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北周》 第001章 叨叨嘴、魔怔郎 翻箱倒柜的紫烟微微撅着的嘴唇,秀美圆润,仿若一颗红亮的樱桃儿。她几乎把所有的衣袍都拿出来,一件件地对着站在床榻上的唐睿比量一番后铺在床榻,直到一件紫色锦袍晾在唐睿身前时才忽闪着大眼睛笑问道:“郎君,这件绛色穿在身上既好看,又不太张扬,如何?”

唐睿瞄了一眼脚边的红黄蓝绿,哭笑不得。

他瞅着一身红裙,亭亭玉立,曲线玲珑,暗香传来的紫烟,忽然觉得那笑颜上的两个小酒窝可爱至极,心痒痒地想扑上去香上一口。可那年岁差距c身份差距c时代差距等等约束力却紧紧缠绕着他,只得暗暗哀怨,不敢将色色心思暴露丝毫,遂嘟哝道:“我又不是女孩儿,添置这么多炫目衣袍作甚?还好现在没施行品色衣冠制,不然”差点儿泄露天机的唐睿赶紧改口“小爷就喜欢细麻白袍嘛”。

“郎君又发魔怔了,哎!朝食儿之时,女郎特意吩咐穿光鲜些的话你也听到了今天是到王府里过中秋夕,不然,又会让哪些世子c郎君笑你是”往日说起话来像放鞭炮一样的紫烟惋叹一声,半吐半留。

“低贱小木匠是吧?”唐睿嘿嘿一乐,自黑道:“我是寒门子哦,身穿麻袍有甚不对?阿娘这是何苦吖,明知道王府的人瞧不上咱们,为啥非要去凑这个热闹,这不是热脸去贴呃,遭人嫌嘛?劝也不听”言讫,极不情愿地指了指身前的紫袍无奈道:“好吧,听你的。”

“郎君真乖!来,奴婢这就为你换上。”司空见惯自家郎君打小古灵精怪,言辞丰富的紫烟自动过滤了唐睿的抱怨,眉开眼笑地夸赞一句便忙碌起来。

她一边侍候唐睿更衣,一边在他耳边叨念:郎君开年就是八岁(虚岁)的人了,得体谅女郎的心思,鄱阳忠烈王爷膝下有兄弟姐妹三十多个,十多位封侯,郡主也有十多个,可女郎却因女郎知道郎君不愿去王府受那闲气,所以这么多年从没去王府走动,由着你私下拜‘老不休’为师,一会儿炼什么钢,一会儿造什么轴承,还神神秘秘地去茅山,敲敲打打已经三年了,四轮马车至今不能用今王府世子出为益州刺史,唐家的根儿在巴东,不去朝贺实在说不过去

“不就是一个封号,一点儿俸禄吗?”唐睿心烦紫烟的聒噪,嘟着嘴气哼哼地反驳道:“从不在乎什么门第品评的唐家还稀罕这些?”

“不稀罕,不稀罕!这些奴婢都知道,可奴婢跟着女郎近十年了,女郎的心事奴婢还是知道一些的。”

“哦?阿娘有什么心事?”

“哎,郎君还小,自然不知当娘的苦心呐!女郎见你私下拜‘老不休’为师学木工,嘴上不说什么,大力支持,可暗地里却垂泪忧心,怕你走上歧途哇!”

“歧途?嗤!”唐睿不屑一笑,大喇喇说道:“木匠咋的啦,难不成我要去学那些高门子弟寻章摘句,成天风流?我是在你手心里呃不,是在药水里煮大的,怎能学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傅粉施朱柔弱男?嘿嘿,等我们打造的四轮马车一亮相,定会让那些王侯将相ěi nu粉郎趋之若鹜,大赚其金银。”

“哎呀我的郎君吖,叫奴婢说你什么才好呢?”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紫烟见唐睿油盐不浸,眉眼一挑,一急,呼呼喘气,只差骂出“笨蛋”来。

但见她喉咙一阵蠕动,张了张小嘴儿栾着舌头,恨铁不成钢地叫嚷道:“那也要读书,还要多读书!要跟姑爷一样得个中下资材乡评,即使不当官吏也忒有面子。难不成你真去当那下贱的工匠处处受人歧视,那女郎的颜面何在?郎君的前途在哪?”

“天下首富这个前途咋样?”唐睿见自己的贴身侍女有些恼火,便眨巴眨巴眼睛一逗,率性吹牛道:“这还只是个开始,也可以说是试水之作,等你家郎君再年长一些,定然会让你看着金银就想吐。”

“你”紫烟一噎,砸出一个卫生球便没好气叹息道:“你可知姑爷当年立下多大的功劳吗?那可是救了老王爷之命吖,到最后只被封了个中军校尉而已。成首富?还是让奴婢看着金银就想吐的天下首富?还不如趁早让奴婢悬梁,免得闻着了血腥味儿”

紫烟觉得自己的言语说中重点儿便立即住口,瞥了一眼唐睿遂放缓语气c语重心长地劝诫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如今呐,钱再多能有什么好前途?只不过是权贵们所养的肥羊,宰杀由心!”

“我晕!”唐睿一拍脑门儿,脱口问道:“这也是阿娘说的?不会吧钱能通神的道理她难道不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马克呃!世界上哪有钱办不了的事儿?”

“晕?咋的啦?”紫烟浑身一颤,脸色陡然煞白,忽略了唐睿的惊世之言,惊抓抓地搬过唐睿的小身板儿着急问道:“头晕得厉害吗,要不要看郎中?”

唐睿见紫烟被自己的经典语言擂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心道:莫非称医师为郎中就是从小爷将李朗中呼之为李郎中开始的?遂噗嗤一笑,打趣道:“烟儿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头都晕了,还讲甚故事!走,找李郎中瞧瞧。”紫烟麻利之极地整理好唐睿的衣袍,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弯腰一抱,呼地一转就要出门儿。

“真没法交流!”唐睿暗自腹诽着一挺腰身,“哧溜儿”一声站在地上仰望着紫烟调皮地眨着眼睛,极其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头疼的晕,是唉!怎么跟你解释呢?是你的话把我说晕了!”

紫烟凝神俯视着拒绝带帽,白色丝带束发,睫毛密长,鼻梁挺直,双眸黝黑,玉面朱唇,神采飞扬,剑眉斜飞的唐睿,忽觉自己抱在襁褓里的婴儿一晃,就成了与她肩齐的俊俏小郎君了心神一震,忽然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就到了出嫁的年龄,顿觉岁月催人急,一笑若百年。

俄而,她无声傻傻一笑,抿了抿惑人红唇叫真儿道:“奴婢几句话都让你头晕了还说没病?不行,得先去找李郎中!”

唐睿眨巴着眼睛,望着紫烟那漂亮的嘴唇狡黠笑道:“烟儿姐,莫非阿娘就是看中你打小嘴碎才带你到唐家的?”

“哼!你敢说我嘴碎?看我呃!”气呼呼的紫烟扬着手便要动粗,忽觉自己以下犯上,失礼之极。便一噎一僵,大喘粗气,圆圆的丽容翘着水嘟嘟的小嘴儿,极似一个红彤彤的水柿子,香喷喷儿的惑人极了。过了良久,她才蹲蹲娇躯,放软语气致歉道:“奴婢一时口快,还请郎君”

唐睿惊讶半晌,大感有趣,便“嘿嘿”一乐,非常有气度地一会小手臂,打断紫烟的谦辞阻止道:“我觉得没什么呀?这才是你的真性情,真好!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最亲最亲的人,不然也不会教你数学了,可你张口奴婢闭口奴婢的,让我听着真的很烦,再说,啥时候见着你家郎君讲究尊卑啦?”

“倒也是哦”紫烟不由自主地点头螓首又是一愣,萌萌地望着唐睿不知所措。见唐睿噙着挪揄的笑容,偏着脑袋紧盯着她,脸色一红,就仿若打通了体内之奇经八脉一般忽然兴奋笑道:“嘎郎君根本就没拿自己当小郎主,真像她们说的是个咳咳,嘻,嘻嘻!”

“是个什么?”唐睿见紫烟笑得很神秘,遂穷追不舍,满脸戏谑。

“真要奴婢说?”

“嗯嗯~!”

“奴婢说了可不准生气?”

唐睿好奇心起,错愕道:“你家郎君人虽小,可曾见过无理取闹?”

“那奴婢就说了哈?噗嗤!”紫烟调皮地对着唐睿破颜一笑,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魔怔头儿!”

“什么?魔怔头儿?谁取的诨名儿?”唐睿惊呼一声,想到自己大开金手指,炼钢c烧玻璃c造马车,还真是入了魔一般。遂难以置信地傻笑道:“嘿嘿,还别说,真形象,真生动啊,不过,却不太准确!”

“咦?莫非你还有比这更好的哎哟,奴婢多嘴,该打!”紫烟“啪”地给了自己腮帮子一巴巴掌,虽响脆,但肯定不疼。

“嘎”唐睿眉毛一挑,大笑道:“你家郎君是逆天行事咳咳咳,你不懂,若依我这既疯狂又叛逆的作派,干脆叫魔怔逆才最妥当,‘魔怔头’多不好听呀?”

“你可说的不生气哦?”猜不透唐睿话意的紫烟露出小女孩儿般的怯怯神态,白眼仁直翻。

“没大没小,哼!”唐睿故意一般小脸儿,瞪着紫烟不言不语,直盯得紫烟又要软身施礼才噗嗤一笑,问道:“你觉得你家郎君是那么小气的人嘛?”

“那倒也是”有点紧张的紫烟讪讪一笑,旋即点头恭维道:“郎君从小就是神童,小大人,奴婢还真没见过郎君像其他小孩儿那般闹过脾气呐!”

“哼哼,小爷两辈子加起来已是年近不惑之人了,还跟你们这些小姑娘计较个甚?”装嫩翻白眼儿却冷然腹诽的唐睿转移话题,露出甜甜的笑意好奇问道:“你阿娘这次终于生了个带把儿的,有何感想?”

“哎——”紫烟难得长长地叹了口气,慎重说道:“终于不担心俩老今后无人奉养了呗,对了,阿爹想让奴婢求郎君,让三妹跟在你身边。”

“啊嗷~!”唐睿一愣,嘿嘿一笑打趣道:“有心上人就着急提前安排接班人呐,你家女郎知道你的心思吗?”

“不是的,你你就那么希望奴婢嫁出去?奴婢可是打算呃!”紫烟一跺脚,急眼儿娇嗔后黯然道:“奴家族人走散,无依无靠,成了白籍,建康城的高门纨绔太多,三妹人又长得漂亮,不知啥时候就给家里惹来祸殃。所以阿爹觉得奴婢跟在郎君你身边能够修炼唐家武艺,便想让三妹来照顾郎君,能学武自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2章 不敷粉、豪车靓 “这狗日的世道,真他娘的混蛋!”唐睿大爆cu k一u,又无奈摇头叹息道“哎!说粗话是不对滴~!”

“嘎”紫烟捂嘴大笑,两眼成了俩轮晶亮晶亮的弯月。打趣问道:“明知道不对,咋还经常冒?”

“嗯,的确不对,小小年纪怎能不学好呢,得改,改成一个小小的儒雅之士。”唐睿抑住笑点,老神在在地做了自我批评。旋即暗忖:紫烟姓方,大名儿招娣,祖籍豫州项县,是鄱阳王府安置在句容农庄里的侨民农奴。七岁时被慕名到茅山修道不成,留在农庄玩耍的阿娘之萧灵慧看中,遂带在身边当了贴身丫鬟。

南梁帝国的分为普通民户户籍c特殊民户户籍两类。普通民户主要包括地主c农民等,他们归州郡管理,黄纸制成土著居民户籍,占国家人口的大多数。

由于北方战祸连绵,南朝境内有大量北来侨民的户籍系用白纸制成。人们为区别这两种户籍,始以纸色对它们命名:前者称黄籍,后者称白籍了。白籍民户大多依赖于侨姓高门生存而受尽盘剥。

兵c僧尼c奴隶c杂户等登记成特殊民户,他们的户籍和普通民户不属于一个系统,国家统计户口时一般不包括这些特殊身份的人。

他思量着农奴的凄凉,想到紫烟在他“呱呱”重生后就一直无微不至照顾至今,身份也从丫鬟上升到侍女,遂点头笑道:“可以啊,若小爷猜得不错的话,你三妹不是叫方来弟,就是叫方盼弟。”

“咦!郎君真神吖!”紫烟错愕惊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呢喃道:“这奴婢好像没跟谁提起过三妹叫盼弟呀?”

“嘿嘿,你家郎君天神下凡,这点隐秘对你家郎君来说就不是个事儿”向来吹牛皮不打草稿的唐睿一阵恶寒,心想:后世这种取名海去了,不知那盼弟有木有紫烟漂亮?遂大乐着很神棍地激将道:“你家三妹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漂亮,对吗?”

“至少比那杨婉茹漂亮!”紫烟果然中计,脱口而出。

“真的吗?”唐睿眼睛一亮,故意露出难以置信的口吻探问道:“那啥她一定比杨婉茹年长了。”

“说甚呐,只比郎君年长一岁呃!”对唐睿身上长有几根汗毛都清楚的紫烟呼地打了个激灵,霎时便明白自家郎君那小好色的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遂一翻白眼儿,瘪瘪嘴没好气娇嗔道:“这下满意了吧!”

脸皮厚比城墙的唐睿见紫烟已经洞察了自己的心思,遂一抹脑门儿,讪讪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只要方盼弟没有方招娣嘴碎就好!”

“郎君!你别跑”

“嘎嘎”趁紫烟大发娇嗔之际,唐睿大笑着跑出了卧室,穿过堂屋,一踢搁在大门口的平板滑轮小车,顺势飘身而上。小车载着唐睿绕过游廊边的朱红大柱,沿着石阶的边缘斜坡“咕噜”而下,来到青石崁成的小院坝子里自由滑行,甚是潇洒。

初升的秋阳犹如流水一样地泄进小院,浓浓的晨雾与金红光芒搅在一起,流光变幻,云蒸霞蔚。晨风卷动,一缕缕晨雾急速旋转着直冲高空,在小院上空形成了一个个硕大的漩涡,慢慢消散。

坐南朝北,正房三间,左右各一耳房所构成的温馨小院外,鸟鸣声声声悦耳,好不闹热。

小院左依唐家马车坊,直通建康盐市。背靠唐家主院,右傍堡坞小湖。前望秦淮河c西口市c小长干。真可谓春来花香满园,暑至垂钓柳下,秋赏湖堤黄橙,冬看白雪飘洒。白天,可闻瓦宫寺的钟声悠扬;月下,可静听向东海奔涌的大江涛声。

好一座闹中取静的优雅小院。

小院内里三面抄手游廊,正面粉墙环护,翘檐门楼,门楼上书“墨韵斋”。院外佳木茏葱,绿柳周垂。原是唐家招待南来北往客人的居所。三年前,被唐睿以读书习武,方便在湖边练字的理由给霸占了。

收拾好衣袍,整理好床榻的紫烟走出门来,见唐睿又在小小平板车上时而腾空翻个筋斗,时而跃起来虚空劈叉,时而金鸡独立,时而来个风车转转,甚是弄险。便高声喊道:“小心!若摔得鼻青脸肿了咋去王府?女郎知道了,奴婢又逃不过一顿板子!”

耍帅的唐睿单脚落在滑翔板上,一招飞燕回头望月式望着紫烟笑道:“玩了一两年了,你还不相信小爷的本事吗?”

“相信!相信!”紫烟那对漂亮大眼睛笑成一轮弯月。道:“车轱辘都被你砸坏了无数次,咋不相信呢,奴婢敢不相信吗?”

“呃”唐睿一噎,毫无愧色说道:“那是钢珠不过关!现换上了新造轴承,一定不会了。”

“好了好了,‘老不休’就要到了”紫烟一边说,一边腾身跃起,施展出八步赶蝉的功夫一把抓住唐睿,像擒住一只小鸡般回落到院坝中央,挈出丝帕沾着唐睿额上的汗珠儿娇嗔道:“小郎君,你若不顽皮就好了,真是个魔怔头儿!”

小车“咕噜噜”地撞向游廊石墙,“啪”的一响后沿着石墙根儿滑向院墙,渐行渐缓,最后终于无力停住。就仿若唐睿的小身板无法挣脱紫烟的手,思维不能逃脱这个时代的禁锢一般,任由紫烟把小脸上的汗水擦干。

但见紫烟又要从香囊里掏出粉盒给他敷粉施朱之际,猛然一挣,逃出魔爪,飞奔到门楼里才扭脸气呼呼地喊道:“小爷灰常灰常讨厌傅粉何郎!灰常!”

“别跑!”紫烟一手拿着粉盒,一手拿着描笔飞掠而来。娇笑道:“乖,小郎君乖,奴婢保证又快又好,定然耽搁不了时辰的,哎!别跑呀”

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碎金般的朝阳洒在那条通往马车坊的青石林荫道上,光怪陆离,煞是玄秘。一辆马车像是从天堂翩翩飞舞而来。

那长长的c暗红色的车身黄瓦飞檐,恍若一间移动的小木屋。车身两侧的三开车窗窗棂都是金黄镶边,喜气洋洋,雪白沙帘遮挡。优柔细美的曲线车底像是流动的墨汁儿般豪华气派,魅力无穷,极具视觉冲击力。

车身中央窗下,镶嵌着一个金色瓦当形图案的金鼎铭文“唐”字,在明晃晃的太阳下熠熠生辉。金huáng sè的飞檐车顶下,一个看不出年岁的鹤发童颜老者神采飞扬,一路吆喝不停,中气十足,格外显眼。两匹纯白马套上金huáng sè马鞍,拉着车子风驰电挚,虎虎生威。晨风里,白马鬃毛飞扬,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亮刷刷的波浪。

“阿耶~!奴婢这才不在几天呀,居然刷上颜色了,看着怪喜庆的!”停止纠缠给唐睿化妆的紫烟,此刻已与唐睿并肩站在小院外的平坝上高声咋呼。俄而羞涩捂嘴偷笑后忽闪着大眼睛探问道:“郎君这是这么说,自如转向底盘成功了?”

“嗯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唐睿一挑剑眉,矜持一笑,臭屁无比。

“是是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这话奴婢听起茧子了!”

“怎样?漂亮吧?”

“刷上颜色,看上去还蛮是那么回事儿呢,呃”紫烟忽然惊慌起来,诧异道:“莫非郎君今天要乘这车去王府?这女郎能同意吗?”

唐睿抿着小嘴儿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充耳不闻,觉得快速移动的马车赏心悦目之极,极具节奏感的马蹄声c车轱辘转动声搅动这个时代,如天籁般悦耳动听。

他的小心肝儿跳了,砰然大跳,暗自嘟哝:造辆四轮马车就一个字:难!两个字:艰难,不,是太艰难了!若非孙不二与陶弘景是至交老友,若非两个老家伙忙碌三年,共同捣鼓出了合金钢的炼金技术,勉强解决造四轮马车的达标轴承和变速齿轮钢,否则,这四轮马车真还就造不出来。

我这算不算逆天改了南梁的历史命运呢?

前世的吉普车座驾又忽然在他眼前不停闪动。出神良久,苦涩一笑,黯然默叹:前世的父母啊,你们都还好吗?

他前世的父母都是中学文科教师,夫妻俩同心协力,一心想把他打造成当代李c杜,便用唐诗宋词,琴棋书画包围了他的童年c少年,致使他心生叛逆,励志要远离父母,到地球的每座高峰踏上一脚,后来终于考入了地质大学。

父母为了让他成家立业,拿出棺材本儿来给他购车购房,成了‘光荣’的房奴一族。但他却因为一篇硕士论文而参加昆仑山脉地质勘探队,翻上喀喇山顶峰后忘记了向导的忠告,撒一泡尿就魂飞穿越重生了想到这些,只能黯然泪下,默默祝福前世父母神佛保佑,无灾无病,长命百岁

几番梦回,他至今都难以置信人的灵魂真的可以穿越重生,勉强认可是自己的灵魂恍若在经历一场荒诞的梦,委屈回到了前世。

他刚变成婴儿重生,就听到了山呼海啸般的“皇帝陛下万岁”,钟鼓齐鸣。后来得知是萧衍皇帝第一次前往同泰寺舍身出家,三日后被朝臣赎回。却在返回皇城的那一刻天呈异象,便大赦天下,改年号大通。于是,他急于想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地球之华夏,然而,没人能给出dá àn。

唐睿重生在这个世界三年后,也就是大通三年九月十五日,萧衍皇帝第二次至同泰寺,脱下帝袍,换上僧衣,舍身出家,举行了“四部无遮大会”。九月十六日讲解《涅槃经》,二十五日由群臣捐钱一亿,向“三宝”祷告,请求赎回“皇帝菩萨”,二十七日萧衍还俗。

从这一年开始,萧衍皇帝每年都要到同泰寺礼佛。

这一切的一切,都跟地球历史记载没什么两样。

由此,唐睿对照地球历史推测:他应该出生于(公元)527年,今天便是公元533年的农历八月十六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3章 心惶惶、放胆闯 唐睿很迷茫。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解到自家祖先窝在巴山与蛮夷为伍近千年,依旧保持着唐尧时代的母系氏族遗风。压根儿就没人去注解儒家章句做官,诞生名人名篇传家。故此,从门阀兴起之时,就被历代皇朝打入土豪寒门之列。

他作为唐家家主之孙,将来难以摘章寻句,读书做官,欣慰的是家里真真不差钱儿。将来或可纨绔一方,混吃等死;或可刀尖跳舞,行船走商。

随着收集到这个时代的信息越来越多,他就越迷茫。

于是,他的心胆怯了,惶恐了。

特别是前三年前,陈庆之率兵七千,攻克北魏都城洛阳的消息传到建康城后,便知他所处的时代至少是与华夏历史相似的南北朝。不由担忧起侯景乱建康,水肿疫肆意,台城十万冤魂飘在大江,千里江南无人烟之惨象会再次上演

不知道未来,多有迷茫彷徨。

知道未来,却也是一种伤。

于是,他很后悔前世没跟老头子共同研究两晋南北朝历史。

于是,他着急了

“老不休,你胆儿也太大了!”紫烟的狮吼声忽然爆发,那尖利的声音“嗤嗤嗤”地扎着唐睿的耳门。

唐睿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嗖”地一闪,远远躲开,直翻着白眼抱怨道:“哎哟喂,我的心啊我的肝儿,叫这么大声干嘛?”

或许因为唐睿只顾想着自己的心事而忽略了紫烟的存在感。但见刚才还是温润可人儿的紫烟忽然变成一只噬人的母老虎,四周的任何声响都不能动摇她那吞噬一切的心,直愣愣地对着马车驾驶位上的老者高声咆哮道:“没经女郎容许,竟然敢用这没完工的马车送郎君去王府,谁让你这么做的?出了事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老不休”叫孙不二,原是唐家建康造船坞的掌墨师傅。因弹墨划线,从不二遍而得其外号,又因言行不受常理,滑稽可笑而被紫烟为代表的的侍女们叫成老不休。其真实姓名谁也不知,自称已是耄耋之年。

唐睿虽不像其他穿越族那样重生于帝王将相之家,但也没沦落为乞丐c穷人窟。庆幸唐家家大业大,商路广阔,南北通吃,造船运盐,炼铁贩马不差钱儿。三年前,他冥思苦想后决定独居,借当下神佛盛行之风,放胆以天神相授的名义打开金手指,画出了四轮马车分解制造图,赖皮他这一世的父亲之唐戬,找能工巧匠来制造。

孙不二便是那时只身来到唐家堡坞,专门陪他玩儿的。据唐家的老仆私下传言:现在的孙不二跟三十年前的孙不二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头发白了不少而已。

在唐睿想来,制造几辆四轮马车来避战祸c赚金银,顺便提升唐家的炼钢技术,造锋利刀剑。长大了可佩锋利刀剑行侠江湖,拉风泡妞,真可谓一举多得

“对呀,谁让老夫这样做的呢?好像是郎主,又好像是娘主,哈哈哈!”外貌c说话c神采都颇有喜感的孙不二一边御马减速,一边大笑着挪揄道:“不过,烟儿小娘说错了,不是老夫送郎君去王府,而是老夫和黑熊一起送大郎君c二郎君c娘主去王府!”

“对呀,还有我!”一道清脆的童声从马车里传出。紧跟着,一个跟唐睿七八分相似的粉嫩脸庞露在车窗,望着紫烟直乐呵。

“啊~!唐雄,滚出来,别以为躲在车厢里我就会放过你!”紫烟横眉竖眼,厉声娇喝。

“烟儿小娘叫小的作甚?小的可没在车里哦!”忽然,车顶上现出一个十七八岁,身高八尺的肌肉猛男,双手抱刀稳稳地站在车顶耍着帅调侃道:“莫非烟儿小娘真要俺从这车顶滚下去,俺这就照办,先说好,摔伤了小娘你可得服侍俺。”

“好你个没脸没皮的唐雄,居然敢”紫烟丽脸倏然一红,凶巴巴地一指黑熊,外强中干发狠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黑熊哥,行啊!今儿咋不怕烟儿姐了,莫非你俩的好事儿真成了?恭喜!恭喜!”收拾起心思的唐睿见紫烟被黑熊当面调~戏得七窍生烟,装模作样地拱手起哄道贺。他知道唐雄对于紫烟来说是王八看绿豆儿——对上眼儿了。便向黑熊一竖大拇指打趣道:“黑熊哥,本郎君给你一个建议”

“建议?什么建议?”

“你与烟儿姐拜堂前一定要先备一对护耳,否则,保证你耳朵不宁,彻夜难眠。”

“郎君,你”紫烟一跺脚,脸蛋儿绯红,便言不由衷地娇嗔道:“我去找女郎!你们等着,哼!”

唐睿望着狼狈逃串,扭身回往小院的窈窕背影,脆生生笑道:“烟儿姐,下个月要满十六岁了哦,按照唐家规矩,也该嘎嘎嘎,你看黑熊哥生得多有安全感呐,嫁给他绝不吃亏的!”

正在气呼呼蹬石阶的紫烟一趔趞,遂扭身对车顶上的黑熊吼道:“唐雄,你给我等着!”言讫弹身而起,施展出八步赶蝉轻功落荒而逃。

“等着就等着,谁怕谁呀!”唐雄不甘示弱,没心没肺顶撞道:“想打架,本侍卫随时恭候!以前不怕你,现在哈哈,你更不是对手!”

“看来他俩是打架打出来的感情啊!”唐睿会心一笑,露出猥琐神色暗忖道:“嘿嘿,一定要把你这枚小辣椒呃不!是妥妥的c香喷喷儿的大辣椒培养成女管家。到时候,载着一对好战夫妻在建康城横中直撞,管你江湖鱼虾,王侯将相纨绔,通通收复,然后称霸地下黑道,一统江湖!”

“紫烟小娘心虚了,害羞了,难得一见呀!哈”停稳马车的孙不二很不着调儿地朗声大笑道:“黑熊,有戏!你可要抓紧哦,烟儿小娘除了嘴巴厉害点外,倒也是个知冷知热的好娘子呐!”

“关我什么事儿呀?”唐雄一愣,对着紫烟的背影喊道:“喂!别跑,得说清楚!”回答她的是“哐当”的关门声。

“你是真傻还是装懵?关你什么事儿?你惹下大事儿了!”孙不二扭头望着黑熊高声戏谑道:“我们都叫你黑熊,唯独烟儿小娘一直呼你真名儿,她这是要你等着当新郎呀,明白否?”

“当新郎?谁说的?”唐雄错愕惊呼。腾出左手挠着后脑勺嘟哝道:“俺本来就叫唐雄呀,还是家主给取的名儿呢,是你们胡乱叫俺黑熊的,有什么区别吗?当新郎俺倒是不怕她,她那些招式对我无用可那得要娘主点头才行啊!”

“哈!我可爱的熊哥”唐睿乐得不行,本想多说几句,又怕惊世骇俗,便大笑着摇头不语。暗自恶寒:“小爷装嫩的水平真是越来越差了哇!”

“阿兄,这马车坐着真舒服耶,快上来”趴在车窗口的小郎君等得极不耐烦,猛烈拍打着车窗棂高声叫喊:“阿娘还在等着我们呐!”

唐睿见聪明伶俐c有样学样的胞弟等得不赖烦了,旋即打趣道:“小弟,不会是又惹阿娘生气了,才偷跑到车上逃避打小屁屁吧?”

四岁的唐聪正处于看什么都好奇的调皮年龄段,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好奇,妥妥的惹祸精一枚,但却惧怕唐睿似乎什么都知道。此刻听唐睿这么一打趣,便缩回车窗下很没底气的说道:“不是的,我是来叫阿兄快点儿,不然阿娘真会生气的!”

“小弟能够大清早不调皮了,太阳好像没从西边出来呀?”唐睿一边乐呵,一边走向马车。唐聪见阿兄不信,旋即软哒哒地犟嘴道:“是真的,不骗你!”

“师傅,这轴承运行正常吗?”唐睿不置可否微笑着走到马车轮子前,踢了踢用用木头c铁c皮革c涂胶帆布等材料制成车轮,笑问道:“阻力是否减少?”

“这一批钢珠好多了!”孙不二嘚瑟着一扬马鞭,道:“变速齿轮运转非常顺畅,再也没有咔哒咔哒的声音。对了,这个冬天郎君得多积存点儿莱芜铁,否则,造船坊那李总管又要啰嗦。”

“嗯,这辆车算是成功了,不容易啊不容易!”唐睿点头叹息道:“若是车窗装上了玻璃,那就是俩字:完美!”

孙不二一笑,点头道:“可惜,玻璃的烧制始终没有达到你的要求。”

“应该快了!”唐睿摇了摇头,无可奈何说道:“若是阿娘放但儿准我去窑上蹲几天,肯定能找出解决办法。”

“嗯,老夫相信!”孙不二一笑,走下驾驶座,打开右侧侧门说道:“只要唐定国他们不断地调整配料比例,按照你ti g一ng的方法,用磁铁棒吸尽了里面的杂质,琉璃总会转变为玻璃的,不说了,上车吧!”

“嗯,请师傅转告唐定国他们,放但儿闯,只要做好记录则可!”唐睿若有所思地吩咐一句,便不管不顾地一蹦,钻进车里。见唐聪躺在皮制的软座沙发直打滚儿,遂打趣道:“小弟,感觉这车咋样,是否比你睡觉的床榻还要舒服些?”心里却在权衡既然已经开了金手指,要不要逆就逆个天翻地覆。

“可没床榻宽敞!”唐聪童言纯真,咯咯一笑,当即从中间那排座椅上翻身爬起,扑进唐睿怀里撒娇道:“阿兄,阿爹过江去接野马驹了!说好,你要那匹红的,我要白的。”

“咦?昨天你不是说红色的好看吗?”

“我刚刚觉得白色的更好看!”

“嗯,那行!但可别自以为是骑上白马就是白马王子了哦!”

“你昨天讲的故事不就是这样的吗?”

“哈哈,长大了你真要去寻白雪公主?”

“当然是真的,等我长到跟阿兄一样大的时候就去找!”

“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4章 慈母心、路样长 “到底谁才是师傅啊?”

愣神良久的孙不二嘟哝一句,“砰”地关上车门。没好气吼一句:“两位郎君坐稳了”猛踏御座,闪身落位。

一甩马鞭:“啪”。

大喝一声:“驾”。

踢嗒踢嗒的马蹄声c咕噜噜的车轮声旋即从‘墨韵斋’前的林荫道上奏出交响乐,洒向小湖环道,直朝唐家主院进发。

唐家堡坞占地广阔。

山c水c湖c房舍c花草果木有机地融为一体。码头c作坊c染坊混在一处,十足一个封闭型居住区的坚强堡垒。造型别致c颜色鲜艳的马车沿着堡内的小湖环道,不急不缓地驶向小湖正北深处。

一路上,唐聪在唐睿身上滚来滚去,脆笑声夹杂着十万个为什么连绵不绝。

麻雀把头顶上的枝叶碰得扑扑楞楞响,叽叽喳喳噪叫。小湖边传来仙鹤鸣叫,水鸭嘎嘎,还有偷跑到湖边玩耍的藏獒恼恨“汪汪”声

唐睿远远的便望见门楼前的青石大坝上已停着四辆崭新的c罩着青布幔子的轱辘大车。车夫们挽住辔头,安抚着即将出行的马匹静静地候在一旁。

刚满二十五岁的阿娘在一群婆子丫鬟的簇拥下,左手扶着出怀的大肚子,右臂撑着侍女青音儿,笨拙地从洞开的双层翘檐门楼里蹒跚走出,站在“唐府”两个金色大字牌匾下的平台上露出幸福微笑。一刹那,仿佛圣母站在云端,在金红的阳光里散发出圣洁的辉光,彩霞满天,纷纷扬扬。

唐睿心脏急剧跳动着,从不信佛的他双手僵硬合十,嘴唇不由自主哆嗦着低语祈祷:菩萨保佑,阿弥陀佛!阿娘啊,你这是何苦呢?到王府后若又没设置席桌,多累人呀,千万别生气

四轮马车在孙不二的吆喝声中还没停稳,簇拥着萧灵慧的女人们便争先恐后地挤上车窗,探首观看,纷纷赞叹,七嘴八舌地咋呼起来。

“好神奇c好漂亮哦,特别是这图案啧啧啧!”

“那是小郎君设计的,叫什么来着噢,唐家商标,小郎君还说这是专利,将来很值钱的,连唐姥姥都大为夸赞,你没见着唐家商队现在都换成这个图案绣的锦旗了吗?”

“三排坐塌蒙着革,铺着软垫,还有靠背,真稀奇!可惜没几案”

“你眼瞎呀,没见坐塌之间很宽敞吗?放张几案绰绰有余哎哟,若放几案,似乎让人没有hu一 d一ng的地儿了。”

“”

马车终于静止下来。

唐睿起身打开右手边的车门机关活扣儿,双手拽住车内把手使劲一拉,“哗”的一响,滑动的车门豁然大开。婆子丫鬟们惊慌躲闪,又引来一阵阵啧啧惊叹。

唐聪从他的腋下一窜而出,像兔子般矫健c轻捷。任由脖子上的项圈金铃叮叮当当脆响着边跑边叫:“阿娘,这车坐着好舒服,好舒服哦!”

“哎哟我的聪儿,慢点儿,慢点儿,别摔着了!”萧灵慧见状,惊慌大喊:“青音儿,快,快扶着他!”

喊声未落,一身蓝裙,左手持着剑鞘,右手搀扶着萧灵慧的青音儿一晃便掠过九级台阶,将一晃便将跑到大坝中央的唐聪拦住,右臂一划,轻盈一转,极具炫目c美感c玄幻。

胖乎乎的唐聪在她臂弯咯咯大乐,一耸一拱,甚是兴奋,很不安分。

青音儿抱着唐聪施施然地走到萧灵慧身边笑道:“二郎君似乎又长个儿了!”

萧灵慧矜持一笑,迅捷一刮唐聪的鼻梁嗔斥道:“小皮猴儿,昨天不是跟你父亲坐过这车了嘛,还回来呱嗒呱嗒的说了半天呐,今儿为何又这样惊抓抓的,是想吓死阿娘吗?”

“不是的阿娘,车上铺着软垫呢,昨天没有。”趴在青音儿肩上的唐聪献宝。

“是吗?阿娘这就去试试大郎捣鼓三年才造出的新车,看看这费尽心机打造的减震装置到底有何神奇之处。呵呵呵!”萧灵慧一边笑,一边漫步走下台阶。

“那快走吧!”唐聪拍着青音儿的肩旁催促。

“好,走,坐新车!”青音儿一笑,等萧灵慧走过,才一闪,率先把唐聪送回车里,回首看了一眼快步上前,忧心忡忡搀扶着萧灵慧左臂的唐睿笑问道:“是谁惹大郎君了?”言讫,伸出双手,扶着萧灵慧右臂踏上踏板,轻声提醒:娘主,小心头顶。

萧灵慧推了一把唐睿,一板脸,假咤道:“阿睿,上去!”

存有小心思的唐睿谄媚一笑:“还是阿娘先上。”

“别担心,这才哪里哪,当初怀着你和聪儿的时候比这辛苦多了。”

“呃娘,要生了吧,不去不行吗?”

“你王舅三天前就派管家把请柬送来,你说不去行吗?”

“他不就是想借唐家的力量来统治益州吗,要不还是让老爹去吧?”

“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诽谤舅父大人的吗?再说,你当着娘的面叫你阿父为老爹,那一定是当着其他人的面称娘为‘老娘’了,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青音儿,你来说说,你家郎主和娘主有那么老么?”

青音儿一笑,道:“好像小郎君没到一岁时就是这样称郎主‘老爹’的哦,当时奴婢们听着可新鲜c可亲切呐!”

“说来也是哈!”萧灵慧瞥了青音儿一眼,右手食指一点唐睿脑门儿嗔骂道:“古灵精怪,没大没小,但不准叫‘老娘’呃,还不滚上车去,你个忤逆子!”

唐睿立马腆出笑脸,一举小拳头信誓旦旦道:“大郎向您保证:只叫‘娘亲’,绝不对任何人言阿娘一个‘老’字,一辈子!”

都说初为人母的女子才精神焦虑症,导致情绪不稳。已经是第三胎了,为何脾气还是这般无可理喻?看来女子怕人老色衰不是千年后的专利,妥妥的古今皆然。唐睿心里腹诽不已,神态恭敬有礼地拉了拉萧灵慧,笑道:“阿娘,儿怎能先您上车呢?这岂不让人说大郎不孝吗?”

“别废话!”萧灵慧一挑眼眉,盯着唐睿质问道:“又想溜?真是个魔怔头儿!”

“阿娘,你”唐睿可怜巴巴地看着阿娘那慈祥的丽容,红润的嘴唇哆嗦着像要说什么话,却随着一口涎液咽进喉咙里。在唐聪“阿兄”的喊声中,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先一步进到车厢,又对唐聪干干笑道:“小弟,咱俩坐后排,前面的两排留给阿娘和姐姐们好不好?”言讫,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对萧灵慧嘟哝道:“魔怔头儿不好听,干脆叫魔怔逆好了!”

“好你个”萧灵慧戟指唐睿,想破口大骂却忍住了。

唐睿一缩脑袋,迅捷钻进车去,见听话的唐聪作势要从靠背上翻到后面。忽然心绪大好,赶紧将其抱到后排软座上乐呵呵地打趣道:“小弟真像哪吒?”

“哪吒是谁呀?”

“呃”

“聪儿,别听你阿兄胡说。”丰乳肥~臀的萧灵慧一边弯腰爬进车厢,浑身颤巍,一边笑盈盈地数落着唐睿:“阿娘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看了不少本子。可你阿兄从小古灵精怪,不知从哪里学得一些怪七糟八的词语,让阿娘和阿父都搞不明白,乖聪儿可千万别学阿兄哦!”

唐聪翻身爬起,抓住唐睿的右臂踩着软座一闪一闪地欢呼道:“哇,阿兄,真的吗?我也要学!”

萧灵慧被唐聪淘气的话噎得浑身颤抖,俯视着唐睿呵斥道:“睿儿,警告你,千万别再犯魔症带坏了阿弟!”

唐睿委屈一笑,呐呐道:“娘”

萧灵慧拍打着中间那排座位的软靠背,轻声教训道:“你呀,我的大郎,争口气吧!别浪费了你灵智天生早慧,用心读书,将来博得个上品乡评,让巴东唐家从下品家族上升到四品c三品,就光宗耀祖了。要是再继续侍弄那些木头c石头的,叫你阿娘的脸往哪儿搁?啊~!听话”

就在这时,萧灵慧突觉腹中一阵拳打脚踢,汗水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散发着淡淡的鱼腥。便紧咬下唇,两行清泪从眼窝里涌出。

不明所以的唐睿见状,惊慌失措,呐呐道:“娘,儿听话还不成吗?”

“大的折腾小的闹,真没个清闲时!”萧灵慧没好气嗔骂一句,使出全身力气提起沉重的肚腹,坐到软座上喘气不已。

乖巧的唐聪见气氛不对,“嗙”的一声坐下,扯着唐睿的衣袖直眨眼睛。

“顾姆(a)和奴婢坐在女郎左右看护,唐熊和紫烟儿坐后排照看两位郎君,唐龙c唐虎c唐豹坐前排,应对突发事件。”身背长剑,英姿飒爽的内院总管萧敏儿安排完其他车辆出行事宜,刚上车便井井有条地安排起来。俄而对孙不二吩咐道:“轻车熟路,孙老自己慢慢驾驭着马车跟随,注意安全!”

“诺!”孙不二懒洋洋地回应一声,便不多话。

“敏儿姐,俺坐在车顶护驾可否?”唐雄的声音从车顶上传来。

“大胆狂徒,不分卑贱的莽子,还不滚下来!”萧敏儿厉声叱喝道:“回府后去执法堂领十板子,以示惩戒!”

“诺!”唐雄跳下来,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进了车厢。

“嗤嗤嗤!”坐在前排的龙c虎c豹都压着嗓门儿,偷笑不已。

萧敏儿怒瞪一眼,旋即扯着嗓门高喊。“紫烟,你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上车!”

“来了!来了!”话音一落,就见换了一身翠绿襦裙的紫烟儿飞掠而至,连滚带爬地进了车厢,双眸梭巡着车厢傻兮兮地问道:“敏儿姐,奴家坐哪?”

“后排!”萧敏儿没好气沉声一吼,又见紫烟脸上的花粉堆砌,便抿嘴一笑,挈出手绢递过去打趣道:“烟儿回了一趟句容就知道抹粉了,这是为谁装扮,莫非你父母已给你定下了亲事?给,拿着擦擦吧!连香粉儿都涂不均匀,难怪大郎君不让你化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5章 王府、雌威难阻 “谢谢二娘!”

满脸不自在的紫烟闪电抓过萧敏儿手中丝帕,潦草致谢,一闪娇躯便扑在后排坐塌靠背,丽脸对着车后转角处埋头害羞。过了良久才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耗子,偷偷轻拭着自己的脸庞。

“不知不觉小紫烟也该成家了,呵呵!”萧灵慧扭脸瞥见紫烟的小动作,旋即一笑,打趣道:“还害羞呐,你不是常说要比武招亲吗?怎么,现有了如意郎便反悔了?”

“女郎,那是奴婢听大郎君的话才这么说的呃,不是的,哎呀!烟儿不想离开女郎,是奴婢自己想的”娇羞之极的紫烟儿胡乱狡辩,“唰唰唰”地对自己的俊脸撒气,一阵干洗,香粉儿四散。

“哦”萧灵慧无声一笑,望着紫烟点点头,有意无意问道:“一大清早都忙些啥呀,怎地连妆都来不及化?”

“还不是郎君呃!”紫烟脱口就要把责任推向唐睿,却说不下去。因她明知唐睿讨厌化妆却由着性子纠缠不休,见新车和唐雄后又心慌意乱,忘了收拾,遂呐呐道:“是奴婢看新车稀奇耽搁了时辰,下次奴婢不敢了。”

“原来如此!”萧灵慧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忽然转口问道:“你觉得司马长亭这人怎样?”

“啥?”紫嫣惊呼一声倏地转过身来,与萧灵慧的目光一碰触便立时捂嘴。猛然吸进了丝帕上的香粉儿,感觉喉咙一痒,不禁咳嗽一番。那对大眼睛却滴溜溜一转,瞥着唐雄忽然亮了亮手中的剑鞘,信誓旦旦说道:“那个啥若要娶奴婢进门,就要赢了奴婢手中的剑,否则,奴婢答应,奴婢的剑可不答应!”

“哈”车厢里哄堂大笑。

“知道了!”忍住笑声的萧灵慧颔首挪揄道:“这也是睿儿之辞吧?哈!按唐家规矩,明年你也该婚配了,到时候,你家女郎一定为烟儿摆下擂台,邀约天下少年侠士都来与你打一场,让你挑得如意郎君如何?”

平常天不怕,地不怕,永远咋呼的紫烟小脸一红,忸怩道:“这女郎,是不是有点儿太那个了”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无声。

“嗤吃”车厢里的人全都憋住笑声,其乐融融。

一直以来,唐睿对阿娘陪嫁过来女管家兼媵(通房大丫鬟)的萧敏儿萧二娘敬而远之。一晃,七年过去了。此刻,他双眸不停地扫视着赵敏儿的小腹暗自腹诽:“二十多岁的老小娘了吧?老爹也忒不中用了,一个娇滴滴的剑侠大ěi nu在身边却至今没播下种子?可叹!可惜!看来,这一世阿娘的御夫手段高超无比,上天保佑,将来千万别让我也娶一个这样的老婆。”

“各车夫注意,准备起驾!”唐家卫队家丁总管司马长亭那中气十足的喊声忽然炸响。恍如平底旱雷。

“诺!”五位车夫齐声回应,整齐划一,震碎天空。随行的护卫和几个十来岁的丫鬟挤在车上,叽叽喳喳地嚷叫着与留下的仆役笑闹道别。

过了良久,司马长亭才中气十足地朗声喊道:“不到鄱阳王府不得中途停车,知道吗?出发——”

“诺!”车夫们的齐声回应还未落地,刚安静下来的唐聪见萧敏儿把车门锁牢,忽然大叫道:“阿娘,我要撒尿!”

“轰!”围着车队看热闹的仆役们一齐大笑起来,立即七嘴八舌地拿唐聪开心。一时之间,荤的素的,百无禁忌。家将总管司马长亭旋即高声改口:“停!停止行动,二郎君尿急!”

紫烟横眉怒视着唐雄着急呵斥道:“黑熊,你个大笨蛋,愣着干甚,还不快抱二郎君下车!”

“哦!”唐雄木木地应了一声,张臂越过唐睿身前,对着唐聪的小屁屁一拂,唐聪仿若雏鸟离巢,“嗖”地一下扑到了唐雄怀里。

唐聪在青石坝上大大咧咧地撒了一泡尿,对着小湖挺了挺小鸡~鸡,尖利地吼了一嗓子“走亲戚啰——”才嘎嘎大笑着转身张开双臂,示意唐雄抱他上马车。

司马长亭见唐雄已将车门扣死,亮开嗓门喊道:“开拔!”

令声刚一落地,车夫们就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摇晃着鞭子,拢着马,调转着车头。当首的车夫打了一个响鞭,马便小跑起来,马脖子下悬着的铜铃叮叮当当脆响着向唐家主大院道别。

车轮滚滚,卷起一路灰尘,直朝唐家堡坞南门楼驰奔。

似乎忍耐很久了的萧灵慧直到这时,才扭头瞄了一眼唐睿和唐聪,叹声道:“你这俩兄弟呀,真让人费心!特别是睿儿,娘知道你天生早慧,常有新句出口,到王府后多吟诵诗句,赢得士人好评。若将来被中正官举荐为秀才,才有基础搏得好前程,给聪儿做个好榜样。这次去鄱阳王府,千万别对表兄弟们冷言相向,失礼于人。紫烟,你和青音儿给我盯紧点儿,别让他俩惹祸!哎——但愿肚子里的这个是闺女儿!”

“阿娘,你家大郎很乖的!”唐睿立马耗子爬秤钩,佯装出老实孩子模样儿一自夸,又腆着笑脸挪揄道:“娘亲的娘家真威风,满门夫人郡主,王侯子弟呀,阿睿哪敢招惹他们?只是嘿嘿,娘亲保护好自己则可。”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那也是你外祖父家!”萧灵慧扭头嗔斥。

“对对对,外祖父家,外祖父家”唐睿乖巧点头,俄而嘻皮笑脸建议道:“若大郎没记错的话,外祖父已过世七八年了吧?今天是否直接到外祖母小院,别去什么恭慈堂?”

“你以为阿娘愿意吗?”萧灵慧高声反问,呼地转过头去叹息道:“不见王母,于理不合呀!”

今之建康,古之金陵。左有大江,万里来拜。右有钟山,麒麟藏身。北有乐苑,凤栖之林。南有秦淮,龙游其间。自古窥天彻底之地师,无不赞其乃孕育王气之风水宝地。加之地处长江三角,舟车便利,无限险之虞,田野活饶,有转输之籍,是进可战,退可守的天下第一富贵繁华之地。

从东吴政权在此地开启都城历史之后,三百年间,不知多少雄主为霸,建都此地呼风唤雨。而今,纵然是秦淮河两岸寸土染血,也填不平华夏衣冠南迁,华夏枭雄逆袭上位的伤疤。

唐家堡坞地处秦淮河之北水岸,处于秦淮河的包抄之中。背靠建康盐市,左靠皇城直道之朱雀大桥,堡坞大门朝向南岸的西口市。

远山隐隐,白雾蒙蒙。马车在东西南北的寺庙钟声里出南门右绕盐市,穿过皇城直道,沿着秦淮河北岸河堤大道过清溪大桥,越过东府城,直到东郊之四朝皇族住宅区域。

鄱阳王府建造在风景秀丽,静谧悠长,古树苍然,绿柳荫荫,刚柔相济的清溪河畔。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充分展露出皇室辉煌富贵之韵律风范。

王府南北宽约六十丈,东西长百丈有余,占地面积近六百亩,由府邸和花园一分为二,各占一半。府邸建筑分东c中c西三路,每路由北至南,都是以严格的中轴线来贯穿多进四合院落。中路的主要建筑是武宁殿c福乐殿,殿堂屋顶都是黄脊翘檐与绿色琉璃瓦相映成趣,威严气派,充分展露出鄱阳王的亲王范儿。

唐家的马车自然没资格进中路,还好萧灵慧是鄱阳忠烈王萧恢的女郎身份,车马能进东路院墙前的拴马停车场。王府咨客执事见是唐家车队,旋即高声唱喏道:“巴东唐家到贺!”

“呀!好漂亮的马车!”

“传言十五女郎家的长子要造新式四轮马车,莫非就是这车?”

“听说那长子打小聪慧,可惜却聪慧到工匠身上。”

“”

一时之间,周围的马车夫和仆役议论纷纷。不远处的东路门楼平台上,鄱阳王府的仆役也都露出鄙夷神色,对四轮马车指指点点,有的惊呼,有的讥讽,怪话连篇。直到萧灵慧被萧敏儿搀扶下车,才噶然而止。

“哼!我家长子也是尔等奴仆能品评的,看来王府的规矩你们都忘了。”萧灵慧一扫四周的仆役,脸色一沉,厉声高喝:“来人,掌嘴!”

“诺!”随同而来的近二十名唐家护卫齐声应诺,一半儿四散而去,一半儿在司马长亭的率领下,四周警戒。随同而来丫鬟c婆子c侍女赶紧簇拥而上,围在萧灵慧和唐睿兄弟四周凝神警戒。

“啪啪啪!”巴巴掌亲吻脸颊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却听不到丝毫呼痛声,犟嘴声,求饶声。

窜下车来的唐睿瞄了一眼回到王府就如同换了一个人的萧灵慧,目光扫视着已停了百余辆马车的硕大拴马停车场,心里直犯嘀咕:啧啧啧,没看出阿娘居然这么威风,是暴打这些车夫树威,做lg lèi广告,还是报复姊妹们之前对她的挤兑c讥讽呢?可这些车夫大多是受雇而来的呀?哎,在有阶级的社会里,遭殃的永远是底层屁民。现在如此,二十一世纪依然如此!

常言道:打狗还看主人呐,阿娘这是演的哪出戏?据说当初连凤凰郡主峰好也不要,也要拗着性子下嫁唐家,这哎哟喂,难道小爷这魔怔头儿啊呸,是魔怔逆也来自于阿娘的血脉所致?

“见过十五女郎,这”一个圆球似的中年男子滚滚而来,又噶然止步,恭敬一礼,结舌相询。

萧灵慧左手扶着大肚,睥睨那男子一眼矜持问道:“王府长史呢?”

“正与黄门侍郎大人叙话。”

“噢萧福,现在是你管东路院吗?”

“是。”

“莫非这些仆役讥诮我家长子也是你支使的?”

“砰!”萧福膝盖一软,连连叩首喊冤:“女郎饶命,鄙仆绝没有过冒犯女郎的心思,更不会支使,也不能支使这些陪送郡主来的仆役啊,还请十五女郎明察!”

“谅你也不敢!哼!别以为本女郎没了郡主封号就肆意践踏?给我打,狠狠打,只要不伤其命则可!”萧灵慧恍若罗刹临世,一脸寒霜。

趴在地上的萧福瑟瑟一颤,若鸵鸟一般高翘屁股,不敢有丝毫反驳。不一会儿,一个手摇纸扇,身着绯红锦袍的壮年书生行云流水般地迅捷而来,遥遥高呼道:“小妹,十五女郎,你这是作甚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6章 索礼、佛乱灵魂 萧灵慧咯咯一笑,作势施礼。道:“十一哥,你咋来了?小妹施礼不便,还望十一哥体谅!”

唐睿见是对他还算和善的丰城侯萧泰到来,便一拉呆萌的唐聪大礼拜见道:“外侄唐睿(聪儿)拜见丰城侯舅父,一叩首,书籍我有,二叩首,刀剑我有,三叩首,金银没有!”

萧泰,字世怡,虽时任中书舍人却不学无术。唐睿对这个为人贪婪的十一舅磕着头,很不心甘,便故意挤兑,索要见面礼。唐聪模仿着唐睿,跟屁虫一般有样学样,奶声奶气的却吐字不清,甚是滑稽。

萧泰纸扇一敲左掌,指着唐睿c唐聪夸张笑道:“哎哟,你小子又来敲诈十一舅了呃,不对,还多了一个,俩小子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舅父好欺负呀?”

“咯咯咯,十一哥,我家长子c次子礼仪周全否?还有肚子里的这个也在拜见你哦!”萧灵慧拍着大肚,眉开眼笑,甚是得意。

“这俩小子起来,今儿十一舅不是主角,找鄱阳王c你们的长舅父去!”萧泰浑身一僵,结舌推脱。俄而望着萧灵慧没好气地打趣道:“你呀做母亲的人了,火气还是不减当年,‘灵豹双骄’不是形影不离吗,妹夫呢?”

萧灵慧淡淡一笑,含沙射影说道:“夫君有要事缠身,就不来添堵了,免得受你们这些高门子弟的白眼儿。”

萧泰猛摇几下手中的纸扇,大咧咧回应道:“谁给他白眼儿,谁敢给他白眼儿,他那双拳头可是打遍建康无敌手哦,他不欺负”

没等萧泰的话说完,唐睿一拉作势爬起的唐聪,顺势简化称谓咋呼道:“十一舅,红包呢?”言讫,心下嘀咕:虽然后世也有给长辈跪拜的习俗,但也不是每次都要啊,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必须坚持,赏金不到手岂不亏大了。

“红包?红包是啥?”萧泰迷糊了。

唐睿见自己又说漏了嘴,立时狡辩道:“十一舅满脸红光,定可称霸一方,所以嘛,红包的意思就是十一舅鸿运当头,散发喜钱吉祥如意了。”言讫暗忖:穿越重生族要注意,说话千万别漏嘴,漏嘴不值半文钱。

唐聪望着萧泰咕噜噜直转,奶声奶气地喊道:“十一舅,红包!”

“有意思,有意思哈!本侯几十个侄儿侄女,没你唐睿这般刺头儿,他们可是从不索求”没等萧泰啰嗦完,萧灵慧插言自嘲道:“商贾之家被人鄙视,唯有金银安其心!”

萧泰见萧灵慧没个好脸色,立即摆手告饶道:“罢了罢了,我给,我给还不行吗?起来说话!”言讫,从大袖里掏出两块金饼子在大手里颠了颠,乐呵道:“阿睿c阿聪,看,不是铜钱,是一人一个金饼子,十一舅大方吧?”

“谢舅父!祝舅父大人升官发财,红包拿来!”唐睿叩头谢礼,故意颠三倒四。唐聪有样学样,吐字不清的言语逗得萧泰c萧灵慧大笑起来。

唐睿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探手一抓,眉开眼笑地学着萧泰颠了颠,作揖打拱道:“多谢阿舅赏!”

萧泰心疼着问:睿儿,你这些辞令谁教的?

唐睿望着萧泰,眨巴着眼睛一笑,回答道:“外侄自己想的。”

“有才!太有才了,我小时候为何想不到呢?”萧泰故作懊恼,望着萧灵慧眨着眼睛笑道:“小妹,教训一番便好,你肚里的小三还要红包哦。”

萧灵慧瞥了一眼正在挨打的那些车夫仆役,气呼呼地说道:“十一哥的意思是何当我家睿儿就该当他们这群奴才欺辱?若不给他们一点而教训,长长记忆,怎知马王爷生了三只眼!”

萧泰摇了摇纸扇,喟叹一声:“何必呢?”

“嗯~!听是十一哥的。”萧灵慧嫣然一笑,优雅的c懒洋洋地喊道:“饶了他们吧!你们把车上的酒卸下来,自找地方聚在一起乐呵,可别喝醉了哦。”

“诺!”正捞着衣袖,起劲儿打人的护卫们齐声回应,神清气爽,威风十足。

“阿兄,我的呢?”唐聪抓住唐睿的大袖嚷嚷道:“分我一个,阿兄!”

“阿舅哪里多的是”唐睿指了指萧泰的大袖,蛊惑道:“快找阿舅要,一两块金饼对于阿舅来说,九牛一毛,对吧阿舅,你肯定不会这么小气的!”

“若所有的外侄都像阿睿这般”萧泰指着唐睿对萧灵慧抱怨着摇头不已,俄而又对瞪大眼睛望着唐聪笑道:“阿聪,千万别学你阿兄得得得,给!别流泪,给,阿舅给还不行吗?看看看,已经被带坏了!”

“十一哥,你咋这样说我家聪儿?”萧灵慧调皮地眨着大眼睛,拍着大肚子挪揄道:“他俩兄弟将来还指望你这丰城侯的阿舅给个前程呐!”

萧灵慧与萧泰说了些闲话,便与之辞别。母子三人在一群婆子侍女的簇拥下,倒也颇有土豪派头儿。

穿过门楼,来到偌大的东路前院。但见前院花团锦簇,假山c池塘c花圃c翠竹相映成趣。最知名的是那一架长了两百多年的藤萝,至今仍长势甚好,这在建康城极为罕见。故,前院正房取名为“乐道轩”。

唐睿牵着唐聪地跟在萧灵慧身后一高一矮,一红一紫,徜徉于园中,仿若漫步在山水之间,引来王府奴仆指点着他俩的脚捂嘴偷笑。因为他俩脚上穿的不是锦丝履,而是一双钉上牛皮的木屐鞋底和羊皮软革所制成的中高帮童靴,“滴答滴答”地走地在青石板路上,甚是倜傥不群。

“羡慕吧,嘿嘿,馋死你们!”唐睿得意洋洋地重重踩地,很是邪性第嘟哝道:“看在你们年岁不大,还算漂亮的份上,若你们改换门庭到俺唐家,一人一双,没得说!”

穿廊过院,九绕十八弯才来到后进那精致c高大c气派的“恭慈堂”。

“恭慈堂”正房是已故鄱阳王萧恢的起居处。现是老王妃带着侧妃等六位还活着的妾室c女眷在此院颐养天年。也是王府喜庆节日时,后辈家眷拜谒集会之处。

坐南朝北的九开间“恭慈堂”甚是高大宏伟,进深约莫又六丈,青瓦飞檐,造型各异的四大灵兽雕塑坐脊,分镇四方翘檐。房间根据功能而成明暗交错,宴客大厅宽敞无比,被精美的楠木雕饰博古架隔断,分割成茶室c棋室c琴房c静室。当今皇帝御书之“佛”字端端正正地挂在大厅南墙正中央。

萧灵慧c唐睿和唐聪被顾姆c萧敏儿c紫烟,青音儿和四个十二三岁的丫鬟簇拥进大厅。一进门,就惊扰了大厅里起劲儿闲聊,相互阿诒捧颂的环肥燕瘦c裙钗深衣。刹时,环佩叮咚,冷的c热的,真的c假的笑语狂卷而起。唐睿c唐聪立时变成了卖萌c腆笑的磕头虫,直到他俩头昏眼花心发慌了才见礼完毕。

唐睿不由自主地一转头,又望见到大厅中央的那个“佛”字,还是如以前一个样儿,耳畔旋即传来鬼哭狼嚎般惨呼声,波涛汹涌般的喊杀声。这些声音混成洪流,一股脑儿地刺激着他的神经,唤醒他前世的记忆。

重生满月后前来拜见外祖母江妾妃,他在襁褓里无意间看到这“佛”字,就突然幻觉丛生,前程往事c历史片段纷至沓来。

这是咋回事儿?唐睿一咬舌尖,强迫自己驱散幻觉,神智一清,暗自嘟哝:小爷知道地球历史上的梁武帝佞佛没有好下场。这世界若没了武功的五大境界严格划分,若没有一谷c二教c三山c八大隐族的武学派别闻名于世,跟地球华夏历史所记载的多灾多难时代——南北朝没什么两样儿,或许,这就是异世的南北朝。因为当朝皇帝也姓萧,名衍

他小心收集信息,得知这个世界也是自魏晋以来,王朝兴替频繁,梁朝以前的宋c齐两代即位为帝者十六人,其中在王位争夺中被杀者多达十位皇帝,因牵连而被杀的贵族更是数不胜数。此外,由于频繁战乱而爆发的农民起义也是此起彼伏,以李家道信徒为甚。

有鉴于斯,梁帝即位后,就协调各种关系,努力保住王位。推行:“建国君民,立教为首,砥身砺行,由乎经术”之治国理念。

早期,梁帝在竟陵王门下博学多艺,与时人沈约c谢跳c王融c萧琛c范云c任防c陆锤并称“竟陵八友”,多与僧人接触,受其影响。对阴阳c纬候c卜筮c占决c草隶c尺牍c骑射,莫不称妙。

荣登帝位后,贪恋权力和尊荣,便寄托于佛陀的关照,期盼这种权利c尊荣得以永恒。殊不知这种行为却要把南梁的财富耗空,血性耗尽,引来侯景乱梁,断送了南朝花花江山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唐睿默诵着这首唐代诗人杜牧的《江南春》,大肆腹诽着皇帝大臣腐朽没落,日日沉迷于这座古老都城的举世繁华,都过着金迷纸醉的奢华糜烂生活而不思进取。却不知这座古都将要面临战火纷乱c风雨飘摇。

南朝四百八十寺c秦淮河畔可悲,可叹!这个和古罗马同时作为世界东西方的文明中心的古城,代表这个时代之辉煌与灿烂文明的帝都,还会遭受血淋淋的奇耻大辱,走历史的老路吗?

唐睿腹诽至此,摇着头邪恶思忖:除非小爷来当这个皇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7章 无奈、怒踹萧朗 唐睿又魔怔了。

他很想向当朝诸公宣告:清醒吧,你们将死无葬生之地。然而,这个时代那根深蒂固的森严等级,让无数寒门志士堕入黑暗深渊,不得不遁迹山林,或削发为僧,寄托于来世

唐睿郁闷地摇了摇头,暗中大骂:老天爷,你真不是个东西!小爷不过是在昆仑山顶撒泡尿而已,居然就把老子弄到这个只分门第c不分才学而没人权世界来重生,是惩罚c还是想让小爷阻止南梁佛学盛行?可小爷至今也没感觉到主角的光环呀,怎么去阻挡这滚滚的历史洪流?定然是你这鬼老天看老子不顺眼,寻机打击报复,违规胡搞?

他冥思苦想了六七年,依然没找到穿越重生的因由,便放弃了对这个世界是不是地球华夏的探究。索性就当是回到地球上的华夏古代南北朝,暗地找来纸张,记下了不少前世所掌握的知识收藏在床榻之下的暗格里备用。

他不愿来王府,也不愿来这里受辱。然而,沾点皇族血统的他又沾沾自喜,给自己找了一个装扮神棍,大开金手指的理由,幻想有朝一日跳上鄱阳王府这艘破船,投机取巧立点功什么的,也好对自己这个重生者有个交代。

尽管可能会丧生于庞大世道的滚滚历史车轮之下。作为重生一族,不干出改变点儿历史的疯狂事儿,那还算是穿越人吗?

“人固有一死,会重于泰山,会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唐睿默然叨念着司马迁之《报任少卿书》,暗暗为自己开金手指找理由,明心志。

他失神望着这些上流社会的贵妇和那些各自形成圈子的小孩儿,望着腆着个大肚子,陪着笑脸与夫人c郡主们东扯西拉,似乎根本没在意她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更没在意有没有给她们一家设置了席位。

他又双眸润湿,心里一酸——或许,女人都有偏爱娘家人的天性使然,他和‘老爹’昨天下午一齐苦口婆心的劝阻和恳求,都全然不听。明知不能与娘家夫人c郡主同席,只能躲进外祖母的小院里进餐,想借饭桌拉关系也没门路,却依然前来受辱。

纵使这个时代的女子还不像后来的明清那般沦为男人的附属品,但在婚姻之事上却严守士庶不通婚的规矩。萧灵慧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虽是鄱阳王萧恢的庶系女儿嫁入唐家,便注定了寒门身份的不幸命运。

唐睿想到这一世的娘亲虽头脑聪明,武功高强,与他老爹走南闯北,纵横江湖,闯下了个“江南豹娘”的匪号,但却在这群贵妇圈儿里却四处阿诒赔笑,处处矮人一等,受制于人。他此刻很想吼一声:姑娘回娘家居然不请坐,不设席,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世道?

他抱怨重生在这个施行《百族谱》,按九流门第抡才的南梁帝国,也曾为此长啸过c谩骂过,诅咒过

然而,他那颗孤傲的心很受伤,无数次抱怨晦气透顶。悲愤的心就像开在寒冬的腊梅,一不留神,便又和忧伤撞了个满怀。只得微微闭上双眼,淋淋沥沥地感受着落寞在岁月痕迹里的潸然。

一年又一年,他发现自己的家庭背景正好介于寒门与士族这两者之间,即一般所说的中间地位,从他两世为人的经验判断,刚好是世界上最好的阶层。

慢慢体味,觉得这种中间地位最能使人幸福。他们既不必像下层大众从事艰苦的体力劳动而生活依旧无着;也不会像那些上层人物因骄奢淫~逸c野心勃勃和相互倾轧而弄得心力交瘁。这或许就是唐家子弟永不出世的祖训来历。

不得已,只得黯然蛰伏于这唐家堡坞里慢慢长大,抱定“人者,趋利避害之本性”宗旨,立下为自己创造财富而奋斗终身,树立了纳娶“十二金钗”的伟大志向。

“既不贫穷,也不富裕,只要平安就好!”前一世那当语文教师的母亲语录忽然在他耳畔盘旋。使他情不自禁地怀念前世的网络世界,向往前世的hé pgc安宁,感概这战火纷飞,人不如狗的今世。暗忖:宁为太平狗,莫作离乱人更别做南北朝时代的寒门人。

他深知一个人的力量很渺小,无法去阻挡滚滚的历史进程。所以,他说服了父母收养孤儿,安排进唐家堡坞当学徒c当丫鬟,博得慈善之名。

他不羡慕士族子弟降生下来就能掌权的待遇,但却愤恨无数有才志的寒门子弟报国无门。特别是听说当今士族子弟所谓的流倜谠却都爱断袖之癖后,便明智地选择勤修唐家武学,为赚钱c泡妞打基础。

他曾野心勃勃地想把非凡的未来知识奉献给这个多灾多难的华夏民族而扬名于世,想为改变大梁帝国即将来临的覆灭命运添砖加瓦。可寒门身份加上有钱的土豪背景,致使朝中的那群士族高门对他这样的家族除了盘剥,剩下的就是严加防范。

如今,马背上博取功名的理想已经淡了。他不想为这群蠱虫洒热血,只想去实现前一世的侠客梦,去矗立山顶看日落日出,看那些士族‘粉郎不知亡国临,隔夜犹唱后~庭~花’的下场

“小木匠,听说你在打造四轮马车,造出来了么?”十来个小郎君c小女郎簇拥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来到唐睿身前,不怀好意地望着他尖酸发问。刹时,齐刷刷的目光把唐睿从头刷到脚。一个小孩儿掩嘴笑道:“衣袍光鲜却是个小木匠,看不出来哟,难怪都说寒门之子上不了墙,看来真如是呀!”

唐睿扫视一圈,发现一个也不认识,刚露出的习惯性笑脸便被那小孩的话逼在脸上,僵僵的呐呐难言,更别说套近乎了。他扭头一看萧灵慧的脸色,见是阴沉得几欲拧出水来。立马忿忿然地想将前世的言论搬出来奋起反驳,但努了努嘴却硬生生地混着涎液吞进肚里,露出傲然的神色貏貎着这群小屁孩儿。

对!就是傲然貏貎一切的姿态。

可能穿越重生一族都患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毛病,总是用那种超越千年的优越眼神来看待四周环境,总是用审视的眼光来貏貎古代世界的一切“风景”。

表姐弟们围着他怪声怪气起哄道:“小木匠,嘭嘭嘭,抡起斧子砍木头”甚是整齐的儿歌逗得涂脂抹粉,鼻孔朝上,环肥燕瘦的郡主姨娘c夫人舅母们大乐不已,连环侍在周围的侍女们也在鄙视着捂嘴偷笑。

唐睿扫了一圈颐指气使,虚伪问候,机锋连绵的长辈们,一拉身边的唐聪躲进棋室,在刻有棋盘的几案上与唐聪玩起五子棋。把无数尖酸刻薄的言语隔在室外,装起鸵鸟,寻找自己内心的宁静。

娇柔明媚的紫烟,清冷腿长的青音儿谨尊萧灵慧的叮嘱,默默无声,悄然紧随,像影子一般镇守在棋室门口,浑身透出凛然煞气。让跟在他俩身后拍手蹦跳,着劲儿起哄,整齐吟唱着儿歌的小孩儿不敢上前。那群小孩儿见唐睿和唐聪不理不睬,自个儿把黑白子“啪啪啪”地拍在棋盘上,不一会儿便觉无趣,吟唱声也七零八落起来。他们阿娘这才此起彼伏,假假呵斥,致使小孩们借机四散,无趣离开

五子棋下了一盘又一盘,唐睿尽量让唐聪多赢一局,借此调动唐聪的兴趣。兄弟俩自寻其乐,好不自在。

“哟呵~!表弟原来躲在这里乱下棋呀?哈哈!”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卷起一股香风闯进棋室,拽住唐睿左臂责问道:“行啊表弟,听说你兄弟俩又让我阿爹破财了,拿出来,否则有你好看!”

唐睿屏息敛气,蹙着剑眉睨视着这位叫萧朗的香喷喷表哥,冷言道:“凭甚?”

“凭我是中品资材,你是小木匠!”

“嗤!香包郎,你不怕挨揍?”

“你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是君子吗?我看你是劫贼,还是个人~妖劫贼!”

“口出恶言的蛮夷小人,你”萧朗张口结舌,喘着粗气,盯着唐睿直咽口水,只差一口吞了他。过了良久才悻悻激将道:“今儿黄门侍郎王大人受陛下口诏,要在鄱阳王府选材,凡鄱阳王府子弟七岁以上者都可以参加,你也勉强算是宗室亲戚,且满七岁了,若有本事,就去武宁殿。嘿嘿,千万别带着锯子c凿子什么的进殿哦,那里有很多几案,不需你这个小木匠打造。”

“没兴趣!”唐睿神色坦然,拒绝得干脆利落。

“那你俩就把金饼子还给我!”萧朗伸手索要。

“不要脸!是舅乎(父)给的!”唐聪怒吼着抓起一把白子,奋力砸向萧朗。

“小不点儿,欠揍!”萧朗放开唐睿,扬手就要开打。

“你敢!”本就心气儿不畅,念头不通的唐睿咆哮一声,飞起一脚,直踹萧朗的膝关节。但听得“砰”然大响,萧朗惨呼着飞出棋室之门,“啪嗒”一声砸在大厅里张口就骂:“蛮子,小木匠,你敢踹我,等着,自有人来收拾你!”

唐睿鄙视一笑,老神在在地不屑道:“敷粉萧郎萧香包,小爷不是三年前了,就你这样的人,今儿来多少就收拾多少!”

“一个寒门子居然敢如此嚣张,谁给你的狗胆儿,你当萧家无人吗?”一道压制着怒火的阴柔叱咤声铺天盖地而来,满堂刹时鸦雀无声。俄而又喧哗起来,整个大厅全面震动。有人喊叫违悖纲常;有人讥讽野蛮之徒难登大雅之堂;有人议论寒门子也敢对士族动手,简直无法无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8章 跋扈、针锋相对 萧灵慧忽然笑了。

她噙着苦涩微笑,腆着个大肚子的慢吞吞地走到一个容颜艳丽,凤眼媚溢却又凛然生威的一位三十来岁贵妇身前,施礼道:“见过朱嫂,表兄弟之间争闹太平常不过了,何必辱人呢?”

朱嫂就是丰城侯萧泰的夫人,guān fāng称谓应叫丰城夫人或萧朱氏,闺名芳菲,吴郡高门朱氏嫡女。曾以“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扬。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之《子夜》诗红遍闺中,闻名于世。

萧灵慧为显亲昵,不论排行,不论官称,以姓氏呼之,当然也有打趣之意,想借姑嫂斗嘴之机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她不插言还好,这位丰城夫人只能把冷飕飕的目光射向棋室里的唐睿,却不敢失了夫人风范。她这一插言,丰城夫人似乎找到了发泄怒火的对象,猛然窜出磅礴气焰,如噬人猛虎般厉声咆哮道:“谁是你的朱嫂!”

俄而,她斜睨着萧灵慧轻蔑一笑,左右sǎ一 iá一着扬声问道:“辱人?姊妹们,本夫人辱人了吗?本夫人只不过说了真话而已。别以为有个鄱阳王府嫁出去的庶女老娘就无法无天,任意伤人,这天可是萧氏的天,还轮不到一个下流之子在此撒野!”

当今皇帝立国之初,就让一班文人整理推出了《百家谱》,严格按照九流门第排序而选材c量才录用。唐家‘荣登’下流之七流门第榜,也算得上是榜上有名了。但却妥妥的是寒门之流。

萧灵慧双手按着高高隆起的凉森森肚皮,望之仿若端坐在神龛中的高傲冰凰。她的目光停驻在丰城夫人那光滑的c狰狞无比的面容上默然无言,泪水很不争气地溢出了眼眶。

顾姆和四个贴身丫鬟连忙围拢上去,惶惶无主。萧敏儿递上丝娟,瞥了一眼丰城夫人,高声尖酸道:“女郎,有孕在身,犯不着与人争气。人家是出身于士族高门的丰城夫人,族兄又是当朝散骑常侍显职c右卫将军。谁叫女郎当初放弃了郡主封号也要下嫁寒门呢?还是忍忍吧!”

满堂莺莺燕燕一愣,原本热络之极的场面为之一滞,空前紧张。

“好你个前朝妖女,公然搬弄是非,你们说,该当何罪?”丰城夫人气得直打哆嗦,指着萧敏儿破口大骂。

前朝,就是短命的南齐王朝。是庶族出生,却凭自己的才能坐上高官位置而建立南齐的南齐高祖皇帝萧道成,也就是萧敏儿的高祖父。

萧敏儿之父为南齐临川献王萧映之世子,入梁时为辅国将军c高平太守,因谋反被诛。她在幼时就被当今皇帝惩罚为奴,入鄱阳王府,成了萧灵慧的贴身婢女,后来又做陪嫁媵侍入了唐家。

媵妾制起源很是古老,大概在远古的尧舜时代就有了。据说,当年尧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嫁给舜,大女儿娥皇是舜的正妻,而二女儿女英则是媵。

这个时代,正是高门士族流行媵妾制的时期。他们的女子出嫁时,都要将女儿的贴身婢女当做陪嫁,一同嫁到婆家去固宠。媵的地位属于妾,低于正妻,生下的孩子也是庶出,与嫡出的地位大不相同。不仅如此,还有陪嫁的侍从c家将等。

“丰城夫人好威风,奴婢只不过是实话劝慰我家女郎而已,莫非身为高门士族的侯爵夫人连奴婢的嘴也要封住?虽知公道自在人心。”萧敏儿浑身一凛,怒瞪着丰城夫人片刻后戏谑还击,格外刺耳。

“嘎”丰城夫人怒极长笑,狰狞吼道:“来人,将这忤逆奴婢抓起来掌嘴!”

“诺!”簇拥在丰城夫人身边的婆子侍女得令,捞衣扎袖,蠢蠢欲动。

“谁敢?”萧敏儿一声叱咤,手一扬,握住背上的剑把傲然挺立。霎时,她浑身散发出的凛然煞气,刮起一股寒风卷向丰城夫人,她和她的人无不打个寒噤。真无愧于萧道成后裔c无愧于巴山灵豹之媵妾。

“嘻嘻嘻,哈哈哈!”满堂的莺莺燕燕似乎都已司空见惯,无一人应声。反而都是喜笑颜开,或蛊惑c或刻薄地冒出言语,叽叽咋咋,兴趣怏然地看热闹。

乱了。

霎时,整个大厅乱成一锅粥。

“放肆!”萧灵慧怒吼一声,忽然一甩丝娟,一收哀怨,双眸怒火熊熊,脸色戾气丛生。但见她一摆王府高贵女郎的范儿,戟指着丰城夫人咆哮道:“敏儿是我萧灵慧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加罪于她?”

吼讫,双眸团团一扫四周贵妇,露出恍若巫婆盘的嘴脸对着丰城夫人狰狞寒声叱责道:“别以为写几句恩恩爱爱就有‘咏絮之才’,哼哼!萧朗本是萧家好男儿,却被你这妄自尊大,目空一切的豪门贵女娇惯得恃强凌弱,流连于军营妓寨,一无是处。将来如何镇守边关,佑我萧氏宗庙?十一哥当初真是瞎了眼,把你娶进门来遗祸萧家血脉我儿虽在寒门却文武兼修,你那点儿文采给我家七岁大郎提鞋都不配,嚣张个甚!”

“轰!”

环肥燕瘦c莺莺燕燕们听了萧灵慧借萧朗的放浪形骸来指责丰城夫人,还抬举出自家长子唐睿来折辱之,甚是惊讶,立时娇呼阵阵。刹那间,狐疑者有之,讥诮者有之,冷笑者有之,不以为意之嬉笑起哄者占多数。

唐睿见阿娘放弃大家闺秀的温柔贤淑,拿出江湖范儿来为他站台,急欲让他出名,得个好评,挣得脸面这既有孕妇性情多变所致,又有王爷家女郎那不输于人的傲娇使然。

心有所触的他忽觉不能辜负这一世阿娘对他的宠溺,旋即改变原来藏拙的立场,牵着唐聪勇敢地走出棋室,暗自发狠:小爷今儿个就让你们瞧瞧,什么才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紫烟c青音儿犹如剑侠般抱剑紧随其后,警惕四顾,倒也颇有气势c排场,没弱了唐家土豪风范。

唐睿面对着满堂舅母c姨娘c表姐妹c表兄弟躬身一礼,又走到赖皮坐地上的萧朗身前鞠了一躬。

萧朗立即瘪了瘪嘴,把头扭在一边,倒也没好意思当即爬起来跑走。

唐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又谦卑着团团一拱手,朗声道:“长辈们,兄弟姐妹呃,或许你们都耻于认我这个寒门‘小木匠’,那就嗯,尊贵的各位夫人c各位郡主c各位贵族小郎君c女郎君,卑贱的寒门子唐睿在此非常慎重地给丰城侯次子,将来的侯爷萧朗致歉:对不起,朗侯爷,卑下不该心存三年前的仇怨,心想那时的我也才三岁,你与萧鹏c萧阳三人多次揍我,故而在你出手教训四岁小弟时用脚踹你,实在是大不敬”

这开场白一出,满堂错愕c寂然。

唐睿立时感觉又回到了前世之大学时光里的辩论场景。遂放弃谦卑,缓缓言道:“我当时担忧你那威猛的一掌下去,阿弟即使不死,也要重伤。若你真打中了阿弟,那阿弟将会在塌上受尽苦痛脱层皮。更对不起的是丰城舅母夫人,不该在您发怒之前勇于站出来承担罪责,乖乖请罪,让您责罚,害得阿娘落泪伤心”

忽然,一个岁的少女窜到唐睿身前上看下看。但见她身罩淡粉色锦裙,裙幅泻地,外披白纱,双臂挽迤尺余。头插蝴蝶钗,发带束起双丫髻,两缕青丝耳鬓洒。薄施粉黛,如花瓣般娇嫩可爱,妥妥一枚清灵透彻小萝莉。

“呃表弟见过雪儿姐!”唐睿见是王府世子萧范的小女郎萧映雪,立时施礼问好,也打断了他准备当着阿娘之面揭露王府阴暗,致使还把王府当娘家的阿娘从幻想中挣脱出来。

他见说辞难以继续,遂收起话端,挪揄笑道:“三年不见,雪儿姐比小时候漂亮多了!”

“哈!致歉词原来可以这么说,你真行!我以前咋不知道呢?咯”萧映雪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对唐睿sǎ一 iá一一番后,眨巴着调皮大眼笑道:“我真的很漂亮?表弟的嘴真甜,今后就不要再吃糖,还要不沾油腥儿,否则,这嘴不知变得有多油滑。”

“表姐这是骂我还是赞我?”唐睿瀑布冷汗,尴尬一笑,暗忖道:“啧啧啧,真不愧是王府里长大的傲娇女,才岁年纪,这张嘴堪比后世的中学女生了,难怪这个世界的女子十六岁就到了法定婚龄。”

萧朗见萧映雪跟唐睿有说有笑,甚是亲热,便没好气地大声喊道:“阿妹,为何要理这个小木匠?”

萧映雪瞪了萧朗一眼,言恶相向:“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士庶有别,难道你想学”萧朗弱弱嘟哝,吐半留半。后面的意思明显指向他俩的十五姑——嫁入唐家的萧灵慧。

“嘿嘿嘿,真不愧是萧灵慧的儿子!”实在听不下去的丰城夫人森森然地指着唐睿散洒冰风,咔咔笑道:“你们听,你们听听,这舌尖嘴利之徒说些甚?似乎一切都是我家朗儿之错,这还了得,难不成这世道变得没尊卑,没次序了?啥时候寒门子也敢对高门子弟指手画脚,出手噢不!出脚伤人了,这还有没有王法?”

“轰隆隆!”满室翁声骤起,一片哗然。

大体分为三派:指责萧灵慧c讥诮唐睿的占绝大数,调侃丰城夫人言辞不当的占极少数,中间派只属于那些看闹热不嫌事儿大的少年儿童c保姆c侍女c丫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09章 阴险、夫人嘴脸 唐睿浑身颤栗。

他人矮,难以看清这些贵妇亲戚的嘴脸。只能望见弯曲拱天c百合分髾c闹扫妆髻c飞髻望仙等各式发型争奇斗艳,充分演绎出贵妇们的审美趣味儿,炫耀心态。

一缕潮漉漉的阳光透过窗棂,斜射在晃动着c发出各种声音环佩c发钗上,五光十色,彩幻炫目。唐睿的心一扯,顿觉狰狞恐怖。

丰城夫人见自家妯娌c郡主们只在私底下议论,没人站出来为她帮腔,立时神色一暗,顿感失落。

她脸色青红交织,略一思忖,便扬首对着抿嘴挺立的唐睿挑衅道:“既然你阿娘说本夫人的诗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定然才超曹子建,何不当庭赋诗一首,让姐妹们品评一番,看是名副其实,还是自贴金粉,大言不惭!”

“好!好!好!”顺水推舟的c想看笑话的满堂贵妇一齐鼓噪叫好。

过了良久,环肥燕瘦们似乎角色自己不是主角儿,便相互无声一笑,把目光焦距在唐睿身上,等着看笑话。

场面渐渐安静下来了。

唐睿腼腆地栾了栾舌头,脆声道:“自古父母都是夸别人的谷好,自己的儿乖,丰城夫人呃,十一舅母何必当真呢?”

“咦?这话那本书上有记载?”

“别管那本书记载了,光冲着这句极具玄理之语就该大赞!”

“是哦~!天下父母的言行似乎都是这个样子的呢。”

“耶~!七岁子能恰如其分说出这般言辞,灵慧妹似乎没说假话哦。”

“”

萧映雪扭过身躯,瞄了一眼满堂七嘴八舌的长辈,回过头来戏谑道:“表弟,他们都说你是小木匠,连我父亲也说你没有出息,而今看来,你定然是悄悄看了很多很多书的,对吗?”

“跟你们这群古人没法交流!”唐睿暗中冷哼,露出一副老实巴交的面孔自嘲道:“表呃,卑下不知是叫你表姐呢还是称呼你高贵的映雪郡主?你可知,当木匠虽然是个下贱的体力活儿,但也是要读书的。”

“你”萧映雪一愣,怒指着唐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又颓然软下手臂,大感失落道:“噢,真的吗?”

唐睿见状,想起三年前的萧映雪见他被萧朗c萧阳等表兄总是找欺负他时,其他小孩儿都躲得远远的,唯有萧映雪或哭喊着维护他,或跑去告状。心有所触,遂浑身放松,童真回归,嘻皮笑脸逗趣道:“骗你是小狗儿!”

萧灵慧见唐睿和萧映雪聊得闹热,便悄悄地舒了口气,那丰胰的丽容上满是欣慰的神色。她左手不停地拍着大肚子暗中大笑:“还是吾儿厉害!哼哼,我家长子的妙言妙语何其多,若不被映雪打岔,保证呛死你们不偿命哈哈!若是你们知道我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知你们的下巴还在否?”

“这小子说话真气人,还让人无法辩驳咦,莫非这小子真有才?”丰城夫人心下惊愕,注视着唐睿,仿佛要从唐睿的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狐疑的凤目闪烁着思忖:本夫人就不信这个邪,得让要他当庭吟诗一首,出糗显怪,遭宗室鄙视。否则,本夫人颜面何存?出什么样的题目才能难倒他呢

丰城夫人蹙眉苦思良久,忽然秀眉一展,双目一亮,暗自欢喜:有了,王世子不是老拿出老王爷之遗言来宠爱萧灵慧这小妖精吗?就让这寒门童龀为王世子出任益州刺史一事吟一首送别诗?

嘿嘿,妙呀,还是本夫人聪明!这可是送别诗啊,七岁小儿没经历伤离别的情感能吟出来吗嗯,好!既符合今天的场景,又让世子厌恶他。看你这已经飞出高门的王府凤凰今后还有何脸面回鄱阳王府

“咳咳!”思忖至此,丰城夫人猛然一清嗓子,使之纷纷扰扰的大厅慢慢平息下来。但见她笑颜一开还别说,这一笑,真有徐娘半老风韵存,妥妥颠倒众生的范儿。

就在这时,一个丰胰shu nu望着丰城夫人打趣笑道:“十一妹,你这一笑啊真迷人!难怪十一郎当年对你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咯咯咯,丰城夫人猛咳卫生嗽,难道又有甚惊世之作当庭吟诵吗?”

这丰胰的c娇媚的女子是武林侯萧咨的正妻,尊称武林夫人,琅琊王家女郎。

说起琅邪王氏家族,后世的地球人都知道,因这个家族出了一个书圣王羲之。唐睿悄然综观整个南梁帝国,发现享誉“簪缨不替c冠冕不替c世禄不替”,至今影响最大c地位最高c代表性最强的文化世族,依旧还是乌衣巷的王谢二家。

武林夫人一接话茬子,深明‘花花娇子人人抬’的丰城夫人顺势一捧举道:“武林夫人,我的好二嫂,你就别笑话弟妹人老珠黄了。呵呵,这里数你年长,也最有资格主持公道。”

“噢!”丰城的话刚好搔到武林夫人的痒痒处。但见她故作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尖娇媚大笑道:“我吗?你太高看你你二嫂了!不过王妃不在,你二嫂倒是痴长几岁,呃!”

这要嘚瑟的武林夫人忽然想到太王妃就在后面静室里,立时一噎,原地一转。扫视了一圈才挪揄道:“要你二嫂主持甚公道呀?打人c骂街,我家夫君倒是能够上阵,要不二嫂这就派人去武宁殿叫他前来帮忙,教训一顿那出言不逊的臭小子?”

“哎哟喂,说甚疯话,打人骂街是咱们这些女子能学的吗?你家十一妹从小就只读诗书,你我哪能如此糟践自己,不像有些人自甘堕落”丰城夫人佯装惊讶,矫揉造作一番后假嗔问道:“莫非十一妹在二嫂眼里就是一个蛮夷女子?”

“说笑了,说笑了!”武林夫人连忙摆手,掩藏讥讽笑道:“谁敢说朱家掌上明珠,芳菲大才女是蛮夷女子呢,谁敢?反正二嫂是没这个胆子的!”

“才女?二嫂就别笑话十一妹了,连给人家童龀提鞋都不配”丰城夫人幽怨的凤目一转,趁机结束闲扯,果决道:“二少就别拿十一弟妹打趣了,等闲下来再两府之间多走动走动c亲近亲近如何?”

“妯娌之间是该多亲近,呵呵呵!”心思敏锐的武林夫人点头一赞,回归捧哏角色一本正经问道:“十一妹还未说要二嫂主持甚事呢?”

“呃,哈,哈哈!”丰城夫人故意一冷,掩嘴干笑,神情一衰又愤然道:“刚才萧十五小姑不是说他家小郎君的文采让本夫人连提鞋也不配吗?那就让十五小姑家的长子为鄱阳王出任益州刺史之事为题,当庭吟诵一首送别诗来让众姊妹当众品评,你来当这个主持如何?”

“啊!”这话语一传出,满堂惊呼。

她们这些日常躲进后院相夫教子的贵妇们,很难有机会出席世子之间的玄谈诗会。而今听闻有这等闹热事儿,无不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纷纷起哄c蛊惑。刹那间,恭慈堂大厅又是沸反盈天起来。

“好!妙!咯”武林夫人拍手大笑后一本正经嘚瑟道:“这等雅事二嫂接了,权且过一过当前朝中正官的瘾儿!”

丰城夫人斜睨了萧灵慧一眼,开心大笑着张开双臂按了按,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等大厅安静了才嫣然露齿道:“众姊妹,不是我这当舅母的心胸狭窄,故意刁难外侄。而是王世子继老王爷之后,又被圣上委予重任出为益州刺史,可见我鄱阳王府后继有人,可喜可贺!虽然十五小姑打小只知刀剑兵法,不知针织诗书,但却被老王爷赞誉为鄱阳王府之凤凰。既然凤凰要为其长子搏名,打算上达天听,被当今圣上闻之施恩,跳出下流门第之列,我这当长辈理当顺水推舟,成其好事儿,一来消去今日口舌之争,二来见识见识童龀的美妙诗句,也是一大盛事,想来老王爷在天之灵也是乐见其成的”

丰城夫人不愧是才女,呱嗒呱嗒的一阵临时演说,不但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大度c慈祥c仿若圣母临世一般的光辉形象。还借此曝光萧灵慧的心事以及不善诗文的糗事,借此又挤兑唐睿不得不应战。

这一刻,唐睿结合萧朗刚才的言辞,恍然明白他阿娘定然知道宫里那位派出黄门侍郎前来鄱阳王府借王府借中秋夕践行诗会而为帝国挑选宗室之材,以示恩宠,才强迫他前来王府朝贺,寄望他今日能混入诗会,冒几句酸诗入那位黄门侍郎大人之眼,获取一个较高的品评扬名。

扬名之后呢?收名臣c揽名将?这岂不进入逆天造反的节奏了吗?

唐睿不禁苦笑。

在前世之时,他倒是时常如此幻想。但身临其时后才现,哪怕出生于土豪之家,要生存下去都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更不用说揽天下名将争霸天下了。思忖到此,他暗中感叹:娘啊,你难道忘记了唐家祖训——子孙不得出世的规矩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0章 雄起,一地眼珠 小小的唐睿很矛盾。

既想借此出名,又担心别人把他当成怪物。

刚出生那会儿,不能用言语表达的他可谓欣喜若狂,成天幻想用掌握的知识去称霸当世,不封侯万代,也要搏个风流才子之名儿来流传千古。

虽然这个世界的人们都崇尚仙佛,吹捧天才。但在‘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打地洞’的黑暗时代,天才仅仅只限于多虚谈,少务实的士族门阀。因为当下的士族门阀就像世上的武功门派一样,把祖上建功立业之古代名家经典当成嫡传武功,绝不外传。所以,话语权紧紧地掌握在门阀党手里。

眼看着大梁帝国已经走上大佞佛c大盘剥,滑向覆灭边缘的邪道。可他这个寒门身份却限制了他的出路——为地方吏或阵前效力。又因年岁太小,被阿娘管得很严,连打探消息也是旁敲侧击,谨小慎微。

今天,他根本没料到娘亲来王府的目的是要他华丽亮相,一诗成名。究其原因就是他与唐聪游戏时,情不自禁地教授了《咏鹅》c《夜静思》c《春晓》等几首后世耳熟能详的诗。

在后世,大都认为宫体诗的形成是从当今太子萧纲开始的。但就唐睿从自己的启蒙书籍了解,却其实不然。宫体之名,虽始于梁,然侧艳之词,起源自晋,晋宋乐府,迄于萧齐,流风益盛,特至梁代,其体尤昌。

两晋文学以玄言诗和拟乐府为主,齐梁时,玄言诗为山水诗所代,拟乐府为文人新乐府所代,对人生歌功颂德的赞美转变为对山水形色与世俗生活的追求,都不可避免的促成了宫体诗的出现。其具体表现在于对民歌的拟作和对形式美的追求上。

宫体诗的形成发展自有其因,单就文学方面而言,它是六朝文学由雅趋俗趋势下的新产物,由玄言而山水再到咏物诗,“力渐柔而采渐缛”文学渐入性情声色,形式愈加流畅优美。再加上六朝乐舞发达,民歌盛传至上层社会,引起士人纷纷仿习,宫体渐成。

宫体诗在齐梁时发展成为一种新的诗歌体裁,其内容多为吟咏女性,风格绮蔓,而感情苍白,后世被视为统治阶级生活浮靡的表现而加以批判。但这种风格的诗歌自梁武帝及吴均c何逊c刘孝绰已开其端。宫体诗的主要作者就是萧纲c萧绎以及聚集于他们周围的一些文人如徐摛c庾肩吾c徐陵等诗道至此兴起。

不过,若真能写出一好的诗词来,那绝对是走到哪里都不会缺乏尊敬和礼遇的。风雅气息,是这个时代的烙印。

他不记得南梁被灭的细节,很多时候真想把前世父亲所研究的南北朝历史给挖来急用。但却深知门第取才制度阻挡了无数有才有识志士为国效力的途径。寒门子就算能在沙场不死而建功都是千难万难,更别说高居庙堂了。

谁能比得上当今皇帝身边走出去的那位随从陈庆之?他可是陪皇帝下了二十多年的棋才有机会独立领兵,哪怕他攻陷洛阳,也因出身寒门而得不到朝中诸公认同,无后援而定鼎中原,最后落得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如今,这个被士族豪门所把持的帝国已腐朽没落,不是吟几句诗就能解决。诗作得再好,也不等于有钱c有粮c有工业c有军队唐睿仔细思量着要不要当文贼之时却忽然开了小差,想到唐家商队搜集而来的北魏信息军阀横行,战乱不休的消息。

可以肯定,这个世界的北魏依然会朝着历史记载的轨迹而滑落成东西两魏。由此推断,腐朽的南梁帝国也摆脱不了覆灭的命运而被陈霸先所取代,与其说是被陈霸先取代,不如说是南朝寒门地主成功逆袭上位

“睿表弟,你在想甚,该你吟诗了哦!”萧映雪不知何时来到唐睿的身边,拽了拽唐睿的衣服低声催促后,又展示着她的灵慧大眼悄悄狐疑问道:“你真会吟吗?还是送别诗哦!”

坐在地上的萧朗仰望着萧映雪,鄙视着唐睿冷哼一声,讽刺道:“一个小木匠也会吟诗,天下笑谈!”

唐睿挑眉望向大厅,见自己完全沐浴于齐刷刷的目光之中。哪怕他的灵魂久经大会场的洗礼,此刻的心脏依旧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俩掌心倏然一热,汗津津的很难受。不由暗中腹诽:这群无知贵妇,不知刀架在脖子上后是什么表现?肯定不会这般等着看小爷的笑话了。

“嘎不会是傻眼了吧?”丰城夫人见唐睿目光怯怯,立时怪笑起来。

“诶~!他才多大呀?你让一个没离别之情洗礼的孩子吟诵临别诗,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睿儿,别慌,十三姨看好你!”

“是呀,慢慢想,我们都看好你哦!”

这一刻,夫人c郡主们七嘴八舌,犹如一群炸了窝的母鸡,“咯咯咯”地又开始聒噪c蛊惑起来。

萧映雪露出戏谑的神情,粲然一笑。又触着唐睿的耳门悄声道:“嘻,本女郎可不看好你哦!”

唐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萧灵慧,却见萧灵慧给他一个无比自信的眼神,点头轻蔑一笑,鼓励道:“不就是首送别诗吗?长子别怕,大胆吟来!”

“哎哟我的亲娘啊,你这是要儿zu一 bi吗?”唐睿心里哀叹嘟哝道:“你儿子那不是作诗,是背诗!唐诗三百首,那可是儿子前世年少时在父母的教鞭下记住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看来真要为这一世宁愿放弃郡主封号也要嫁给江湖豪客的阿娘争一把颜面,当一回文贼了!哎——”

无奈暗叹,他急速地翻查记忆,想找一首跟现实状况相吻合的送别诗。然而,他在脑海里寻过去,觅过来,也没有一首诗与现状相符,反倒是刘禹锡的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之经典名句,反复在他脑海里滚来滚去。

忽然,一首刘禹锡的《 柳枝词》触动了他深埋的心思,触动了对前世父母和前世未婚妻的思念之情于是,他忘了继续翻找“送别诗”了,暗自反复默诵:“清江一曲柳千条,二十年前旧板桥。曾与美人桥上别,恨无消息到今朝。”

默念着c品味着c感动着c改动着猛然,他联想到鄱阳王府前的清溪c杨柳c边关的不宁,联想到历史上对萧范开通剑阁道的记载,双眸旋即神光一闪,文思泉涌,遂朗声道:“清溪河畔柳千条临别呃!别去益州血染袍贯通三才王者志,恨不相随剑阁道。”

“哗——”唐睿刚念完,满堂贵妇红唇大张,咂舌惊呼,迅捷汇成一股浪潮直冲云霄,砸了一地眼珠子后又刹那间沉寂下来,声息全无,落针可闻。

张口结舌,过了良久才回过味儿来的萧映雪猛啖一口香~涎,随即响起美妙的嗓音:“清溪河畔柳千条,别去益州血染袍。贯通三才王者志,恨不相随剑阁道。好!本郡主代阿爹谢过表弟!我这就去告诉阿爹,咯咯咯,我去也!”

颠三倒四的萧映雪话音未落便转身跑向大门。边跑边用胡乱拼凑起来的曲调儿唱道:“清溪那个河畔柳千条啊柳千条,别去那个益州血染袍啊血染袍”

“女郎c女郎!等等奴婢!”一个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少女高叫一声,便追在萧映雪身后着急提醒道:“郡主小心,别踩着裙脚儿!”

“意境全无,也能算诗?哼哼,顺口溜罢了!”萧朗阴阳怪气,很不服气地嘟哝一句,俩眼儿却像看怪物似的,一眨不眨。

唐睿对这个冢中枯骨懒得搭理,直接一个卫生球砸了过去。沉下心来琢磨这忽然雄起,随口而出,没经雕琢的打油诗,推敲其优劣与不足。忽然,他暗叫一声“糟了”,这根本不像一个七岁童子能吟出的诗,特别是王者要具有贯通天地人这三才之道的智慧一句,怎么应对当今那些学富五车的名士诘问。难不成告诉他们我两世加起来已过而立之年了,告诉他们后世的网虫喷青对王者之论的帖子满天飞?

嘚瑟,嘚瑟的人死得惨!唐睿暗自责怪着自己,脑洞大开,想着托词。

萧映雪主仆这一闹,立时像在水潭里投下一枚石子儿,惊奇层层涟漪。把沉浸在“唐睿打油诗”里的贵妇们唤醒。有的啧啧赞叹,有的叫嚷不可能,还有人只说这是拾人牙慧

但不管是贵妇还是稍有文采的丫鬟仆役,都在摇头晃脑,轻声反复吟诵这首《送别诗》。刹那间,各色发钗上映射出的七彩光晃悠扫荡,将气氛烘托得活泼而不失古雅。

“呵呵呵,刚才闻报,丰城夫人出题,要我家十五小娘之子当庭吟出了一首“送别诗”来让你们这些长辈品评,现在品评得如何了?”

话音未落,便见两个俏丽丫鬟扶着一位鬓发如银的慈祥婆婆,杵着龙头拐杖从一扇悄然大开的侧门进来,直朝“佛”字下面的高台走去。她身后,六位年岁不一的青衣妇人默然含笑,紧跟而至。

霎时,满堂贵妇c小孩儿c仆役,都是敛声屏气,一片愕然。紧接着,就呼啦啦地跪倒一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1章 映雪娇、祖宗怒 宽敞明亮,华贵高雅的武宁殿,大厅中几近百余张长案疏落有致的错落着,非但不显拥挤,反而使每张长案都显得是好位置,除非慷慨激昂的说话,否则临座间决不相互影响。

钟磬断续,洪钟大吕撼人魂。

古琴悠扬,天籁之音通幽古。

音乐声中,鄱阳王萧范高坐在主台,面露矜持微笑。左一眼,似乎在给饮酒清谈的达官贵人投去信任;右一眼,好像暗示相互论战的学问巨子勇于挑战。

此刻,大厅两边却一片肃然。

他油然想到若用这帮人治国理民,能否使国家有序井然。

按照眼下朝廷惯例,八月十六中秋夕,建康城将舞龙舞狮,夙夜不眠。各大王侯府邸之灯会c诗会纷纷斗奇争艳。

在本王离开建康,从此走上出镇地方之仕途之前,若这帮人能吟出一首赛过太子府传出的诗歌而火红建康,传扬大江南北,也就不枉费本王一番心机了。萧范心里充满期待。

如果说中秋夕节日是南朝人欣赏文人才子们的书卷气息,不如说使他们更乐见于诸多偶像比拼的风采。

这一夜,月儿圆,生活在建康的人们虽侧重于与自己家人c亲朋好友们吃喝庆贺。但在逛夜市c猜灯谜之余,都会注意今夜之文人才子们进入了何人府邸的烟雨楼台,期待着他们歆慕的才子能传扬出来脍炙人口的诗歌高居榜首,在朋友圈里吹牛打屁时也忒有面子。

往年的中秋夕,张榜出来的诗歌,通常都是太子府邸中的那几位名士几乎囊刮了前十名,起到了引领潮流的排头兵。

流落在建康城,寻找出仕机会的寒门学子无数。

他们即便在许多正式一点的诗会无缘参与,但他们纷纷模仿当年的朱异,将自己的得意之作投向当下名家,期望能被邀请进入某一王侯府邸。若能在诗会交付出一份佳作,皇城为吏,指日可待。

当然,这一晚,更多的寒门学子还是以庆贺秋收喜庆为主。

沉默良久的武宁殿大厅,忽然一道清朗声音在音乐的伴奏中冒了出来:“今北魏战乱,高欢争雄,正是我大梁出征北魏的好时机,鄱阳王出为益州刺史,正是建功立业之机!”

