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1937》 第二章:江南将军府 杨烁走在南京城的大街里,何副官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他隐隐约约察觉到将军似乎不悦,或许是因为他暴打了黄包车夫。 我,但更像哀求。 嗬!原来是杨家大小姐!怪不得敢这么大胆忤逆将军!杨烁瞧见了伞布没遮着的地方,一个烂熟于心的背影出现。这不是我姐吗!杨看到是自己亲姐来了,丝毫不敢怠慢,当下就冲下楼,冒着雨跑到大院中央。 杨烁的姐姐名叫杨云,当年名声显赫的“民国公主”,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仍保持着当年的花容月貌。 “我不走,我陪着你站,这么大的雨淋一晚上神仙也会熬出毛病。”杨云说道。杨烁下楼,跑到大院里。 杨云听见了军靴发出的磕哒磕哒的声音,抬头一看,杨烁正虎头虎脑地跑过来,无论弟弟多威风,在杨云眼里都是小时候的模样。“干啥啊?我亲爱的姐!”杨烁躲进伞里,头发已经被淋湿,还在滴着水。他瞧了一眼何副官,仍然笔挺地站着军姿。三个人就这样挤在一把不大的油纸伞里,仆人们在楼前都看着发笑。 “你说怎么了!”杨云看了一眼杨烁,眼珠一斜瞥到何副官身上,杨烁立马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当下叫何副官回房好生休息。何副官迟疑了一下便朝着灯光走去,消失在转角的地方。 将军府坐落在玄武湖畔,这里算是南京城的郊区。在将军府,既能欣赏到湖光,还有远处紫金山的山色,风景秀丽,加之人流稀少,周围的环境显得静谧,自然。 夜晚将军楼灯火辉煌,金黄色的灯光倒映在玄武湖之上,更极尽地显示出它的辉煌,尽情的述说着它主人尊贵的身份与显赫的地位。 彻夜通明的灯光把周围的雨点染成黄色,将军府似乎笼罩在一个火黄色的穹这是封建主义,要破除,杨云只好把她送回将军府。 “诶?小翠,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杨烁拿过了茶杯,仔细的看了又闻,闻了又看。茶杯里面还有一半的茶,像是一块会流动的红宝石。 “嗯?什么?” “为什么副官每次都给我泡的都是茶,你给小姐每次都泡姜茶?这姜也能泡出红色?”杨烁拿起那碗红糖姜茶,细细喝了一两口,然后一口就喝完了,也没尝出什么味道,像猪八戒吃西瓜。只是觉得有点辣,又有点甜,味道很新奇。这世界怎么会有又甜又辣还能喝的东西。 翠翠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便说“这是每个.....个女人喝要喝的东西,用来补血的,里面加了红糖。” “怎么还要补血咧?平时也没见你们要出血啊?”杨烁好奇的问道,他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翠翠,“那你觉得我要不要补一补?”翠翠还以为将军故意在挑逗他哩! “将....将....将军您想喝的话叫何......副官泡....泡给您就好了。”翠翠说道。 “可他十多年来只给我泡过茶啊!这玩意他不会弄啊!”杨烁说,看了一眼何副官,却发现何副官一副想笑又不敢笑,憋着笑的表情。 “是不是啊!副官?”杨烁朝副官说。 “这玩意我不会泡。”何副官摆了摆手,说道。 “你看。”杨烁对小翠说。 “那.....等下........我教他......泡,以后......您就让他.....泡给你.....”小翠怯怯地说道。 何副官在一旁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尽管很小声还是被杨烁听到了。他没想到自己陪将军干了这么多女人,将军连这个都不知道。 杨烁回头看了一眼何副官,何副官还在发笑,笑得可难受了,只能憋着不能笑出声,他的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翠翠这时候抓住机会,便说,你问何副官吧,我还要洗碗呢!抢过杨烁手中的瓷碗,一溜烟地跑出了大厅,翌日杨烁的这段事就在南京城传开了,全城市民无论是家中府中,还是街头巷尾,都在津津乐道,乐此不彼的谈着杨将军的趣事儿。 翠翠走后,杨烁一下子就变回原来冷峻的模样。问:“说吧,刚才怎么回事。” 何副官以为杨云走了,就准备下楼回院子里接着站军姿,却没想到杨云还在,刚要掉头回卧房,杨烁就发现了他。 “那你都听到了些什么?”杨烁又问。 “没什么,就是大小姐要给你寻媳妇,给我寻嫂子咧!”何副官说道,仍是保持着笔挺的军姿。杨烁看了他一眼。 “别站了,回去睡吧,以后不准带弟兄们去那种地方,一支军队最怕的就是士兵沉溺美色!”杨烁说,“要是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偷偷干这种事,非打断腿不可!听到没有!”杨烁坐下,跷二郎腿,训斥道。 “遵命!”何副官朝杨烁敬了个军礼,又说:“要是下次我再带兄弟们去妓院,您就趁着天儿打雷的时候让我上楼顶站军姿!我保证不带眨眼的!”杨烁听了,嘴角微微扬起,说道:“好了,回去吧!”还真是被捉奸哩! 何副官就要转身回房,杨烁突然又叫他回来。 “你今天还犯了个错你知道吗?”杨烁起身,问,他缓缓地走到何副官旁边。 何副官脑子思索了一下,便说,:“将军指的是今日抢钱的黄包车夫?” “算你还有点悟性。”杨烁说,“知道错在何处了吗?” 何副官想了一下,又说。“违反了杨家军铁律。” “那一条?”杨烁追问。 “爱护人民,保护人民。” “很好,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本来错不在你,是他咎由自取。”杨烁说,随后又补充道:“但你下手太狠,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打晕。不管怎样,以后都要时刻记得要爱护人民,体恤人民,人民才是最重要的。党国的军队对人民烧杀抢掠,可我杨家领导的军队绝不能伤害老百姓!今天的事不许再发生,记住了吗?”杨烁一字一句,慷慨的说道。 “时刻牢记将军嘱咐!”何副官说道。 杨烁拍了拍何副官肩膀,去睡吧。 突然何副官就折了回来,杨烁坐在沙发上。:“将军,我突然记起您刚才说去戏楼?您想去戏楼?” “我随口说说。”杨烁拿起了一根香蕉,边剥皮边说,翘着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 “咱有好些日子没去斗戏了吧?将军您嗓子就不痒痒?”何副官又说。 “也是,想起来也有些日子没去梨园了。” “我看将军近日公务繁忙,月底就要到了,倒不如找个时间去莫九爷戏园子放松一下。”何副官说,吴妈拿了一条毛巾进来,给何副官擦后背,她诧异这何副官身上咋给蚊子叮了这么多包? “行,可以,还是副官你懂我。”杨烁一笑。“这嗓子有些天没动过,还真有点痒痒了”杨烁说完,三五口就把香蕉吃到最里边,嘴巴一动一动地嚼着。 “吴妈,开一下留声机。”杨烁在一旁发号施令,一根香蕉刚填下肚子。 吴妈把毛巾搭在肩上,把钉头放在黑色唱片上,一阵锣鼓声,梆子声在将军府传开,正巧是莫九爷作的曲子《随君》,杨烁最拿手。他起身清了清嗓子,随即手开始摆动,做出一个兰花指,伴着曲调唱了起来:“......那年....我....西出玉门.....关,东征西战...啊......” ........ 将军府里的人都竖着耳朵,睡着的人也爬起来,坐在床上静静地听将军唱戏,心想将军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唱起了戏。 大将军唱的戏,可不是谁都能听得到的。将军唱戏的功底在南京城可是无人能及,杨烁唱的昆腔在南京城可算一绝,在昆腔的唱法里融合了越剧与粤剧的戏曲风格,完全可以算得上昆腔的一个新派,在加上杨烁天生的一副低沉的好嗓音,更增添了几番韵味。江苏戏园子里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北有梅兰芳,南有杨家将’。 可外边谁都传言杨烁戏唱得好,但又有多少个人能听到杨烁唱的戏?考虑到大将军的身份,他极少去戏园子里头,要是喉咙痒痒了,就去梨园找莫九爷斗戏。,实在不行,就在府里跟着留声机唱起来。 何副官的手指随着唱戏的节拍一下一下地轻轻戳着大腿,吴妈也沉迷于将军浑厚的嗓音,竟忘了要回厨房添柴。 留声机的声音戛然而止,曲终词罢,杨烁喝了口水,润润喉咙,便上楼休息。何副官跟了上去,边走边跟将军说明日的日程安排。何副官服侍杨烁更好衣之后,便转身离开。 何副官走后,杨烁刚了倦意。正当杨烁准备睡觉时,一个士兵敲开了杨烁的门,送来了一份紧急电报。杨烁一看纸条,不由得一惊,连夜冒雨出了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间谍 杨烁连夜赶到了南京最高政府,本来想找蒋英政,却被士兵请到了会议室,走进去才发现蒋英政和李宗华、宋、孔、陈等国军高官将领早已在此等候,杨烁来了,掌控华夏党军政大权的四大将军蒋杨、掌控政治的四大家族蒋、李、杨、宋、孔、陈齐聚南京最高政府。杨烁脚一踏进会议室,就感到一种沉闷的气氛,十分诡异,他一瞧,情况不对,心想,此种时间,此种状况,料定必定有大事发生,但自己为何未收到任何通知?杨烁解开披风,递给了身后的士兵,一脸狐疑的看着会场上的人,几个军衔比他低的军官照例给他起身敬军礼。 他在心里数了数,在场的共十六人,都是政府高官、军队将领。蒋英政正对着门口坐,杨烁眼光扫过他的脸上,发现他正十分诧异的看着自己。 杨烁观察了一下在场的每一个人,其他的都是面无表情,而最靠近蒋英政的六个却摆着个苦瓜脸,尤其是蒋英政脸皱的让人心里发麻。李宗华的脸上却阴晴不定,难以琢磨。 蒋英政头已经秃了,于是他干脆剃个光头。 “诸位都到齐了,那就开始会议吧!”蒋英政发声,一把苍老的嗓音。“宗华,会议你来主持。”蒋英政做了个“请”的动作,李宗华便站了起来,现场响起一阵稀稀拉拉掌声,这阵掌声,毫无韵味,完全就是为了走个过场而进行,在场的人心底里有谁想鼓掌的呢? 开什么会?怎么没通知到我?杨烁心里打了个问号。 “那就由我代替总理先生发言,长话短说,今天深夜把诸位紧急召来,主要是商量一下华北军务的对策。”李宗华顿了一下,走到蒋英政后面的中国大地图前边。 “大家都知道华北军暂由我带领,据前方可靠情报,今日下午东北方面伪军突发大规模异动,主要兵力撤入辽宁,日本伪军的中心转移到了铁岭以西。”李宗华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地说道,在蒋英政身后的大地图比圈圈点点,他侧着头看会议桌上的人,手指在辽宁点击了三次。 “所以现在日本人已经对华北构成了直接且严峻的威胁。”杨烁听了分析,得出此结论,用低沉的嗓音说出来。即使杨烁声音很小,在场的人仍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声音。李宗华回到座位上坐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杨烁手里紧紧地攥着纸条,拇指指甲掐得纸条发皱。听了李宗华的报告,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宋说道:“可我怎么听说华北军的第十二集团军和第十四集团军今天离开了河北。往西方向前进了?”。 蒋英政脸色稍微变化了一下,这种变化有一种说不清的苦涩。 “我就想问一声总理大人,为什么华北军拔营的事我们不知情?”孔突然说道。之前孔掌管着华北军,位高权重,为人又太过张狂自傲,被蒋英政和四大将军等拼命打压,沦落为西南大将军。蒋英政和李宗华巧取豪夺,拿走了孔在华北的军队。孔也是官太子d中的一个,不过活得十分窝囊,父辈一倒戈,就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暗算,无论是实力与谋略,他都难以望杨烁项背,现在的他在华夏党政府里完全就是个空壳,早已被架空,却自以为手握西南六省军队而目中无人,实际上他连南京最高政府内的花瓶都不如。花瓶是空的,还能插束鲜花下去哩! “杨烁将军、李宗华将军和我将军临时决定,征调华北军部分兵力入西北协助张学良东北军剿乱。”蒋英政轻描淡写地说道。 杨烁一听,皱起了眉头。嗬!这老狐狸!拿我当挡箭牌呢!怎么不第一个说你蒋英政?杨烁心想。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只有杨、李、蒋三人保持着平静,但蒋英政的脸色是依旧铁青。 “敢情是背着我们操作啊!我今天下午收到情报的时候还在怀疑了好久。”陈说。 “蒋总理,虽然您手里掌握着华北军,可调军的事总得通过我们一致的决定吧?现在您背着我们私自调兵,程序不太对吧?蒋总理是否考虑过违宪?”孔说道,飞扬跋扈的样子,他把手放在桌子上。他一说出违宪,会场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杨烁心里颇为震惊,没想到此人居然敢直截了当的当面控告蒋英政违宪——国家最高领导人,这可是犯了官场大忌啊!树敌与无形之中,最为致命。 蒋英政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敢当面跟自己撕破脸。南京政坛里谁都对宪法避而不谈,因此蒋英政才如此肆无忌惮地蛮干。所谓的国家最高宪法,在蒋英政眼里只不过一纸空文。 陈虽然也没参与上午的决策,但他心里清楚,蒋英政和李宗华、杨烁在利益上虽有较大分歧,但彼此还有共同关切的利益,那就是守住既得的权力,不让任何人瓜分。他们仿佛是山崖上绳子两端吊着的两个人,虽有斗争,但关键时刻还是保持默契,抱团取暖,他们宁可团结一致,也不会让大权旁落到任何第四者手中,牢牢地掌控政坛的方向舵。孔虽直说蒋英政一人,却损害了三个人的既得利益,无形之中把最高政府政坛的三巨头都给得罪了,树敌三人。而他还丝毫未察觉到杨烁和李宗华心里的微妙变化。陈在心里迫使自己静观其变,按兵不动,此刻越是不动,越是主动。 关键时刻杨烁站了起来。“大家安静一下,我杨烁想说几句!”此话一出众人就安静下来。“我要说明,大家要体谅总理先生,总理先生也是为国家平乱大业出发着想啊!今早总理先生找我来开会,跟我商量了调华北军的事,大家都知道,我主要管的是南方的军事,北方与我无关,我不该管,但我看到了蒋委员长对国家统一大业的关切、和对国家的一片赤诚之心,我就决定要拥护委员长的决定!”杨烁说的时候,蒋英政一直盯着他,脸上颜色铁青到极点,像是一个哑巴吃着黄连,有苦难诉! 蒋英政细细推敲杨烁这一番话,杨烁果然是名门之后,官场的东西学得一套一套地,看来杨远教出个好儿子。他明面上为蒋英政转移“违宪”的罪名,实际上是为自己开脱,该讲清的毫不含糊,该划清界限的毫不犹豫。把罪责都推到了蒋英政身上。蒋英政心想,杨将军不愧是杨将军。 李宗华琢磨着他的这一番话,作为政坛老手的他什么风浪没见过,但杨烁的话出乎他的意料,颇耐人寻味。讲话火候和力度拿捏地恰到好处,既为蒋英政开脱罪名,又把自己洗清了,二者得兼。他心想,杨烁不愧是杨烁,不愧是杨远之子,父亲的政治手段全都学会了,但手腕却比远比杨远硬的多。表面上看完全是对蒋英政的夸赞,多么伟大!多么忠诚,实际上暗地里偷偷把罪责全推给了蒋英政:这事都是他蒋英政策划的,与我杨烁无关,我杨烁管的是南方,北方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李宗华早就尝过杨烁的政治手腕,心里还在为被抽调了两个军团而隐隐作痛,以前一直以为杨烁是个无用的窝囊官太子,现在他必须把杨烁和蒋英政一同列为首要政治对手。 “就算这样,蒋总理,为什么只邀请了杨将军、李将军,而未邀请孔将军和我?”陈突然闷声。他的参与,使得事态更为复杂。 他早已看出这是一场暗流涌动的斗争,并不想参与,只不过是为了凸显一下自己的存在。蒋英政的行为,明显是有意识的忽略自己。倘若自己在关系如此重大的问题上不出声,那这个将军当得是在太窝囊了。 可他的计划落空,没等他说完,孔突然暴跳而起,一下子盖过自己的声音。而接下来的事正好如杨烁所愿发生了,总理违宪的罪名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 “什么?调军的事居然没和我们商量就擅自作决断?”孔拍案而起,面前的军帽被他的掀飞。 杨烁心里暗暗地评价他:暴虎冯河,傻傻地拎不清。 底下有一个人附和了孔,立刻就有人跟着嚷嚷,随后越来越多人都加入了这场唇枪舌战,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支持的多是与蒋英政亲近的 政府高官,而反对的则多是军政要员,华夏党内部党羽之争在此刻尽显其态,暴露无遗。尤其是军、政之争。 蒋英政对于眼前的乱象颇为不满,本来就苦的连皱的更厉害了,他朝李宗华使了个眼神。 李宗华意会。 “安静!”李宗华怒拍座子,大声吼道。会议桌前的杯子都晃动了一下,唯有李宗华面前的杯子,杯盖飞了出来。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党国的会议室里岂容尔等在此吵闹!”一阵狂风掀开了页窗,风从哪里灌进来,还带着湿润的长江水汽,窗帘布被吹得飘动起来。 “吵什么吵?还嫌事不够多吗?把诸位请来是为了吵架吗?”蒋英政哐哐哐地用手关节敲了几下台面。会议室里静的可怕,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蒋英政扫视了一眼,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既然这样,现在我给大家交代一下事情的始末。今天早上,我代表南京国家最高政府邀请了两位华北军官、杨烁将军和李宗华将军前来开会,参与决策,共同议定剿乱大业,会议决定增调第十二、第十四集团军入西北协助学良的东北军平乱,当然我也考虑到了华北防务空虚的问题,同时决定增派第五军和第六军进驻华北。这是由南京国家最高政府多位军政要员共同商量、一致通过的决定,是合理的、正确的举措。”蒋英政不紧不慢地发言,抑扬顿挫。 “合理的?正确的?一致通过的?你这瞎话甚是可以,现在日本方面大肆撤入辽宁,万一日本方面突然进攻华北怎么办?怎么办!”宋边说,也学蒋英政,边弯指嘟嘟嘟的敲着桌面。随后又补充:“你们说怎么办!” “调兵这么大的事没一致同意就通过了,总理先生,您真当党国的军队是您家的啊?”孔说。 杨烁默然不语,心里想着,人家有实权总比你个空壳子好,你个傀儡还在这瞎嚷嚷,不想活了? 蒋英政现在心里也是乱成一团,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华北军刚走,伪军就撤入辽宁,这无疑是当头一棒。如果没有日本方面的干扰,他将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抽调华北兵力。 会议陷入一种尴尬的气氛。杨烁咳了一声,便说道: “鉴于华北军力空虚的情况,日本人兵临城下,我认为当务之急就是趁时间尚早,把拔了营的军队撤回来,加之目前安徽和湖北方面军也赶往河北,倘若两三天内日本人不打时间差,华北军力充实后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然后...........” 在座将领立刻私下左右轻声议论,稀稀拉拉的声音,无非就是赞扬杨烁的提议。 会议开了将近两个多钟。南京城的凌晨,夜更黑了,雨更大了。 会议已结束,其他军政要员都离席,只有蒋英政还坐在会议桌的第一把椅上苦思冥想,眼神呆滞。南京政府会议室的辉煌灯火照在他的脸上,尽显苍老。他看着会议桌前一把把凌乱的椅子,被风吹动的暗黄色帘布,他不知道这暗黄色是灯光的色彩,还是窗帘的色彩,哗啦啦,哗啦啦的雨声随着风送进会议室。他把手搭在会议桌绿色的台布之上。虽然已经商量出应对日本军队大规模异动的计策,但总会出现一段时间差,倘若日本人就此进攻华北腹地,他蒋英政就成了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遗臭万年。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华北军一拔营,日本军队就大举向边境靠拢。 就在这时,杨烁折了回来,从蒋英政身后把一个纸团悄悄地放在桌面上。蒋英政对这只手的出现毫无防备,浑身一颤,回头一看原来是杨烁将军。杨烁没有出声,蒋英政拿起纸团,打开一看,面容瞬间僵硬起来,坐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杨烁看着他的脖子,全是一点点的鸡皮疙瘩,汗毛一根根竖起,瘆得慌。 “这是真的?”蒋英政说,一脸狐疑的盯着杨烁。 “千真万确,绝无有假。”杨烁说,从蒋英政手中拿回那张纸条。那褶皱的纸条上写着:第十五军上将欧杰荣系日本特务,已查明。 天!一个堂堂国军上将竟是日本特务!蒋英政匪夷所思,倍感震惊。 “第十五军现驻扎在那个省?”蒋英政冷静了好久,才缓缓地问杨烁。 “广西,目前由我指挥。”杨烁回答道。 “是怎么揪出这个特务的?”蒋英政问。他觉得杨烁手里还有更为惊人的秘密。 杨烁便给他讲了一下。 这件事的开端源于副官的一句玩笑,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杨烁和副官喝醉了酒,谈到了鸠山美志。 鸠山美志是于一九二五年六月以商人身份深入中国西部腹地勘察的特务,两个月后不知何因死在了宁夏鄂尔多斯的荒郊野外,尸体被发现时早已腐烂,散发一股恶臭,长了白虫,已经将肚子吃空。随后警察在其随身物品中发现了大量的勘探手记,手绘地图,上面还特别标注了军队的营地以及城市规模、防务状况。杨烁当时只是一个集团军的团长,父亲杨远身居广州最高政府第一把手的高位。杨烁听闻特务潜入中国侦察,感觉事关重大,便亲自前往处理。 何副官和杨烁喝酒,谈到了过去的事莫名其妙地就扯上了鸠山美志。 “你说要是特务潜入将军府里怎么办啊?”副官醉醺醺的玩笑了一句,当时杨烁还是清醒的,碍于国家大将军的身份,他没敢多喝,而副官早已烂醉的不省人事,欲-仙-欲-死。说者无意,听者生疑,。当晚杨烁一直在琢磨着副官这一句不经意间的话。潜入将军府事小,潜入军队那就不得了了哇!第二天杨烁就秘密指示了他手下个军团的军长亲自暗中调查所有军官的背景,这一查,果然发现了诸多猫腻,杨烁手底下南方五省军队,均出现了异常。一些军官根本查不到籍贯地。多名军官在被查之后神秘失踪,只有欧杰荣来不及撤离,被第十五军军长被关押起来。 蒋英政慌了神,脸色苍白,他没有想到自己手底下的军队居然安插了如此之多的日本间谍,忽然间他想明白了为什么华北军一走,日本人就马上调兵。“我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汇报这件事。”杨烁说。 “嗬!我还以为你这么神呢!我派去将军府接你的人刚走你就来了!”蒋英政毫无声色地说道。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这件事到此为止。”蒋英政起身,拍了拍杨烁的肩膀说,转身就离开了,杨烁看着蒋英政走出会议室,之后就呆呆的盯着门口,盯了许久。 他想把这个惊天秘密锁死在两个人之间,可以预想到,倘若此秘密外传,必定军心不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莫愁湖 苏楠正巧这时候走了过来,杨烁听力很好,他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转身就往回折,万一自己被人窥见偷窥,这脸可就丢大了。苏楠在后面跟着,在小径拐角处的绿荫掩蔽下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高大威猛,是个男人。她在想,天!终于看见一个人了,不过她还是诧异,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的背影?这条小径太过幽深昏暗,走在这里,对于一个女生来说简直是一个人晚上走过一片坟堆,况且红楼还在这,虽说她每天都会在这条路上走一趟,可还是免不了发怕。 她加快了脚步,想追上前面那个背影,看着一个活人在自己眼前,心安不少。她走到了刚才杨烁的位置,好像听到了一声*,声音很细。她有点害怕,这时候个时候其他人要么在东门的那条小路上花枝招展,要么赶着去上英语课,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女生的*呢?会不会是同学们口中的红楼里的鬼跑出来了?白天里哪来的鬼?苏楠想到鬼后没敢再多想,她加快了脚步,慌慌张张的望了望四周,如果这时候她手里没有书,她一定会触摸一下自己胸口,感受被惊吓后的心跳。 前面那个人突然放慢脚步,安步当车,悠闲地在绿树如荫的小道里,享受着难得一遇的安静,清脆的鸟鸣在空旷的校园里回响,树多鸟多,人就少。杨烁的眼里映入一幢哥特式建筑,这引起他的好奇。他离开树林小道,走进这隐蔽在树林的深处的建筑逛一逛。 苏楠终于赶了上来,她站在树干后面,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特别是他的穿着,好像.......刚才杨老师挽着的那个男人。 她喜欢这个男人的背影,这个背影,似乎有一股魔力,吸引她的注意。 杨老师不是没结婚吗? 几只鸟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苏楠看见前面那个高大的男人离开小路,走进了丛林,往红楼的方向去了。 他转身,她就看到了他的侧脸。她眼里的杨烁,留着一撇很性感的胡子,他的背影很深沉,像是一个幽深的黑洞。苏楠尝试着靠一半侧脸去想象出这个人的容貌,可她想象不出来,却看得入神。 杨烁眼角注意到了一丝异动,他知道有个人在后边,于是他迈开步子朝树林深处走去,也许是做贼心虚,他企图摆脱这个人。他走到这幢哥特式建筑旁,旁边的墙上有两个模糊的字迹——红楼。杨烁看着密林深处高耸出来的危楼,南京城难得有这么静谧安详的地方。苏楠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她觉得自己深深地被这个男人所吸引,她觉得他跟校门口或是校道那里等着的男人很不一样。 何副官这时候干完事儿,走了出来,那个个女学生挽着他的手臂。那个女人见到苏楠,拍了拍她的肩膀,苏楠吓了一大跳,女学生随之也跟着吓了一大跳。 “楠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女学生说,何副官面无表情,威风凛凛的站在旁边。他越是昂首挺胸,她越是得意。 “哦.......没什么,几只鸟很漂亮。”苏楠搪塞道。何副官却心里一颤,别过头去。 “法语老师没点名吧?”女学生凑近,小声的跟苏楠讲。 “你没去上法语课啊?我也不太懂,我都迟到了。”苏楠又说。 “你怎么会迟到啊?