异无比。 虽无木栖凤的剑快,但论起威力,却大胜于木栖凤的剑法。 白磊落一式“仙鹤亮翅”展出,萧亮顿处下风,整个人被剑影笼罩。萧亮手中无物,不知如何去阻隔白磊落手中寒光逼人的利剑,只能一味闪避。 白磊落愈战愈勇,萧亮愈战愈退,退向一块山岩,不一会,白磊落已把萧亮逼入死路,背抵山岩。 剑风嘶嘶之中,白磊落的长虹斜雨、落日孤虹、清水落虹三招接连使出,早已将萧亮全身每个部位逼住,只要剑尖一落,萧亮全身任何一处皆可被白磊落手中利剑洞穿。 萧亮已无路可退,慌急中,也无从多想竟本能地振开双臂,却是要凭这双血ròu之臂硬抗白磊落手中的利刃。 白磊落轻叹一声:“难为你年纪轻轻,能有这份修为,只可惜误入歧途,竟要让我废去你的双臂。” 轻叹声中,于心不忍,手中力道减弱几分,只道剑落臂断,猎过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木栖凤亦是难过不已,心中只后悔不该把萧亮带到这处是非之地。 谁知出人意料的是,“当”一声过后,落在地下的却不是萧亮的手臂,而是白磊落手中的利剑。 白磊落胸中也如被巨石撞击,“哇”地一声,竟喷出一口鲜血。 白磊落木立那儿,迟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萧亮亦是满脸狐异,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双臂,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血ròu之躯竟能震断白磊落手中的利剑。猎过狐忽喜道:“伏龟神拳!”萧亮不解地望着猎过狐,不知他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惊叹。 猎过狐奔过来,牵着萧亮的手,问:“萧亮,你知道乌龟最大的本领是什么吗?” 萧亮摇摇头。 猎过狐笑道:“乌龟最大的能耐就是能忍辱负重。他可以在洞穴中渡过漫漫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岁月,也可以担负起重于他躯体数百倍的巨石而无关痛痒。更令人自叹不如的是它的龟壳,坚硬无比,不惧刀剑之锋,亦不惧木石撞击,所以我想你食了绿龟丸,定是不惧天下任何刀刃锋锐,而且你的身体也是非常人可比。” 木栖凤忽道:“莫非他身上这功夫竟是比少林外门硬功十八跌还要强硬的霸道外功。” 萧亮脸呈喜色:“其实梦玉露也曾告诉过我绿龟丸的妙用,只是我忘了,不过那样我岂不也要像乌龟那样,可活上一百年,一千年了吗?” 猎过狐笑:“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即使那样,你一人活在陌生的世上,人家真会以为你是老妖精了。” 其实他们猜得已猜得七七八八了。萧亮食了绿龟丸,身上的确蕴有一股反抗力极大的内力,比少林的沾衣十八跌还要霸道。外人攻击力愈强,他本身的反抗力也自然更强。这便如皮球掷墙一样,力越大,反弹得越远。 方才若不是白磊落心生几分慈念,没有挟雷霆之势攻击萧亮,怕这会儿他已被萧亮本身的反击力震断了自己的心脉。 白磊落木立那儿,睁眼茫然,默默无语,孟纠缠及众人侍卫围上,问:“白大人,你没事吧?” 白磊落摇头,好半晌才道:“难怪他们敢劫皇粮。这些贼子今日不除,日后定是朝廷后患。弓箭组,上,给我把他们全部乱箭shè死!” 众侍卫立时散开,包抄三人,搭弓挽箭,又听白磊落一声令下,立时箭如雨发,shè向三人。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力量,动作迅速,箭法准确娴熟,的确非一般等闲可比。 木栖凤三人虽技艺高超,无奈三人中,只有木栖凤手中利剑可拨箭撩羽,抵挡一阵。猎过狐和萧亮却是要跑不能,yù躲不行,却听木栖凤临危反笑:“两位老弟闪在我身后,让我小试雕虫小技。” 当下屈身蹲腰,运剑如风,快顺无比的剑尖竟将shè来的箭羽一一拨开,无一遗漏。霎时,三人脚下已堆了一小堆箭羽。 试想木栖凤七岁练剑,每日闻鸡起舞,平生练得便是一个快字,这会用来挑打箭羽,却派上了用场。 萧亮和猎过狐拍手叫好,那边众侍卫也忍不住叫好,心中却又不服,手中箭shè得更急更密,心想:看你还能拨得开? 木栖凤脸上毫无惧意,手中剑尖颤动更快,把来箭一一拨开,三人边拨边退,想退回庙中,找个栖身之处。那群侍卫也不是吃饭不长脑袋的人,都是久战沙场之人,极是善变,早有一小拔侍卫已绕到小庙门口,也就是三人的身后。木栖凤面前的一大伙侍卫则shè一轮,换一轮,决不给三人歇息喘气的片刻机会。而三人身后的侍卫这会儿也已站到有利位置,张弓引箭,只要箭羽一发,两面夹攻,三人只能束手无策,被shè成三个大刺猬! 猎过狐忽道:“木大侠,我们和大内侍卫一定是中了别人的鹬蚌之计。你看刚才我们在小路上,虽也有箭雨阻shè我们,可那箭比起这箭,虽是劲力快捷有之,整齐有律却大大不及。那时的箭雨虽准确却零乱,这时的箭雨既准且整齐连续,不给我们喘息机会,显是训练有素之辈。那时shè箭的人绝非这群侍卫,就是说这群侍卫也一定是他们诱进来的,让我们鹬蚌相争,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肯定也有大埋伏在这小山之中。” 木栖凤匆忙中竟也能分出心身来说话:“不错,从一开始,他们就看中了我这个老家伙,让我做他们的替死鬼。可我却想不出会有什么仇家会如此看重我,只可惜我今天要做个冤死鬼了。” 猎过狐道:“不会!我绝不会让你做冤死鬼的,让我去和他们说几句话。” 萧亮道:“没用的,你只要一探头,不等你开口,你就会变成刺猬的。” 猎过狐四顾,忽看见身后也有侍卫弯弓引箭,骇道:“不好,后面也有弓箭手。” 萧亮望去,果然后面的众侍卫正搭弓引箭,箭弦响处,无数利箭如雨shè来。 木栖凤纵有手中利剑转拨如风,却也无三头六臂之能,纵使勉强可护住自己,却绝护不住萧亮和猎过狐两人。而且此刻他已是筋疲力尽,不如之前那般运用自如,只有长叹一声:“不想我自命英雄一世,却落个万箭穿身的下场,还枉送你们两位的xìng命。” 猎过狐和萧亮见连木栖凤都斗志全无,心中也是骇然。 这时,一声清叱,一条巨蟒般的东西飞过,将后面shè来的箭雨尽数卷走。巨蟒再起,一连串清脆的啪啪响声,片刻间那些侍卫手上都挨了一鞭,一个不漏,手中弓箭齐齐落到地上。猎过狐和萧亮见死里逃生,不由惊喜望外,却见一人英姿飒爽,抿嘴微笑,倾城倾国,却正是梦玉露。 猎过狐看看梦玉露,没见着她身边的李喃喃,问:“喃喃呢?” 梦玉露笑道:“让他一个人落在后面了。” 原来梦玉露老早便听见木栖凤和萧亮两人的呼啸示警声,本要立时过来看看,让李喃喃伸手揽住:“姐姐,别管他们,不会有事的。”梦玉露心中虽不太安稳,可想想木栖凤三人俱是身手过人,不会有多大的事,也想和喃喃厮守温存,所以迟迟不曾动身。 及至三人去了许久,仍未有消息,心想不太妥当,才飞身前来看看,李喃喃仍不愿动,坐在那等她。 梦玉露一现身,情形立变,非但解了后面的危机,前面的情形也起了变化,白磊落黑暗中瞥见木栖凤身边忽多了一个绝代佳人,立刻惊叫:“住手!” 于是箭雨立收,木栖凤骤去压力,心中也是一松,人累得往后直倒。猎过狐慌忙上前搀扶,瞥眼望去,灯光辉映下,白磊落神色甚是惶恐。 猎过狐不由又看看身边的梦玉露,心中对她愈是莫名的不解,心想她到底是什么人物,上次也似是白磊落追我们去与她相会,这次白磊落见她又如老鼠见猫似的,究竟为何? 想时,木栖凤已开口对白磊落说话:“白统领,你一定中了别人的渔翁之计,要我等相争,他好坐收渔利。你想想,我若有胆在这太平盛世劫皇粮,还要躲躲缩缩在这小破庙中干啥?” 白磊落面有惭色道:“你不要说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偏听一面之词,上了别人的当。” 木栖凤神色一动,问:“你知道这人是谁?” 白磊落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一口咬定你是劫皇粮的大盗,因为捎消息给我的人是难得糊,要不我怎么会这么相信。” 木栖凤道:“这世上不相信难得糊的人的确不多了,难怪你会上当。我也是听人说难得糊在这才匆匆赶来的。不过我知道这事一定不可能是难得糊所为,他一生洒脱,宁愿在麻雀牌上消遣一生,也不愿管世间杂事。而且我和他是多年至jiāo,他纵害人也绝不会害到我的头上,我们一定又上了别人的当了。” 木栖凤还要说话,猎过狐忽叫声:“快跑!” 众人不知出了何事,扭头看时,刚才环立庙前的众侍卫此刻已齐齐倒下,换之的却是不知从哪冒出的无数黑衣蒙面人,沿庙门一字排开。 木栖凤细看,竟是进山谷时在林中发shè箭雨的那群黑衣人,却不知何时绕进了这小庙中。 庙门前暗无灯光,木栖凤这边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样,却听一个苍老却极威严、略带沙哑声的命令:“杀!给我全部杀死,一个活口也不许留下!” 众人心中一冷,皆想这人好dú的手段。 那些黑衣人一得口令,立时搭弓shè箭。弓弦响处,无数利箭飞来。猎过狐等人见机得快,已窜出丈许,那些白磊落带来的侍卫仍有人未反应过来,闪避不及,中箭身亡。剩下的侍卫乱成一团,只恨爹娘当初未替他们多生一双腿,夺路狂奔,如无头苍蝇一样。 猎过狐一手拉萧亮,另一手搀着木栖凤退到一棵大树后面。木栖凤苦笑:“我不要紧。” 他口中说得轻松,浑身却是乏力,从早上飞马狂奔,中dú跌倒,到现在不曾好好休息,又拨打一阵箭雨,一点精力早就耗尽,走路都难。 再看白磊落和孟纠缠两人,也是一左一右牢牢护住梦玉露,退到这树下,六人聚在一处,打定主意,趁乱往来时的路奔去,余下的侍卫拨出刀剑拨打箭羽,并未逃窜,似乎只是想多绊住一些时间,好让六人逃出。 谁知这些箭羽威力极大,都似江湖一流高手的劲力shè出,功力稍差的侍卫非但拨不开疾shè而来的箭羽,自己的兵刃反倒让箭羽shè得倒撞在自己身上,命丧黄泉。 一番激shè,可怜这些皇宫侍卫皆丧身在这小小破庙之前,尸横荒野,惨不忍睹。 那六人兀自狂奔,只盼能跑出shè程之外,奔跑中,猎过狐看见孟纠缠手中还拿着火把,大叫:“笨蛋,还不丢掉火把,你想给他们指路吧!” 孟纠缠一醒,慌忙丢掉手中火把,立时,六人只觉眼漆黑一团,跑起来更是不易。 萧亮忽挣脱猎过狐的手道:“逃,逃算啥?我去和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双。” 猎过狐一把拉住萧亮,沉声道:“你可以打得过别人,我也逃得了。可混战中,谁去照顾木前辈?刚才他誓死护住我们,现在你却只顾你自己去杀人!” 萧亮急道:“我怎是为自己,只要杀退了他们,我们不就都没事了吗?” 猎过狐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物吗?你一定打得败他们?你没看见他们的身手,那些皇宫中精选出的侍卫们都挡不住,我们既不知彼,黑暗中又不识地形,必败无疑。唯有逃出,才是上策。” 木栖凤赞许道:“想不到这位小老弟竟能有如此胆识能耐,临危不乱,沉着自如。你若到军中,定是掌握百万雄师的元帅,你若投江湖,万千豪士非你莫统。” 猎过狐笑道:“承蒙前辈过奖!不过敌人既能从庙中涌出杀断我们的后腹,此刻他们一定也会封住我们此刻的退路,还是萧亮说得好,我们只有拼。” 白磊落道:“好,你们先走,我来押后,誓死也要护送你们出去。” 孟纠缠挺胸而出:“白统领,也算上我的一份。” 木栖凤道:“这小山谷中一定不止一条进路,不知他们会守哪一条路,免得我们自投罗网。” 白磊落道:“我们刚才都从大路进来,没发现有人埋伏的痕迹。” 孟纠缠道:“那我们便从那条路出去。” 猎过狐叹口气道:“只怕由不得我们说了。” 这会箭雨早shè不到这处,庙门已远远在后面了。忽然,一阵连珠pào响,几点碧荧绿光在空中飞舞闪烁,“咝咝”声不绝,忽“砰”的一声巨响,无数烟火zhà出,星光银泻,繁花似锦,煞是壮观。过了片刻,光芒才要消失,立时一声巨响,砰然又是一道灿烂光芒,照耀天空。 木栖凤动容道:“蜀中唐门的霹雳流星,想不到终于制成了。” 空中光芒不息,响声不绝。猎过狐望去,小庙前的群山已立起无数火把,把山谷照得彻明,也不知有多少人马,已把六人围得水泄不通。 这小小群山中,竟成了大战场! 梦玉露幽幽道:“我命休矣。” 猎过狐见多不怪,只问木栖凤:“霹雳流星是什么,就是这天上的东西?” 木栖凤道:“这已是一个很老很老的故事。你们这一代人是闻所未闻,我们那一辈的人却为此提心吊胆,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想不到它终于还是出现了。” 萧亮忽问:“这究竟是什么古怪东西?” 木栖凤道:“这霹雳流星不仅是江湖中最霸道的暗器,也是天下兵器中最可怕的利刃。它若用于武林争斗,那不过死伤百十人而已;但它若用于战争,却不知要死伤多少无辜xìng命!二十年前,就有人传言这霹雳流星已被唐门研制出来,不知何故却久未出现,我只道它不会出现了,不想今天还是让我见着了。” 猎过狐忽道:“木前辈,你担心霹雳流星是用来争夺国界疆土的,可蜀中唐门只是武林世家,它顶多也只能如你所说用霹雳流星来争斗武林,也不至于用来争夺疆土。” 木栖凤摇头道:“这你却不知,蜀中唐门的dúyào自问世以来,一直霸慑天下,可它却独占一隅,绝不逾蜀一步!你道他们真的如世人想像的与世无争、丰衣足食足?” 萧亮道:“那他们一定是人丁不旺。”木栖凤道:“错!蜀中唐门在江湖中已立四百余载,要繁衍子孙则足以独成一国,只是他们在这方面贵精不贵多,所以唐门人丁虽不旺,可所出之人皆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特别是在才智方面,更是绝顶无lún。他们不出蜀中,却是另有缘故的。” 猎过狐问:“不知是何缘故?” 木栖凤犹豫了一下,才缓缓道:“因为他们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棋子?”萧亮不解地叫出声来,其他几人也是诧异相视,不解地望着木栖凤。 木栖凤苦笑:“这本是蜀中唐门的秘密。我是蜀中人,虽不姓唐,多少也有亲戚在唐门干活,所以知道这个秘密。我本发誓不说出这个秘密的,只是我们都是要死之人,对一个死人,一切都不能算是秘密,所以我说出来也无妨。” 梦玉露动容道:“这是什么秘密?” 木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凤叹道:“据说这秘密在唐门,也只有几人知道。” 梦玉露更是心奇,急问:“这究竟是什么秘密?” 木栖凤歇口气,肃声道:“当年开唐皇帝李世民善弈,各位想必也知道吧?” 梦玉露道:“李世民善弈,史书上并无记载,只有野史上曾记有这么一个趣事。是说昔年李世民未曾称帝时,与虬髯客对弈,虬髯客战至中局,忽拂乱棋局,拱手称败,言他败局已定,从此不和李世民争夺中原,只要一角足矣。” 木栖凤接道:“不错,我要说的也是这件事。虬髯客战败后还有故事。李世民以后真的逐鹿中原,成了一世圣君,而虬髯客也如他自己所说,不与李世民问鼎中原,却自去海边小国,做了一个番王。李世民知道后,李靖劝他发兵去征伐,李世民却遵守承诺,不去犯他。” 猎过狐道:“李世民还挺有信义的。” 木栖凤又道:“只是李世民却在这件事上悟出了一个道理:世事如棋,居安亦须思危。于是李世民替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每局必胜,也总有输的日子,于是他便也和虬髯客一样,事先布下许多小棋子,各据一方,养精蓄锐,不至于自己输时会全军覆没,到那时,便可利用这许多昔日无名的小棋子来图东山再起。” 猎过狐道:“莫非蜀中唐门就是李世民大唐盛世时安排下的一颗棋子?” 木栖凤点头道:“李世民一代人杰,雄才伟略,居安思危。在鼎盛时期,悄悄拨出十八路嫡亲子弟分居各处,合应拆李字为十八子的吉数,自称一族。虽不必太拘泥皇规,但一旦事情突变、社稷安危时,则可受命于乱世王孙,卷土重来,再振大唐山河。蜀中唐门正是李世民当年布下的一颗棋子,所以蜀中唐门遵守昔日的规则,决不树大招风,免被朝廷惊觉,一直循规蹈矩,安守本分,所以大唐虽故去近百年,朝廷却还不知国中有如此隐患。他们不知蜀中唐门这近百年来一直在图谋不轨,时刻不忘遗训,yù揭竿而起。” 众人恍然大悟,梦玉露道:“难怪唐能兴近三百年,也难怪蜀中唐门能默守四百余年,大唐王孙果然非同小可。” 白磊落急急道:“我回朝中,一定要禀告朝廷,让他们起兵征伐蜀中唐门。” 木栖凤苦笑:“若还能杀得出去,我木老头是绝不会说出这个秘密的,这番围攻诱斗我们的只怕便是李世民的后人。” 萧亮问:“木前辈,你是说唐朝王室还有后人,并且一直在图谋东山再起?” 木栖凤道:“那是当然。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平南唐时,虽俘获了李后主,却也未立即杀他。后来借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共鼾为由而将他杀了,却也未灭尽他的九族,皇室族众,谁能肯定李后主的子孙会全被杀死,一个未漏下呢?” 萧亮又问:“那现在包围我们的一定是李家的后人了。可你一介武夫,他们为甚要兴师动众,又是宝马,又是dúyào地把你诱进这小庙前,又绞尽心机在把白侍卫他们骗来,让我们厮杀,他们自己却不动手,若说坐山观虎斗,自是大可不必,我们再多上几倍人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木栖凤被萧亮一问,倒愣了,点头道:“我本也道是中了蚌鹜之计,现在才知道只怕也是错了,不过我也弄不清楚他们如此所为究竟是什么用意,他们的确不必如此看重我这个蜀中剑客的。” 猎过狐忽道:“我想他们一定是在借刀杀人。” 木栖凤问:“借刀杀人?我本无甚死敌,有谁会费如许周折来杀我?” 猎过狐道:“你不是说李世民的后人要东山再起,重振山河吗?可是他们要东山再起也要找一个顺应民心的理由。我想夺赈米便是他们挑起百姓对朝廷怨怒,好让他们替而代之的计划之一。” 白磊落走道:“不错,这次夺米,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多方调查,全无半点蛛丝网迹,非等闲之辈能为之,可见夺米之人思谋之深,周策之密。此人若为朝廷将帅,天下定可安稳,此人若要造反,天下不久必乱。” 猎过狐又道:“这些人的数量定也多的惊人,试想八十万石米得要多少人来拖运?而且一夜之间,便全无踪迹,这些人一定还要有极先进的运输装备,经费亦甚是丰足,否则不够开支。” 白磊落道:“你是猜这些人是今世屈指可数的几家可拿出如此大手笔钱财的亲王巨族?” 猎过狐道:“那倒未必,李世民雄才伟略,能布下一子伏棋,也一定能布下应接这棋的后着。他定有一大笔李世民留下来的财富,这倒不必让我们费心去猜,我还是想说说他们的计划。他们先夺赈米,以乱民心,接着又千方百计,借难得糊之名诱你们来捕杀威望极高的蜀中快剑木大侠,激起武林公愤。接着,他们一定又会让这八十万石皇粮在某一个有权威的人的家中出现,这时天下百姓、武林中人定会共指朝廷。” 木栖凤接道:“到那时,这些人揭竿而起,天下还有谁会不去响应的!只是他们把我木栖凤看得太重了,害我做了个冤死鬼。” 萧亮道:“也许他们不仅仅是把矛头指向你,或许还有难得糊那些前辈高人。” 说到难得糊时,木栖凤浑身一震,似是想起了什么,才要说出,萧亮忽道:“我们黑暗中躲了许久,他们为何迟迟不下杀手?” 猎过狐道:“他们原不想我们几人会突然闯入,坏了他们天衣无缝的计划,他们只有索xìng将计就计,把我们统统杀死,免得走漏风声。” 猎过狐顿顿又低叹道:“他们之所以等这么久,一定是想看看还有什么漏网之鱼,等我们人到齐了,好一网打尽。” 萧亮道:“我们已等了这么久,也没有人出现。” 猎过狐又叹道:“那也一定是我们束手待毙的时候。” “砰”又是一颗耀眼光芒升起,在空中燃成一大片,比刚才所有流星加起来的光芒还要明亮,还要美丽,还要壮观。可这明亮、美丽、壮观的流星就要陨落消失,猎过狐他们的xìng命是否也要从这世上匆匆消失? 明亮的火花下,猎过狐他们已可清清楚楚看清小山四周所有的人了。围着他们的人有数千之众,旁边的林子里刀光剑影,还不知隐有多少人马。 回望庙门,此刻黑衣人已依次排开。立在正中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颀长,一身黑衣青纱蒙面的人。看不清年龄、相貌,此刻正高高举起一只右手,如擎着一柱青天,透过青纱,隐隐可见他眼神炯炯,透出浓浓杀意。 猎过狐知道,只要这手一落下,定有无数利箭飞出,他们六个人也就要葬身在这无名小庙之前。 木栖凤不由长叹,英雄迟暮,顾影伤怜,茫望夜空下,有谁会来拯救他们? 烂烂的流星即将逝去,光明的逝去,也一定是猎过狐他们生命逝去的时候。 这时,黑幽幽的山路上,奔出一人,老远就喊:“姐姐,这么好看的烟火也不叫我来看,害我一人寂寞。”竟是李喃喃! 梦玉露热血涌上心头,狂叫:“喃喃,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喃喃诧异地奔跑着,抬眼望梦玉露。梦玉露凄笑一声:“好弟弟,你既要来,我们便死在一起吧。” 笑声中,人如雀般掠向喃喃。 不待那黑衣人下令,就见无数利箭纷纷shè向梦玉露。 梦玉露玉手纤纤,拨开前面飞来的利羽,却毫不顾忌背后的暗箭,一瞬间,竟已把生死置于一边,只盼能早一步奔到李喃喃的身边。 李喃喃此时已看出情形不对,骇立那里不敢动弹,面色煞白,低低呐呼:“姐姐,箭!” 眼看背后的利箭就要扎上梦玉露时,一人如大鹏般振身掠起,扑向梦玉露。 猎过狐看得清楚,跃起之人却是皇宫三品侍卫白磊落。白磊落身法极快,竟赶在利箭之前扑上梦玉露,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挡住了shè向梦玉露的利箭。 几十支利箭“扑扑扑”齐齐扎进白磊落身上,白磊落顿时成了一个大刺猬。孟纠缠狂叫一声:“白统领!” 梦玉露也被惊叫声唤醒情迷心智的头脑。 停身回转,恰好扶住向她倒下的白磊落,见白磊落浑身是血,不由凄叫:“白侍卫,是我害了你。” “我反正要死的。”白磊落吐出几个字,却没人可听见。只听他低唤梦玉露一声后,歇口气,又道:“我只能送你到此了,你多保重,再多照顾我家眷。” 这时又有许多利箭扎在白磊落身上,白磊落狂啸一声,鲜血喷shè,可惜一代英雄竟如此惨死在这小山庙前。“白侍卫!”猎过狐再也控制不住,全然不顾如雨般的箭羽。奔到白磊落身边,抱住他的尸身,李喃喃也怯怯过去,那弓箭手似也被白磊落的长啸所惧,不再shè出箭羽了。 梦玉露望着白磊落的尸体,忽抬头迎风,忍着滚动的泪水厉声道:“白侍卫,我梦玉露今天有幸不死,日后一定替你报仇,你放心,你家眷我会好好照顾的。” 众人义愤填膺,怒目yù裂,誓与众蒙面人拼一生死。 众人默立许久,却迟迟不见箭羽shè来。 “砰”的一声,流星又起,似乎在催促那蒙面人快下号令。流星映shè下,遥望庙门前方立在正中的蒙面人右手迟迟不下。 好半晌,才低叹:“天意如此,让他们去吧!” 声音哀老,沙哑,正是刚才发令shè箭之人的声音。 梦玉露内力深厚,听得清楚,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好事发生,立在那儿不知动弹。 木栖凤闻声望向庙门正中立着的那黑衣人,叫道:“我早该想到是你……”“你”字未说完,黑暗中一箭shè来,正中木栖凤的咽喉,倒地身亡。 片刻之间,已死两人。 猎过狐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们日后查清这些人的底细,再替他们报仇不迟。” 李喃喃连连点头。 众人这才动身跌跌撞撞奔向谷口。 猎过狐背着木栖凤的尸体,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拔下木栖凤咽喉中的箭细看,却是一杆金羽银箭,箭尾上刻着一个字,旁边萧亮一瞥见,认得这个字,惊叫道:“随!随风云!” 猎过狐收起羽箭,不多说话,背着木栖凤的尸体追向前面的梦玉露和李喃喃两人。 萧亮提一口气也赶上。落在最后面的是孟纠缠,他也背着一具尸体,是白磊落的。 沿猎过狐他们进来时的小径奔出数里,后面已不见人迹。猎过狐道:“那蒙面人不知何故,犹豫许久,放了我们一条生路,也不知是何用心,说不定他们还会再过来追杀我们。” 梦玉露轻切玉齿:“那正好,我素xìng杀他们几个替白侍卫报仇。” 李喃喃忙道:“好姐姐,你我金枝玉叶,何必为这些江湖恩怨去搭上自己xìng命。” 梦玉露瞪了他一样,幽幽道:“若不是他舍命救我,哪还有我,你也未免太……”后面的重责之语不再说出。 李喃喃愧道:“是小弟不是,太过自私,只为自己做想。” 萧亮吼道:“你少假惺惺,若不是你,白磊落还不会死呢。” 猎过狐道:“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必太多埋怨,只是我们从中午一直到现在,一直未好好歇息过。倘若他们追杀过来,我们该如何应付。我想我们还是上山去,择地歇下,熬到天明再作打算。” 李喃喃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就依你说,我们快上山。 猎过狐择了一条小径,带众人一起上了山腰。才坐下,下面小路上响起一阵快马奔驰声,约有数百骑向小径出口处奔去。 李喃喃叫道:“好险,幸亏我们早上来一步。” 猎过狐道:“你先别出声,他们前面找不着我们,一定还会回来找的。” 大约半盏茶后,果然那百十骑马又从原路奔回,一溜烟奔向小庙方向。五人怕还有人来,都不敢出声。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五人才缓缓下山。到了山下,孟纠缠道:“我们背着尸体也不是个方法,不如先把他们埋了,行走也方便些。” 梦玉露沉吟一会,点头道:“好吧,也只好如此。不过,我梦玉露今生一定不会忘记他们的。” 孟纠缠挖好一个大洞,把白磊落的尸体埋下,那边萧亮和猎过狐也动手挖了一个坑,把木栖凤的尸体埋进去。萧亮边埋尸体边道:“木前辈,我找着你家中的人,定会告诉他们,让他们重新来安葬你的。” 说着又伸手取出木栖凤怀中断剑道:“猎过狐,我们把这柄剑当作凭证,也好给他们家留个纪念吧!” 猎过狐摇头道:“这剑伴他纵横江湖的岁月,怕已超过我们两人年龄加起来,我们焉能动他。” 萧亮闻言,觉得有理,放下利剑,却又扯下一块玉佩道:“这个无妨吧?” 猎过狐道:“也好,我们见着他家人,也算有个jiāo待。”说着双手捧土倒进坑里。 不一会,两位豪杰,转眼就变成两堆黄土,高耸那儿。 李喃喃叹道:“人生匆匆,我们真要多多珍惜,人一死,就什么也没有了。” 猎过狐正色道:“不,人虽死了,他的一生所为却是永远掩埋不住的。所以君子死了,还会有人去凭吊哀叹,倘若jiān臣贼子死了,却只有让万人唾骂。一个人只有行得光明磊落,才能死的无悔无憾。” 萧亮赞同道:“猎过狐,你说得很好,偌若一个人太自私,只为自己着想是不行的。” 李喃喃脸上时红时白,幸梦玉露开口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几位不要争了,我们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吧。”上了正路,行不几个时辰,已渐见路边繁闹起来。 田野上可见三五农夫耕田,还有许多牛群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啃食青草,田间红花绿草,生趣盎然,江南春光,甚是明媚。 路边隔几里路就有个茶亭,供人歇脚,萧亮上去讨口茶喝,顺便问问前面去处。亭中老妪答说是玉凤镇。 萧亮下来告诉众人:“前面就是玉凤镇了,到了那块,我们便可去好好吃上一顿。” 众人方记起竟是一夜未吃东西,都觉饥饿。 李喃喃笑道:“要吃前面就有个酒店,我去荒原时好像就从这过去的。” 想必李喃喃他们已绕出了龙虎湾前的那座龟蛇山,又回了原路,萧亮也记起这处有家酒店。 五人抖擞精神,飞快地向前疾行,不一会还真看见一个酒店,红墙白壁,悬挂一幡,上书“泰来酒店”,飘在路中格外显眼。 李喃喃大喜,笑:“姐姐,你准备吃什么?” 梦玉露道:“这偏僻酒家,会有什么好东西吃,将就填饱肚子,到镇上再吃好点。在这地方你还想吃什么山珍海味不成?” 李喃喃道:“我不想吃什么,不过最好有个猴菇炖玉翅,野狸烧金雀就好了。” 萧亮撇撇嘴:“这块地方要是有些野菇烧ròu、红烧麻雀就算美味了,还想那些东西,你道是京都皇宫,什么都有。” 四人说着话已走近了酒店,酒店不大,里面只摆着三四张桌子,外面倒放了五六张案板桌子。 五人过去,看见外面桌上坐了几人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大杂面。进了店里,有一张桌子也围坐了几人,上面都是些稀稀疏疏的乡间小烧,恰如萧亮所说。李喃喃皱皱眉道:“我吃不下这东西,算了,我也不太饿,再走一段路到前面去吃吧。” 梦玉露也深有同感,萧亮却不在乎,扯扯猎过狐道:“大杂面挺好看,我们来两碗。” 猎过狐看看喃喃,道:“我们跟喃喃走吧。” 几人才要走,忽然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从店里冲出来,大叫:“几位爷,留步!” 萧亮停下来,问:“干什么?你有好吃的?” 店小二看看萧亮,摇摇头,又望望李喃喃道:“我看几位模样,冒昧问一句,你们中可有个叫李喃喃的李少爷?” 李喃喃一愣,心想这乡间小二怎认得我。才要开口,猎过狐摆摆手,上前问:“怎么,有人找李喃喃?”猎过狐聪明一世,这会却是糊涂一时,这么一说,无疑承认了李喃喃就在身边。 那小二极机灵,眼珠一转道:“那你们就是和李少爷一块的人喽?” 李喃喃道:“我就是,你怎么知道我?” 店小二望定李喃喃,打量一番,才道:“我猜你就是李少爷吧。是这样的,我并不认识你,可昨天半夜有人敲开我们酒店,掏出一大锭银子,让我们等你,他说了你的相貌,还说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所以我一看你就猜是你。” 李喃喃奇道:“是谁会知道我到这来啦,莫非是我家里人来寻我啦?小二,快告诉我,那找我的人是何模样,让你等我干吗?” 店小二道:“他深夜里把我们叫醒,我们瞌睡都未醒,他又不让我们点灯,怎晓得他的面貌。不过他不但留了一锭银子,还留下一个大木箱子,让我jiāo给你,说让你亲自打开箱子就知道了,还说他有事等不及,先走一步了。” 李喃喃疑道:“等不及,先走一步是什么意思,这人又是谁,怎知我一定会从这经过?” 猎过狐道:“会不会还是昨天诱我们入谷的那带人皮面具的人,他当时就认出了你的?” 李喃喃骇道:“若是他,就麻烦了,有可能是他们,定是后悔不该让我们逃出,昨晚寻不到我们,却知我们躲起来了,天明又不敢像昨晚一样明目张胆地截杀我们几人,所以才设下dú计来害我们。” 猎过狐道:“要真是昨天的人要杀我们,定不会再现身,以免引起我们注意,所以我猜这人可能不是杀我们的,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木箱再做定夺,料他木箱中也无什么机关。” 众人叫小二前头带路,走进内屋。那小二又从屋里拖出一个小竹箱,楠竹金漆,隔成五格,上书一个李字,却是个大食盒,只有富贵人家才会有如此豪贵的食盒。 李喃喃看到食盒,喜道:“这是我家里的食盒,怎到这来了,莫非是我哥哥来了?”说着去揭盒盖。 梦玉露一手把喃喃扯回,沉吟道:“江湖上险恶万分,你又不知来过的人到底是谁,万一这食盒是别人从你家里偷出的,你知这食盒上有没有被下dú?还是让我来替你揭开食盒。” 说着解下玉带,轻轻抛出,套住盒盖,一抽一拉已把盒盖揭下,dàng出了些菜汤。梦玉露这几天在江湖行走所学到的经验,远胜于在家中十多年的阅历,也不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生怕盒中会藏有什么机关,伤了李喃喃。 盒盖落下,立时,一阵浓郁的香味扑来,令众人忍不住都大吸一口。李喃喃嗅嗅,大笑:“猴菇炖玉翅,野狸烧金雀,我一嗅就嗅得出,果然是我家人来过。” 弯身去取盒中菜肴,只见里面还有一张纸,拾起一看,上面写着几句话:“喃喃,父病危,惦你,见信速返。兄,李玉帆。”李喃喃看完,痛呼一声:“爹爹!”登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众人纷纷劝他都不能见效,喃喃只是哭个不停,口里直唤爹爹。 猎过狐问:“喃喃,那人真是你哥哥,会不会是骗你的?” 李喃喃摇头道:“不可能,我三哥的一手楷字名冠天下,我一眼就看得出,我爹爹他一定……” 说到这又哭了起来,梦玉露拍拍他的肩柔柔道:“我们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一起陪你去看你爹爹,好不好?” 李喃喃泣道:“你们吃吧,我现在如何吃得下,我在这等你们吃完了再走。” 梦玉露道:“这是你家人特意送你吃的,你不吃,却叫我们如何吃得下去?喃喃,你就尝上一口也好。”李喃喃摇头道:“姐姐,你不知我xìng格,我心里是容不得半点事的,一有事,便寝食不安。小时候因为打碎了爹爹的一块古砚,吓得三天都没吃下一口饭,从此,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我家人都不敢再责怪我半句。” 萧亮摸摸“咕咕”直叫唤的肚子,忍不住道:“喃喃,那我就不客气,先吃了。” 说着伸手挟了一块猴菇,才要放入口中,猎过狐忽出手将他的猴菇打落,叫道:“不要吃。” 萧亮一惊,yù问何故时,却见众人都在低头看他脚下,也顺众人眼光看去,却见脚下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条大黄狗,躺在地上,僵硬不动,显是死了。 不由奇怪道:“这是谁拉来的死狗!” 猎过狐道:“它自己跑进来的。我刚才还看它溜进来在地上吃什么,不想一眨眼就倒下一动不动了。”萧亮大骇,手中一松,握着的菜碗“咣当”一声摔到地上,碎成片片。菜汁流淌一地,接着便见一条三寸青蛇蠕蠕从里面爬出。 孟纠缠骇道:“青火寸龙。” 中指轻弹,一颗小石子飞出,打在青蛇颈上。那蛇立时软了,不再动弹。 孟纠缠道:“这本是西域火山岛上才有的dú蛇,却不知是谁这么大方,竟舍得用来杀人。”原来这蛇极dú极珍贵,不是轻易可捕捉到的。常人获了如得珍宝,这蛇的主人却用它来做dúyào,显是大材小用了,却也显示了这人一定是挥金如土的大豪之辈。 萧亮回想自己又从阎王边上打了一个圈来,心中骇然,大骂:“喃喃,那人一定不是你三哥,否则怎么会用dú蛇来谋杀我们大伙。” 李喃喃脸色煞白,愁道:“我三哥的字别人是模仿不来的。可我三哥平素那样疼我,怎会替人写下这个纸柬,莫非是有人威逼他写的?看来我家中定有变故发生。我要快点回家去。” 梦玉露忽笑道:“喃喃,如果你三哥有事,我想你爹爹可能没事,你先别急,急出病来可不好,一定是有人在暗算我们,我们一定要小心为妙,遇事需三思而后行,这地方也不能久呆,我们快走。” 五人退出小店,小二还不知出了何事,殷勤跟出,喃喃扔了一块银子给他。小二称谢不已。 走到老远,喃喃才道:“这人到底是谁,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的。