“益州险峻,蛮夷横行,老夫觉得鄱阳王首先要解决犬戎内患,才能聚集人力物力北伐,否则,内有犬戎牵扯,外有铁骑威胁,如何出征北伐?”

“慎之兄,你是否低估了鄱阳王的才华”

急速跑进大厅的萧映雪,陡然俏生生地矗立在中央,打断了那位正在高谈阔论益州治理策略的青袍名士。

但见她一一sǎ一 iá一着几近百张疏落有致的长案,等将所有目光吸引到她身上后才将目光停驻在高台上的一个头戴王冠,青须捶胸,身着红袍,正在发体的微胖鄱阳王身上,慷慨激昂地喊叫道:“父王,雪儿这里有一首专作给你的《送别诗》,要不要听?”

跽坐在主位上的鄱阳王萧范,瞑目暗叹那位青袍老者徐摛的运筹才华,油然想:若将此人从太子手里抢来辅助他,定会使益州井然有序。正在思谋间,忽闻他的掌上明珠高问,遂抬眼望去,见萧映雪竟然像是怀抱稀世珍宝般神采飞扬,当即一笑,问道:“雪儿,你不在‘恭慈堂’侍奉祖母,跑来这里作甚?”

“咯”萧映雪嘚瑟大笑道:“女儿新获一首唐家那小木匠当庭吟诵给您的《送别诗》,特来禀报给您,很精彩的哦!”

“是吗?”鄱阳王不置可否。

“父王,您怎能这样呢?且听好”萧映雪见萧范不信,一扭小蛮腰,跺脚娇蛮撒娇。紧跟着,想打机关枪一样,“啪啪啪”地复述道:“清溪河畔柳千条,别去益州血染袍。贯通三才王者志,恨不相随剑阁道。”

“咦?”满堂轻咦汇成洪流,拨断了琴弦,掀翻了钟磬。

萧范一愣,错愕咂嘴。俄而又恢复处惊不变的神态望着萧映雪问道:“谁作的?你再好好吟诵一遍。”

“嘎小木匠啊!”萧映雪嘚瑟大笑着弯下腰去,调皮无比。待她笑够了才直起腰来,撒娇道:“给女儿一爵美酒,女儿润润嗓子后就好好吟诵给你们听!”

“真没规矩!”萧范没好气地笑骂一句,转头对身后那名双手托着铜酒觥的侍女一摇首,那侍女便抱着那个考究的酒觥飘了过来。另一个俏丽侍女右手高托着个铜酒樽,从帷幔里走到萧映雪不远处便膝行地毡,来到萧映雪身前。这时,捧着酒觥的娇媚侍女也来到那俏丽侍女身边,默然不语地将酒樽斟满美酒后才对萧映雪恭敬一礼,慢慢转身,袅袅而去。

俏丽侍女双手将托盘抬至额上,柔声道:“女郎在上,奴婢敬请畅饮爵中美酒。”

萧映雪对着萧范眨眨眼睛,嫣然一笑,双手探出,捧起酒爵娇声道:“谢父王赐酒,嘎”笑讫,便毫无形象地大吞起来,咕咚有声。

“砰!”一个花白老者猛地一拍身前几案,大声喝彩道:“好!鄱阳王府好女郎,巾帼不让须眉!”

刹那间,满堂阿诒声起,哄然一片。

萧范笑道:“小女胡闹,没了规矩,不过,想来诸位或许与本王一样,想听清楚刚才那首《送别诗》,哈哈哈,见笑了!”

“鄱阳王过谦了!吾等崇尚率性自然,难不成还不及映雪女郎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甘落后,又一记马屁奉上。

“是极!是极!”满堂勋贵名士无不点头捧颂。

萧映雪喝完爵中酒,将酒樽放回托盘后旁若无人地大赞道:“呀!真好喝!”

俏丽侍女膝行后退。

不少人跟随着大饮一爵后。露出期待的目光望向萧映雪。

一个年轻士子慨然道:“酒中蕴热激热血。知酒者,当世几人也?”说完仿佛觉得不屑与语。

萧范抚爵,淡淡一笑,挑眉问道:“雪儿”

萧映雪学着男子大礼参拜,笑盈盈地高声唱喏道:“鄱阳王在上,小女生这厢有礼了!”言讫,忽然心起要帮助唐睿的小心思,便到背双手,趾高气扬地缓缓迈步,清脆吟诵着飘然离去——

“清溪河畔柳千条别去益州血染袍”众人倾听着萧映雪那抑扬顿挫的娇媚雅韵,沉默着,品味着萧范突然起身,一言不发,龙行虎步,“嗵嗵嗵”地出了大厅,丢下一个背影追着萧映雪而去。

钟磬不响了。

琴音消失了。

武宁殿落针可闻

唐睿见两个悄媚丫鬟的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太王妃走到高台中央几案后,拄着龙头拐杖凛然站立在铺着虎皮的坐垫上,甚是威严。手中的龙头拐杖熠熠生辉,青光闪烁,颇具凛冽。鄱阳忠烈王遗世的六位偏妃c妾妃在各自的丫鬟扶持下,分别就坐于高台左右的矮塌上肃然不语。

唐睿赶紧一拉呆萌着的唐聪下拜。

夫人c郡主们见太王妃提前到来,愣神之间便面向高台跪地请安——

“拜见王母(阿娘)!”

“拜见祖母(外祖母)!”

“拜见老祖宗!”

莺莺燕燕的请安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大厅的各个角落嗡嗡鸣响,久久不息。放眼望去,一片花红柳绿,环肥燕瘦匍匐在地。

“嗯~!还知道礼节!既然如此,那就多跪一会吧!”王太妃一笃龙头拐杖,不带丝毫感情地缓缓说道:“你们听了一个七岁童子当庭所吟的送别诗有何感想?有何评价?都来说说吧,谁先来?”

言讫,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一圈,恍如一阵冷风拂过。刚才还叽叽喳喳的贵妇们埋首伏地,无人应声。

忽然,“梆梆梆”的木屐声从大厅右边的侧门传来。两列身着青衣,捧着果品c美酒的丫鬟整齐列队,依次进入后又不急不缓分开,穿梭于大厅两边红柱头之后所设置的十多张几案之间

太王妃是鄱阳王府之大主宰c老祖宗。

她此刻见无人应诺,无名怒火陡生,便一笃拐杖点名道:“丰城夫人,刚才你出的这个题目很应今天之情景啊,不错,呵呵,既然你能出题目,那一定是很有感触的是吧?这样,你也当庭作一首送别诗来给本宫听听,别让人非议本宫老眼昏花,无才无德,处事不公。

丰城夫人浑身一颤,叩首蠕蠕道:“王母!儿媳没还没想好。”

“你不是自号朱家大才女吗?七岁童子既没经历伤别离,也没拜当今名士,却能在短时间内做出一首送别诗,你为何不能?你可是从小受朱家文采熏陶的娇xiǎ一 jiě哦,不管高低,还是作一首出来让众位女眷品评一番,看看有何高妙之处,对照一下,看能否超越一个童龀刚刚所吟之《送别诗》吗。”

冷场。

不但冷场,所有人都大气儿不喘。

过了良久,太王妃冷冷一笑,皱纹纵横,沉声迫问道:“去年,江妾妃曾提出让唐睿来王府宗室学堂启蒙,你们都用‘士庶有别’的理由阻拦,而今他当庭赋诗一首,你丰城夫人为何还没想好?”

“儿媳才不及,才不及”丰城夫人像被抽干了精血的蚂蟥,软趴在地上回答得有气没力,最后声若蚊呐。

“噢~!不错,还有自知自明。”太王妃惊讶之色一闪,淡淡地讥讽一句,又将目光看向武林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武林夫人,你这‘中正官’能给唐睿品评几品资材呀?”

武林夫人抬头望着太王妃,期期艾艾回答道:“这儿媳愚笨,儿媳姊妹们都没给出评价,所所以王母,这不过是家眷之娱乐”

“是吗?”太王妃平平淡淡地拖长语调儿,俄而脸色一变,森然叱责道:“混账!身为皇家宗室却胆大妄为,不知轻重!本朝虽重用士族,制九流常选,但又立国学,招五馆生,不限门第立集雅馆c士林馆等,建立了州重,郡崇,乡豪各一人专典搜荐人才,其意是打破膏粱寒素之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2章 发魔怔、看好戏 好威风啊!

跪在地上的唐睿暗暗咂舌。

祖宗一怒,猴子猴孙唯有乖乖听训的份儿,尤其是那首当其冲的武林夫人。

别看她刚刚还神采飞扬,逗趣捧场。此刻却是浑身一抖,战战兢兢叩首不已,呐呐道:“儿媳知错了,谢王母教诲,还请王母家法惩处!”

“嘿嘿!”太王妃阴阴一笑,肃然道:“今圣上派黄门侍郎前来为朝廷察举王府子弟,可见圣上对鄱阳王府的恩宠,可尔等不思圣恩,却当妇人之乐,好大的胆子!难道在尔等眼中,圣上派人来王府举行轮才典礼也是儿戏吗?”

太王妃发了一通火,语气一转,戏谑道:“还好是你王家阿叔担当此任,不会计较自家女子的僭越,倘若不是呢,这个僭越之罪你能担当吗?你王家高门大户,还轮不到老身越俎代庖,自有王家人来找你理论!”

“儿媳一定在佛前念经忏悔,消除罪孽,闭门不出!”武林夫人自我禁足,态度极其诚恳。

“嗯,你还有救!”王太妃点头表扬了一句。俄而,两条花白眉毛一跳,厉声叱骂道:“你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怎地这么不识大体,起哄一个七岁稚童很有成就吗?”

冷森森的声音响彻大厅,压得所有人大气不喘。太王妃那凌厉目光梭巡一遍满堂的肥~臀,忽然咧嘴微笑道:“灵慧啊,你身怀六甲,起来,别跪了!”

“谢阿母体贴!”萧灵慧叩首后,在萧敏儿和顾姆的搀扶下费力站起身来。但见太王妃脸色一拧,沉声训斥:当初灵慧下嫁唐戬,确违当今之‘高门不与寒门通婚’的规则。但是,她永远是萧家血脉,永远是我鄱阳王府的凤凰,这是砸不碎,煮不烂c烧不毁的血脉姻亲。

“既如此,为何不体贴体贴我阿娘之辛苦,设座以待?”唐睿实在忍受不了装腔作势,假仁假义的王祖母了,流淌在他体内的叛逆血液急速流转,自恃我是童龀我怕谁?耍赖撒泼是本分的原则出言顶撞道:“莫非王府还不及农奴家有人情味儿吗?”

“呃咳咳咳!”太王妃呛得喉嗓发痒,咳嗽连连,直翻白眼。望着其实门口的声音冒起出问道:“你是何人?敢对本宫无礼!”

顷刻之间,大堂内吸气连连,嘶嘶有声。

“禀报王祖母”唐睿干脆咚咚叩首后翻身爬起,见满堂的肥~臀翘天,忍俊不止“噗嗤”一笑,又赶紧住嘴一拱手,不卑不亢地朗声道:“萧灵慧之大郎唐睿向王祖母请安,再一次请求王祖母看在阿娘是身怀六甲之孕妇,开恩让她坐下叙话,这关爱之情恐怕比说任何言语都要强。”

“阿睿住口!”萧灵慧直起腰来,扭头对着唐睿怒喝一声,又赶紧叩首请罪道:“大郎时犯魔怔,在唐家堡坞,不少人都背地里喊他“魔怔头儿”,还请王母息怒,饶了女儿教导无方之罪。”

太王妃心头蓦然一闪,小小童龀居然敢顶撞本宫,是年小自恃有才,气傲黄天不懂事儿呢,还是真有魔怔之疾?巴山唐家乃是世子治理益州的重要辅助力量,若非考虑到唐家“出力”,皇帝也不敢突然任命世子出为益州刺史。当此之际,宽待唐家才是第一要务。心念及此,太王妃呵呵一笑,“好个唐家大郎,虽犯魔怔却如此孝敬母亲么?不错,不错!”

趴在地上丰城夫人听出了太王妃心中的不悦,当即一拍马屁,一声冷笑,道:“士庶有别,国之章也,王母岂敢擅开首例?”

唐睿一怔,忽然想到前世老爹不知引用了哪位名家之言,常常感叹着说:南北朝之高门巨族,以泰山压卵之势凌忽寒士,稍铄其锋者,驱迫有司,排抑多端,固以自尊,亦所有稳操政柄,明持物望耳。

“诶~!大谬也!”太王妃戟指坍台边的一个侍女,道:“秦法苛刻,亡族亡国,我小鄱阳王府岂能这般迂腐?去,给十五小娘取张软垫来。”

望着太王妃的丰城夫人气得嘴唇瑟瑟发抖,却是无可奈何,片刻思忖间,当即冷笑默然。

太王妃给了她一个夸奖的眼神,安抚其受伤的心灵后又夸夸其谈:想当初,十五小娘这桩婚事也是本宫和你们父王商量c斟酌后定下的。莫非你们对老身和已故父王有意见?难道她入了寒门就不是你们的十五小姑c姊妹?

你们明明知道唐家是当今世上八大隐世家族之中最为古老的隐族,历经舜禹c夏商周c秦汉晋却谨守唐尧时代所遗传下来的祖训而几千年不衰,这是为何?你们深思过吗?唐家的后裔岂是你们这群不开眼的东西能说长道短的?

唐家虽在《百家谱》里被列于寒门,这里面既是人为,更是唐家之不屑。但是,唐家被天下人私下誉为巴东豪门也是不争的事实。当初你父王入蜀,若没有唐家的辅助,能够在益州站稳脚跟吗?我萧家若是知恩不图报之辈,岂能有今天?当下寒素门第虽严,但却已不太重要了,慧儿舍封号,入寒门,你们还拘于寒素门第冷嘲热讽,处处挤兑,糊涂!混账

“阿母骂得好!”大厅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喝彩声。紧跟着,萧映雪犹如一只飞燕从大门口一闪而入,挟裹着一股香风掠到唐睿身边,急不可耐地一边拽起唐睿走往大门,一边咋呼道:“父亲大人要见你呐,走,跟我出去见他!”

“哼!没规矩!”太王妃一声冷哼。

萧映雪一颤,放开唐睿蹲了蹲身子,马虎施礼道:“见过祖母!你们继续,孙儿这就带表弟出去了哈!”

唐聪立马爬起身来,露出着急的眼神望着萧映雪问道:“表姐,我呢?”

唐睿轻轻抚摸着唐聪的脑袋,推脱道:“表姐,我还要照看小弟呢。”言讫暗自思忖:玩大了,玩大了!小爷还没想好如何应对他人的诘问诗中所指呢。

萧映雪这一搅,心中怒气未消的太王妃却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便没好气地一笃拐杖,叱骂道:“趴在地上成何体统,都起来,都起来!”

一阵环佩叮当后,环肥燕瘦c莺莺燕燕们或轻声地呼儿唤女,或对木动于衷的小孩儿招招手后便直朝大厅两侧的几案走去。

不一会儿,或孤身一人,或携儿牵女儿席地坐于几案之后。刚才那乱糟糟的场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静的c肃穆的王侯家宴场景。

唐睿望一望左边的舅母,瞄一瞄右边姨娘,都是一家一席,有序跽坐。却依旧没设置他们一家的席座,更别说有丫鬟来引导他们入席了。

他恍若看电视连续剧似的,望着剧情里的典型华夏古宴就这样这活生生地在他眼前上演,不由小小地激动了一番,如痴如醉。但一想到这里没有他们一家子的席位,心里的酸楚又是一阵阵袭来。望一望阿娘正被萧敏儿c顾姆一左一右搀扶着,身后的垂首不语地站在大厅中央,大有独立寒秋,落寞叹春的范儿。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抱着一张坐垫扑在萧灵慧身前,恭身以待。萧灵慧哪敢坐于大堂中央,便望着坍台努努嘴后又垂首不言。

“假仁假义,且观尔等还要上演什么好戏!”唐睿心中悲愤莫名,假装淡定地牵着唐聪的小手,默然而立于棋室门前,垂头感叹,痛心不已地呢喃道:“阿娘啊,在家里养胎不好吗?非要腆着个大肚子来此受辱,何苦呢?”

唐聪痴痴望着不少表兄弟c表姐妹或啃水果c或吃点心,俩眼放光,直吞口水。虽咕咚有声,却没喊要,显然是出门前受过阿娘的叮嘱。

“不孝子范拜见母亲!”大门外,洪亮嗓音一传来,坐在地上耍赖的萧朗忽然翻身爬起,“咚咚咚”地跑到丰城夫人身边抓心,对着唐睿嘚瑟示意一下便大口开嚼,端樽狂饮,还时不时地触着他娘的耳朵一边私语,一边瞟着唐睿阴笑盈盈。

萧映雪露出尴尬的神色,惶惶不知自处。最终选择伴随唐睿沐浴众人目光,揪着自己的衣襟不停嘟哝,闻不可察。

太王妃镇了镇坐姿,颇有威严地沉声喊道:“是范儿呐,你不在武宁殿招待宾客,跑来这后院作甚?进来吧!”

唐睿听见脚步声朝他走来,抬头一望,见是被当今皇帝赞誉为‘温和有器识’的鄱阳王萧范直接朝他走来。便一拉身边的唐聪就要下拜,却早被快速奔来的萧范抱住,轻飘飘地去过头顶言不由衷地大笑道:“大才,大才!唐家之幸,萧家之幸,朝廷之幸!哈”

“真把小爷当小孩儿呃,小爷还真是个小孩儿”身处半空的唐睿浑身鸡皮疙瘩“嗖嗖”直冒,腹诽不已。挑眼望见萧灵慧面有得色,便暗叹道:“这他娘的狗屁倒灶事儿,怎么砸在我的头上啊!”

“大胡子,放下阿兄!”唐聪见长兄被人高举,奶声奶气地高呼着抱住萧范的大腿,张口便咬。

“聪儿住口!”萧灵慧见状,立时高呼一声嗔骂道:“那是你王舅,还不快快拜见!”

从小受到唐睿熏陶的唐聪已初有主见。此刻听到阿娘呵斥便略一停滞,旋即仰首,俩眼珠儿滴溜溜一阵猛转,望着萧范狐疑问道:“大胡子,你真是王c王爷舅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3章 长萝蔸、翘扁担 唐睿很是讨厌自己年岁太小。

他俯视着年近不惑的王舅,知其字为世仪。虽无学术,而以筹略自命。爱奇玩古,招集文才,率意题章,亦时有奇致。起初为太子洗马i shu郎,后历黄门郎而迁卫尉卿。每夜自巡警,当今皇帝嘉其劳苦,便外放为益州刺史。

“嗖!”萧范像插木桩一样,将唐睿笃在地上,又顺手抱起忽闪着大眼睛,迟疑着下跪的唐聪,哈哈大笑着打趣道:“怎么?王舅还有假冒的?”

“哦不对,你没没阿娘漂亮,还没阿娘肚子大,若是长舅,相貌相差不应该这么大呀?”唐聪扭头望着萧灵慧,瞪大眼睛求证道:“阿娘,你又在又在哄骗聪儿对吗?”

萧灵慧一笑,艳光四射。旋即把脸一板,边走边扬起手掌嗔骂道:“你这小子!连娘的话也敢置疑,下来挨抽,阿娘今天要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孝子!”

唐聪一听“挨抽”二字,赶紧在萧范怀里一挣,滑下地来,跑到唐睿身边,拽住唐睿的宽袖尖叫道:“阿娘又要打人了,阿兄,快跑!”

立时,压抑的笑声满堂翁鸣。

萧映雪所发出的“嘎嘎”笑声最为响亮。她迅捷俯身,闪电揪住唐聪的耳朵戏谑道:“看你往哪儿跑!快,叫雪姐,不然有你好看!”

太王妃一笃拐杖,故意板起面孔责问道:“这才巳时下刻,世子不在武宁殿待客,跑来后院作甚,怠慢了客人,就不怕他们攻讦你还没上任就傲慢无礼吗?”

萧范见老太太有气,赶紧抽身上前大礼参拜道:“见过阿母c众位阿娘!阿母教训得对,但儿听了睿儿之诗,大感惊异,便高兴过头,急急离席而来,又对小妹家能出一个大才而忘乎所以,是为不孝,还望阿母c众位阿娘原谅范在膝前失礼!”

唐睿之翻白眼,暗忖:惺惺作态,不就是想让唐家出钱出人,帮你打天下吗?太肉麻了!

“你还知道失礼呀?”太王妃没好气嗔骂一句,旋即露齿一笑,沉吟道:“嗯,这首《送别诗》与当今流行诗风大有不同,我儿惊异不为奇怪,情有可原,起来吧,到阿母身边来!”

“诺!”萧范乖乖站起身来,绕高台而上,规矩坐在太王妃身侧,一脸恭敬地替代侍女,扶着太王妃坐在几案前,一边招呼侍女斟酒,一边对太王妃奉茶点c水果,忙个不停。

唐聪摇着身板儿,没挣脱萧映雪的魔手,小脸红彤彤地尖叫道:“恶魔女,放手!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与阿兄打一场,保证把你的小屁屁打得啪啪响!”

萧映雪旋即凶巴巴地瞪着唐聪,扬起小拳头威胁不已。俄而望了一眼唐睿,小脸儿倏地一红,吐吐猩红的小舌头直扮鬼脸,惊慌放开唐聪的小手。

唐聪赶紧钻进唐睿的腋下,望着萧映雪咬牙切齿,不停喊叫道:“恶鸡婆,恶鸡婆,长大没人娶进门,跑进寺庙敲木鱼,咚咚咚泪成河”

“咦?哪家小孩儿口出恶言?真该好好管教!”唐聪把从盐市上学会的儿歌对着萧映雪大声唱了起来。还没唱完,就听见大门外笑声脆脆,由远及近地撒进大厅。一语未完,又惊诧问道:“今天为何这么安静?恕罪!恕罪!来迟了,咯啊呀!该打!”

言讫,便见一群仆妇丫鬟的簇拥着一位丰胰丽人刚跨进大门,就快步走向高台。但见那丰胰丽人一发绾髻鬟,五凤朝阳。宝珠攒髻,光华耀眼。一身彩绣鹅黄襦裙泻于地,白沙披肩,双臂缠挽迤三尺,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踏浪开屏,貏貎四周。

唐睿见舅母谢王妃姗姗而来,暗中大赞:金步摇上金凤凰,挂珠摇曳叮铃响。丽容若春梅绽雪,双眸如月照大江。

他一直很奇怪,东晋到如今的南梁,由于士族近亲联姻,致使他们后代的身体素质极差,很难见到像谢王妃这么高挑丰胰,凹凸有致的士族高门健康身坯女子了。暗暗庆幸自己的血脉里没有近亲结婚所遗传下来的基因du su。

“阿母!”萧映雪对着唐聪十二一下小拳头,旋即娇呼一声,窜到丽人身边抓住那金黄彩袖大肆撒娇道:“你怎么才来呀?”

但见谢王妃笑盈盈的圆脸呼地一拧,俯视着萧映雪嗔骂道:“成何体统,还不放手!”

“呃!”萧映雪一愣,放开衣袖,期期艾艾地跟了几步便落在谢王妃身后,红着小脸儿迟疑不前。

谢王妃是乌衣巷谢家嫡女,闺名儿绾绾,无愧于士族高门风范。尽管已有三子一女,但那一举一动颦一笑却依然让男人见之动心。她动作轻盈妩媚,走到高台前施礼参拜道:“儿媳拜见王母,望王母饶恕儿媳迟来之罪!”身后的仆妇丫鬟一齐趴伏拜见道:“奴婢见过老祖宗,老祖宗恭安!”

太王妃将手中的拐杖抛给身边的侍女,双手遥遥虚扶,眉开眼笑着亲切道:“好,好!起来,起来!阿绾今天可是够辛苦的了,别来不来就自揽罪责!”

“谢王母!”谢王妃一笑,站起身来,顺势一秀婆媳情深,道:“阿绾不辛苦,只要王母c阿婆和众位姐妹,不责怪阿绾安排不周就心满意足了。”

唐睿望着彩绣辉煌的圆润撇撇嘴,暗骂一句:我呸!作践我娘的势利小人!又暗叹道:“不愧是鄱阳王府的当代女主,真可谓虚伪奸诈,貌美如花!”

“阿绾见过夫君!”谢王妃又对坐到太王妃身边的萧范蹲了蹲娇躯,眨巴着美眸,秀一秀妩媚,俄而又像母老虎守卫着自己的领地一样,笑嘻嘻地提醒道:“夫君,午时了哦,武宁殿已是高朋满座,为何难不成担忧臣妾照顾不好王母?”

“呃”萧范一噎。他是个纯粹的武人,没什么深刻的见地,但却无法摆脱对有士族豪门的娘家撑腰,又精明强干的谢王妃敬畏。因此,为了不失王爷威严,旋即板起面孔,振振腰杆,扮起男子汉大丈夫气概愠怒道:“不劳你操心,本王想多陪一会儿阿母难道有错?身为鄱阳王府娘主,为何厚此薄彼,不给身怀六甲的灵慧小妹设置席位?”

“臣妾为了不扫妯娌姐妹们的兴致”

“好了!好了!别闹了!”太王妃见谢王妃似要坦率直言,赶紧打着圆场,扭脸对萧范说道:“这儿自有为娘和阿绾做主,范儿自去武宁殿招待宾客,别让人说咱鄱阳王府无礼。”

“诺!”萧范顺势下楼,不再多话。转身一拜,大步下台,走到萧灵慧身前微笑道:“小妹能来,阿兄很是高兴,不知妹夫是否跟随?阿兄很想与他共谋一醉呐!”

谢王妃缓缓转过身来,双目晶晶,旖旎如画,光采人。她上下打量一番萧灵慧后故作惊讶,丹唇未启先闻笑:“咯咯咯!罪过,罪过!还请十五小姑这个稀客饶恕本宫失礼之处!夫君呀,你不去武宁殿,怎会见着你那妹夫?去吧,去吧,这儿自有臣妾和王母招待稀客。”

“哼,注意一视同仁!”萧范扭过头去冷脸一哼,旋即上前对萧灵慧低声说道:“小妹,又要生了吧!你也看到了,这后宅似乎不容于我,愚兄只得祝愿小妹保养得法,笑口常开。”

“多谢王兄c王妃牵挂小妹夫君”萧灵慧露出讥诮的笑容催促道:“是啊,王兄还是快快去招待满朝达官贵人,至于小妹嘛和王母c阿娘c王妃说说话儿就离开,只不过小妹夫君身份卑微,加上要养活一大家子,不得不奔波于江湖,无暇前来领略王兄的美酒,还请王兄赦免夫君大不敬之罪!”

“你”萧范露出遗憾的神色,尴尬道:“小妹说甚疯话,见外了吧?”

“是吗?咯”萧灵慧注视着萧范的双眸大笑道:“你妹夫出身寒门,哪能与高门名士同席饮酒,要是他忘了卑微身份真来了,还担心坐过的竹席又要麻烦王府的仆役去烧掉,何必呢?所以,也就自恃是回娘家的小妹才厚着脸皮前来鄱阳王府,一是庆贺王兄出为益州刺史,有大好前程,二来嘛,就是和王母和阿娘说说话。”

萧范迅捷扭过脸去,瞄了一眼太王妃c谢王妃便微蹙着眉头回过头来,对着萧灵慧腆着笑意狼狈道:“愚兄今儿应酬不少,这里可是小妹从小玩到大的地方,就安心住下,愚兄还有要事与你洽商呢,等愚兄忙完这一阵子就来找小妹叙话,呵呵!”言讫,就迫不及待地绕道离开。

萧灵慧转着笨重的身躯,盯着萧范的身影喊道:“王兄,别着急嘛,小妹也有要事求您呐!”

“哦,小妹又见外了不是?”急匆匆的萧范立时刹步,扭脸望着萧灵慧拍着胸膛说道:“别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王兄能办的一定照办!”

“是吗?”萧灵慧戏谑一笑,问道:“听说圣上派黄门侍郎大人前来考察王府子弟才学,不知我家大郎能否有幸参予?”

“这事儿啊”萧范虎躯一震,旋即捋着嘴角边的胡须沉吟起来。

唐睿嘴角一扯,腹诽道:“你有长萝蔸,我有翘扁担,你有七算,阿娘有八算。哈哈,娘亲威武,睿儿给您点个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4章 双簧戏、拾牙慧 萧范故作深沉,斟酌沉吟。

因为这与他和太王妃c谢王妃私底下预估的条件出入很大,他不知道太王妃能否同意这个提议。

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特别是身居高位的人表面上都是千篇一律,言行不一。但却永远都讲究风度,表情规范,礼仪周全。

就在这时,丰胰高挑的谢王妃大笑着快步走到萧灵慧身边,一把抓起萧灵慧的左手亲热道:“本妃刚才还在疑惑是那股大风把几年不shàng én儿灵慧小姑给刮来了,原来是这股风呐!”

言讫,扭脸对萧范一示脸色,道:“夫君啊,这事儿吧按说皇帝陛下的诏令:出仕的年限标准应该是年满二十五岁才够举荐资格,但若是奇才则不受此约束,等外侄再长几岁,你肯定不会心存士庶之别,全力向圣上大力举荐的,对吗?”

“对对对!”萧范点头一笑,信誓旦旦保证道:“凭阿睿之才,应当不属于出仕年龄限制的奇才范畴,等愚兄到益州站稳脚跟,立下功绩,定然大力举荐阿睿。还请小妹传告妹夫,愚兄到了益州,需要唐家大力帮助。”

太王妃端坐在长案之后,脑海里不停闪现出已故夫君那风度开朗,器情凝质的潇洒大度影像,忽然紧蹙着眉头不曾片刻舒展。她回想起夫君时年才五十一岁,就是朝廷之散骑常侍c持节都督荆c湘c雍c梁c益c宁c南c北秦八州诸军事c骠骑大将军c开府仪同三司c荆州刺史,可以说荣耀之极,然而却薨于任上,可悲可叹。近几年的鄱阳王府虽宠荣不减,可那名震当世,显荣之极的光环却在慢慢暗淡。

可喜的是她亲出的王世子还算争气,已被英明的皇帝委以益州刺史重任,若能立下功绩,何尝不能再显鄱阳王府荣耀,甚至还有可能青湖于蓝而胜于蓝。没料到,十五女郎却忽然提出让她长子冒充王府郎君,去参加圣上的恩宠抡才诗会,这怎么行呢?若那童龀所吟出的“送别诗”真是他所作,那王府的郎君们是万万不及的

鄱阳王与王妃共同上演的这出双簧戏让萧灵慧忽觉寒风掠面,从他心里肆意呼啸而过,阴翳紧紧地笼罩着她那颗火热的心,平添了几分萧索。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仅仅是她想让聪慧的长子以王府子弟的身份参加一场抡才诗会而已,就这样被委婉拒绝。自感已经很稳当地让长子年少扬名的事儿就这样眼睁睁地泡汤了,胸腔中不由得怨恨陡生。难道上苍真的不助我家长子,让其沦落商贾,浪费其才智么?难道寒门后代只能安于江湖一隅,不得策马扬鞭,载入史册么?

依旧站立在棋室门口的唐睿初闻阿娘提议参加诗会时,便感觉自己的身形有些摇晃,眼巴巴地望着王舅萧范祈祷:英明的鄱阳王呀,千万别答应,若如此,小爷一定感谢你八辈儿祖宗。

不过,当见他王舅c王妃共同演双簧真拒绝后,不由得从忐忑的胸中吐出一口长气,心里又感到一丝丝遗憾。特别是见到太王妃至今一言不发,连一句客套的安慰语也羞于表露,便心生怒气:虽然小爷不齿学名士虚谈大言,风流吟诗,可这般待我,就是给阿娘送请柬,想达成唐家支援的态度吗?想得美!有小爷在,你们最多只能得到友情援助,想要人要钱要粮食,门儿都没有!

唐睿尽管心里骂娘,可看上去却张嘴呵呵直乐,全然不知那一道道射来的多多不善目光,似颇为享有这种瞩目的感觉,毫不怯场,没心没肺。

“阿娘,为何其他表哥就能?”萧朗扭脸望着丰城夫人,满脸狐疑。丰城夫人脸色深沉,轻哼一声:“他虽然也算是王府血亲,可却是寒门子,今后少于他交往,别自污了身份知道吗!”

萧朗慎重点头。心想:小木匠似乎比本世子整整小三岁吧,那一脚恍如雷电轰击,好好厉害!此仇不报非君子,再厉害又咋样?萧鹏c萧阳加上我,定会打得他满脸桃花儿开。啧啧啧,这话真形象啊,那时候他才三岁多点儿吧,居然能说出这么美妙的语句,莫非刚才那首诗真的很好?可惜是个寒门子。

萧灵慧自幼生活在王府里的明争暗斗里,总结了她阿娘一生不与人争,与人为善便多受欺压的惨痛教训,不愿循规蹈矩,养成叛逆个性。宁愿习武c学兵法,也不愿与姐妹们一同学习淑女典范,摘章寻句,风花雪月夜。所以,已故鄱阳忠烈王和太王妃宁愿家门受辱,找了个报恩唐家的可笑理由,将其下嫁寒门唐戬。偏偏她又对唐戬一见钟情。

也正因为有忠烈王常在家里纵论江山,才使聪明的萧灵慧做了个有心人,对南梁时局烂熟于心,对士族子弟深恶痛绝。心甘情愿地利用自身与宗室的千丝万缕联系,力所能及地为唐家遮风挡雨。

眼前这位萧范,虽无学术,却以筹略自命。爱奇玩古,招集文才,在萧灵慧眼里却是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的废材。却每年都要在王府附庸风雅,率意举行诗会捞取声名。可她在三天前一接到请柬,不顾夫君和儿子的劝阻,毅然来接受娘家人的侮辱。

太王妃虽然当众责骂了丰城夫人和武林夫人,可她心如明镜,知道是太王妃在为萧范出任益州刺史,需要唐家辅助而作出的违心姿态。王兄萧范被唐睿当庭所吟的《送别诗》给招引而来,就此虚虚假假地扯一通兄妹之情便要离开,哪能就此放过,这次回王府受辱的目的还未达到呢。

“哦看来小妹给王兄出了一道难题,不过”萧灵慧略有所思,点头凄然一笑,戏谑道:“小妹相信我家大郎之才不弱于士族高门子弟,那就麻烦王兄费费心,多多关照,多多提携咯!”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谁叫咱是他王舅呢!”萧范又把胸膛拍得嗵嗵嗵响。

萧灵慧见状,忽然很是恶心。

她一甩左手,脱出谢王妃后退开来,面色呼地一寒,不露而威,英姿飒爽,冷然之气嗖嗖外冒,肃着脸然不阴不阳说道:“小妹无比感谢王兄恩情,一定把王兄的话转给夫君”

她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一收冷峻,意有所指地讥诮道:“王兄放心,若非小妹身孕在身,定当伴随王兄去巴山唐家族地一趟,可惜,小妹还有两月左右就要坐月子,只得传讯回唐家祖居了。所以,王兄别找小妹叙什么话,还请上任时路过巴山之际,自己到唐家族地找家主和唐姥姥商议吧!”

萧范心中惊讶,顿觉堂堂王爷的脸面就这样被赤~裸~裸地扇了一记脆生生的耳光,怒火陡生,却不敢泄露半点儿。僵硬的笑容引得那张肥胖的脸颊一阵颤动。俄而冷然道:“既如此,愚兄就此别过,武宁殿那边还等着愚兄去应酬呢!”

言讫,抽身便走,略显踉跄。临到出门之际,又扭头扫了一眼唐睿,最后将目光聚焦在萧灵慧脸上肃然道:“圣上降恩于王府抡才诗会岂是一个拾人牙慧的小小童龀能去的地方?好自为之!”

“前路迷茫,王兄慢走!”萧灵慧针锋相对,当面讥笑道:“平西将军五岁才能诵《曲礼》上篇,就被你们吹捧为百年难遇之奇才,我家大郎三岁就能诵《曲礼》全篇,王兄,你说他是不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呀?”

“是吗?咋没听人传扬?”萧范脸色铁青,磨牙道:“你当与兄孤陋寡闻?”

“那是您从不关心您这外侄所致!连他当庭所吟的《送别诗》也被您说成拾人牙慧,即便传扬出来您信吗?”萧灵慧毫不示弱,冷笑连连:“小妹倒要问一问王兄,这首《送别诗》您可曾听闻过?您可曾感觉到诗句中饱含的真挚之情?”

“阿慧”太王妃见萧灵慧当面让自己的世子下不了台,便使劲儿忍着恼怒,对萧灵慧招手喊道:“来来来,到老身这儿来,让老身好好看看你。你也真是的,唐家堡坞距离王府也就半个时辰的车程,三年多了,若不是你王兄派人送你请柬,你恐怕也不会回王府来看看我这老婆子,你呐真狠心!莫非你还在抱怨当初老婆子将你许配给唐戬的旧事儿?”

耳听着王母的絮叨,萧灵慧大喘几口粗气,急速平息着心中的怒火转过身来,余怒未消地望着太王妃气呼呼地抱怨道:“王母,明明是我家大郎当庭吟诵出了一首送别诗,怎就成了拾人牙慧?王兄他怎么能如此看待我家大郎,这太不公平了!”

“好了!好了!生气可对胎儿不利”太王妃慈祥地和着稀泥,笑着打趣道:“你家大郎即便有才,可那‘小木匠’的名声闹得王府人尽皆知,怎叫你王兄一下子认同?阿睿还小嘛,等再长两岁,阿母定当促使你王兄向陛下举荐。”

“士庶之别,天堑鸿沟!”萧范冷哼一声,趁机转身走出大门。

唐睿暗中舒了一口气,但总感觉心中依然堵堵的,旋即逆心又起,便对着萧范的背影弯腰九十度,高声喊道:“寒门外侄唐睿,恭送王舅大人前程似锦——”

跟着唐睿调皮惯了的唐聪立时起哄高叫道:“大胡子王舅舅,你还没给聪儿红包呐,怎么就这样走了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5章 世道艰、情难觅 萧灵慧欲哭无泪。

她觉得自己的心被她王兄狠狠地刺了一刀,血淋淋的痛之极,绝望之极。

她觉得自己以前真傻,傻得已经被鄱阳王府打入寒门之妇,连席位都不给设置了还没弄清自己的寒门身份,只单方面的觉得这是礼仪,这是自己心甘情愿嫁入寒门为妇的结果。

她一扯嘴角,觉得心好疼。遂一咬牙关,叛逆之胆气也不由自主地壮了起来。便果决地将自己心中的那份儿亲情期盼彻底埋葬,顿觉浑身一轻。

这一刻,她脑海里回荡着太王妃的许诺,便觉得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当即怪笑一声,肆无忌惮地望着太王妃挪揄道:“多谢王母了!嘎王母啊,您当阿慧是三岁小孩?您当阿慧与夫君闯荡江湖,那‘江南豹娘’之匪号是白来的吗?”

“阿慧,你怎能对王母如此无礼,还不道歉!”左边矮塌中间的一个身着青衣的老妪忽然脸色一变,当即一边呵斥萧灵慧,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太王妃。

说是青衣老妪,其实只不过是个刚过不惑之年的半老徐娘。虽微微发胖,却肤白貌美,慈目善眉,与萧灵慧的容貌有七八分相近。

她,就是萧灵慧的阿娘,唐睿的外祖母江妾妃。

“诶~!五娘,你生的好女儿”太王妃一收僵僵的慈祥面容阴测测道:“老身刚才说了,生气对胎儿不利,将气闷在肚子里,对胎儿更是不利,本宫知道她有怨气,今天就让她说个够!”

江妾妃脸色一白,赶紧转身叩首颤声道:“王妃,看在几十年的姐姐妹情分,就饶了阿慧吧,她已经是寒门”

萧灵慧的脸色略一迟疑,不知是身怀六甲的缘故,还是对鄱阳王府c或是对太王妃的怨恨堆砌到了顶点。但见她双眸旋即射出一股凌厉的精芒,刹那狰狞道:“不就是领受家法吗?说就说”

见阿娘就要撕破脸皮,唐睿顿觉不妥。

他认为,两方大打肚皮官司这是可以的。

但真要撕破脸皮,还不是时候。毕竟唐家的贩马贩盐生意,还需要鄱阳王府这块招牌。否则,光是对付各个关卡的守卒就租客让唐家失掉这两桩生意。当即一拉唐聪,边跑边高声叫道:“阿娘,不是说好了拜见过王祖母c王舅和外祖母后我们就回家吗?已是午时了哦。”

“是啊,阿娘,聪儿肚子已经饿瘪了!”唐聪的默契配合,终于使萧灵慧惊醒过来。但见她浑身打了个机灵,神智一清,立时想到自家的弱势地位。因此,那萧范拒绝唐聪参加诗会所带来的怨恨立时推在一边,当即使劲儿舒缓着自己的面色,蹲了蹲笨重身躯出言致歉道:“王母,对不起了,您知道阿慧是个不懂事儿的直脾气,心里还是藏不住话,还请王母大人大量,海涵阿慧无礼!”

“为何要对你王兄心怀不平,他是欺负你了还是侮辱你了,你家大郎开年才进八岁吧,他说等几年有错吗?你可知他是鄱阳王c益州刺史?莫非你连尊卑也忘了!”太王妃的凌厉声音不怒自威,甚是森严,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萧灵慧。

唐睿心道一声“糟糕”,暗骂一句:老乞婆,不就是想借此逼迫唐家就范吗?想得美!他果断丢下唐聪,直往高台疾行。

“阿兄,等等我!”唐聪惊呼一声,迈开小腿急速追来。

萧映雪见唐睿快速奔来,惊喜地叫了声“表弟”便迎了上去。却见唐睿绕过她上前几步,面对着祖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立马捂嘴,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堵在喉咙。惊讶的美眸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娇羞着看戏。

跪在地上唐睿首先是三个响头少不了,然后望着太王妃满脸堆笑,大肆卖萌,无怯无惧,一字一句c掷地有声地激将道:“王祖母,是睿儿不好,阿娘为了睿儿才对王祖母出言不逊,还请王祖母别跟身怀六甲的阿娘计较。阿睿这就替娘亲叩头谢罪,要责罚就责罚睿儿吧!”言讫,一拉气喘吁吁紧跟而来,又呆萌了的唐聪,叩起响头,“咚咚”有声。

机灵的唐聪望着太王妃瘪瘪嘴,欲哭未哭之时又奶声奶气地喊道:“别打阿娘,聪儿也愿意替娘亲挨打!”一说完,立时有样儿学样儿,跟着唐睿叩头不已,满脸正经,甚是讨喜。但那眼角的泪珠儿且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令不少贵妇观者霎时母性高涨,心里无不一堵,酸气在眼角里打着转儿。

太王妃抬起头来,冷冷看着唐睿兄弟俩,心想一个寒门子居然不被自己的威势所摄,似乎还猜透了本宫的心思,莫非本宫真的老得连心思都写在脸上,连童龀度能觉察了?这时才来直接给本宫请安,刚才为何一脸淡然?现在却如此热切,虽孝心可佳,但实在可笑。

太王妃的神情变得更冷漠了,装萌憨笑道:“责罚你这两个小猴子?有意思吗,那岂不是想让他人非议你王祖母心地狠毒,无仁爱之心了?”

“啊~!这”唐睿没有预想会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怔住了。

“你外祖父多年前曾得唐家相助,然后你阿娘与唐家定下了这门婚事这似乎是一段佳话?”太王妃一扫全厅,神情冷漠说道:“但实际上寒门就是寒门,别人的抬举那是戏文里才有的佳话,现实的生活却要有自知之明,别失了尊卑!”

趴伏在地的唐睿忤逆心起,刚想抬起头来搬出后世的那套理论给予反驳,旋即想到这是礼教森严的古代,便一动不动,暗自大骂:去他娘的尊卑!若天助小爷定当推翻这个人吃人的狗屁王朝,推翻腐朽士族这座大山,还天下草民一个公道!

只听太王妃吁了口气,望着萧灵慧说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们就应该像聪明人一样的谈话,你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不是让你家长子去参加贵族诗会,而是要仔细考虑如何帮助你王兄建功立业五娘?”

“奴奴婢在!”江妾妃听了太王妃呼叫,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颤声回应。

太王妃斜睥了一眼江妾妃,又望着萧灵慧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你阿娘江五娘很守规矩,你又身怀六甲,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但你虽然委屈下嫁寒门,那已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你是有两个儿子c肚子里还有一个不知男女的母亲了,要多为子女的前途作想五娘,带你十五小娘回小院去劝导劝导,别自误了子女前程。”

太王妃端起架子,稳如泰山般居高临下,情绪不波,仿佛在俯视萧灵慧一家如是三只蚂蚁。她没有刻意的盛气凌人,声音也是很平静,却把江妾妃压到了地底。

“多谢王妃大量!”江妾妃双手微微握紧,声音倒也没了颤音儿。

大厅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跪在地上的唐睿满脸通红,一直红到发根,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像是一个人输得倾家荡产的红眼赌徒。鼻翼由于内心的怒火张得大大的,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怒火顺着一道深深的皱纹从紧咬着的嘴唇,向气势汹汹c往前突出的下巴伸展过去,暗自咆哮:“好一个王祖母,靠这种下三滥的威压c恫吓来让小爷屈服吗?不!我唐睿能够重生在这个世上,纵使你们在小爷四周遍设高墙,也休想阻挡小爷的路!”

“小爷现在还小,权且让你嚣张c猖狂哎——本是血姻亲,相煎何太急。你能预料到十几年后的侯景乱梁吗?小爷虽不能对你们刀兵相向,可那侯景呢?到那时你若还在人间,定然也是“半死梧桐老病身,重泉一念一伤神。手携稚子夜归院,月冷空房不见人。”

这正是一个令人烦躁的时辰,窗外的热气在向大厅奔涌。

烦躁的江妾妃缓缓起身,走向羞愧c恼怒c不断自责,心里空虚的萧灵慧。

这一刻,萧灵慧正在幻想——幻想能够蓦然出现夫君那高大背影,宽厚胸膛;幻想夫君伸出有力的臂弯轻轻将她揽在怀中。若能这样,那颗像小船一样飘荡的心,便会有了停泊的安全港湾。

可惜,那幻想中的高大背影恍如在悠悠水边,被汹涌的波浪不停拍击,变得模糊不清。而自己的生命之舟还在怒吼的浪涛里沉沉浮浮,摇晃得心惊胆寒,不知还有多远才能安然停泊,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是江妾妃带来了一股凉风;或许是那一双凤眸柔情荡漾,深情款款;也或许那双永远疼爱她,宠溺她c爱护她的眼眸就是她的寄托,她的依恋,她的知心朋友。

“阿慧”江妾妃把思念c溺爱等情思通通融进这一声轻唤之中。仿佛又看到了梦里的月中嫦娥,九天玄女的萧灵慧被这慈祥的声音唤醒,立时扑向江妾妃的怀里。

她恍若回到小时候,大凡遇到喜事或烦恼,都会对着着那双眼睛诉说一番,江妾妃望着失魂落魄的萧灵慧轻声哽咽道:“阿慧,走吧,回小院,这里”

话语未尽,凄然的神色刚一露,江妾妃便赶紧收敛,旋即强作亢奋的盛情笑容说道:“阿娘院里的葡萄这个时候开始熟了哦!”

“我要吃葡萄!”趴在地上的唐聪高喊一声,倏地站了起来。忽见他哥没起,便又嘟起个小嘴儿,不情不愿地下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6章 洗礼、咫尺枯荣 唐睿怒了。

他为唐聪站起来了又不情不愿跪下来,但却没听见太王妃宽恕之言而愤怒。他明明知道太王妃就是要故意凉着他兄弟俩,借此罚跪立威,震慑旁人。但他还是忍不住怒火焚天。

他趴在地上,“呼呼呼”地喷着辣怒气,吹得木地板“嗤嗤”冒烟儿,恍如着火的地板燃起来了一般。

“若严格计算起来,小爷和阿弟加起来才十岁呐,你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太太与我这个小孩儿叫什么真儿呀?”趴在地上的唐睿虽是怒火烧天,但却没敢再乱发魔怔脾气。只得暗自大骂道:“老乞婆,真狠心c真残酷!莫欺少年穷,哼哼!”

昨天,他还暗暗警醒自己,一定要想当个安分守己的老实孩子,力争做好一个历史的看客。然而,总有高飘在云端的苦恼事儿砸在他头上。

他懊恼。

懊恼自己的想法太天真,太可笑。

他想咆哮。

却不知道自己该对太王妃咆哮还是对老天c还是这个世道咆哮。

当愤怒到了极致时,他的心忽然哇凉哇凉起来。

他恍惚觉得自己的灵魂经历了一场玄妙的洗礼,仿佛一下子明白了许多真谛,但却飘飘忽忽地又抓不着,记不住

人生真是一段奇妙的旅程。

虽说它只是左脚踏出理想,右脚踩着现实前行。可待仔细琢磨这两个看起来很简单的因由时,却发现玄奥得难以融合。

也许正是因为“理想”和“现实”给人生编织了无数绚丽多姿的风景和阴森恐怖的黑暗,才让人难以驾驭“烦恼”与“懊丧”。

于是,唐睿心里忽然戾气丛生。

他想喊,想叫,想从现在开始就和身份抗争,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活出尊严,展现不凡。

如果事情无法改变,那就改变自己。

如果无法说服他人,那就想法说服自己。

如果水来挡路,那就造船;若是山来挡道,那就炸开大山,修出一条通天大路来!

两世为人的唐睿陡然明白了人生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心态决定看世界眼光,行动决定生存状态。

他一拉唐聪站起身来,走到江妾妃身前大礼参拜道:“外孙唐睿拜见外祖母,祝外祖母身体健康,生活舒心,笑口常开,长命百岁!”

弯腰柔着膝盖脑儿的唐聪刚想照样来一遍,却被江妾妃一把抱了起来,对唐睿点了点头,夸张笑道:“哎哟喂,心到了就行了,眨眼间阿睿就长这么高了,礼数尽到就可以了,快起来,快起来!呵呵呵!”笑讫,顺手一刮唐聪那挺直鼻梁,打趣道:“还是三年前抱过了,那时你这小家伙还是个襁褓里的小不点儿呐,看来我们是该进棺材了!”

太王妃冷眼看着唐睿不经她松口,就去拜见江妾妃。心里嗔骂一句:狡猾的小东西,够机灵!你以为这样做,就让本宫找不到理由责罚你吗?又见江妾妃一家上贤下孝,和睦一团,忽然妒火中烧,但她不得不忍着。

她要以大局为重,她不想为此事轻易搅和了今天的喜庆,弄得满城风雨。可自己的颜面何在,其他房的子孙怎么看,自己威严又在哪呢,难不成自己真的老了?

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翻身爬起的唐睿,盯着唐睿稚嫩干净的脸庞良久,暗忖:要不要治治他不傅粉点朱,席前无礼之罪呢?

“阿娘,女儿女儿还没给您老请安呢。”平复了心绪激荡的萧灵慧忽然调皮一笑,攀住江妾妃的左肩逗趣。

江妾妃把唐聪交到左臂湾,腾出右手抚摸着萧灵慧的大肚子,看着一副可怜无助,柔弱委屈的小样儿,洋装恼怒嗔骂道:“三年多了,你就不回府看看,心中还有阿娘吗?现在倒好,挺着个大肚子却不在家养胎,回府作甚?”

萧灵慧嬉皮笑脸回应道:“阿娘,女儿是想让肚子里的小家伙提前来拜见他的外祖母呢,高兴吗?”

“你呀你叫阿娘说你什么好?都是两个儿子的娘了,还是这么不知轻重,那暴躁的脾气啥时候才能收敛啊!”江妾妃话有所指,轻轻拍着萧灵慧的大肚皮喟叹道:“哎!回小院吧,站这么久你不喊累,娘看着就很累了。”

萧灵慧心有所触,强装笑容,但那目色依然忧郁。因为她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一方面想当场说出唐家从此与鄱阳王府两不相干的话;一方面又怕王府递出眼色,指使一帮拍王府马屁的人构陷唐家,使唐家立足建康城几百年的生意从此破产。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权利的重要性,心中寄望于早慧的长子将来出人头地的想法就更加迫切起来。

她露出饱含雾气的美眸,如贝齿的细密皓齿,樱桃般的嘴唇上下轻巧翕动良久才咬了咬红唇,嚅嚅道:“娘,女儿不累,走,回您小院吃葡萄。”

江妾妃点了点头,道:“你跟我来,阿娘先要去吩咐一声荷叶,到武宁殿告知你阿弟一声,然后一起回小院吃葡萄去。”

唐睿接话道:“外祖母,我想阿舅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哦,他咋会知道?你们遇上他了?”江妾妃错愕微笑,俄而又没好气嗔骂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成天只知与江湖痞子混在一起,之之吃喝玩乐,哼!他这几年没少来麻烦你这阿姐吧?不然”

“呵呵”唐睿神秘一笑。见外祖母已过不惑之年了,还这样不分场合就开始数落自己的儿子,心思也太单纯了。又想到阿娘也有这个秉性,立马打岔道:“外祖母啊,今天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没等江妾妃回答,俏立在一旁的谢王妃立即插言道:“今天是王府大喜之日,怎能还让你们吃小灶,王府后厨已经给你们安排妥了,饿不着你这‘大才子’的!”

江妾妃笑眯眯地点头道:“你外祖母独个儿在小院闷得无聊,因此给你特制了几款甜饼”

“啊呀!甜饼?我喜欢!”没等江妾妃说完,唐聪在她怀里欢腾起来。

“聪儿喜欢就好!”江妾妃一点唐聪的脑门儿,嗔骂道:“别再拱了,外祖母已经抱不动了!”言讫,转脸对谢王妃致谢道:“谢谢阿婠!这俩小子看样儿是饿了,还得麻烦阿婠尽快派人送到小院。”

谢王妃矜持一笑,道:“这已经安排,阿婆别说见外的话,这里开席,保证阿婆那里一样开席。”

“费心了!”江妾妃露出友好微笑,转身对着太王妃见礼道:“王妃还有啥吩咐吗?若没有,五娘就带着他们就餐去了。”

“去吧!去吧!”太王妃一挥手,皮笑肉不笑地对萧灵慧说道:“十五女郎啊,别怪王府不近人情,这实在是当下的规矩多陪陪你阿娘,把你阿娘身上娴静守礼之美德多学点去。”

萧灵慧阴沉一笑,肃然一礼,一本正经c意有所指地回应道:“多谢王母教诲,十五娘将铭记在心!”礼讫,又攀住江妾妃的左肩递出眼色,便簇拥着走向h一u én。

唐睿拔足欲行。却没想萧映雪闪过身来一翻手掌,抓住了他左手掌,把一张浅笑盈盈的俊脸凑到唐睿的鼻尖上,眨巴着大眼睛悄声道:“表弟,跟我到大殿(武宁殿)去喝酒可好?”

唐睿浑身一酥,动弹不得,心中又惊又喜,掌心冒汗,呐呐难言。心急的萧映雪见唐睿迟疑不决,便清脆催促:“快说呀,去不去!”

忽听得谢王妃没好气斥骂道:“雪儿,怎地如此不争气,成何体统?抓一个小木匠去哪?还不快快放手!”

唐睿回身瞥了一眼谢王妃,一挑眉毛,张嘴就要来事儿。

萧灵慧忽然叫道:“睿儿,走吧!”

这时,被母亲骂红了脸的萧映雪一甩唐睿手掌,低声骂了一句“胆小鬼”,便后退开去。

唐睿异常恼怒,对她龇牙咧嘴地一扮鬼脸,磨牙道:“不会又是你三哥叫你喊我的吧?你转告他,三年前的恩赐我一定会报答!”

“不识好人心!”萧映雪露出愤然神色,咬紧牙齿,向唐睿一掌猛击过去。

唐睿突然转身,拔足便奔,那知只跨出一步,萧映雪身边的侍女已挡在他面前。便打了个激灵身子一侧,斜刺里向左方窜去,跨出几步才刹步转身,想张嘴戏谑,突觉自己已经沐浴在齐刷刷的眼光中,私下议论声c低低的耻笑声充塞于耳,嗡然一片。

他“呼呼呼”地吹了几口火气,恼怒陡生,转身便走向洞开的h一u én儿。

忽然,要活出尊严,展现不凡的想法又倏然冒出,旋即就是一发不可收拾。那三年前的凄惨遭遇,今天到王府后的冷然受辱,一幕幕幕幕地在他脑海里急速回放。那想要宣泄一番的冲动止不住爆发出来,张口吟诵道:“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

大厅霎时掉针可闻。那清脆的童音在大厅里飘荡着c回荡着,经久不绝。

萧映雪忽然一颤,水灵灵的眼眸里嗖嗖冒出小星星。她望着唐睿那紧奓匀称的背影,不急不缓的脚步,刹那间痴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7章 死穴、身不由己 太王妃恼火至极。

她很想把唐睿抓回来打一顿板子,但却敢怒不敢言。

她看着消失在甬道口的童龀身影,太王妃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她想要举起茶杯喝口茶润润有些燥意的嗓子,却发现自己杯里的茶也凉了,便想要把茶杯掷到地上来渲泄很堵的情绪,但只是举了举又轻轻放下。她自然不是在意瓷器有多贵,却是不想让儿媳c女儿c孙辈和下人们听到声音,窥探到自己这一刻的烦躁心绪。

她能够感受到唐睿想要传达给王府的意思——我身份卑微,不能与你们同席,但可吟出诗句来恶心你们。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让您们不愉快,让我自个儿高兴起来。

真是一个骄傲的童龀!太王妃暗自感概思忖:抛开十五女郎不是亲身女儿的身份和童龀的寒门身份不说,不得不承认这个“外孙儿”事实上很有才不,堪称妖孽之才。这妖孽至始至终都表现得很有礼数,似乎比十五女郎的思绪更加缜密,性格更加冷静,一直都没有任何失态的地方,真可谓宠辱不惊啊!

一个七岁小儿如何做能到这一点,莫非这也是一种天赋?又或是上天为下嫁寒门的十五女郎抱不平才赐予了他一个天才不,是妖孽之子?

心绪复杂的太王妃瞪大老眼,神光闪烁着一扫左右,俄而落寞呢喃:听见这诗句有何感想?你们不是夫人c就是郡主,把家里的子女对照这个寒门子比较比较,看看有没有超过这寒门童龀之才的

夫人c郡主们都面面相觑,大厅里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特别是琢磨不透太王妃心思的丰城夫人和武林夫人,赶紧把头垂至胸脯,生怕她们的王母又点了她俩的名儿。连萧朗也赶紧放下酒樽,缩头缩脑,躲躲闪闪。咬着嘴唇贼眉鼠眼地四下sǎ一 iá一,想趁机抽身溜掉。

太王妃继续训教:世风日下啊!你们都是身处高门士族,又顶着宗室光环,可你们所教育培养的子女呢?竟然文不成,无不就,稍稍年长的男孩就纨绔于建康,稍有姿色的女儿竟然不学女德,成天与那些浪荡子结对郊游,野营在外,成何体统!哎——人老了,不中用了,本宫管不着你们了!你们呀,多对自己的子女尽点心吧,别让这个寒门童龀压制阿绾,开宴席,别让一个寒门童龀的几句歪诗就把这大好的喜庆场面给败了兴致

谢王妃见太王妃的脸色稍稍恢复正常,便走到太王妃身前,露出极为阴沉的脸色压低声嗓问道:“就这么让她走了?那这次夫君有求唐家之事儿”

太王妃摆手阻止了谢王妃,轻叹着说:老身原先以为十五女郎只是个性骄傲,却会审时度势,会趁机让唐戬像侍候夫君那般辅助范儿建功立业,为她的儿子们铺垫基础,现在才知道,她居然养出了个不惧本宫的妖孽儿子,吟出颇具谋略诗句,顶撞了本宫还无法当庭责罚真是个阴险狡猾之妖孽子!你听听他刚才的诗句,这还是个童子能吟出的吗?可以说,没有感悟人间沧桑,没有博大胸怀,就不会感叹出“枯荣咫尺异”的经典句子,由此可见,这个童龀很不简单呐!

谢王妃知道太王妃的意思,面色微沉道:“王母,看样儿十五女郎对那童龀很重视。不过,十五女郎想让他家长子有个好的前途,得到更多的好处,便不会把事情做尽而让他的儿子自绝于仕途,重复于商贾命运。虽知,若跟随夫君建功立业,唐家也会得到丰厚回报。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会想明白其中的利害。”

“老身却不这么看。阿绾,你想想看,十五女郎自始至终都在为那妖孽子张目。可那妖孽子却宠辱不惊,根本没有其他孩童那般得意洋洋的神态显露,似乎十五女郎所做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啧啧啧,超凡淡然,奇也怪哉!如果十五女郎这次真想攀着世子寻些好处,为何当庭与世子翻脸?仔细想来,从她想让那妖孽子以王府子弟参加这次王府抡才诗会被拒绝后就态度都转变冷,细细想来,若是在其他场合,依十五女郎的秉性,恐怕当场就会说出从此不相往来的话。”

“唐家姥姥c唐家家主不会听这十五女郎夫妻俩的吧?”

“但愿如此,但你要思量唐家是称霸巴山几百上千年的土豪哎——这家亲戚算是没多大指望了!”

恭慈堂的后院紧邻王府后花园,多座小院鳞次栉比,若没人接引带路,就如同进入了迷宫一般很容易迷路。

唐睿很不理解今天为何要张口吟出杜甫的诗句,还如此应景。

一直以来,自己小心藏拙,生怕让人知道他是灵魂穿越重生者,可今天一到王府的后院大厅,却当庭仿吟了一首《送别诗》,连诗圣的名句也给盗版了,妥妥地做了一回文贼。

怎么会变成了这种局面?是嫉妒了?愤恨了?还是神魂受到了那个“佛”字刺激才失了理智?

或许是见不得夫人c郡主们那没刻意的盛气凌人;或许是太王妃不将身怀六甲的阿娘当成自己子女,照旧不设席位,给予赤~裸~裸的羞辱;或许是萧范鄙视他‘拾人牙慧’,把他当成攀附鄱阳王府来改变寒门人生的无赖子,无疑是对他这个俯瞰古人的穿越重生者很大打击;或许是为了能够昂起头c骄傲离开才不由自主地做了一回文贼吧?又或许自己忍受不了低调儿没尊严才突然想去转换角色

鄱阳王府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解决唐家出钱c出粮c出人辅助鄱阳王建功立业,妥善治理益州的事儿,为什么看着就很精明的太王妃就这样跟鄱阳王夫妇导演了一场大戏,这场戏或许能迷惑这个时代的淳朴古人,但却迷惑不了后世见过无数阴谋诡计的唐睿。

在唐睿眼里,连他阿娘让他去参与一场诗会的机会也不给,鄱阳王无疑是下了一招臭棋。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穴。

阿娘的死穴就是自己和阿弟。

依阿娘那心直口快,心机不深,却又傲娇c霸道的个性,她一旦受辱,完全有可能只会想着去抗争什么,抗争过程中被人点住了死穴就会屈服,就会承诺嗯,这或许就是太王妃c王舅们的真实打算。否则,睥睨一切太王妃为何要她在大厅上畅所欲言,外祖母却在一旁极力劝阻?还是小爷机警,没让阿娘当庭去撕破脸抗争,若不然,定会落入陷阱而不觉。

前世,母亲是个强势的语文教师,父亲是个沉迷于琴棋书画的史地老师;这一世的母亲强势霸道,父亲在外威风凛凛,在家却诚服于阿娘的淫~威。前世的外祖是个将军,大舅是子继父业,二舅却搞起了金属公司,被他戏称为钢铁家族;祖父却是个打入过十八层地狱的臭老九。这一世的外祖更是王爷,唐家虽然门第不高,但也是称霸一方的豪强。前世他姓李,这一世姓唐,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似乎都有些牵连。

这一世有个更傲娇,更强势的母亲,父亲连那陪嫁而来,又武功高强的漂亮媵妾萧敏儿都不去圆房,让萧敏儿只得枕衾孤寒了。

萧敏儿啊,你这朵靓丽的鲜花没长刺吧?真可怜!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看来小爷得帮帮你和父亲,让你也成一个大肚子,不管生儿生女,将来定会是小爷创业的最好助手。

唐睿胡思乱想,虽暗暗为萧敏儿鸣不平,但却想不明白这世上的很多事,也想不明白南梁高门士族的行事作风,便不再继续去想,转而只想着辣乎乎的萧映雪,不禁对这位王府嫡系表姐产生了很多好奇。

萧映雪很漂亮,很泼辣,才岁年纪就已初显美人风情。可她是否也根深蒂固了寒素之别思维?当然,在这样的府里长大,想来性情也不可能太温柔c太善良

沉思着的唐睿在紫烟和青音儿两大剑侠ěi nu的簇拥下,很有小恶霸派头。远远地吊在外祖母和阿娘身后三转两转,来到一片清幽树林包围着的一座四合小院之外。

他猛然想到三年前曾在这树林里被谢王妃的小儿子萧阳c丰城侯长子萧朗和武林侯次子萧鹏围着他狠揍的事儿,竟然有些不安。但一想到苦练武功的自己非是吴下阿蒙了,又对这种想法感到无趣,还隐隐有些期待。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搜寻,便见小院大门左边的那棵高大核桃树下,站着位翠绿蜀锦裙衫姑娘正目光灼灼地窥探着自己。

那位姑娘也就十来岁模样儿,高高瘦瘦,衣着华丽,黑黑的眼睛骨碌碌转着。她身上的随意一件饰物就比唐睿此刻的全身家当都值钱得多,很是可爱。若再长大些,那秀丽的容颜绝对是个颠倒众生的标致美人。唯一让他诧异的是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格外大胆地将他头到扫到脚,反复打量,那火辣辣的目光端是厉害无比。

唐睿微惊,难不成这位又是王府里的一位傲娇表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8章 阿朵、路在何方 唐睿两眼望天,散发出无边的睥睨神采。

他自幼读书c练武功c练书法不辍的唐睿早就抹去了童真跳脱,把嘴撇得瓢儿似的,俊俏的脸盘一片肃然。那挺直的小身板儿像根木桩,双脚起无形,落无声,每一步犹如直尺丈量一般等距矫健,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难以道明的气质,仿若卷地清风。远远观之,小小年纪的身体里,居然隐然显露出王者之风。

他耐性极好,就这般任由那位小女郎的挑剔目光上下打量着慢慢走近大门,满不在乎。最终,对方露齿一笑,一指唐睿脆生生问道:“姑祖母,那就是您常常叹息的那位‘小木匠’唐睿表弟吗?看着怪傲气的!”

江妾妃没好气嗔斥道:“阿朵,有你这么问话的吗?”

萧灵慧一扫苦闷,笑问道:“阿娘,哪位表哥家的女郎,倒是个俊俏可人儿啊!”

“他父亲就是那衡州名士,你长舅家的嫡长子江远。”江妾妃虽然语气不屑,却眉飞色舞介绍道:“这不,王世子慕其才,征辟他为益州长史,这个小调皮不在衡州呆着,非要跟着来建康,还美其名曰是来看我这个老婆子,我这个深锁后院的老婆子有啥好看的!”

“阿娘一点也不老,精神着呢!”萧灵慧狡黠一笑,大拍马屁。

“还真是表姐!奶奶个熊,小爷砍木头是修炼刀法,你个小娘皮懂甚?”不知为何,唐睿忽然对“小木匠”的外号憎恨起来,暗自腹诽不已。却注意到对方的头发挽成了道髻,便厚着脸皮主动挥手打招呼:嗨!小道姑,你好,是道门的什么门派?

道教分为原始教派c正一教派c天师道派c后来居上的茅山清虚教派。民间还有大肆hu一 d一ng的东汉末年崛起的太平道。总之,现今的道教很乱。而最受当今士族打压的是李家道。

李家道是魏晋时期的一个道派,起源于四川,似乎最初是汉末蜀中的一个方士集团,三国时辗转至吴国后广泛传播。

李家道以祝水神符为人治病,与张陵天师道相类似。但与葛洪主张的炼丹服食以求长生不死的金丹道又有不同,是五斗米道的支系。

比起早期的五斗米道来,李家道显得更为成熟。魏晋以来,李家道就以“老君当治 李弘应出”的谶语传播于大江南北,打出李弘旗帜起义的农民层出不穷出。到东晋葛洪时期,李家道仍在江南盛行,已逐渐传播到社会上层,渗透到名门望族。晋以后李家道逐渐消失,虽尚在民间流传,却基本融入了天师道。

“你眼瞎呀,我不是道姑!”阿朵呼地一指唐睿,尖声叫骂。旋即双手叉腰,跳脚嗔斥道:“我虽然结着道髻,那只是平时跟着师傅的习惯,并不代表我就是个道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身穿道袍了?”

“阿朵,注意言行举止。”江妾妃厉声呵斥道:“没一点儿女孩儿样,成何体统!”

“哟呵,又是一枚小辣椒!奶奶个熊,小爷为何总是跟小辣椒有缘,这个古代咋的啦?”唐睿怔了怔,鼻子眼睛挤成一团,咧嘴笑道:“这么说你是道家门徒?了不得,了不得啊,仙女儿下凡了哦!”

那小姑娘蹙眉良久才明白唐睿说的是什么意思,忽然打着个稽首,一本正经应道:“是的,可我还未修行,只跟着师傅练武。不过,嘎师傅才是仙女下凡呐!”

唐睿从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百变女孩,也从没想象过一个拜道姑为师的小丫头居然能够佩戴珍稀美玉,穿如此华美的衣裳。联想是到鄱阳王府,高门士族无不彼此炫富的风尚,也就哑然失笑了。对当下高门士族便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阿朵没注意到唐睿一边慢步,一边深思的神色,忽然跑到唐睿身前挡住前路,盯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问道:“你真是个小木匠?看你长得蛮乖的嘛,为何不读书,即使不爱读书,也该学我一样,拜个师傅练武,将来在沙场建功呀?”

唐睿仔细打量着那张娇嫩的丽容戏谑道:“为什么要去沙场建功?”

“你只是个寒门子,不到沙场建功,怎么会有大好前途?”不知为何,阿朵有恼火喊道:“你还小,赶紧去习文练武,将来做个大将军,成天捣鼓那些木头作甚,害得姑祖母一说起你这小木匠就流泪不止,大骂你是个不成器的小犊子!”

“啊~?!”

所有人都被阿朵的话擂得外焦里嫩,错愕惊呼。有的打量着阿朵,有的把目光看向唐睿。使之唐睿恶寒顿起,冷汗瀑布。不过,被这阿朵女郎这一搅合,有些沉抑气场倒也变得生动起来。

阿朵招架不住众人的目光,小脸娇羞,恨恨一哼,一跺脚便向小院大门狼狈逃跑,几个闪烁就不见了身影。

这里虽地处王府的僻静之处,可这座江南风情的四合小院却很规整。落后进入小院的唐睿经影壁,过垂花门,来到庭院,搜寻着被众人笑得狼狈逃窜的阿朵身影,却鸿飞杳杳,不知躲进那个角落里害羞去了。心里隐然生出一点点儿遗憾,一点点儿期盼。

唐睿仰望天空,见太阳已变成灼目白球,却不知自己的路到底在何方。他没跟去中堂凑热闹,独自躲进西跨院里的葡萄架下纳凉。

他打算仔细捋一捋思绪,检讨一下自己的设想。

紧随着唐睿的是紫烟。

青音儿迟疑片刻,可能想到她是唐聪的侍女,便随后也进了正房中堂。

葡萄加下有一张干净青石方桌,四边石凳如鼓。

唐睿默默仰望着亮晶晶的c闪着迷人光芒的沉沉葡萄,心里充满苦涩。他忽然觉得就象那纵横交错,伸向远方的藤蔓,把握不了自己的方向。

无趣的紫烟学着唐睿仰首,亮晶晶的双眸不停搜寻着那一串串青涩的葡萄。忽然,她轻飘飘地轻点石凳猛然一窜,拽下两颗看似成熟了的葡萄,俏生生地站在石桌上,笑眯眯地俯身递给唐睿,嘚瑟着一挑眼眉,道:“郎君,这两颗可能熟了,尝尝?”

满腹心思的唐睿摇头提醒道:“看样儿,已熟的葡萄都被外祖母摘掉走了,没熟的葡萄很酸的,你自己吃吧,我可不敢。”

“是吗?一人一颗!”紫烟难以置信地捻起一颗圆溜溜的紫色葡萄,亮在眼帘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送入小嘴吧唧一咬,又赶紧取出,吞着口水大声叫道:“啊呀,好酸!嘶——怎么也不留几颗熟了的,眼睛真毒!”

“哈”唐睿大乐着打趣道:“没把你的铜嘴铁牙酸掉牙吧?”

紫烟张张小嘴,使劲儿磕了磕牙床说道:“还好,没掉!”

唐睿一笑,挪揄道:“我真希望你的牙齿掉落得一颗不剩。”

“啥意思?”紫烟睁大眼睛,盯着唐睿咕噜噜直转。唐睿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调侃道:“你站在石桌上比高幺妹儿还高。”

紫烟脸一红,呼地跳下石桌,落地无声。又没心没肺地把脸凑到唐睿眼前,把葡萄送在门牙上小心翼翼地咬了咬,嘶嘶一吸便赶紧拿出,咯咯一笑,道:“虽然有点儿酸,但那甘甜的滋味还是很美的,要不要尝尝?对了,高幺妹儿是谁呀?”

唐睿一愣,摆摆手驱逐道:“高幺妹儿是猪八戒的媳妇儿说了你也不知。你自去侍候阿娘,让我在这里静一静。”

他忽然想把后世流行的四大名著之《西游记》抄袭下来,丰富现在青少年们的业余生活。这一想法一冒出,就止不住地沉迷其中,浮想联翩。

“这猪八戒又是谁?呃”紫烟见唐睿面色不愉,旋即尴尬一笑,期期艾艾歉然道:“奴婢又惹你生气了?奴婢见郎君不高兴,忍不住偷摘葡萄,忘了这是王府,忘了王府的森严规矩,奴婢这就去去自领板子”

“没那么严重。”唐睿见紫烟嘴碎开来,泫然欲泣,当即笑笑说道:“这是外祖母种下的葡萄,不干王府规矩,说不定小弟很喜欢呢。”

“是吗?”紫烟惊呼一声,赶紧蹙着眉头将那颗葡萄塞进嘴里,轻轻一跃,落在葡萄藤的根部,右脚尖速度一旋,便在根部的松土堆上钻出了个小洞,随即弯腰将葡萄皮c葡萄籽吐进洞里,直腰抬脚铲着松土填埋后一边咀嚼果肉,一边踏土嘟哝:不酸,不酸!

唐睿看着有趣,便竖着大拇指赞道:“毁尸灭迹,聪明!”

紫烟一吞果肉,神采飞扬道:“那是!”言讫,洒下一路咯咯咯的脆笑声跑向正房中堂大门。

唐睿望着紫烟的娇媚背影,忍不住心猿意马,两眼放光,嘀咕道:“若小爷也到了贾宝玉初试的年纪,定当把你就地正法!”旋即摇了摇头,收起色色心思,将注意力转移到刚刚面对的那些白眼c那些轻蔑c那些嘲弄。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就是造成阿娘三年不回娘家的罪魁祸首。

自从听到陈庆之收复洛阳的消息之后,他就感觉时间紧迫。以王府不给设置席座的理由蛊惑他阿娘。由此,萧灵慧每逢节日,或王府喜庆,只在嘴上叨念几句,最后总是找理由说服自己,拒绝回娘家受辱现在想来,按照南朝的贵族尿性,这绝对是英明之举。

按这南梁皇帝c太子创建宫廷诗派和士大夫们追捧的尿性,想要活得有尊严,有价值,有地位,就必须高调儿写出几首风流诗名传于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19章 少女心、菜味香 “本女郎定会让你跟着师傅习武!”

躲进东耳房的阿朵坐在几案前,气哼哼地对着青光幽幽的铜镜绞着汗巾嘟哝,踌躇满志。

俏立在她身边侍女彩虹狐疑问道:“谁呀?”

“小木匠呗!”阿朵脱口而出。

一想到唐睿那可恶笑容,阿朵就气不打一处来,愤然骂道:“姑祖母还说要本女郎做他的妻子,引他走入正道,彩虹你说,他一个臭木匠如何引导?我可不想找一个木匠夫君,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对,就是一巴掌拍死他!”

想到一掌拍死唐睿的场景,阿朵全身火热,阵阵兴奋。俄而又想到传说中的唐家御龙拳号称无敌,便望着彩虹问道:“唐家的御龙拳真有江湖传说的那么厉害吗?”

十三四岁,已初懂人事的彩虹一笑,沉吟不语。

她虽然只与唐睿远远打了个照面,但那双黑白分明,炯炯有神,不像一般孩童所透露出的神秘气质对女孩儿有一种惊人的吸引力。

看样儿,连她这位侍候多年的小主子也不例外。不然,从没对江家姑祖打趣说要将其许配给唐家阿睿放在心上的小主子,为何一刻钟前惊慌逃回客房,对着铜镜一坐就是这么久,还不由自主地想将其引入她师傅门下?看来小主子已经将那童龀放在心上了。

“你说呀?是不是有江湖传言的那么厉害?”阿朵忽然急躁起来。

彩虹淡淡一笑,眨巴着美眸狡黠道:“女郎,你还没告诉奴婢他是谁,与唐家御龙拳有什么关系呢。”

“呃”阿朵一愣,粉嫩小脸倏然红透,期期艾艾说道:“就是就是姑祖嘴里的阿睿,巴山唐家的哦,姑祖女儿的长子,不成器的小木匠。”

“他是不成器的小木匠与女郎何干?”彩虹笑盈盈地挪揄着点拨一句道:“女郎可是郡望名门哦。”

“这也是哈,他成不成器与本女郎何干!嘎”阿朵略一错愕,喜笑颜开,连忙站起身来,飞扑到床榻,没心没肺地埋在被子里呜呜大笑。过了良久,她翻过身来,忽闪着晶亮的眼眸问道:“彩虹,你说阿爹会不会听姑祖的话,真将我许配给那小木匠?”

彩虹信誓旦旦地回应道:“听说唐家是寒门,郎主肯定不会答应的!”

“也是吖,阿爹可是衡州名士,怎会答应姑祖的无理要求呢?”阿朵眼睛一转,诙谐道:“要不要把你许配给他?嗯,这个主意好!”

“女郎,你”彩虹气急大叫,俄而噗嗤一笑,逗着趣说:可惜呀,奴婢比他大了六七岁,不然奴婢马上梳洗一番,把自己打扮好了送shàng én而去当他的妾氏,也算是落入福窝儿了,咯咯咯!

“咦,你真想嫁入唐府?”阿朵一惊,盯着彩虹狐疑不已。

“女郎你想啊,唐家虽是寒门,可却在巴山称霸蛮夷,富甲一方”彩虹故意露出悠然神往的神色叹息道:“奴婢若是能进入这样的人家,那将是奴婢前世积了很厚很厚的阴德所致了!”

“不准!”阿朵咆哮着翻身坐起,注视着彩虹恨声道:“不准你嫁入唐家!”

“为什么呀?”彩虹翻了翻白眼儿,忍住笑意问道:“要不这样,奴婢不嫁给唐睿,嫁给他家的护卫可以吗?”

“这倒是可以的”阿朵神色一缓,点头支吾道:“可可你嫁人了,我怎么办?若我想你了,是不是还要跑到那穷山恶水的蛮夷之地巴山来找你,这似乎太不方便了吧?”

彩虹把脸凑到阿朵眼前笑问道:“要不女郎就应了姑祖,与那阿睿成其好事儿?”

阿朵终于被彩虹带进沟里了,所有所思地支吾道:“可可我也大了他三岁呀?”

“那有什么,姑祖不是说了嘛,女大三,抱金砖”

“阿爹会答应我嫁入寒门?”

“呃!这要不要让你师傅出面?”

“师傅”阿朵重复了一句,神智陡然清醒,惊呼道:“阿耶!你好你个彩虹,居然戏弄本女郎,看打!”言讫,迅捷飞扑上去,闹将起来

葡萄的清新香味传入鼻内,令人垂涎欲滴。鸟鸣蝉唱,奏着自然乐章,杂着隐约传来的寺庙钟声,恰似不在人间。

“或许,若没遇到今天这样的阵仗,阿娘真不舍得与鄱阳王府彻底割裂。如此这般冷冷地拒绝帮鄱阳王说服唐家相助,也说明阿娘已经意识到她再不是鄱阳王府的娇娇女儿了,水到渠成地把自己当成了寒门媳妇”

唐睿独坐石鼓,冥然神飞,悠然思忖。一会儿想到人世间的争权夺利c阴谋诡计。一会儿想着自己的年岁太小,很多计划无力实施。

他费了很大的努力,才把逃出鄱阳王府的强烈压制下来。又牵挂起正在试验玻璃计划,水泥计划,以及派人到牛渚河一带寻找铁矿的计划。据说后世的磁山c白马山一带还是洪荒之地,周围全是沼泽,豸虫虎狼横行,鲜有人迹。

“南梁帝国现今的丁口才五百余万,似乎开发马鞍山,建立钢铁基地的条件不成熟?”唐睿嘟哝一句,脑海里又呈现出海南岛c大冶的矿产资源图。想到海南岛现在还是俚人所占,又远离健康,就心潮彭拜,难以自禁。

“今后谁敢说道士炼丹害人,小爷定然面喷他!”唐睿想到陶弘景和孙不二捣鼓出的合金钢,一激动便打抱不平起来暗忖:如何才能将实验室的科研成果转变为工业化呢?奶奶个胸,小爷早知要穿越重生,为何不去读冶金专业。还好,自己用掌握工程化学和高中所学的冶炼基础知识来指导炼丹士炼丹,倒也很有用途,不然,还真是废物一枚。

他从师父孙不二那里得知:最早热衷于炼丹术的是西汉淮南王刘安,他在宫中召致了方士千余人修炼金丹和表演特异功能,又编写了《淮南子》,还有《淮南万毕术》等著作。孙不二c陶弘景一说起《万毕术》,无不大声叹息。

在唐睿看来,炼丹术应分为两大学科。第一,采集并加工制作长生药。这些药物包括矿物c动物性c植物性药物,认为它们能起到“令人身安命延”c“养性”和“除病”的作用。可以称之为药物化工学。第二,用铜c铁等普通金属点化为黄金和白银,实际上是使用化学方法制成各种与金c银外貌相似的合金。丹道术语叫炼金术或点金术,可以称之为冶炼学。

这个时代的道士足迹已遍及各地名山,主要从事炼丹hu一 d一ng以求炼制出“万应灵丹”,达“仙道之极”的长生不老。所以,丹道之术就催生出了历史名人,大炼丹家陶弘景从理论上予以总结c阐释,写出了医药典籍《本草经集注》,化工冶金书籍《集金丹黄白方》等巨著。

炼丹家认为,人的可以借助于某种神奇的药物而获得永生。“丹”原来指丹砂(即硫化汞),后来泛指被认为是“长生药”或“点金药”等各种药物。

他虽然慕其名,只带耳朵,不带嘴巴去跟历史名人陶弘景呆了一天,却对载入史册的药物学c材料学c冶炼学大家之陶弘景佩服到了极点。到了第二天,唐睿看到陶弘景c孙不二指点茅山道士用土法试验合金钢,就忍不住提醒做好实验数据收集。

还别说,皇帝对陶弘景这位山中宰相很重视。曾下诏从南梁帝国各地的收集奇石,到手后而后又转赠给陶弘景炼丹。皇帝除得到了用金c银c铜c铁c锡五色合而为之所造出,并篆刻着小篆文“服之者永治四方”的十三口神剑外,什么也没得到,可皇帝似乎从不计较其得失,各种稀奇古怪的矿石照常供给。

华夏的炼丹术传入中东,就变成了炼金术,传入西方,就成了化学的历史演变。觉得自己有责任引导炼丹行业进入冶金和化工医药行业的正确轨道。然而,他目前人微言轻,只能干瞪眼儿,什么都做不到,特别是在有双慧眼的活神仙——陶弘景跟前,他更是谨小慎微,生怕陶弘景觉察他是灵魂重生,就把他抓去贴上符咒来驱鬼

三名二十来岁的侍女端着硕大的托盘,轻摆柳腰,走进小院。三名仆妇虽然拥有一副美丽修长c玲珑浮凸的胴~体,却绝不会随意卖弄风骚。然而,她们似乎都经过了特殊训练,一个个动作自然而然地显露出含蓄优雅,令人赏心悦目。

唐睿瞠目结舌,暗道受不了。忽然,三年前在王府花厅见到几个醉醺醺宾客各自搂着侍女,上下其手,就地正法,搞得昏天地暗的场景不停地在他眼帘晃动,当即就坦然了。

南梁帝国的高门士族养姬成风,若大宴宾客时,主人没ti g一ng酒姬尤物宴客,将会成为贵族之间的笑谈。真可谓无耻之尤,腐朽之极。

捧着瓷器c瓦罐的十多位小丫鬟紧随而至。一溜儿的十来岁小丫鬟衣袂飘飘,赏心悦目。她们一见到唐睿,就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使之他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腰杆,暗道受不了,心中却又爽翻了天。

他见仍旧没一件银制器皿盛着菜肴,但那一阵阵扑鼻肉香却引得他馋虫蠕动,猛扇鼻翼,直愣愣地望着各显风情的背影消失在西厢饭堂大门,垂涎欲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0章 难聚首、闲扯拉 唐睿见丫鬟们已经离开,便耐不住好奇,跑到饭堂窗外窥探。

宽阔富丽的饭堂跟三年前没什么两样。十多张长案摆成马蹄形,主位在北,一人一案,当坐十三人。宽绰的中央地带铺着一块边长约两丈的正方形地毯,厚厚的地毯嵌着五彩花纹。据说,鄱阳王在世时常来这里召集侧妃c妾妃们莺歌燕舞,共同进餐。平日里,大多时间都是空着。

此刻,临近主位的左右三张精美长案上已布上餐具,三位酒姬正在分派果品。看上去疏落有致,间隔均匀。大盘小缸的菜肴全都是盖子盖着,一溜儿地搁置在靠墙的分餐台上直冒香气。

约莫尺来高的实木榻榻米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坐垫,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真如是:座垫华丽锦绣艳,铜鼎玉盘四溢香。余下的茶色几案却在窗外阳光的映衬下,闪着幽光,空无一物。心下诧异:算上他们一家c外祖母和那阿朵,也只有五人够格坐席。按惯例,仆役们应该是这小院的厨房ti g一ng吃食,小院里的仆役大多回到自己的寝室进餐,其余人等就在厨房填饱肚子,还有两位位神秘嘉宾是谁?

唐睿狐疑不解,见布餐的酒姬已经退向门口,便要去请外祖母,遂亮着嗓门高声叫道:“外祖母c阿娘,开席了!”

话音未落,唐聪尖叫声一声“克饭啰——”,嘎嘎大笑着跑出大门。没等多久,萧灵慧脸上挂着笑容,挽着江妾妃的左臂,在一群侍女丫鬟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刚走出门口的酒姬迟疑不前,遂并肩躬身等在原地,仿若迎宾。

江妾妃临到饭堂门口,一身穿huáng sè襦裙的悄媚酒姬垂首上前,礼节扶着她的右臂。余下的一红一绿酒姬齐齐侧身后退,低眉顺眼地让开通路,异口同声请安道:“恭迎五娘主进餐!”

等江妾妃上坐到孔雀屏风前,芙蓉坐垫上后,萧灵慧自觉走到右边首席,在顾姆和去萧敏儿的搀扶下落座。

唐聪毫不客气,先跑到坐左边首席一坐,见唐睿走来,便翻身爬起,小大人儿一般地施礼道:“请阿兄入座!”不等唐睿回应,又赶紧坐到了中间那张几案前扇动着鼻翼,大嗅特嗅起来。

唐睿见唐聪的嘴角爬出了涎液,便打趣道:“阿弟,还有贵客未到呐,馋虫就跑出来了?”

“啥?”唐聪睁大无辜的双眼,错愕问道:“馋虫在哪?”

江妾妃c萧灵慧的笑声哄然大响。侍女c酒姬们不敢放肆,咬唇的c捂嘴的c嘴角上翘的c背过脸去的眼眸里无不闪烁着笑意,恍若鲜花怒放,形态各异,爽心悦目。

江妾妃一拍脑门儿,懊恼道:“看我这记性,一见到阿慧就把另外两位客人给抛到脑后了!”言讫,扭脸看向右手边的侍女吩咐道:“荷叶,你去东耳房叫阿朵小娘和她师傅,再去西耳房请江家郎君来进餐,别成天躲在房里死读书!”

咦,那阿朵小娘皮居然还带着师傅走亲戚?难怪那么嚣张!不知那江家郎君又是谁?唐睿惊疑着走到第三张几案之后,挺直腰板跽坐。

当下,红裙酒姬率先进到屏风之后,不时便传来舀水声。随即绿裙酒姬入内,端来净手铜盆,黄裳酒姬一闪,便在屏风后面取来白色麻布揩手帕,折叠整齐,递给江妾妃身边陪跪的贴身侍女。江妾妃一边净手,一边笑道:“聪儿,阿睿,都等等哈,等人到齐了再开席才吃得热闹c开心!”

“阿朵小女郎浑身充满灵气,看着就很喜庆”萧灵慧一边净手,一边望着唐睿揣摸着阿娘的心思,笑里藏话奉迎道:“有她在,这僻静小院就充满了生气。常言不是说了吗,秀色可餐呀,睿儿以为如何?”

“很好的!”唐睿在紫烟端来的铜盆里马虎洗手,简洁回应。他知道阿娘话里有话,遂不敢饶舌。

“嗯,你家阿睿也不弱,小小年纪,才气横溢,还稳沉而有洞察人心机只能,难得啊!”江妾妃不惜赞词,感叹道:“阿慧呀,你也是生儿育女的人了,别再任性妄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得好好思量。若刚才在大厅没阿睿搅和,依你那王母的深沉心机,能讨得了好吗?”

“阿娘教训的是,女儿实不该心存妄念!”萧灵慧露出懊悔的神色凄然一笑。俄而转移话题问道:“阿娘,小弟他真就因为没封侯就破罐子破摔?”

“还不是沈家欺人太甚造成的!”江妾妃忿忿然,嗔骂起来:“他沈家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士族高门吗?居然找一个不封侯就悔婚的理由找人传话,真是狗眼看人低!阿慧你说,你阿弟虽是庶子,但他沈家女也是庶女啊,悔婚,居然悔婚,气死我了斟酒!”

三位酒姬听到江妾妃气哼哼地要酒,便立时行动。黄裙端酒钵,绿裳持铜爵,红裙握小木瓢舀酒,忙而不乱,次序井然。

唐睿前世曾拜读过他家老头子在网上大喷那些大汉主义者的文章。那篇文章就把吴郡的顾c陆c朱c张,会稽的孔c沈c魏c虞,自东晋开始就相互为婚姻,却造成大批弱智子孙当例子列举,倡导混血优于纯血,提出汉族同化少数民族的最佳途径就是互为通婚。他还从中得知,这个时期的江左士族豪门都暗中定下了不与皇室联姻的约定。各个地方上的第三等c四等士族,就在自己的等级内寻找婚配伙伴。

士族都是世代官宦大族,自认血统高贵,即使庶族资产丰饶,或政治地位显赫,在士族眼中也不过是暴发的俗夫。家族门第c血统渊源c本人出身等,几乎成了士族集团进行婚姻的根本标准。因此,士族婚姻最为忌讳的是士庶通婚。同庶族通婚被他们认为是莫大的耻辱。

唐睿不由得想起恩格斯那句名言:对于封建贵族来说,结婚是一种政治的行为,是一种借新的联姻来扩大自己势力的机会。起决定作用的是世家的利益,决不是个人的意愿。

“他沈家啥时候数九寒穿裙——抖起了?”萧灵慧跟着起哄道:“父王在时,他沈家屁颠屁颠地来联姻,父王虽然过世,可鄱阳王府圣宠不辍,怎容得他沈家如此嚣张?”

江妾妃接过跪侍递来的酒爵,一气喝干。因喝得太急,连咳几声才罢。似乎那咳嗽声也把心中的恼怒给咳出来了。她喘了几口粗气,反而温婉劝说其萧灵慧:你阿弟今年刚满十八岁,领不了兵,也封不了侯,让他与那些卖艺人混在一起,说不定还能滋长武艺,将来若有机会出征,立下功劳,封侯不就水到渠成了,随他去吧。

“咯阿娘真是羊角葱靠南墙──越发老辣了!”萧灵慧大笑着抓起果盘里一个削了皮的梨,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毫无形象地大肆开嚼,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沈琴娘今年该满十五岁了吧,若阿弟在加冠前封侯,那沈家还不带着大礼前来给您磕头赔罪,得续前缘?”

“咦!这一刻的阿娘似乎换了一个人?为何只管捡外祖母中听的话来说,奇也怪哉!是她在客厅里与外祖母发生了口角,还是对外祖母刚才教训的话她不满?”唐睿狐疑不解。

在他眼里,这个叫萧山,字行之的唯一亲舅真是个搅屎棍——闻(文)也闻(文)不得,舞(武)也舞(武)不得,是个隔三岔五来唐家坞堡打劫的纨绔子。此刻见他外祖母与阿娘把征战沙场,建功封侯说得有趣,便暗自好笑——沙场建功真就那么容易?

别看现在有陈庆之这尊战神镇守淮北,打得北魏没脾气,就他那本事还封侯,到时候别把命丢在战场就算阿弥陀佛了。

“救命救命”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阿朵那咋咋忽忽的喊叫声。“咚咚咚”脚步声卷着一股凉风扑进屋里。

娇柔的身影怔了一下后又朝主位上飞奔而去。

紧跟着,难以察觉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1章 小魔头、仙姑师 “啊呀!仙女儿!”

唐睿轻呼一声,瞠目结舌。

他傻傻地望着门口,见一道月白色身影闪进门来,落地无声,气哼哼地盯着跑到主位的阿朵。虽是头挽道髻,脸色煞白,冷若冰霜。但那白色襦裙无风自动,凸显出腰肢细细,翘臀圆圆,浑身散发出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然气质,恍若仙姑临尘。

“月婵息怒,阿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一道气喘吁吁的微弱声音在女子背后传来,似要被风吹散。

月蝉?真是人如其名,莫非与广寒宫里的那位嫦娥是姊妹?唐睿心旌神摇,暗自感叹,差点口花花地叫出“月亮仙子,你终于肯下凡了。”

“姑祖,救命啊!师傅说要杀了朵儿。”阿朵朝江妾妃怀里一仆,探身攀住江妾妃的手臂大撒娇气。

师傅?她就是阿朵的师傅,奶奶个胸,最多是个高中女生,也太年轻了嘛!唐睿仔细打量着含杀俏立在门口的月蝉腹诽不已。

“阿妹,可别乱说,月蝉只是吼得凶而已,你还当真呐?”只见一个身着儒袍的十六七岁少年边说边绕过月蝉快走几步,对着江妾妃大礼一拜,道:“侄孙拜见姑祖,恭喜姑祖笑口常开,百岁不老!”

唐睿听到那儒生言辞,直翻白眼,鸡皮疙瘩直飞。不由得深嗅一口肉菜香气,暗中戏谑:这马屁拍得啧啧啧,不愧是儒门弟子,够得学!

“好!好!好!起来说话,起来说话!”江妾妃喜笑颜开,挥挥手便宠溺地瞥着阿朵,顺手给她一个脑瓜崩笑道:“还是兴儿最董礼,你这小泼猴儿,咋又惹师傅生气了?”

“没没呀”阿朵蠕蠕道:“朵儿只不过叫她一声二嫂,她就”

“没大没小,这声二嫂可是随便叫的?”江妾妃看了一眼月蝉,打断阿朵的狡辩,佯装嗔怒教训道:“她可是你师父!”

“可可二哥他”

没等阿朵告状完毕,那少年儒生立时面红耳赤,没好气吼道:“阿妹,你乱说个甚!”

“别以为我小,就不知道你的心思”似乎找到了靠山的阿朵倏地翻身站起,指着少年儒生揭发道:“明明你是不打算来建康的,为何听说师傅同行,便不顾阿娘劝阻,留书偷跑了出来?”

“好了,别吵了,入席!”江妾妃见这兄妹俩闹得实在不像话,立时拉着脸子大声呵斥,脾气大发。

萧灵慧咯咯一笑,对着月蝉招手打趣道:“月蝉仙姑,别生气了!你看你,浑身冰寒的难怪阿朵要喊救命,若是胆小的人,你瞪他一眼还不把人吓死,将来谁敢娶你进门呀,呵呵!”

月蝉被萧灵慧这一打趣,那绷紧的面容旋即一缓,张张小嘴却支吾着走向萧灵慧。俄而又极不心甘停步,对着阿朵气呼呼地说道:“从现在起,你我师傅名分结束了!”言讫,一甩脸子便飘向中间长案之后轻盈跽坐,看样儿轻功很是不弱。

唐睿见那月蝉道姑至今没看他一眼,那颗有些自傲的心不由得小小地受了一次伤。至此,他也算看明白这对师徒俩根本不是正式的。倒像是两个一大一小的美人相互对上了眼儿,徒自以师徒称谓罢了。遂逗趣道:“月蝉仙姑,你收小弟为徒咋样?小弟保证比那阿朵女郎听话。”

月蝉这才挑眼看向唐睿,仿佛把他当成了透明人,没有丝毫秘密可言。那双眼里仿若蕴含了某种奇异力量,让唐睿浑身觉得有千万条小蛇在身上梭巡,瞬时一片恶寒——啥眼神呀,鬼森森的难不成要把小爷吞了?我可不敢娶你这个大老婆!

月蝉注视唐睿良久,若有其事地点头道:“练武的资质不错,不过你红尘未了,仙途没你的造化。”

“真的吗?”唐睿讪讪一笑,腹诽:女神棍,说的跟真的一样,哼哼,若真算起来,小爷才是前算五百年,后算一千五百年的真正神仙!

他那颗脆弱的自尊不小心又遭到了一次伤害,暗自愤愤不平,情不自禁地揣度道:“这世上莫非真有修仙的人?江湖传言的一谷c二教c三山莫非就是指修仙门派?那一谷名为玄天谷,最为神秘;二教就是道教和佛教;三山则是昆仑山c华山和泰山。至于八大隐族肯定不是修仙,而是武学传家。因为唐家就位列于八大隐族之前三位的佼佼者”

阿朵生怕唐睿被她“师父”收入门墙,赶紧离开主位,跑到月蝉身边,攀住月蝉的左臂一阵猛摇,哀求道:“别这样吗师傅,徒儿再也不调皮了”言讫,左手紧握拳头一亮,信誓旦旦说道:“我保证!保证以后绝不叫你二嫂!”

“你个小魔头”月蝉的声音飘进他人落耳里,如骨头摩挲。但见她一甩大袖,阿朵一声惊叫,像小猴儿那般凌空翻了个跟斗,就“啪嗒”一声坐在榻榻米上泫然欲泣。

月蝉似乎还没解气,又探手一抓,便将阿朵呼地从她身前提过,仍在第三张长案之后的坐垫上威胁道:“别哭,否则真把你驱除门墙了!”

阿朵一听还没真的断绝师徒关系,遂破颜一笑,沾沾自喜地叫道:“师傅,你真好!”旋即翻身爬起,规矩跽坐,望着呆傻了的少年儒生惊讶道:“二哥,你杵在当中作甚?莫非你肚子不饿吗?”言讫,又转头看向江妾妃问道:“姑祖,是不是该开席了,阿朵真的饿了耶!”

唐聪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高声附和道:“聪儿也饿极了!”

“还知道饿呀,那你刚才闹个甚?”江妾妃望向阿朵,没好气嗔斥道:“没规矩!还好这里不是正规宴席,也不知你阿娘是如何教你的,有辱门风,有辱门风啊!”

月蝉丽脸一红,像盛开玫瑰。但见她稽首一礼,歉然道:“月蝉放浪形骸,叨扰夫人了,罪过!罪过!”

唐聪见骂,赶紧缩头缩脑,生怕接下来的骂言落在了他的头上。少年儒生讪讪一笑,对着唐睿拱手道:“愚兄江兴,你可是唐睿表弟当面?”

唐睿拱手回礼,还没作答。机灵的唐聪抢先拱手,小大人一般地见礼道:“充儿见过表兄,快快入座吧,真啰嗦!”

唐睿一笑,暗忖:还是童言无忌好呃,小爷似乎也算是童子呀,为何不如此这般应对虚礼?

江妾妃终于下令开席了。

菜是好菜——灸羊肉c烤乳猪c山鸡配搭时令蔬菜炖汤,可谓水煮盐香。嫩藕过水,拌上香料,最是爽口。但酒却不是酒,可叫甜醋,也可叫醪糟。酸酸甜甜,还有发酵的米粒浮在其中。正如白居易诗里所形容的那样——“绿蚁新焙酒”,只不过不是冬天,也没有红泥小火炉而已。

宴席之上,江妾妃c萧灵慧c江兴c月蝉仙姑杯来盏去之间,便聊到了五月间,北魏徐州百姓王早起事,纠结一帮乱民杀了刺史崔庠向梁朝投降,献出下邳之事儿。又说上月北魏的军队攻伐了青州,刺史耿翔放弃青州城,赶来投奔梁朝,被当今皇帝颁下诏书,任命为兖州刺史。

江兴遂卖弄见识,把南梁帝国夸得像朵花儿一样。信誓旦旦说道:“那北魏腥臊,虽说骑射无人阻挡,可终究还不是花架子。奋武将军陈都督)以七千帝国勇士攻克洛邑,迫使尔朱荣调遣百万之兵,可见北魏兵马不堪一击。现北魏烽火连绵,武人当政,百姓苦不堪言,无不翘首盼望帝国北伐。有遭一日若不才领兵,定要上书圣上,率大军将胡虏赶出中原,还华夏衣冠,一雪两百年耻辱!”

深明大势的江妾妃c萧灵慧异口同声赞道:“士族风骨,勇气可嘉!”俄而母女俩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似乎都存有花花轿子抬人,不必让人不痛快的心思。一旁的月蝉仙姑撇撇嘴,鄙视道:“郎君的嘴上功夫可抵百万雄兵,贫道佩服之至!”

江兴虽是喝了些酒,可是脑子还在,见他心上人这么说,吓得连忙摆手道:“月蝉,千万别如此说,要是让家父得知,小生岂不是难逃板子?”