楠楠,这可不是你哟!跟我说,昨晚和谁在一起?”那女学生打量着苏楠的脸色,说。边说边把何副官攥得更紧了,花枝招展的。没想到何副官却突然说他赶时间,要走咧!何副官掰开挽在手臂上的女学生的手。直接就往苏楠来的方向,往南门走了,任凭那女学生怎么挽留,怎么拉都拉不回来。一会儿便消失在小径深处。等何副官走了,女学生便破口大骂,骂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的叫骂惊飞了一大群鸟儿。苏楠也找了个理由溜了,剩下女学生不敢留在那儿,跟着苏楠一起走。苏楠边走边往里看,却再也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背影。 女学生的声音传得很远,在红楼边上的杨烁听见,听得真真切切。红楼很破旧,看着像是很久没人来了,墙已经开始掉皮,有些地方长满了翠绿的青苔,像洗过的绿毯子似的,一摁就出水。杨烁感觉脖子后有点痒,一挠就挠出了一滩血,原来是只蚊子叮他哩。风一吹,墙壁上的批灰就往下掉,杨烁头上粘了几块碎屑,但他没注意到。他耳朵很灵,一起风便听到了“呜呜”的声音,像是个女人的哭声。这里人少,风都是冷清的。 杨烁往回折,他受不了这里的冷清,这种凄清肃杀,是会往骨头缝里钻的。风更大,“呜呜”声也更大了,就像冬天将军府朝北面窗子被风吹动发出的声音。 杨烁从城郊赶回将军府,途经汉中门,见到了从江阴回来的唐生智正在路边吃着片儿面,还带着几个手下,老板忙不迭的招呼着贵客。唐生智虽是杨烁的手下,却是他的知己,一个是国家大将军,一个是师长,中将。但两人常常忘记了彼此身份,不以官名相称,以兄弟直呼。唐生智可以算得上是杨烁在南京最高政府里的唯一挚友,为人正直又待人和善,但这种处世态度在官场并不适用,常常是坚持道义而得罪了不少人,因此遭到了不少诋毁。但颇得杨烁欣赏。 “生智兄,好久不见,这些天去哪儿了?”杨烁在车里瞧见了他,便下了车,朝面摊儿走去。 “哦,老杨来了。”唐生智闻声,停下筷子往公路旁瞧,杨烁穿着便装朝他走来。杨烁穿着便装不免丢失了几分将军的威严,但给人耳目一新。 “烁子!好久不见。”唐生智说,唐生智的副官马上起身给杨烁来了个军礼,在其他桌的士兵只顾着埋头吃面,丝毫没有注意到大将军的到来。 “兄弟们,大将军来了!立正!”副官对正在吃面的士兵说,杨烁刚想说不用了,可他的嘴没副官的快。几个吃面的士兵立即站了起来,其中有一个腮帮子圆滚滚的,满嘴是油。嗬!这是他们第一次一睹大将军真容,将军怎么穿得这么随便。?杨烁叫士兵们坐下继续吃面,旁边的市井听说大将军来了,两只眼时不时地瞧这儿看,嘴里不时嘀咕着什么。杨烁坐下,副官见状,捧起面条走到了另一桌,跟其他兄弟坐在一起。 “今天怎么穿起便装?有生之年可是第一次瞧见你穿便装,不错,有几分英气。”唐生智边吃面边问。面摊老板端上一碗热乎乎的面,上面飘着一滴滴油,油里裹着散碎的葱花儿。 “出去散散心,这几天下雨叫人生烦。”杨烁说,手里攥着筷子,挑着碗里的面。他挑食,只吃府里张嫂做的饭。唐生智也知道这种心烦如何而来,六月份的东西怎么都说不清。 唐生智知道今天是杨家的十年祭,对早上所发生的行刺事件一字不提。“也是,散散心挺好。” “是挺好。” “去哪儿?南京城有啥好逛的,天天待着。”唐生智说,他看着杨烁碗里的筷子。然后端起碗,闷了一口汤。 “紫金山,金陵女子大学。”杨烁不经意的说,朝碗里吹了一口气,葱花飘到碗边,这面闻起来不错。 “咳....嗯...嗯。”唐生智一听说杨烁去了女子大学,一口气没喘过来,呛着了。刚喝下嘴的汤被咳了出来。“你去女子大学?”唐生智似乎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怎么,想女人啦?你大将军还用去那种地方找女人?”唐生智说,露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容。 “没有,跟我姐去的”杨烁说道,“怎么听你说好像很多人去女子大学?” “哟哟哟,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这你都没听说。”唐生智说,碗里的面吃完了,就叫老板再来一碗。 “听说什么?给我讲讲。”杨烁问道,他夹起一箸面,吹了一下往嘴里送。腮帮子随牙齿的咬合一动一动。 “去女子大学的不外乎两种人,一是商人,一是军人,都想去女子大学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当老婆。这南京城人家都巴望着把女儿送到女子大学,要是某一天被一个大官或是富商相中了,一家人都跟着飞黄腾达。”唐生智说。忽然他用筷子指了指街道外面,叫杨烁好好瞧瞧。杨烁顺着看了一眼,看到一个骑着单车的女学生,留着齐肩的短发,像是个进步女青年。“看到没,这些穿青灰短裙的女学生都是女子大学的,有几分姿色。” 杨烁一看,这不是昨天在中华路前的那个救车夫的女学生吗?再仔细一看,又像是刚才在女子大学看到的那个女学生。再想想,不对啊!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他看得出神。 杨烁定定的看着骑单车的苏楠,直到她拐入了街角的巷子,汉中门附近是外国使馆集中的地方,南京人私底下把这里叫做国际区。国际区里有一家英国人开的书店。 杨烁刚转过头,又看见汉中门开进了一辆车,这辆车正是自家将军府的运兵车,何副官正在车里的副驾驶座上,哼着小曲儿,好像很欢快的样子。 然而谁都没有预料到,就在这个时刻,南京城又乱了。几声枪响从城外传来,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他们的节奏,仔细的竖着耳朵,眼睛往四周盯,然后慌慌张张的躲进街边。 唐生智的几个手下马上端起枪,警戒地朝汉中门看去。杨烁的几个便衣迅速从各个方向赶了过来,围住杨烁,用身体筑起了肉墙。杨烁不紧不慢的吸着片二面,他吃出了味道,觉得这家面馆还不错,心想着以后还要来光顾。 一听到枪声,唐生智就想到今天早上发生的行刺,心里陡然紧张起来。 “保护将军安全!”唐生智命令道,他的士兵开始往各个方向散开,寻找着可疑人物。就在这时,一队警察拿着枪跑了过来,在人群中搜索,见到唐生智,带队的警察就敬了个礼。唐生智问这是怎么回事,警察队长说是南京城外的监狱发生了越狱事件,跑了几个犯人,有几个被逮住了。然后警察队长就在大街上大声的宣告,枪是他们放的,民众们不要担心。 杨烁心里嘀咕着,汉中门外面不是大名鼎鼎的莫愁湖监狱吗?谁能从莫愁湖监狱逃出来? 我来了。嗯,你没猜错,我就是逃走的其中一个。我刚被押进监狱没多久,就发生了这件事。小时候我在醉月楼听戏的时候,听过一段“女娃”补天的故事,讲的是天儿连续下了好多天的雨,大地上生灵涂炭,一天夜里,雨不停地下,像是瓢泼,随后一声巨响,天就塌了个黑黑的大窟窿,后来一个叫“女娃”的神仙把这窟窿补上了。 我被关押在监狱最里头,睡在昏暗的房间里,没有草席给我垫,只有稻草。我耳朵好像聋了,已经不流血,但一直嗡嗡嗡地响。我闻闻监狱里的味道,就知道有多少人来过,整整二十八个待过这监狱,因为我闻到了二十八种味道,第一个是一个男人,肯定很胖,因为我闻到了很大的汗酸味,第二个是一个女人,而且脂粉味很重,应该是个鸡婆,可能是在鸡店得罪了某些大官富商才落到如此地步.......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我不得而知。我像狗嗅一坨屎看看它能不能吃似的,不断地在稻草上嗅啊嗅,嗅完了稻草,我就嗅墙,我嗅到一种腥臭味,很熟悉的腥臭味,这种味道跟我夜里射出的脓一样。 整个监狱都嗅遍了,那狱警进来巡视,看见我狗嗅屎一样,就不停地笑,嘴里嘟囔着,虽然我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我知道他骂我是吃屎的狗咧!就我这德行也敢去行刺大将军!我不理他,继续嗅,除了房顶,这座监狱里几乎每一个地方我都嗅遍了,连这二十八个人往哪儿拉尿,在哪儿射白脓我都嗅得一清二楚。 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我回到了草席上,我又开始计划我的人生,想着以后要是我有钱了,一定要去南京城里最大的鸡店去x鸡,还要x老鸨,别人干没干过的我都要干一遍才行,想到这儿我的就胀气了,很难受咧! 困在监狱里什么也做不了,很快眼睛就有点乏了,倒头不久就睡着了。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反正我做了一个梦,那梦很奇怪,我梦见天塌了,塌出一个大窟窿不停地下雨,但这雨是红色的,像是往地上泄火儿哩!好多人都被活活烧死了,南京城一片火海,红色的雨水汇聚在南京城,每条街道都是红水,满城都红泛着红光。我发现身上也着了火,于是就跑啊跑,往长江跑,猛地跳进长江,这才没被火烧死,在岸上的人见我跳江,于是都跟着跳了下来,我身边多出了许多人。忽然就看见了一堆黄皮狗往江里跳,里面有蒋总理,跟报纸上看到的照片一模一样,是个光头,剩下一堆都是我不认识的黄皮狗。我瞧阿瞧,瞧见了昨天踹我的黄皮二狗,还有昨天坐我黄包车的黄皮狗,都急匆匆地往江里跳。 他们一跳下来,南京群众就不乐意了,纷纷把他们往岸上赶,说是他们做了对不起神仙的事,神仙这是在惩罚他们哩! 再然后江心起了个大漩涡,我被卷了进去,在水里旋来又旋去,吸了几口水,鼻子又酸又呛,头昏昏沉沉的。这时候我掐了掐肉,好疼咧!这梦怎么会有感觉呢?我以为这是在真的世界里,我以为我要死了...... 然后我醒了,我发现我滚到了地上。是狱警把我叫醒的,不,应该说是踢醒的,现在你根本叫不醒我,我已经聋了。吃饭的点儿到了,我问他多少点了,他嘴皮子动了动,我说我听不到,他转身就走了,理都没理我。 一觉起来我感觉这个天儿在转,转得我头昏眼花地,跟在梦中的漩涡里的感觉一模一样,我奇怪,怎么这梦里也会有感觉。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看见饭我就扒了起来。这饭又干又硬,只有两片生菜,一滴油都没有,噎了我好几次,把胸口都快撑破了。 吃完饭我就在回想我做的梦,你说这天要是塌了,女娃来补,要是这地陷了,谁来补,我想,想,想到脑瓜子更痛了,觉着我的背有点热热的,我以为是幻觉,就摸了摸,没想到还真是烫,昨天被黄皮二狗踹的地方很烫手,手摸上去,就像刚出锅的白斩猪蹄,又烫又软。我动了一下腰,发现我的腰竟然不疼了!只是烫得难受。 我继续回床上躺着,凝视屋顶,黑漆漆一片,有几只蜘蛛在角落那儿结了网,进来一上午了我都没被蚊子蛰过,想想这些蜘蛛也是饿得够可怜,我想,等那天我有白脓了,我就射上去让你吃个够。环顾了一下四周,都是严防死守,其他几个狱房里都空无一人,铁栅栏围得死死地。我透过排气扇口看着外面的天,那三片天儿在排气口那儿转啊转,转个不停,心想着恐怕天塌下来在这严防死守的监狱里也不会有事吧?天塌下来是外面的事! 我正想着天塌,结果地陷了。墙角边塌出了个洞,至于什么时候塌的我不知道,可能是刚才我盯天花板的时候吧!我跑过去,那洞不大,粗得像挹江门渡口边的那棵大树,往下瞧,黑漆嘛黑的,什么也没瞧见,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通往阿鼻地狱的道儿?我走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洞很深,我慢慢地把头塞进去,没看见,再深一点,都快把我上身给塞进去,刚想走,却发现这洞里有光哩!我用劲儿,塞得更深,想瞧瞧里面有什么,像男人把捅进女人的屄里,。我把头伸进洞里仔细的瞧,一个不留神儿,就打了个笼钟,掉下了洞里,一瞬间我想着我会不会就这样下地狱,然后头颅一凉,这洞里好多水咧!又是一瞬间,我感觉到颈一阵剧痛,骨头像是断了。头更晕了,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这世界在猛地打转儿。一睁开眼,就恍恍惚惚看见这是条地道,四面八方都是洞口。我甩了甩头,又甩了甩头,睁开眼,又闭上眼,再睁开眼,就看见了前面走过来几个人。我数了数,一共是十个,又数数,不对,一个八个,再数数,一共五个,还扛着一个人,那人浑身都是血,都是结痂。光就是在领头的那个人手里发出来的,是一个手电灯,那人一见我,就在腰间掏出手枪指着我,见状,我赶忙抬起我的双手,嚷嚷道别开枪,别开枪,可我听不到我瞎嚷嚷。 在手电的光下,我大概看清楚了周围的地形,是条直直的地道,还有没过脚踝的积水。 我逆着光看过去,手电射过来的光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芦苇荡 领头的是个毛头青年,身子骨很瘦,腰间别着把小铁锹。我喊他阿瘪,阿瘪的后面伸出一只手,黑黑的,把阿瘪的枪摁下了,然后朝我走来,阿瘪的手电跟着他移动。他走到我面前,踏着掉下来的泥土,抬头看着上面的洞洞,然后他拉起我,我的头很晕,看到他有两个头,四只眼,六个鼻孔,脸方方的,标准的国字脸,已经起了很多道皱纹,那皱纹,就像用刀刻在蜡烛上似的。看来得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眉骨把眉毛高高的拱起,嘴唇片上还能看见刚长出来的嫩胡茬儿。他对我说话,但我听不懂他在叽歪啥子,就说道,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连我自己说的话都听不清楚我还听你瞎叽歪。 我觉得我就像插进泥浆里的葱,头发和脸上都沾满了水和泥浆,洞里的积水特别凉,像冰水,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手上的毛一竖一竖。 他拉起我,好像看出了我是个聋子,就指了指洞口的方向,然后食指和中指朝地摆来摆去,我知道他是叫我逃跑咧!他朝后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几个人快走,这洞口黑漆漆的,但在手电的照亮下可以看出这洞还是挺宽敞的两个人并排着走都不成问题,刚好合适。我迷迷糊糊的,想都没想就跟他们跑了,我当然知道这里是莫愁湖监狱,以前跟我一起拉黄包车的小三儿,他拉黄包车时不巧撞上了孔令侃的车,不对,根本就是孔令侃撞上的他。孔令侃在公路上左摆右摆,公路像是他爹妈给他铺似的!孔令侃什么人啊?官家公子,爸妈当朝宰相,谁人不叫他太子爷?他怎么会放过三儿?找了个谋害、刺杀的罪名,三儿直接在莫愁湖监狱给抹了刀子。 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好了,下次再见,我走了,我要越狱了,咱出狱见。 王老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轨迹因此改变;所有人怎么也没想到,x党的人早就把监狱地底给挖空了。 半个月前的南京城。 国民党特高课在挹江门逮捕了x党南京地下党联络员胡一山,南京地下党成员为解救同志,组织了这场殊死营救。 胡一山正在街上行走,以他丰富的反侦察能力,早已察觉到周围有无数双狼一样的眼睛在盯着他,胡一山明白,他已经逃不掉被国民党迫害的命运,为了不使地下党暴露,他绝对不能再去任何一个联络点,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同志们,让谁也别来接头。他在南京城走了一圈,数十个特高课也跟着走了一圈,跟着绕城走的特高课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发现了,于是在南京老城的骑楼下,准备实施抓捕。汉西门骑楼之上的窗边,姜文雄等着胡一山上来,却看他就此走过,老地下党员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有问题,果不其然,当胡一山几十分钟后再回来,他的上下左右全是凶恶的狼豺。姜文雄的后背凉了一截,感觉到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就在胡一山走到挹江门的一刻,冷不丁的枪口就对上了他的后背,胡一山早有准备,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被特高课挟持着,走进了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 胡一山已经被捕两天,消息传到甘肃,x党中央高度关注胡一山被捕事件,对南京地下党下发了死命令,必须排除万难把胡一山救出来。原因是他虽然是一个联络员,但掌握着未向党中央交代的华夏党军队的核心机密,也掌握着党中央下发全国的电报密码,倘若胡一山叛变倒戈,全国地下党将被推向虎口,危及全国革命形势,后果不堪设想。 x党中央的命令是死的,但南京政府的监狱也是死的,连莫愁湖的风吹进监狱都要经过排查咧!更何况是把人给救出来?众人商量半天,也没议出个好法子,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瘦骨嶙峋的高个子走了上来,唯唯诺诺地说:“挖......挖地道可以吗?” “挖地道?”姜文雄手突然一握,眉梢向上瞥了一下。他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具体施行起来会很困难。“怎么个挖法?这地道可不是那么好挖的。” “是啊,关键是在地下行动可不比在地上行动来的方便,在地下东西南北你都分不清!”女*员白雪说道。 “这些你们都不用担心,我都可以解决,我祖上就是盗墓的,挖地道是我的老本行。”瘦高个说道,他姓张,人都叫瘦子张,就是王老八口中的阿瘪。 “盗墓的?”老吴皱一下眉头。 “可现在连小胡被困在监狱间房都不知道,这怎么挖?”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吴说道。 姜文雄闭眼,想了很久。四个人的小会陷入了沉闷的寂静,每一个人的心都像是系了一个秤砣似的。白雪起身,拿起茶壶去盛水。 “我有办法了。”姜文雄打破寂静。 “什么办法?老姜你给我们叨叨一下。”老吴看着姜文雄,似乎很急切地问道。 “我要出去一下,你们谁也不准离开这儿,”姜文雄没有回老吴的话,他起身,带上门出去,他从汉中门一路沿中山东路往紫金山的方向去了。 姜文雄去找潜伏在南京城的x党中央特派员。果不其然,当天晚上特派员就打探到了胡一山被困的具体位置,还送来了一份监狱平面图,对地下党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挖地道计划就此展开,南京地下党悉数出动。他们从南京监狱不远处的废旧民居开始,一直往莫愁湖边的南京监狱开挖,前前后后将近半个月才把这条救命通道给挖通。 等到半个月之后,也就是胡一山被救走的前两天,《申报》才把胡一山被捕的消息报道出来,大字标题: “特大喜讯!政府抓获潜伏南京城的乱党头目” 大街小巷,家家万户都在谈论着《申报》登出来的“喜报”,上满完完全全都是对x是如何破坏国家统一、如何反对抗日、如何残害人民、如何蛊惑人心的“控诉”,然后又宣布了枪决胡一山的时间,在七月一日的上午,南京下关渡口。 挖地道的人个个身上都像是从刚犁好的稻田爬出来,身上沾满了泥浆,从地道口爬出来。在地上望风的白雪就递上一张报纸,姜文雄一巴掌把报纸拍在桌子上,印上个泥爪印。在场的人甚至感觉地都震了一下。桌子是张很破旧的八仙桌,桌角有些腐烂。“哼!搬弄黑白,混淆是非,这蒋英政就不是好东西。”姜文雄说,喘着大气,他感到自己两只鼻孔已经不够出气用了。 王老八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也会跟x党沾上边。 就在众人淌着积水往出口逃去的时候,刚才王老八掉下来的洞里,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影子,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枪,朝眼前看到的光点哪儿打了一枪,声音在地道里特别大,嗡嗡嗡地回响了好几下,开枪的狱警没有预料到这枪声竟会如此大,一下子就猝不及防的抱起头。 子弹打中了殿后的老吴的胳膊肘,鲜血四处撒溅,老吴先是愣了一下,迅速掏出口袋里的钢珠,手一挥,两棵龙眼核大小的钢珠仿佛在空中划出一束火光,照亮洞壁,发出咻咻的响声,击中了狱警的双眼,钢珠的冲击力将他掀翻在地道的积水里,他像一条泥鳅,不断捂着双眼地打滚,泥浆四处飞溅。白雪掏出手枪,刚想扣动扳机,姜文雄就喝住她,在地洞里开枪声音太大,除了王老八,这里没一个人能扛得住如此大的声音。白雪放下*,地洞里的人开始疯狂地逃窜;如果狱警不是单独巡逻的,他们已经被发现,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等到他们从地道出来的时候,个个像是刚爬出泥土的蝉虫,浑身都沾满了泥水。没敢多停留,眼睛都没敢睁开,一伙人就往江心洲的方向跑去,姜文雄已经联络好上新河的联络员,跑了好久,没见着后面有人跟着,眼看着长江近在眼前,却没有船来接应。江心洲显示出它的轮廓,如同一只飞鸟,又像一条鱼。 老吴捂着伤口,面色惨白,胡一山毛发蓬乱,浑身都是结痂,有黑色的,也有红色的。他满身都是鞭痕,烙印,手指甲无觅踪影,脚底插满了钢针。身体散发出一股血腥的恶臭,但这种味道他们早已习惯,在场的五位x党员早已考虑过这一天的到来,他们甚至已经准备好为革命牺牲。姜文雄睁大眼睛看着辽阔的江面,怎么也没看到上新河的鞋匠,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姜文雄的心头。他们几个躲在上新河一处密集的芦苇荡里,姜文雄从小生活在白洋淀旁边,他清楚,芦苇荡是绝佳的隐蔽点,一进入芦苇荡,人就如同蒸发一般。 芦苇对水边人家来说是个至宝,江边的人家都拿它来编织扫帚和席子,拿到南京城集市去卖。 警察很快就会追查到这里,如果联络员出了什么意外,南京城地下党将全军覆没。瘦子张请缨出去放哨,姜文雄起先说不用,没必要,但后来想想,还是要有人放哨,这里的芦苇荡很高很密,站起来都看不到外边,倘若不放哨,连敌人来了都不知道。瘦子张警觉地走上江堤,一个香樟树格外引人注目。瘦子张心里,站得高望得远,爬上五六米高的樟木,两眼四面八方的扫射,紧盯着附近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们几个来说都是煎熬,或许下一秒,他们就会变成胡一山的模样。 杨烁吃完面,不过没喝汤,他决定去凑一波热闹,顺便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从守卫森严的南京监狱逃脱出来,要知道,莫愁湖监狱守卫堪称全国最严,恐怕这世上除了孙悟空,没人能从里边出来。能从莫愁湖逃出去的,必定不是一般人。杨烁一行人开走了唐生智的车,往江东门开去,唐生智百般劝阻却改变不了杨烁的决心,只能叮嘱便衣一定要保护将军的安全。 进了南京莫愁湖监狱根本不可能再有出来之日,到底是何方神圣能从守卫最森严的莫愁湖监狱越狱出来呢?杨烁愈发好奇,他觉得越狱者必神人也,他一定要见一见这个“神人”。杨烁的直觉告诉他,如果逃犯越狱成功,一定会往西,或者往北逃逸,或者向北渡长江。但北渡长江必然要过下关,最高政府在那里设卡盘查,一个越狱犯肯定不敢往哪里去,所以杨烁断定,犯人越狱出来之后,一定会往西走,北渡长江。杨烁叫便衣把车子往西开,自东北向西南,一路沿着江边盘查。但在清凉山附近,车子不知为何,竟熄了火,再也打不着,杨烁干脆和随行的五个便衣徒步行进盘查。这些便衣的来头可不简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对决 杨烁命便衣分头查找逃犯的下落,他心里在想,这帮吃干饭的警察怎么还没找到这里?嫌犯必定在长江沿岸无疑,难道还会逃回南京城?一行人沿着江岸行进,到了上新河,他的眼睛被不远处的密集芦苇荡吸引,这处芦苇荡长在了长江边,盛夏时节的芦苇长势极好,青翠欲滴,从远看就像一块碧玉。没有经验的人一旦进入芦苇荡,在比人还要高的芦苇荡里必定迷路,而外边的人也很难找到藏在芦苇荡里的人,倘若逃犯在上新河,这里是隐蔽的不二之选。 狱警爬进地道,摸索着走了好久,终于走到出口,地道的出口在沙洲的废旧的民房里,于是带了一队警察,往地道延伸的方向,朝南面的牛首山方向追去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帮地下党会往北折回上新河。 杨烁一行人进入了芦苇荡里,分头寻找。 南边的天出现了黑云,风吹拂过芦苇荡,掀起一阵阵绿色的波澜。看来又是一场大雨。 杨烁带的几个便衣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猎手,在人才济济的将军府里可谓是高手中的高手,无论是身手还是侦查能力,都不比最高政府的特高课差半分半毫,他们在外人的口中还有一个江湖别称,叫“青面兽”。杨烁也没闲着,盯着四周的高地看去,倘若逃犯在附近,他定会派人放哨,而放哨的人一定会隐蔽在高地。几个便衣分散在芦苇荡里,匍匐前进,他们想的跟杨烁一样,匍匐前进能躲开高地上可能存在的侦察。在敌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们致命一击。 连续下了将近一周的雨,长江的水很大,芦苇地里已经漫上了淹过脚踝的江水,——这还不是长江水最大的时候,等再过一个月左右,长江水就会满上岸堤,这里的芦苇就只会剩下头头,到那时候,即使在将军府,也能看到如同浩瀚大海般的阔景。 芦苇荡突然窸窸窣窣地动了一下,躲在樟树上的瘦子张注意到了芦苇地里有一丝异动。他警戒地看着那个地方,举起枪,瞄准了发生异动的芦苇地。但只看见了几只野鸭飞起来,也就放下了警备。风将樟树的枝干摇得嘎吱嘎吱地响。杨烁还在暗地里观察着四周的高地,他眼睛朝几百米之外的香樟树看了一眼,这棵香樟树可谓是特立独行,独独长在了堤岸边上,芦苇从边,在低矮的芦苇荡的衬托下,显得分外高大。主干上叶子长得密集,枝杈上尽是光秃秃的枯枝。树叶遮蔽下的地方,闪出了一点白光,这点白光引起了杨烁的注意,他丰富的侦察经验告诉他,这是冷峻的金属所反射的光。杨烁叫随行的一个便衣拿出了单眼望远镜,望远镜虽小,但能看得很远,这是英国货,杨云回国时特意送给他的。在中国很难买到。 姜文雄将胡一山放在芦苇荡稍微干燥一点儿的地方,拿起半瓶酒精给他擦拭伤口,但半瓶酒精很快就用完了。老吴则拼命捂住他的嘴巴,生怕他喊出一丝响声。芦苇荡里分外的安静,只有风吹过时偶尔发出的沙沙声。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此时分外安静的芦苇荡里头,混进了比狼豺更凶猛狠角儿,任何一个人都能分分钟被绝杀。 杨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闪白光的地方瞧去,果不其然,一切在望远镜之下被看得一清二楚。