莫非真的是蒙着人皮面具的人来暗算我?” 一提人皮面具,他又想到他二哥神面小李,不由“哎哟”出声:“不好,我二哥一定也落入了他手中,我家到底出了什么事,遇上了什么厉害对头,如此算计我家中的人。” 说着又哭出声来。梦玉露只得柔声相劝,好久才把他劝住。猎过狐不由长叹,望前路茫茫,感慨万分。他当初只道荒原孤寂险恶,不想才出荒原几天,涉身江湖,却发觉江湖上比荒原虽要热闹繁华许多,却是险恶万分,满路陷坑,远比荒原中无语的蛇狼狡兔要难防范得多了。 猎过狐抬眼问天:“天,告诉我,我是不是不该踏上这条路?” 第十三章 出风风云 现在的路已是标准的官道,路上人马络绎不绝,两旁茶馆茶店也多了不少。 可几人受了一次惊吓,俱不敢再轻易踏进饭店,宁愿饿着肚子走,只待到了玉凤镇去吃饭。 李喃喃此刻已不再哭泣,也不好意思再让梦玉露背着,只让她携着手,两人依依行在路上,恰是玉璧一对,天人一双。 此时正值春新之季,满眼花红柳翠,一片春光美景。镇上的男男女女,都纷纷结伴出来郊游踏青,老远望见两人,俱惊羡不已,疑是天人。特别是那深闺中的千金,大户里的小姐,见了李喃喃,更是春心dàng漾不已。 李喃喃颇为自得地笑笑,朝萧亮撇撇嘴道:“这些女孩都蛮可爱的,可惜都不太出色。” 正得意,梦玉露挥手一巴掌,沉脸道:“你忘了对我许的誓言吗?” 李喃喃忙道:“我怎会忘记,我说过我不再想别的女人,可我现在没想,只是说说而已,不算是违诺吧?” 梦玉露又是一巴掌,俏脸泛红:“告诉你,你好好听着,从今天起,说也不许你说。” 李喃喃一吐长舌,萧亮不由窃笑。这时,对面路旁斜柳下,一人亦笑起来。 萧亮转头望去,却是一个俊俏少女,一身红衫似火,手撑一把湘妃竹伞,倚在树上玉手掩唇,抿笑不已。 这一笑,端的是妙绝世间,尘俗莫比,直把萧亮笑得心魂俱去,痴看少女,竟自出神。 在他心中,这少女纵不及梦玉露的艳丽倾城,可那份天真明媚、那份野xìng憨痴却令萧亮心中怦然。 不过,很令萧亮沮丧的是,少女并未注意他,而只是一个劲地瞅着李喃喃的窘相发笑。 李喃喃也看见了少女在笑自己,捂着脸偷偷向少女做个怪脸。少女忍不住又捧腹大笑。 李喃喃不由也让少女的欢快所感染,自己也“扑哧”笑出声来。 梦玉露更为恼火,又是重重一掌掴向李喃喃,啐道:“你这个负心汉,心猿意马,我杀了你。” 李喃喃大骇:“姐姐,小的不敢,我没有看别人,也没有想别人,我时时刻刻都只念着你一个人,我绝不骗你。” 梦玉露怒道:“好,你既时时刻刻念着我,那烦你去替我做件事,想必你是不会不答应的吧?” 李喃喃笑道:“姐姐,你若要小弟替你做事,只要做得到,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却不知姐姐你吩咐我去做什么事?” 梦玉露咬牙切齿道:“那难为你了。好弟弟,你过去把刚才所有看你笑过的女孩的眼睛全部挖掉。” 李喃喃惊叫:“天啦,是便砍下我的头,小弟也是不敢的,姐姐,我情愿让你杀死我算了,我不去。” 梦玉露恼怒道:“你还说念挂着我!原来你心里早已向着外人了。好,你不去,我自己去,先杀死她们,再来杀你。” 说完飘身奔去,猎过狐等人想伸手去拦却怎拦得住。 梦玉露身法极快,一掠便是几尺,随手摘了一条柳枝,抖手扬去,那柳叶纷纷离枝,若数把利刃般向对面行人激杀过去。 再看李喃喃面如死灰。 几个女孩已觉出不对,见数片柳叶袭向自己,都骇出声来。这时,半空中,一柄湘妃竹伞飞旋着迎上,挡住了柳叶的飞向。 那柳叶虽经梦玉露的内家真力催出,竟全被伞风吹开,在春风中徐徐飘落地上。 梦玉露怒叱:“谁敢坏我好事!” “我!”一声娇叱,一个少女飞身接住旋转落下的竹伞,盈盈立于梦玉露面前。脸上笑靥如春,朝李喃喃眨眨眼,微微示意。正是刚才那撑伞的红衣美女。李喃喃却是再笑不出,他没有想梦玉露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去杀人,更想不到面前这弱不禁风的少女竟也身手惊人。 萧亮一旁抚掌道:“好功夫,果是好功夫,大饱眼福!” 少女闻声瞪了萧亮一眼,啐口骂道:“无赖,登徒子,贫嘴多舌,油腔滑调!” 萧亮一愣,平生不会拍马奉承,头一回喝个姑娘的采,却不料拍上马腿,吃力不讨好,反遭人唾骂,当下不再出声,只望着少女。 那少女转头对喃喃又是微微一笑,对梦玉露道:“你这妖女,未免也太霸道了,人家笑一笑,就要挖别人眼睛,你当他是你老公呀,别人看都不能看。” 梦玉露气急中,忽大声道:“他就是我老公。”那少女未料到梦玉露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此大胆,自己反倒愣了,却道:“是你老公又有什么好稀罕的,不想让别人看就把他天天塞进牢房里去,保证没人可看到他。” 李喃喃夹在中间,不知自己成了何物,让两个女人骂来骂去,又不敢出声相劝,甚是尴尬。 梦玉露沉脸道:“小贱人,我本只想挖掉你们这些人的眼睛,现在却还要你们赔上一条xìng命!” 少女毫不示弱道:“你要我的命,我还想要你的命呢!” 说完朝李喃喃又是一笑,吓得李喃喃忙把头扭向一边,不敢再看她了。 梦玉露气得七窍生火,手中玉带飘出,出手便是杀意浓浓的一招,星河散渡。玉带翩飞若娇龙一般,飘飞六尺,径达一米,整个一团圆圈罩向少女。 少女一见梦玉露手中玉带飘出,已知对手非等闲之辈,不敢怠慢,凝身拧步,撑起竹伞,恰好挡住飞卷而来的玉带。 那玉带若蛇样立时缠住湘妃竹伞,一连串"劈啪"声不绝后,那湘妃伞面竟被玉带打得碎碎,伞骨却是精钢打成,玉带动它不得分毫。 少女见竹伞让梦玉露打碎也不生气,喝声“好”,手中伞柄疾旋,就见数十根伞骨竟“哧哧”不绝激shè而出,那伞骨或斜滚,或直飞,或弯shè,可每根伞骨都是奔向梦玉露身上。 梦玉露一招得手,心中正高兴,哪料得还会有如此变化。陡见一道道寒光扑面shè来,慌张中还算机变得快,挥掌护住面门,整个身子一式倒卷西风,向后仆倒在地上,又加玉带飞舞,却好似一个翻壳的乌龟,煞是难看。 萧亮不由笑了起来,又看看那少女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心道,这女孩年纪轻轻,身手却是dú辣无比。 不想事情还未结束,那少女手中伞柄一抖一抽,那伞柄竟分成两截,一截chā在地上,另一截握在手中,明晃晃却是一柄似棍似棒的钢打兵刃。这兵刃若说是棍棒,却又有一个剑刃样式的头,若说是剑,除了前头有点近似,剩下的一大截俱是浑圆一般,如一根玉竹,说不出是什么东西。 那少女一出手,众人就看出了名堂,却看那少女飞身飘起,手中兵器直直刺向仍在地上翻滚的梦玉露,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方向之准,着实令人吃惊。 猎过狐走出荒原这么多天,也曾见过许多人的出手。梦玉露的玉带娇若天龙,变幻无穷;木栖凤的剑出如风,速惊人;白磊落的峨嵋剑诡异无比,还有孟纠缠、难得糊等人各有所长。可与这少女的出手相比,却若荧光之对明烛,显得那样不堪一击。 这少女手中的利器其实是一把长柄的利剑,既有剑的准确轻捷,有棍的力量和速度。而且少女内力纯厚,出手轻巧快速,所以她的出手毫不在乎变化,一切变化在少女眼中竟变得那么多余。 她出手务求一招制胜,否则必败无疑。这本该是视死如归的死士的剑法,不想此刻却在一个娇美明媚的少女手中施出,而且虎虎有风,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不得不令须眉低首,男儿汉颜! 众人俱看得目瞪口呆。 这剑式用来对付才涉江湖的梦玉露自是绰绰有余,只这一招便可取了她的xìng命。众人眼睁睁地望着梦玉露,早忘记了她刚才的凶狠跋扈,都被眼前的凶险震骇住,盼她能躲过这招。 李喃喃也看出这招的凶险,失声惊呼:“姐姐,小心!” 梦玉露何曾不知要小心,只是她卧躺在地上,虽挥带拂去几根激shè过来的伞骨,一时想爬起却是不能。她已看见了少女那威力绝lún的快剑,自忖此刻自己是绝对躲不过,顿时花容尽失,双目紧闭,只望能侥幸躲过这一剑。 只听一声脆响,接着又是一连串脆响。 梦玉露睁开眼来,却发现一人正持剑与那少女战在一处,步履坚稳,神色从容。 梦玉露凝眸望去,那人是个少年,身手潇洒,容貌风姿竟全不在玉刀驸马李喃喃之下。更难得的是,他年纪轻轻,一手剑法却使得神惊鬼怯,从容化去少女的快件。 这两人旁边,还有一位少女,身着一身素装,瓜子脸,神色冷漠,发髻高耸,腰畔斜chā一柄剑鞘,看她容姿,却也是国色天香,立在一旁凝神观战。 梦玉露翻身跃起,见少女不敌,回想刚才的耻辱,也顾不得什么叫乘人之危了,何况她本是任xìng惯了的人。玉带漫天挥出,疾缠少女的双脚,想把她绊倒,以报刚才自己一跌之仇。 她手中玉带才出,一柄利剑横刺过来,直挑梦玉露腕上“门会”大穴。出剑之快,认穴之准,竟不在刚才场中那少女之下。 梦玉露不敢再进半步,否则自己的手腕便是废了,玉带反打,倒卷那柄利剑。 那柄利剑逼退了梦玉露的玉带,却不再出手,倏地又收了回去。 梦玉露乘机望去,出剑的人却是刚才冷眼观战、身着素装的少女,看来这少女的功夫也在自己之上。 梦玉露也不想去犯她,见少女没有跟进,玉带又起,仍去袭卷那场中酣斗的红衣少女。 不料,玉带才出,素装少女的利剑又来,出手更加玄妙,刺出的穴位恰是梦玉露不得不回身自救之处。 梦玉露无奈,只得回带自救,那柄剑却又倏地收回,绝不跟进,似乎只是提醒梦玉露不得暗中伤人。 梦玉露自出道来,哪曾接连受过这许多挫折,几yù哭骂道:“喂,你是干什么的,怎么总是与我作对,有本事你便和我打一场。” 这时,场中打斗已停止,那少年chā剑回鞘,踱步过来,彬彬有礼道:“他们都是我妹妹,唐突佳人,实是罪过,望恕之。” 梦玉露打量少年几眼,那少年满脸含笑,其间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和傲然。梦玉露自身也是尊贵高傲,可在这少年面前,却只觉比自己还要高贵出几分,那份傲然却绝对是自己学不来的。 梦玉露正想问场中红衣少女的结果如何。那红衣少女已气咻咻地冲过来,怒斥少年:“表哥,爹爹只是叫我来替你助阵扬威的,可没叫我来受你欺负,让你帮外人欺负家里人的。” 少年笑意倏地尽去,厉声道:“你若不愿跟我们,你尽可回去,当初我也没有勉强你来。” 那少女竟也不再出声,让素衣少女挽到一旁细细安慰。 少年看着梦玉露,满面春风,笑道:“你别介意,她是我表妹,小仙鹤叶飘云。” 旁边一直未言语的孟纠缠忽动容道:“可是塞北孤鹤叶尘龙的千金?” 少年俊目如电,倏地注视孟纠缠,一字一语道:“不错,你认识他?” 孟纠缠虽是天子脚下的皇宫侍卫,却也不敢对视少年的目光,忙摇头道:“只听说过,不太认识。” 孟纠缠不敢再看少年,因为他已知道这少年是什么人了。 孟纠缠其实对塞北孤鹤叶尘龙的底细是再清楚不过的,因为他的师父火龙神君是叶家的宿敌。数十年隐居海中小岛,固然是因为在岛上易于练功修身,更重要的却是畏惧叶尘龙会找上门来寻仇。 师父已是如此,做徒弟的更是不敢去惹叶家的人。不过孟纠缠更不敢惹面前这少年,因为他已断定,这少年便是近来江湖上声誉最盛的一位少年剑客。 少年看到梦玉露时,又笑了。 梦玉露也想笑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本来这少年出手救了她,她应该重重感谢这少年才是,可她也说不出是甚缘故,总觉得这笑容甚是做作,心中忍不住想吐。 少年又笑道:“这是我妹妹随风飘,我叫随风云。我们兄妹三人结伴闯dàng江湖,以武会友,也想能jiāo上你这样的朋友。” 他还想说,一人已挥拳打来,眨眼间打出八拳,一拳一个字:“原来你就是随风云!” 这人虽一面说话,一面出拳,可他出拳的力量和速度却绝不因此而滞缓半分,而且放眼天下,除了三个人,再无人可避得开这妙绝天下的八式伏龟神拳。 出拳的人自然是萧亮。这拳头若打在石头上,相信能打出一个洞来。 可巧得很,随风云恰好就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 随风云的剑法早已轰动江湖,相信众人此刻见了他的身法,也一定愕然惊叹,疑是天人。随风云身姿依旧潇洒,踱步拧腰,竟从容避开萧亮的八式伏龟神拳。 不容萧亮缓缓气回身,随风云玉袍浮动,手掌变幻时,早已抄剑在手。 猎过狐是看过木栖凤的出剑的。木栖凤的出剑仅一个快字,却失去了剑本身的威力。随风云不同,他的出剑或许不及木栖凤的快,可他纵然剑柄尚未出鞘,敌人就已被一种无形的剑气逼压,所以他的剑速即使不快,却比敌人的出剑还要快上半分。因为只有他的剑尖刺到别人咽喉上,他的剑气才会消失,而那些敌人再想抽剑回身,已是迟了。 木栖凤身在其中,悟不出这点缘故,反道自己的出剑不及其迅速,其实不然。 此刻的萧亮也看出随风云手中的出剑威力,不过他手中无刃,反倒不必承受那种速度的逼压。随风云剑尖指到萧亮咽喉上,萧亮却不闪不避,一式青龟断阳挥拳捣向随风云。 萧亮此刻已晓得自己吃了绿龟丸的好处,自忖刀qiāng不入,所以敢硬拼猛杀。随风云不晓其故,他虽已看出面前少年非等闲之辈,却哪曾想到这少年竟是他平生的劲敌,也是他平生的克星,还道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冤死鬼,冷笑一声:“找死!” 手中利剑直点萧亮咽喉,又快又准,他自信这一击必中,而且一中必死。 他对付敌人,向来只有一个原则,能一招杀死的决不用两招,能用一分力杀死的决不使两分力。 他很爱惜自己的体力,也懂得如何去爱惜自己的体力。 咽喉是人的命穴,也是最柔弱最易受到伤害的死穴,所以剑只用一分力便能刺进去。他相信萧亮的拳头还未打到自己,自己的剑尖一定已经刺进了萧亮的咽喉。 对付这种场面,他见了很多很多,无论是以大刀扬雄关中的关中神刀,还是以软剑成名的湘西剑客都是这样死去的。 随风云满脸含笑,凝耳倾听。 他想听听锋利的剑尖刺进萧亮咽喉的声音,再听听敌人垂死前的挣扎声、呼喊声、和哀求声。 他自踏进江湖,罕逢能与他过上十招的对手,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使他很觉遗憾和扫兴,于是他只有用这种残酷的颀赏方式来满足他的那份孤独、寒冷的成就感。 可这一次却未能令他如愿以偿。 就在他的剑尖快要刺上萧亮咽喉的一刻,萧亮忽略侧开身子,用肩部去承受了那只有一分力的一剑。 随风云想不到萧亮竟有如此身手,能够在剑尖刺入他咽喉的一瞬间转动身躯。 他的剑尖径直刺向萧亮的肩部。 一声轻响,犹如一根绣花针刺上了钢板一样,仅一声便再无声息,而萧亮的拳头此刻已打在随风云的胸膛心口上。 萧亮是粗中有细,因为他突然记起了梦玉露在龟蛇山下叮嘱过的话,不敢冒险以咽喉去承受那锋利的一剑,临时侧转身子用肩部去挨这一剑,自己的拳头却使足了十成力气。 他也知道面前的随风云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唯有一击制胜才是上策。 随风云绝非等闲之辈,他初出江湖数月便名动天下全是凭真功夫换来的,绝无半点虚假,否则少林寺的了禅大师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垂手称败。 他这次出剑失手并不是他的武功不高,而是他的自傲进而低估了萧亮所造成的。当他的剑尖刺到萧亮身上毫无反应时,他已知不妙,想要全身而退却已是不可能了。 果然,萧亮的铁拳正流星般打向他的心口,他知道自己若仅凭内力去硬抗这一拳,那滋味定难受得很--他已看出萧亮的拳力浑雄无比。 危急中,随风云手中利剑仍紧紧抵住萧亮的肩膀不放,手中的力量却陡从一分加到十分。 陡然暴涨的剑力虽然把萧亮逼退一步,但仍未阻挡住萧亮的拳头,仍然如铁锤般重重击在随风云心口上。 只是这时随风云已双手握剑,以萧亮的ròu体作壁,在他身上狠力一点,人与剑平飞回去,一退便是三尺。 萧亮这一拳虽雄浑,却也未奈何得了随风云。这一拳等于只是打在随风云的衣服上,隔靴搔痒而已。 不过饶是如此,随风云的胸口已让萧亮打得气血翻涌不止。萧亮也好不到哪去,肩膀上多了一个小洞眼,流出不少鲜血。 随风云讶然望着萧亮,他自出道以来,除了与少林掌门了禅大师恶战过数百回合未分胜负,其他的武林名宿则从未令他感到威胁,多则百十回合,少则三拳两脚便将对手打发掉,年轻一辈的武林世子、各派新秀在他面前更是不堪一击,不想今天在这偏僻的山镇,却遇上一个和他年纪相仿,拳力雄浑无比,而且似有刀qiāng不入神功的武林怪杰。 随风云心中不由吃惊,厉声喝问:“你是谁,为何要出拳打我?” 萧亮先听木栖凤说随风云,还不在意,今天看了随风云的出剑,心中真的很是佩服,而且自己刚才不惜以身体引诱他大意轻敌,却还是让他避过去,心中对他颇为赞许,但更多的却是年轻人的通病--争强好胜。 当下道:“我叫萧亮,听说你在四处寻斗难得糊,是不?” 随风云不以为然道:“不错,你认识难得糊?” 萧亮道:“他是我师父,师父有事,弟子自要上前,所以我要替我师父打你。而且你用暗箭杀害了木栖凤木老前辈,所以我还要替木前辈讨还血债。” 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着拳头迎面又挥出,随风云这次不敢再轻敌,手中利剑,一式“海底寻针”刺出,专刺萧亮的双目咽喉等人身最柔软处。 他自幼生长于武林世家,对江湖上各派技艺都有所闻,他估计萧亮身上的功夫是一种比金钟罩、铁布衫更霸道凶猛的外门硬功。一旦练成,不惧刀斧加身,而练这等功夫的人,身上必有一处练门柔软之极。只要找出练门,则可稳超胜券,所以随风云长剑专打萧亮的双目咽喉等处,想寻找萧亮身上的练门。 口中仍缓缓道:“我随风云敢作敢当,从不暗箭伤人。你说我暗箭shè杀木栖凤,却是从何说起,要杀他,十个蜀中剑客也早让我杀了。” 萧亮一面腾挪躲闪随风云的剑,一面将手中拳头虎虎有风地打出,怒喝:“随风云,你不敢承认便不敢认,何必花言巧语。” 随风云冷笑数声,不再争辩。他本是少年得志、气傲心高之人,如何屑于争辩这杀人之事。弹剑长啸,啸声中,剑势已变,刚才还是轻捷幻灵为重,此刻却陡变为刚猛沉勇为主,剑风不绝,呼呼刮面,而且剑锋颤动中,一股若有若无的内力令人防不胜防。 剑势才出,萧亮心中立紧,出手时顿觉一股大力笼罩压逼,出拳已不能再和刚才那样轻捷快疾,威力自是减弱几许。 随风云一阵猛攻快刺,已逼得萧亮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暗笑:“今天我倒要让你出出丑。” 心下意定,剑势又变,虚实并进,时幻时空,让人眼花缭乱,如有几十柄剑在面前挥动。萧亮看得晕头转向,早已识不清哪剑是真,哪剑是假。 随风云这套散花剑法极其玄妙,只怕武当两仪剑法也不过如此。萧亮初出江湖,虽有一身内力雄厚,神拳刚猛,可如何应付得这神奇剑招,大腿上早着一剑,虽然并未受伤,可随风云这剑力道极大且巧,见刺不进去,立时改刺为按,把萧亮打翻在地上,冷笑道:“你也不过如此,还不爬起来。” 萧亮在地上一按,人已跃起,半空中才要出拳出招,随风云长剑直打,一式封字诀,把萧亮逼得又跌倒在地。 萧亮在地上翻身爬起,跃身又想要纵起,却又让随风云出剑制住。如是几回合,虽然萧亮无甚大碍,却也让萧亮跌得身骨发疼。 随风云傲然一笑:“小子,难得你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我今天破例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愿从我鞍前马后,以后的富贵显赫保你一生享受不尽。” 萧亮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向随风云,人又跃起,破口大骂:“你这无耻之辈,只会在暗中杀人,还要我求你,妄想。” 可惜他空有一腔怨气,人在半空中半招还未发出,随风云已出剑如风,又把萧亮逼到地上,把萧亮摔得几yù昏厥过去。 萧亮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昏过去,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昏厥过去,就一定不会再有苏醒过来的日子。 随风云此刻目露凶光,杀意大起,出手更快,剑势也更凌厉。甚至不容萧亮有翻身的机会,每剑出手只管挑戳萧亮的要害之处,剑剑都是夺命之招。 一旁的猎过狐也看出萧亮的境况不佳,心中甚急,自己虽有灵蛇幻步妙绝天下,只惜没有半点功力,不能上前助阵。忽见路边慢慢过来一头大黄牯牛,骠健肥硕,一双犄角弯弯如刀,正沿着路边啃食野草过来。 猎过狐心中已有了主意,闪步移到孟纠缠身边,抽出他的佩剑道:“孟侍卫,借剑一用。”几字说完,人已晃出老远,只瞅得孟纠缠莫名其妙,他只道猎过狐一木愣小子,不料也有如此精妙功夫。 猎过狐晃身到了大黄牯牛身后,摇摇手中利剑,笑道:“对不起,得罪了,老牛。”说毕,双手握紧剑柄,狠狠地chā入牛屁股。老牛陡然间觉出屁股上多了一样东西,吃痛不住,立时狂奔起来,带着猎过狐冲向随风云他们。猎过狐双手紧握剑柄,只希望老牛冲过萧亮和随风云身边时,他就能出手救出萧亮。 猎过狐主意打得不错,只是事与愿违。那黄牛眼看快要冲到随风云处了,却看见了一身红衫小仙鹤叶飘云,要知道牛是看不得红色的,看见红色就冲了过去。 李喃喃也看见了,大惊失色,风度顿失。可在叶飘云看来却成了怯懦、胆小和怕死,心中忍不住念如死灰,心道自己怎么会被这样一个怕死鬼所痴迷,不禁心碎。然而就这么一想,已经来不及闪躲了。慌乱中,双手乱抓,叶飘云竟一把握住了牛角。 此时叶飘云正好对着那一双铜铃大的牛眼,血红血红的瞳孔中还隐隐可见自己惊骇的脸孔,不禁惊恐地凄叫起来,一身盖世武功一瞬间被骇得dàng然无存,除了双手还有些力气抓牢牛角,其他任何一寸地方都似已麻木。 那老牛似被叶飘云的双手揪痛牛角,牛头不停地摆动,四蹄翻扬,牛尾乱甩。整个身子疯狂地奔跑起来,只是此时叶飘云始终在牛的眼前,所以此刻老牛不能直蹦竖跑,而是不停地绕着圈子颤乱地跑起来,如拉磨一样,速度极快。旁人纵想出手相救也无从下手。 再看这边,随风云此刻也是紧张关头。原来随风云屡刺萧亮,都把萧亮击倒,只是萧亮毫无怯意,反而愈战愈勇,心中渐浮一股躁气,心想如此打下去,自己岂不要败在这无名小子手上,决意要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因此听见叶飘云危机,竟狠下心不去出手相救。 萧亮终于被逼入水沟,随风云大喜,暗道:“你皮粗ròu厚,我刺不死你,那我就用霹空掌把这条水沟辟塌,把你埋起来。” 随风云打定主意,踏步上前,正yù施掌拍下,猎过狐忽出现在他的身后,双掌齐推。随风云不曾顾忌背后会多出个猎过狐,也是灵蛇幻步冠绝天下,背上让人一推失去了重心,身子向前栽去。 萧亮反应极快。他自看见猎过狐过来,一见随风云身子前栽,上前抓住随风云的向前迈的脚,把随风云倒提了起来,一头栽进水沟。 可怜随风云方出道不足三月,令江湖色变,不想此刻却让萧亮制住,还落得这样狼狈的败象。 萧亮一手夺过随风云手中长剑,横在随风云的脖上,一面回头望猎过狐笑:“你怎么来得那样及时?” 猎过狐笑:“我看见你跌下水沟,本想拼命过来救你,只是我见你跌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连扑通的溅水声也没听见,更不见水花溅出,我就猜你可能未掉进沟底,要么就是这水沟很深,要不就是你抓住了沟中的树桩之类的东西。又见你没有爬出,我便肯定你在将计就计,所以我也迟迟不动,免得打草惊蛇,反乱了大局。” 萧亮笑道:“你真聪明,我的确是让一棵柳树桩挡住身子,没有跌下去,否则我如何能反应这么快,出手来抓他的脚踝。” 随风云只气得几yù打碎自己的脑袋,暗怪自己疏忽大意,中了萧亮诡计。 又听萧亮冷笑一声:“随风云,你杀了木栖凤,又想置我于死地,现在我倒要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手中长剑递出,直逼随风云肌肤。 随风云闭眼长叹,心想可怜自己一身壮志未酬,却栽在一个无名小子手中,真是死不瞑目。 这时却听猎过狐道:“萧亮,不要杀他,木大侠绝不是他杀的。你想想看,一个人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危在旦夕都能无动于衷,他又何必顾忌让人知道是他杀了木栖凤呢,而且纵使他要杀木大侠,鸡公桥上早下手了,也犯不着要在黑暗中浪费一支金箭。” 萧亮点点头道:“有理!猎过狐,难道这又是别人设的借刀杀人之计。” 猎过狐沉声道:“不错!这人算定了随风云这几天会和我们见面,他不便出手杀我们,却想借随风云之手把我们杀了。” 萧亮道:“幸亏你头脑清醒,否则我还真冤枉了随风云。” 说罢,放了随风云,道:“对不起,我错怪了你,害我们一场误会,差点两败皆伤。” 随风云拍拍身上的灰土,理好头发,恼怒地瞪视两人好久,忽出手夺过萧亮手中的剑,chā剑入鞘,冷冷道:“小子,我随风云会记着你们两个不杀之恩的。你们今天放我一条生路,我一定放你三条生路,免得让人说我随风云的闲话,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萧亮道:“你说吧!” 随风云冷眼逼视猎过狐和萧亮两人,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俩不把这事传扬出去,我便今生永不犯你,否则……”随风云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他眼中的杀气却已是把这句话说得清清楚楚。 萧亮一愣,心道合俩人之力才勉强胜了你,这等事并不值得吹嘘,即使你不说我们也不屑说出去,当下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随风云又转头看猎过狐,淡淡道:“希望这位朋友也莫要说出去。” 猎过狐笑:“我们暗中算计你,也并非赢得光明正大,说出去也没什么面子,即使你不说,我们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不过你说你今生不犯我们,却不知是否会请别人来刺杀我们。 随风云让猎过狐说中心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甚是难看,他自有他的苦衷。他此次仗剑江湖,倒不是为了些许薄名,只想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统一整个武林,了却他一生的心愿。眼看万事皆备,偏偏撞上萧亮和猎过狐,竟让他大大失了面子。本想杀人灭口,可对方实力太强,尤其是猎过狐,竟完全察觉不到他近身,高深莫测,怕合兄妹三人之力也难尽诛对方。所以他只好暂时委曲求全,先封住两人的口,日后再请杀手杀他们不迟。不想心思却让猎过狐一眼识破,而且毫不顾忌地说了出来,叫他如何不觉难堪。 随风云木立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他贪功求胜已近绝情,但他对信义还是看得很重。因为他很小时,他的父亲就竭力要把他培养成以后统领江湖的武林盟主,讲求信义为先。 所以随风云自出江湖,每说一句话都很谨慎,从不轻易开口。 随风云正犹豫时,远处的小仙鹤叶飘云忽发出一声惨叫,随风云回头看,脸上不由变色。 原来那狂牛流血过多,生命将至尽头,所以也愈加疯狂,颠簸奔跑的速度更是快到极点。叶飘云勉强支撑,但双脚拖在地上,磨得生疼,连连惨呼。 随风云眼见表妹叶飘云危险万分,竟也畏惧狂牛的野xìng,不敢去救,只盼那狂牛快点脱力而死,方得保全叶飘云一条xìng命。 老黄牛嗥叫一声,惨厉之至,令人闻之耸然。叫声方歇,黄牛跃起数尺,摔落叶飘云,接着那黄牛肥健的身躯扬起四足落下,眼看就要将叶飘云踩成一团ròu泥。 却听一声暴吼,一人冲到叶飘云身边,双手高举,擎天一柱般,恰好接着老牛。竟是萧亮。萧亮生怕抓它不住,老牛会继续落在地上的叶飘云身上,又惧黄牛四蹄乱弹,一狠心,双手改举为扣,“扑哧”一声,萧亮双手深深chā入牛腹之中。 那黄牛哀鸣数声,躯体在半空中颤抖几下,不再动弹。 叶飘云也被折腾够呛,侥幸捡回命来,身体发软,竟爬不起来。随风飘随即过去把她搀起,怜惜地掏出手帕替叶飘云拭去一头冷汗,却听随风云铁青着脸厉声喝道:“飘妹,背好云妹,我们走!” 随风飘刚才一心惦记叶飘云的安危,未看见另一头随风云的狼狈相,见随风云脸色难看,不知何故,也不敢再问,背着叶飘云,跟着走了。 萧亮此刻还举着老牛,不敢松手,及到猎过狐唤他掷下,他才把牛给扔了。抬头望去,发现叶飘云正扭头看他,微微一笑,那叶飘云霎时把头转去,不再回望。 一旁的孟纠缠刚才也只注意黄牛了,没看到随风云败北的狼狈相,还道是被黄牛搅了好局,痒痒道:“随家叶家都是武林世家,数十年不闻江湖上事。这番三兄妹大举出动,定是yù扬名江湖,快意天下的,不想让这黄牛一惊,竟吓得雄心壮志俱消,转头回老家去了。” 萧亮笑笑,刚要说出缘故,猎过狐扯扯他的手,才想起刚才的约定,改口道:“是啊,不知随风云这一去,何时才会回来。” 孟纠缠道:“他兄妹三人这番轰轰烈烈而出,定不会如此悄无声息而回的,说不定又去什么地方寻斗武林名宿去了。” 猎过狐道:“或许是吧,不过我想他要等我和萧亮都死了,他才肯重出江湖的。” 孟纠缠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萧亮似懂非懂地望着猎过狐。 猎过狐没出声,等孟纠缠到梦玉露那边去了,才缓缓对萧亮道:“随风云的举止、行为俱是一代人杰,只是少年心气骄傲了些。此刻败在你我手中,心下定是不服,却又不识我们底细,不敢轻下杀手,免得一击不中,反让我们把他的丑事泄漏出去。” 萧亮道:“这件事也算丑事吗?” 猎过狐道:“人心难测。在我们眼中,这事自不算丑,可是在随风云这等人眼中,却无疑是奇耻大辱。” 萧亮道:“那他就未免太小心眼了,这种人我们下次见了都懒得理,还怕他敢把我们怎样?” 猎过狐叹道:“只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虽保证不泄露这件事,他仍是放心不下。恐怕他已经视我们为ròu中钉,眼中刺,绝对不愿留我们在这世上。他只说他不杀我们,却不肯说不请人来杀我们,只有我们死了,他才不再顾忌我们会说出这件事。” 萧亮闻言骇道:“你是说他虽不会亲手杀我们,却一定会请别人来杀我们?” 猎过狐点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想今后最好小心一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才是。” 说罢,猎过狐遥望路上,瘦马枯牛,残阳哀草,坎坷征途,尘茫烟笼,不知何处才是尽头,忍不住叹道:“天,你既不要猎过狐,就让我死在荒原算了,为何又要让我踏进这茫茫江湖路?” 第十四章 民以食为天 烟青杨柳明三月,最易肠断是离别。 萧亮、猎过狐巧胜了名动天下的随风云,心中却无多少得意,有感人心难测,俱闷闷不乐。 李喃喃受惊,虽过了好久,心神仍是不能安宁。幸好梦玉露一收其以往刁蛮任xìng,温顺了好些,只是仍郁郁寡欢,或许白磊落的死以及叶飘云给她的挫折太大了。 一路上谁也没心情享受这明媚的春光。孟纠缠亦是神色不安,东张西望。 好不容易走进了玉凤镇,高高的城门,宽阔的护城河,雄伟的城牌门楼,无一不彰显着这边陲大镇的繁盛。 玉凤镇已颇具规模,行政机构更加完备复杂,商业往来也更加热闹。李喃喃他们倒是司空见惯,可萧亮和猎过狐两人都是初到大镇,不由看得眼花缭乱,把一路的忧愁全都忘了。心情好,自然脚步也轻快,不久就把后面几人都给拉下了。 李喃喃和梦玉露慢慢走在最后面。李喃喃看看前后,发现孟纠缠不知何时已离去了。不由惊问:“姐姐,孟侍卫何时走的?” 梦玉露淡淡道:“他和你不是一路的,他是皇家侍卫。白侍卫惨死,他心中一定很难过,自是找人报仇去了。” 李喃喃恍然道:“噢,他是京都来的人,自是到镇守那儿搬兵到庙中捉人去了。不过我想他去也是枉然,那些人肯定走了,你说是吗?” 梦玉露没回答,忽道:“喃喃,你说我是否太任xìng了,别人仅仅看你一眼,我就要剜掉别人的眼珠,手段是不是太dú辣了?” 李喃喃一时未反应梦玉露这话是何用意,愣了好半晌,才老老实实道:“嗯,也许……” 话音未落,忽见梦玉露勃然大怒,凤眼圆睁,喝道:“李喃喃,你好心肠,竟处处替外人说话,我要你这种弟弟有什么意思!罢了,喃喃,我们的情义到此为止,你也不必再信守你说过的话了。”说罢,竟真的掉头便走。 事情来得如此突然,李喃喃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回过神来梦玉露已走出好一段。李喃喃冲过去拉住梦姑娘的衣服,近乎哭叫道:“姐姐,我知道你在骗我,你在耍我,是不是?” 梦玉露转过身,眼眶中几颗泪珠滚动,凄笑道:“喃喃,我不骗你,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再耽搁,我要先行一步了。” 李喃喃惶然道:“为什么好好地却要分开呢?不管你上哪儿,我都陪你。” 梦玉露摇摇头道:“喃喃,下龟蛇山时,我就说过,我们曾欢快相处,我便已心满意足。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和关怀,我走了,相信以后我们还会有相见的日子。” 李喃喃伸手抓紧梦玉露的衣襟,尖叫道:“姐姐,你在骗我,你在捉弄我,你在欺骗玩弄我的感情,然后再把我一脚踢掉,是不是?” 梦玉露挥手拨开李喃喃的手,扭头望天说道:“喃喃,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等我事情一完,我一定再来找你。” 李喃喃伸手又抓她衣襟:“不,我不让你走。” 梦玉露不再言语,因为她已不能再言语,眼泪沿着脸颊滑落,咸咸地、冷冷地堵塞着她满腔yù说的心事。 梦玉露忽身形振跃,避开李喃喃的手,滑入人群中,再也不曾回头。 李喃喃木木痴望,心中泣然。他自认美冠天下,曾打动天数少女的芳心,却从未对谁动心。自从见到梦玉露,他才知人间什么叫相思,什么叫两情相悦,什么叫神魂痴迷! 李喃喃忍不住泪盈眶下,恍然如失,心绪久久难以平息。 忽有人拍他肩膀:“喃喃,别伤心,她还会来的,更何况还有我和萧亮,我们会陪你。” 李喃喃不用回头,已知是猎过狐。不好意思再流泪,拭泪回望,只见猎过狐一双黑亮的眼睛正诚挚地凝视着他,一种无上的关切令李喃喃心中不由自惭。从认识猎过狐,猎过狐一直待他若亲兄弟,可他心中却只有梦玉露,心头惭愧,低声道:“猎过狐,到我家去玩,我答应过你的,去吗?” 猎过狐欣然道:“好,我去。若是萧亮也能陪我们去就更好了。萧亮,好吗?” 萧亮本想拒绝,因为他讨厌李喃喃身上的公子哥味太重,不愿和他相处。但看见猎过狐诚心诚意相邀,不忍拂他心意,只得点头,又把话岔到一边:“猎过狐,你觉得这梦玉露奇怪不?” 猎过狐看看李喃喃,见他正在凝神聆听,笑道:“管她奇怪不奇怪,只要她心地纯善,不伤害我们,就还是我们的朋友。” 萧亮道:“你倒挺宽容人家的,却不知她还会不会认我们这些下贱朋友。你想想看,堂堂三品皇宫侍卫白磊落,对她总是恭恭敬敬,噤若寒蝉,而且白磊落可说是为她舍命的,这么多的事情加起来你不觉得她的身份非同小可吗?” 李喃喃忽道:“萧亮,你说她会不会是御赐女巡抚?传说当朝皇帝为了严惩贪官富绅,暗派一个女捕快,身份极高,武功也极强,莫不就是这梦玉露?可我们又没犯什么大错,她大可不必如此盯着我们,而且和我们在一起,她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我们的事。” 