辣椒脾性的阿朵终于拿出了淑女范儿,就餐如品尝,细嚼慢咽,不插一言,乖巧之极。唐睿装嫩,把酒当饮料大口吞咽,不言吃肉。可忙坏了给他斟酒c取的紫烟。唐聪很懒,见他阿兄吃什么,就对青音儿说要什么,还学着唐睿大口喝酒,不一会儿,便脸嘟嘟粉红,很像后世擦笔年画里的送财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2章 拍卖、月蝉身世 月蝉仙姑也是一笑,百花失色。

她没再继续揭短,反而遥示敬酒,高高在上,恍若不在人间。

坐在主位的江妾妃听出了话音儿,便对月蝉仙姑问道:“听闻你来自太和山,要在建康寻找故亲,不知他是谁?需不需要鄱阳王府出力相助?”

此话一出,唐睿停箸,看向月蝉。暗忖:太和山也是名山吗?在哪?

但见月蝉饮一觞后委婉道:“贫道姓刘,祖父乃刘思忌,也就是三十六年前的新野守将。北魏统军李佐率军攻克新野,祖父被擒后惨遭杀害,父亲在亲卫的保护下逃到了太和山隐居,被师祖收归门墙,习武修文。后父亲至北魏寻李佐报仇,在邺城取了仇人头颅却被追杀受伤,逃至寿春,为母亲所救”

月蝉说到此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光彩。唐睿不由暗叹:咦,这妥妥的是一出ěi nu救英雄的故事啊!

但听得月蝉继续说道:“父亲在母亲的照顾下将养三月才痊愈,期间难免有肌肤相亲之举,便两情相悦。没成想,时任寿州刺史的外祖父却以士族不与寒门通婚为理由拒绝了父亲的求婚。后来两人私奔至太和山,母亲也拜入师祖门下与父亲成其了道侣”

“噢,这么说来,你是代表母亲去看望你外祖父的?”江妾妃露出八卦精神,追问道:“你外祖父是呃,看我这记性,老身猜得不错的话,十多年前能出任寿州刺史之职的应该是乌衣巷王家人吧,你想去探看恐怕难以进门呀!”

“姑祖,你咋知道的呢?真神!”阿朵忽然咋呼起来,脸上露出极其崇拜的神色插言道:“嗨!可不是吗?王家的老管家出来传话说:他们王家从没有一个叫王月影的女儿耶,真是的,难不成我师父一个修仙之人也会去攀王家姻亲?狗眼看人低!”

“阿妹,别瞎说!”江兴摆起兄长的架子沉脸呵斥。虽说他见了旁人就会学士族子弟那般如何如何自吹,可私下里,自己有多少斤两心中也是有数的。他家可以说是一方豪强,但在建康贵族眼里,也不过是一个蹦得欢的蚂蚱而已。

江兴忽然对着月蝉遥遥举爵说道:“家父对忠烈之后也是神交已久,恨不能相见,原本想要亲自踏足太和山与仙长见上一面,可惜,最近得到了鄱阳王征辟,入益州也到了紧要关头,正在闭门策划,准备随鄱阳王到益州大干一番,还益州富庶之太平天府,实在是抽不出身来相助仙姑呐,不才代父向月蝉仙姑赔罪!”

听上去有些向月蝉炫耀的假话在江妾妃眼里,却是明理有节的顺耳之言。便笑盈盈地夸奖道:“你父颇有祖风仁义,兴儿孝心上佳!思我祖宗江统,以仁义品行著称于世,多犯颜直谏于帝王,《徙戎》之论实乃经国远图之良谋,故此荫蔽我江家子孙几百年,望兴儿持之以恒,发扬光大祖宗学问,虽知天道酬勤呐!”

江兴肃然一礼,恭敬道:“兴儿尊崇姑祖教诲,扬我江家之名!”

“是吗?可别江郎才尽哦!”心在不停恶寒的唐睿情不自禁,张口戏谑,把捧颂气氛搅和得很是尴尬。

萧灵慧没个好脸色注视着唐睿指斥道:“怎么说话的呢?”

“呃”唐睿一惊,暗自后悔。转瞬间便腆着笑脸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更不是说江兴表兄你们都别这样看着我嘛,我很害羞的,自罚三爵,自罚三爵行了吧

萧灵慧这才松了口气,如果唐睿真的像在家里跟她斗嘴那般,犟着脖子再出一番奇谈怪论来,她真还无法反驳了。所有人见唐睿年岁小,又态度良好,才都放松下来,彼此笑盈盈地继续饮酒作乐。

没过一会儿,便听见门外一个粗豪嗓门嚷嚷道:“阿姐,你那辆新车卖吗?很多人都想买呐!”

唐睿一听,便知是亲舅萧山到来。但听得他外祖母一声怒吼:叫什么叫,没见着你阿姐还在用餐吗?滚一边儿去!

萧灵慧抬头望着唐睿一笑,道:“睿儿,可否chu sh一u?”

“阿娘,这辆四轮马车是专门给您进出所用呢,哪能chu sh一u”唐睿想了想,立马回应。却见萧灵慧直眨眼睛,一机灵便立即奉承道:“不过,若是金银足够,那就看阿娘的心意了。”

江妾妃似乎没看到萧灵慧递予唐睿的眼神,遂笑道:“怎么,阿睿千辛万苦打造出来的四轮马车成功了,还动了大捞金银的心思?这可要不得,金银再多也不及孝心重要,何况你阿娘身怀六甲,行动极其不便,怎可转卖呢?”

“外祖母呀,我哪敢呐!”唐睿暗自哀嚎一声,装着受教的老实孩子样儿点头道:“外祖母说的对,外孙儿受教了!”言讫,望着萧灵慧作挟一笑,大声喊道:“不卖!不卖!坚决不卖!”

“阿娘呀”萧灵慧挑眉一瞪唐睿,转脸对着江妾妃腆笑道:“这事儿吧女儿家是开马车坊的,不卖很容易得罪人的,您说呢?”

“嗯,这也是哈?”江妾妃点着头沉吟片刻,遂问道:“那你准备卖多少钱一辆?”

“外祖母放心,第一辆马车颇有纪念价值,决不能便宜chu sh一u的,这样”还没等萧灵慧表态,唐睿立马接过话茬子卖起乖来。其实他是怕江妾妃要求他娘降di jià格chu sh一u。遂又对着萧灵慧狡黠地眨巴着眼睛说道:“阿娘,您是否考虑就在东路大院前的拴马停车场举行一次现场拍卖?”

江妾妃一愣,狐疑问道:“现场拍卖是啥?”

萧灵慧在年前就听唐睿眉飞色舞地讲述过后世利用文物c古董募捐的事儿,此刻见江妾妃跟她当初一样好奇,便笑着解释起来。

“好呀,好呀!”似乎装淑女装得有些难受的阿朵没等萧灵慧讲述完毕,立时拍手咋呼起来。跃跃欲试地嚷嚷道:“表姑,朵儿也要参加。”

萧灵慧一笑置之。淡然道:“谁都可以,价高者得,获得的价款我打算在建康城设立一家施粥铺。”

一边的江兴听了,心中不以为然,暗自嘲笑唐家土豪不知量力,可嘴上却什么都没说。

一脸仙气儿的月蝉反而动容说:这跟华山论剑一个样儿,只不过一个是论功夫,一个是论金银,妙呀!”

“真有华山论剑?”唐睿惊呼一声,又闻不可察嘟哝:这不是小说的故事么,还真有这回事儿,小爷倒要去瞧瞧。遂望着月蝉一本正经问道:“下次华山论剑是什么时候?”

“据师祖说,三十六年一次,上一次是”但见月蝉蹙眉一算后淡然一笑,百花失色。道:“还有十五年。”

这时,饭堂外一阵喧哗,有人发着酒疯高声咆哮:他敢不卖,本世子那就去抢,看他唐家怎么办!

但听得内院的不少莺莺燕燕有的叫好,有的劝慰,有的蛊惑,一片哗然。饭堂内,所有人无不瞠目结舌,只把眼光齐刷刷地瞄向萧灵慧。

“散了吧!”江妾妃一掷银筷,阴沉之色在那张徐娘半老,皱纹不多的脸上骤然聚集。她似乎已经失去继续饮酒的兴趣,一挥手就宣告酒宴结束。她的贴身侍女和三位酒姬立即围了上来,口中喊着娘主(夫人)吃好了吗?

江妾妃悻悻然地一拍几案,微醺着没好气说道:“外边闹腾得这么厉害,就是想让老身不安心用餐呐!罢了,罢了阿慧,看来你不想卖也不行啊,那就按着阿睿的主意拍卖,价高者得,这样,谁也不能说唐家的不是嗯,还是阿睿聪明!”

两个贴身侍女弯腰搀扶江妾妃,低声乖巧劝慰:娘主,消消气儿,过会儿奴婢便去熬碗粥。

“嗯,还是荷叶懂我心思!”江妾妃夸赞一句,便顺着侍女的搀扶力道站起身来,一抖宽袖,望着萧灵慧愤然道:“注意,千万别把底价定低了,这些天杀的!”

“阿娘安心歇息”萧灵慧粲然一笑后杀气腾腾回应道:“他们扰了阿娘的酒醒,看女儿怎么宰他们!”

“阿娘威武!”唐睿欢呼一声,又建议道:“阿娘还可以展开预定业务,但那定金可别收少了。这样,就按拍卖价的八折批量出货,定金就收一半儿。”

“好!好!好!”江妾妃连赞三声便一扫晦气,满脸放光地大笑起来。俄而挪揄道:“你这娘儿俩呀真是一对大奸商!不过,我非常非常欢喜!”

“阿娘,您怎能这么说呢,女儿这是为那些衣食无靠的可怜人作想,这是做善事,怎么可能跟”萧灵慧的狡辩之词还没说完,唐聪就红着小脸儿抗议道:“阿娘,车卖了我们怎么回家呀?”

“走回去!”萧灵慧没好气呵斥一声,便对身边的顾姆c萧敏儿吩咐道:“你们快去厨房就餐,然后回这儿商议拍卖办法。”

“诺!”萧灵慧身边的四大丫鬟c萧敏儿c顾姆整齐施礼应诺。唐睿暗自赞叹:阿娘真聪明,这是妥妥的活学活用,打着慈善的旗帜发布广告宣传唐家之仁义,佩服,佩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3章 萧山、纨绔娘舅 萧山很郁闷。

他可是鄱阳王府最帅的小王子。真可谓风流倜傥,潇洒不群,仿若襄王复生,ěi nu缘天授。然而,未婚妻家最近却忽然过府递话:不封侯,不婚嫁。

“居然不把鄱阳王府放在眼里,哼,太欺负人了!”萧山悻悻暗骂。

已故的鄱阳忠烈王萧恢乃当今皇帝九位兄弟中排行老九的小弟,最得宠信,绝对是打个喷嚏都能够让皇城抖三抖的人物。

鄱阳王府可是当今建康城里数一数二大家族,除了世子萧范顺利继承了鄱阳王封号外,萧恢的四十多位子女就有三十多位不是被封侯,就是被封为郡主,让皇家宗室羡慕不已。若萧灵慧不下嫁唐家,那凤凰郡主的封号也不会因萧恢对萧灵慧婚姻的愧疚,留下遗言而让这封号至今空着。然而,萧灵慧的同胞小弟萧山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萧山,字行之,建康城里的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王子,也是纨绔圈子里最有原则c特行独立的王子。以至于跟圈子里与其他纨绔子弟闹不和,久而久之他就被圈子里的所有人排斥在外了。当然,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是其他纨绔子弟都在嫉妒他的未婚妻,谁叫他的未婚妻是当今建康城里待字闺中第一ěi nu呢?

想当初,萧山和建康城沈家的庶女沈丽娘定亲时,虽然有皇帝厚待沈约后裔的情分在里面起作用,但所有纨绔子都嘲笑他。然而,随着沈丽娘渐渐长大,见过她的纨绔子无不将其当成心目中的女神,可这女神竟然早就成了萧山的未婚妻。一时之间,建康城各大家族的纨绔子弟就纷纷将矛头对准了萧山。

皇帝大搞四部无遮大会期间,也就是萧恢薨于任上的三年之后,萧山被圈子里的一帮纨绔子弟找到机会,不分三七二十一围上去就是一顿的暴打。从那以后,“女人是祸水”就成了他的口头禅了,致使沈家对他很不满意。若是按现代医学诊断,萧山已经患上了他极为严重的恐女症,特别是ěi nu。但唯独对他阿姐很亲。

此刻,站在内院的萧山望着四周的一群宗室兄弟,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脸上一片茫然,心里忐忑不安。

他知道这辆马车是他的亲外侄伙同他师父花费三年时间才捣鼓出来的。禁不住担忧疼爱他的阿姐若同意了,那老是嘲笑他不学无术的外侄是否同意,若他乘坐这辆新式马车行走在建康城,定会让他在纨绔圈子里扬眉吐气。

“要不要把那最美的琴娘送给他呢?”萧山一想这,脑中的思绪越来越清晰,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猛然间攥得紧紧的,脸上激动得一片潮红。因为他仔细观察过,小小年纪的唐睿一看到自己时常带去唐家堡坞的琴娘,就俩眼放光,放下很臭屁的德性与那琴娘来个琴箫合奏《笑傲江湖》,是他不再受其言语欺落的同时还能欣赏到天籁之音,对,就是天籁之音。他一个童龀,怎会作出这么美的乐曲呢?连琴娘的姐姐听闻后,也发出“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之赞叹。

一想到琴娘的姐姐,萧山就想立马回到自己的小院,拥着美人儿逍遥自在。这可是他让纨绔圈子除了嫉妒他拥有建康第一ěi nu的未婚妻外,又让纨绔子们眼红不已的最美琴娘不,应该是最美妾室了!嘎嘎嘎,本王子真的很有美人缘啊!连在大街上遇到一个像他乞讨的女子也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大美人儿,还是一拖二老天啊,不带这样的!可惜那小ěi nu才九岁,不然,嘿嘿

“王子,五娘主出来了!”萧山身边的一个青袍侍卫轻声禀告。

“嗯?”萧山还没从意~淫中回过神来,嗓眼儿里自觉应一声。俄而一惊,夸张咋呼一声“阿娘”,便屁颠屁颠地跑向饭堂大门,对江妾妃见礼逗趣道:“阿娘,您吃好了?山儿向您请安了!哎呀阿娘,您说当初王父为何要给儿取名为山呢?明明是你的唯一儿子,可听起来就是排行老三了,要不您把儿子的名字给改了?”

没等江妾妃应答,萧山就像条八爪鱼一样抱着江妾妃的肩膀忸怩着身躯,悄声谄媚道:“阿娘,阿姐刚才在里面说了甚话,有没有把那车转卖的意思?”

江妾妃丢了萧山一个卫生球儿,没好气嗔言道:“有啊!”

“这c这c这”萧山瞥了一眼给他母子行注目礼的宗室兄弟,激动得语无伦次,痞气十足地一挺腰板儿,轻声问道:“那啥?您绝不容许阿姐家吃亏的对不对?可您也知道,儿现在也是有妻室的人了,开支比较大,这金银啥的吧阿娘得支援支援了。”

江妾妃脸色一沉,瞪着萧山问道:“句容田庄才把今年的收成交给你吧,为何又缺钱了?”

“哎呀,那是粮食,不是还没来得及卖给前线吗?”萧山见江妾妃追问刚刚到手的钱财,立时急红了眼,恶狠狠骂道:“还不是那唐睿让儿降低了租子,这事儿还有您的功劳呀?这几年降了租子后,佃农到是说您儿子仁义了,可那收入却是妥妥的少了一半儿呐,还把其他房的兄弟也给得罪了!”

这一刻,萧家宗室子弟无不露出鄙视的神色,有的还低声骂道:“缺心眼儿的傻猪,还想封侯呢,门儿都没有!”可他们身边的侍卫c侍女却望着萧山那留在原地的两名侍卫和那个俏丽侍女,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江妾妃听了萧山的诉苦,点头道:“这事儿吧阿睿提议没错,阿娘也是赞成的,不过,这辆车你就别想了”

“为啥?”没等江妾妃说玩,萧山立马跳了起来,放开江妾妃的肩膀转身便冲进了饭堂,叽哩哇啦大喊道:“阿姐,阿弟对你最亲,也是最听你话的对吧?那辆新车为何拒绝转卖给阿弟,你们既然能造出第一辆,就会造出第二辆c第三辆对否?难道你家不再开造车坊了!”

两位青袍侍卫和那位俏丽侍女见他们的主子进了饭堂,便赶紧上来给江妾妃大礼参拜后,紧跟着便进了门。

听了江妾妃说出她家女郎拒绝把车转没给萧山后,宗室子弟们立时眉飞色舞起来。他们都没把鄱阳王府的五娘主放在眼里,遂哄笑着怪话连篇——

“那辆车怎可能是一个没封号的王子能坐的!”

“就是嘛,也不怕挨打!”

“别拥有第一ěi nu,最美琴娘不知足,还想要豪车?这天下的美事儿咋会让你一个人给占了!”

“”

“放肆!”刚刚还是面目和善的江妾妃呼地脸色一拧,挂满寒霜,厉声喝道:“这里是鄱阳王府,怎敢如此嚣张,难道你们就这样遵守宗族规矩的吗?本娘主到要去问问族长平日里是如何教育你们的!”

这个时期,宗族与政治c社会等级结构相吻合,是上层宗族成为等级社会政权的统治基干。由皇族c贵族c士族c官僚c绅矜c平民c准贱民c贱民等不同类型宗族等级构成所构成的社会,形成宗王辅政和宗王出镇的统治格局。故而,皇族宗室的族长就是皇帝兼任。

江妾妃虽在鄱阳王府是妾室,但也是妃子级别。已故鄱阳忠烈王有正妃一位,侧妃两位。他一生纳妾无数,但能封为妾妃的也就五位而已。可见江妾妃在忠烈王心目中的地位了。若江妾妃真要去皇城见那吃斋念佛的皇帝,爱屋及乌之下,他们这群失了礼节的宗室子弟恐怕人人都会挨板子。虽知这个时代可是宗族与儒教结合得非常紧密的产物。

别看江妾妃在太王妃跟前自称奴婢,可她一发怒,宗室子弟们的各种怪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都露出后悔莫及的神色躬身听训。

江妾妃毕竟是以“恭谨守礼”著称于宗室。

她见宗室弟子们不再放浪,便放柔语调儿温婉说道:“新式四轮马车豪华气派,你们都想要,可只有一辆啊!所以,我家女郎决定在拴马停车场举行现场试车,现场拍卖,价高者得。具体是什么规矩,你们都去东路院外等候,到时自知,别在这里扰了本娘主清净!”言讫,便在荷叶c绿叶两位侍女的簇拥下,回往正房中堂。

江妾妃一走。宗室子弟们无不相互对望,与平日里关系较好的兄弟压着嗓门儿商议一番,便带着各自的侍卫c侍女三三俩俩的离开了内院。

不一会儿,便走得一干二净。

几位在小院里干活儿的仆役t一u kui着他们匆匆离去的吃瘪背影,无不都幸灾乐祸地笑开了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4章 可恶、抓来吊打 萧映雪像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怒狂小豹,一会儿捶打脚踢紧锁的房门,一会儿拍着窗棂高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她喊累了,便顺势坐在地上歇息一会儿。

她想起自己只吃了几块点心就像献宝一样又跑到武宁殿,得意洋洋地把唐睿那几句诗吟诵给满堂的王爷侯爷c名士大臣们听,结果所有人都呆傻了,自己也在暗中乐翻了天。然而,父王不赏赐她也就罢了,还当面吼她,吼她也就罢了,还找了个“藐视朝廷,不懂规矩”的蹩脚理由禁她的足,有没有天理!

“坏父王,不讲理!我我”她捶着地板,一时之间找不到妥当的词来发泄对他父王那愤怒之极的心情,急了,便翻身爬起,像饿虎扑向熟睡的幼儿那般扑上床榻,抓起被子一阵撕咬。

累了,软了,愤怒终于爆发完了。她又把脑袋深深埋在被子里呜咽数落:那首诗不好吗?可祖母为何夸他,还把一个小木匠说成是妖孽子”

俄而,她翻身爬起,站在床榻上仰天狂叫一阵,觉得还不解气,便狂暴叫喊着从左跳到右,从前跳到后。枕头,一脚踢飞;被子,一脚没踢动,又踢,却越踢越生气。直到被绊了一跤,便顺势抱着被子又是一阵撕咬,嘎嘎怪笑着抱起散乱的被子就往下扔,像个十足的小疯子。

床榻终于干净了。

她像个女王般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睥睨着四方,见再也没有能让她泄气的物件儿了,就一屁股坐在光溜溜的床榻上捧着脸,呜咽不已。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快乐的喜鹊正在无忧无虑的唱歌时,却被阿爹一箭无情射伤。心痛c委屈c不服犹如惆怅的飞鸟彷徨落日的忧伤。觉得陪伴她的侍女很无情,居然不来陪她禁足。觉得阿母很冷漠,把她遗忘,从前的一切呵护也回不到现在的孤独c感伤。

感伤就这样慢慢延伸,一点一点的错乱开来。

萧映雪除了呜咽还是呜咽也许,是她自己年岁太小c太天真,错开了真像,她真应该选择遗忘。若她能够洞悉了真相,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千呼万唤,奶娘叱喝王府侍卫的声音终于传来,犹如天籁。一阵叮叮当当的锁链声响之后,卧室房门吱吱嘎嘎洞开。

“这是什么?”她欢呼一声,呼地跳下床榻,扑向奶娘提着的食盒一把抢走,把它放到床榻上急不可耐打开。

“又是黄金饼,讨厌!”她气呼呼地尖叫起来,抓起上格的油饼扔向门外。一脚把食盒蹬开,狂叫道:“我要吃麂鹿肉c糯米粥!”

“女郎啊,你为什么不早说呀?奴这就去!”奶娘眉开眼笑,转身就要出门。

“站住!”她呼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张了张小嘴忽然啪嗒一声坐下,蒙着眼睛啼哭道:“奶娘,帮帮雪儿,呜”

“乖女郎!哎——你叫老奴如何帮呀!”

“我去认错,向父王赔罪,只求别把我关起来!”

“可王爷正在武宁殿大宴宾客呀。”

“阿母呢?我去找阿母!”

“王妃正在忙碌着陪伴宫里来的贵人说话”

“我不管,我要出去!”

奶娘指指门口那塑像般的侍卫,道:“若女郎想奶娘进水牢里呆着,奴这就去!”

“不——”萧映雪歇斯底里狂叫一声,凄切的声音能撼动大江倒流,天崩地裂。随即飞扑进奶娘怀里,放声嚎哭。

“女郎,我的女儿呃!”奶娘一噎,手脚都在哆嗦,赶紧否认道:“奴承认,女郎吃奴的奶长大,奴就一直错把女郎当女儿看,是不是?”

“是的,奶娘,你对我最好了!”萧映雪把小脸埋在奶娘怀里大肆撒娇。

“谁在女郎房里?”屋外一个恼怒的声音在问侍卫。

一个侍卫回答:“回禀王妃,是奶娘送食盒给女郎。”

萧映雪闪出奶娘的怀抱,飞道门口惊喜道:“阿母,阿母,你终于来了!”

“得!得!得!看看这满地的碎饼,若被你父王知道了,那后果是什么你是知道的!”王妃指着门外地上的碎饼没好气地呵斥道。

“阿母”萧映雪嘟起个小嘴儿,委屈道:“谁叫你又给女儿送来黄金饼。女儿要吃麂鹿肉,还有”

“甚,你说甚?”谢王妃脸色一沉,最问道:“谁让人给你送黄金饼了?”

“王妃”奶娘颤声一叫,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而且用跪步扑到门口叩首道:“王妃,看在老奴担忧女郎的面上,求您别在责罚女郎了。她还是个孩童,要责罚就责罚老奴吧!”

王妃跨步进门,一把拨开萧映雪伸过去的小手,又踢了一脚趴伏在地上的奶娘,看着床榻上被蹬翻的食盒走了过去。萧映雪见她的奶娘受罪,便连忙扑上去抢,却被谢王妃猛地一把推倒在床榻上。

“阿母,是女儿不好,别责罚奶娘!”萧映雪猛地坐起来,快速把翻到的食盒搂在怀里,抓起一块黄金饼大咬一口喊道:“女儿不嫌弃黄金饼了,这就吃”眼泪呈线儿般直流。

“放下!”王妃大喝一声,声音若平地旱雷。吓得萧映雪浑身一颤,艳丽的小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嘴唇上沾满饼子碎末,木然的c不知所措地望着王妃,直让人心疼。

王妃脸色一缓,冷然道:“既然你喜欢吃贱婢送给你的食物,那就吃吧,横竖别被噎死就好!”

“阿母”萧映雪弱弱颤声一叫,那挂在眼帘的泪珠儿便“啪”的一声落在床上,便止不住地把泪珠儿往床榻狂摔。

王妃冷冷一笑,冷冷问道:“还想怎样?”

“您不要我了?”萧映雪语言吐字不清。

“说什么胡话!”王妃扬起巴巴掌看着自己宠爱的女儿,一时见也不了手,遂叹息道:“哎!你父王责罚你,其实是心疼你,你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好吧,要是你真的饿了,就吃一点,别吃多了,那会伤胃的。”

萧映雪见阿母的脸色缓和,便伸出红红的舌尖舔着嘴唇,含泪笑道:“我喜欢奶娘做的黄金饼,真的,不骗你!”

“你真喜欢?雪儿可别说违心之言。”

“真喜欢,真的真的喜欢!”

“行了,雪儿,咱们不必为一个盒子黄金饼伤和气,是吧?”王妃放软姿态宽慰着萧映雪,又扭脸对奶娘缓缓沉声道:“看在你对雪儿真心好的份儿上,起来吧,但是,今后少给女郎做这些油炸食物!”

萧映雪把食盒往床上一扔,气急败坏地嚷道:“你,阿母,你不讲理”

“好了,阿母还有其他事儿”王妃俯身吻了一下萧映雪的小脸,拍了拍她那乱糟糟的头发笑道:“阿母就知道你会在屋里乱发脾气,便不放心前来看看。你看看,你看看,这枕头,你看这被子奶娘,去打盆水来,让雪儿洗漱洗漱,等会儿还要去拜见宫里来的贵人呐!”

“阿母。女儿不想去!”

“没什么,都过去了,我们讲和了。不是吗,乖女儿?不用再啃黄金饼了,你爱吃什么吃什么”

忽然,萧阳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惊呼道:“小妹呃,阿母也在啊?二哥这就放心了。”

谢王妃眼神一凝,盯着萧阳没好气嗔斥道:“阳儿,你不在武宁殿长见识,跑来这里作甚?”

胖乎乎的萧阳看样儿也就十二三岁,他似乎很怵谢王妃。见谢王妃没给他好脸色,遂呐呐说道:“阿母,儿见阿妹被父王当庭责罚,无心饮酒,便悄悄来看看有阿娘在,儿这就回去,不过”

谢王妃对自己的次子很是不满,眉头紧蹙,大声呵斥道:“多大的人了,说话还这样吞吞吐吐的,你也是封侯的人了!”

萧阳面色一狰狞,恶狠狠地说道:“那小木匠太可恶了,居然吟诵对朝廷的不满诗句,阿妹又不知好歹,跑到您快下令把他抓起来,关进牢房,免得当朝诸公借机攻击,说我鄱阳王府心怀不轨!”

“小木匠,你害得本郡主禁足,真可恶,一定找你算账!”萧映雪倏地站起来,大怒着猛一脚踢翻食盒,咆哮道:“阿母,我们一起去把他抓起来吊着打,怎样?”

谢王妃左瞧瞧,右看看,见一个喊抓进牢房,一个喊抓起来吊着打,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儿,只不过一个假装,一个真心,忽觉有趣,淡然一笑:“阳儿啊,你当鄱阳王府是纸糊的灯笼吗?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你祖母还没发话呢,你俩着什么急呀?”

“可不少名士都说那诗句心怀叵测,为那些贱奴鸣不平啊!”萧阳露出狐疑神色探问道:“之前山叔降低句容农庄的租子,就遭到不少家族攻讦”

“够了!”谢王妃怒吼一声,注视着萧阳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鄱阳王府得圣上宠信,各大王府c士大家族那个不嫉妒?你是王府世子一脉,虽是你长兄将来继承王位,但你要明白:鄱阳王府的人不是任何人都能欺负的!你知道吟出那诗句的是谁吗?”

“不就是那小木匠吗?”萧阳鄙视嘟哝。

“可她也是你十五姑姑的长子!”谢王妃吼了一句,忽然放软语气,道:“你父王即将入蜀,需要唐家帮助的地方可不少,你应该知道你祖父当初入蜀能建功立业的事迹,莫非你认为你父王比你祖父更厉害?”

“呃”萧阳一副囧样儿。

萧映雪见萧阳囧囧的样儿怪有趣,当即噗嗤一声,嘴角翘翘,眉毛挑挑,两眸便成了一轮弯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5章 喷青、麻烦shàng mén “姑娘是?”

“我叫彩虹,是女郎的贴身侍女。”

唐睿讶然望着这位忽然从回廊转角闪出,挡他去路的瓜子脸c大眼睛美少女。听是某位女郎的贴身侍女,心中难免小小地激动起来。暗忖:谁呀?难不成本郎君小小年纪就走桃花运了?绝对不是萧映雪,那傲娇女三岁就被封为飘雪郡主,侍女丫鬟一般都称她为郡主呢这侍女能够穿得如此华美,那从未谋面的女郎定然家世不弱,是谁呢?奇也怪哉!莫非本郎君真已到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

“我家女郎刚刚听说小郎君能七步吟诗,她现要去聚贤苑拜见郎主,你敢同去见见那些才子吗?听说建康城的才子c名士齐聚聚贤苑哦!”彩虹笑嘻嘻地发出邀请。那又圆又大的眼眸露出挑衅神色,俄而又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灵性十足c含苞待放的模样儿直让人悦目爽心。

彩虹看着唐睿那最具特色的斜飞剑眉,端正高挺,直插眉心的鼻梁,忽然心有所触,恍然明白这张童龀小脸为何那么吸引女孩儿了。于是又捉狭激将道:“放心,我家女郎不会吃了你的!”

“吃了我?”唐睿一指自己的鼻尖,大笑道:“小爷虽然长得嫩嫩的,可毕竟不是唐僧肉呃,听说人肉能酸掉人的牙齿呢。”

“咯”彩虹指着唐睿,花枝招展般地笑弯了腰,夸张挪揄:你们唐家之僧肉居然是人肉做的,好恶心哦,难道不怕皇帝治你唐家大不敬?

紧随唐睿身后的紫烟自翻白眼儿,大肆腹诽:搔首弄姿,不是好鸟!若再敢继续勾引我家郎君,一剑了之,哼哼!

唐睿嘿嘿一乐,默然不语。暗忖:这个世界有些人把三净肉戏称为僧肉。这明明是佛门掩耳盗铃的一种吃肉行为,却无人去揭穿这种忽悠人的把戏,竟然遗毒华夏千多年。

何谓三净肉?就是第一不是自己亲自动手所杀,若杀得之肉不可食,食则犯规,得罪无量。第二:自己想吃肉,知道自己不能亲自杀生而教别人杀来吃,这也是犯规,得无量罪。第三:自己没有亲自杀,也没有教他人杀来吃,但听到隔壁有人杀鸡,鸡叫之声,此肉亦不得食,食肉则犯规,得无量罪。

唐睿暗中鄙视,大肆腹诽,遂拽文戏谑道:“口误,口误!再说,本郎君所说的此唐僧肉非彼唐僧肉,更不是人肉?ěi nu切莫误会了!”

他沉心细想,《西游记》里要吃唐僧肉的大多妖精都是神仙c菩萨c天尊家的宠物,下界为患一方。比如太上老君的青牛,观音大士的金毛犼,灵吉菩萨家的黄鼠狼,如来佛宝座前的白耗子不可类数,但最后都被主人带回去“严加管教”。当杀不杀,当治不治,最多就是一警告处分c进学习班自我反省什么的不了了之。

孙悟空见了妖怪便欲杀之而后快,然而,纵有通天的本事,但只要妖怪在上面有人,区区石猴也无可奈何。二十一世纪那首歌词是咋唱来着的?有石猴(有时候)c有石猴(有时候),宁愿选择榴莲(留恋)不放手还是写出设个的作者最懂孙悟空啊!君不见观音大士收回金毛犼时向悟空说的一句“你就放过它吧!”孙悟空无可奈何,点头了事。其结果:作恶无罪,行善遭罪。

依靠个人奋斗成精的野生妖怪,一个没有靠山的白骨精为了“吃唐僧肉”,为单纯追求长生不老而费尽心血,三番变化,几近得手。却被孙悟空一打到底,毫不留情,最终一命呜呼。这位“白xiǎ一 jiě”没落得个好下场,那是应该,谁叫她没有靠山也要吃唐僧肉呢?但猴子却也落得个英雄无功,被紧箍咒念得痛不欲生,被迫解除师徒关系而回了花果山

或许是因为早年为僧,游方数年,广泛了解佛教与社会各阶层关系,深刻认识宗教在社会上的影响c价值和地位,十分熟悉佛教内幕的朱元璋夺得江山,坐拥天下后才能制定出严密的,针对性很强的各项措施整顿佛教,致使佛教在明代一直处于沉寂状态。

“愤青”吴承恩出生于吏治c经济凋敝c民生寥落明朝后期。他出任长兴县丞时,期望通过个人努力而修王道c养民息,做一代廉吏,但最终落下牢狱之灾。便把自己的理想寄托于佛门,盼望救苦救难的“菩萨”现世。《西游记》也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给这位理智的“喷青”写出来了。

无奈之余的吴承恩把自己融入懦弱,无能,黑白不分唐僧性格之中,又把自己的灵魂塑造成一个能上天入地,敢做敢骂,连如来佛也敢指点的猴子。虽然最终空空而已,但也把他自己的失意人生给淋漓尽致的倾泻~出来。

这是一部黑道教的小说,小爷是不是也做一回喷青,动笔把西游记写出来黑佛门,扬道教,也对这个腐朽没落,佞佛风起,偏安一隅的王朝发泄一下愤懑情绪?到时候会落个甚样下场呢?是白骨精,还是孙悟空

彩虹见唐睿冥然神飞,脸色变幻莫测。遂把秀气的c白皙的右掌伸至唐睿眼前一摇晃,大吼一声:“神魂安在?”

唐睿一惊,直翻白眼,仰首盯着彩虹瘪瘪嘴,没好气咆哮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本郎君面前张牙舞爪,紫烟,还不快快给小爷拿下!”

早就不满彩虹言行举止的紫烟一得令,迅捷掠出娇躯,探手一抓彩虹左手,叱咤道:“没规矩的小丫头,看招!”

“哎呀!”彩虹惊呼一声,突然之间身形一闪一晃,疾退丈余,脱出了紫烟的攻击范围,身法诡奇,仿若青烟。但见她俏生生地站在回廊前方俯仰晃动,娇笑道:“姐姐好凶,但却抓不着我,咯”

唐睿惊愕之极,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心里直是惊呼:“如此轻功,竟如翩翩蝴蝶,煞是好看,比之紫烟和青音儿的轻身功法截然不同,是咋练成的呢?”

“鬼丫头!”紫烟一指彩虹,气呼呼地嗔骂道:“哪怕你是鬼,也要吧你抓住交给郎君,打你的小屁屁没商量!”

这句话正说中唐睿的心事,幻想打着彩虹小屁屁“啪啪啪”的手感,不禁身子一颤。若不是这里虽然幽静,阳光耀眼,害怕四周有人,他真要拍手高呼:紫烟,快快将她抓来接受本郎君的家法!可他从没见识过这种犹如风吹柳絮,水送浮萍的身法,料想是获得高人真传,凭紫烟那所谓的八步赶蝉轻功,还真没法抓住哇!

就在紫烟将动未动之极,唐睿立忙咳了个卫生嗽,嬉笑道:“紫烟姐,算了,本郎君只不过跟这位武功高强的女侠开个玩笑而已,呵呵!”

忽听得一人怪声怪气地在转角后面叫道:“啊哟,居然让武功不弱的侍女出手,要是彩虹没武功旁身呢?木匠表弟,你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唐睿一愣之下,就见阿朵已从到转角里实施然地走了出来,当即恍然大悟,遂张嘴调侃道:“呵呵,原来是阿朵表姐派出这位既亮丽,又武功高强的侍女来请小弟呀?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罪过!罪过!”

阿朵站在回廊中央,凉爽的秋风吹动衫裙,似乎连她娇柔的身子也吹得摇晃起来。但见她嫣然一笑,问道:“表弟,你们这是去哪?”

唐睿望着竹竿儿一样的阿朵,心神一动,暗自嘟哝:真是个小妖精呃不,妥妥的白骨精一枚当面。遂捉挟一笑,大言不惭地嘚瑟道:“表弟我要去东路院前的拴马停车场看热闹,毕竟那是我唐家首次,也是开创历史性的拍卖那辆超时代四轮马车,又是我亲舅主持拍卖,不去捧场实在说不过去,不如美人儿表姐跟表弟同去助威,同去见证历史如何?”

“还历史呢,你读过历史吗?见利忘义c唯利是图的小奸商”阿朵一指自己的鼻尖,丽脸一拧,狰狞跺脚,双眸一冷,恨声咋呼道:“还想让本女郎陪你去?有没有搞错!”

“哈!那表姐邀请小弟是”唐睿见阿朵那娇嗔的模样儿很有趣,大度呵呵,故意沉吟片刻才嘻皮笑脸,手舞足蹈,夸张逗乐道:“阿耶~!莫非表姐要去参加中秋夕诗会?不成,不成!小弟不够格,真的不够格!”

“你的确不够格,算你还有自知之明!”阿朵见唐睿明明知道自己邀请她去聚贤苑见父亲,却故意饶舌,便一摔脸子,扭头对彩虹喝道:“别以为吟诵几句拾人牙慧的诗句,尾巴就翘上了天,真是烂泥巴扶不上墙,我们走!”

唐睿见阿朵说走就走,气哼哼地闪入转角就不见了身影,当即紧追几步,见彩虹与阿朵肩并着肩,沿着一座小院前的青石板小路咯咯笑谈而去。

他看着一高一矮,步调一致,脚不沾地,忽快忽慢,轻盈之极,渐行渐远的娇美背影,忽觉自己很受伤,便很不服劲儿地高喊道:“喂——站住!谁烂泥巴扶不上墙啊?得说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6章 黑暗、仇人相见 阿朵并不回身,却抖手一扬,一粒黑点竟似生了眼睛一般,呜咽着直指唐睿的胸膛飞来,快似闪电。唐睿迅捷侧身,左手探手一抓,如遭电击。

“咦?身手不错嘛!”刚刚回身来看笑话的阿朵错愕惊呼。俄而又瞥瞥嘴角挑衅道:“身手不错又咋样,还是烂泥巴扶不上墙!”

唐睿恼怒陡生,张了张嘴刚想反击,忽然神智一清,暗骂一句:“两世为人了,跟一个傲娇的小姑娘计较个甚?”遂又想了想,装萌道:“我不明白。”

阿朵一跺脚,指着唐睿大发娇嗔:小木匠c小奸商,快去卖你的马车吧,没有人能够阻止的,真是一坨烂泥巴!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真是唯小人女子难养也!

唐睿气呼呼地朝前直奔,越过岔道口疾行,当要越过两座小院之间的花园地带时,又很不解气地驻足停步,扭身望着呆傻了的阿朵没好气吼道:“我是坨烂泥巴与你何干,发什么颠呀?”

“噗嗤!”差点撞在唐睿背上的紫烟忍不出笑出声来。

“你”

阿朵见自己的激将没让唐睿没走上去往聚贤苑的岔路,很是羞恼。就在她言尽词穷时,忽听得一道嚣张的嚎叫声从后端回廊里传来:“哇哈哈!哪里走!”

吼声未落,两名王府佩剑侍卫“嗖嗖嗖”地从回廊外掠过唐睿c紫烟,又迅捷跃过栏杆,站在直通外院的回廊中央,像两扇威风凛凛的门板,虎视眈眈地堵住了唐睿和紫烟的去路。

本来嘴碎的紫烟见势不妙,一言不发,立时掠过唐睿,挡在唐睿身前紧闭小嘴儿,双眸凶焰熊熊,蓄势警戒。

唐睿第一次进鄱阳王府时还在襁褓里。

那是,他见阿娘回个娘家就要安排近二十名护卫护驾,甚是惊讶。后来才知道:建康城自从皇帝的养子萧正德无望太子之位而被封为西丰县侯后,年少时期就喜爱招络亡命之人在建康城大行凶残邪恶之事。

普通六年,萧正德以黄门侍郎的身份担任轻车将军,赐予设置佐史官不久,作恶多端的萧正德就引起不少官员的愤怒,遂自称废太子而投奔北魏。殊不知南齐宗室萧宝寅已先在北魏,对萧正德很是不屑,便上奏北魏皇帝:“世上哪有伯父作天子,父亲作扬州刺史,自己却抛弃骨肉至亲远投他国的人?定然是心怀不轨而来,不如将其杀死。”北魏皇帝元诩虽没听信萧宝寅,但也对萧正德不加礼遇,严加看护。

萧正德见得不到北魏皇帝礼遇就杀死一个小孩,说是自己的儿子埋在北魏,北魏皇帝才不再怀疑他。

一年之后,在北魏混不下去的萧正德又逃回南梁,在文德殿谒见萧衍皇帝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磕头忏悔。萧衍皇帝并没有责备他,只是流着泪训诫了他一顿便恢复他的封爵,还任命他为征虏将军。

回到南梁之后的萧正德恶行不改,纠结一帮亡命之徒经常公开抢劫,把黄昏时在路上shā rén叫做“打稽”。功臣豪门子弟有样儿学样儿,放纵不法,专门shā rén抢劫,奸人妻女,父辈管束不住,官吏也制止不了,致使建康城治安大乱。稍有姿色的女子在大白天都不敢出门儿;稍有资家的人外出都无不加强护卫力量;稍有身份的人更是聘请江湖好汉作保镖护命

“几年不见,听说你当了小木匠,竟然造出四轮马车,长进了不少啊,哈”随着一声长笑,唐睿转身便见萧朗和萧鹏簇拥着身着红色笼冠大袖衫,宛若游龙的当阳侯萧阳翩若惊鸿而来。那双目狭长,鼻梁挺直,施朱之唇如一线,眉眸之间傲气生。这当阳侯若不是有浮肿,看上去倒也是个英武少年。

三年前,两三岁的唐睿被萧灵慧带来王府参加已故忠烈王三年大祭典礼时,九岁的萧阳带着七岁的萧朗c八岁的萧鹏一见他,就仿佛是前世结下的冤家一般,三兄弟不是轮换掐他就是踢屁股。

那时唐睿人太小,空有chéng rén思维却没法与之对抗,为显傲骨只得放嘴炮。将鼻涕长流的萧阳喊成鼻涕龙,叫萧鹏为乌鸦嘴,萧朗便成了香包儿郎。然而,嘴巴虽是厉害,也过足了嘴炮的瘾,但却总是鼻青脸肿的回到阿娘身边。

唐睿见敷粉施朱,锦衣绣服的三位表兄结伴而来,知道今日又是无法善了,心脏刹时便骤然一紧,砰砰大跳,两掌冷汗直冒。这不是他害怕,而是他眼见大仇将报而太过激动,再加上有点心虚所致。一对三,并且是都比他多吃几年干饭的王侯子弟,说不心虚,那是假话。

虽然他不知过去的三年时间,这三位表兄是否也像他一样练功不辍,已摸着了修武的门槛儿。但他依然觉得遇到仇人不报仇,那是枉为重生者。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忽觉干燥的嘴唇镇镇心神,暗中恶狠狠地大骂道:“慌什么慌?他奶奶个胸器的,小爷不去找你们报仇,你们却偏偏送shàng én来,看来老天对小爷倒真是不薄啊!”

他吁了口气,放胆审视着越来越近的萧阳,一瘪嘴便仰天长笑道:“嘎嘎嘎!这不是鼻涕龙吗?几年不见,小样儿(萧阳)表兄现在倒是一表人才。真所谓人靠衣衫马靠鞍,尽管鼻涕擦净,俊脸敷粉,恍若僵尸,但这帽儿一戴,红袍一穿,倒也是人模狗样儿的了!”

“好胆!”萧阳一声厉喝,睥睨左右问道:“你们说,侮辱当朝侯爷该当何罪?”

“自然是掌嘴一百不,当掌嘴一千!”萧朗当即捞衣扎袖,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高声起哄。

“小木匠,竟敢踹十八弟,我看你的屁股又痒痒了,要不要让老子给你松快松快?”说这话的是萧鹏,武林侯萧咨次子,瘦的跟猴儿似的。可这小子蔫儿坏,当年就是他最喜欢踢唐睿的小屁屁。

最喜欢说谎话推波助澜,惟恐天下不乱的萧朗依旧是个嘴炮党。他见萧鹏为他出头,便得意洋洋的讥讽道:“别以为穿得人模狗样儿的就是士族子弟了?哈,这里是建康,不是巴东野蛮之地一个小木匠,竟然自称大才,说什么论所诗,当今天下士子给他提鞋也不配?本郎君若是你,就给脸上再凿两个洞,免得在世上丢人现眼,不自量力!”

此时,出入聚贤苑的几个士子已三三俩俩地停足在阿朵身后看热闹,连居住在那座小院里没去当值的仆人也跑大门来围观。他们此刻听那萧朗话说得很有趣,就情不自禁地起哄大笑,一脸鄙视。

萧阳瞥瞥嘴角,一挑眉毛,施施然地走到唐睿三丈开外夸张咋呼:哟呵~!他还有这等狂言?看来‘小木匠’很是不凡哦?

“哎哟喂,还真长了胆儿哈!居然敢把天下士子不放眼里,还真是狂得没边了啊!”萧鹏立马阴阳怪气,高声帮腔助威。

“是嘛,这岂不要翻天?”萧阳耍了耍帅,淡淡讥讽,又佯装弹着胸前衣襟上的灰尘,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对唐睿身后的两个王府侍卫吩咐道:“萧大c萧二,你两个给本侯爷看好那个贱婢,敢动手就杀了!”

仿佛一切都在掌握的萧阳又扭脸望着身后的萧鹏叱责道:“十五弟,说甚废话呢?动手吧!咱们无法去竞争那辆豪华马车,那就先把这小木匠揍得满面挑花儿开了再说!”

“这满面挑花儿开”还是出自唐睿之口呢,现在被这当阳侯用在这里,那是再应景儿不过的了。

来自建康城的少年士子都知道,这当面的鄱阳王府三大郎君,可是近两年崛起的三大恶少,可是与萧正德齐名儿的人物。连颇有父风的萧正德世子——萧见理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三个郎君可是在大街上见着稍有姿色的女子,就会去撩裙衫的主儿,还美其名曰:察天下ěi nu之区别所在。若不从,当街杀之。

曾有人将这事儿上奏到吃斋念佛的皇帝那儿,请其下诏整顿宗室子弟。哪知萧衍皇帝却朱笔批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令其纳为妾室,化其怨念。”或许,在当今皇帝眼里,让鄱阳王府的宗室子弟纳为妾就是天大的惩罚了。

若说如今的萧衍皇帝仿若佛祖那般不食人间烟火,那么,鄱阳王府无论是身世还是血脉c背景,都近乎于完美,在南人眼里恍若是高高在上的神袛。慕其名来攀附的寒门士子自然众多,武秋山就是其中的一位寒门士子。

今年十八岁的武秋山,是广州土著武家之惊才绝艳的年轻子弟,字清风,被当地誉为集南国山水灵气于一身的百年难遇大才。因慕其建康繁华,前来帝都游历。还没与众多在建康城寻觅仕途的寒门子弟厮混熟悉,连官话也说得磕磕巴巴,就闻其鄱阳王府大办三天中秋夕诗会,征辟贤才入蜀辅助当今鄱阳王治理益州,便鼓足勇气shàng én,住进了聚贤苑,想在诗会上一展才华,能入鄱阳王之眼,去益州施展抱负。

然而这一刻,他见身为王府三位郎君要合伙欺负一个童龀,浩然正气陡然爆发。但见他遥遥高声喝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身为王府郎君,不善待客人也就罢了,怎可随便打shā rén,王法何在?”

磕磕巴巴的喊声未落,周边的空气骤然凝聚起来沉甸甸的压在观望人群的心坎,让人呼吸一紧,极不舒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7章 扮猪、踩人很爽 “那个不识抬举的鼠蛇之辈在那里巧言如簧,大言不惭,真是厚颜之极!若也想满脸桃花儿开,那就给本侯滚过来,本侯绝不厚此薄彼!”萧阳抬眼冷冷扫视着阿朵身后的十多位老少士子,恶言咆哮。

小院外的石径上那越聚越多的士子顿时议论纷纷,大多数都认为自己身边的这位士子真是脑袋被门夹了,鄱阳王府的事儿也是一个外来士子能管的。不过,鉴于萧阳这一嗓子的杀伤力效果太大,非议萧阳的人倒也不少。是故,武秋山见有知音人,便闪身出来,指着萧阳很是霸气地暴怒道:“身为宗室子弟,不修口德,皇帝之德如何施布天下?”

萧阳撇撇嘴,冷冷一笑,问道:“你是谁?”

武秋山遥遥拱手一礼,忽然谦卑回应道:“鄙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广州武秋山是也!”

“啧啧啧,这就是儒门弟子?太太表里不一了!”唐睿本来对那颇有正义感的武秋山甚有好感,还想着找个机会亲近亲近呢,可一见武秋山此刻的行为,便大打折扣,腹诽起来,鄙视不已。

“嘎”萧阳怒极怪笑起来,转脸望着跟在他身后的爪牙吼道:“吴彪,你这个侍卫队长是如何当的,若不快去把那个不把鄱阳王府放在眼里,胡乱狂吠的腐儒揍个满脸挑花开就滚出王府,本侯丢不起这人!”

得令的吴彪转脸就对武秋山怒骂道:“闹你娘个鸟!你以为你是孔老夫子转世呀?”骂口出恶气的吴彪腾身一跃,直朝武秋山扑去。

“主子混蛋,你这当爪牙的难道也这样混蛋吗?”见萧阳要动真格的阿朵忽然闪身在那武秋山身前一指飞掠而来的吴彪怒吼道:“滚回去,不然我打断你狗腿!”

唐睿一见阿朵小辣椒出头揽事儿,似乎暂时没他的什么事儿了,差点笑出声来。暗中腹诽:这个小辣椒说话可真的是够辣的,连人家狗腿子的狗腿也要打断,让人家今后在王府里如何厮混?若是连那三条腿儿也给真是太残暴了。

“这不是阿朵表妹吗?上次跟俺们三兄弟只切搓到半途就跑了,莫非今天要重新接受挑战?”小鹏那装模作样的阴冷假声刺耳之极,唐睿浑身的鸡皮疙瘩嗖嗖直冒。

阿朵小辣椒扭头一看,立刻双眸睁圆,怒火喷射,指着萧鹏咬牙切齿地咆哮道:“萧鹏,你这个恶棍,本女郎要杀了你!”

奔到半途的吴彪见阿朵面目狰狞,剽悍身躯不禁一晃,索性止步不前。露出极其复杂的目光扭脸望向萧阳。看样子,这个吴彪有些惧怕阿朵,也或许是怵她的师傅月蝉仙姑。

萧阳见是那有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师傅撑腰,自己修武却又偏偏喜欢士族名士c少年才子的阿朵,还脸色刹那阴沉得几欲结冰。旋即寒声喊道:“吴彪,你回来!”

“我说阿朵女郎,光动嘴皮子可不行呀?若不是像根木棍呃,现在应该是根搅屎棍了,倒可以跟着本郎君在建康城里逍遥快活”舌毒的萧鹏露出猥亵目光,在武秋山和阿朵之间来回sǎ一 iá一,怪笑道:“怎么,你看上那棒锤儿士子了,想嫁给他做娇妻才这般舍命相护?可惜呀”

“可惜什么?人家小丫头就是臭不要脸,没办法啊!”萧朗接嘴戏谑道:“今天为何不躲在你师傅怀里撒娇了?”

这时,唐睿似乎明白小辣椒已和这三兄弟结下了仇怨。想想也是,已经到鄱阳王府居住了半月之久,不跟这三大恶少结仇才是怪事儿。特别是萧鹏,自认有个嚣张跋扈的老爹,行事更是肆无忌惮。他当即露出苦笑——把小爷的仇家都拉过去,这都是些什么污七糟八的事儿吖!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脸儿紫红,直喘粗气的阿朵忽然戟指萧鹏,怒火烧天地一跺脚,歇斯底里咆哮道:“唐睿,砸碎他的狗嘴!唐家御龙拳不是很厉害吗?快,帮本女郎砸碎他的鸟嘴!”

“我?”唐睿一指鼻尖,仰首打量了一下干柴一样身板儿却又嚣张跋扈,猴急模样儿的萧鹏,转脸对阿朵露出其极作难的神色一摊手,颓然道:“阿朵表姐啊,唐家御龙拳虽然厉害,可他比表弟足足高出了一个脑袋呀!”

阿朵看了看唐睿,又看了看一脸嘚瑟的萧鹏,作了作对比,便一边对唐睿点头,一边走向萧鹏嗔骂道:“瘦猴,上次若不是你三兄弟联手,本女郎早就把你揍成一堆狗屎!”

“等等!”萧阳颇有气势地挥手高喊,急走两步,摆出个自认为很潇洒的站姿才对阿朵拱手一礼,劝说道:“论起来呢,你也算是我们表妹对不对?”

迟疑不决的阿朵不由自主,漠然点头,淡定回应道:“是表妹又怎样,难不成就该受你们三条恶狼的欺负?”

“积口德c积口德!”萧阳摆手陶侃,狡辩道:“阿朵表妹,上次是你萧鹏表兄不对,可他也是在不知你是衡州名士江远,江长史家女郎才出言不逊的啊!”

言讫,回身一指唐睿说道:“今天我们是来找小木匠的,那出言不逊的鼠辈士子本侯不再计较了,我们双方现在就此言和,你觉得呢?”

阿朵的目光在唐睿c萧鹏c萧朗c萧阳的脸上来回梭巡。想到自己父亲已经在鄱阳王萧范属下当差,任益州刺史府长史之职,便俩眼珠滴溜溜一转,欣然一笑。又忽然一竖柳叶眉,恶狠狠地说道:“没意见,本女郎太没意见了!最好把那可恶的小子收拾得一辈子起不了床!”

“好恶毒,小爷好像没找你惹你吧?”唐睿不由一愣暗骂:这个丫头也他娘的太无情c太狠点了吧?原来还可以这般踩人,这是要断了小爷的美好人生路啊,长见识了!咱刚刚虽然装了回萌萌哒,可这当场翻脸不认人的事儿真还干不出来,阿弥陀佛,请佛祖把这小辣椒c疯丫头收入尼姑庵去敲木鱼吧,善哉,善哉!

“哈哈哈,好!”萧朗拍手大笑,望着唐睿高声叫好,旋即欺落道:“小木匠啊,你看你,连阿朵女郎也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啧啧啧,你说不揍你个满脸桃花儿开,那可真是天理不容啊!”

唐睿一脸玩味的盯着身材微胖的萧朗,又把目光扫视了一下萧鹏c萧阳,忽然一改三年前嘴硬的毛病,矮下身躯,前倨后恭,拱手作揖,抖索着颤声道:“香包儿呃,朗表哥啊,中午中午踹你一脚是表弟的不对,再次向道个歉,你们三位表哥就饶了表弟这一回吧,表弟还要去前面的拍卖场给咱的萧山舅捧场呐!若鼻青脸肿了,那那”

萧朗c萧鹏c萧阳集体一愣,惊疑的目光一齐焦距在唐睿脸上不停地扫视。萧鹏一拍脑门儿,倏地一指唐睿诈言喝道:“别信他鬼话,上!”

在萧鹏想来,若是唐睿真求饶,只要他一吼,恐怕的要当场下跪了。毕竟他们三兄弟在三年前就把这个小表弟整得够惨。

哪知唐睿非但没下跪,反而一挺腰杆,对着萧鹏瘪瘪嘴,“啪啪啪”地拍手怪笑道:“嘎嘎嘎,还真是个乌鸦嘴!小爷这心思你是咋看穿的呢?”

“这把戏是我们三兄弟玩剩下的,嘿嘿!”萧鹏挺挺胸膛,干笑两声,装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儿”嘚瑟嘴脸鄙视道:“阳哥,朗弟,你俩靠后,我一个人就足可以让他满脸桃花儿开了,你俩兄弟没有意见吧?”

“好,还是十三哥厉害!”萧朗大声一笑,大拍马屁道:“我当然没意见,只不过别把他揍得太狠了,我还得踩他一脚呃,不!要踩他十脚才能出我心中的这口恶气!”

“武林侯是最厉害的,不错,不错!”萧阳点着头优雅一笑,老神在在c煞是淡然道:“本侯倒要看看,这小木匠是否真涨了本事,别又是只长嘴皮子,拳脚还是很不堪c很稀松的样子货。”

“给你点个赞,不愧是事后诸葛亮”唐睿对着萧鹏比划了一下大拇指,戏谑一句后倏然变脸,冷笑道:“要动手就快点,老子等得不耐烦了!”

言讫,又转脸望着阿朵耸耸肩膀,轻松无比地丢了一个眉眼过去,笑嘻嘻地问道:“阿朵表姐,你心中积存的那口恶气还没撒出去吧?表弟想明白了,决定抛头颅,洒热血,拼死亡命也要砸碎这个乌鸦嘴,帮你出了那口恶气!这朵朵表姐不会有意见吧?”

“啊~?!”

阿朵惊疑咋呼,难以置信地张大小嘴儿,瞪大眼睛望着唐睿,一时之间手脚无措,丽脸一红,呐呐难言。那俏生生的呆萌画面直令人捧腹大乐。

唐睿见之,煞是开心。暗道:小爷这演技啧啧啧,大有长进啊!为何前世不去学表演呢?若是立志考上diàn yg戏剧学院去学表演,一不小心混了个yg di桂冠,或许就没有极其玄幻的这种重生事件印证在小爷身上了,遗憾呐遗憾,太太遗憾了!难怪有些人总是喜欢踩人,小爷只不过用了言辞踩人,这感觉就是如此的爽口爽心,若是用脚真踩呢?看来今后得要多学学踩人的本领,没事踩踩他人,倒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8章 顺手、魂惊胆丧 阿朵毕竟涉世未深,并不完全明了唐睿的用意,更没来得及仔细分辨唐睿那张正在玩味儿的脸色。只单方面的想:这小木匠看上蛮可爱的吗?为啥不读书呢?就算是寒门子,凭其阿娘曾是凤凰郡主,也可去“五经馆”中的任意一馆就学呀?即使不去学儒家经典,也可修炼唐家武学,习兵书战策,将来沙场建功,未尝不能博得个拜将封侯?偏偏去拜木匠为师,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不过,还算他有良心,明知不敌萧鹏呃,我灰常灰常讨厌这个萧鹏,还是叫他乌鸦嘴的好嗯,这个外号灰常灰常妥帖,是小木匠给取的吗?真有才!可萧鹏他呃,是乌鸦嘴真的要高出一个脑袋呀,还要去抛头颅c洒热血咦,这词儿好新鲜,令人家好感动

你这个小木匠真没脑子呃,不对,说不定他真有那本事呢?毕竟连师父都说唐家御龙拳传自远古,厉害无比呐!可为啥他刚才一定是这烂泥巴怕苦,宁愿去抡斧头,也不愿去练家传绝学啊咦~!抡斧头也是功夫呀,可惜他身边没斧子,看来本女郎得投桃报李,要去帮帮他了

“很好,很好!哈哈哈!”萧鹏气急大笑着猛然双手一合,十指交叉,斜瞥着唐睿一阵狂掰。霎时,指骨节立时爆炸出一阵“噼里啪啦”脆响。

萧鹏过了一把猫戏老鼠把戏的瘾,才一收戏谑神色,凶焰陡起,双眼大睁,紧盯着唐睿良久后一缩嗜血目光,仿照结阵前行的兵卒重重踏着脚步,“踏踏踏”地直朝唐睿走来。

“就这装模作样的本事倒也值得一赞”唐睿冷笑讥诮道:“嘿嘿,战场送菜的货色!”

走到距离唐睿丈余之处的萧鹏一甩脑袋,摆出个出击架势蓄势待发,神采飞扬,不可一世地对唐睿勾勾指头儿鄙视道:“小小童龀,也敢为女郎出头,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本世子就站在这儿,敢来揍我吗?”

仇怨久积,念头不通的唐睿张嘴就骂:你这种只知欺负妇孺的人渣,人见人嫌,狗见狗咬,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骂得得好!”

唐睿骂声未尽,就听见阿朵高声喝彩。太过苗条的身躯当即化着蝴蝶,在那群士子的唏嘘声中直朝这搏斗场翩翩飞掠而来。

唐睿瞟眼一瞅,翻个白眼儿暗骂道:“脑袋生虫,自作多情!”遂拉下脸子,置之不理,扭脸饶有兴致的盯着萧鹏眼神冰冷,沉声道:“准备好了?”

萧鹏冷冷一扯嘴角,不屑道:“面团竖子,放胆过来!”

抱膀子不嫌事儿大的萧朗在一旁高声叫嚣:“你不是很能的吗,上啊!”

“嗖!”正准备出手的唐睿觉察回廊风声一紧,便见阿朵的身影岔道口掠入。“啪”的一响,就顺手给站在路口的萧朗一个大嘴巴子。

没有丝毫防备萧朗竟没闪避,一耳光打得他眼前金星乱舞,几欲昏晕着孑孓窜前好几步才站稳身子。他摇了摇头,捂着左脸回望着俏然而立阿朵蠕蠕问道:“为啥要打我?”

“你嘴贱!你该打!”阿朵面色一寒,恍若罗刹,气死人不偿命的呛言摩挲着嗓眼儿蹦出:“本女郎觉得打你很顺手,就这样了,你想咋样?”言讫,便在萧阳和身后护卫们的惊骇目光中闪身上前,对着萧朗的屁股狠狠一踹,直接把萧朗踹飞到两丈开外,差点儿砸着了萧鹏的大腿。

“啊呀!”正在凝神防备唐睿的萧鹏惊呼一声,闪在一边,满脸赫然。

“嘎”阿朵却拍手大笑,蹦跳不已。那脆脆的笑声,那娇憨的模样儿,无一不在向世人宣告踩人真的很爽!

“阿朵,你疯了?”萧阳失声吼叫。

兔起鹘落,快似闪电的变故让唐睿惊诧之极,大张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拢。前世今世都没来得及研究女儿家心态的他根本不知阿朵为何反常。殊不知,就是因为是他那句自认为踩了阿朵一脚的“讨好之语”才让阿朵转变了态度,下决心帮他。

当然,十来岁的小孩儿正是大长身体,急速开智的时期,都有一段时间的叛逆彰显。特别是女孩儿,生理正在向女性化特征转变,心性极其不稳,是叛逆的第一波,比之十岁的叛逆第二波来那自然是相差太多了。

阿朵在不知不觉中对唐睿已经产生了纯洁好感,真可谓爱恨交加。所以,其言行反常太正常不过了。

听了萧阳的怒吼,唐睿下意识地高声喊道:“表姐威武!”心里却在嘟哝:真不懂规矩,这不是‘吃果果’的抢了我这主角的光环吗?不带这样玩的!

阿朵拉风转过娇躯,冷漠地看着萧阳恨声道:“权当出了一口那天的恶气!怎么,你不服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和解吗?”萧阳没胆嘴硬,尴尬一笑,神怂涩问。

“本女郎反悔了,不准吗?”阿朵振振有辞,强词夺理,肆无忌惮。

躺在地上的萧朗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回头瞥了一眼阿朵,转脸便露出惊恐的神色,又贼眉鼠眼的窥探四周,看样儿是在寻找阿朵师傅的踪迹。察无结果,便右手撑着地板,拱起身子,嘶嘶吸着冷气瓮声骂道:“疯子!”

阿朵耳朵很灵,听到萧朗的嘟哝声便缓缓转过身来,向萧朗慢慢走过去。缓过劲来萧鹏很是害怕阿朵趁机收拾他,立时颤声喊道:“阿朵,你要干什么,你,你,你别过来,不然,我可不客气啦!”

阿朵的脚步并没因为萧鹏喊叫而止,反而对他鄙视道:“真的吗?那就不客气来给本女郎看看?”

“别以为有师傅撑腰就不敢动你,嘿嘿!”萧鹏阴沉一笑,试探道:“想来你师父也不会随时随地护佑你。”

阿朵冷笑不应,凝势就要扑向萧鹏。

唐睿见势不对,急亮嗓门儿:“他是我的!”

“什么?”阿朵刹步惊呼。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都把诧异之极的目光齐刷刷地浇注在唐睿身上,狐疑满脸。唯独紫烟嘴角上翘,甚是得意地一扬下颌,轻哼一声,浅笑盈盈。

“叫什么叫,看什么看?”唐睿一抖擞,挺了挺小身板挨个指了指萧鹏c萧朗和萧阳,很臭屁c很邪异的骂道:“你们三个人渣渣,真以为小爷还是三年前的我任你们踢,任你们打?当泥巴捏不成?小爷早就想找你们报答三年前的‘恩赐’了,不把你们打翻在地,踏上一只脚,再踩几下,小爷的念头就不通达!”

“嘿嘿嘿,你有那本事吗?还念头不通达呐,真是不知死活!”萧鹏阴沉一笑,甚是不屑。

“哈,这是本侯今年听到的最大笑话!”萧阳仰首望天,直打哈哈。

萧朗趁阿朵愣神之际,向回廊栏杆处猛地一翻滚,扶着朱红大柱站起身来,背靠大柱东瞧西望,讶然的目光最后停驻在唐睿身上梭巡起来。

呆萌的阿朵向着唐睿凝视半晌,微点下颌。睁大的眼眸里星光闪烁,脸上的神色甚是娇媚。嘴角边带着甜笑暗忖:他真是个小木匠?难道他们都在说谎?

唐睿盯住萧鹏,凝神紧锁静气,排斥一切干扰,恍若回到了与紫烟在湖边对练搏杀技击时的场景,急速蓄势。

气场骤然一紧,温度急速下降,秋风刹那肃杀。

自从三年前,唐睿求父亲传授武功,父亲以身子骨还稚嫩,多在炼体要汤里浸泡两年为由,拒绝传授唐家武学。致使他在父母寝室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才获得“混元桩”c“天罡掌”的传授。从那以后,不论风雨酷热,数九寒冬,早晚修炼不辍,连蒸煮他的练体药量也跟着大增。

刚学会时与紫烟对练,哪怕紫烟不还手,他连衣角也没碰着就被累趴在地。一年后,紫烟尽量手下留情,也就能避个拳脚。在一次对练中,一不小心被紫烟踢进湖中,灵光一闪,就学着《神雕侠侣》里的杨过就势在湖里练习天罡掌,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此法不但可以修炼掌法,对修炼混元桩功更有奇效。只在湖里修炼三个月,他体内便有辣的气感时不时地在肩膀c双腿c胸腹c脊背无序冒出,酥酥麻麻,或是跳动,或是自行流转一段才消失,位置不定。他父亲得知后,立时爽朗大笑,赞他是练武奇才。连远在巴东的祖父得知这一消息后,也急匆匆地赶来验证,得到了天罡斧(也可作刀技施展)战技传授。

三年后,紫烟至少要拿出七分真是功夫与他对练,才不被猥琐的唐睿拍打屁股,摸到胸脯

经过三年的成长,修炼,唐睿就像铁矿石透进炼铁高炉一般,经历烈火熔炼转化成了钢,再铸造成剑由紫烟陪通磨练。平日里藏于唐家堡坞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所以没有几人能看到他灿烂的光华。

第一次与人真实搏斗,唐睿便把吃奶的功夫拿出来聚集气势。随着他越聚越凝实气势生起,回廊里充满了凄凉的肃杀之意。

“咦?”阿朵一声轻呼,立时退出战场,小心肝跳啊跳的蹦得很欢,掌心汗津津的也毫无觉察。

萧鹏见唐睿此刻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身板儿仍是那么矮小,可那粉嫩的脸上已焕发出一种耀眼的辉光。晶亮晶亮的眼眸里锋芒逼人,似乎那小小身躯里藏着一柄锋利的宝剑,顷刻间发出无穷无尽c不可抵御的强大慑人力量,便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魂惊胆丧,一哆嗦便双膝发软,差点儿小便失禁。当即怪叫一声便“噔噔噔”地急速后退。

萧鹏忽觉唐睿似乎蕴藏着气机紧锁萧鹏的唐睿被这一牵引,突然爆炸,电挚一掠,一式“推山掌”倏然使出,厉声咆哮:哪里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29章 出手、一掌报仇 “呀——”

唐睿啸声突起。

那尖利的童音至少百分贝,化成啸音几欲刺破青天,似乎要把他心里积存了三年多的仇怨射向天空,洒向大地,花草为之摇头叹息。

萧鹏被唐睿的咆哮声震得耳门刺痛,差点晕眩。感觉阴煞盖天,紧锁灵魂,如陷九幽,想闪避都力不从心。

这是什么功夫?

他没料想到仅仅三年不见,当初他极其讨厌的小男孩儿身手如此了得,不由得脸色数变,肝胆欲裂,惶惶魂飞,狰狞厉叫道:“你敢杀我?我爹是武林侯,他不会放过你的。”

武林侯萧谘是太王妃的次子。

或许因为世子萧范继承王位,一生无忧,次子封王得靠自己努力,是故,萧咨从小到大最得太王妃宠爱,鄱阳忠烈王萧恢也将平生武功兵法所得,悉数传授于他,寄望他沙场建功封王。于是,萧谘便成了鄱阳王府最为跋扈之人却被誉为宗室第一高手,为皇宫卫尉卿,封武林侯。

在当朝诸公的众多畸形儿c病态子女当众,萧谘的确英武超群才抱得无数美人归,妾氏成群,又娶得乌衣巷王家嫡女王朝凤为妻。

萧鹏是萧谘的嫡出长子,比唐睿年长四岁,据说他小时候很得爷爷忠烈王喜爱,赐字季卿。这是鄱阳王府孙子辈中,除萧范世子萧嗣在小时候被忠烈王赐字为长胤之后的第二人获此殊荣。两人之外,王府里的四五十位孙子辈,再无一人被萧恢在幼小之时给予赐字了。

一般说来,古时候崇尚:“名以正体,字以表德”。也就是说名是用来区分彼此的,字则是用来表示德行的。二者性质不同,用途也不大一样。名是阶段性的称呼,小时候称小名,大了叫大名。等有了字,名就成了应该避讳的东西,相称时也只能称字而不称其名。

譬如,唐睿的小名就他父亲根据出生时看到的天象叫做龙奴。只不过从他会说话以后就开始反对这个乳名儿,经过无数次的强烈抗争才让唐家堡坞的人改叫阿睿。

这萧鹏从小就被家人宠惯了,现在眼看自己“不管用”,自然而然就想到他那名闻天下的老爹——武林侯了。可惜,曾发誓要报仇的唐睿已经沉浸在武道的感悟中,这个账他可来不及卖。

萧鹏见自己搬出老爹的名号也阻止不了唐睿的凶猛进攻,牙齿一咬,心存死也要撕下唐睿一块肉来扑。没成想,他这一拼命,却激发了潜藏在体内的潜能。平日里随武林侯练功的本能反应促使他迅捷沉肩塌腰,双手握拳平举当胸,目光始终不离唐睿白亮亮的双掌。

他知道,那是一双可怕的手掌!

萧阳见三年前就初显落拓气度的孩童被自己三兄弟看不顺眼,将之整得狼狈不堪,潦倒憔悴着出了王府。没料想三年后再次遇上却成了出林猛虎,凶焰噬人,心下甚是赫然。

此刻,背靠着柱头的萧朗只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出匣了,吓得心惊魂飞,两股颤颤。

阿朵犹如风吹柳枝,随风飘荡着闪退出回廊,无声落在花园里柔发飘飘,惊恐地望着飞掠在半空,恍若紫芒闪耀的唐睿,两眼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芒。但见唐睿迎风出掌,纤细的双掌白皙晶莹,化作两道白光直取萧鹏胸膛。

双掌未到,萧鹏感觉炙热的掌风已呜咽着震碎了西风袭胸,脚步一溜,斜斜后退,直至背脊贴上栏杆边的朱红柱头才退无可退,凝神防御。

唐睿一击不中,脚尖刚一触地便又弹身而起,双掌已随着变招,化作铁拳笔直刺出,犹如一杆钢枪。

退无可退的萧鹏忽然像蛇一般左右扭曲,便沿着柱头滑了上去,双臂反手抱柱,双脚踩着青石栏杆横挡,阴厉的目光盯着唐睿变招,一脸凝重。

“砰!”唐睿双脚猛踏地板,长啸一声,冲天飞起,人已化作铁枪,铁拳也化作了一道飞虹,果决而凶焰滔天。逼人的气势摧得回廊里的厚厚尘土狂卷飞扬,又“簌簌簌”飘飘落下。

这画面惊艳之极,凶唳之极,凄绝之极!

眼毒的萧鹏见唐睿的身子已被自己的策略引得悬空无靠,脸一狰狞,双臂一振,右臂成肘,推山倒柱般地掠过回廊屋顶的尘埃飘落,嗖地撞向唐睿。

唐睿长啸不绝,凌空倒翻,又一式撞山掌猛击萧鹏小腹。这一击之威,已足以震散萧鹏的魂魄。

萧鹏人已悬空,胸腹都在唐睿的双掌笼罩之下,无论怎样都已闪避不及。只听“砰”的一响,萧鹏惨呼声起。头戴的金冠“嗖”地射向屋顶,干柴一样的身子犹如弯虾,口喷一股血剑便沿着回廊呼呼退飞。

发髻已散,乌黑的乱发包裹着殷红的嘴,敷粉的脸庞随风呼拉飞舞,形如厉鬼。

就在这一瞬间,满天的尘埃还未落下,血雨却已突然喷洒,落地的唐睿木立在血雨之中,无丝毫表情。他的双掌仍然当胸平举,静静地望着在半空迅捷倒飞的萧鹏。

萧鹏也静静地望着他,只不过却是露出了死寂一般的目光。

“轰!”

萧鹏仰天砸地,惨叫声声,凄厉惊心。吹得蒙面的黑发簌簌大响,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渗出。

尘土飞卷,沸沸扬扬。

唐睿缓缓木然吐纳,无悲无喜,垂下双掌。

最后的一粒尘埃飘落,回廊c院前石径,仍旧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嘎嘎杀我?有本事杀了我!”魂飞胆丧,浑身麻木的萧鹏集惊恐c愤怒c疯狂为一体,西斯底里,凄厉咆哮,声音沙哑。

“呀!”萧阳大叫一声,赶忙闪至萧鹏身前迅捷蹲下,按住萧鹏的肩膀焦急问道:“十五弟,咋样了?”

狂乱,麻木的萧鹏觉得肩膀被按,以为自己又“中奖了”,便继续嚎叫道:“有本事杀了我,别作妇人样儿!嘎”

“别急,本女郎还想叫你屁股开花呐,嚎丧个甚!”回过神来的阿朵嘻嘻直笑道:“唐睿表弟,行啊,谢谢你了呃,我一向很喜欢放马后炮,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请多多原谅。嘻嘻!”

萧朗又是惊慌,又是羞怒,仓皇失措,突然一跃而出,纵腿跑向回廊尽头。看样儿是去向鄱阳王府的主宰——此刻应该在恭慈堂大厅里赏歌舞,饮美酒的太王妃告状去了。

阿朵一见,冷笑一声,飞腿铲起一粒土疙瘩,呼啸着直取萧朗背部。甚是玩味儿喝道:“看你往那里逃!”

萧朗忽察得背后已有一缕劲风袭来,可恨自己没修炼高深武功,无法变换身形,便顾不得颜面,“哇呜”一叫,就势一扑,一招“饿狗抢屎”躲过了破空而来的土疙瘩,自己的肥胖肚腹却跟地板来了个亲热摩擦,差点起火。

“哇嘎”阿朵旋即拍手大笑。

一旁守护唐睿的紫烟没想到阿朵小小年纪就会来这一招,使之让她恨不得拔其皮的萧朗吃了个暗亏,不由得捂着惊呼。睁大眼睛暗想:阿朵女郎这么小就如此恶毒,反应之快,己所不及,得劝劝郎君远离这小妖女。

萧阳见阿朵又插手他们和唐睿之间纠葛之中,恼火之极,倏地站起身来指着阿朵大骂道:“小魔女,本侯定要把你卖入军营妓寨,在万千军汉胯下哭叫!”

“呃!”沉迷在脑海回放刚才搏斗过程而有所得的唐睿被这一声恶毒怒骂惊醒过来,见萧朗已经给回廊的地板写出一个大大的“一”字,萧阳却依然在嚣张跋扈。

没等憋得脸颊通红的阿朵找到恰当的言词辛辣反击。余味未尽,念头未通,称量已经足够收拾萧阳的唐睿邪火陡生,身躯忽然一扭,施展出游龙身法电挚扑向两丈开外的萧阳,瞬息便至。

正在左右貏貎,不可一世的萧阳忽见黑影袭来,心尖一颤,晕眩袭来,张嘴难言。只把活见鬼般的惊恐神色挂在脸上,双目瞪圆,甚是狰狞。

不等萧阳反应过来,唐睿腾身而起,探手一抓,闪电擒住萧阳的脖子猛地一拽,随之身子一旋,闪到萧阳身后猛烈一踹。

晕晕乎乎的萧阳忽觉屁墩儿如遭雷击,身子随之一轻,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直朝阿朵站立的方向张牙舞爪飞扑,经典演绎着“恶狗抢屎”成语“轰”然砸地,哧溜一声摩擦着地板,头上金冠“砰”的一响,撞得青石栏杆一阵微颤。

“哇呀!好痛”直到这时,萧阳才在痛感神经的震荡下惨嚎声起,极是瘆人。闻者无不打个寒噤,鸡皮疙瘩猛飞。

一声下意识的惨嚎出口,疼痛驱散了晕眩,让他神魂归窍。直到这时,他才觉察自己被揍,粉脸倏的充血,火烧火燎。

他根本没料到唐睿会对他这个当阳侯真格动手。

虽知当今世上的任何一个寒门子遇到贵族,无不恭敬有加。即使不想见礼,也得绕道而行,避得远远的,更别说他是当朝侯爷了。

然而,他被揍了,还是被比自己年小五岁的寒门表弟所揍,说不憋屈,那是豆腐渣泼水饭——哄鬼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无甚大碍,却不敢爬起身来。

他担心敷粉的脸沾满了尘埃,无颜面对观众,索性趴在地上,佯装嚎叫,凄厉夹杂着惊恐,一声连着一声,童声渐变成沙哑。

石径上看热闹的士子越聚越多,只见童龀兔起鹘落,身影几闪,高出一个脑袋的当阳侯便趴地惨嚎,都被吓得浑身一颤,心惊胆寒,相互对望苦笑,去留难定。只得纷纷宽袖遮脸,缩头弯腰后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0章 邪性、念头通达 唐睿呼呼喘气。

他蕴藏的戾气未去,唤醒了三年前被这三大恶少无端蹂躏记忆。

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幕幕回放,心中的戾气一点点集聚,浑身散发出的煞气呼拉拉狂卷四散,越来越浓烈,念头也越来越不通达。

忽然,他抬起右脚,“砰”的一声踩在萧鹏的肚挤眼上,两眼俯视着黑发遮面的萧鹏直喷怒火。当年就是他虐打得最为凶残。

萧鹏“哇吖”一声,两头上翘,乱发拂扫的猩红大嘴凄厉咆哮: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咔咔咔!气急的萧鹏一阵猛咳,嘴角再次流出鲜血。

唐睿见事情已经闹大,恐怕一时难以善了,索性邪性大发,一脚踢翻萧鹏,又“嘭嘭嘭”地对着萧鹏的脊背猛踩。丝毫不理那群看热闹士子的震撼惊叫,浑然不觉萧鹏的痛苦惨呼,蚯蚓般扭曲挣扎,学着当年萧鹏的冷酷,把木底皮靴踩在萧鹏的脊背来回摩擦,寒声邪笑着:“嘎嘎乌鸦嘴,滋味儿如何?三年前,你就是这样踩着三岁的我,而今被我踩的滋味是不是感觉很爽啊?”

这说辞落在周围的王府侍卫和那群士子耳里,都觉新鲜,无数眼珠子先后砸向唐睿。惊讶者有之,赫然者有之,不屑者也有之。

他们本来就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聚集在这里,找机会拍拍鄱阳王府的小郎君的马匹,混个脸儿熟。但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占尽优势的三个小郎主竟然被童龀来了一个巨大逆转,揍得毫无还手之力,都无奈当个闷嘴葫芦。

唐睿记得三年前被三大恶少虐揍,无人打抱不平。连他们身边的侍卫,也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喜笑自若,没任何人来出言干涉。那恶气啊c怨气啊,仇恨什么的,一股脑儿积存他心底,致使念头一直不畅。这一刻,仇啊,冤啊,郁闷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一泄而空,念头豁然通达,暗自爽翻了天

萧鹏双手抱头,痛苦哼唧,不再嘴硬喊叫杀死他。

回廊里,三三俩俩同情心泛滥的侍卫不由自主挪步上前。还算保持清醒的吴彪轻咳一声,众侍卫纷纷清醒,又怯怯无声后退。因为他们明白,这几位小郎主之间的打架斗殴,不是他们这群侍卫能够参与的。若他们真敢对唐睿出手,恐怕躲进阎王殿,也保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唯有武秋山听着萧阳的惨叫,见着唐睿洗衣浣纱般地虐踩萧鹏,连连蹙眉。但见他左手一背,摆出个卓尔不群的造型高声喊道:“童龀住手!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谦谦君子,利涉大川,何必睚眦必报?”

“是啊是啊,以德报怨,就此收手,和好如初,岂不是人生一大美谈。”士子们见有武秋山出头,立时高声附言。

这时,无数衣袖遮颜的士子纷纷露出真面目,抛出各种儒家章句,山呼海啸般砸向唐睿,大有厚积喷薄之势。

唐睿扭脸见是负手而立,头角峥嵘,气质清癯,自我感觉良好的年轻士子武秋山出头耍帅,忽觉喜欢摆谱的古代士子很是好笑。遂冷漠回应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难道你们的眼睛都长在裤裆里了?”

“轻狂童龀,怎可出口伤人?”

“长幼有序,怎可不敬?”

“屈己敬人,君子之心,正道也!”

“非也,非也!妖邪童子,怎懂圣人之言!”

“”

放眼望去,一群儒士摇头晃脑,纷纷出言指责,抢去了武秋山的风头,让武秋山尴尬挺立着继续展示他的浩然正气,孤傲不群。根本无人来过问清缘由,主持正义,化解矛盾。

唐睿见之不由得心中发毛,背上暗生凉意:难怪史载永嘉之乱,汉儿成了胡人的两脚羊;难怪地球华夏历朝当hàn jiān的都用“屈己敬人,君子之心,乃正道”之说辞为自己遮羞或许,小爷还就是这群腐儒眼里的妖邪。

萧阳c萧鹏c连带萧朗见有人出头帮他们讨伐唐睿,都赖在地上,此起彼伏地配合着“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做门阀逆袭的这个黑暗时代妖邪,或许才是小爷的正路?唐睿聪耳不闻,两眼空洞望天,暗自思忖着自己今后的道路落寞而立,脸上一片木然,既无喜容,亦无怒色,当真有若僵尸。

众士子遥见唐睿被他们叱骂得神魂落魄,无不一脸欢欣。纷纷露出关切的目光紧盯着趴在回廊里有气无力哼唧的萧阳。不少士子心里都在祈祷:当阳侯,你起来呀,我们只动动舌头就让那童龀无地自容了啊,这时不反击更待何时?

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关注唐睿的阿朵突见唐睿那神采飞扬的气势,刹时跌落谷底,变得落寞无依,心尖猛然一扯,不由自主心疼起来。她连忙迅捷一闪,来到唐睿身边,挨个儿sǎ一 iá一了着王府的三大恶少,对着脚边的萧鹏抬了抬腿,又轻轻放下,冷漠地翘翘嘴角,凑近唐睿,大胆握住唐睿的左手。只觉那手掌冷冰冰的,小心肝儿微微发颤,一蹙眉头便探脸前凑,想看明白唐睿为何突然失态。

萧鹏觉察阿朵对他充满恨意,赶紧住口。虚眼透过遮面的黑发t一u kui阿朵的言行,不再哼唧,更不敢有任何动弹。

紫烟挑眉睁眼,徒自恼怒一瞪,当即情不自禁c气哼哼地走了过来。

内心一片哇凉的唐睿觉察左手陷入柔软,醒过神来。暗骂一句:看三国,流眼泪,一个寒门童子在这滚滚的历史洪流里连砂砾都算不上,还自作多情,悲天怜人,实在可笑!莫非小爷真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胸怀?

他放下自己那可笑的郁闷,转过脸来却正好触着阿朵的樱桃儿小嘴儿,两人四目相对。阿朵吃了一惊,不禁“啊”的一声惊呼,很是难得地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娇羞。

“嗖!”一股香风卷来,两人同时红脸,同时跃开,齐声喝问:“谁?”

紫烟很是玩味儿地看了一眼唐睿,才对着阿朵恭敬见礼,故意捏着嗓子嗲声道:“奴婢见过阿朵女郎!”

讪讪的唐睿心里泛起恶寒,连忙抢话道:“是紫烟姐呀,你这猫儿一样的功夫见长了啊!”

紫烟一翻白眼儿,没好气娇嗔道:“郎君的功夫真可是突飞猛进了哈,跨入初窥门槛了也不告知奴婢一声,是不是想对奴婢也来一个突然袭击,让奴婢措手不及呀?”说着说着她脸红了。因为她所指的是唐睿那‘取胸袭臀’的招牌搞怪招式。

“哈哈,不会的,不会滴~!”念头通达的唐睿怪腔怪调儿,臭屁无比,扮着鬼脸夸张惊呼:啊呀,这就是初窥境界吗?刚才还在纳闷儿,本郎君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呢?

这个世界把武功划分为五大境界。即:初窥c登堂c至极c窥道c入圣。紫烟比他厉害多多他知,被她阿娘评判为初窥境界之圆满境他也知,就是不知如何分辨初阶c中阶c大成c圆满层次。

“蠢驴!连境界都搞不清楚就跟人打架,也不怕被人打残了?还好,这王府三恶少连皮毛都没摸着呃!”阿朵那夹棍带棒,甚是呛人的嗔骂里,夹杂着丝丝后怕,丝丝担忧。她似乎觉察自己的腔调儿有点不对,立时露出忿然神色感概道:“唉!太没意思了,本女郎还想找个机会再跟他们三兄弟来场大比斗呢,没想到他们这般怂样儿,真是无趣至极!”

唐睿砸了一个卫生球过去,目光游历着阿朵的竹竿儿身板儿玩味儿着坏笑道:“切!就你这小身板,干得过人家三大恶少吗?不担心皇帝陛下让你做他们三人的妾?”

“你怎么知道本女郎干不过人家,你亲眼见过么?”阿朵浅笑盈盈,忽然飞腿踢向唐睿,怒吼道:“可恶的死唐睿,没品没德小木匠,怎么说话呢?这是人说之言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唐睿一闪,乐呵呵地迅捷后退。

阿朵张牙舞爪,急追而上。恶狠狠地咆哮道:“别躲,若不让本女郎出了这口恶气,一辈子都别想让本女郎放过你!”

“啥?一辈子?那小爷得躲远点儿。”唐睿左拐右饶,冲向萧大萧二,借机逃离作案现场。

“你敢!”阿朵根本来不及分辨唐睿话里有话,只当做儿童打闹游戏追了几步。路过萧阳身边时忽然刹步,踢了踢哼哼唧唧,仍装死相的萧阳嗔骂道:“表兄啊,不是表妹说你,你们连一个六七岁的童子都打不过,还在建康城四处作恶,要不是阿爹被你父王征辟,本女郎真想一脚踩爆你的脑袋瓜儿。”

“你为何不踩暴人家的蛋蛋儿?”见阿朵忽然不追了,唐睿恶寒偷笑,沿着回廊前行,来到萧大c萧二跟前仰首问道:“你们还要拦我吗?”

两堵门扇一起挠了挠后脑勺,一起摇头。

唐睿这才上看下看,仔细打量后问道:“你们是俩兄弟?”

“嗯!”萧大c萧二一齐瓮声闷哼。

无趣的唐睿见王府三恶少依然躺地不起,念头通达敞亮之极。便瞄着那群峨冠博带,大袖飘飘,彰显一派出尘之气的敷粉何郎,嘚瑟大笑,嘎嘎爽朗。

俄而,他又沉心思量:若他今天被萧鹏三兄弟猛揍,根本不会有人站出来呵斥三个恶少欺负他这个寒门童龀,更别说当场口诛笔伐了。事儿后,定然会重复三岁时的境遇——王府那些门客还会无事拿他作题材,吟出无数诗篇来赞颂萧鹏舍身护道,恶斗寒子,勇猛无比,堪为世族子弟之楷模。

“不管世界怎么变,人间依旧是强者为王啊!”唐睿暗自感叹,很是庆幸没重生在农奴家庭。他乐呵呵地大步向前,在木头一样的萧大c萧二中间拱了拱,挤了过去。

他很满意这副身体,年岁虽小,可打小经过唐家炼体药物浸煮c拍打,以及这三年多的苦熬苦练,已将凡胎成功洗筋伐髓,脱胎换骨。遂又暗自邪恶思忖:可否仗着前世的记忆,唐家武功,泡尽天下ěi nu忽然,一股斗牛士般的豪情激荡在胸,急于宣泄。

他恍若回到前世翻上一座高山,就对着山谷吼一遍陈龙版《男儿当自强》的情景,便情不自禁节奏踏着有力的步伐,卖力地吼唱起来——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1章 悔悟、各存心思 紫烟走得很干脆。

唐睿的歌声一起,她没有耽搁一秒时间,径直闪到唐睿身后,跟着唐睿的脚步节奏高扬螓首,有力的俩腿仿若大锤击鼓,分毫不差地重重踏地,节奏分明。构成一道妖艳的风景。

“既不是吴声,也不是西曲,这是什么歌?”听到唐睿童声版的《男儿当自强》,阿朵再也没捉弄萧阳的兴趣,迅捷施展出轻身功法,化作蝴蝶倏地追向唐睿,咋呼高问。

尽管唐睿着力让曲调儿的气流摩挲着嗓子,仍是没有那种金属般的质感,铿锵相击的词曲之音被他那清脆嘹亮的童声嚎出来,变成了一曲奇异的c别具魅力的热血豪迈之歌。那乐声与心声撞击而出的豪情包含了力量之美,强者之音,有无惧任何险阻的豪迈,有回忆前世之儿女情长。

天空中,光雾氤氲,一片朦胧,神秘而又深邃。高亢的歌声与偏西的金色阳光发生了强烈的共鸣与互动,如同一条敖啸于天空的金龙,追随这醉人的歌声化成璀璨的音符翩翩起舞,又逆冲向天,融入七色光里

“这还是个童龀么?太可怕了!”士子c侍卫们十分震惊,心中担忧。

“妖邪!”一个胡须花白的中年儒生不由自主,高声喊出。“轰”的一声,这喊声像是打开了一座法则之门,令这群敷粉点朱士子的双目神光骤然炽盛,这片儿天地刹那间一片阴霾,阴风狂飙。

“小小年纪武功高强也就罢了,毕竟他是巴东豪门唐家之嫡系后代。能唱出如此强劲之音,的确有点妖孽了,但他绝不是妖邪!”摆了很久卓尔不群范儿的武秋山借机收起自己那不断喷洒着浩然之气的站姿,颇为公道地说道。

“嗡”的一声轻颤,不少士子点头赞同。

追上来的阿朵学着紫烟样儿踏出了回廊地板的节奏,左右步履起落的尺度掌握得一丝不差。

“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太阳更光”唐睿昂首阔步,在一大一小的ěi nu呃不!还有飞掠而来,瞬间融入其中的侍女彩虹,三个少女构成一道左高右低,中间矮的美丽背影,簇拥着卖力嚎歌的唐睿穿过那片光雾朦胧的回廊,消失在众人眼帘

“愣着干什么,快去扶当阳侯和两位小郎主起来呀!”不愧能当这群王府侍卫的头目,吴彪率先从那美妙c豪迈的歌声醒过神来,旋即大声吆喝起来。

“啊~!”已经听哥入迷的萧阳c萧鹏和萧朗跟着侍卫们一齐惊呼。

侍卫们一齐哑然,相互对望一眼便分别涌向萧鹏c萧阳和萧朗,各式各样c七嘴八舌的夸张问候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唯独吴彪跑到回廊外的花圃里,把萧鹏的金冠给找了出来,捡着回来。

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身边这些侍卫的萧阳c萧鹏c萧朗三人可算心有灵犀,都抱头趴在地板上,迟迟不肯起身。

“天啊——真被那妖孽童龀给打了哇!”

“一个寒门子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十五女郎就没有告诉过他进入王府后该怎么做人吗?”

“一对三,他是怎么做到的,还真是个妖孽啊!”

“”

一大片声音从回廊的来端传来。

萧阳三人都愕然一抖,快速起身,身边的侍卫们拍的拍尘土,抹的抹锦袍,正的正衣冠,七手八脚,忙个不停。

拿着萧鹏金冠的吴彪见拄着龙头拐杖的太王妃带着一大群夫人过来,赶紧迎上去,推山倒柱般地跪地磕头,小声禀报道:“小郎主们打架,鄙仆和侍卫们无法制止,也不敢违纪参与,没料到还请太王妃降罪责罚!”

武林夫人见萧鹏蓬头垢面,嘴边血迹殷红,从太王妃身后闪出,一挑眼眉,射出滔天怒火盯着吴彪厉声喝问道:“真是那寒门童龀一人所为?”

“武林夫人息怒”吴彪又转过雄壮的身躯,对着武林夫人叩首后老实回应道:“回禀夫人,的确是他一人所为呃,还有那衡州来的江家女郎,不过,她只对朗小郎主动了手。”

“什么?她居然敢对我家朗儿动手?”丰城夫人惊叫着从太王妃身后闪了出来,一脸愤怒,甚是狰狞。

“是的。”吴彪又转向对丰城夫人叩首道:“所以,鄙仆怕事情闹得有些过了,才派出阿虎来给太王妃报信儿。”

“嗯,做的很好!”太王妃一笃龙头拐杖,扭脸对搀扶着她的谢王妃吩咐道:“回头给尽心做事的吴头领看赏!”

“诺!”谢王妃低眉顺眼地回应后,望着向她走来的萧阳关切问道:“阳儿,你没事儿吧?”

“嘿嘿”萧阳故作乐呵,道:“阳儿只不过见他年岁小让他而已,能有什么事儿?若真动手,只需一个指头。”

“哈哈”

附近,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萧阳小脸红扑,回头瞪了那些侍卫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道:“你们说,本侯是不是巍然不动,任那童龀动手?”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满脸惊愕,说来说去,他是来不及动手啊!真让人有些无语了,众侍卫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得憋笑点头。

丰城夫人望着磨蹭着,忸怩走来见礼的萧朗问道:“你的脸怎么了?难道难道真是那阿朵动的手?”

“见过王祖母c阿婆c阿母c伯母们,您们可要给朗儿做主呀,那阿朵本来跟当阳侯哥说好了不插手的,可她言而无信,不但插手,还”跪在地上的萧朗无法处说自己被女孩儿扇了耳光的事。因为那不仅仅是丢面子,而是当时流传着一个俗语:男人挨了女子的耳光要倒霉三年。萧朗想到这句俗话,牙齿一咬,狰狞着嚎叫道:“我要纳阿朵为妾!”

看来有个ji p的母亲和父亲,才会生养出这样一个ji p的儿子。已经被阿朵蹂躏惨了却依然打她的注意。或许,是他那无法得到的才是最可贵的心思作怪,也或许,他心存邪恶,将阿朵纳为妾后实施报复,狠狠折磨。但不管他存什么心思,此刻萧朗的脑海里,已被阿朵那精致的丽容填满了。

“十八弟,你”萧阳见萧朗抢他一步向王祖母提请纳阿朵为妾,当即便不干了。一指萧朗没好气责问道:“不说说好了的吗?他是我的。”

“这是哪个家族的女儿呀,怎么教育的,难道是放在老林子中养大的?”太王妃见自己的两个孙子竟然都想纳阿朵为妾,微微一笑,扭脸左瞧右看着问道:“你们看看,是如何教育子女的,居然还争抢着要把一个野丫头那进鄱阳王府,莫非那阿朵是个仙女儿?”

一群人啼笑皆非。若今天这事传扬出去,一定会让鄱阳王府成为建康笑柄,奇闻一件啊!

“当阳侯哥,小弟要倒霉三年呐!这并不是与你争,只觉得把她纳入房中才能去掉这霉运。”萧朗小声辩解。

“哈哈”人们只能大笑。

“笑什么笑?”武林夫人横眉竖眼,怒声一吼。一指披头散发,耷拉着脑袋,被两个侍卫搀扶前来的萧鹏撒泼道:“原来是你俩小子要纳人家女郎为妾呀,为何让我家鹏儿挨打!你们看,你看看,多惨呐!”火气喷讫,大洒泪雨,引得贴身侍女慌忙挈出丝帕,一边劝慰一边替她擦拭眼泪。

夏鹏听到他最亲近的俩兄弟居然都想纳那妖精为妾,刹那间惊愕张嘴,血红狰狞,怨气满腹:纳妾,你俩都存这心思?好呀,你俩从来都是蛊惑我当急先锋,感情是把我当枪使,这还是兄弟吗?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自己笨。

骨头恍若散架,一股股疼痛阵阵晕眩强势袭击着他脑袋,俩太阳筋一鼓一涨,仿若鼓槌敲打。萧鹏不由得摇着头,猛然打了个激灵。他想起过往种种行径,顿觉荒唐无耻之极,恍然大悟,羞愧满面。

于是,他抬头挺身,一咧红嘴,一脸忏悔地望着武林夫人,把哀怨c屈辱c悔恨一股脑儿地夹杂在嚎哭里喊道:“阿母,你以前骂鹏儿是无脑蠢子,鹏儿大感不服,今天才知,鹏儿的确愚蠢,惹您担心了。从今以后,鹏儿专心练武习文,绝不辜负祖父赐予季卿之字的厚望!”

“咦?!”所有人晕菜了,无数眼珠子一齐砸向萧鹏。

萧阳听出了萧鹏言辞里的果决之一,暗道:嗯,这事儿了后一定要宴请这个十五弟,将来他一定是本侯最贴心的先锋官。

萧朗不知所谓,一脸呆萌暗忖:十五哥这是咋的啦?

武林夫很是玩儿地瞥了一眼谢王妃c丰城夫人,眉头直冒着黑线用力点头道:“哦,吾儿能有此志向,这顿屈辱算没白挨!”言讫,一瞪萧鹏,羞恼暗骂:阿娘放下脸面为你撒泼,为何不跟萧阳c萧朗挣一挣那阿朵?不娶为妻,纳妾也是很好的呀?你看人家多聪明,他俩当中有一人能得到衡州江家相助,将来封王不就更有把握了?不争气的东西!

众人眼里,萧鹏是王府里的超级纨绔子,更是个鲁莽纨绔。他今天忽然上演了一出幡然悔悟之大逆转剧情,着实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哈哈,吾家麟儿平日里确实傻得可爱,但这一醒悟,加上今后多加磨砺与学习,定然不会辜负他王祖父的期望,好孩子呃!”太王妃大笑着眯缝起眼睛,略带调侃意味夸赞到半途忽然一噎,变脸嗔斥道:“你们都没长眼睛吗?还不快送武林世子去看医师!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你们咳咳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2章 撞运、寒士中彩 “唐那童龀真妖孽,好像才七岁吧?竟然赢了武林侯世子,他可是王府里的小霸王啊,好可怕!”

“看样儿不止是赢了武林侯世子,你没看那当阳侯,似乎也吃瘪了哦~!”

“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是怎么练的?恐怕他在十五女郎肚子里就开始修炼了,也或许,唐家武学比传言中更可怕!”

“”

跟随而来看热闹的夫人c郡主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这憨郎君居然醒悟了,我怎么觉得内里有猫腻啊,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头!”借太王妃呵斥起身,乖巧给萧鹏整理发髻,戴上金冠的吴彪心里直犯嘀咕,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武林夫人一撂脸子,面色铁青,冷哼一声便率先转身回走。两名侍卫扶着萎靡不振的萧鹏紧跟在后,渐渐远离回廊。

“他都能练武习文,有没有搞错呀,明儿我也去试试看,难道聪明之我还不如他一个憨哥!”萧朗很不服气地暗忖。

“琅琊士子王竟之拜见太王妃及众位夫人c郡主!”

“会稽士子沈从文拜见太王妃及众位夫人c郡主!”

“广州末学武秋山拜见太王妃及众位夫人c郡主!”

一群士子见回廊这边的事儿已接近尾声,在那中年儒生琅琊王竟之的带头下,都硬着头皮前来拜见鄱阳王府里的一干贵妇。

“好好好!”拄着龙头拐杖的太王妃呵呵看着身前这二十来位大礼参拜的儒生笑眯了,看不出她内心任何波动。只听她客气道:“你们都是当朝精英,能到王府参加中秋夕诗会,那是对鄱阳王府厚爱有加,本宫感激不尽,就愧领这番情意了!”

“惭愧,惭愧!”打头的王竟之连连拱手卖乖道:“刚才那妖邪童龀行凶,打伤了王府小郎主,我等未能救援,是在愧煞之极!”

“是呀,是呀,我等愧煞之极,愧煞之极!”宽袖遮头的众士子齐声自愧。好像真的是无颜见人一般。

花花轿子人人抬,这是人性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太王妃当然不甘落后。她笑眯眯地捧颂道:“幸好有你们在场,镇住了那乖戾童龀的邪气。否则,不知他还会施展出什么邪恶手段来侮辱本宫的乖孙子呐!说起来,那童龀也是本宫的外孙,只不过没受过圣贤之道的训教才如此乖张行事,本宫在这里谢谢你们了!”

“惭愧,惭愧!”又是一片拱手自责声后,王竟之愤愤诅咒道:“那童龀原来是太君外孙呀,怎能对表兄如此凶狠呢?太禽兽了,简直人鬼共怒,真是不可饶恕啊!”

王竟之这一开炮,犹如洒水进油锅,猛然一下子就炸开了。士子们纷纷直起腰来,露出点朱粉面,七嘴八舌地声讨开来——

“太君猜测得太对了,那童龀的确暴戾无比,人神共愤!”

“居然敢对兄长动拳脚,实在有违人伦,他想逆天吗?”