在几百米外的香樟树叶子层层遮蔽的枝杈上,出现了一只黑影。那只黑影,正不断地往四周瞧,背上别着把闪闪发亮地铁锹,时不时往芦苇地里的某个地方看去,杨烁借助望远镜,将瘦子张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事实证明他不是个好的哨兵,或者说他一点侦察经验都没有,选择暴露得太过分的观察点,必死无疑。 杨烁心里有了定论,这帮逃跑的犯人定在不远处的芦苇荡里躲着,而且这帮逃犯不是一般的逃犯,极有组织,有计划,连哨兵都安排好了。 杨烁收起望远镜,他要去会会这些个神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对身旁的便衣指划了几个手势,便继续前进,其余的三个便衣已经在芦苇荡深处搜查,杨烁决定先干掉树上的哨兵,即使这会惊动芦苇荡里的人——可杨烁就是要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引蛇出洞,让芦苇荡里的人惊慌起来,自乱阵脚,才能更快的找到躲藏在密密麻麻的芦苇荡里的逃犯。杨烁如同即将发起攻击的一只凶恶的狼,他的双眼涨红,起了杀意,面色狰狞,对于他来说,有些人的生命只不过如同草芥,他是一个拿着镰刀的人。从一个党军少校爬到大将军的位置,除了家学渊源以外,还与他的果断决绝,冷酷无情的性格相关。有人曾经这样评价他,他走的路,是用他敌人的鲜血铺出来的,对于杀戮,他从未觉得残忍,位高权重心狠。 他悄悄地上膛,起身,以避开茂密的芦苇对视线的遮挡,瘦子张还在四处观望,丝毫没有意料到他的身后,架起了一支冷枪。面对他的,将是昏暗的地狱之路。 江面上一艘小船摇着水朝芦苇荡过来,船橹发出欸乃的声音。在芦苇荡里的人根本看不见小船,而树上的瘦子张,却敏锐地瞧见那只小船,在波涛滚滚的江水中艰难前行,仿佛立刻就要沉默。他想下树把这个消息告诉姜文雄,却暴露了自己——原本还有树干挡着自己,干扰杨烁的视线,爬下树之后完全的将自己暴露,这给了杨烁绝佳的射击时机。 杨烁很果断,很决绝,迅速瞄准,当机立断扣动扳机,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滑过芦苇荡上空,迅速膨胀的空气变得炽热,在子弹周围燃烧起来。子弹射穿香樟树,瘦子张毫无征兆的掉下去。枪声在芦苇荡上空传开,无论是将军府便衣还是x党地下党员,都在一瞬间绷紧了本来就高度紧张的神经。几乎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声音响起的地方传去。 姜文雄一行人猛然反应过来,一下子警戒起来,摁住腰间的枪。枪声是在瘦子张放哨的地方传出来的,所有人的心里都为瘦子张悬着。白雪缓缓站起来,呈半蹲状,这样刚好能看到高处的香樟树。她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不过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倒是瞥见那棵香樟树上,掉下个熟悉的黑影,白雪几乎在一霎间看见了瘦子张瘦削的脸,颧骨分外突出。 白雪显然太过感性,她没有过多的考虑当下,没有看出这是杨烁引蛇出洞的计策。她是一个不太合格的地下党员,关键时刻头脑不清晰。姜文雄来不及阻止,白雪一下子朝香樟树那边跑去,她的全身都在发出让敌人留意的异响,她的脚下踩出水声;她的身体摩擦着周围的芦苇,她的口里,喊着瘦子张全名,张水生,声音凄凉。姜文雄意识到事情不妙,叫老吴照看着胡一山,千万不要出来露脸,他会让敌人以为这里只有三个逃犯。 白雪的声音在芦苇荡里分外清晰,杨烁仔细地分辨着声音。声音发出的地方已经不远,杨烁命令各个便衣分头前进,全面包抄。 胡一山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全身没能找出一块完整的地方,他近乎是裸着身体,男根暴露无遗,像是一条虫爬在两腿间,也满是鞭痕和血迹。他浑身都是红肿的伤口,刚才半瓶酒精也仅仅擦完了他的胸口和右臂,如果再不消毒,他将浑身化脓发炎而死。再加上在芦苇地里,潮湿的空气使他的处境更加危险。 白雪没跑出多久,闻声而来的将军府便衣就赶了过来。白雪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剧痛,便晕倒了,杨三将她拖入芦苇荡里掩蔽,准备继续搜寻剩下的逃犯。姜文雄追随这地下被踩浑的水赶来,不巧遇到了刚打晕白雪的杨三。正面的交锋就此展开,姜文雄与将军府便衣的打斗在芦苇荡里揭开帷幕。杨三盯着迎面满身泥泞的人,脸上多了一丝蔑笑。 姜文雄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身手不凡,否则也不可能会被x党安插在南京政府的眼皮子底下;而将军府的青面兽虽然身份卑微,可武艺高强,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而他不巧,直接碰上了将军府中身手最强的杨三,杨三何许人也?杨烁伯父在外与别的女人私通所生的“野种,”如若不是杨远念及亲缘关系收留他,或许此人早就被遗弃在荒野之中。从小在缺少关爱、遭人冷眼以及充满血腥与杀戮中的军营环境中长大,塑造出杨三残酷冷血,嗜杀如性的性格,却是杨烁手中不可多得的一颗绝佳棋子,杨烁奉他为将军府教头,杨三亦感谢杨远一家的养育之恩,对杨烁忠心耿耿。 所谓的将军府教头,就是专门负责训练为杨烁所用的忠心杀手,正是因为杨烁手里养着一批比特高课还要厉害的杀手,李宗华和孔宋才会敬他三分。姜文雄一出手,就吃了个大亏,他妄图从左侧攻击,却没预料到杨三一个右闪,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姜文雄的招数,还一掌击伤了姜文雄的右肩膀。姜文雄自知功不如人,他不能跟敌人蛮拼,只能智取,他必须找出敌人的弱点,才能有十足的胜算。 姜文雄一跃而起,他想用双脚拧断杨三的脖子,杨三一跪,双腿张开,身体向后一仰,姜文雄从他的上方飞了过去,杨三向上击一拳,姜文雄被击落地,腰间一股剧烈的疼痛,杨三还未回头,他迅速掏出一把手枪,指着杨三,杨三刚回头,姜文雄还躺在地上,不过此时杨三已经不敢再多动一下,因为姜文雄已经将枪口对上他。杨三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逃犯居然会随身携带手枪,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如果杨三料到他带着枪,恐怕姜文雄早已毙命。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被一个比自己弱的人打败,他的假动作居然将他迷惑住。 芦苇荡里杨三和姜文雄的打斗声吸引了杨烁的注意,他与随行的一个便衣迅速闻声加快速度前往,他悄悄地靠近,悄悄地举起手枪。姜文雄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浑身都沾上了腐烂的芦苇叶,散发出一股沤水的味道。正当姜文雄准备扣动扳机结束杨三生命时,后面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男人嗓音。“放下枪。”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上膛的声音。姜文雄头向后一转,瞥见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后脑勺。杨三见姜文雄注意力一转移,便迅速掏出匕首,一跃而起,踢掉了姜文雄的手枪,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手枪掉进了芦苇荡里。 “果然不是一般人,还有两把刷子。”杨三说道。杨烁叫他转过身。“杨将军,好久不见。”姜文雄对着杨烁说道。 “这位兄弟真是神通广大,不仅能从莫愁湖逃出来。还知道鄙人。况且......我们见过吗?”杨烁说道。 “大将军威名扬天下,震五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姜文雄嘴角一笑,说道。 “敢问阁下尊称?”杨烁说道。 “免尊称姜文雄。”姜文雄很不屑的跟杨烁说。 “哟!兄弟们,看来今天发大发了,抓着这么多地下党,看来总理先生又要记我将军府一功了。”杨烁说道。 剩下的便衣陆续从四面赶来,老吴被挟持着走了过来。 “报告将军,那边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押着老吴的便衣说道。 姜文雄已经设想过这个结果,不过居然不是警察抓住他们,而是华夏党大将军,这华夏党也太高看他姜文雄了,居然派大将军亲自出马。姜文雄心想。 “等下再收拾。”杨烁说。随后又补充道“走吧,回莫愁湖。”杨烁的枪口上扬,杨三将他押住。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被杨三拖入芦苇荡里的白雪,连杨三自己也忽略了。她已经苏醒了,缓慢地逃离,再悄悄地绕到杨烁后边,像只野猫似的盯着现场的一举一动。慢慢地她反手掏出匕首,靠近,在靠近,身体轻盈的她甚至听不到自己脚步移动的声音。她听到了血管一跳一跳的声音,晚上侧着睡的时候也常常能听到这些声音。她靠的更近了。忽然她一跃而上,匕首刺向杨烁,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纷纷朝后看,杨烁盯着地上突然出现的黑影,反应过来,白雪已经从半空中朝他落下来,匕首尖反射的阳光格外刺眼。他迅速调转枪口,身体一倾,不过为时已晚,白雪的匕首已经刺向他的左臂。顿时杨烁感到一股刺痛,手臂鲜血直流,杨烁夺过小丫头的匕首,右手一下子扣住白雪的脖子,白雪透不过气来,双脚使劲的在地上蹬,把杨烁鲜血染红的水蹬成泥黄色,两手四处抓,不免就抓到了杨烁的裆部。挟持着老吴的便衣一下子将老吴敲晕,老吴后脑勺留下一摊鲜血,然后脱下衣服,滚成一条绳子将老吴的手绑了起来,绑得紧紧地。 “报告将军,抓到了今早的刺客!”另一个便衣走进,杨烁诧异,这疯子怎么会在这儿?他看着王老八,心里甚不是滋味。对于王老八,他心存怜悯。 “刺客?这个疯子?”姜文雄心想。 “算了,把这个放走吧!”便衣不解将军之话,但已照做。王老八朝原路跑,一下子消失。 杨烁放开白雪,白雪脖子被杨烁勒红,舌头已经微微向外伸,晕了过去,呼吸很急促。便衣看到她的两对*一跳一跳的。杨烁随行的便衣迅速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给杨烁包扎, 血很快就在杨烁的手臂结成一层暗红色的痂。 “这里不方便行动,把人押上江堤去!”杨烁对几个便衣说。老吴和白雪已被打晕,被便衣拖到江堤之下,没有上去。杨烁走在前头,杨三押着姜文雄走上了江堤,朝那棵香樟树走去,杨烁想要看一下刚才那个人是否还活着,姜文雄似乎也想上前查看,不过杨三将他牢牢锁住。杨烁手持着枪悄悄地靠近香樟树,在树干没挡住的地方,两条腿耷拉着在地上,满是沾满泥浆,地上留着一摊鲜血。姜文雄一见瘦子张,眼神一下子迷离起来。 “水生?水生你醒醒.......”姜文雄在一旁喊道,杨烁拿起他的手枪,,别在皮带里。仔细的检查他的身体,还能看到,他的胸口在有规律的伸缩,还有呼吸。中弹的部位是腹部,伤着内脏,瘦子张的手上全是血液结痂后的凝块,他掉下来的时候用手捂住了中弹的地方,所以才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杨烁摁了摁他的颈动脉,虽然还在跳动,不过已经弱了很多,弱弱的跳动。 “还好,人没死。”杨烁站起来说道。随后朝天放了几枪,企图将警察往这里吸引。芦苇荡荡里一阵骚动,一大群野鸭飞鸟朝天飞去,它们被枪声惊到了。杨烁转身走回来。 “说吧,你是谁派来的?”杨烁开口。 “我?能有谁啊!我派我自己呗!”姜文雄回应道。他绝不能暴露自己的地下党身份。 “不不不,幕后肯定有人指挥,你会不会是......地下党?”杨烁凑近了姜文雄,悄声说。“最近南京城抓了个地下党,你认识吗?” “什么地下党地下党的,你给我扣的帽子我实在戴不起!”姜文雄说。 ........杨三的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杨烁后面,“将军小心!”随后朝那个方向开了几枪,杨烁的耳朵嗡嗡响,他转头,看到那个哨兵跪着,拿着铲子支撑着身体,他想趁杨烁不注意给他一铲咧!不过杨三反应奇快,已经在他的大腿上打了两个窟窿,鲜血已经在地上流开。恐怕他再也爬不起来了。杨烁举起枪,眼神里再次燃起杀气,他必须将一切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杀掉。瘦子张无一唤醒了他骨子里的残酷。 他刚想扣动扳机,杨三一声惨叫,杨烁分散了注意力。他回头看,匕首杨三已经插入腹部,血从伤口中流出来,杨三捂着腹部,把枪对准了姜文雄。 可他怎么也不敢开枪,因为姜文雄趁杨烁不注意,夺走了他别在腰间的手枪,杨烁感到腰间伸过一只手,敏捷地反应过来,立马从腰后掏出一把小口径手枪,虽是小口径,但也是能杀人的。姜文雄和杨烁,互相拿枪指着对方,谁也不敢贸然动手。杨烁身上散发的杀气更加灼热,像是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使你无法靠近。双方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芦苇荡里的人都往岸堤上看去,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儿。 “杨将军,我只想要一条生路,姜文雄在此求你放行!”姜文雄说道。 “放行?我怀疑你是地下党!我还如何放行?大不了鱼死网破!”杨烁狰狞的说道。 “那就对不住了,杨将军,我不想杀戮,但现如今只能你死我活!” “你看到你身后那把枪了吗?我死了,你也得死,下面的人统统都要去死!”杨烁面容狰狞,咬着牙说,杨三站起来,左手捂着肚子,手指尖沾满血,拿枪指着姜文雄,走到杨烁这边。 “为何如此执着!杨将军!我不想杀你!你我身处乱世,为何不能放彼此一马?你放过我,我收起枪,给咱们一条生路,何须大动干戈!”姜文雄说道。 “不,绝不,你不会杀了我,因为你知道杀了我,里面的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你!你舍得吗?”杨烁说道。 “那咱就试试!为中国解放事业而牺牲,我姜文雄无怨无悔,我的同志们无怨无悔!”姜文雄说完,食指一动,准备扣动扳机,杨烁把枪把子抓紧,扣动了枪后的保险。箭在弦上,随时飞舞。杨烁脸上的肌肉抽动,露出狰狞的表情,杨烁额头上满是汗珠,他的眼睛向外鼓出来,双眼布满血丝,怒发冲冠。他看着姜文雄的枪口,黑黑的。姜文雄显示出了一个老地下党的沉着冷静,但此时的他亦是害怕到极点,他感觉此时的他头重脚轻,仿佛随时会倒下。他想,杨烁说对了,如果他死了,南京城地下党将全线崩溃,同志们也会付出生命,这样沉重的后果,他不敢承担,也承担不起。 就在这时,一个令人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杨烁亲姐,杨云从泥泞的岸堤上跑来。淡蓝色的裙子已经沾上了许多泥巴。 “住手!”杨烁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但他没回头。姜文雄向前方的香樟树望去,杨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手不知道是叉腰,还是捂着肚子。她一脚踩在了路上一洼水里,溅起浑浊的水滴。 杨云听闻杨烁在城外交火的消息,便感觉心头不妙,立马赶来。她看着两人剑拔弩张1的样子,拉紧了心弦。 “别伤害我弟弟!”杨云插进两人中间,挡住了两人的枪口,面对着姜文雄。杨烁手抖了起来,他已经承受不住这支枪的重量。 “姐,你干啥呢!快走开啊!这里危险啊!”杨烁说。 “不,我不走,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杨云说,话音已落,可杨烁还是看到杨云腮帮子动了一下,如果这时候他站在杨云面前,他一定会看到并猜出杨云的唇语—— “挟持我!” “挟持我!”老姜一下子意会,将枪头道。 姜文雄倒吸一口冷气,还好杨云及时收手,不然白雪现已殒命。 白雪被吓得哆嗦,她没想到此女子竟然会些身段,果然是将军府出来的人。 姜文雄赶紧扶起白雪,“你想干嘛?” “我要杀了他,为同志报仇!”白雪怒狠狠地瞪着她,咬着牙说道,不过只能看到她满是泥点的后背——刚才在岸堤上跑得太快,泥点甩上身后。杨云哂笑。 “你要杀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十年之前 岸堤上的人目送着小船缓缓地漂过江的北岸,船上发生的打斗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六月的长江水已经显示出它的威力,小船在湍急的江水中摇晃着,艰难的渡过去,从南面上吹来的狂风如同一只手,左右摆弄着小船,在岸上的人看得心悬。往年的六七月,长江上的渔家都会往岸上撤,躲避这滚滚狂怒的长江。 几个便衣从江边赶了回来,杨烁看着江心的小船,他的心在想,可别出什么岔子;而领队的警察却不知如何是好,要是这样回去肯定会落个办案不力的呵责,以往这个时候,这帮警察早就破口大骂爹娘了,今天却显得格外镇定。 直到小船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杨烁才回过神来,仔细的思索着前后发生的事。 太奇怪了,仿佛是种种巧合交织在一起。 唐生智和何副官这时候也赶到了岸堤上,他们是坐着将军府运兵车来的。 车还未停稳,何副官就扒开车门,一个箭步冲到了杨烁身后,“将军,属下来晚了,没能保护好您!”他定定的盯着杨烁左臂上的伤口,心里满是愧疚感,根本都没注意到身旁一群个黑压压的警察。 杨烁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看着江面,不知在看什么,江面上除了几只打着旋儿的漩涡,什么也没有。 唐生智也跑过来,他的军靴踏在地上,排出一路完整的脚印。 运兵车上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来,他们的军靴无一例外的沾满了泥巴。随行的军医把杨烁的外衣脱掉,一条满是鲜血的臂肘就出现在众多官兵的眼前。天! 何副官顿时就扑通地跪下。直挺挺着腰板。 “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将军,请将军责罚!” “将军还是先回去吧,这里看来要下雨了!”唐生智劝杨烁说,顺带做了个“请”的动作,但杨烁依然丝毫不为所动。 刚从生死线上走过,他的心里想着一种恐怖的情形,杨烁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惧怕着死亡,从早上遇刺,到现在针锋相对。 几个便衣在杨烁身后端正站着,他们也不知道该要如何。风狂了,发出呼啸的响声,听起来竟有点像婴儿的啼哭声,香樟树在狂风中挣扎。南边的天,已经变得格外光亮亮,而他们头道。 “派去的人回来报告,下午五点的时候就在下关渡口接回了大小姐,已经送回女子大学了。”何副官一五一十的向杨烁禀告。 “嗯,很好,给这些弟兄的家人送些钱。”杨烁说。 “是,我会吩咐账房。”何副官说道。 “额........”杨烁欲言又止。 “怎么了?将军?” “嗯......叫杨三抽几个身手过硬的弟兄到女子大学保护大小姐,顺便监视她,记住,一定要秘密的保护,秘密的监视,不能让大小姐发现,有什么发现直接汇报给我。”杨烁低声地说,眼睛看着何副官,左手动了几下。 “嗯。记下了。”何副官答道,心里疑惑,想着为什么,这两姐弟到底想干什么。 杨烁摇了摇头,又用力地眨了几下眼,还是感到特别困,但他强迫自己既然起来了,就不能再睡回笼觉。他起身,换上军装,副官在一旁帮衬着。就在扎皮带的时候,何副官不小心,手背划过了他的裆部,杨烁本能地往后收缩,屁股向后翘了翘。气氛瞬间尴尬起来,两个人都笑了一下,杨烁开了个玩笑,右手伸到何副官的裤裆捏了几下。他一下子想到今天早上在女子大学看到何副官销浑的场面。试探道: “诶?不对!你小子的不够松,没硬都这么结实,肯定操过女人了!你小子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去嫖了?”杨烁说,嘴角扬起一丝挑逗的微笑。 “.........额........报告将军,我没有嫖,今天巡视后回到将军府,没见到您,就想到昨晚大小姐说要带您去女子大学,我就去哪儿找您了,可没找到您,见着了我的相好了。”何副官说。 “然后呢?”杨烁自己已经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却还是继续问。 “然后就没忍住,操了她。”何副官有点腼腆地说道。 “我看见了!瞧你那熊样,办个事都要在那种破地方,找个干干净净的地方不行啊?”杨烁说道。何副官一听,觉着羞愧、丢脸,恨不得在地板上挖个洞,跳下一楼去。 “臭小子有了相好的都不告诉我,如果你喜欢人家,那我就帮你做个主,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将军府。”杨烁说道。 何副官傻笑了笑,挠挠后脑勺,很羞涩的低下了头。 “这怎么行呢!将军您未娶我怎能先于您!”何副官说,但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这不是等于在责怪杨烁妨碍了自己娶妻生子吗?于是又补充道:“况且她也不是真心喜欢我,她嫌我是个小小的副官,比不上那些达官贵人。” 杨烁一听,差点被气个半死。“谁这么大胆,敢瞧不起我的副官!” “哦,还有啊,我碰到了昨天劝架的那个小姑娘,不过她没认出我来,我找个理由开溜掉了。”何副官说。 “嗯?”杨烁狐疑。 “我听我相好的叫她‘楠楠’,没想到她也在女子大学!”,何副官说道。杨烁未答,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上早已思绪万千,她好像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使她在他的眼里与众不同,深深地吸引着他。 杨烁在思索着,副官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对了,将军,今天下午有个自称魏河的人来找您,被我给挡了回去,他叫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您————”何副官说完,便从前胸的一袋上掏出一块系着黑绳的残缺的黑玉环,上面刻着龙纹。杨烁拿到这块黑玉,心头不免一颤,他看着这块黑玉,看得入神,连何副官的话也没答,无限复杂的思绪涌进他的脑子。 “将军?怎么了?”何副官见杨烁眼睛呆呆的看着手上的黑玉,便轻声问道,杨烁回过神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何副官。何副官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了杨烁未曾有过的眼神,这个眼神里,夹杂着恐慌,激动与不安,太多的意味。 “怎么了将军?”何副官又问。 “我好像明白了!”杨烁说,紧紧地握着手上的黑玉。何副官识趣,将军如此激动,肯定是想到了很重要的事,而这些事自己没有权利知道,他就没有再问下去。 可杨烁却主动回了话。 “那个人可曾留下过什么信息?”杨烁问。 “没有,他只说了句‘杨将军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找到我,’就走了,我当他是傻的,也没多留。”何副官说。 杨烁沉默了一会儿,双手仔细的擦拭着那块黑玉,仔细的端详着。 太阳已经下山,天边只剩下浅浅的灰、蓝、红三种颜色,缓慢的渐变。房间里的灯一下子亮起,照着杨烁捉摸不定的表情。 “你还记得十年前在广州发生了什么吗?”杨烁问,直视着何副官的眼睛。 何副官一听,浑身一紧,后脑勺发麻,头发一根根地树立起来。他站直了军姿,“大仇未复,永生不忘!”何副官怒目圆睁,铿锵有力地说道,言语间多了一丝激动。 杨烁快步走向书房,何副官在后面跟着。杨烁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最底下的抽屉,取出一只素布包裹的盒子,迅速地打开,一股陈年书籍的腐烂味在房间传开,杨烁在盒子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几张老照片,在盒子的最底下,杨烁取出了一个用红布裹着的东西。他将红布层层打开,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系着黑绳的残缺黑玉环出现在杨烁手上,何副官心底一震,天!一模一样!他立马认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他开始懊悔自己没有把那个叫“魏河”的男人留下来。 杨烁拿起另外一只黑玉环,两只黑玉环刚好拼在一起! “石沉大海这么多年,是时候该重见天日了!” 杨烁嘴里念念有词。 一九二六年的广州,天气格外的闷热。以往的六月份,广州城每天都会下一场雨,使得这座南方都市保持着一整天的清凉。而今年的六月,广州已经快一个多月滴水未落。 作为当时中国的首都,广州城的繁华不亚于以往任何时候,这座依江而建,靠海而居的城市吸引着世界的目光。 杨烁的父亲——杨远,中华民国开国功臣,国家总理,在这个闷热的六月死于一场震惊中外的政变。 六月下旬已经过了好多天,眼盼着七月就要来了,消灭军统割据进入最为关键的时刻,人民革命军队已经推进到黄河流域,能否完成全国大统一就看能不能打过黄河,倘若打过黄河,东北统一指日可待;倘若没能成功,全国统一大业也就没能完成。自从四年前开始统一全国运动,杨远整日整夜为革命操劳,丝毫没有预料到一场猝不及防政变悄然拉开帷幕。 这天早上,一个月滴雨未下的广州忽然狂风大作,雷鸣不止,街上顺着风走的行人几乎要被吹起来,风卷起了满街灰尘,还有到处飞的广告纸。从南边起云,到电闪雷鸣,狂风呼啸,不过眨眼间的事情。先是下了一场冰雹,一颗颗如同黄豆大小,狠狠地砸在人的头上,街上,人们纷纷跑进骑楼下边躲冰雹。 冰雹很快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瓢泼的大雨,从西江一路往北扫过广州,还有狂怒的雷公。