猎过狐也道:“这梦玉露的确不是我们这一群中的人。喃喃,你还记得走出龟蛇山时,她说她父亲有难吗?还说纵有十万个喃喃也无济于事,可你想想看,你已腰缠万贯,而且你说你家里哥哥都是身怀绝技,很有本事的人,相信这天下已没几件事是你们李家解决不了的,可听她的口气,却似是于她也爱莫能助。看来她父亲的对头绝非一般,而且惹得起那么大对头的人,也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这天底下要找几个如你家有钱有势的大家族已是屈指可数,要找出个胜过你家百倍的对头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喃喃道:“你是说梦姐姐在骗我们?可那天她说话时,情真意切,绝不似在骗我们。” 猎过狐道:“我也只是隐隐约约猜出了一些,却不好说出。” 李喃喃急问:“是什么?” 猎过狐道:“现在说了也没用,待日后证实了我的想法再告诉你。” 喃喃知道猎过狐不是故意卖关子,也不逼问,长叹道:“人已去了,何必再空谈她呢,我们一路饿过来,还是去吃饭吧。” 民以食为天。 也不知是谁说的,但大家都喜欢这句话,天下的酒家饭馆更是喜欢。于是这句话也就成了许多酒家的名字,几乎每个城市都有一两家酒楼以此为名。照说也就是名字相同讨个口彩,仅此而已,可是偏偏有人说他们都是一个人开的,而且是同一天开的。世事往往就这么无厘头,也不知真假,竟自然就出来了各种各样的传闻。有人猜这人是南宫世家的人,可南宫世家绝无这么多的人力。有人又猜这人是蜀中唐门的人,可开店的人很多都不是四川人,而唐门不用外人已是众所周知之事。还有人猜这人是辰州言家人,或者江州慕容府人,或者霸州欧阳世家。猜归猜,至今也无定论。 猎过狐三人正好也来到这么一家酒家。自然除了李喃喃,猎过狐和萧亮自是不知道这民以食为天的故事。 待他们走上酒楼,才发现这里面生意不错,十多张桌子,几乎每张桌子都坐了人。 李喃喃点点头,笑道:“这里有这么多人吃,一定是个好地方。” 萧亮不解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人多就一定好?” 猎过狐笑道:“只有是好地方,人才愿意来,人来得多了生意自然好,而且……” 李喃喃笑接道:“而且,即使不好,上当的也不止我们三人,那多的人也一样上了当,我们也犯不着太难过。” 萧亮不由也笑了,这本是人类的陋xìng--大家都上当不叫上当,一人上当才叫吃亏。 他们三人还未笑完,一个店小二已过来招呼他们入座,彬彬有礼道:“三位客官用些什么?” 猎过狐望望萧亮,萧亮笑道:“我不要别的,我只要三个油bào羊肠,二斤白干就够了。” 李喃喃道:“我也不要什么,来个炒山参,春梅炖秋鳖,虎龙双斗,再来个襄州糖鱼,山豆闷龙蟮,就这么多,吃多了不易消化,最后再来个八大拼盘,一瓶花雕。” 那店小二一一记下,淡淡道:“三位稍等,立刻就来。” 转身走了。 小二才走,猎过狐皱眉道:“这小二身上竟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傲,真是奇怪,而且我听他口音,似乎也与本地口音不同。” 李喃喃点头道:“京城中的民以食为天的人,也不是京城人,说的也是这种口音,只是没人知道是哪里的口音。有人曾特意请神耳顺风白捉风来听。据说这白捉风是天生神耳,甚至可以从苍蝇蚊子的‘嗡嗡’声分辩出雌雄公母来,可白捉风也听不出是哪里口音。” 萧亮道:“这就怪了,这些人总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或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总该有线索可查的啊?” 李喃喃道:“据说各地的民以食为天都是在同一时候开张的,却无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有人猜想这民以食为天实是江湖中一个大门派开办,用来聚敛财富,可人家只喜欢你和他做生意,不喜欢你去说三道四,所以最好不要盘根问底,明哲保身,少管闲事,否则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也曾确有几个好事之徒却相继死于非命,之后再无人去查问这事,所以许多人推测白捉风自称听不出并非真听不出,只是不愿多惹是非而已。况且人家开酒楼,又不是开婊子院和杀人店,犯得着赔上一条xìng命去多管这闲事吗?” 这一会,饭菜已陆续上桌,众人饿坏了,风卷残云,迅速搞定,大爽,慢慢喝酒休息。 猎过狐闲着无事,扫眼四望,发现这楼上的食客大部分是本地的富绅,还有一些过往旅客,江湖客却不多,只有围坐于左侧的临窗的圆桌的几人似是江湖豪客,此刻在争论些什么,有一人声音特响,可谓震耳yù聋。 猎过狐仔细看去,那桌围坐着七八个人,居中是一老者,身形消瘦,几绺山羊胡子,眯缝着眼,一张口却特别大,说话声最响的就是他,也只听他一人开口。另外六七人都是些壮汉,佩刀带剑,对这老者甚是恭敬,都细细在听着,偶尔chā上几句,听多言少。 老者抿一口酒,悠然道:“浩浩江湖,藏龙卧虎,这天下身怀绝技的人比比皆是,都不曾愧对别人送他们天下第一的外号,如神耳顺风白捉风的耳力不愧是天下第一神耳,蜀中唐门的使dú功夫也是毋庸置疑,还有难得糊的一手麻雀牌绝技也不能不让人叹服,更有木栖凤的快剑,虽威力不是最大,但单论一个快字,这天下第一非他莫属。” 猎过狐听他说起木栖凤,心中黯然,想起木前辈惨状,不由紧握铁拳。 老者又接道:“只可惜一代快剑,竟已撒手归西!” 猎过狐心中“格愣”一下,心道:木前辈才死,安葬后我们途中未曾歇息过,怎么这老者就已知道了木栖凤的死讯,莫非这老者就是那日庙中之人,他若不在是庙前亲眼目睹木前辈之死,又怎会就知道了这消息呢? 猎过狐格外注意起老者,老者却未注意到邻桌有人看他,又拍桌悠悠长叹道:“李杜诗篇放光芒,各领风骚五百年。文坛如此,武林中更是如此。昔日李逸山一死,这二十年来,江湖上明争暗斗,你打我杀,也未定出谁是武林第一,看来又该到英雄出世的时候了。” 猎过狐听他话锋忽转向争夺武林第一,陡然想起随风云yù争霸武林之事,心下想这老者是不是和随风云也有关系。 这时,一人拍桌而起,大声道:“那老头聒噪许久,胡说八道些什么!江湖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看你也是个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个闲得无聊的牛皮先生!” 众人扭头顺声望去,却是萧亮。 他本处处与李喃喃斗气,却撞上这个老者信口评选天下第一,评来评去,待会再评出个天下第一美男子李喃喃来,那臭小子岂不光彩。所以萧亮拍桌而起。 那桌上几人开始都吃了一惊,直到看清是一个rǔ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由勃然大怒。 紧挨着老者身边的一个大胖子站了起来,拍拍大肚子,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也敢在这放肆!” 萧亮看去,见那胖子一身细皮嫩ròu,头上却是秃顶,活脱一个弥勒佛,佩柄青泉钢剑,看来练过几手武功,一幅高手派头。 可惜却上不了萧亮的眼,萧亮冷笑道:“我看你是个臭弥勒过河,自身难保。” 萧亮随口一句,那胖子还真骇了一跳,打量萧亮几眼,摇摇头,又摸摸自己的秃顶讶道:“我不认识你这小子呀,我这是第一次到江南来,你怎知道我的外号,还连我的绰号都叫得清楚?莫非我的名气太大,从陕西一直冲到这江南来了,连你这毛头小子也知道,看来我也是个天下第一,天下名气第一大。” 原来这胖子绰号臭弥勒,人称自身难保鲍桑梓,此刻想入非非,不由咧嘴暗笑,却不想这一咧嘴,弄得他后大半生也没过回头来。 因为他才笑出,萧亮已窜出,一式青龟望阳捣出,直打胖子的脸。 胖子想躲哪躲得开,一股劲风拍面,似有千钧之势,顿时魂飞天外,面色变青,双手抱头等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萧亮的拳头已打到他的脸颊上,忽见他那怕死模样,不由一笑,手中力道顿消,却把个臭弥勒自身难保鲍桑梓打得嘴巴裂开了。 这萧亮食服了绿龟丸,心中纯阳之气太过刚猛,所以喜怒无常,这胖子成了他发泄火气的第一个牺牲品。 鲍桑梓开句口便招来如此横祸,剩下的几个江湖豪客见萧亮如此神勇,俱面无人色,不敢动弹,唯有那老者镇定自若,淡淡道:“你说得不错,一代新人换旧人,可你也不要忘了还有一句,一山还有一山高。” 话落,人如大鹏般跃起,袍袖拂动,手掌闪电般连连向萧亮拍去。 他拥坐在桌上时,喝酒说笑,给人一种贫嘴市侩之感。可他一掠起,有那种想法的人立刻就会知道自己错了。 因为老者的手掌才拍出,萧亮就觉一股森森寒气逼面。要知老者这一掌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塞外神掌胡笳十八拍,眨眼间,十八掌遍袭萧亮全身要穴。 萧亮若提防在前,严阵以待,凭伏龟神拳本不难对付老者的十八拍。 可萧亮轻敌在先,老者猝然发难,速度又快,拿捏又准,手掌拍下的地方恰是萧亮防不胜防之处,萧亮要招架已是不及。 他似乎知道萧亮伏龟神拳的厉害,不但掌掌击中萧亮的要害,而且每一掌出手时,必定封住萧亮的任何一个可能攻敌的动作。 萧亮甚至连手掌都举不起来,任老者胡笳十八拍从容拍尽,只有挨打躲闪的份,毫无还手之力。 幸亏萧亮服食了绿龟丸,挨上十掌八掌无甚大碍,可也打得鼻青眼肿。萧亮好容易等老者胡笳十八拍拍尽,吁口气腾身跃起,想凌空施出伏龟神拳以报刚才挨打之仇。哪知这老者在手掌劲力将尽之时,忽长啸一声,衣袖中弹出几点寒光袭向萧亮。 萧亮拂袖震飞那几点暗器,再想挥拳报复已是不能。 老者身子方落地,两腿凌空蹬出,竟是武当不传之技“鸳鸯七十二式夺命腿”。 直踢得萧亮头昏脑晕,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那八式伏龟神拳想打都来不及打出。 这老者身手太快,根本不容萧亮有闪身蓄势的机会。 萧亮心中叫苦,只道自己会了伏龟神拳,天下无敌,不想在路上让随风云打得跌下水沟,这会又让这老者打得无还手之力,果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老者一口气踢尽七十二式鸳鸯夺命腿,落回地上,气不喘,面不红,神色从容,却没有再攻。 萧亮一愣,不知这老者为何不乘胜追击,心道,老者定是打累了想歇口气,正好也该轮到自己出手报仇了。 喘口气,立个龟断乾坤式,吞气开声,终于还是把伏龟神拳打出。 那老者喝一声:“来得好!”猿臂宽舒,吐气开声,亦一式少林开碑拳迎上。 看来这老者竟是存心想和萧亮比试比试,若非他陡然收手,萧亮焉有从容出拳的机会。萧亮也觉出这老者对自己无甚恶意,暗下告诫自己,出拳要轻点,免得老者担待不起这一神拳。 当下把力道减至九分,双掌jiāo接,竟是势均力敌,谁也未多得半点好处。 萧亮伏龟神拳受挫,心中豪气顿生,掌力全吐,心想老头儿你还吃得住不。 老者刚才亦未使上全力,这会也是全力以赴。 萧亮只觉老者拳势刚猛,威力甚大,胸中气血被震得翻涌不止,心中骇然道:若是这老者开始攻袭自己时就用了全力,岂不取了我的小命。这掌拍到我胸膛上,饶我有绿龟丸护,怕也被震得五脏六腑皆碎。 他不知那老者身上更是难受,老者本无意与萧亮争斗,只是想以前辈的身份告诫告诫这小子,不想一试之下,发现萧亮的功夫的确不弱,好胜心起,竟想和萧亮拼上一拼,分个高下,这一拼之下,胜负立分。 老者双掌猛推,借这一推之势,平飞六尺,直退出门口,仍是受了内伤,脸色苍白,瞪眼望萧亮,细瞧半会,长叹:“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说毕就要回身,萧亮忽道:“前辈留步,刚才承蒙你出手时掌下留情,容晚辈有回身发拳之机,前辈风范令我钦佩得很,我想前辈定是专程候我的,敢问前辈尊姓大名,让我好终生铭记,也请前辈告诉我,你怎知道这许多事情。” 原来萧亮粗中有细,竟也怀疑这老者是随风云请来的刺客或是那夜庙中之人,所以有此一问。 他这几句话却极是诚恳,绝无半点奚落之意。 那老者闻声停步,笑道:“手下败将,原无颜报上姓名,只是羡慕难得糊收了个好弟子,特意来看看,果然是功力盖世,天下无二。” 萧亮心中一愣,心想自己的功夫虽不是难得糊所传,拜师也尚不足一月,这老者怎么就知道了? 心下正疑,又听老者苦笑道:“小子,看见你师父时,代我问候一声,说他的老伙计糊涂难向他问好。”说完,人已踱出门外,门帘落下,不见踪影。 李喃喃抚手道:“我道他怎么这么快便知道了我们,原来他就是糊涂难!” 萧亮亦是讶然,糊涂难与难得糊两位前辈高人成名江湖数十年,当年声誉仅在李逸山之下,不想自己才出江湖,便挫败了称雄武林数十年的糊涂难。 只是萧亮心中却是全无半点得意之情。他自出江湖,先是智胜随风云,这会又小胜糊涂难,却都纯属侥幸,不由想起“一山还有一山高”这句话,在心中低诵数遍,从此不敢再狂妄自大。 这也是糊涂难用心良苦想让他知道的教训。 邻桌上七八个武林豪汉大惊不已,原来他们也不知老者便是糊涂难。 只听一人嗫嚅道:“他就是糊涂难,传说他会拍能算,世上之事只要他三指一掐,没有他不知道的。” 李喃喃听了,微微一笑,对猎过狐道:“世人都说糊涂难精算,上晓天文,下晓地理,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可我却弄不懂他为什么算不到自己打不过萧亮还要和他拼一拳。” 猎过狐不由也笑却道:“龙虎湾时,听人说难得糊涂四人,难得糊精赌,得糊涂精画,糊涂难精算,涂难得精医。我们已见了四人中的两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却不知另外两人的风采如何?” 李喃喃笑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萧亮问:“你怎么知道?” 李喃喃笑:“等你要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涂难得的好处了,等你死了的时候,你也就知道得糊涂的好处了。” 萧亮不解地看着他。 李喃喃接着道:“要死的时候自然是去求医,死了的时候却又要让人画遗像。” 李喃喃忽觉自己这句话很风趣,不由大笑起来。 猎过狐也觉好笑,可他看见萧亮满脸愠怒之色。 上前按住萧亮的肩,笑道:“萧亮,喃喃和你开个玩笑,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萧亮怒道:“我不喜欢开玩笑,特别是与富家公子开玩笑,我更讨厌。” 猎过狐转头对喃喃做个怪脸,示意他不要生气,李喃喃识得萧亮的脾气,倒也不生气。 ※ ※ ※ “有赌不算输”--五个红彤彤的灯笼下,五个大字迎风飞扬,眩人二目,也不由不令人流连忘返。 李喃喃老远看见这几个字,便直赶过来,停下步子,微笑道:“有赌不算输,嘿嘿,不如我们进去玩玩?” 再看萧亮,脸上早堆满了笑意,欣欣然直往里窜。李喃喃笑笑,递出一张银票给猎过狐道:“这地方没有钱是行不通的,你去找萧亮,他一定在等它。” 猎过狐笑笑,接过银票,迈步进了赌场。 赌场里人山人海,灯光通明。萧亮正挤在一个掷骰子处,磨拳擦掌。 猎过狐走过去,掏出那张银票给萧亮:“萧亮,这张银票给你,下次没钱可别进赌场。” 萧亮看见银票大喜,伸手yù接,忽又缩回道:“这钱是那小子的,我不要。” 猎过狐笑道:“你吃也是吃人家的,住也是住人家的,你怎么不说。” 萧亮嘟嘴道:“那还不是你要我陪你去玩,就算我欠他的好了,日后我一发财就连本带利一块还他。” 猎过狐拍拍他的肩道:“现在正是你萧少爷发财的好机会,你赢了钱就可以立即还他,而且加倍还,不就得了?” 萧亮早就想要那银票,却找不着理由下台,这会让猎过狐说了这许多理由,心中欢喜,一把接过银票。 只听“啪”的一声,横刺里一掌拍出,打在萧亮手背上,还要再打,萧亮岂肯再让他出手。手掌陡沉,幻成一式龟蛇戏珠,侧身回望,竟是难得糊,心中惊喜,欢叫:“师父,怎么是你老人家,你也到这来了?” 来人果是难得糊,竖指嘘道:“我是来骗钱用的。那日你们下山后,一去不返,把我老人家一人丢在山上,寻你们几天都没寻见,你们到哪去了?” 又赞道:“你小子功夫似吃了仙丹一样,一日千里,我都赶不上了。” 萧亮笑了:“师父,弟子我得了奇缘,今天要赌博,改日细细说与你听。” 难得糊一巴掌打在萧亮头上:“你小子这么好赌,怎么行?” 萧亮伸舌道:“师父,不是你说的,吃饭事小,赌博事大吗?弟子我怎敢忘记你的教诲。” 难得糊一愣,笑道:“好小子,你戏耍起师父来了。” 萧亮也笑。 难得糊收笑道:“你小子挺有福分的,只是你千万不要走上赌博的道路,总有一天你会在这上面摔跤的。” 猎过狐忽道:“你为什么要赌?” 难得糊叹道:“你会喝酒吗?” 猎过狐摇摇头,难得糊道:“赌博和喝酒一样,不能上瘾,否则便是完了,你们趁现在没上瘾,要戒还不难,日后一上瘾,便是想戒也势比登天了。” 又对萧亮道:“小子,赌博只是一种娱乐,如果到了借钱来赌的地步,这就已不叫赌博了。” 萧亮瞪眼问:“叫什么?” 难得糊道:“赌命!赌博的人却是赌钱不赌命的,记住了吗?” 萧亮点点头,把银票还给猎过狐,笑道:“你下次千万别给我这种诱惑,免得逼我下坑。” 猎过狐也笑,接过银票,chā入袖中道:“但愿你真的能记住这句话。” 难得糊忽问:“你们不是还有一个女的和一位公子爷吗?” 萧亮撇撇嘴道:“母的走了,公的就在那。” 李喃喃斜坐在金墩绣椅上,笑望对面的那位青衫少年,拿起手中的骰子,高高举起,懒懒洋洋又似乎随随便便地就要掷下。 若你知道这一注是一百二十万两黄金时,恐怕你一定笑不出来,而是紧张得浑身冒冷汗。 李喃喃其实也笑不出来,只是强撑着,手指甚至在颤抖,心中直后悔。 他并不是好赌之徒,在赌博方面也绝非好手,甚至可说是平庸拙劣得很,可他却很希望自己会赌,因为一个男儿不赌便算不上好汉,也算不上风流公子。 所以当他走进“有赌不算输”,看见这位青衫少年独占着一张桌子,却无人敢下注时,他笑着走了过去。 青衫少年正在用一只很精致小刀修饰他的指甲,看见有人踱向自己,而且还是个美男子时,脸上竟露出稍稍的不悦,或许是因为他本身也是一个美俊少年吧,淡淡道:“朋友可是想来下一注?” 李喃喃点点头。 青衫少年笑道:“我南宫飞龙的规矩你可知道?” 李喃喃摇摇头道:“我素知南宫世家富可敌国,我就赌手中这张银票如何?” 李喃喃的手平缓地按着一张银票轻轻推送过去。 那青衫少年道:“有总比没有好。” 忽细细打量李喃喃几眼,笑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李家少公子大驾光临,我竟如此怠慢,真是失礼,失礼。” 李喃喃微微一笑:“看来我这张脸竟成了我的名片。” 南宫飞龙淡淡道:“赌博场上无父子,更不会有人去欣赏你的脸蛋,我只欣赏你口袋中的钱。” 南宫飞龙平伸出双手,露出十指,似向李喃喃炫耀戴在指上的二十余枚钻戒,俱是价值连城之物,看来南宫世家果然名不虚传。 南宫飞龙笑道:“我就以我手中饰物为注,李公子尽情下注。” 于是,玉刀驸马李喃喃毫不犹豫地举起骰子,掷出个十四点,这已算是很不错的点子了。 可南宫飞龙轻而易举地掷出了个十五点,赢下了李喃喃口袋中的第一张银票,看也不看,收进袖中。 接下去,李喃喃一败涂地,不一会,囊中所有,尽数输出,除了手中最大的一张巨额银票,这些钱不是他的零花钱,而是他出逃时从他父亲那偷出来的。 李喃喃孤注一掷,把最后一张巨额银票也押了出去。 李喃喃的手抓起三颗骰子,犹豫着不想掷下去,手指轻颤,连他自己都感觉得出。 南宫飞龙忽道:“李公子,你还可以收回你这一注,你刚才输的钱加起来也只不过五十九万七千肆百两黄金,还不及你这张银票的一半。” 李喃喃一愣,南宫飞龙竟如此清楚自己手中银票的数目,双手一麻,骰子已脱手而出,落在桌上,滴溜溜转个不停,眼看就要停下。 忽然,一双手横空抓来,罩住这三颗骰子,接着说道:“这一注不算,让我来掷。” 南宫飞龙抬头望去,来人是个不认识的少年,虎脸英姿,龙眉凤目,一股煞气令他不敢久望,这少年自是萧亮。 李喃喃抬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道:“萧亮,你让我赌完这一局,我不在乎这百万黄金。” 猎过狐也走过来,笑道:“你自然不会在乎那些区区之数,是因为你输得下不了台,不愿如此窝囊狼狈而去,所以明知赢少输多还是硬挺着头皮去送钱,是不是这样?” 李喃喃不语。 猎过狐又道:“可你这么做又有何意?南宫飞龙已算准了你心中每一个变化, 所以出言相激,便是怕你不敢再赌。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看你的银票就知道银票数额吗?” 李喃喃摇摇头,他的确很纳闷。 萧亮笑道:“你没看见他手中的钻戒?他每一个钻戒都是一块小镜子,而你手上的那块玉戒恰好成了他反shè的镜源,所以,只要你的银票一掏出,他就可找到一个角度去看清你手中的银票数目,至于掷骰子,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我随便一掷,也是一定能掷出一个豹子六来。” 李喃喃讶望萧亮道:“你怎么知道的?” 一个声音蹦出:“因为是我告诉这小子的。” 李喃喃一愣,不转头望去,说话者正是难得糊。 南宫飞龙面色不改,镇定自若,又开始削他的指甲,好一会才淡然道:“你们说完了吗?” 萧亮点点头:“嗯,我们说得差不多了,怎么,你也想说上几句?” 南宫飞龙道:“我不想说,我只想赌。走进赌场,就只有赌路一条,至于旁门小技,信者有,不信者无,你有本事赢得了我,你有本事看得出我做手脚,我退钱还你,怎样?” 萧亮被问得说不出话,挥拳yù打:“你!” 猎过狐拉住他的手道:“萧亮,人家说得有道理,你若打人便是你理亏。” 萧亮还想打南宫飞龙,难得糊拍拍他的肩,笑道:“小子,你看得出他做手脚吗?赌博场上本就是十赌九诈。” 又望望南宫飞龙道:“小老弟,你说是吗?” 南宫飞龙脸色微红。 难得糊又笑道:“江湖上,都称南宫飞龙是神赌无敌,今天我倒想和你玩上一玩。” 南宫飞龙忽笑道:“难得糊赌技无双,麻雀牌更是天下第一,在下久仰大名,前辈的提议正合我意!” 难得糊微微一怔,片刻笑道:“南宫云天果然生得个好儿子,有出息,只是我不想赢他的钱,你家的事,别人不知我却知道,你留着……” 南宫飞龙脸色陡变,截道:“难得糊,你要赌就赌,别扯我父亲,他是他,我是我。” 南宫云天正是南宫世家第十七代的当家人,也是南宫飞龙的父亲。 难得糊还想说什么,南宫飞龙已抄手chā向萧亮按在桌上的手掌,一式隔江抽薪,抖腕想翻开萧亮的手掌,去夺那三粒骰子。 只要这三粒骰子不是豹子六,南宫飞龙便有必赢的把握。 这一招动作极利落,不愧是世家子弟。 难得糊忍不住喊声“好”。 萧亮笑笑:“不好!” 按在桌上的右掌屹然不动,左掌迅捷拍出,去隔南宫飞龙的手腕。 南宫飞龙去夺骰子时,本道萧亮不过一无名小子,不曾把他当回事。及至萧亮一出手,南宫飞龙就觉出萧亮的掌力雄厚,远在自己之上。他不敢硬拼,双手迅速收回。 “啪”的一声,南宫飞龙双手是收回了,萧亮的左掌却是去势未尽,击在桌上,那桌面立时露出一洞来。 萧亮是存心露了一手,冷笑道:“南宫飞龙,凭你也想取我手中的骰子。” 南宫飞龙脸色惨白,若不是他见机反应得快,这双手怕是废在萧亮手中。 南宫飞龙不愧是武林世家子弟,心中虽惧怯,神态仍是冷然不变,沉声道:“这是赌场,朋友若是来赌博下注的,我奉陪。朋友若是来打架的,如果我哪里得罪了你,你尽管出手,否则你也不必在这乱来,手痒尽可到武馆去找人比试。”说罢,冷哼一声。 萧亮右手忽弹起,手中三粒玉石制成的骰子跳起,跳至齐眉处,萧亮左手“呼”地横扫去,三粒骰子飞成一条直线shè向南宫飞龙,笑道:“我偏要在这揍你。” 南宫飞龙不防萧亮如此一手,惊叫一声,人往下溜,连人连椅,倒在一处,大呼:“老板,老板,快来人,快来人啦!” 连呼数声,哪里有人答应,再看满赌场的人,齐望着这边,皆惊讶地看他身后。他扭头去看,却见三粒骰子已齐齐陷入墙中,最外面一颗骰子露出的一面赫然是个最大的“六”点。 萧亮道:“打架你打不过我,赌博你也一定输我!” 南宫飞龙不敢出声。 难得糊开言道:“南宫世侄,小徒无礼,得罪于你,望你莫要见怪才是。” 南宫飞龙不敢看萧亮,对着难得糊却不失风度:“我不会见怪的,难得糊,我们玩几手?” 难得糊道:“到这来自是想玩的,难得世侄如此看得起我,就陪你玩几手,却不知玩什么?” 南宫飞龙面露喜色,道:“世俗之赌,与你我犹如儿戏,不如换个花样玩玩。那边是从西曼带来的寿橘,每株值黄金三万,我带了一棵来。不过不是让你们欣赏的,而是让你们看看的,然后再告诉我那上面结的橘果是单数还双数,猜中就算你赢,怎样?” 众人顺指望去,赌场西侧的厅角壁厨上,放着一个大陶盆,盆中果然有一棵橘树,小孩一般高,树上长出许多金黄yù滴的小橘果,比之江南的柑橘小了许多,密密麻麻,数量却不会少,果红叶绿,甚是好看。 难得糊点头道:“不错,好主意,不知你要赌多少?” 说着取出一叠银票,两袋黄金,放在桌上。 南宫飞龙却眼都不眨一下,冷笑:“这也值得我出手?” 难得糊火了,在赌海中浮沉了大辈子,还从未有人对他如此傲慢过,不过还是隐忍不发。 李喃喃忽chā道:“我来,钱我不在乎,只要能赢得了他就是。” 萧亮看看李喃喃,第一次露出赞许的目光。 难得糊摆摆手,说声谢了,又从袋中取出一样东西,压在银票上。众人还未看清是什么,萧亮已惊叫:“师父,那是你的命根子呀!” 猎过狐一看,竟是装着难得糊视若xìng命的四风香玉牌的玉囊锦织袋。 却听难得糊笑道:“不是这等宝贝,想南宫世侄也不会出手。” 南宫飞龙眼睛陡亮,南宫世家的人不但有钱,而且识货。这种四风香玉,南宫飞龙自是识得,笑笑:“难得糊的四风香玉牌,就是不值,也值了。” 别人听不懂这话,难得糊却是听得出这话中讥讽之意,怒道:“我身上带的东西或许比那李少爷身上的少些,可我相信南宫世侄此刻一定也拿不出这么多银两。” 南宫飞龙脸色窘然,他除了手上的二十余枚钻戒外,再无分文,虽然还赢了李喃喃近六十万两银票,可他手上的钻戒却是绝对抵不了四风香玉牌和六十万两银票之间的差价的。 幸好这时难得糊开口道:“你的钻戒一个当五千,二十个值十万两,加上李喃喃的六十万两银两共七十万两,我这玉风牌就当七十万,南宫世侄,怎么样,你合算不?” 宫飞龙大喜,心想这样计算,自是他合算。于是点头答应道:“好,就这样定了,现在你可以开始猜,是单还是双?” 一言才出,整个大厅霎时静下,四处的人早已聚集围观这场当世罕逢的豪赌。能看见江湖第一胜赌与南宫世家的高手斗赌毕竟是很难得的事,一生中怕也不过只有这一次。 这会,大厅静寂,仿如无人一般,难得糊神情专注地盯着那盆西曼寿橘,想凭自己这双赌绝天下的神眼数清那盆橘子。大厅中所有的人都在细心地数。 萧亮,李喃喃,猎过狐,还有那些赌徒,都在那全神贯注,口中念念有数。 难得糊站在那儿,只觉汗湿如雨。 他自幼开赌,大小场合见过甚多,出手七十万两的巨赌也不是没有赌过。昔日与西岳九龙滩的黑手神煞最大的一注是一百五十万。 不过那时,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会却如此紧张。他第一次感觉出在赌场上流汗的滋味。 他内心很清楚这原因。 因为那次赌钱他稳cāo胜券,胸有成竹,这次他却全靠运气! 这时,南宫飞龙已开口:“可以猜了吧?如果你怕输,你现在还可以住手,我可以不算。” “靠命吧!”难得糊只知道决不能临阵退缩。 “我猜……”难得糊正要说出是单是双的时候,忽然一人站了出来,高叫:“慢!” 难得糊看去,那人却是猎过狐。 猎过狐沉声道:“南宫公子,我也可以下一注吗?” 南宫飞龙看着猎过狐,忍不住想大笑,可是接下来他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猎过狐已转向李喃喃道:“喃喃,你肯借你的那张银票给我吗?” 李喃喃不知猎过狐是何用意,但他相信猎过狐肯定有文章,于是点点头,伸手入怀,取出那张薄薄的银票,那张价值一百二十万两黄金的银票。 南宫飞龙不由怦然心动--刚才让萧亮给弄飞了,这会猎过狐竟又要送上门来。南宫飞龙看看李喃喃手中的银两,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你可以下注了。” 猎过狐一手接过银票,一手忽指南宫飞龙背后道:“我不赌那盆西曼寿橘!” 南宫飞龙一愣,回头去望,身后哪有寿橘的影子,扭过头来,却见猎过狐笑道:“我也赌那棵橘树。” 这大厅中只有一棵寿橘树,南宫飞龙自是让猎过狐骗了一下,心头火起,忍住不怒道:“这里只有一棵橘树,自然不会赌别棵橘树,你不要拖延时间,快猜是单还是双?” 猎过狐笑笑,却将手中银票平铺按在桌上道:“银票还在我身上,你急什么,不怕到口的天鹅ròu又飞了吗?难前辈,你先猜起。” 难得糊想了好一会,咬咬牙,闭上眼睛道:“单!小子,你猜什么?” 猎过狐歪头思索一会,笑道:“既然难前辈猜单,那我就猜双吧,免得两人都输给南宫公子,这样也好相互扯平些。” 南宫飞龙笑道:“好,既然你们两人都已猜了,现在就去叫人把西曼寿橘搬过来,一个个摘下来,当面数。” 萧亮抬头道:“等下,橘盆让我来拿,免得你们会做手脚。” 猎过狐道:“你大可放心,现在已不只是南宫公子与难前辈赌,我也在和他们俩人赌。” 萧亮不由好奇道:“我师父已和他赌了,你为什么还要chā上一手?” 猎过狐笑笑:“你师父是你师父,我是我,我们各赌各的,都是赌命,有何奇怪的,我们还是去看结果吧。” 西曼寿橘已让人移了过来,放在赌台桌上,南宫飞龙喝退众人,腾出一个空地方,笑道:“你们哪一个来点点这橘子数是单是双?” 萧亮跳出:“我来算。” 南宫飞龙指着旁边的一只玉瓷薄盆道:“你摘下来的就放在这盆内,万一有人不服,还可当面再数。” 萧亮怒道:“我当面数,谁敢不服!” 伸手去摘橘果,一摘一双,不一会,这看似密密麻麻的橘果也用不多大功夫,就摘下大半。 众人心中煞是紧张,连萧亮的手也不免哆嗦起来。树上还剩下两颗金黄的小橘果时,李喃喃狂喜道:“还有两个,是双数,猎过狐,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众人哗然。再看难得糊,面色甚是难看。萧亮也一手拂落树上橘果,愤愤退下。 李喃喃冲到南宫飞龙面前,伸手讨钱。 宫飞龙笑笑,走到橘树前,缓缓道:“慢着,还少算了一个。”说着伸手掰开树底部的一丛小枝,露出一个小洞,洞里赫然还长着一只大果子。 南宫飞龙大笑:“这橘果本叫母子橘,每棵树的底部一定会有这个母橘,加上这个就是单了,也就是说,李公子,你输了。” 李喃喃登时傻眼。 萧亮大喜:“那我们不就赢了?” 难得糊面上也缓和好多,毕竟他这天下第一神赌的名头未落,那幅宝贝四风香玉牌也没输掉,只是李喃喃的那一百二十万两黄金的银票输出去有点不值得。 南宫飞龙看看萧亮,笑道:“不错,你赢了。” 萧亮喜道:“那你快付我七十万两,赌博场上可不许什么赊欠的。” 南宫飞龙微微一笑:“你急什么,我自不会欠你的。你虽赢了七十万,李公子却输了一张银票,等他拿银票来给我,我就付七十万给你。” 李喃喃忽大骂:“南宫飞龙,你用这等手法,未免太卑鄙了,你不觉有损你南宫世家的名声吗?” 南宫飞龙厉声道:“赌场上本就是十赌九诈,却偏偏有你们这些阔少爷们上当。你输了这么多也不怕丢你李家面子,我赢了,还怕什么?”说罢哈哈狂笑。的确,赌博场上只会笑输,而绝不会有人笑赢的。 李喃喃怒骂:“你这个骗子,十足的骗子,你是个卑鄙的流氓,无赖,不要脸的痞子!” 南宫飞龙理都不理,只对猎过狐道:“下注的是你,银票是在你手中,输了也应该是由你jiāo给我,对吗?” 猎过狐道:“不错,钱,我绝对不会少你的,不过我想问一句,你是骗子,我该是什么?” 南宫飞龙一愣,李喃喃也一愣,众人更是莫名其妙,不知猎过狐为何蹦出这句话来,齐望着他。 猎过狐见众人望着他,竟笑了。 南宫飞龙叹道:“一个人输了那么多钱,竟还笑得出来。” 猎过狐又笑了,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不错,这笔钱对我来说,是多了点,不过对你来说,却未免太少了点。” 说着猎过狐轻轻摊开手中的银票,明亮的灯光下,众人皆惊讶万分,南宫飞龙看得清楚,脸上黯然失色,犹如被dú蛇咬了一口。 因为猎过狐手中的银票已不是刚才那张一百二十万两的银两,却是李喃喃进赌场时让猎过狐给萧亮的那张一千两的银票。 猎过狐把银票轻轻推过去,左手从怀中抽出另一张银票,这张才是一百二十万的银两。 李喃喃不解地望着猎过狐,问:“猎过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猎过狐笑道:“很简单,南宫飞龙一定有必胜的把握,可我猜不出他会用什么方法。不过无论他用什么方法诈赌,一定是要吃定萧亮和难得糊的那七十万,于是我就加入战局,一百二十万两的肥羊入口,他就一定会舍难得糊而取我。” 南宫飞龙暗暗点头,佩服猎过狐的神机妙算,他当时的确是那样打算的。 猎过狐接道:“只是我玩了一个小花招将银票掉包,其实他还是败在轻敌上,太小看我了。” 南宫飞龙忍不住长吁一声,恨不得一拳打碎自己的脑袋。 他若不是大意而低估了猎过狐,他有无数种方法可看清猎过狐按在桌上的银票,可正如猎过狐所说,他压根没想到猎过狐会在他面前玩那种最古老的骗人把戏。 往往这越古老越简单的法子,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也往往最有用处。 李喃喃拍掌喝彩:“猎过狐你真是天才!” 猎过狐笑笑:“我想一定有人会咒我是一个无耻下流的骗子。” 众人才悟出猎过狐刚才为何有那一句话:同样的人,同样的事,常常有迥然不同的见解。所以真正的大人物,往往不会计较别人是如何说他的。 南宫飞龙神情呆滞地接过那张一千两的银票,人竟显得憔悴了许多,他没想到费尽心机的诈赌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猎过狐比他更是智高一筹? 猎过狐笑着接道:“如果我计算准确,我输了的一千两加上他的十万两钻戒,还有李喃喃开始输给他的六十万两,一定不值难得糊所下的赌注。” 难得糊道:“的确不值,我这四风香玉牌押了七十万,我这些银票还有八万九千六百两,除你的那一千两,他还欠我八万八千六百两。” 萧亮笑着伸手:“南宫公子,怎还不给钱,你刚才不是说过概不赊欠的吗,忘了吗?” 南宫飞龙脸如死灰,掏出李喃喃输掉的近六十万,褪下手中所有钻戒,一齐堆在萧亮面前。 萧亮接过银票jiāo还李喃喃,猎过狐也把那张一百二十万两的银票还给李喃喃,道:“喃喃,你下次可别乱赌呀!” 李喃喃羞愧地低下头,这本是他从家中偷出的钱,输了回家不好jiāo代,当下收好银票。 萧亮转过头,笑望南宫飞龙,摇摇头道:“不够,还差八万八千六百两呢?” 南宫飞龙道:“我已没钱了。” 萧亮大笑道:“堂堂南宫世家的子弟竟没有钱还账,真是天大的笑话。” 南宫飞龙忽沉下眉毛,咬咬牙,倏地从袖中掏出一柄薄刃金头小刀,伸出左手按在桌上,右手中的小刀快速砍下。 众人还未弄清是何事,萧亮已伸手拦住了他的右手,道:“喂,你干啥,砍手指呀?输了钱大不了下次不赌就是,也用不了砍手指以表决心,算了,我不要你的八万八千六百两了,还有这钻戒你也拿回去。” 南宫飞龙右手猛挣,想挣脱出来,可萧亮的神力无比,他如何能动。 