“不遵纲常,顽劣奸佞,太君应该抓他来膝前听教,从小研习圣贤之道,将来为朝廷出力!”

“”

回廊里喧嚣一片,武秋山很费解。

他一边观察太王妃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一边腹诽:太王妃已经言明是她外孙了,还跟一个童龀叫什么劲?这还是圣人门徒吗?巧言令色,鲜矣仁,本郎君羞与为伍!那童龀虽凶狠,但人家是真实搏斗,以直报怨,大丈夫行径也。

从小受圣贤之道熏陶的武秋山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污泥坑,便不由自主地躬身后退,想逃离王府c逃离建康,回到自己那日观山清水秀,夜听海潮轰鸣的故乡。但他的心很不甘,便习惯性地挺直腰板,一脸傲然,朗声道:“难道你们忘了他那豪迈的歌曲?若真是一个凶唳之徒,他大可让那鹏小郎主断手断脚;如是顽劣奸佞,能唱出‘做个好汉子,挺胸做栋梁,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之豪壮歌曲吗?歌词虽粗糙,但也直抒胸臆。再说了,人家是童龀,以直报怨有错吗?你们都是圣人门徒,曾有人出面去了解过c化解过他嘴里所言三年前之旧怨?”

太王妃双目精光一闪,矛盾暗忖:这妖孽,竟然四处搅风雨,怎么对王府就没一点恭敬之心?

被武秋山怒声吐槽的士子仿若吃了个死老鼠,彻底没言语了。

武秋山横眉冷对,左右一扫继续喷槽:“你们有谁能在童龀之年创作出那首粗豪而别致之歌?我武秋山跟人家一比,差远了,是故,决定回乡闭门谢客苦读,以勤补拙,告辞!”言讫,团团拱手,弯腰后退。

“先生慢行!”太王妃出言喝阻,忽然眉开眼笑问道:“请问先生贵姓,何处人士?”

武秋山俯身拱手道:“回禀太君,鄙人姓武,贱名单海,字秋山,家君武涛,世居广州,寒门子孙,贱姓不敢闻太君贵耳,多多包涵!”

太王妃的笑容顿时凝固了——难怪这般招引众怒,原来是寒门之子,不逞之徒,可惜了!这等耿直之士到可随世子入益州当个能吏磨练几年,以后若能感恩,倒也可作大用。旋即把目光游离在武秋山身上,故作不满,玩笑嗔言:说甚呐,你当本宫是圣人?呵呵,先生是来参加中秋夕诗会的吗?

鄱阳王府从世子萧范年满十三岁那年其,每年都有一场中秋夕诗会。自从鄱阳忠烈薨于任上后,王府里的中秋夕格局每况日下,便慢慢致使和别其他门阀贵族的诗会不同:只要有才,都可入住聚贤苑,三餐供给,寒素不拒。因此,鄱阳王府的门客倒是逐年多了起来,大有恢复忠烈王在实施的样儿。

武秋山祖籍许昌,远在曹操与袁绍争锋时,便流落之江南,后又从步骘略定岭南,落籍定居于越秀山下,几经沧桑,几番兴衰,现良田三十顷,与胡商往来,家资不菲。从十二岁起,便成了广州神童,在俚人之中颇得人望。

他身材很高大,面色古铜,身配长剑,眉心纹甚是显眼,仿若三只眼。须髯飘飘,又没敷粉点朱,鹤立鸡群于士子群里倒也一表人才。与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圣人章句,因满口土腔,常叫人半懂不懂。

“诺!”武秋山见太王妃动问,当季彬彬有礼,拱手拽文道:“今北方乱起,南方安宁。末学因慕建康繁华,文道昌盛,便辞别家君,前来游学,请教圣人之道。闻王府诗会盛况,不经邀请,厚脸入府,惭愧之至,敬请太君包含。”

太王妃不禁笑了几下,老神在在地说道:“好文采,君子风范,入得聚贤苑。但请先生别这般客气,圣人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鄱阳王府大办诗会,擢拔人才,是为朝廷分忧,本宫很期待武先生的表现!当然,若武先生有意愿入益州为国效力,本宫到可向鄱阳王举荐,以为然否?”

武秋山错愕一颤,喜溢于色,连连拱手谢道:“末学海承蒙太君看重,若海能以卑微之躯入益州,在鄱阳王帐下驱使,为鄱阳王治理益州,抗击外寇出力,乃是莫大荣幸,还感激肺腑,定当小犬马之力!”

太王妃很是享受一番武秋山的忠心之言,笑道:“益州穷壤,山川河流交错,汉儿c犬戎混杂,风俗各异,近闻北方内乱,无暇顾及我南朝江山,吾皇打算乘此机会,安抚益州,成其太平之地,与建康共享繁荣。汝暂且先去益州安身,立下功绩,前途不可限量也。”

激动的武秋山又犯了酸儒脾气,大胆进言道:“近闻北魏内乱,南郑不安,可乘此机会,取彼南郑为前沿之地,庶可拒北魏,待时机成熟,可北伐取八百里长安。今若不取,后悔何及!”

“国家大事,岂是身居后院之人能懂的”太王妃双眸含笑,脸色佯装不悦,谦逊道:“先夫薨于荆州,本宫因此而心存社稷,不忍大才流落于江湖,才擅自做出有悖于常理之提议,还请先生莫作负义之事。”

“量一寒子,太君赐予造化,那是他莫大的荣耀,岂能做出禽兽不如之事?”率先拍出马屁,却备受太王妃冷落的王竟之冷笑一声,扭脸望着武秋山讥诮道:“想来这位广州才俊定能体贴太君心意的!”

那二十来岁的沈从文却没好气叱道:“汝岂不闻圣人云: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圣上当世大仁,鄱阳王当世大贤,岂可不明此间要害,胡乱上言,奸佞耳!”

沈从文大头喷槽,瞬间便点然了众士子的嫉火,纷纷指责武秋山。年轻的武秋山狐疑不解,心里一咯噔:难道说出自己的见解也要受攻击?这太没公理了哼哼,不堪为伍!遂把左手一背,傲然挺直,坦然接受四面喷来的“口水”。

王府的众位夫人c郡主都面含矜持笑容,露出不屑眼神东一眼,西一瞧,见是一群妄言王府子孙的无耻之徒,遂纷纷扭脸,无趣观赏回廊之外的风景。

“那童龀虽是寒门子,但也是鄱阳王府的血脉后裔,一群不知所谓的世家子弟,可笑c可恨!”

太王妃见场面有点儿失控,甚是不悦,心情极其复杂,但又不能明示于外,不由暗叹道:“十五女郎啊,你真生养了个妖孽子哼哼,又是一群跑马溜圈的门阀子弟,今年的中秋夕诗会又怕是无甚大才光临了呃,这似乎是好事儿,若大才太多,岂不显得王府子弟草包儿了吗?”

遂眯着眼睛,暗自一乐,咳嗽一声。等场面慢慢安静下来,才慢吞吞戏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也是一个好天气。王府儿孙太多,几个脾性不同的兄弟闹个别扭,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你们从小受圣人之学教化,背后说人长短就别再议论谁是谁非了!你们看,外面太阳暖洋洋的,正是携伴游园,以文会友的好时机,待晚上月圆之夜大显身手,一搏黄门侍郎大人品赞!本宫还有杂务缠身,尔等自去了吧!”

士子们听闻太王妃那只差执着鼻子骂他们枉为士子,奸佞谄媚之徒了,都面红耳赤,尴尬无比,呐呐难言。年岁最长的王竟之脸皮最厚,脑袋一转,立即奉迎道:“时值金秋,王府花园的橘子红了,菊花开了,定是花香满园春来妒。吾等末学就别在这里扰了太君纳福,散了吧!”

“是极,是极!末学叨扰,罪孽深重,太君仁慈,海涵吾等,就此拜谢!”众士子七零八落,择言自责,纷纷向太王妃拱手作别

武秋山见人已经走尽,守礼上前拜谢道:“末学后进妄言,让太君劳神”

太王妃立时挥手阻止,话里有话笑道:“勿多言,这里离后花园不远,先生自随同学赏秋,比一比建康与广州有何差异。”

“诺!”武秋山一愣,拱手作别,讪讪后退。

“嘎”夫人c郡主放肆大笑,连那一片秋色也感到尴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3章 小魔女、老神仙 唐睿今天的念头通达了,风头也出够了,再也不敢继续下去了。因为他已经受到老天的惩罚了。

又是一个十字回廊,右湖左山。

阳光刺眼,鸟语花香。

“装逼真是有代价的,只不过这代价也太惨了点儿!”走迷了路,黑着一张脸的唐睿嗓子干裂似火烧,咳嗽一声,踅摸四下,寻水润喉。突然,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爆发力跺脚一跃,穿出回廊,如一道闪电划破阳光,飞掠到一座小山包的茅草六角亭里四下sǎ一 iá一,眸子里神光bà一 shè。

湖,十里荷塘连成碧,已熟脆莲香飘飘。

山,矮小山包环湖起伏,翠竹秀林。红的,白的c紫的山花浪漫。

唐睿心想:“拍卖hu一 d一ng已经开始了吧,不知哪位亲娘舅能否靠谱管他靠谱不靠谱,谁叫自己太小了呢?权当做个广告。若是让建康城的门阀大官,四朝皇室趋之若鹜,那哇咔咔!”将心一横,也不去多想,纵目观看风景。

荷花残,绿柳衰,这里的秋景似乎历经千万年了,还是这样儿。暖洋洋的秋风有秋凉,若无悲秋伤春心,倒也让人醺醺欲醉。

唐睿前世今生都是在无衣食之忧患里成长,天性活泼快乐,遇到逆境挫折,最多沮丧一会儿,不久便高兴起来,顾盼生辉。

阿朵望着亭里那黑发飞舞,神采飞扬的小小身影微微一愣。刚刚还在沮丧责怪紫烟枉在王府生活几年,结果是路痴一枚,迷糊虫一只,耽误了观赏拍卖的热闹现场。现一矗立在亭角里,就犹如神灵附体,竟然拥有一种极其慑人气势。霎时,她那如电的眸光里直冒小星星。

她从小就习惯于家中的琅琅读书声,耳目所染的都是圣人之言。虽无人教授,却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极其崇拜被誉为衡州名士的父亲。直到八岁那年,她师父突然降临江家坞堡,才觉得既然是世道不让女郎不当士子,那就当个女侠客。

起初,她也忍受不了练武的枯燥,还要去干下人打杂的活儿——劈柴,赚个师傅的夸奖,渐渐凭着倔强个性,跟着师傅练出了不俗拳脚,没料想,却在衡州混出了个小魔女的外号。

她恨死那些衡州士子总是尊敬称她师傅为“月蝉仙姑”,却不叫自己“阿朵仙姑”了。即使不叫阿朵仙姑,也可叫小仙女呀,为何要叫自己小魔女?连阿娘也只骂我“疯女郎”,阿爹还总赞我是“天下第一小女侠”呢。

他的武功竟然这么厉害,看样儿本女郎是打不过他的了。是否去求姑祖,让她给表姑说情拜入唐家学不行不行,我怎能背叛师傅呢?看来本女郎与唐家武学真的无缘了今天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新奇,最有意思的一天,那歌曲听起来真带劲儿,可为何迷路了呢?不就是过了两个十字回廊吗,居然走到这里来了。

这王府真大,真美,这里真安静!要是与这个表弟常常在这里一同练武呸呸呸!

阿朵凝望着唐睿的背影,脸红了,心乱了。

她突然发觉这个年岁比自己小的表弟很神秘,有意无意都把她当成小女孩儿捉弄,比她那个长兄还长兄。

就在阿朵把唐睿当风景看时,她自己也不知不觉的成了别人的风景。一位青袍老人伴随着一个出奇胖的十来岁锦袍少年从另一个方向走来,边走边疑惑地看着阿朵。谁叫她身上的玉佩c香囊啥的,挂得有点儿夸张了呢?

胖少年看着绚烂的阿朵,饶有趣味,便加快了脚步。青袍老人的目光却不断从一个人身上跳到另外两个人的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人。见年岁不一,身份各异的三个美少女脸上满是神秘微笑,都望着回廊之外,不由得顺其目光望见了茅亭里的唐睿。

“有趣!”青袍老人无声一笑,施施然地吊在胖小子身后进了十字回廊。

那锦衣胖小子见他们两个大活人来了居然无一人理睬,那颗傲娇的心立觉受伤,便重重踏着脚步靠近阿朵。

被打断心思的阿朵眉头轻皱一下,转脸见是个胖郎君,心里瞬间觉得堵得慌,情绪刹那焦躁起来。小辣椒就是小辣椒,一扬小手,张嘴便骂:“哪里来的肥猪,腻死人了,快快走开!否则”

青袍来人突然听到阿朵的骂声,又见阿朵横眉竖眼,即将对胖小子动手,一愕之下大喝一声“住手”,便快步奔将过来,对那胖小子问道:“郡王,你没事儿吧?喂,小女郎怎地这般凶恶,你可知他是谁?”

阿朵虽不是建康人氏,可这王那侯听多了,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自没将这两人放在眼里。不由暗忖:又是哪里钻出来一个臭郡王,定然跟当阳侯,武林侯士子一丘之貉!当即无视冷哼道:“一脸猪相,让本女郎看着就烦,那啥思想有多远,就给本女郎滚多远!”

没有了唐睿在一旁震慑的紫烟又开始犯那嘴碎的毛病。但见她扭脸对着阿朵咯咯一笑,打趣道:“你这是侵犯了我家小郎君的版权哦!”

阿朵双眸一亮,丢下胖小子一闪,便挤进紫烟和彩虹中间,左肘一拐彩虹问道:“彩虹姐,你知道版权是什么吗?”

彩虹一愣,蹙眉一想,期期艾艾试探着回应道:“可能大概或许是从竹板儿c木板上得到那句话的什么权利吧?”

“还是彩虹聪明,一定是这样的了!”阿朵拍手欢呼起来。俄而扬扬下巴挑衅道:“无论他从什么板板上得到那句话,现在被我记住了就有说的权利!哼哼”

言讫,又气呼呼的踩着地板诅咒道:“死唐睿,本女郎不就是要他去聚贤苑把那首曲唱给阿父听吗,为何这般吼我死唐睿,我踩!我踩,死唐睿!”

紫烟见阿朵踩得有趣,忽然想到唐睿一边脚踩着坏了的平板滑轮车,一边哼着那首小曲儿的情境,不由莞尔一笑。戏谑道:“阿朵女郎这么一踩,奴婢忽然记起郎君曾哼过一首小曲儿,想听吗?”

“真的?”阿朵双目一亮,浑身一僵,便轻轻放下提起的左脚扑到紫嫣身上,抱住紫烟的右臂一摇一摇地撒娇道:“紫烟姐,哼来听听可好?”

青袍老者见自己和郡王被这三个女郎冷落,面子甚是不堪,遂一板老脸问道:“请问三位女郎上下如何称呼?何以胆敢来这禁地?”

“禁地?”被青袍老者扰了急于听曲儿的阿朵转身咆哮起来:“这儿是禁地吗?怎么没立牌子?即使不立牌子,也应该有王府侍卫在这里守着呀?死老头,睁开狗眼仔细看看,牌子在哪?侍卫在哪?去去去,思想有多远就滚多远,别干扰本女郎听曲儿!”唐睿这句从后世带来的口头禅让阿朵捡来用得顺溜儿之极。

“你你”青袍老者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七窍生烟。胖墩儿露出一副见鬼的神情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厚厚的嘴唇圈成c,仿若傻里吧唧的呆猪像,喜感之极。

青袍老者憋了半天,才指着阿朵骂道:“无法无天之小魔女,气死老夫了!”

阿朵一翻白眼,目光游历在老者山上良久,忽然转身一拉紫烟,愤然道:“别理这死老头儿,我们走!”

紫烟被阿朵一带,不由自主地施展出轻功双双跃出回廊,直朝那茅草亭掠去。衣袂飘飘,犹如两只蝴蝶翻飞在秋阳里,媚之极,美之极。

搞怪的彩虹见自家女郎被这青袍老者逼走了,便忍着不悦,瞪了老者一眼便“嘎”声一笑,盈盈一礼戏谑道:“咋知道我家女郎之匪号叫小魔女呢?你可真是个老神仙啊!”言讫一跃,高声喊道:“女郎,跑那么快作甚,这老头儿又不会吃了你,等等奴婢呀!”

“嗤嗤,真好玩儿!”望着先后迅速离去的三个美少女背影出神良久才回过神来胖墩儿,忽然噗嗤一笑,挑着眉眼打趣道:“老师,圣人说的对呀,‘天下唯女子小人难养也’!”

老者听了胖墩儿之言,神色一错愕,自嘲一笑,道:“原来他还真是个魔女呀,哈哈,连侍女都有魔性,老夫着相了!”

“老师不是着相了,而是成了老神仙”胖墩儿嘎嘎一笑,望着老者眨巴着小眼睛调侃道:“还是专门降魔捉妖的老神仙!”

被小胖墩儿一打趣,老者老脸一红,遂捋着花白长髯转移话题问道:“郡王,你猜猜这小魔女之来历如何?”

“嗯”小胖墩蹙眉沉吟半响,嘟哝道:“看其配饰,定然也是高门士族之女郎。这么嚣张,又敢在鄱阳王府乱窜的女郎,不是出生在王家就是谢家。真期望他是王家女郎啊,若如此,那就是本王之亲戚了。”

老者一听胖墩儿嘟哝之言,心中一惊,待说到王家女郎时,心下震骇,甚是赞同。因为鄱阳王府有个谢王妃和武林侯王夫人呀。

他抬头望着山包上那四道模糊的高矮身影思忖片刻,不禁“哈哈”爽朗一笑,大拍马屁道:“还是郡王敏捷啊!我徐摛老眼昏花也就罢了,可连这里面的关联也没想到,真是老糊涂了,刚才还为‘老神仙’之讥讽之语暗自得意,可笑,可笑之极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4章 踩踩踩、跟我踩 唐睿在前世时诵读古人诗词文章,于古代江南风物早就深为倾倒,此刻见到二十一世纪很难一见的古韵秋色,不由得心魂俱醉。

他正在沉吟着是赶去拍卖现场还是爬上湖边那艘无人小舟,到湖里采撷莲子。但听得“嗖嗖”两响,就见着紫烟和阿朵手牵手的落在身边。旋即眉开眼笑,挑眉问道:“紫烟姐,你会驾舟的对吗?”

“会呀,咋的啦?”紫烟想都没想,嘚瑟道:“生活在唐家堡坞里的人不会驾舟,出门儿可别说是唐家人儿。”

“呃这湖里的莲蓬竟然无人割取,真是暴殄天物呀!”唐睿讪讪一笑,征询道:“我们采撷一些回去熬莲子粥如何?”

“不!”阿朵霸道否决道:“紫烟姐,你先把那首小曲哼来听了再说其他!”

“哦~?小曲儿?”唐睿一愣,问:什么小曲儿?”

“是”紫烟羞涩一笑,支支吾吾蚊呐道:“就是郎君平日里哼的那那啥踩踩踩”

唐睿一听是此曲,噗嗤一笑,俄而黯然不语,不由得暗自哀怨叹息:我已经重生六个年头了,地球已经进入2021年了吧,不知

紫烟忽觉唐睿面色不愉,心绪不佳,立时关切道:“郎君,咋的啦?奴婢也就这么一说”

“踩踩踩,好呀!”唐睿迅捷收拾起自己的哀思,强制拍手大笑道:“今天拍卖马车,紫烟姐唱‘踩踩踩’,这不就预示着小爷要踩出个吉祥,踩出个财源滚滚来吗?平日里没听过你的歌喉,本郎君很是期待哦!那啥,刚才还犹豫不决呐,那就先听一听一曲紫烟姐的天籁歌喉,再去采莲子可好?”

阿朵一双皓肤如玉的纤手当即“呱唧呱唧”大拍起来,雀跃欢呼道:“好!我欢喜,我和彩虹也去!”

唐睿望天一翻白眼儿,没好气呛道:“你不是着急要去聚贤苑吗?”

“还说呐,若不是你胡乱瞎闯呃!”阿朵忽然一挑眼眉,幸灾乐祸地笑望着唐睿忽然不语,直看得唐睿诧异问:我脸上长花儿了?她才嘎嘎大笑道:“刚才山下来了个胖墩儿和胡子拉碴的死老头,说这里是禁地哦~!”

“禁地?”唐睿错愕道:“既没警卫,也没立牌,哪门子禁地?呃,今儿王府应该来了不少王公大臣,唯独这儿倒是清静得有些不合常理呀!”

“啊~!这儿难道真是”阿朵咂舌惊呼,贼兮兮的目光游历四周,转而学着唐睿的语气恶狠狠说道:“没个人毛,哪门子禁地?不管了,紫烟姐,唱歌!”

“可”紫烟很是难得地忸怩起来。

“别怕,唱一曲我们就跑!”阿朵在一旁着力蛊惑。

“你刚才不是说”

还没等唐睿的揭出老底儿,伶俐的阿朵立马毫无形象咆哮道:“你个小童子知道甚?我说跑出这里了吗?我说的是跑到那艘小船上,咋滴~!你以为c你以为就你不怕这禁地?本女郎连阎王殿都敢闯,一个禁地算个甚?”

“呃”唐睿噎得够呛,这下真的没语言了。郁闷狐疑:这个阿朵真是个古代女孩儿?还出生于衡州郡望?不会也是来自于未来世界的穿越灵魂者吧?这一刻,他忽然很想高歌《踩踩踩》,因为他想把一切复杂的思绪给踩得纯粹,哪怕他喉咙已生异物。

想做就做,念头才通,这是他前世今生一贯的风格。他张张嘴,却又念头一转,忽然望着紫烟取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害羞?你不唱,小爷开唱了哦?”

他知道这个古代世道对侍女的约束性太霸道,便总想着改变些陋习,就如他前世被父母安排的琴棋书画包围着想去周游世界一样。言讫,便不顾已如火烧的喉嗓轻声哼唱起来——“嘣嘣嘣嘣~/我们踩呀踩”

唐睿为了蛊惑紫烟放开胆子唱,想着前世幼儿园里的趣事边哼边舞,活泼而无顾忌。阿朵先是把小嘴张成○型,接着蹦跶欢呼“真好听”,同样毫无顾忌开扭,无愧于神曲之洗脑功德。

当唐睿蹦跳唱道“踩踩踩踩跟我踩/所有不爽不快/我一脚踢开”之时,阿朵便跟着学唐睿的舞蹈动作跳起来。彩虹也情不自禁地一招一式地模仿着动了。不一会儿,紫烟果然被唐睿和阿朵这两个小疯子的快乐情绪给带进了沟里,合着节拍轻声哼唱。

随着唐睿的沙哑喉嗓冒出高音儿,紫烟终于放开嗓门,跟着大声唱道:“踩踩踩踩跟我踩/我越踩越嗨呀/财源滚滚来/踩踩踩踩跟我踩/唉呀娘耶停不下来”

回廊里,胖墩儿正在跟那叫徐摛的老师闲扯,忽然听到茅亭里传来沙哑歌声里混响着娇柔无邪,闻所未闻,甚是欢悦动心的新奇歌曲,旋即都住口不言,凝神细听。一曲既罢,一老一少相视一笑,无不露出余味未尽的遗憾神色。胖墩儿遂一本正经问道:“这曲儿老师如何看?”

徐摛习惯性一捋胡须,眯着眼睛老神在在沉吟道:“乐调儿新奇,歌词粗鄙!”

“老师品评得很中肯,不过”胖墩儿语气一转,拱手道:“器倒是觉得这曲儿里的歌词虽直白,但也却道出了人之内心追求财富之执着,不知老师以为然否?”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郡王有此感悟,天下之幸。”徐摛点头夸赞。

“孔子曰‘仁礼’,孟子言‘民本’,器读每圣人之语,疑惑这世上真有达至圣人标准之人吗?若如此,就没有南北战祸,也没了争权夺利,连佛道”胖墩儿说出对圣人之语之疑惑,想请教徐摛,山包上的茅亭里,忽又传来歌声——“嘣嘣嘣嘣/我们踩呀踩/biang ~ ~ ~ ~ 一起踩呀踩/脚下的路/快来踩呀踩/路边的野花/别采 /啊嗷”

胖墩儿听到那怪腔怪调儿的“别采”c“啊嗷”,忍禁不住笑出声来,连声赞道:“有趣,这曲儿太有趣了,老师,器也想学会这首曲儿,回宫中唱给父王听,如何?”

“郡王你”徐摛本想搬出圣人之言训教胖墩儿一番,却望见胖墩眼里那纯真的期盼神色,心中一软,迅捷改换语气叹息道:“你真想学这俚语俚曲吗?就不怕太子对你失望而责罚于你!”

胖墩儿笑道:“老师勿担忧,器收集江南俚语俚曲唱给父王听,或许还让他诗兴大发,写出一首绮丽诗章来也说不定呐!何况这小曲清而不腻,别有一番风情。”言讫,便趴在栏杆上望着茅亭,小眼睛晶亮晶亮,惊喜不断。

徐摛也踱步到回廊边缘负手而立,却望见茅草亭里一个童龀和小魔女肩并肩地一齐唱跳得欢快之极,两人身后两个侍女尊卑全无,也边唱边跳,闹腾个不休,只不过那舞蹈动作有些僵硬罢了。便宛然一笑,很有兴趣地观赏起来。

就在这时,叫嚷着要学那曲儿的胖墩儿郡王还真是说到做到,情不自禁,放下架子,跟着学唱。徐摛一听,心头有气,脸色微微一沉。

他是太子府家令兼掌管记,身份何等尊崇?别说在太子府大受太子礼敬,即是当今皇帝陛下,也是喜爱之极。时常出入皇宫,所受恩宠之隆重无人能比。这番亲陪胖墩儿郡王来恭贺鄱阳王那也罢了,毕竟他是胖墩儿郡王的老师,可是这小魔女真可恶,不尊敬他,或许是因为不认识,情有可原,但却用这般手段来带坏太子世子,实在太气人了。

见胖墩儿听一句,学一句,两脚还跟着踏节拍,只差跟着手舞足蹈了。转念间又无半分轻慢之意,心想:“这小丫头什么来头?管他什么来头,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魔女,老夫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只要世子快乐就好!”想到此节,当即也心平气和下来。

心平气和的徐摛又想到胖墩儿身为太子世子,三岁就跟自己进学,十一岁了的确没一日懈怠。难得一见有这般兴致,岂能袖手不理?反正既来鄱阳王府,索性就让这过早承担社稷责任的小郡王去跟那群野孩儿人胡闹胡闹,一张一弛,也是文武之道嘛。思忖到此,当即对一耸一耸踩着地板的胖墩儿拱手道:“这俚曲俚语的确颇是新鲜,若郡王愿意,不妨径可去茅亭里当面请教一番。”

“老师英明!”早就心痒痒的胖墩欢呼一声,迅捷翻过栏杆,甚是敏捷,拔腿就跑

“不愧是洗脑神曲。”唐睿一时性起唱跳着《踩踩踩》,见阿朵c紫烟c彩虹都跟着学唱学跳起来,心生感概。其心情便如所唱的歌词那般踩得无比的嗨,无比的自由自在,那想去采莲子的事儿,此刻已被抛在脑后。

不知是轻声哼歌的原因还是其他,他唱着跳着,喉嗓反倒不那么火烧火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是轻松之极。这样过了良久,迷迷糊糊的正要再次从头唱起的唐睿,忽听得茅亭外有人轻轻哼唱,便停止下来低声道:“紫烟姐,你过来。”

阿朵见唐睿神神秘秘的,也低声问道:“做啥?”

“嘘——别讲话!”唐睿嘘了一声,一指茅亭外的花圃对紫烟一递眼色。轻声道:“把他抓过来,看看是谁?”

“嘎!”阿朵一笑出声,有赶紧捂嘴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嗤嗤嗤”地笑个不停,俊丽的笑脸憋得红彤彤的,像煞两个红苹果。

彩虹见状,遂上前揽着她肩头,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定然是那胖墩儿,女郎想个法子好好泡制他一番,扰人兴致,真是太可恶。”

阿朵两眼珠儿滴溜溜一转,双眸露出狡亵的眼神点点头,悄声道:“等会儿看我的眼色。”

她二人说得声如蚊鸣,但唐睿已伐毛洗髓,练出内力,这对喜欢搞怪的主仆这么说,自然而然听得清清楚楚,当下不敢露出风声,扭头假装欣赏湖光山色暗自默哀:“胖墩儿啊,痛苦是短暂的,忍忍就过去了,嘿嘿,小爷很看好你的,说不定将来还会成为你向他人吹牛的本钱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5章 萧大器、不大气 “啊呀,作甚?放开本王!”

不管胖墩儿如何挣扎c嚎叫,还是被紫烟像抓小鸡儿一样捏拿着后颈窝儿,提着掠进茅亭,像沙包一样丢在地上。

十字回廊里的徐摛听到萧大器的吼叫声暗暗叫苦,心道:“老糊涂,怎能让世子去跟不相熟的野孩子混在一起?白龙鱼服,恐其有豫且之患矣!”当下惶急翻出栏杆,跌跌撞撞跑向茅亭。

“粗鲁!一个女郎君怎能这般粗怒,男女授受不亲呀,太粗鲁了!”胖墩儿翻身坐起,骂骂咧咧,左手一撑地,便要站起来。

见胖墩儿装傻充愣,阿朵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指着胖墩儿戏谑道:“就你这粗鲁的生相就该怎么粗鲁对待,难不成还像对待士子那般恭敬有加不成?”

起身到半途的胖墩儿一听阿朵之言,只听得“噗”的一响,胖墩儿就仿佛皮球的气门被破一般焉哒哒地坐回地上。倏然红得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拼的肥脸颤动着支支吾吾说道:“你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不就是一个小郡王吗?”阿朵一瘪嘴,不屑道:“侯爷c王爷本女郎见得多了,也不差你这一只肥猪!”

“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你一点也没做到”胖墩儿神色一振,指着阿朵一本正经地教训道:“老师没说错,你就是个小魔女,不堪与之为伍!”

“啊敖~!小魔女?”唐睿装怪咋呼,目光立时游离在阿朵的脸上c胸脯c大腿,甚是猥琐地点头道:“妥,妥妥的小魔女,还俏生生的啊!”

若说打架,阿朵倒是学了一身极高明的拳术,然而比嘴巴伤人,其间深浅难易,相去自不可以道里计。胖墩儿骂她小魔女,心生怨气,又被唐睿当面这么一调笑,阿朵觉得在唐睿面前从此颜面无存,地位受损,一急眼儿便闪身而出,飞腿踢向胖墩儿,管他郡王不郡王。

击剑是门阀士族子弟之必修课,身为太子世子,胖墩儿原也是在诸般机缘巧合下学会了天师道的不传之秘——《风雷剑》这门最高深的剑技。为的是将来统兵作战时能在普通士兵面前有自保之能,寻常的拳脚兵刃功夫却全然不会。他见阿朵秀腿飞来,便毛手毛脚地用手臂去挡。

哪知,狡猾的阿朵小腿儿一旋,脚上锦履呼啸画圈儿,绕过胖墩儿的手臂“啪”的一下,击打在他的肥脸上。胖墩儿身躯一歪,又狰狞着肥脸坐回来,立时摇头晃脑粗声喘息。看上去就是一尊活脱脱的不倒翁,极具滑稽喜剧色彩。

没解气的阿朵似乎完全疯了。见胖墩儿坐得稳稳的,旋即一脚点着胖墩儿的胸口,“砰”的一声将其踩在地上,恶狠狠地问道:“死肥猪,敢叫本女郎小魔女,胆儿真肥,改口!快叫本女郎小小仙女,否则哼哼!”随即配合冷哼踩了两下,呲牙咧嘴,露出一副狰狞的夜叉面孔扬起小拳头威胁。

唐睿见一个头戴王冠的郡王就这样被阿朵表姐给虐了,踩了,心下不禁有些同情胖墩儿起来。遂忍住笑点,装模作样拱手咋呼道:“哎呀!表姐的脾气见好了呀?居然不动手只动脚了,高明,实在高明,在下屁服,屁服!”

“噗!”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紫烟和彩虹忍禁不住,破颜笑出声又赶紧捂嘴。那“嗤嗤嗤”喷气声却也震天响。

胖墩儿仿佛也从恶睡梦里醒来一般浑身一颤,旋即双手抱住阿朵的脚脖子使劲儿掰扯,却如蚂蚁憾树。脸红脖子粗地挣扎着怒吼道:“孤乃宣城郡王萧大器,当今太子府世子,你不是小魔女,是恶魔!恶魔女郎,本王要扒了你的皮!”

“啊咦~!”这下轮到唐睿错愕一抖,禁不住叫出声来了。但见他迅捷闪身,窜到萧大器身边掀开阿朵,弯腰搀扶着胖墩儿左臂,露出谄媚笑容一把拽住萧大器连声咋呼道:“哎哟喂,草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活该被扒皮呀,对不我,对不起!草民这就扶宣城郡王起身。”

唐睿一使劲儿,便把萧大器提了起来。待萧大器站直身躯后又连忙轻拍着萧大器的胸口调侃道:“还好,还好!郡王只挨了脚掌,若是挨了小魔女巴巴掌,那岂不要倒霉三年?啧啧啧,三年之久的连连霉运啊这下好了,有草民在,郡王大可站起身来与这小魔女大干一场,堂堂正正地打败她,再踏上一只脚高唱征服歌,草民一定给您压阵,加油助威!”

大失颜面,怒火几欲破胸的萧大器犹如拉扯的风箱,“呼哧呼哧”地大喘粗气,一身肥膘抖索不停。他看了一眼扶他起身的唐睿,觉得虽是嘴碎着不知叨叨些甚,但也让他的怒火在慢慢降温。遂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仔细打量起这个不断拍打着尘土的壮实童龀来,不禁暗自惊讶:小小年纪,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洒脱不群的强者气息,还不带发箍不带冠,锦带束发恣意乱。他对照了一下自己的胖胖身板儿,忽然有些自责以往过于贪图口腹之欲了。

或许是日夜读书,饿得受不了,唯有大吃才是开心一刻;或许是那些吃食太过可口了;也或许是记录起居的官员一直灌输胖是福才让他长得这么胖。以前他并不在意自己胖,可如今与紧奓的唐睿一比,觉得年岁比他还小的童子居然不惧怕那小魔女,猛然醒悟:这胖,并不是福。

暗自郁闷的萧大器任由唐睿拍了他的胸口拍着他的背,讪讪地抬头望向天边,见蓝蓝的天上一朵朵白云仿若一副动画在播放。成群绵羊,腾空骏马随风聚散,转瞬间就化成一只啸傲山林的猛虎仰天咆哮,朵朵白云就被震碎,一片片,一片片荡开。他竟然看痴了。

阿朵被唐睿掀开,仿若被点了穴道一般呆立一旁,全身动弹不得。耳听着那丰富而新鲜的言辞,其意难明,刹那变得萌萌哒c萌萌哒的了。心想:听说唐家自古只传武学,不传儒家学说,可这死唐睿虽年纪小小,这口才却比儒家士子还要利索。这马屁功夫,这言辞之丰富,二哥比起这死唐睿来,那对师傅的阿诒之词,肉麻之语可是大大的不及啊!若死唐睿也对师傅来一番这般言语,师傅会不会呸呸呸,断然不会的!

唐睿一边装模作样拍着宣城郡王身上的尘土,大拍马屁,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位载入史册之“为人宽和,有器度,且端正聪慧,从不对侯景屈服”的“哀太子”,想着前世老头子的点评,不禁点头暗忖:看样儿,的确是被儒家忠孝思想给愚弄得有点呆傻的一枚真孝子了,活该被侯景杀害,小爷是不是该给他洗洗脑呢?

有了此般存念,唐睿几次想撩萧大器说话,但见萧大器痴呆望天,却不知如何开口。遂把目光投向湖面,看着几片枯萎的荷叶一惊,郁闷自责:小爷的年纪似乎还不能做这些事儿。这可是华夏民族最为黑暗的时代,一个寒门童子连与士族门阀子弟坐席聚会的资格都没有,怎可能做这事儿?自取其辱,自取其辱罢了!

正在他气闷无聊,有下没下地拍着萧大器背后尘土之际,却听茅亭外传来一道森严咆哮:“快放开世子,否则株连九族!”

唐睿暗暗心惊,当即一闪,退到紫烟身边。望着气喘吁吁的老头儿连滚带爬地进了茅亭,神色甚是惊慌地扑到萧大器身前,顺势“噗嗵”一声跪下,抱住萧大器的小腿惨嚎道:“世子啊,没事儿吧?徐摛救驾来迟,请殿下责罚!”

“徐摛,这就是徐摛,宫廷诗的创始人之一,原来是个糟老头儿!”唐睿目光闪烁,大肆腹诽道:“一个老头子怎能去写艳诗呢,就是把ěi nu泡到手了你那杆‘老枪’能战否,难道不怕被ěi nu骂成‘禽兽不如’?啧啧啧,看不出这满嘴仁义道德的古代名士居然是这幅德行,腐朽不堪,腐朽不堪啊,我呸!”

身为太子世子,宣城郡王却被一个女子踩在脚下颜面无存,真可谓奇耻大辱。体内怒火虽在唐睿的疯言怪语之下有所平息,但毕竟屈辱太盛,一时难以抹平心灵的创伤,觉得不惩罚一番“小魔女”心气儿不畅,浑身不舒服。但见他一挥手,对着茅亭外高声吼道:“曹校尉,还不现身把这恶魔女抓起来!”

“殿下,这好像是那童龀”没等徐摛说完,萧大器弯腰攀着老头儿的双肩一边搀扶,一边笑道:“老师搞错了,还请起来说话!”

但听得“嗖”的一响,空气呼啦啦一卷,一道雄壮身影就掠至阿朵上空凌空探手,一言不发,电挚抓主阿朵的右臂一带。阿朵仿若萝卜般被那大汉提在空中,一晃便被按在萧大器身前,“砰”然跪地。

兔起鹘落,干净利索。心下赫然的唐睿又见那大汉回过头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在他脸上嚯嚯嚯地转了几圈儿,不由得浑身一颤。那大汉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细麻布袍,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形的黝黑国字脸,油光腻滑,顾盼之际,颇有威势。当即暗自大叫:高手,绝对是高手!不知与阿爹一战谁胜谁败?单这范儿,可是难分轩轾啊!

站在一旁的彩虹只是一呆,旋即“叽里哇啦”喊叫着“女郎,女郎”,疯子一般地张牙舞爪扑了上前去。却被大汉只手拦住,顺手一抓一抛。彩虹又“叽里哇啦”惨叫着飞出了茅亭。

惊恐颤栗,无法动弹的阿朵醒过神来,泪珠子飞溅着歇斯底里喊道:“快走,快走,赶紧去叫师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6章 肥羊、顺手牵之 彩虹几个闪烁便不见了身影。

萧大器以及身边的两人居然都没出言喝阻,更无人阻拦。

办了这件大事的壮汉翘翘嘴角,不屑一笑。屈指连弹阿朵瘦小身躯,跪地一拜,道:“世子在上,笑文奉令擒住小魔女,敬请殿下发落!”

萧大器放开徐摛一虚扶,哈哈笑道:“有劳曹校尉了,快快请起!”

刚缓过神色的徐摛又对那大汉叱道:“曹不羁,你干什么吃的!世子受袭你在哪,为何没出手相助?”

“嘿嘿,我就在这茅亭之顶呀?”站起身来的曹不羁嘿嘿一乐,不屑笑道:“徐夫子,你那爬山姿势啧啧啧,好看极了!”

“你”徐摛被曹不羁这一取笑,立时须发怒张,抖抖索索地指着曹不羁说不出话来。

刹那间,茅亭里的气场变得怪异起来。

“好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唐睿心底暗暗喝了声采,望着徐摛暗自嘟哝道:“也就是你这只知写艳诗的老不休c死老头儿才这般大惊小怪,将小孩儿之间的打闹看成长城倒塌了似的,你看看人家这气度啧啧啧,‘英气勃勃’这词用在他身上再也合适不过了。若是二十一世纪,这等比甄子丹还要甄子丹的人物若是去拍武打剧,绝对风靡世界,是ěi nu们倾慕的顶级男神!”

徐摛喘气良久,突然低声笑道:“真无愧于曹子震赐字为‘不羁’,这气死人不偿命之德性跟那老匹夫一模一样,老夫若要跟你计较,岂不也落于下乘了!”

此刻,站在一旁看闹热的唐睿已经知道那壮汉姓曹,名笑文,字不羁。便饶有兴趣地看着古人斗嘴,顺便也长长见识。

“哈哈,过奖,过奖了!”曹笑文嘚瑟一笑,拱手谦虚道:“笑文比起先父来,那是天差地别,判若云泥了!”

“哼!算你还有自知之名,孺子可教也!”徐摛冷哼着一板老脸,振振已是佝偻的腰杆儿戏谑道:“想当年之曹子震啊,那个不服输的劲儿啧啧啧,圣上在华光殿为徐州之大胜举行宴会庆功。鉴于你父虽勇猛善战却不善诗文,怕他赋不出诗来难堪,便吩咐沈约不给他分配诗韵。哪知道,样样争先c不甘人后的曹子震却深感不平,坚决要求步韵赋诗。没料想,他竟然把分配完毕只剩下‘竞’c‘病’二韵赋写出名篇诗章,语惊四座,满朝文臣自叹弗如,连皇帝也感叹不已,特命史官记入国史,嘿嘿,尔之名,就是因这事儿而取,倒也不负了‘笑文’之名也,但却是一武夫耳,文采呢?哈,哈哈”

“文采?那当然是你们文人之事儿了,鄙人就是一武夫,只负责笑,笑你们的诗文,哈,哈哈!”曹笑文毫不在意徐摛的挪揄,故意貏貎四方,神采飞扬笑道:“我父亲既然给我取名为笑文,那就是专门来笑话你们这些文人的,哈哈,你可听闻今日飘雪郡主所吟的那首《送别诗》?听说那可是一寒门童龀之作哦,如何,你老乃天下名士,比之如何?”

“清溪河畔柳千条,别去益州血染袍。贯通三才王者志,恨不相随剑阁道。”萧大器情不自禁轻声吟诵一遍才笑着品评道:“嗯,每当孤重复吟诵这首诗时都有不同感悟,可见这首诗的确是写出离别之真情,感人至深呐!”

“小小年纪,满脑肥肠,这不过是小爷的游戏之作耳,怎能品评出这首诗里的真挚情感?有木有情感小爷自知,嘿嘿!不知所谓!”唐睿对萧大器丢了一个卫生球儿过去,暗自好笑:“不过,这曹笑文看样儿年岁不大嘛,没想到竟然是这南北朝历史名将曹子震之子?”

他想到曾有意收集过的南朝名将,除了还健在的陈庆之外,就数死于天监七年,颇受人们非议的南朝名将曹子震了。听徐摛‘老色鬼’的话意,莫非这曹笑文就是生于天监七年,噢耶~!或许是真的也。

想那多次与魏军交战,立下赫赫战功的曹子震,生性粗犷豪放,一生都在追求金戈铁马c铿锵有力c嗜酒好色c奢靡浮华之有力人生风格。虽一直为世人所不齿,但却不失为一个英雄豪杰。

“五十来岁生个老幺儿,似乎就是对那曹子震的人生总结啊!”唐睿悄悄打量着曹笑文邪邪一笑,又注视着阿朵幸灾乐祸地暗叹道:“小辣椒啊,你恐怕从没想到会被人按在地上跪着,还被点了穴道吧?这动不能动,说不能说的滋味好受吗?嘻嘻,谁叫你太嚣张跋扈了呢?活该有此一劫,虽知久走夜路必闯鬼的啊!”

一说到诗文,徐摛立时捋须,一副老神在在范儿沉吟道:“若说那‘送别诗’出自一个寒门童龀之口,老夫是万万不信。或许是那童龀偶然听到一位高人吟诵而被他记住了,适逢今日后院之酒宴,应景给背诵出来而已。”

曹笑文向唐睿微微一笑便即转过头去,望着徐摛激将道:“这里风景很好,徐大人能否来一首秋景诗赞,让俺这粗鄙武夫一饱耳福如何?”

“好!好!”萧大器拍手欢呼道:“老师,这鄱阳王府里有大好景致,不留下诗篇传于世,岂不可惜了。”

徐摛被自己的学生和曹笑文武夫这么两头一堵,面色虽有不愉,但依然点头道:“好吧,老夫就在圣上来临之际吟上一首,给鄱阳王出任益州刺史之喜庆壮行。”

唐睿一听和尚皇帝要来,心下暗惊。见跪在地上阿朵虽以泪洗面,却被萧大器三人给直接无视,若是皇帝见着了后果不堪设想。趁这当口儿,他跨出一步,指了指阿朵一扮天真喊声“等等”,又拱手作揖,毫无顾忌朗声道:“山野小子见过世子殿下,名士老爷爷和威风大叔!这小女郎跪着流泪,甚是伤心,大大的破坏了这里氛围,名士老爷爷能吟出好诗吗?莫非名士老爷爷将要以这小女郎跪地茅亭,泪洒秋风为题?这这似乎也太有点儿不近人情了。”

萧大器听到唐睿之言错愕回头,望着他紧蹙眉头不言。唐睿心尖一扯,就动了有心要和他攀谈几句,以解其心中怨恨,却见徐摛黑着一张老脸瞪着他,只得张张嘴不得其便。遂敞开说道:“她是衡州郡望江家之嫡女,又拜太和山一道姑为师,这跳出三界之人行事难免不忌世俗,山野小子曾听闻宣城郡王殿下为人宽和,器度雅量,可否就此饶恕她野蛮冒犯殿下虎威之过?”

“哦~!真的吗?”萧大器一愣,嘟哝道:“衡州江家,不就是江妾妃的娘家吗?还拜了道姑为师,难怪这么无法无天”言讫,却对唐睿施礼道:“孤还没感谢小郎君刚才之搀扶义举呢,就此拜谢!”

“不用,不用!”唐睿双手连连摇晃,顺口拽文道:“山野小子虽处江湖之远,则尝求古仁人之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求郡王殿下放过小女郎则可。”

“咦?好语!”徐摛双手一互击,当即大赞,眯起一双老眼细细打量着唐睿问道:“小郎君能在王府自由出入,又自称山野小子,莫非你你就是那宁舍凤凰郡主封号也要下嫁唐家唐禁之之萧灵慧之子?”

“哈哈,这才知道啊,不愧事后诸葛亮!”一旁的曹笑文大笑一声,翘翘嘴角,不屑讥诮。

萧大器小眼睛里精光一闪,“咚咚咚”地跑到唐睿身前,难以置信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一番,讶然叫道:“说起来,你还是本王的表亲呐,难怪对我这么好!”

小爷对你好了吗?别自作多情呃,同情算不算对他好呢,似乎也算呐!好吧,就算小爷对你好,你拿什么报答我?唐睿一阵腹诽,邪笑着装疯卖傻,夹缠不清,大套近乎:“殿下,既然你您不嫌弃我这个山野表亲,那表弟请求放了那‘恶魔女’咋样?表兄殿下当初没及时说出身份才有此误会,常言道:‘不知者不罪’,表兄郡王殿下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把我这山野表弟吧?”

“这”萧大器沉吟半响,狡黠的小眼睛咕噜噜一转,胖乎乎的脸庞一破,恶狠狠地说道:“好吧,孤就给表弟一个面子,权当做见面礼好了!”

“多谢表兄郡王成全!”唐睿赶紧装模作样一拜,还没等他弯下腰去,萧大器又出言阻止道:“慢!我的条件还没说完呢?”

“什么条件?”唐睿抬头惊问。

“呃这”萧大器的小眼睛又滴溜溜地转起来。等得僵直躬身的唐睿有些不耐烦了才自得问道:“你算不算欠本王一个人情?”

“算吧?”唐睿暗自惊愕:大大的狡猾!

“听说你们唐家打造出了一种减震装置,转向自如的四轮马车正在鄱阳王府前之广场拍卖?”萧大器满脸堆笑,内藏奸诈。

“嗯,是娘舅萧山在主持。”唐睿暗叹:不愧是侯景忌惮的人物,步步跟进,小小年纪就显出不凡。

“那本王也不想去竞拍,因为本王没那么多金银,所以想定制下一辆,你觉得如何?”萧大器把球一抛,戏谑一笑。

“这事儿吧”唐睿装出很为难的神情沉吟起来。心想:你抛绣球小爷接,小爷胆儿大不惧多。反正这南梁的财富都被萧氏宗亲镇守各地而攫取,得来个狮子大张口,免得他们有事儿没事儿拿去孝敬佛门。

萧大器着急催促道:“怎么样,咋俩之后谁也不欠谁了!”

“这事儿吧,殿下看我这年纪不过,表弟回去尽全力说服阿娘,下一辆就是你宣城郡王的,但那定金只要定金足够,阿娘绝对会安排人给殿下打造一辆独一无二之豪华马车,定然配得上殿下之身份c地位!”

没等唐睿说完,萧大器就迫不及待应承道:“十镒”金锭如何?

金锭就是纯度很高的黄金,只称镒,约莫300可一镒。若是只论斤两的赤金之类贵金属,那就是黄铜。“十镒金锭?大约是3000克黄金了。”啧啧啧,这送shàng én儿的肥羊不顺手牵之,天理难容!唐睿一乐,打趣道:“表兄郡王殿下真会做生意,嘎嘎嘎!定金倒是足够了,但那马车打造的工艺实在复杂,要求也高,还独一无二,所以嘛”

“金银不是问题,本王只要称心如意则可!”萧大器大气挥手,下令道:“曹校尉,放开那个魔女!”

“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7章 别呀、那是剥削 牵到手了一只肥羊,唐睿心里那个喜呀,那个乐呀,只差手舞足蹈,俩眼笑眯了。忽然,一股香风刮来,两条柔软的臂膀搂住了他的脖子,但听得“吧唧”一声,左脸蛋儿就被温热的c柔软的香唇狠狠地合印了一下。

刹时,一股电流袭遍全身,四肢僵直,脑海嗡翁轰鸣,不知东西南北。那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不断地袭击着他的嗅觉。气息虽不甚浓,但隽永幽沉,渗入灵魂,不由得心中一荡。

过了良久,阿朵的嘤嘤哭泣声在他耳畔响起,才把他神魂给呼唤回来。

唐睿下意识动把阿朵往怀里一搂,又是欢喜,又是关心。却忽然发现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立时傻眼儿了。遂笨笨问道:“朵儿表姐,你你怎么哭了呢?那曹校尉似乎没欺侮你吧?”话音未落,陡然感觉背上传来一阵钻心刺痛,当即高声“啊哟”惨叫。

阿朵一推唐睿,闪退开去,站在茅亭入口嗔骂道:“你也是个坏蛋,本女郎不理你了!”

退了两步才真稳脚跟的唐睿见她轻嗔薄怒,更增三分丽色,不由得傻傻一乐。笑道:“你这是妥妥的恩将仇报,那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呀!”言讫,摇头晃脑,甚有喜感。

阿朵“啊”的一声,满脸飞红地跳将起来,指着唐睿咆哮道:“你以为c你以为让那肥呃!”阿朵一噎,迅捷收手捂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缩头缩脑c娇怯怯地虚伪一礼,道:“衡州江阿朵拜谢宣城郡王殿下c徐夫大人c曹校尉大人大量,饶恕了奴家僭礼之罪!你们惩罚了奴家,奴家不怪你们,谁叫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呢?就此告辞!”

“茅亭凝娇憨,灵动似飞燕。禁锢亦徒然,目无帝胄孙。”就在阿朵将去未离之际,徐摛朗声吟诵出这首诗来。还没等他人叫好,阿朵“啊”的一声,眼睛一亮,飞鸟入林般掠到徐摛身前,偏着脑袋左看右看,俄而眼眉一跳,不怀好意问道:“喂,喂!长胡子徐夫子老头儿,你干甚呐,吟出这首诗来是不是嘲讽本女郎是那赵飞燕,改一改,若不然若不然我可要跟你这白胡子老头儿不客气了。”

徐摛怒道:“江家枉称衡州郡望,养了个好女娃!老夫随手拈来皆成章,一气贯通岂能改?”心下暗暗纳罕,这少女功夫倒是不弱,不知是哪个名家教授。还好她虽有魔性,却没受人指使,也没害人之心。否则,郡王殿下恐要遭大劫了。

曹笑文嘴角一扯,微笑道:“女郎君啊,你怎能为难我们徐老大人呢?你可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当今太子府之家令兼掌管记哦,若让你父亲知道你能获得徐老大人诗赞,恐怕要表装起来,敲锣打鼓挂于墙上日夜欣赏了。”

“孤吃了你不少苦头都没计较,你”笑嘻嘻的萧大器刚一张口,就被阿朵冷目一扫,赶紧讪讪一缩,又挺起胸膛指斥道:“还大发脾气,真是个恶魔女!告诉你,老师已轻易不肯吟诗了,赵飞燕怎么了,那可是堪比沉鱼落雁之ěi nu!”

“多好的诗句呀表姐,你有没有欣赏水品?”唐睿没料到阿朵敏感如斯,怕这枚小辣椒一言不合,魔性大发,又要受罪,便在一旁老神在在地戏谑道:“你听听:‘茅亭凝娇憨’,那是夸你纯真自然,没雕饰。‘灵动似飞燕’,就是说你轻盈得像一只飞舞的燕子啊!燕子好,燕子筑巢喜事多,你没听闻‘翩翩归来报春燕’吗?所以,燕子是吉祥鸟,幸福鸟”

胡扯一通的唐睿见所有人都张耳聆听,没有阻止c反驳,便微微一笑,继续胡扯道:“至于后面两句‘禁锢亦徒然,目无帝胄孙’,那是说:即使把你关进天牢里也是枉然的,因为你眼里是只有蓝天c白云,只会给人间带来吉祥,幸福,哪里有时间去看王孙们呢?这是赞扬阿朵表姐如是吉祥鸟,幸福鸟,怎能说是讥讽你呢?”

“嗷噢!”所有人都是一愣,惊愕出声。连徐摛也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唐睿。

“是吗?”阿朵翻飞着眼眸狐疑问道:“本女郎可知那飞燕就是指汉朝那以展现美妙舞姿来魅惑君主的赵飞燕呀,怎么成了飞舞的燕子了呢?”

“呵呵,原来是指那个赵飞燕呀?”唐睿萌萌哒地张口便来:“水色帘前流玉霜,赵家飞燕侍昭阳。掌中舞罢箫声绝,三十六宫秋夜长。”言讫一惊,掩饰着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解释道:“这一不小心就把师傅的诗句给背出来了。哈,哈哈!阿朵表姐怎会进入皇宫呢?当侠女才是你的梦想对不对?”

阿朵不由得点头道:“那当然,我阿朵苦练武功,就是为了仗剑江湖,除霸安良!”言讫,对着萧大器挑衅地扬扬下颌,嘚瑟一番。自然又是很高兴地退到唐睿身边起来,不再纠缠徐摛了。

“好诗,好诗!”徐摛毫无形象一拍大腿,按着当下流行的节奏高声复颂着唐代诗人徐凝所作的那首《汉宫曲》,听起来像唱歌。

唐睿见徐摛不但不声讨阿朵无礼,还沉迷于诗句中难以自拔,心下立时恶寒:徐凝呀,对不起了!反正我是个文贼混混儿,你是未来唐代大才,到时候只得麻烦你再作一首“汉宫曲”了啊哦哟,徐摛,徐凝,你们俩谁才是宫廷诗的祖宗啊?嘎致歉,致歉,真诚致歉!

这一刻,他才真真领教什么是南朝文人反传统c好玄道c喜空谈。若是遵守儒门之礼,阿朵刚才的行为妥妥的是违反三纲五常,足可以绑上十字架呃,华夏古人不喜欢十字架烧人,也不喜欢绞刑,喜欢将女人关进猪笼,沉水献祭,喜欢让女人悬梁自尽。

这时候的建康城在萧衍手上,已建成了世界上的第一大城市。世界各国的富商云集建康,每天来往于建康的帆船达数万艘,妥妥的是富甲天下。因而也让各种思想传入南朝,西汉的独尊儒术传统已被废除,佛教作为一种学术已大张旗鼓地被引进,与天师道争雄。建康城的寺庙啊,真如当今的歌舞厅一样,星罗棋布,钟声争鸣

萧大器忽然呆呆傻傻地冲到唐睿跟前,瞪圆一对小眼睛难以置信地喊道:“高人,表弟好福气,拜到一位高人门下,能引荐给表兄么?”

“引荐?”唐睿错愕道:“师傅游历于山水,一会儿北国风光,一会南海椰香,我上哪儿去引荐?”唐睿说起谎话来眼不眨,心不跳,言之戳戳。

萧大器焉哒哒地“哦”了一声,嘟哝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叫你小木匠,没老师管真好。”

阿朵俏立一旁,想到自己刚才与唐睿的亲密举动都给这些人瞧见了,不禁满脸通红,很想找个地缝儿藏了进去。慌忙后退进紫烟腋下探头探脑,懊恼暗骂:都是那个死老头儿,说什么不好偏偏吟诗,不然本女郎早就回到师傅那里了呃,彩虹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又走迷路了吧?

紫烟以为阿朵刚刚被曹笑天擒住罚跪,见萧大器前来,害怕躲避,所以轻声安慰道:“女郎君别怕,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了。”

“真奇怪,前几天还在一起喝过酒呢,怎么没听禁之兄说起请什么西席,教授他家儿子课业呀?”曹笑文独立一边,似有所指地自言自语道:“不对,禁之早就把他家长子夸得像朵花儿一样,还说什么‘非名师,难以教’,若真请着了名士入府,定然会摆酒请客,炫耀一番”

“哎哟!这曹笑文居然跟老爹是好朋友,这c这c这”耳聪目明的唐睿听了曹笑文的嘀咕,眼光中流露出惊慌之色。赶紧对阿朵道:“朵儿表姐,我们走!”言讫,调头就朝茅亭入口奔去,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兔子。

阿朵矜持地哼了一声,见唐睿真走,立时启动轻身功夫,边追边喊:“等等我,跑那么快,是想与我比赛轻功吗?咯咯,师傅说了,本女郎的轻功天下第一,你想跑过我,恐怕要等日出西山了。”

唐睿为了扰乱曹笑天,最好扰得没机会说出真相而不被徐摛缠住,遂激将道:“你若追上我,就承认你的跑跑功夫天下第一。”

紫烟脚不沾地,落后压阵,不放心喊道:“郎君,别又跑错道儿了哦!”

“这次一定不会错了!”唐睿嘴里回话,心里臭屁暗哼:你以为小爷前世的知识是白学的吗?山顶看日头定方向,常识!

眼见着唐睿c阿朵越来越下的背影,萧大器呐呐道:“这怎么回事儿,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好像本王没驱逐他们呐,也没有”

“哈哈哈,小兔崽子!”曹啸天骂骂咧咧笑道:“世子殿下,卑下知道那小子为何要跑了。”

“哦?”萧大器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曹笑天催促道:“快说,他们为何要跑?一坛美酒。”

“多谢殿下赏赐!”曹笑天拱手拜谢道:“殿下可知道卑下与他父亲唐戬是好友么?”

“都曾在忠烈王麾下效力孤知道,嗯,沙场并肩驰骋,成为好友那是当然了。”

“卑下与那唐戬在建康城,基本上每月都要聚上一次,喝酒论武。可卑下从未听闻他家请了西席。这下殿下明白他要跑的原因了吧?”言讫,便笑吟吟地看着呆傻了的徐摛挪揄道:“徐大人,你还觉得那首《送别诗》和刚才顺口所吟的“赵飞燕”是拾人牙慧么,哈哈哈!”

“嗖!”萧大器只是惊愕一瞬便跑出茅亭,望着要窜进回廊的唐睿喊道:“好你个唐睿,莫非本王对你不好?那辆车孤打算让皇帝下诏了!”

唐睿一顿,暗骂一句“狗日的封建制度”便停下脚步,扭身高声回应道:“别呀,那是剥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8章 琴音妙、太子来 八月的金乌一偏西,金色阳光里便带着些许凉意,或许是因为江河纵横c或许是北方寒流影响。可照着人的肌肤,依然让不少人感觉很不舒服。

唐睿背着手,任由秋风吹拂着齐肩黑发。他左旁,是忽然变得乖巧而淡雅的阿朵,恍若一个矜持的丫鬟般与他步调一致,若即若离。身后,紫烟仍然保持随时迎接来犯之敌状态左顾右盼,目光凌厉,对院墙外传来的喧嚣声置若罔闻。

有意无意之间,一龙二凤就结成了三才阵形,在来往穿梭的惊诧眼神中齐刷刷地出了王府东大院门楼。迎接他们的是一股香粉夹杂着汗臭风浪伴随着嘈杂的嗡嗡声,呼啦啦狂卷而来。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花红柳绿裙衫围成的一个大大人墙圈,喧嚣撼天。

两匹白马在孙不二的安抚中,静静地定在中央,其余车马身影具无,使之红黄相间的四轮马车极具视觉震撼力。

“咦?这么久了,怎地还没开始?真是一个”没等唐睿抱怨那不靠谱的娘舅之言出口,突然看到车帘一掀,一个身穿青衣,臂挽白沙的娇柔身影怀抱古琴,从车中跃出凌空一扭,脚点车辕借力一升腾。立时,人墙里一片哗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鼓噪声声震九霄。

待到那女子在车顶上空一团身空翻,便恍如九天神女下凡尘,缓缓落了下来。朦胧之极,酷之极,炫之极。这时,刚刚还在鼓噪的人群都屏息敛气,硕大的停车场上竟然落针可闻。

“哇!太美了,这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ěi nu人。”

“仙女下凡,仙女下凡了啊,怎么又便宜那小山儿纨绔了!”

“要是能够得到这样绝丽美人儿,就算是让我减寿五年呃不,减寿十年也心甘情愿啊!”

“”

人群中,不少衣冠禽兽开始七嘴八舌地高声发~浪了。

“啊耶~!好美,比师傅还师傅!”阿朵当即咋呼起来。

“噗嗤!”唐睿c紫烟被阿朵的话逗得笑出声来。不过,他俩心中着实一惊。因那女子虽然白沙蒙面,只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水淋淋大眼睛,但还是认出她就是萧山多次带来唐家堡坞炫耀的琴娘杨婉贞。

“郎君,可惜了”身后的紫烟一取笑,唐睿知道她在说那琴箫合奏的事儿,便扭头一瞪了之。

阿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狐疑问道:“可惜什么?”

就在这时,车厢中居然又跃出个人来。同样脚点车辕,一展身法便落在那抱琴俏立的杨婉贞身边。只见那人神气甚是雍容,五官端正帅气,金冠红袍拉风无比,妥妥地向人炫耀了一番金童玉女。

“嘎”唐睿不由得大笑起来,一竖中指鄙视道:“舅,我的亲舅!别那么骚包儿耍帅好不好,难道你不知有多少黑砖在等你吗?”

但见萧山团团一拱手,朗声道:“刚才我家婉贞在疾驰的马车中奏曲,你们可有听到断续之音?现在,她将在车顶再奏一曲《笑傲江湖》,你们再想像带着酒姬琴娘,乘坐这辆新式马车炫耀帝都,郊外采风之无限体面风光,最后坐上车试一试,就知道这车的神奇之处了。”

人墙圈中,一人厉声道:“既然敢让琴娘坐于车顶演奏,我们相信这车定是好车,这样,我们也不听什么“笑傲江湖”了,请你这就离开,本侯带着你那美丽琴娘试驾一番如何?保证让她完好如初!”

“哈哈,就是呀,只要让我们一亲芳泽,金银大大的有!”

“她竟然出现在这样的拍卖会上?何不豪车c美人儿一齐卖?”

“没错,早就闻之这个琴娘不但琴技惊人,还仙姿玉貌,今儿一见,原来还是个深不可测之武道高手儿啊!哈哈,你们都不要争了,唯有本世子亲自上阵,才降服得了这个迷人的小妖精!”

“萧见理,这儿不是东城府,休得放肆!”站在车顶耍帅的萧山忽然戟指怒目,暴跳如雷。

“萧见理?”唐睿错愕出声。暗忖:敢情就是近两年在建康城自负名头,恶名直追他老子临贺郡王萧正德,人称梦魇太岁萧见理呀!想到这人的恶毒,唐睿心中侠气陡生,真想变成高来高去的大侠去临贺郡王府直取了他的人头。

“嗡——”一道古琴低音猛然爆发,似愤怒c似怨恨,跫然然,余音袅袅。又接两声琴音从万籁俱寂中泠然倏然撒开,疏如寥廓,窅若太古,幽而致远,优游弦上。此希声之始也。

回旋往复的缠绵琴音恍若高山流水般飞溅而出,有点儿响亮,有点儿欢快,更有点儿令人心痛。琴音虽不像琵琶那么大珠小珠落玉盘,锋芒毕露,直接了然。但那泛音的轻灵清越,散音的沉着浑厚,却不动声色地去往心里,余韵袅袅,幽怨迷离。仿佛山岚萌动,且实且虚。又如水墨烟云,缭绕而去。

当那揉进碎心的琴音像柔波一样的散开来后,那些自喻风流的王侯世子,浪荡郎君,都把龌龊的心思放入了彰显华彩的锦袍皱褶里,开始摆出傲娇姿态,凝神细听。或点着下颌,或手指动弹,或脚踩地板打着节拍,无声宣告:我懂音乐。

琴声中,站在车顶的萧山看到底下的几位纨绔恶客的反应非常满意,不过这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便清了清喉咙,意气风发地宣布道:“这辆马车拍卖正式开始!规矩之前本郎君已经讲明了,现在重复一遍:定金前五名者可以上车试乘,马车以最快的速度绕场三周,最后,出价最高者就把这辆马车坐回府!”

“三十镒。”

“四十镒。”

“五十镒。”

那狼嚎一般的喊价声此起彼伏,把《笑傲江湖》的琴音压制成了约隐约现的背景音乐。硬生生地把一场低级趣味儿c充满铜臭气息的简易拍卖场,变成了‘高雅’的竟富c竟气魄的表演会。

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十镒的起拍价就被推到了一百一十镒的惊人数字,而且并没有停止上涨的趋势。

“高!高幺妹儿的高啊!”依然站在门楼台阶上的唐睿这才觉得他这娘舅没白在纨绔圈子里混。掌握了这些王侯子弟想炫耀,想拉风,想要花光自己的财产也要压人一头的心态,不禁对着萧山遥遥地比划着大拇指,得意忘形大赞。

紫烟见唐睿对着马车点赞,误解是夸赞杨婉贞的琴技,便冒着酸气挪揄道:“郎君,姐姐比èi èi的琴技的的确确高多了,要不奴婢回府把那竹箫取来,与你舅娘合奏一曲《笑傲江湖》,绝对比这单独的琴音美妙百倍。”

“啊咦!你你还会chui xiā一?”阿朵咋咋忽忽,大惊小怪,难以置信。

“那是当然,三岁就会了!”紫烟忽又嘚瑟道:“吹得好着呢。”

唐睿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大一小的俩美人斗心机,直到片刻后才苦笑着摇了摇头,闻不可察,轻声嘟哝:女人啊,不管大小,古往今来都是不可理喻的情绪型动物。

拍卖价格还在不断攀升着——

“一百七十镒。”

“一百八十镒。”

突然,横贯南北的大道上疾驰来九辆马车,不知道车队来自何方,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又好像从地下拱出来一样。“嗒嗒嗒”的马蹄声鼓点般擂动,卷起一股股黄烟飞扬着扑进临时拍卖场。唯有中间那辆硕大的,镶嵌着金银图纹的绛色轱辘大车是黑的c白的c枣红的c青骢的四匹骏马拉着,极具视觉冲击力。

打头马车上,一个只见钢针般胡须,不见面庞的黑色猛汉身着盔甲,叉开双腿,站在辕马后的车杆上,远远地看去,他仿佛坐在辕马的臀上挥舞着红缨大鞭,嘴里“驾驾驾”,鞭声“叭叭叭”。

陡然,他猛勒马缰,拉车的两匹匹骏马一齐“咴咴”嘶鸣着直立起来。车队整体一顿,齐齐煞住,汹涌的黄烟潮水般往前冲,秋风一吹,又狂卷着扑向临时拍卖场,差点把整个拍卖场遮住。

待黄烟消散后,唐睿看到两列百来位训练有素,甚是整齐的玄甲武士,齐刷刷奔到中间那辆硕大的绛色马车前后左右,面朝外围成一圈,手按佩刀警惕四顾。

八辆规格小了一半儿的马车门帘一晃动,纷纷都是钻出一扛着板凳侍从在车门口放稳凳子后,躬身伺候在一旁。接着就是八名身着五色衣的宫女分别搀扶着一个年岁不一的儒雅之士脚踏凳子,出了马车,无一不是挑眉打量着临时拍卖场。

那辆硕大马车的白色轻纱门帘一掀,一个玄色盔甲武士扛着一根宽宽的板凳“嗖”地出了车门,在车门安放稳妥后,躬身伺候在一旁。这时,一红一白的两名侍女一左一右地捞着门帘弯腰钻出,旋即转身,微微垂头,一左一右地打起门帘侍候在车门。遥遥看去,像是两朵怒放的鲜花,秀色可餐。

只见胡须,不见面庞的那盔甲大汉率先对着豪华军礼参拜道:“太子府亲卫将顾伦,恭迎太子殿下!”

在所有人那千呼万唤的目光中,一个头戴王冠,身着朱色锦衣,绛纱袍,皂缘白纱中衣,白曲领的三十来岁男子躬身出了车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39章 拽艳诗、风乍起 “太子他他竟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莫非也有意那辆四轮马车?”

“唐家制造马车的技巧越来越深不可测了!‘转向自如’c‘减震装置’之奇异机关更是极为惊人,这样的四轮马车谁不动心呀?”

“据说ti g一ng图纸之人是唐戬长子,那时还是个三四岁的幼~童。唐戬起初以为小儿游戏之作,便把年老功高的孙不二从造船坊请回唐家堡坞一边养老,一边陪他长子玩儿,没成想,经过三年的不断改进居然成功了。啧啧啧,这是天佑唐家啊!”

“嘿嘿,太子突然光临,有好戏看啰!”

因太子车驾突然到来,拍卖热度倏地从99度降到了零度,私下议论阵阵。杨婉贞反复演奏的《笑傲江湖》曲也戛然而止。机灵的萧山迅捷从车顶跳将下来,连连挥手,吆喝不止。围观人群终于期期艾艾地让出一条直通太子仪仗队的人墙隔道。旋即回头招呼杨婉贞继续弹琴,指使孙不二启动马车,自己却先走一步,缓缓迎向太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终于都集中在太子的仪仗队上,或露出嫉妒神色,或撇嘴鄙视,或满脸激动,或眼眸直冒小星星百人百态,精彩纷呈。唯唐睿那充满好奇的目光直盯着长相儒雅而极富书卷气,沐浴春风般昂然矗立在桥凳上的萧纲太子。仿佛是从古典画卷上走下来的三十来岁儒雅学士,清瘦的面庞神采奕奕,嘴角矜持含笑。最抢眼球的是那三撇飘逸青须,随风舞蹈。

“啊耶~!太子来了也!”阿朵娇呼一声,来不及启动招牌身法就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咦!少女追星,古今亦然?”错愕的唐睿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副怜惜和鄙视交相辉映的怪异神色。

对,就是怜惜与鄙视。

因为他心里飞速腹诽着自东晋南迁以来,华夏政权偏安江左,历代虽间或有奋发有为的君主,但大多数帝王贵族都纵情声色,安于逸乐。刚当了三个年头太子的萧纲不学治国之道,更没乘北魏军阀大战,凭着南梁hé pg几十年,生产力大大发展之机立下重拾华夏旧山河的雄心壮志,却比在蕃时更加沉迷于文学创作。正面提出“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之立身主张,和萧绎主张的“情灵摇荡”互为呼应。往往以浮艳的辞句来表现空虚放荡内容,加上徐摛c庾肩吾等文学侍臣又竞相仿作,推波助澜,故而形成了影响深远的“宫体”诗流派,也算名流千古了。

这俩兄弟一个被侯景所杀,一个被为西魏军擒杀。给历史留下文青误国误身之典范。“嘿嘿!”唐睿一声冷笑,暗自感叹道:“还是萧绎那皇后最霸道,居然留下‘徐娘半老c风韵犹存’之历史典故,哈不下于后二十一世纪那些半百之年仍装嫩的明星大腕儿,有趣!”

“参见太子殿下!”

不管现场贵族们有咋样的心思,瞧见萧纲太子带一帮侍臣到来,无不躬身大拜。此起彼伏,杂乱无序,倒也声震云霄。

萧纲不置可否,矜持点头,凝神细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琴音,惊诧莫名。但见八位侍臣已然穿过警戒圈,前后不一地向他聚拢,便微微一笑,端端架子,遥遥虚扶,朗声道:“诸位平身!孤打扰诸位兴致了,哈哈,孤也是忍不住好奇,故前来与诸位共同见识传言中之神奇马车,诸位不要因为孤的到来而影响了兴致,孤不打算参与竞拍,诸位请继续。”

这时,萧山已然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萧纲身前,大礼一拜,朗声道:“白身萧山萧行之见过太子哥哥,太子哥哥驾临,那真是蓬荜”

“行了,行了,别贫嘴了!”萧纲大度一笑,挥手阻止,甚是随意。

“嘿嘿!”萧山一扶偏位的金冠傻笑着邀请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身试坐了才知道四轮马车之神奇!”

就在这时,孙不二御着马车无声出了围观人墙,杨婉贞反复演奏的“笑傲江湖”曲似水波一样荡漾开来,莺啭般灵动地沁入了萧纲的心田。让萧纲眉眼大跳,深觉其妙,不由得手掌互击,高声大赞:“妙!妙绝天下。”言讫,似余味未尽,遂诗兴大发,朗声吟诵道:“垂帔柔荑舞,绝色面纱误。螓首蛾眉飞,遒音婉转出。迷离天籁音,玉盘落金珠。时闻钟声响,洛神无颜顾。”

吟哦已毕的萧纲貏貎四周,见所有人都屏息敛声,似被惊呆,似在品味儿,立时顾盼生辉,矜持微笑,把萧山硬生生地冷落在一边。这时,一不留神已经跑到萧山身边的阿朵当即拍手欢呼道:“好喔,好喔!太子殿下,诗绝天下!”

不知是扰了那几位侍臣之品诗雅兴,还是扰了他们聆听天籁之音,观赏蒙面ěi nu而波动的凡心。只见一个看起来是侍臣之首的半百老人踏前一步,戟指怒斥道:“哪家女郎,扰人兴致,无礼之极,真无教养,还不快快退后!”

萧山不动声色地挡住阿朵,拿出纨绔风格学着唐睿一竖中指,傲慢道:“子慎先生,你太没有雅量了。作为一名有尊严之宗室白身,本郎君鄙视你。”

那子慎先生不懂一竖中指的含义,却联想到自己有ěi nu在怀时过干瘾儿之挑逗动作,立时感觉受辱之极,旋即暴跳如雷,官帽摇颤着似要跌落,倏地挥手招呼顾论,威风凛凛地下令道:“顾将军,拿下,打入交给刘太妃发落!”

刘太妃是谁?就是那鄱阳王府的主宰太王妃。刘宋王朝之长沙王刘纂嫡系后裔,荆州郡望之门第。以识大局,有气度,治家严谨而名传建康。

“诺!”虬髯大汉顾伦舞着拳头,须发怒张,杀气腾腾,甚是吓人。当他就要上前,便有几个围观的纨绔顺势起哄,大叫起来:“扒了他的锦袍,嘎嘎嘎,红红的着实让人恶心!”

天不怕,地不怕的阿朵一闪,死命抱住顾伦的大腿喊道:“表叔,快跑!死唐睿——快来帮忙!”

萧山胆气甚豪,不露声色地一摇头,懒洋洋地看着子慎先生撇撇嘴,满脸戏谑道:“好一个太子率更令,欺负本郎君没脾气是吧?”

突然被电挚而来的小女孩保住了大腿,顾伦心中大赫,虬髯一抖,如被点穴一般呆立不动。若刚才他是一座欲要撞塌天地的雄山,此刻已成为立于天地间的大树,散发出了浓郁的眷恋气息,妥妥地彰显出一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尴尬形象,露出苦涩姿容。

“轰!”临时拍卖场刹时噱声c尖叫声此起彼伏,闹翻了天。

唐睿听了阿朵那咋呼呼的叫喊声,转身对紫烟一摊双手,耸耸双肩无奈道:“看来,直面萧纲太子的事儿无法避免了,走吧,不然,那古灵精怪的朵朵魔女不知还要搞些什么怪事出儿来。”

“若说古灵精怪嘛,奴婢觉得吧”紫烟瞥了他一眼,笑盈盈打趣道:“只赶得上郎君的一根头发丝儿,咯咯,与郎君倒是天生一对儿。”

唐睿大囧,转身便要掠下台阶。还没等他起步,但听得耳边“嗖”的一响,一道白色影子从他身边划过,一股香风直往他的鼻孔里钻。紧接着,就见彩虹蝴蝶般飞来,略一驻脚便抛下一个卫生球,加速度追向那已经闲庭漫步于人群中的白色背影。

“啊哇——仙女!”人群中突然传出惊抓抓的尖叫声。

“哼!”月蝉仙姑冷哼一声,呼地一下便震慑住了人头攒动,闹哄哄的全场,眨眼间便鸦雀无声。这时,被满场嘈杂噪音压制住的琴音才又洒向四面八方,成了对月蝉仙姑此刻笑傲群雄,视群雄无一物的真实写照。

“紫烟姐,去不去?”唐睿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那衣袂飘飘,似慢实快,妙绝人寰的月蝉仙姑的身影大放异彩,却犹豫不决了。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这里看热闹!”跃跃欲试的紫烟没好气回应道:“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儿,奴婢保证不让任何人伤到你!”

“哈!紫烟姐的激将无用,本郎君可不是唐熊。”唐睿知道这天不怕,地不怕,敢对任何人亮剑的紫烟又开始犯了与月蝉仙姑较劲儿的瘾儿了,便嘿嘿一乐,老神在在地怡然说道:“等本郎君长大,打架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到那时候,本郎君那才带着你和唐熊的儿子去东西南北惹是生非,纨绔四海,让你在家里馋出口水来还干瞪眼儿!”

紫烟脸一红,没想到小郎君睚眦必报,羞哼一声便了给唐睿一个后脑勺。

“师傅,师傅,您终于来了!呜哇——他们欺负表叔”阿朵高声告状的呜咽声遥遥传来:“呜哇哇——还有朵儿!”

唐睿嘴角一扯,会心一笑,耸耸双肩,对天竖指,不嫌事儿大看热闹。

萧纲见一白衣道姑光采照人,挟着一股英气袅袅而来,心神大震,激动细观:见二九芳华,身背宝剑。双目晶晶,月射寒江。两颊圆圆,寒若冰霜。真如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忽觉浑身燥热,两手冰凉,酥酥麻麻的电流急速流淌。喉嗓干干,直吞涎液,却把古今美人儿的画像拿来对照。

出了人墙的月蝉仙姑静静的,静静的连闪美眸,盯着萧纲朱唇一起,霜雪飞溅问道:“她一个小女郎,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

杨婉贞终于不再操~弄琴弦,抱着古琴忽地一闪,遁入车厢。

子慎先生见状,眼眸左右一扫,僵直了一下便硬着头皮走上前,展开双臂干咳两声,忽又倒背双手一挺腰板儿,扬颌望天,摆出一副大无畏的英雄气概任由花白胡须飘飞。等觉得过足了名士风范瘾儿才干瘪瘪地问道:“仙乡何处,报上名儿来!”

月蝉充耳不闻,又对那胡子拉碴的顾伦叱道:“她一个小女郎,最多就是调皮了点儿而已,你一个太子府亲卫将军,理应分清是非,胸如大海,应有宽容c善待之仁慈之心,可这是要做甚!”

“冤枉啊——老天,不带这样的!”顾伦面红耳赤,抖簌着胡须暗地里高声喊冤。遂对月蝉仙姑微微弯腰,拱手道:“仙姑息怒,可否静听凡夫俗子顾伦来道其缘由”

月蝉仙姑摇头否决,冷然叱责:“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请将军别跟小女郎一般见识,有失体统!”

阿朵忽然离开顾伦,乳燕投怀般扑向月蝉仙姑,高声欢呼:“哇!师傅英明,犹若神灵,阿朵再也不怕这些军汉了!”

周围的军卒闻之惊讶,无不大肆腹诽:你连顾将军都不怕,还怕我们?这个笑话不好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0章 萧山痞、太子怒 浑身都冒仙气儿的月蝉道姑虽是淡扫娥眉眼含煞,不食烟火无官家,但那凝脂细润温如玉,樱桃小嘴不点赤,腮边两缕发丝飘,摄人魂魄艳若滴。腰不盈握,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眼眸转动,冰冷慧黠,凭添几分嗔怒,几分调皮。y一u hu一着萧纲的眼眸,刺穿了他的淫~荡心。

他多么想扑上去搂在怀里咬那红唇,探幽胜景。但他不敢,也没胆量。不仅仅是因为天师道的庞大势力已经左右了朝廷,而是他近来与最受父皇宠信的权臣——朱异的矛盾越来与激烈,朱异嫉恨小时就随侍他的徐摛受父皇赏识,马上要将徐摛排挤出京城,心中很压抑,很郁闷。听闻鄱阳王府居然搞出了竞拍之新鲜事儿,不应忽视,故此前来奏热闹,没想到刚赶到场,就见着了仙女般的艳丽道姑。

他很清楚:从小随家族信奉正一道的父皇之所以在天监十八年四月受菩萨戒,自此被称为“皇帝菩萨”,就是想摆脱天师教对朝刚之控制,用此身份一统僧俗,将政治与佛教紧密结合,把华夏圣王之道与印度转轮王之道进行统一,大胆奠定了南梁帝国政教结合之治国核心,无声宣告南梁帝国之宗教是佛教,以此来实现南北分裂结束,建立华夏佛教帝国。

他于佛道两途原无多大偏见,当日才十六岁的他曾对皇帝老爹说过:佛道两字,原本难分。佛说因果,人有三生。道守虚静,追求长生,此乃蛊惑之说也。佛教虽行无君王社稷c无父母六亲,传扬众生平等之乖僻之路,却也论因说果,扬善渡恶,是磊落之学说,可为王朝所用。

又说:道教执迷于神仙之术,符咒害人,谶纬害国,固不足取。但对天文历法c山川地理c医术药物c棋琴书画乃至阴阳五行,颇有贡献。特别是在治炼c药物c执医防疫等,于国于民有益

萧山见自己有了靠山,人来疯的毛病又犯了。但见他哈哈一笑,指着子慎先生调侃道:“太子更率令,好大威风!本郎君虽是白身,好歹也是鄱阳王府王子之一。见你们来做客,本郎君守礼驱神车,奏仙乐迎接,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要拿下我,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你们这群名士就这幅德行?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

都说鄱阳王府萧山纨绔之极,脾气暴躁,动不动就用耳光子扇人,今天居然收敛脾气,学会用言语打人了。无数人大跌眼镜,特别是熟悉他的那群纨绔子弟更是瞠目结舌。

他们俩眼儿喷出妒忌火,暗自腹诽:这萧山莫非是襄王复生,绝色ěi nu怎地都出现在他身边。于是,本来相互斗富的世子侯爷们纷纷出言蛊惑c讽刺,顺着大拍月蝉道姑的马屁——

“嘎嘎,三疯子,好久不见c你居然开窍了啊,但也别太嚣张,你看你长得多有魅惑力呀,仙姑是拿你当姐妹才降临凡尘的!”

“呀呀呸!你一笑,狼上吊,你一叫,鸡飞狗跳,吓跑了仙姑本世子饶不了你!”

“是呀是呀,喜欢老拳击打士子的萧山今儿改文斗了,天地震撼呐!你一变,咱们今后找谁耍乐子呀,建康岂不少了些乐趣?”

儒雅的萧纲见满朝大臣的子弟都簇拥着他们各自交好之王侯子弟起哄嬉笑,肆无忌惮,对萧山甚是不屑,陡生莫名失落。说不清为什么,他脑海里翻腾着朱异的嘴脸,心里不停地涌起一阵阵怕——怕没人拥护自己,怕身边那些交心的朋友c侍臣一个一个离开,怕失去太子之位,沦为这群人的笑谈,怕

“噗嗤!”首次听到这样有趣言辞的月蝉忍禁不住笑出声来。霎时,冰霜寒雾不见影,金色阳光失颜色。

阿朵见自家表叔被哪些世子王孙说得额头直冒黑线,可不像月蝉道姑那般只认利剑,不屑于利嘴。她是宁愿挨耳光,也要摸摸老虎屁股的傲娇女,辣呼呼的小魔女。但见她牙咬下唇,一狰狞便跳将起来。戟指着人群放肆大骂道:“一群敷粉点朱的娘娘腔(这是他刚从唐睿嘴里得到的经典语言,至少她心里是这样认为的),不打扮,比鬼难看,一打扮,鬼吓瘫,这是高门士子该有之风范,该有之辞吗,臭,臭气弥漫,日月无光!”

说她年小,不懂事儿c刁钻野蛮也好;说她心思单纯,眼里夹不得沙子c打抱不平也好,一群高高在上的王侯子弟全给骂了,骂得毫无还嘴之力。

“终于安静了!”阿朵嘟哝一句,转头望着月蝉嘚瑟地扬了扬小脑袋,神采飞扬地献宝问道:“师傅啊,你咋现在才来呀?还好,还好!刚才可是吓死朵儿了!若你再不来,你都要见不着”

“住口!”月蝉羞恼吼道:“你捣蛋还不够吗?”

“哇!师傅你骂我?”阿朵的演技比天才童星不知高了多少倍。但见她眼睛眨呀眨呀,那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一扇一扇又一扇,没几下就扇出泪珠儿来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儿挂在睫毛,沐浴阳光,色彩斑斓,熠熠生辉。

月蝉根本料不到古灵精怪c溢满灵气的阿朵会是这样一个女孩儿,难怪她阿娘叫她小魔女。她暗自叹息一声,拿这个一时兴起认收的弟子无可奈何,很是后悔。她瞪着大眼,盯着阿朵愤怒道:“都是一样的女郎,你怎能这样呢?师傅的颜面都给你丢尽了!”

“啊~!没呀,师傅你又冤枉死朵儿了!”阿朵又高声喊冤,睁大的黝黑眼眸里泪珠儿滚呀滚,很是无辜的眼神直让月蝉羞啊怒的霎时全消。心念一闪:自己当初不就是见着她纯真无瑕才动了收徒的念头吗?罢了,罢了!

“你们说呀,继续讨伐呀?嘎”萧山望着那群王侯子弟大笑起来,听着让人背冷,恍若是夜枭从黑暗中发出。但见他脸色铁青,痞气大发,愤怒叫骂:“你们这群那啥喔,畸形儿童,肩不能担,手不能抬之米蠱,连狗都不如!岂有资格讥讽本郎君?你们当鄱阳王府已经到了任人欺凌的程度了吗?”

偏西的太阳照耀着临时拍卖场的人们,他们脸上,仿佛涂了一层血。心思复杂的萧纲无奈地摇了摇头,遂收起自己的可笑惧怕,装起圣人,老神在在地感概道:“我萧氏宗亲怎么成了一群窝里斗的无赖子?徒给人添笑料。特别是萧山,听说是你挂帅拍卖,就不怕他们都不愿参与了吗?”

萧山见太子动问,降温心中怒火,露出了痞子气草率一礼,谨守君臣之道,却狂言乱喷,肆无忌惮道:“好让太子得知,他们不竞拍臣弟最高兴。臣弟想问太子,这朝廷造了什么孽,养下他们这些那啥对,寄生虫,吸血鬼,若他们都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要与我争这辆神奇马车才是臣弟最为高兴之事儿!”

言讫,萧山忽然大礼一拜,启奏道:“臣弟萧山,恳请太子殿下令取消竞拍,这辆马车只属于臣弟。至于价款,自由臣弟与阿姐商议,其他人不得闲言碎语,起强夺之心!”

“太子殿下,绝不能!”

“是呀,他一个白身。凭什么资格拥有?”

“太子殿下,别听他的,本世子出金锭三百镒,谁也不得与本世子争了!”

“凭甚?本世子出金锭三百五十镒,你们也别抢了!”

“本世子出四百镒”

一时之间,闻讯赶来临时拍卖场的王侯子弟纷纷喊价竞抢。互不相让,吵吵嚷嚷,闹得个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乱作一团 。

站在桥凳上的萧纲见这群宗室子弟嘴里叫嚷着“太子殿下”,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连起码的君臣之礼都没有,忽然心惊胆寒。他冷冷一扫人群,狰狞神色一闪而退。忽然俯瞰着萧山和颜悦色c不可置疑地说道:“行之弟,你去告诉他们别争了,这辆车本太子要了!”

“啊!太太子殿下,这这个”

萧纲没兴趣跟萧山饶舌,遂收起礼贤下士姿态,端起储君架子淡淡吩咐一句“平生吧”。转脸就喊:“孝威兄,你带人回太子府,取五百镒金锭送去唐家堡坞,并将此件事奏报皇帝陛下!”

“诺!”一个近不惑,身着儒服的侍臣一错愕,便上前拱手领命。又转身便走到子慎先生跟前笑道:“子慎,还得你来安排。”

“500镒?哇呀呀!发了,发了,发财了!”萧山忽然浑身颤抖,心里那个乐呀乐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因为唐睿给他的条件是百分五抽成,让他多动动脑子,超过三百镒的部分则是平半分。

“太子殿下?”子慎先生惊呼一声,谏言:殿下,别意气用事,招致朝中大臣之攻讦:与民争利。

“与民争利?”萧纲闻言轻呼,脸色唰地色变,几欲拧出水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请太子收回成命。”

“”

几个近侍之臣都不敢看那阴沉着脸的太子殿下,一齐躬身劝谏,满脸肃然。

“屁!”萧山见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竖儒,安敢败乃公事!”

几个近臣一脸铁青,却敢怒不敢言。

“聒噪!”萧纲高叫一声,沉重跳将下地。愤然跺脚,道:“纲虽有监抚之务,竟不能黜邪进善,少助国章,卖车亦不随心否?”

寒家文青怒,指桑骂槐,怨人怨天怨世道不公。

富贵文青怒,骂天骂地,骂朝中奸佞无眼无珠。

太子文青怒,侍臣大囧,诽滚滚红尘英雄无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1章 纨绔子、风流君 任何新鲜事物第一次亮相,永远都是诱人的。

“好!”一道怒发冲冠的吼声震慑全场,紧跟着一阵“嘿嘿嘿”冷笑。等场面静下来了转而又阴森淫邪c懒洋洋喊价道:“本世子出金锭八百镒。”

“八百镒?嘶!”一缕缕淫邪之音还在悠悠回荡,整个拍卖场的人无不一怔,顿时嗡鸣起来。嘈杂之际,一道门客打扮的身影连闪而至,直奔萧见理身前拱手悄声禀报:“郎主,太子殿下作价五百镒要下这辆车了。”

“什么,五百镒?这这怎么可能?”萧见理愕然惊呼起来。

姿势定格的门客言之灼灼,谄媚道:“鄙仆刚才亲耳听见太子命那刘主簿回太子府,直接将金锭送往唐家堡坞,庾夫子出头劝谏,太子居然动怒了。”

“他刚口出大言,怎地”一心想得到这辆马车的临贺郡王世子萧见理闻得门客灼灼之言,难以置信,脱口诽言,噶然住嘴。心想:若是真派刘孝威那厮回太子府bàn li此事,就一定是真的了。遂立时色变,蹙眉暗骂:无耻皇帝,无耻萧纲,总有一日让你们父子十倍不,百倍偿还。

顷刻间,太子用五百镒金锭拿走四轮马车的消息在各大王侯子弟之间悄然传开,惊诧之声在四周人群中此起彼伏——

“太子殿下怎能出尔反尔?”

“原来是太子殿下呀,可恶竖儒萧见理已经出价八百镒,哈,也只有太子才能镇住他,真是别开生面,创举行之竞拍啊,有趣,有意思!”

“临贺郡王与太子比较,根本就是萤火与皓阳之分。一个无法无天,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唉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故人诚不欺吾呀!”

“嗵——”

仿佛战鼓猛击,一声巨响立刻在这临时拍卖场内炸响,震耳欲聋,化作无数回音不断震荡。轰鸣声中,一阵嘎嘎笑声恍如夜枭啼血,让无数人尾脊骨发凉。

这一刻,临时拍卖场中最显眼的不再是停泊在太子府卫队与竞拍人c看热闹人群之间的四轮马车,而是倏然一跃,重重踩踏在马车之顶的萧山。人们震惊地看到萧山狰狞着一张几欲结冰的俊脸,浑身簌簌抖索。良久,但见他磨牙说道:“本王子的功夫虽不及江湖高手,但是”他又恶狠狠地猛一跺脚,四轮马车又发出晴天霹雳般的轰鸣八方狂卷。

萧山冷冷问道:“这车牢实吧?嘎嘎嘎!你们眼中看到的只是木板,其实,木板里却另有玄机,暂不方便透露。但防刀防枪防箭矢,斧子劈c锤子击而不毁却实实在在,绝无半点儿虚假。”

言讫,他站没站相,痞里痞气踏着嗡嗡轰鸣的车顶斜瞥着瞠目结舌的萧纲,扬颌挑衅,流里流气。见太子府那帮人明知道有人报价800镒了,居然还不涨价,遂咬牙切齿,恨不吮其血,啖其肉,心里淌血暗骂自己没出息,不由得哀叹:活生生地少了一百五十镒啊,还是金锭。难怪阿睿总是笑话俺这个娘舅是猪脑子,还真是个猪猪,怎么就不淡定一会儿呢?

“帮表叔还是帮太子殿下呢?”极其崇拜萧纲的阿朵忽闪着眼眸,直愣愣地望着萧纲。身外的一切都不能打断她此刻心里的迷糊纠葛。她不知萧山表叔为啥要太子出1000镒金锭,而太子身边的那个可恶的子慎先生却死死咬住500镒。似乎太子更率令比太子的等级c权利都要高出一些,这是为什么?表叔在发怒了太子还笑得很开心,怎能这样?他们还是宗室兄弟吗?怎地这般没心没肺!

杨婉贞抱着古琴,已然俏生生地凑在月蝉道姑身边仰望着青红交替c扭曲着一张俊脸的夫君,露出惊诧眼神,不禁轻声问道:“月蝉èi èi,夫君他”

月蝉摇了摇头,淡然道:“你问小妹,小妹问谁?”

她俩身后的阿朵忽然冒出一句“问我呀”,便见阿朵的小脑瓜从俩人之间的缝隙里钻出来,左一望,右一瞅,嘎地一笑嘚瑟道:“表叔定是在心疼那500镒黄金了哦,咯咯咯!”独个儿笑讫,阿朵觉得吟诗堪称天下第一的太子殿下不是个好人,忽然暗自鄙视:不就是五百镒黄金吗,为啥不下令给我表叔?

“哇呀,这车真有那么神奇?”

“那当然,你们刚才没看见四轮马车在原地打着转转儿,无损灵活吗?真是辆神车啊!”

“不对,两个轮子的轱辘也可以呀?”

“傻里吧唧的这是四轮车!你没见临贺郡王世子居然敢出800镒金锭吗?可惜被太子看中了!”

议论之声在临时拍卖场内嗡嗡传染,甚至还有质疑之音尖锐而起。使得数百人组建的临时拍卖场霎时陷入混乱。

很是享受这种混乱的萧山忽然一挺腰杆,含沙射影,大言不惭调侃道:“此神车值与不值一千镒金锭在下说不出来,诸位宗室兄弟若有见识了这神车之神奇,就算是数千万金锭也会选择买下的,嘎”

笑得差点吐血的萧山见不少宗室兄弟c王侯子弟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眼神,才停止怪笑,装模作样喊道:“诸位恭听太子旨令——唐家新式马车不再竞拍,太子府已将金锭送去唐家堡坞和买!”

临时拍卖场刹那一沉,忽然安静下来。没有正式宣告,人们都存有侥幸心理,总有那么一丝丝希望,可这一宣告,就彻底没了,但却敢怒不敢言。萧山内心无比愤恨萧纲,忽然嘻皮笑脸地泼出火油,怪叫道:“诸位,散了,散了,该喝酒的去喝酒,该谐美游园的去游园,该总之,你们该干嘛干么去,告辞!”言讫,便一振神色,从容一跃,跳下马车。嘴里嘟哝道:“谁才是最强纨绔啊!”

“是呀,谁在是最强纨绔呀?”周边的王侯子弟们闻之一愣,纷纷自问,病毒般扩散

宽阔豪华的马车格调奇特,华贵侈糜,具有一种神秘的y一u hu一力。最显眼的是三排有靠背的坐塌,摸一摸,光华如侍寝之妃子肥~臀;拍一拍,却比美人儿的丰胸更有弹性,刹时即生非非之想。四周白色纱帐长垂曳地,风吹纱动,扑朔迷离,飘忽神醉。透过飘忽朦胧的纱帐,坐上马车的萧纲看见轻纱蒙面,抱琴俏立的杨婉贞,心神猛然陷入那朦朦胧胧的强劲魅惑之中,骤然之间热血奔涌,难以自拔。

柔若至水,媚若野狐,娇若婴儿,妖若鬼魅萧纲脑海里闪现出的一连串词汇,都不足以形容这一刻的杨婉贞。难怪各大王府子弟都羡慕萧山之美人缘,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啧啧啧,在大街上随意一伸手就捡着个美人回府,这是什么运气?更别说那天籁琴音了!

游戏美人堆里,各色ěi nu都尝遍,宫廷艳诗传天下的萧纲太子,没拿萧山含沙射影,冷嘲热讽,索取金锭当回事儿,但却在这一刻妒忌起他这位堂弟的艳福来。

得不到的永远在心底骚动。

目下金乌刚刚偏西,炎炎白昼,却如何也阻止不了萧纲太子幻想着杨婉贞一曲弹罢,正蜷伏在他面前柔媚眨眼;鲜花荡漾的浴桶里,纤纤十指弹动着他的脊背胸腹,间或伸出细长湿润的舌头舔~吻他的面颊耳轮,娇声叨叨

侍立在车门口的子慎先生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刚咳完又大大后悔,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明自己已经觉察了太子之内心所想?若旨令老夫去找那纨绔萧山索取这位琴娘侍妾该咋办?妖孽琴娘,你既然抛头露面,蒙着个轻纱作甚?别说如狼似虎的太子了,便是老夫见之也蠢蠢欲动啊!然也无法,不能再迟延了,便拱手轻声道:“太子殿下,是让顾伦御车还是先让孙不二”

醒过神来的萧纲似乎浑然无觉,哈哈笑道:“子慎啊,你是太子府更率令,一切以你为主呃,这车如此宽敞,怎不见你们上来?”

子慎目不斜视,深深一躬,道:“君臣之别,怎可僭越。”

萧纲恍然大悟,笑着拍拍坐垫乐滋滋吩咐道:“回宫后着工匠把这坐塌变更一下,嗯样式不变,但只取其二,多余的坐塌卸下来放入孤之书房,三张几案可以不动,呵,先生以为呢?”

子慎心中一阵腻歪。

他没想到辅佐多年的太子殿下竟自如此荒唐,不禁深深皱眉。

子慎先生姓庾,是大名鼎鼎的萧纲文学集团之代表人物庾肩吾,字子慎。萧纲初为宣惠将军晋安王,年过八岁之时,他便是晋安王国常侍,后迁王宣惠府行参军。从此,庾肩吾跟随萧纲二十余年,对萧纲文学趣味的影响可想而知。

萧纲见子慎先生似有不愉,却哈哈大笑道:“先生啊,你随孤辗转二十二年,甚是辛劳,孤心底可是很感欣慰呐。孤也知道,先生乃高斋学士,不喜奢华。然简朴也好,奢华也好,总当以时世定高低。南梁若战乱c贫弱如北魏,孤也会苦行奋发。然梁国在父皇和朝廷诸贤大才之治理下,hé pg安稳,富庶强大,若像父皇那般一味拘泥苦行之道,岂非让蛮夷小瞧?”

“先生哪,这人生一世要建功立业,但也不能固守一理啊。北魏强大,南梁受压,我等君臣就要做一番大事。今北魏军阀混战,我等君臣就要尽兴享受这富庶。否则,岂非暴殄天物?譬如这狩猎c饮宴c把玩珠宝c高车骏马c锦衣玉食c湖光山色c宫殿广厦,哪一件不是人生之乐?更有美人儿,乃上天赐给男子之尤物,妙不可言,大是消愁解乏。不把玩儿岂不虚度一生”

“启禀殿下!臣等陪太子去游览鄱阳王府后花园如何?”庾子慎见萧纲侃侃开说,春~情荡漾,眼见着就要牵扯到艳丽琴娘身上,激灵灵一颤,立即上奏:“还有啊,这王府东路前庭里,那颗存活了几百年的青藤甚是奇特,应该趁着秋阳高照去鉴赏鉴赏,吟诗以传天下,不知可否前往?”

“哈!哈哈”萧纲发出干干的大笑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2章 且止、赔你měi nǚ 这是一条街很特别的街道——前是清溪河,左连第七桥。两岸古树相映衬,直上钟山去逍遥。与其说是街道,不如说是鄱阳王府之府门广场。

最特别之处是高车驷马川流不息,鲜有车马冷落之时日。且不说萧氏皇族贵胄多,便是前朝遗贵去风流,就已经是往来如梭了。

建康皇城虽是帝座轮流,几经变换,但在王族权力上却没有任何触动,依旧富贵的富国,显赫的显赫。表面上,这些皇族贵胄很少是当朝重臣,更没显赫功业,但他们权力伸展却是大得惊人。

他们高贵的身份像极一个清流阶层,虽没实际执掌官署的权力,却能对任何掌权者寻隙发动攻击,伸缩自如。决不会因为没有权力而受到轻视或罢官黜职,更不会有问斩杀头之威胁。

对这样一个王族阶层,任何官员都必须将它划进自己所必须计较的势力结构。一是因为他们依然有自己相对独立的世袭封地,虽然这种封地只能收缴赋税而不能治民建军,但毕竟使他们有了雄厚稳定的财富基础。二是因为来他们与宫廷盘根错节,渗透力极强,对皇帝的影响与制约都极大。

坐在四轮马车里,萧纲睥睨四周,透过纱窗亢奋地沐浴着崇敬的c嫉妒的c愤恨的c鄙视的各式各样目光,心中冷笑:凭身份,孤是太子。凭诗文,你们这群混蛋更是不及忽然,他发现一辆又一辆的华贵轺车正挤在车流中向这里汇聚而来,心中一惊,便想快速离开。

车轮滚动,华丽的四轮马车带着一种睥睨种傲娇种空落终于走了。后面的九辆马车一同启动,真可谓浩浩荡荡,势不可挡,直朝鄱阳王府之东路大院门楼而去。

霎时,临时拍卖场喧哗阵阵,叽叽歪歪声汇成洪流,震耳欲聋。忽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在人群中怪腔怪调儿,高声冒出:“仪仗扈从三两只,无鼓无旗瞎摆谱,比之皇帝陛下出行差远了嘎嘎嘎!”