雨被风吹斜,一阵一阵的撒进骑楼下,猛然间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仿佛在天上撕开道口子;人们眼前一亮,又是一道,直接劈在了骑楼的上边。 此时,总理府的北面不远处,一处废弃的民居,冷不丁的架起了九门迫击 炮,角度直接落在了总理府。 (ps:如果按原稿件所叙述内容,从此段开始涉及了暴力,但发布时作者已将违规的敏感内容屏蔽,还各位读者纯净的阅读空间。) 杨烁此时正在广州城郊练兵,下雨了也就匆匆地往回赶。 “开炮!”一声令下,旗子一挥,几十枚*往总理府飞去,顷刻间炮声轰天。自多年前黄花岗起义后,平静多年广州城再次响起了炮声。起初人们以为是雷声,但很快,一枚*就落在了人群中央,数十名在骑楼之下避雨的市民无辜被炸死。避雨的市民一阵惊慌,他们抱着头,在惊慌失措的惨叫声中往各个地方逃窜。 总理府大院内,几具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横躺着,血染红了雨水。先前的喷池早就被炸的不成样子,大楼被炸得面目全非,升起了滚滚浓烟。几十枚*落在大楼,将大楼炸得破败不堪。几个窟窿在诉说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总理府失去了他往日的威风,一群蒙面人闯入了残破不堪的总理府,见人jiu砍......(ps:有关此类叙述,我不能再继续下去,因为可能涉及暴---力问题,麻烦大家自行脑补。作者需要遵守17k的规定,同时作者反对暴力,希望读者见谅。) ........ 杨家上下没被炸死的几十口人,就这样殒命黄泉,鲜血汇进雨水,染红了总理大院,一条血河,散发着腥臭,从总理大院内,绕过了半个广州城,流入珠江。 杨烁在城外听见了一阵阵密集的炮声,仔细一看硝烟升起的方向,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不妙,是总理府! 等到杨烁赶回总理府时,这场震惊中外的政变已经落下帷幕,惨象已成定局,凶手除了一堆尸体,什么也没留下。总理府内,尸横遍野;广州城里,血流成河,华夏党野心家为了独裁统治,竟下令全城搜捕积极投身民族革命的x党党员,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杨烁见到总理府的惨象,早已双腿发软。血气方刚,无忧无虑的杨烁遇到了人生以来的最惨痛的打击。他要怎么面对这一切?他在何副官的搀扶下,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大院中央——政变者留下的“屠 杀场”,死去的都是杨家的老老少少,面容狰狞,杨烁跪倒在地,一个个的翻看着那些死去的杨家人——大伯,三叔,四叔,还有他的母亲。大雨积聚在大院中央,血红的雨水已经将尸体泡得浮肿,雨水将杨烁的眼睛打湿,一片模糊,他擦了擦眼睛,仔细在尸体堆里寻找。杨烁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母亲的尸体。他抱着母亲的尸体,随即仰天痛哭,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双眼,看不出他在流泪。 (ps:上面几段大家是否觉得有点拗口?没错,的确很拗口,读起来很不顺畅,因为我把近乎两千字的内容压减成三百字,为了配合17k的规定,作者省去了其中一些过于血腥的描述。) 何副官指挥随行的士兵冒雨将尸体整理好,几十具尸体整齐排放在总理大院中央,总理府瞬间变得肃杀冷清,十几个刀口下的亡灵在诉说着他们的惨遇。 杨烁低沉着脸,他看过每一张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都变得狰狞惨白。他扫过一眼,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但下一秒他就突然反应过来——遇害者之中没有父亲! 杨烁心头想过一个念头,一定是他们没有发现父亲!.......父亲在密室!杨烁当下就冲进浓烟滚滚的大院内,朝二楼跑去,因为二楼父亲书房的一个角落里,隐藏着一间密室!何副官看着他跑进里边,刚想跟上去,却被一只手抓住,他看了一眼,马上反应过来。 “快!这里有一个活的!”何副官赶忙把他的伤口按住,但为时已晚。 此人正是杨远的心腹,总理大院的大管家元丰。他已经奄奄一息,但嘴里还在嘟囔着着什么。他的眼睛已经眯上,眼珠子还在转动。 何副官见他嘴皮子不断地在动,好像要说什么。他侧过耳朵,仔细的听,此时的大管家早已无法出声,但他呼出的气流微微在他嘴里里震动。何副官听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听不清楚。 “大管家您是不是想话?我听着。”何副官脸颊划过几滴热泪。 元丰用尽全身力气,微微地说出来,何副官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嗓音:“豁达。” 随后元丰眯着的地方,不见了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眼白。何副官用手盖住他的脸,心里想着,管家也许是想告诉他,地要豁达面对这一切吧? 杨烁朝二楼密室跑去,这间密室,只有杨远和他的儿子杨烁知道,甚至连总理夫人都不知晓。 杨烁呛了几口浓烟,艰难的爬上了二楼,在父亲的书房里,那个书架依旧挡着密室入口,即使炮弹已经落在这里,这里一切都被炸得面目全非,东西散落一地。真是万幸!杨烁心想,他拉开被炸得变形的书架,走进了密室。 而总理大人,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旁边尽是散落的文件。他满是鲜血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什么。迫击炮的冲击波已经将他的内脏震碎。政变开始时,他正在密室里写着一封信。就在几天前杨远已经隐隐地感到不安,最高政府的气氛很不对劲,他或许预料到了这场政变,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阻挠人民革命的反动派早已蓄谋已久。 杨烁将父亲抱在怀里,头发还在滴水。杨远嘴里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父亲.......父亲.......”杨烁抽泣起来,擦着父亲脸,一颗滚烫的泪珠滴在杨远的脸上。 “烁子,现在的每一句话你都必须认认真真地记住!发动政变的人是阻挠人民革命的阴谋家,谁在我死之后坐上总理的位置,谁就是这场政变的策划者。记得要为杨家人报仇!” 杨烁泣不成声,杨远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不许哭,杨门之后志在远方,岂能轻易落泪?答应父亲,这是你最后一滴泪!” “嗯.......我答......应。”杨烁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已经预料到这场政变,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你听着,发动政变的人必定要置我和我的后代于死地,他们没见着我的尸体,绝不善罢甘休,要杀你的人想必已经在来的的路.......上了。”杨远咳了几声,又咳出了一滩血,染红了杨烁的军装。他的双腿开始抽搐。 “在总理府一楼大厅火炉的后面,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十四年前修建总理府时特意修筑,以防政变,历代总理口耳相传。等一下你.....拿好桌面上的两封信,带上几.......个心腹,从密道出城,找到第八军军长张军长,把第一封信给他,他会.......护送你到北方........找人民革命军大将军,找到大将军,把第二.......封信交.......给他!记得没!”杨远气息愈来愈弱,不断加快喘息,断断续续地说。 “嗯.......孩儿记住了!”杨烁抱着杨远,呜咽地失声痛哭。杨远咳了几下。 “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为父再也帮不了你......你一定要坚强!” “嗯,孩儿答应你。”杨烁抽泣着,答道。 “快走!扔.....下这里.......的一切!”杨远说完两腿一抽,一蹬,嘴里不断地流出一大摊血。右手艰难的伸起来,把一块满是血迹的黑乎乎的东西交给了杨烁。 “保管好!你的身.......”话没说完,杨远忽然浑身一抖,肌肉发硬,眼睛鼓起,好像立刻就要爆裂。 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天花板,再也没动过。 随即几百个警察将政府大院团团围住,枪杆子对准了大院中央。杨烁跑下一楼,看见此时警察已经进入大院内,何副官正领兵对抗,根本无法抗衡几百个警察。 何副官转身进入一片狼藉的大楼,他想找到杨烁,告诉他总理府已经被包围了。杨烁躲在柱子后,见何副官跑过来,一把将他拉住,何副官一下子看到杨烁。 “将军,咱们被包围了!” “我看到了。跟我走!”杨烁往大厅方向跑去,几颗子弹飞了进来。 两人跑到火炉前,“把火炉搬开!”杨烁说,两人立马将火炉抬起,一幅明代的山水画出现在眼前,杨烁将画拿起,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就出现在眼前,何副官惊呼,天啊!原来这里还藏着秘密通道! 接连好几天的逃亡,杨烁与何副官等几个人赶到了驻扎在清远的第八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暴露(上) 之后杨烁带上了何副官,还有杨家幸存的几个得力干将,在第八军军长的保护下逃往北方。 杨家在短短的一个上午惨遭灭门,举国震动。一场华夏党反动派发动的政变席卷全国,无数投身人民革命的x党党员惨遭屠杀,中国朝野的惨案震惊中外。 杨烁在灯光下仔细的端详这一块拼成的黑玉,上面刻有两条龙纹,在两条龙纹的体中,镂空着一些花纹,这些花纹排列的方式很奇怪。他在抽屉拿出一支手电。 “关灯。”杨烁一声令下,副官便走到门边摁下灯闸。手电发出的强光使得杨烁眯起了双眼。 这块黑玉在手电的照射之下,竟变了一种颜色,手电的强光令它浑身变得通红,在书桌上,射下一个红色的影子,穿透了斑驳的光斑。杨烁不断地变换着手电筒的方向。 何副官完全搞不懂将军在干什么,一脸疑惑。 忽然,杨烁的手定下来,停止移动,原先散落的光斑已经聚成两堆,杨烁喜出望外。 “终于找到了!”杨烁激动地说 “找到什么?”何副官走向前去,问。 杨烁看了何副官一眼,手电的强光勉强能照到他的面色。 “这块黑玉其实是块血玉,上面镂空的地方看似毫无规律的排列,其实不然,你看,书桌上的白色光斑,随这我变换手电的角度,这些光斑的排列方式也发生了改变。” 杨烁一顿,看向了副官,又继续说。“你看,当我把手电移到两条龙交汇的地方,这些光斑有什么特点。”杨烁说完,就把手电的移到了两条龙交汇的地方。 一幕意想不到的场景出现在副官眼前,天!这些光斑排列到一起,竟是两个汉字! “拓跋”! 两个用小篆书写的汉字。 “可这代表什么呢?将军”何副官问,他实在猜不透这里面隐藏的意思。 “代表着一个惊天的秘密。”杨烁说,何副官听后,更是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是将军的惊天秘密,自己绝对不能多问。 “报告!”一个士兵跑了上来,杨烁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副官走到门口,开灯,书房一下子变得光亮起来。 “什么事?”何副官问。 “门口有一个叫‘魏河’的人要见将军。”何副官一听,看了一眼杨烁,表情僵硬。 “带他到一楼大厅等我。”杨烁说,随即整理好桌面上的东西,放回了原处。 不一会儿,杨烁迈着扎实的步子从二楼楼梯走下来,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背对着他,做得端庄,在泯着茶。 听到脚步声,大厅里的男人放下茶杯,站起来,背对着杨烁说。 :“不知道杨将军还认不认得我?” “放肆,怎么能这样跟大将军说话!”何副官见男人对将军傲慢无礼的样子,不由得发起火来。 杨烁摆了摆手,示意副官不要发怒。 “你就是魏河?”杨烁说,看着男人的背影。 “我可不是什么魏河!”男人哂笑到,说完便转身,满脸微笑地看着杨烁。 杨烁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的面容,他再熟悉不过,虽然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但还是熟悉的样子。 “五叔!”杨烁几乎要喊出来,快步走上去,抱住眼前的那个男人。何副官在一旁听得发懵,心想:什么?这个男人居然是五叔?记忆里杨家是有一个五叔,但他怎么也记不清楚那个人的模样。 “好侄儿,叔父终于见到你了!”那个男人说道,两人深情相拥。 杨烁的五叔,杨晋,十五年前被杨远送去英国,数十年未踏入家门,也因此,躲过了那场政变,成为为数不多活下来的杨门之后。 “原来是叔父,属下有眼不识泰山!”何副官说道,鞠了个躬。 “这就叫大水冲了龙王庙吧。”魏河打趣儿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魏河就是你啊?五叔”杨烁说道,打量着五叔。 “当然就是我,不然怎么会有那半块玉呢?”.......“不过你以后还是叫我魏河吧,杨晋十年前就死了。”魏河说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这些年没见着你,你可知道侄儿心里有多想念叔父!” “我也想回国啊!可是难啊!........”魏河说道。 “副官,吩咐下去,叫下人准备上好晚宴,我要为五叔接风。”杨烁说。 “是!我这就去办。” 何副官走出大厅,杨烁走到沙发前,招呼魏河坐下。 “怎么没见着杨云啊?”魏河说,端起了茶杯,或许是茶已经凉了,也可能是他渴了,一口喝完了茶。 “她在金陵女子大学里教书,顺便在那边住下,偶尔回将军府一趟。”杨烁说,吃起茶几上的香蕉,吃得腮帮子滚滚的。 “你看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吃东西咋还跟小时候那么虎呢?”魏河看着杨烁吃东西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丝毫没有改变,还是熟悉的模样!” “我杨烁就是个大老粗,可没有你们这些喝过洋墨水的绅士这么文雅。”杨烁扔掉香蕉皮,说道。 “呵呵呵......”魏河发出一阵笑声。 “诶?你说你姐在金陵女子大学教书,她教什么?我怎么没听说她有教员资格证?” “教英语,教员资格证我给她弄的。”杨烁说,又拿起了一根香蕉,递向魏河,魏河做了个谢绝的手势,杨烁就自己剥来吃。 “你姐居然还能教英语,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想起前些年她刚到英国的时候,不会说英语,连门都不敢出。”魏河说道。 说着无心,听者生疑。心细的杨烁一下子抓住了疑点,反应过来:我姐在英国见过你?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可不是吗,德语说得好好地却偏偏去教英语,有时候这女人心啊,真是海底针,猜不透!是不是啊?五叔。”杨烁说道。 “算了,说正事,那块玉你拿到没有?”魏河问,看着杨烁。 “拿到了,叔父,不过这块玉怎么会在您手上?”杨烁问,刚吞下满口的香蕉,正经地说道。 “说来话可就长了,这块玉是当年二哥送我出国的时候交给我的,嘱咐我一定要保管好,说这块玉涉及到你的身世,等到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交给你。当时二哥的行为很奇怪,更像在料理后事,他发疯似的把家产往海外转移,叫我去打理,所以我才有了经商的资本啊!”魏河颇有感慨地说道。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可能你父亲多年前就已经预料到这场政变,所以才会把我和你姐先后送出国。” “哦,原来是这样。”杨烁说,他的眼睛眨得厉害,有点微微泛红。“那父亲有没有跟您说这块玉的来头?”杨烁又问。 “这倒没有,他只说这根你的身世有关。”魏河说。随即补充,“不过我总觉得它与你身世无关。” “此话怎讲?”杨烁停下来,他心想,难道父亲当年没说完的话是为了跟我说这块玉与我的身世有关? “显而易见,你是杨家之后人,身世又不是金庸小说里的难解之谜,无缘无故就有块玉跟你身世有关,这很蹊跷,我倒觉得,身世之谜只是个借口,也许二哥想告诉什么,没来得及说。”魏河说,他停了一下,眼睛看着杨烁。 “烁子,你父亲也是这样跟你说的?” 杨烁仔细回想起父亲把玉交给他的时候,他想到那句未能说完的话。:“这跟你的身......” 他细细想想,父亲想说的话好像是:“这跟你的身......世有关。” “他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来不及说就咽气了。”杨烁说。“可能他想说的就是与我的身世有关吧!” “可能?” 杨烁不语。 “那你在玉上有没有什么发现?”魏河又问。 杨烁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好像很急切的样子,似乎在打探什么。一开始见到杨晋,他就奇怪,为何十多年未见的五叔会突然现身?再看他急切的想打探黑玉秘密的样子,杨烁不得不起了戒心,他隐约觉得,五叔心里藏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就一块普通的玉,我端详了大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杨烁故意说道。 “那可否给叔父一看?”魏河又说。 杨烁迟疑。“算了,这些东西不追究也罢,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这些烦人的东西了。” “既然侄儿不想让叔父过目,那就算了吧。”魏河好像有点失望地说道。“不过叔父想提醒你一句,此玉事关重大,切要好好保管!” 之后杨烁便把话题转移到其他话题,谁也没想到这叔侄俩竟能如此聊得来,直到深夜,魏河才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暴露(下) 杨云一晚上惊魂未定,她的心口到现在还在猛地跳动,倒不是因为被挟持,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她现在处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弟弟杨烁是何等聪明!自己雕琢的小伎俩怎么瞒得过他凌厉的双眼,但这已是不得已之举,情况危急,实在无计可施——无论是姜文雄还是杨烁,谁都不能死;他们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非要死,也只能是自己。 她在责备自己,为了私情不顾党的抗日大业,不计后果的蛮干。她现在必须编出一个理由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得如此及时。 与她同样无法入眠的还有姜文雄,此刻的姜文雄正往赶回x党中央,路上到处都是华夏党的关卡盘查,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人是救出来了,但南京地下党算是全盘崩溃了,主力党员一一被杨烁发现,如果不是杨云,后果不堪设想;但杨云的出现,更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姜文雄即使把人救回来了,却动用了一颗万万不该动的棋子,x党中央精心安插在华夏党军政一把手身边的特工,杨烁是华夏党之中比较正义的人,如果能让他积极宣扬抗日,对党中央无疑是如鱼得水。如果杨云身份暴露,就无异于宣告党中央为抗日事业所作出的努力付诸东流,更是对党中央推进全国抗日统一战线的一次重大打击。眼下日本人对关内虎视眈眈,如不建立全国抗日统一战线,国将不国。 这时候我醒了,不知自己在何处,反正南京我是回不去了,警察局肯定已经全国通缉我了;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带我走的人是谁,我能不能活到明天.........我王老八只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黄包车夫,老天对我咋这么狠心啊?我呜咽呜咽的抽泣,泥瓦房里只有一盏蜡烛,火焰上下窜动,一闪一闪的发着光,直叫人心烦,忽然一阵风从窗外灌进来,一下子把蜡烛吹灭,门口进来个黑影,摸着黑走到八仙桌前坐下。然后在胸口摸了摸,不一会儿一簇火苗就在他的手心上蹦出来,我记得他的样子,他就是把我带出莫愁湖的人,我王老八的救命恩人。 蜡烛又被重新点亮,他看到我,对我笑了一笑,然后走近,坐到床边。 “........”他说,但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啥?我听不到!”我虽然听不到别人说什么,但我说话的时候,脑子嗡嗡嗡地响个不停。他知道我是聋的了,也就没再说什么。这时候一个女娃子走了进来,还端了一盆水,径直朝我走来,她把毛巾水拧干,递给我,我一下子明白,她叫我洗脸咧! 从监狱到这里,经过了无数的奔波,大家已经累得不成样子,尤其是在芦苇荡里的时候,更是惊险。白雪帮瘦子张和胡一山处理完伤口,她一想到白天里王老八一身血迹,赶忙就过来帮王老八处理伤口。 姜文雄待白雪处理完王老八的伤口,就把她叫了出去。姜文雄坐在石墩上,一个红点在黑夜里格外透亮。蟋蟀还在嗤嗤喳喳地叫个不停,天上又是一轮朦胧月。 白雪出门,抹黑走到那个红点前,踩到了一窝水,把布鞋给弄湿了,今天在芦苇荡已经湿过一次。 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无法看到对方。“你听说今天早上华夏党将军杨烁遇刺的消息了吗?”点起了卷烟。“听说了,不过反动派大头目没死,有点可惜。” “死了才可惜,从党刊的报导来看,党中央对他好似高度重视。” “对一个反动派大头目高度重视?为什么?”白雪问。 “党中央的战略部署我怎么猜得透,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党中央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活动开来,宣扬抗日政策,积极做好抗日备战工作。尤其在晋冀鲁豫陇,像杨烁这样的有识之士,对党中央抗日布局有着重大促进作用啊!” 姜文雄感觉有蚊子在叮他脖子,“啪!”的一声响,蚊子打没打着不知道,姜文雄拍到了颈筋,脑子一阵眩晕。 “姜队长,你是想说党中央要策反杨烁?” “不要胡乱猜测!这种事千万不能主观臆断。” “是!队长。” “对了,我问你,那个人伤势怎么样?” “里面那个?”白雪指了指屋子里的王老八。 “嗯!” “他肯定是耳膜破了,不然耳朵不会流这么多血。莫愁湖这么残忍,居然去捅破别人的耳膜!”白雪愤慨地说道。姜文雄想在心里,原来如此! “恐怕不是莫愁湖监狱干的。”姜文雄说道。 白雪诧异。“何以见得?” “今天早上华夏党大将军遇刺,你猜刺客是谁?” 白雪不假思索,她当然不懂刺客是谁,他又没有撑个牌子在大街上说他是刺客。 “不懂。”白雪话音落地。姜文雄拿着烟的手朝王老八的房子里指了几下,白雪心领神会。 “是他?这个疯子?”如果现在是白天,姜文雄一定能见到白雪拉长了的下巴,太出乎意料了! “这是个敢于同反动派斗争的人啊!日后必能成就大事!我打算把他带回根据地接受党的教育。” “把一个疯子带回根据地?”白雪又是一阵不可思议。要知道带一个疯子会根据地接受党的教育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啊! “白雪同志!他不是疯子,我能看到他身上有一股反抗的精神!”姜文雄说。:“白雪,依你看他的耳膜能好吗?” 白雪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应该能,只要这几天能及时把耳膜连在一起。” “真的?”白雪好像都能在黑夜看到姜文雄双眼发亮。 魏河坐上了将军府的车回到魏氏商会,深夜南京城灯火阑珊,人流稀少,他没想到几十年未相见的叔侄居然秉烛夜谈,若不是自己实在太累了,说不定能谈到天亮。 只是杨烁必定有事瞒着他,他能看得出来。 “老爷回来了?”魏氏商会的仆人走上来,边说边接过魏河的西装。 “凤儿呢?周姨?”魏河脱掉皮鞋,说。 “这个点儿说不定已经睡下了,老爷您饿了吗?” “我吃过了,给我准备洗澡水吧,要凉的。”魏河喝了口水,说。 “凉水?可夫人特地嘱咐过我不能给老爷洗凉水。老爷,您也听下人一句劝吧,男人生育期间最好还是不要洗凉水,这样才能更快怀上孩子啊!” “也行,依夫人说的办,不过大热天的洗热水肯定很难受。”仆人下去准备洗澡水。魏河坐下,翻阅了一下茶几上的报纸,没什么新闻。 魏河走后,杨烁就独自回了书房,军情文件处理完后,他就拿出那个檀木盒子,拿出两块黑玉仔细的比较,竟入了神,连副官何时进来都没注意到。 他虽然端详着玉,脑子却在想着今晚和魏河的谈话。他根本看不透眼前所谓的五叔,今晚的谈话,有太多的地方值得他去怀疑。十几年未回来,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将军府,还将如此重要的信物交给他,的确很耐人寻味。 “将军,该洗澡了。”何副官说,杨烁手一抽,吓了一跳。 “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等!叫杨三上来。”杨烁心想,他到底要不要动用杨三。 “是!”何副官应声,转身就走,杨烁收起檀木盒子。杨三不一会儿就上来。 “将军,有新任务吗?”杨三出口问到。杨烁看了看他的腹部,军装已经掩盖了伤口。 “伤口怎样了?”杨烁问,盖上了钢笔帽。 “军医看过了,没伤着内脏,过几天就能愈合。”杨三回答道。 “这就好,这几天你先休息,不要去练兵场,军营的事先交给何副官。还有尽量不要穿军装,这样不利伤口愈合。” “杨三明白,谢谢将军,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嗯......不知当讲不当讲。”杨烁顿了一下。 “你还记得五叔吗?”杨烁起身,走到窗边,俯瞰将军府大院,入夜之后,金鱼池的喷泉停了,这样将军府的人才不会被嘈杂的水声吵得无法入睡。 “当然记得,只不过差不多十几年没见着他了吧!”杨三转身,看着杨烁后背,说。 “他回来了,刚离开将军府。”杨烁话音一落,杨三的眼睛亮了一下。杨烁转身,靠在窗台上,抱手看着杨三。然后又继续说“你的恩人之一。” “是啊!若不是二伯和五叔,我恐怕.........”杨三未说完。 “可是我现在要你做一件事,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杨烁打断了他。 “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知道你的性格,你可能会很矛盾。现在的五叔已经不是过去的五叔了,我现在怀疑五叔回南京有别的目的,我需要你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五叔对你有恩——可是你是杨家培养出来的军人,是军人就要无条件地服从命令——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杨家对你的培养。” 杨三沉默了一会儿。他何去何从?五叔对他有恩,绝不能恩将仇报,辜负了这份恩情;可是,将军府对他亦有知遇之恩,倘若不是将军府收留,他杨三早就是孤魂野鬼了吧!他同样不能辜负了杨家——怎么办? “将军,为什么是我?您知道我是个不会背弃恩情的人。” “可是你也不是一个违抗军令的人!”杨烁说道。“因为只有你能完成,五叔现在根本不是你我所认识的五叔,这个人精得很,跟杨家不是同一条船的人。倘若派个普通人,一下子就暴露了。” “可是将军,这么多年您待我如手足,我不能违背您的命令;但五叔也对我有恩,我总不能做出对他不利的事啊!” “可这是你必须完成的任务!而且只有你能完成”杨烁怒吼道。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杨烁用一种不可辩驳的语气说完,便转身继续俯瞰着将军府大院。 “是!” “中山北路魏氏商会,股东魏河。” “明白” 杨三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书房。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现在却不知如何是好。两害相权取其轻,但他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一个对他有恩的人,可他必须服从命令,并且完成这项任务。 南京城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整个老城盖着一层薄薄的从长江飘来的雾,在灯火之下别有一番风情。杨烁在将军府的楼顶,看着往南飘的水雾。他点燃了一支雪茄,脑子再次梳理了今天发生任何一件事,从早上将军府遭到袭击,再到晚上魏河的突然造访,这其中发生了太多事,他从未在一天之内经历如此多的事,一下子觉得有点接受不过来。尤其是杨云如此及时的出现.......他但愿自己多疑了,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女子大学问个明白。不知怎么的,想到女子大学,他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明天会不会碰到那个女学生。 或许是缘分吧!杨烁自打第一次遇见这个女学生,心里就开始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但这种不安,很是折磨人。他心想,这个女学生到底是有什么魅力,居然能让他看上眼。 在男欢女爱这一方面,他向来不食人间烟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唐突(上) 魏河在凤儿的温柔乡缠绵留连许久,等到凤儿入睡了他才起来,独自走上天台,望着灯火阑珊的南京城,凌晨的南京城街上冷清,人影不见一个,他抬头,看着天上。今天下午刚下过一场雨,恰逢既望,月明星稀,一轮皓月当空,月光透过一层薄薄的沙照下来,故乡的月亮总是令人暗生情愫。 十多年了,总算是回国了。 夜深人静,将军府的电话忽然响起。可这个时候,即使是将军府最勤快的仆人,都已经在梦中了。大厅里“铃铃铃”的电话声在深夜被无限的扩大,杨烁在二楼的书房听得清清楚楚,但他没打算去接。他在想,这个点即使是狗都睡觉了吧?倘若来电的人知情达理,定不会在这个点来电,能在这个点来电的,必定是闲杂人等或者是政府有紧急军务,如果是紧急军务,也是他跟前的这台电话响。 可来电的人似乎很有耐心,接连来了好几遍。二楼另一个角落传来了房门的响声,是副官,看来今晚他睡得不太好。不一会儿铃声就停了。 因为下午睡过一次觉,他现在暂时还不太困。杨烁翻过一页纸,他快要把一本厚厚的《资治通鉴》读完。 书房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很远,好像是在走廊另一头的卧室,不一会儿就停了,何副官迷迷糊糊,在房间不见杨烁踪影,便走到书房,却以为还是杨烁卧室。书房的们“嘟嘟嘟”的响起。 “将军,您睡了吗?” “睡什么睡啊?这里是书房!进来!” “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体态端正,但睡眼惺忪的高大男人。” “大小姐说过几天就是亚父的祭日,她要回一趟广州,还问你要不要去。她叫您尽快回话。”何副官说。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睡吧。”杨烁折了一页纸,合上书,放回了身后的书架。 “将军您也早点歇息。”何副官说完,转身带上门就离开。 “不合常理!”杨烁嘟囔道,他心想,这么重要的事不该在这个时间点才通知。 第二天一大早,杨烁就往紫金山跑。两辆洋车开进大学,上面下来几个威风凛凛的人。不过杨烁来的不巧,杨云正在上课,他只能等,女子大学上课时间特别长,一节英语课将近两个钟头,闲来无事的杨烁只能在大学里闲逛。 走在幽静的小径里,绿树荫蔽,杨烁突然想起副官昨晚的话。“你的那个相好的呢?” “应该在上课吧?” “你喜欢她吗?” “喜....欢”何副官断断续续地说出来,言语间满是羞涩,右手挠了挠后脑勺,脸蛋像猴屁股似的涨红。 “哦,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想成家立业的话,我给你做主,咱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将军府。”杨烁说。 “可是将军,这样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我决不能在这方面亏待你,要是误了你的终身大事我恐怕要内疚一辈子。” “我总不能先于将军您啊!况且您贵为国家大将军,犯不着为一个副官操劳太多。”何副官边走边说。六月底梅雨天应该结束了,今天的太阳比几天前都要明媚。 “你跟我走南闯北都快十八年了,我心底早就把你当自己兄弟看,你不仅是我的副官,还是我兄弟,为自家兄弟操心终身大事有何不可,再说这种东西哪来的先后之分?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内人服侍了。”杨烁停下,对何副官说。 何副官突然扑通地跪下,右手握拳,紧紧地扣在心房。“感谢将军的知遇之恩!我何某人无以回报,但愿忠心追随将军!” “你这是干啥啊?你的心意我都懂,但......你也不能没个家啊!”杨烁边扶起副官边说。 两人继续漫步,昨晚的晚霞一定是预示今天艳阳高照,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晒在皮上已经十分炽热。 “将军待我如兄弟,眼下军务吃紧,日本人又虎视眈眈,国难面前我又岂能顾儿女私情!”何副官说。 “很好,你的这番话对得起我将军府这么多年对你培养,可你要知道,国难面前不一定要放弃私情,这两者他不冲突啊!有国难,那咱就一起面对,但人总得有个家啊!这么多年走过来,我算是深刻体会到没个家的滋味是真的难受哇!”杨烁看着何副官眼睛,掏心底子地说。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极为硌脚,即使在强硬的军靴之下仍能感受到它的威力。 “可......” “打住啊!别可这么多了,有国难又不是要你不成家,你得这样想,要是你结婚了,生一堆娃,都送到将军府里边,让杨三好好*,你这么厉害,说不定你的娃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呢!到时候你为国家做的贡献可就大了!”杨烁边笑边说,笑得拢不起嘴。何副官也扬起了嘴角。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找人选个良辰吉日,我得风风光光地把弟妹迎进将军府。” “全凭将军做主!”何副官给杨烁站直军姿,敬了个礼,说道。两人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一处叫德才楼的地方。 “德才楼?是个好名字,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偏偏用‘德才’来命名,有点意思啊!”杨烁说。 “我听说这女子大学新思潮泛滥,个个都信奉‘谁说女子不如男’呢!”何副官回应道。杨烁也许是累了,不知不觉的就在坐在树下的石椅上。 何副官拿出水壶,拧开盖子便递给杨烁。“将军渴了吧?先喝口水。” 杨烁接过水壶,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嘴里还含着一大口,整个腮帮子都鼓鼓的,再衬上他两腮的胡须,看起来十分滑稽。何副官接回水壶,也咕噜噜地喝了几口。 一阵金属的清脆响声传来,杨烁扭头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学生骑着一辆单车,还背着一把梵阿铃,车后面载着一箱东西,看起来很重,女学生吃力地踩着车蹬,缓缓地朝德才楼走过来。 杨烁眼前一亮,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是昨天那个女学生吗?他想起昨晚在将军府楼顶,心里想,我日,还真给我碰上了! “林枫!快下来帮我搬东西!”骑车的女学生还未停下就朝德才楼上边喊,然后一刹车,把车停好,眯着眼睛看楼上,等着一个人的出现,叉着腰,不时拿左手擦汗。 何副官咯噔了一下。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三楼,而从三楼却看不着下边。 三楼的走廊探出个头,何副官嘟囔了一句,“我日还真是她!” “什么?”杨烁问道。 “......” 楼上的女生说道:“干嘛啊!楠楠!” “快下来帮我搬东西” “是什么啊!有吃的吗?” “八十本书!国际区那家书店老板说他要关门回英国,卖不出去的书任我挑,我选了好多啊!老板还送了我梵阿铃呢!你看!”说完,她便卸下后背的梵阿铃,拿起来给她看。 “我问你有没有吃的!”楼上的人却这样回话,在上边花枝招展的。 “你个死馋鬼!我没钱给你买吃的!” “那我凭什么帮你?”楼上的人问。 “我帮你补习英语好了!” “成交!”楼上的人转身跑下来,何副官立马往树后面躲,剩下杨烁一人坐在石台上,杨烁诧异的看着躲在树后的何副官,又转过头,他感觉那个女人似乎要转头,立马就别过脸去,头耷拉在石台上。 果然,苏楠转身,这才注意到身后树荫掩蔽下的石台上坐着一个男人,穿着军装,虽然扑着台,却仍能想象出他站起来的时候,威风凛凛。实在太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个军人在扑台。她仔细看了一下,那么熟悉的侧脸!她猛然想起昨天上午红楼小道上的那个人。 “杨老师丈夫怎么会在这?”她心想道。随即两个人就把书搬上了二楼, 林枫下楼,一边搬着书,头一边往石台上晃。 “看见没,苏楠,军人诶!一看就是个高级军官,肯定是来找女人的,楠楠,你得把握住机会啊!”林枫悄声的对苏楠说。 “你怎么不把握机会呢?”苏楠反问道。 “我已经有我威猛的何大官人了,哪还这门心思勾搭其他人。”苏楠说。 “你不是嫌他只是个小小的副官吗?”苏楠说到,两个人进了大门,搬着一箱书一脚一脚地艰难爬上楼梯。 “嫌是嫌,不过他对我好啊,我觉得这个人挺老实的。你看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要是对你不好啊,娶你进门你迟早会被赶出家门,与其跟这些有钱负心汉押上一辈子还不如跟他呢!”林枫说。 “这都是什么书啊?这么沉?” “没什么,都是些外文书,莎士比亚十几本原版著作,再加上些有名的西方文化经典,共八十本。” “八十本!”林枫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苏楠,下巴拉得奇长。“我的姑奶奶,八十本书得看到什么时候!” “我只看莎士比亚的,剩下的等以后有时间再看。”苏楠说到。 “怪不得你英语那么好,原来读这么多英文书!” 副官瞅见人没了,才跑出来。 “混小子你躲什么躲?”杨烁问道。 “我......相好的在哪儿。”何副官扭扭捏捏地说出来,手指了指德才楼上面。杨烁心里一咯噔,往楼上看,却什么也没看见。 “相好的你躲什么躲?那个骑单车小姑娘?”杨烁问,似乎有点不安。 “不是,是她喊的那个人。她叫林枫。她怎么会在这?奇怪了,怎么没跟我说过。”何副官说,脸色涨红。 “哦,这样啊。”杨烁揉了揉眼睛,接着用力地眨了几下。 “她怎么住这儿啊?”何副官自言自语道。 “什么?她住这里?”杨烁在心里嘀咕,难道这个女学生也住这里?他再次看了一眼这幢楼的名字:“德才楼”。 “将军,这个点快下课,该走了。”何副官掏出怀表,看了一下。 “走吧。”杨烁起身,走出树荫底下,眼角看了一眼楼梯口。苏楠却在这时突然从里面出来,正好碰上杨烁两人。时间好像定格在那一刻,杨烁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唐突的邂逅,两个人距离如此之近,曾经远望的女子就在眼前。 苏楠先是愣了一下,观察着他成熟的脸庞,这个男人的真容跟她想得不太一样,拉渣的胡子硬是衬托出他与众不同的帅气。她觉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气质有别于其他,很不一样,倒不是因为那身的军装——而是她觉得这个男人很空洞,却有一股沉稳而内敛的气息。军装更加凸显了他的高大威猛。 杨烁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见这个让他惦念的女人。站在她身前,他仿佛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清新,不世俗,且特立独行。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子,格外清秀柔美。 两人凝视了几秒,随后苏楠转身,把自行车拉到走廊下面。 “你叫什么?”杨烁问到,似乎带着霸气,低沉的嗓音如此性感迷人,像是一头狮子狂怒前发出的呜呜声。 苏楠将车锁好,便回头走过来。“这位先生,您不觉得您这样问别人的名字很不礼貌很唐突吗?” 何副官上前一步,嘴皮子刚想动,却被杨烁制止了。杨烁再看她一眼,腮帮子动了动。“我会让你有一天会觉得不唐突的。” 随后杨烁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就走。苏楠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竟看得入神。奇怪,她想,这个男人有两种不同的气质:你看他的正脸,觉得这个人很空洞,很内敛,而他的背影却如此深沉,如同暗夜般,让人心生恐惧。 苏楠竟被他身上奇怪的两种不同的气息所吸引,她想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气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唐突(下) 杨烁回到杨云的宿舍里等她,这个宿舍在克己楼的五楼,窗台对出去正好可以看见北校门。杨烁走到床边,一下子就躺在了杨云的铁架床上,他看着刷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竟觉着有点乏,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何副官在门外守着,见里面这么久没动静,就走进去看了看,发现杨烁正打着鼾声睡着了。 “睡着也好,这几天可忙坏将军了。”何副官在心里默念,他悄悄地走进来,蹑手蹑脚地解开杨烁腰间的皮带,解开他厚重的军装上的扣子,这样可以让他睡得更舒服些。不巧却惊扰了杨烁好梦,他一个转身,剩下最后的扣子何副官再也无法解开,只能作罢,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修长的手指在杨烁结实的臂膀后游走,躺着的人似乎觉得舒服,鼾声竟越来越大。“看来是睡熟了”,何副官心想,他拉起床边叠好的被子,盖在杨烁健壮的身躯。 杨云这时候上完课,回到克己楼,恰巧碰到副官在给杨烁盖被子;起先她被吓了一跳,对于自己房里突然出现的人毫无心理防备,待到何副官转身时,她才回过神来。 他看向站在门口的杨云,敬了个军礼,随后就走出了房门,在走廊外守着。 杨云把手中的书放下书桌上,轻轻地坐下,生怕椅子发出任何声响惊扰了弟弟的好梦,她在想,弟弟一定是太累了,睡着也好,就让他在这儿睡一觉吧。她拿起钢笔,开始认真地写着下一节课的教案。屋子外的蝉不知何时起叫得特别大声,女子大学里树荫多,蝉也多,盛夏季节整个校园的蝉从早上叫到晚上,每一个角落都是喳喳的聒噪声,甚是烦人。 不知过了多久,杨云的后肩突然被两只手大力拍了一下,猝不及防的惊吓是她身子猛然一震,手中的钢笔被重重地甩在了桌面的教案上,甩出一摊黑水。她赶紧拿出手帕吸干教案上的墨水,这是她辛辛苦苦的写了两个钟的教案,她可不想白努力。但已经晚了,一整页的教案只能宣告作废,她的手也沾上了墨水。 “你啊!怎么还这么皮!”杨云训斥杨烁,杨烁在一旁憨笑着,他不知在笑自己的杰作,还是笑杨云手忙脚乱的样子。杨云起身,走到楼道尽头公共厕所洗净手上的墨水。杨烁翘着二郎腿,躺回杨云的床,他对自己的恶作剧似乎很满意。 杨云洗净手走出来,轻轻地甩着手上的水,走回楼道另一边的宿舍,何副官也起了十分的尿意,他都在这儿站了将近两个钟了。见杨云回来,他便问厕所在哪里,杨云给他指了指,何副官就走了过去。回到卧房,见到杨烁像个土匪似的躺在自己床上,一想到他的恶作剧,杨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啊你,给我起来!”杨云对着床上的大汉喊道。 “不起,我偏不起。”杨烁赖在床上不想动,憨笑着对杨云说。 “真不知拿你怎样才好!”杨云说,那个土匪似的大汉得寸进尺,抖起腿,还哼着小调。 “您老要是能把我拉起来我就把床还给您。”杨烁边说,边拿起了枕头边的一本书,绿色的皮上印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单词,他随便翻了一下,都是英文,他完全看不懂,觉着没意思就扔在了一旁。 “算了吧,我要是能拉得动你,我就不教英文了。” “那你教啥?” “体育呗!” 杨烁一笑,便从床上起来。 “你伤口还疼吗?”杨云又说。 “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杨烁答。 “好了好了,玩够了说正经地.........”杨烁刚说完,门口就出现个人影,随即就传来一声尖叫...... 屋内的两个人都把视线转到门口,只看见一个女学生模样的人,拿书挡着脸,“杨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那女生呜咽着说。 杨烁仔细的看着那个女生,挡在她脸前的书他再熟悉不过——叔本华的《论意志的自由》,他当年可是如此沉迷于叔本华的哲学著作。门口的地下出现个影子,女学生刚一转头,就撞在何副官的胸口,苏楠“啊!”的一声,吓得浑身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就举起双手,抱头,两本书散落一地。何副官巍然不动,如同石雕。 杨烁一眼看过去,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嗬!这不是刚才的女学生吗?女学生被吓得喘了大气,杨云赶紧跑过去拉住她,安慰她不要怕。然后责怪何副官吓着了自己的学生。何副官低着头,一个劲儿地赔不是。杨云捡起地上的,看了一眼,念了一下,“shakespeare?”她手上是两本不同语言的书,一本是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一本是叔本华的《论意志的自由》。 “对不起杨老师,我不是故意......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房间里有人.........”苏楠一啜一啜的说道,她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如同撞鬼般跳动,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在太可怕了。杨烁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着,他似乎知道这个女学生在想什么了。 “哟!小姑娘是你啊!”杨烁操着低沉的嗓音说道。苏楠一下子走上来,夺过杨云手上两本书,小跑着离开了。 “被误解了,你要不要去解释一下。”杨烁又顺势躺回床上,翘着二郎腿,跟个土匪似的说。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越说越乱。”杨云摇了摇头。 “刚才说到哪了?”杨云又说。 “正事。” “什么正事?” “你昨天出现得太及时了,您老能解释下为什么吗?” “嗯?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过你想知道那我就说给你听.......” ........ 听完杨云的解释,杨烁心里踏实了七八分。何副官那天在女子大学没找到杨烁,就回了将军府,没想到在将军府亦不见踪影,他就打电话给杨云,问杨将军是否还在女子大学,就在这时,唐生智造访将军府,说将军在追捕一群逃犯,城外发生了密集的枪响,可能是将军与逃犯交火,命令何副官带兵前往支援将军;何副官简单的把唐生智的话复述一遍给杨云,就匆忙带兵往城外赶,杨云知道弟弟发生了危险,也迅速赶往城外。 这个说法得到了何副官的证实,他的确把将军遇险的消息告诉了大小姐。 尽管这样,有些疑虑他还是解不开,但他也不愿再想下去,杨烁心想,这一切都是他多虑了吧! 苏楠慌慌张张的走在女子大学的小道里,她紧紧地抱着两本书,书皮已经稍稍褶皱。她原本打算拿着莎士比亚和叔本华的书找杨老师请教,心想杨老师德语和英语都那么厉害,肯定能帮到不少忙,却不小心见到了杨老师和他丈夫行房.......懵懂的她第一次接触到男欢女爱,不免羞涩横生。 六月份就这样过去,没留下一点踪迹 姜文雄赶了几天路,终于进入河南境内,和根据地的同志接上了头,可胡一山早已命悬一线,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红肿化脓,甚至散发着一股尸臭。连日来为了躲避华夏党的围追堵截,可算让姜文雄一行人吃了不少苦头。 姜文雄带回个傻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根据地,下面的人都在说姜文雄糊涂啊,万一带个卧底回来如何是好,岂不是个潜在的隐患?根据地的领导对此高度重视,王政委当下就找到了姜文雄约谈。 “文雄,给我讲一下你是怎么碰到这个疯子的?” .......... “那他怎么会被关在华夏党反动派政府的监狱里?这莫愁湖监狱可是出了名头的,被关在里面的人除了咱们的同志之外,可都是残害人民的凶手啊!”王政委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道。 “王政委,说起来您还可能不信,您听说上个月华夏党大将军遇刺的消息了吗?”姜文雄说。 “略有耳闻。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王政委问。 姜文雄停下来,手指做了个动作,指向王老八住的地方,然后就竖起大拇指。 王政委意会,“你是说.......他行刺反动派大头目?”王政委满脸狐疑,心想:怎么可能! 但随即他又想,既然是疯子,也是有可能的。 “我本来只打算把他救出来,没想过要带回来,后来才知道他就是行刺军统头目的人。一想到他为人民惩治反动派大头目,心里就畅快。”姜文雄说。 “这么说来这王老八也算是站在人民的立场了,只要站在人民的立场,为打倒反动派做出努力的,都是咱们要团结的力量!”王政委说道。 “是啊,王老八是条好汉,既然他与我们,与人民同一条心,那您看他可以留在根据地吗?”姜文雄问。 王政委会心一笑,“文雄啊,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只要是代表人民,都是咱们要团结的力量,党中央主席不是说过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消灭反动军阀统治’,这么好样的同志,咱们得留住!”王政委说。 白雪跑步过来,在后面不远处停住,朝两人喊话。“王政委,姜大哥,胡一山醒了!快去看看吧!” 一听说胡一山醒了,两人喜形于色,“太好了,”王政委说道,而姜文雄已经迫不及待的朝医务室跑去。 杨云从广州回来,带上了杨烁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到将军府门口,却不巧碰见刚出来的魏河。杨云显然没有心理准备,她没有料到会在这而碰见魏河。 “回来了?”魏河问。 “那边太热,还是早点回来的好。” “广州那边还好吧?”魏河问。忽然他的眼角闪过一个影子,他瞥了一眼江南路末头的面摊,一个男人迅速转身。 “你被人跟踪了,六点钟方向,十一点钟方向。”魏河悄声的嘀咕着。杨烁躲在书房的床边,瞄着门口两个人的举动。 “我知道了。”杨云便走进将军府大院,翠翠迎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这个拿去给将军,新鲜的桂花糕,在南京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桂花糕。”杨云说, “是呢是呢,咱大小姐最体贴了!”翠翠回应道。 