南宫飞龙不再挣脱,瞪眼望萧亮,大声道:“我南宫飞龙砍手指并不是表示戒赌,而是要还你的赌债!” 萧亮哇哇大叫:“喂喂喂,你是疯子吧!你用这几根烂手指便想抵我八九万两银子的赌债,我太不合算了吧,你想想看,我要你的手指干吗,又不能吃,又不能穿,又不能当钱用。我不要,还是你留着,就算欠我一份人情吧,否则你砍手指吃亏我又不讨好!” 南宫飞龙脸色红紫,道:“你可知我三哥当年一根手指值多少吗?” 萧亮好奇地问:“值多少?” 南宫飞龙傲然道:“二十万!” 萧亮又是大叫:“二十万?谁会用二十万去换根手指?” 李喃喃道:“他没有骗你,他三哥的一根手指的确值二十万。不过并不是别人要他的手指,而是他家人用二十万赎金去赎回他哥哥来,否则过一天便砍一根手指来给他家人,价码也每天涨上二十万。” 萧亮恍然大悟:“噢,是这么回事,那你先留着手指,反正你南宫世家富可敌国,等你回家拿到了钱,再来还我。指头先寄存在你手上,你也好使用,放在我身上是个累赘,放久了还会烂,就这样吧。” 说着,萧亮松了南宫飞龙的右手,转身要走,那南宫飞龙却极是硬气,一扬手,手中利刃又落,血光迸溅,一根手指就要切断。 萧亮见机得快,回身又抄住他的右手,却见南宫飞龙的左手食指已是鲜血淋漓。 南宫飞龙虽疼得头上直出冷汗,却哼也不哼出一声。 萧亮心中佩服,这份断指赎债的勇气,他自叹拿不出。 萧亮向难得糊讨了些yào敷在南宫飞龙手上,南宫飞龙挥手震落yào粉,任鲜血如泉般喷涌。 难得糊叹口气道:“少年人,何必逞义气之勇,受血ròu之苦?” 说罢,伸手点穴止血,又洒上上好金创yào,用布缚好,这样南宫飞龙手上的血才止住。 萧亮吁口气,才要离开,南宫飞龙又要去砍手指,难得糊叹口气,伸手截住,劝道:“南宫世侄,体肤受于父母,不要太过残坏。” 闻言,南宫飞龙眼眶一红,只是缄口不语。 猎过狐忽开口道:“南宫公子,我们刚才虽然赢了你的钱,可我还是输给了你,我心中不服,想再和你赌一赌,分个胜负,如何?” 南宫飞龙望着他好半晌才道:“我已经负债八万,你为何还要找我赌?” 猎过狐道:“钱财如粪土,我自不会把它放在眼中,我只在乎赢输二字,想和你比上一场,怎么,你输怕了,不敢奉陪?” 南宫飞龙挺身站起道:“你不用激我,好,我舍命陪君子,你要如何赌法,说出来就是。” 猎过狐道:“你刚才与难得糊前辈斗智,甚是麻烦,我们来个简单的。你可以说些绕口令,我马上跟你说出,十句内,一句跟不上,就算我输,如何?” 南宫飞龙道:“好,就按你说的,赌多少?” 猎过狐笑道:“我们不赌多,就赌二十万,好不好?” 南宫飞龙低声道:“好是好,不过我没钱。” 猎过狐笑道:“南宫世家富可敌国,决不会赖这区区二十万两之数,我信你就是,开始吧。” 南宫飞龙迟疑一会,终于道:“好,我说了,快得很,你要听清楚了,今世近视尽是进士,荷桑和尚何尚河上。” 猎过狐立刻道:“今世近视尽是进士,荷桑和尚何尚河下” 李喃喃一旁惊道:“猎过狐,你说错了,不是下而是上。” 南宫飞龙面露喜色:“你说错了。” 猎过狐道:“嗨,我是说错了,一开始便输了,南宫公子,给钱给你,你的钻戒加上八万欠帐,就算二十万两吧,你收下钻戒,我们便两清了。” 众人这才明白猎过狐的用意,猎过狐只是想借此把钻戒归还南宫飞龙而已。 李喃喃道:“我说猎过狐不识字,竟敢和别人赌绕口令,还以为他又有什么赢钱的高招,这回却是输钱给人家的高招。” 南宫飞龙也醒悟过来,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才不用你的可怜。” 猎过狐把钻戒捧过去,郑重道:“我说出的话,一定算数,既是赌,输了便赔钱给你,这不很正常?” 猎过狐说得极是诚恳,南宫飞龙愣了半晌,忽失声痛哭起来,泪如雨下,双手掩面,伏在桌上,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由让众人一头雾水。 萧亮心中早已佩服这南宫飞龙,上前安慰。 不料伏桌而哭的南宫飞龙左手肘突然一个千斤锤击出,这下动作出人意料,其速兀如闪电一样。萧亮想闪都闪躲不开,只觉南宫飞龙的左肘重重地撞在他的小腹上,如火烙一样,这一肘的力量,竟是萧亮自认也不能击出。 萧亮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面前这刚才还文弱的南宫飞龙竟似换了一个人,俨然已是个深藏不露、身怀绝技的少年高手。 南宫飞龙的左肘狠狠撞了萧亮一下后,身形晃动,双指疾探去夺难得糊面门双目,脚踩八字形,连环踢出三腿,腿腿风声夺人,正是他南宫世家的秋风扫叶腿法。 难得糊反应甚快,身子一个风车大转,连转几圈才避开南宫飞龙的三记秋风扫叶腿法。可南宫飞龙的两指已逼近双目,难得糊匆忙中拍右手去截南宫飞龙的双指。 南宫飞龙只道自己的神腿铁指一并施出,又是趁人不备,这世上怕已无人能避,却不想难得糊竟能一一避开。当下收回二指,跃身又欺向猎过狐身后,伸手去扣他锁骨,猎过狐正在猜疑南宫飞龙为何乍然变色,毫无防备。 一旁的李喃喃惊叫一句:“猎过狐,小心。” 猎过狐何等机智人物,闻言知是不好,管不了许多,脚下灵蛇幻步踏出,奇迹般挣脱南宫飞龙的右手,翩翩避去。 南宫飞龙手中抓空,不由大惊,脚下却是不停,扑向对面的李喃喃。 李喃喃见南宫飞龙陡向自己扑来,尖叫一声,刚回身想跑,南宫飞龙已伸左手拦住,右手尖刀剃出,置在李喃喃颈上,雪白的脖子上立时出现一条血痕。 南宫飞龙抓住李喃喃退后八步,走到墙角处才停下来。 猎过狐高叫:“南宫公子,刀下留人。” 李喃喃尖声惨叫:“你不要杀我,我又没得罪过你,要钱你全部拿去就是。” 萧亮瞪眼望他,暗怪他怕死没骨气,自己双手紧揉肚子,走过去,喊道:“南宫飞龙,你这是要干什么?” 南宫飞龙忽哈哈大笑:“我刚才左手肘千斤锤若打在你的心脏要害之处,你自信你能受得了那一击吗?” 萧亮哑然,他也觉刚才南宫飞龙那一肘打得绝不是好地方,那么多致命处不打,偏偏打他的小腹,这才知道是人家手下留情的缘故。 不过想归想,萧亮心中仍是不服道:“我刚才是不曾防备,你杀不了我的,这一肘我一定要送还你的。” 南宫飞龙笑道:“杀人本是件难事,否则这世上何须多出杀手这种行业。” 猎过狐和萧亮心中俱是一惊,对望一眼,俱想起随风云之事,心中顿凉。 南宫飞龙大笑,手中尖刀又割进李喃喃的脖子半分,对难得糊道:“我要是双指伸过去,这会你纵不是瞎子,你的右手怕永远也不能再掷骰子啦,倒是那小子,滑溜得很,我抓不住他,不过……” 南宫飞龙顿顿,扬扬手中的刀子,接道:“不过这位李少爷的xìng命却掌握在我手中,只要我手中刀子再刺进三分,他必死无疑!” 李喃喃几乎哭出声来:“不要,不要杀我,我把钱给你就是,算你赢了。” 南宫飞龙哈哈狂笔,忽丢掉手中刀子,倏地收住笑声,缓缓道:“我要杀你,你早死了,还轮得到你现在开口说话。” 右手推开喃喃,喃喃用手摸摸头,还好好地在肩上,这才没命地奔向猎过狐,心中惊魂未定。 南宫飞龙大笑,忽又戛然而止,沉声道:“我刚才欠诸位几万两银子,难得你们不逼我还债,甚至退还我的赌本,真让我好生感动,否则你们刚才一定死在我的手上了。” 众人皆不敢出声,因为南宫飞龙刚才若要杀他们,怕不是难事。 只听南宫飞龙又道:“你们知道你们几个人值多少钱吗?” 萧亮问:“值多少钱?” 南宫飞龙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冷笑道:“有人出钱让我来杀你们,每个人头的价格是二十万两黄金。既然我已不能杀你们,这银子也得还了人家。”说罢把那叠银票撕得粉碎,撒落了一地。 萧亮摸摸自己的头,怪叫:“哇,想不到我在龙虎湾无人知晓,一出龙虎湾,这人头便涨到二十万了!。” 南宫飞龙眼睛停在猎过狐脸上,淡淡道:“你知不知道,是你救了你们四个人的命?” 猎过狐点点头:“我只相信好心有好报,却没有想到报得这么快,南宫公子,谢谢你手下留情。” 南宫飞龙看看四人,忽叹口气:“我放过你们,却不知别人会不会也放过你们?” 萧亮惊问:“你说什么?还有别人杀我们?他们是谁?” 南宫飞龙摇摇头:“对不起,我已说得太多了。” 难得糊忽开口道:“南宫世侄,你这样回去,不怕jiāo不了差吗?” 南宫飞龙傲然道:“这世上还有谁能奈我何!告辞了,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们时,我已不是南宫公子。”说完,古怪地一笑,一纵身,从窗口掠出。 萧亮问:“猎过狐,你刚才为什么不问谁要杀我们,他对你很好,或许会告诉你的。” 猎过狐摇摇头:“他已说了很多,我们又何必再勉强他呢?” 难得糊赞许地望着他:“难得你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替人着想!不过南宫飞龙已告诉了我们是谁请他来杀我们的。” 萧亮不解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 猎过狐问:“是不是随风云?” 难得糊弯腰拾起碎银票,端详一会道:“不错,这正是太原随家钱庄开出的银票。” 萧亮摸头道:“难怪他好好地要在这撕银票,原来只是要告诉我们是随风云干的好事。” 猎过狐忽问:“难前辈,我想问你一事,南宫世家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富可敌国?” 难得糊点头道:“南宫世家就算不能富可敌国,最少也是富甲江南。这天下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南宫世家的店面,据说他们的生意甚至做到很远很远的海外。南宫世家祖祖辈辈经商百余年,家中积蓄之巨更是让世人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家的钱便是请一个人数上一辈子也怕数不完。你问这干啥?” 猎过狐道:“我是想,南宫飞龙既然有那么多的钱,何必自降身份去做杀手来挣这几十万血腥钱!” 难得糊道:“我也是奇怪,南宫云天家教甚严,怎会让他的宝贝儿子做这种勾当,虽说他把钱看得比命还重,但他绝不会允许他家里的人做半点伤天害理的事。” 做正经事,赚干净钱。 这是南宫世家做人的原则。 这也正是几百年来,南宫家族之所以一直被江湖中人尊重的缘故。 李喃喃忽道:“你们猜不出其中原因,或许我可说得出一些。” 萧亮问:“是什么原因?” 李喃喃淡淡道:“因为我和他一样,都是武林世家子弟,虽出身高贵,可也有苦恼。” 萧亮讶问:“你们有钱有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种神仙日子还有什么苦恼之处?” 难得糊瞪他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让喃喃说完,不要chā嘴。” 李喃喃接道:“我们的苦恼之处便是永远挣脱不了武林世家这株大树,我们就像是那些攀附在大树上的蔓藤,没有人会真正注意我们,了解我们。他们注意的只是我们所依附的大树,所以我们武林世家子弟都很想挣脱这株大树,自己去冲一冲,闯一闯,凭自己的双去打江山,创天下,而不是凭武林世家的名气去吃老本。” 难得糊叹道:“真是各家都有各家的经,想不到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也有这些苦衷,这种豪气斗志令人不得不刮目钦佩,果然是后生可畏。” 猎过狐轻轻道:“但愿南宫飞龙能如愿以偿,否则,他一定会堕落下去!” 李喃喃听在耳里,寒在心里,扯扯猎过狐道:“走,我们快走,我现在只想回家,家里才安全。” 猎过狐还未开口,萧亮笑道:“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却偏偏有这许多有福不享的人,喜欢在江湖上缩头缩脚,仰人鼻息。” 李喃喃撇撇嘴道:“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呆着,也跑出来?” 萧亮脸上笑容倏地消失,一种伤心浮现脸上:“因为我一出世,就不知谁是我父母。” 猎过狐望着和自己一样身世的萧亮,心想:不知这世上还有多少孤苦流浪儿? 李喃喃也觉刺痛了萧亮,天真地问:“萧亮,你想不想要个家?” 萧亮毫不犹豫地说:“想!” 李喃喃又问:“如果家与武功或是钱财,让你选一样,你会选其中哪一样?” 萧亮笑:“自然是要一个温暖的家,武功和钱财只不过是使人生更有乐趣的手段。” 李喃喃道:“我却听人说,武功是用来防卫,用来复仇的,钱财是削弱敌人势力、扩充自己力量的手段。” 萧亮道:“削弱敌人势力?你道是打仗!再说你没看这世上那么多不会武功的穷人不也一样活得开开心心吗?” 李喃喃还要说,难得糊长叹一声:“你们死到临头了,还争什么?” 萧亮回头四顾,却见整个大厅里寂静如水,一股杀气,森然升起! 李喃喃骇道:“又有杀手到了?” 难得糊点点头:“看着杀气,猜得不错,该是鼎鼎有名的夺魂杀手,当真看得起我们。” 萧亮问:“不知这次又是谁?今天真他妈热闹,先在民以食为天碰上糊涂难前辈,还无缘无故和他打了一架,承蒙他老人家教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接着又遇上了南宫飞龙,赌了一把什么都没赢,还跟来这么多杀手!” 难得糊一动:“我三弟也到了?这是他的老脾气,喜欢倚老卖老,胡乱指点别人,肯定吃了你苦头,否则一定会跟你们一块来见我……难道他也做了杀手?” 萧亮道:“之前我忘告诉你,不过他手下留情,肯定不是杀手。” 难得糊闻言才松了口气。 萧亮牢骚满腹,又道:“这南宫飞龙才走,又来了个什么夺魂杀手,这世上竟有这么多的杀手,以前我怎么一个也不知道。” 难得糊道:“杀手本是无名的,只有别人想请人杀你时,你才会知道谁是杀手。” 李喃喃chā道:“而且这些杀手一个个都非等闲之辈,听说这个夺魂杀手岳无常,曾独杀排教十三护法。” 萧亮冷笑道:“可惜岳无常碰到了我萧亮!” 话音才落,一声音冷冷如鬼魅般响起:“哪个在那胡言乱语,小心闪了舌头。” 李喃喃四顾,此刻大厅中赌客俱呆立在那里,面面相觑,不知声音是从哪发出来的,让人俱感毛骨悚然,心神俱碎。 萧亮心中亦生寒意,却大声道:“别在那装神弄鬼,小心真的变成恶鬼。” 话音未落,陡见一道火光突在地上燃起,如蛇般游向萧亮。 萧亮不知何物,拂袖yù挡,难得糊大叫一声:“别碰!” 整个人同时飞身撞向萧亮,把萧亮撞出一尺有余,自己也借势窜出。 两人避开火光,那火光“嗖”地直碰向墙壁。 “砰”的一声bào响,那墙壁竟被zhà出一个大洞,泥屑四飞,接着墙壁四周也烧了起来。 厅中立时大乱,人流纷乱如潮水一般,齐涌向门口,逃窜出去。 李喃喃夹在人流中,惊叫不已,猎过狐忙伸手把他拉住,又叫萧亮和难得糊:“萧亮,难前辈,我们聚在一处,别中了他们的诡计。” 萧亮正惶乱不知如何是好,听猎过狐叫喊,chā身挤向猎过狐。 难得糊也爬起来向猎过狐靠拢。 此刻人群已散去不少,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相搀着蹒跚外逃。难得糊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老汉畏缩在那里,熊熊大火已迫近,情势危急。 难得糊心中不忍,转身掠去,俯身去抱那老汉。 猎过狐惊叫:“难前辈,小心!” 喃喃、萧亮也是惊叫不已,原来他们在一旁看得清楚,早见那老汉背后别着一把单刀。 难得糊心中一凛,倒身yù退,却已是迟了。那畏缩着的老汉翻身掠起,落在难得糊身后,手上一柄明晃晃的解牛尖刃破风刺出,直挑难得糊后心要穴。 难得糊不敢停息,直往旁边斜窜去,只盼能躲开后心大穴,同时窜得远些,但毕竟是仓促发力,身形不如那老汉来得快,尖刀已刺入右肩寸许。 难得糊暴喝一声,也不转身,右手径直回身后拍,震断老汉手中的尖刀,逼退了老汉。左手抓住露在外面的半截断刀,一咬牙,硬生生从血ròu之躯中抽出,鲜血迸shè。 老汉疾向后退,只道难得糊重伤之下不可能主动进攻,谁知难得糊跃起,一个重拳直捣老汉脸颊,左手挟半截断刀,一式横渡星河削出,直奔老汉的喉管。 那老汉仓促应招,才防得来拳,哪里还能躲得开难得糊手中的利刃,“咔嚓”一声脆响,断刀已割断了老汉的喉管。 老汉僵硬地倒下地,睁眼望难得糊,充满不相信的眼神。 一切仅在瞬息间发生、完结,萧亮、猎过狐这才奔过来搀扶住难得糊,难得糊惨笑道:“夺魂杀手已让我杀死了。” 却听那个冷冷的声音又起;“我才是夺魂杀手岳无常,你们刚才杀死的只不过是一个使者而已。” 萧亮道:“难怪我说这老头武功怎如此不济。” 那声音道:“他功夫不弱,只是你们的功夫太高了,不过一个成名的杀手并不总是以武功杀人,有时用头脑比武功更有效。” 萧亮凝神细听,终于听出那声音是从窗外传来,抬头看时,一人长身皂褂,立在窗口,正在那狞笑。 萧亮大喝一声:“有种不要走。”双足点地,蹦起三丈之高,这一手轻功确是超尘绝俗。 那声音轻叹一声:“好功夫,可惜就要葬身在此,真是少年短命。” 萧亮半空中听得清楚,骂一声:“贫嘴。”两字未说完,陡觉梁上落下一物,空空dàngdàng,漫天飘洒而下,竟是一张偌大的网从那人手中抛出。 萧亮暗叫不好,就觉被网四下罩住,身子再跃不上去,直往下坠,落在地上,难得糊、李喃喃、猎过狐无一逃脱,俱被网住。 萧亮讶道:“怎么有这么大的网?” 难得糊叹道:“夺魂天网,他果然是夺魂杀手岳无常。” 岳无常哈哈大笑:“你现在知道,才真是太迟了,难得糊,死在我手中,想你也不会觉得不值吧,哈哈哈!” 萧亮骂声:“放屁!” cāo手拾起刚才老汉留下的断刀,拼命去割那绳网。 难得糊苦笑道:“傻徒弟,不要白费力气了,那破刀要真的能割断这网,也不会叫夺魂天网了。” 岳无常哈哈大笑:“难得糊还算聪明,我越来越替你们感到可惜了,真的舍不得杀你们。”说笑着一手往上扯,四人被吊在半空。 这会,大厅里火势已大,熊熊逼人,众人只觉炙热yù死,大汗淋漓,如在蒸笼中一样。 岳无常笑道:“你们慢慢在这烤吧,烤熟了我再来收网。”说罢,窜上对面屋脊,眨眼已掠过几幢屋子,遥遥地观看这边火景。 李喃喃死命地抓扯着,想把网扯断,无奈这网越扯越紧。李喃喃疲倦地放下手,问:“我们就这么等死吗?” 烈焰更浓,炙烫的热气熏烤得众人身焦ròu臭,李喃喃几乎哭了出来。 这时,一蒙面人从窗外掠入,手中执一柄黝黑的铁剑,甚是吃力似的,人往绳上一扑,双脚倒挂金钩,头下脚上,悬在梁上,一手抓住网,一手执剑,如锯木一样,死劲在网上锯了起来,好一会,才把绳网锯断,那大网笼着四人一齐重重跌到地上。 四人落在地上,拨开网绳,萧亮想找找救他们的人,抬头望去,只见浓烟滚滚,火焰掀天,哪里还有刚才的人影。 这会火越烧越大,房屋随时可能倒塌。危急中,萧亮奋起神勇,以身撞墙,哗啦一声,竟撞出一个大洞,猎过狐忙搀着难得糊,拖着李喃喃爬了出去。 四人刚刚爬出洞口,走不几步,便听身后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大屋已一齐倒塌。 李喃喃不由叹道:“若不是刚才那人来救得快,怕我们此刻已葬身火海,却不知那恩人是谁,我觉得好眼熟,只是一时想不出来。” 萧亮忽道:“你们看,夺魂杀手的尸体。” 难得糊过去细看,一具死尸横卧地上,双目狰狞怒视,还未曾闭上,双手紧紧掩住自己的咽喉,至死也不曾放松。不是岳无常是谁! 萧亮疑道:“什么人竟能杀死夺魂杀手?” 猎过狐道:“自是刚才救我们的人,这岳无常老远看见有人来救我们,定要过来阻拦,这时那人也正好出去,碰着他,顺便结果了他xìng命。” 萧亮点点头,道:“这人武功岂不比师父还要高?” 猎过狐:“那倒不一定,岳无常不是说了吗,用脑袋杀人比用武功杀人还要厉害。” 说完再看难得糊,却见难得糊脸上露出惊疑的脸色。 李喃喃自言自语:“天方圣剑,凌风龙鞭,不可能,不可能。” 萧亮问:“什么天方圣剑,凌风龙鞭?” 难得糊一直没说话,这时才开口道:“天方圣剑是天下唯一能削断夺魂天网的利刃,可这天方圣剑是当年天竺进贡皇宫的贡品,不可能会在这出现,而且凌风龙鞭更不能还会留传在世。” 萧亮问:“为什么?” 难得糊悠悠叹道:“昔年中原大侠李逸山凭手中神剑叱咤武林,少有人知道他还有另一手惊天绝技,就是这凌风龙鞭。据说这龙鞭不是每个人都能练的,需得根骨奇佳的人方可练得成,李逸山自己都只练成其中的六成。不想却会在这出现,难道李逸山还没有死,或是还有传人?” 萧亮问:“师父,你是不是说刚才救我们的人一定是能从皇宫中弄到天方神剑的人,杀岳无常的人则是李逸山的传人,两个都在帮我们?” 难得糊沉思不语,他也不能肯定。 萧亮又道:“你说救我们的人手中有柄铁剑,可能是天方圣剑,可你怎么知道岳无常是死在凌风龙鞭下的呢,也有可能是一剑封喉的啊。” 难得糊道:“你看岳无常双手紧扼自己的咽喉,脸上太阳穴青筋暴涨,又看不到流血的伤口,定是鲜血上涌,呼吸不畅所致。若是快剑穿喉,就会有鲜血外迸,不信你掰开他的手,一定没有剑口,只有鞭子留下的痕迹。天下使鞭的人本就甚少,这些人中还找不出一个可杀得死岳无常的人。” 萧亮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掰开岳无常的手,果然看见有一道鞭痕深深印在他的手掌上,不由对难得糊佩服得五体投地,赞道:“师父果然慧眼过人。” 难得糊苦笑:“我若真是慧眼过人,也不会看走眼,被岳无常手下一卒打伤。我难得糊还有什么颜面再立足江湖,凭什么值得让随风云指名挑战!”说罢脸上流露出一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英雄迟暮,夕阳西下的感伤。 萧亮问:“师父,您也知道随风云指名挑战的事?” 难得糊道:“这件事早已轰动江湖,我特意赶到了这里,一是等你们,二来也是想会会随风云,再就是等我的老朋友木栖凤。” 萧亮脸色霎时黯然,轻轻道:“师父,木大侠前几日归天去了。” 难得糊整个身子呆了一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我早有这预感,不想老伙计竟真先我而去了。”黯然神伤,一阵急促的咳嗽后,呕出一团鲜血,双手掩住后心伤处。 萧亮望去,这才发现难得糊的右背肿出老高,惊呼:“师父,你的伤!” 难得糊摆摆手,“不要紧,只不过中了岳无常的夺魂追命散,不碍事的。” 萧亮呜咽道:“师父,我背您找郎中去。” 难得糊叹道:“傻小子,这种dú郎中怎治得好?幸亏我有个师弟是妙手神医,定能起死回生,yào到病除。” 猎过狐听到起死回生,心中一动,正要说话,却见李喃喃欢天喜地地冲过来, 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大声地欢叫:“是梦姐姐,是梦姐姐,一定是梦姐姐来救的我们。” 猎过狐、萧亮都一呆,齐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喃喃摊开手中一样东西,一个金光灿灿的金铃。猎过狐认得这正是梦玉露的佩物,再想难得糊刚才说过的话,心中霎时醒然,想通了一件他想了好久一直未想通的事情。 想告诉喃喃,喃喃却急急道:“梦姐姐一定没有离开多远,她一定在附近,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猎过狐抓着他的肩,安慰道:“喃喃,不要嚷了,即使是梦玉露来过,她现在已走了,自是有她离开的原因。她要回来时,自会回来的。” 李喃喃挣开他的手,冲出去,大叫:“我不管,我要去找梦姐姐。” 猎过狐脚下晃动,施灵蛇幻步,足尖踮动,已追上喃喃。 萧亮背后喊道:“猎过狐,让他走吧,你跟着我,不也一样闯dàng江湖,自在快活。他那样任xìng自私,没梦玉露时,还记着你,一旦见了梦玉露,却把你丢在脑后,你何必苦苦跟着他。” 猎过狐摇摇头,淡淡道:“无论他自私也好,任xìng也好,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他是我朋友,是他把我带出荒原的,而且我答应过他,永远做他的朋友,我不能抛弃朋友!” 难得糊叹道:“猎过狐的确是个值得一jiāo的好朋友。萧亮,不要勉强留他,让他走吧。” 萧亮喉咙滚动,看着猎过狐频频回头,不断远去,忍不住想哭。 猎过狐又何尝不难过!都是好朋友,为何偏偏分离。不住地回头,任眼泪横流。 终于,他转身闪进黑暗里,去追李喃喃。 却听夜风呼呼声中,还夹着萧亮的声声呼唤:“猎过狐,保重!” “萧亮,保重!”猎过狐心底祈祷,加快脚步,去追赶喃喃,去走他又一个新的江湖路。 第十五章 再会送缘 再次平复下来的李喃喃欣喜而愧疚地看着跟来的猎过狐,可是这种心情很快就被恐惧所替代。 因为他看到三个人,三个他认识的人笑嘻嘻朝自己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红袍老者,一脸颧骨高耸,钩眉鹰眼,目光中shè出冷冷的寒意,右手紧按着剑柄,紧蹦着,青筋暴露,如上弦的利箭,有力而且稳定。另外两条中年汉子,环顾在红袍老者身后,皆身着素衫。左面的豹眼,暴戾逼人;右边的三角吊脸,一脸死气沉沉,给人一种yīn鸷怪诡的感觉。 李喃喃浑身战栗,怯声道:“山西三雁,你们怎么也来了?随风云出了多少银子,我加倍给你们就是了。” 红衣老者哈哈大笑:“杀手也有杀手的规矩,你来世再请我们杀人吧。” 山西三雁踏步上前,抽出手中利刃,围了过来,犹如一群恶狼靠近两只肥嫩的羊羔。 李喃喃忽笑了,脸上惊骇dàng然无存,摇头叹道:“三个要死的人何必再逞威风,也不看看谁在你们后面。” 原来李喃喃看见他们身后的一个少年,一身京城春衫,星眉朗目,长袍飘逸,含笑立在那里,如山停岳峙,寂然无声,也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 结局不言而喻,只一个回合山西三雁便化为地上三尸,看得猎过狐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地望着欢天喜地的李喃喃。 李喃喃大笑:“我知道他一出现,这三人就死定了。” “为什么,你认识他?” “如果我不认识他,这世上怕不会再有认识他的人了,因为他……” “因为他就是我六弟,我就是他五哥。” 那少年已走了过来,笑着接道。 猎过狐羡慕道:“喃喃,你几个哥哥,怎么一个比一个神气,一个比一个有本事,又是神面小李,又是神楷小李,这个是?” 李喃喃才要说,那少年道:“这不过是江湖朋友抬举。这世上除了我大伯外,又有谁能称得起天下第一?写几个字,做几个面具就叫第一,我打两下架也叫第一,那我们家不成了第一世家了吗?” 猎过狐笑了,李喃喃撅嘴道:“你不是天下第一神手吗,五哥?” 少年笑道:“别吹了,我们李家除了大伯是天下第一高手,就只有我六弟是天下第一美少年。” 李喃喃毫不推让,昂首道:“那是自然。”指着猎过狐道:“这是我朋友,猎过狐。”又指少年道:“这是我五哥,李玉楠。” 猎过狐、李玉楠彼此一点头,算是认识了。李喃喃忽想起泰来饭店之事,问李玉楠:“五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父亲身体可好,前几日二哥是不是来找过我?” 李玉楠笑:“父亲身体是不太好,不过也不那么严重,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他老人家就是放心不下你,让我们哥几个行走江湖时,多加留意你的踪迹。我倒不知哥哥们这几天是不是来过,不过我想他要来过,知道你就一定会留下来等你的。怎么,是不是有人骗你?” 李喃喃点点头,“嗯,上一次要不是猎过狐见机得快,我们都差点让dúyào给dú死了。” 李玉楠竟一点也不吃惊,淡淡道:“不碍事吧?” 李喃喃笑:“我这不好好的,不过吓了一跳。” 李玉楠板脸道:“爹爹叫你不要任xìng,可你偏要乱跑。带那么多钱在身上,又到处招摇,江湖险诈,弄不好就丢了小命。你一出走,全家人都担心,这次回去千万别再任xìng。” 李喃喃心中不安,点头不已。 李玉楠又笑道:“喃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喃喃忙问:“什么好消息?” 李玉楠道:“皇上已传出话来,公主不再勉强逼你娶她了。” 李喃喃大喜,一跳几尺,拍手欢叫:“这一下我就自由了,不必再东躲西藏了。” 李玉楠见心爱的弟弟如此高兴,也很高兴道:“爹爹还说,他最疼你,也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事了。要是你中意哪个女孩,无论她是谁,如何身世,家中境况,只要你喜欢,你就去把她娶来就是。” 李喃喃脸上忽掠过一丝黯然之色,李玉楠未觉,接着道:“我还有些事要办,你们和我一块去玩玩,办完了一同回家,父亲见着你,一定高兴得很。” 李喃喃拉着猎过狐,笑道:“有我五哥护送,一定万事大吉,平安回家。” 猎过狐点点头。对他来说,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正要启程,晨曦中,猎过狐看到一骑红焰烈驹撒腿疾奔,马上一人,凝目肃眉,脸色匆忙,冲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猎过狐等马去老远,才道:“喃喃,这人不就是杨飘萍吗,萧亮和他有点过节。” 李喃喃点点头:“这天下又不知要出什么大事了。第一名捕杨飘萍先是不辞辛苦地赶到龙虎湾,这会又神色匆忙而去,一定是又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猎过狐凝眉道:“莫非与白磊落的死有关?” 李喃喃点点头:“白磊落暴死山庙前的确算是一件大事,但愿莫把我们扯进去,我最讨厌和官府的狗官们打jiāo道。” 李玉楠忽叹道:“官府真要找你们麻烦,你们又躲得了吗?” 李喃喃一愣,李玉楠继而道:“yù加之罪,何患无辞!当今皇帝昏聩,权臣当道,天下怕是要乱。” 猎过狐想起之前路过的村庄的荒凉情景,叹道:“但愿天下不要大乱,否则老百姓又要倒霉了。” 李玉楠瞪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哼”一声,却没再说什么,幸亏李喃喃chā话道:“五哥,你这次准备到哪儿去?” 李玉楠道:“到蜀川去收账。” 李喃喃问:“我们家在四川也有生意?” 李玉楠笑:“我们家这么大的开支,生意不做远点怎么维持得下,我带你们去蜀川玩玩,顺便去蜀中唐门拜访一下当今掌门唐唤云。” 李喃喃伸舌道:“蜀中唐门?!” 李玉楠点点头:“不错,我们和他家也有生意往来。” 李喃喃实在想不通自己家与这个令江湖人闻风色变的蜀中唐门会有什么生意往来,心中其实不想去,但若没五哥在身边,太不安全,只有硬着头皮答应了。 三人直奔九江府,打算在那走水路去蜀川。 到了九江府,李喃喃想起风景秀丽的庐山就在附近,便唤李玉楠:“五哥,我们难得出来一次,应该好好玩玩才是,到了庐山脚下,不上山去玩玩实在对不住自己。” 李玉楠算计着时间充足,便点头答允。 李喃喃大喜,三人雇了三顶软轿,直往庐山去。那脚夫行走甚快,下午时分便已到了庐山脚下。 付了钱给脚夫,三人弃轿而行,专捡僻峭山径,登山眺望,风景当真迷人,峰奇石峻,烟深雾绕,一片清凉。 三人沿途饱览山上名胜,傍晚时分已登上山顶,找了家客栈歇下,只因菜不对胃转而出去另寻饭店。这两个千金万贵的骄子每天吃惯了锦筹玉食,一般的菜竟不能下咽。 连寻数家,俱觉不合心意。 李喃喃忽道:“哥,不知这山上可有民以食为天?我上次在玉凤镇的民以食为天吃过一次,味道蛮好的。” 李玉楠让喃喃一说,笑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一事,咱家和他们也有生意来往。走,我们去民以食为天!” 李喃喃嘴张老大:“哥,我们家怎么与民以食为天也有生意来往?” 李玉楠笑望道:“这有啥好奇怪的,做生意,只和钱打jiāo道,管他是谁?”旋即向路人打听,这庐山顶上还真有民以食为天。问明了民以食为天的方位,三人径直寻了过去。 不久,三人就来到民以食为天。走进去,里面的招牌、摆设、布局竟与玉凤镇上的一模一样。 李喃喃暗暗称奇,对李玉楠道:“这民以食为天的主人定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 李玉楠不以为奇:“不过是生意人而已,多挣几个钱,有甚大惊小怪的。” 李喃喃不敢出声,生怕他五哥再叫嚷,让民以食为天的人听了惹麻烦。 三人才进民以食为天,早有小二过来招呼:“三位客官,用点什么?” 李玉楠看看别桌的菜,不过是家常便饭、普通菜肴,淡淡道:“你们就这几样菜,还有别的名菜佳肴么?” 那小二拍手道:“三位客官,你昨日问我,我还不敢说啥,你今日问我却问到了。今天下午恰好有个樵子在山涧中捕了一尾娃娃鱼,真有娃娃样大,现在还活蹦乱跳地养在大水缸中。” 李喃喃大喜:“娃娃鱼?可好吃?” 小二笑道:“不是吹的,这娃娃鱼是我庐山名产,味鲜无比,妙绝天下,只是这娃娃鱼都是百年精怪,难捉得很,这么大的更是闻说未闻,见所未见。” 李喃喃拍手道:“那快快做上来。” 小二笑道:“做起来快得很,只是……”说着瞄瞄三人口袋。 李喃喃知他心意,甩出一叠银票,丢在桌上,道:“要多少自己拿。” 小二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三千纹银,多一文我也不要。”说着大大方方取了三千纹银的银票,又问:“三位爷还要些什么,这娃娃鱼开腹剖洗,再蒸炒闷煮,要让你们等上一会。” 猎过狐肚中饥饿,才想开口要点饭,李玉楠道:“不急,万一吃饱了,岂不欣赏不到这娃娃鱼的美味啦。” 李喃喃点头道:“不错,不错,先不要上其他的菜,快点去把娃娃鱼弄上来。” 那小二依言去了,走出老远,李喃喃道:“五哥,你觉得这些人奇怪不?你到的地方多,可曾听过店小二说的这种方言?” 李玉楠摇摇头,淡淡道:“管他们什么口音,他们开饭馆,我们吃饭,别事莫管。喃喃,不是我教训你,以后在江湖上,凡事能不管则不管,否则,你又不晓武功,我们又离你远,别人欺负你,想照顾你都照顾不着。” 李喃喃点头称是。 这娃娃鱼做起来颇费功夫,等待中,三人听李玉楠说些江湖趣事,也说说他们李家的事。猎过狐只默默地听,绝不chā嘴。 忽然,猎过狐眼睛一亮。这灯光通明的民以食为天甚是宽敞,他坐的位置是靠西侧窗的,恰好能看见走进民以食为天的每一个人。只见门帘一掀,袅袅娜娜竟走进一个人。媚眼柳眉,脸呈桃红,一身月白花裙煞是惹眼,走起路来一摇三摆,又故作名门闺秀地倚着一人。猎过狐还来不及看另一人是谁,他的眼、他的心早已被这女人所吸引。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寒烟,另一人自是唐送缘。 再看唐送缘,人竟是憔悴许多,似得了重病一样,脸色黯然,一张英俊的脸庞毫无英气。 两人掀开门帘,径直向一张空桌上走去,小二忙过来招呼。 水寒烟倚着唐送缘,向小二款款一笑。唐送缘却是理也不理,到桌边坐下,“啪”地一声把腰畔的剑解下丢在桌上。 小二丝毫不惧,笑问:“客官,用点什么?” 唐送缘道:“尽管把好的送上,钱照付。” 小二问:“不知客官用些什么?” 唐送缘双目暴瞪,吼道:“你怎么这样嗦,好酒好菜尽管上就是。” 小二心中不悦,却不再问,道:“你歇会,我去叫菜。”说罢一躬身离去。 唐送缘这一吼,早惊动满屋中人。李喃喃只觉耳熟,顺声望去,见是唐送缘,笑道:“这厮也来了,他今天在这撒野,怕是没得好果子吃。” 李玉楠并不认得唐送缘,问:“喃喃,你认识他?” 李喃喃道:“和他有点过节,不过也没什么了,上次萧亮教训过他,若不是……” 转头去看猎过狐,那猎过狐正望着水寒烟,竟似痴了。 李喃喃摇摇头,叹口气:“这也算缘分?” 