“非也非也,这是走亲戚,你小子懂个屁!”

“是极是极,甚臭甚臭,神车一出,太子所有,一群傻瓜酸溜溜!”

萧山虽是鄱阳忠烈王庶出子,就现下官职来说他是白身,在场能称孤道寡之人至少上百位,还好,他好歹也是鄱阳王萧范之同父异母弟,没人敢欺负他。然而,就他此刻的影响力c或者说是风流一道之影响力,可以说当下无人能敌,直让周围人羡慕得心酸。

右边,月蝉手牵阿朵,冒着仙气儿伴随。左臂,被怀抱古琴的杨婉贞紧紧挽住,一个娇媚若拂柳,一个英俊似潘安,一公一母腻腻歪歪,肆无忌惮,很有二十一世纪之明星大腕儿四处卖弄风情c八方逢场作戏的范儿。至少正在急匆匆躲避太子车架的唐睿是这么腹诽的。

萧山却觉得自己很孤独,那颗傲娇的心啊还在一颤一颤地痛。乖巧的杨婉贞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耳鬓厮磨,柔情似水,措词宛转,低声曼语地劝慰着。

一辆六尺车盖的华丽轺车在拴马停车场边缘刚一停稳,便有一个白发绛衣老者碎步而来。直驱到萧山背后笑意殷殷拱手道:“敢问二十三郎,可借步说话否?”

正享受着温言抚慰,慢慢治愈着心灵创伤的萧山浑身一僵,扭过头来见是邵陵王萧纶府中的内务总管,姓邵,不知其真名名儿,因与邵陵王爵号相同,人们便称他为邵家老。此刻,老人华车的主人已经下车,却是一位六七岁的粉面郎君,身后跟着的一个仆人也是面白如玉,俊秀英武。

萧山眼睛一眯,向卲家老潦草拱手问道:“哈!原来是卲家老哇,你不在六哥府里操度琐事,跑来找本郎君这个白身作甚?”

卲家老恭敬回应道:“吾家郎主已在府中等候二十三郎多时,若这里事了,还请前去会晤。”

萧山忽然左脚一退,成不丁不八站姿一扇一扇地展示他的招牌痞子形象从容戏谑道:“呵,呵呵!六哥这是咋的啦,不会是在府邸里寂寞难耐了吧?可他王妃c侧妃c妾妃一大串,不趁闲着没事儿给本郎君多生几个侄儿,居然忽然想起找我这白身来了?”

“坚儿见过二十三叔!”那粉面小郎君来到萧山跟前,执晚辈之礼问候道:“二十三叔啊,你是否对父王有意见?”

萧山笑道:“就是有意见咋的啦,你萧坚小子敢这么跟二十三叔说话,是否想让小屁屁挨踢?”

“凡事儿得讲道理,你虽是长辈,可本郎君却是邵陵王世子”气呼呼的萧坚说到这,双手一背,趾高气扬道:“本世子长大了,你还得对孤恭敬见礼呢,否则,本世子将会踢你大屁股!”

“好哟,好哟!”安静了一会儿的阿朵忽然挣脱月蝉的手,咋呼着跑到粉面郎君身前俯视道:“咯小小年纪,居然就敢踢表叔之大屁股,有志气,来,拉钩,本女郎很看好你哦!”

“拾人牙慧,也不知道害羞!”人群中,唐睿的声音突兀传来。阿朵闻之一抖,转身搜寻四方,没见着唐睿身影便歇斯底里尖叫道:“死唐睿,滚出来!”这喊声,真可谓惊涛骇浪,乱石崩云,吓得四周嗡声失了色,刹那安静。

“小老虎,凶巴巴,有事没事儿把人吓,哇呀呀,我好害怕!”唐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边拍手一边用儿歌叨叨调侃。俄而,止步学着萧坚双手一背,仰首望天,大义凛然地装逼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sè y一u志不移,此之谓大丈夫也。”

“轰!”四周大笑声起。

“小爷临时设计的拉风出场效果还真真不错!嗯,继续保持,为了完成伟大的赚钱事业而努力奋斗!”唐睿继续装逼,暗自大乐。

“咪呜咪呜!”阿朵立时眉开眼笑,未曾开言先学小猫一阵地叫。忽又闪身掠到唐睿身前猛然一腾,叱喝道:“虎腿踢,踢你个满脸桃花儿开!”

“咪呜咪呜,叫得真好”唐睿嘴不停,身躯摇,连连躲闪后退调侃道:“阿娘说了,女人是老虎,切莫打交道!”

唐睿c阿朵这一耍宝,三层外三层的人都来探首看热闹。拥拥挤挤,全都笑呵呵,乐陶陶。针插不进,水泼不了。

“嗖嗖嗖!”阿朵凌空踢出脚,便“噗”地落地,又双手一叉小蛮腰。气呼呼地指斥道:“无胆小儿,有本事别躲呀?”

“阿朵,啊躲,这名儿真好!”唐睿驻足,老神在在戏谑道:“孙子兵法云:敌强我弱,我躲,时机不对,我躲!没有利益我躲知道吗?躲也是一种大智慧哦,非英雄豪杰难以灵活运用也。”

“啊~好!”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洪亮的叫好声。

一时之间,四周的人无不纷纷交头接耳。有的点头称赞,有的嬉笑调侃,有的出言鄙视好不闹热。

果然,要出名c要吸引人的眼球得别出心裁,古人呸呸呸,是二十一世纪之人脑洞大开,经典总结,此言诚不欺人也!唐睿一阵腹诽,干咳一声,望向看戏的萧山问道:“娘舅啊,预订业务为何迟迟不展开?”

“啥?啥预定?”心疼一百五十镒金锭收益的萧山早已经把唐睿临时教授的推销技能抛在脑后,直到现在还没转过弯儿来。

唐睿摇晃着脑袋,大装神棍叹息道:“哎!我的娘舅啊,你怎么就不长点儿心呢?阿娘说你是那啥还真个儿扶不上墙啊!”

“你”被唐睿一呛,萧山立觉大伤其颜面。戟指着唐睿“你”了半天却没找到恰当的词汇。他想指责唐睿无礼,可这个外侄从没对他恭敬过,反倒是欺落呀嘲笑他的什么语言多如牛毛,真可谓是天花乱坠,新鲜之极。他也想动手动脚,可哪怕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是他的屁股挨踢而结束。

糗大了,糗大了!这不能还嘴,还不能动手的滋味儿真难受!萧山暗自懊恼着软下右手臂,忽然张扬一笑,高声吆喝道:“预定了,预定了,想要唐家神车的宗族兄弟,全来这儿找唐睿——预定了,预定了,唐家神车预定了”

萧山这扯起大嗓门一喊,唐睿霎时就被人包围起来,争相拥挤着喊道:“孤乃某府世子,预定三辆!孤乃某府某侯,预定五辆”只是一瞬,唐睿四周全是人在挤进挤出晃动,此起彼伏狂喊,犹如平底旱雷隆隆而来,震得他的脑袋嗡嗡炸鸣,立觉头昏眼花心发慌。赶紧双手捂耳,暗自嘟哝道:“人多力量大,谁敢说不怕!”

人越挤越近,越挤越紧,仿佛是在报复他为何只造出一辆神车来害他们白白参与竞拍似的。那疯狂的不一会儿,便把他挤得如同一株水上浮萍,飘过来,荡过去

“哇呀呀——”实在受不了的唐睿气沉丹田,小嘴儿大张,啸声脱口而出,穿云裂帛。使之四周的人刹时一愣。“噗嗵”一声,唐睿终与掉落在地。紧接着,他猛然一蹲,拔地而起,施展出轻功踩踏着脑袋,几个闪烁便骑在萧山的脖子上,抓住萧山的两只耳朵一拧,切齿威胁道:“赔我精神损失!”

“哎呀呀!啥?”没懂其意思的萧山惨呼一声,颤声求证。

“精神损失费,价值百镒金锭!”唐睿磨牙强调,满脸扭曲狰狞。

“这么多,岂不是让你娘舅血本儿”萧山刚说到这,唐睿毫不客气地猛然揪耳。萧山打了个激灵,叽里哇啦地大叫着脑瓜一闪,鬼哭狼嚎道:“且止,且止,娘舅怕你哎呀呀!且止,娘舅赔你个ěi nu”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3章 无他、悠悠我心 “不进中路府门却到东路,这是啥意思呀?是彰显孝道,先拜阿母?还是先论宗亲,再论国事?”接到禀报,萧范几经思忖,暗自腹诽。便按宗室兄弟之礼恭迎太子,召集幕僚属臣,匆匆赶到东路院前的门楼里。

恭敬等待的萧范有些忐忑,既高兴又烦恼。高兴的是储君虽微服到访,却也搞出这大声势,亦壮鄱阳王府声威,给他将来之晋升带来莫大的好处。烦恼的是迎驾礼仪太过草率。虽早有准备地划了块禁区,可今日太子这出行也太随意了。

南梁帝国之宗亲王侯,虽是位高权重,出镇地方独立开府,但毕竟不能总揽国政,使他无法展现自己从小立下的北伐抱负,也无法使南梁帝国在自己的全面调度下完成大业。若能做到丞相,非但出将入相,位极人臣,达到名士之权力顶峰。若能收复华夏固有疆土,更是文成武就,名垂千古。

他担任卫尉卿期间,凡内外作坊输纳兵器,亲力亲为辨其名数,验其优劣后才归于武库,不如式c不符质者不但拒绝入库,还严厉处罚之。若进御及颁给,则按籍而出,且每季亲自检视,亲拟报废与修复器物,将整个卫尉寺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仅如此,他恪尽职守,每夜亲自巡警皇宫,才为陛下嘉奖,出任益州刺史。

“唯有付出,才有回报!”萧范暗自感概,再次正正笼冠,检视一遍袍服。忽然想到门客刚才传来的消息:太子殿下以五百镒金锭和买了唐家新式四轮马车。这使他大感意外,内心莫名其妙地忐忑不安起来。

平日里,他不大瞧得起巴东唐家,认为唐家不过是一个巴山土豪而已,一度为十五女郎下嫁唐家为耻。直到刘太妃向他讲述先王评定益州事迹,才猛然觉察他把治理益州看得太简单了。

自元康六年,略阳c天水一带大饥,秦c雍二州六郡数十万流民入蜀求食,这些流民大多都是失去耕地的农民,到了富庶的蜀地,无异于进了天堂,他们到处打家劫舍,掠夺蜀人财物,占山为王,残杀蜀人,生活舒适安逸的蜀人,面对气势汹汹的流民,一筹莫展。

太康元年,流民首领李特自称益州牧c都督梁益二州诸军事c大将军c大都督,改号为建初,蜀人只能求救于朝廷。太康二年,晋军进攻李特大获全胜,李特战死。从此,流民与蜀人结下了深仇大恨。

李特之子李雄僭称成都王,后又僭即帝位,国号“成”。流民对蜀人之屠杀渐变成朝廷行为。蜀人眼见翻盘无望,便走上了南下和东进之漫漫逃亡之路。从此,蜀地战火横生,致使经济c文化大逃亡,十室九空。至此一劫,蜀文化被彻底割断,蚕丛c鱼凫,望帝c丛帝,只给后人们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劫后余生的蜀人有的远遁深山,回到了蚕丛开国之莽莽汶山里;有的经过千里逃亡,最终回归蜀地。然而,这时的蜀地已经面目全非,大量僚人迁徙入蜀,蜀地已是彻底易主。蜀地无僚hu一 d一ng的地方只剩下巴西c渠川c广汉c阳安c资中c犍为c梓潼,蜀人残存十余万家。

僚人入蜀虽增加了蜀地的人口,但是落后的僚人还保持着氏族社会特征,他们刀耕火种,原始农耕。喜战,喜山地生活,致使蜀地山贼横行。唐家能在巴东屹立近千年而不倒,可见其势力之恐怖

“太子殿下到——”

王府侍卫在门楼外一亮嗓门,萧范不再纠缠自己的心思,毫不迟疑地跨出门楼,站在台阶拱手高声道:“益州刺史萧范晋见太子殿下——!”

驾着四轮马车打头的顾伦御马停车,位列马车两边的太子府亲卫立时肃穆整队。两个十夫长迅捷闪至马车左右,等马车停得四平八稳了才先后攀住一个仙鹤脖子似的金色把手一拉。马车左右的滑动门“哧溜”一响,便哗啦洞开。

萧纲一打望前方,略一选择便施施然地从左侧下车。霎时,一身黄芩紫裳,佩服攸宜的太子仿若秋菊,芬其荣斯。亦如大君是毗,恺悌君子之样儿哈哈一笑,回礼道:“今日叨扰,不论君臣,只论兄弟,还请族兄饶恕小弟唐突c荒谬!”

萧范一听,头皮发麻,喉头发干,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太子殿下这一见面就大打亲情牌,放低姿态真令他匪夷所思。他当初几经思虑,交好徐摛,就是要在离开建康之前与好诗文之储君融洽起来。毕竟皇帝陛下已是年近古稀之人了,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前往佛祖膝前报道。

这一刻,他应该笑,应该迎合,应该表示兄弟情深,甚至当场来几句应和诗大肆吟唱,请太子品评,就势成为太子不避任何嫌疑之宗室兄弟,肱骨大臣。再在益州干出业绩,成为朝中大臣指日可待,可

萧范一扫陆续下车的太子府七大侍臣,忽然笑不出来了,更迎合不出半句酸诗。反倒蹙眉尴尬,嘴角抽动,刹那间一身冷汗,暗自鄙视自己很肤浅。若他真这么做,恐怕短瞬间就会被这些侍臣当成“臣僭于君,心存不轨”之辈了。

萧范毕竟是萧范,打小就被他父王之行为熏陶,又有阿母刘氏之教导,其应变能力可谓超凡。但见他牙关一咬,守礼拱手徐徐道:“今殿下光临寒府,臣荣幸之至。殿下宽心,萧范当鼎力维持殿下之兴致,不负殿下恩宠!”

萧纲暗地里点赞:嗯,不错,甚合孤心!与身后那群纨绔宗室有天壤之别,可赋予大任。遂开心大笑道:“族兄啊,今日难为你了,啊~!平身,平身!唐家这车真舒服,坐之如躺美人儿怀,誉为神车不为过,哈,哈哈!”

萧范趁机一拱手,站起身来凑趣道:“能得殿下如此赞赏,臣下去吩咐十五女郎再用点心,按照殿下心思特制一辆如何?还请殿下移步,趁秋阳妩媚,鉴赏驸马桓公当初栽下之紫藤,留下诗篇,名扬万代。”

“正有此意!”萧纲模糊回应,笑意不减。当即起步,一边走,一边拽文道:“桓公秀杰英特,奇姿表于弱冠,俊神朗鉴。脱履于必济之功,忘怀于屈伸之会。文武开业,九伐之勋,尚父定王佐之契可谓固天时纵,生民之杰者也!”

萧范慨然一叹:“华夏久病无治,生民悲鸣。今北方战乱,我南朝安稳,当君臣齐力去私心,还我华夏衣冠。”

“鄱阳王府乃桓公旧居,弟早有一游之心,以缅怀桓公之伟绩”萧纲似乎有意交好萧范,便不容萧范落后半步之礼,时停等候,强与之并肩前行。恭赞道:“父皇赞誉族兄‘温和有器识’,今族兄虽出为益州刺史,可心有大志,定会让北魏c吐谷浑闻风丧胆,实是可喜可贺!”

萧范听出萧纲言有他意,心下一哆嗦,当即想到桓温虽是晋明帝之驸马,因溯江而上灭亡成汉而定益州,声名大奋,又三次出兵北伐,战功累累。却独揽朝政十余年,操纵废立,逼迫朝廷加其九锡,有意夺取帝位而不得,死后谥号宣武。其子桓玄建立桓楚后追尊为“宣武皇帝”。然桓玄才智,不及乃父,徒乘晋室之衰,遍树族党,窃人家国,计其僭位之期,不过半年也。

想到这,萧范脊背一凉,旋即躬身一礼,道:“范笑那桓家无自知之明,大宝之位由天定,岂是凡人能窥视的。想桓家父子,以为人可欺天亦可欺,篡逆诈夺,任所欲为,庸讵知冥漠之中固自有主宰在耶?”

“哈哈!”萧刚打了个哈哈,又恍然想起似的抛出亲情牌道:“昨日去探视了母妃之墓,一则抚慰思母情结,二则想听听母妃梦中教诲。今晨起来,便想着择日来探视叔婶,聆听叮嘱。不想唐家却在鄱阳王府前举行古今皆无之拍卖异举,心有好奇,便不告而来,族兄切莫责怪哦。”

萧范一怔,肝肠歪腻。干干一笑道:“臣推测,十五女郎因曾是凤凰郡主,下嫁唐家非议无数,致使宗室受辱,或许想趁此机会扬唐家之名而已。”

“难道她没与族兄商议?”萧纲错愕惊呼,侧望萧范。

萧范苦涩一笑:“呵呵,她被先王娇宠惯了,连母妃也没禀告,就让那二十三郎大办特办此事,没料想却惊动了太子,真是瞎胡闹!”

萧纲哈哈大笑,乐滋滋地点头道:“诶~!此举甚好,此举甚好”

“殿下”没等萧纲把话说完,萧范惊叫一声,一脸肃然道:“臣那小弟胡作非为,害得太子花上五百镒金锭实是无礼至极。过了这事儿,臣定然会让唐家把那和买金锭送回太子府!”

“不用,不用!五百金锭,这车真值若族兄不信,大可上去体悟一番便知族弟之言不伪了。”萧纲连连摆手,豁达自信笑道:“嘿嘿,大梁能有今天,不光是朝廷诸公宰辅之功勋,更是民间人才之努力。尤其是这种创新之才,能那么容易得到么?那是可遇不可求啊,这可算是天佑唐家,天佑大梁。只需唐家别把制造技术流至北魏即刻,无须计较些许金银。”

“啊~!哈哈哈”萧范借笑掩饰自己马屁拍在马腿儿上,一阵大笑后故作饶有兴趣问道:“真有那么神奇?能得殿下如此赞誉那就一定是了呃,臣怎能怀疑太子之赞呢,真该打!好好好,臣明天就去唐家堡坞一趟,看能不能在去益州之前得到一辆神车。”

“赞誉?”想到那些宗室王侯世子的愤然嘴脸,喷火眼神,萧纲心中甚是得意。遂笑道:“哈,哈哈!无他,悠悠我心而已。”

“悠悠我心?”萧纲心里一咯噔,顿觉恶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4章 哇靠、蝴蝶翅膀 偏西的金乌宛若一位一丝不挂的美人儿,羞红着一张圆脸厮磨着c眷恋着蓝天,温情脉脉,散洒娇艳。

清风携带着秋的花草欢歌c果实艳语和清溪的温润,如缀满珠花的轻纱,无边无际,铺天盖地而来。

热情如火的王侯子弟们见唐睿瞬间便骑在了萧山脖子上,如同给乳牛穿鼻一般死死揪住萧山的俩耳不放,两眼刹那变成探照灯,晶亮亮的目光“唰唰唰”地一齐射向唐睿c萧山舅侄俩,集体哑口,难以置信。

杨婉贞c月蝉道姑像是两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不约而同,双双跳离,噙着笑意俏立于丈外,双眸闪闪地欣赏着萧山c唐睿的扯皮。

刚才还无人不怕,太子金银也敢榨的纨绔子萧山,再也没有喊出“我是纨绔我怕谁”的豪言壮语,却露出谄媚笑颜仰望着头顶上的童龀连声讨好道:“阿睿呀,娘舅知错了,就别再折磨娘舅了可以吗?俺可是你亲娘舅别,别动!婉如,婉如你也熟,只要你不在计较娘舅的错,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贴身侍女了!”

四周一片静寂。

萧山叫天喊地,喊得尊严都荡然无存。

阳光似乎觉得唐睿的行为甚是无礼,无声愤怒,便把羞恼的辣的光剑直刺在唐睿脸上,使之他满脸通红,无法睁大眼睛擦看四周惊愕,却依旧恨恨然地报复叫道:“婉如不是货物,岂可无耻说出赔偿之言。百镒金锭不二价,给,给还是不给?”

从清溪河悄然摸来的秋风刮起一阵阵尘土从所有人脸上掠过。萧山一脸悲愤,抬眼一望百余位萧氏宗亲子弟,见都是露出一脸的幸灾乐祸笑容等着他再出糗。簇拥在他们身后c身边的仆役c侍卫c侍女,犹如一群展现鄙视神情的木偶,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子。

众多目光注视下的萧山虽是“久经沙场”,脸皮之厚几乎通杀建康。然而,这一刻也不禁感到一分紧张,两分羞涩,三分恼怒。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薨于任上的父王语录:一个优秀的将领站在指挥台前,眼睛里就不应该再有活人。在他眼里,只有一件件兵器,一颗颗彰显功绩的敌人脑袋。双手便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唐睿的脚脖子,想着如何才能把唐睿撕裂。

他打架无数次,想shā rén这事儿还是第一次从脑子里冒出来,心尖忽然一扯,疼痛不已。不由得暗叹:他是我的亲外侄,也不是战场啊!

王侯子弟们好歹也在皇城根儿脚下混大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经过?从没见过一个牛逼哄哄ěi nu缘盖天的王子成了这副鸟样儿。他们可不管萧山的天人交战,仿佛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不敢面对自己家长那般羞愧,只在腹诽:怎能任由一个童龀挟制,这还是萧家王朝的地盘吗?

闭着眼睛的唐睿忽觉自己的脚脖子犹如被老鼠夹一一夹,一股阴毒的冷寒掠过心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也感应到很多仇视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忽然醒悟这是黑暗的古代,别说在大梁帝国,即使在历朝历代也没有外侄骑在娘舅脖子上拧着耳朵喊赔偿的先例。

他感到自己的行为很荒唐,却找不到自己为何这般暴力,要骑在娘舅脖子上行威胁之举。若按这个时代的王法就是造孽,就是僭越,就是犯罪,毕竟娘舅大如天呐,何况还是一位王子身份的娘舅。

于是,他惶恐了——若是阿娘知道怎么办?怎么借梯下楼?

活了两世,唐睿最近才悟出一个道理:人类虽是高级动物,但却是从生存危机的压力中进化而来的。因此,所有人都是两面兽:一面是仁义道德c三纲五常;一面是男盗女娼c嗜血纵欲如狂。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独居记忆和想象的人类被生存危机所左右,不得不自我进化来推动野蛮向文明的演变。

若是论罪,小爷该当什么刑?不会是碎磔,俗名剐罪之刑吧?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那将是肉被割尽,还未断气,心仍跳动,甚至还有视觉和听觉,其工艺之繁复,妥妥的是把shā rén当做一门艺术来供人观赏取乐。可见人类比之野兽不知残忍了多少倍。

机警伶俐的阿朵此刻躲在人群里t一u kui着唐睿和萧山的闹剧,恍若回到四五岁时的光景,也是如此这般c丝毫不差地揪着她阿爹的两只耳朵咯咯乐呵。有多少年没骑着阿爹的“马马”了?不知阿爹这时候在作甚?能否与太子殿下同堂饮酒,应答诗文。

几经思量的萧山终于克制住心中的暴戾,灵光一闪,舔着干干的嘴唇痞气一笑,轻声威胁道:“阿睿,两条路,一是把婉如领回家,从此互不相欠;另一条路嘿嘿,那就是宁愿耳朵不要,娘舅也要把你扛到阿姐跟前说理,你看着办。至于金锭吗,那是一点儿粉末都不能少的!”

“咦,反被要挟了?不愧是建康城的纨绔大家啊!唐家从没养歌姬之风,这杨婉茹倒是个很有才艺的灵性女孩儿,领回去怎么跟娘交待咦,不对,这里面定然藏有奸计”唐睿猜不透萧山的用意,取舍难定,闭目发呆。

萧山喊出能预定唐家“神车”的消息已不胫而走。本来已觉得无热闹可看,遗憾回府的人都通通转身,成群结队地往萧山c唐睿这里汇集。初来的人慑于鄱阳王府的威风,只是远远地观看,后来人越聚越多,便你推我拥地往萧山身前逼近。

平日里横行霸道的萧见理更是气势凶凶,被一帮门客簇拥着把几个抱团围圈的王侯子弟挤到一边,然后潮水一样地涌了进来。对着萧山恶狠狠地喊道:“唐家若不把预定首位给临贺郡王府,本世子就带人烧了那鸟造坊,谁也别想除太子之外先于本世子坐上神奇马车!”

原本在萧山身前的萧坚被萧见理的那帮门客挤得立脚不稳,如同被洪水冲激而弯曲的小树苗,肉嘟嘟的小脸焦急成一块刚刚出炉的烧饼,簌簌冒油。卲家老见小郎主被欺负,怒吼一声,霎时变成一只泥鳅在那帮门客之间钻来钻去。

萧山见状,赶紧靠近杨婉茹。陡然,“哎哟”之声横贯天空,一个个门客不由自主地化成一条条死狗,张牙舞爪,接连不断地飞往十丈开外,砸得鸡飞狗跳,sā一 àn阵阵,骂声层出不穷。愣怔了所有王侯子弟,像斗鸡眼儿一般相互打量着彼此惊恐。

骑在娘舅脖子上的唐睿惊闻异变,倏然睁眼,见那卲家老兔起鹘落,身如鬼魅。脊椎一麻,旋即张大小嘴儿,一脸错愕地呢喃道:“哇靠,蝴蝶翅膀!”

好不容易来到萧山身前的阿朵听了唐睿之言,迅捷sǎ一 iá一四周,没见着任何蝴蝶的影子便一脸迷糊,神情颇似一个歪头想事的骄傲小鸡。

唯独抱琴而立的杨婉贞和冒着仙气儿的月蝉道姑,身边居然仍然保留着方圆五尺开外的领地,没任何人涉足其间。

这一刻,十五六岁,胖猪一样儿的萧见理犹如猪猪拱地似的趴在地上,费了大劲才爬起来。他一边擦着锦袍上的污泥,一边沙着嗓子,杀猪似的嚎叫着骂人。卲家老冷哼一声“聒噪”,便闪身一抓一抛。萧见理旋即步入他身边门客一样的后尘。但见卲家老拍拍手,不以为然地望着唐睿笑了笑,问道:“你就是那妖孽童子?”

恍若看玄幻神剧的唐睿还沉浸在卲家老那鬼魅似的战技里,不由自主地嘟哝一声,问道:“谁是妖孽童子,你这老头儿太没礼貌了!”心中却在狂呼: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功夫,这不是玄幻吧?

“嘎”扛着唐睿的萧山见卲家老面色一愣,噎得够呛。忽然觉得扛着唐睿是一种骄傲,一种享受,便夸张笑道:“卲家老,别生气,我这外侄别的统统不行,就是嘴巴厉害而已!”

站得高,看得远。

唐睿尽管只是骑坐在他娘舅的脖子上,却也能把整个拴马停车场收入眼底。忽然,便见人海里涌出一群身穿五颜六色服装,脸上涂着官粉儿,五色画纹,各具特色的人,身材七长八短,恍如地狱鬼卒巡游人间。他们叽里哇啦一叫,铁通似的圈子哗啦一散,便豁开一个口子。

打头的一个是用官粉涂成的小白脸,用胭脂抹了一个大红嘴,模样极像个吊死鬼提着铜锣。虽长袍过膝,但那裸着的两条乌油油黑腿肌肉虬突,赤着两只大脚,肩上扛着一只猴子蹦蹦跳跳地豁口里跑进圈子便大敲铜锣:“镗——镗——镗——”

三声铜锣一过,那“吊死鬼”一亮嗓门便是高音花腔。但见他唱道:“鄱阳王府~~群英会啊~~”音腔独具韵味,似现在京剧,又似巴蜀川剧,真正的油腔滑调。

他亮了一嗓子后又举起锣槌,四轻一重,反复敲打出过门儿。那肩上的猴子甚是灵性,歌声一起便抓耳挠腮。过门儿一响便左肩拍掌应和,在左右肩膀倏来倏去,形似闪电。一会儿在右肩扮着鬼脸,一会儿在左肩站立大叫。观者错愕惊讶,闻者啼笑皆非。

过门儿声中,“地狱鬼卒”们沿着豁口,打着跟斗儿进场,分不清男女。细细一数,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居然有十七人。

“这不是耍杂表演队吗?”唐睿顿感时空错乱,不知身在何处。但听得“吊死鬼”敲着锣儿唱起来——“鄱阳王府群英会,宝马香车连成线。人来人往无白衣,酒成池来肉香远一个犁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5章 老不休,娇俏婢 孙不二失魂落魄。

他仿佛觉得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

他想喝酒。

入目的是一座很有些年月的大军营,却见一片马车海洋堵在路上。

司马长亭c唐龙c唐虎c唐豹c唐雄等纷纷过来向他见礼,他却像布偶一般视若不见,充耳不闻,垂头丧气,软哒哒地直往前面那鳞次栉比的酒楼。

三年多了。

转眼间,小郎主长高了不少,自己又老了不少。他也不知日子为何流逝得这样快,恍若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要跨入九十岁门槛了。呜呼!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多好的诗句啊!没见人教小郎君读书吟诗嘛,这些诗句他一个小小童龀是怎么吟出来的?是妖孽还是天生神授?又或是佛说之前世转灵投胎所致?老夫一生经历了北方战乱,北魏一统,南方刘宋c萧齐c南梁之政权交替,没想到老了还遇到这样一个神童,天佑我墨呀!

黄老兴起一短瞬,儒家独尊几百年,连西方传入的佛教邪说竟然也与道家争雄,同被列为南北之三大显学,对我墨家何其不公?如今这三股势力主宰着当今世道之命运,叹呼!悲耶!

有人预言,只要这三股势力打破均衡,合而为一,就是天下太平时。这是真的吗?不过,当下这种趋势正在发展,但内情异常复杂,谈何容易咸吃萝卜淡操心,干老夫甚事儿呢!

军营位左靠鄱阳王府,右望巍巍钟山,建造在山坡一块皱褶平地上,占地约莫百亩。四周箭楼高耸,外表看上去易守难攻,叼斗森严。

接近三千的亲卫军家眷过万,聚居在军营前的清溪大道一带,热闹升平。赌场c酒楼c营妓寨楼林立,俨然一座小县城。

“老不休,站住!”眼看孙不二就要进入一座门楣上书写着“一品仙”的酒楼了,随后而至的紫烟立时没好气地高声呼喊。

或许是孙不二只顾想着自己的心思,已是外邪不侵境界的他也被紫烟这一惊咋咋的喊声吓得大吃一惊,一趔趞便缓缓转过身来,戟指着十丈开外的紫烟大骂道:“贱婢子,跟着老夫作甚?还不快快回去守护你家郎君!”

“啊咿~!发怒了?”飞一样追赶的紫烟愕然止步,在距离孙不二五丈开外的路上双眸瞪圆,小嘴儿大张,难以置信。但见孙不二眼皮下藏着一双炭火似的光点在急速燃烧,仿佛藏了一只耗子的圆鼓鼓眼袋,一颤一颤又一颤。

平日里,那一脸懒洋洋的沟壑仿若得到立正的号令,唰唰唰地排列在那张阴郁的干瘪脸上,黑魆魆地甚是森严。嘴唇上那犹如杂草一般的银色短须忽如狂风卷过,呼啦啦摇曳。唯独那曾被小郎君要求干活时辫成小辫儿的胡须,在没有小郎君的当面强制却自动辫就了。虽然有些潦草,但依旧晃动着逗人乐呵。

看样儿这老不休真的生气了。紫烟感觉很好笑。

不就是那辆四轮车马车卖了吗,生什么气?这可是小郎君嘴里常常叨叨的“大文章”呀,莫非不甘心被太子五百镒金锭和买?可小郎君却高兴得手舞足蹈,咋呼“赚大了,大发了”的呀?

“不不二老爷子(起初是唐睿的玩笑称呼,后来变成唐家堡坞人对孙不二的敬称),您别生气,小郎君见您老一言不发就往这边来,怕您老出事儿,所以才让奴婢追来。”紫烟忍住笑点,施礼解说,一脸恭敬。

“呼!呼——”

孙不二长长地吹了口气,仿若吹出了满腔苦恼和郁闷,忽然哈哈大笑着喊道“还是徒儿好”,旋即又手舞足蹈地吟唱道:“徒儿好呀徒儿好,金锭有了车没了,呜呼!车没了哇,呜呜呜”

见不二老爷子呼地蹲身,粗糙得像老松树皮的双手掩着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呼天喊地,呜咽大哭,甚是悲戗。逗得来往之人行注目礼,不少脑袋探出窗户看稀奇。紫烟先是一愣,紧跟着心里一赌,嘴角一扯,鼻翼一酸,眼角不由自主地滑落出泪水,一滴c两滴c三滴

清溪河面跑来凑热闹的清风,摇得路道边的杂草c树叶簌簌作响。军营里的起哄声夹杂着丝竹管弦,隐隐约约传来。偏西的太阳仿若那群调皮的双手托腮扮可爱的小孩一个样儿,盯着孙不二一动不动,大看热闹。

三丈来宽的笔直街道上,一个身着灰不灰c黄不黄麻袍,蹲地捂脸,佝偻着身躯啜泣抽噎。整个脊背又黑又亮,闪闪发光,好像涂上了一层油。一个身穿翠绿襦裙,左手持剑鞘的少女衣袂飘飘,恍如画中仙女儿,俏立在五丈开外傻呆呆的望着,无声流泪。

注目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大有夹道欢迎的阵仗。

有人开始悄悄指责紫烟不孝了。

各种低低的指责议论声渐成洪流。

过了良久,胡乱发泄一通情绪的孙不二抬起脸来,见紫烟陪她掉泪,忽然又像做了件错事儿的调皮小孩儿般慌了手脚,忙道:“紫烟小娘,谁惹你了,告诉老夫,老夫这就去收拾他,哼哼,居然敢欺负唐家堡坞的人,真是耍长了!”言讫,硬着脖子,瞪着老眼四下sǎ一 iá一。

“啊~!”看热闹人群里的惊呼声不少,大多讪讪摇头,自嘲一笑。几个阻隔在他俩中间的路人赶紧退到边上。

紫烟一抹眼角,暗暗大乐,老不休就是老不休,真若告诉了他实情,不知还有什么版样儿耍出来呢。算了算了,哄哄他算了。小郎君不是多次说过唯有童心常在的老人才能长命百岁吗?旋即无奈笑道:“不二老爷子,小郎君要奴婢告知您,他要造的四轮马车无数,还分什么简洁版c富贵版和豪华版呐!”

“哟嗬!还是徒儿最懂师父,哈,哈哈!”孙不二大笑着长身而起,肆无忌惮一跃,便像一片鸿毛似的飘到紫烟身前,偏着老袋夸赞道:“今天,烟儿小娘绝绝对对的是仙女下凡了!”

紫烟一笑,不置可否。心想:小郎君叫他老顽童真算是积口德了,唯有敏二娘叫他老不休才是最为妥当。因为她早就见识过孙不二这种小孩般好面子的秉性,明面上这话是在夸她,实际是在叮嘱她: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孙不二见紫烟没回应,立时抓耳捞腮,腆着笑脸轻声讨好道:“那啥老夫把那辆玩具样车送给你,咋样?”

“那可是二郎玩儿的哦?”紫烟儿一脸戏谑,摆明讨要封口费,还十拿九稳。

“不是那辆,是”孙不二上前半步,悄声道:“是老夫悄悄用一块檀香木雕刻的,很漂亮很漂亮的,藏得很严,徒儿不知。”

紫烟忍禁不住破颜一笑,山花烂漫道:“一言为定,可别耍赖!”

孙不二嘿嘿傻乐,左手一比小指头,信誓旦旦保证道:“骗你是这个!”言讫,或许怕紫烟纠缠这事儿,立即故意惊慌失措咋呼道:“哎呀,俺徒儿呀,这会儿没人守护,定然又被王府那些世子郎君欺负了,我得赶快去救他!”话音未落,孙不二便“倏”地化作一股尘埃,在路人的目瞪口呆中风驰电挚般地掠回拴马停车场。

“噗嗤!”紫烟捂嘴一笑,摇了摇头,轻摆柳腰,仿佛一片落叶飘飘悠悠地追了上去,不慌不忙,甚是逍遥。

玲珑浮凸,ěi tui修长的紫烟犹如一道华丽的风景,绝不卖弄风骚。她一举一动含蓄优雅,一颦一笑冰清玉洁,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c凛然不可侵犯之高不可攀范儿。这是她从小模仿萧灵慧和萧敏儿学来的。

一路上侍卫c车夫无数,虽然都为之倾倒,但却没一人发出一声冒犯她的话。唯有马呀c骡子什么的不懂风情,只把响鼻打得雷鸣一般,徒自扰人欣赏。

紫烟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唯独看到路边的唐雄便出现了意外。但见她盯着唐雄双眸一亮,微微一笑,两腮梨涡闪烁,若出水芙蓉,秀色可餐。

面貌粗犷,皮肤黝黑闪光,高大紧奓的唐雄站在树荫之下,依旧性惯性地抱着长刀,时不时地瞥一眼越来越近的紫烟,与身边的唐龙说说笑笑,丝毫每把紫烟放在眼里。

司马长亭迎了上去,面上泛起尊敬的神情问道:“紫烟小娘,拍卖之事结束了吗?收入可好?”

紫烟望了一眼故意不理她的唐雄,气哼哼地娇嗔道:“一个个躲在这里真悠闲呀,是木头吗?司马长亭,你身为头目,为何不安排人留在那里听郎君召唤,真是的,只要有酒喝什么也不顾,成何体统!”

司马长亭一愣,却不敢看紫烟的美眸。心中腹诽: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可是郎君娘舅的安排呀?遂嘿嘿干笑道:“鄙人这就安排人随烟儿小娘去。”

发了一通无明恼怒的紫烟心想:唐雄,居然敢不理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遂摆手道:“拍卖已经结束了,车队全部回到停车场。郎君让奴婢来通知你们:回途护卫不得坐车,列队跑回。嘎嘎”

“诺!”朗声回应的司马长亭见俏丽的紫烟笑得大爽,不由得暗自嘟哝:人比花娇(椒)麻,性如茱萸辣,还是少惹为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6章 卲家老、吓煞人 “阿嚏——”

忽觉俩耳被扯得痛煞神魂的萧山“啊嗷”高叫,一仰脸,便迎接上了唐睿喷出的唾沫星子,气得哇哇大叫:“干甚呐c干甚呐?呸呸呸!”挥袖抹个不停。

“嘎”一个喷嚏,浑身舒爽,唐睿放声大笑。心有歉然,便赶紧把双手薅住萧山的脑门俯身一看,见萧山成了一个大花脸,更是笑喷了。鼻子里全是浓浓的花粉香。

杨婉贞c月蝉c阿朵听闻唐睿笑得欢,无不从正在向观众耍宝卖萌的小猴儿身上收回目光,扭脸一见到萧山的大花脸,都是一愣,大眼睁圆。俄而,杨婉贞妩媚一笑,一边挈出丝巾,一边走近萧山。

月蝉嘴角一翘,赶紧抿嘴,回脸不看,但却一脸笑意难驱散。

唯独阿朵太咋呼,迅捷惊愕道:“表叔,你咋把自己的脸给弄成那样儿了,真难看!”言讫,八颗洁白的牙齿闪着光,两眼被密而长的眼睫毛覆盖成一条缝隙,嗓子里的“嘎嘎”声听在耳里十分怪异。可惜被“镗镗镗”的铜锣声和四周嘈杂的欢笑声掩盖,传播不远。

萧山乎失声惊呼,直把宽袖遮颜。神情落寞,淡淡道:“这下好了吧,让娘舅出糗于大庭广众,让大家看看堂堂王子之花脸形象,枉然娘舅往日对你之疼爱。”

唐睿脆笑欢爽,一点没有因为喷了娘舅一脸唾沫分子有分毫尴尬。戏谑道:“是吗?小侄能令威风建康城的王子娘舅关爱,真是不胜荣幸,可小侄自己咋至今没感觉到呢?”他语带双关,只差说出萧山每次到唐家堡坞不是找他娘要铜钱,就是打着外祖母的旗号要蜀锦,甚至刀剑,那有什么关爱啊!

可惜,唐睿这“响鼓不用重锤”的套路用在萧山身上毫无作用。但见萧山脸色一沉,喝道:“无知童龀,骑在娘舅脖子上了还不知感恩?也好,本王子就就下来吧!”喝讫一狰狞,一沉左肩,化成陀螺,呼拉拉一转。

腾云驾雾般的唐睿哎唷一声,装作惊恐的样子喊道:“娘舅王子,还请三思,若将外侄摔个短胳膊断腿儿的,你阿姐找你算账时恐怕王子大侠也招架不住哦。”

宽袖遮颜的萧山恨恨道:“那管得这么”他话还未完,就听见杨婉贞娇嗔道:“小外侄骑娘舅,天经地义,发甚火,闹个甚,学那些杂户耍把戏吗?”

“表叔,别停,就这样转,很好玩儿的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阿朵在一边瞪眼拍手,乐个不休。

转了三四圈的萧山听闻了杨婉贞和阿朵之语,猛然发现唐睿恍如是从他肩膀长出来的一般,根本没法实现自己的打算。然而,当他忽然停止转动之时却脚跟不稳,“啊呀呀”一叫,便如推山倒柱般倒向地面。机警的唐睿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双手猛然一按萧山的脑门儿,化成一道紫芒凌空翻个筋斗儿,“嗖”地一响便在三丈开外落地,又几个闪烁就钻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萧山被唐睿一按,加快了到地速度。只听得“啪嗒”一震便直愣愣地砸在地上,压迫出一股股尘埃。

“哎哟!”没等萧山呼痛,左臂抱琴,右手拿着丝巾的杨婉贞率先喊疼,闪到萧山身前闪电探手,抓住萧山的肩膀一扯,像提小鸡儿般把萧山从地上拉了起来,右手顺势将手中的丝娟塞给萧山右手里叮嘱一句“擦把脸”,便化掌翻飞在萧山身前身后,拍打起来。

阿朵双目闪闪,瞠目结舌,一脸呆萌。

月蝉依旧冒着仙气儿,淡淡然地露出微笑,恍若不在人间。

咬牙切齿的萧山无暇顾及自己的颜面,右手紧紧一攒丝娟四下寻人,没见唐睿身影便一跺左脚,高高扬起手中的丝娟便要砸下。忽然想到自己的花脸,便尴尬地嘿嘿一笑,贼头贼脑地拿自己的脸颊撒气。

钻出圈子的唐睿“砰”地一声,撞在一个人的小腹上直发晕。睁开眼睛,仰头看到一络刺目的光线从卲家老的双肩射下来。小心肝就如蛋蛋儿遭到突然一击般,痛苦地收缩了起来。

耳朵里,响起了急急如烽火般的锣声轻音。忽然,唢呐的悲凉长鸣引导出一把竹笛的短音跟随,咣采咣采的重音铜锣镇压全场,突然一声花腔——苦~~~哇!这一声苦,喊出了唐睿此刻的心声。

打他一得知邵陵王派出卲家老来找上王子娘舅开始,就知道邵陵王的打算——许给纨绔子萧山好处,获取唐家制造四轮马车之技术。

他为何有此猜想?

这得从素来轻险躁虐,喜怒不恒,车服僭拟,肆行非法之邵陵王萧纶,去年刚出任扬州刺史就搞出的那件大事说起。

曾在徐州枉法僭越c凶残胡搞而被擒回建康思过的邵陵王萧纶,刚一到扬州刺史府,见府邸臣僚衣衫寒碜,就派出身边的爪牙到市场上赊卖了彩锦丝布数百匹,打算将所有臣僚的衣袍换成绛衫,彰显自己的王者气度,收拾人心。并且将自己寒酸的府邸都用帐幔装点。

百姓闻之,纷纷关闭邸店不出。

刺史府之台续使少府市采很长时间没能完成任务。邵陵王便发出敕令,责骂府丞何智通。哪知何智通乃郡王豪门,生性没阿诒奉迎之脾气,反把去送勒令的爪牙骂了一通。

邵陵王听了爪牙的告状,立即召集心腹马容c戴子高c戴瓜c李撤c赵智英等人,商议出等何智通出城视察时,在回府的路上截杀之阴谋。

例行出城,到各地巡视农耕的何智通没任何防备,当他处理完公事回城之时,被马容c戴子高c戴瓜c李撤c赵智英等人在扬州城白马巷拦住,刚一碰面就二话不说,纷纷持槊刺杀。

何智通临死之际,用身上的血在墙壁上写下“邵陵”二字便气绝身亡。他的一个随从从凶杀现场逃出扬州,来到建康皇城,上奏了当今皇帝。皇帝闻报,很是震怒,悬赏百万钱购贼头颅。

何智通的好友西州游军将宋鹊子,乃天子斋内精仗首领。听闻皇帝赏钱捕捉凶手,便亲拟条文奏报皇帝后,派遣舍人诸昙粲率领五百斋仗好手,急速赶往扬州,包围了邵陵王萧纶之府邸,于内人槛中擒获了戴瓜c李撤和赵智英。

何智通之子何敞之赶到扬州,从诸昙粲手中接过戴瓜c李撤和赵智英,将之运出扬州城,至城外新亭便将三凶去除衣衫,清水冲洗,架在干柴上炙烤。又遣仆人采集大蒜c盐巴等调料用大车装着,放在一旁。等人肉烤得焦黄熟透后,何敞之割下一块蘸上作料,率先品尝后招呼何府仆役c看热闹的百姓一起分而食之。并且开出奖赏:谁吃凶徒一小块肉,谁就得到一千钱。

三大凶徒的肉吃得一干二净,何敞之意犹未尽,遂下令把戴瓜c李撤和赵智英三人的徒党以及他们的母亲抓来,全给烤里嫩外黄,召集远近百姓吃肉领赏钱,最后,把剩下的骨头统统拿去喂狗。戴子高c马容骁勇,爬墙突围,藏匿民间,不见其踪影,遂免于炙烤分食的凄惨下场。

邵陵王被舍人诸昙粲抓回建康,锁在府邸,免为庶人。皇帝派出诸昙粲为主帅,领仗守视,历经三旬方才放出来。然而,当扬州事件的风波平息下去后,又立马恢复了萧纶封爵——邵陵王。

这伴随了唐睿无数噩梦的事件使他更加深切地认识到当今社会的黑暗,体悟了没人权的痛苦。

于是,他疯魔般地投入到复合钢材的试验之中,慢慢钝化其心中的锐痛,见到自己从坩埚里炼出的复合钢,抓着打磨得圆溜溜c亮闪闪的钢珠,彷如抹去高山的尖峰,填平了万丈沟壑,小心肝也渐渐变成了高原,仍由自己的愿望化成喜鹊放飞,却也收获了一个“魔怔头”的诨号。

咣咣咣——采采采——咣采咣采咣咣采——人墙圈子里,铜锣又敲出一段过门儿,只听得粗豪c尖细的嗓门混杂,和声齐唱道:“王军围了城,旷野无人烟,白雪刷刷飘啊~~”

悲愤的唱腔轰击着唐睿的小心脏。

他手扶着卲家的双腿,艰难地站直身板儿,摇晃着脑袋,挤一挤双眼,扮个可怜装无辜,露个萌萌笑脸,吐吐可爱舌头。迅捷后退两步,瘪瘪小嘴儿,发出泣声颤颤问道:“邵卲家老,小子没看着您老就撞上了,您您老不会打我的屁屁吧?”心里却在腹诽:虎落平川被狗欺,龙困浅滩遭虾戏,哼哼,等小爷再长十年

“呵呵!”卲家老一捋那花白胡须,两道目光化做两道蓝芒,一左一右地攻向唐睿的双眸。

唐睿呼地低头,好像小白兔遇到大灰狼一般瑟瑟一抖。启动游龙身法摆动柳腰,仿若一只突然复苏的蟒蛇,一绕一拐便从卲家老左侧绕了过去,电挚奔向王府门楼。心中赫然狂喊:“好恐怖,世上真有眼,吓煞小爷了!哎呀老爹,你说的那个邪恶眼睛找到了。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原来是邵陵王府在行那偷鸡摸狗,拦路抢劫的勾当!”

双眸一露蓝芒的卲家老一愣,他根本没料到小小唐睿居然有这么快的身法。心中对传言中的唐家武学更加心动。随即闪电一扭身躯,化成一股青烟迅捷追向唐睿。

咣采咣采的锣声震天响,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群杂耍人的身上,根本没人注意唐睿和卲家老这一老一少的斗法。或许,他们注意了也没当回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7章 鼠窜逃,恶碰恶 唐睿很后悔。

他犹如一只慌了神的兔子,在拴马停车场迅速移动,风声嗖嗖,神情焦灼,显然是为错将紫烟支开而苦恼。

这回惨了,那恶人管家必将把小爷擒入邵陵王府,逼迫唐家拿出制造四轮马车技术去换取俺的自由。否则,死得比狗都不如。

小爷更想不到,半年前在秦淮河与长江交汇之处,带着一帮蒙面人仿佛从天而降在唐家船队的人,竟然是邵陵王派遣的卲家老,真是一个shā rén不眨眼的刽子手。那可是唐家从巴山深处运至建康的两大船精盐啊,若非随船的唐龙c唐虎眼见不敌,遁水逃命,九成九也会跟那些船工c架长一个样儿,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阳光如火,光明遍地。

孤寡的秋虫在树上一声声鸣叫,凄凄清清。

脚穿的木底皮靴在青石条铺成的停车场上不再是轻快无声,而是踢踢踏踏的仿若建康杂户乐人玩猴子时的鼓点。

唐睿为了摆脱卲家老,已经拿出吃奶的力气全力狂奔。心中甚是得意:还好,小爷才三个月大时就被冷酷的父亲放在药水里浸煮,炼皮c炼筋c壮内脏,至今没断过一天的熬煮。这功效啊,还真不是吹牛皮的,否则,这堪比世界短跑冠军的速度岂能是一个七岁呃不,是六周岁的小爷所能够拥有的?

“呜”的一声响,一股凉气隔老远就感觉到了。腿脚有点沉重的唐睿猛然一惊,浑身冷汗,小心肝不争气地扑通扑通乱跳。

老东西,小爷现在已经明白南梁王朝为什么被侯景八百人过江,千万人围困台城,原来这些郡王眼里根本没什么王法,更没规矩。有这样大白天掳人的吗?何况还是这么可爱,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可爱小孩儿。我前世的老头子呀,别一天到晚研究什么两晋南北朝的社会历史了,干脆也穿越来这里亲身经历一趟,就明白这个世道的黑暗,不,是他娘的太黑暗。

卲家老的气息威慑人之极了。

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阴森森气息已经直穿唐睿心底,让他浑身鸡皮疙瘩簌簌直冒。他不敢再跑向鄱阳王府,因为他感觉那里也不是他的避难所。遂当机立断,小身板儿一折,迅捷朝鄱阳王的亲兵军营方向跑去。

这时,来自建康城的那群杂户乐人似乎已表演到高~潮了,聚集在这里的王侯子弟,仆人丫鬟一齐发出激烈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使唐睿不由得生出一丝丝暖意,又仿若不在一个世界一般感到隔离和无比的孤独。当即暗中大骂:“阿朵,月蝉,你俩是傻子吗?那群杂户乐人有啥值得你们这般关注的,就因为他们是国有呃,朝廷所有的灰灰儿杂户吗?你俩居然没发现小爷要被人掳去了,难道是吃草长大的?”

“嘎嘎一人十镒金锭,杀了他!”

陡然,唐睿前方传来萧见理那嚣张之极的声音,旋即心中一喜,暗忖:好!好好!建康城的两大恶霸王府将在这一刻发生剧烈碰撞,可见小爷命不该绝呀,是天意吗?“哇呀呀!”唐睿热血喷张,大吼一声,不要命地直往前冲。

“嗖嗖!”两道黑影卷起一股狂风从唐睿左右一晃而过,几欲将他卷起。只觉头皮发麻,立时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一个筋斗翻滚向前,抖索道:“高手!不要吓我。”等这阵飙风过后才挺身而起,反身回望,气喘吁吁,小脸似火烧。

“厉害呀!”唐睿觉得无地自容,悻悻嘟哝。话音未落,便见满天蓝芒从卲家老双目暴射过来,心尖一扯,赶紧扑地,来一招赖驴打滚躲避。觉得很无面子,便又嘟哝道:“小爷的功夫真没白练,这反应之快连我自己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嘿嘿!”

这卲家老既机智又狠辣,一看事无善了,立即出其不意,骤施shā sh一u,希望趁萧见理招来的两大高手出手前,一击成功,不让邵陵王府截杀唐家船队的事儿暴露。

临贺郡王府出马的一黑一白两大高手见卲家老目射蓝芒,立时蜂腰摆动,两三丈的距离瞬眼间掠过。两把长剑化做两道寒芒,一左一右攻向卲家老。似乎都竭尽全力,务求一举毙敌。

“哗——”

放弃争抢订车排序,滋滋有味儿地观赏乐人表演的王侯子弟终于被萧见理那肆无忌惮的咆哮声给搅和了。纷纷扭头便望见临河郡王府的黑白双煞出手攻击卲家老,当即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声。

黑白双煞那闪电般刺向卲家老的两道寒光,似乎落入了卲家老的算计之中。但见卲家老不避反进,一对修长细滑的手收聚成刀,像魔术般“叮叮叮”地削劈在利剑尖部,每一下都斩在黑白双煞那疯狂刺来的剑背上。

唐睿见一黑一白两个中年大叔截住了卲家老,自己的安全暂时有了保障,略一思忖,便迎向肥猪一样的萧见理,躬身一拜,嬉笑道:“唐睿见过临河王世子,世子真腻害,真威武!没说的,临河王府预定之马车,阿睿定当排在第一位。”

“好说,好说!”萧见理喜笑颜开,故作矜持。大言不惭道:“若按宗室规矩,本世子父王即使不是太子,也应该位列太子之后,所以,第一辆四轮马车既然属于太子了,那么,第二辆自然该属于临河王了,哈,哈哈!”

“嘿嘿,既然这么狂妄自大,小爷将捧杀之策用在你身上就别怪小爷了。”唐睿暗中鄙视,更加恭敬地大拍马屁:“那当然,那当然,连卲家老强迫唐家把下一辆卖给邵陵王府你也见到了,小呃,小子那是临死不屈的,咯咯!”

“做得好,做得好!”萧见理实施然地走到唐睿身前,拍了拍唐睿的脑袋瓜儿连声赞道:“倘若下一辆车超过太子那辆,本世子绝不吝惜金银。”

“那当然!这第一辆车属于实验性质,虽然将被载入史册,但第二辆更加呃,唐家堡坞针对大梁贵族,准备推出普通版c富贵版c豪华版这三款马车,不知王子子预定哪一款?”唐睿不停眨着大眼睛一脸谄媚,大肆拌演萌萌的纯真童子。

“哦,你们唐家真是别开生面啊!”萧见理大咧咧地一叹,一挥手,豪气道:“既然你唐家瞧得起我临贺郡王府,那就先定三不,五辆豪华版的。本世子若没猜错,豪华版定然超过被太子利用权力和买去的那辆,所以,本世子决定了,就暂定一千镒黄金一辆。若能超出本世子的想象,到时还有赏赐!”

唐睿当即乐开了花,一张小嘴几乎把那张俊俏的小脸儿横截成两段儿。遂大礼一拜,信誓旦旦道:“世子放心,唐家出品,绝对经典!”心道:看来建康传言萧宏一生收刮的财富全部落入临河郡王府之事儿,并不是空隙来风啊!这样的冤大头不敲,岂不得罪老天?

各位看官,你道那萧宏是谁?

一说到萧宏,人们都会不由想到身高八尺,美须美眉,绝世美男,南北闻名儿的南梁朝廷之宗室大臣,封临川郡王的梁帝之六弟。其载入史册的奇葩事件是梁帝之女儿永兴公主,因爱慕六叔萧宏姿容,与之私通不说,还蛊惑萧宏谋杀她父亲,让萧宏坐上皇帝位,她当皇后。

南梁建国之前,萧宏以为中护军,卫戍京师。天监元年封为临川王,迁扬州刺史。天监四年,奉诏都督南北兖c北c青c冀c豫c司c霍八州北讨诸军事。梁军器械精新,军容极盛。攻占梁城,驻兵洛口(今安徽怀远附近)。萧宏却畏缩不前,夜遇暴风雨便弃军逃亡,致使数十万大军溃散。

回到建康的萧宏不但没受到处分,却仍然领扬州刺史。不仅如此,梁帝还放任萧宏在扬州极尽搜括聚敛之能。

曾有人向梁武帝密告,萧宏王府库房中暗藏兵器铠甲。梁帝很为不快,亲往探视。结果打开库房一看,三十余间库房中堆满了铜钱,其余库房中堆满了布c绢c丝c绵c漆c蜜c朱砂c黄屑等物,不计其数。梁帝却疑虑顿消,不仅没有责备萧宏贪婪,反而盛赞萧宏是理财能手。

豫章王萧综作《钱愚论》讽之。但梁帝见其无政治野心,亦不加罪。后因与梁帝女儿永兴公主私通,谋杀梁帝,窝藏shā rén凶手等行为,才多次被降职免官。但在普通元年,却又将其升任太尉c待中c扬州刺史等职

萧宏死于普通七年四月,时年五十四岁。临死前,梁帝先后七次亲临看望他,可见其恩宠非同一般。

“黑白双煞,你俩不是自吹天下无敌吗,怎地还没把那老匹夫杀掉?”萧见理见黑白双煞与卲家老战成一团,久久不能取胜,大为不爽,遂跳脚高声怒斥。

“王世子见谅,小子还得去叫车接阿娘回堡坞,就此别过。”唐睿见五千镒金锭又即将收入腰包,事情又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便赶紧对萧见理施礼拜别。

萧见理卓立不动,矜持点头。

唐睿躬身后退一步,扭腰一绕,不敢丝毫停留,便从萧见理的亲卫中间钻了过去。他的身板儿刚钻出,便见师傅孙不二迅捷飞来,那把胡须潦草遍成的小辫儿急速甩动,甚是讨喜。

脸不红,气不喘的孙不二闪到唐睿身前,探手便把他扯到肩膀上,问道:“你怎么跑到这儿,谁敢在王府打架呀?”

“噢耶~!小爷原也没想通为何一下子就骑着娘舅的脖子了,原来是师傅娇惯成的下意识动作呀!”唐睿心里豁然开亮,愤然抱怨道:“师傅,你太不负责了!”

“甚?谁又欺负你了?”孙不二仰头直吹胡须。

唐睿挥舞着拳头恨声道:“卲家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7章 虾米、老夫不二 卲家老惊得心绪不宁。

他在旋身之际,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唐睿骑坐在一个高瘦的c银须编辫儿的老头儿肩上,心下赫然。遂一边对付黑白双煞全力进攻的两把利剑,一边猜测那老头儿是谁。一不小心,黑煞的利剑便划破了他的左肩。鲜血咋飚,可见那血口子不浅。

卲家老一声怒喝,一招脱袍换位旋即使出,身形一闪,数个幻影在虚空之中出现。见自家兄长得手而乘胜追击的白煞只觉眼前一花,就失去了卲家老的踪迹。但听得“噗”的一响,长剑挑着一件青袍。下一瞬间,黑煞惨呼一声,便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口喷鲜血倒飞而出了战圈之外。

临贺郡王门客与邵陵王家老在鄱阳王府门前发生大战,使得整个拴马停车场一片混乱。尽管各大王侯子弟知道是卲家老惩治了广招门客在建康城霸道横行的萧见理,可没料到萧见理居然这么嚣张,敢招来江湖闻之色变的黑白双煞来大闹鄱阳王府。

孙不二听了唐睿讲述的前因后果,凭他活了近九十年的经验来看,被禁足在邵陵王府的萧纶似乎老毛病又犯了——闻有辄求,既得即散,忽觉忐忑不安。因为梁帝太宠你自己的子女了,别说杀个人,就是把唐家堡坞推进秦淮河,萧轮只要说他不为自己,是为宗室兄弟和朝中大臣,最多也只是挨顿批,禁个足而已。

君不见,萧纶在徐州胡作非为,梁帝怒极判狱中自缢,昭明太子流涕固谏,就免官削爵土还第,不久又恢复。

君不见,扬州shā rén事件,闹得烤人肉分食,也只是禁足府邸,连封爵也没削掉。

世道如此,老夫该咋办?

其实,从开始制造四轮马车,他就谨小慎微,生怕消息外露而引来不必要的灾祸。按他的意思,造几辆唐家用就行了,但自己这徒儿非要大赚建康贵族之金银,说什么与其让他们拿去塑佛像,装点府邸,不如交给唐家来为民谋福。

好吧,徒儿言之有理,哪怕晚上不睡觉,也要尽心尽力造出自如转向底盘。谁叫自己晚年才遇到这么一个神奇弟子呢?不说别的,就是那毫米c厘米c分米c再到米尺的计量单位就能名传千古,更别说发明的算盘c数术呃,是数学公式了。或许,墨家学说当在自己徒儿身上再次成为显学也说不定呐!

突然缺乏一种安全感的孙不二暗自决定:是该召集墨门“思辨”c“说书”c“从事”三堂堂主聚集,讨论内门执事传人的时候了。

“倏!”紫烟一闪而至,卓立在孙不二身边美目闪闪,咋呼道:“啊呀,高手打架呀,太难得了!”

“不错,是个好小娘!”孙不二侧脸望着紫烟的秀美面庞,见到她眼中射出勇敢无畏的光芒,心中暗赞了一声,道:“我没有解释的时间,你照顾小郎君,我要快速拿下卲家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孙不二极其果断,闪电把唐睿抱下来往紫烟身边一笃,叮嘱道:“来,看好老夫的宝贝徒儿!”言讫,便一言不发,化着一股青烟在萧见理的侍卫中几个闪烁,无声闪到卲家老身前,气势倏然一变,挥掌闪电斜拍,将吃力抵挡卲家老进攻的白煞替了出来。

面露惊恐之色的卲家老慌忙侧闪,倏然后退至三丈开外,晃动着身躯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对呀,这个滑稽干巴老头儿是谁呀?所有人见孙不二一掌逼退卲家老,无不瞠目结舌,相互打探,一片哗然。

“虾米,老夫孙不二”孙不二气势不减。遥遥看去,恍若神仙中人。但却被那颌下的三根长短不一c粗细不同c颇有喜感的银须辫子给破坏了。只见他“嘿嘿”一乐,淡然道:“还是束手就擒吧,老夫定会善待你的!”

“孙孙不二?”卲家老蹙眉狐疑片刻,忽然惊叫道:“不不二鬼手?你c你c你还真是个老不死啊,消失踪影三十年了吧,原来是躲进唐家纳福去了”

言讫,大礼一拜,挪揄道:“晚辈卲家老见过前辈,恭喜前辈,贺喜前辈!”心里却连连哀叹:传言不二鬼手被三山高手围堵泰山,打下悬崖尸骨无存,怎么又活了?见鬼,见鬼了!

“不二鬼手?咦哈!神仙,老神仙啊!”不少王侯子弟高声咋呼,嘈嘈杂杂,此起彼伏。

不少人却在悄悄打听:“不二鬼手?这名号怪吓人的吗,怎会出现在建康?”

“笨蛋,你没听他自报家名儿孙不二吗,鄙人曾闻唐家造船场有个神奇的掌墨宗师也叫孙不二哦。”

“难怪唐家能造出四轮马车,原来有这个掌墨宗师在呀,真是好运气!”

“哼哼!”孙不二一声冷哼,扭着脑袋四下一扫,双眸黑黝黝的不见白眼仁,所有人忽如一阵阴风卷来,旋即张口结舌,浑身犹如毒蛇在游,簌簌直冒鸡皮疙瘩。整个拴马停车场刹那一静,不少侍女丫鬟吐舌不已。连杂户乐人也赶紧聚成一团,不敢闹出任何动静。

忽然,孙不二“嘎嘎”一笑,恍如夜枭凌空。但见他抓起自己的下颌银须辫子呼啦啦地舞起来,望着卲家老鄙视道:“桂溪项氏,风魔拳享誉江湖几百年,虽然化拳为掌,别人不识,你当老夫眼瞎啊?哈,哈哈,卲家老,好听!项家出了一个项羽霸王之后从此销声匿迹,被称为八大隐族之一,莫非项氏后裔连祖姓也给隐掉了?”

四周观众一阵骚动,却不敢再次嚷嚷。

卲家老面红过耳。

被人当面揭穿身份儿的确很尴尬,连反驳的勇气也没有。若是其他人,他完全可以否认,但是遇到了江湖老杀神“不二鬼手”,若再狡辩,那也太没意思了。只得暗自郁闷:唐家真是藏龙卧虎呀,看来项家想借萧家再次起事的谋划将会出现变故了。据传,唐家自从唐尧被舜帝放逐至巴山,近千年来都没管谁来当皇帝之闲事儿呀,难道这一代之唐家家主起了雄心?

“欧耶~!不二鬼手,是不是大大有名呀?”唐睿一声惊叹,侧脸望着紫烟发问。

紫烟一脸肃穆,习惯性点点头又赶紧摇头道:“郎君,你问奴婢c奴婢也不知呀,你还是回去问问郎主吧。”

唐睿一把抓住紫烟的左手一阵猛捏,同时问道:“紫烟姐,你怕不怕?”

紫烟睨视了作怪的唐睿一眼,一抖手便收回痒酥酥的左掌。翻着白眼儿没好气娇嗔道:“你没听那卲家老说吗?三山高手围堵,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差不了多少,奴婢怎会怕。”

唐睿一愕,讪讪一笑,嘚瑟道:“还是小爷运气好,被天下第一高手求着收为徒弟,你说,我是不是该飞上天了?”

“噗嗤!”紫烟一笑,幸灾乐祸道:“小魔女和她师傅来了哦。”

“在哪?”唐睿左看右看,都被眼前的人墙挡住了视线,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师傅好呀!”

“在对面呐,要不要过去?” 

“嘁,这里最安全!”

就在这时,身后那司马长亭的大喝声隆隆传来:“有情况,各位加强警戒,保护好大郎君!”

“诺!”唐家护卫队齐声一应,便卷起一股酒风卷向唐睿和紫烟。紫烟趁势一抓唐睿的手臂倏然后退。嗔骂道:“一群酒鬼!”

“嘿嘿嘿!”回答她的是一连串的傻笑。

唐雄本是唐睿的贴身侍卫,只不过老被紫烟压迫,便迁就紫烟敬而远之。这一刻,他抱刀在胸,义无反顾地站在唐睿右边,凝神尽责守护着唐睿。殊不知,他这一站,却迫得紫烟心跳力竭,不过,她凭着坚强的性格咬着牙根,苦苦支撑。但唐睿的左手腕却受苦了。

“哇呀呀,我的手腕?”不是很疼的唐睿故意咋呼起来。戏谑的双眸望着唐雄装怪喊道:“唐雄哥,快来解救我呀!”

紫烟赶紧松手,脸红得像个水柿子。

唐雄回首望向紫烟,虽目光灼灼,却洞悉不了紫烟的真是心境。八年前,这个美丽的c娇蛮的小女孩随娘主到了唐家堡坞,就令他们唐家几个优秀小仆伤神。一天到晚不是找唐龙比划拳脚,就是找唐豹比试轻功,最后就专门拣上他练剑,令唐雄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她的纠缠。最后,唐睿满一岁了,他就被指定为唐睿的贴身侍卫,从而他的灾难降临了,但也是开心的开始。

唐雄微微一笑,心想自己究竟怎么了,居然想起这些陈年旧事

孙不二见项家派出色子弟混入邵陵王府,邵陵王年少之时就搞出很多哗然事件,便若有所悟。但时间分秒必争,不容他多想。低喝一声:“授擒吧!”便一甩银须辫儿,直扑卲家老。

卲家老面色一凝,身子一旋,又是一招脱袍换位,迅捷化成一股青烟逃逸。

孙不二见黑影飞来,一掌拍出,“砰”的一响,像拍皮球。下一秒便听见人群中发出叽里哇啦的惊叫声。

“他娘的!”孙不二一跺右脚,“轰”地一震,抬眼望着犹如蜻蜓点水般踩踏人群脑袋,惶惶如丧家之犬飞跃的卲家老,怒声吼道:“回去劝说你的主子,将两船精盐送还唐家,否则,老夫定当去桂溪项家山走一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49章 讹诈、设擂定序 听闻孙不二一声吼,腾跃在拴马桩上的卲家老一趔趞,便栽了下去。

孙不二双眸一睁,“嗖”地一掠,照着刚才卲家老的方式再做一遍。旋即,抖抖颤颤地惊呼声此起彼伏。可苦了站在那一路的人了。

掉落下拴马桩的卲家老没敢停留丝毫。直朝清溪河方向伏高窜低,闪出拴马停车场,掠过大道,“轰隆”一声扑进了清溪河里便不见了踪影。

这下可苦了孙不二,他当年虽以轻功最出色见称,可是这些年来早已丢疏。追了一段路便站在拴马桩上放任卲家老逃走。在他想来,卲家老身为项家子弟,与唐家同属八大隐族,应该会顾忌项家被唐家惦记而有所收敛。

“看来该把唐翼那个老不死叫到建康来谈谈了。”站在拴马桩上的孙不二低声嘟哝,干瘪的老脸一片肃然。

“黑白双煞拜见不二老神仙!”不知何时,黑白双煞来到拴马桩不远处一齐大礼参拜。

沉思的孙不二回过头来,不知想到什么居然微笑起来,那一排黄亮亮的牙齿在那棕黑干瘪的老脸上分外悦目。

“不愧是王族,果然人才辈出!”孙不二洒然一笑,淡然道:“戏也演得差不多了,该干嘛干嘛去,只要别来干扰老夫就好!否则,哼!”

拜伏在地上黑白双煞浑身一抖,不由暗忖:看来无论怎么掩饰纷纷,也瞒不过这老江湖的双眸呀,果然是人老成贼。

“喀喇!”孙不二一声冷哼,脚下那半尺粗的拴马桩立时化为齑粉。在惊呼声中,他借力一掠,几个闪烁便来到唐睿身边,一探手,又将唐睿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是一闪,跃上一根拴马桩嘎嘎一笑,铿锵道:“这是老夫的徒儿,你们可要多加关照哦。”

“哈哈,你个老不死又在耍什么宝?”鄱阳王府忽然传来一道飘飘渺渺的声音:“你们都当鄱阳王府是软柿子吗?”

“你个老疙瘩,别躲躲藏藏的了,有本事出来跟老夫打一架,嘿嘿!”孙不二出言挑衅,肆无忌惮。

“师傅,别打架了,正事儿要紧!”唐睿见孙不二又要发疯,立时兴奋提醒道:“四轮马车很受欢迎,这些王侯子弟都抱着金银争抢预定排序唷~!”

“你”孙不二闻言,气得直吹胡须,似乎还不足以显示他的不满,便抓起颌下的须辫儿一阵呼啦啦地摔。但他一见到无数王侯子弟都露出觊觎的急切目光,立时心一软,叹道:“好吧,谁叫你是老夫的徒儿呢!”言讫,遂高声喊道:“欧阳佬儿,过几天给我徒儿送一把太姥山最好的长刀来,否则,那怕你躲进阎王殿,老夫也要把你拖出来打屁股,哈,哈哈!”

“哇~!”唐睿惊喜一拍孙不二的脑门儿,轻声问道:“欧阳家的?”

“是呀,师傅对你不错吧!”孙不二嘚瑟一笑。

“那那”唐睿期期艾艾着灵光一闪,俯身在孙不二儿便悄声问道:“能否让他们按照徒儿画的样式定制?”

“这没问题。”孙不二一点头,又仰首喊道:“欧阳佬儿,刚才要求作废,我徒儿说了,要你们按照他画的样式定制,没问题吧?”

“你个老不死,要求还真多!”欧阳老儿的声音依旧从王府里遥遥传来,余音缭绕,漂浮不定。

“那就这样定了,哈哈!”孙不二又嘚瑟大笑着问道:“是你派人到唐家堡坞来取图纸呢还是老夫亲自送到太姥山?”

“还是晚辈派人来取吧,你这个老不死哎——”无可奈何的欧阳佬儿长长地叹息一声,似乎很怕孙不二去太姥山。

成功讹诈了欧阳佬儿的孙不二一眼瞄见黑白双煞还趴在地上,心情大好,便哈哈一笑,戏谑道:“哎哟喂,咋把你这两个小子给忘了,起来,起来!再跪下去,就把青石条给跪出个窟窿来了,到时候如何面见你家芈老魔呀?”

黑白双煞尴尬苦笑,相互一望便叩首拜谢,站起身来,缓缓后退至萧见理身边。

“啊咿~!双胞胎?”唐睿不由惊呼。

“少见多怪!”孙不二没好气嗔斥,极不乐意地问道:“看他们这着急样儿,似乎都想最先得到四轮马车哦。如何展开预定业务,你拿出个条呈吧?”

“是呀,这两百多万人口的都城里住着的贵族不少,富豪多多,要四轮马车的人恐怕不少呀,怎样做才不得罪人呢?”唐睿望着不少王侯子弟将要排队给他送金送银,便轻声嘟哝,一时之间虽心痒痒的,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展开预定业务。

两人一时默然无语。但所有人都只敢远远观望,静等预定开场。

“你不是自称神童吗,那就今晚造出千万辆来,让唐家堡坞明天啥事不做,专收金银来码成金山银山,哈哈!”站在拴马桩的孙不二抖抖肩膀,耻笑道:“万事皆因强出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看,现了吧!”

唐睿鸟瞰着拴马停车场的红男绿女,想寻找他娘舅萧山的身影。忽然,他觉得高高在上的感觉真好。便嘿嘿暗笑,小爷的见识的确可以高高在上地鸟瞰这些古人。转念一想,一个小屁孩,还是一个寒门小屁孩儿,活在这黑暗的古代真是太憋屈了,做啥事儿都要三思而行,都得找个遮掩的理由,怎么不重生在开明的宋朝呢?

萧山c杨婉贞c阿朵和月蝉的身影没见着,顿感失落。唐睿便顺势伏在孙不二背上,额头轻撞着孙不二的后脑勺轻声赖皮道:“师傅,您老不是常说吃过的盐比徒儿吃过的米还多吗?您老经验丰富,出个主意呗!”

其实唐睿有一肚子的鬼主意,只是他还没彻底了解这是世界,怕惊世核俗,轻易不敢妄言。

“要老夫之主意吗?不是不能嘿嘿!”孙不二矜持一笑,似乎爱上了他的银须小辫儿,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拔弄着须辫,使之成了一个钟摆左右甩动。等吊足了唐睿的胃口才坏笑道:“那就让他们自己上擂台打架,打赢为先,输了也没话说,谁叫他自己本事不济呢。”

“高,高啊师父!不过,你似乎有点坏哦?”唐睿一按孙不二的脑瓜顶,坐直小身板儿“嘎嘎”大笑道:“不愧是老江湖,这个主意真的很好耶!但是,他们都是士族豪门弟子,视打架斗殴为粗鄙行为,输了的肯定会对唐家心生怨恨,你看他们都有一大群侍卫保护,干脆让他们自己推举出武功高强的代表来打擂,这样的预定排序就怪不着唐家了,徒儿这主意如何?哈,哈哈,连我自己都有点儿佩服自己了啊!”

“啪!”

孙不二反手就给唐睿的小屁股一巴掌。笑骂道:“你个小贼头儿,把老夫的注意略加修改就变成你自己的呐?没脸没皮,还自己都佩服自己了呢,那“羞耻”二字为何不长在你脑门上!”

“人不要脸,百事可为!若那些呃!”唐睿一噎,触着孙不二的耳轮悄声道:“若萧衍知道羞耻,为何要抢侄儿的宝座?还有那些贵族门阀,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不说别的,就说永兴公主与叔叔萧宏私通,临贺郡王学他老子把亲妹变成柳夫人,您老觉得他们知道羞耻吗?”

“小屁孩儿,你这张嘴真真他娘的毒!”孙不二轻笑一声,低声笑骂。

“有其师,必有其徒!”唐睿接嘴很顺溜儿。不用说,这一老一小肯定是经常斗嘴。

“你老夫把你开除师门!”孙不二忽然猛吹胡须,觉得大失颜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唐睿双手合十,哑着嗓门高宣佛号。

四周人见唐睿一本正经地高宣佛号,诧异之极,摸不着这师徒俩在搞什么鬼。

孙不二气哼哼地讥讽道:“你这张利嘴呀,真是上不挨天你,下不着地了。”

“多谢师父夸奖!”唐睿嘿嘿一乐,又触着孙不二的耳轮谦虚道:“徒儿比起师父来,那还差十万八千里呀,够得学!所以,还得劳烦师傅就按咱们师徒俩合谋的诡计向这些人宣布吧,您老没见他们已经等得不赖烦了吗?还是师傅威武啊,要是徒儿一个人在此,他们恐怕早就扑上来了。”

“胡说八道个甚,这是堂堂正正的规矩,哪来什么诡计!”孙不二轻声一嘟哝,忽然“哈哈”大笑。浑身气势陡然一振,得意洋洋高声道:“看来诸位王侯子弟c高门士族都想抢先坐上老夫打造的四轮马车呀?可是,老夫一人只有一双手啊,怎么办呢?”

萧见理立马高声宣布道:“刚才您徒弟已经许诺本世子了,首批五辆豪华版马车归属于临河郡王府!”

“呀呀呸!凭什么呀?第一辆归太子府,下一辆按照规矩也是咱南康郡王府!”

“就是,以此类推,再下一辆就是庐陵威王府,你临河郡王府滚一边儿去!”

这可不是白拿,是要金银的,若任由这般闹下去,真会争得头破血流呀,徒儿真厉害!孙不二忽然觉得自己真老了,也想得太多了。

眼见下面的这群宗室贵族吵嚷的不亦乐乎,只差动用全武行了,孙不二赶紧一拧干巴老脸,双眸一竖,冷哼一声,白眼仁刹那不见,强大的无形煞气呼拉拉地卷向四周。

所有人硬生生地打了个激灵,心脏噗噗大跳,情不自禁地屏息敛气,生怕惹怒了这尊传说中的杀神。

但见孙不二在拴马桩上缓缓转了一圈,见场面安静下来,才沉声道:“为公平,为规矩,老夫决定在唐家堡坞之拴马停车场设立擂台,恭候各位王侯子弟派出武功高手到擂台争锋,按取胜场次排序!”

“啊~!”所有人无不惊呼起来。

“啊甚啊?各凭本事,难道不公平嘛?”孙不二厉声高喝,威风凛凛,恍若天神临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0章 退场、风云酝酿 萧见理很愤怒。

他目露凶光,遥遥t一u kui一眼拴马桩上的孙不二冷哼一声,把各大王侯子弟的嘲笑c讥讽c谩骂全都当个屁置之身后,阴沉着一张几欲结冰的脸转身便走。

那二三十位淡漠的,冷笑的,狰狞的门客,七零八落地簇拥着萧见理,让他走得很有阵仗,也很嚣张,但却没什么气势。

联合起来抵御萧见理的萧氏兄弟仿佛打了场胜仗一般,有的勾肩搭背,相互叫真儿,有的浅唱低吟,搂妾袭侍儿乌烟瘴气,一塌糊涂。但都不对唐家设擂定排序的决定提出异议,但也没有谁带头表示赞同,更多的是对孙不二和唐睿瘪瘪嘴,翻翻白眼。时不时地把目光斜视周围,暗中观察宗室兄弟和临场高门阀子弟们的脸色。

不一会儿,栓马停车场又成了骡马的赛歌场,轱辘大车的海洋。

敷粉点朱郎c妖冶扭肢女渐次稀疏。

马车也在慢慢减少。

唐睿舒了口气,一坐孙不二的脖子感叹道:“还好有个师傅,虽是个干巴老头儿,可那威风不是吹,秒杀当世,不容置疑!”

“这才知道师傅的好?那你还不对老夫多恭敬点儿!”孙不二假意嗔责,乐在其中。

“好!阿睿从今往后把师傅供在神龛,定然早跪晚拜!”

“你有你这么诅咒师傅的吗?真是个不孝孽徒!莫非老夫上辈子欠你阎王债,被你追到这一世?”

“嘿嘿,要不你把我这孽徒驱除师门?”

“做梦去吧!等老夫把唐翼老不死叫来建康,你就乖乖给老夫敬茶,送上拜师礼,正式列入老夫门墙。哈,哈哈,是关门弟子哦。”

“哎哟,上当了!刚才你让那不敢露面的欧阳老头送把长刀,难道就是给小子准备之拜师礼物?真阴险!”

“嗯哼~!现在才明白吗?晚了~~!”

“这”

听到孙不二的话音居然带上了花腔,可见他心中是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嘚瑟。唐睿心里大翻恶寒,直差呕吐。

他以为,平日里孙不二要他叫师傅,只不过是为了显示亲昵,也觉得叫这个有奇特本事的白胡子老头为师傅不算吃亏,现在似乎弄假成真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能拜‘不二鬼手’为师好像不吃亏呀,反倒是自己占了个大便宜呐!于是,他俯下身去,期期艾艾问道:“你呃,师傅,你真是墨家传人?”

孙不二一捋胡须,发觉是辫子,便一摔,忽然贼眉鼠眼地四下探看。感觉没人听到唐睿的言辞后才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咱俩回堡坞详谈!”言讫,扛着唐睿几个闪烁,就到了司马长亭哪儿,叮嘱道:“你们照顾好娘主,老夫和阿睿先走一步了。”

“诺!”司马长亭恭敬回应。

“哎!奴婢呢?”紫烟着急高喊。

“你吗”孙不二看了看唐雄,咧嘴干笑道:“呵呵,你和唐雄武功太差,还是跟卫队一路吧。”

“这”紫烟瞥了一眼唐雄才蹲身一礼,与唐雄齐声道:“诺!”

孙不二扛着唐睿,哼着花腔,脚不沾地,潇洒地走了。

唐家“设擂定排序”的消息仿若一股妖风盘旋在鄱阳王府,然后铺天盖地卷向整个建康城廓。

萧山一听他外侄居然是“不二鬼手”的徒弟,吓得赶紧拉着杨婉贞趁乱窜回王府,直驱江妾妃小院正堂前拜见。

正在与萧灵慧说些私话的江妾妃一听是萧山的声音,不禁便皱眉道:“你自告奋勇当拍卖令,这么快就完事儿了么?”

萧山在门外恭敬有加,却对左侧的杨婉贞扮个鬼脸,嘻皮笑脸回话道:“阿娘放心,姐姐放心,我萧山做事向来有始有终。但凡答应之事,无惧无悔,超标完成,更何况还是阿姐家的事儿?这优秀品质难道阿娘不知?哎哟喂,您还是儿子亲娘吗?”

萧灵慧怕她阿娘生气,打圆场笑道:“哟呵!今天阿弟能干了哈?”

“那是,你阿弟是谁?是鄱阳王府最能干的王子哦~!”没等萧山嘚瑟完,身边抱着古琴的杨婉贞忍禁不住,破颜一笑,吹得蒙面丝巾簌簌作响。

“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嘻嘻,快说说,卖了多少金锭?还有啊,预定出去多少辆?”萧灵慧兴奋着一拍自己的大肚子,引动腹中胎儿一阵反弹,生气蹬腿儿。便忍不住嗔骂道:“哎哟,阿娘打子,天经地义,你反抗也没用,咯咯咯!”

萧山闻言一颤,赶紧抬头盯着门框。颤声道:“阿娘,萧山今天没闯祸。”

江妾妃再也忍不住笑点了。但见她一拍坐塌,笑盈盈地喊道:“带着婉贞进来说话,你真当阿娘是个呵呵!”

调皮的杨婉贞一推犹豫不决的萧山,没丝毫防备的萧山一踉跄,便轰然推门。气得萧山回头瞪眼,气哼哼地喊道:“阿娘,不是儿子呃,是”

杨婉贞左臂抱琴,右手捂嘴,瞪大眼睛泫然欲泣。她没料到萧山下盘根基如此不堪。但一想到萧山在床榻上龙精虎猛,俊脸又倏然一红。那模样儿要有多俏就有多俏,要有多娇就有多娇。

久历人事的江妾妃见状,惊愕之中猜想是萧山对杨婉贞动手动脚才被推进们来,旋即对萧山恼怒瞪眼,冷哼道:“男欢女爱,天道人伦,但也要分个场合!”俄而又对呆萌在门口的杨婉贞招招手,笑呵呵地亲昵道:“贞儿啊,快,快到阿娘身边来坐。对夫君就要持礼以待,不能任由夫君胡来!”

萧山懵了。

杨婉贞的脸更红了。

萧灵慧咯咯一笑,望着萧山戏谑道:“萧山大侠,战果如何,你还没向阿娘和阿姐禀报哦。”

“这我真冤!”萧山哪有不明白他阿娘话中之意,便嘟哝着气哼哼走到萧灵慧对面的坐塌怦然坐下,望着萧灵慧脸不红,心不跳,一露谄媚的笑脸说道:“我先说得明白,刚才算了,我萧山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至于阿姐委托小弟拍卖的事儿嘛哈,哈哈!”

萧山打着哈哈吊胃口。

杨婉贞红着一张丽脸,扭扭捏捏地走到江妾妃身亲施礼问安后被江妾妃身边的侍女荷叶连忙过去接过古琴,绿叶赶紧去搀扶杨婉贞,送到江妾妃身边坐下。江妾妃则是笑烂了一张老脸,对杨婉贞宝贝得了不得,乐呵得合不拢嘴。

“真欠揍!”萧灵慧板着脸对萧山娇嗔道:“只怕手中有了些许权力,便要胡乱张扬了吧。”

“呃”萧山见阿姐恼怒了,一噎,便老老实实地讲起拍卖经过,其间,那可是把四轮马车夸得天花乱坠,把自己吹得牛逼哄哄

正在恭慈堂观赏歌舞,久经沧海的太王妃闻仆人奏报了拴马停车场所发生的一切,忽然对唐睿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一个七岁童龀,竟然具有和她这样的老人一样深沉,似乎连那不成器的纨绔子萧山也在他手里吃了大亏,还没法向谁诉苦。凭经验,此子非是池中之鱼。

“哎!为何出生在唐家呀?”太王妃知道,对这样的天才童龀如不能驾驭培养,那就一个劲儿地打压,绝不能给他冒头机会。

满堂贵妇无不瞠目结舌。只是一会儿,便此起彼伏,大声嚷嚷——

“四轮马车真有那么神奇吗?还打擂定序,这是啥玩儿?”

“目无纲纪,乱我法度!”

“王母,是该出面治一治十五女郎了!”

黄昏时分,鄱阳王书房。

萧范一直在羊皮大图前踱步沉思,时而停下来在纸笺上写几个字,便又开始踱步。老内侍欧阳一鼎已经给他送了三趟茶水,来去悄无声息,绝不去出声打扰他的年轻主子。相反,看见萧范沉重思虑,白发苍然的老脸上倒是分外安详。

先主忠烈王箭伤发作,行将辞世前,曾给萧范留下遗嘱:“欧阳家忠贞高义,鄱阳王府世代友好之c善待之。”为了这一个嘱托和萧范的真诚以待,欧阳一鼎便打消了回归太姥山的念头,仍旧留在了新一代鄱阳王身边。

他曾几次想把“不二鬼手”宣布唐睿是他徒弟和“设擂定排序”的事儿禀报给萧范,但一见主人正在皱眉深思。知道是其准备向陛下上奏益州治理方略,只得耐心肃立在书房外的阴影里,等待萧范需求。

去看拍卖稀奇c闹热的士子带回“唐家设擂定排序”的消息还来不及在参加中秋夕诗会的士子中流传开来,就接到黄门侍郎大人已经着人传出话来:“夕阳西下际,就是中秋诗会在王府后花园举行时。”于是,这些士子无不收拾起八卦之心,施施然地摆起各自的范儿,或仰头晃脑背诵名家名篇,或结队猜测诗会主题,或嘻嘻哈哈相互追逐着朝王府后花园拥去。

偌大的王府花园一眼望不到边,无数山丘断续点缀,怪石嶙峋。

山丘上,遍栽林木,花树为多,竹篁点缀而联贯成无数小山谷。

谷低处,清澈溪流时而湍急,时而潺潺,恍若蛟龙九曲盘旋在假山c敞廊,花圃c水池c亭角之间,流光溢彩,世间天堂。

黄昏残阳,晚霞凄迷。花草参差,争奇斗艳。

秋风习习,凉意跌宕。红黄蓝紫,扑鼻清香。

正是菊花盛开的好时节。

人工叠石的假山丈余为坪,三丈成峰,形状各异。风流粉郎跽坐其上,或箫声低沉婉转,或竹笛清脆悠扬。

草坪设席,宽袖飞扬,彩衣舞姬或单或双,或成队簇拥粉郎,姹紫嫣红,风情露荡,莺歌燕舞,一片荒唐。

茅亭里,琴弦和鸣,时而清雅颂古,时而萧瑟悲风。德高望重者侧耳细听,纵目游赏,神采飞扬。朱郎敷粉者胸襟大开,吟哦浅唱,济济一堂。

好一片尽极欢娱。

好一个华贵侈糜排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1章 诗会,萧范苦笑 荷塘,方圆三十六丈五。

亭角,高为三丈六尺五。

缕缕静谧c丝丝清冷的八角形揽月亭,标志性地矗立在荷塘中央。一架木拱桥连贯堤岸与亭角,曲曲折折,仿若七星横空,独具风骚。

斜阳里,晚风荡,远处的诗会正在暖场。

琴箫隐隐,歌声断续,塘岸柔柳轻扬。

荷塘里,荷叶深绿,莲蓬破败,纵横交错的青青莲子香飘飘。夹杂在晚风里,悬浮在碧波上。

“笑蓉作船丝作纤,北斗横天月将升。采莲波头荡莲池,郎今欲渡香风薰”天籁般的歌声从那荷叶里飘出,婉转清丽,有如花腔。袅袅盘旋在恍若宝石闪耀的碧波上空,唤出那艘乌篷船亲吻着荷叶,缓缓飘向八角亭,摇摇晃晃,迎着残阳。

古筝起,笛声亮,抱膝坐在船头的是萧纲。

傲娇的八角亭貏貎着远处的乌篷船,高扬的翘檐下,“揽月”金字大匾闪耀金光。

亭外走廊,十六位侍卫分镇八方。

亭里,三道身影成等边三角围坐,无乐舞,却有三位娇美酒姬在三人身后展露风情,浅笑盈盈,眼眸晶亮。一个望着鄱阳王萧范,亭亭玉立。一个t一u kui着尚书右仆射何敬容,清丽脱俗。一个把眉眼抛给吏部尚书谢举,无遮她的春~心。

三大顶级贵族跌坐于席,相谈甚欢,似乎都对酒姬荡漾出的风情视而不见。或许是因为见过千帆皆不是,美人在侧心不动;或许是人老心也老,不沾野花心念佛。

但见何敬容拱手道:“今鄱阳王出为益州刺史,可算是子承父业,敬容不善饮酒,然则王上镇守边关,安定天下,敬容愿以卑微之身敬鄱阳王一爵。预祝王上旗开得胜,为大梁拓土开疆。”说着双手捧起案上青铜大爵,抱爵拱手道:“请接受敬容敬意。”言讫,一饮而尽,憋得满脸通红,连连咳嗽。

身长八尺,白皙美须眉,衣冠尤鲜丽的何敬容,字国礼。 jiāng潜县(今霍山)人。出身世家,二十岁时选尚齐武帝女长城公主,拜驸马都尉。入梁后,历任i shu郎c太子舍人c尚书殿中郎c太子洗马c中书舍人i shu丞c杨州尚书。任吴郡太守时,鄙视崇尚玄学c清谈文义c不问政务的颓废风气。为政勤恤民隐,辨讼如神,视事四年,治为天下第一。今官至尚书右仆射,处于副相地位,参掌皇帝机密。

谢举爽朗大笑,道:“右仆射破例饮酒,我谢举奉陪!”举爵豪饮而尽。

何敬容丝毫没慌,用白帕拭去嘴角酒水,又是对鄱阳王真诚一躬,道:“敬容失态,敬请见谅。”

年轻的鄱阳王双眼炯炯有神,一扫全场,脸上微笑矜持。回礼道:“诶~!左仆射当世大贤,特来为范践行,让范诚惶诚恐,甚是感激,何来失礼?如此盛情,范当连饮三爵,以示谢意!”言讫,探手端爵,一饮而尽。

他心中有数,皇帝派两位尚书前来,是想与他探讨益州治理之策,畅饮之中面露苦笑。

益州远处西部边陲,汉民与夷獠人交杂混居,很是复杂。除了南部的蛮夷部落,西部吐谷浑部,又和北魏交界。虽与蛮夷c吐谷浑很少有直接的利害冲突。但却与北魏常有血战。

皇帝点他出任益州刺史,一是他父王在益州有些根基,二是与巴山土豪唐家有亲戚关系,可以借唐家商路安抚蛮夷和吐谷浑,治理好益州。至于治理方略,因萧灵慧的态度模糊不清,目下没细思清楚,决定到任后冷静观察,再做决策。

三位身后的酒姬扭动柔媚腰肢上前,姿态优雅,及时把酒爵斟满。待萧范三爵已过,放达的谢举笑吟吟地捋着胡须,耍帅挑起清谈话题:“对了,老臣听说鄱阳王之唐家外侄给你作了一首藏有韬略的《送别诗》,不知右仆射有何感想?”

谢举乃中书令谢览之弟也。字言扬,幼好学,能清言,与谢览齐名。陈郡阳夏(河南省太康县)人。年十四时尝赠沈约五言诗,为沈约称赏。

他起家官身为i shu郎,迁昭明太子舍人,轻车功曹史,i shu丞,司空从事中郎,太子庶子,家令,掌东宫管记,深为昭明太子赏纳。曾出为宁远将军c豫章内史,为政和理,甚得民心。

昭明太子乃萧统,梁帝长子,字德施。于天监元年十一月被立为太子,少时才气冲天,且深通礼仪,性情纯孝仁厚,喜愠不形于色。未及而立之年,便招集文人学士,广集古今书籍三万卷,编集成《文选》三十卷。

可惜,天不假年,未及即位就于中大通三年四月英年早逝,死后谥号“昭明”,故后世又称“昭明太子”,其主持编撰出的《文选》又称《昭明文选》,对后世有较大影响。旧时读书人有“《昭明文选李善注六十卷选》烂,秀才半”的说法。梁帝念旧,重用太子府贤才,故擢升谢举为吏部尚书,加侍中。

“不知是从哪里得来之他人牙慧,一个小小童龀未及启蒙,怎有那么高之韬略吗?清谈误国!”矜持的何敬容对这种清谈的高门子弟极是腻歪,对谢举华贵装逼的姿态直皱眉头,内心暗骂不已。

鄱阳王见何敬容一闪嫌恶之色,便朗声笑道:“范初对唐家外侄能当庭吟出这首别致之送别诗也是惊艳,是以不信。然而,我那十五妹却对此耿耿于怀,觉得深受欺辱,当面质问,让范差点儿下不了台,羞脑之下当即推卸了孤之请求呐!嗨!喝酒,孤再敬两位当世大贤!”

谢举实际上早就料到鄱阳王家那十五女郎的刚毅个性,虽下嫁寒门,但对萧范这个新任鄱阳王根本没有什么敬意。一旦萧范的言辞稍有差池,定然会对萧范爆发小脾气,不然,也不会被江湖人士冠予‘江南豹娘’之匪号了。

何敬容虽不喜清谈,但这不是朝堂,小啜一口便放下酒爵,也放下严肃的秉性看看鄱阳王c谢举,拱手微笑道:“敢问言扬弟,你对那送别诗有何高论?”

“高论谈不上”近临知天命之年,鬓发花白的谢举又是豪饮而尽,放下酒爵笑道:“国礼兄别心里嘀咕小弟又在清谈说玄,单看诗句中意思,便觉得这首诗真不可能是童龀所作。但是,诗中词句之情感,又极是贴切了鄱阳王出任益州刺史之当下大环境”

谢举举爵一饮,谈兴大起,侃侃点评:益州夷獠几欲占半,甚是蛮愚而凶残。若鄱阳王实施王化,难免要夷獠人改变私斗习俗而为国所用,寻机北伐。所以,‘别去益州血染袍’就道明了鄱阳王所要面对之治理难题,其“别”字用得很妙,意涵双重。

其‘贯通三才王者志’之意思吾不多说。可天地人和才是成大事之前提,任何有识之士都不可否认。

‘恨不相随剑阁道’一句很精彩,既点明了他年岁太小,不能相随王舅出征北伐之憾。又点出眼下南郑为北魏所有,北伐之前提是收复南郑,而收复南郑首先就要让剑阁之险通畅无阻啊

何敬容c萧范都觉得谢举说出了他们心中所想,无不点头默认。

谢举哈哈一笑,又眉飞色舞道:“故,鄱阳王治理益州之策就出来了。”

“哦?”何敬容c萧范同时望向谢举,面露狐疑之色。

“别这样看着老夫!”谢举端爵轻啜,故作矜持笑道:“其实,鄱阳王今日有失偏颇,你那童龀外侄是否有才,应当举荐给黄门侍郎加以考察,看他是否能道出诗中真意不就能确认真假了吗?若真有才,还会因慧眼识人誉扬天下,可惜”

何敬容c萧范神色各异,瞠目不言。

何敬容觉察失态,一矜持微笑,又老神在在地一捋胡须,笑道:“童龀作诗,老夫倒是见得多,然而,老夫最欣赏他之小小年纪,拜师学练木工巧技之务实精神。”

萧范神态苦涩,默默摇头道:“家岳言之有理,若非十一弟妹坏事儿,侄婿也是这般考量,准备学父王征辟唐戬为用。”

“这是为何?”谢举诧异道:“莫非贤婿有意打破士庶之别,擢升你妹婿?不行,大大不行!”

“嘿嘿!”何敬容见谢举忽然急了眼儿,冷然一笑,又赶紧端爵轻啜掩饰。

“岳叔说笑了!”萧范理解谢举那着急的心情,再次向两位老人拱手道:“两位大贤,萧范既蒙皇帝陛下委做益州刺史,自然会想到巴山唐家实力雄厚,思忖让其辅助,但,还不至于拿官位去换,只是想让其充当先锋校尉而已。”

“嗯,此策高妙!若如此,唐家定会聚力相助。”谢举又端爵豪饮,掩饰自己的失态。俄而感叹道:“方今天下,北魏乱象已显,魏主衰微,诸侯纷争,群魔乱舞,弱肉强食,若大梁体恤天下苍生,披肝沥胆,谋划天下hé pg之道,奋勇争先,或许能定鼎中原,还我华夏衣冠,两位以为如何?”

“要实干,莫清谈,汇集华夏仁人志士,若多几个陈庆之不畏艰险,倒是一个大好机会!”何敬容肃然点头,又道:“可纵观大梁,士族渐衰呃,老夫道听途说唐家童龀驱车游览乌衣巷,曾留下‘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之不完整诗句,可有这事儿?”

“嗯,年前那小子驱乘着所谓的四轮马车,美其名曰试驾而至乌衣巷。因被王谢两家子家丁阻拦,便对着斜阳出口成章”谢举点头承认,鄙视道:“不过,那后面是一句还是五句,是那小子有感而发,还是拾人牙慧,无数士子猜测不定,想补充完整而不得。”

“还有这事儿?”萧范愕然一问,喃喃自语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哎,其意似乎有相似之处啊!”

两位当世大贤大吃一惊,异口同声问道:“谁作的?”问罢相互对视,都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神色蹙眉深思。

“吃惊吧?感觉如何?”萧范左右一扫,嘴露苦笑,戏谑道:“嘿嘿,就是两位嘴里之唐家童龀今日在后堂所吟哦~!”

“啊!这”

这时,已是站在乌篷船头萧纲背手望天,遥见亭里说得热闹便微微一笑,拱拱手朗声道:“几位躲在这里待赏明月,好雅兴!孤来得有些唐突,恕罪恕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2章 入夜,一地鸡毛 暮色四合,建康城倏忽陷入无边朦胧夜色之中。

虽说建康商贸繁华,但一般小商店铺每到这一刻,都有些瑟瑟,很是惧怕夜游街道,肆意妄为的贵族纨绔忽然心起耍乐,以抢劫商铺财富来比试一番,彰显他们之间的不凡之处。加之今夜中秋夕,天刚降下夜幕,人们便关门闭户歇息。

寻常人家要节省灯油,甚至连偶然的夜间劳作也是摸黑,更不用说今夜月儿圆,家家户户都会对着圆月祈祷家人安康,横祸不生。如此一来,白日人流四溢,闹闹哄哄的建康城一入夜,便是万籁俱寂,灰茫茫一片。惟有酒楼c妓寨灯火已然通明,鲜衣怒马来往如梭。有道是:丝竹管弦缥缈音,不到天明难停息。

唐家堡坞的点点灯火点缀出星星暖意。

三进主大院的后院里,五间正堂的灯光已透出窗户,可庭院里的假山c花树已然黑魆魆的静等圆月光明。

整个后院静得落针可闻。

无数纤细的身影都是猫步滑翔,来来去去不落下一点声响。

一个闪烁着昏黄微光的灯笼从西厢房迅捷游动向主院大门。

昏黄的微光里,那个身影倏忽一闪,便飞进大门。紧跟着,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女郎啊,事已至此,生气是没有用的,别影响肚子里的胎儿。

“哎——”萧灵慧长叹一声,哀怨道:“顾姆呀,我是担心唐家成为风口浪尖啊,真是的,他老不休为何如此擅自做主设擂台,定次序?这不是把全城的目光全引向唐家堡坞吗,让台城里的那位如何想?”

“女郎,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或许不是孙不二的注意哦?”顾姆一边轻笑,一边走进萧灵慧的卧室。

“你的意思是”

“其他人能够这般大胆吗?嘻,女郎啊,这可是开古今之先河,大郎真是天生神奇,唐家堡坞想不扬名都不行了!”

萧灵慧浑身微微颤抖,着急喊道:“顾姆,快,快扶我起来!”

顾姆一愣,“啪”地给了自己腮帮子一下,又响又脆,轻声嘟哝一句“真该死”。旋即又眉开眼笑道:“好呢!”赶紧把手中额灯笼往墙上那灯笼座一插,闪到床榻,将萧灵慧轻轻扶在坐起来后对门外喊道:“袭人,把鲜榨果汁儿送进来吧。”

“好呢!”话音一落,一个身着翠绿襦裙,双手捧着白瓷瓶的十一二岁小丫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将装有果汁儿的瓷杯轻轻放在床头几案,躬身后退而出。

顾姆看了一眼灯光下悄媚的袭人,忽然打趣笑道:“呵呵,娘主,你说大郎哪来那么多新句?居然说花呀草的名字太土,吟出‘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的诗句来。你现在看看,才两个月,这袭人和那晴雯是不是真有诗句里的韵味了?”