杨烁下楼,杨云刚好走到大厅门口。 “哟!老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杨烁笑着说道,浑身一股痞子气。 “我刚回来,给你带了桂花糕,趁新鲜吃吧!”杨云坐下,说。 吴妈端来了一碗红糖姜茶,还冒着热气。杨烁撇了一眼。 “吃这东西干啥啊!可别噎死我。” “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吗?”杨云皱眉,问道。 “现在不喜欢了。” “..........”杨云是越来越琢磨不透杨烁的心思了。 “我刚才在门口碰见五叔了。”杨云说,小翠在后边给她揉肩。 “哦......”杨烁啃着个苹果,故意拉长了声音。 “这么大个人吃东西还没大没小的!也不知羞!”翠翠在后边笑了一声。 “十几年了终于见到他了,要不是他喊我名字我都当他是上门拜访的客人呢!”杨云又说。 杨烁的嘴停了一下,又继续嚼。 “他现在叫魏河,这名字太拗口了,还不如杨骏好听!”杨烁使劲地把苹果吞了下去,说。他好像有点噎着了,放下手上的苹果核,起身端起杨云身前的红糖姜茶,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差点噎着。吴妈泡的姜茶真好喝”杨烁傻笑了一下,说。 “你啊!以后注意点,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虎!”杨云说,起身给杨烁倒了杯茶水。 “诶?对了,五叔来找你干啥?”杨云又问道。 “没啥事,他想在军队谋个差事,叫我行个方便。你说现在的商人是咋想的,自己经商都忙不过来了还把事儿往身上揽,军队里头可不像经商这么随便。脑子是不是有坑啊!”杨烁说道。 “你答应他了吗?” “他是我五叔我能不答应吗?” “.........” “哦,对了,有没有在女子大学碰着喜欢的?要是有了姐姐帮你牵线。”杨云说。 “您老打住啊!我暂时还不考虑这方面呢!”杨烁说。 “全将军府都在传大将军要为何副官操办婚事呢!”一旁的小翠突然出声。杨云皱眉。 “杨烁!你说你啊!有心机给副官操办婚事,没时间给自己找老婆啊?你都三十好几了!”杨云一听翠翠说,气不打一处来,走到杨烁身边,用手戳着他的肩膀。这弟弟真是够他操心的。 “多嘴!”杨烁轻声怪罪道。 魏河回到商会,张西凤正巧在学做糕点。魏河悄悄走进,努力使自己的皮鞋不发出声响,可灵醒的凤儿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动静,她头向后转了转,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丈夫熟悉的身影。 魏河一下子就从后边抱住了西凤。“还是被你发现了.......”魏河缠绵地说,他宽大的手游走在西凤的肚子上。“有动静没?” “哪能这么快啊!这才刚一个礼拜。”西凤说道。 “那我还得继续努力咯........”他宽厚的的手移到她的私处,西凤先是一颤,然后就懂了丈夫的意思,打开水龙头洗了个手。周姨这时候走进厨房,却发现小两口在如漆似胶地缠绵,就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厨房。 “依你.......”西凤把手擦干。 魏河一把把西凤抱起,往卧房的方向去,不时的用他火热宽厚的双唇吻她,她如同进入梦境,浑身轻飘飘的,尽情的享受着这一刻的酣畅淋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梵婀铃(上) 杨三按例每日回将军府报告魏河的情况,可是并未有什么可疑的发现。派去保护杨云的人也没有什么信息传回来,杨烁的心头甚是疑惑,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了? 这个七月注定不平静,华夏党内部发生了一次夺权事件。明眼人都知道杨烁是四大将军里万万不能得罪的,甚至连蒋英政都对杨烁有所忌惮。 但,偏有人不信邪。孔自不量力,在最高政府军事闭门会议上提出与杨烁平分两广地区的兵权,最终以遭到李宗华和蒋英政的反对惨淡收尾,孔未能如愿,心中甚是窝火。 杨烁之所以能在最高政府里站稳脚跟,并不是因为他手里掌控的军队最多,而是因为他牢牢掌控了整个华东地区的军队,牵制南京政府,蒋英政虽是国家最高领导人,也因此一直对杨烁有所忌惮。可总有人拎不清,总以为自己手握西南六省军权而狂妄自大。其他几大首领为了不得罪杨烁,均否定了提案。他们虽想削弱杨烁势力,但更不愿看到孔羽翼丰满。 这次的未遂夺权事件给杨烁敲响了个警钟:这绝不是偶然。长久以来一直惦念他手里的兵权绝不止孔一人,他必须把手里的权力抓得更牢。而对于孔——这个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他一定要挫一挫他的锋芒。 开完会,杨烁从南京最高政府出来,恰巧撞见了孔,孔从车窗一脸蔑视地朝杨烁瞪了一眼,扬长而去。杨烁嘴角一扬,“哼!有勇无谋”。司机把车开出中山门,杨烁隐隐感觉不对头,为什么今天回家的路线与往日不同?他问了问副官,说是中山路那边封路,只能出中山门再绕回将军府。 杨烁心血来潮,出了中山门不就是紫金山了吗?干脆去一趟女子大学。于是命司机调转车头,往紫金山开去。 杨云此时正赶往教堂做礼拜,这是她出国之后养成的习惯。在女子大学的绿林掩蔽深处有一间传教士开设的教堂,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好像自从女子大学一九一四年建校起就一直存在,不过老的传教士几个月前死了,教堂现在由他的儿子在主持。 几辆铮亮的奔驰威风凛凛地开进女子大学,正值中午放学时间,学生们都往校门赶,杨烁的车队一路上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目光。到底是哪个巨官富商啊?可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呢!校道设置了路障,车无法再往里开,只能停下。何副官下车,走到后边拉开窗门,手背了,自己也就这样做吧! 杨烁慢慢的靠近亭子,他被这熟悉的背影所吸引,那个女学生穿着一袭淡蓝的长裙——典型的学生装。还有齐肩的短发,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昨天那个女学生的模样——是她? 苏楠放下琴,拿起乐谱仔细的看,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她根本看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只能靠自己理解去猜透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思。以前见别人拉梵阿铃的时候觉得简单,但现在自己动起手来学,才深刻地体会到自己是多么肤浅,竟然会觉得梵阿铃简单,她脑子一定是坏了,竟然要学梵婀玲。 她把乐谱整齐地放在石桌上,又拿起琴和弓,眼睛盯着乐谱,左手上下地拉弓,尖锐的声音时断时续,她似乎有点泄气。 杨烁已经多年没有接触过梵婀玲,在德国的那几年,他对梵阿铃如此地狂热,一日无琴便寝食难安。在梵阿铃上倾注了他年少最美好的时光。那时候,梵阿铃就是他的一切,生活里什么都可以不要,独独梵阿铃必不可少。 直到回国之后,他仍然保持着每天练琴的习惯,一接触到梵阿铃便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对于他,梵阿铃似乎有一种魔力,使他无法抗拒它的诱惑,而他甘于乐在其中。 那段时间,广州总理大院内每天清晨,人们都从大少爷悠扬的梵阿铃曲调中醒来,开始一整天的忙碌。那时候的杨烁,被奉为民国三大才子之首,深谙音律曲工,其造诣之深,无人能及。杨远有意引导他投身政坛,可杨烁对政治却嗤之以鼻,这令杨父颇为头疼。 直到后来的那场灾难,如同黑夜里的电光,彻底地将他从梵阿铃的美梦中惊醒。 杨烁定定的站着,在后边看着苏楠笨拙的模样,竟想笑。十年未碰梵阿铃,他不知现在的自己对曾经的狂热是否遗存些许感觉。 “梵阿铃可不是这样给你糟践的。”后面传来一阵低沉粗狂的嗓音。苏楠闻声,一下子往后转身,见有人来了,就把梵阿铃藏在身后,似乎是怕被人窥见。她涨红了脸,面似春风吹拂的桃花般粉嫩。 “害羞啥,不会拉就找人教,在这瞎捣鼓啥!梵阿铃这种东西可不能自学成才!”杨烁说。他往亭子迈开脚步,路上的碎石块儿在硬底军靴的踩踏之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不是昨天杨云老师宿舍的男人吗?他怎么会在这儿?苏楠一想到昨天看见了杨老师和他的丈夫在房间里做那种不可描述的事,就觉着羞涩。原本粉嫩的面颊更加通透。 “杨老师没.........”苏楠刚说出口,就被杨烁打断。 “别叫我杨老师,我可不是老师,我是军人。”杨烁走上台阶,站在苏楠身前。苏楠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的画面,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怀着几分愧疚与不安。 “现在就叫我老师,这么着急拜师学艺?”杨烁靠得更近,倘若再进一步,苏楠的胸前的两个陡峭的xx就要顶上他的胸膛。杨烁比苏楠高了一个头,苏楠只能仰望着他。她抬头,睁大了双眼。 “你要干嘛?”苏楠因为这个男人的靠近而感到惊慌,即使没有用手触摸,她也能感受到此刻她的心脏砰砰地跳动,比体育课跑完步还要剧烈。她抬头仰望着这个男人成熟的面孔,杨烁的两撇胡子格外吸引她的目光。这个男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胡子吧! “我能干嘛!我给你看一下梵婀玲到底怎么拉,你拉得实在太差了......”杨烁轻佻地看了她一眼,弯腰,想拿过她背后的梵婀玲。 苏楠瞪大了双眼,对于这个不怀好意、靠近自己的男人,她选择躲避,于是她向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碰着石椅,全身立马失去平衡。杨烁话未说完,但眼疾手快,左手已经抱住她的腰,顺势把她往身上搂。苏楠被杨烁紧紧地用结实的手臂扣住,无法动弹,她感受到一股强大不可抗拒的力量萦绕在她的腰间,还有一丝温度。杨烁搂着苏楠,浑身感到了一丝柔软、轻盈的感觉,这种感觉,来源于内心深处的躁动,与苏楠的亲密接触,唤醒了他内心最深沉的记忆与欲望,这种欲望,任何男人都无法回避或者逃脱。她的身体如此温暖,以至于他居然沉浸其中。 那几秒钟,他好像丧失了理智与感觉,时间似乎静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雨入南窗(上) “你.......”苏楠实在佩服他的这股赖皮劲儿,遇到这样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好,我带你去,但你要保持十米远。”苏楠在杨烁的软磨硬泡之下屈服,实在没法子,只能答应了他的请求,但仍旧背对着他,不敢看他*的上身。他站起来,走到石台旁。 “好好好,一切依你。”杨烁说,“但你好歹正眼看一下我啊!我身上有啥是不能看的啊?你这样我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啊!” 苏楠低头收拾石台上的东西,没理他。 “我走在前头,你跟着,记得离我十米远。”苏楠转过头朝他说,但眼睛并未看着他,而是盯着地上。可地上啥都没有。 杨烁展现他男人魅力的计划彻底失败,他本打算展露出自己健壮的肌肉获得异性的好感,可惜苏楠太过懵懂单纯,连看都不敢得看他一眼。杨烁心里觉得,都是女人,苏楠跟那些主动送上门、爬上床的风骚-女人有很大不同,这种不同来源于苏楠的内心——一个懵懂少女的羞涩,而这种羞涩,恰恰是他所喜欢的。 两个人先后走出亭子,苏楠在前,杨烁跟在后头,像个色狼跟着良家民女。苏楠心里的不安与焦躁促使她不时回头看一下身后高大的汉子是否老实,是否有不轨的举动。 “你能不能别把我当贼似的防啊!”杨烁说。 苏楠好像被吓着了,一下子回过头去。她的脸上泛起一股红晕,少女总是最容易羞涩的。 日头已经罩在头根本不算什么。 “.........”杨烁发出一阵缓缓地*shenyin,不知是苏楠弄疼了他还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你看这我这膝盖也伤着了........现在我自己一个人恐怕走不了了,你可是答应要带我去医务室的,可不能把我扔在.......”杨烁还未说完。苏楠便打断了他。 “我扶你吧。”苏楠处理完,站了起来。把头发往耳廓后捋了捋,说道。 “真的”杨烁觉得突然但惊喜,倏尔喜上眉梢,看见苏楠走进自己下的套,他心里为自己省下一大堆骗人的瞎话而心底暗暗窃喜。 “你都快饿晕了,又划伤了膝盖,还有好远路呢,你咋走啊!”苏楠说。她的慈悲之心正中杨烁下怀,杨烁本已编好一大堆胡话让这个小姑娘搀扶自己,现在倒省下一大堆麻烦。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楠已经搀扶着杨烁的右臂,在触碰到杨烁火热的肌体的一瞬间,苏楠浑身的毛孔都散发出一种不安,这是她长大后第一次触碰到男人的躯体,没有阻隔,没有掩饰。她的这种慌张,如同当年她还是一个青春少女时,偶然间发现自己来了初潮般。 杨烁的左臂还裹着衬衫,看着十分奇怪,如果此时周围有人,他一定会对杨烁奇怪的装扮发出嘻嘻哈哈的嘲笑声。 苏楠的手蹭到了她的背后,她感到手上产生一种摩挲的感觉——好像是沙子。于是朝杨烁后背看了下,才发现他的后背沾满了大大小小的沙粒。 “先擦一下后背吧。你后背都是沙子。”苏楠说,眼睛落在那一片湖,把杨烁往湖边搀扶。 “好啊,听你的。”杨烁应声,这是他所求之不得的。 湖边有几级台阶,苏楠慢慢的搀扶杨烁走下台阶,之后让杨烁缓慢的坐下,随即掏出刚才那张手帕——满是杨烁的血迹。她走到湖边,放下梵婀玲,把裙子收起,夹在两腿间,他缓缓地弯下腰,把她纤细柔软的手浸入水中,轻轻地洗涤着手上那块有鸳鸯戏水的刺绣,弱水浸润柔软的她。 几只螺拖着长青苔的壳儿爬在台阶上,在水里还能看到她的背影。 这块手帕,是她母亲在发现女儿来了初潮之后一针一线给她绣出来的,刻意叮嘱她好好留着。她珍藏了好久,随身携带却从来不舍得用。 洁白的手帕上面已经满是杨烁的血迹,任凭她如何搓洗,已无法再洗干净,总有些黄色的印记粘在上面。她蹲在水边的石阶上,把手帕铺开在手掌上端详了许久。血迹被洗濯之后,将鸳鸯戏水的波纹染成淡淡的黄色,虽是煞了风景,却平添一股韵味。 她母亲说过,这手帕要留给她夫君的。 杨烁在背后看着她洗手帕的模样,看着她柔弱的背影和端详手帕的样子,他看得入神,却全然不知。杨烁心想,她好像很珍视这块手帕。 清风徐徐而来,水波阵阵泛起。潜游的鱼儿有几条竟跃出水面,苏楠往湖中央瞧了一眼。 苏楠还记得远在苏州的母亲多年前的叮嘱。:“楠楠,以后等你有了情郎啊,就把这手帕给他。” 那时天真无邪的她根本不懂什么才是情郎。 她将手帕的水拧干,水一滴滴的从她手指间溢出,掉在水上砸出一朵朵洁白透明的花儿。她转身,走上台阶。杨烁坐在台阶上,手肘放在膝盖上。 苏楠走到他的后面,左手轻轻地扶着他的后背,右手在背上来回的擦拭,沙子都粘在了手帕上。 这个男人散发着烈火般的狂热,使得苏楠连呼吸声都变轻了,她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她触摸着这个男人的肌体,竟然能让她心猛地跳动。 清风一阵阵吹来,先前还只是微微的,不知何时起竟能吹乱苏楠的头发。 他浑身为这种奇妙的感觉所陶醉,手帕所过之处给他带来一阵阵清凉,杨烁享受这种滋味,后脑勺一阵发麻,抚摸后背所带来的快感最让杨烁享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养成这个嗜好的。但后背亦是他最敏感的地方——除了最亲近的人——杨烁的后背谁都不能触碰的禁地,是他最不想让人触碰的禁地。 可苏楠却让他觉着舒服,他竟放心地让一个陌生女子去触摸。 x党中央在河南根据地召开了一次表彰大会,表彰了南京地下党奋力营救同志的光辉事迹,其他人都在大会上受到了表彰,独独没有姜文雄,所有人都十分诧异,一个组长,手底下的人都记了一等功,却偏偏没组长的份。 苏楠起身,手帕拿在左手,她准备再洗干净,然后继续给杨烁擦。杨烁抬头,看着她手上沾满沙子的手帕,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她的身体猛然一震。杨烁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她试图挣脱,却被一股无法撼动的力量紧紧地锁住。杨烁从她手里拿过手帕,展开仔细地瞧。她似乎有一丝不愿意。 用红绳绣成的鸳鸯栩栩如生,两只鸳鸯的头靠在一起,另一只的翅膀稍稍扬起。手帕上上面的水波仿佛会动一样,随着鸳鸯的游动,水波一圈一圈的往外传........ 但洁白的手帕已满是血迹,虽然大部分的血渍已经被苏楠用水冲净,可手帕上满是黄褐色的血痕,还粘着沙子。 “你好像很重视这条手帕?”杨烁问,他拎起手帕,朝苏楠晃一晃,杨烁看着她的眼睛,这个女学生的眼睛犹如清泉般透彻洁净,闪过一丝茫然,就像水面泛起波纹。 他当然知道鸳鸯戏水意味着什么。 “嗯,这块手帕是我母亲八年前绣给我的。”苏楠答,她接过手帕,把手帕小心翼翼地扑在右手上,眼睛凝视着手帕,拇指在两只鸳鸯上摩挲。 “八年前?”杨烁应,他脑子下意识的想起八年前他在干嘛。八年前,他在韬光养晦,他在摸爬滚打。 “你母亲肯定是苏南人,这种刺绣我见过,像苏南那边的风格。” 苏楠听见杨烁说“苏南”,还以为他在念自己的名字,随即便反应过来。“是啊,我家在苏州太湖边,母亲是诚恳朴实的农民,我们一家三口自小都在太湖边听着水声长大。” “太湖是个好地方。”杨烁看着眼前的湖。又补充道:“难怪看你水灵水灵的,原来是太湖的滋养。” “你去过太湖吗?”苏楠问。 “没有,但听说那里物产丰盛,是块富饶宝地。”杨烁又说,他看着湖面,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咯咯地。 杨烁转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在流泪,泪珠滚落脸庞。 “不是你怎么哭了?”杨烁问,心里不断嘀咕。苏楠拿手擦了擦眼泪,抽泣着,随着吸气,鼻腔发出一阵响声。杨烁看苏楠缓缓地坐下,离他半步远。 “我想家了。”苏楠哭着脸,说道。“我已经......两年多没........见到我父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了。”苏楠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 杨烁疑惑,“南京城离苏州不远啊?怎么会两年没回家呢?”杨烁好奇地问。他看向身旁的苏楠。 “我没钱回家,路费太贵了。”苏楠啜啜地说出来。“我家很穷。” 杨烁心想,不会吧?穷到连路费都没有?那你是怎么进全国最高女子大学的?他很想问个为什么,但没问出口,于情于理他都问不出口,也不该问。沉默了一会儿,湖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叫声。 “哩........哩.........哩.......”原来是到点喂天鹅了,有个老头背着一包东西来喂天鹅,他把包里的东西倒在湖边的水泥地上,几只天鹅从水边快速的游过去,争着抢着,生怕落后没得吃。一直冠明显要比其他天鹅大的天鹅,甚至在水上跑了起来,溅出一路水滴。跑了一段便飞速地在水里游,明显的领先其他。 湖里的动静这才让苏楠回过神来。 “对不起啊!让你知道这些。” “没事。” 她擦了擦眼泪,便走到水边,洗濯着沾满沙子的手帕。天鹅扬起的水波传到岸边。苏楠起身,继续给杨烁擦背。 很快两人起步,这太阳确实毒辣,已经将苏楠乌黑的头发晒得发软,一路上苏楠的心里慌张,她的内心已经掀起波澜,扑通、扑通地狂跳。如果她此刻能摸一下她的胸口,她就会发现她的心跳得如此激烈。 苏楠面色潮红,这是她第一次触摸到一个男人的身体,这个男人的臂膀如此结实,如此滚烫,像是一股强大的气场压迫着自己,她连呼吸的动作都不敢做得太大,生怕显示出自己的腼腆和羞涩, “我记得你叫‘楠楠’,你姓啥?”杨烁突然开口问。 “你要我名字干什么?”苏楠说。 “不然我以后怎么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 “看在你今天帮我的份上——教你梵婀玲啊!” “你还能教我梵婀玲?你学过吗?” “当然学过了!哪像你,你瞧你连琴和弓都不会拿。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听说杨烁提起她的梵婀玲,她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杨烁注意到她这个细微的动作。 “你不好意思啥啊?刚学的不都这样吗?”杨烁说。 苏楠听着,心里多了一丝宽慰。“那你给我讲下你刚学时的样子。” “嗯?我刚学的样子?我跟你说你别笑啊!我第一次见到梵婀玲的时候,觉着它像琵琶,还以为像弹琵琶一样去拨它的弦呢!其他的小朋友都有模有样的拿着梵婀玲,就我一个在抠它的弦,我的声乐老师差点气死。”杨烁说起小时候的趣事,笑得合不拢嘴。 苏楠看了一眼杨烁的脸,这男人在笑哩!他笑的样子如同少年一样憨厚,无邪。但说不清为什么,他的笑总是带着一股赖皮劲儿,痞子气。 “我叫苏楠,苏是江苏的苏,楠是楠木的楠,因为我家旁有一颗特别大的楠木,所以我就叫苏楠。”苏楠轻声的说出来。 “苏楠?好名字,很有诗意。”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苏楠又问。 “我啊......”杨烁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没想到这个女学生会这么唐突的问自己的名字。他大将军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戏还得演足,这个身份的分量太重了。于是,他随口而出一个他熟悉的名字。 “我啊,叫杨骏,骏是骏马的骏,一匹好马。” 杨烁咧了嘴,乐呵呵地笑。 “可这样不合适吧?万一杨云老师看见了怎么办?”苏楠说,杨烁先是迟疑了一下。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她的学生那自然就是我的学生了!”杨烁说。 “真的吗?你肯教我?”苏楠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两人边走边说。 “这样吧,你在哪儿,既然是我主动拜师学艺,我去找你。”苏楠说。 杨烁迟疑了一会儿,他可不能说他在将军府,暴露他的身份,“大将军”这个词太扎耳。 他便搪塞道,“我在军营,不方便。还是我来找你吧!我每天都有空的。” “你是军人啊?”苏楠问,她抬头看着杨烁胡子拉渣的脸,多了一丝敬意。 “你看不出来吗?我浑身上下哪一点不像个军人样?”杨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健壮的腱子肉。说道,他突然停下来,看着苏楠。苏楠也跟着停下来。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有那么恐怖吗?”杨烁又补充道,的确,从桃林里,再到这里,一路过来,苏楠目视前方,看都不多看他一眼,连说话时也一样。 “你没穿衣服!”苏楠咬了咬嘴唇,羞涩的说道,言语间透露着一股腼腆。 “又不是没穿裤子!”杨烁回应道。“光着膀子没啥的!” “这样很不礼貌!”苏楠又说。 “是我要你看,又不是你想看我,要不礼貌也是我不礼貌,你羞嗒嗒什么!” “这样好像不太尊重别人。” “这有啥尊重不尊重的,不就是男人吗?我见多了!军营里光着腚子的大把多。” “这有啥?女人看男人的膀子是天经地义你知道吧?” 湖面上突然跳出一条鱼,“扑通”的一声又消失在湖面上。 “你别羞,看一下又不会死。你就当没我这个人,就当在看空气。”杨烁说,他抽开他的右臂,走到苏楠的前头,正对着苏楠。 “要我看啊,你就是太单纯了,男男女女这种东西没你想得这么可怕。”杨烁顿了一下。 “这种东西啊,当你走进去,你才能发现它的美好。倘若你一直都不敢直面,那就尝不到乐趣。” “真的吗?”苏楠瞪大了眼睛看她,眼珠子水灵灵的。 “对,它就像梵阿铃,没学会之前,你觉得它深不可测,太难掌握;但当你深入了解之后,你就会发现它的魅力,对它着迷。” 苏楠内心懵懂而羞涩,杨烁说的话萦绕在她的耳旁。她不知怎么地,为什么,她说不清楚,似乎是有股魔力在控制她的内心。鬼使神差般,她就把这个朦胧的想法付诸行动。 苏楠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前面赤着上身的男人看着他小山丘般起伏的腹肌,棱角分明,上面还有几道刀疤;胸膛上面肉几乎跟女人的*一样大,只不过平实、黝黑了点,他的胸膛,宽广雄厚。就像两座山峰,中间穿过一条峡谷。 她看着他,看得心潮澎湃,她渐渐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涌出了难以言表的思绪,这种思绪,粘粘的,甜甜的,如同春雨般缠绵,如同午夜梦回般奇妙,像江潮,浸润了她的身体。她这样看着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的躯体,心中竟有了一丝涩涩的、隐晦的感觉,无法言喻。的确,男欢女爱这种东西,很奇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夜雨入南窗(下) “这就对了嘛!”杨烁说。 苏楠内心依旧澎湃,从未如此直面一个少女所最隐晦的东西的感觉最为奇妙。杨烁满身腱子肉形象,已经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如同夜雨吹入南窗,打湿了少女的窗台。 “这种东西没什么好害羞的。走吧。”杨烁伸出他的右手,苏楠缓缓走向前去,眼里闪烁着一种说不出的眼光。 “将军不在,魏先生您先坐下喝口茶,或者晚些时候再光临吧?”老管家顺德说,他把魏河往大厅上领。顺德是将军府的大管家,府中大小事务都要经他的手,为人甚得上下人的心。 魏河心想,既然叫我坐下喝口茶,为何又邀我晚些时候再过来?这管家明面看上去是迎客,暗地里却下了道逐客令啊! “不会啊,我跟将军约好了这个点拜访他的,怎么会不在呢?”魏河问,他心里起了疑惑,江湖传言杨烁平日向来守约,怎么会不在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何副官告诉我今天您会来拜访,可没告诉我将军要去哪儿!”