李玉楠不解,问:“什么意思?” 李喃喃笑:“没什么,这娃娃鱼怎么还没好?” 刚才那小二已笑着过来:“三位客官稍候,娃娃鱼便好了。” 李喃喃大喜:“那快点端上来。” 小二向后指:“这不来了。” 三人望去,两个小二模样的少年合端着一个大托盘走来。盘上放着一只鱼罐般大的盆,虽罩着盖子,可老远便能闻到一股香味。 李喃喃伸鼻猛嗅,笑道:“果然是天下美味,我已等不及了。” 李玉楠也是赞叹不已:“这三千纹银没有白花,果然是好味道。” 那俩伙计吃力地把木盆端过来,恰好要经过唐送缘坐的桌子,却见唐送缘伸手一拍桌子,喝道:“这是什么,端到我桌上来。” 这两个小二中,有一个是刚才招呼过他的,知他xìng情,赔笑道:“客官,这是别人的。” 唐送缘怒道:“什么别人的,我没钱不是?”说着伸手掏出一大叠银票甩在桌上,吼道:“我叫你把好吃的端上来,这好东西怎么却给别人?” 那小二轻轻道:“别人早已付了钱。” 唐送缘道:“把钱还给他就是,给我端过来。”也不多说,伸手去端那大碗。 这两个小二见唐送缘强抢,也不客气,各腾出一手,施五爪金龙式,截住了唐送缘的右掌。 李喃喃问:“五哥,这是什么招式?” 转头看,身边已没了人。原来李玉楠看不过,早踱向那边桌子。 这两个小二能在民以食为天干活,身手自是不差,两人联手,封住了唐送缘的右掌。 唐送缘未想两个饭馆中的伙计也能挡住自己的一掌,微“咦”一声,掌式已变,如游龙般轻chā,分开店小二两手,从中伸出,直取大碗。 店小二见唐送缘手掌竟从两手缝中chā了进来,心中一愣,一小二情不自禁地伸出另一只手来挡唐送缘的右掌,却忘了手中还端着大碗。 另一个小二顿时吃力不住,托盘一歪,大碗滑下地去,眼见就要粉碎,一人掠过来,微蹲身子,笑吟吟地接住下跌的大碗便往后一抛。那偌大的汤碗竟不偏不倚地落在李喃喃坐的那张桌上,汤一点也未溅出。 这抛碗之人自是李玉楠。 小二看着装着价值三千两银子的鱼盘滑落,心中冰凉,手都忘了伸出,幸见有人接住,才缓过神来,长吁一口气。 唐送缘见大碗掉下被人过来接住,竟丢到别的桌上去了,不由火起,舍了两小二,挥掌向李玉楠拍去。 这一掌正是蜀中唐门正宗的火云掌中一记杀招“烈焰掀天”,唐送缘见李玉楠身手不凡,出手也不容情。 李玉楠瞧见唐送缘出手,微微“咦”道:“你是蜀中唐门弟子?你师傅是谁?” 当下身形闪让,避了一招。他这次到蜀中唐门去做生意,自不愿在这得罪一个唐门弟子。 唐送缘手掌拍出,眼前已无人影,转头去看,李玉楠却在身后,挥手又是一掌。 李玉楠微微一侧,又避过了这招,道:“看你身手不弱,不是唐门一般弟子,定是唐唤云的亲传,否则不会有如此精妙的功夫。” 唐送缘这掌又落空,心头无名火起。原来他得了狐皮,日夜苦练dú功,想早日练成,却不知这dú功绝非一时半刻能练得成的。首先需要寻个绝对安静的地方,容不得半丝打扰,闭关七七四十九天。在这四十九天内,还需有人每三个时辰送上一次用二十四味新鲜草yào现配现熬的yào汁。如此种种方练得成,否则就会走火入魔。他却管不了许多,一有空就练,却不想yù速则不达,功夫虽精进许多,神志却大为受损,易暴易躁,极为敏感脆弱。 这会屡屡出手尽让李玉楠轻松避开,心中早是气恼,又听李玉楠提起唐唤云,更是怒吼:“我不认识唐唤云,他不是我师父。” 狂吼中,手中黑剑已抽出。这黑剑却是唐送缘练功时余dú排泄浸染而成,剑身通体墨黑,隐隐带臭腥气。 李喃喃老远闻着一些都忍不住yù呕。 李玉楠怒道:“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三番两次让你,你还不知进退,看打。” 双手拍出,以风雷贯耳之势,袭向唐送缘,自己身形再闪,避过唐送缘这一剑。 唐送缘觉出对方掌风凌厉,手中黑剑不敢再刺,回身自护,左腿却飞出,挑打金灯,直踢李玉楠的腿弯处。 李玉楠叹道:“你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修为,实在难得。若能回去好好修炼,也免杀身之祸。” 说着左手伸出,也不知如何作势,已抄住唐送缘的左腿,右手递出,握住唐送缘的左腿,用力一拗,“啪嗒”一声,唐送缘的左腿已硬生生让李玉楠给折断了。 李玉楠松了双手,冷冷道:“给你一个教训,下次再见你,定不饶你。”负手身后,走向自己的座位。 唐送缘跌倒在地,双手抱腿,也不哼一声,双目暴出凶光,瞪视李玉楠,闪shè出怨dú之色。 水寒烟尖叫一声冲过来,哭道:“送缘,你怎么啦?” 唐送缘挥手把她挣开,吼道:“我没什么,还没死呢,你不要哭哭啼啼。” 忽然人跃起半空,掏出一大把唐门夺命砂,漫天向李玉楠洒去。 李喃喃对面看得清楚,尖叫:“五哥,小心。” 只见李玉楠已如骄龙般腾起,大袖飘飘,尽数将dú砂收住,半空中一掌拍向唐送缘,喝道:“你也太大方了,唐门怎么出你这样的弟子!” 唐送缘半空中早受一掌,“扑通”一声,直挺挺跌下地来,痛得在地上打滚。 水寒烟哭叫起来,冲过去把他扶起。 唐送缘推开水寒烟,站稳身子,一步步逼向李玉楠,双目如煞神一般。 李玉楠怒道:“你还想找死不成!” 手掌挥起,才要拍出,水寒烟忽冲上前,拦着两人之间,哭道:“这位小侠,请你饶他一命,否则落下我一个女人孤苦伶仃,日后怎样过日子呀。” 李玉楠挥手把她扫到一旁,喝道:“你再吵,连你一同打死。” 水寒烟竟毫不畏惧:“你打死我更好,你打呀,你打呀。” 李玉楠不耐烦道:“你道我真不敢打。” 手掌运力,真要将两人毙于掌下。 这时,猎过狐忽开口道:“五哥,饶了他们吧,我们快吃菜,要不都冷了。” 李玉楠这才想起还有娃娃鱼没吃,哼道:“算了,看在猎过狐的面上,今日不杀你们,日后再看见你们,定不饶恕。” 唐送缘仍盯着李玉楠,毫不畏缩,水寒烟却如获大赦,搀着唐送缘把他连拉带扶,出了民以食为天。 李玉楠看两人走出门外,才道:“要不是猎过狐拦,我定要杀了这人,你看这人心肠狠dú,什么都做得出的。不过,这次不杀他,倒也不全是因猎过狐,而是我怕杀了人再吃这天下美味没有了兴趣,下次再见到他,定杀不饶,连那女人也一同杀了,这女人也不是好东西。” 猎过狐心中冰凉,如在冰窖之中,木在那里,直到李喃喃招呼他:“猎过狐,快吃这娃娃鱼,果然是天下美味,趁热吃。” 猎过狐摇摇头:“我不太舒服,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客栈去。” 李玉楠一愣:“你还没吃呢。” 李喃喃道:“他不高兴,让他去吧!” 猎过狐走出民以食为天,四处张望,远远看到水寒烟和唐送缘的背影,拔腿直追了上去,拦住二人道:“你们可是去蜀川?” 水寒烟乍见有一人拦在面前,道是李玉楠改变主意又追杀上来了,脸色煞白,待看清是猎过狐,顿时放心,脸露微笑:“咦,好兄弟。”一说出口,便知说错了,改口道:“你怎么在这?” 猎过狐见水寒烟的笑靥,人竟呆了。 唐送缘此时也认清了猎过狐正是在荒原中吃了玉狸ròu的少年。吼道:“还有一个人呢?” 当下不顾身上断腿,合身扑向猎过狐。 猎过狐本来一向机警,只是这会正痴望水寒烟,竟不知躲闪,被唐送缘抓住颈脖,只听喝道:“我要喝你的血!”张口便咬。 唐送缘一口咬在猎过狐的颈上。 猎过狐疼痛万分,大叫一声。水寒烟见这情景,也情不自禁惨叫一声:“送缘,不要这样!” 猎过狐心中一热:水寒烟还顾念自己! 顿时浑身不知何处bào发出一股巨力,双臂猛伸,竟把唐送缘掀到地上。 自己双手捂住脖子,只觉血汪汪一片,闪到一旁,怒喝:“唐送缘,你好dú!” 唐送缘从地上想跃起,却一时跃不起来,他的断腿虽让他自己暂时接上了,这一跌却又跌断了,想站起来竟是不能。 猎过狐见他爬不起来,走过去狠狠踏上几脚,骂道:“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我来告诉你消息,你还要咬我。” 水寒烟扑过来,哭道:“你不要踢他,你不要踢他。”双手十指抓出,如泼fù一般。 猎过狐也不躲闪,脸上让水寒烟挠得血淋淋的,冷冷道:“你还顾着他?” 唐送缘对水寒烟暴叫:“他又是你的小白脸?你想顾着他?” 水寒烟摇头:“我不认识他,他只是个乡巴佬,我怎么会认识他?” 猎过狐心中如被鞭子抽打了一样,恨恨道:“我来找你们,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们不要到蜀中去,因为李玉楠也要到那去,他说他碰见你们一定会把你们杀掉的。” 说罢,头也不回向客栈跑去。 唐送缘咬牙道:“要不是让姓李的折断我的腿,这小子还跑得掉?真不知他跑来干什么?” 忽然瞪眼望水寒烟,“他一定是喜欢你,是不是?” 水寒烟摇头道:“鬼晓得,他是个疯子,顶多是个自作多情的疯子而已,我们走吧。” 第十六章 软身缩骨 猎过狐奔回客栈,房中不见李玉楠和李喃喃两人,问小二,小二道:“那两位客官来过,等了一会又出去了。” 猎过狐问:“他们可留下什么话?” 小二道:“也没说什么,只一个劲地往外走,看也未看我们,可能是出去玩了吧。这庐山上的夜景不错,今晚月亮很亮,游人一定很多,你也出去玩玩,要不要我给你说几个去处?” 猎过狐摇头道:“算了,我不愿出去,我回房歇去了,待会他们来了和他们说一声。” 小二应了一声,又去忙别事去了。 猎过狐仍念着刚才水寒烟泼fù般的神色,心中黯然,肝肠yù断。 闷闷不乐地推门走进房间。李玉楠开了两个房间,猎过狐单独一间,李玉楠和李喃喃兄弟两人合住一间房,就在隔壁。 猎过狐带上门,坐在床上,痴痴发呆,心中只想着水寒烟刚才发狂的一幕幕情景,心力疲惫,不知不觉,倦意上爬。 门窗外,山风呼呼不止,树梢颤抖,几声怪鸟夜啼,令人心烦。猎过狐也无心去听,只想睡觉,却全然不知窗外正有一条黑影幽灵般从树上溜下,攀到窗前,捅破窗纸,一双贼亮的眼睛正往里面看着。 这条黑影看见屋里只有猎过狐一人,心下甚是高兴,又见猎过狐倦倦yù困,心中更有说不出的高兴,心想不如再等一会,等那小子睡着了,便不怕那鬼魅的步法,那时自己再进去只消轻轻一剑便可完成任务。 主意打定,隐在窗外,只等猎过狐进入梦乡,便进去结果他的xìng命。 猎过狐若知道此刻有人正等着杀他,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睡觉,只是一路兼程,心理上又颇受刺激,甚是疲劳,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窗外黑衣人暗喜,正yù破窗而入,只听门外“通通”声不止,似有好多人在奔跑,接着猎过狐房间的门“砰”地一声让人推开了。一个身着绿袍的魁梧老汉闯进门来,顺手把门关上。 猎过狐早被惊醒,瞧见房中多了一人,惊道:“你是谁?干什么?” 那人慌张道:“这位少爷,后面有许多强盗追杀我,慌不择路撞进你的房中,望少爷救我一救,让我躲上一会,待会有人追来时,告诉他们我走那边去了。” 绿衣老汉也不等猎过狐答应,四下张望,最后向床底下钻去。 这客栈之中的床铺甚低,高山之上的房间都不高,所以这床也较山下的床要低,真想不到这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梧的老汉竟能穿进床底去。 猎过狐笑着摇摇头,过去正准备把门拴上,只听“砰”的一声,这门又被人踢开,当中一块木板被踢裂飞出,直飞对面窗棂,那窗外黑衣人早闪身攀到屋檐上。 房门踢开,一个黑脸大汉闪身进来,脸上一条刀疤,深凹紫红,如一弯斜月似的,凶神恶煞地喝问:“小子,刚才有人跑进你房中来了吗?” 猎过狐摇摇头,他开始本不太情愿答应老汉要求的,这会见来人凶煞,目中无人,心中甚不高兴,于是也就决意帮老汉一把。 这黑脸大汉望望猎过狐,忽抢步走进房间,傲慢道:“我不信!”说着环顾四周,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张床下。 猎过狐的心砰地跳了起来。那黑脸大汉回头看看猎过狐,嘿嘿冷笑数声,猛掀起床单,弯腰朝床下望去。 猎过狐心想这下糟了,把头扭向一边,不忍再看。 好半晌,却没有动静,只听那大汉自语道:“奇了,这床下也没人,窗户又没破,可我明明看见那老贼钻进这房里来了,难道我看错了?” 猎过狐心中也甚是奇怪,分明看见老头钻进床底下的,怎么那大汉会看不见,难道这床底下还有秘门暗道? 心中乱想时,那黑衣大汉已向房门走去,路过猎过狐时,看他几眼,忽道:“小子,你真没看见那老贼?你若看见了,告诉我,我分一成银子给你。” 猎过狐摇摇头,他不知老汉是谁,也不知大汉说的一成银子是什么意思,何况他十分讨厌面前这大汉,所以他打定主意不说出老汉就在床底下的事。 那大汉见猎过狐摇头不语,也不再问,走出房门,早有许多人围上,似是他的同伙,纷纷问:“黑蛇老七,找到那老贼的下落了么?” 黑脸大汉摇摇头,恨恨道:“他一定还在这客栈内,我们快点搜,吩咐门外的弟子们看紧点,别又让那老贼给逃了。走,我们挨个搜。” 众人散去,竟到处都是破门摔碗之声。早有小二唤老板来看,老板见众人恶煞一般,也不敢阻拦,心道舍财消灾。 猎过狐见众人远去,掩上破门,到床前俯身去看:床底哪有绿袍老汉!猎过狐心中奇怪,站起身来,这时门又砰地让人踢开,刚才那许多人复又闯进来,细搜一遍,仍无结果,恨恨出去,却听黑蛇老七道:“这老贼果不在这房中,房外兄弟又未见他出去,难道他还能chā翅飞走不成!” 边说边已去远,猎过狐怕他们再来,站在房门口直看着他们走出大门才进房去,掩上门,准备睡觉。 弯身脱鞋时,忽觉背后劲风刺骨,心知不妙,脚下灵蛇幻步踏出,人已闪到三尺之外。转身看,窗棂尽碎,屋中已多一人-- 一身黑衣,连面上也让黑纱遮住,只露出一双贼亮的眼睛,手中一柄雪亮的青钢三尺剑,颤颤闪shè出慑人的寒意 原来黑衣人在窗外怕夜长梦多,是故众盗才去,便纵身进屋刺杀猎过狐。 不料猎过狐惊觉,闪在一旁,喝问:“你是谁?” 黑衣人嘿嘿冷笑:“要死的人还问许多干什么!” 说罢,手中剑影幻动,一式漫江惊涛刺出,罩住猎过狐全身。 猎过狐全不识武功变化,见眼前闪出许多剑光,也不晓哪招是真,哪招是假,也辨不出虚虚实实的种种变化,只管把脚下灵蛇幻步踏出,不让剑光靠身。 黑衣人连施几招杀手,剑式虽凌厉快捷无比,无奈对猎过狐却无半分作用。 那猎过狐也不管许多,只是闪避腾挪,慢慢向房门闪去。 黑衣人看清他的心意,道:“这小子脚下功夫果然奥妙万分。” 当下收剑,不去刺杀猎过狐,却抽身抢到房门前,守住门口,狞笑道:“这会看你往哪逃!” 猎过狐心中焦急,唯一的出路已让黑衣人封死,窗外又不知高深,不敢轻易跃出,只好退至墙角,离黑衣人远远的。 黑衣人却不上前,嘿嘿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暗器,隐隐有硫磺之味。 黑衣人怪笑一声:“我看你能在那呆多久。” 说毕手中暗器用力掷出,那暗器弹在墙上,“砰”地一声发出巨响,接着便见火光shè出,房屋顿时烧了起来,着火之处正是猎过狐立身之处。 猎过狐陡见身边着火,惊叫一声,冲出火烟,却见黑衣人横剑狞笑立在前面,一剑凌空点出,喝声:“回去。” 这一剑所指,已封住了火圈外所有地方,猎过狐纵有灵蛇幻步神妙无比,也不敢冒死前闯,只得退回火圈之中。 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眨眼间浓烟滚滚,熏得人难睁双目。 猎过狐困在火中,让浓烟熏得咳嗽不已,几次奋力向火外冲去,都被黑衣人执剑挡回。 火势越来越大,猎过狐甚至已嗅到衣服烤焦以及发毛被烤焦的臭味,心中大惧,心想,烧也是死,刺也是死,横竖一死,全力冲出去,顾不了许多了。于是抱着必死的念头,全力往火圈外冲去。 当时火势已大,黑衣人也不敢太过逼近火圈,也因此给了猎过狐机会,竟让猎过狐冲出了火场。可这竟也在黑衣人的算计之中,手中利剑刺出,这一剑又稳又准,直取猎过狐的后心。 猎过狐这一扑拼了全力,再想生出变化避开这一剑已是不可能了,心中不免叫苦。 黑衣人的身子已掠到床前,剑尖已刺上猎过狐后心的衣襟。 这时,床下忽伸出一只肥胖雪白却极有力的大手,如钳子一样夹住了黑衣人的右腿,轻轻一拉,黑衣人的身子已被拉倒,又一个人蹦了出来,肥大的身躯,一身绿袍,竟是先前的绿袍老者。 黑衣人躺在地上,看见床下蹦出这个绿袍老者,眼睛也是睁得老大。 从这老者一进门,他一直在窗外窥视,只道床下有暗道秘门,那老者一定从暗道中逃走了,不想还藏在床地下,而且还坏了自己的好事。 黑衣人怒道:“你是谁?少管我们的闲事!” 绿袍老者笑道:“我是不想管你的闲事,可这小子管了我的闲事,而且你险些烧死老夫,我还能不出来吗?” 黑衣人大怒,弹腿想挣开老汉的手,不想这绿衣老者竟是一身神力,手劲极大,黑衣人想动弹半分也是不能。 老汉笑道:“玩火者自焚,你今天恰应了这句话。” 黑衣人大恐,伸手yù挣。老者轻挥手,顺手点了他几处穴道,扬手把他抛入火海之中,拍手大笑。 忽想起还有猎过狐,回头看,猎过狐正笑嘻嘻地望着他,道:“前辈,我算定了你还在床下。” 老汉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猎过狐道:“我开始还道床下有秘道暗门,后来想想不对。你闯进我房中躲藏,寻藏身之处时也是左顾右盼,并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自然也不会知道这床底下会有什么奥秘,只是我不明白……” 绿袍老汉不等猎过狐说完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果然聪明,不过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我们快出去,否则,就要让火烧死了。” 这一会,火又烧过来许多,而且房顶也已烧着,噼里啪啦落下许多烧碎裂的瓦石。 老汉拉着猎过狐往门外跑去。一出门,就看见李玉楠和李喃喃两人站在门前,后面还有许多人拎着水桶瓢盆过来救火。 李喃喃看见猎过狐从门里闯出,惊喜道:“猎过狐,发生了什么事?” 李玉楠不悦道:“你跑哪去了,害我兄弟两人好找?先别说了,快去拿东西,莫让火烧了。” 李玉楠说着冲进隔壁房中去拿他和喃喃的东西。原来他俩老远见客栈着火,便冲过来抢救东西,还是刚刚进门。 猎过狐想起老汉,回头看,到处都是救火的人,一片混乱,哪里还有绿袍老汉的人影。 李玉楠已冲出房间,身上背满大包小包。万幸他们那间房刚烧着,没损失什么东西。 李玉楠对喃喃吼道:“还愣在这干什么,快到外面去。” 三人正要走,一个小二过来扯住猎过狐:“三位慢走,这火是从你们房中烧起来的,怎能说走就走呢?” 李喃喃掏出一张银票塞给小二:“就算是我点的火,这上面的银两够赔你们的损失了吧!” 小二看清数目,再盖十座客店怕是也够了,这才松手,让三人出去。 三人出了客栈,走到安全处,李喃喃又问猎过狐缘由。 猎过狐省却了追唐送缘等等未说,只把刺客如何要烧死自己,绿袍老者如何出手相救之事一一说了。 “又是刺客?”李喃喃不由浑身颤抖,“哥,庐山也不是好地方,这刺客真灵通得很,我们快走!” 李玉楠忽问猎过狐:“你是说那刺客已被活活烧死在里面了?” 猎过狐点点头,李玉楠轻叹一声。 李喃喃问:“哥,你叹气干啥?” 李玉楠笑道:“我叹现在的刺客杀手本事怎越来越不济了。” 李喃喃道:“现在的杀手可厉害了,一路上追杀我的没一个不是厉害角色,只是那绿袍老汉功力太高。” 说到这,李喃喃忽问:“哥,你说那绿袍老者会是什么人?” 李玉楠道:“不知道,不过他躲在床下用的应该是缩骨功。这江湖上会软身缩骨功的名家很多,山西慕容府、河北孟家、云梦山四怪村的人都会,门人弟子众多,说不好是谁。” 李喃喃听得有理,道:“算了,不管他是谁,我们快走吧,早点去蜀中办了事好早点回家,再有什么名山胜水我也不去了。” 李玉楠拗不过他弟弟,连夜下了庐山,取道长江,改走水路,登舟前往蜀中。 小舟顺水,没几日,已过了宜昌,渐至蜀中境内。 这日到了一个去处,水势平缓,水域宽阔,两岸壁陡岩峻,景色秀丽。三人坐于船头欣赏风景。 李玉楠问船家这是何处,船家回道:“这处已快到蜀川,唤做白龙滩。” 李玉楠点点头,忽道:“白龙滩?这里可有处白龙寺?” 船家道:“我也不是本地人,不太清楚,客官问这有何事?” 李玉楠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李喃喃却不依不饶,追问道:“哥,你问这白龙寺干啥?” 李玉楠道:“有一窝强盗住在这白龙寺,专劫过往商船官船。” 李喃喃骇道:“那我们怎生是好?” 李玉楠笑道:“我们这等小船他是不会劫的,就是劫我们也不怕他。” 忽笑指后面道:“你看后面来了一条大肥猪,怕是要挨刀了。” 李喃喃回头看,后面驶来一艘大船,乌篷白帆,桅杆高耸,犹如一座小山,速度却是极快,不片刻已可看清船上事物。船前面甲板上堆着好些个箱子,用绳索牢牢捆住。箱子旁站立着高高矮矮几十人。一面金边黑旗迎风猎猎作响,上绣一个“楚”字,旁有几行小字--湘东无求镖局。 李玉楠笑道:“原来是湘东楚家,不知这趟保的是什么镖,这么多人。” 李喃喃笑:“湘东楚家可是世代保镖的楚天帆?” 李玉楠道:“除了这个楚家还有哪个楚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把镖货放在甲板上?” 李喃喃笑:“那岂不有场好戏看,却不知是白龙寺的人厉害,还是楚家更强。” 李玉楠道:“楚天帆和父亲有些jiāo情,去年父亲到湘东去还特意拜访过他,看来我们还要帮着他们点。” 李喃喃道:“哥,少管别人闲事,免惹火上身,我们还是快点走开。” 一旁久未开声的猎过狐望着前方道:“喃喃,怕我们走也走不开了。” 说话时,水道陡地变得甚是狭窄,仅容两舟并进,水势也湍急起来。船夫喊到:“三位客官小心了,过了这处虎跳岩,前面就是白龙滩。” 船夫是个五六十岁的老汉,身骨硬朗得很,躬腰曲膝,稳若磐石,显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双手握篙,点指岩壁,小舟平平地顺水而下。 片刻间,小舟已行至拐弯处,水势更急,浊浪惊天,煞是凶险。船夫屏气凝神,不敢大意半分。这时一个浊浪掀起,小舟微偏,直撞向旁边的岩壁。 李喃喃惊呼起来。 船夫却极是沉着,手中竹篙狠狠一撑,整个篙杆撑在岩上已弯成弓,再一用力,坚韧的楠竹篙杆应声而断。小船微微晃悠,溅起一大片水花,浇了李喃喃三人一脚,小船化危为夷,驶过了这个急弯。 李喃喃轻叹:“好险!” 小船拐过弯头,赫然又是一种壮丽浩dàng的景色。 水域陡然变宽,水势已缓,水质也变得极清,水底游鱼清晰可见。 小船行到这处,速度已缓。 李喃喃心中骇忌未尽,道:“哥,过了这处我们不要再乘舟了,还是走旱路安全点。” 李玉楠点点头:“我也甚觉不妥,我们没一个会水的,万一小船触礁,岂不死在这水中。” 三人船中说话,却听前面的船夫惊叫一声:“你们干什么?” 李喃喃抬头去看,发现小船前已多了一艘乌篷帆船,船上五六个赤膊大汉,手执尖耳牛刀,凶神恶煞般立在船头。 李喃喃道:“哥,这就是白龙寺的人?” 李玉楠点点头:“这里是白龙滩,他们恐怕也就是白龙寺的人吧。” 李喃喃笑道:“我道白龙寺的强盗何等厉害,看他们几个眼光呆滞,无一点内力,不过空有一身蛮力而已,哥,你别动,让我施展施展身手,显显我的本领。” 李玉楠笑道:“你去吧,小心点。” 这时两船已碰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一处。 那五六个大汉纷纷窜上小船,李喃喃雇的船夫晓得水上规矩,抱头伏在船头,不敢动弹半分。那五六个大汉果然不再犯他,从他身边走过。 当先一个秃头大汉执刀指向三人:“你们不要乱动,老实jiāo出身上财物,饶你们一条狗命。” 李喃喃弯身出了船舱,右手托着一锭大金锭,笑道:“拿去就是。” 秃头大汉chā刀回腰,果真伸手去拿金锭。 李喃喃笑道:“你还真敢拿,太岁头上动土。”说着以手中金锭为武器,一式艳阳晴天往大汉脸上砸去。 那大汉开始见李喃喃粉脸白面,一幅公子哥样,所以才放心大胆地会拿他手中的金锭。不想李喃喃陡然出手,又靠得近,想躲已是闪躲不开,脸上早着李喃喃一锭。 李喃喃自幼在武林世家长大,多少也有一点武功根基,砸中的地方又恰是大汉的鼻子,顿时鲜血四溅,痛得大汉“哎哟”叫唤不已。 李喃喃一招得手,初时满心欢喜,及见到大汉满脸是血,却再下不了手。 那大汉乘机拨出尖刀,恶狠狠地向李喃喃劈去。 大汉想是也曾学过几手,一刀挥出也有些力量,似是少林追风刀中的一式狂风吹叶。 李喃喃本不yù再打,见大汉拔刀反扑,摇头道:“你何苦再上来?” 手中金锭托起,一式红日贯顶,磕开大汉手中尖刀,左手握拳捣出,所击位置正是大汉的要穴太阳穴。 李喃喃的拳头都已挨上了大汉的脑袋,这一拳真全力落下,大汉定是一命呜呼,可李喃喃的心却一时软了。他平生从未杀过人,这一拳便要结束一个人的xìng命,一念至此,他的拳头如何打得下去。 大汉手中尖刀被喃喃磕开,也道死期已到,却见李喃喃收了拳头,心中大喜。 左手摸向腰际的暗器囊,囊中放着三支淬dú飞镖,他自信他的飞镖能够百发百中。只要这飞镖擦破李喃喃一点薄皮,李喃喃的小命便算是废了。 李喃喃站在那望着满手的鲜血发愣,哪知道大汉的心思。 大汉左手探入襄中,扣住三支飞镖正要抛出,忽惨叫一声,仰面倒地。 李喃喃还未明白怎么回事,猎过狐靠近李玉楠,看得清楚,大汉正是李玉楠杀死的。 猎过狐也终于懂得那日的山西三雁是如何被李玉楠杀死的。 原来李玉楠是用嘴杀死大汉的。想必是他的嘴中装有吹管之类的暗器,难怪猎过狐那日没看见李玉楠出手。 大汉的身子才倒地上,剩下的五六人齐大喊一声,涌向李喃喃。 李玉楠笑道:“你去吧,小心点。” 这时两船已碰在一处。 那五六个大汉纷纷窜上小船,李喃喃雇的船夫晓得水上规矩,抱头伏在船头,不敢动弹半分。那五六个大汉果然不再犯他,从他身边走过。 当先一个秃头大汉执刀指向三人:“你们不要乱动,老实jiāo出身上财物,饶你们一条狗命。” 李喃喃弯身出了船舱,右手托着一锭大金锭,笑道:“拿去就是。” 秃头大汉chā刀回腰,果真伸手去拿金锭。 李喃喃笑道:“你还真敢拿,太岁头上动土。”说着以手中金锭为武器,一式艳阳晴天往大汉脸上砸去。 那大汉开始见李喃喃粉脸白面,一幅公子哥样,所以才放心大胆地会拿他手中的金锭。不想李喃喃陡然出手,又靠得近,想躲已是闪躲不开,脸上早着李喃喃一锭。 李喃喃自幼在武林世家长大,多少也有一点武功根基,砸中的地方又恰是大汉的鼻子,顿时鲜血四溅,痛得大汉“哎哟”叫唤不已。 李喃喃一招得手,初时满心欢喜,及见到大汉满脸是血,却再下不了手。 那大汉乘机拨出尖刀,恶狠狠地向李喃喃劈去。 大汉想是也曾学过几手,一刀挥出也有些力量,似是少林追风刀中的一式狂风吹叶。 李喃喃本不yù再打,见大汉拔刀反扑,摇头道:“你何苦再上来?” 手中金锭托起,一式红日贯顶,磕开大汉手中尖刀,左手握拳捣出,所击位置正是大汉的要穴太阳穴。 李喃喃的拳头都已挨上了大汉的脑袋,这一拳真全力落下,大汉定是一命呜呼,可李喃喃的心却一时软了。他平生从未杀过人,这一拳便要结束一个人的xìng命,一念至此,他的拳头如何打得下去。 大汉手中尖刀被喃喃磕开,也道死期已到,却见李喃喃收了拳头,心中大喜。 左手摸向腰际的暗器囊,囊中放着三支淬dú飞镖,他自信他的飞镖能够百发百中。只要这飞镖擦破李喃喃一点薄皮,李喃喃的小命便算是废了。 李喃喃站在那望着满手的鲜血发愣,哪知道大汉的心思。 大汉左手探入襄中,扣住三支飞镖正要抛出,忽惨叫一声,仰面倒地。 李喃喃还未明白怎么回事,猎过狐靠近李玉楠,看得清楚,大汉正是李玉楠杀死的。 猎过狐也终于懂得那日的山西三雁是如何被李玉楠杀死的。 原来李玉楠是用嘴杀死大汉的。想必是他的嘴中装有吹管之类的暗器,难怪猎过狐那日没看见李玉楠出手。 大汉的身子才倒地上,剩下的五六人齐大喊一声,涌向李喃喃。 李喃喃一时不知怎样应付,把手中的金锭狠狠向其中一人掷去,回身便跑。 金锭恰掷中一人的额头,那人额头上顿时肿起一个大包。 那人大怒,伸手接住从头上落下的金锭,正要扔出,却瞥眼看清打中自己的暗器竟是一锭金子,不由大笑,也忘了头上疼痛,揣手把金锭收进怀中。 五六个强盗直追李喃喃。李喃喃大呼:“哥哥救我!” 李玉楠笑道:“没出息。” 嘴唇轻抿,数声轻啸,五六道银光从他嘴中吹出,正shè中几个大汉的咽喉。 那五六人惨叫数声,翻身暴死在船板上。 李喃喃缓过神来道:“哥,我们快走吧,我们又惹了几宗祸患。” 李玉楠扬眉道:“我们李家怕过谁,不过这些人并不见得是白龙寺的人,我们还要防备着。” 呦喝船夫:“船夫,小心驶船,过了白龙滩,到前面瓜州登岸,我加倍付钱。” 船夫胆战心惊地站起来,从舱中取了一根粗大的楠木竹篙到船头行船。这一会,李喃喃听见后面帆杆迎风之声,知道楚家船只已经来了。 船夫拨开水匪的小舟,点篙前行。 第十七章 楚家镖局 猎过狐忽轻咦一声,李喃喃惊问:“什么事?” 猎过狐凑近李喃喃的耳朵道:“喃喃,你看这船夫换了一根楠木竹,我们的船便浮起来了好多。” 李喃喃笑道:“不可能吧,你怎么看得出船浮出多少?” 猎过狐认真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刚才你们兄弟俩对付强盗时,我没事干,用手在船弦漫水处划了一道横线,不想这船夫一用这根楠竹篙杆,这船便上浮了许多。” 李喃喃笑道:“还有这等事,让我看看,你刚才刻在哪里的?” 猎过狐弯腰掀开竹篷,俯身看刚才刻的线道:“就在……” “这处”还未说出口,猎过狐自己咦了一声。李喃喃看去,原来那水面恰好漫在横线之上。 李喃喃道:“猎过狐,你刚才眼花了吧?” 猎过狐摸头道:“怪事,不可能是这样的,我刚才明明看见船浮起来了许多。” 两人这里话未说完,忽听身后一声狂吼,李喃喃回头去看,竟是身后那艘大船上几人中箭身亡,跌入水中。 李喃喃魂飞天外,一人把他推入舱中,喃喃知道是他五哥李玉楠,问:“哥,怎么办?” 李玉楠凝眉道:“这才是白龙寺的人,我们不要妄动,把船尽往前行,我听说过白龙寺的手段,他们水里有水鬼。” 李喃喃骇问:“什么叫水鬼?” 李玉楠不再出声,忽一式鸽子钻天,振身冲破头上篷顶飞了出去。 人在半空中,手中扬起几点寒星,全凭手上功力,把几枚细若牛毫般的银针shè出,这手功夫端的是炉火纯青。 猎过狐看得清楚,忍不住拍手喝彩。 李喃喃却愁眉道:“我五哥舍嘴用手,定是遇上了强敌!” 李玉楠一把银光洒向水中,立听水底传来几声闷响,接着便是几具尸体浮出水面,更多的却是无数赤着身子,嘴上套着苇管的大汉从水中钻出。 这些人手上各执利刃,有的拿剑,有的拿着分水叉,还有的拿着长qiāng,齐游向小舟,李玉楠半空中探手入襄,准备再洒寒芒。 水边岩壁上早有人道:“快shè箭,封住他的出手。” 一言未毕,岸岩上果然许多人引弓搭箭,如雨般shè向李玉楠。 来箭如流星一般,且劲风贯耳,众shè手手劲不弱,难怪楚家镖局的人会中箭身亡。 李玉楠自是不惧,半空中急往下跌,避开来箭,却也腾不出手去掏暗器杀水中水鬼。水中水鬼纷纷向小船游过来。 李喃喃舱中大声吆喝船夫:“快撑,快撑。” 那船夫甚惧水中水鬼,亦是没命地撑舟前进,行了几尺,猎过狐道:“不好,舱底漏水!” 李喃喃看去,船舱果然被人用利器凿出好几个小洞。 李喃喃大惧:“船要沉了,这如何是好?哥哥,我们快到后面大船上去。” 李玉楠已走近李喃喃身边,好保护李喃喃,见小船漏水,心中亦大骇。他武功虽然超俗,到了水中,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李玉楠一手拉着猎过狐,另一手挟了喃喃往后舱跑去,想蹿到后面船上。 猎过狐道:“不要去了,那边船也在沉。” 李玉楠看后面的船,果然也在往下沉。不过它船体大,一时还沉不下去,歪歪斜斜地直往前冲。再看甲板上,许多水鬼都已爬上了船板,楚家镖师死守着那数十个箱子,无奈水鬼太多,镖师死伤惨重。 李玉楠顾不得自己船上的船夫,喝声起,身负两人,双脚一点,已落在大船上,放下李喃喃和猎过狐两人,道:“你们在这别动,我过去帮楚家一把。” 其实这会他不想帮楚家镖局已是不可能的事。他自己在小船上是死路一条,到大船上与楚家镖局的人同舟共济,并肩退敌,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李玉楠一上甲板,便有几个水鬼迎上,李玉楠劈手一掌打去,把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执矛水手打死,顺手撸下水鬼手中的长矛,一式横扫千军,威力甚是惊人,早把冲来的几个水鬼统统扫落船去。 李玉楠手挥长矛,所到之处,尸体横飞,血ròu淋漓,众强盗如何是李玉楠的对手,甲板上的水鬼竟让李玉楠眨眼之间打死一大半,剩下的水鬼不敢再战,一个个跳水而去,在四周游动,却并不退去。 楚家镖局这一战伤亡极大,几十个人只剩下七八人,死守在木箱旁。 一个白发飘飞、双目有神的老汉拱手迎上前:“楚家镖局承蒙少侠搭救,实是感恩不尽。” 李玉楠笑笑:“我们不过是同舟共济而已,你就是这次押镖的镖头?” 老汉点头道:“不错,只是老夫无能,恐怕楚家镖局的名声要毁在我的手中。” 李玉楠道:“敢问尊姓大名?” 老汉道:“不敢,老汉楚天舒。” 李玉楠摇头道:“你这就不好,我救了你,你却还要来骗我,你绝不是楚天舒。” 老汉脸上一红道:“我的确不是楚天舒,我是他叔叔楚贵平,他有事到塞外去了。” 李玉楠点点头还想再问,李喃喃奔过来道:“哥,这船也要沉了,岂不困死在此?” 李玉楠看着环绕水中不走的水鬼,也是拿不出办法。 猎过狐忽道:“喃喃,你看我们的船夫!” 李玉楠望去,他们刚才乘坐的船上也有许多人爬上,这会却被纷纷挑落下水,出手的人正是船夫--手中竹竿横挑竖打,俨然是一个使qiāng高手。 却见那船夫挑落众水鬼,微微一笑,挥竿向小船打去。众人不知何故,却见竹竿一击,如百斤铁锤砸下一般,小船立被击得四分五裂。船夫拿着竹竿跳上一块最大的船板,那船板立时沉入水中,把船夫的双脚都浸湿了,船夫丝毫不慌,竹竿向水中一撑,那船板立时又浮上水面,如箭一样在水面上飞行起来。 猎过狐这边看得清楚,恍然大悟:“喃喃,那船家的竹竿中想必装了很重的东西,所以落在船上时便把船压下一寸,落入水中那船又浮起一寸。那老汉能撑船自如,手劲倒也是非同小可。” 李喃喃点头不已。 李玉楠突然醒悟道:“他是楚天舒还是楚天帆?” 老汉一愣,叹道:“少侠果然好眼力!他正是我们的二当家楚天舒,我们只是他的幌子而已,真正的镖货在他大竹竿里。不过总算过了白龙滩。”说罢长舒一口气。 那些水鬼也看出名堂,纷纷舍了大船,向楚天舒的船板追游过去,岸上的利箭更是纷纷shè向楚天舒。 楚天舒神力过人,仗着一身内力撑行小板,便如游龙一般,转眼间已划出老远。众水鬼追赶不上,却把一腔怨气尽数发泄到李玉楠站的大船上来,回头又游了回来。 这会大舟已沉到水底,侥幸得很,这处水域甚浅,大舟落入大半,便不再沉下,搁在水中。 众水手忌惮李玉楠神勇,不敢上船,却又不愿就此而回,双方僵在水中。 这时却见岸上数十骑劲马驰来,为首一人老远道:“得手了吗?” 有人回答:“又让他们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7 章 马上人怒道:“没用,还不快追!” 说着纵马前进,数十匹马随后紧跟着,滚滚而去。 猎过狐船上看得清楚,道:“那人不是黑蛇老七吗?” 李玉楠问:“谁是黑蛇老七?” 猎过狐道:“就是在庐山上追杀救我的老头的那个强盗,却不知他怎么也追到这儿来了。” 李玉楠:“也不知这条蛇吃了什么胆,竟敢打楚家的主意,怕是想钱想疯了,连命都不想要了。” 猎过狐叹道:“这些人是何苦,追追杀杀只是为了一堆金银,真是无聊。” 李玉楠望望他,冷笑一声,却似不愿和他多说话,没有出声。 再看江中的水鬼,他们见岸上人马追杀楚天舒去了,也就舍了李玉楠等人,向岸边游去。 李玉楠见众水鬼去远,才转头问楚贵平:“你们这次保的是谁人的镖?” 