“别说他!”萧灵慧忽然恼火喊道:“你叫人去把那孽畜叫来!”

“啊~!”

“快去呀!”

“诺!”懵圈了的顾姆后退一步,向萧灵慧深深一礼劝慰道:“女郎别恼,老仆这就派人去叫大郎。”心里自责嘀咕:这下好了,一多嘴大郎又要受责罚,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望着顾姆匆匆离去的背影,萧灵慧又躺重重地躺回床榻,无语泪千行。连那杯香飘飘的果汁儿也没心思搭理。

她今天带着儿子去鄱阳王府,本是想借鄱阳王有求唐家之时让长子讨个王府士子身份,参与中正官今年之中秋抡才雅会,崭露头角,奠定将来的前途基础。虽被他王兄c王母拒绝得很彻底,但也没料想自己赌气拍卖那辆四轮马车,却引出“设擂定排序”的风波来。

当她听萧山禀告完整个事情经过后真的惊呆了,觉得整个身心忽然惶恐起来瑟瑟发抖。

她隐隐觉坏大事儿了。

她惊慌失措地告别阿娘,急匆匆地回到了唐家堡坞。

她心里很清楚:兰陵萧氏为汉朝相国萧何之世孙,繁衍至今,已有三十一代的萧氏子孙了。她祖父萧顺之是南齐高帝萧道成的族弟,可以想象,建康城的萧家王侯子弟有多少?真可谓数不尽数。

自己虽下嫁寒门,但的确是鄱阳王府十五女郎啊!这“设擂定排序”表面上看起来是公平,若真实施起来,定然会招来娘家人c萧家亲戚集团c朝廷士大夫集体的围攻,到那时,矗立秦淮河畔几百年的唐家堡坞,将处于风口浪尖,一不小心就真烟灰飞灭了。

这一刻,翻来覆去想了几个时辰的萧灵慧觉得心真的碎了。细碎细碎的无法言表,只得嚼碎了吞进肚里,暗自哀怨,暗自疗伤。

顾姆非常稀罕唐睿。

唐睿从半岁说话到现在,她比宝贝她的亲孙子还要宝贝儿不少。

她见萧灵慧从王府回来就躺在床榻暗自生气,连晚餐也没吃,总计本想夸奖一番唐睿的,没想到女郎却这么恼怒。这有什么嘛,不就是设个擂台,定个次序而已。这么多个萧家王侯,谁先谁后都是个得罪娘家族人的事儿。

设个擂台多好呀,就像江湖分割生意地盘儿一样一样儿的,各凭本事,谁也没有话说,多公平呀?哎!也不知女郎担心个甚,还这么恼怒?也不知大郎会否怪罪老婆子于是,她决定派自己的亲传弟子青音儿走一趟。

顾姆闪到唐聪起居室,见青音儿正拿着一把蒲扇给玩累了c已经入睡的唐聪驱赶蚊蝇,便轻咳一声,对青音儿眨眨眼c招招手。

青音儿回头见是她的师傅,惊喜的眼神一闪便起身走到门口大礼一拜,轻声问道:“师傅,你咋来了,娘主用罢晚餐了?”

“哎!别说了,她正在生气呐!”顾姆一把扯起青音儿,轻飘飘的提出卧室之门,来到外间青音儿的床榻前,俯视着青音儿努了努嘴唇,轻声吩咐道:“你去一趟墨韵斋叫大郎君,就说娘主找他有事儿相商”

言讫,顾姆又后头一扫门外那隐隐绰绰的庭院,凝神细听片刻,才触着青音儿的耳门悄声道:“你先去找‘老不休’,就说娘主对他今天擅自做主向王侯子弟宣告‘设擂定排序’的事儿很生气,很愤怒。然后再带着‘老不休’去大郎哪儿,说娘主找他有要事儿相商,明白吗?”

青音儿像只喝多了酒的醉鸡那般不停地点头。闻师傅迫问,“嗯”了一声便蹲蹲身子,沉声回答:“徒儿明白!”

“明白就好!”顾姆满意地笑了笑,一推青音儿夸赞道:“你办事儿,师父放心,去吧!”

“诺!”青音儿应答一声便闪身出了大门,留下一股香风消失在黑夜之中。顾姆望着门外那已经亮起来的天空,忽然想到了唐睿的不少趣事儿便“噗嗤”一声笑得很慈祥,很得意

唐睿望着对面不停饮酒的孙不二,气呼呼地再次问道:“师傅,您真的你真不愿传提前我功法吗?”

“小小童龀,别那么贪心”孙不二瞥了唐睿一眼,举爵饮尽爵中酒悻悻道:“连唐家紫阳掌都未悟透,还想学绵掌功法,可知阴阳不相容否?”

“青音儿已经告知小爷了,说你修的绵掌是传自于大禹额,不对,传自于西荒古昆仑之西王母,大禹就是靠着这绵掌功夫也不对,应该叫太阴掌劈山治水,立功于天地之间,小爷左手修炼紫阳掌,右手修炼太阴掌,这并不冲突呀?你不会又是哪什么狗屁~门规来拒绝吧?”

“不传就不传,那啥呃,思想有多远,你就给老夫滚多远!”

“好你个‘老不休’,有你求小爷的时候!”唐睿气哼哼地爬起身来,转身出门,没一点儿犹豫。

孙不二略一思忖,旋即高声喊道:“回来!”

“你喊回来就回来,小爷多没面子呀!老不休,从今儿开始,你我解除师徒关系,想收小爷为关门弟子,别说门儿,连窗户也没有,更别说什么闻所未闻的墨家内门弟子了,拜拜!”唐睿的声音渐行渐远,真的走了,还走得飞快。

孙不二傻眼儿了。

他抓耳挠腮,对这个古灵精怪,天下少有嗯,天下只此一位,目前还是名义上的徒儿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不行,绝不能让他从老夫手里逃脱!多好的苗子呀,闻一而知十呃不,是闻一而知百,直追墨翟祖师了!”孙不二喷着酒气嘟哝着,将手中的铜酒樽“哐”地一砸几案,倏地站起身来,脸色变了变又颓然坐下。嘟哝道:“唐老儿,你不让老夫传他功夫虽是为他好,可你这孙子根本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天才呀,这日子真的不好过啊!老夫该如何是好”

“哇呀呀,老不休居然是墨门内门执事,赚大了,赚大了哇!”唐睿望着冒出个银边边儿的圆月,只觉全身亢奋。他像是已遵华夏祖先之命而了解了一件大机密般,脑袋瓜至今还如梦中,虽惊讶非常,但越惊,小心肝却越快慰。

他故意给孙不二出了个难题就是想借机离开,回到墨韵斋好好消化一下孙不二几乎说了一个下午的惊天大秘密。

他飞一样地跑出了孙不二的独立小院,却在大门口一头撞在抱抱着一个几乎跟酒坛一个模样儿的小丫鬟怀里。但听“砰!哗啦——”一响,酒香狂卷四方,两个小身影相对而飞,两道惊抓抓的叫声异口同声,惊得停息在树上的鸟雀惊慌失措,“扑棱棱”地拍打枝叶叽叽咋咋乱叫。

唐睿仿佛遭到雷击般倒飞回院内,“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对面的那个小丫头却是凌空翻了个筋斗,俏生生飘落在地上指着唐睿大骂道:“没长眼吗?赔我酒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3章 公孙萱、对掐欢 唐睿乐极生悲!

他屁木酥酥坐地,直愣愣望着小丫头那圆溜溜脑袋上的丫鬟髻,忽觉那是两只兽角,震得小心肝砰砰大跳。

看那胖乎乎的婴儿肥脸样儿最多五岁,却把小爷撞得呃,不对,是我撞她,她反弹,哎哟哟,怎么她好像没一点事儿,反倒是小爷屁股疼呀“脑袋疼”?

小爷可是三个月大时就在唐家古传炼体药汤里浸煮c拍打,至今没断,为何没撞倒她?即使从娘胎练功也没这么厉害呀?除非是石碾子修炼成精,幻化成幼儿来故意打压小爷这天才儿童,噢,天降儿童噢噢喔,是穿越重生儿童。

小丫头见唐睿呆傻傻地坐在地上望着她,既不说赔酒,也不道歉,急得嗷嗷大叫,一跺脚便要扑向唐睿。

“萱萱,住手!”但见孙不二的身影随着阻止声及时传来,一晃,便到了那萱萱小丫头身前,见陶缸碎片凌乱撒地,酒香扑鼻,立即哇哇大叫道:“臭小子,赔我酒来!”喊声未落,又闪到唐睿身前,俯视着他一拽颌下须辫儿,嘎嘎大笑道:“跑呀,你跑呀?”

“叫什么叫,笑什么笑?这酒还是小爷昨天犒劳你的吧?”鸭子熟了嘴硬的唐睿暂且按下狐疑不解的心思,仰头望着孙不二不甘示弱。心道:当富二代呃不,土豪后代就是这么拽。

“曾祖父,他是谁呀?有点欠揍哦!”把地踩得咚咚响的小丫头边跑边问。

哟呵,曾祖父?瞠目结舌的唐睿望着孙不二灵机一动,喊道:“孙老头儿,没经小爷允许,擅自接来家后代,你当唐家堡坞是慈善堂呀?”

“嘎”孙不二老眼戏谑,转身一抄,电挚将那飞一般跑来的萱萱小丫头抱在怀里怪笑道:“可惜啊可惜,唐家堡坞不是你这个小屁孩当家做主!”

萱萱闪电抓住孙不二的须辫一拉,喊道:“曾祖父,要他赔酒,至少三噢不,要一赔十!”

屁股疼啊“脑袋疼”的唐睿见没人拉他起来,旋即有点怀念紫烟在身边好处来。若她在,早就闪过来扶他起身,一边拍打身上尘土,一边大骂萱萱小丫头和孙不二帮他出气了。

“嗯,这个提议好!”孙不二一刮萱萱的鼻梁,乐呵呵地夸赞一句“还是萱萱最聪明”,便鸟瞰着唐睿嗔问道:“乖徒儿,听见没,十坛老酒?”

“你当老酒是水呀?”唐睿一翻白眼儿,慢慢爬起身来,忽然露出谄媚笑容望着萱萱讨好道:“你叫萱萱是吧?”

“哼!”望着唐睿起身的萱萱娇嗔一声,迅捷转过身去抱住孙不二的脑袋,触着顺不二的耳轮悄声道:“别理他!”

“呵呵呵!”孙不二笑眯老眼,点头道:“对,不理他,咱们走!”言讫,嘚瑟的目光一扫唐睿,转身便走。

“酒!曾祖父,她还没赔酒呐!”萱萱两只胖乎乎小手急速拍打着孙不二双肩,砰然有声,着急喊叫。

看着这祖孙俩闹得欢,唐睿忽觉趣味怏然,啥也没想便伸手腰间,取下他满岁日抓阄,祖父奖赏给他的那块古色古香黄玉佩,举在手中逗趣喊道:“萱萱,叫一声哥哥,这块玉佩哥就当见面礼就送给你好不好?”

没等唐睿话音落地,孙不二双目一亮,轻身一闪,闪电探手,抓过玉佩径退丈外,大乐道:“师傅谢过徒儿,这块玉佩的确很配我家萱萱呃,忘记介绍了,公孙萱,老夫曾孙女儿!咋样,厉害否?”

言讫,便不理唐睿,把玉佩亮在在萱萱眼前一晃一晃地逗乐道:“萱萱,这块玉佩足够你给曾祖父卖百坛呃不,万坛老酒了,快收好,别弄丢了哦!”

“真的呀?”萱萱惊喜瞪眼,狐疑接过玉佩,极不情愿说道:“好吧,那就不让他赔酒了。”

“公孙萱?万坛老酒?”见孙不二猴急抓去玉佩,唐睿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事了,张张嘴却无力吐出一个字。心想:“算了算了,就当是扛着自己上茅山,去芜湖,鞍前马后辛劳三年的奖赏好了!喝吧,喝吧,喝死哎哟,呸呸呸,是喝得陪小爷长大才去死!”

“咦!大郎君也在这儿啊,感情好!”大门口忽然传来青音儿的惊呼声。

“老远就听到你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啥事儿?莫非你师傅又想老夫了?哈,哈哈!”孙不二忽然无耻出言,没脸没皮

鄱阳王府的中秋夕诗会虽是黄门侍郎王知途主持,但他喜旷达,好酒色,是故,便放言诸位士子或清啸c或吟咏c率意适性,不要拘泥。自己则与鄱阳王世子萧嗣携手登上一座奇石堆叠的假山,选择一丛修竹石坪箕踞着俯瞰花园景致,耳听丝竹管弦,遥赏士子风流,舞姬百态。

萧嗣,字长胤。十七八岁便已显容貌丰伟,腰粗脸圆,倜傥不凡。梁朝虽无中正制,却制九流族谱常选,规定年二十五方得入仕。年未三十,不通一经者不得为官。若有才同甘(甘罗)c颜(颜渊)之才,勿限年次。但世上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萧嗣年未弱冠,才不及甘c颜,但却已是太子府i shu郎了。

月兔初升,王知途出题了。

他要求阐孔子在《大学篇》里“致知在格物”这句话之新意。一时之间,王府子弟,士族子弟轰然叫好,纷纷亮出自己独特风范,抛弃姬侍依次上前。

假山下,挥斥方遒者滔滔不绝。风度翩翩者引经据典。

月光中,敷粉点朱郎们无不摘章引句,侃侃而谈,好不闹热。真如是:高矮胖瘦傅粉郎,摇头晃脑志气昂。若非声嗓带雅韵,定当鬼族月下狂。

这一刻,若唐睿或是现代人临场,定然头皮发麻,惊呼呼鬼来了。而后狼奔冢突,屁滚尿流,胆寒魂殇

揽月亭内,似乎已争辩一场了,安静得唯闻直喷着酒气的喘息声,娇呼呼的呢喃声。良久c良久,竟是没有一个人讲话。

何敬容矜持沉默的表面下,头脑里车轮飞转,权衡利弊得失后谏言道:“言扬弟持教化之论,汉獠同一。此论且不说夷獠剪发刺纹,颜sè tu案,错臂左衽,俗尚赤足,不着华夏衣冠,然则好相攻击,不贪财货,喜猎人分食之野蛮,岂是教化而短时见效的?老夫以为,先仿商鞅,易风俗,严律法,夺君长c都老之职,后散迁至汉民村落,行齐民编户而长治久安为上。”

“呵呵!”谢举一拍怀中的圆润酒姬,大笑道:“那就真让唐家童龀说中了,鄱阳王将血染战袍,卷起血雨腥风了。虽知益州人少,何来天地人和之盛事?更别说修兵甲北伐了。”

“巴山唐家置之于蛮夷之地千年不衰,反而势大,为何?”何敬容一翻白眼儿,自问自答道:“散迁之,刑法也。”

“不,还有一宗:控制财货,武力镇剿。”鄱阳王插言道:“这或许才是范之外侄那诗中真意。”

“昔邓元起入益州,将帅廉洁,士兵守纪,刘季连投降后大军开进益州城,做到城内财宝无所私,勤恤民事,口不论财色。他本能饮酒,且有至一斛而不乱的海量。自从接管益州军政后,毅然戒酒,不仅给军队带了好头,也使当地人大为钦敬,一时间蜀土翕然称之”

谢举说到这里,大啖一口美酒咂咂嘴后说道:“可见仁政才是长治久安之道,有暴秦之教训,不可不察,若暴行,则不久矣,前益州刺史萧渊藻无为而治,可作借鉴。”

“自大晋南迁以来,天下兵连祸结业已三百余年,言扬c鄱阳王,道在何方?”何敬容振振有辞道:“北方魏主暗弱,刀兵四起,汉儿涂炭,若施行仁政,何时才能后院安宁,兵强国盛?”

说到这,何敬容双眸盯住谢举,凛凛生威。大有‘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热血气概,掌罩怀中那酒姬胸前之凹凸圆润处猛然一按,惊呼陡起。

“你这老匹夫”谢举一指何敬容,笑骂道:“若按你之策,岂不大大损害了以唐家为首的蜀地土豪?”

“当今是士族天下,不是土豪逞强时代了。”

“若如此,蜀地必乱!”

“乱能大治,正好削弱或清除土豪势力,若不然,益州将不再属于大梁。”

“你担忧土豪与北魏勾结?”

“商人逐利,不顾其国!”

“这就是你们说动陛下的因由?”

“只是其中一部分。放心,不损害老士族利益。”

何敬容c谢举争执至今,似乎都累了。

他俩怀中的酒姬眼眨眉毛动,双双出怀,齐探纤手,端起酒爵默默轻啜。待酒盈~满口,嘟起个红红樱桃儿嘴儿回身入怀,一点也不在意那茬胡须,分别凑在何敬容c谢举唇边,静等两位大人啜~吸品尝。

萧范见两位朝廷大佬这才道出皇帝真意,立时蹙眉沉思——他知:何敬容代表正处于上升期的新型上流门阀利益,而谢家却代表日渐消沉的老牌儿门阀利益。然而,这可是牵一而动全身的大谋划。

他根本不敢相信朝中士大夫们会披肝沥胆地谋划hé pg天下之道。只知他们所关心从中如何定规则,如何分割所得利益,算计自己所代表之利益群里之得失。根本不关心陛下如何摆平被牵引而出的八大隐族势力,更不关心萧家宗室面临利害冲突漩涡,如何安然无恙。

士大夫们想得到什么?自己之得失如何?他情不自禁地品味着唐睿之诗。忽然惊醒,隐隐觉得似乎另有所指,心下赫然。便将目光猛然扫向搂着歌姬额头汗津津,云鬓已散乱,无限沉迷于舒爽中的太子萧纲。

但见跨~骑在萧纲小腹上的歌姬一摇一摇又一摇,白沙青裙随风飘。一遮一露浑圆腿,婉转呢喃度。萧范哑然失笑,见惯不怪。这个及时行乐的调调儿流行于南北贵族,谁也不另外。

俄而又神色一凝,眉头一蹙,暗忖:太子这是真荒唐!你自持身份不参与商议,情理之中,但身为储君,也不应有大臣在侧而行那苟且伦敦之事呀?是想笼络两位大臣共同抗御朱异,还是暗示与臣同乐?

相持不下,谁也不弱的何敬容c谢举,忽见怀中酒姬乖巧,便各自鸟瞰着怀中那有趣的丽容哈哈大笑,彼此一怼望都毫不示弱,张口衔住那个红红的樱桃儿嘴儿细细轻啜,啧啧有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4章 阴风起,真的疼 萧范膀胱一热,心似猫抓。

他一甩脑袋,一咬舌尖,等子孙根不再勃扬,才对跪着在身旁的酒姬一挑眼眉,微抬下颌,示意斟酒。

他轻啜美酒,咂舌细品,待两位朝中大佬对香唇兴趣缺缺,便露出炯炯有神的目光压住心中恶寒,端爵遥示问道:“皇帝旨意孤已明白,不知两位大人还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何敬容对萧范那双震慑天下的目光没丝毫在意,从容道来:八大隐族,蛰伏日久,势大根深,盘根交错,你我其先祖血脉都有所牵扯,这是其一。

其二,他们掌管盐铁,私造钱币,通商各国c各族,大建农庄,彼此划定各自势力圈,吞并圈内弱小势力,顾私利而忘其国,不为大梁所用。特别是唐家,居然在海中州行晒盐之举,国朝难以干预,天长日久,南梁盐务尽为唐家掌控耶。

其三:也是鄱阳王出任益州刺史之要害所在,肢解唐家所盟土豪,最好能将唐家在蜀地的影响力抹掉,将这个西部粮仓完整纳入国朝所有。

何敬容舒了口气,端起沾有口红的酒爵一饮而尽。吐了口酒气补充道:“此乃陛下天下为公,心昭日月,为大梁帝国殚精极虑之设想,请鄱阳王深解主上苦心孤诣。此三条如实施,可保大梁hé pg久,王道昌。”言讫,左右一顾,笑问道:“鄱阳王c言扬弟,陛下之策如何?”

“此策乃大梁帝国取祸之道啊!”谢举摇头叹息道:“虽知动了唐家,吴郡陈氏c临江夏氏c颍河姬氏c商山秦氏c郢城芈氏c太姥山欧阳氏c桂溪项氏将如何安抚,若他们又与一谷(玄天谷)c二教(天师道c佛门)c三书院(泰山书院c华山书院c庐山书院)以及北魏势力联合,那将是国将不国了,还谈什么hé pg久,王道昌?纯属乱国之策!”

“言扬弟呀”何敬容语重心长劝说道:“北魏主弱而群魔乱舞,这个时候不整顿c理顺大梁帝国,何来定鼎中原,完成大一统?”

“大一统?这可非同小可,非但要推倒八大隐族势力,还要灭掉北魏,这可是当今士族都从来没有想过的大胃口c大谋划,行得通?”萧范迷茫了。

乍一听,这个谋划非但宏大,而且让士族都得益。然则仔细一想,这里边的文章多得竟是一下子理不出头绪。作为争雄天下的家主c门主c君主,虽道不同,但谁都曾在各自领域之波涛汹涌激流中沉浮过几回,一旦涉及根本,任何一个势力都是绝非易与之辈

这是取祸之道c乱国之策?还是陛下不惜舍身侍佛,利用佛教势力行大一统之真意所在?

若南北佛教势力真认他这个“菩萨皇帝”,倒是很有可能。然普通七年,陛下迎泛海而来之达摩尊者至建康论道却连连碰壁,话不投机。最后,达摩尊者离开江南,度江去魏。

据北魏传回消息,达摩尊者演说佛道,教化世人,常比手划脚同北魏佛门俊才辩论,是非纷起。虽一时难有大成就,但影响力渐次增大,利用佛门行统一之路,无异于画饼充饥

萧范脑海纷纷扰扰,一时难以理清头绪。便不置可否,一挑眼眉,望着何敬容沉声问道:“如何对付其他七家隐族反扑,那一谷c二教c三书院之势力将如何对待?是统一行动还是要范在益州率先行动?”

何敬容没料到萧范竟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按陛下预估,此谋一端出朝堂,高门士族这些人如同狗对骨头的争夺一样,经不起利益y一u hu一而引起激烈争议,故而选择蜀地私下试行。然而,身为老牌儿门阀代表之谢举竟然细加揣摩,并没急吼吼争抢。反倒是宗室之后起之秀——鄱阳王产生了疑虑。

如何说服这位年轻的鄱阳王放下包袱,甘愿充当马前卒呢?

临时充当传达旨意的何敬容略一思忖,便向萧范遥遥拱手,恭敬笑道:“敢问鄱阳王,若八大隐族长期向北魏输送粮草盐铁,大梁帝国能否灭掉北魏而实现大一统?”

萧范速度思忖,飞轮般转开,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刚才的问题,无意间便被何敬容带入沟里去了。不由脱口道:“当然不能,但我江南缺马,自从唐家两年前在海中州建立晒盐场伊始,大梁帝国无法消化的海盐不也给我朝换来战马了么?互通有无,无可非议,这不能算是背叛大梁帝国吧?若因此而打压唐家,谁再为帝国效力?”

“那唐家召集道士炼丹而成的神奇‘水泥’配方呢?”何敬容戏谑笑道:“若非有水泥,唐家能创造出晒盐之法吗?再过几年,我朝之盐利里岂不都让唐家掌控,朝堂拿什么养士c养军?”

谢举淡淡一笑,道:“兹事体大,请鄱阳王与陛下面商,或许会有一个满意的方略,至于打压隐族,我之观点依然是仁政固国体为上。”

何敬容冷冷一笑,道:“陛下制定九流家谱之用意,尚书掌管吏部,该去认真体悟,多为帝国选拔人才,不说有如陛下身边的陈庆之,只要有几位与陈庆之相差不大的统帅入朝,那定鼎中原便不是妄言。”

谢举“啪”地一拍长案,恼怒道:“国之根本乃士族也,我等命运岂能让寒素子掌握?陈庆之虽一战定洛阳,可结果呢?全军覆灭,若依尔等刚才所论执政之法,其罪该诛灭全族,哪能让他继续统军?”

这是新老门阀治国理念之公然冲撞?萧范不禁大皱眉头,侧目而视,见圆月如镜挂上树梢,星空深邃,月华如洗,皎皎清辉照夜影

“哎哟哇,痛!亲亲的娘啊”突然被两个执行家法的侍卫拿住,蒙圈儿之中被按在刑塌上的唐睿醒过神来,没等“家法”落下,立时哇哇高叫道:“你是娘亲,打儿天经地义,可也得讲理呀!”

唐睿这一鬼哭狼嚎,高举荆条c执行家法的侍卫一时之间难以下手,便把目光望向坐在神龛右柱前的萧灵慧。

一见有效,唐睿心中一喜,迅捷寻思:刚进大门,还没来得及对高坐在神龛前的阿娘请安就被按上了刑榻啊哟,不好!定是因为设擂定排序的事儿,阿娘不准我说话,先打一顿再论道理,这c这c这莫非她知道孙不二定然会跟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起了孙老头儿,既然你想当小爷的师傅,那就先替小爷背锅。不就是当墨门执事弟子吗?小爷认了,从今往后,你是大侠,你是不二大侠,更就是小爷的专业背锅大侠!

决心一下,唐睿立马嚎叫道:“师傅啊,你得承认是你的主意对不对,你要敢作敢当,别把罪责让徒儿一个人背对不对!”

站在院里的孙不二听了唐睿心甘情愿叫他师傅,当即拍手大乐,手舞足蹈一番才顺着九级石级走进中堂大门,眼前陡然一亮。见唐家神龛全是红木精雕细做而成,工艺精美程度绝不下于他的手艺,便忽然挑起刺儿来。

手拿蒲扇,站在萧灵慧身边轻柔扇风的的顾姆一见孙不二进屋,俩眼笑意怏然,随即对孙不二抛个媚眼儿,以示嘉奖。

唐睿还待再说,猛然间屁一声大响,酥麻之后是疼痛。他“啊嗷”一声,歇斯底里嚎叫道:“疼啊,真的疼!”心里却在嘀咕:孕妇啊,行动这么快,下手这么狠,不愧是俺的“豹娘”。

那下不了手而被萧灵慧大力掀开,登时凌空飞向大门口的执法侍卫,“啪嗒”一交摔在孙不二身前,闷哼一声,爬不起来。

唐睿闻之浑身一抖,跟着又嚎叫一声“啊呀”便扭脸看去,只见侍卫跌得昏天黑地。心道:幸好着地在室内,除了脸上擦破数处,并未受伤,若是跌入荆棘里,那啧啧啧,看样儿阿娘真的火了。还没等他看见孙不二,屁儿又是啪的一响。

“哎哟哇——”呼天号地的唐睿居然“噗~~”地放了个响屁。

“嘎”孙不二大笑起来快步奔前,挡在唐睿身前问道:“娘主,为何非要打人才能出气?”

萧灵慧这才吐声:“你老不休,别在这里碍事儿。”

“师傅,你终于来了哇!”唐睿见背锅侠来了,心中一喜,终于逃脱这次挨打了。不禁想到三年前,他被孙不二扛到茅山回来,也是这般趴着戴罪,却被孙不二把罪责替了去。便嚎叫道:“快,救救徒儿!”

孙不二哈哈大笑,说道:“娘亲打儿,逃不了,也不能逃,旁人更不能救,哈,哈哈,继续,继续,那啥对对对,清官难断家务事,老夫绝不干涉!请,请继续,老夫也觉得你家大郎也该好好教训一番,否则他会上天捣蛋,哈,哈哈!”

“啥意思啊老不休?”唐睿心中一咯噔,便怦怦乱跳,强自镇定,大声叫道:“我都叫你师傅了耶,你你怎能这样?”

“老娘教训儿子,你在一旁看笑话,啥意思?”高举荆条的萧灵慧没好气冷然问道:“站远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聒噪不休!”

“哈!娘主啊,我也是唐家的客卿对不?既然来到这神龛,怎么也要对神龛里的唐尧大帝行个礼,烧柱香呀。谁叫俺们论起来是一家人呐!”

“哼!”

面临唐尧塑像,萧灵慧不敢反驳,只得冷哼一声,一丢荆条,气哼哼退回坐塌,板着一张丽容扭过头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高!比高人还高啊!”唐睿埋首刑塌,暗自大乐,知道这场风暴终于又躲过去了,差点笑出声来。

孙不二装模作样地大礼一拜,跪在地上朗声道:“尧帝啊,论起来呢,你与咱公孙老祖宗的血脉都源自于轩辕皇帝,只不过因各有部落而各奔东西,不相往来而已。现在呀,你之后裔与公孙家更是显得生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5章 娘亲心、萧纲阴 孙不二七扯八拉,叨叨三皇五帝。

萧灵慧满脸沉抑,心里暗自大乐。

她知道孙不二是墨门大佬,若不然,唐家那过世的老祖宗也不会在夫君出门历练之时,将首座客卿孙不二安置在他身边,保护唐家第三代家主候选人之一的安全。

若没孙不二这个老不休蛊惑,夫君也没胆子违悖唐家之祖训,投至父王军帐担当侍卫。自己也不会在军帐中巧遇夫君,暗生情素而被孙不二看穿。更不会被孙不二点了睡穴,扛至木头一样的夫君身边,与之同榻共枕一个夜晚。虽什么也没做,但却让父王颜面无存,不得已将其许配下嫁,成其如意姻缘。

一直以来,她都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恨这个老不休。后来见到唐睿打小神异,便不知不觉心存感念,不再郁闷失去‘凤凰郡主’之封号,反而更加尊敬这个老不休了。正因为如此,有些事儿才不能用唐家堡坞娘主的身份去强制。

“擂台定排序”之策一出,她就知道即使不是唐睿所出,也有参与,很是害怕传扬出去。直到顾姆无心之言才让她恍然大悟:别人猜不出,生活在唐家堡坞的人里不凡有聪明之士,特别是朝廷安插的细作,定然会作如此判断。于是,便狠下心来责打一顿。

她知道,自家这狡猾的大郎一旦挨打,定会死不承认,让他“师傅”顶缸。嘿嘿,她便顺水推舟,以娘主的身份呵斥老不休,再让其出面操持一切。如此一来,各家细作就不再怀疑自家大郎,也不会使大郎成为王侯子弟中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因此,她见唐睿喊冤,孙不二挡打,便顺势下了楼

顾姆隐隐觉得萧灵慧暗藏它意,却一时参详不透,自觉地是自己多嘴给唐睿带来灾祸,便猛然跪下求情道:“女郎,老仆觉得设擂定排序是解决宗室纷争先后的上上策,可大郎才七岁呐,怎能有如此高明之策,定然是老不休自恃唐家首座客卿,胆大妄为而出,就别责罚大郎了!”

“是啊娘亲,这么高明之策怎会是阿睿能想出的呢?”趴在刑塌的唐睿干脆来个一推到底。心里略感愧疚暗忖:老爷子呀,那荆条抽在屁上真的很疼,你是唐家首座客卿吖,怎地这么不自觉呢,看来你这这背锅的功夫还有待提高哦。

叨叨半天也不见萧灵慧松口的孙不二真可谓人老成贼,听顾姆如此一说,唐睿这么一叫,刹那明白萧灵慧的心思,便“啪”地给了自己那干瘪脸颊一个巴巴掌,高声喊道:“娘主啊,这次又错怪阿睿了,他一个小屁孩儿怎能想出这么高的计谋呢?请娘主安心养胎,若宗室来问,就把一切推在老夫身上,全权交给老夫处理就是了,若真要责罚,那就请娘主责罚俺这把老骨头好了。”

萧灵慧见顾姆c孙不二这么配合,讶然之色一闪便灵光一现:自己打小就由父王从天师道请来的高手顾姆照看,孙不二又是年近九十之人,都是成了精的人物,自己这点儿心思既然演戏,那就演全套。于是,她转过身来,忍住笑点一拧双眉,冷森森问道:“大郎,你真没参与?”

“没,绝没,就是想参与师父也不会听啊!”见阿娘动问,唐睿赶紧叫屈。心想:老爷子,你这师傅当的啧啧啧,没话说,够哥呃,够爷们儿!

“哎哟,孙首座,你还跪在地上作甚?”萧灵慧心里的担忧咕咚一声落下肚里,百变女王般笑盈盈地咋呼道:“请起,快请起,这会让晚辈折寿的!”

“哟呵?娘亲不去竞争影视皇后真是大大浪费了天资!”背对着萧灵慧的唐睿心里大肆腹诽。

孙不二故态复萌,插科打诨道:“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哦尧帝在上,你看见了,老夫真经不起这娘儿俩折腾啊!顾姆,合该你我有缘,快来扶老夫一把!”一面说,一面拿眼睛不住的觑着萧灵慧。

“是吗?”鹅蛋儿脸上见不着一丝皱褶,妥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顾姆立时眉开眼笑,闪电一掠,裙底秀足破空,“呜”地一响,便无影踢在孙不二电挚一拦的左臂上。

借势腾升而起的孙不二张牙舞爪怪叫道:“天干地发疯,贱内踢老翁,嘎吾去也!”言讫,凌空一个筋斗,仰飞出大门,又“嗖”地不见了踪影。

“老不休,你给老娘等着,哼!”顾姆见孙不二调~戏了她便溜之大吉,气得直咬牙,口不择言。却听孙不二的雅韵戏谑声从百丈开外的中庭屋顶传来:“今夜月色明,鳏夫独弄影。顾姆踏月来,共拥银辉眠。”

“老不休!”顾姆老脸一红,一跺脚,轰隆大响。壁上火苗摇,神龛咯吱叫。

“咯”萧灵慧望向顾姆,笑得花枝乱颤,美得乐陶陶逗趣道:“还好,这地板是青石条,不然一个大洞出现了。”

趴在刑塌上的唐睿憋住笑声,浑身“簌簌”轻弹。

三名执法侍卫紧抿着嘴,扭头望着大门看。

院里的丫鬟们你望我,我望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青音儿身上,一片茫然。

青音儿张口结舌,直翻着白眼仁儿,萌萌哒,忿忿然

萧纲很尴尬。

他虽是储君,地位尊崇,却没资格对朝廷现状发出任何声音。特别是听到谈论到唐睿那首《送别诗》,差点儿让他无颜见人。那在荷塘里精心构思,想要作为礼物送给鄱阳王的新诗,更是羞于出口。

什么六岁能文,七岁有“诗癖”?在唐家童龀面前,忽然觉得对他的这些赞誉很讽刺,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由暗忖: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若刘彦和在世,会作何评价?

“屈平所以能洞监风骚之情者,抑亦江山之助乎为情而造文。”萧纲又想起刘彦和《文心雕龙》书中之言,忽觉自己放出“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之言,何必纠结于他人诗风。

“你吟你之气概诗,孤作孤之美人儿韵,哈哈,各得其乐也!”萧纲凝神心定,忽然一楼萧范送给他的美人儿及时行乐,放下纠结。

圆月挂枝头,银辉染中秋。小桥通堤柳,曲径探清幽呃不,香舌滋味异,花露润阳球萧纲任由美人儿在怀里自由发挥,一边细品个中滋味儿,一边暗自琢磨诗句真情。

秋风乍紧,亭外荷叶舒展水面,一漾一漾的恍如无根浮萍。萧纲忽觉自己就是那荷叶,美人儿就是那秋风。

遥望东南,远山朦胧。笙簧隐隐,别有幽情。吟哦穿林,倍添韵致。却闻得何敬容一番高谈阔论,匪夷所思。

他知道,要想与朱异抗衡,就得和处于副相地位,参掌皇帝机密的何敬容融洽起来,再加上自己的才华和太子府实力,战胜朱异这个弄臣易如反掌忽然,他略一思忖,便知这是朱异与何敬容共同划而出的惊世谋略。当即打了个激灵,浑身一颤,肛门一紧,ji qg喷发,一泻千里。致使他头皮发麻,喉头发干,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刹那间一身冷汗,一副要呕吐出来的尴尬和难堪。

所谓旁观者清,兼听则明。

他很后悔来到这亭角听这大谋划c父皇计呃,是弄臣奸计。

他见英明神武的萧范堂兄被何敬容带进沟里而不自知,便脸色铁青,嘴角抽动,心里恶寒顿起。然而,他毕竟有强毅的忍耐力,旋即咬紧牙关,强使自己平静下来,拱手徐徐道:“尚书明鉴,孤虽居深宫,孤陋寡闻如村夫一般。我皇之高论,孤短时难以明悟,然,孤却赞同谢尚书之论:行仁义,安百姓,理阴阳,练强兵,假以时日,北伐可行,大一统方可图。”

何敬容见太子总算出来说话,立时面含得意微笑。心下以为太子会赞同自己之言论,一同说服萧范放下包袱,在益州行陛下点头之策。可他听了萧纲之言后却笑不出来,更迎合不了半句。

谢举王遥遥一拜,开心的大笑道:“太子仁慈,此言大善,哈哈,吾道不孤啊!”

萧范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对何敬容一礼,慨然一叹:“陛下心系华夏衣冠,安天下百姓,诚为旷世之谋。然益州地处偏僻,若擅动唐家,恐益州会在孤之任上大乱,还请尚书大人上奏陛下,萧范恐无力出任益州刺史了!”

“这你们嗨!”何敬容见在座四人居然有三人不赞同陛下召集自己和朱异商论半年之久的大策略,鄱阳王甚至撂担子不干了。旋即张口结舌,言尽词穷,异常尴尬起来。

过了良久,他才恍然想起似的问道:“噢,对了,鄱阳王,你可知唐家堡坞‘设擂定排序’之事?”

“设擂定排序?唐家堡坞?不知尚书知其意否?”萧纲一愣,大是惊愕。

谢举哈哈大笑着一瘪嘴,戏谑道:“唐家是否生失心病发昏了?一辆四轮马车尔,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设擂搅风雨?岂不知擂台有死伤,谁保证,谁愿往?寻败之道,其行必昏耶!”

萧纲一怔,明悟意有所指,便抬眼望向何敬容阴笑道:“诶~!谢尚书此言差矣,四轮马车孤已乘坐,确是水波不惊,转向自如,如躺美人儿之怀,舒服之极也。”

“呕耶~!若太子不说,谁能知?”谢举故作惊讶,笑问道:“既如此神妙,能否让老臣试一番?”

萧纲闻言知雅意,遂点点头,轻拍着正在清理战场的美人儿香肩,含沙射影吟哦道:“碾路辚辚声,斜卧静静闻。凤凰比翼飞,素娥叹清冷。马蹄哒哒紧,弯道嗟嗟哼。羊肠成大道,谁能阻前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6章 蝴蝶动,心念转 何敬容肝胆俱狂。

他因参掌机密的仆射徐勉因病去职时举荐,又被陛下赏识,亲点他做了尚书右仆射,参掌选事,侍中如故,妥妥的是当朝位重权高之宰相。可论身份,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比他出生门第高,也比他势力庞大,一旦对掐,最后一定是他落得个灰头土脸下场。

太子萧纲与重臣谢举云山雾罩地拿他说事儿,他不在乎。因为他久处台阁,详悉旧事,且聪明识治,勤于文牍之中,问责于朝中大臣而朝夕处理政务,日旰不休,为当世朝堂诸公所嗤鄙亦处之如初,不屑一顾。

是以对鄱阳王宁愿拒绝出任益州刺史也不愿实施他提出的治理益州试行策略。储君通过吟赞那四轮马车,隐隐指责他阻碍了太子权威,再加谢举在一边与他打擂台,此一切种种行径,都不足以让他动摇神念。唯独见这三位看不到南梁帝国所面临的严重危机,却真急得火烧火燎,直欲抓狂。

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做了一回秘密特使承担了重大使命,就要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情况和想法,真实的告诉鄱阳王和吏部尚书,权当投石问路,无愧于陛下重托。至于说出来后是否被采纳,那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正因为如此,哪怕他心里抓狂欲裂,却依旧雍容温雅,无愧长八尺昂躯,只是嘿嘿一笑,权当一阵秋风掠过。

他心里却又老奸巨猾暗忖:这两年唐家真是日进斗金。根据潜入唐家商队的细作禀报,居然是陶弘景派出得力弟子到海中州,成功炼出了一种神奇的“水泥”丹,才让唐家在海中州建立了硕大的晒盐场,被当地人称之为神迹。

陶弘景为何要帮助唐家呢?

因唐家是宗室姻亲?还是陛下不听他劝阻,弃天师道而舍身佛门之果?这四轮马车有没有他参与其中?这唐家堡坞到底隐藏着什么奥秘?朱异多次进言陛下出兵占领海中州,夺取唐家晒盐场,真的是为了国朝么

萧纲不愧被当下士人誉为“诗癖”,现炒现卖的一首称赞四轮马车诗却带着一股凉凉的肃杀之意,飞舞在皎皎月华里余音袅绕,清朗而有韵律。

谢举笑得很嘚瑟,兴奋之中一把将怀中ěi nu横抱,揉成一团。没过一会儿,便是涕流满面,埋首ěi nu怀中哽咽哭泣,肆无忌惮。

萧范c萧纲诧异之极。

他俩都知道这谢尚书一听人说到父亲的名讳便会痛哭,故为世人所讥笑。也知道其人虽过知天命之人,却依然好酒又没酒量,常借酒装疯,哭个没完。

可今夜没喝多少酒啊?

比之于衣冠鲜丽性庄矜,花甲须眉亦肃美的何敬容,真是天壤之别。

萧范瞥了一眼瞠目结舌的萧纲,霍然一拍几案。但听得“啪”的一响,镇住了谢举的咿咿呀呀呜咽声,惊醒了萧纲。旋即他又怒呵道:“唐家堡坞竟敢擅设擂台,想做甚?如此乖张行事,眼中还有没有朝廷?”

萧纲俩眼一闪,俄而哑然一笑。心道:到底是自家人哦,嘴里骂得厉害,谁不知你老兄是在逼我这个太子表态呀?旋即哈哈一笑,拱手道:“堂兄别生气,别恼火,孤听说是宗室子弟为争下一辆车之预定名额,差点把你那外侄呃,也算是孤之外侄当场给吞了。设擂定排序,哈哈,谁想出这天才主意,赞,大赞!两位大人,孤以为商人之事朝廷不能干预,这可是牵一而动全身之事,谨慎为上。”

萧纲嘴里打着哈哈,心里却飞轮般思忖:寡人虽是储君,却在父皇眼下,朝臣诸公之监督中,还没出镇地方有实权。孤之兄弟们分镇地方,似乎很不安分,可否拉拢唐家为己所用?咦~哈!这个主意不错!

渐渐平息心绪的何敬容淡淡问:“以太子之见,若擂台死人,引得王侯子弟之间仇杀也不管了么?”

萧纲一怔,心里一虚,却硬着头皮哈哈笑道:“仆射大人啊,朝廷完全可以派出禁军维护秩序嘛,嗯”

他这灵光一闪的敷衍之词,却让他思路渐渐明晰起来,当即侃侃而道:“这样,凡上擂之人,必先签下生死状,军费由唐家支付呃,敬容大人是有大谋略之人嘛,谋划个办法出来呈陛下定夺,如何?”

言讫,便一推怀中美人儿,对何敬容c谢举c萧范一一拱手道:“父皇今夜来月牙湖泛舟赏月,举办诗会,孤身边的名士都被邀去,不知眼下进展如何,孤得去凑凑热闹,哈哈!鄱阳王府比太子府有趣,神车美人儿,此行不虚,堂兄盛情,孤就笑纳了,告辞,哈哈!”

“太子见外了!”萧范赶紧起身客气回礼。

“恭送太子!”何敬容c谢举都将美人儿推出怀抱,起身恭送。

萧纲一拍那美人丽脸,乐呵呵地打趣道:“汝让孤很满意,走吧,跟孤回府!”

那美人儿大眼一惊一闪,赶紧趴在地上一吻太子的锦履,泣声道:“奴婢媚娘谢太子大恩!”

“媚娘?呀!原来你就是鄱阳王府里那舞誉建康之媚娘呀?好!不但人比花娇,这滋味嘛”萧纲哈哈大笑着一弯腰,横抱起媚娘便出了抱月亭,轻轻一跃,便上了乌篷船。

由此可见,他四岁封晋安王,七岁为云麾将军,领石头戍军事。十一岁为宣惠将军c丹阳尹,十八岁为南徐刺史,二十岁镇雍州刺史二十七岁被皇帝立为南梁储君不是没原因,而是他不但诗文名震天下,这身武功似乎也很不弱。

但见萧纲美滋滋地一亲怀中美人儿脸,诗兴大发,神采飞扬道:“美人入怀香,丽色羞月光。”言讫,便放下媚娘,牵着她的手并立船头朗声道:“携手去莲台,笑问楚襄王”

作为储君,年轻的萧纲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深厚和宽广,自然深深懂得他父皇担忧国事,谋划深远,对其坚忍性格也得之其中三味。否则,也不会在出镇地方之时就有八大当下名士入其幕,辅其政了。

南梁立国三十年,何以立足天下,称霸江南,使之hé pg安康?在他看来,一是父皇称帝后吸取了南齐灭亡之教训,勤于政务,不分春夏秋冬,总是五更天起床批改公文奏章,冬天把手都冻裂了也无歇息之意,坚定践行天道酬勤之道。

二是广泛地纳谏,听取众人意见,最大限度地用好人才,下令在门前设立谤木函(木盒子),肺石函(石xiāng zi)。如果功臣和有才之人没有因功受到赏赐和提拔,或良才没有被使用,都可以往肺石函里投书信。如寒门有才之士想要给国家谏言,可以往谤木函里投书。

三是克己为公,不讲究吃穿,严格笃行一冠三年,一被二年之习惯,菜肴是蔬菜c豆类为主,而且每天只吃一顿,太忙的时候,就喝点粥充饥。在这方面,萧纲觉得有些过分。

然而,好景不长。或许是受临川靖惠王萧宏和豫章王萧综之事件影响,居然独兴佛教,与他心中的治国策略相悖。但他也从谋划c辅佐父皇登上帝座之功臣范云和沈约的结局中,看到了父皇猜疑心重,忌惮开国元勋,更对功臣吝啬。但对皇室亲属却得有些徇私护短,给他将来登基埋下了祸殃。

萧纲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他一直钻研诗文之道,就是不想让皇帝发现他有野心。但作为男人,特别已是国家储君之男人,说没有雄心壮志,那是哄鬼。

或许因为他成了一个诗文大家的缘故,又或许他明白自己将来要肩负治理南梁,抵御北魏之重任,近两年,他猛然发现南梁文气太重,缺少武威。

若没有唐睿这只小蝴蝶的翅膀轻轻那么一扇,让唐家拥有了水泥和四轮马车,萧纲或许依然养性c养德于太子府,临到侯景乱梁时,逃不脱投降被宰的命运。可这一刻,他从唐家堡坞“设擂定排序”的事件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眼下要走的道。所以,他找个借口便离开了抱月亭,想在乌篷船里静静思谋一番。

“嗤!谢大人,你为何又鼻涕四溢呀?”目送乌篷船沐浴着月华吱吱嘎嘎,歪歪扭扭动在荷塘里渐行渐远,何敬容望着谢举噗嗤一笑,缓缓坐下讥诮道:“是羡慕太子龙行虎猛,及时行乐而己不举呢,还是又思念起了令尊大人了?”

谢举没理会何敬容的嘲讽,自顾坐回,一拥酒姬,便将他刚才的思索一口气说了出来:“如今江北连绵征战,然则,正月,劳州刺史曹凤c东荆州刺史雷能胜等人却率领全城民众投降北魏。而至四月,耿翔带着人马突然袭击了胶州州城,杀了裴粲,带着他的脑袋来向梁朝投降。五月,北魏东徐州的百姓王早等人杀了刺史崔庠,献出下邳向梁朝投降。举闻太子诗而思之此中轻重,忽觉边境战祸将至,故而忍不住涕然泪下,见笑了。”

他侃侃道来,有理有据,显然是他苦思的结果。

谢举一席话,萧范c何敬容无人反驳,良久静场。

何敬容拱手道歉:“恕罪,恕罪!老夫唐突了!”他没想到,这个总是与自己打擂台的同朝大臣,竟然在大事上和自己如此不谋而合。

作为梁朝重臣,想找谈玄吟诗,衍易说佛,拥姬饮酒,及时行乐之人比比皆是,但要找一个既随当下风气风流,又坚刚热血,忧心国事的朝臣,真却比铸剑还难。

萧范蹙眉一思,便知是岳叔在提醒治理益州,开通剑阁道,用谋不用勇。不禁又将唐睿那首《送别诗》在脑海里翻出来咀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7章 烟雨、船队回坞 下雨了。

唐睿习惯性地一踢门边滑轮车,却任由滑轮车像无头苍蝇,咕噜噜地任意滑行在回廊里东碰西撞。忽然疯狂大笑道:“嘎看你们这群米虫如何谐美游园,摘章寻句,无病shēn y!”旋即一跃,蜻蜓点水般来到院坝中央,仰脸望着筛子一样的灰蒙天空,接住密密麻麻的细雨清洗着残存睡意。

风,柔柔拂面,浅笑当哭,沧桑纷扰。扯了衣襟,醉了发丝,一分落寞,三分凄楚。红尘恩怨总在繁华错落间慢慢飘散。

雨,静静飘洒,如丝如绵,悠长相连。潮了眼眸,湿了心神,两分忧愁,五分喜欢。世间冷暖缠绕人生起落时悠悠品啖。

身前似梦,身后如诗。诸多无奈,沉寂如雨。默默滴落,花开流年。

这风,这雨,这世界。沾染一季馨香缱绻,风缓雨缠绵。飘逸一生辗转痴恋,苦痛心淡然。

一身翠绿,手持三尺长剑的紫烟闪出东厢房,一眼望见唐睿眼角c脸上的晶莹在滑落,猜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滴,一下子懵了。

因为不管天晴落雨,刮风下雪,唐睿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总是疯玩那辆平板滑轮车。美其名曰:不经风雨,不见彩虹,这也是一种修炼。

猛然,她想到昨天下午被老不休和郎君派遣到造船坊安排炼钢事宜,磕磕绊绊地回来晚了,却听说郎君居然挨女郎打了心里顿觉愧疚,便焦灼问话:“郎君,天上有啥,咋不玩儿车了?”

心绪不佳的唐睿对着紫烟方向撇了撇嘴,没回答。转身便走出小院,沿着石阶,慢悠悠地来到湖边那座半截生在湖面上的茅草亭。

六根约莫两尺直径的粗大圆木有三根插在湖里,构建出一座内空约莫六十平米的六角形亭角。

这亭角,曾是唐家来往商客品茗c弈棋,商讨贸易,饱览湖景,招妓观歌舞,放浪醉江湖的地方。现在是唐睿清晨练功c练书法之地。

他沿着丈余长c五尺宽的木梯进入茅亭,直径走向矗立在中央的孤零零大沙盘,踩得楼板嗵嗵大响。

沙盘里,横躺着一根三节竹筒套结的竹棒,下节与笔杆粗细相仿,渐次粗大。

唐睿看了一眼竹棒,抬眼一望烟雨朦胧的湖面嘟哝道:“万恶的封建社会,让小爷这般年龄的人居然没有同学玩儿,只得独自想招儿找乐趣。”言讫,便一蹲高马步,驱除杂念,瞑目呼吸。三吐短促,一吸绵长,嘶嘶有声。

约莫一盏茶后,他倏然睁眼,一屏息,一探手,便抓起三节竹棒的最小部位,徐徐吐气,开始了沉甸甸地一笔一划的练字功课。

没错,那支笔很沉。因为那是一只将三节竹管全被打通后装上河沙,用铁椎替代毫毛,约莫三斤重的奇特竹笔。

“笔画之韵凿壁光,墨明典雅洁隽朗。遒劲笔力锥画沙,千钧之力勾点画。雄强古朴漏屋痕,苍茫柔顺古今扬。”唐睿一边将前世父亲总结的书法线条生命力歌诀喃喃吟诵着,一边悬臂画沙练写点c横c撇c捺等基本笔画。

风,依然哀怨无力,缠绕着他的发丝,衣袂,面庞。

雨,仍旧叙述衷肠,倾注在湖的水面,缠绵,朦胧。

沙盘里,铁锥画沙,簌簌有声。

右腕酸软,换左手继续。

这是唐睿观紫烟练剑后联想到《射雕英雄传》里一灯大师四大弟子中的书生将书法融于剑法的故事,便照猫画虎,突发奇想地反其道而行之。

值此乱世,他内心本存诗书风流俱休矣,唯有铁血逢其时的念想。但他阿娘却一心想他醉心诗书,跨入南梁官吏行列。而老爹则要他继承祖业,通商四海,不理世道变化,谁家帝王。

为这事儿,感情一向水乳~交融的父母第一次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老爹一气之下,跑到海中州半年不回。

夹在父母之间很难做人的唐睿为了哄娘亲,承诺白天读书,夜晚练武。至于晨练c晨读,他就用习练书法来说服娘亲,又用练书法可以修炼‘紫阳神功’和剑技的同时,还能锤炼腰腿之力c指腕之力的理由,平衡了他老爹的抱怨。

细雨无声,晨风寒凉。

浓雾压湖,静悄悄,白茫茫。

湖边柳枝下,一身绿装的紫烟与天地融为一体。

但见她凝神片刻,呜地一刺,剑法展开。刹时,仿若蝴蝶翩翩翻飞于柳枝之中。熠熠剑光化成银丝细雨,犹如水银泻地。真若是:一剑刺出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一个时辰过去,细雨如烟,太阳也终于露脸了。

唐家堡坞船闸方向忽然遥遥传来船工号子声:“秋雨连绵嘛——”

“嘿嘿!”

“好凉快来嘛——”

“吆哦嘿!”

“雾气浓浓嘛——”

“嘿嘿!”

“过船闸了嘛——”

“吆哦嘿!”

“回到家了嘛——”

“嘿嘿!”

“”

唐睿听到遥遥传来划船的号子声愈来愈近,丢下手中笔,摇晃着酸软的手臂转身,见练剑的紫烟也已成收式,正在柳枝下对着小湖闭目徐徐调息。那望仙发髻上的水珠儿,晶莹剔透,却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滴,但看不见翠绿衣裙上一点儿湿迹。

一阵秋风吹来,衣袂飘飘,恍若仙姑临尘。

唐睿心下一动:若小爷已经十二三岁了,定将紫烟取来当媳妇儿,可惜c可惜呀可惜,便宜唐雄那王八蛋了!

“吆哦——嘿!吆哦吆哦——吆哦嘿”

船号声中,唐睿忽见烟雨朦胧里,白帆鼓风大张,推动着一艘大船破浪而来。紫烟陡然化蝶,几个闪烁,便来到唐睿身边欢喜道:“郎主回来了!不知这次是不是买回了郎君念念不忘的野马驹?”

唐睿露出向往的眼神,没好气说道:“笨笨,没野马驹,何须老爹亲自过江?小爷猜测还不只两匹呢。”

“听说野马很难抓的呀。”

“在金饼面前,在难抓的野马也有人去抓。”

“也是哟”紫烟双眸闪闪,直盯船蓬,没再多话,似乎要看透船舱里到底有多少匹野马。

只是盏茶功夫,大船驶近。

在那整齐的桡夫号子声,船桨打水声中穿破水雾,晃悠过“墨韵斋”,直向小湖深处的唐家主院驶去。

“郎君,奴婢去去就来!”紫烟把剑往沙盘上一抛,“嗖”地跃出茅亭,丢下一句便消失在烟雨中,瞬间不见了娇媚身影。

“十五六的姑娘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唐睿摇头嘟哝,拿起剑鞘,望了一眼茅亭外的朦胧湖面叹息道:“功夫太浅,何时才有在雨中练剑而不湿透衣袍的本事呀,还是回屋读书吧!”

《易经》生涩,很难琢磨。唐睿忽觉厌厌倦倦,便无心思忖。一丢竹简,起身扑在书房窗台,看着细若银丝的秋雨飘呀飘,飘入花丛,飘进湖里。

他盯着湖畔的垂柳傍水,柳枝下,麻鸭乐戏。放眼望去,对岸的造船坊的建筑群落若隐若现,却不见往日那般热闹c喧嚣,不见像蚂蚁的工匠c杂役在湖边来来去去忙碌。

好一幅江南和美水乡画卷。

他暗自感叹:借河汊造湖虽费工不少,却可让唐家坞堡风景如画,生机盎然。更让商船出入停泊,隐藏机密,可见唐家先祖之远见啊!

忽然,一条小篷船荡荡悠悠地出现在他眼帘,愈来愈近,心下暗喜:“莫非玻璃成了?”还没等他发问,便见难得腰系锦带,玉佩垂髋,穿戴整洁,白发挽髻,银须修剪得很整齐,恍若老神仙的孙不二从船篷里钻了出来,到背双手,遥遥笑道:“乖徒儿,咱俩可否再谈谈”

“既然叫我徒儿,那你打算是要”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便见一身大红,粉团儿一样的公孙萱钻出乌篷船,提着他赠予的玉佩装模作样合十一拜,恍若后世擦笔年画里的送福女童欢呼道:“阿睿哥哥,曾祖父说你这个时候要读书,给你送书来了哦!”

唐睿一错愕,刚张嘴想问是什么书时,便听公孙萱又炫耀道:“这些书可是萱萱和阿爹给你运来的哦,老费劲了!”

“呃”唐睿一噎,心里居然生出一股柔情,眼眸酸酸。

“对对对!”孙不二连连点头,很是滑稽地自夸道:“我家萱萱很可爱,对吧?你见了这么可爱的一老一少,居然不邀请进屋喝茶,很是失礼哦~!何况还是给送秘籍来的,怎地这么没礼貌呐?”

唐睿观赏了孙不二充分演绎的‘老小’童真,恍惚看到现实版的“老顽童”,一震,旋即惊呼道:“你说甚?秘籍?什么秘籍?”

“啊呀!你这个不孝孽徒!”孙不二当即跳脚大骂道:“没心没肺,愚蠢之极,天上地下最最莫非你忘了师傅昨天给你讲的那些往事c渊源?”

“嘎嘎”唐睿气人不要命地大笑道:“小爷只想着你的玄阴掌呀,至于那些啰啰嗦嗦,没有逻辑的臭屁事儿,小爷压根儿就没听!”

“你”孙不二戟指着唐睿张张嘴,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但听得“轰”地一响,那船板当即“喀喇”一声断裂。

“啊哟~!我的船呐——”船尾那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摇着浆的老翁当即撕心裂肺地惨呼骂道:“好你个老不休,信不信老夫将你祖孙俩弄进湖里洗澡?”

“好呀好呀,萱萱最喜欢了!”公孙萱当即拍手欢呼起来,真格儿的没心没肺。

“嘎嘎——”孙不二扭头对船尾那老翁颠破锣一笑,装个鬼脸,神色甚是滑稽地嘚瑟道:“唐不颠,那你赶快点儿呀,磨磨唧唧的,还是个带把儿的老匹夫吗?真不像话,哼哼!”

“你”那叫唐不颠的老翁被孙不二噎得够呛,张张嘴,胖乎乎脸堂肌肉颤动,颌下胡须飞扬,气急之下一狰狞,一躬身,一推手中舵桨把手。霎时,乌篷船头“呜”的一声,猛然向左一摆头,当即呼啸着旋转开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8章 斗嘴、人间烟火 “甩不掉,甩不掉,气得不颠呱呱叫!”

在乌篷船头将动未动的那一瞬间,孙不二人左手诡异一动,公孙萱便如鬼魅般飞上了他脖子。旋即弹身而起,脚点船头,高唱童谣,似妖似怪地玩疯了。

“呱呱,呱咕呱,蛤蟆嗓门真大”公孙萱那胖乎乎的双手紧紧抱住孙不二的额头,似觉一上一下很有趣,便咯咯大笑着脆声学舌。

“啊哟,老不休这是返老还童的征兆啊啧啧啧,看样儿,他小时候定然是个调皮捣蛋鬼了,也不知那身武功是咋练的。”唐睿心道一声,高声叫道:“七叔祖,秋雨多寒,过来喝杯秋茶如何?”

“老蛤蟆,呱咕呱,老夫去喝茶了——”腾在空中的孙不二话音未落,便轻点呼啦啦旋转的船头,掠过三丈有余的湖面,站在湖岸扭头对唐不颠哈哈一笑,才对着唐睿一拌鬼脸,挥手嘚瑟道:“徒儿,快快泡茶,让老蛤蟆只闻着茶香却喝不到口,馋死他!”神色甚是滑稽。

“呱呱,呱咕呱,蛤蟆嗓门真大,剥皮下锅香哇,呱呱”公孙萱依旧奶声奶气,卖力高唱,乐在其中。

银盘似的太阳时不时地被乌云吞吐玩耍,筛子一样的天空不停地筛出牛毛细雨,飘呀飘的稀稀疏疏。

唐睿忽然发现背不驼,腰身挺,一身乳白色暗纹锦袍罩身的孙不二,若不托着个大红肉~团团儿的公孙萱,这一收拾,还真有不似在人间的超凡脱俗气质。暗忖:小弟满岁抓阄宴上,爷爷笑骂他是越活越不像话的老贼,他却急吼吼说他要活过唐家三代人,坐看唐家兴旺衰落传言他年近九十岁,看来是真的了。

孙不二叉腿站在湖畔柳树下,转身对身披蓑衣的唐不颠嘲笑道:“嘎嘎,不颠佬儿,老夫越看c越觉得你是巫峡偷跑下山之老猴儿,还是回山去吧,千万别跟来!”

公孙萱拍着孙不二的脑门撒娇道:“曾祖父,萱萱要小猴儿,不要老猴儿!”

“好吖,过两天曾祖父上山去抓!”孙不二一边承诺,一边转过身来,见唐睿还趴在窗台便一瞪眼,没好气呵斥道:“傻了吗?还不大开中门迎师傅!”

唐睿望着孙不二那难见其皱纹,还油亮油亮的干瘪老脸赌气吼道:“拜你为师了吗?耗子爬秤钩儿!”

“哟呵!啥意思?”

“自称呗!”

“呀呀呀!忘恩负义呃!”孙不二气急一跺左脚,却深陷污泥,当即一跳便使着性子,像皮球一样蹦跶着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昨晚你是咋喊的师傅,快来救我呀,哦,现在不挨打就不要师傅了?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老不休,像话吗?一蹦一跳,大马猴儿一只!”稳定好乌篷船的唐不颠一边摇橹,一边笑骂。

孙不二扭脸见乌篷船越来越近,便将屁股对着乌篷船放了一个响屁。扇着鼻子大笑道:“老猴子,吃臭屁,乖乖滚回山上去,否则老夫剥尔皮。”

“啊耶~!老不休还有这本事?”唐睿见孙不二如小孩儿般嘴无遮拦斗嘴的时候多,单这想放屁就真能放出屁来的本事,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见。

“老猴子,吃臭屁,乖乖滚回山上去”公孙萱奶声奶气学舌后咯咯大笑,问道:“曾祖父,后面那一句是啥?”

“哎哟!”孙不二大叫一声,站直身板,翻眼上看着一本正经地教训道:“乖乖小萱萱呀,这些粗话你不能学,知道吗?听话些,你是个乖孩子哦。”

“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只见唐不颠笑骂着猛摇几下船桨,“嗤”的一响,乌篷船头便戳在沙滩上,恍若一条用过劲儿的鲁莽大鲨鱼,摇头摆尾。

孙不二倏然一动,身影在乌篷船顶晃了晃就退回湖岸。一顶斗笠旋即在手中如车轮般呼呼直转。但见身材高大瘦削,一手持蒿杆,一手掌舵桨的唐不颠一脸恼怒。刀削般的黝黑的脸膛狰狞之极,皱褶全是竖着,那山羊胡须一翘一翘,嘴唇直打哆嗦。标志性的蓬乱花白发髻半挽半留,随风飘飞,恍若奴发冲冠。极其摄人心魄的花白眉毛一跳一跳,炯炯有神的大眼紧盯着孙不二直冒着火星儿咆哮道:“老不休,信不信老夫把那些狗屁典籍全抛进湖里?”

破锣般的嗓门沙沙刺耳,震得湖岸柳梢头的飞鸟“噗噗”乱串,不远处的戏水麻鸭“嘎嘎”逃逸。

“呜——汪汪汪!”已是两岁的藏獒从荆棘丛里“嗖”地窜出来,对着小船目露凶光,蹬着八字脚呜咽狂吼,恶狠狠地宣告这是自己的领地。

“阿虎,别叫,过来!”唐睿见这俩个老人斗法,招呼着藏獒暗暗好笑,心想:“老小老小,俗话诚不欺人也。”又想:“拜这这孙不二为师,是否明智?人倒是不坏,可这恶作剧也太算了,就是不拜他为师,这老不休肯定日夜纠缠,又施展出半夜不是趴在窗户装鬼叫,就是躲在房梁上对着小爷吐口水把戏,扰得小爷不安宁。”

藏獒极不甘心地“汪汪”两声,便悻悻地呜咽着一步三回头,似乎在警告乌篷船别上岸。

“啊呀~!”孙不二惊呼一声,老眼骨碌碌一转,放肆大笑道:“抛呀,反正又不是老夫要学,嘎嘎”

紫烟刚跑到主大院前的青石大坝,只见到郎主唐戬的背影,张张嘴便转身向三艘大船梭巡起来。暗忖:不知郎君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若真有奴婢一匹宝马,回家看望父母就方便多了。

不一会儿,只见四人一组,抬着紧困在网绳中的小马驹出了船舱,沿着跳板走上湖堤。细细一数,居然有五组。心里一跳:要是奴婢有一匹野马驹,那该多好呀!

陡然,一枣红银灰色的两匹骏马窜出船舱,先后落在船头一齐摇着没上龙头笼头儿的脑袋,同声长嘶。

湖堤上的五匹被困小马驹立时呜咽呼应,凄惨悲鸣。

不用问,那两匹成年马定是其中两匹野马驹的母亲。紫烟美眸闪闪,手舞足蹈,错愕惊呼:“啊咿~!野马,好神骏哦!”

“噗嗵!哗啦——”湖水猛然一暴,水花飞溅。

两匹野马不约而同地跃下船头,跳进湖里,呼啦啦地游向湖岸。所有的船工无不哗然,啧啧称奇。

五匹野马驹也开始蹦弹sā一 àn了。

这时,一声高亢的马驹嘶鸣让其余的四匹野马驹都安静下来。

紫烟大是惊讶,放眼盯去,见一匹全身乌亮黝黑,四蹄纯白,眉心一撮金色毛发似在闪着金光的野马驹在侯,脑海里立时闪现出头扎白丝带,一身白麻袍的唐睿骑在那匹马上,露出那副嘚瑟之极的模样儿,边噗嗤一笑,情不自禁地嘟哝道:“真配呀!”

那匹枣红野马率先上岸,一扬马蹄,“哐恢儿”长嘶,闪电般地冲向守护着野马驹的人群,两只硕大的蹄子不停地飞扬跋扈,追踩落后之人,引得鸡飞狗跳,咋呼连连。

后上岸的银灰马同样照办,直把人群逼迫在五丈开外,才回转到五匹野马驹前张嘴咬爵麻绳,竟把绳子当草料大嚼,那凶狠的c警惕的眼神不停sǎ一 iá一着四周。

首先脱困的是那屁枣红马驹,接着是银灰色。但见它俩抖落网绳,一声欢呼,刚想撒腿蹦跶,但一抬腿却孑孓而行,四腿发软,直打哆嗦。可见它们的体力下降得有多厉害。

可见连畜生都知道亲疏远近,何况人了。紫烟看着匹最后脱困的黑马驹暗自喟叹,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嘟哝道:“就是你了!”

烟雨中,一漾一漾的的湖水清澈晶莹,野马驹们仿若见到了玉液灵浆,纷纷蹄踏污泥,歪歪扭扭地窜到湖边,旁若无人地喝了几口水后都仰首欢呼,似乎在说:被困在乌龟壳里这么久才饮到如此甘甜之水,也算是人类的一种恕罪了。

“哈哈哈,好!”一位右手执着五色“唐”字令旗老者站在船头,穿云裂空般笑道:“这趟总算收获不菲,七匹野马安然无恙。辛苦各位了!郎主留下口谕:中午到‘草莽大院’喝酒,不醉不归!”

“诺!哈哈”船上c湖岸,近两百大汉齐声欢呼,喜笑颜开。

紫烟瘪瘪嘴,刚要回墨韵斋给唐睿报告喜讯,却见青音儿一闪而至,娇笑道:“啊哟,紫烟姐咋比奴婢先到啦?”

紫烟左右一扫,见没旁人,便嘻嘻一笑,戏谑道:“音儿妹一定是在为师傅忙嫁妆,忘了这茬儿了哦,咯咯!”

青音儿一愣,脸色一狰狞,愤然道:“那老不休,哼哼!烟儿姐千万别这么说,若传出去连累了师傅声名,够你受!”

紫烟微微冷笑,俄而两眼滴溜溜一转,逗趣道:“老不休咯咯!”笑讫,便望着青音儿悄声道:“你说,当初叫他老不羞之发怒样儿哈哈,闹到娘主跟前,娘主立马写出‘老不休’三字,还夸他是老了也没休息之日,就好好陪阿睿胡闹结果咋样,咯咯咯,他就乐陶陶地接受了,音儿妹,你说好笑不好笑!”

青音儿似乎对孙不二余怒未消,冷着一张丽脸鄙视道:“我师父是啥人,他老不休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哼!”

“素闻顾姆是茅山女侠,无视世俗哦?”

“只因这是唐家堡坞,师傅才不与他计较,倘若这里是茅山,我师父定要挥剑斩了那老不休的人头了,更别说其他了,相信不?”

“恐怕不能吧,听说你师父的师傅都要叫他师叔呐!”

“咦!说说的?”

“大郎君,咯咯”嚼完舌根子的紫烟留下一串脆笑声,迅捷闪身到通往“墨韵斋”的沿湖大道。

青音儿一跺右脚,悻悻骂道:“胡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59章 春心、风采缵台 紫烟忽觉自己又出卖郎君了。

她抬手刚要扇自己的嘴巴,旋即想到唐睿说她的嘴儿很好看,就舍不得扇了。心想:青音儿真笨,老不休与顾姆在湖里月下对练,美其名曰向师叔祖请教,谁还不知那些花花绿绿之事儿吖呃,十三岁的青音似乎不懂,放在两年前,自己也是只觉得好玩而已。

顾姆真是个好女人,若非她点名陪嫁,哪能到唐家遇上大郎这么个天才童龀,要是还在王府,恐怕不是被王府子弟糟蹋,就是被贵人抱在怀里挚玩了。昨天回王府遇到那些姐妹,一双双羡慕眼神望着她欲说还休,心里当真跟喝了蜜~汁儿一样。

那些贵人为何总喜欢小女孩儿呢?

阿娘不是说男子都是馋嘴的猫吗,可为啥是我梦见郎主呸呸,羞死人了!唐雄你个木头,若不向娘主提亲,我我就去找郎主,哼!

顾姆为啥要看上老不休了呢,莫非也是做了那羞人的梦?可老不休看上去虽不是很老,也很威风,但那张嘴真臭呸呸呸,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今生跟了个聪明而又厉害的郎君,一定是前世在郎君身边做犬吠守护了一辈子换来的。

走在沿湖大道上,紫烟心里有一团乱麻,乱糟糟的无法安分。不知在什么时候,雨,悄悄地停了。风,也屏住了呼吸,让沿岸零零落落的鸡鸣犬吠声变得分外亲切。

天晴了。

太阳在树梢露出了笑脸。

刚才灰蒙蒙的天被洗得蓝蓝的,好高好远,几朵白云在嬉戏追跑。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啼啭起来,仿佛在倾吐着浴后的欢悦,异常清脆。路边那凝聚在树叶上的雨珠还往下滴,滴落在路旁的草丛里簌簌有声。

紫烟强自镇定心神,勉露微笑,抬眼便见阿虎飞沿着青石大道飞一般跑来,老远就摇头摆尾,“汪汪”招呼。不由暗忖:阿虎只忠心大郎君,连吃食也要过大郎君之手才吃,这是为啥?莫非也是想下一辈子来伺候他?

“紫烟小娘,快泡茶!”孙不二扯着嗓门高喊的声音遥遥传来。但听得唐睿朗声笑道:“不是要正式拜师时才敬茶吗,今天没有!”

“不颠佬儿,见到没,他将成为老夫关门弟子,还不快快把那几箱搬进书房!”

听到孙不二又在发癫,紫烟“噗嗤”一笑,摸着阿虎的脑袋问道:“唯有郎君才zhi fu得了老不休,对不对?阿虎,你说,该不该给老不休泡茶喝呢?”

“嗷呜!”似乎有皮肤饥渴感的阿虎得到了紫烟的抚摸,嗯咽一声,便转身“汪汪”着欢快跑开。

紫烟长袖翩翩,罗衫淡妆,紧跟其后,老远便见到孙不二肩上扛着一团红色,惊愕嘟哝:郎君啥时候也喜欢艳丽了?遂加快步履喊道:“郎君,野马驹运回来了!”

把蒿杆插进湖里,稳定好乌篷船的唐不颠一亮嘶哑嗓子喝道:“紫烟,快滚来搬书!”

唐睿一听是木箱装书,还是公孙萱他父亲运来,联想到孙不二讲述的墨门典故,便猜测是竹简之类的东东。现见唐不颠也是倚老卖老,欺软怕硬,让一个女孩子去搬,心下陡然有气,推开窗子,跨坐窗台,戏谑喊道:“七叔祖,还是我来般吧,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支使小娘干重活儿呐!”

“喂,你小子就别来添乱了?”唐不颠见唐睿作势要跳,摇了摇一头花白乱发嘶哑着嗓子喝阻。

“嘎——嘎嘎!”孙不二长声一笑,妥妥的麻鸭嗓音挪揄道:“不颠佬儿,你这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夫徒儿说你欺负女子呀懂不懂?嘎”

“不就是书籍吗?郎君别担心,奴婢这就去给你搬进书房!”正愁找不到地方自我恕罪的紫烟立时跳下大道,运转轻功滑向乌篷船。却见孙不二扛着个从没见过的女孩儿,便笑问道:“老不休,你扛着的是谁呀?奴婢差点误认为是郎君了。”

“我叫公孙萱,漂亮大姐姐,你可以叫我萱萱了。”公孙萱不等孙不二回应,便睁大双眸,摇晃着小脑瓜快嘴自报家门,甚是有趣。

阿虎见唐睿坐在窗台,嗷呜一声便与紫烟分道扬镳,窜到窗台下刨着墙壁,望着唐睿嗯咽不已。

“小爷还没吃呐,哪有你的份儿!”唐睿心绪忽然大好,逗着阿虎笑道:“别哼,别哼,唐雄那小子快到了!”

“汪汪!”阿虎叫了两声,又转身窜向大道,直朝主院而去。看样儿真的是饿得等不及了。

站在柳树下的孙不二像一只骄傲的老公鸡,望着从他身前闪过的紫烟身影扬着下巴,嘚瑟大笑着问道:“嘎嘎,老夫曾孙儿!怎样?”

紫烟停驻在船头的沙滩上,转过身来一瘪嘴,鄙视道:“曾孙儿都这么大了,还没个正形儿,哼!”心道:顾姆真是瞎眼了。

唐不颠哈哈一笑,转身从船舱里抱出一只五尺长,两尺来高,尺余宽的木箱对站在沙滩上的紫烟不怀好意笑道:“紫烟儿小娘,有点沉哦,行吗?”

唐睿赶紧高喊:“七叔祖,你存心的是不是?紫烟,回来!要搬也要等唐雄把朝食送来填饱了肚子再说!”

紫烟听了他家郎君的关切之语,心里一暖,更觉得惭愧,便回头对唐睿嫣然一笑,豪气道:“没事儿的郎君,奴婢能行!”

孙不二c唐不颠见了紫烟儿灿烂笑容,两张老脸实在是精彩。公孙萱童言无忌,拍着孙不二的脑门子咯咯笑道:“大姐姐,你好漂浪喔!”

“哎!老夫的确越活越不更事儿了,怎可唐突佳人呢?”唐不颠看着一身翠绿衣衫,矗立在沙滩衣袂飘飘却满不在乎的紫烟,起先那陡起的捉弄之心刹那荡然无存,唉声叹气后又瞪着孙不二吼道:“笑,你还有脸笑?都是你个老不休害的!”

吼讫,唐不颠吹着胡须,恶狠狠地将那xiāng zi猛地一砸船头。“哐当”一响,但见船头一沉,船尾一翘,整个小船便晃悠起来。

紫烟蒙圈了。

她瞪圆双眸,仰望着唐不颠弱弱问道:“老祖,咋啦?”

“他呀?老牛脾气犯了呗!”幸灾乐祸的孙不二望着唐不颠,笑吟吟地调侃道:“烟儿小娘呀,别管这头犟牛,回去烧水泡茶,呵呵!你哪是干这粗笨伙计的人呐,记记账,打打算盘,烧点水,泡点香茶才是你的本职哦~!”

“老祖,真不要奴婢搬运?那”紫烟扭头对孙不二瘪瘪嘴,一翻白眼又回头仰望着唐不颠,萌萌笑道:“那奴婢回院儿安排朝食儿了哦。”

唐不颠一扬微翘的山羊胡,瞥了一眼孙不二嘚瑟道:“小娘请回吧,这些粗笨伙计就有老朽和孙大仙来搬。”

孙不二当即跳脚骂道:“不颠佬儿,你好没羞耻”

“汪汪汪!”阿虎的叫声传来。

紫烟眉开眼笑道:“朝食儿来了,两老慢慢儿争,奴婢得去伺候郎君用餐了,告辞!”言讫,转身一跃,像只蝴蝶般轻盈盈地上了大道,几个闪烁便在绿树之间不见了影踪

阳光淹没了建康皇城里的水雾,东华门隆隆洞开。引来早等候在门外的杂户民众欢呼。

当那辆光彩闪烁的四轮马车两边的滑拉门洞开,在三十多位铁甲骑士的簇拥下辚辚来到东华门时,杂户们立时高呼:“太子千岁”,几欲山呼海啸。

萧纲兴奋极了。

他昨晚连夜召集身边的八大侍臣进入东宫,将自己在乌篷船里憋出的计划抛出,却赢得了八大侍臣的一致赞同。

萧纲在高高的四轮马车上,不断向门前的民众父老拱手施礼。自入驻东宫以来,他从来没有想到杂户民众会对他如此拥戴。究其因由,觉得自己在建春门外修建“风采缵台”之决策英明无比。乐滋滋暗忖:父皇在大司马门设立“谤木函”,孤在建春门设立“风采缵台”,都是前无古人之大事儿。

建春门外居住的都是杂户。是南梁学北魏,把历来对北作战过程中的俘虏,作为官府役使的各种特殊户口。其构成不仅是将俘虏配给官府作为杂役人户,而且也把犯罪入官的人户配没为杂户。

杂户名籍包括了隶户c兵户c府户c营户c别户c绫罗户c细茧户c罗縠户c监户c佛图户c寺户等杂役人子孙相袭。因为名色繁多,故称为百杂之户,其身分低于平民,高于奴隶。

“若孤之计划顺利进行,其宏大功业将会使南梁帝国在孤之手中鼎盛起来了。统一北方,还我华夏衣冠,开疆拓土就不再是梦了。”萧纲暗自鼓舞,遂一踏车底。待车停稳便闪出车门,一翻到车顶,双臂一展,绛色暗纹锦袖飘飘,面露微笑。

等杂户们安静下来,萧纲朗声喊道:“臣民们,孤打算拆掉建春门外之棚屋建造“风采缵台”之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谢太子大恩!”杂户们不管男女老少,都齐刷刷地跪在东华门外的稀泥大道上,齐声呐喊,磕头谢恩,仿若经过严格训练了似的。

萧纲心里很是激动了一把,随即一振心神,拱手一礼,朗声喊道:“地上潮湿,还请臣民们起来听话!”

“谢太子!”杂户们再次高呼,三叩首后才七零八落地站起身来。

萧纲微微一笑,朗声道:“你们回去问问太子府派到各个坊里之舍人,自然知晓太子府改造建春门之大计划。至于尔等将来之宅院,定会按照功热等之功定等级配予。孤慎重承诺,尔等将来之新宅院,将比当下都精致了很多,也宽绰了不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0章 震动、暗流在涌 建康城忽然莫名其妙地弥漫出一股焦躁和不安的妖风。

屁民们起早摸黑,为活着而忙,浑然不觉这股妖风已然袭来。可各大王侯府邸却派出使者,将太子推倒建春门外棚户,仿造唐家船坞式样建造“风采缵台”和唐家堡坞将在造车坊“设擂定排序”之消息,纷纷传向分镇各方的郡王侯爷,宰臣高官。

天交四鼓时月朗星稀,宽绰的太子宫书房依旧烛火通明。

萧纲直在地上铺着的那张牛皮大纸前踱步沉思,时而停下来在专用纸笺上写几个字,便又开始踱步。

太常卿陈道巨笼手躬身,盯着牛皮纸上的建筑设计图时而蹙眉,时而微点下颌,绝不出声打扰这位神采飞扬,年轻气盛的储君。

亲卫将顾伦又端来一鼎鲜鱼羹,忍不住嘟哝道:“便宜那些粗汉了,这一次殿下该用餐了吧?已经是第三鼎了。”

“嘁嘁!”陈道巨忍禁不住笑了。扭头看着气鼓鼓的顾伦一挑眉毛,轻声道:“亲卫将军是在讨赏吧?泛舟玄武湖月夜撒网,其乐无穷啊!”

萧纲终于停止了踱步,望向顾伦问道:“孝威回来了么?”

顾伦两眼放光,满脸大胡子一颤,拱手道:“禀报殿下,正在前院喝鱼羹呐,还说有要事请求紧急晋见。”

“嗯太常卿,咱们也喝点鱼羹吧!”言讫,扭身边走向书房进餐区。

“诺!”

进餐区左右各置五张长案,长方凹形布置。萧纲走上主位,双臂一展入座,右手托着左手宽袖在身前一划,肃然一请。紧随其后的陈道巨回礼后便坐了左边首位。

待顾伦分餐完毕,萧纲用银勺搅着白瓷花碗里的浴汤,甩着鼻翼深深一嗅,赞道:“香啊!巨公,请!”言讫,便就着汤勺轻轻吮吸。待一勺吸尽,砸着嘴巴吩咐道:“顾将军,快去请孝威兄进书房,孤正要咨询他。”

“这孝威真得太子宠爱呀!”陈道巨心里忽然冒出了酸气。

“诺!”顾伦一应,转身离去。

片刻间,一个满身泥土的一个黑衣人站在书房门口拱手道:“中舍人,管记刘路夜半唐突,尚请殿下恕罪。”

萧纲咽下最后一口鱼羹便不顾陈道巨,急急起身走下坍塌,打量着刘孝威大笑道:“中舍人居然成了个大土鼠,看来太子府真该全换成四轮马车了,哈哈!”说着拉起刘孝威的手便来到那张牛皮纸前问道:“孝威,尔等勘查唐家造船坊,有何收获,快对孤说说,他们如何做到将造船坊修得像城堡?”

“水泥!”刘路冷声吐出两个字,便在宽袖里掏索起来。

“水泥?”萧纲心神一震。他第二次听说这名儿了,不禁蹙眉深思。

“殿下请看,这就是臣之侍卫从船坞闸门处敲下来的水泥物。”刘路双手捧着几块凝固的水泥碎块,送到萧纲眼前。

“孝威兄啊,你真不愧是孤的老主簿。哈,哈哈!”萧纲大笑着捻起一小块水泥碎片正要使劲儿一捏,却听刘路惊呼道:“殿下小心,硬如铁!”

萧纲一愣,亮在眼前翻过去c翻过来地细细打量,见灰黑粗糙,旋即嘿嘿一乐,狐疑问道:“真有那么神奇?看来陶仙师之门徒们很不简单呐!”

“哦,太子是说这神奇水泥出自陶仙师门下,难怪”刘路若有所思地问道:“可为何只让唐家所有?朝廷每年在各地收集不少炼丹奇物送至茅山,为何不将此物上交朝廷?”

“陶仙师擅长炼金c炼丹药这可不是在茅山炼制出的神之物”萧纲呵呵两声,突然问道:“你们知道海中州吗?”

“海中州?唐家最近兴起之盐业基地吗?”刚走过来的陈道巨急促拱手道:“殿下,建康流言四起,都说唐家掌握了点海水为盐之仙术,要吞并大梁盐业,闹得各大家族鸡飞狗跳!”

刘路霍然站起,略一思忖便断然说道:“殿下,峡江水路,自远古以来即是蜀地连通峡外广大地区之唯一水上交通要道,北井c大昌c朐忍c汉丰c羊渠c临江等县井盐产地虽然地处群山之中,但由于与大江相去不远,且有支流相与连通,这实际上为盐运出井ti g一ng了一定的方便;而巫县c鱼复c朐忍c临江等县治所在地更是地处各支流入江口岸,扼控着本地盐运出境之咽喉,随着盐业的发展,这些地方势必成为人口集中c经济发达之城镇。”

“唐家利用峡江水路,加上战争引发之移民迭起缘由,聚集了大量人力,使之井盐之利越来越丰厚,成为当地豪强。臣以为:殿下应当机立断,与唐家暗结盟约,出面把持“擂台定排序”而招揽豪杰,充实太子府卫。”

“噢?”萧纲注视着刘路,暗自惊震。却露出狐疑不解神色诘问道:“孤昨晚提出此义,尔等不都拿唐家草莽院说事吗,今儿咋变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刘路顺手拾起一根木棍,指着唐家船坞建筑群落图肃然道:“自买通造船坊那管事画出此图,臣就在深思殿下请看,这里是炼钢坊,这是水塔c焦煤坊c锻造坊c织帆坊c木工坊这里就是员工社区,两条主干道分割成四个区域,十字交叉中央建筑群落便是那管理中心,四通八方,真可谓井然有序,犹如小县城”

“只用了年余时间啊,就改造成了这般气势,各大作坊之间互不干扰,全用秦制轨道连通。更奇特的是由敏二娘管理的扫盲夜校,子弟学校,专门教授什么算盘和数术是故,臣想到了墨家。”

“墨家?”陈道巨浑身一震,惊呼起来。

“噢!”萧纲也是瞠目结舌,支支吾吾道:“孤只闻唐家乃是舜帝放逐之唐尧后裔,未闻与墨家有甚干连。不过,细细一想,唐家开凿了这多盐井,没墨门之术,似乎没这么神奇。”

“殿下,老臣以为:事分先后,眼下着力于‘风采缵台’为上。”陈道巨拱手道:“老臣夜观天象,紫薇星明,西方白虎耀眼,东方青龙闪光。此象预示西帝王,东帝王,刀兵烽烟难以休,预示吾主贤君下士,豪杰来归之兆,盖辅助得人,帝不居德,王不居功,蒸蒸然有无为而治之盛也。谶曰:文盛武济,匹夫立言,天罡生聚,一统乾坤,殿下当顺天而为。”

“观山公,此象当真?”萧纲一震,错愕惊问,霍然恭敬后又陷入沉思。

肩背微驼的陈道巨双眸闪闪,一捋颌下雪白长髯老神在在笑道:“若老朽判断不错,当在五年后见分晓。”

太常卿陈道巨,父乃安成太守陈猛。吴郡长城人,当世易学大家,号观山子。乃陈氏当下显世一脉家主。

追朔陈氏来源,真可谓源远流长。论起来当在周武王灭商朝纣王后建周朝,找到舜的三十三世后人妫满,并封妫满为诸侯,还把大女儿大姬嫁给他,封国于陈(今河南省淮阳县境内),谥号为胡公,又称胡公满。舜帝的后裔胡公满之嫡系子孙便以国为姓,即成为陈姓之由来。

世道变迁,沧海桑田。陈姓逢春秋战乱,便一分为隐c显两支。嫡长子率核心一支族人遁迹南迁至越国,择震泽(太湖古称)隐居。其显支系仍守陈国,繁衍昌盛者以陈轸为首,故颍川陈姓都认陈轸为始祖。

陈轸子孙多显轶,其后裔孙陈达,字伯珍,于西晋末年渡江赴曲阿(今丹阳县),做永嘉朝廷丞相掾佐,太子洗马,后出任长城县令,得隐居太湖陈氏族长指点:“这地方山川秀丽,生龙汇聚成穴,三百年内应有王侯兴起。”于是,陈达便将族人徙居长城(今浙江长兴县)生龙穴,取名下若里,繁衍至今。

刚才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刘路被陈道巨之言惊呆了。

他沉吟良久,遂期期艾艾问道:“太观山公,殿下思谋文武俱进,好像好像与天象并不冲突呀?”

老夫还没告诉尔等紫微星受白虎c青龙两星侵袭,二十年内建康必有大变呢?哼哼,干老夫屁事儿!老夫那时恐尸骨已朽亦!但见陈道巨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自古行事,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老朽言尽于此,殿下斟酌便是。”

常言道:人老成贼,陈道巨已过古稀之年,更是贼中之贼了。所以,他知道储君仓促召见,其实就是咨询天象之事儿,现进言已毕,便拱手道:“夜已深,臣体力难支,谢殿下鱼羹美味,老朽告辞了。”

“谢观山公!”陷入沉思的萧纲立时惊醒,下意识地拱手致谢。忽然,脑袋灵光一闪,便对陈道巨笑道:“孤曾闻观山公膝下之孙谈先有大才,若孤征辟入太子府,不知观山公可否割爱?”

“哦,谈先能得殿下看中,那是陈家之福,那还有甚割爱不割爱之说。”陈道巨略一沉吟,满脸皱褶突然跳着舞笑道:“不过,谈先诗文不佳,武艺倒也过得去,哈哈!尚请殿下多加看顾。”

陈道巨已经离去良久了。

萧纲傻不拉几地望着那张牛皮大纸,脑袋却空白一片。

刘路微露冷笑,轻咳一声道:“陈家会稽煮盐,往日获利颇丰,现唐家用雪盐di jià售卖,不但他家利益受损,恐不少高门已上奏陛下了吧?是故,殿下无须参与,只须将‘风采缵台’立起来,便是千古风流事了。”

“唐家擂台事儿呢?”

“臣以为,等唐家风雨飘摇时殿下伸出援手,那结果会咋样?”

“唔妙!哈,哈哈,妙呀!”萧纲一边拍手大笑,一边原地转圈儿,乐不可支。忽然,他望着刘路问道:“能否和买到唐家水泥?”

“这”刘路张嘴结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1章 风起、云在逍遥 萧纲面色很阴郁。

他注视着刘路冷然道:“尔等也忒迟钝了!听说唐家在海中州炼出水泥,你着人去打探一番。”

“诺!”刘路望见太子脸色不愉,旋即躬身请罪:“臣下愚钝,请殿上惩戒。”

“孤可不是暴君!”萧纲脸色一缓,摇手思忖道:“今建康高门士族攻击唐家,孤料想过不了多久,乃至整个大梁帝国都会谣言四起。哼哼,孤真想唐家统一国朝盐务,如此一来,不但朝廷之盐税收入将会翻上无数翻,还能惠及国朝普罗大众。什么是善政?这就是三者有利之大善政!”

刘路似乎感到萧纲之言有所不妥,当即肃然正容道:“殿下,国朝盐务被士大家族把控由来已久,国朝盐税入库微薄是事实,但这可是前三朝留下的遗害呀。殿下莫担心,且先使国中安定,而后再议盐务整顿,毕竟陛下”

刘路进言至此,戛然而止。便舔了舔干干的嘴唇,尴尬一笑,继续进言道:“建康人口几欲过两百万,历朝士族高门居多,稍有差池,恐易大乱。目下应急之策,臣以为仍按殿下谋划,改造建春门为上。待殿下将天下俊才聚拢后,再论其它。这一点,臣甚是赞同太常卿之谏言。”

“呵呵!”萧纲得意一笑,道:“刚才太常卿已经掐算出动土吉日良辰,当在三日之午时主文昌。是故,尔等先把中央之‘风采缵台’建好,收集今年中秋夕佳文美诗给予展示,定然轰动当下,名扬海内外。哈哈,这几日有得你们几位忙。”

“嘿嘿,如此盛事,臣能参与其中那是天大之福缘。”刘路一傻乐,赶紧马屁奉上,劝慰道:“夜已深,殿下也别太操劳,该歇息了!臣下想即刻回家,将今日在唐家堡坞之所见所闻整理成文,再献给殿下品评,不知妥否?”

“嗯!那就有劳孝威兄了!”萧纲微点下颌,矜持一笑,拱手致谢。

“乐意效力,当不得殿下如此大礼。”刘路谦虚一番,拱手一拜,遂拽文道:“明君之道,使智者尽其虑,而君因以断事,故君不穷于智;贤者勑其材,君因而任之,故君不穷于能;有功则君有其贤,有过则臣任其罪,故君不穷于名。是故不贤而为贤者师,不智而为智者正。臣有其劳,君有其成功,此之谓贤主之经也。”

萧纲忽然上前,拉起刘路的双手殷殷叮嘱道:“孝威兄,‘风采缵台’乃是孤立德之根基所在,也是稳固太子之位,震慑朝中佞臣之妙法,决不能被心怀叵测之人搅乱。为了大梁帝国不断送在我辈手中,辛苦孝威兄了!”

“殿下”刘路见萧纲如此交心托付,想到当朝诸公和各府亲王之恶意举动,旋即泪光闪闪,鼻子一酸,哽咽道:“殿下诗文名传天下,臣等定当辅佐殿下更上一层楼,决然不辱君命!臣告辞了。”

“孝威兄且慢”萧纲回头对门神一样的顾伦吩咐道:“立即将孤之佩剑取来!你我同心,其利断金。”

顾伦闻声即动,闪身至餐区后屏风,倏然取下架在屏风前的那炳闪烁着晶亮幽光,古意怏然之剑俏,退至萧纲身边捧剑以待。

“孤身居太子宫,难得出门,可世事多变,宗室多苟且,如不临机决断,恐难成事儿。孤明日即派人满城布告,若有阻碍抗拒者,孝威兄有先斩之权。”言讫,便回身拿过顾伦手中之剑,双手捧到刘路面前肃然道:“这是陶仙师为父皇炼制之十三柄神剑之一,陛下赐孤‘治’剑,其意甚明,请孝威兄持此剑便宜行事。”

刘路令当然知道这柄“治”剑的巨大权力,也分明感到了太子将建春门外之改造工程重任象山一样压在了他肩上。他恭敬接过“治”剑,抱在怀中向萧纲肃穆双手一拱,大步走出书房。身姿傲然挺拔,神采义无反顾。

萧纲默默点头,目送刘路那娇建的身影出了房门,消失在朦胧夜色里

又该是炼狱般的苦逼时刻了。

唐睿走出书房,站在内院高声问道:“紫烟姐,汤药熬好了吗?”

“才三更呐,等一会儿!”紫烟的声音从西厢房里传出。

“呃”唐睿一噎,他抬眼望天,见乳白色的圆月挂在树梢,光华朦胧,不由暗忖:今天咋感觉这么累?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觉得有此刻这般累,真可谓疲惫不堪呐!

他一直觉得若要强大当世,必须野蛮其体肤,文明其精神。所以,便随当下大流苦读四书五经及各名家诠释。

说实在的,他用自己强大记忆力在两岁前掌握三千左右个繁体汉字,不但唐家堡坞之人夸他是奇才,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还差点儿崇拜自己了。

想到今天陪孙不二c唐不颠吃罢朝食,连香茶也没品就迫不及待打开孙不二送来的竹简,心想露一手儿来震慑孙不二。然而,竹简中的文字却给他当头一棒。

那是文字吗?

根本就是剑戟弓箭刺天地,飞禽走兽跳舞乐,田野山川成画图他刹那像中了定身法一般,瞠目结舌,脑海一片空白

孙不二一字一句从上午教授到哺食,他才认全c鹦鹉学舌般读完了《墨子尚贤》篇。揣摩到现在,满脑子都是春秋战国文字在跳舞,晕乎乎的不知东西南北。便嘟哝道:“难怪秦始皇要灭六国,统一文字,这他娘的鬼画桃符太难记了。”

俄而“噗嗤”一笑,不禁想起那嚣张教他识字的孙不二刚教读一遍就让他读,结果无数次露出遇到鬼了的神色,连预备的哺食也不吃就扛着公孙萱狼狈跑了,一时之间让他摸不着头脑。害得公孙小丫头一路喊着饿,也害得唐雄没去亲卫饭堂,肚儿却整了个滚圆滚圆。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明悟,便嘚瑟道:“敢在小爷面前嚣张哈,哈哈!”

唐睿猛吸一口空气,觉得雨后的空气略带香甜,清新之极,便优哉游哉地大开大门。但听得“嗖”的一响,阿虎那双前脚便搭在唐睿双肩,力量恰到好处。舌头倏然一延伸,便舔着唐睿的脑门儿,而后张大嘴巴“唬唬唬”地哈气直乐,似乎很开心。

唐睿偏着脑袋一拍阿虎脑门,笑骂道:“臭嘴!小爷要骑马马!”

阿虎闻言迅捷收腿,稳稳站立,乖乖等候。

唐睿一笑,轻轻一跃便骑在阿虎背上很有气度地一挥手,咋呼道:“老规矩!”

阿虎得令,立时转身飞一般跳下石阶,沿着青石大坝边沿跑起圈儿来。

唐睿觉得这就是他的天地,忽然童心大起,哈哈大笑道:“阿虎,小爷将来带你上战场,杀他个天翻地覆可好?”

“汪汪汪”阿虎一边欢叫,一边卖力奔跑。双腿强健有力,轻快飞奔,恍若骏马驰骋。

“冲啊!杀呀——哈哈哈!”唐睿欢声高叫,一人一獒在月下玩得不亦乐乎

孙不二一回到自己小院后,就摆出老祖的姿态吩咐他孙子公孙不害熬粥,自己却独坐在中堂沉默静思。想到自己当初学这《尚贤》篇时,足足花了一个月才记住文字,还被师傅夸为神童。今儿本打算只教唐睿读一遍,然后等唐睿记不住时就嘲笑他笨蛋,顺便吹须自己年少时过目不忘。然而,那小子却真的是过目不忘,世所罕见。

他觉得自己的颜面丢到姥姥家了。

他知道唐家嫡传的紫阳掌虽刚猛有余,但却不利于男性调养五脏六腑。故而,唐家男子鲜有活到八十岁的长寿者。倒是女子修炼紫阳掌后反而能高寿,曾有活到一百四十多岁的唐姥姥。正因为如此,唐家才一直是女性担任族长,男性只能当家主。

当唐睿提出修炼玄阴掌时,他很顾虑唐家那必须从婴儿时期就要药浴的壮阳炼体药汤。再加上当世家主唐荣的叮嘱,便没打算将玄阴掌传授给唐睿。但这一刻,他的心火热了。

深思熟虑后,孙不二觉得可以让唐睿现沐浴唐家药汤,经过拍打后,再沐浴传自古昆仑的玄灵药汤,最后施针导气,在体内奇经八脉里构建气脉流转图,最后归于丹田,与唐家混元功修炼出的纯阳内气藏于膻中穴形成阴阳循环,就能达成唐睿所想的右手施展紫阳掌,左手施展玄阴掌之目标。

他为自己这天才般的想法激动不已。

于是,他的心热切起来了。

他顾不得唐荣的警告,觉得不将玄阴掌传授给唐睿这天才童龀就是暴殄天物,逆天行事了。

他连哺食也没心思吃便翻身爬起,充耳不闻公孙萱的嚷嚷来到建康城街道四处转悠,出入一座又有座老店购买药材。

炼制玄灵汤,需要数十上百种药材,有些更是奇药,可遇不可求,很难采摘。还好他自己游遍名山大川,连东c西昆仑都翻越过,所以,主药不缺。就是缺,他也会去找师侄陶弘景,即使去偷c去抢,他也在所不惜,反正他已经豁出去了。

孙不二不得不暗自惊叹这古方之诡异,由然想到他师傅是如何收集全的。若非他师父留下几味稀缺的奇药,他这辈子甭想收徒。

孙不二很有钱呃,不对,是有很多人帮他付钱。

每到一条街道,他不是先到茶楼喝口水,一亮袖子里的紫色金牌,就是去找工匠头儿,对一句暗号。这些老板和头目立马派个人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等孙不二抓好药包便抢先付钱。最醒目的是一架轱辘大马车跟在身后,专门收集药包,狠狠地震惊了一把建康市民。

直到夜幕降临,孙不二才耀武扬威驾着一辆黑布篷车辚辚行进着穿过盐市,引来不少胸前锈着金色“唐”字标识的青袍老者c青壮年施礼问安。

他一路矜持微笑,矜持点头,掩饰住无比喜悦的内心世界,不紧不慢地回到唐家堡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2章 晨雨,父子斗法 唐睿惊觉小身板儿腾空而起。

他豁然睁眼,见是老爹,便闭上沉重的眼帘憨然大睡。朦胧中,只觉飘飘悠悠,时高时低,舒服极了。

被阿虎叫声惊醒的紫烟惊慌闪出门来,朦胧晨曦里见是郎主又来捉弄小郎君,便望着跳墙而去的壮硕背影痴迷了

地域c季节使然,中秋后的建康清晨多雨多雾。

烟雨朦胧里,唐戬怀抱着唐睿恍若龙马奔驰,沿着桑林间的笔直石阶一跃上龙朐山,毫不停息(唐家对这小山包的命名)。

站在山顶,他见无数次重建的唐家堡坞几欲成城,心下激动无比,情不自禁俯下胡子那茬的脸,对着唐睿那粉嫩的脸蛋儿“吧唧”一亲。心道:“这是祖宗保佑,赐我之神奇龙儿。”

忽然,他想到唐睿出生时的天象异常,耳畔回旋着钟鼓齐鸣,“陛下万岁”之环境,便仰望着淫雨霏霏的灰蒙蒙天空暗忖道:“儿呐,你之命运将是甚呢?”不由得痴痴迷迷,冥然神飞。

南山北水,龙盘虎踞之建康城,虽是阴地而春秋多雨,却也气势宏大。从大势上看,江北为平原和丘陵,东南方更是富庶的吴越之地,即长江三角洲,南方为崇山峻岭,黄金水道把江汉c皖赣等富庶之地连接起来,交通便利,四通八达。

唐家堡坞追朔渊源,始为巴盐售卖仓库,初建于王莽末年。

王莽推行改革,盲目崇古,不切实际,又触动了豪强及平民利益,加之水c旱等天灾不断,广袤中原赤地千里,哀鸿遍野。赤眉c绿林c铜马等数十股大小农民军纷纷揭竿而起,大批豪强地主也乘势开始倒莽。顿时海内分崩,天下大乱,引来了第一波中原平民迁徙潮。

唐家先祖被舜帝流放至武落(今长阳县),建巴氏族群。初与樊氏c日覃氏c相氏c郑氏族亲相邻,繁衍生息三百年后族群渐大,纷争繁多,为保血脉,遂一分为隐显两支。隐族乃尧帝嫡系,取唐氏沿大江再次迁徙至蜀东一山川环绕的风水宝地,取名龙朐,落地生根,繁衍生息。

显族则仍以巴氏部落驻留原地,后来与五大氏族部落联合成部落集团。巴人以武力和船技上的优势获得了集团领导权。巴族首领巴务相成为该集团的首任领袖,世称廪君。

以白虎为图腾的巴人首领凭借武力和船技,沿清江流域及巫溪河流域征服载人,控制了盐业生产,在夷城(今湖北长阳土家族自治县境内)建立了巴国第一个首都。

巴族历经几千年兴旺衰落,其盐业却始终掌握在唐家手中。终于在王莽天凤年间获得了中原大量廉价劳动力,加上技术经验的积累,致使开井煮盐产业上了几个台阶,便在襄阳c金陵设立了售卖榷场

龙朐山四周全是桑树,山顶铲成不规则的圆形平坝,坝上填了尺余厚的细沙,四周的青石围栏上,隔三岔五地雕刻着十二生肖图案。一座孤孤的青石碉堡似门楼傲然矗立,恍若烽火台。若立之于顶,会将整个建康城廓收入眼底。

唐戬没惊扰上面的暗卫,悄然穿过没设门扇的拱形门洞,来到沙坝中央,忽然心起恶作剧,用力将唐睿抛向天空。

“嗖!”