老管家顺德说,说话间下人已经沏好了杯大红袍,这是几天前新到的茶。 “那算了,改日我再来,哦,顺便帮我转告将军,魏氏商会随时恭候将军大驾光临。”魏河起身,对老管家说,他刚迈开步子,就被管家挡了下来。 “您请先用茶。”老管家说,他的手比了比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茶。“这是新到的大红袍,将军亲自问湖北省长张义良要的。”顺德嘴上这样讲,心里却在想:随时恭候?言外之意不就是要将军亲自拜访你吗? “没想到这规矩还是这么回事!”魏河坐下,朝老管家笑了一下,老管家也会心一笑。 将军府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南京人都知道。坊间传言,来访的客人必须喝上将军府的茶才能走,谁也说不清为什么,至于不喝会有什么后果,没人知道。 “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让客人喝上茶不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吗?”老管家轻声说,言语之间扬起微笑,慈眉善目。 魏河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茶叶漂到杯的另一边。他泯了一口茶,随即便赞叹道。“不愧是千金难买的大红袍,果然是茶中精品。” 杨烁的左臂已经包扎好了,告别苏楠之后,杨烁光着膀子走在女子大学里,威猛雄壮的身材一路上吸引着无数女学生的目光,对于缺少男人的女子大学,走出个光着膀子的魁梧男人实在太过扎眼。杨烁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对女学生的诱惑之大可想而知,金陵女子大学的校医实在是太差,纱布紧紧地困在左臂之上,在他的左臂勒出一圈细细的血印。 杨烁带着满身伤,光着膀子回到将军府,将军府上下老少都在闲话着将军出了什么事。 杨烁回到将军府,顺德就过来,他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还没做一样,空落落的。 “看您和颜悦色,将军今日定有喜事。” “什么事都逃不过管家的眼睛,今天的确有喜事。” “那祝贺将军。”顺德并没有问将军为何而喜,他只知道,有些东西,不该问。“今天魏氏商会的魏河过来了,不过将军您没在府里头,我就没留他。” 原来是约了五叔。将军府里知道魏河真是身份的只有杨烁和何副官,其余人均不知道原来这魏氏商会的老总还是杨家人。 “他说恭候光临,意思是要你去找他吧?” “恭候光临?有点意思。备车,现在去。”杨烁说。 “什么?现在去?将军您刚回来,午饭都没吃过呢!” “不吃了,现在去吧,我倒不相信魏氏商会能饿着我。”杨烁说。 顺德在心里暗暗地想,敢情将军想蹭饭啊!不过据他的记忆,将军好像很久没有拜访过别人了吧?这魏氏商会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大将军亲自拜访。 车已经开在中央路,杨烁忽然想起要何副官的婚事。 “怎么样,想好没有?该定个日子了。”杨烁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何副官。何副官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就反应过来将军在问他的婚事呢! “再晚一些吧,将军,我还没跟她提过呢!” “臭小子这么久还没搞定,你做什么吃的啊?” “我.......”何副官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什么?你想说啥?” “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有屁快放,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 “我......想回一趟故乡。” 杨烁迟疑,眉梢一紧,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广西?” “嗯.......” “我想回去看一下,把我要成家的消息告诉我爹娘。”何副官低声说出来。 杨烁一听,这才懵了,如同撞墙,自己尽瞎张罗,连最重要的事都给忘掉。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千百年来儿女的婚事向来是一个家庭的头等大事,作为儿女,成家这种大事肯定要告知爹娘。 他怎么能把何副官的爹娘这一环给忘了!虽然何副官的爹娘早已离开人世,但起码总要让他们在天之灵知道吧? “也对,父母之命,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 “想什么时候回去?我给你准备好。”杨烁看了一眼何副官,从这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何副官的眼角。好像在闪着泪光,何副官? “不麻烦您将军,我自己来就行。”何副官赶紧回绝了杨烁。 “笑话,你自己来?这不是打我脸吗?我兄弟回老家,当然得由我这个兄长打理了!要是传出去我亏待你,你要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就这么说定。” “谢谢将军。”何副官回头。 “谢什么啊!?你这一说我才想到这些年我由多亏待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连家乡都没回过。”杨烁说。 “回去也没人认得我,有什么用。”何副官说。 “那也是你的家乡啊!你总得回去认祖归宗吧?” “认祖归宗?恐怕何家都没有人能记得我咯!” “我记得是在梧州把你带回桂林的?你故乡在梧州吗?”杨烁又问。 “不是,我的家乡并不是梧州,而是在一个叫做秦川的小镇,离梧州有几百里路,父母饿死之后,我就被何家人带出去抢官粮,这才到的梧州。” “也多亏了你出来抢官粮,我才多了左臂右膀啊!”杨烁感慨道。 当年南方的灾荒,让两广无数人活活饿死,倘若何副官没遇上杨烁,恐怕他也是万千饿死的灾民之一。而何副官的亲人,都没能躲过饥荒浩劫。 谈话中车子已经到了魏氏商会,杨烁走下车,仔细的审视了一下周围。魏氏商会选的地点特别好,人流密集,中央银行就在不远处。 进去通报的下人已经出来,领着杨烁走进商会里边。商会还没有开业迎客,但一切都已经整修好,只待良辰吉日。 “哟!,什么风把杨将军给吹来了!我魏氏今日可谓蓬荜生辉啊!”魏河奉承道。 杨烁给何副官使了个眼神, “下去吧。”何副官意会,脱口而出。 魏氏的下人见状,赶忙把杨烁的随从带下去好好招待。 “这地段不错。”杨烁先道。魏河引他入座。堂上只剩三人。 “不错是不错,就是租金太贵!”魏河说道,两人笑了起来。下人沏上了杯茶。 “我这的茶是龙井,可没你将军府的名贵,还望侄儿不要嫌弃。”魏河打趣儿道。 等下人下去,杨烁才开口。“你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在我部下,军衔少校,第二十八军的参谋,不过当然你不用带兵,挂个虚衔,安心做你的生意。” “多谢侄儿,要知道,刚回国倘若没点后台生意还真难做。你在国内不知是否耳闻,西方是根本待不下去了,经济危机实在猖狂,国内市场不错,就是在中国做生意套路太多,没点法子还真是寸步难行。有了军队背景,这下我在生意场上的路可就顺畅多了。”魏河感慨道。 “好了,你的军装稍后我叫人送过来,先走了。”杨烁起身。 “这么着急走啊?饭都没吃呢!”魏河也起身,挽留道。 “我还有点事,就不留了。”说起吃饭,杨烁还真是饿了,他今天连午饭都没吃过,本还打算在魏氏蹭饭的,但想想还是将军府里的饭菜可口。 “那可就可惜了,你吃不上你嫂子做的饭咯!”魏河说道。 “嫂子?”杨烁迟疑道,“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了个嫂子?那天在将军府怎么没听你提起?” “回国前在英国结的婚。” “洋妞儿?” “不是,是个华侨。” “哦!改天再吃吧,我今天实在有事。” “既然你这么忙,叔父也就不留你了。” 杨烁刚起迈开步子,后面就传来一阵清脆的嗓音。 西凤从楼梯走下来,右手扶着着金色的扶手。 “哟,杨将军这么不赏脸!” 杨烁闻声,回过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楼梯的转角处,一条白皙粉嫩的腿,在旗袍开页处露出来。 楼梯上的人不紧不慢地走下来,一步一个台阶,丰满的臀部在旗袍之下格外诱人。 不一会儿西凤已经走下楼梯,扭着腚子,朝沙发这边走来,丰满的臀部左右摇摆,愈发地风骚。 “杨将军好。”西凤边走过来边朝杨烁说道。杨烁心想,这个人如此放诞无礼,举动风骚,身上的旗袍光鲜亮丽,面容梨花一枝似的粉嫩,头发盘在后脑勺,几只簪子挂在上边。此人看来过得十分滋润。必定不是平常人,若不是此人便是五叔的内人? “西凤,过来。”西凤见魏河叫唤,就走了过去。“这就是你嫂子。” “原来是嫂子,初次相见,多有包涵。” “哟!咱都是一家人了将军还那我开完笑呢!”说完又补充道。 “将军当真要走,不吃嫂子做的饭了?” 杨烁心里权衡一下,下午没什么事,姑且在这里吃一顿饭,他倒要尝尝嫂子做出的饭菜与将军府有何差别。 “既然叔父母盛情邀请,我也不好就这样走了。”杨烁说。 “不然把杨云也请来,咱几个好好吃顿饭,大家得有十多年没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了吧?”西凤刚走出几步,便回头对魏河和杨烁说。杨烁已经坐下,魏河走到客厅一旁的桌子,拿出了一副象棋。 “这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魏河转身朝杨烁走过来。 “杨将军意下如何?”西凤又问道。 “入乡随俗,客随主便,怎么着全凭二位决定。”杨烁朝西凤看,说。西凤听罢,便走到一旁打电话。 “侄儿,我这有象棋和围棋,你想下什么?”魏河坐下。 “象棋吧!”杨烁喝了口茶,已经凉了许多。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跟在家里似的。 “那咱叔侄俩就切磋切磋。” ....... 苏楠此时正在与杨云老师探讨有关莎士比亚的问题,走了好一会儿,不知怎么地,正与杨老师讨论着莎士比亚,苏楠突然想起刚才的事,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这件事她羞于启齿。但她最终还是开了口: “杨老师,刚才我好像碰见您丈夫了。”苏楠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什么?我丈夫?”杨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我什么时候多了个丈夫? “谁?”杨云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您丈夫,就昨天在您卧房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穿着军装。” “你搞错了,她不是我丈夫。”杨云听见,突然笑出声。她不知 道自己的学生怎么会把他弟弟认作她丈夫,但想来也不奇怪,毕竟昨天在卧房里发生的那一幕,多多少少都会让人产生些想法。 “什么?我搞错了?”苏楠疑惑地看着杨云。 “对啊!你当然搞错了,他只是我........”杨云突然停了下来。 苏楠“嗯?”了一声。杨云心底想着,可不能让女子大学的人知 道她有个大将军弟弟。 “他只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苏楠疑惑道,但她心里在想,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吗? 都在房间里做那种事了.......想到这儿,苏楠内心泛起了一丝丝涩意,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他伤着了,流了一堆血。”苏楠说,她看着杨云的眼睛。 杨云一听苏楠说,心里紧张起来。“受伤了?严重吗?” “好像是旧伤,他不知怎地,正拉着梵阿铃,突然停了下来,我一看,他左臂上都是血。不过我带他去了医务室,医生说没大碍。” 杨云心定了下来,想着既然看过医生,那应该没啥大问题了。不过弟弟好端端的怎么会碰梵阿铃?他明知自己手上有伤。 “你说他奏梵阿铃?” “嗯,是的。” “亲眼所见?” “是的!老师。” 杨云沉默了好一阵儿,脑子里尽想着杨烁奏梵阿铃的模样,原来真在教堂听到的的是弟弟奏的梵阿铃!她可是好久没听过了。 怎么可能!他发过誓不再碰梵阿铃! 两人就这么走了好久,苏楠突然拿起一本叔本华的《论意志的自由》,向杨云请教。 杨云一看封面,便说:“莎士比亚我还是了解的,但叔本华我实在没多大研究,除了对他的‘非理性主义哲学’略有耳闻之外,其他还真一概不懂。” “杨老师您不是会德语吗?” “会是会,可我对哲学这些不感兴趣,也就没深入研究。” “女子大学真的就没人知道叔本华了吗?杨老师您是全校唯一一个会德语的人,如果您都不懂我还有谁能请教。”苏楠泄气道。 杨云心想,叔本华?你刚才不就碰到一个专家了吗? “嗯......我倒是认识几个人了解叔本华,不过这些人非商即官,恐怕也没时间教你。” “你怎么会对叔本华这么感兴趣?”杨云停下一会,又说。 “我对哲学很感兴趣,尤其是意志论和马克思的唯物论。可是了解哲学的人都太少了。” “的确,国内对哲学的研究几乎是空白,全中国好像只有北平的清华大学开了哲学院,咱们女子大学建校这么久都没开设哲学院。” 苏楠丧气着脸,她对叔本华的唯意志论十分感兴趣,却苦于没有人指导她研究。 “对了,你怎么这么多这种外文书?” “书店老板送的,他要回英国。”苏楠答道,沉默了一会儿。 “杨老师您不是认识有了解叔本华的人吗?您可不可以帮我打声招呼,或者你把他们的地址写下来,我去拜访这些老前辈?” “你的求学态度很好,教了这么多年英语可头一回见到你这样的学生。”她着实被苏楠的求学态度所感动,她是第一个跟杨云聊得这么来的学生。 苏楠已经把笔递给了杨云,将叔本华《论意志的自由》翻开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 “你确定要?拜访这个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可能根本见不着。” “嗯,写下来吧,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见到他的。” 杨云嘴角勾起,微微笑着。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呢?她可不想让女子大学里有人知道她有一个大将军弟弟。 但她看了一眼苏楠满心期待的样子,手还是动了,笔在纸上游走,发出沙沙的响声,留下黑色的墨迹。杨云将书递给她,她看了一眼,字迹很凌乱,但依稀能分得清。 “江南路一号,将军府,杨烁。” “将军府?”苏楠疑惑道。 “怎么,泄气了?我说过你可能根本见不着他,将军府的人可都不是吃闲饭的,军务繁忙,可没有时间来跟你研究叔本华。” “老师您怎么会认识将军府的人?” 杨云沉默了一下,她心想,这是她隐瞒已久的秘密。不能让这里任何人知道她有个将军弟弟,这个光环太大,否则以后在女子大学的关系就成了人情关系,这是她所不愿见到的。 “我的一个朋友的丈夫在军队当兵。” “这样啊!谢谢杨老师。” 蝉声聒噪,此起彼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魏河(下) “这些话希望你好好琢磨,我相信你会明白的。”魏河说完,便往回走,黛黑的背影不久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何副官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杨烁却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地仰视着眼前这幢南京第一高楼,魏河的话萦绕在他的耳旁,从未有人的话能给他如此深思。他魁梧的身躯定定的立在中央路之旁,往来的行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用他们市井小民的眼光来审视这位气宇昂藏的将军。 大约一刻钟之后,将军府的车停在了身后。 “将军?该走了。”何副官见杨烁发呆,走上前提醒他。杨烁缓过神来,上了车,车子不一会儿就开出了玄武门。 艳阳高照,将军府大院内热浪滚滚,金鱼池里的金鱼都躲到假山缝里去了,没想到今年这么早就进入伏旱天,梅雨走得这么急。杨烁回到将军府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一字一句地回忆着魏河所说。魏河的话给他的思想前所未有的冲击,也许吧,他要改变他的想法。 门被打开了,一束光从门缝里射进来,副官端来一碗面。 “将军一下午未进食,想必饿了吧?我叫下人给您下的面,您趁热吃!” “还是你小子懂我。”何副官把面放在书桌,笔直的只站在杨烁身前。 “坐下吧,你这样站着我吃不下。”杨烁命令道。 “谢谢将军。”何副官坐下。“对了将军,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 “讲。” “我觉得这个魏河根本不是我们所认识的五叔。” “难道还有假?”杨烁打趣道,将一箸面吸进嘴里,发出“嗤嗤”的声音。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他变了。”何副官又说道。 “都十多年了能不变吗?” “这个人城府太深,得提防。”何副官又说道。 “看得出来,他回国动机不单纯,可你连他的目的都不知道,怎么防?”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何副官起身,把门打开。杨三穿着黑色的布衣走了进来。散发着一股汗酸味,近乎恶臭。杨烁看了一眼,埋头接着吃面。 “杨三?又是你小子!”何副官惊呼,杨三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径直走到杨烁的书桌前。“报告将军,我的身份已暴露,无法继续完成任务。请将军责罚!”杨三站直身子,愧疚地低着头说道。 杨烁手颤抖了一下,刚要送进口的面又放了下来,满脸疑惑道:“你被发现了?不能啊?你杨三是谁?你能别逗我笑吗?”杨烁起身,两只手握成拳头,道,停了一下,见苏楠低着头,羞涩的不敢看她的眼睛,便又打趣道:“是不是见到自己喜欢的了?” “没.....有。”苏楠扭扭捏捏地说道。 “看来是有了。”杨云见她羞涩的样子,一猜肯定是见到如意情郎了,于是继续调戏这个情窦未开的纯真少女。 “可是他........”苏楠刚想说,但她不知当不当说,于是停了下来,杨云就打断她的话。 “哪来这么多可是,遇到喜欢的就追吧,现在思想这么开放。” 苏楠试探道“杨老师您有喜欢的人吗?”苏楠好奇的问道,心里万般的期待她说出“没有”这两个字,印证自己心中的某些渴望,她也不知怎么地,竟会对杨老师身边的男人产生一种既无法意会,也无法言传的感觉,这种感觉,萦绕在她的心底;但很快她就责备自己,怎么能这么自私。 “有!”杨云思索了一下,肯定的说出。坚决而然的声音不免让苏楠倍感失望。 .........那个蝉声聒噪,酷热难耐的下午,一个少女内心被撕裂,被泪水浸湿。 x党中央河南根据地,姜文雄被关了三天禁闭,写了一份报告呈报司令部,这份报告在司令部激起了一阵热烈的讨论。这些天关于姜文雄的议论声从未停息过,明明将胡一山从虎口中救出,为何还要遭到党中央的处分。 姜文雄所写的报告,是关于将王老八列入党员候补名单,一个被所有人认为是疯子的人要入党?闻所未闻之天下奇事,自x党成立至今,疯子入党还是头一回听说哩! “我说过王老八不是疯子,你们不要用这么死板的思维去评价一个人。”姜文雄在大会上据理力争。 “姜同志,你说他不是疯子,那你就证明他不是疯子。”某排长说。 “是啊,倘若他不是疯子,你怎么解释他的怪异行为?”有人附和。 “这还得慎重,毕竟名额有限,王老八自身又存在不确定因素。”王政委说道。 “万一他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呢?他可是从反动党的首都过来的!姜文雄同志啊,你是老党员了,这点思想觉悟都没有吗?”一连长又说。 “我也是从反动党的首都回来的,你怎么不说我是奸细呢?”姜文雄拍案而起,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疯了,简直疯了,要找一个疯子入党,我看禁闭关得还不够。”那连长又说。 “这样吧,我有个提议,咱们举手表决,赞同王老八作为候补党员的就举手,超过半数就同意他列入候补党员的名单。”王政委说。“现在,同意王老八列入候补名单的,请举手!” 话音刚落,全场鸦雀无声,在场的十三位代表,只有姜文雄一人举手,其他人都默不作声。 “表决完成,王老八不予录入!”王政委用洪亮的声音在大会上宣布,姜文雄失望地看着王政委。 等到会议结束之后,王政委把姜文雄单独留了下来。 两人在黄土坡上漫步,日头已经快要落下山,一层薄雾像轻纱笼罩在黄土坡的上空,随微风轻轻舞动。 “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你为什么要坚持把王老八列入候补名单?” “我也不知道为何,只是我能在他身上看到许多优秀的品质,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党员的!” “首先撇开疯子不谈,这个人这的值得信任吗?我们对他的背景一无所知,除了他袭击华夏党将军外,还有什么?” “这个......”姜文雄答不上来。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地就鬼使神差地写了这一份报告。 “所以啊,老姜,王老八本来就有不确定的因素,他根本不具备成为党员的条件。” “可是.......” “别可是这么多了,纵然他有成为一个好党员的潜力,可毕竟他是个疯子啊!我们要团结的力量可不是一个疯子,我们的革命队伍也不能有疯子。”王政委说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王政委转身离去,走下黄土高坡,身影消失在拐角的黄土堆旁。一轮红日嵌在西天,偶尔的大风扬起漫天的黄沙,给红日蒙上一一层黄色的面纱,似乎还能听到黄河流水鸣溅溅。一片黄土之上,只剩下姜文雄一个人坐着,静静地看着黄土塬的日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远望(上) 自从那天说过教苏楠梵阿铃后,杨烁每天早上到南京最高政府开完会之后,换上便装,就驱车直往金陵女子大学,不过两三天过去了,连苏楠人影都没见着,约好了在上次桃林的亭子里碰头却不见踪影。 桃林里的亭子叫桃心亭,当年第一批金陵人栽下这片桃林的时候,修建了这座亭子,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时光荏苒,伊人不再。当年低矮的桃林已经长得比亭子还要高许多,亭子亦抵不过岁月消逝,日渐残破,亭子道。 “听将军的。”何副官说道,杨烁皱眉,何副官又马上改口“听先生的。” 说话间德才楼已在前方,杨烁看见前面有几个女学生,嘻嘻哈哈地从德才楼走出来,苏楠正在之间,她们拿着水盆,里面还装着衣服,看来是要去洗衣服,突然苏楠不知为何,把水盆交给了旁边另一个女生,往回折上楼,这一幕映入杨烁和何副官的眼帘。 杨烁快步跑到德才楼前,何副官紧跟其后。杨烁望着三楼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楼梯口,忽然间他有一股冲动,想冲上楼去找到那个女学生。 他又深吸一口气。“你在这里等着!”杨烁命令何副官。 “遵命。”何副官心里疑惑道,怎么你要上去?没等何副官想明白,杨烁鬼使神差般迈出步子,朝楼梯走去,一瞬间便消失在拐角处。何副官走到树底下,坐在了石椅上。 楼梯间的女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吓了一跳,尖叫声从楼梯口传出来,何副官听在心里,笑在嘴上。 几个女生的惊叫惊动了整幢楼的人。杨烁跑上三楼,他只知道苏楠在三楼,却不知道在那个宿舍,于是挨个房间寻找。301,整个宿舍空荡荡的;302;也是空荡荡的;当他将303的门打开时,里面传来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杨烁感觉耳膜已经要裂开。映入杨烁眼里的,是一个正在更衣的女生,丰满的双臀暴露无遗,他立马带上门,左手捂住眼睛。当他正准备去下一个宿舍——304的时候,苏楠恰巧却从门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块香皂,她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这一切出乎她的意料。她定定的看着这个男人的脸,不知所措。 “不是说好了在桃心亭见的吗?你都忘了?”杨烁问。 “我.......”苏楠答道。 “你是故意要避开我?”杨烁又问。 “没有.......,” “没有?,你这不是故意避开我又是什么?” “我.......” “梵阿铃呢?”杨烁问。 “在里面。”苏楠低着头说道,涨红了脸。 “带上梵阿铃,咱去桃心亭。”杨烁说。 “可是.......” “别可是了,我答应过教你,你答应过要学梵阿铃,我没食言,也希望你别反悔。”杨烁说。 “我还有衣服没洗呢!”苏楠拿起手中的香皂,给杨烁看。杨烁定定的瞧了一眼。“你这么纤细的手就不适合洗衣服。”杨烁伸出左手,抓住她的右手,他感到苏楠的身体猛地一颤。 “松手.....”苏楠带着哀求的语气,柔柔弱弱。 杨烁又抬起右手,把她左手的香皂拿起,顺手放在窗台上,“带上梵阿铃,走吧。” 杨烁松开手,他看着纹丝不动的苏楠。苏楠右手抓住左手——刚才被杨烁抓住的地方。 见苏楠毫无反应,他便又抓住她的左手,推开门,走进宿舍,在最里面的那铺床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梵阿铃,杨烁径直走到里面,取下梵阿铃。 “走吧。”杨烁抓起她左手手腕,拉着她离开,她原本挣扎了几下,可奈何自己力气太小,挣不脱这个男人结实有力的手掌。刚才303的女生贼眉鼠眼地从门里探出头来,忽然就看到先前的那个男人拉着素来有“金陵一枝花”之称的苏楠,拿着梵阿铃从宿舍里出来,她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这是.........