楚贵平道:“对不住了,我们的镖银还未安全送到目的地,还不能告诉你货主是谁。若少侠在前面遇见了我家二镖头,还望莫计前嫌,助我家二镖头一臂之力。” 李玉楠笑笑道:“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不过我已猜出是谁。” 楚贵平道:“你说是谁?” 李玉楠又笑:“我现在还要准备上岸,待会告诉你。” 说着挥手劈断大船的主桅杆,那桅杆轰然一声倒下,恰落在岸边,李玉楠挟着李喃喃和猎过狐,走到楚贵平身后,俯身在他耳朵边说了几个字,随后笑笑:“我猜得可准?先行一步了。” 李喃喃和猎过狐都未听清那人是谁,却见楚贵平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真如傻子一样。 李玉楠身负两人在桅杆上走过。 他一身轻功登萍渡水都是不难,何况走这桅杆,如履平地一般,不片刻已到岸上,放下李喃喃和猎过狐两人,回头向仍在船上的楚贵平笑笑,然后三人转头而去。所去的路径正是众盗贼前去追赶楚天舒的方向。 船上的楚贵平在那叫人把木箱全推到水中去,那木箱一入水中便沉了下去,想必里面装的只不过是一箱箱的石头而已。 船上众人没有李玉楠的绝顶轻功,一个个跳入水中,扶着桅杆向岸边游。上了岸调头而回,自是回家复命去了。 李玉楠、李喃喃和猎过狐三人在山径小道上行走。这长江两岸的道路尽是些山岩小径,甚是难走,三人又不识路,只沿着山路上留下的马蹄痕迹向前行走。 李喃喃道:“哥,不知过了白龙寺没有,你不是说白龙寺的强盗很厉害吗,总不会只是水中的那些大汉吧?” 李玉楠摇头道:“绝不可能!长江上最难对付的强贼便是白龙寺的强盗,普通之人若不是几十艘船同行,绝不敢贸然走白龙滩这条道。而且白龙寺是一座百年古寺,里面的强盗应该是和尚,而不是这些大汉。” 李喃喃道:“哥,你也不知白龙寺的强盗是什么人吗?” 李玉楠道:“我哪知道世上那么多事,反正爹爹常告诉我不要惹白龙寺的人。” 李喃喃见哥哥抬出爹爹的名头,不再问下去,却道:“但愿我们能平安走过白龙寺就好。” 三人行了一段路,这处路径更窄,恰似一条羊肠小道,而在这长江边上多出一条羊肠小道,可见这条路的难行。 李喃喃道:“哥,这处很凶险,我们怕是走错了路吧。” 猎过狐也道:“是呀,我们怎看不见了马蹄的痕迹,肯定是我们走错了路。” 李玉楠沉思道:“这条路是好古怪,我们不要走了,往回去吧。” 李玉楠话还未说完,头顶上一阵怪笑:“哈哈哈,你们三人今天到了断肠路,还想往回走吗?真是白日做梦。” 李喃喃骇道:“哥,这怎么就是断肠路?” 李玉楠呛然一声,抽出一柄长剑,猎过狐还是第一次看见李玉楠抽剑。这是一柄古色古香的宝剑,色彩斑斓,年代悠久。猎过狐不猜都知道这一定是把名剑。 李玉楠抽剑仰头望,顶上崖石陡立,哪里有人藏身之处。李玉楠细细察看,崖上却是没有半点人影,可刚才分明听见人声。 李喃喃更是恐骇,颤声道:“哥,我们怎么走上了断肠路?” 崖上又有刚才的怪笑响起:“哈哈哈,断肠路,路断肠,谁人过去流断肠,肠流断,肠流断,断得满地流,断得满地淌。” 笑声怪诡,说话话声也是妖森万分,又加这条羊肠小道被崖石遮住阳光,yīn森森的犹如地狱一般,更有一股潮湿的苔藓之味呛鼻不已。 一切都令人毛骨悚然。 李喃喃骇道:“你是谁,你在哪里?” 声音又起:“我是断肠人,我在断肠路上,我在这等你,你快点来吧。” 李喃喃靠紧他五哥李玉楠,一双秀目早已失去光泽,不停望着周围,想找出声音是从哪发出的。 猎过狐尖叫道:“喃喃,你看那。” 李喃喃看去,却是前面的羊肠小道上凭空多出一段东西,从空中缓缓坠下,血淋淋的,拇指样粗,竟是人的肠子,一条条向下面流淌。 李喃喃狂叫一声:“爹!快来救我。”闭上双目,身子不停颤动,竟是吓疯了似的。 李玉楠点了李喃喃的玉香穴,让他安静下来,他和猎过狐两人安安静静却又紧张万分地注视四周。 那肠子不停地往下流,一圈圈盘绕在地上,宛若一堆小山似的,却仍不停地往下淌,也不知是从何处流出来的。 李玉楠暴叱一句:“邪门小技,也敢惑人。” 手中长剑横削,一式指星摘月,凌空点出,那人肠已让李玉楠给削断,哗啦一下全掉在地上。 人肠落尽,岩石上露出一根细丝,不一会,岩石上又淌出一段肠子。 猎过狐道:“五哥,这人一定是躲在岩石里用铁丝穿着肠子吊出来,不知道的人真会如喃喃一样给吓死了。” 李玉楠得意笑道:“这是自然,可惜他们今天遇见的是我。” 那笑声又起:“小子,你别得意,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李玉楠道:“你藏在山崖后面。” 那笑声道:“那你过来杀我。” 李玉楠持剑在手,却不敢走近那羊肠小道,他实在弄不清这yīn诡的笑声是从哪发出的,怕弄得不好,进了别人圈套。 那笑声道:“哈哈,你还是不敢进来吧。” 李玉楠头上也冒出冷汗,他一生中还未如此退缩畏惧过。可今天在这断肠路上,他平生第一次不敢动弹,怕今天真的会在这条小路上断肠流血,他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畏惧。 那笑声又起:“哈哈哈,我道白龙滩上杀我数十个弟子的是何等人物,原来也是这种货色。” 李玉楠脸上一阵红白,怒道:“你有种就光明正大地出来,何必鬼鬼祟祟躲在里面。” 那笑声道:“我这就出来给你看看。” 说笑声中,山岩破裂,两个身着黄袍袈裟的和尚从山岩里面大笑着步出,竟是两个五六十岁的老僧。细看两人,鹤发仙颜,颇有几分不食烟火之味。难得的是,这两人的眉毛都是雪白,无一根黑色杂毛,煞是威严。 走在前面的和尚伸手在岩石上一按,李玉楠便见整个山岩凹进尺许,小道顿时宽敞。李玉楠细看,刚才出现的岩壁竟是一块制作绘画极其逼真的纸板。 李玉楠喝道:“你俩人是谁?是不是白龙寺的和尚?” 走在前面的老僧笑道:“我叫断肠人,他叫落魂人,我们正是白龙寺的两个断肠使者。” 李玉楠冷笑道:“今天我叫你们断肠落魂,免得再在世上装神弄鬼吓人。” 断肠人道:“这小子好狂的口气,我俩人今天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领。” 李玉楠也不多言,长剑若虹般劈出,一剑挥出,已幻成六道寒芒,颤抖中,分袭两个老僧的三处大穴。 落魂人大叫:“断兄,这小子果有两下,这招六龙出水像是屠龙剑法中的招式,莫非他是李逸川家的人?” 断肠人点点头道:“不错,让我来试试看李家的弟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两个老僧说笑时,僧袍拂动,以袖作刀,挡退了李玉楠凌厉的一剑。 李玉楠心中一愣,惊诧地望着面前这两个老僧,他方才使出的那剑正是家传屠龙剑法中的一式六龙出水,不想才一出手便让人家认出,还道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历。 李玉楠手中古剑再度出手,已是一招武当双仪剑法中的青虹度日,一招两式,各袭断肠、落魄两个老僧。 断肠人咦一声:“难道我看错了,这小子怎是武当门下弟子?” 落魂人点头道:“嗯,不错,这厮功力甚高,想必在武当门中辈分亦是甚高,不想武当门下几年不见,竟也有如此杰出弟子。” 落魂人僧袍拂动,一式铁拂功摆出,这一拂劲力甚大,李玉楠不敢分刺断肠人,一剑直夺落魂人的眉心。 落魂人笑道:“这才差不多,断肠兄,你退至一旁,让我来单独会会这个小施主。” 断肠人果退至一旁,垂手旁观。 落魂人仍是凭铁拂功迎战李玉楠,大袖飘飘,收卷自如,既可当铁板拍出,又可如软带缠卷,更可和qiāng棍一样,击截杀扫,威力甚大,出手灵妙。 李玉楠见断肠人退下一旁,心中轻喘一口气,仗手中利剑挥出,丝毫不惧落魂人。手中古剑千变万化,招招出手无一不是大家手笔,这会施展的自是两仪剑法。 落魂人识得两仪剑法的威力,面上凝色如霜,不敢轻敌,手中长袖更是如潮般击向李玉楠,逼其两仪剑法不能施出最大威力。 李玉楠忽冷笑一声,两仪剑法中最有威力的一招玉顶生烟刺出,落魂人便觉寒芒朵朵,笼罩自己全身。 落魂人喝一声:“果然好剑法!” 左掌劈出,右手袖袍翻卷,一式倒转乾坤应接这招玉顶生烟。 李喃喃心中大喜,要知两仪剑法是武当镇山之技,而当年武当剑之所以称绝天下,便是以这套两仪剑法技镇全雄的。 李玉楠今天把两仪剑法中最dú辣的这招玉顶生烟使出,便是要将落魂人置于死地。 据说,普天之下,尚无一人能破出这招玉顶生烟,纵是李玉楠的功力不足,尽力施出,威力却也是不小。本想先用这式击退落魂人,然后再施dú招夺其xìng命,不料落魂人不退反进,凭一手铁袖神功迎战自己,心中如何不喜。 古剑的光芒散尽,李玉楠的剑尖已刺进落魂人的肩胛骨,落魂人丝毫不惧,铁袖反打,三尺长的袍袖卷上肩胛,震偏那柄古剑,落魂人的左掌不撤,仍拍向李玉楠的胸膛。 李玉楠冷笑一声:“你道武当剑如此不济?” 手中剑尖忽吐白芒,李玉楠整个人已离地而起,平伸剑尖直刺落魂人。 落魂人只道李玉楠剑势已尽,不想李玉楠竟能绝处逢生,还有一股源源内力使出,剑势反更快更猛。 落魂人如何再敌,大袍拂动,一面想拂开李玉楠的来剑,一面想全身而退。 这已是不可能的事情,李玉楠手上古剑前刺,“哧啦”一声,已划破落魂人的僧袍,刺在落魂人虎口大穴上。 第十八章 断肠落魄 却听“叮”当一声,一粒石子打在李玉楠的长剑上,剑锋一歪,没刺中落魂人的虎口,却在他的手掌上一划,拉下道剑口,流出许多鲜血。 落魂人骇道:“你果有两下子。” 断肠人一旁笑道:“落魂老弟,看样子你还是不行,得老夫上前助你一阵。” 李玉楠脸露豪意:“你不是已助了他一阵吗?” 断肠人笑道:“不错,刚才是老和尚我救了他的一只手腕,却不知待会有谁来救你的小小xìng命。” 断肠人话音未落,大袖伸展,长达三尺,拂向李玉楠手中古剑。 落魂人亦相机而动,大袍展动,仍是铁袖神功使出,两人长袖如两条软鞭缠向李玉楠。 李玉楠喝声“好”,长剑疾划,去削断肠人的长袖,剑尖触及长袖,宛若刺入一堆棉絮之中,毫无着力之处,暗叫不好,已知断肠人的功力比落魂人高上许多,长剑后撤,却拔不出来。 这时,落魂人的长袖已如铁板般拍打过来,犹如惊涛骇浪。 李玉楠拔剑不出,只好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成掌,一式推云手拍出,想震开落魂人飞卷而来的铁袖。 焉知落魂人功力非浅,不在李玉楠之下。刚才受伤只是因为李玉楠剑法精妙,无奈此刻李玉楠的长剑已让断肠人卷住,许多绝妙招数无法施展,只得拼着内力拍出一掌推云手。 李玉楠的手掌才触及落魂人的铁袖,便如被刚出炉的热铁烙了一下,自知功力绝非落魂人可比,当下回掌yù避,只是右手仍握住剑柄,如想全身而退,必要放弃那柄古剑。 是要剑还是要命? 李玉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两手同时回缩,身形倒shè,避开这断肠人和落魂人的联手一击。 李玉楠退出数尺,脸色惨白,他出道以来罕逢敌手,这会让别人联手之下一招便将自己击退,并且手中宝剑也让人给夺去了,心中如何不觉羞愧。 他又怎知对面两个老和尚更是吃惊不小。 这两个老僧少年时便已成名,两人联手,江湖上没有多少人能走过三招,却不想李玉楠年纪轻轻,既能杖剑独退落魂人,而且还能在两人联手出击之下避开一招。心中也是诧异,对李玉楠甚感兴趣:“少年人,你是谁?能有如此身手,真是天生佳质,一幅练武的好材料,你师父是谁,叫他来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8 章 我,他不配教你这样的天才,你不如入我门下。” 李玉楠垂言道:“两位前辈,我乃家传武功,恕我不能拜你门下,更盼两位前辈能赐剑还我,来日定重重相谢。” 断肠人见李玉楠语气坚定,不愿拜自己为师,也不再勉强,却把目光落在那柄宝剑上,连声道:“好剑,好剑,如此好剑真是世上少有,只是你既不愿投我门下,我杀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把剑还给你呢?” 李玉楠脸色大恐,拧身冲上,双掌连挥,拍出八记杀手,全是家传的妙招,威力极大,招式更是巧妙无比,掌掌生风,威力无穷,李玉楠竟是拼命似的要把宝剑夺回。 断肠人长剑后抛,招呼落魂人:“你先接着,让我来料理这不识抬举的少年。” 大袖飘拂,贯上真力,威力更是逼人。刚才出手他还有些怜才惜玉之心,这刻却已无半点留情。他生xìng淡泊怪僻,平素不太开言,每每极大的事也只说上三言五句,行则行,不行则罢,所以他平生没有多少朋友,唯有一个落魂人与他甚是投缘,两人都不太言语。 李玉楠手中有长剑时,还可以应付几招,长剑一失,如去臂膀,拍出八掌都被断肠人轻易拂袖化去。 李玉楠喝道:“老和尚,再受我几掌。” 手掌幻动,重重掌影如山拍出。 断肠人笑道:“你尽管把你会的全都使出来吧!” 横掌飞袖,临阵以待李玉楠的杀招袭来。 焉知李玉楠的掌影才出,忽然幻尽,整个身子如电般反扑向一旁冷眼观战的落魂人,五指成抓,去夺落魂人手中长剑。 落魂人一时未料到李玉楠会陡出此变,尚未缓过神去,手中古剑已让李玉楠五指搭上。 落魂人应变极快,立时出手,大袖斜打,撞向李玉楠搭在剑上的右手,同时双腿连环踢出,去取李玉楠的下盘空浮之身。 这柄长剑,李玉楠似是势在必得,竟不顾落魂人凌厉的攻势,不退反进,右手加力,握住古剑,左手却如游蛇般从肋下斜斜扫出,这招变化极妙,恰拂开落魂人的大袖。李玉楠同时两脚点地,人已凌空而起,跳出战圈。 落魂人不想李玉楠能有如此舍命夺剑的身手,手中长剑把持不住,让李玉楠硬生生重又抢回手中。 李玉楠见宝剑失而复得,心中才吁一口大气,这宝剑本不是他的武器,而是这次蜀川之行的一件信物。这次出剑实是见断肠、落魂两个老僧身手了得,不得已拔剑出战,不想宝剑第一次出鞘就让人给夺了去,他心中如何不急,直至宝剑重又握在手中,面上才又露笑颜。 他笑意未尽,人在空中的身子还未落下,已知不好。 原来断肠人应变老练,一见李玉楠反扑向落魂人,已知他是志在夺剑,断肠人的身子也如影般追随过来,与落魂人并肩战在下面,四袖相叠,合力发出。 这一招叫“四海失色”,本是两人最具威力的联手一击,此刻发出,恰是李玉楠人在半空,毫无半点着力之处,而且是真气将尽、浊气难换的时候。 这两个老江湖功力高深,心机亦是十足。 李玉楠如何抵得断肠人和落魂人惊天动地的联手一击,叫声不好,半空中不敢下落,拼起腹中最后一点真力将身形往上一窜,双手搭住山崖上突出的一块尖石,牢牢抱紧,手中古剑却再无放处,情急中李玉楠忽挥手把宝剑掷向猎过狐。 三人这一番厮战,不知觉中已离猎过狐远了许多。李玉楠拼力一掷才恰将古剑扔到猎过狐身边。 断肠人和落魂人见李玉楠舍身都要护住那柄古剑,已知这古剑非同小可,当下也不攀岩去杀李玉楠,齐转身踱向猎过狐,去取猎过狐拾起的古剑。 猎过狐见两人逼近自己,忙拔腿疾跑,他在荒原中捕兽追猎,脚力自是不弱,可这等脚力在断肠人和落魂人眼中,无疑儿戏一般。 断肠人冷哼:“你还想跑!” 身形跃起,人如一溜乌烟一样越过猎过狐,挡在猎过狐面前,伸手去抓猎过狐。 猎过狐脚步颤动,灵蛇幻步踱出,霎时已避开断肠人伸出的手掌,身形前窜,又向前跑去。 猎过狐自忖自己可仗灵蛇幻步避开两个和尚,只是担心李喃喃昏迷不醒会受两个老和尚的dú手,所以尽力前跑,盼跑得越远越好。 断肠人一手抓空,轻咦一声:“咦,这小子的身法竟这样诡异。” 身形前跃,又跃近猎过狐,伸手再抓,自抓不住猎过狐。 断肠人再抓几次,仍是摸不着猎过狐的衣角,心中大是惊讶。 他明明看见猎过狐奔跑时毫无内功基础,可一身身法却又令人摸不清路数。 落魂人也追了上来,他和断肠人一前一后,两人联手想抓住猎过狐,试了几试,仍是抓不着。两人目目相觑,俱是不敢相信。 俩人又追几步,仍抓不着猎过狐,于是撇下猎过狐,复又去杀李玉楠和李喃喃两兄弟。 猎过狐见俩人折身,惦记喃喃安危,也转身跟过来。 三人走近原地,发现李玉楠和李喃喃两兄弟已倚在一棵树下,李喃喃早让李玉楠了穴,苏醒过来,而且场中还多了一个光头老和尚,白眉白须,双目慈善,红光满面,似比断肠落魂人要年轻许多。 断肠人和落魂人老远看见和尚,齐齐快步上前,垂首禀言:“掌门师兄在上,两位师弟无能,不能擒杀这三个小辈。” 那老和尚抬起头来,微笑缓言道:“幸亏这三位小侠身手不凡,否则你们若伤了这三位一根毫毛,老夫便是罪孽深重,一世无颜再见故友。” 猎过狐一愣,断肠人和落魂人也是一惊,却见老和尚走到李玉楠身边,弯腰搀起李喃喃笑道:“这便是你家中美绝天下的小公子?” 李玉楠脸上已恢复傲视江湖的豪气,笑吟吟道:“除了我这小弟,世上还有哪人能值得堂堂公主低三下四地求上门来。” 老和尚哈哈大笑:“李逸川果生得好儿子,他纵无他大哥的武功声望,可他的儿子个个成龙成凤,却让他大哥九泉之下自叹弗如。” 说着脸色已黯然,似在伤感故友的早逝。 李喃喃听提起公主,立又想起梦玉露,脸上亦是黯然,秀目四望,似在寻找梦玉露的人踪,可这长江岸边,哪里会有梦玉露的影子。 猎过狐不知李玉楠怎会与老和尚化敌为友,但他见三个和尚已不是敌人,当下放心地走过去,把剑jiāo还给李玉楠。 老和尚看着古剑,良久才道:“李世侄,当年你大伯凭掌中这把剑征战天下,傲笑江湖,何等威风,何等惊天动地!不想苍天无情,竟令英雄命丧黄泉,宝剑埋隐尘间,我只道今生再难见这宝剑,不想我将死之年又重见白玉龙,只怕是这天下又要变了。” 李喃喃不知老和尚何出此言,只听老僧又接道:“也只因这柄剑才救了你三人一命,否则断肠、落魂联手合击,普天之下又有谁能生还?若非我老眼未花,崖顶观战时认清这宝剑,下来认你,你两人焉有命在。” 断肠人开口道:“师兄,这三个小侠真是中原大侠的门下。” 李玉楠点头道:“李逸山正是我大伯。” 落魂人道:“我们开始道出你的武功门源,你却为何要变幻成武当的两仪剑法,害我们一场误会,早承认你是李家的人,我们也不会出手杀你们了。” 猎过狐这才知道李家与白龙寺竟是朋友而非敌人,可李玉楠在船上却为何只说与楚家是友,他真的不知道白龙寺是他家的朋友? 李玉楠道:“大师可是白龙寺的主持木云大师?” 老和尚道:“我正是木云。” 李玉楠道:“我爹叮咛过我,见到你时,代他问候一句,莫忘了六月十二之约。” 木云捋须道:“老夫自不会忘记这生死之约的,你父亲呢?” 李玉楠黯然道:“他老人家卧榻多时了。” 木云道:“我怎不知?你父亲身体一直很好的。” 李玉楠道:“天有不测风云,他老人家一直盼着这天到来,谁知这节骨眼上,他却大病了一场,吃了许多yào却仍是不能起床,否则也不会轮到我来参加这次聚会。” 木云惊问:“这是什么病?” 却听李喃喃哭道:“你还说爹爹没事呢。” 李玉楠道:“是没事,只是腿上的毛病而已。” 李喃喃这才稍稍放心。 木云亦舒了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吉人天相,定会无恙的。” 又道:“世侄,今晚不如到我寺中小歇一宿,明日我也要上路了,我们不如同行。” 李玉楠道:“大师,我还有要事,不便去白龙寺了,我们六月十二见。” 木云道:“你有要事,我也不多留你,你们去吧。见到你父亲代我问候一句,剑你拿去,以后要放好,不要再丢了。” 转头打量猎过狐,凝视数目,忽道:“世侄,他是谁,也是你弟弟?” 李玉楠摇头道:“他是我弟弟的好友。” 木云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李玉楠道:“他真是我弟弟的好友。” 木云道:“哦?我不是说这个。” 李玉楠疑道:“你是说什么?” 木云摇手道:“我不说什么,你们走吧。” 李玉楠不解地带着李喃喃和猎过狐继续上路。 断肠人忽道:“你们慢走,你们可是追赶刚才过去的一行人?” 李玉楠点点头:“前辈可知他们往哪去了?” 断肠人道:“他们是往前去了,他们都是我白龙寺的门下俗家弟子,你们追上他可不要出手害他们xìng命。” 李玉楠道:“那是自然,告辞了。” 三人往前追去,走过三四个时辰,已出了陡峭山径,斜道上岔来一条官道,黄土飞扬,尘沙遮面,宽阔的道旁几株青杨却是满木苍黄。这里已是蜀川境内了,路上过往之人皆白巾缠头,草鞋附足。 李喃喃奇道:“哥,这些人怎么都头缠白巾,莫不都死了亲人?” 李玉楠笑道:“傻弟弟,待会见了人可别说这笑话,这是蜀川人的习俗,追悼诸葛武侯而缠的白巾,绝非是死了人之故。” 李喃喃恍然道:“唉,幸亏是我问了你,否则见他们说起,他们还不要笑我或打我。” 李玉楠道:“那倒不会,蜀川人生xìng淳厚,不似江南人,xìng格狡诈,小心眼对人。” 李喃喃道:“哥,我们已到了蜀川境内,再往哪走才是蜀中唐门?” 李玉楠道:“来时爹爹已对我说过,六月十二有好多人都要去唐门赴约,随便问问便是。” 李喃喃忽道:“哥,你不是说去唐门做生意,可怎么我又听你和木云说是替爹爹赴什么约?” 李玉楠笑道:“这世上又有什么事不是做生意呢?赌博是生意,妓院是生意,骗钱是生意,偷抢是生意,连杀人也是一行生意,甚至……” 李玉楠顿顿,仰头望天道:“甚至夺抢疆土,争斗王位也是一种大生意。” 拍拍李喃喃的头道:“小弟,你别管许多,反正到了蜀川,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千万莫惹人眼目,乖乖在我身边,莫乱动一步。” 李喃喃惶恐道:“哥,你到蜀川来干什么,莫非是有仇人约你到这来?” 李玉楠道:“蜀川全是我们李家的朋友,绝无一个敌人,这个你放心,反正只要你自己不轻举妄动,就绝对无人会招惹你。” 这会儿,大道上有一乘华丽的四马大车飞快地向这边驰来。马车上挤坐三四人,依稀都是女子,老远就听到一阵咯咯说笑声从车上传来。 笑声越来越近,李喃喃已看见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四个少女,三个少女站在车前,说笑不已,前仰后跌,还有一个少女却独坐在车后,满脸郁郁不乐,与三个欢笑着的少女极为不配。 李喃喃的眼睛却一下子便落在这少女身上。 这少女并不美,比起梦玉露、随风飘、叶飘云,都要差上许多,甚至连水寒烟都似有所不及。 但李喃喃却深深被这少女吸引住了,也不为这少女紧锁的眉,也不为少女微抿的唇,只为少女深身洋溢着的一个“纯”字。 江南的少女明媚多情,这蜀川的少女比江南的少女却要大方热烈得多。就拿她们所乘的马车来说,烈日炎炎之下,连一个帐篷也没,也不怕dú辣的太阳会晒黑她们娇嫩的皮肤,这壮举是江南的少女绝对办不到的。 这马车上的四个少女,前面三个放声大笑不已,一身艳装热辣鲜明,再加上欢快的笑语,恰似一团团热火,唯有那少女一袭淡妆,雪白的长裙在尘土飞扬中依然一尘不染,显非一般质料。窄窄的瓜子脸上也是微微抹上一丝淡淡脂粉,两脸如水,恰似一汪清泉,整个人便仿佛是漫漫黄沙之中的一颗闪亮珍珠。 李喃喃看得清楚,不由低叹:“哇,不想这蜀境之中也有这等绝色女子。” 李玉楠忽骇叫一句:“蛇!” 李喃喃顺声望去,前面路上果有一条碗口样粗的黄色大蛇在黄土中蠕动,若不是李玉楠目光锐利,还真不易看出。 车上的女子似也听懂了李玉楠的骇叫声,微抬玉首,投眼望那大蛇,却毫不在意,司空见惯一样,反回头嘲笑李玉楠。 及至看见李喃喃的绝代风采,这几个少女齐收住了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喃喃观看。 这些久处于蜀川这种蛮荒僻远之地的女孩子哪曾见过如此风华绝代的美少年,如何不痴痴凝视。 李喃喃微微一笑,那几个女孩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9 章 痴了。 车后的白裙少女仍在凝目沉思,忽见几个少女收住笑声,不由好奇,那三个少女都是她的婢从丫环,今天一同出来游玩,三个丫头不知遇上什么事,一直笑个未歇,这会却突然不笑了,如何不奇。 扭头去看,恰望见李喃喃风华绝代的身姿,一袭玉衫飘飘,立在黄土尘扬中,犹如一株玉树屹立于黄沙之中。 这女孩正是情窦初开的豆蔻年龄,看了李喃喃一眼,凝视一会,忽悠悠长叹口气,竟扭头回去,低眸沉思,不再理会李喃喃,却催促早停止驱马的婢女:“起驾。” 李喃喃呆了,自他晓识风花雪月以来,还未曾看见过一个能不被他的美貌所惊艳的少女,不由多望了少女几眼,可马车已经飞奔起来,再看不见那少女的面容,那几个丫环倒还在不时回望,频频传笑。 李喃喃自语道:“我敢打赌,这女孩要不就是早有了心上人,要不就是个妖怪。” 李玉楠一旁哈哈大笑:“喃喃,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猎过狐忽指着前面道:“你们看那车子。” 李玉楠看去,前面的那辆马车不知何时速度变得飞快,四马扬蹄,如发疯一般,在路上颠簸颤动不已,车厢中时而传来凄惨的尖叫声。 李玉楠道:“不好,车要翻!” 几个字说毕人已电shè而出,眨眼已超过马车,细看去却是最后一匹马的腿上攀上了一样东西,黄黄的碗口样粗,如一捆绳索,正是李玉楠刚才看见的那条黄蛇。 原来这蛇在马车停下时,缠上了马腿,那马害怕才失控狂奔。 李玉楠看见黄蛇,却一下慌了神,不知怎么办,若不是这条蛇,他本打算越上车座,凭自己的伏马本事把四匹烈马伏住。可这会多了条他自小就怕的蛇,却是让他近身都不敢近。 车上的少女已看见飞奔过来的李玉楠,喜叫道:“少侠,快救我们小姐,小姐已昏过去了。” 李玉楠大急,情急时探手而出,拽住车厢后轱辘,使出神力,喊一声:“停下。” 李玉楠神力惊人,那四匹烈马虽也是力气不小,却吃不住李玉楠的神力一拽,竟硬生生地倒退几步,接着又扬蹄yù起。 李玉楠大怒:“畜牲,你们还想跑。” 纯阳内力源源施出,手中力量竟是愈大,那四匹烈马却似有绝不肯停下之意,仍望前奔,人马两方各奋神力,僵持不动,马虽不能上前,却绝不退后一步。又过一会,忽听吱吱数声,那烈马脖上的缰绳竟吃不住李玉楠和烈马的神力,硬生生裂断,直勒得马脖上鲜血淋漓。缰绳一断,四马如获大赦,撒蹄狂奔,片刻便绝尘而去。 李玉楠也未防这一下,连人带马车一齐往后直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李喃喃和猎过狐急步上前,扶住李玉楠。 李喃喃关切地问道:“哥,你不要紧吧?” 李玉楠道:“你五哥还会怕了这几匹畜牲,我是没事,你快看车上的人怎样了。” 李喃喃走向马车,三个婢女正焦急地围住小姐,那小姐模样的女子斜倚在椅背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似是让这番惊马折腾已吓昏过去,三个婢女不住地拍打呼唤,仍不见小姐醒过来。 李喃喃过去,柔声道:“三位姐姐,请让一让,让我来试试。” 三个婢女闻声转头,见了李喃喃,忙闪一旁,让他走近。 李喃喃掏出一个绿瓶,拨开瓷盖,从瓶里倒出一粒白色yào丸,米粒样大,收好瓶子,抬手将小姐下巴托起,微微使力,小姐的嘴巴已经张开,李喃喃顺势把yào丸灌了进去。 笑道:“三位姐姐,不必惊怕了,这是我家祖传的玉绿丸,神效无比,小姐定会醒来。” 话音未落,那小姐一双美目已睁开,看见李喃喃,却慌张撇向一边。 一位婢女道:“小姐,是这位公子救了你。” 李喃喃道:“不是我,是我五哥,我不过略尽薄力而已,不必介怀。” 那小姐瞥眼望李喃喃一下,立即收目,不去看李喃喃。 李玉楠不知何故,问李喃喃:“喃喃,是不是你又惹恼了人家?” 李喃喃道:“绝不会,我还未和她说上三句话,怎么可能就惹恼了她呢,我又不太喜欢骂人的,一定是……” 李喃喃忽笑道:“小姐,我知道你为何怕见我的缘故。” 小姐微微一怔,三少婢女中早有人开口:“是什么缘故,你倒说来听听。” 李喃喃笑道:“是不是你早已有了心上郎君,而我又令你芳心颤动,不敢多看我一眼,生怕会因我而改变初衷。” 小姐一愣,忽开口道:“公子,你说错了。” 李喃喃也是一愣:“难道我的美貌真的会有少女见了不动心?” 小姐脸上泛红,道:“公子,我想斗胆问上一句,你可是人称天下第一美少年的京城李喃喃?” 李喃喃点点头道:“小的正是,不知小姐怎么也知道我这些许贱名。” 小姐低声道:“公子大名,响遍天下,我在闺阁中早闻大名,只恨无缘能识。” 李喃喃道:“今天我已站在你面前,你为何又不敢见我,还说我刚才猜错了。” 小姐忽正色道:“公子美貌,我看一眼已永生不忘,无须再看第二眼,不过我心中仰慕是一回事,内心爱慕又是一回事。你纵再美上百倍,我也可不对你看上第二眼。” 李喃喃道:“那就是说你已有了心上人了?” 小姐道:“不错,不过我绝不是因怕改变初衷而不敢看你,我只是怕看过你之后,会觉得我那缘哥平俗百倍。我自是不会嫌他,却怕缘哥会因为知道我看过你而内心自惭。” 李喃喃道:“缘哥可是你意中之人?” 小姐点点头,忽又叹道:“只是不知他此刻在哪?还会不会记着我在这里等他?” 李喃喃不由对她肃然起敬。他未想到,他会在蜀川碰上一个如此大方美丽、敢爱敢恨的女子,赞叹道:“若不是我已见梦玉露,我今生定是追定了你。” 那小姐悠悠道:“这梦玉露可是绝世美貌的女子,是不是长得如天仙一样?” 李喃喃心中高兴,笑道:“不错,天仙比她尚且不如。” 小姐脸上黯然道:“我怎么长得这么丑,难怪缘哥会不要我。” 李喃喃慌忙道:“小姐,你长得也漂亮,纵比不上我的梦姐姐,我所见过的女孩子中,你也算顶尖的,我的眼光你放心。” 小姐甜甜一笑:“真的?” 李喃喃道:“我还会骗你?” 这时,忽听前面传来马蹄声,一阵黄土尘扬中,几匹烈马已奔到众人面前,三位婢女尖叫道:“小姐,我们的马又回来了。” 李喃喃看去,四匹黄马仰首长嘶,正是这马车上刚刚离去的烈马,不知何故又回来了。 正疑时,眼前一花,不知何时场中已多了一个中年清瘦长者,相貌潇然,一缕长须飘飘,一袭青衫,两目炯然,甚是威严。 李喃喃看不清他是从何来的,李玉楠却知道他是从马腹中窜出的。不过身法太快,也极奇妙,甚至连猎过狐的灵蛇幻步也似有不及之处,当真是恍若神人。 长者一出现,便看见李喃喃正与那小姐嬉皮笑脸,而那小姐却背对着李喃喃,心中无名火顿起,也不言语,挥手一掌劈向李喃喃。 一旁的李玉楠大急,他看见青衫人信手一掌拍出,起码是一甲子以上的功力,若落在喃喃身上,喃喃岂有小命在? 当下窜身过去,振掌拍出,一记单闸落虎,直夺青衫人的面门,口中喝道:“休伤吾弟。” 青衫人早看见一旁的李玉楠和猎过狐,只不过丝毫未把他俩放在心中,所以视若无人地直袭李喃喃。 这会见李玉楠一掌拍出,不由微怒,手中掌势稍转,一式“摘星挂月”,已幻成“星转斗移”,掌势仍是向着李喃喃,不过已分了一大半的功力来迎接李玉楠的来拳。 他这式变化极其自然潇洒,旁人却看不出内中变化,还道他根本未防李玉楠的来掌,其实青衫人已从李玉楠的出手感觉出这少年人身手非凡,不敢轻敌,才分了七成力量来招架。 李玉楠身出名门,自是看懂这记变化,知道青衫人未曾出全力,心中暗喜,他自忖自己不会是这青衫人的对手。这下青衫人大意失策,自己若伤了他,也不算暗袭,日后传出江湖,决无人会笑话他,反而会说他少年多智。 心中主意打定,当下掌力徐徐吐出,直到与青衫人的右掌相触时,李玉楠暴喝一声:“嗨”,浑身早暗蕴的内力顿时沸泻而出,其掌之力,足可震山倒海。 青衫人果然失算,一触到李喃喃的掌力,心知不好,如若这时他全力倒shè而出,凭他的身手,自可避开这一掌之危。无奈他天生自傲,不愿失这个面子,当下不避不闪,凭手中七分掌力硬挡了李玉楠一下,余下的三分掌力也只剩下半分落到李喃喃身上。 纵是这半分掌力,也早把李喃喃震出七八步外,幸猎过狐疾施灵蛇幻步上前扶住才让他站稳了身子,否则李喃喃定会重重跌上一跤。 李喃喃站稳身子,伸手抚胸,嘘道:“这厮好生功力,看来五哥不是他的对手。” 回首看场中,那青衫人正与李玉楠战在一处。李玉楠暴施全力暗袭,虽让青衫人小吃一亏,却无大碍,青衫人微微调息,已将腹中气血纳平,这才小心对起李玉楠来。 李玉楠见自己一掌虽见成效,却无大功,心中甚感惋惜,同时对青衫人暗生忌惮,手下不停,借那一掌先机,挥手又是四掌劈出,不想让青衫人有喘息的机会。 青衫人这会没有应招,搂身闪躲,避开前三掌,第四掌却闪得极勉强,险些让李玉楠的手掌打中“月檀”大穴。 李玉楠第五掌劈出时,青衫人冷冷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四掌。” 一掌拍出,掌风锐利,迫得李玉楠的手掌发至半途不得不回身自保。这掌尚未化开,青衫人的三掌已接着拍出,青衫人似乎并不想凭功力压力,只施了六七成功力,只是招式极其精妙,手掌所出所指之处,皆是敌人想未曾想、防不胜防之处。 李玉楠平生尚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招式,他在断肠路上虽也吃了断肠、落魂不少苦头,可那毕竟是两人联手。这会青衫人却是只身一人,而且只施出六七分功力,便已让李玉楠不知如何应招,倘若青衫人全力而施,一掌施出,李玉楠自料定是死路一条。 李玉楠幸得家学渊博,本人临敌经验也丰富,匆忙中连施四招:“风火惊空”、“云照夕雨”、“叶木归田”、“山穷水尽”,才避开前二掌。第三掌实在没法躲时,李玉楠急中生智,头上长发甩出,竟如利剑一样,直削青衫人的手腕,他竟是拼着挨上一掌,也要废去青衫人的一只手腕。 青衫人的手掌却已收回,李玉楠顿觉轻松,青衫人竟难得地笑道:“好一招壮士断腕,果然是个人物。” 忽又道:“少年人,我看你刚才五招,除最后一招壮士断腕似是青城夜凤剑法中的一招外,另四招都似是京城李家的招式,你是不是李逸山的子弟?” 李玉楠一愣,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李逸川的五子,李玉楠。” 青衫人点头道:“不错,李家绝技从不外传,打了这么久,我竟连这都未想到,真是太涂了。” 忽又盯着李玉楠望了半晌,叹道:“如果你不是生在李家,再过几年,江湖上定是你的天下。” 长叹一声,竟不再理他,抛下李玉楠,走向那马车上的小姐。 第十九章 自作多情 那小姐看见青衫人过来,大叫道:“我不愿见你,我不愿和你回去,我要见缘哥。” 青衫人叹道:“傻孩子,缘哥走了,你跟他是没有什么结果的,何必苦苦想他。” 小姐尖叫道:“不,我就是要和缘哥在一起。” 李玉楠不知两人何故争吵,只道青衫人在胁迫小姐,奋身冲上,那青衫人正与小姐争吵,立在那儿,似未曾防备一样。 小姐忽惊道:“爹爹,小心。” 青衫人手掌微挥,已挥开李玉楠,哈哈大笑:“独儿,你还想着爹爹,这就好,这就好。独儿,快随我回去,莫再四处游dàng,爹爹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你也犯不着离家出走哇,快回去,你娘眼都哭肿了。” 独儿忽哭道:“我不愿回去。” 青衫人慈祥道:“傻孩子,你没有一点本事,和几个婢女在外面游dàng,万一遇上了坏人怎么办,你跟我回去,我替你派人去寻缘儿便是。” 独儿听到此言,才转怒为喜道:“真的,爹爹,你不骗我?” 青衫人柔声道:“我这一生何曾骗过你,我这一生又何尝不是指望你好,独儿,万一我真的做错了什么,你千万别怨恨我,我都是为你好。” 说着说着很伤感似的。 独儿一愣,惊道:“爹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衫人似自觉失言,道:“没什么事,我们快回去,你娘还在等着你呢。” 三个婢女早系好了马,正对李喃喃眉开眼笑,李喃喃和李玉楠却看着那一对父女,心中好不是滋味。 青衫人轻啸一声,那四匹马儿已撒蹄疾奔而去,经过李喃喃时,独儿抬头望了李喃喃和李玉楠一眼,这时脸上早消失了刚才的忧郁,却给人一种心动的喜悦。 等马走远,李喃喃才道:“这青衫人好怪,也不知是什么人物,武功惊人。” 李玉楠点头道:“这人武功似不在木云大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0 章 下,却不知是何人,相信当今天下,他绝对可跻身于前五名之内,可笑我还自充英雄去和他过招,差点遭他污辱,也不知何故令他手下留情放开了我,否则我可惨了。” 