陡然失去依托的唐睿下意识地双手挥舞,仰面迎接牛毛细雨打了个激灵,倏然醒来,猛见自己越升越高,便叽里哇啦地惊叫道:“救命啊——”

“哈哈哈,你小子不是很能的吗?学个鸟飞给老爹看看。”唐家仰望着唐睿那恍若乌龟般的张牙舞爪姿态,朗声大笑,没心没肺戏谑。

唐睿见自己那不由自己做主的身板儿越飞越高,歇斯底里地尖叫道:“哇呀呀,想摔死大郎吗?你这老爹忒心狠了!”

“鄙仆见过郎主!”门楼上的暗卫心虚郎主冤枉他们睡着了,忍不住显身垛口,遥遥拱手拜见。

“别管我,继续值守!”唐戬不动如山,背对着门楼一挥手,大声回应。

“诺!”那暗卫拱手一礼,倏然后退,藏于阁楼不显影踪。

觉得惯性减弱的唐睿迅捷吸气,鼓动胸腹,一挺腰身,抱住自己的双腿凌空一番。俯视地面,居然五丈有余,刹那毛骨悚然,颤声高叫:“娘诶~!老爹谋杀亲子了!”

唐睿这一吼,鬼哭狼嚎,难分真假。

唐戬看着唐睿那惊讶的神色,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畅快。心道:原来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呀,老子以为你是成精的小老头了呢?当即嘿嘿一笑,调侃道:“你小子不是常说泰山压顶,我自岿然不动吗?咋滴~啦,这就被吓到了,算不得男子汉,更谈不上豪杰英雄!”

风声呼呼,细雨也变得强劲有力了。

慌乱片刻的唐睿听了老爹的挪揄,任心脏咚咚,什么也不做,顺其自然,呜呜砸落。犟着脖子回击:“谁都有第一次呃!”一不小心,猛烈的风雨倏地灌进他的嘴,他的鼻,呛得他眼泪汪汪,噎得他胸腔膨胀。赶紧闭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鸭子死了,嘴壳子硬!”唐戬笑骂一句,见唐睿呜咽着直线砸下,迅捷高蹲马步蓄势待发。等唐睿的身躯距离地面丈余高时猛然发动,恍如林中豹子猎食,斜斜掠向唐睿。但见他右手一圈,便将秤砣般砸落的唐睿圈进怀里,打着璇儿继续横飞,鸿毛般落地。

心肝疼呀脑袋疼的唐睿见有惊无险,安全着陆,念头一闪,右手一探,电挚揪住唐戬下颌几根五寸来长的胡须猛然一扯。身躯乘着唐戬的惊呼一扭一弹,便轻松出了唐家怀抱,落在三尺开外亮着胡须大笑道:“老爹,这叫实打实的扯平了,嘎嘎嘎!”

“你好小子!”唐戬哭笑不得,戟指唐睿嗔骂道:“老子真想一巴掌把你拍进泥土里,有你这么对待父亲的吗?不孝子!”

“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唐睿不甘示弱,摇着小脑袋舌尖嘴利道:“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也叫上不贤,下不孝。圣人教诲,不可不察,不可不尊也!”

唐戬见唐睿学着老学究那般装腔作势,咧嘴一笑。又赶紧板着脸孔吼道:“老子捉弄儿子,天经地义!咋的,不服啊?”

“是哦,是哦!儿子怎敢不服?”唐睿嘻皮笑脸,倏然后退,距离三丈开外后才大声笑道:“儿子扒老爹胡须,天授其权,咋滴?来打我呀?”

“你小子,真是欠揍!”唐戬凶巴巴一吼,作势要扑。

“哎哟,我跑!”唐睿见势不对,立马抛掉胡须,撒腿扭身开跑。

“停,停!老子还没动身呐,看把你吓的哈哈哈!”唐戬乐不可支,笑声穿云裂空。

唐睿没有停步,直跑到楼门口了才紧急刹步,转过身来嘴硬道:“这次被老爹突然袭击,吓得大郎差点儿屎尿齐奔。等祖父来了,大郎定要祖父把老爹突然抛上高空试试?”

“臭小子,你恶心不恶心!”

“还有更恶心的,大郎暂且保留!”

“好了,好了,不闹了!”唐戬摆摆手,暗忖:我这老子当的真憋屈,除了动武外,似乎从没赢过这张嘴巴,也不知是好是坏?旋即跟往常一样率先示弱,招手示好道:“大郎,你猜老爹给你带回了什么礼物?”

“莫非你真给阿虎带回来了一个婆娘?”唐睿忽然想到对藏獒阿虎的承诺,当即脱口而出。

“婆娘?甚婆娘呃!”唐戬忽然想到唐睿求他再从吐谷浑抱回一只雌性小藏獒的事儿,当即哭笑不得,笑骂道:“哪来恁多怪词儿!你咋就牵挂阿虎呢,就没想别的?”言讫,含笑望着唐睿,甚是得意。看样儿也就是顺口一责,根本没把唐睿的怪话往心里去。因为他听惯了唐睿从小就嘴里不断冒出的新词儿,见怪不怪了。

“不是这事儿呀,怪遗憾的!”唐睿面露憾色,俄而打趣道:“不过老爹和阿娘让大郎要吃有吃,要钱有钱,还能想甚?我想要iph一ne最新款,你就是找遍整个世界也拿不出来呃!”

胡言乱语的唐睿一噎,戛然而止。因为他猛然想起紫烟向他描述的那匹还没来得及去打照面的霸道野马驹,便猜定然是指它了。遂摇摇头,瘪瘪嘴,挺挺小身板儿满不在乎鄙视道:“不就是一匹野马驹吗?这有啥难猜的。可你家大郎又骑不了它,等能骑它时它已是匹老马了,到那时,怎能配得上你家英俊潇洒c风流倜谠的大郎,岂能算作礼物?”

“哈,我还当你小子真是神仙下凡呐!哈哈”唐戬闻言大乐,只对唐睿眨着眼睛逗趣道:“原来你也有猜不到事呀?”

“哦?”唐睿脑门儿直冒问号。依然不服输地转移话题,恶心唐戬问道:“老爹,你耽误大郎练书法之事儿阿娘知道吗?”

“呃”乐呵呵的唐戬果然被噎住了。但见他干干一笑,没丝毫底气嗔骂道:“臭小子,故意的是吧?若你阿娘不知,老爹会把你抱到这儿来?”

“是吗?”唐睿得意一笑,问道:“今天老爹是想与大郎过过招儿呢,还是教授新战技?”

“你小子有资格与老子过招儿,考校好不好?真不知天高地厚!”唐戬终于被唐睿带进沟里去了。

“不会是又有几天没奏你家大郎手痒痒了吧?”唐睿吊儿郎当地挪揄着思忖:刚过几天舒服日子又要面临受虐,无论如何也要法逃脱这场灾难。他忽然想到自己曾思谋让敏二娘肚子鼓起来的事儿,当即一拍手,暗中大笑着问道:“老爹,大郎有话要说,很重要很重要的哦,想不想听?”

“你在王府吟诗的事儿?我知~~道!”

唐睿面含微笑,直是摇头。

“你揍萧阳c小鹏的事儿?我知~~道!”

唐睿含笑摇头,一脸戏谑。

“你想娶阿朵为妻吗?我知~~道!”

唐睿大囧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3章 喜剧、男人之愆 天朦朦,山朦朦,雨也朦胧。

风呼呼,鸟喳喳,鸡在啼鸣。

远远鸟瞰唐家主大院,一团团烛火摇曳,柔和光焰约隐约现。

望着身影朦胧的唐戬,唐睿刹时心潮如浪卷。恍惚间,忽觉有种网友般调侃逗趣之感。当即双手在腹前一阵乱弹,没经大脑,脱口高呼道:“帅哥啊,你当偶是什么人啦?”

“帅哥?哇呀呀,臭小子!”唐戬嗷嗷一叫,倏然飞掠过来,张口骂道:“你敢叫老子帅哥,真该天打五雷轰!”

“啊嗷~!”唐睿如遭雷击,惊喳喳一叫,双手赶紧摆动,喊道:“停!停!大人错也,父亲大人,错了也吖——”

唐戬哪能任由唐睿卖弄口舌,不管错不错,左手一探,抓住唐睿的右手臂提起来,嘴里咆哮着“帅哥”,右掌一挥,对准屁儿便是“啪”地一声吊打。

“帅哥c帅哥c帅哥!”唐戬连吼三声。

“啪c啪c啪!”右手配合着连打三下。

“老子把你打成屎坨坨!”

“啪啪”

恍如说唱,很有节奏感。

“唔哩哇啦!我怨,冤枉呐——”唐睿尖锐的童音如孤雁哀鸣,划破黎明,穿过雨幕,直欲裂开这天地,草木摇颤,雨滴簌簌坠落。吓得本不该出巢的禽鸟“扑棱棱”惊飞。唤出主大院里不少仆役侍女窜出门来,对着龙朐山探头探脑,一脸讶然,相互打探——

“这好像是大郎君的声音呀?”

“嗯,有点像!”

“哎哟,咋叫得这么惨?”

“”

打得正起劲儿的唐戬被他家大郎的声音吓得一呆,高扬的右手刹那僵直。下意识地瞭望门洞之外,回头对着唐睿冷喝道:“别叫!”

“我冤枉呐——”唐睿不但没停止,反而深吸一气,鼓起小腹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颤声惨叫。

“小祖宗,你瘆人不瘆人呐!”唐戬沉声一喝,示好之意明显之极。

唐睿心里甚是得意:哼哼,我一猜,就知道你是背着阿娘来找我玩儿的。不敌且也不敢还手,难道还不能叫吗?当即又一鼓小腹,张嘴便叫:“我呜呜”

心虚的唐戬见唐戬一鼓气,便知狡猾的唐睿想引来他爱妻,立时捂住了唐睿的嘴。因为这龙朐山距离唐家主大院实在是太近了。若真把萧灵慧引来,那他接下来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他刹那决定不考教唐睿战技了。果决将唐睿提进怀里,紧紧抱着窜出门洞,轰隆隆地跃下石梯,直朝墨韵斋飞奔而去。

躲在唐戬怀里的唐睿悄悄忽闪着狡猾的大眼睛,暗自咋舌:没想到老爹这么怕阿娘,哟西哟西,这是妥妥地死穴送shàng én呐,哈哈!以后实在忍不住考校就大叫,谁叫你这当老子的总是拿我鬼哭狼嚎c狼奔犬突寻开心呢,对不起啦——老爹。

唐戬匆匆来到湖边茅亭,轻飘飘一跃而进,却突然中了定身法般站在门口。

唐睿见老爹不动,无比好奇地扭过脑袋,惊讶得愣怔了半天——他那专用练书沙盘前,一个头挽飞仙髻,朦胧背影妖娆晃臀,左手托着右臂宽袖高蹲马步,一笔一划写得忘乎所以,丝毫不觉背后有人,还是两个一大一小的男人。

“啊嗷~!二娘是来检查阿睿学业的吗?”唐睿怪叫一声,身子一拱便凌空翻个筋斗儿,重重落地,砰然大响。

“嘿嘿,来了?”唐戬傻笑一声,想了想责骂道:“大郎这臭小子真不像话!紫烟那丫头也太宠她了,你看,卯时初刻都过了还不起床,非要老爹去督促他。”

“呃”唐睿一趔趞,扭身望着唐戬满是郁闷。

“咯咯咯,真的吗?”萧敏儿扭过身来翘臀靠着沙盘,偏着脑袋笑问道:“大郎君呀,你刚才又梦游了么?你老爹说你赖床,为何在龙朐山上叫得那么惨?不会是二娘听错了吧,可女郎也听到了,大院里所有仆役都听到了哇!”

“嘿嘿嘿!”唐戬摸着后脑勺傻乐着徘徊,忽然端详着唐睿眨着眼睛问道:“大郎,你啥时候成了梦游患者了?哎哟,难怪堡坞里的人都叫你魔怔头儿,怎么会这样呢?二娘呀,这这得看郎中,要不你这就送他去长干寺念念佛经,让高僧驱除了他身上邪魔?”

“送长干寺?威胁,妥妥的威胁!有你这么当老子的吗?父债子还听说过,可这父之过,儿承担却是破天荒地呀!”一脸不爽的唐睿直是上翻白眼仁,一咬着腮帮子便把头撇在一边,望着雾蒙蒙的湖面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拒绝帮老爹演戏。

“咯咯”萧敏儿一愣,觉得这两父子太有趣了,旋即放声大笑,恍如花枝乱颤着弯下腰去。

唐戬心一动,闪身过去,一搂萧敏儿便出了茅亭,到湖边的一株柳树下才放下萧敏儿,对着耳轮轻声嘀咕起来。

“咦!老爹和敏二娘有苟且呀?呸呸呸,他自己的媵妾,怎会啊哟,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奇也怪哉!”唐睿望着柳树一对相互依偎的朦胧身影,双眸晶晶,直冒狐疑之光。

出神望着老爹和二娘卿卿我我,唐睿思忖半晌,实在摸不着头脑,忽然记起诗经里的歌谣,便摇头晃脑,用雅音咿咿呀呀吟诵道:“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反反复复,唐睿就只吟唱第一首。你道为何?因为这首《卫风之氓》乃是叙事诗,讲述一位女子从青梅竹马c求婚恋爱c两心相许c结婚度日,到男子变心刀两断的全过程,把弃妇的悲愤一泻无余地抒写了出来。

唐戬和敏二娘似乎讨厌这首诗,便放弃谈情说爱,牵着手犹如双双蝴蝶,飞一般地回到茅亭,望着唐睿同声呵斥道:“聒噪!”但却见唐戬怒目相向,萧敏儿浅笑嫣然。

“啊咿~!老爹你不是草呃!”口没遮拦的唐睿差点儿说出草包二字。只是一噎又嬉皮笑脸说道:“那啥,老爹也背诵过诗经?哎哟哟,了不得,了不得哦!”

萧敏儿见唐睿太夸张,忍禁不住“噗嗤”一笑。那双精致的美眸精光闪闪,上下打量着唐睿忽然问道:“大郎啊,你多少岁了?”

唐睿一亭小身板儿,嘚瑟道:“开年八噢!二娘,啥意思?”狡黠的双眼仰望着萧敏儿,咕噜噜直转。

“你还知道才八呃不c是七岁呀?二娘差点儿把你当八十岁小老头儿啰!咯咯”萧敏儿笑得肆无忌惮,很是开心。

“嘿嘿!”唐戬傻里吧唧一乐,在旁补刀调侃:原来二娘也有这感觉呀,看来不是他老爹一个人这般看哦,哈哈,吾道不孤c吾道不孤也。

“阿耶~!词不达意,前后矛盾,妥妥一江湖草莽!”唐睿扭头望着唐戬一瘪嘴,不屑叫嚷起来。

“你”唐戬被他家大郎这般顶撞,顿觉颜面大失,扬手便要动粗。

唐睿见势不对,倏然后退,急急嚷嚷:“君子动口不动手!”

萧敏儿乐得弯腰捧腹,前仰后合,开心极了。忽然,她心里却陡然生出一股怨念,俊脸倏然一红,笑声戛然而止。当即站直娇躯,侧脸望着唐戬目光幽幽,泫然欲泣。

唐睿见状,心里一咯噔,腹诽道:“老爹呀老爹,你也忒不中用了!”

唐戬觉察萧敏儿的笑声猛然一停,一转脸便对上了萧敏儿那幽怨目光。心下一颤,灵智大开,面露柔情,伸出大手攀着小敏儿的香肩,对视着小敏儿的精致双眸颤声安慰道:“二娘,苦煞你了,哎——”一声叹息,惊天动地。把男人的怨情展现得淋漓尽致,直叫苍天流泪。

“夫君”萧敏儿泪珠儿一飞,倏地扑在唐戬怀里“哇”声一叫,哽咽道:“不怪你,夫君,二娘真的不怪你呜呜呜只怨二娘命苦!”

“这是什么情况?”唐睿瞠目结舌,满脑门儿直冒问号。过了良久,遂干干一笑,问道:“老爹,二娘,您们这是演那出戏呀?”

“臭小子,大人的事儿该你管吗?屁股痒痒了不是?”唐戬一瞪眼,粗声大骂。萧敏儿迅捷挥袖,抹掉眼泪,转脸望着唐睿补刀:“没大没小,大郎君就是缺少教训,夫君,打他,奴奴支持你!”

“啊哟喂!你们这是”唐睿惊呼一声,戟指着唐戬和萧敏儿当即傻眼了。猛然,他想起萧敏儿之父萧子晋因谋反而被当今陛下斩首。若非他外祖父c鄱阳王萧恢及时上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一家子很可能妇孺难留,也就没有她和她母亲c姨娘及众兄弟姐妹被分别发配到萧家宗室府邸为奴为婢了。

“难怪老爹仰天叹息,也不敢与如此漂亮的美人儿洞房,原来是担心子女将来不是充军,就是为婢女呀!”思忖着南梁帝国的律法,唐睿豁然开朗。略一开动记忆便出言道:“老爹,二娘,其实吧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子女前途。”

唐戬双眸冒火,怒瞪着唐睿厉声咆哮:“你小子懂甚!”顿时,那辣的火气直往唐睿身上扑。

唐睿的小心肝直喊受不了,身子不由自主一退,“砰”地撞在沙盘上。当即一咬牙,一跺右脚,面色狰狞着一不做,二不休,乘势退跃上沙盘站立,望着唐戬嘎嘎怪笑道:“不识好人心,不识大郎好儿心呐!”

细心的萧敏儿很聪明。她听出唐睿话里有话,便一拽即将爆发的唐戬微一摇头,把美眸注视在唐睿脸上狐疑沉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4章 泄机,人小鬼大 唐戬一怔,很阴沉。

他望着一脸自信的唐睿神思恍惚,骤然怒消。心道:莫非这生来神奇的大郎真有本事不让他和敏儿的子女堕入贱奴?

唐家依旧施行几千年来的老规矩,没有嫡庶之分。

唐家男子靠武功去争取地位和待遇,靠业绩获得族人尊重。

唐家吸取尧帝被放逐教训,自古便立唐姓女子为主宰,女子掌握内三堂。男子主外,掌控帆船制造c盐业生产c贸易和征讨,故而鲜有女子外嫁。用唐睿的话说,唐家还停留在原始的母系氏时代,所以,儒家那套东西对唐家无用。

唐戬一想到他的子女将堕入贱奴,心生惊恐。那刚与萧敏儿碰撞出来的浓情蜜意旋即消失在朦胧的烟雨之中。但脑海里却闪现出十二三岁的萧敏儿刚到唐家,就显示出擅组织,擅理财的天赋,补充了萧灵慧那大咧咧c从没钱财概念的缺陷,把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秩序井然。

转眼间,萧敏儿便从含苞待放到破~瓜娇艳,从生涩美人儿到成熟ěi nu了,唐戬心里又升起一团火热,盯着唐睿的双眸霎时露出无限期盼。暗忖:“好吧,敏儿的确不小了,是该但愿你小子有妙策。”

这时,萧敏儿粗重的娇媚声响起:“大郎君,以大梁目下律法,你老爹和二娘之子女当是男子充军,女子为奴,是在凄惨。我们已千般思谋,但朝廷的耳目无处不在,故而想不出任何办法,若有妙策,那将是敏儿之福,终身感激。”言讫,泫然欲泣,盈盈下拜。

“小爷有甚妙法,历史使然耳!这得建立在历史没有被自己搅局为前提,可这世界好像被自己投了一颗石子呀,这但愿历史的惯性不会出现偏差!”唐睿暗自祈祷,忽觉自己很愚蠢,又觉自己很伟大。

这是为何?因为他猛然记起了这个世道的宗法制度。

宗法制度是由氏族社会父系家长制演变而来的,是王族贵族按血缘关系分配国家权力,以便建立世袭统治的一种制度。这种制度确立于夏朝,发展于商朝,完备于周朝,影响于后来的各封建王朝。其功能就是宗族组织和国家组织合二为一,施行宗法等级和政治等级完全一致之家天下法则。

随着历史的演变,各王朝的统治者对宗法制度加以改造,逐渐建立了由政权c族权c神权c夫权组成的封建宗法制。是用礼法制度贯穿宗族之森严法度,其核心是嫡长继承制,也就是正妻所生长子为法定继承人。

“礼有五论,莫重于祭”是华夏衣冠族群传统文化心理的一个重要特征。而祠堂的建立就是强调了对祖先的祭祀最重要c最严肃c礼制最森严的祭场所,也是族长向宗族成员灌输家规c族规的场所。所以,祠堂供奉祖先神主排位就起到了强化家族意识c维系家族团结,在精神上起到训导家族尊宗的作用。而唯嫡长子能继承族权c祭祀权,就是重中之重的权利了。

宗族制度长盛不衰的最主要标志是族权。

东汉末到南北朝这段历史,华夏大地四分五裂,究其主要原因就是族权的强大,诞生了与朝廷分庭抗力的宗主c家主等族权组织,事实上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自治乡土社会,诠释了古代所言“山高皇帝远,村落犹一国”的特殊现象。

为了树立嫡长子权威,西晋武帝还专门下诏禁止乱嫡庶之位。曾形成一段不得收养异姓为子,以免家庭内财产外流的特殊历史现象。

南梁时期,宗族已经演变成了家族。而家族长盛不衰的依据就是有祠堂c家谱c族权。家谱是家庭档案,是经典,是家族法规。其作用是制止战乱c流动所导致的血缘关系紊乱,防止家族瓦解,解决家族纠纷,惩戒不孝子孙的文字案例。也是朝廷选拔官吏的重要依据。

正是由于在继承制度方面强调嫡子的继承权,故妾不得触犯正妻的权益。在家庭中,虽然妻与妾的职责都是侍奉丈夫c治内管家以及生儿育女。但对于家主来说,就近似于奴隶了。

媵妾在婢女和仆rén iàn前虽是主子,可家庭中的权利很受限制,地位十分卑微,连祭祀权也被革除。于是就形成媵妾称自己的子女为郎君c女郎,而她亲生子女只能称她为姨娘。

能生儿育女的媵妾地位相对来说比较稳定,若无儿无女,她们的夫君可随意处置,或打骂,或送人c或遣逐,甚至把媵妾杀了也只处以流刑

“他娘的,若历史真发生了偏差,老子就逆流而上,砸碎这个狗屁的宗法制度,哼哼!”唐睿心下呐喊,任由萧敏儿大礼一拜,不敢丝毫动弹。因为若不受其大礼,继承了萧道成血脉的萧敏儿将会断了一切念想和期盼。在这个“礼不可废”的万恶社会里,以她那义无反顾的刚毅性格,或许还会自寻短见。

施礼完毕,萧敏儿眼角晶亮晶亮。是激动c还是凄然,外人无从得知。

疼恨这个黑暗世道,恍若深受欺辱的唐睿脸色一狰狞,霍然拱手道:“二娘,大郎知道你由于身份的束缚,有苦难言,但你却是唐家最辛苦的人。白天处理杂物,打理钱粮账目,晚上,大郎还把船坞工匠的扫盲和工匠子弟学校重任交给了你,虽有紫烟辅助,但”

“不是大郎心狠,而是大郎梦游神仙之境获得了神仙们传授,那些知识由于大郎年岁太小,无法亲自传授给唐家工匠和他们的后代,一旦忘记了,便耽误唐家打造出最大c最牢固船只的大事儿,何况这事儿还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只得写出来辛苦二娘和紫烟了。”

往日里,唐睿不是卖萌c耍嘴皮子,就是施展出无往而不利的死皮赖脸功夫让他们都无可奈何。此刻,见唐睿如此长者般慎重说话,唐戬c萧敏儿心下很是震惊,都露出一副诧异之极的眼神望着唐睿,任其真情演说,根本出言打断的念想。

但见唐睿舔了舔干干的嘴唇,继续说道:“追根溯源,唐家远祖就是靠武力c船技c煮盐繁衍生息,虽兴衰不定,但也给后代子孙积淀了厚实的基础。所以,大郎今天所泄怒的天机,只限于老爹和二娘知晓,绝不能透露半点儿于他人。”

唐睿望着唐戬和萧敏儿,静待他们表态。心里却在呐喊:他娘的,憋在心里无人分享的滋味真难受,现在终于可以告诉自己信赖的亲人了。

唐戬情不自禁想到天象,想到陛下舍身同泰寺没多久,刚满三岁的唐睿就振振有辞地告诉他梦游神仙境的事儿,心下赫然,便支支吾吾地问道:“连连你阿娘也不能说吗?”

唐睿肃然摇头,道:“这涉及到萧氏宗族c南梁高门贵族死亡一大片的事儿,阿娘毕竟是萧家子女,难保她不泄露给萧家人。至于二娘,大郎相信你是深受萧梁宗室欺辱的人,绝不会背叛唐家。”

唐戬和萧敏儿对眼凝势半响,才同时举起左拳,异口同声道:“唐戬c萧敏儿对天立誓,绝不泄露天机,若”

唐睿一愣,根本没想到老爹和二娘这般重视,只差说出什么“若违誓言,天打五雷轰,刀剑穿心c不得好死”之类的东东了,赶紧高喊“停!停!行了,行了,嘎”随即怪笑着调侃道:“你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他这一调侃,立时驱散了肃穆气场。但见唐戬一瞪眼,叱骂道:“臭小子,才没正形一会儿呢,又老毛病犯了?真该打!”

萧敏儿立马丢了个卫生球过去,笑言道:“就是,夫君,要不你先把大郎君打一顿,再来听他说天机如何?”

“哇呀呀,这说话艺术够得学!”唐睿讶然张嘴,却无法吐声。便砸吧着小嘴儿瞎编道:“陛下呀,继承的是华夏衣冠,却笃信西来邪说。或许是华夏先祖觉得他无可救药,才与我梦里相会,把我带去神仙府邸受教的吧”

“别说那些没用的,只需把天机说出来即可!”唐戬急吼吼敦促道。

唐睿一愣,见唐戬似乎急于想把萧敏儿纳入房中,遂口没遮拦笑道:“老爹,美人儿在旁呐,急甚?”

“你小子懂个屁!”唐戬戟指唐睿,跳脚大骂:“天下大变,唐家各地生意是进是退,族姥得召开族姥会拿出应对之策,家主才好分步骤实施,这保族保家之道”唐戬忽然摆摆手,悻悻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萧敏儿也跟了上来肃然道:“大郎君客气了!二娘能进入唐家那是天授姻缘。正因为奴家有福分进入唐家,才有唐家花重金从衡阳郡王府接走小弟,让先王骨血不灭,因此,大郎君千万别对奴家客气,只要奴家能做的,不惜舍命,也当做到!”

这几句铿锵有力的话语将萧敏儿的心思淋漓尽致展露,唐戬c唐睿父子无不动容。但见唐戬揽着萧敏儿的螓首信誓旦旦道:“你家夫君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然二娘放心,只要是我唐戬的人,绝不容许他人伤害一根头发。”

“啪啪啪!”唐睿拍着小手戏谑道:“啊哟,好感人呐!”

“人小鬼大!”唐戬扭头嗔骂。

“古灵精怪!”萧敏儿浅笑吟吟。

“还不快快道来!”唐戬瞪眼催促。

“就是,别尽吊人胃口!”萧敏儿夫唱妇随。

“看这情况,老爹与萧敏儿感情不错呀?难怪至今不与之洞房,原来是爱之切而体谅之极呀是呀,谁愿意自己的子女发配充军,沦入贱奴?自能苦自己了,这黑暗世道哎——”

唐睿心有所触,暗自叹息。便一振神色正容道:“那白胡子老神仙曰:倒行逆施萧衍罪,集恶二十如山堆。北来猴子困台城,宗室贵族尸骨碎。猴子涅槃鸡逃架,江南千里无人烟。南来豪杰野心起,后裔零落血泪垂。”

唐戬c萧敏儿被唐戬临时编的顺口溜惊呆了。

只见唐睿盘膝一坐,拿起那支特制竹笔,老神在在地挥舞在沙盘,一字一句吐槽:当今陛下于大通三年九月中旬第二次出家同泰寺。这一年刚好是己酉鸡年,按老神仙所言,建康城当在二十年后之己巳蛇年大变。啧啧啧,千里无人烟,宗室贵族尸骨无存好恐怖!所以吖老爹c二娘,你们无需担心自己子女前程。

“真的吗?”唐戬c萧敏儿都是面庞赤红,浑身颤抖,异口同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5章 聚散、王出于武 萧纶脸色沉抑,几欲结冰。

他sǎ一 iá一着自己书房,又被那宽敞c堂皇的布置消了些火气。便长出一口粗气,舒展双臂,缓和着心绪盯着卲家老张张嘴。想到十七岁去南徐州任职途中偶遇到的这位武道高人,一晃便是十年了,心里刹时翻腾五里浪,却无法出言挽留。

他敢在徐州车服僣拟,肆行非法,遨游市里,杂于厮隶,就是因为有这位自称黟山修道有成,下山游历红尘之“黟山老人”撑腰所致。还因此而赐名“卲家老”,其情c其意,甚是深远。然而,今天这“卲家老”却要提出红尘事了,当回山静修。

“静修个屁!谁不知道黟山就是没有主之山,其所言所行哪有一点修道高人之范儿?若说藐视天下,无视礼法之高人c狂人,那倒还名副其实,甚合本王脾气呃,莫非他想占山为王?”尽管萧纶心里腹诽不已,但还是开心大笑道:“嗯,说说,到底遇到何事?卲家老,孤难为你否,非要辞别本王而去?”

卲家老拱手道:“邵陵王殿下,贫道静坐神游方才惊觉红尘路已绝,是故,贫道只得回山静修。本想事了拂身去,便又去找过萧山,但却依然无法说服他来见你,无力为邵陵王办完此事再走,辜负了邵陵王重托才当面请辞,深感惭愧,尚请恕罪!”

萧纶见卲家老反复陈述这哄鬼言辞,不再谦称老仆,便知他已是还原黟山老人之身份儿了,遂慨然一叹:“老仙长既然红尘已绝,回黟山精修也好!呵呵,不知去之前有甚良言赠孤?”

黟山老人沉默良久,装模作样掐指一算,进言道:“天象已乱,殿下不再有登顶之机。临别时,老道无甚良言,倒是希望殿下能出镇地方,保全王位,留身后美名。”

萧纶一惊,颤声问道:“难难道是因为太子修建风采缵台?”

“是,也不是。”黟山老人长髯垂胸,灰白相间,老神在在,倒还真有一番出尘之范儿。

“噢~!我那三哥啊呵呵,风采缵台,出展大梁帝国名家诗文,还任人品评,传唱天下,他如何想到这个主意?屁服!屁服!”

“这就叫触机生灵智,天顾之!”

“那唐家四轮马车呢?”

“华阳隐居能造出五色十三剑,同理,唐家能造出四轮马车。”

“仙长之意,三哥受天之佑?”

“文昌显赫,若济之武,当世明主。”

萧纶一阵歪腻,恍然想起似的问道:“仙长,你可知唐家那个童龀?名字?噢,对了,好象叫唐睿。”

“唐睿?贫道如何能知道一个童龀?不知邵陵王所问何意?”黟山老人故意装糊涂。心道:“老夫就是因为见那童龀不凡,想抓回来才招惹到不二鬼手,害得只得回桂溪禀报族长,不然,老夫何须舍繁华权势,回山中过清苦日子?”

萧纶见这黟山老人对唐睿之字不提,疑虑顿去,遂哈哈大笑道:“仙长你说,太子三哥是不是失心病发昏了?居然准备把那童龀所吟之《送别诗》推为榜首,一个寒门童龀怎当如此殊荣?这叫天下名士如何看?哈哈,不就是和买到一辆四轮马车吗?竟然施恩标榜这个寒门童龀让天下人不耻,真是一朝得势,其行也昏呐!”

黟山老人一怔:这萧家六郎之暴戾性格虽有所收敛,可这见解似乎依然荒谬。虽知太子这般作为,既利用唐家童龀打各高族士子之脸,获得慧眼识才之名,给予寒门有才志士以希望,让其投靠,又拉拢了鄱阳王府及隐族势力。此行非但不昏,而是一箭双不,真可谓一箭数雕啊!

现今世道,江北烽烟四起,江左安稳三十年,眼看国力渐长,收复华夏故地有望,可老皇帝居然舍身侍佛,昏聩之极。加上士族腐朽c没落,致使有识之士无不另有他算。真如东去大江,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汹涌奔流啊!项家族长之所以派遣自己辅助这暴戾皇子,就是因为将来好取而代之。

没料想,隐族大家居然都有此打算。吴郡陈氏,紧跟太子,加上佛门c天师道辅助,太子势力最雄。而巴东唐家,鄱阳王府姻亲,加上鄱阳王在宗族子弟里,勇略独占鳌头,又有太姥山欧阳家相助,可见鄱阳王府非同小可。据说那不二鬼手出自玄天谷,若真如此,将来谁坐拥台城,犹未可知呢。唯临江夏氏c颍河姬氏c商山秦氏c郢城芈氏仍然蛰伏,没见动静。但一定有暗子布局在各大郡王身边,或许南北xià zhu

萧纶见黟山老人沉默回应,便自以为一言中的,遂得意笑道:“堂堂大梁帝国储君,折腾一个小小之建春门外棚户领地建造什么‘风采缵台’,还放言那儿将是帝国最繁华c最风流c最俊雅之地,岂不贻笑大方?”

思忖再三,黟山老人咬着牙腮最后进言:“殿下,士族难靠,唯取寒士为用,陛下用人之道可以借鉴。四轮马车技术之谋,最好放弃,言尽于此,殿下当三思而后行。”

萧纶自信豁达笑道:“不用人才,孤能逍遥到今天么?可人才,尤其是宰辅之才,就那么容易得到?连卲家老也要回山静修,当今世上能有多少个卲家老?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过,孤虽禁足在府,却刚好可以静守以待,哈哈!”

“贫道惭愧!”黟山老人见萧纶没放弃谋夺四轮马车之技术执念,遂打了个稽首,一脸肃然说道:“山野多贤人,寒门多俊才,殿下可着人访之,征辟之,贫道就此拜别,后会无期!”言讫,倏然后退,一闪烁便消失在书房之外,不闻声息。

坐在长案前的萧纶见黟山老人迅捷离开,很是果决,一愣,便苦笑着悻悻自语:“算了算了,一个黟山老道而已,留也没用,孤要有点儿胸怀天下的气度嘛。”言讫,遂扬起左手甩甩嘟哝道:“去吧,去吧!”

心里总觉有些空落,有点儿遗憾的萧纶细细思忖,感觉黟山老人的突然辞别并不是因为红尘路绝,而是另有隐秘。回想起刚才那番情真意切之言总透着一丝警告,却又一下子难以琢磨其真实意图。遂愤然嘟哝:孤只不过想打造一支四轮马车战队来抵御北方骑兵而已,有那么严重吗?哎!前途多变幻,知音少难觅咦!他究竟什么人?

天师道徒?

茅山道士?

萧纶又摇头苦笑,觉得自己真是个憨憨。

他对父皇派他出镇地方之事极为自信,早晚而已。但对宫廷guān chǎng的纵横捭阖总感到有些不得要领。譬如目下他就难以决断自己该如何去应对‘风采缵台’这事儿,是赞同,是反对,还是躲在暗中看形势?甚至去探测父皇之心意?

以往他遇到这些事儿有那黟山老人提点,即便是惹祸了也总是有惊无险。可黟山老人这一走,他的脑袋立时成了一锅浆糊,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但他对寒门士子在南梁帝国之动向,却历来很敏锐。黟山老人最后提点他“山中有贤人,寒门多俊才”之言使他蓦然警觉起来。

过去,他遵照黟山老人之“巧取豪多,豪气疏财”策略,的确养了一批为他赴汤蹈火的寒士门客,而今被幽禁府中,纵有千般想法,也只能是想法而已。而今想来,他很后悔没听黟山老人劝诫却受门客蛊惑,在扬州人上急于装扮亲军,杀了何智通惹下大祸

“士族,的确不堪大用!”萧纶喃喃自语。

他受黟山老人的影响,很是蔑视贵族阶层,觉得在贵族如林的庙堂之上,自己有他们决然不能取代的位置和才能,纵然自己不能成为储君,可也不能在府邸白白浪费光阴呀。

“的确应该学父皇之骨气,即使众口铄金,也没取消孤之封爵,不然,日子真难过!”萧纶暗自感叹。

他一直认为,没有寒门将帅镇守边境,有骨气的贵族都可能变成丧家之犬。无骨气的贵族立马跪下来舔胡奴的肥腚子。因此,他敢做儒士豪门眼中的叛逆者,专门整治那些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之高门士族。但他却永远不能蔑视那些象他一样锐意进取的寒门士子。

萧纶决意要亲自去趟太子府,掂量掂量这个储君对他的态度。顺便打探一下唐家设擂定排序的进展。于是,抓起毛笔,舔着墨汁儿,一边整理书笺,一边打着腹稿,便要给他父皇写篇拜望太子之奏疏。

“父王,听说卲家老离府回山了,谁来教孩儿武功呀?”

“是呀,霸王戟法儿还没悟透呐!”

“哼哼,霸王戟法乃战场之战技,岂是你这小毛头儿能悟透的,除非上战场。”

“大哥,你那剑法既不能杀敌,又不能行侠仗义,练之无用。”

萧纶一听到这两个争执声便是一阵阵头大。旋即吼道:“吵个甚?要吵滚云点儿,别耽误孤正事儿。”

“傻大个儿,走,对练一番,再来找父王评说!”

“你大哥,你呼我傻大个,那你呢?小弟是否称你侏儒兄?”

这两兄弟又一争执,萧纶再也无法酝酿腹稿了。遂咆哮道:“大郎,你怎么如此呼弟?来人——”

“诺!”十丈外的应诺之声未落,书房门口便倏然出现一道身影,拱手道:“斋仗使郭然拜见殿下!”

萧纶望着看似谦卑的郭然身影,蹙了蹙眉头问道:“诸舍人今日过府否?”

郭然礼仪c恭敬不缺,朗声回应道:“诸舍人另有要务在身,不能前来拜见殿下,不知殿下唤卑职来有何吩咐?”

萧纶望着魁梧的二郎萧确,见之虽才六岁,却与八岁世子一般高,身子却显得更壮硕。见俩兄弟仿若前世冤家,斗鸡一般地对视着互不相让,遂懒洋洋地一挥手,颓然道:“罢了,罢了,没事儿了,郭使自去吧!”

“诺!”郭然露出一脸了然的神情,一拱手便闪身离去。

“哇,好厉害!”萧坚望着闪电般退去的郭然直冒小星星,桃花双眼露出歆慕之色,大声夸赞。他身旁的萧确却瘪瘪嘴,一脸鄙视道:“小巧功夫而已,上不得战场。”

“那乃匹夫之事尔!”

“自古王出于武也!”

“妙c妙言!”萧纶用力一掷手中毛笔,墨汁儿四溅。但见他开心大笑着朗声一赞:“好!二郎好句好志气!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6章 桂花、恶少出府 萧见理又发火了。

他瞪着黑白双煞吼道:“打探清楚了,他唐家定了二十五岁以下之限制?”

“是!”白煞果决回应后跨前一步,拱手道:“老仆去了马车坊,进入了唐家咨客堂”白煞说到这里,呲溜一声吞了口涎液,砸吧着嘴羡慕道:“殿下,唐家的香茶真叫一个香啊!”

“直贼娘,说正事儿!”萧见理一拍身前长案怒声吼。那光滑的c肥腻腻的脸堂一阵颤抖,小眼睛儿精光一闪,贼亮贼亮。

白煞双眸一缩,脸色一沉,吐了口粗气才拱手道:“诺!唐家咨客堂,大门左右两边挂有木渎,左书:客临来坐榻,不分贵贱c生意兴隆通四海,右书:花香入窗纱,无论高低c财源茂盛达三江。”

“直贼娘,这句子有意思!”萧见理连连点头,左手端起青铜尊,美美地喝了一口,见白煞住口不言,赶紧一吞嘴里的酒,催促道:“看孤作甚,继续呀?这咨客堂有意思,你们说,孤是否也在王府东路门楼哪里整一个咨客呃不,百花堂,把祖父遗下之过气美人卖出去?”

“这”白煞张口结舌。

“啊!”服侍他的妖娆酒姬浑身一抖,一惊呼便差点将手中的酒觥滑落。

“嘎嘎嘎!”萧见理一声怪笑,反身一抄,便把那一身红色襦裙的酒姬楼进怀里。但听得“哐咚”一响,酒觥砸在木地板上咚咚滚远。刹时,一股酸甜酒香弥漫开来。萧见理却不管不顾,对着准酒姬的眼睛c小嘴儿一阵“吧唧”,最后咬了咬酒姬的蒜头儿鼻翼,舔着酒姬的香唇,喷着酒气张狂大笑道:“嘎嘎嘎,小心肝儿,你啊个甚呀?”

那酒姬面红耳赤,恍若红蟒扭动,雪白的双臂缠绕着萧见理的脖子娇~喘声声,嗲声道:“啊哦哟,殿下,酒!”

萧见理一攀酒姬胸前傲娇,把玩着笑道:“那唐家不是写什么‘花香入窗纱’吗?孤这里就来个酒香盈书房,他有四轮马车,孤有绝色美人儿,哈哈,本世子是不是很有才呀?”

白煞似乎司空见惯,扭脸对着身边的黑煞无声一笑,摇头不已。黑煞撇撇嘴角,眼帘微垂,如老僧般木然看戏。

萧见理和酒姬在坐塌上一阵翻滚,胡搞直至酒姬一声高亢打鸣儿,萧见理一阵粗喘哆嗦后才风平浪静。

偷吃美食儿的酒姬两腮火红,双眸汪汪,几欲滴水。但见她猛地吮吸着萧见理那厚嘴唇,“吧唧吧唧”一阵响,夸赞一句世子真威猛。遂圆臀翘天,爬到酒觥处捡起酒觥,回首对萧见理抛个媚眼儿,喵喵一叫,娇笑着c摇摆着站起身来,对着屏风上的大铜镜理了理红妆,嗲声道:“殿下,奴婢盛酒去也。”

躺在坐塌的萧见理软哒哒地挥了一下猩猩般的肥手,连那对小眼睛也没睁开便喘息养神。

火气泄了,似乎也休息够了,恢复了神智的萧见理懒洋洋问道:“门客里有没有年轻高手?”

黑煞想了想,进言道:“刺史府亲军校尉段宏,到可堪上台。”

“直娘贼!无用门客!”萧见理当即大骂一声,迅捷翻身,抽出屏风剑架上的一把长剑,双手紧握,仰躺着一阵乱砍着吼道:“我砍!我砍!我砍!”

黑白双煞相互对视,一同摇头苦笑。

发泄一通疯狂的萧见理累得气喘吁吁,把剑一丢,喘着粗气爬起身来坐回原位。忽然,一阵清风徐来,略感凉意。遂猛吸一口,便觉浓郁香气满喉。扭头发现窗外的桂花树上开满了桂花,红的c黄的c白的林立树梢,与院中的花草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副色彩鲜艳的秋色渲染图,凭添了无数沁人心脾的芳香c色彩。

花,排除忧愁,令人心神愉悦,无怨。

花,激荡情怀,令人壮志豪迈,无畏。

花,引人情思,令人花心荡漾,无忌。

萧见理被花香吸引,便移步窗前,静静地望着一朵朵挂满枝头的小桂花团团拥簇,散发浓香。远远望去,在阳光里闪烁着金色光芒,仿佛绿叶丛中点缀着碎金随着秋风悠闲飘落,靓丽耀眼,韵味悠长。

他痴迷了。

他又发狂了。

他转身对黑白双煞吩咐道:“准备篮舆,今儿本世子要寻找十二名叫桂花的少女来个桂花集体浴,哇嘎嘎,孤的鼠桂花,你一定娇小玲珑像土鼠呃!”他突然一噎,又对即将应诺而去的黑白双煞下令道:“黑煞,你去准备篮舆;白煞,你去叫侍女们采摘桂花,准备十二个呃不,十三个浴桶,今夜孤要开一场桂花大宴!”

“诺!”黑白双煞浑身一震,转身便去。但见他俩相互一望,迅捷喜笑颜开,春~心荡漾。

望着黑白双煞并肩出门的背影,萧见理突然手舞足蹈,疯狂大笑着张开双臂,紧闭双目恍如捉迷藏一般东一扑,西一倒,独个儿癫狂,玩得气喘吁吁了才躺在地上,闭住眼睛略一沉吟,便咿咿呀呀唱道:“肤白欺压雪,幽香扎入怀。满手握凝脂,娇~啼落红快”

“哎哟,世子又想去祸害谁了呀?”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书房门外传来。紧接着,便是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虎娘,你似乎又在逗引世子打你肥~臀了哦~!”

“哎哟,鼠娘娘今儿似乎不像土鼠了耶~!”

“狗~娘,世子这般叫你真没错,咯咯咯!”

“”

偏西的秋阳yàn zhà一,临川王府高屋飞甍,富丽堂皇,仿佛帝宫,耀出金光。

王府花园奇石奇景,奇花奇草,神仙嫉妒,溪水叮咚。这一刻,正是王府绝色齐游园,佳丽怨旋踵之时。但见侍女千人,来往争芳斗艳,期盼萧家王孙忽然从花丛冒出,拽进去与主人争宠。

临川王府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萧宏在京都附近有数十个邸店出借高利贷,以百姓的田宅邸店作为抵押,悬上文券,到期就将原来的主人驱逐出去,夺取田宅,使之京城及东部百姓失去田宅家业之人相当多。

临川王府美人之多载入史册,名扬千古。然而,临川王薨了却留下无数怨妇。她们虽珍馐美味不缺,却只能无可奈何看落花。白昼妖冶,游园斗美。晚上伊窗,望月流泪。

临川王在世,老帅哥一枚。虽世人称他为“萧娘”,但却独宠妾妃江无畏。吃穿用各项需索有求必应,而且都要最好的c最豪华的。江无畏有个癖好,爱吃鲫鱼头,常常一天下来就要用掉三百来条鱼。至于其它珍馐美味就更不在话下了。厨房准备得太多,经常吃不完,就扔在路边。

有钱就是这样任性也就罢了,还溺情曲制,私立江无畏之子萧正立为世子。等他薨于病榻后,萧正立知其位非朝议封爵,便上表求让其兄,皇帝甚是欣慰。

按例,诸侯只封五百户,皇帝却力排众议,嘉封萧正立实土建安县侯,食邑一千户。致使liu áng萧正德继承临川王爵位,封临贺王,扬州刺史。如此一来,临川王府更是权威滔天,富得流油。

这一刻,一色青裙的八名侍姬抬着仿若华盖的篮舆,晃晃悠悠,在后花园里溜达起来。前有黑白双煞鸣锣开道,后有门客背剑佩刀,还有四位身着红色襦裙的美人儿在篮舆左右鼓腮,吹笙吹笛吹铜箫,好不威风,好不热闹。

忽然,萧见理一拍脑门,嘟哝一句:王府叫桂花的侍女丫鬟似乎都已经落红了,愚蠢之极!便一拍篮舆,喊道:“出王府,逛东府城!”

很有排场的临贺郡王之世子仪仗队,就在一片憾色眼眸的焦聚中缓缓转向,朝临贺王府之东路门楼而去。

萧见理身为临贺王世子,那真是万般宠爱在一身。这不,他挑了又挑,选了又选,从众多ěi nu中选出十二位ěi nu侍姬,按十二生肖取名。

这十二名侍姬那真是各具风韵,透熟宜人。翘~臀~丰~乳,各领风骚。爱说爱笑者斗乐消闷,少言寡言者拨弦chui xiā一。真如是:莺歌燕舞日夜观,绝色丽人任其尝。老少滋味随心意,酒池肉林玩荒唐。但却也让他厌了倦,生了烦,滋长出恶魔心,疯狂行,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东府城,西倚青溪,南临秦淮,是拱卫都城建康东南的重要军事屏障。东府之得名,既因其位于宫城和都城东南,又与在西州城东有关。其前身是东晋简文帝继位前的府邱,孝武帝时又为会稽王司马道子府宅,当时称之东府。

扬州刺史刘裕自丹徒入居东府辅政后,于义熙十年冬,主持大肆筑府舍,修城垣,正式将东府建为东府城。此后东府城常为扬州刺史治所兼为相府。每当建康遇有战事,东府城都是双方竭力攻守的对象,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齐高帝萧道成封齐王禅位前,则以东府城为齐王宫。齐永元元年,始安王萧遥光据东府城叛乱被讨平后,东府城内屋宇被焚殆尽,当时东昏侯正忙于营建台城中宫殿,无暇对东府城进行修葺。直至临川王萧宏为扬州刺史,又在齐王宫殿的基础上,仿台城皇宫大肆筑土扩建,遍栽桂树,才有了今日风光。

出了门楼,来到笔直大街,盘坐在宽绰篮舆里的萧见理一挑眉,遥遥一望刺史府衙便嘚瑟一笑,朗声道:“黑白双煞,尔等分派人手,梳理出东城府里十六岁以下之桂花少女,然后在北门汇合,可不能差了孤这十二娇娘太远哦。”

“诺!”黑白双煞得令,赶紧掠向那群门客一阵指指点点,吆三喝四,有条不紊分派。

门客们一一打量着各具特色的十二娇娘,似乎记住了姿容便吹着口哨,一哄而散,水银般泄向四面八方,一刹那,统统消失在各条街道和巷口。

“娇娘们,绕南门c东门到北门,孤今天要好好游一游东城府,闻一闻东城府这浓浓桂花香。”言讫,忽哈哈一笑,老神在在地双手合十,高宣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又咿咿呀呀高声唱道:“肤白欺压雪,幽香扎入怀”

萧见理亮嗓刚一完毕,四位伴奏的乐娘当即踏出节拍,变换曲调儿,黑白双煞当即将铜锣变成了伴奏的打击乐器,合着节拍敲出强弱节拍。但听得八位抬舆娇娘那位打头的二十多岁shǎ一 fu踏着节拍领唱:娇娘她说嘛情郎哥哥哟,骑上俊马来嘛其余娇娘合着整齐步伐,合声卖力接唱道:“嘿哟~哟~。”

领唱:“骏马那个来了嘛”

合唱:“哎~嗨哟~c嘿~哟嘿~c嘴对嘴来哟~。”

盘坐在篮舆里一闪一闪又一闪的萧见理逍遥之极,老神在在地“呱唧呱唧”打着节拍,露出极其舒爽的笑容,甚觉过瘾。拍手大叫道:“好,好!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继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7章 东府震、唐家郎 娇娘她说嘛情郎哥哥哟,

骑上俊马来嘛?

嘿哟~哟~。

骏马那个来了嘛?

哎~嗨哟~c嘿~哟嘿~c嘴对嘴来哟~

牛虎兔羊,猪狗马猴八位青衣娇娘抬着篮舆,唱着山歌俚曲,及时行乐;鼠龙鸡蛇四位红裳ěi nu吹着笙箫陨笛,甚是欢快;黑白双煞的铜锣敲得极具水准,交叉节奏强弱长短。恍若猴子娶亲,只差牛皮鼓咚咚,热闹非凡。

店铺伙计,来往路人见是临贺郡王世子拉风出行,不少人听几遍就学会了这首山歌俚曲,也都凑趣合唱。更有不少光屁股小孩儿紧随其后,一路学,一路追,一路唱,像吼搭伴儿一般甚是尽职。

再苦再累,人性寻乐,天生忘苦。

再富再贵,生荣死骨,一堆黄土。

洒下一路俚曲山歌,留下一串嘻嘻哈哈。萧见理这仪仗队恍如一道靓丽的风景游行在东府城,无不让人开怀大笑,致使他们走一路,乐一路,热闹了一路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临贺郡王世子寻觅桂花少女当侍女的消息已然震动了整个东府城。士族权贵们的消息最灵通,都是紧急召集府卫,严防死守宅邸四方。生怕凶名扬建康的临河王世子门客趁机fān qiáng而入,掳走自家女郎。

寒门富家一听临河王世子要选十二桂花当侍女,无不紧急召开家庭会议,分析临贺郡王世子之意图。最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家决定将府里庶系女儿临时取名桂花,沐浴更衣,穿戴整齐,送去北门,参与竞选。至于真正叫桂花的侍女c丫鬟,通通改名儿。

贱似草,穷志短的奴仆人家闻讯,或兴奋,或叹息,或炫耀,更多的则是捶胸大骂自己当初糊涂,怨叹当初没将自家女儿取名桂花。

喜欢看闹热的人,古今皆然。那些有事儿没事儿的闲汉都恍如过节日一般,吆三喝四,哼着刚刚流行起来的那首俚曲山歌,成群结伙地向北城门涌去

斜阳金红,地似染血。

一队队家丁护着色彩艳丽的少女来了。

一个个灰扑扑奴役装扮汉子牵着自家闺女儿落在一群闲汉的簇拥c品评c攀比之中,也来了。

陡然,宽绰的北城青砖大道喧哗起来了。

守城门的士卒立时慌了神,迅捷手执刀枪,凝神以待。一个身着铠甲,外戴头盔的头目色厉内荏,颤声高呼:“城门重地,不准集会!”

这时,一个身着白袍的临贺王府门客窜出队伍,拱手朗声道:“我家世子将在此选拔侍女,尚请城守通融,若有多余人手,可抽出一百人队来维持秩序,事后世子定当赏美酒与尔等。”

“有,有,军营里有千多人呐,哈哈!”城门士卒当即喜笑颜开,争相举手报名,连收入城费的士卒也离开岗位,要求加入维护秩序。就在这时,三个儒生打扮的一白发老者,两个中年人都是身背宝剑,一脸风尘之凄苦菜色,却共同护卫着一辆牛车正要入城。

坐在车辕上驾驶着牛车的是一个虬髯壮汉,那赶车的鞭子却是很奇特——黄灿灿的马槊。车上坐着一个葛袍shǎ一 fu正在温言相呵着怀中那位娇怯怯的五六岁女孩儿,却恼了一旁争先恐后要求加入维护秩序城的守兵卒。但见一个高大威猛的刀疤脸军汉伸腿在车上踢了一脚,颤抖着那脸横肉凶神恶煞般地吼道:“这个时候进城,岂不诚心跟世子过不去吗,退,退,退一边儿去候着!”

那娇怯怯的女娃吓得浑身一颤,一双无辜大眼霎时泪珠儿滚滚。她似乎从没见过这般凶恶的人。

那军汉见状,立马咆哮道:“再哭,再哭老子踢死你!”

“哇——”那女娃一惊,大哭一声便赶紧埋进那shǎ一 fu胸口哭喊道:“我怕,姑姑,我们走吧!”

离城门十数丈处,一个身材高大魁伟的壮汉骑着一匹黑马,嗒嗒有声,缓慢而来,身后一队禁卫斋仗小队簇拥着来到北城城楼之外,见到这等情景不禁长叹一声,眼眶也红了,望着那小女娃叹息道:“可怜,可怜!”

三辆插着三角小红旗鸡公车紧随其后。小红旗中间锦绣着金鼎文“唐”字。三名麻袍推车汉背心湿透,汗水直淌。一队腰挎长刀的家丁肃然护卫,家丁头目遥遥张狂喊道:“直贼娘的刀疤七,又欺负小娃娃嗦?发生甚事儿了不准进城?”

“哎哟唐耀武呀,你咋这个时候才来呀?”那刀疤军汉立时露出谄媚笑容,飞一般地跑过来,打躬作揖道:“军司马来催问几次了,直贼娘的,以为你狗日的不来了呢?哈哈,我们再也不担心明天朝食儿吃寡淡菜汤了。”声音洪亮,一翘一翘的短须刮耳,甚是喜剧。

唐耀武一板脸,没好气问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为何不放人进城?老子忙得很,可没时间跟你们这群腌臜军汉磨叽。”

“呃!”刀疤七一噎,躬身陪着唐耀武走向城门,贼眉鼠眼一望四周,便压低声嗓说道:“郡王世子今儿突然传出消息,要在东城府选十二位叫桂花的美娇娘当侍姬,地点就选在这北门呐,嘿嘿!这不,全城人近乎都向这里集会,兄弟们为了得到赏赐都想关掉城门,也进去维护秩序。”

“呵呵,这小恶棍又搞什么飞机?哈,哈哈,那可有热闹瞧了!”唐耀武鄙视一打哈哈,戏谑道:“这才酉时尾,离戌时五刻早着呐,误人进城,你们那位世子就不怕陛下责罚?”

“嘿嘿,东城府的事儿,陛下似乎宁愿参禅念经也不愿来管吧。”刀疤七没丝毫恭敬,一脸嘚瑟。

“那是,那是!谁不知道陛下宠溺这位侍中c抚军将军之临贺郡王呀。”唐耀武点头调侃一通,又问道:“这巴盐你们还要不要?”

“要,怎能不要呢?三千多人都眼巴地在等着它呐。”

“可你们要关城门了哦?”

“说甚呐,即使你们半夜送来,这城门该开还得开,何况现在?兄弟可不想被军汉们砍死。”

“啧啧啧,这当上城门将了就是不一样哈!”

“嘿嘿,养家糊口,养家糊口!”

不管骑马的壮硕大汉,还是那三个儒生,见刀疤七陪着三辆推车走来,无不闪身一旁,让出道来。

唐耀武路过牛车时,瞥眼一望那shǎ一 fu,顿觉心脏一跳,浑身触电,浑身都不自在。不由自主停下步履,打量着那怀中的女娃顺口问道:“你们几位是来投亲戚?”

那抽噎着的女娃听唐耀武声音温和,便挂着眼珠儿扭过头来。唐耀武见之,心下又是一颤,脱口大赞:“好漂亮的女娃!”

嗯~!这对母女为何白白胖胖,三位儒生却菜色凄苦?嘿嘿,这一行人似乎不简单呐!唐耀武暗自一叹,双眸滴溜溜一转,便向三位儒生恭敬一礼,笑问道:“三位看样儿远道而来,打算投奔哪家亲戚,这东城府稍有声望之家小子很熟,若不嫌弃,就跟小子身后进城如何?”

那年老儒生恭敬回礼,却傲然道:“老朽华山书院杨栎,这两位是老朽弟子龚伟c蒋青,咳,听闻临贺王招纳贤才,老朽虽不才,却也想去试试。”

“呃原来又是一个跑官要官的腐儒呀!”唐耀武一愣,暗地腹诽。他是唐戬庶弟,排行十六,唐家人称十六郎。平常最喜欢带唐睿钓鱼,学了唐睿不少新鲜词儿。

曾闻唐睿说“儒”本是鄙称,原本是周朝以宗教为生之人,负责治丧c祭神等各种宗教仪式,靠哭哭啼啼起家。儒家这一称号也不是孔子自家封号,而是墨家对孔子这一学派的称呼,故而儒士很虚伪c很懦弱。还说跑官要官之害就源于孔老夫子。

他虽不懂唐睿时常摇头晃脑嘀咕“儒家害华夏,儒家阉割华夏后裔血性”等言辞之意,但却知他侄儿很是讨厌儒学。宁愿看杂书也不愿看儒家经典,还说儒家经典全是穿凿附会言论,违背人之趋利避害本性唐耀武忽然无声一笑,他见这一行人明明是走投无路,只差没说去临贺王府乞讨过日了,还假装很有骨气,很有派头儿样儿,心下鄙视一笑,立时恶作剧心起,遂决定把这个老儒生请回去恶心恶心唐睿。

“哎哟高人当面,鄙人失礼,有辱高人了,尚请恕罪,恕罪。”但见唐耀武恭敬一礼,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说道:“鄙人巴东唐家人,贱名耀武,建康堡坞郎主是鄙人次兄唐戬,娘主乃鄱阳王十五女郎,不知曾闻否?若老夫子真没去处,可否先到唐家堡坞修养几日,养足精气神儿再来临贺王府,定受礼遇。”

那老夫子这才细细打量着唐耀武,见这衣衫华贵却没敷粉点朱的少年郎年近弱冠,虽说只差指着鼻子嘲笑他们落魄如斯了。但却相貌堂堂,英武正气,心下甚是凛然。但见他微点下颌,一捋乱糟糟的雪白胡须,便扭脸望着龚伟c蒋青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龚伟和蒋青一愣,对视一眼又都侧脸望着那虬髯车夫征询道:“潘大哥以为呢?”

就在这时,北城门内忽然处传来上百人合唱的歌声:骏马那个来了嘛?哎~嗨哟~c嘿~哟嘿~c嘴对嘴来哟~旋即,又望见门洞忽然地跪下一片人,猛见大的c小的,圆的c尖的屁股齐刷刷朝天相向,甚是滑稽。紧接着,喧哗声冲天而起——“拜见临贺王世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8章 定选案、不吝赏 桂花飘香,娇艳斜阳,贱命似蒿官贵掌。子牙良谋向晚霞,穷,谁都嫌,惨,雪上霜。

玩儿得很嗨,有点儿疲倦,身后跟着一大串帮闲的萧见理遥见满地花红柳绿,尖圆~翘臀整齐朝天,吓了一大跳。不由咋呼道:“这多桂花?哇呀哈哈!”

刹那间,仪仗队如中如中定身法般仿佛训练有素,不言不动c不笑不闹,连风也都静了下来听动静儿。

“东府军北门幢主郗僧之拜见王世子殿下!”一声洪亮的声音恍若高音喇叭一般在城楼上隆隆响起。

古代选将为何把好嗓门儿列为必备条件,听这声音就足以下煞不少人。使之趴在地上的花红柳绿无为之一颤。立时,各式各样的谦卑辞令随之而起,此起彼伏——

“刺草之民顿首拜见世子殿下,永享仙福!”声音洪亮,谦卑谄媚。

“奴婢叩拜世子殿下,英明神武!”莺啼婉转,怯懦无力。

“鄙仆拜服世子殿下,富贵千秋!”颤声低沉,毫无底气。

这一刻,零零落落赶来的长矛铠甲军卒自动在郗僧之身后排队成行,密密麻麻,布满城楼垛墙,浑身耀光。

郗僧之见自己身后已足够一个队的军卒,便一扫满地的柳肢粗腰,哑然失笑,哪敢落后,当即喊道:“世子威盖八方,犹如日月之光,仙福齐天高,子孙万代豪。北门幢军士个个仰慕世子,人人争先为世子维护秩序,护佑世子选得桂花美人归。”

军卒立时齐声附和喊道:“誓死保护世子!”

“好,好,有劳郗将军了!”回过神来的萧见理见郗僧之很是知趣,甚是亢奋,当即哈哈一笑,高声叫好道:“既如此,本世子不吝赏赐!嗯,一人一坛美酒,北城幢之军卒人人有份儿,另伍长两坛,什长四坛,队主以上十坛,郗将军嘛那就赏酒姬一名,美酒一车,郗将军可否满意?”

郗僧之嘿嘿一笑,拱手宏声客气道:“谢世子赏!”他身后的士卒一齐兴奋吼道:“谢世子赏!”

“下面的人听着,女子留在原地,所有男子立时退至一边。”郗僧之忽然脸色一沉,大手一挥,厉声一吼。紧接着又转身对两百名长矛甲士吼道:“什长带队,队主指挥,将闲杂人等驱远,将所有女子围起来,别他们扰了世子兴致!”

“嗨!”甲士们锵然应声。旋即便见十人一列,依次走下门楼。围观的闲散民众大是讶然,自是赶紧退后,生怕恼了郡王世子,惹来无妄之灾。

“镗镗镗!”机灵的黑白双煞心有灵犀,没等萧见理吩咐便一同敲锣三响。余音袅绕,经久不散。但见萧见理微微一笑,鼓足中气,得意洋洋地喊道:“臣民们,跪安吧!多谢你们将桂花送来献于孤,还请退向大道两旁。可别走,孤只选择十二名桂花,谁叫老祖宗只创造了十二个生肖呢?谁叫孤自觉的十二生肖有趣呢?哈哈,剩下之桂花还请各位臣民带回家好好养着,等他们张美了,该圆圆了,该翘翘了,孤再择时选之!”

北方的少数民族內迁,南方的士族形成,朝代的连续变更,层出不穷的战乱伤害,南梁帝国的佛教兴起,致使整个南梁社会的依附关系发生改变,风俗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变化——鄙穷不鄙奴,笑贫不笑娼,僧奴满建康的社会等级形态。若按照现代的阶级结构划分,大体可以分为两大营垒,六大阶级。

两大阶级营垒便是士族地主和庶族(寒门)地主。士族地主垄断了朝廷和地方的清要之职,特权占有广大土地,免除税赋劳役,荫庇亲属,收揽门生故吏。享受赐田,给客,给吏卒,恩赏钱等种种世袭经济和政治特权,就相当于西周诸侯世袭制。或许,后世的接班制度c大学生就职潮流也因此而来。

高门士族便垄断着南朝经济c政治c军队c文化,形成一个具有稳定性的c被认为是最高贵的特殊阶层。致使原来的地方豪强c新兴地主和富商在没取得士族地位以前,都被排斥在这个阶层之外,形成寒门庶族阶层营垒,不能和高门士族营垒享受一样的封建特权,且互不通婚。

因此,南朝就形成了皇室和高门士族之贵族阶级;寒门庶民地主阶级(内含地主豪强c寺院地主c富商巨贾);少数民族酋帅阶级;以个体编户农民c个体手工业者c盐户等为代表的良民阶级;以佃客屯田户c部曲军户c吏家佛陀户c百工杂户c牧民奴婢等为代表贱民阶级;少数民族部落民阶级。

前三个阶级属于统治阶级,后三个阶级属于被统治阶级,从而就形成了寒门渴望成为士族,酋帅c良民渴望成为庶族地主c贱民c部落民渴望成为良民的等级循环依附关系

“刺草之民c鄙仆叩谢殿下!”送来参选的家人等萧见理话音一落,立时叩谢,翻身爬起,起起伏伏,七零八落,嗓眼儿里无不都带有喜庆。

军卒们在“踏踏踏”的脚步声中夹杂着对走慢了男子的呵骂声c踹屁声c惊呼声,乱成一团。没过多久,甲士们便将所有女子围在中央,不见任何男人。

大道两边,军卒昂头挺胸,整肃待命。身后的敷粉点朱郎们自动成行,眼露期盼。不用说,就是庶族之人。敷粉点朱郎身后的粗袍陋汉们或成堆,相互苦笑;或零散四布,畏畏缩缩探望,无任何sā一 àn。

郗僧之大步流星,来到萧见理篮舆之前拱手见礼道:“殿下,这多桂花如何摘采,尚请吩咐!”

这郗僧之的背景很深厚。他祖先有东晋时代名士郗鉴c郗愔。外祖母是浔阳公主刘氏,南朝宋皇帝宋文帝刘义隆的女儿。姑姑是当今皇帝的结发妻子,被追封崇德皇后之郗徽,也是南梁唯一的皇后。父亲郗泛是临川王记室参军。

“啊咿~!嘶——这多桂花该如何挑选呢?”萧见理心底一咯噔,陡然作难,顿觉是黄鼠狼咬乌龟——无从下手。

他望着眼前趴伏在地上的一色蛇腰柔姿ěi nu,五六百人竟无半点声息,连咳嗽也没一声。虽夹杂着葛色灰衣,但在斜阳里,却更衬托出斑斓多彩,鲜艳夺目。心中暗骂:“直贼娘的,真有这多桂花么?”

过了好一会儿,却见十二名衣分五色,都是胡须刮的干干净净,敷粉点朱的二十来岁年纪的门客分别在篮舆两旁一站,每一边六人。众人对望一眼,一同拱手齐声道:“殿下英明神武,仙福永享!”

萧见理的那双小眼睛一亮,摇手呵呵一笑,道:“平生!诸君是孤之十二生肖使君,向来足智多谋,谁来说说这多桂花,孤该如何进行挑选?”

话音刚落,便见一白色锦袍,脸上有伤疤的丑陋门客跨前一步,拱手笑道:“殿下,唐家设擂定排序,何不如此这般得了。”

他对面一位青衣门客当即朗声反对:非也非也,岂能让我见犹怜之美人儿打架?不妥不妥,太失体统。”

“嘿嘿!”另一位红衣锦袍门客猥~琐一笑,两眼放着无耻之光插言道:“若这里是湖就好了,将她们赶进湖里,洗脱了官粉儿,啧啧啧,素颜朝天一身湿,玲珑娇躯露无疑。殿下一望分美丑,圆~翘尖挺随心意。甚至连声嗓也能听出是否悦耳了。”

“着呀!”萧见理一拍篮舆,瞪着晶亮亮的小眼儿大声夸赞道:“一望分美丑,圆~翘尖挺随心意哈哈哈,蛇君大才,回府有赏!”

众人见蛇君独占鳌头,那甘落后。心道:“大吹牛皮谁不会呀?”立时,众人嘴里冒出各式各样的阿诒之词。说什么殿下年少有,大发神威;说什么殿下年少英俊,风流倜傥;说什么殿下龙威虎猛,该拥有天下ěi nu真是马屁如潮来,磐石也难挡。

沐浴在马屁浪潮里的萧见理陡然觉得自己高大起来——是呀,孤虽然十八岁了,却总被人看成十六岁。以往怎没发现自己不长身高,只长横面是孤独具风骚之象征呢?思忖至此,一张肥腻腻的脸笑得像菊花。便对十二生肖侍姬问道:“孤的生肖娇娘,你们以为呢?”

十二生肖侍姬听闻主子问话,却不只是问将这群桂花赶进湖里,还是承认十二门客之声海马屁。众娇娘相互一望,便无半点声息。

但见打首抬着篮舆杠子的丽人扭过头来,眼光自左向右一扫,脸上笑容不息,缓缓道:“殿下珠圆玉润,风采迷人,富贵绝代,当世无匹。姐妹们觉得十二使君之言不错,所以无言以对,咯”她的声嗓又脆又娇,又嗲又媚,动听之极,丝毫不觉诅咒之意味儿。

白煞迈步上前,躬身道:“启禀殿下:生肖十二使君都对自己的生肖身份理解透切,老仆以为就由十二使君去选,这样既不乱套,又优选出具有生肖特征生命讯息之美娇娘,岂不更加有趣?”

身在云端飘飘然的萧见理一听白煞之言,心道:“若将几百名桂花儿领回王府,投进湖里,恐自家那老liu ángc老sè láng之父闻讯会放弃与姑姑之幽会而来,岂不让孤白费功夫?可惜,可惜,孤为何不选在南门呢,那里距离秦淮河多近呀?还是白煞之言有理,罢了,罢了,就这么着吧!”

但见他扯扯嘴角,干干一笑,决断道:“十二使君,你们跟孤都有几年了,孤相信你们一定会选出既符合生肖特征,又娇美无比之桂花儿。哈哈,考验尔等眼光之机来了,孤约法三章:一,不准用手触及孤之桂花儿娇躯;二c方法自己做主;三c不准讳言挑逗嗯,今夜,孤还将在府邸召集王府姬妾来对各位所选ěi nu给予品评,前三位有大赏!”

“啊嗷~!”十二生肖使君惊呼起来,无不跃跃欲试。一起拱手道:“卑下受殿下大恩,定当遵令而行。尚请殿下稍安勿躁,拭目以待。”

“好,哈哈!”萧见理鼠眼冒光,肥脸通红。他知道十二生肖使君一个个都是色中恶鬼,要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肯定会想法设法给他来一出精彩大戏,心下顿时亢奋之极,一挥手便张狂道:“孤在此静候佳音,诸君,请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69章 闹脾气、生惆怅 唐耀武忽觉心绪烦乱。

他一边与杨栎老儒套近乎,一边用眼角t一u kui着牛车上的ěi nu暗中骂娘:如此一朵美丽鲜花被那只乌龟王八蛋采摘了,看样儿也就十岁,居然生出了个五六岁之小妖精,这有没有天理?

就在这时,郗僧之下令封锁城门的号令突然传来,让他不由自主暴戾叫嚣道:“建康盐队听令,转回盐市,明天再来,运费翻番!”

却见被禁卫斋仗小队簇拥着的高大魁伟壮汉稳坐在黑马背上,蹙眉沉脸,大声喝道:“军资岂可延误,就不怕军法加身?”

他身后,一位颜面无须,敷粉点朱,眼神阴鸷的斋仗小队头目左手一按佩剑,厉喝道:“连我等都守法令,让道军资,尔等岂能如此儿戏?”那神态,只等魁梧壮汉下令,便要上前捉拿。

“哟呵,谁家狗链掉了,居然这般嚣张?”正郁闷得没地方出气的唐耀武浑身一震,仿若打了鸡血般高扬着头颅指斥道:“睁开你那狗眼看清楚,这是军资吗?那小红旗上可写有‘军’字?‘唐’字吧,唐家专用商标旗。来来来!想打架就明说,老子正愁手痒呐!”

那魁梧壮汉双目精光一闪,仔细一看那小红旗,见真是用金色丝线绣出来的“唐”字,顿觉尴尬,倒也落磊,一笑拱手道:“愚乃羊侃,刚才疏忽,只见红旗,没细瞧中间之字,见谅,见谅!”言讫,却蹙眉思忖:这是咋回事儿?为何东府军不用卫蔚府库之军盐,却私下向唐家采购?临贺郡王又在捣什么鬼?

跃跃欲试的斋仗小队头目张张红唇,便气鼓鼓地扭头他望,看样儿被唐耀武气得够呛却又无可奈何。

“羊侃?哎哟喂,原来是高昌县侯羊侍中当面呀”唐耀武变脸之快,yg di不及。但见他一声咋呼,大礼一拜,一本正经谄媚道:“巴山唐家唐耀武拜见侍中阁下,冲撞尊驾,失礼之极,尚请责罚!”甚有喜感。

“诶~!当不得,当不得!”羊侃见唐耀武并非莽撞人,甚是客气,连连摆手道:“弃家南归之人当不得唐家小郎如此大礼,请起,请起!”

“耀武叩谢羊侯爷不罪之恩!”唐耀武老老实实叩首一礼后站起身来,躬身拍着马屁笑道:“羊侍中以断腕豪气归华夏衣冠,是耀武最佩服之人,没有之一!”他觉得唐睿说话方式很是有趣,便不知不觉学会了饶舌。

朝廷已将羊侃南归之事编撰成chuán qi故事在南梁帝国四处传扬。

没事儿喜欢邀集几个江湖朋友到茶楼听书唐耀武知道:这位羊侯爷之父羊祉,常有南归江东想法,并常对羊侃兄弟感概:一个人怎能长久滞留异国,尔等以后一定要回归南朝。

北魏武泰元年,徐纥依附羊侃,趁机劝羊侃起兵反叛北魏。羊侃遂决定南归梁朝,以完成先人遗志。他的堂兄兖州刺史羊敦得知此事,便凭借州城抵御羊侃。

八月,羊侃率三万精兵袭击羊敦,但是未能成功,便在兖州周围修筑了十几座城堡进行围困,并向梁朝请降。

南梁皇帝接到降书,甚是兴奋,当即诏令羊鸦仁率部接应。北魏皇帝元子攸则遣使加封羊侃为骠骑大将军c司徒c泰山郡公,并许诺他永为兖州刺史。羊侃却不为所动,斩杀魏使,以表南归决心。

十月,北魏命于晖率军数十万征讨羊侃,又命高欢c尔朱阳都增援。羊侃被重重围困,士卒死伤惨重,营中箭矢用尽,梁朝援军却迟迟不到。

十一月,羊侃趁夜突围而出,边战边走,经过一天一夜才逃出北魏国境,到达渣口。此时,羊侃还剩士卒万余,战马二千。准备渡江时,士卒故土难离,竟整夜唱着悲伤歌曲,羊侃无奈,便对士卒演讲:你们怀念故土,我要归向南朝,人各有志,此间矛盾难以调和。本将军也不能强迫尔等跟随,或去或留,自己决定,就此分手,再见无期。

士卒闻言,欢呼雀跃,三呼万岁,都拜辞而去。

梁大通三年,羊侃到达建康,被任命为使持节c散骑常侍c都督瑕丘征讨诸军事c安北将军c徐州刺史。他之兄长羊默c弟弟羊忱c羊给c羊元,也都被任命为刺史。不久,羊侃被任命为都督北讨诸军事,出兵顿日城,以接应陈庆之,后又改授云麾将军c青冀二州刺史。

中大通四年,元法僧因与羊侃有旧交,上奏要求与他同行。皇帝便召见羊侃,询问北伐方略。羊侃便详细陈述进攻计划,并对皇帝进言:北人认为臣是吴人,而南人却称臣为北虏。如今与元法僧同行,还是北虏之间相角逐,非但违背我一向的心愿,也使北方少数民族轻视汉人。

皇帝当即安抚,遂任命羊侃羊侃担任都督瑕丘诸军事c安北将军c兖州刺史,北伐大军司马,随太尉元法僧北伐,不容置疑。

七月,羊侃行至官竹,听闻前方元树兵败,遂退军而回,入朝担任侍中。今年五月,北魏东徐州百姓王早等人受羊侃事件激励,杀了刺史崔庠,献出下邳向梁朝投降。皇帝大喜,遂封羊侃为高昌县侯,食邑千户。

这时,在一旁干着急的刀疤七见缝插针,对着羊侃大礼一拜后转身对唐耀武说道:“十六郎,这可是郡王自掏荷包儿给东府军采购之唐家雪盐,你们若回转盐市,三千军士就要吃淡菜了,若闹将起来尚请十六郎留步,卑职这就去向幢主禀告!”

羊侃又是一蹙眉头,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问道:“刀疤七呃,城门将,你们为何不用卫蔚府库之盐?”

刀疤七又转身恭敬一拱手,理直气壮说道:“回禀侍中大人,那府库之盐不但夹杂沙子,还黄中带黑,涩口恶心。唐家雪盐不仅仅是白得发亮,还有种鲜香之味儿,东府军上下食之无不欢颜。”

“唐家雪盐,精工细作,鲜香无敌,不长粗脖。”唐耀武随之将唐家雪盐的广告语朗声念出,得意洋洋大笑道:“羊侯爷,羊侍中,若阁下遇到这好盐,其价格比夹杂沙子之黄乌盐还低,不知作何选择?”

忽然,羊侃想起自从去年七月回到建康,自家的饭菜就多了一股鲜香味道。曾询问之,侍姬回答是用雪盐所致,还把这雪盐夸得跟花儿一般。自己当初只是笑笑,没太多在意。如今朝臣对唐家雪盐多有诋毁,看来是因利益受损所致了。

羊侃虽被封为地处西域之高昌县侯,风光一时,但要真真享受玉门关之西域食邑千户,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或许几代人都得不到,故而只能暗中苦笑。他对南梁朝廷之暗流深有体会。判定自己的风光也就是一时政治所需,等这浪头一过,又不知被丢到何处为官,就此终了一生,泯灭于世人眼帘。

纵然他目前打定主意不参与朝堂争斗,那么以后呢?这阵风头出了之后该何去何从?忽然一股惆怅漫上眉梢。对照南北国度,竟是无一满意之处。最后想到了南朝安稳hé pg,尚算差强人意,然对北魏近年来的情势却又暗自有些后悔了。

反复思虑,羊侃觉得不该管,也不能管皇家宗室的那些腌臜事儿。便对刀疤七笑道:“城门将,尔刚才叫嚷要去禀报幢主吗?快去呀!”

刀疤七一怔,呆傻傻地仰望着羊侃呐呐难言。他正在后悔自己凭借临贺郡王招牌嘴没把门儿,暗暗埋怨自己莽撞了呢,没料到这位羊侍中却丝毫没有追究之意,还暗示他将帮忙留住送盐队,旋即大喜过望,连连打拱,讪讪后退。

直到临近城门阻马桩才对唐耀武喊道:“十六郎,等等噢,一会儿就回来。”言讫,转身便消失在门楼。

“喂——”唐耀武烦躁地喊了一声,便没下文。他抓耳挠腮,挑眼一望那手持钢槊充当车夫的虬髯壮汉甚是郁闷。忽又觉得把三个儒生带回唐家堡坞恶心唐睿是英明之极的决策。但一想到那绝色shǎ一 fu,心里顿觉比吞了只苍蝇还难受。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便迫切想着去“墨韵斋”听听唐睿的看法。

他觉得小小唐睿简直就是神人。因为迄今为止,他所遇到的任何难题在唐睿眼里就根本不是什么难题,只需三言两语便让他豁然开朗,照方抓药,无往而不利。

羊侃见唐耀武忽然抓耳挠腮,甚是有趣,哑然一笑,遂柔声问道:“唐家小呃,十六郎对吧?愚曾闻家丁谈起——说你们唐家要在建康盐市建什么‘唐家客栈’总店同时,还在建康城廓设立八家什么连锁客栈,据传言,你们唐家还准备向整个帝国推行什么特许加盟,真有其事?”

“咦?侍中大人之耳目真灵啊!”唐耀武戏谑一赞,挺挺腰肢,提提精神,干咳一声嘚瑟道:“唐家雪盐,其好处不用小子多言,只要食用之人,无不翘指称赞。但唐家现已不再只做盐业生意哈哈,小子不必在此饶舌,等建康九家客栈同时开张之后大人就知道了,可真是衣食住行,样样不缺,绝对前无古例,惊震当世,哈哈!”

“见过十六郎!”

就在唐耀武得意大笑之时,但见杨栎拱手一拜,乐呵呵说道:“唐家仁义老朽闻名久亦,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过闻名。今得十六郎不嫌弃老朽等人之寒酸,顿觉如此去拜见临贺郡王甚是失礼,决定先到唐家堡坞打扰些时日,择机再来拜见临贺郡王为妥。如此大恩,当受老朽一拜!”

“唐家仁义,当受我等一拜!”龚伟c蒋青c虬髯车夫和一大一小俩美人,都一齐对唐耀武大礼叩拜。

“呀哟哟!”唐耀武当即面红耳赤,侧闪着身躯连连摆手,手脚无措,像只猕猴一样咋呼道:“别,别折煞小子呀!哎哟,请起,快快请起!”

杨栎礼毕,带头一呼:“谢唐家十六郎!”

一行人也是如此照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0章 世子忍、香风荡 冷落在旁的郗僧之暗生了一肚子不平气,半晌无言。

他故意前来提醒桂花太多,本是想萧见理顺口让他主持选拔,也好将其赏赐给他的酒姬顺势收入私囊。哪知世子殿下却对他视而不见,仿若路人。十二生肖使君眉开眼笑擦身而去,他进退不得,极其尴尬,顿时气血上涌,怒气无处撒。

“幢主,唐家盐队到!”刀疤七好不容易穿过乱糟糟的ěi nu香阵,气喘吁吁地跑到郗僧之身后一礼,轻声禀报。

郗僧之蓦地转身,抢前两步,满面怒容,不管三七二十一揎袖扬手,“啪”地就是一耳光,声色俱厉咆哮道:“殿下选桂花,尔没看见?本幢主下令封锁城门,尔等没听见?滚!”

刀疤七捂着左脸,惊惧望着郗僧之那粉面朱唇,双眸一暗,哆嗦着嘴巴蠕蠕道:“幢主息怒,非是家臣不醒事儿,而是那那十六郎叫嚷着盐队返回盐市,明天再来,还还”

“还什么?”郗僧之一瞪眼刀疤七怒吼道:“他一个寒门子还能咋滴~?东府军营能购买他唐家雪盐已经是天大恩惠了,还不知足?你去告诉他,若让我北门军卒没盐食,本幢主就率队去烧了他家那鸟盐仓!”

刀疤七乃是高平金乡(今济宁金乡县)郗家家生仆,姓冯,名世彪。今见自家主子当着诸多人在恁般无礼,愕然劝阻道:“郎君不可,唐家可可是还请郎君三思。”

郗僧之闻言,心里一咯噔,忽然想到有千年盐枭之称之唐家似乎连皇帝也不惧,曾闻刘宋时期还舍弃了建康堡坞,回巴山深处隐居过日,致使建康城看不到一粒巴盐,不管富贵贫人,只得靠又涩又苦之海盐度日。

唐家如今更是兴盛,雪盐一出,天下之盐成垃圾,致使供不应求思忖至此,他慌忙转过身去,对萧见理躬身请示道:“殿下,东府军营食盐告罄,今唐家送盐队已到北门,属下不敢擅自做主,尚请殿下决断。”

萧见理见十二生肖使君略一商议,便在几百ěi nu群中一阵吆喝,短瞬间就将之分割成十二个方块儿。那对鼠眼立时精光闪耀,邪笑怏然,垂涎欲滴。充耳不闻郗僧之请示言语。

竖儒子,色中鬼,祖上无德鬼神厌。郗僧之心下暗骂着萧见理一鼓小腹,轰隆隆高喊道:“启禀世子殿下,军营食盐告罄,唐家送盐队已到北门,还请殿下示下如何处置?”吼完心中嘿嘿一笑——竖儒世子,你怠慢本郎君,本郎君就让三千东府军怨恨你。

抬着萧见理的八大生肖侍姬被郗僧之晴天霹雳般的嗓门笑得浑身一软,个侍姬的香肩再也无法承受抬杠,倏然滑落。但听得惊呼声起,篮舆“砰”地一响,便栽在地上。

“啊哟!你们想摔死孤吗?”萧见理揪着身边那位吓得花颜失色,惊慌失措去扶他起身的侍姬,叽里哇啦一阵大叫,抖簌了一地官粉才站直肥躯,憋气怼死郗僧之一言不发,狰狞的粉脸颤颤不已。

黑白双煞一傻眼儿,憋住笑意望他处。

过了良久,萧见理长出一口粗气,压住心中怒火吼道:“岂有此理!郗幢主,啥意思?你把这儿当军营还是当战场了?”

“僧之莽撞,一不小心便没守住声嗓,真该死,尚请恕罪!”郗僧之拱手一礼,低着脑袋道歉不已,心里却爽翻了天——摔死你个矮冬瓜。

说来也怪,南陵萧何后裔多长身英俊,少有矮个儿。或许是因为临川王萧宏与江无畏罪恶多端,上天降惩,生个傻儿萧正信不说,这萧正德却也养出个矮胖世子萧见理,多被宗室嗤之厌之。

萧见理虽是宗室子弟,却不敢得罪皇帝外侄郗僧之,只得咽下闷气弹弹短腿儿,揉揉屁摆手道:“郗幢主,刚才你说甚?”

“呃”郗僧之一噎,暗骂一句傻蛋。仍拱着手一本正经禀报道:“唐家送盐队到了北门,还请殿下决断。”

“哈哈哈!”萧见理拍手哈哈大笑道:“他唐家不是拿四轮马车故意刁难孤吗,那就让他侯着!”

“殿下不可!”郗僧之忽觉自己粗声阻挠有些失礼,便转身揪住刀疤七耳朵,强行拖到身前腆笑道:“此乃下臣家将冯世彪,人称刀疤七,北城门守将,望殿下静听其缘由。”

“有甚缘由?”萧见理一瞪鼠眼,跳脚吼道:“别人不敢招惹唐家,孤却是不怕,不听,不听,别扰了孤观赏正在上演之大戏!”

“殿下,三千东府军已经断了几天盐了,若将士们闹将起来”郗僧之望着胖虾般蹦跶的萧见理,故意夸大言辞,露出一副苦口婆心的神情大声进言,让他麾下那些担任警戒的士卒都刚好听见。心里却乐开了花:世子啊,你可千万要争气,坚决强硬到底,别松口,那唐家把盐拖回去就拖回去吧嘎嘎!

萧见理一愣,忽然想起自家那liu áng老爹曾对他警告过:蛰伏待机,东府三千军就是临贺王府将来起家之本钱,当下施恩东府军,三千儿郎乐效命。故而才有王府先把钱送至盐市唐家铺子,唐家才派人送雪盐之事思忖到唐家先钱后货,如有刁难,便不相往来之臭规矩,唬得他两股颤颤,瞪大眼睛,不敢作声。

黑白双煞知道缘由,却不敢当众劝阻,怕扫了萧见理兴致和颜面。但也替这位世子捏两把汗。

萧见理念头不通达,恼羞成怒,却又一时不便发作,遂忍着怒火抬头望天,故作高深,沉声呢喃:大人身为郡王,居侍中,肚子里面走得船。孤为世子,岂能容不得唐家?嗯,郗幢主言之有理,那就放他们进城,别让朝廷有人说孤不体恤士卒,欺人太甚。

“啊!”郗僧之错愕出声。

“啊个甚,还不快去!”萧见理一翻白眼,抑制住那股shā rén冲动,怼死郗僧之怒声咆哮。

“诺!”郗僧之狼狈拱手应声。

刀疤七本想向萧见理禀报羊侃带着斋仗小队也来到北门之事,刚一张嘴就被郗僧之拽走。

“小人得势,欺人太甚!”萧见理骂骂咧咧,颓然坐下,竟自失去了看好戏的心情,恨声道:“土豪嚣张,龙遭虾戏,哼哼,他日弄死你!”

“你去放开lán jié,让唐家盐队进城!”郗僧之对刀疤七吩咐一句,便要转身上城楼。却见刀疤七急切禀报:“幢主,那江北汉儿羊侃带着斋仗小队来了东府城,也城门之外侯着。”

“甚?你说甚?”郗僧之一把抓住刀疤七的胸襟,直是散发着香粉气吼道:“你这狗奴才,这事你为何不早咦?”怒气腾腾的郗僧之忽然一惊,俩眼滴溜溜一转,放开胸襟嗤嗤一笑,扭头一扫身后,便一边抹着刀疤七的胸口,一边浅笑道:“做得好,嘿嘿,做得好,真不愧是我稀家忠仆!”

一番做作完毕,郗僧之背着双手,施施然地走向城楼,忽又丢下一句“这是本幢主不知道,按规矩办吧!”刀疤七闻言一阵发晕,挠了挠后脑勺深思着走向城门,边走边嘟哝道:“郎君这是啥意思呀?”

城楼门洞周边静悄悄的。

唐耀武安排一名家丁带着杨栎一行人回往唐家堡坞,看了一眼不少进城之人也就抱怨几句便转走西门,嘿嘿一乐,得意洋洋地带着盐队跟在羊侃身后进了门楼。早飞跑过来几个军卒,带着独轮小车直往城东之军营辎重仓库而去。

萧见理那十二生肖使君所到之处,少女门无不抬手,或搔首弄姿,或浅笑吟吟,或吹奏一曲,或展舞姿。花样百出,唱曲笑卷恰是斜阳最美时,天边彩霞多变幻,接上裳裙彩艳,yàn zhà一艳,人看人,别是一番缤纷热闹景象。

刀疤七陪着唐耀武站在城内大街,遥见满街粉郎庶民站两边,花红柳绿美人儿艳。时时细乐献艺曲,香风荡漾舞翩迁。熙熙攘攘人潮来,拍手顿足叫声喧。又见无数ěi nu垂头丧气,匆匆走往街边人潮,欲说还休,泫然欲泣,满脸愤然不甘心。

但见羊侃c斋仗小队都驻马看热闹,立时丢下刀疤七来到羊侃马前,眉飞色舞,眼露歆慕,指指点点,夸张叫嚷道:“哇呀,好热闹,好多ěi nu!”

羊侃曾也是美侠少年,生得勃勃英姿,美貌绝世,俊雅之中透出凛凛英气。自幼天资聪,自恃才高八斗,文章盖世。但此刻却是目光闪烁,顿觉萧家宗室太荒淫,遂蹙眉不语。

唐耀武生平任侠,意气粗豪,颇知忠义三分,心里不容尘埃半点。撞着这般选美场景,倒也激发出淋漓血性,遂不管不顾,望着刚坐上篮舆的萧见理亮了一嗓子:喂,萧胖子,这多ěi nu你不收,可否送给我唐耀武带回堡坞?

见着唐家人便念头阻蹇的萧见理听闻是唐家十六郎在叫嚣,便不加思索,拍拍肚皮回敬道:“你唐家盐道称雄,孤花海采汁儿,岂是你这寒门子能享有的?滚一边儿去,别扰了孤之兴致!”

忽然,他望见羊侃和斋仗小队,当即哇呀一叫,肥腻腻的脸一哆嗦,便谄媚喊道:“羊侯羊侍中啊,来得正好,听说你家侍姬太少,要不孤从东府城里选几个桂花儿送至府上?”喊讫,便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拱手一礼。致使抬着篮舆的八大侍姬无不双手稳住抬杆,一阵微晃。

羊侃心下一阵恶寒,却又暗暗称奇,心道:听说东府城几欲成了临贺郡王府之私人领地,看来是真的了。若不然,岂能让满城少女都来参与这荒唐之桂花儿侍女竞选?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他想到此行是受陛下口谕,传召临贺郡王萧正德问话,便不愿节外生枝,遂一拱手朗声回应道:“世子好意心领了,羊侃不可知法又犯法,若是陛下一块无情板下来,俺这大胡瓜可就没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1章 桂花娇、孤兴奋 北城门街上大呼小叫,人声鼎沸,且夹有看热闹人群之骂声滔滔。

被淘汰下来之桂花女郎有的被陋仆汉牵着,一边对着场中预选过关的三四十位娇娘指指点点,一边对良贱同类屁民夸耀女儿漂亮,愤懑抱怨十二使君瞎眼,引得同情嬉笑。有的携女满街乱窜,逃出戏笑声,讥诮言,一路骂骂咧咧踏上归程。

那些被刷下来的寒门庶族女郎无不眼露幸灾乐祸之色,却佯装神情晦气,宽袖遮颜,更多的则是假假流泪轻泣。但却都被家中伴随而来的粉面点朱郎围着一阵安慰,丫鬟牵衣紧随,无一例外。

但见十二生肖使君一阵商议,便对身边精心挑选的位ěi nu一阵恶狠狠呵斥:尔等虽是娇艳桂花,然十二生肖桂花乃花中ji p,自然是美中选美。哪个敢不从,或送去军营妓寨,或要尔等脑袋。

放眼望去,过初选关的几十名美少女或瘦或胖,一溜儿的十四五岁,青春妙龄。但她们娇躯里,都隐隐透出独有的生肖特质,个个我见犹怜。

这是十二生肖使君恃着萧见理宠信而私下商议,一致赞同将容颜出众之桂花美少女选在身边,打算把娇躯c容颜c肤色独占鳌头者献给萧见理时借其高兴之际,讨要余下的美少女侍候在身边。

一阵sā一 àn过后,几十名桂花少女花容失色,有一胆壮少女露出豁出去的神色一咬牙,率先开始宽衣解带。有了带头者,其余美少女虽泫然欲泣,但却行动一致,期期艾艾地解下腰带。

大街上的男男女女见初选过关的桂花美少女这般作为,初觉惊讶,后便都将目光齐刷刷地焦聚美少女们身上眼露期盼,直喘粗气。近两千人所汇聚的北城大街刹时静寂无声,掉针可闻。

羊侃傻了。

唐耀武呆了。

唯独斋仗小队头目愤愤嘟哝:为何咱家心慌不安?便摇头对羊侃进言道:“此地不可久留,务必速速到临贺郡王府,免得生出事端。”

羊侃扭头一扫那斋仗队头目,打趣道:“贺君心慌,这才正常,男欢女爱天道也,谁叫尔等上战场不小心,把子孙根给弄没了?哈哈,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会如此,别大惊小怪,不急不急,看完稀奇再去,否则,若陛下问之如何作答?”

待羊侃转首一望时,却见那三十多位美少女无不有样学样儿,学着那大胆女孩儿纷纷解下披肩轻纱,藏进襦裙一阵捣鼓,而后垂头至胸,犹豫再三,退去裙衫。

霎时间,各色裙衫满天飞,仿佛蝴蝶戏花丛。

大街上,猛下一场五彩雨,花红柳绿舞缤纷。

清风拂过,香风卷来人人醉,恍如不在人间。

斜阳里,香肩胳膊耀白光,肚兜儿遮身比瘦胖。轻纱绕臀秀ěi tui,此起彼伏惊叫响。真如是:怜娇怯,花弄影,娇质软玉体轻盈。彩裳飘飘戏斜阳,蹙眉嫣然百媚生,倾国倾城。

手握钢矛,围圈看护的军卒痴了,呆了。钢矛不知不觉从手中滑落,零落倒地,犹如琴弦被人胡乱拨弄,叮当,叮当

坐在篮舆上的萧见理嘴角流出晶亮涎液,圆乎乎的脑袋慢慢前伸,粗粗的脖子渐渐变细变长。直到那漆纱笼冠差点掉落下地,才惊觉双手抱住漆纱笼冠挺身一按。那对晶亮的鼠眼骨碌碌转个不止,喜得嘴巴笑嘻嘻咧开,口水滴答。

羊侃到底是久经战阵之统帅,只是略略错愕,便捋须欣赏。不由得诗兴大发,吟哦道:“肌肤露,雪拥峰,香汗湿脸泪朦朦。柔发翩翩招色眸,七彩肚兜缚玲珑。个中滋味谁能懂”

“哇呀,好诗!好句!”看呆了的唐耀武被羊侃吟哦声惊醒过来,转脸望着羊侃的官服拍手一咋呼,便憾色嘟哝道:“若是我家阿睿在此,定能高唱一曲什么对面的女郎看过来,看过来呃!”

唐耀武一噎,忽然哈哈一笑,便回过身来对着露胳膊露腿儿的桂花女孩儿们大声唱道:“对面那女郎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不要被我这样儿吓坏/其实我很可爱/寂寞男孩很悲哀”

唐耀武这突兀一亮嗓,却当场吓坏了那群美娇娘,但见她们不由自主一颤,一个个似乎都想把脑袋塞进肚兜儿里去。

故意不去欣赏露胳膊露腿儿的桂花女郎,却高扬脑袋望天的十二生肖使君听到唐耀武忽然开嗓唱出直白c大胆而优美歌曲,闻所未闻,无不露出极其惊讶的眼神与不少看热闹的眼神会聚在一起,齐刷刷地朝唐耀武下了一场目光雨。

唐耀武不但没羞涩c胆怯,反而更加得意,反复使劲儿嚎唱起来。

“好!好曲儿!”羊侃也是随大流的风流君。他的记忆似乎很好,只听唐耀武唱了一遍就当即大声叫好。拍着手掌跟唱起来——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每个女郎都不简单/我想了又想我猜了又猜/女孩儿那心事真奇怪

羊侃这一跟唱,犹如一粒石子儿砸进水潭,把无数看热闹男人那殷切期待桂花儿美少女们抬起头来的念想激荡出来。

起初只有难以自禁地两三只小猫跟唱,不一会儿,便汇成了男生大合唱:对面那女郎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十二使君见自己的风头被唐耀武带走了,便相互一望,面露苦笑。但见那身穿huáng sè锦袍的粉面郎一转身,便走向萧见理。余下的十一生肖使君平常除了练武,就是勾心斗角,相互一惊讶对视,哪有不明白其那黄袍男子接下来的动作。

但见那蛇郎君高高一拱手,大声呼喊道:“殿下,尚请亲来这桂花娇娘中巡查,钦点出独占鳌头之生肖桂花!”言讫,便扑通一跪,趴伏在地。生怕他们这凶残主子说他t一u kui了美娇娘。

余下使君无不一喜,当即有样学样儿,零落高喊着“恭请殿下移步钦点”,“噗噗”地趴在街上。那黄袍汉子一愣,见自己想去讨赏的愿望落空,便扭脸一望趴在地上的十一使君,也只好遥拜着缓缓伏地,静等萧见理决断。

萧见理听着周围人的歌声一点也不忌讳,还饶有兴趣地点着脑袋,洒着口水跟唱了几句,才恍若想起什么似的举袖一揩嘴角,嘎嘎一笑,高声叫好道:“十二使君真不愧是孤之心腹,哈哈,如此选美太妙了,有赏,统统有赏!”

言讫,一拍篮舆,吆喝道:“如此喜庆,怎能没有乐声呢?黑白双煞,鸣锣开道,四大妖姬,乐升起,八大侍姬,摇动美~臀动起来,尔等都与孤一同进入花丛,选出十二之桂花凤凰来!”

“诺!”被点名之人一齐回应。

“哈哈哈!”萧见理见铜锣敲开了,乐声奏响了,篮舆前行了,便放声狂笑,握拳砸着篮舆兴奋嚎叫道:“娇娇桂花美人儿呐,孤来也,还把头低着个甚?抬头,直贼娘的通通抬起头来!”

但见那三十多为桂花女郎一阵慌慌张张左右窥探,还是那大胆女子放胆抬起头来,强制露出乖巧c讨好的笑容娇声道:“奴婢恭候世子殿下亲睐!”

萧见理一见,刹那三魂丢了两魂,瞠目结舌,滴着涎液呆望了好一会才一拍篮舆问道:“这是哪位使君所选?”

只见趴伏在地一位白袍使君朗声应道:“仆雄鸡所选也。”

羊侃c唐耀武等人见有ěi nu抬头,便住口不再嚎叫“看过来,看过来”的歌声,色色的眼神一齐望向那大胆女郎。

“哇呀呀,好,好,你就是孤的鸡桂花儿了呃!”萧见理忽然觉得这“鸡桂花”三字有些刺耳,还没来得换个称呼,便见那美少女盈盈一拜,娇声道:“鸡桂花拜见殿下,恭谢殿下亲睐奴婢,奴婢能随在殿下左右,无上荣幸!”

萧见理见鸡桂花如此说,心里更觉别扭,想了想,便出言道:“本世子决定:十二桂花不再用鸡呀蛇呀来命名了,一律用子丑寅卯呼之,明白否?”