你.........男朋友?”杨烁拉着苏楠从303走过,那个女生结结巴巴的问道,不过苏楠还没来得及理会,就走下楼梯。 苏楠感受着手腕那股强大的力量,还有他的火热,不知怎么地,面对这个威猛魁梧,器宇轩昂的汉子,她竟能从他身上感到一丝丝温婉细腻,又好像是一种飞扬婉转。对于这个男人,苏楠既想接近他,甚至有一种得到他的渴望;可另一方面这个男人与杨云老师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她怎么能去破坏他人情感?所以即使对这个男人有好感,也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许命中注定,自己只能远远地注目。 何副官目瞪口呆地看着杨烁拉着苏楠的手从德才楼出来,惊讶于将军竟会有如此举动。 “放开手吧,被别人看到不好,我自己走。”苏楠诺诺的说。 “嗯。”杨烁放开了手。 “为什么躲着我啊?”苏楠走在杨烁后头,杨烁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说。 “咱们非亲非故。”苏楠低着头,看着地上一个个光斑,几片落叶随风在地上挪动。 “对,咱们非亲非故,可你情我愿啊!怎么你就躲着我呢?我又不会吃人!” 何副官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苏楠想转身就走,可是她却神鬼不觉的跟着这个男人,明明很想离开,可无论如何都转不动身子,前面的男人,有一股磁力般,将她吸住。纵然她再想逃脱,也无济于事。她看着杨烁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很不是滋味儿。 “这里人少,我看就这儿吧。”杨烁走到一处静谧的地方,那里有张石桌,杨烁把上面的叶子拨开。这里四面绿树环合,几只蝉在树梢上“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满是盛夏之感,几只鸟儿从远处飞来,一只蝉发出迥然不同的喳喳声,便掉在地上,周围的蝉马上静下声来,只剩下叽叽喳喳的清脆鸟鸣声。几只鸟从树上飞下来,其中一只占得先机,叼着蝉就往天上飞,另外几只悻悻地也飞走了。 “给我。”杨烁伸出手,示意苏楠把梵阿铃给他。苏楠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把梵阿铃交到他手上。 杨烁瞧了她一眼,接过梵阿铃。“会拿琴和弓了吗?” 苏楠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点了一下头。 “姿势对了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像看乐谱,握弓,运弓等等,要想让梵阿铃发出丰满、和谐的声音,还得左右手配合,左手控弦,右手运弓。” 苏楠头也不抬,紧紧地盯着地面,只是在听这个男人的声音。杨烁拉了一下弓,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把锥子般刺向苏楠的耳膜。 “这把梵阿铃音准高太多了。”杨烁试了一下音,说道。他把弓放在石台上,边揉弦边问到:“对了,你好像连乐谱都不会看,是吗?” “不会。”苏楠低声回应。 “不会?看来还得教你看谱,连谱都看不懂的话真就难办了。” “........”又是一阵刺耳的声音,不过已经要比刚才的柔和许多。 “好了,调好了,你过来,我先教你运弓。”杨烁把梵阿铃架在肩膀上,他看了一眼苏楠,发现苏楠正低着头,不知道地上有何东西在吸引他。 杨烁露出无奈的表情,一路上这个女学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放下梵阿铃,直直的站在她身前。 “你想怎样啊?你好歹看着我吧?让我在这自导自演算什么?”杨烁说。 苏楠继续低着头,一声不吭,她的嘴唇已经被她咬得微微作痛。杨烁伸出右手,轻轻地抓着她的左臂。“抬起头,看着我。”杨烁轻声的说。 苏楠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一跳,浑身一颤。低沉浑厚的男性嗓音萦绕在她的耳旁,似乎在挑逗她。但她还是选择继续沉默,选择疏远,毕竟他与杨老师有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关系,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当一个破坏他人感情的第三者。苏楠承认,她身前的这个男人有一种莫名的渴望,渴望得到他,渴望投入他的怀抱,渴望听到他低沉的磁性嗓音,渴望看到他那一撇性感的小胡子,和他那成熟而昂藏的脸........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打开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女的心扉,在她情窦初开的时候悄悄地走进她的心里,如同春回大地,处处如来。可美好而青涩,纯洁的感情,对一个异性如同翘首企盼晨光般的爱慕,非但没有给苏楠带来一丝丝甜蜜与回忆,反而满是挣扎与狰狞。 杨烁身上有一股微微地汗味,苏楠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雄性的气息,她很享受这样的气息,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悄悄地,悄悄地,杨烁的右手向上抬起,触碰到她的脸蛋儿,她的下巴。杨烁感觉到一丝柔润。 “看着我。”杨烁把她的下巴抬起,苏楠水灵灵的眼睛从看着他的脚,到他的胸膛,到他凸起,偶尔上下窜动的喉结,再到他的小胡子,他的嘴唇,他的眼睛.......她曾经是多么渴望被一个异性相拥!在午夜的梦中,梦到过无数个这样的场景,依偎在他的胸前,听他的心跳,看他的脸,他的喉结,拿手去拨弄他的胡子,说着哝哝的情话........就像这样,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苏楠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总是想避开他幽邃的眼神。杨烁的眼睛,有她不敢面对的情愫,他的眼睛,有一股魔力,仿佛看一眼就要深深地陷进去似的,无法自拔。 “不是说不要躲着我的吗?”杨烁轻声的问道。 苏楠心乱如麻,此情此景,她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才好。既然不敢面对,那就不要面对,有时候做个懦夫也好。 她的两臂都被杨烁轻轻地抓住,透过薄薄的衣衫,她仿佛能感受到杨烁的心跳,他的血液急速的流淌着,浸湿他的手臂,她看着他的手臂,似乎充满了鲜血,像是一只满是鲜血的魔抓,抓住她的手臂,万般狰狞。 她心想,既然无法面对,那干脆不要面对,一刀两断才好!人哪,有时候要决绝,对于那些只能远观,注定不能近看的东西,失去,也总比得到要好。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梵阿铃,我也不学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苏楠毅然而然的说出口。 她的想法付诸了行动,杨烁一个不注意,苏楠就挣脱了他的手,一下子逃脱,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苏楠已经离开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烁还在想着她的话,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消失不见。杨烁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甚至刚才发生了什么,他都没回过神来。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梵阿铃,我也不学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这句话久久的回荡在杨烁脑子里,他看着石台上的梵阿铃。 何副官在外边走过来,“怎么了?将军?”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杨烁,指着苏楠跑走的方向。 “不知道啊,我也没怎么着啊!怎么说不学就不学了呢?”杨烁一脸懵。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咋说变就变啊!”杨烁感慨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远望(下) 苏楠在校道上狂奔起来,啜泣着,眼泪划过脸庞,几根头发被泪水粘在上边,她用手背擦了擦泪水。她心想,杨老师对自己有恩,她绝不能做出伤害杨老师的事。 算了吧,就这样也挺好,也许命中注定吧。苏楠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已意冷心灰。 “先生,要不要追上去?”何副官问道。 “不了,等明天再来一趟吧。”杨烁看着石台上的梵阿铃,说。 “可是我看她好像是在跟您赌气,您是不是........”何副官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欲言又止。 “你他妈放屁能不能不要放一半留一半,有话直说,跟个婆娘似的。”杨烁怒道。 “您是不是做了啥惹她恼怒的事啊?女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生气。” “惹恼她的事?没有啊!”杨烁边想边说,“我啥也没做啊!好好地突然就这样了,我还纳闷呢!” “那可就奇怪了,无名的怒气最为危险,先生您可要小心了。”何副官说。 “算了,明天再来看看是咋回事吧,今天乏了。”杨烁揉一揉脖子,说。他走到石台旁,将梵阿铃拿起,转身走到何副官身边,把梵阿铃递给他。 “把这个送回去。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何副官接过梵阿铃,摇摇头道“先生说过这么多,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 “下午要去提亲,你最好现在跟你相好的合计合计,这事可不能再拖了。等下我先回将军府,叫伙计给你打点打点,你就留在这儿办好你的事就行了啊!” “遵命!” “去吧,我先回去了。”杨烁往回走。 “先生我护送您到校门吧!”何副官说。 “不必,你先完成我给你的任务。”杨烁说完,朝外边走去,何副官亦往德才楼的方向走去。 杨云此时刚给大三学生上完英语课,拿着一本厚厚的教科书从南楼出来,往不远处的江月楼的方向赶,等下后她还要接着给大二学生上英语课,正好要经过南门,几辆铮亮的洋车威风凛凛地停在一排洋槐树底下,旁边还有几个便衣,这些人,这些车好像她都认识——这不是将军府的人马吗?难道弟弟来了?可怎么没通知我?她疑惑道,躲在旁边一棵高大的洋槐后面,仔细的瞧着不远处洋槐底下的人的动静,她可不想让这些人发现自己。 看了好一会儿,没发现这些人有啥特别的举动,杨云看了一下腕表,还有十来分钟就要上课了,她得早一点过那边准备,她想就这样跨过校道,往江月楼方向走去,刚要迈开脚步,一个身影显示出隐隐约约地轮廓,——杨烁的出现在校道尽头,朝这边直直地走来,杨云猛地缩回脚步,在心里打起了鼓,真是弟弟,过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还是突然有事没来得及通知我?或者来这里另有目的? 她仔细的瞧着杨烁今天的打扮,一件衬衫夹在皮带里,没打领带,一条黑色的西裤,一双皮鞋,连发型也与以往不同,杨云心里不解,弟弟今天为何是这装扮? 南楼里整理完课堂笔记的大三学生陆陆续续走出来,她们之中有一个人看到了杨云躲在洋槐后边,便纷纷议论起来,“你看杨云老师在干嘛啊?怎么像是在偷看别人。”一女学生低声说道。 “你别瞎说!杨云老师怎么会是这种人呢?”一学生反驳道。 “说不定啊,是在偷看汉子呢!你们看那边,都是你看那几辆车旁边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壮汉呢!.......” “也有可能啊!我可是很多次听说杨云老师还没结婚,说不定啊人家也有些春心呢!”一个女学生带着挑逗的口气,低声的说。 “可不是嘛,大而不婚的女人多半是*。” “住口!你们怎么能这样在背后谈论杨老师呢!”一个学生愤慨地说,其他女学生停止了议论。 杨烁走到车旁,正想跟便衣说些什么,突然右边的方向传来一阵声音:“杨老师!”所有人都朝那边看去,躲在洋槐后面的杨云被吓一大跳,身体猛地一震,手上的书差点掉在地上,她几乎要被吓出心悸。她靠在洋槐,深吸一口气,平复她被吓着的心脏。 一个女生抱着一堆书朝这边走过来,杨烁环看四周,只有几个大老爷们。 “杨老师?莫非叫我们?可咱都姓杨啊!咱又都不是老师啊!叫谁呢这小姑娘?”一个便衣开玩笑,其他几个咧嘴一笑。 这下肯定要被发现了,杨云心想,她得想个法子应付这一切。杨云从洋槐旁朝小姑娘的方向走去,几个便衣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从十几米开外的洋槐后走出来,杨烁睁大眼睛看个清楚,心里诧异:这背影.......不正是我姐吗?她怎么会在这?她躲在洋槐后干嘛?那个女学生停下,打开手中的课本,向杨云请教英语问题,杨云尽量表现出平静,努力地让自己悸动的心脏停下来,不让这里的任何人察觉出异常,包括杨烁。 很快一些学生就往这里聚集,聆听杨云老师——金陵女子大学最具权威的英文老师的教诲,纷纷拿出笔记本做笔记。杨烁在一旁看着,他忽然想起来副官十六号的婚庆典礼,这得通知一下杨云参加,但眼看杨云是抽不出身来了。于是他干脆走过去凑个热闹。 一个气度不凡,神采飞扬的男人向它们走来,他站在杨云后面不远处,杨云对他的到来丝毫未察觉,可她的学生却突然无心听讲,眼珠子纷纷往杨云后面看,杨云注意到她的学生们这一变化,边笑边说,“干嘛啊,你们,不好好听课!”杨烁露出了一丝丝笑容,洁白的牙齿在唇缝间显现,配上一撇小胡子,显得这张脸格外英俊。 “好像......有人找您,在您身后.........”一学生怯怯的说道,拿笔指了指杨云身后。 杨云转身,发现杨烁正站在身后看着自己,笑容分外灿烂。 杨云惊慌失措,天啊!可千万不能让“姐”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决不能让这里的人知道她这个将军府大小姐的光环,虽然他今天穿了便装,没往日那样扎眼,这里的人暂时认不出他来,可这诺大的金陵女子大学,总会有几个认识这个大将军的人。 就在一瞬间,杨云注意到杨烁的喉结上下蠕动一下,她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妙,就在杨烁说出“姐”这个字的时候,一下子捂住了杨烁的嘴巴。可是已经来不及,这个字已经说出了口, “杨老师,这是您弟弟?”一个学生问,她显然听到了这个字,可听得又不够准,想要杨云确认一下。 杨云脑子飞快运转,她现在要迅速反应过来,编一个谎话蒙混这些学生。 “不,不是,他是我......未婚夫。”杨云随口而出,声音颤抖,她已平静的心又开始悸动。然而她根本没预料到,她的随口而出竟然酿成了日后的一场灾祸。 本来被苏楠搞迷迷糊糊的杨烁愈加找不着北,此时此刻,他真的想找一块砖头敲一下自己的脑袋。未婚夫?我不是你弟吗?怎么成了你未婚夫了? 杨云给杨烁一连使了好几个眼神,杨烁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亲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明白,她杨云的意思是你杨烁别出声,一切听我的。杨烁只好顺从杨云的意思。 杨云向前,挽起杨烁的手臂,装出万分恩爱的样子,杨烁也默契的配合着杨云的一举一动。杨云此刻的想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姐弟关系,只要这样既可,其他无所谓。 “这是我未婚夫。”杨云装出得意洋洋的样子,向她的学生宣布。 “什么?这是您未婚夫?”这个消息立刻在女学生之间炸开了锅,一人向不断走出的学生大肆宣扬这个消息,引来更多人的围观,数十个学生聚集在他们跟前,人越来越多,杨云和杨烁不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苏楠正巧这时候赶过来,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英语课了,她得赶快到教室占个好位子。 她快步走在校道上,几辆铮亮的黑色汽车泊在路边,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向来不想到人群拥挤的地方去,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只见两棵洋槐树之间,出现了两个身影,这两个身影,竟是如此的熟悉,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如此幸福。右边的女人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这是最关心她的老师之一——杨云老师,而左边的那个穿着衬衫的男人她更忘不了——她暗自在心底喜欢的男人——他的背影她熟悉,他的侧脸也如此熟悉。 她竟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喧嚣。这个男人彬彬有礼,谈吐自如;这个女人优雅大方,贤良淑德。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竟是如此地般配,郎才女貌,简直天造地设。 杨烁虽然不知道杨云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也配合着杨云一唱一和,两人演得有血有肉,在场的所有人居然毫不怀疑地相信了,只有那几个将军府便衣,个个像找不着北似的,一脸惊讶的审视这对姐弟,这对姐弟想干嘛?为何要假扮情人? “杨云老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一个女生问道。 “什么问题?”杨云答。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那女生用尽全力喊出来,在场掀起一阵欢呼....... 结婚?都已经要谈婚论嫁了吗?苏楠心想。为什么周围的人好像都在谈婚论嫁呢?闺蜜林枫,老师杨云........苏楠心里想,她只能祝福杨老师了,这个男人,真的注定不属于她。 .......... 何副官走到德才楼下,刚好碰到林枫洗衣服回来。“枫儿,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啊?有事得快点说,我等下还有英语课腰上呢!时间快来不及了。” “就是......那个.........”何副官说到这儿却涨红了脸。 “快点说嘛......”林枫见何副官扭扭捏捏的样子,以为何副官要跟她说酥酥的情话咧! “我要娶你。”何副官一口气不带喘地说了出来,林枫一时呆滞,没回过神来。 “什么?你....要.....娶我?” “嗯,真的,我要娶你,下午去你家提亲。”何副官说。 “你........你想好了要娶我?”林枫缓缓地说道。 “想好了,我要娶你。”何副官吞了一口唾沫,说。几颗豆大的眼泪珠子却从林枫脸颊流过。 “你咋还哭了?我娶你你不开心吗?”何副官放下梵阿铃,拿手擦林枫的眼泪。 林枫摇摇头,但她随后又点点头,后来发现无论摇头点头都不对,摇头和点头,都能说明她开心,亦或是不开心。 “当然开心了,我是太激动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今天这一句话。”林枫边哭边说,依偎在何副官的胸膛,何副官轻轻地搂住她,这一幕招来无数女生的嫉恨。 “开心就好,赶紧打扮打扮,回家等我。”何副官说,林枫拿手擦了擦泪水,忙点头。 “哦,对了,把这把梵阿铃交给你那个同学。”何副官递过梵阿铃。转身就离开。 林枫满心欢喜地回到宿舍,却发现躲在宿舍里偷偷落泪。她赶紧放下刚洗好的衣服,跑过去安慰她。 “楠楠?你怎么了?”林枫说。 “没事,我有点不舒服。”苏楠吸了鼻涕,说。 “你哪儿不舒服啊?是不是痛经了?我去给你泡红糖水。” “不是,我没事,不用担心,过一阵子就好了。”苏楠说,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下巴顶着膝盖,一啜一啜的。 “你能陪陪我坐会儿吗?枫枫?”苏楠又说。 “行,我陪你,不过我可能等下就要回家了,陪不了你多久。”林枫坐在苏楠床上,苏楠靠着林枫的肩。 “回家,为什么啊?” “我........可能要嫁人了。”林枫扭扭捏捏地说出来。苏楠心底一咯噔。她想想自己,又想想林枫,觉得这世上真的是不公平,但她真心的为她祝愿。 “嫁人?” “嗯,我要嫁人了,他今天下午到我家提亲。” “是和那个副官吗?” “嗯,是他。” “那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这辈子我认定他了。” “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苏楠擦了擦眼泪,笑着说。 “是不是讲点开心的事感觉好多了?” “你开心,我当然就开心。”苏楠说。 “等到我出嫁的时候,一定要你做我的伴娘,你可不要拒绝我哦!” “一定不会拒绝,我求之不得呢!” 等何副官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上上下下忙成了一锅粥。将军一回来就一声令下,马上准备好提亲的聘礼,你说这将军府几十年未曾办过婚典,一下子说要准备聘礼,搞得上下百来口人手忙脚乱。何副官一回到将军府,全府老老少少都给他道个喜。 人逢喜事精神爽,洗过桂叶熬出的水之后,何副官换上了一套袍子,带上一朵大红花,骑上高头大马,那威风,常人岂可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提亲队伍带上聘礼,浩浩荡荡地朝城外张家沟出发。 ps:今天是2017.10.04,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杨韩尚衷心祝愿各位读者中秋佳节快乐,阖家团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序 序言(初版) 历史终究渐行渐远的过眼烟云,但民族之殇永不磨灭。 ——杨韩尚 二零一七年 我终于起笔写序了,想了很久,却不知如何下笔。 《南京1937》这部作品最早可追溯到2014年12月,我去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从那时起我就有了为南京大屠杀写一部作品以纪念这一沉重的历史烟云,同时也宣泄我某些难以言表的情感。 《南京1937》是我的作品集“家园三部曲”中第一部,写的是国家;第二部写的是南河平原上的家园;第三部写的是平凡的世界里平凡的人们。《南京1937》已发表,第二部和第三部仍在构思之中,完成《南京1937》之后也将按序发表。 2015年,《风雨南京》(《南京1937》曾用名。)第一次在网络上发表,总字数达15万字,但后来由于生活压力所迫,我第一次暂停了《风雨南京》的更新,并将作品屏蔽。2015年是我事业的上升期,也是人生的重要节点,一切都显得这么忙,家庭,工作,生活......四面八方如同潮水涌来的压力将我险些压垮,那段时间,可能是人生中最艰苦的日子吧!我对人生的看法,也在这一段时间形成。 等到了2016年的时候,春节回家,百无聊赖,打开了那台慢到掉牙的老电脑,漫无目的的在整理磁盘文件,偶然间发现在磁盘的某个角落里,静静地躺着《风雨南京》的原稿,这时候我罢笔已经快一年了,在这一年里,我几乎没有想起过《风雨南京》这一部小说,生活忙,工作忙,学习忙,我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琐事。 我坐在电脑前,一章又一章地翻看着我曾经书写的故事。一年前我写的东西,一年后的我又找了回来。一年前我写的故事,一年后的我独自细细品尝,没有任何违和感,但以更成熟的眼光看待,那时我写的作品还是免不了带有“稚气”。 后来我把原稿带回了上海,在整个2016年里,我还是那么忙,为生活奔波,但在闲暇时间里,我偶尔回想起这一个故事,在脑子里会想,会构思,这个故事情节应该如何发展?怎么巧妙的设置一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偶然呢?人物的性格又怎样设定?他们的命运又将如何?怎样写才能最大限度的保留那段历史的厚重感与真实感?....... 随着一次次构思,一个完整的历史故事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一个戏子将军的家国情怀,一段温婉细腻的爱情故事;是可歌可泣的历史遗存,也是不容抹杀的民族之殇;是令人肃然起敬的抗战英雄,也是万古洪荒的匆匆过客;是离开,还是留下;是应该雄浑厚重,还是继往开来。 在2017年,时间变得相对充足,我又开始了《风雨南京》的写作,并重新发表,更名为《南京1937》,发表路上屡经波折。这就是你所见的《南京1937》。 《南京1937》每一段往事都有真实历史背景;每一个人物都有真实的原型,因此每一个角色都是有血有肉的,连他们说的一字一句,也仿佛带有声音一般。每当我下笔之时,我都会在想,我该怎样安排情节的发展;但等我写完之后,才发现不是我在支配情节,恰恰是情节自己在发展。它真的就像一段历史一样,会自己发展,好像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巧合,容不得我半点干预,而我只不过是一个书写历史的史官。 沧海桑田,悠悠百年。人生如梦,往事如烟。 献给抗战的英雄们,献给曾经痛过的中华民族。不忘历史伤痛,矢志振兴中华! 谨以此作,沉痛纪念南京大屠杀八十周年。 杨韩尚 2017.10.05 书于广西家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