猎过狐忽道:“喃喃,那青衫人怎又回来了?” 李玉楠看去,果然黄土飞尘中,一人飞速奔来,不一会,已到面前,果然是刚才青衫人去而复返,李玉楠双拳暗握,准备拼命一击。 不料青衫人却笑道:“刚才多谢两位救了令爱,我还差点伤了你兄弟俩人,实是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李玉楠松了口气,笑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快回去吧,令爱还等你呢。” 青衫人又谢了数声,yù走时忽又道:“三位可是去蜀中?” 李玉楠刚想不说,李喃喃已道:“你怎么知道,你也去蜀中?” 青衫人摇头道:“我不去蜀中,不过这几天我看见好多人去蜀中,所以有此一问。” 李喃喃道:“却不知蜀中往哪走?” 青衫人顿一顿道:“可惜我与你不是同一条路,恰是背道而驰,否则我可用马车送你一程。” 李玉楠道:“这怎好意思,你只需告诉我们前进的路线就好了。” 青衫人道:“你和我反向而行,沿大道行得三四十里远,便会看见一片树林,你们进树林,便有一条河,河上有渡船,你们过了河再行二百里便可到蜀中了。” 李玉楠道:“多谢你。” 青衫人道:“不必谢,我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而去。李玉楠等人却未看见他嘴角微撇出一丝yīnyīn的笑意。 李喃喃笑道:“五哥,这青衫人还真好,特意回来和我们致谢。” 李玉楠点头道:“我们快点行路,最好能在天黑前找个住处,否则要在树林里歇上一夜了。” 三人急急上路,一路上黄土扑面,飞沙遮眼,路两旁甚少树木,幸是未曾下过雨,否则更是泥沙难行。李喃喃直掩着鼻,不时拍打身上的白衫道:“快点到镇上去,好换一套衣服。” 李玉楠道:“你就知道衣服,也不快点赶路。” 说着一手托住李喃喃的肩,半拉半带地向前疾行。 猎过狐道:“五哥,我们走了这么久,怕也有三十里路了吧。怎么还没见一棵大树,莫不是那人骗我们?” 李玉楠极目远眺,这平宽的野地上真的连一棵树都看不见,更不要说什么树林了。 李玉楠也道:“是有些奇怪,我们再走一段路看看。” 猎过狐道:“我看有点不对,我们自进蜀川,一路罕逢人迹,在江边上还可说是山路陡峭的缘故,可这往蜀中大路去处,怎会不见来往行人呢,所以我怕我们是走错了吧。” 李玉楠道:“不会吧,那青衫人是叫我们按这方向走的,又无岔道,怎会走错?” 猎过狐不好多辩,又走一段路,李喃喃忽叫道:“哥,你看,那果有一片树林。” 李玉楠望去,果然前面已有一座林子,郁郁苍苍,甚是茂密,这林子大得很,怕有数十里方园,不由喜道:“我们快过去。” 三人急步走进树林,行了几步,猎过狐停下道:“喃喃,我们别往前走了。” 喃喃道:“这是何故?” 猎过狐道:“你看这林中路径稀少,而草木繁杂,绝不是经常有人走动的地方,若真如青衫人所说,这处是通向蜀中的大路,便再是草丛也早让人踏平了,而且你们注意到了吗?” 李玉楠暗暗佩服猎过狐的观察力,他自小闯dàng江湖也未曾注意到脚下这细节,暗叹不如,问道:“注意到什么?” 猎过狐道:“你们不觉得,这偌大的树林中连一只鸟叫声也听不见,不有些奇怪吗?” 李玉楠忽骇道:“喃喃,我们快退。”三人要退,却已是迟了。 林中忽听一声怪叫:“你们既进了我的情人阵,还想出去吗?” 李喃喃四处张望,不见人影,却见树林里面冒出许多白雾,缥缥缈缈向三人dàng来。 喃喃不知何物,却听李玉楠用传音入密之功道:“喃喃,不要呼吸,这白雾有dú。” 李喃喃骇得果不敢呼吸,转头看猎过狐,却见他仍在若无其事地呼吸,不由疑惑,也轻吸一口气,觉得并无异常之处,道:“五哥,我吸了这气,怎么没事?” 李玉楠也看出这点,挠头道:“这就怪了,我道是自作多情多情障,不想……”后面几字未说出,人忽扑通倒地。 李喃喃不知何故,大惊,扑到李玉楠身上,大声哭了起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他不知他自己和猎过狐食进白玉狸ròu,已是百dú不侵,而李玉楠吸进那dúxìng极猛的白雾,当然会熏倒在地了。 猎过狐也走过来,搀扶起李玉楠想救醒他,可是施尽方法也不见他醒来,心中甚急,偶尔回头一看,不由更惊,刚刚才进树林没几步,这会却已看不见树林外的大路了。 喃喃骇道:“猎过狐,这树阵怕就是和你困住唐送缘的树阵一样,只是大了许多。” 猎过狐点头道:“不错,我们先别乱动,怕会越走越深,让我细细察看地形,再找出路。” 李喃喃甚是害怕,果然坐在那,不敢动弹半分,却道:“猎过狐,不知五哥说的这自作多情是什么人物,会不会杀了我们?” 猎过狐道:“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的,我想青衫人把我们诱进这树阵就是想借这自作多情的多情阵来杀我们。” 喃喃大骇:“可青衫人自己一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们杀死,何必苦苦跑回来一趟,却骗我们进这树阵?” 猎过狐道:“我也正是想不通,或许是他不愿让他女儿知道他杀掉我们三人的事情,或许还有其他缘故,不好亲自杀我们而要借于他人之手,他不是已看出你哥哥的招式吗?” 喃喃道:“你是说他知道我们是京城李家的人,而不敢杀我们,以免我们父亲去找他报仇,可我哥进蜀川时说过蜀川没有我们的仇人。” 猎过狐道:“他绝不是你的仇人,而是和你家极熟之人,否则他也不必偷偷摸摸费上许多周折来诱杀你哥。” 喃喃点头道:“可这青衫人是谁呢?要是哥哥醒了就可猜得出来了。” 猎过狐道:“你先别慌,把你哥哥腰上的剑摘下来,待会来了敌人也好用它杀退他们。” 李喃喃想想,觉得有理,也不顾忌木云大师对他哥叮嘱过的话,把剑jiāo给猎过狐。 猎过狐一手持剑,仗剑护住李喃喃和李玉楠,站在那处,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漏过一丝动静。 李喃喃骇得缩成一团,偎在猎过狐身边,双手不停地按掐李玉楠的人中,却毫不见效。 这时,林中白雾已经散尽,林中人似知道多情阵对李喃喃和猎过狐两人无用,不再浪费。 白雾散尽,林中不见半点人影,也看不见林外的东西,整个树林静悄悄的,静得令人心烦。 李喃喃叫道:“这是什么鬼地方,猎过狐,我们快出去。” 猎过狐沉声道:“喃喃,你不要冲动,这林中人之所以不允许林中有半点声音,要么就是他生xìng好静,要么就是想利用这个静字让我们疯狂,自己折磨自己,最后痛苦地困死在这林中,所以不管是哪种原因,我们都不要冲动,以静制动本是克敌制胜的高招,我们不妨也来个以静制动,看谁熬得过谁。” 李喃喃几乎哭出声来:“我们还可熬得半天一日,可我哥哥却不知熬得过熬不过,我们快点出去吧。” 猎过狐想想也觉有理,蹲身负起李玉楠,竟以手中千古名剑做砍伐树木的利器,用白玉龙剑劈开一条小路,径向前行。 行不多久,猎过狐叹道:“喃喃,别走了,我们又回到了原处。” 李喃喃低头看,呆然脚下的路已是刚才砍出的路径,不由失望大哭。 猎过狐拍他肩道:“先别哭,我们再试一个方向,继续用剑开路。” 换了个方向,才行得几步,便觉脚下一软,猎过狐整个身子直往下掉。 猎过狐大惊,下坠中,拼命刺出一剑,只道能将剑刺进树中而阻止自己下坠之势,不想剑刃果刺进树皮里,而且刺得很深,只是他肩上多了一个李玉楠,下坠之势太重太快,手已抓剑不住,非但不能使自己不下坠去,反将这柄剑留在了树上。 再坠一会,猎过狐和李玉楠才双脚落在地底下。 这陷坑深得很,下面的泥土却很松软,似是泥沟一样,猎过狐落下去竟未伤着,急忙去看李玉楠,摸摸就在身边,却听旁边有人道:“猎过狐,你也摔下来了?” 猎过狐大惊,原来李喃喃也摔下来了。 等呆上一会,渐渐适应了里面的环境,猎过狐才发现这坑竟大得很,足可容得下数百人,脚下踩得果是泥泞湿地,一脚踩下便是一洼的水,三人都是一身的泥。 李喃喃道:“猎过狐,我们怎么办?” 猎过狐道:“不知道,我们先看看四周有没有出路?” 李喃喃哭道:“我走不动了!” 猎过狐只好一人过去察看地形,转了几圈,细细看遍,这四周都是泥壁,决无出路。 猎过狐失望地回到李喃喃处,叹道:“喃喃,我寻了好久,都没有看见有出路。” 李喃喃哭道:“这怎么好,我们岂不要在这鬼地方等死一辈子。” 猎过狐苦笑道:“一辈子?等两三天都等不过!我也累了,先歇会再说。” 李喃喃见猎过狐也束手无策,哭道:“猎过狐,这树林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按说我们摔下来这么久,也该有人来收拾我们才是,怎么还不来人,我真想看看这自作多情是什么人,问他一句,我还有活么,否则便叫他一剑把我刺死算了,免得在这等得心焦。” 猎过狐劝道:“喃喃,别急,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俩都是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三人偎靠一处,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喃喃已昏昏睡去,猎过狐不知不觉也睡熟了。再醒时,阳光灿烂,已是第二天的早晨。猎过狐推醒喃喃,又反摇李玉楠,李玉楠仍没有反应,不过鼻息散热,不似有事,俩人才稍稍放心。 猎过狐道:“喃喃,我们这一睡竟是一夜,现在是第二天了。” 李喃喃擦眼道:“不会吧,我再睡一会。” 猎过狐道:“我们掉下来时是夕阳西下之时,这会却是朝阳灿烂,怎不是第二天?” 李喃喃看看阳光,道:“的确是睡了一天,却不知那树林中的人怎还不出现。” 猎过狐也是百思不解,闭着无事,又去寻出路,寻了一天,仍未找着出处,肚子却饿得咕咕直叫。 李喃喃更是叫苦不迭,猎过狐无法,寻着一洼稍净的泥土,捧着喝了,权当充饥之宜,李喃喃却死也不肯去喝。 如是又过了两天,仍没人出现,李玉喃昏迷依旧。李喃喃和猎过狐却是比李玉楠还要痛苦,又饿又累又乏,几yù要死,动都不能动一下。 李喃喃掏出一大叠银票,自嘲道:“猎过狐,你说这东西是什么?” 猎过狐苦笑道:“我不知道它值多少钱,但若是还有一碗饭,我倒情愿要饭也不会要这东西。” 李喃喃哈哈大笑,直到实在没力气再笑为止,收起银票道:“你真想得通,偏偏世上却不知有多少人为这东西抢得你死我活。” 猎过狐忽道:“喃喃,有人在上面说话。” 李喃喃竖耳细听,头上果然有人在说话:“下面的人是谁,快报上名来。” 李喃喃大叫:“我叫李喃喃。” 话音未落,上面之人咬牙切齿道:“你姓李?” 李喃喃不寒而栗,不敢再说话,却听上面人又道:“姓李的你上来,我有话问你。” 李喃喃却不敢再出声,猎过狐见有一丝出去的生机,立刻道:“我这就上去,不过我又不会飞,你叫我怎么上去?” 上面人道:“这有何难,你抓紧绳子,我把你拉上来就是。” 猎过狐抬头看时,头顶上果然缓缓坠下一根绳索,猎过狐勉强站起身,双手抓紧绳子,高声道:“你快点拉,否则我握不紧的。” 那人道:“那还用你说。” 话音落时,猎过狐双脚已离了地,便如神仙一样,轻飘飘被提上坑面,其速之快,如乘风踏雨一样。 猎过狐站稳脚,立刻四处张望,不见有人,却听头顶上道:“我在这。” 猎过狐抬头看,身旁树顶上果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fù,身着一身白衫如雪,脚踏一双白织绣鞋,竟也不沾半点尘土。这老fù面上肌ròu却如鸡皮疙瘩一样,让人看了心惊,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如一汪清泉一样,令人绝不敢相信。 这般丑陋衰老的老fù脸上竟长着如此一双美绝无比的秀眼,天晓得是什么原因。 猎过狐看见梦玉露时也不曾多看几眼,看这老fù时,却不由多望了几眼。 猎过狐忽然发现,那老fù也正痴痴地望着自己,心中不由暗觉奇怪,却不敢出声。 那老fù细细打量着猎过狐,不停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 说话时,人跃下树,如一只轻盈的彩蝶一样落在猎过狐身边,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这苍老的老妪竟还会有如此轻盈的身法。 老fù盯着猎过狐脸孔,细细打量,双手不知觉地搭上猎过狐的头发,轻轻抚摸,宛如一个慈母在抚慰娇儿,又如一个少女正在亲近自己的情人一样。 猎过狐甚觉不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1 章 突然道:“你是谁?” 老fù瞪着猎过狐,柔声道:“我是谁,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绣梅呀,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李郎,你真狠心,一抛弃我便是二十年,你还骗我,说一定来看我,你怎么现在才来?” 猎过狐被弄得莫名其妙,忽想到李玉楠称她自作多情时,醒到,莫非她认为自己是她的情人又在自作多情了。当下拂开她的手:“大娘,我不是李郎,姓李的在下面。” 老fù吃惊地望着猎过狐:“你不姓李,你姓什么,别人说我疯了,莫不你也疯了?李郎,你若是不想见我,便不要再来找我,既来找我又何苦不认我?” 猎过狐只觉得满头雾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正色道:“大娘,你弄错了,我不姓李。” 老fù似这回才听清猎过狐唤她大娘,忽凄笑道:“你怎么也叫我大娘,你忘了吗?我年轻时美绝天下,别人都说我们是天成一双,地配一对,你忘了吗?我现在才四十一岁。” 猎过狐惶恐道:“我真的不认识你,你不要再说了,我宁愿再回到坑里去。” 说着纵身又往坑里跳去,整个身子才要落尽时,忽觉肩上一紧,接着自己似被人往上挑起,落回地面。猎过狐回头去望,却是老妪出手用剑刺破他的衣襟把他挑回地面,而老fù手中的剑,却正是李玉楠的那柄白玉龙剑。 老fù满脸怒色道:“你说你不姓李,你总不会说这柄剑不是白玉龙剑吧?” 猎过狐道:“这剑好像是叫白玉龙剑,不过不是我的,是喃喃的哥哥李玉楠的。” 老fù逼近道:“你真不姓李?” 猎过狐道:“我平生从不说谎,我不姓李,姓李的在下面。” 老fù用手抚剑,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巧,不可能。” 忽然双目如电逼视猎过狐:“我再问你,你要说实话,若有半句谎话,我立刻杀死你。” 猎过狐道:“你问吧,只要我知道,我自会告诉你。” 老fù厉声道:“你可认识李逸山?” 说着双目逼视猎过狐。 猎过狐只觉老fù双目中有股魔力,令自己不能去想太多的事,而是不自觉地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不认识李逸山,他是喃喃的大伯,他说这柄白玉龙剑也是他大伯的佩剑。” 老fù又道:“你说的李喃喃可是下面的人?” 猎过狐点头道:“不错,还有一个是他哥哥。” 老fù道:“他父亲可是李逸川?” 猎过狐点点头,老fù盯着猎过狐又看了好一会,忽悠悠道:“你再告诉我最后一件事,李逸山现在在哪?” 猎过狐不假思索道:“听喃喃说,他大伯二十年前便被人杀死了。” 老fù惨叫一声:“天!李郎!” 说完,整个人已笔直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猎过狐的双目一离开老fù的双目,便清醒过来,看见老fù听得李逸山的死讯便昏倒在地,不知是什么缘由,呆呆地不知所措。 老fù这一昏迷竟是好久不曾醒来。 猎过狐不敢去碰她,却拾起地上的绳子,垂下陷坑里去,唤道:“喃喃,喃喃。” 下面立刻传来李喃喃兴高采烈的声音:“我在这,怎么,猎过狐,你杀了那人?” 猎过狐道:“不要浪费力气说话,我现在没气力把你拉上来,你先把你的玉绿丸拿上来,我待会再来救你。” 喃喃道:“你不救我都无妨,千万去弄点吃的东西来,否则你吊上去的也不过是个饿死鬼了,快去寻吃的来。” 猎过狐道:“噢,你把玉绿丸系好了吗?” 喃喃道:“这就好了,你拿上去吧。” 猎过狐收绳上去,见绳的末端果系着玉绿丸,取下玉绿丸,倒出一粒,灌进老妪口里,不一会老妪便悠悠醒来。 睁开眼看见猎过狐,跃起,抓剑要去削猎过狐的脑袋:“谁叫你杀死李郎的?” 猎过狐大骇,脚下灵蛇幻步早不由施出,口里喊道:“李逸山又不是我杀死的,你杀我干什么,我一生下来就没见过李逸山,你苦苦追杀我干啥?”边说边闪躲。 这灵蛇幻步果然精妙,纵是猎过狐三天未进米粒踩出,也是奥妙无比。老妪手中之剑,竟一剑也未刺中猎过狐。 老妪忽不再出剑,恨恨地将剑掷在地上,却发现猎过狐放在地上的玉绿丸,愕道:“小子,刚才是你给我喂了玉绿丸?” 猎过狐点点头:“我看你好久不醒,特意讨了喃喃家传的妙yào让你服下。” 老妪捡起绿瓶,痴痴凝望,竟在不知不觉中涌出几滴热泪,落在玉瓶上,嚅嚅道:“李郎,你真狠心,这么快就去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这鬼洞二十年。李郎,你怎么这样狠心舍得抛下我?” 说着号啕大哭起来,猎过狐一旁听了也不由暗暗伤心,叹道:“谁说你是自作多情之人,你实在是至情至烈的真女子!” 老妪闻得此语,抬起头来,举手拭泪道:“难得二十年来,别人皆视我为自作多情、杀人如麻的疯怪,唯有你才知我是个真正的情痴。真是天可怜见,二十年前让我遇着李逸山,二十年后却又叫我遇上你这个猎过狐,都知我心我xìng我情,我这一生也没算白过,别人一生怕也未见过一个知心,我却遇上了两个。” 说着哈哈大笑,笑毕又是号啕大哭。如此笑来哭去哭来笑去数十回,直弄得猎过狐在一旁看得不是滋味,也不好出声,任老妪哭笑不已。 如是许久,老妪不再哭笑,抬起头来,猎过狐不由骇,原来老妪这一番哭来笑去,面上肌ròu竟全部耷拉下来,双眼突出,唇齿凹凸,直如传说中的dú夜叉一般。 老妪看见猎过狐惊异的神色,嘶声道:“我是不是又丑了,又变成丑八怪了,是不是?” 猎过狐点点头。 他本以为老妪听了又会痛哭一番,不想老妪却哈哈苦笑:“宝剑赠英雄,鲜花赠美女,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已去,我再打扮若天仙般美丽又有何用?” 猎过狐心中感动,出声劝道:“你不必太过痴情,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以免伤了身体。” 老妪却未曾把猎过狐说的话听进,只自言自语道:“我们说过要同生共死,白头到老的,你怎么能先我而去?李郎,你等等我,你怎么不等我一起去死?” 说着又是号啕大哭。 猎过狐已习惯她这哭哭笑笑的xìng情,不再去惊她,等她哭完,才缓缓道:“请问前辈,李逸山究竟是你什么人,他的死令你这种心痛,不如把他的侄子叫上来,询问一下他的事情,好吗?” 老妪摇头道:“他既死了,何必再去问他闲事。少年人,你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猎过狐不知老妪有何话要对他说,依言随她前去。 老妪在林中七折八转,不一会已走到一座小茅屋前。 猎过狐道:“前辈,这路怎么如此难行,能否告诉我怎样出去?” 老妪道:“这多情阵是我祖传绝阵,你只须左一右二前三后四,如此行走,便可出阵,进阵反而行之。” 猎过狐未想到这么繁杂的阵法却是这么简单的破法,不由发笑。 老妪看出他心意道:“这阵法出入看似简单,你若陷在其中,没人指点,纵走上十年也甭想踏出一步。想当年李逸山走进我的多情阵时,他纵英雄一世,却也未踏出这阵一步,不过却深深踏进了我的少女芳心。” 猎过狐道:“我知道了,你和李大侠便是在这树阵中认识的,是不是?” 老妪眼中露出幸福的光芒:“他那次偶然踏进我家传的这座多情阵法中,走了四天,始终未出一步,在那奄奄一息。我本来从不管阵中闲事,因为我们家中摆下这座多情阵便是不愿与世人相见,过这桃源般的生活。那次也是缘分,我路过那,看见了奄奄一息的李郎。” 猎过狐道:“你救了他是不?” 老妪道:“嗯,我把他背进了这座小屋,替他医疗了三个月,让他答应娶我才放他出阵的。他答应我一个月后来娶我,我便在这苦苦等了一个月。” 老妪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猎过狐急问:“他来了吗?” 老妪摇摇头:“他没来。” 猎过狐道:“他真不守信诺,像他这样的人怎佩得上称一代名侠。” 老妪瞪他一眼:“不要乱说,他是天下最守信诺的一个男子,他虽没来,却派了他的好友飞天玄士徐归宿带着一包东西jiāo给我,让我终生替他保管,他等事完立即来娶我,又问我讨了多情阵图。” 猎过狐问:“你给了他吗?” 老妪道:“我连我的心都给了他,我还会在乎一张图纸吗?何况我父母早去,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树阵中也不是滋味,早想出去,又怕把祖传阵法给毁了。这下有了传人,我自是高兴。” 猎过狐道:“后来李逸山便一直没来过了?” 老妪道:“还来了一次,不过也是派徐归宿来的,他再次叮嘱我替他保管他留下的东西,终生勿出树阵一步,他一定会来娶我的。可是这一去却再无音讯。” 猎过狐道:“真难为你,仅凭一句誓语便孤零零守了二十多年,你真是情中之圣。” 老妪淡淡道:“我们从小便学过,说话定要算数。只是现在的人太丑陋了,他们已失去了做人最起码的尊严。” 猎过狐无语。 的确,守信用,本是做人最起码的原则,可是太多太多的人放弃做人最简单的要求,失言违诺,背信弃义,还窃以为得了便宜,沾沾自喜,真是恬不知耻。偏偏这种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真不知,这算不算是人类的一种悲哀? 老妪又道:“我今年才四十一岁,不过,我的心也已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行尸而已。” 猎过狐道:“前辈,你……” 老妪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要劝我了。我看得出,你是个好心人,所以我才会带你来,我还想求你替我做一件事。” 猎过狐道:“什么事?” 老妪道:“你一定要答应我。” 猎过狐犹豫一下道:“我没什么本事,但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会替你办到。” 老妪道:“好,你只要替我保管一样东西就够了。” 猎过狐问:“什么东西?” 老妪道:“我从未看过,你要看就去看,但千万不要让它落到别人手中。我只信得过你,连和你一起来的人也不能告诉,你能做到吗?” 猎过狐道:“喃喃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如问我,我怎能不告诉他?” 老妪道:“你这么重义?” 忽又叹道:“其实你问我也是多此一举,你真要告诉别人,我也勉强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说到这,再没有声音。 猎过狐仍在低头洗耳恭听,过了一会,忽觉不对,抬头,骇声道:“前辈……” 老妪已靠在树上,一动不动。 猎过狐伸手去摸她鼻息,已无半丝热气,老妪竟已追随她的李郎去了。 猎过狐深深被他折服,进了茅屋,发现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摆设简单,桌上放着一物,用木匣装着。猎过狐猜这便是李逸山之物,却不动它,只取了许多食物出去,丢给喃喃吃,自己也吃了些就把老妪葬了。 恢复力气,去把李喃喃和李玉楠扯出,李玉楠这会竟也醒了,直道那多情瘴实是厉害。 猎过狐缄口不语刚才遇老妪之事,李喃喃问林中之人,猎过狐道:“她不愿见我们,叫我们出去。” 第二十章 黑蛇老七 说着把李喃喃和李玉楠带出林子,往来时的方向赶去,遇着一路人,问明蜀中去向,果然让青衫人骗了,恰是背道而驰。 李喃喃咬牙道:“这厮好狠dú,我们再看见他定要撕他的皮,抽他的筋。” 李玉楠更是气愤:“他害我吸了许多情瘴,还险些送命,我遇见他自不会饶他。” 李喃喃道:“五哥,猎过狐说他是我们的熟人而不是我们的仇人,却不知是谁?” 李玉楠点头道:“不错,他的确只可能是我们李家的熟人,莫非他是……” 李玉楠似猜着一人。 李喃喃问:“谁?” 李玉楠叹道:“不说也罢,到蜀中,我们自还可看得他的,那时再和他算帐不迟。” 往前走数十里,行人渐多,再走数里,看见一座树林,正夹着大道。 李玉楠道:“这一路也累了,不如到林子中去歇上一会。” 李喃喃自是求之不得,立刻到林中择了一块干净处坐下,猎过狐取出林中剩下的食物,分食了些,准备歇一会再走。 猎过狐忽道:“他在这干什么?” 李玉楠问:“谁?” 猎过狐道:“上次在庐山顶上救我的那个绿衣老者,他在前面槐树下也等了不少时候,似在等个人似的,我去和他打个招呼。” 李玉楠才要唤他,猎过狐自己不走了。 李喃喃道:“咋了?” 猎过狐摇头道:“那黑蛇老七也来了。” 果然,前面大路上数匹烈马疾奔,挟起一团团尘土,奔到林中。黑蛇老七看见立在树下的绿袍老者,马上一按,人已一式白鹤飞天跃起,斜斜落在老者面前。 李喃喃道:“我看这厮功夫并不怎么高明,这胖老头却好怕他似的。” 猎过狐道:“这老者一定是不敢得罪他们,要不便是不想惊动别人,你看那老头又在跑。” 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2 章 喃望去,果然绿袍老者一见黑蛇老七过来,立刻掉头便跑,偌大的身子如皮球一般,眨眼已绝尘而去。 黑蛇老七等人飞身上马去追,追了一段路,哪还有老者的影子。 李玉楠见众人去远,道:“黑蛇老七是白龙寺的人,这老者可能也是与我们家有世jiāo的人,我们谁也不要得罪,谁也不帮,还是走吧。” 猎过狐道:“那老者似约定了在等人似的,要不我们再等一会看看?” 李玉楠点头答应。三人选了一棵枝叶浓密的大树,攀上去,坐在枝上。 坐在这里看大路上是一清二楚,别人若不注意,肯定看不见他们。 过了会,李喃喃道:“怎么那船夫也来了?” 猎过狐看去,刚才老者站的树下,正走去一人,细细端详许久,最后还是在那树下停住,张目四望,也似在等人一般。 李玉楠恍然大悟道:“不错,那老者让湘东楚家替他押送红货,一定是在这接货。” 再看楚天舒,肩上果然负着一个大包,似很沉重似的,压得他面红气喘,饶是这样,楚天舒却不敢把包袱放下。 又过上一会,前面脚步声响起,众人回头去看,一人如飞过来,正是刚才那老者去而复还。 老远看见楚天舒,喜道:“楚兄,实在对不起,刚才让一伙小贼缠住,我和他们首领有旧jiāo,不忍杀他们,只好见了就躲,不想却让你久等了。” 楚天舒道:“没关系,只要你来了就好,货已替你安全送过长江了,你查看一下吧。” 老者接过包袱笑道:“湘东楚家二百年的声誉,我敢不相信吗,不用看了。” 楚天舒道:“你看不看我不怪,反正货已替你安全送到,也亲自jiāo在你的手上,我这趟差使也算是完了,是吗?” 老者惑道:“我镖银早付给你兄长楚天帆了,他没给你说吗?” 楚天舒道:“我知道。” 三个字说完,右掌忽一记“黄龙入海”直捣老者胸膛,左手翻出,三点寒星直夺老者面门,双脚同时飞出,斜踏老者两脚涌泉。 这三招突如其来的变化速度甚快,其下手亦是极dú,一出手便将老者上中下三路全部封死,叫老者绝无退闪的余地。 李玉楠不禁暗喝:“楚天舒果然不愧为湘东第一高手,看来这老者是在劫难逃。” 猎过狐道:“我看未必。” 他两人说话时间,场中生死早定,那老者非等闲人物,若不是手上拎着那沉重的包袱,定可飞速退闪,老者不肯放下包袱,身形自然滞笨许多。 但是老者的反应极快,见退闪已是不行,却将手中包袱当着兵刃dàng出,磕飞面门来的三点淬dú暗器,整个腰身拧转,避开当胸一掌,双脚同时跃起,与楚天舒的双脚对碰一下。 别人皆是对掌,这两个绝世高手却是对脚,人在空中各翻了一个筋斗,稳稳落在地上。 楚天舒双目涌出杀意,他偷袭不成,更是再无顾忌,一心要把老者置于死地,双掌翻飞,出手便是楚家威镇湘东数载的绝招“翻云掌”,出手如风,变幻如云,威力端是无比。 这老者丝毫不惧,单掌拒敌,守上三招,偶尔还可攻出一招,显然功力还在楚天舒之上,这老者攻出三十余招后,楚天舒已落下风。 老者单掌磕开楚天舒两掌,复又还上一记“西门推月”,同时喝道:“楚天舒,你怎么这般不守信用?” 楚天舒双掌拍出一招“万里无云”震退老者的来掌,嘿嘿笑道:“我怎么不守信用?我干的是押镖的生意,已把镖银安全送到你手中,只不过我还干强盗的生意,有时见人钱多了,便会眼红的。” 老者大怒:“你这背信弃义的东西。” 楚天舒笑道:“我没有背信弃义,只不过是做了强盗而已,难道你不做强盗吗?我就不相信你慕容家里能有这么多珠宝,你不也是抢来的吗?你敢对天发誓说不是吗?” 老者果然不再出声,却狠狠出招,招式比刚才又凌厉许多,竟yù把楚天舒置于死地。 李喃喃拍手道:“哥,你真聪明,这老者果然是山西慕容家人,你知道他是慕容什么吗?” 李玉楠淡淡道:“他便是慕容家今天的当家人孤鹤揉猿慕容囹圄。” 李喃喃道:“他为什么叫孤鹤柔猿?” 李玉楠道:“他轻功如孤鹤飞天,软功如柔猿百折。” 猎过狐想起庐山旅馆时的事,点头道:“他的软功果是连猿也比不上。” 场中剧斗仍在进行,楚天舒见双掌战慕容囹圄不行,反手拨出一根短棒,右手抽出一柄小刃,如风车般杀向慕容囹圄。 楚天舒手中的这两般兵刃合称刀棒加身,左手哭丧棒,右手断门刀,所向披靡,威力甚猛,也是楚天舒的得意功夫。 慕容囹圄丝毫不惧,单掌如刀,去削楚天舒的右手。楚天舒见慕容囹圄出手如电,不敢去闪,反手挥棒来袭慕容囹圄的单掌。 慕容囹圄哈哈大笑,如刀之掌卷起,竟不闪不避去抓楚天舒的哭丧棒。湘东楚家的绝技,刀棒加身,竟在慕容囹圄眼中视如儿戏。 楚天舒兵刃在手,仍是让慕容囹圄迫得处于下风,不由心焦,施出全身功力,与慕容囹圄恶战一处。慕容囹圄虽略占上风,要想取胜一时也是不易,只得与楚天舒恶战,心中也是焦躁万分。 李喃喃笑道:“这两个人也是好笑,为了一点点钱财争得你死我活。” 李玉楠瞪他道:“你可知道这笔钱财关系他们两家的xìng命?” 李喃喃问:“这是什么原因?” 李玉楠似是说走了嘴,不再出声。 慕容囹圄和楚天舒又恶斗了数千招,仍未分胜负,本来慕容囹圄的功力比楚天舒要略胜一筹,无奈手中多了个包,始终没有放下。这样身形滞呆了许多,体力也耗费了不少。战到此刻,慕容囹圄渐觉体力不支,楚天舒也是同样的感觉。 这两个高手拼斗数千招,如何不会乏累?慕容囹圄知道若再不速战速决,恐怕手中这宝物即使过了长江,怕还要让人抢去。当下单掌化拳,三记冲天拳捣出,正是夺命三拳:“冲天凌霄”、“冲天怒发”、“冲天奋冠”。 三拳虎虎生风,挟排山倒海之势捣向楚天舒,这三拳是慕容囹圄奋身上残余内力一并发出,威力甚大。 楚天舒陡见慕容囹圄拳势变猛,心中暗惊,不敢应招,倒踩三步,避了第一招冲天凌霄,左手哭丧棒一式风卷残余挡开第二招冲天怒发,第三招冲天奋冠yù挡已是不行。 慕容囹圄的快拳已chā进楚天舒的防御圈里,楚天舒纵要回守也是不行,当下咬牙拼着两败俱伤之势将右手断门刀直捅慕容囹圄的小腹,心想你总不会置自己的生死不顾吧。 李玉楠旁边喝道:“好一个围魏救赵。” 若是他也会拼着同归于尽将这招围魏救赵施出,正如那日和青衣人过招时使出壮士断腕一样。 此刻也只有这招才可令楚天舒处于不败之地。 谁知李玉楠和楚天舒都想错了,慕容囹圄竟毫不躲闪楚天舒捅来的断门刀,手中快拳如流星般击在楚天舒的胸膛上,把楚天舒的排骨硬生生拍断四根,楚天舒狂吼一声,鲜血哇地从口中喷出。 楚天舒的断门刀也无声地捅进了慕容囹圄的小腹,楚天舒左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嘿嘿惨笑数声,右手轻轻往外抽出,鲜血迸出。慕容囹圄凄笑一声,右手按住小腹。 楚天舒惨笑道:“慕容囹圄,你这是何苦?” 慕容囹圄凄然道:“反正保不住这钱财,我也是死,这样也是死,都是死,不如早死。” 楚天舒歉然道:“对不起,我实在不想落得这种两败皆伤的结局,我实在是等钱急用,原想以后再还你的,看来已是不可能了,慕容囹圄,我们就这样拼着吧,如若你先死,我一定会替你多烧纸钱的。” 慕容囹圄道:“你放心,我也一定会替你多烧纸钱的。” 说着哈哈狂笑,楚天舒竟也大笑。 李喃喃不由心惊:“这两人莫不疯了?” 李玉楠摇头道:“这便是英雄迟暮,夕阳西坠,这两人真不愧是人中豪杰。” 猎过狐道:“我们去救他们吧,或许他们还有救。” 李玉楠点头道:“喂下我们家的绿玉丸,定可将他们救出死路。” 三人才要下树,前面马蹄声起,几匹烈马冲了过来。 猎过狐道:“先别下去,黑蛇老七又过来了。” 那几匹马奔近,果然是黑蛇老七几人又来了。 黑蛇老七看见慕容囹圄和楚天舒两人血流满地,痛苦地在地上挣扎,不由大喜:“我道这老家伙跑哪去了,原来早有人替我们收拾了。哈哈,让我拾了便宜。” 狂笑着向两人走去,楚天舒痛苦地闭上虎目,慕容囹圄右手紧握包袱,青筋暴露,只是浑身已无力量,却是连站都不能站起。 黑蛇老七狂笑道:“老匹夫,你死到临头了,还不求饶,叫我一声爷爷,我会放你条生路。” 慕容囹圄呸地一口浓痰吐向黑蛇老七,吐不远处已落在地上,楚天舒也是浑身气得发抖却不能动弹,可叹两个迟暮英雄,反遭如此小人耻笑。 黑蛇老七盯住慕容囹圄手中的包袱,双目发光,嘻嘻笑道:“我终于还是把你弄到了手。” 这时,一人淡淡然笑道:“凭你也配?” 一人从林中踱出,白袍金冠,气度不凡,却是个英俊少年。 黑蛇老七惊道:“你是谁?” 少年道:“我是送你去西天的煞星。”说罢身形振跃,人已到黑蛇老七面前,右掌拂动,黑蛇老七yù退不能,天灵盖早中一掌,闷喝一声,倒地死去。 余下几人大怒,纷纷下马过来,还未立稳地,少年已如风般掠近他们,出手抬脚时,片刻间已将众人尽数杀尽。 李玉楠叹道:“这少年怎如此心狠,连我也自叹不如。” 李喃喃道:“他是南宫世家的少公子南宫飞龙,我们见过他。” 李玉楠问:“他便是南宫飞龙?” 李喃喃道:“嗯,却不知他来这为什么,莫非也是为这地上的钱财?” 猎过狐点头道:“一定是为钱而来,上次在有赌不算输他也是为钱而宁愿去做杀手。” 李喃喃道:“不错。” 李玉楠讶道:“他为钱情愿去做杀手?” 李喃喃道:“我甚至怀疑南宫世家富可敌国之说,否则怎么去做杀手。” 再看南宫飞龙,转眼解决了黑蛇老七等人,笑着踱向慕容囹圄和楚天舒,淡淡道:“两位世叔,我今天要得罪两位了。” 说着弯腰去拾慕容囹圄的包袱,慕容囹圄举手去拦,哪有力气。南宫飞龙骈指点了他的气海穴,慕容囹圄浑身麻木,不能再动,眼睁睁地看着南宫飞龙拾起包袱,叩首道:“两位世叔,我实在是家父等钱急用,日后我一定加倍奉还。” 李喃喃不由笑问李玉楠:“怎么南宫飞龙也和楚天舒一样等钱急用,日后奉还,他们到底是有何急事?” 李玉楠不悦道:“你管那么多干啥!” 却听慕容囹圄道:“你是谁家公子?” 南宫飞龙道:“两位世叔自不认得小侄,日后我一定会把钱送到府上,再登门谢罪。” 说完又笑笑:“我一直追随慕容世叔身后,不敢动手,不想楚世叔助了我一臂之力,真是谢谢。”又丢下一物道:“这是疗伤圣yào,你们快服下,可保xìng命无恙,我去了。”说罢扬长而去。 李玉楠等南宫飞龙去远,才下树走向慕容囹圄和楚天舒。 那两人坐在那,头都不曾抬一下,也未服yào,苦叹道:“你们来迟了,钱早让别人抢走了。” 李玉楠道:“我不是来抢钱的,我是来救你们的。” 两人抬起头,看着三人,苦笑道:“你们拿什么救我们?” 李玉楠道:“钱财几何,生命是大。何须为了些财物便失去生存的勇气,男子汉能伸能屈,大不了从头来过。” 慕容囹圄凄笑道:“小哥,你别劝我了,你不知道这钱财对我有多大关系。” 李玉楠淡淡道:“大不了关系你全家xìng命。” 慕容囹圄愣道:“全家人xìng命还不重要?”说着掏出一把利剑,向颈中抹去。 李玉楠抬手抓住他的剑,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慕容囹圄面露喜色,却又问:“你是谁?” 李玉楠扯出那把白玉龙剑,慕容囹圄看过利剑,才放下心来,自己去敷yào。 楚天舒望着慕容囹圄,叹道:“慕容老兄,你算是没了事,可怜我。”说着也抽剑要自刎。 李玉楠笑笑,抬手抓住他的剑,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又指指手中的白玉龙剑,楚天舒大喜,也不寻死,也自去敷上金创yào。 李玉楠对慕容囹圄道:“你伤势较重,不能行走。楚世伯,你在这护着他,我到前面镇上去叫人来抬你们。” 慕容囹圄道:“前面镇上便是威镇蜀川的蜀中唐门镇,你去叫唐唤云派人来接我便是。” 楚天舒道:“我和唐唤云也是老相识,叫他多带一幅担子来。” 李玉楠一一记下,笑道:“你两位现在没了钱,不用再争杀了吧。” 慕容囹圄恨恨地望着楚天舒,楚天舒憨然道:“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慕容囹圄忽道:“莫非你是为六月十二之约?” 楚天舒一愣:“怎么你也是大唐十八令中人?” 慕容囹圄叹道:“若不是大唐十八令中人,我何必费这么多的周折千里迢迢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3 章 赶到蜀中?” 楚天舒道:“这么说我们竟是血ròu相残?” 李玉楠道:“我们都是大唐后人,千万不要自相残杀。” 慕容囹圄还要说话,李玉楠道:“不要说了,我兄弟和他朋友过来了,不要再说。” 三人果住口不语,李玉楠带喃喃和猎过狐继续向前赶路。 走出好远,李喃喃问:“哥,刚才你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开始还见他们要死要活的,怎一下便不死了呢?” 李玉楠笑道:“因为我答应借钱给他们。” 李喃喃恍然道:“想不到钱是这么好的东西,我以后一定要珍惜些。” 猎过狐道:“你忘了在陷阱里有钱却只能当废纸用吗?” 李喃喃不以为然道:“那种事一生能有几回。” 李喃喃又问:“哥,我们这一走,他们上哪儿去找你?” 李玉楠道:“我答应叫人救他们。” 李喃喃道:“我们岂不还要回来?” 李玉楠道:“我们不用回来,因为我们都是去同一个地方,我和他们还会碰面的。” 李喃喃惊道:“哥,我们这次去蜀中到底有什么事情,怎么有这么多的豪士带巨额钱财到这蜀中来,甚至连富可敌国的南宫世家也到这蜀中来了,究竟会有什么事发生?” 李玉楠不悦道:“你不要管这么多事,你到了蜀中呆着别动,过几天我会保你平安回京城就是。” 李喃喃还要问话,李玉楠甚不高兴,李喃喃似很怕这五哥,不再多说话。 ※ ※ ※ 蜀中唐门,是个极偏僻的地方,虽处于蜀川中心,无奈一座陡峭的乌龙山隔住了与外界的jiāo通,于是唐门中人世世代代都靠从乌龙山开凿出的一条山路进出。 可每一个走出乌龙山的人,几乎无一不成为名动江湖的绝顶人物,因为在这荒僻的乌龙山凹里,毕竟住着一个名威天下数百年的使dú世家,蜀中唐门。 蜀中唐门坐落在唐门镇上,唐门镇又分前街,中街,后街。前街、中街是普通人家居住。后街便是威威天下的蜀中唐门的大本营。这条街长不过三里,没有前街和中街的豪华与热闹,只有安静,祥和,以及一种森森的诡秘之气。 唐门镇上有许多人住在前街、中街,可几乎有一大半人一生从未踏进后街一步。虽然他们也姓唐,比起后街的唐门来,他们只有自叹不如,如仆人见了主人样。 李喃喃下午时分踏进这唐门镇时,丝毫不知这里的秘密。他和猎过狐、李玉楠在前街想找个客栈,不过他发现这里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人,更别说什么好铺位。 李玉楠掷出一锭金子丢在柜台上道:“小二,给我找间向阳大房。” 小二看着金锭直摆手:“爷,你不知道,这几天唐门镇如涌水一般也不知涌进多少人,早把客房都住满了,而且像你这样出手阔绰的公子哥们多得很,昨天我们老板连自己的床铺都让给了一个住客。” 李玉楠皱皱眉,转身走出客栈,小二高叫:“公子爷,你的金子。” 李喃喃后面道:“赏给你了。” 小二扑通一声,喜得昏倒在地。猎过狐摇摇头和李喃喃一块追上李玉楠。 喃喃问:“哥,我们上哪去找客栈?” 李玉楠道:“客栈准让人住满了,我们先去各处玩玩,这里是蜀中最大的城集,我们也该好好观赏观赏。” 喃喃问道:“没地方住怎办?” 李玉楠笑道:“傻弟弟,你跟着哥哥还会没地方住吗?走,我们去看赌博。” 喃喃不知他哥哥葫芦里卖的是啥yào,也不多问,跟着李玉楠身后转。 三人进了一家布店,买了三身衣衫换了,李玉楠问了伙计:“伙计,有赌不算输在哪?” 李喃喃震惊:“哥,怎么这里也有有赌不算输?” 李玉楠道:“有赌不算输和民以食为天一样,都是这天下最有名店的店,不过赌馆不比饭馆,不是人烟密集的地方,赚不到钱,所以相比之下,比民以食为天开得少些,名气也小些,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开的。” 李喃喃问:“是谁开的,你怎么知道?” 李玉楠道:“你先别管,日后我会告诉你。” 李喃喃诧异地问李玉楠道:“哥,你怎知道那么多事,我也天天在家里,怎一概不知?” 李玉楠道:“那是你还小,又贪玩,而且不喜欢功名利禄,所以爹就不告诉你了。” 李喃喃道:“噢,是爹爹和你说的,我回去问爹爹,不必再求你了。” 李玉楠板脸道:“你不求我,那我就走了。” 说着转身真的要走,李喃喃忙笑着上前去拉:“哥哥,我和你开玩笑的。” 李玉楠道:“我会不知道你?我们现在去赌馆,你没看见有赌不算输吗?” 李喃喃抬头去望,大街正中心处,一座大楼飞檐雕壁,气势极为磅礴,上面刻着几个字,细看果是“有赌不算输”,而且紧挨着还有一幢同样宏伟的建筑物,上书“民以食为天”。 李喃喃惊道:“怎么这两家店铺挨在一起,而且如此气派,如皇宫一样,哥,这两小店莫不是蜀中唐门开的吧?” 李玉楠道:“这里是这两家店铺的发源地,也是各处分店的总店,所以如此气派。不过这店算不上是唐门开的,他们只是其中的一份子。” 李喃喃问:“这是什么原因,从何说起?” 李玉楠道:“因为这店也不过是唐门替别人开设的店面。” 李喃喃大惊:“你说什么,蜀中唐门也是为别人做事?” 李玉楠道:“你别大惊小怪好不好?” 猎过狐忽道:“五哥,我知道唐门是替谁做事。” 李玉楠一愣,道:“谁?” 猎过狐道:“是替大唐后人,是不是?” 李玉楠疑道:“你怎么知道?” 李喃喃也诧望猎过狐道:“你怎么晓得?” 猎过狐缓缓道:“喃喃,你忘了在那小破庙前,木栖凤老前辈不是和我们说过吗?” 李喃喃点头称道:“你记xìng真好。” 李玉楠松口气,带猎过狐和李玉楠进了有赌不算输。这座赌馆极大,厅中足放得下数百幅桌台,而且布置甚是豪华富丽,等闲之辈是望而却步,不敢轻近。 厅中人甚多,李玉楠随便看看,发现厅中江湖豪士占绝大多数,本地人几乎一个都没有。 李喃喃道:“这赌馆倒怪,一个本地人都没有,他们莫非不会赌博?” 李玉楠道:“赌乃人之天xìng,谁人不好,不过唐门中人极为团结,因为他们有份,所以绝不自己拆自己的台,我们待会也别赌。” 李喃喃正手痒,见此一说,问:“为何?” 李玉楠道:“我们也有一份。” 李喃喃舌头几乎吐出老长:“我们也有一份,我们怎么有这么大的生意,有赌不算输也是我们开的,那民以食为天岂不也有我们家的份?” 李玉楠点点头。 李喃喃挠头道:“哥,不可能吧?” 李玉楠道:“哥会骗你?” 李喃喃仍是摇头道:“既然我们不是来赌博,那来干什么?” 李玉楠道:“收账啊。” 李喃喃道:“收什么账?收这赌馆里的钱?” 李玉楠又点点头。 李喃喃惊惑道:“怎么这开赌馆也能赚别人的钱,不是有赢有输吗?” 李玉楠笑道:“傻弟弟,你怎这么笨,赌博是有赢有输,开赌馆却是赢多输少,你不懂十赌九输这句话吗?” 李喃喃摇摇头,李玉楠叹道:“你千万别进别馆去赌博,否则你会输得我弟媳fù都保不住。” 猎过狐一旁哧笑,李喃喃脸色通红。 李玉楠已看出,问:“笑什么?” 猎过狐道:“没什么。” 李喃喃摇头道:“我上次把钱都输给了南宫飞龙,幸好猎过狐帮我赢回来了。” 李玉楠叹道:“你下次千万别再去赌,否则我告诉爹爹让他把你手给斩了。” 李喃喃道:“我不喜欢赌博,我下次再也不会赌了,你放心。” 猎过狐忽道:“喃喃,你看,南宫飞龙也在这里赌博。” 李玉楠眼睛极锐利,看见南宫飞龙果然坐在左边的一张台子上赌骰子。面前堆了一大堆的钱财,许多人都在那围观,李玉楠、喃喃、猎过狐三人也挤过去。 刚刚赌完一局,南宫飞龙又赢了二万银票,笑着往怀里拢,那摇宝的宝官额头上已冒出冷汗,瞪着南宫飞龙。 南宫飞龙笑道:“你们还赔得起吗?我再押二万。” 那宝官脸色甚是难看,回头四望,似在找人。李玉楠听旁边一赌客道:“这庄家倒霉,连输十二把,真是有鬼,二十四万两啊。” 那宝官等了好久,似在等人,不敢开口。 南宫飞龙催促道:“怎么,赔不出,那我就走了。” 那宝官也因输得太多,不敢自作主张,他早叫人唤掌柜的去了,不想掌柜的有要事,不能过来,让他自己应付。这宝官摇了一辈子的骰子,还从未输过,不想今天碰上南宫飞龙,连摇十二把,连一把豹子六也掷不出来,平时他每把都可掷出豹子六的。 南宫飞龙也没有掷出豹子六,也许是没有这个必要。 南宫飞龙连摇十二把,每把都是以一点之差赢他,绝不再多出半点。 宝官怀疑南宫飞龙暗中做了手脚,却不好发作,因为这几天赌客中来的几乎都是江湖豪客,无一不是厉害角色,哪个也不能轻易得罪。再说他平时赢别人的钱也全凭暗中做手脚,所以这会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好说。 南宫飞龙又催促了一句,宝官额上冒出许多冷汗,终于摇摇手:“我是赔不出了,你走吧。” 一语既出,旁观赌徒大声喧哗,众人不知出了何事,纷纷望着这边。 南宫飞龙冷笑道:“你没有钱赔,怎么也敢开赌场,莫不是在戏弄我们?” 宝官大骇,忙解释:“我们的钱封在钱庄里,还未叫人去取,如若客官真的还要赌,我叫人去取就是。” 南宫飞龙挥手道:“这就不必了,我明天再来,你明天一定要多准备些金子。” 才要走,一人道:“慢点,庄家赔不起,我替他赔,你尽管下注。” 南宫飞龙凤眼睨视,见是一个英雄少年,也是一身白衣,煞是威风,道:“你是谁?” 他却不认识李玉楠。 李玉楠道:“你别管我是谁,你只管下注,我替庄家赔钱就是。” 说着掏出一叠银票扔在桌台上。 南宫飞龙望他数眼道:“你有种,我也不会怕你,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手段,不过,这回我想多赌些。” 李玉楠淡淡道:“我说过,你只管下注,我绝对会赔你的钱就是,却怕你没本事赢得了我手中的钱,你想赌多少,下注吧。” 南宫飞龙见李玉楠沉着从容,捉摸不定他的来头,倒真有点怕了,道:“大不了把钱输给你就是。” 又唤宝官:“宝官,拿骰子来,我先摇。” 南宫飞龙举盅在手,摇了一阵,放下,揭盖一看,众人欢呼:“豹子六。” 三个六已是最大的点子了。 南宫飞龙微笑道:“怎么样,你认输吧?”说着伸手去取银票。 李玉楠出手更快,早抢先按在银票上,道:“慢,我还没摇呢。” 南宫飞龙见他出手极快,不敢与他动武,笑道:“你尽管摇吧,我等你便是。” 南宫飞龙拢手轻笑。 李玉楠拿起盅子,举在手中,仔细看了一会,却把盅子jiāo给宝官道:“我从未赌过博,还是你摇。” 宝官甚是慌恐:“我不敢摇了。” 李玉楠笑道:“不要紧,输了算我的,你只管放心去摇便是。” 有了这定心丸,宝官才放下心来,吸口气,让自己头脑冷静下来,才小心地摇了起来。 李玉楠直盯着南宫飞龙,看南宫飞龙如何做手脚。 却见南宫飞龙一动不动,若无其事一样。 这边宝官已将骰子摇完,头上也出了一头大汗。 李玉楠把目光收回,盯在盅子上,却听旁边有人叹道:“这宝官又输了,准不超过十六点。” 南宫飞龙淡淡道:“这位客官猜得极准,我也听出这骰子不过是十五点而已,不信打开看就是。” 南宫飞龙说得极是自信。 宝官脸色煞白,他也估猜就是这么大的点子,反正绝对没有摇出个豹子六。 他也是这方面的高手,虽然发挥失常,感觉却还不差。宝官准备去揭盖。 猎过狐开口道:“你不用揭了,你自是输了,我听人说过,摇骰子也是一种技巧,没有极冷静的头脑摇不出好点子,我看你患得患失,肯定赢不了。” 南宫飞龙看见猎过狐出现,心中一惊,却望他笑笑,又对他身边李喃喃笑笑。 宝官的手几乎拿不起盖子,听众人如此说,他还有何颜揭盖,便要开口认输。 这时,一双手伸过来,按住盅盖,淡淡道:“我来开盅。” 却是李玉楠。 李玉楠将盅子揭开,众人望去,里面竟是一堆粉末,再没人能再看清里面骰子的点数。 李玉楠笑道:“对不起,我们已不能看清骰子的点数,所以这局不能算数。” 南宫飞龙大怒,一掌向李玉楠打去,李玉楠挥手磕开,冷冷道:“慕容囹圄几乎被你逼死,你还想再逼死这宝官和掌柜。” 南宫飞龙一愣,却听喃喃开口道:“南宫飞龙,不要伤我哥哥。” 南宫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4 章 龙收手道:“原来是李公子大驾光临,恕我眼拙,得罪了。” 说着扔下满桌银票不顾,返身走了。 第二十一章 唐门独儿 李玉楠不由一愣。 李喃喃道:“他定是看见了猎过狐觉得不好意思,钱也不要了。” 李玉楠过去让宝官把银票收好,又将众赌客驱散,让他们各自去赌,自己却径向后台走去,把猎过狐和李喃喃留在外面玩。 玉楠进去不一会,便见一个掌柜模样的人点头哈腰出来,恭恭敬敬奉上一个大包,惶恐道:“少爷,我一直在等你,今年天灾人祸太多,生意不如往年,比去年少了五十万,日后一定补上。” 李玉楠摆摆手:“赚了这么多钱,也难为你们了,那五十万便算了,只当我输了。” 掌柜大谢:“谢少公子。” 李玉楠停下又道:“哦,你派人到唐唤云那叫他接慕容囹圄和楚天舒。” 掌柜道:“怎么,他们还要接?” 李玉楠瞪道:“你何必管那么多事。” 掌柜不敢出声。 李玉楠又道:“你去替我收拾一间房子,街上客栈都住满了。” 掌柜笑道:“这自简单,城西还空着一座大宅,少爷你待会去住便是。” 李玉楠道:“那你叫人带我们去。” 掌柜唤那宝官:“唐七,快带少爷去西宅。” 宝官唐七看见掌柜对李玉楠如此恭敬,慌忙跪在地下道:“小的无能,令少爷难堪。” 李玉楠道:“我不怪你,你已尽了心,不过下次不必再做这事了。” 宝官大慌,叩头如蒜:“少爷,你不要杀我。” 李玉楠淡淡道:“我说过杀你么,从现在起,你便是西宅的主人,闲事莫管,不过,我先住几日起。” 宝官大喜,带李玉楠等三人到西宅,果是一幢极大的豪宅。三人才住下,早有民以食为天的掌柜闻讯送上两桌佳肴。 李玉楠不悦道:“我要吃自己不会去吗?是谁叫送来的,是他开的店吗?” 那掌柜慌道:“这是我们大家自己掏腰包凑的份子钱,决不敢滥用一分公银。” 李玉楠脸色才缓道:“这才差不多。” 掌柜的等李玉楠吃毕,恭恭敬敬地奉上一个大包:“少爷,这是我们今年赚的钱,比去年还多出二万。” 李玉楠点头道:“你很忠实,这二万你拿回去,再另赏你二万,日后还要赏你。” 掌柜大喜。 众人去后,喃喃问玉楠:“哥,我们李家有这么大财势,我怎一点都不知道?” 李玉楠笑笑道:“我们若没这么大财势,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你们待会去歇息,我还有事,怕要过几天才回来,你们在这不要乱动,自不会有事。千万记住不要上街,街上豪士太多。”说罢李玉楠带着几个大包,负起白玉龙剑推门出去了。 喃喃和猎过狐闷坐屋里,甚觉不是滋味,喃喃好玩心起,对猎过狐道:“我们上街去玩玩,反正五哥不回来。” 猎过狐道:“你五哥再三叮嘱我们不要上街,这几天这儿豪士侠客太多,是非也多,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喃喃道:“你不去你就呆在这,我一个人去玩。” 猎过狐道:“既然这样,我们便一起去吧。” 两人走出房门,唐七迎上来问:“两位少爷,你们上哪儿去?” 李喃喃道:“出去玩,这街上哪处好玩?” 唐七道:“你哥哥吩咐过我,不让你们出去。” 李喃喃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人,也敢阻拦我,我哥是少爷,我也是少爷。” 唐七卑恭道:“是,少爷说得极是,我不能拦你,不过我答应过你五哥,不让你们出去,既然你一定要出去,我也没办法。” 李喃喃道:“等会我五哥回来,你便说我们没出去就是,我们上街要不了多久便会回来的。” 唐七傲然道:“我唐门中人,从不失信于人,也决不会两面三刀,左右逢源。” 李喃喃不悦道:“你这么说,还是不想让我走出这门槛吗?” 唐七道:“不是,我绝没此意。” 李喃喃拂袖道:“那你还嗦许多干啥。” 说着拉猎过狐向大门走去,才出大门,便听身后扑通一声,猎过狐回头去看,发现唐七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喃喃过去察看,唐七已死在地上,纵有回天之力,也是救不醒了。唐七定是以重手法震断自己的心脉而死。 李喃喃愕然道:“他这是为何,好好地便去寻死,真是想不开。” 狐却叹道:“这唐门果然名不虚传,普普通通的一个摇骰宝官也有如此信义,这蜀中唐门端的是厉害。” 猎过狐甚是恭敬地把唐七抱起,走入房中置于榻上,又用白布轻轻给他蒙上。 李喃喃不悦道:“猎过狐,一个奴仆,死了便死了,何必这么费事,我们快走,我不敢在这多留片刻。” 猎过狐正色道:“喃喃,你不要太任xìng,你的任xìng已令一个义士自杀,你心中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 李喃喃道:“我没有愧,我只有怕,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猎过狐没办法,只好和喃喃一起走出这空dàngdàng的大宅。走上前街,猎过狐无心观看街上的景色,李喃喃心中余悸犹存,也是脸上少欢,两人信步在街上游dàng。 走了一段路,猎过狐不愿再这样走,道:“喃喃,我们还是回去吧。” 喃喃也觉无聊,点头道:“回去吧,不过还是先到有赌不算输去,找掌柜的给我们换个地方住。” 两人向有赌不算输走去,路过一家花粉店时,一群少女走出,恰和李喃喃碰个正面。 李喃喃眼前一亮,笑道:“独儿。” 那少女闻声回眸。 正是独儿和她的一群婢女。 独儿看见李喃喃,也甚高兴,“李公子,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李喃喃笑道:“你住这儿?” 独儿点点头:“嗯,住在后街,上我家去玩吧,我娘正想见你这个救命恩人呢。” 李喃喃拍手道:“我正愁没处可去,好,我就跟你去玩。”忽觉有人拽自己的衣服,回头去看,却是猎过狐。 李喃喃猛记起独儿的父亲诱骗自己三人进多情阵之事,心中泛起寒意,摆手道:“独儿,我……” 独儿问:“李公子,你干什么?” 李喃喃见独儿面容姣美,一时又将安危忘记,笑道:“没什么,我和你去你家里玩,不过我不想见你家大人,因为我生xìng不喜与别人长辈打jiāo道。” 独儿竟信了喃喃的谎言,笑道:“我爹娘也不太喜欢见生人,说是繁文俗礼太多,而且虚伪得很。待会你去玩我不叫他们出来便是。” 李喃喃欣然应允,不再理会猎过狐的提醒。 那几个婢女唤人抬过一顶轿,众人齐上去了。这轿里坐了六七个人也不觉挤,只是轿夫苦了,多了两个百多斤重的人,怎不吃累。 也不知走了多久,大轿颤悠悠到了一座大墙外,李喃喃透过珠帘见高墙里面甚是宽阔,赞叹道:“独儿,这是你的家?” 独儿道:“我家就在这,不过还有叔叔伯伯姑姑姨妈nǎinǎi公公外婆外公等等都住地这里面。” 李喃喃道:“你家里有多少人?” 独儿道:“我一家只有三人,我爸我妈和我,我这一大家却有两百三十六口,不包括丫环仆人在内。” 李喃喃伸舌道:“我道我家里人够多了,还不及你家十分之一多。” 独儿嫣然一笑:“我家是当今天下最大的家族,这两百多人还是算正宗血系,若加些旁支近亲,怕有近万人。” 李喃喃忽道:“你是不是姓唐?” 独儿笑道:“怎么,你不知道我姓唐,唐门镇的每一个人都姓唐。” 李喃喃脸生惧意道:“你放我下轿,我不进去了。” 独儿一愣:“怎么,我会吃了你?” 李喃喃慌道:“不是,不是。” 起身要跳出轿外,忽被独儿拉住,轻轻道:“李公子,你不要乱动。快躲进我椅子下面去,检查的人来了。” 李喃喃骇道:“进你家中还要检查?” 独儿道:“平时我是不需检查的,这几日有大事,所以连我也要例行公检,你快躲起来。” 猎过狐和李喃喃才躲进椅下,轿子已走至墙门边停下,一人踱过来掀帘察看。 独儿娇声道:“二叔,今天是你当班?” 那人见是独儿,笑道:“又是你这丫头,这几天少上街去玩,进去吧。” 轿子又被抬了起来。在里面又抬了许久,这里竟似大得很,差不多走了半盏茶功夫才停下。 独儿道:“李公子,你和你朋友可以出来了,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 猎过狐和李喃喃起身下轿,李喃喃长长伸了个懒腰。”想不到到你家来玩还有这么多麻烦。” 独儿道:“要不是我,你俩人这儿是绝对进不来的。你知道吗?这世上有多少人想到这里来都不能如愿,你俩人却是让轿子抬进来还不高兴,像受了委屈似的。” 李喃喃转目看周围,这是一座小四合院,于普通人家绝无两样,几盆花卉,一片绿藤,只不过大得出奇,也静得出奇。 李喃喃撇撇嘴道:“这地方有啥好玩,还没我家里好玩,静得像个死人墓似的。” 李喃喃出口无忌,三个婢女脸色微变,独儿却没有计较,反忧郁道:“我也是这么认为。以前还有缘哥陪我玩,现在却连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每日与婢女们玩耍,我都烦死了。” 李喃喃笑道:“你现在不用烦了,我可以陪你说话呀,你只要有地方给我住下,我住这和你说上几天话都行。” 独儿喜道:“真的,你愿意陪我说话?” 李喃喃道:“怎么,你不高兴?” 独儿笑道:“怎么不高兴,盼都盼不来,快进去坐。” 独儿把猎过狐和李喃喃带进小院,七折八折,众人穿过一片紫藤架进了一间小屋,屋里明亮整洁,雅丽清新。 独儿道:“这便是我住的地方,隔壁便是客房,你们便住在那儿,好不?” 喃喃道:“这是最好不过,真谢谢你。” 独儿又吩咐婢女去收拾房铺,随后又摆上酒席,和李喃喃、猎过狐入座。 猎过狐摆手道:“我不会饮酒,我只要吃饭就可了,你两人慢慢饮。” 猎过狐吃过饭,便自去客房歇着,剩下独儿和李喃喃在那对饮。两人年龄相若,竟有不少话儿可谈,讲得甚是投机。 不觉天已黑了,独儿吩咐换过酒席,又饮。饮过之后,便双双醉了,婢女把喃喃扶至客房,又过去扶独儿睡了。 猎过狐把喃喃安置好,独坐无事,推们而出,走进紫藤架下独坐。他自幼在荒原长大,每夜不嗅嗅这草木之味便不能入睡。 坐在石凳上许久,正yù回去,却见左边园门处掠进一条人影,身形极其眼熟,掠行如风,眨眼闪进一幢房里。猎过狐觉得好奇,蹑步也追上去,追到那幢房里,已不见了人影。这是一幢极大的空房,似无人居住,猎过狐不敢冒犯进去,退出房里,才要回去,忽见右边一幢房里透出一点灯光。屋旁是一个草坪,草坪边栽着一排大树。 风吹叶动,猎过狐却好像看见树上有个人似的。猎过狐施步过去,绕到树后,却已不见人迹,这时好像听得从屋中传来说话声。猎过狐本不想听,一瞥之下,却发现那说话的人正是独儿父亲和一个中年美fù在那长吁短叹,当下停步不走,凝神细听。 这排大树虽和大房隔了一个草坪,而且说话声极小,但这时夜深人静,恰好风又是吹向猎过狐这边的,细听之下也可听得清楚。 听独儿父亲叹道:“淑芳,我真的不想再做这差事了。” 唤叫淑芳的中年美fù悠悠道:“唤云,你千万不要任xìng行事,你要知你一人事小,全家事大,而且缘儿还不知消息,你万一不做了这掌门之位,缘儿又没回来,这千斤重担落在谁的肩上才行呢?” 猎过狐听得心惊,原来这青衫人竟是当今威震天下的掌门人唐唤云,却不知为何缘故他不愿当掌门,缘儿又是谁? 猎过狐好奇心重,本yù走开的,听到这里,忍不住又听下去。 唐唤云皱眉道:“万一缘儿不来,恐怕这掌门之位便要落在三弟独行身上。” 淑芳道:“三弟为人稳重,办事认真,他做掌门自是胜过缘儿许多,只是大哥生前有遗训,要你扶持缘儿振兴唐门,你岂能失信于他?” 唐唤云摇头道:“大哥虽嘱托我们把缘儿扶持大,但绝没有让缘儿做掌门的心意,你不觉得大哥当年死得有些古怪吗?” 淑芳凝目道:“我也是觉得,本来大哥的伤势决不至于到无yào可救的地步,实是大哥自己已存必死之心,否则大哥怎么有能耐从千里之外挣扎赶回家中,已到了灵yào无数的yào库里还不能坚持下去呢。” 淑芳忽道:“唤云,你说大哥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杀死的?” 唐唤云摇头道:“他不是别人杀死的,而是他自己杀自己的,大哥英雄一世,决无人能杀得死他。” 淑芳大吃一惊:“唤云,你说大哥是自杀的?” 唐唤云点点头:“想不到今天我也要走上大哥这条路。” 淑芳惊恐道:“唤云,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大不了你不做掌门也不叫缘儿做掌门,我们带独儿去找着缘儿远走高飞,不再回来便是。” 唐唤云叹道:“如若能这样解决,大哥当年也不会走上那条绝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5 章 。夫人,你不知这里面的事情,我本来也不想让你们知道,只是这几天我们唐门便要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我再不告诉你,怕永远也没有机会告诉你了。” 淑芳大骇:“唤云,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们唐门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唐唤云长叹一声:“我实在不想这么过。” 淑芳道:“你身居天下最大门户之主,享尽人间繁华,更有独儿娇媚可爱,你这一生还有何求?” 唐唤云道:“我很希望能这样过一生,可惜这种日子已不长久。” 淑芳骇问:“唤云,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唐唤云道:“这里说话不宜,我到内间去说与你听。” 猎过狐正听得入神,蓦见唐唤云要转入里间去说,心中甚觉可惜,正待回身。 忽听门里唐唤云惊喝一声:“谁?” 猎过狐大吃一惊,才要亮身,却见房中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英俊少年大步踏入,瞪眉怒眼道:“是我李玉楠,家父李逸川让我拜见唐唤云唐大掌门,希望你莫忘了家传祖训,告辞了。” 说毕转身走了。 李玉楠才走,猎过狐便见唐唤云脸色惨白,淑芳忙问:“唤云,什么祖训?” 唐唤云脸色更是难看,咬牙道:“我不管什么祖训,反正我豁出去了。” 淑芳道:“到底是什么祖训?” 唐唤云道:“只不过是诸代掌门的遗言,便是大哥临死前告诉我的一些事情。” 淑芳道:“你不想按遗训做事,那还不容易,你只须不做了掌门,去寻缘儿来,让缘儿接替掌门之位不就成了?” 唐唤云忽怒道:“你不要乱说,我绝不会让缘儿再走这条路的,否则缘儿聪明伶俐,当初我如何会千方百计恶dú地把他逐出唐门。” 淑芳道:“唤云,难道当初不是缘儿私盗灵yào秘笈吗?” 唐唤云淡淡道:“是我拿的,再栽赃与缘儿的,不过最后真的被缘儿拿去了,我不该让他拿去,那上面有许多至dú之技是等闲之人不可练的,缘儿聪明之极又心高气傲,我真怕他会乱练dú功而走火入魔。” 淑芳落泪道:“我可怜的缘儿,你不该冤枉了他,我还一直以为是缘儿的错呢。唤云,你怎么这样狠,万一他有三长两短,我们怎对得起死去的大哥?” 唐唤云道:“我也不愿他如此下场,但是不管怎样我都是为他好的。我宁愿他走火入魔也不想他再做这该死的掌门。” 淑芳道:“我不管你什么掌门不掌门,万一缘儿有个三长两短,独儿也会随他去的。唤云,你一定要把缘儿尽早寻来,即使不让他当掌门,我也要见他一面,把这事告诉他,叫他不要生你的气。” 唐唤云瞪她道:“你真是fù人之见,万一缘儿回来你叫他是当掌门还是不当?” 淑芳道:“你真不想让他当掌门我也有一策,你不若索xìng把独儿也逐出唐门,这样他俩小儿就都不再属唐门管,让他们出去自立门户便是。” 唐唤云闻言大喜:“夫人,你真是聪明绝顶,此计甚妙,我明日便叫人去寻缘儿,再找个借口把独儿逐出唐门便是。” 淑芳嗔道:“你呀,就是不听我的话,早和我商量也免独儿伤心许久,缘儿又不知去向。” 唐唤云道:“夫人我还有要事和你到里间去商量。” 唐唤云大步走入里间,淑芳跟着进去了。 猎过狐寻路回去,见李喃喃正酣熟,猎过狐也不惊动他,上床自睡了。 次日,喃喃和猎过狐才醒,早有几个婢女端水过来让俩人净面,接着又有几个婢女端来早点让俩人吃了,最后便有人过来吩咐:“李少爷,小姐叫你过去坐。” 李喃喃应道:“这就去,我朋友呢?” 那婢女似才看见猎过狐,笑道:“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也一块过去玩吧。” 猎过狐何等聪明人物,早看出独儿只是叫喃喃过去,当下道:“我有点累,想再歇会,你们过去吧。” 婢女道:“那也好,你在这歇着,等吃饭时我来唤你。” 喃喃也笑道:“那我就过去了,猎过狐你在这歇会。” 猎过狐点头道:“你过去吧。” 李喃喃随婢女径直走到昨日吃酒的小厅中,婢女道:“李公子,你等一下,我去叫小姐。” 李喃喃笑道:“你去叫吧。” 婢女到了内屋,轻唤:“小姐,李公子来了。” 听独儿声音:“你叫李公子进内屋来,我有话对他说。” 婢女出来唤李喃喃:“李公子,我们小姐叫你里面坐。” 李喃喃笑笑,抬步走进独儿的闺房,见里面极其华丽,又不失雅致,赞叹道:“小姐心灵手巧,布置得好房间。” 独儿笑道:“不是我布置的,是我缘哥替我弄的,真的很好看。” 李喃喃点头道:“你缘哥真聪明。” 独儿甜甜笑道:“我缘哥本是天下最杰出的人物,我爹说起码蜀中唐门非他莫属。” 李喃喃忽道:“你缘哥叫什么名字?” 独儿道:“唐送缘,怎么你认识他?” 李喃喃听到唐送缘三字如蛇啮一般,心道:那厮果然是唐门弟子,他又怎说不是,那么他囊中一定是唐门见血封喉的dú器,我手触摸了怎么不会死? 李喃喃立即想起在荒原中被唐送缘追杀之事,心生寒意。 独儿急道:“怎么,你见过我缘哥?” 李喃喃摇头道:“我见过一个唐送缘,不过他说他不是唐门弟子,还直呼唐唤云的名字,而且我摸了他的囊中的东西也没有死,所以我猜他绝不是你说的缘哥。” 独儿问:“他长的什么样子?” 李喃喃道:“我记不太清了,反正他长得很漂亮,皮肤较黑,耳朵不大……” 独儿急问:“是不是嘴侧还有一点豆大的朱砂胎痣?” 李喃喃细想:“好像是有一块胎痣。” 独儿又道:“他是粗带眉,悬胆鼻……” 李喃喃连连点头:“不错,和你说的一样,可他自己却口口声声说他不是唐门弟子。” 独儿听到唐送缘的消息,高兴得泪水都流了出来,哭道:“那是爹爹把他赶出了唐门,所以他说他不是唐门弟子,他一定恨透了我爹爹,他一定也恨我没帮他说话。” 李喃喃道:“他真是你的心上人?” 唐独儿不住点头,问:“他是在哪儿遇见你的,他身体还好吗?人没瘦吧,缺钱用吗?” 唐独儿一连串问了许多,李喃喃苦笑道:“我和他前后才不过见了三次面,也打了三次架。” 独儿怒道:“你怎么和我缘哥打架?” 李喃喃道:“第一次我是和我朋友猎过狐在荒原遇见他,他强抢我们的白玉狸。” 独儿惊道:“他去抓白玉狸了?” 李喃喃道:“嗯,他守了几天都没抓到,让猎过狐抓住了,他却来抢。” 独儿神情非常紧张:“抢着没有?” 李喃喃道:“没有。” 独儿吁口气,李喃喃又道:“他让白玉狸一屁给熏昏了。” 独儿惨叫一声:“缘哥,你这是何苦呢。” 李喃喃不知独儿为何如此伤心,问:“独儿,你缘哥又没死,你这样伤心干啥?” 独儿哭道:“那白玉狸是天下至dú,他让白玉狸熏倒,即使不死,也要大病一场,我早知道他偷秘笈去便是想捉白玉狸,李公子,我缘哥后来怎样了?” 李喃喃接着道:“我和猎过狐不知道你缘哥没死,径直去吃了白玉狸ròu。” 独儿点头道:“难怪你百dú不侵,原来是吃了白玉狸的缘故。” 李喃喃喜道:“我真的百dú不侵?难怪龟蛇山中的蛇儿也怕我。” 独儿催着喃喃说以后的事,喃喃便把在龙虎湾让唐送缘追杀的事又说了,他却不知唐送缘遇见唐独行之事,最后说到龟蛇山下看见唐送缘和水寒烟在一起时,独儿眼圈立刻红了,咬牙道:“我不相信缘哥会做出这种事情。” 李喃喃辩道:“我在庐山还看了他一次,我哥还和他打了一架。” 李喃喃xìng狡,没把李玉楠打折他腿之事说出,却把唐送缘xìng情变坏的情形说与独儿听了。 唐独儿大惊:“我缘哥一定走火入魔了,否则脾气绝没有这般暴躁。”说着又哭了起来。 李喃喃问:“那走火入魔可医得好?” 独儿哭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听爹爹说过,若无唐门六大护法的指点并打通任督二脉,世人即使捉到白玉狸,纵能练成天下第一的dú功,也与疯子、废人一样。” 李喃喃道:“那唐送缘岂非要变成废人了?” 口中关怀备至,心里却乐开了花。 独儿道:“除非有玉狸珠才可救他。” 喃喃道:“玉狸珠,可是这东西?” 李喃喃把那日从猎过狐手中讨来的玉狸珠给独儿看。那玉狸珠果是异物,剜出许久,仍晶莹如玉玛瑙,闪闪发光。 独儿大喜:“果然是它,这东西怎没在他手中?” 李喃喃道:“我问猎过狐讨来的,否则早让它掉到水潭中去了。” 独儿双手合祷:“老天有眼,有了玉狸珠,才能克住缘哥的dúxìng,我这就去练化功大法。” 一人推门而入,厉声道:“你不能练。” 独儿和喃喃抬头看,却是青衫人,当今唐门的掌门人唐唤云。 李喃喃甚怕,不敢出声。 独儿抬头道:“爹爹,我一定要练,否则缘哥岂不要疯废一生,而且他若对你记恨在心,到唐门来寻仇的话,试问整个唐门又有谁能挡他?他若到唐门来发疯,唐门几百年的基业岂不废于他的手中?” 唐唤云默然道:“要练也该我来练,你不必去冒这种险。” 独儿毅然道:“练这功夫要无一点内力之人,我恰好从不习武,练习这功夫可事半功倍,而且缘哥是因我们而走这条绝路,也应该让我们来承担这责任,我即使与他同废,也可一生相依了。” 唐唤云叹道:“你俩也是劫数,罢罢,大江总东去,万事皆是空,我也不勉强你,你自去做吧,好自为之,多多保重。这都怪我,不该逼走了缘儿。” 独儿惊道:“果然是你逼走了缘哥?” 唐唤云道:“我也是没办法,你随我来,我有话告诉你。” 携着独儿走出房间,回头望喃喃道:“你就在这玩,独儿等下便会回来。” 李喃喃溜之大吉,找着猎过狐道:“猎过狐,原来那青衫人竟是唐门掌门唐唤云,我们快走,否则便要死在此处了,也不知我们哪得罪了他?” 全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zjidong0】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牧鸯丶)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20992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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