“诺!”远的c近的门客和侍姬无不齐声一应。

“哈哈,好!酉桂花,这名儿多好听!”萧见理独个儿大乐一阵子,才对那大胆美少女招招手,吩咐道:“你就是孤之酉桂花儿了,酉桂花,有桂花,哈哈,妙!有桂花,快快穿衣,然后随在孤之身边,别让那炫目春光再泄露于天地间c阳光里了。”

“谢殿下!”酉桂花大喜一礼,迅捷穿衣。然而,tu一 yi容易穿衣难。但见那美少女一阵忙活,却很不得要领,便一瘪嘴,抱着裙衫蹲身大哭起来。

萧见理见状,不以为忤,反而大乐着赞道:“有趣,有趣,哈哈,太有趣了!”

“陈时雨拜见殿下!尚请殿下容许家妹之贴身丫鬟进去侍候更衣!”就这时,一道朗朗见礼之声从围观人群中传来。

“好!孤准了!”萧见理一扫声音传来之处,点头一回答,便把那双精光闪闪的鼠眼sǎ一 iá一着随之大胆挺胸抬头,露出期盼眼神望着他的桂花美少女,不知不觉挺起胸膛,恍若一只骄傲的雄鸡,只差打鸣儿了。

他的心脏忽然怦然大跳。

只觉得那美眉c那丽容c那凹凸有致的娇躯各有各的特征,各有各的魅惑都色彩缤纷般向他扑来,顿觉自己以前真是蠢到家了。

他使劲儿地啖着涎液,不由得暗自抱怨:王府那些侍女都被一群老liu áng光顾过,留给孤的都是残花败柳,哪有孤亲选之桂花香?不行,不能再这般继续,除了孤这十二生肖侍姬,身边那些侍女全都赏赐给门客,将这三十多位桂花留在身边最好。

有了决断的萧见理这才静下心来细细一数,不多不少刚好三十六位,旋即大喜过望。他不知道这是十二位生肖使君商量后定下的数据,便双拳一锤篮舆,嘎嘎大笑着喊道:“回王府,这三十六位桂花都给孤带回去,从今以后,孤身边就有三十六天娇桂花了,啊嗷嗷~!孤真兴奋,好骄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2章 宝刀出、族弟狠 乌云遮月,秋风萧瑟。

唐戬捧着手中那柄奇特罕见的弧形刀鞘,双手不禁微微颤抖。遂望着树荫下那道黑魆魆的身影问道:“十三郎,这奇特长刀真是你们制器房新打制出来的?嗯,不错,不错!”

那道黑影听得唐戬招呼,立时从树荫下走到唐戬身前拱手嘚瑟道:“郎主,十三郎还不错吧?哈哈!虽是大郎君ti g一ng的图纸,可也是十三郎用唐家最新炼出之复合钢,经过三十六道工序才制出了这把长刀,你知道小弟是练天罡斧的,用这奇特长刀走了一趟天罡斧技,感觉更能发挥那些招式威力,唯一的遗憾就是轻了点儿。”

“是吗?”唐戬一问,难以置信,遂“呛”地拔出长刀立定。但见他深吸一气,挥刀一劈,接着便是砍c剁c抹c砸c搂c截等招式嚯嚯展开,幽幽刀光似匹炼,呜咽破空摄人胆。豪壮粗犷如猛虎,威武雄姿劈山川。

斧子这件古代兵器起源很早,原始人类即用利石作为劈器。与戈c矛几乎同时出现,为古仗之一。黄帝时即有“斧銊”之名,在当时非但用为兵器,抑且用为刑罚之具。刑书释名载:黄帝五刑,四曰斧銊。按五刑即甲兵c刀锯c钻凿c斧銊c鞭扑c是也。

古代人用斧钺对敌时,不过是乱砍乱劈而巳,根本没有章法。春秋时期,唐家祖宗迁徙隐居在龙朐后,经常手持唐尧chuán shi之青铜斧钺与虎狼蟒熊战斗,久而久之,便将与各种凶猛野兽战斗而临机施展出的战技进行精简浓缩,依照地支创造出了天罡十二式斧钺战技,传授于子孙。

迄汉时,唐家十二斧法被中原人誉为南蛮人战技,亦如枪法之创于武吃氏而流入中原。唐家天罡斧钺战技经历代子孙被不断增益,使之变化不测,成为战阵之利器,更是非唐家子孙不传的天罡三十六战斧技法了。

而今,唐家护卫队人人习练的唐家战刀十三式,就是根据天罡三十六战斧技法简化后传授的。是故,唐家家丁猛于虎的声威享誉大江南北。

“真是炳宝刀,哈哈!”唐戬施展完毕三十六式战斧技法后迅捷收刀回鞘,一抹额上汗珠儿大笑夸赞。内心暗暗将用刀与用板斧对比,觉得各有优劣:板斧沉重,有劈山之气势。用这把奇特长刀施展,比之用唐家环刀更顺手。真有快如迅雷,让人目不暇接之快感。遂问道:“真是大郎画出之刀样儿图?”

“是呀,咋的啦?”唐蛟望着唐戬一笑,道:“据说这图之来历是因为孙不二在拍卖四轮马车那天,趁势要挟鄱阳王府那欧阳佬儿送一把宝刀作为正式收阿睿为关门弟子之见面礼所致。原本孙不二只要欧阳家送一把宝刀就行了,可阿睿那鬼精灵却说ti g一ng图纸,定制一把,哈哈,郎主,你家大郎现在就这般人小鬼大,还画出了这神奇之长刀样儿,将来怎么得了哦!”

“神奇之大郎,莫非又是神仙授意?”唐戬一笑,不置可否问道:“这刀为何黑魆魆的不见一点儿亮光,锋利吗?”

“啊哟,可锋利了!”唐蛟夸张一叫,嘚瑟道:“小弟举刀一斩,三十六枚铜币一破两开,你说锋利否?”

“仅仅三十六枚?”

“啊不,是从三枚c十二枚c三十六枚c到四十九枚小弟之极限是斩开三十六枚,惭愧呀惭愧,但刀锋却没任何损伤。”

“呵呵,十三郎已是登堂小成境界了,怎可妄自菲薄?在唐家这一辈中,你之武功也算名列前茅了。”

“比之郎主圆满境来,那还是差得太远了。嘿嘿,要不郎主三哥斩一斩四十九枚铜币试试?”

“要叫三哥就叫三哥,什么郎主三哥?乱七糟八,不知所谓!”唐家没好气瞪了一眼唐蛟,问道:“这刀一天能打造所少?”

“啊呀,我的好三哥,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唐蛟立马跳脚咋呼道:“这可是按照孙不二传授之三十六炼之法打制出来的天罡刀哇,也就是我这唐家顶级制刀大师三天三夜不睡觉才打造出一柄,若是其他人,嘿嘿,就算有好钢,没十天半月根本就打造不出来算了,跟你这外行说制刀法门儿真费劲儿!”

“是不是还有什么七十二炼地煞刀,百零八炼周天刀呀?”唐戬一笑,戏谑问道:“你小子刚到建康就被大郎抓了壮丁,知道为啥吗?”

“还不是因为佩服我这十三叔是制刀天才呀?呵呵!”唐蛟神采飞扬,乐呵呵地嘚瑟道:“这可是阿睿说的,可不是十三郎在你面前自贴金粉哦!”

“你小子”唐戬一指唐蛟,摇头讥诮道:“还唐家顶级制刀大师派呢?哼哼,难怪家主和姥姥都赞同把你小子派来建康,真欠收拾!那炼钢炉c焦炭炉都是本郎主主持修建的,你小子当我不知道这合金钢之厉害?”

唐蛟见自己的把戏被人揭穿,“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一竖大拇指,嘻皮笑脸夸赞道:“原来是三哥炼出了合金钢啊,真不愧是被姥姥立为下一代家主继承人之一,哈哈,佩服,屁服!”

唐戬一蹙眉,嘟哝道:“有大哥c二哥在上,我可不想争当家主!”

“这可由不得你吧?”唐蛟难得一本正经道:“这可是祖上定下之规矩,谁叫你出生在前五位排行了呢,还是家主这一房之后裔。你看我十三郎,虽然是出生在唐家三十六房之制盐房,还不因喜欢打造兵器就被内堂姑姑选中进入了制器堂?哈哈,我一定要打造出一把名传千古之神兵利器,超过欧冶子!”

秦灭巴国以后,属唐尧后裔之巴人迁至大巴山,归附龙朐唐家,属武陵蛮的一部分。唐家隐族族长遂按其各自特长和能力建立部落式家族,分为嫡系三十六房,涉及三十六个职业散步于大巴山中,自给自足。他们斩蛇蟒c射虎豹c猎牧捕鱼c垦荒种田c兴修水利c养蚕织布,发展农耕,自强不息,世代繁衍。

龙朐山被唐家三十六房层层守护,极其神秘,外人根本不知其地理位置。但至今仍承袭古部落之治家方略,女权主内,男人大都在外面为家族事业奋斗。

唐家对外号称三十六房,核心机构实际只有内外三大堂。其内三堂分为冶炼堂,器物堂,机关堂。内三堂的大小事由唐家女性中最有能力之人掌管c打理。而外三房又分为夺魂堂(追杀以及和各大势力调协),家业堂(掌管唐门所有的物业资产),凤巢堂(掌管外姓之人)。外三堂堂主都由唐家男性子孙担任。

唐家内部威望最高者乃是族长,称之为姥姥(内似现代董事会主席)。因其女性细腻而让唐家躲过了无数灾祸。历经千年不倒,开枝散叶于荆蜀各处。家主为男性担当,虽声望在外,但只掌管人事c资产和拓展(类似现代总经理)。

唐家男女皆习武,大小总管唯才任用,不拘泥年龄限制。长辈也愿意让小辈锻炼,形成了良性循环。因此,唐家女性从小在家族利益为重的熏陶下很少外嫁,大都从外姓投靠人群中选择俊才成家立业。

“呵呵,有志气,可你有探矿c采矿及冶炼知识吗?”唐戬扬起手中抱刀轻轻一挥,似乎斩断了烦恼,长吁一声,跌坐在地,一指对面示意唐蛟坐下,打算与这位族弟好好谈谈。

“啊?”唐蛟轻叫一声,嘟哝道:“钢铁不是能买吗,怎须我去炼制?”言讫,遂情不愿c心不甘地在唐戬对面坐下。

见过弱冠之年的唐蛟依旧跳脱,便哑然一笑问道:“你从龙朐山来?弟妹为何不来建康?”

“嗨,你弟妹舍不得那药园。”唐蛟垂头丧气。

“苗家女郎?”唐戬一错愕,遂打趣道:“她放心你来建康?”

“三哥,啥意思?”

“建康美丽女郎很多,她不怕你花心?”

“十三郎是来打造兵器的,不是来”唐蛟越说越没底气,俄而一拍大胯,瞪眼问道:“真的吗?嗯,纳两房漂亮小妾是她容许范围,哈哈!”

“你”唐家难以置信问道:“苗家女噢,她真这么大方?”

“他可是濮人后裔,嘿嘿!”唐蛟狡亵一笑,拱手道:“尚请三哥照应,让十三郎抱得美人归,不多,只要两三位足矣!”

唐戬一跃而起,戟指着唐蛟没好气骂道:“好你个十三郎,父亲怎么派你这个花花太岁来,气煞我也!”

“三哥,吼那么大声干嘛?人也,食sè xg也!”唐蛟一阵摇头晃脑后,眨巴着眼睛低声道:“我可是担任这堡坞制器房之掌柜哦,莫非你连个娇美侍姬也不安排?传宗接代,唐家祖训第一,莫非你要忤逆祖训?哈哈,万莫意气用事。我c唐立c唐阳都等着你三哥郎主安排呢。”

唐戬猛然醒悟,大声喊道:“唐立c唐阳,滚出来!”

只听得“嗖”的一响,两道黑影便一先一后地从两棵大树上跳将下来,凌空一个筋斗漂亮落地。但见先落地的黑影拱手道:“见过三哥郎主,十九郎唐立深夜打搅实在不该,尚请责罚两三个ěi nu侍姬,小弟保证炼钢炉日夜不停咳咳,那炉子真不是人呆的地儿呀!”

另一个刚落地的黑影随后笑道:“呵呵,二十三郎唐阳见过三哥郎主,小弟心也不大,只需三哥郎主安排个侍姬就行了,多了小弟可照顾不过来,若耽误了焦炭供给也是不好的。”

唐戬扫视着刚来建康堡坞的三位族弟,噙着冷笑沉默良久才嗔骂道:“直贼娘的你们狠!我算看明白了,你们三兄弟从内三堂出来,根本不是来帮我守住这新立之三大作坊,而是色鬼附身,是联合起来欺负三哥的吧?还要美人儿伺候,想得美!明天,明天就将你们宅院里的丫鬟全都撤回,每人身边通通安排三个仆人打杂。”言讫,转身便朝密室走去。

“别呀!怎能如此吝啬?”三兄弟同声惊呼,相互一望便无声无息地着跟了上去,都是一脸奸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3章 密室、兄弟夜话 “长亭兄,去伙房看看三只烤羊熟否。若熟了就叫他们送到密室来,嗯外加十坛美酒,我这三个族弟都是酒囊饭袋。”唐戬边走向那座恢宏殿宇,边扬着脖子身后空落出大喊。

“诺!”黑暗中传来司马长亭的回应声。

“哎呀,还是三哥郎主体贴人,知道咱们三兄弟得到接风洗尘通知,都没吃辅食,哈哈!酒酿饭袋总比没得吃c饿得难受好!”唐蛟怪声怪气地打着哈哈。

“是呀,咱这威武雄壮c美人儿见了乐开怀之身坯子,再不喝点儿美酒下去滋润滋润,恐怕要熬成肉干了!”唐立的语气很夸张。

“十九哥,你就别抱怨了,小弟才是最惨的。别人抹粉儿我也抹粉,可人家抹粉是风流倜谠,小弟抹粉儿则成了夜叉郎,可悲,可叹呐!若没有侍姬把脸洗白,叫我如何找媳妇呢?”唐阳说得幽怨,很感伤,好像真成了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了。

“噗嗤!”唐戬忍禁不住,笑出声来。遂转身指着唐阳打趣道:“恐怕就是因为你黑,姥姥和姑姑们才派你小子来建康负责提炼焦炭的吧?”

“哎!这怪谁呢?”唐阳故作唉声叹气逗乐道:“只能怪我家祖宗,想当初可是三十六房任选啊?我家老祖就是选个最凶险之打猎房也好,为何偏偏选个烧炭房呢,害得他这英俊潇洒之后辈而今也只能当个烧炭郎了,能不黑吗?”

“哈,哈哈”

几兄弟放声大笑,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很突兀,也很响亮。

唐家堡坞的主大院是七开间三进院落。第二进这三开间大殿可以说是唐家主大院的标志性建筑了,群名为“弘道殿”。但却孤零零地矗立在整个大院中心。

大殿四周除了回廊厢房连通前院与后院外,大殿四周空旷得连一棵树也没有。地上镶嵌着青一色的花岗岩石板,平坦光滑,在朦胧的月色下泛出简单而冷冰的辉光。

弘道殿是唐家堡坞之经营中心。分为三大部分,中间是商议大事的宴会大厅,东侧为唐戬的书房密室,西侧是萧灵慧处理日常事务的花厅。以实际作用论,西侧花厅才是唐家的灵魂中枢之所在。因为唐家遗传下来的规矩:内事首脑一律是女性。

“三哥真会享受啊!”唐蛟一进到地下密室便咋呼着梭巡起来。但见这密室进深约莫五丈,宽近两长,松木镶嵌的地板刷上桐油,在壁灯十多盏油灯的印照下贼亮贼亮,淡淡的桐油味儿溢满整个空间。

正北靠墙是一溜儿的书柜,与近宽一丈c高一尺有余的榻榻米连成一体,仿若舞台。榻榻米正前方中央置有一张红木长案,造型古朴典雅。长案之后,铺着两张剪裁整齐的长形兽皮软垫。

榻榻米下每隔三尺就搁置一张红木几案,几案后全是包着红色细麻软布垫,左右四套对称。除了进出密室石阶,不见任何通风口,但通风效果却是极好。

唐戬走上榻榻米,把手中宝刀往几案上一丢便在主位跽坐,一展双臂邀请道:“随意坐,无拘束,上茶!”

“诺!”书柜之后传来一道苍劲的回应之声,甚是响亮。

“嗨,晦气!左首之位归我!”唐蛟c唐立c唐阳听到这声音,异口同声,怪叫着腾身而起,争先恐后抢坐左首之位。但见三兄弟身体在空中一阵碰撞,最后落在座位上的却是唐阳。

“你为何撞我?”

“你又为何撞我?”

落在几案两边的唐蛟和唐立相互指斥,犹如一对斗架的鸡公互不示弱。

“嘎嘎!我烧炭房本该排列尔等之前,所以,天经地义该我坐这位置。”唐阳跽坐在榻,老神在在地挑眉嬉笑。

“嘁!”唐蛟和唐立扭脸对唐阳丢出一个卫生球儿,一脸鄙视,丢给唐阳一个背影便自寻座位。

“不服?没有小弟供给木炭,十九哥,你能炼出钢铁吗?”唐阳一扫两位族兄背影,嘚瑟大笑着向唐立示好道:“当然,说句公道话,没有钢铁,十三哥连屁都不是!”

“是也,是也,哈哈!”唐立果然中计,反身就选择唐阳下首之位一跃而起,轻飘飘地落座后自我解嘲道:“我俩兄弟是单身,应该多加亲近。”

唐戬端着在主位,笑吟吟地看着三兄弟闹腾,见怪不怪。唐家自古以来就是这规矩——想要什么就得按规矩去比拼,赢了,归你;输了,没份儿。

唐蛟跽坐在右首之位,望着对面的唐阳c唐立没表情,没声息。却露出虎视眈眈的眼神给予警告。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书柜背后传来。三兄弟一同警觉镇神,正身跽坐,目不斜视,规矩得像个乖宝宝。

不一会儿,便见唐不颠左手托着木盘显身在唐建身侧,一弯腰便递出冒着热气儿的陶瓷杯,轻声道:“郎主,茶来了!”

“谢了!”唐戬扭身,恭敬接过茶杯,斜睨着正襟危坐地三兄弟挑挑眼眉笑道:“叔父,你说这三个小子该不该请出家法收拾一顿呀?”

唐不颠直起腰来无声一笑,配合着演戏道:“虽无大错,但明知进入密室了还任性胡闹,按照家法,得”

“哎哟七叔,饶了我等!”

“七叔啊,您虽掌管邢堂,可这”

“可不是吗,第一次进入三哥郎主密室,兄弟们感到稀奇,兴奋不已,所以就这样儿了。”

“”

没等唐不颠说完,三兄弟赶紧侧身,争相拱手作揖,胡乱咋呼起来。

“砰!”唐不颠一跺脚,地板回声嘹亮。见三兄弟不再胡言乱语才抖簌着眉毛,真真假假地呵斥道:“没规没矩,郎主请你们至密室接风洗尘是好玩儿啊?是有大事儿相商!”

三兄弟一震神情,分不清真假,遂齐齐拱手道:“再也不敢了!”

唐不颠不好意思说开玩笑,遂板着一张胡子拉碴的老脸来回扫视着规矩了的三兄弟,冷哼一声,便托着茶盘一跃而下,不等两脚落地落地便右手一抹托盘。但见三只茶杯倏地腾起,不波不荡,恍若是被无形大手托着一般分别射向三兄弟几案,落时无声,茶香袅绕。

这时,只听得密室石门略略震动,就望见一个白发老内卫矗立石阶,拱手禀报:“夺魂四英到了。”

“唔”唐戬略一沉吟,吩咐道:“安排他们先进餐,后休息,明天再找他们议事。”

唐蛟c唐立c唐阳三兄弟同时一愣,不由得露出惊赫的目光相互探寻起来。他们知道:夺魂堂有一王二侯,三帅四英八大将,轻易不得出马。龙朐山这次不但派出他们三兄弟带队前来掌管三大作坊,还派出四英前来镇守建康堡坞,可见这里真有大事儿要发生了。

台阶上的老内卫一拱手便轻步离开,只是一瞬,就不见了身影。只听得石门闭合的轻微震动声。

刚来建康堡坞不到一旬的三兄弟顿时紧张起来。

“喝茶!”唐戬见油灯下的三兄弟神色不对,便低声一笑,端起茶杯一请,打趣道:“哥几位,刚才只不过是七叔跟你们开了个玩笑而已,即便议事也不是现在,等吃饱喝足了再说。”

“臭小子,真欠收拾!”唐不颠嘎嘎一笑,便闪身回到书架之后,丢下一句“唐家的规矩你们都清楚,千万别犯在老夫手里哦。”言讫,便不再露声息。

唐蛟c唐立c唐阳几乎同时悄悄舒了口气,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相互咂舌一扮鬼脸,不约而同苦笑起来

几兄弟没了七叔镇着,便一边品茶,一边嘻嘻哈哈相互揭短取乐。不一会儿,烤羊c美酒都被送入密室。刹时,整个空间都充斥着烤肉香味儿,令人垂涎欲滴,直吞口水。

等大家在来自吐谷浑仆役的服侍下都吃了个半饱,唐戬一挥手,大赞道:“巴吉之烤羊手艺的确很好。夜深了,巴吉,你带他们都去歇息,我们四兄弟自己来。”

“多谢主人,仆们告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巴老头儿招呼一声四个吐谷浑仆人,说着蹩脚的华夏语躬身拜辞,后退而去。

唐蛟c唐立c唐阳切羊肉的切羊肉,喝酒的喝酒,专心致志,忙个不停,丝毫没停下来的意思。

唐戬一笑,问道:“你们对自己掌控的作坊有甚建议,说来听听。”

“三哥,我连那炼钢炉都还没摸透呐,能有甚建议。只觉得比龙朐山的炼铁炉好用多了。”唐立一边咀嚼,一边瓮声瓮气回答道:“还有呐就是那些比例呀,数字码码太复杂了?”

唐蛟喝了一口酒,抱怨道:“十九郎说得对,那些‘狗脚弯’计数码我看着也是一阵头大,最容易搞错的是厘米c毫米什么的,完全违背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寸分量具尺码。”

“我倒觉得这炼焦炉很好,比烧木炭容易多了。哈哈!”唐阳一阵嘚瑟。

“嘁!”唐蛟c唐立一齐鄙视唐阳道:“黑炭头儿!”

“就这些?听说你们三个在夜校很不安分呐!”唐戬笑吟吟问道:“说说吧,为啥要为难你二嫂,还把你们那小先生紫烟给气哭了?”

“呃”三人集体一噎,唐阳更是差点把脑袋塞进了裤裆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4章 敲打、接风洗尘 矜持的唐戬很腻歪。

他对三位族弟那点儿龌龊事很是明了,便直皱着眉头暗骂不识好歹。但还是和颜悦色地问道:“王知远你们都认识吧?”

唐蛟c唐立c唐阳都停止进食,一脸恭敬地望着唐戬有气没力地一同点头回答:“认识。”唐立随之感概道:“那老道士真有本事啊!”

“呵呵”唐戬讥诮一笑,望着唐立问道:“既然十九郎认为他有本事,但他却对紫烟小娘恭敬有加,你道为啥?”

“呃”唐立讪讪一笑,垂着脑袋老老实实说道:“郎主,不是我们兄弟不恭敬紫烟,而是觉得你没把她纳入房中,所以就私下打赌,谁把她纳入房里,就就”

“就把一年之俸禄当着贺礼是吧?”唐戬笑嘻嘻地接过话茬,忽然一挑眼眉,猛拍几案,摔着脸子怒斥道:“荒唐!就算我不纳入房中,那也是你嫂子之陪嫁丫鬟,怎能在课堂上出言调戏之?”

三人见唐戬发怒,浑身一颤,不由得满脸羞愧,一齐转身对着唐戬趴伏在塌,异口同声道:“郎主息怒,族弟知错了!”

这个时代,妻子的陪嫁丫鬟就是打上他丈夫妾氏的标签,属于私有财产,可赠可卖。但没经主人允许,任何人不得侵犯。何况他们调戏的对象可是唐家五大堡坞之建康娘主的陪嫁丫鬟。

唐家盐业生意自秦军贪图巴国食盐而攻巴,楚人坐收渔翁之利陆续攻占平都(今丰都)c临江(今忠县)c鱼复(今奉节)等沿江都邑并接管全部盐场后。唐家曾退出盐业几百年,而秦楚为争夺巴盐之战争却长大百年之久。直至秦末乱起,唐家改变策略,只控制少量盐泉而全力造船,投入贸易,稳步发展,致使巴盐名扬天下。

到了东汉时期,唐家已经在大江南北建立了五大堡坞。即幽州乐陵堡坞,雍州天水堡坞,蜀州巴郡堡坞,荆州襄阳堡坞和扬州金陵堡坞。由于唐家后裔扼守祖训而无人出世,所以,尽管朝代更迭,战火纷飞,充其量让唐家人暂时撤回巴山深处休养生息而已,不伤其根基。

“没经系统学习之工匠,就不会有创造发明。”这句话你们可否赞同?唐戬见三位族弟已经知错,也不好再继续说这事儿。便用唐睿这句言论来敲打从龙朐山内堂出来的三位骄傲族弟。

他也是见陶弘景派出最得意的徒弟王知远与孙不二带着几位道士,成功捣鼓出合金钢后才被唐睿这句言论说服,才对唐家堡坞的工匠施行全面扫盲。

他毫不置疑唐睿三岁后每天所写出的《初级数学》是神仙所授,特别是里面的记数符号c计算公式等等,用起来很方便。更别说以蚕丝为一微重新定位长度单位,构成十微等于一丝,十丝等于一毫,十毫等于一厘米,十厘米等于一分米,十分米等于一米尺,十米尺等于一丈之十进制唐尺单位。

如此一来,因为以蚕丝为起始计量,一改过去秦尺c墨尺c南尺c北尺之长度单位不统一局面,得到了南北工匠认同。致使唐家制造之器物更加精准,因此而形成了分工合作之流水线作业。

特别是改算酬为算盘计算,还有那珠算口诀,非神仙之术莫属。虽然印刷术目前还没成功,但只要几个道士调和出了油墨,唐家印书定能如唐尧一般载入史册,名耀千秋。

唐家要求工匠掌握三千个常用字和初级数学,不但没让工匠们反感,反而对他这个郎主顶礼膜拜起来。把儿子的功劳归在自己身上,致使他很不好意思出入课堂。只得在私底下向敏二娘学习全新的数学知识和珠算。连王知远和那是几个炼丹道士都从不缺课,谦虚学习,怎能让三位族弟落伍?

被唐戬敲打得没有脾气的唐蛟c唐立c唐阳三兄弟,根本不敢说任何反对言语,直是高呼:至理之言,至理之言!

唐戬一声轻笑,挥挥手说道:“趴在地上算甚事儿呀?起来喝酒聊天,别这般见外,三位族弟只当是三哥给你们接风洗尘就好了。”

“谢三哥大量!”唐蛟三人叩首拜谢后坐回原位,尽管心里有点儿腻歪,但还是佯装出一幅很受教的模样儿,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却不再张狂喝酒进食,倒也显得温文尔雅,很有教养之范儿了。

“都是兄弟,谁没个年轻张狂时?你们三人只需用心学习,赶上或超过那几个道士了才无愧于你们是唐家年青一代最聪明之赞誉,不愧于姥姥c家主赋予给你们之重任。”唐戬语重心长说讫,便端起酒碗招呼道:“来,端起酒,干一碗!”

“诺!”唐蛟c唐立c唐阳纷纷端起银制酒碗,遥遥礼敬,便用宽袖一遮酒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唐戬亮了亮酒碗呵呵一笑,道:“堡坞里的这座炼钢炉还小,连满足四轮马车之需都不行。用阿睿之言来说,纯属试验性质,等你们掌握技术后,再择地建立钢铁厂,而不是现在需四处采购生铁来炼。到时候,炼焦煤c炼铁c炼钢c制造器物c兵器等全在一起,形成那啥呃,煤铁模式,而这座钢炉就成为造船坊专用了。”

“族弟若敢不尽力,愿受族规惩处!”唐蛟c唐立c唐阳纷纷拱手保证。

“你们三位是内三堂优中选优之精英,三哥相信你们只要用心,都能做到。”唐戬夸赞了一句便戏谑一笑,沉吟道:“嗯至于你们生活上的事儿嘛三哥决定给你们各两位侍姬,让你们劳作之余左拥右抱,够了吗?”

“啊~!”唐蛟c唐立c唐阳一齐惊叫,瞪大眼睛望着唐戬,无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态。

或许是因为结了婚的缘故,唐蛟反应最快。但见他蹦起身来,抓起酒坛和自己的酒碗就跑到唐戬几案前,一边斟酒,一边纷纷叽里哇啦喊道:“三哥,十三郎敬你三碗,这酒无论如何得喝!”

已经有过女人经历的唐立反应过来,一瞧十三郎敬酒,便抓起bi sh一u,切下一块羊腿屁颠屁颠地跑到唐戬身前,咋呼道:“无以为敬,借花献佛,特献上羊肉一块。有酒有肉有女郎,神仙生活啊!”

十六岁,才初懂人事的唐阳见唐蛟c唐立一个敬酒个献肉,当即傻眼了。心道:两个侍姬呀,哈哈,终于可以知道女人滋味了,不知有否紫烟漂亮。不过,紫烟太辣了,唯三哥郎主可享用外恐怕谁也受不了。可得表示一下谢意啊,哎!到底俩族兄大一点儿,这反应就是不同,啧啧啧,献啥呢?

猛然,唐阳见到了塞进羊肚子里煨熟的羊尻和羊鞭,双眸立时一亮,哈哈一笑便操刀切割,放入食盘,乐滋滋地端到唐戬身前谄媚道:“三哥,据老人说这玩意儿滋阴壮阳,不成敬意,还望海涵,多纳媵妾,多生贵子!”

“哈哈”

唐阳这一闹,大家这一笑,真把几兄弟的距离给拉近了。于是,四兄弟就女人话题说说笑笑,不分上下,真个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闹成一团

三只烤羊已经消耗殆尽,连骨头上的精肉也没放过。唐蛟c唐立c唐阳三兄弟似乎没吃饱,便一人一只骨架,比试谁剔肉剔得最干净。

唐戬见大家闹得差不多了才轻咳一声,笑道:“三只羊啊,就这样被你们清理得一干二净,真厉害!”

“错!”有三分醉意的唐立一指唐戬笑道:“是你c我c他c他真厉害!”

“十九郎说得对呀!”唐蛟c唐阳立时起哄。

“行!是我们四兄弟真厉害,但是”唐戬笑说到此,忽然一肃脸色,浑身气势暴涨着厉声喝道:“我这堡坞郎主却被人欺负到姥姥家了!”

“谁?”三兄弟一惊,同声问道。

“别急,坐下说话”唐戬舒了一气,一摆手,指了指坐塌冷然道:“上月,我堡坞有三艘盐船居然在秦淮河出口遭到了抢劫,百多名护卫和船工,逃回来的不足十分之三啊,真可谓血债累累!”

“啊,这么狠毒!”还着羊腿啃的唐蛟顺手用羊腿骨一捶身边几案,思忖道:“这可真是前所未有哇,绝不是道儿上之人所为!”

抱着个羊头剔肉吃的唐立立马将羊头往地上一丢,回到坐塌喝了一口酒,想了想点头说道:“是呀,以前也曾听闻有水贼抢盐,但只要不反抗,至少会留人性命呀?”

早回到坐塌上喝了口酒的唐阳一拍几案,红着脸问道:“三哥,查到是谁干的么?灭了他!”

唐戬双手捧着脸搓了搓,苦笑道:“查到了,还是阿睿偶然发现了端倪。”

“哦”三兄弟一愣,眼眸旋即凶光闪闪,跃跃欲试问道:“谁?”

“邵陵王府。”唐戬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往外蹦。

“啊~!”三兄弟齐齐错愕惊呼。

“直贼娘,原来是这鸟人!”不愿回座位的唐蛟一听是邵陵王府干这shā rén越货之勾当,立时垂头丧气地嘟哝着回到座位,端起酒碗一喝,发现一滴酒也没了,便一甩酒碗怒吼道:“绝不就这般算了!”

血气方刚的唐阳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肥厚大手一推几案上的碗碟,猛拍长案叫嚣道:“言之有理!我唐家有可战之兵三万,加上酉族c辰族c巫族c武族和沅族,起兵十万根本不成问题,直贼娘的,反了这狗屁大梁国!”

“是呀三哥,郡王又咋的啦?血债血偿,天经地义!不过”唐立说到此,望着唐戬贼贼一笑,问道:“三哥请我们到密室里接风洗尘之真实意思,恐怕就是要商议这事儿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5章 布局、调兵谴将 “啊~!”

唐蛟c唐阳同时惊呼,望向唐戬。

唐戬镇静如常,无视唐蛟c唐阳那探询的目光,一笑,打趣道:“哟呵,十九郎还没醉嘛,可否猜猜你三哥下一步行动?”

唐阳一跃而起,吼道:“三哥,派小弟出马,不杀邵陵狗王,唐阳提头来见!”

“二十三郎,四大夺魂精英已到,你那刚跨入之登堂境界呵呵,不是十九哥笑话你,恐怕连邵陵王府前院都进不了,你呀,你之职责是烧炭”唐立一边笑话唐阳,一边若有所思地嘟哝道:“客栈开业c马车制造c新船试验c擂台定序,这才是目下大事儿。”

唐蛟猛然醒悟,喊道:“三哥,小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敌不追,我不动。我们三兄弟之重任是带队守护好新建作坊,防备他人从中破坏?”

唐家能得到陶弘景师徒不予余力支持,孙不二是关键。而让孙不二鞍前马后,心甘情愿乐孝其劳者却是自家大郎唐睿。唐戬明白这一点,可新来的三位族弟似乎不明白。或者因为事关重大,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啊,自从唐家利用神奇水泥在海中州建造盐池,晒出海盐,加入海菜熬卤制出雪盐后,他这建康堡坞郎主不但成了建康豪门贵族眼中钉,连唐家内三堂和其他四大堡坞郎主也发出一些不好言论。虽然唐姥姥和家族依然支持他创建煤铁基地,但族内反对的族老可不少,大多认为这是在给唐家招灾。

于是,他在密室设宴招待族弟,其目的就是让三位族中英才觉得他这位郎主很重视他们,从而将之牢牢地团结在自己身边,成为唐家煤铁基地之顶梁柱,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开创出一片新天地。

“哈,哈哈!”唐戬欣慰一笑。一一扫瞄着三位族弟夸赞道:“不愧是族内精英,我三哥这点心思瞒不过十三郎之眼,的确”

唐家忽然一拍几案,狰狞怒吼道:“三船巴盐我这堡坞能够承担这损失,但邵陵王府欠下的血债却不能不讨还,否则,我唐戬愧对那些死去之船工c家丁!尸骨无存啊,世上还有这么惨烈之事儿么?然而,你们之重任却不是随三哥去报仇雪恨,而是虔诚向道士学习,尽快掌握炼钢炼铁新工艺,守护好唐家新基业,为将来建立唐家煤铁基地打下牢固之基础!”

唐戬说得铿锵有力,三兄弟不知不觉露出羞愧之色。但见唐戬舒了口气,双眸炯炯道:“皇帝佞佛,四方建庙,铜钱日渐减少。若愚兄猜测不错,南梁将会使用铁钱替代铜钱,如此一来,唐家堡坞之炼钢炉将是朝廷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你们三兄弟之重任除了快速掌握分派给你们之新技术外,还要掌握《初级数学》,珠算运用。这是其一。”

“其二,日夜操练你们所带来之五十名内卫家丁,落实作坊军管方略,严防技术泄密,至于抵御江湖人物前来盗窃或骚扰之重任,自有夺魂堂应付,你们只需严守关口则可。这里要特别提醒二十三郎,你之任务是提炼焦炭,掌握技术,而不是打架,更别张口造反,闭口逞凶,要谨守唐家祖训知道吗?”

“嗨!”唐阳脸一红,拱手应诺。

“其三,都将给予你们《工坊管理章程》和《工艺流程诠释》两册书,这可是唐家机密,相当于唐家之“紫阳神功”,切莫泄露风声,特别是身边丫鬟c侍姬,切勿让其知晓。是故,你们之卧室才有那独特设计之地下密室。”

“地地下密室?我咋不知道?”唐蛟不由自主惊叫起来。

“嘿嘿,没经七叔考察过关,别说知道密室,就是来我这里喝酒的资格也没有。”唐戬冷然一笑,酷酷道:“你们每人之密室都藏有各自之相关专业知识,称为神仙之技也不为过,希望你们好好把握机遇,将里面之藏书横流倒背,将来好担当大任,教授弟子,可别让本郎主失望哦。”

“定不负三哥郎主重托!”三兄弟一愣,赶紧拱手一拜,肃然表态。

太阳初升,秋露晶莹。

薄施粉黛,没细心打扮的萧灵慧腆着个大肚子,蹒跚于后花园。路过一棵芙蓉花树时,她顺手摘下一朵粉红色芙蓉花触在鼻翼下嗅了嗅,便斜插发髻,与碧玉发簪相映成趣。上裳下裙,一红一绿的袭人和晴雯牵着萧灵慧那粉红色的长长裙裾,亦步亦趋。

忽然,萧灵慧扭身吩咐道:“晴雯,你去敏二娘小院看看郎主起身没。”

“诺!”晴雯应声放下裙裾,转身便“咚咚咚”跑出了花园。

这花园虽不足十亩,但假山翠竹c小溪花坛都精心布置,甚是雅致。萧灵慧望着那树艳丽的芙蓉花,一时之间便痴了。

“娘主好大个肚子哦,肚子里那小孩儿真是从女子‘那里’钻出来?怎么可能”袭人望着萧灵慧的背影,胡思乱想,情不自禁暗自嘀咕。忽觉小脸儿发烫,羞涩难抑。

没过多久,脸蛋儿红红的晴雯又跑回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娘主,郎主正在‘弘道殿’与造船坊三位管事,造车坊两位管事,还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没等晴雯禀报完,萧灵慧就很不耐烦地摆手阻止。她略一沉吟,又吩咐道:“累了,回卧室歇息。”言讫,转身便走,郁闷暗忖:自从在萧敏儿那儿过了一夜后,这俩天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瞎忙些甚?

唐戬高坐在弘道殿中堂之上。左边跪着着的三位造船坊管事面色难看至极,看样儿是挨唐戬批了。

但见负责新船试验的孙不二首席弟子c造船坊总管高季郎颇具意味地瞄了唐戬一眼,对身边的木料加工坊管事李大郎很是不愉地解说道:“师弟,不是师哥苛刻,而是尊照师傅他老人家之交待,这艘新船不仅仅是改硬帆为软帆,而且要改平底水密舱为弧形。所以不得不多次试航,多次改造,以达最佳弧形结构,同时还要适应海航。”

“是,由于操作软帆没有经验,以致这新船在大江里翻了三次,但不能否认这船要比平底船快呀?我理解曲形木料之艰辛,但是,师兄认为这船如能定型成功,绝对能在大海如履平地。郎主,老仆绝不同意取消新式帆船试造。”

髙季郎话音一落,马车坊管事陈康达立时附言道:“郎主,仆赞同高总管之议。想当初,大郎和师傅打造新式马车时无数工匠看笑话,说师傅越老越小,越老越不正经,还背上‘老不休’之恶名,但坚持三年,新式马车成功了。这新式帆船才试造不到十个月,怎能半途而废呢?所以,仆支持继续试造新帆船。”

“仆附议!”木器加工坊管事丁五郎拱手一呼。

唐戬严肃听着,气氛沉重压抑。

他很清楚,这艘新式帆船是唐睿花了近一年时间才画出图纸来。孙不二制出大大小小的船模在流水槽中试验结构牢固性就花了近半年时间,说不难,那是假的。但他没料到这软帆操作才是真正的难关。

这才是单帆船就在大江中世航都翻了三次,虽没死人,但也够吓人的。到最后定型之三桅大船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将来要造出五桅远航大海船,能行吗?

他本意是想取消新式帆船试造,继续打造在大江航行了几百年的平底船,集中精力打造四轮马车,办好擂台定排序赛事,把连锁客栈发展起来,寻机找邵陵王府讨还血债,以应对十五年后之建康大劫难。而今看来,似乎制造新式帆船又是自家大郎在暗中布局所致。

他想到那群茅山炼丹道士对唐睿的崇拜,想到孙不二扛着唐睿四处奔波却乐子其中的情形,忽然觉得结束新式帆船制造的想法应该和唐睿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看吧,别看现在那些大权在握的高门士族还在耀武扬威,若真是天发杀机,南梁朝廷真正发生变故,那将会牵扯多少人?恐怕又是一个“永嘉之祸”,搞不好自己这不受待见之宗室姻亲也因此而家破人亡。

思忖至此的唐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呆了良久,苦笑着轻咳一声朗声说道:“李师傅,本郎主知道曲形材料制造不易,但也只是个熟能生巧之过程。造船,是我唐家家传祖业之一,可这船型却已用了近千年而不变,是该改进之时了。还是大郎说得好哇,要推陈出新,别躺在老祖宗身上纳福,否则,不进则退,距离消亡也就不远了。”

言讫,唐戬一震神情,果决道:“高总管,不管在大江中翻了多少次船,哪怕死人,也要把这新式帆船造出来。四轮马车就是个先例,希望你放下包袱,从失败中总结经验,写出软帆操作手册。”

“诺!老仆定不负郎主所托,在大风大浪中快速找出操作软帆之窍门儿。”髙季郎已是近六十的人了,听了唐戬的话却热泪盈眶,抖簌着拱手应诺。心中高呼:郎主英明,我髙季郎注定将名传千秋。

“不需要快,只需切实可行!”唐戬摆手道:“各位都是建康堡坞各大工坊之管事,担负着唐家造船业c制车业之兴旺衰落重任。那啥失败是成功之母,你们也在学习‘初级数学’,相信你们将来会带着你们之门徒创造出更多c更新之器物,造福于斯人。我唐戬年轻,又是一个武夫,不懂任何制器技巧,但却能保证短不了你们家人安定生活及子孙后代之培养。”

“我等能为郎主效力,是前世修来之福份!”几大管事纷纷遥遥拱手客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6章 练功、喜乐爷孙 老天似乎很生气,已是午时了天空仍然阴霾。

唐睿在沙盘上悬臂练了一阵书法,觉得该是修炼之时了,便走到茅亭外的跳台上瞄了一眼灰色湖水上的晶亮鱼鳞波,伸伸胳膊踢踢腿,弯腰拉筋深呼吸。脑海里习惯性地回忆今天上午之读书和书法练习之点滴心得。

这是他上辈子带来的习惯——总结过去,寻找差距,思虑补救措施。和前世相比,他更喜欢这一辈子,起码没人强迫他这个年纪非得去学奥数和琴棋书画。

“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或许不是他前世父母要求他的格言,应该是二十一世纪所有华夏家长们最坚定的信念和最执着的追求。

于是,城市里的孩子跟他一样的惨。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背起了沉重的书包,开始了繁重的学习。算术,语文,钢琴,yg yu,体操,游泳学习内容满满安排,别说没时间玩,就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现在回想起来,他感觉前世的成长经历就是一场牢狱之灾。

他读研究生时也曾思考过一个简单问题:对于一个人的成功到底什么要素才是最重要?到底是知识重要还是诸如价值观c社交能力c阳光性格c好奇心c自尊心c动手能力c决策能力c社会责任感等重要?然而,没人给他dá àn。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人际资源为第二生产力。”这是他那下过乡c扛过枪c干过倒买倒卖,合伙开办钢铁厂,最后成为房地产大亨的二舅常挂在嘴边之格言。这句格言让他深有感触,致使他受二舅所惑而忤逆假清高的父母,考入了地质学院。

“这一世真自由,这种感觉真的好!”唐睿想着这一世的父母都不逼他苦读四书五经,任由他被孙不二扛着成天四处瞎闯,便幸福微笑着嘟哝一句。随即两手翻飞,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身上衣袍,反身丢进茅亭,习惯性地瞄了一眼自己那蚕虫般的子孙根蹙蹙眉头,深吸一气,双腿发力,“嗖”地飞出三米高跳台,学着跳水运动员那般先来一个团身前空翻,然后才打开身躯,双手合十,仿若鲤鱼入水,“噗”地插入湖中。

“嗵!”水花翻滚,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莲。

深秋的湖水有点儿凉。

湖水里,憋着一口气的唐睿东一拳,西一掌,全力控制身体不往上浮,搏击着湖水修炼天罡掌九式。

渐渐地,胸腔涨了,小腹鼓了。

他感觉体内那热烘烘的混元气在掀他的肠,扯他的肺,压迫他的心脏,脑袋开始嗡嗡作响,连灵魂也仿佛燃烧了起来。

“噗!”唐睿连贯走了一趟天罡掌便抑制住吸气渴望,喷出一口废气,而后继续修炼。

唐家紫阳神功的传承很是特别。

凡是唐家血脉子孙非得在降生百日后用四十度左右的秘制药水浸泡,拍打周身以壮其筋骨和五脏六腑。三岁开始传授天罡掌,修炼紫阳混元气。若七岁没能修炼出紫阳混元气,就表示其身体天赋与紫阳神功无缘,就会终止秘药浸泡与拍打,终身与紫阳神功无缘。

唐家“紫阳神功”之所以致使男性年龄活不过女性,其根本原因就是大阳大刚,只能通过女子欢合来平衡阴阳。若年老体衰,与女子欢合减少,导致体内阴阳失调,气血就会很快干枯,直至死亡。

祖传下来的紫阳神功修炼法门儿是用那一缕缕辣的紫阳混元气开启膻中穴,而后纳入其中储存。看了无数武侠小说的唐睿推测,这是一种血脉精气,与道家内丹修炼是两种不同的路径,反倒与后世曝光的《易筋经》修炼法门类似。都是将人体之“神”c“体”c“气”有效的结合起来,经过循序渐进,持之以恒的锻炼,使五脏六腑及全身经脉得到充分调理,进而达到与战技的和谐统一,杀敌保生。

二十一世纪,连小孩儿都知道华夏武功是气沉丹田,打通奇经八脉。但在这个世界却没有这一说。或许有,但在这连儒家经典也是作为家族秘典传承的世道里,想得到修炼法门儿,无异于天方夜谈。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唐睿经过深思,觉得地球华夏武功经过千余年的摸索,才总结出“气沉丹田,打通十二经脉”之科学修炼法门,便有心朝着这个目标奋进。

一边挥掌,一边细细体悟身体内的状况,他感觉缺少氧气的五脏六腑开始生疼,身体开始自由下沉。便又喷出一口废气,紧咬牙关,不再挥掌。凝神静心,计算着时间,感悟着体内血气走向。

山一样的湖水沉重压在身上,让唐睿感觉有种身体放在铁砧上被铁锤锻打的感觉。一瞬间,体内废气中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重重一击他的五脏六腑和全身骨骼筋肉,剧痛霎时传遍全身。没过多久,一股更大的力量撞击五脏六腑和筋骨后直接透出,撞击着全身肌肉,大有破开肌肤一去不留之感,疼得他浑身青筋乱蹦,牙床不由自主磕碰。

他的身躯经被死死地压在湖底了。

时间流逝,水下没丝毫流动,寂静无声,仿佛进入了一片完全独立的时空。他静静地听着自己那缓慢而绵长的“砰砰砰”心跳声。

没有意外,第三波更强大的力量隆隆碾过,终于撞破肌肤一起不复返。这时,他感觉体内全是火,浑身更痛,但他还在坚持。

他知道这是体内能量在改善他的体质,也是一种洗精伐髓过程。

他背贴污泥,浸着凉凉的湖水里,浑身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他相信进化论,期待在这低温c重压c缺氧的恶劣环境里,促进檀中穴中的紫阳混元气自觉钻出来,自己去寻找经脉流转。

“要是有一副人体经脉流传图就好了!”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在后悔前世陪外祖父去扎银针时,对那武医墙上挂着的人体气血经脉运行“子午流注图”很感兴趣,但却只是当成稀奇看了,恁是没把它记住。

四肢开始僵硬,脑袋开始发黑。

他知道体内缺氧的极限到了,可期待中的第四波力量却没有诞生,膻中穴中的混元气也没丝毫钻出来的迹象。虽心不甘,情不愿,但只能暗中叹息。

他紧急团身,双脚猛蹬湖底,双手急速划动,身体犹如箭杆儿一样“嗖嗖”射向湖面。

“轰”地一震,水花四溅。唐睿让如一条憋屈的鱼儿从湖里一跃而出,换了一口去便直愣愣地砸在湖面。

湖水爆炸,水花向四面八方飞射。

他仰躺在湖面,闭着眼睛啥都没想,直是大口喘气。遥遥看去,妥妥像条翻肚的鱼儿,一漾一漾的甚是悠闲。

时间仿佛失去了概念。

不知过了多久,唐睿发觉胸口的一火热传出,散射在全身肌肤。但却被这冰凉的湖水慢慢冷却。

他感觉浑身酸软,四肢乏力,仿佛灵魂也离开了身体,跟世间隔绝。慢慢地,觉得自己就像母体中的婴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儿——沉睡了。

距离茅亭约千米的柳树下,一只乌篷船缓缓离开湖岸,一个腰悬葫芦的胡子拉碴老翁“吱吱嘎嘎”地摇着撸,缓缓地朝唐睿浮身处划来。

这时,一道奶声奶气的歌声从乌篷船里传出:“太阳对我眨眼睛/鸟儿唱歌给我听/我是一个努里干活儿/还不粘人小妖精”

“哈哈,好听!”老翁宏声笑道:“萱萱,这是谁教的呀,怪好听的?”

“祖父,你猜!”

“呵呵,你娘教的?”

“不对!”

“你曾祖父教的?”

“砰!”听得船舱了发出一声巨响后便听到一道奶声奶气c肆无忌惮的娇嗔声:“哎呀,你真是个笨蛋祖父,不理你了!”言讫,便又自得其乐地高声唱道:“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做晚餐/这湖里的水/无比的甜/不羡鸳鸯不羡仙”

“哈哈,这词儿好,曲儿也好,教教我呗?”那老翁一边摇橹,一边夸赞,一边请求。

“可以,不过你得让我喝口酒。”

“哎哟,你是女孩子呢,怎能成个酒鬼了?”

“不给喝,不教你!”言讫,又自娱自乐地高声亮嗓。

“呵呵!”那老翁淡淡一笑,看似扭脸观看湖面风景,稍有心智的人一看便知他在细心聆听,暗中偷师。

睡着了的唐睿被公孙萱的歌声叫醒。循声望去,便见到乌篷船正晃晃悠悠地向他划来,越来越近。

“啊哟,这回咋回事儿?”唐睿忽然想到公孙萱虽是个小女孩儿,但毕竟也是个女孩儿呀,当即惊呼一声,瞄了一眼自己那仰天躺着的光溜溜身体,赶紧一翻,急速向茅亭之下的水域游去。

唐睿刚攀住从水里通往茅亭内的旋梯,便听到已站到船头的公孙萱叽里哇啦喊道:“睿哥哥,你在哪儿,咋不见了也?”

亲眼见到唐睿游向茅亭的老翁哈哈一笑,诓骗道:“萱萱啊,你睿哥哥可能被湖里的怪兽吞了,咋办呢?”

“砰砰!”那老翁的话音未落,便见公孙萱猛然跺脚,哇的一声大哭叫道:“呜哇——你快去救呀,还在船上作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7章 闹剧、当头一棒 “呜哇祖父呜求你了呜”公孙萱似乎在泪如涌泉,嚎啕大哭,哭得梨花带雨,海棠泣血,生动逼真。

“咦?”唐睿惊讶之极。觉得公孙萱很有演戏天份,说笑就笑,说哭就哭,若去唱戏,定会赚大钱突然,心中一动,扭头目测刚才游水的距离竟然在三十米以上,难以置信地轻轻嘟哝道:“今天游泳的速度咋这么快?莫非是在水里睡了一会儿带来的结果?若多睡一会儿,那会怎样?”

言讫,便恨恨地扫视着乌篷船,扭曲着一张小脸儿暗骂道:“阴魂不散的小讨厌,为啥今天要乘船而来?莫非你就是专门来祸害小爷的”

“乖孙女啊,你怎能为了一个外人就要祖父去跟怪兽搏斗呢?若祖父被怪兽吞了咋办?哎哟喂,你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但见那老头儿佯装害怕,双臂一夹橹手便双掌合十,像和尚一样打拱不停,喜感微笑道:“哦米豆腐,南无,哦米豆腐!”

“我不管,你得还我睿哥哥,呜呜呜!”公孙萱啪嗒一声坐在船头,双手蒙眼,双腿乱弹着蛮不讲理,呜呜啼哭着撕心裂肺喊道:“睿哥哥,你在哪儿?”

“啊咦~!”唐睿一愣,心里忽然有点感动,张张嘴刚要应声,忽而露齿一笑,心道:闹吧,闹吧咦?萱萱祖父,那不就是老不休的儿子吗?难怪这般滑稽,真是家传绝学啊!啊呀!六七天没见着老不休了,他真在闭生死关?这他把自己的儿子给召唤来是替他操持擂台之事儿吗?老不呃,师傅,你还没把玄阴掌传授给小爷呢,千万别死了哦!

他一边暗中嘀咕,一边“噔噔噔”地沿着旋梯爬进茅亭,快速穿上内衣内裤。嘟哝道:“还好,小爷这套古人没有的内衣内裤真方便。”言讫,便抓起那件改良成风衣式样的白色细麻长袍一抖一批,速度穿上,双手指翻飞不已,迅捷扣着包布的木niu k一u,再一抄,便把那条蜀锦刺绣紫色腰带扣上,跺跺脚,一低头,一弯腰,双手将那尺余长发拢道前额,不停地挤着发上水珠儿。

“哦米豆腐,南无哦米豆腐,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天灵灵,地灵灵,水神还不快显灵”老头儿在船尾叨念出一段搞怪言辞后戟指一指茅亭,高声笑喊道:“萱萱别哭了,快看,哈哈哈,你睿哥哥已经被水神从水怪嘴里救出来了哦。”

“真的吗?”公孙萱一喜,双手闪电一拍船板,整个身子便像只小皮球那般一弹,射向半空。

“哎哟我的小祖宗,小心呐!”老头儿惊呼着放下橹手,“呼”地一掠,闪电般一点船篷,电挚扑向高高腾起的公孙萱。探手一抄,便将公孙萱搂入怀中一旋,左脚脚尖一点右脚脚背,身躯旋即横向船篷上空,又“噗”地一点船篷,便像风中鸿毛,荡向船尾。

但见他先是凌空一伸右腿,脚背一勾向后倒下的船撸,又借势一闪,左脚电挚一拂另一边向前偏去的桨手后才“砰”然落在舱板上,迅速放下公孙萱。一边舒气,闪电抓住橹手,一边斥责道:“你个小不点儿,想吓死祖父吗?”

“我还没看见睿哥哥呢!”落地的公孙萱嘟着小嘴埋怨一声,又要蹦起身来。

“别呀,他在茅亭,我抱你看行吗?”

“真的吗?你没骗萱萱?”

“你这小不点儿,祖父啥时候骗过你?”

“你骗萱萱多了,鹰呢?小白兔呢?还有老虎,你答应给萱萱抓来呀,为啥至今没见着,你就是个骗子,老骗子!”

“哎哟我的小祖宗,抓了,抓了,在山上养着呢,等你回家,就能骑上它们飞天入地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

老头儿成功将萱萱安抚住后便一边乐呵呵地糊弄着萱萱,一边摇起双橹,驾驭着小船直朝茅亭快速划来。

“阿睿,阿睿!你在哪?十六叔来了,快出来迎接!”

“嗷~呜——汪汪”

“哇——我怕!”

“啊呀,阿虎,别凶!这是我带来的客人!”

“汪汪,汪汪汪”

正在用手指梳理着湿发的唐睿忽然听到唐文的咋呼声,阿虎的狂吠声,海有一个女声的叽里哇啦大哭声,不由得傲然一笑,喊道:“十六叔,今天没送盐业务?”

“快快招呼阿虎,太太凶残了!”唐耀武似乎正在与阿虎打游击,气喘吁吁地高呼求援。

“睿哥哥,我这这儿!”小船里,公孙萱的惊呼遥遥传来。

“又是一个热闹的下午,小爷还没认真体悟刚才的修炼所得呢!”唐睿嘟哝一句,便圈着左手食指,伸进嘴里一吹,尖利的呼哨声随之高扬飚出。刹那间,阿虎停止叫声,呜咽着向湖边电挚窜来。

“阿虎,阿虎,这儿,我在这儿!”公孙萱见到阿虎,便把唐睿放在一边儿,直是喊叫,手舞足蹈。

阿虎置之不理,一窜,便上了茅亭,闪电扑在唐睿身上摇头摆尾地呜咽起来。似乎在告诉唐睿来了几个陌生人。

“阿虎真乖!”唐睿拍了拍讨好不已的阿虎脑门儿,笑道:“别管他们,你代小爷又去教训一下黑龙,让它知道咱们的厉害!”

黑龙,就是那黑色的野匹驹。

自从七匹野马放养在湖边后,唐睿按照新来的吐谷浑马仆指教,几次三番去向被他取名为黑龙的野马驹示好,却都给鄙视了。于是,他这两天下午就带着阿虎和准时而来的公孙萱专门去找黑龙晦气,因此而成为俩人最有乐趣的游戏。

“嗷~呜!”阿虎得意嗯咽,一摆头便离开了唐睿,“汪汪”大叫着飞出茅亭,沿着湖岸寻找野马驹玩耍儿去了。

“阿虎,等等我!”在小船里的公孙萱见阿虎沿着湖边跑,便知道是去欺负野马驹,便一跺脚,着急高喊道:“祖父,快点靠岸,他们又去找野马驹玩了!”

“别着急,呵呵!”老头儿一乐,笑道:“我猜呀,今天你睿哥哥不会去找那黑龙晦气了。”

“为啥?”

“他家来了客人呀,小笨蛋!”

“哦,那今天下午就不好玩儿。”

“他不去,祖父带你去如何?”

“你祖父,你长得这么丑,我那匹棕色马驹见到你,一定会躲得远远的,怎么玩儿?嘻嘻!”

“好你个小没良心之不孝孙儿,居然敢说祖父丑?”

“你就是丑,比曾祖父还要丑,嘎嘎嘎!”

从兜儿掏出一根白色丝带的唐睿一边扎着头发,一边听着萱萱祖孙俩的对话,感觉很有趣,便独个儿吃吃地乐个不停。他甩了甩脑袋,感觉不再披头散发后一转身,“咚咚咚”地走出茅亭,悄然回往小院。

“十六郎主,这几人是谁?带来找郎君何事?难道你不知这一刻是郎君在湖里之练功时辰吗?”唐睿刚进到门楼,便听到新来的方盼弟呃不,应该叫紫薇的小丫鬟在嗔斥。

“是呀,十六叔父有点不懂规矩哦!”已经把自己当成这小院主人的杨婉茹嗲声嗲气地娇嗔道:“十六叔午时不练功吗?”

“嘻嘻!阿睿真有艳福!婉如,她是新来的吧?”唐耀武嘻皮笑脸地大打熟人牌,俄而咋呼道:“你叫我十六叔?莫非啊呀,你们才多大?不会呀!”

“这算什么屁事儿?痞子娘舅,算你狠!”唐睿知道唐耀武话里有话,便蹙着眉,暗自对娘舅萧山骂骂咧咧。萧山把杨婉茹送到唐家主院时不知给萧灵慧灌了什么汤,居然让萧灵慧承认杨婉茹是唐睿小妾。

想到这,唐睿不禁驻足思忖:小爷才六岁啊,居然就有小妾了,啊不是大妾呃,前世今生加起来,还真是个萝莉小妾。”他心里乱七糟八地一阵腹诽,旋即倒背双手,挺着身板踱着八字步,佯装出一幅大人范儿高叫道:“十六叔呀,整个堡坞之人都忙得鸡飞狗跳,你咋这么清闲?

“哈哈”唐耀武大笑一声,闪出中堂,指着唐睿大笑道:“阿睿,十六叔真的很佩服你!所以吧,就把你曾抱怨不能拜当世名士为师之事儿放在心上了,这不,今儿专程给你请来见见面,还是十六叔对你最好吧?咋样,还不好好表现表现?”

“名士?名士能屈尊降贵收咱这寒门小子为弟子?十六叔,太阳没打西边儿出来哎哟,今天没有太阳,这个玩笑不可笑,嘎嘎!”唐睿肆无忌惮大笑着走向中堂。

“你这小子,咋还不信呢?”唐耀武一板脸,露出戏谑的神色笑骂着侧身一邀,奸笑着献宝道:“快走,装什么装?别是听着叔父给你请来了名士就吓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吧,何苦呢?走路快点儿呀,门在这儿呢,哈哈!”

以前唐睿的确抱怨过不能拜当下名士为师,按照萧灵慧的心思混个好前途。然而,他现在已大开金手指,整出了这么多事儿了,谁愿意收一个沉溺于奇~淫技巧之中而不自拔的弟子进入门墙?

别看当今皇帝刚坐上龙椅那会儿下诏设立招收寒门子弟设五馆,每馆有生员数百人,由国家供给食宿。也曾放宽“甲族以二十登仕,寒门之后以过而立试吏”之策略,但至今都已荒废,形成贵游子弟,多无学术,致使“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i shu”之谚语流传于世,有才有能志士只能干瞪眼儿,发牢骚,遁迹山林之人便多了起来

唐睿思忖至此,根本木相信会有名士来收他入门墙,便戏谑道:“十六叔,不会是你老人家看上了人家闺女,就把老岳丈叫来冒充名士,翁婿联合来混我阿娘之六礼束修吧?”

“小小童龀,不遵礼法,败坏纲常,岂可胡言乱语!”中堂里忽然传出一道刚烈而苍劲的呵斥声。

“呃”当头挨了一棒的唐睿不由得一噎,狐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8章 腻歪、怠慢贵客 唐睿心里一阵腻歪。

他辨明这出言不逊,张口便纲常的是陕西口音,妥妥是北方来的孔儒弟子。想到自己曾对十六叔吐槽过儒家,便驻足默思片刻,猜测是唐耀武的奸计。遂决定怠慢“贵客”,望着唐耀武挪揄道:“十六叔,你老人家虽取名为文,但却是唐家子孙,所以,祖父提前授你字耀武,蕴含文武双全之意,可你啥时候成了孔儒之孝子贤孙了?”

“阿睿,我可是你亲叔哦,怎就没有一点尊敬?”唐耀武故意板着脸,嘻皮笑脸嗔斥道:“贵客莅临,怎可怠慢,你倒是走快点啊!”心中暗笑:打嘴仗,我老人家打不赢,可这三位华山书生将会让你灰头土脸。

唐睿注视着唐耀武的双眸,觉得十六叔心怀叵测,暗暗警惕,沉心思忖:这位祖父妾氏所生的叔叔从十六岁就来健康辅助父亲,掌管建康盐务,时常抱怨祖父给他下聘的甘家女郎见不得世面,面临明年弱冠之礼后就要完婚之事儿很是不甘,时常要他出主意如何毁掉这门亲事,再在建康找一位像他阿娘一样的女郎为妻。

莫非自己刚才的玩笑之语一言中的?唐睿暗中诧异,嘎嘎一笑,眨巴着眼睛问道:“十六叔,婉如没招呼客人入座,没给你们上茶,不会呀?”

不差钱,在建康城混混儿堆里呼风唤雨的唐耀武一见唐睿眼神当即一咯噔,暗呼不妙,心中嘀咕:“莫非自己的心思也被这小妖孽探知了?”

心中有鬼的人都会心虚。

唐耀武想到自己一见到三位华山书院儒生护送这一大一小ěi nu去投靠临贺郡王,就差三魂丢两魂了,便打着如意算盘——将之带回回自己小院,好酒好饭招待,一边唆使三位儒生来给讨厌儒家的唐睿找不快,一边借机与那小ěi nuc大ěi nu套近乎,趁虚而入,将大ěi nu纳为妾室。

于是,这两天他有事没事儿就对小ěi nu大献殷勤,终于从小ěi nu嘴里套出实情。结果让这位长期泡在说书茶社的纨绔子吓了一大跳,后悔不已。

你道为何?

原来那叫潘华的小ěi nu居然是北魏皇族拓跋氏后裔,姓元,名娣。乃北魏薨于五年前的皇帝元诩遗在世上的唯一骨肉。于是,心中有些惶恐的唐耀武见事已至此,便摆下酒宴,当面质问杨栎,确定真伪。

杨栎见唐耀武生得堂堂正正,又是寒门庶子,便知不会打自己的主意,纵然打主意也决不会将自己当作对手陷害。

于是,杨栎便实言告知胡太后之所以诈称皇女为皇子,是因为宣武帝死后,年仅六岁的元诩就当了皇帝,胡氏则母以子贵被尊为太后,得以听政,却恣意专权,搞得民不聊生。而她的私生活又十分淫~乱,引得朝臣不满。

元诩皇帝日渐长大,放荡的胡太后却不肯放权归政,招致天下人厌恶,引起了元诩之愤怒,遂把与胡太后私通的清河王元怿处死。致使胡太后对其恨之入骨,母子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

潘华生于北魏孝明帝孝昌四年正月初七乙丑日。刚出生,便被她祖母胡太后对外宣称潘充华生下的是皇子,并于第二天颁布诏书,大赦天下,改元武泰。元诩皇帝遂将其女儿取名为元娣。

胡太后见元诩将其孙女儿取名为元娣,心下大喜。遂暗中串通近臣,谋划弑子。终于在武泰元年二月廿五日夜,用毒酒毒死元诩,谥号孝明帝。第二天,胡太后伪称出生刚满五十天的皇女为皇太子,便当作傀儡拥立登基称帝,继续临朝称制,再次大赦天下。

元娣之母乃元诩九嫔之一之充华潘氏,名雪莲。其祖是代北复姓“拔略罗氏”,当年随魏孝文帝拓跋宏南迁洛阳后改汉姓为潘,定居中原。潘雪莲不仅美丽聪明,冠盖九嫔,而且文武全才,深得元诩皇帝宠爱。

潘雪莲见胡太后毒死了自己夫君,又将女儿立为皇帝,便知大祸临头。趁胡太后享受朝臣朝拜之际,紧急招来担任左卫军校尉之兄长潘金刚商议对策。恰在这时,她进宫后与河间王元琛之女结拜为姐妹的元慕月从华山书院归来,不知实情,前来恭贺,潘雪莲趁机将其因由吐露。于是,三人便合谋了一出李代桃僵之计。

正与面首嗨皮得紧要处的胡太后,听闻爪牙禀报是已故情郎之女前来拜见新皇帝,便没心没肺,诏令允许。于是,装扮成大肚子的元慕月用i xiāng薰昏元娣,成功用布娃娃替换了元娣藏于肚腹出宫,在潘金刚的护佑下连夜逃往华山书院。而潘雪莲为了保护女儿不被追杀,便在元诩皇帝棺木前服毒自尽。

当临朝称制的胡太后发现元娣失踪后,本来心虚的她见潘雪莲已死,觉得没啥危害,就干脆于武泰元年二月廿七乙卯日下诏书:宣布新皇帝本是女儿身,废黜女~婴帝,加谥号“殇帝”,改立宗室临洮王元宝晖世子,三岁的元钊为皇帝。从而引发了“河阴之变”,身败名裂而亡。

河阴之变后,元慕月为了避免朱尔荣迫害,遂将元娣改为潘华,隐居华山书院。随着北魏军阀横行,洛阳皇城几经变故,皇族宗室十不存三,烽火连绵,致使元慕月感到恐惧,便说服他带着龚伟c蒋青护佑元娣南行

听了杨栎chuán qi故事,当即放弃将元慕月纳为妾室的唐耀武再三思忖,忽觉把元娣弄到唐睿身边去祸害唐睿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儿。便借着酒性大肆吹捧唐睿,说什么天下神童不少,但像他侄儿三岁唱出古今未有之词曲儿,堪称妖孽也不为过。更别说画出四轮马车图纸呀,在乌衣巷吟出半阕诗句什么的归纳起来就一句:他家侄子唐睿,乃当今世上之蝎子拉屎——独(毒)一份。

杨栎c龚伟c蒋青三人可以怀疑唐耀武所言全是大话c假话,但他们也曾听过那首《对面的女郎看过来》之小曲儿确实闻所未闻。更别说“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这半阙诗章了。

一时之间,三个老少儒生便不由自主地讨论起半阙诗章来,试着将其诗句补充完整,结果都不如意

于是,唐耀武的阴谋达成了。

三位儒生想来见妖孽神童真面目,免不过一大一小ěi nu的好奇心,便带来拜访“墨韵斋”,祸害唐睿了。

“哈哈哈,阿睿,十六叔真羡慕你!”心里翻江倒海的唐耀武故作镇静,打了个哈哈调侃道:“你才多大呀,身边的美人儿一个比一个漂亮。不过,十六叔觉得他们都比你年长,来来来,十六叔给你介绍一位小ěi nu。”

“小ěi nu?难道是刚才叽里哇啦大哭的女孩儿?”唐睿一愣,轻咳一声笑道:“十六叔呀,听说祖父即将莅临建康,你说会不会带你会龙朐山行冠礼呢?”

“那是,我可是他的亲儿子”唐耀武一挺胸膛,满不在乎,一把抓住走到门槛的唐睿,笑眯眯地盯着唐睿双眸嘚瑟道:“你得给十六叔准备份儿大礼哦~!别的不要,就一辆四轮新车如何?”

从来都是被人迎进奉出的杨栎不知道唐睿心生腻歪,故意怠慢他们,只觉得已是进了小院的主人置他们正襟危坐于堂而不顾,却与他十六叔东扯西拉,斗嘴不停,遂心生恼怒:寒门之家,不懂礼仪,即是俊才,不可教也。

此刻见期待良久的童子已经站在门口,忍不住侧脸一瞄便又转过脸来,只用余光打量着暗忖:这童子身躯显得紧奓瘦长,身穿怪异白袍,白色丝带束住湿漉漉的乱发,甚是不僵。而那挺直鼻梁,丰隆鼻头与一张俊逸之方形脸配合,甚是显眼,无形中散发出一种遇事有主见,不易盲从,心性厚道之心性。那斜飞之剑眉,密长之睫毛,黝黑之双眸,棱角分明之朱唇定然刚烈而又坚韧不拔,不由得陷入深思。

“好一个俊俏小郎君!”严守男尊女卑的元慕月虽不敢妄自尊大儿与男子同席,但可肆无忌惮地窥探着神采飞扬的唐睿,暗中赞叹道:“将来一定是个风流倜谠之风雅人物!”

叹讫,便又转脸观看这间宽敞c明亮c高雅的大厅——用松木高出地面约莫一尺构建成凹形三阶式榻榻米,与主位齐平,中间留有进深约莫两丈c宽约一丈的方形青石地面。左右各五张长案,直至主位左右,每张长案左手边,都有一架铜制落地油灯,仿若一株株盛开的美人蕉,大大有别于她所见过的中堂布置,疏落有致。

这布置非但不显拥挤,反而使之每张长案都显得是好位置,除非慷慨激昂的说话,否则临座间决不相互影响,与四周靠墙摆放的盆栽盆景c墙上挂着的裱装字画协调之极,雅致之极。主位唯一奢华之处就是席座后那放置四轮马车模型和多艘风船模的博古架了。致使整个中堂布置简洁大方,舒适宜人,匠心独具。

人的意念很奇怪,若对人有好感,就会用赞美的眼光看待他身边一切。元慕月见唐睿年龄虽小,却显露出不同于任何童龀的气质。加上唐耀武之前的吹捧,不禁油然想到唐睿将来若治国理民,定会使国家井然有序。

被十六叔拽到中堂大门内,唐睿很自然地扭脸打望一眼跽坐在左边席位的三位儒服客人,顺势瞄了一眼手牵手,悄然而立在老儒生背后的一大一小美人儿,微微一蹙眉便转头望着唐耀武腹诽:这是什么情况?哼哼,你想抛弃甘家妹子娶这个漂亮女子,本郎君可要打抱不平了!

念头一转,唐睿更对堂中客人没有好感,却又一本正经拱手道:“恭喜十六叔,贺喜十六叔,没说的,十六叔要与甘家婶娘完婚,当然得用最豪华的四轮马车去迎娶!要不要侄儿提前给你送一幅洞房对联如何?”

不等张口结舌的唐耀武问话,又佯装着沉吟道:“嗯有了,且记住,上联是:宝马香车迎娇娘,下联是:鼓乐仪仗进洞房,至于横批吗就四字:早生贵子!”言讫,又眨巴着眼睛戏谑道:“如何?”

“啊~!”唐耀武惊呼一声,支支吾吾问道:“阿阿睿,这这对联是啥玩意儿呀?”

“嘎”中堂里的杨婉茹和紫薇忍禁不住大笑出声,遂又慌忙捂住小嘴儿,“吃吃吃”地笑得俊脸通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79章 茶艺,将军儒生 “咦?十六叔没结过婚,但也参与过他人之婚礼呀?不是有句那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肥猪跑过之俗话么,咋连新婚对联呃!”时常张口便来,与唐耀武斗惯嘴的唐睿醒悟有外人在场,一噎暗骂:娘的,又泄露天机了!

旋即一低头,恨恨地一踢地板,丢给唐耀武一个后脑勺便走向主位,懊恼思量:外人在场呢,嘴巴怎地又把不住门儿?对联之说到可以应对过去,那么以后呢?若冒出其他言语又该去如何解释?小心啊小心,谨慎啊谨慎,还好小爷是个儿童,充其量算个天才儿童。

元慕月刚要情不自禁张口大赞。又见招待他们的两位丫鬟笑出声来,便惊醒过来猛然闭口,硬生生吞下赞语暗忖:“唐耀武这个色坯子倒是没夸赞错,真是个妖孽童子啊!”

唐睿随口拽出前世记住的那副对联,让三为儒生似乎沉浸在骈俪对仗之琢磨中,连小主人路过他们身前也没正襟危坐,依旧野蛮无礼,木木跽坐于席。还好唐睿是十二一世纪灵魂,是根本没在意坐姿失礼与否。

唐耀武暗自一乐,见唐睿直径走向主位,便讪讪“嘿嘿”一笑,屁颠屁颠地随在唐睿身后,轻飘飘地走到右边首位正襟危坐。心道:三年前来到这堡坞,说,你小子新鲜词儿太多,说不赢;打,你又太小,我这当长辈的不可能因言而出手。再说,即使动了你,你那护犊子的老娘恐怕会把我给烤来吃了。欺负十六叔,十六叔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嘿嘿,你不是舌辩厉害吗?那就让华山书院的正宗儒生教训你

肃着一张小脸的唐睿慢慢登上三级阶梯,晃悠悠地挪步到主位,习惯性地正襟危坐于特制厚垫之上,垂目思忖着三大儒生shàng én来,不知所为何事?

这时,头盘飞仙髻,斜插碧玉龙凤钗,身穿绛色百褶裙,肩若削成,披着玫瑰薄烟纱,腰若约素,肌若凝脂,娇媚无骨,秀靥艳比花娇,气若幽兰的十来岁小姑娘,右手高高托着一个铜盘,眸含春水流盼,折纤腰以微步般地从博古架左边的分餐台边飘了过来,悄然站立在唐睿左边。

但见她一缩右手,托盘便到胸前。左手五指如削葱根,探手从铜盘里端出一个薄如蝉翼的白瓷茶碗。见唐睿只顾想着心事,忘了招呼宾客,便露齿一笑,扭头丢了唐睿一个卫生球,旋即如含朱丹似的嗲声道:“夫君,茶来了!”言讫,便将茶碗轻轻搁在几案中央。那一颦一笑,惊心动魄。

另一位肤如羊脂玉般白里透红,晶莹剔透,温婉如玉的岁秀ěi nu孩,头挽丫鬟髻,斜插着蝴蝶金钗,犹如两只蝴蝶翩翩戏花。身着红玫瑰紧身宽袖上衣,下罩翠绿无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纱巾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娇嫩鲜艳,清澈水灵般地走近分餐台,甚是俏皮。

但见她右手迅捷一探,提起台上那把包着厚厚麻布的长嘴铜茶壶,左手拿着白色细麻布叠折成的厚厚垫子,托着铜壶之底于胸前随后而至,静立在唐睿右边,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又恍若抱着玉瓶的观音娘娘般嫣然一笑,静等吩咐。

被左边那女孩儿唤醒的唐睿一扫厅堂,伸出右手,用食指敲着长案,望着左边的女孩儿轻声问道:“婉如,啥茶?”

“甘草。”婉如微微蹲身一应。

“哦。”唐睿点点头,转脸望了一眼右边的女孩儿吩咐道:“紫薇,参茶!”

“嗨!”紫薇蹲身一应,忽又长身而起,双手高高举起茶壶,将长嘴伸到茶碗上空。但听得“嗤”的一响,一股冒着热气的泉水喷入茶碗,等到七分满后左脚闪电退了半步,双手抱着的茶壶一顿一扬,随即扭腰一收长嘴,抱壶于胸蹲身脆声道:“郎君慢用。”

婉如当即伸出右手,从铜盘里成兰花指捻拿出茶碗盖,左手迅捷按住缠绕在白皙手臂上的披肩纱巾,一弯腰,一伸手,只听“叮”的一响,便将冒着热气的茶碗盖住。旋即迅捷收身归位,两手交叉于小腹,俏立在唐睿在左肩边含笑不语。

“不公平!”落了一地眼珠子的唐耀武当即咋呼起来。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唐睿悻悻道:“刚才为何没这般给咱们表演一番上茶呢?啧啧啧,双骄配合,行云流水,堪称这世上最美之上茶礼仪了!”

“好!好礼仪!”自从唐睿走上木塌时便醒过神来的三位儒生,瞠目结舌地看了婉如和紫薇这番如行云流水般的默契茶艺演绎,都情不自禁地齐声赞叹。

唐睿心里暗笑:长嘴壶茶艺可是小爷前世专门跑到峨眉山,苦练一个暑假才学会的龙凤十三式。哼哼,紫薇才练起手式呢,等她掌握了十三式,保证惊艳咦,现在没有峨眉派,陆羽也还在虚空中等待投胎呢,是否把陆羽的茶经给盗窃了?

现在饮茶法还停留在鼎c釜中煮茶,茶汤浑厚,当作羹汤用食碗或者葫芦瓢而饮。没有专门的煮茶c饮茶器具诞生。

为了试验水泥和玻璃,唐睿打滚撒泼,纠缠了萧灵慧一旬的时间才获得了资金赞助,在汉朝开始烧制陶器,东晋开始烧制瓷器,陶侃擒江东寇后所设立的新平镇收购了一座磁窑实验水泥,成功后又追加投资,建立磁窑,按他画出的图纸烧制出系列白瓷餐具c茶具。

老不休真是个好同志!唐睿不由得暗自感叹:若没有老不休,怎能让陶弘景门下的三十六名弟子都这般卖命

元慕月密而长的眼睫毛一扇一扇瞄了一眼婉如,又甚感兴趣地注视着紫薇双目晶晶,一脸笑意,却没任何声音发出。

“咯咯,有趣,太有趣了!”一直滴溜溜注视着唐睿潘华小女孩直到这时,才挣脱元慕月的手掌,肆无忌惮地拍手大笑欢呼。

“谁呀?笑得太讨厌了!”话音未落,便见公孙萱带着一股风,飞一般地闯进们来,两只黑黝黝的眼珠儿左看右看,气势汹汹地一指潘华大声问道:“你是谁,怎到我睿哥哥家里来了?”

“呃”笑得正开心小潘华一噎一颤,转身便将小脑袋藏进元慕月腋下,双臂死死抱住其右大腿。

“胆小鬼!”公孙萱一扬脖子,冷哼一声便化作皮球蹦向唐睿。惊咋咋喊道:“刚才是不是水神将你从湖里救出来的?吓死萱萱了!”

“咳咳!”唐睿微笑着咳了两声卫生嗽,一板脸便呵斥道:“萱萱,有贵客在此,怎可如此放肆!”

临到榻阶的公孙萱一眼望见唐睿不高兴,便紧急止步。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两眼滴溜溜一转,忽然转身就朝门外跑去。

望着公孙萱出乎意料的举动,唐睿张口结舌。忽见三位儒生依然大咧咧跽坐于席,灵机一动,瘪瘪嘴便学着大人般一展双臂,稽首一拜,道:“寒门小子唐睿,因年岁小,不懂待客之道,还没请教几位尊姓大名,光临小子寒舍又为何事儿呢?失礼之处,尚请海涵,见谅,见谅!”

“不敢当,不敢当如此大礼!”唐睿谨守礼仪,谦卑客套,直让杨栎脸红,慌忙摆手客气,懊悔不已——明知这童龀不简单了,竟然还把他小孩儿看,摆着架子失礼于前,徒惹一个童龀看不起。遂赶紧危坐,厚着脸皮见礼道:“老朽一行前来叨扰小郎君,实在不该,罪过,罪过!”

龚伟c蒋青见了阳历的举动,紧跟着收起倨傲姿态,危坐于榻。先后端起茶碗轻啜一口。但见年长的龚伟拽文赞道:“这茶真香,难怪陶神仙赞言:巴东别有真香茗,煎饮令人夜不眠。”

“是也,是也!”蒋青点头附和,消除尴尬。

正襟危坐的唐睿又端起茶碗遥遥一邀,露齿微笑道:“清茶一杯,不成敬意,只为贵客润嗓解乏而已。”

“呵呵,唐家隐居巴东,采巫山之茶,得天地灵气,清香之茶c浓香之茶,之茶,品类繁多,享誉天下”杨栎一笑,大套近乎,摇头晃脑吹捧道:“特别是那装茶之竹罐,竟然烙印上了诗书画,茶尽,可做笔筒使用,真可谓一举多得也,堪称当世一绝,深得文人雅士喜爱。老朽生在北地,曾得到一罐唐茶,一品难忘,多次想至巴东一游,却总被俗事所阻,哎!”

唐耀武一惊,猛然醒悟,脸一红,暗骂道:“奸猾老头,无良儒生!我还纳闷儿本郎君一邀请他们,就毫不在意唐家寒门世家之卑微身份,欣然而然地来唐家堡坞修养,之前猜测是北人南来,无依无靠所致,原来早有预谋呀?”

茶解毒,源自于《神农食经》:“荼茗久服,令人有力悦志。”相传神农尝百草,日遇十二毒,得荼而解之。具体唐睿没那个资格去考据。但唐家从远古时候就大量种植茶树,“煎茶”食服以除瘴气,解热毒,成为唐家祖传之必备饮料。西汉时,曾把茶叶晒干后作为贡品向西汉都长安进贡。

唐家不知从何时开始,孩子满周岁日奉茶祭祀祖宗,饮茶祛热毒,已成为抓阄仪式中的必须环节,唐睿周岁抓阄仪式也不例外。然而,他饮了一口茶汤便对祖父唐荣卖萌撒娇,抱怨那茶汤满口青涩味儿,很不好喝,建议用烧红的大铁锅炒制后搓揉晾晒干,然后泡来喝才最香。

唐荣知道唐睿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大异常人,便把他那看似天真的话放在心上。回到龙朐山后,当真采摘清明后的茶叶试抄一番,结果真比生茶煎汤香醇,便乐滋滋地给唐睿送来一包,还写信给唐戬和萧灵慧,大大夸奖了他一番。

唐睿喝了两年的老嫩混杂之茶,直到编出神仙之境一游后的故事后,才亲自写信告知他祖父唐荣:“孙儿仙境一游,见神仙境之神仙将茶以清明为界,明前茶最妙,明后次子,秋茶第三,夏茶最差。”

“茶叶采摘也分为一心一叶,一心二叶心三叶,于者不取。便将他前世知道的茶叶制作方法从采摘方式c日光萎凋c炒青c揉捻c成型等过程,分清茶c花茶c和发酵茶三类,详详细细地告知了荣,并提出少量试制,记录炒作过程,等完善制茶工艺后在大批量加工,并提出“唐茶”商标和竹筒包装设计等等建议”

时至今日,“唐茶”已经成为唐家的招牌生意之一,仅次于巴盐了。而唐家的影响力也从大巴山深处延伸至云贵和湘西地区,一跃而成为八大隐族之翘首。

“能得当今名士赞誉,唐茶将会增添不少荣耀,不知”

唐耀武见唐睿露齿傻笑,萌萌的谦虚客套,知道唐睿又要捉弄人了。便赶紧拱手接话,大声对杨栎一行人依次介绍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0章 先生、克己复礼 “华华山书院?弘农杨杨家?这”向来口齿伶俐的唐睿脑袋一阵嗡鸣,结巴着惊出一身冷汗,傻眼了。

他扭脸瞥了一脸兴奋的唐耀武,隐然不安,暗自警惕,回忆自己刚才的言行,觉得没多大过失,遂一咬舌尖,咽了口涎液压制住怦然大跳的小心脏,拱手道:“真是贵客当面,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怠慢了老先生,惭愧惭愧!只是不知老先生莅临墨韵斋,有何指教?”

“老朽曾闻唐家仁义,又见唐家在建康城广设粥棚,济民良多,是故”杨栎瞟了唐耀武一眼拱手回礼,沉吟着捋须一笑,矜持道:“吾等北来一行落难之人能在三日前,与耀武郎君相遇于东府之北城门,甚是有缘,感其盛情,冒然进唐家堡坞修养。听闻小郎君多有神奇,遂好奇来访,扰了小郎君静修,尚请海涵!”

“折煞小子了,小子当不得老先生如此大礼,会折寿的呀!”唐睿赶紧拱手,调皮客气回应。心道:奶奶个凶器的,这可是“天知,神知,我知,尔知”之东汉廉臣,不欺暗室的道德先生典范,“关西孔子”之誉的杨震后裔呀!

弘农杨家,因其祖杨喜斩得一块项羽身躯立功,被刘邦封赤泉侯而成为汉朝政治世家。时至东汉,日渐衰败的杨家却出了一位少年好学,博览群书,通晓经术,专心探究之大才子杨震杨伯起。

杨震在五十岁前,穷究学典,设馆授徒,时称“关西孔子”。五十岁后入仕,官至司徒c太尉。为官刚正清廉,史称“清白吏”;其子杨秉c孙杨赐c重孙杨彪,皆继承杨震遗风,均官至太尉,被后人称为“东汉四世三公”。杨震也因此被后人称为“四知先生”,弘农杨氏也从此将杨震奉为开基之祖,并取堂号“四知堂”。

此后历朝历代,弘农杨氏人才辈出,如魏晋时期分掌军国大权的“西晋三杨”;北魏政权中的公室大族杨播兄弟。还有即将出生的,完成华夏历史上第二次大统一的隋朝开国皇帝杨坚

这一刻,唐睿真的呆了。

心里惊涛拍岸,不仅又思量着自己重生的世界到底是异世大陆,还是华夏民族处于南北朝时期的真实面貌?若是华夏古代,历史没记载八大隐族,情有可原。但却没记载南北朝时期的三大书院,这是为啥?

他想到华夏历史上的弘农杨家,李唐时代,杨姓“十一宰相世家”,宋代却又是满门忠烈的杨家将遂端起茶杯,优雅一饮后忍不住轻咳一声,好奇问道:“小子听闻弘农有‘四知堂’,却未闻华山书院,这是为啥?还请老先生教我。”

“四知堂?”杨栎一愣,俄而笑道:“那是杨家祖祠中堂之一,你咋知道?华山书院在衰c平二帝时,杨jiā bǎ一老祖隐居华山因传授欧阳生子之《今文尚书》所建,传至今日,几近五百年亦,你能知道‘四知堂’,却不知华山书院,这是为何?”

“啊~!漏嘴了!”唐睿心中一惊,支支吾吾解释道:“小子您老可能不知,小子之师年近九十岁,曾对小子推崇过弘农杨家之‘四知’,还教训小子那啥做人要诚实,头上三尺有神灵呀什么的。”言讫暗忖:老不休呀,你既然要当小爷师父,那就继续顶雷

“九十岁?”龚伟c蒋青c元慕月一齐惊呼。

“是呀”唐睿暗中一笑,一本正经说道:“刚才那跑进来的小女郎,就会小子师傅之曾孙女儿。”

“哇,难怪那么凶,原来是神仙之后呀!”潘华也随之咋呼起来。

“终于忽悠过去了!”唐睿一翘嘴角,笑望着嫦娥下凡一般的元慕月,忽然明白唐耀武当初为啥要邀请这华山书院一行落难人进驻到他家小院了,遂腆着笑容咋呼道:“哎哟,大姐姐姓元,莫非是北朝皇族女郎?”

言讫,不等元慕月回答,又扭头对唐耀武戏谑道:“十六叔呀,你也是墨韵斋的常客了,难道不知你侄儿从来都是推崇男女平等,怎不邀请元仙姑入席呢?如此怠慢ěi nu,可不是十六叔的作派呀?”

唐耀武尴尬一笑,刚要张嘴,便见一身白衣,显得凝重飘逸,恍若嫦娥临世的元慕月盈盈一笑,万福道:“小郎君真是如此作想?”

“哈哈!他呀,新鲜词儿可多了!”唐耀武打了个哈哈,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意瞄了一眼唐睿,上着眼药道:“阿睿,十六叔也只听你叨念过什么‘女子能顶半边天’,可没曾听闻这‘男女平等’之说哦?”言讫,暗自郁闷:这小子今天为啥不对着儒生炸毛了?难不成这小子对南c北儒生实行区别对待?

“十六叔”唐睿瞪了一眼唐耀武,戏谑问道:“这天有几个?”

唐耀武一愣,顺口回答:“一个呀?”

“那女子已经顶去了半边天?男子还能顶多少?”

“这”

成功让唐耀武不知如何作答,唐睿乘胜追击道:“十六叔呀,男女都顶半边天,这不是男女平等是甚?真笨!”

“咯”元慕月见唐耀武吃瘪,忍禁不住露出少数民族的女子特性,肆无忌惮大笑着讥诮道:“谁是长辈呀?咯咯,真有趣!”

杨婉茹c紫薇两女子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幸福的神色,像只骄傲的小母鸡,就差“咯咯哒c咯咯哒”地笑出声来。

这时,只顾望着唐睿凝神沉思:为啥杨家祠堂内的秘密让外人探知的杨栎,忽然觉得很失落。遂轻咳一声,露出肃然的目光注视着唐睿,板着老脸叱责道:“小郎君,你之师没对你讲纲常之道吗?”

“啊呀,好!”唐耀武眼睛一亮,当即露出兴奋的目光在堂中巡睃。暗自大喊:对,就是这样,快反驳呀阿睿!

“没呀,咋地啦?”唐睿憨笑起来,虚着眼睛怼视着杨栎的目光,露出一脸茫然的萌萌神态问道:“女子为何不能与男子同席?谁规定的呀?还请老先生教我。”

“你”杨栎一噎,朗声道:“男女有别,阳尊阴卑,阳主阴从,此乃天道也!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故圣贤之人无不尊崇三纲五常,以定人伦秩序,此乃礼乐之道也,莫非小郎君要忤逆圣贤教诲?”

“无知童龀,嘿嘿!”龚伟轻轻一拍长案,低声一笑,遂露出鄙视的脸色偏头望着蒋青道:“书院之三岁小儿都之何为纲常,哼哼!”

蒋青回头一看元慕月和潘华,探手端起茶碗轻啜一口笑道:“南朝好玄,不尊名教之圣言,非童龀之过也。”

“天地纲常,岂可颠覆!”龚伟嘟哝一句,也端起茶碗,蹙眉细品。

蒋青一笑,道:“俗套了不是?谢家能出咏絮之才,可见也有女子不弱于男儿之人也。”

“靡靡之音,怎可与微言大义比拟?”龚伟一脸愤懑。

“小子受教了!”唐睿嘻嘻一笑,沉吟道:“嗯老先生,女子是人否?”

“嘶”唐耀武不由自主地吸了口冷气,暗自笑翻了天。赶紧端起茶碗掩饰自己的那失态的神情。

杨栎双目一闪,紧盯着唐睿问道:“小郎君?莫非女子是人否尔之师也没教?”

“嗯”唐睿沉吟半响,摇了摇头说道:“小子想了想,还没问过师傅,师父也没主动给小子解惑,因此才向老先生求教了。”

“小郎啊,女子若不是人,怎可生育出人来呢?呵呵!”龚伟亲切微笑道:“尔年岁虽小,连这点儿常识也不知,算甚神童?”

“嗯,谢谢龚学士解惑,小子总算弄明白我从哪里来了,谁把我养大了,咯咯!”唐睿对龚伟一拱手,嘴角一扯,讥诮一笑,感叹道:“哎!当娘的真可悲,十月怀胎,生出儿子,还要用母乳将之养大到吃米吃肉,结果呢,他儿子却把她当成卑贱之人,呜呼哀哉!”

“糟了,三个儒生要遭打击了!”唐耀武暗自哀叹一声,望着唐睿腹诽道:“这小子的脑袋是咋长的,真想劈开来看一看。”

杨栎c龚伟c蒋青三人,无不露出瞠目结舌的神态望着唐睿,不知如何辩驳,尴尬至极。

元慕月双目一亮,张张嘴,却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舔香唇,鼻子眼睛挤成一团,笑眯了。

杨婉茹c紫薇你看我,我看你,相互一雏鼻,萌萌一笑,甚是可爱。唯独那潘华不知所谓,东看一眼,西瞅一瞅,茫然不知所谓。

“杨老先生,你是那啥关西孔子之后裔对吧?”唐睿见几个儒生似乎在想着词儿来呵斥他,便笑眯眯地问道:“天知c地知,我知c尔知可是你家老祖宗说过之言?”

“没错!”杨栎倒也很诚实。

“您老家母可否在世?”

“已去。”

“难怪张口纲常,闭口纲常,原来您老是没母亲之人了,亏之心安也——”

“你”杨栎一愣一急,戟指着唐睿吼道:“无知小儿,岂可辱人?”

“咦?老先生怎可如此诬陷小子?”唐睿故作一愣,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道:“你老刚才明明告知小子,你老之家母已去,难道是小子听错了?”

“你”杨栎气得吹胡子瞪眼,戟指着唐睿直喘粗气。

“哎哟喂!老先生,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唐睿双手连摆,笑吟吟劝道:“喝口茶,润润嗓,消消火儿。”

杨栎真的端起茶碗,猛喝一口,便被呛着了。

紫薇见状,赶紧走向分食台提起一个白瓷大茶壶走向杨栎,依照礼仪给所有人的茶碗斟满。

杨栎喘了口粗气,怒视着唐睿呵斥道:“无知小儿,三纲五常,乃指夫妻c平辈之道,岂可与孝道混为一谈?”

唐睿一蹙眉头,忽然高声问道:“女子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女人,男子也先是人,然后才是男人,对吗?你们儒家把男女之分扯上天地乾坤,纯属扯淡!”

“你”杨栎被噎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指着唐睿一阵猛咳。

“啊哟喂,不会被气死了吧?”唐睿一愣,赶紧站起声来连连摆手道:“先生,老先生,这是探讨,这是小子在向您老请教学问,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克己复礼,克己复礼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1章 说名教、猫洗脸 “巧言令色,鲜矣仁!”杨栎露出麦芒般的目光sǎ一 iá一着唐睿,似乎要把唐睿的五脏六腑都要t一u shi清楚,俄而摇着花白的脑袋感叹。暗忖:老夫为何一见这童龀那笑嘻嘻神态就忽生暴躁呢?难道是因他那叫婉茹之妾室与杨家女儿有几分相似之故?

杨家自杨震老祖化武为文伊始,遂信守“深仁厚泽c清正严洁”之祖宗遗训,但子孙却没丢下祖传武艺,而是文武兼修,故而开枝散叶,枝繁叶茂。值永嘉之乱,关西汉儿十不存一,杨氏书院遂改为华山书院,倡导“仁者必勇,儒武双修”至今两百余年亦。若论当代杰出人物,当数杨播。

北魏孝文帝亲政,为了巩固自己政权,迫切希望与汉族之有势有识的豪门合作,消除民族界限,因此推行汉鲜融合,汉鲜通婚等系列政策,拉开了北魏汉化之序幕。

武艺高强c多谋善断的杨播趁机上书皇帝,提出都城南迁洛阳而被孝文帝采纳。其后又在南征之战中多次立功,封为华阴子爵。死后又曾封镇西将军,雍州刺史,可谓生前生后留英名。

杨栎想到族兄杨侃因参与元子攸诛杀尔朱荣事件,致使杨家几十位优秀人才遭到报复,又暗自唏嘘不已

唐睿听了杨栎的叱骂,没心没肺呵呵一笑,又雏鼻之挤眼儿地耸耸肩膀,问道:“要不要加上‘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呢?”言讫,噗地危坐。端起茶碗猛啜一口,大声赞道:“甘草,真甜!”

杨栎傻眼儿了。

他根本没料到一个没进学研习儒家圣典的七岁童子,能解读出“巧言令色,鲜亦仁”之含义,还把《孟子之滕文公》里借用曾子之语拿出来讥笑他。

今日来屈尊来这“墨韵斋”,一是因唐家在建康广设粥棚,自己一行人初临健康,也受其惠所致。二是听了唐耀武竭力推崇这童龀之神奇所致。然而,这童龀的神奇文采没见着,反倒尝到了犀利言辞的滋味儿。气得他呀真可谓“婶婶可忍,叔叔不可忍”,但却极力抑制住自己那几欲爆炸的心脏,长长吁气暗叹:这就是盖绝天下之神童之奇吗?还真是前所未有啊!

骄傲的龚伟本就打心眼里儿瞧不上唐睿这个寒门童子。见老师吃瘪,侧身便先对杨栎拱手一拜,才顺势对着唐睿一礼,朗声道:“学生过去还在纠结,圣人为何发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之感概,今日总算明白了。”

“昔管子有言: 周有天下,诸侯宾服,名教通於天下是也。后董子倡导‘审察名号,教化万民’,方有我汉人强大。尔乃童子之躯,就存忤逆纲常之心,若继之而长,当是名教罪人!”

蒋青c元慕月听了龚伟之言,双双蹙眉一望龚伟,都露出厌恶之色,扭脸不看。

唐耀武咧嘴一乐,暗自大喜:哇呀呀,热闹了!这“纲常名教”与“越名教而任自然”之争,自魏晋伊始,那些吃饱饭c没事儿干的士子们就争论不休,时至今日,该有两百多年了吧,似乎也没争出个胜负来呀哇哈哈,阿睿,不知你毒舌在否?十六叔很看好你哦,嘻嘻,那啥我也精神支持你——加油!

名教观念最初始于孔子,是儒教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名即名份,教即教化,名教就是通过上定名分来教化天下,以维护社会的伦理纲常和等级制度。

孔子强调以等级名分来教化社会,认为为政首要是“正名”,做到“君君c臣臣c父父c子子”。西汉董仲舒,也就是龚伟口中的董子则在孔子思想的基础上,延伸出了三纲五常,南宋朱熹之后,名教被称作“天理”,成为禁锢人们言行的桎梏,如违犯封建伦常,即被视为“名教罪人”

唐睿听了龚伟抨击之言,阴沉着一张小脸儿腻歪至极。暗忖:“名教罪人”一词莫非就出在这个时代?但见他摇了摇头,森然笑道:“嘎名教罪人?真真好大一顶帽子,压得小子我喘不过气来了哇!”言讫,双目炯炯,盯着龚伟鄙视道:“既然尔等名教之徒子徒孙是以定名分,定名目,定名节,制功名来教化天下,不知先生用什么名分来教化我这难养之小儿呢?”

蒋青c元慕月唰地转过头来,一同给唐睿下了场目光雨。连懵懵懂懂的潘华也目不转睛地望着唐睿,鹅蛋形的红润小脸上慢慢爬满了惊讶神色。那双会说话的水淋淋双眸里,直冒小星星。

唐睿见龚伟一脸懵逼,遂乘势说道:“生我养我者,父母也,教我知识者,师父是也!那些名教罪人呀c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呀c巧言令色鲜亦仁呀什么的,不过是尔等儒家观念,哈哈,与小子有何干系?”

打了个哈哈,唐睿忽然趴在长案上哑着嗓门,故作神秘说道:“忘了告诉你们,我师父可是墨家弟子,小子曾闻儒墨敌对嘿嘿,‘名教罪人’这个罪名儿呀小子勉为其难就承担了。可你们几位‘大圣人’来唐家堡坞不去拜谢这堡坞郎主,却来我这墨韵斋聒噪,真烦人!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小子恕不奉陪,请吧!”

言讫,唐睿笑嘻嘻地右手一探,端起茶碗儿便倏然起身,转身走向通往书房的右墙小门。当他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后,又扭头对着瞠目结舌的杨栎一行人挥挥手,笑说道:“婉茹呀,你难道不知咱们这‘墨韵斋’是座很小很小之庙吗,怎能装得下这几位大神,今后哇,凡是遇到这类大神光临,就给小爷放狗咬人,知道吗?”

“嗨!”杨婉茹一抖,万福一应,乖巧至极。

“呃!看我这记性?”唐睿左手一拍脑门,呵呵一乐,梭巡着杨婉茹和杨栎,一本正经吩咐道:“你也姓杨,搞不好还是一家人呢,那就替小爷恭送你娘家人了,拜~拜~!”言讫,跨入书房,右腿勾过门扇,肩背一靠,怦然关死。

任何人都没料到唐睿会这般失礼于人,上演一出“啪啪”打脸的粗鲁戏码,弄得唐耀武非常紧张,龚伟嘴青面黑。

杨栎虽口恶,那是他古板性格所致,其实心地蛮善良,更酷爱提携后进。虽不是华山书院山长,但也一直以来主理后勤,成了关西各地传颂的大善人。之前见唐耀武夸耀唐睿的口气很大,就抱着戏耍的心态和这个童龀游戏一番,顺便指教一番学问来报答唐家堡坞收留之恩,以后心不亏欠。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小小童龀不但是唐耀武嘴里的妖孽神童,还舌毒无敌,连在华山书院素有善辩之誉的龚伟也被说得哑口无言,心下大惊。特别是当面指斥他们不去拜访郎主,却来看望他这个童子,便懊悔自己失礼之极,真有无颜见家乡父老之感。

“是呀,人家是本寒门弟子,又以墨门弟子为师,何须承认儒家之道?”杨栎如此一想,哑然失笑,心里的膈应呼地消失了。遂喟叹道:“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圣人教诲,醍醐灌顶!”蒋青当即一拱手,大拍马屁跟着感概,又斜睥着龚伟自嘲道:“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南朝多俊杰呀,走吧!”杨栎看了一眼几欲凝出冰来的龚伟,摇头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向大门。

元慕月一牵潘华小手儿,对着龚伟无声一笑,便连忙跟了上去。

龚伟没料到唐睿给他来了一招诡异的猫洗脸,致使他活生生地栽了一个大筋斗,尽失颜面。心里戾气横生,脸上青红交替,只差一口老血喷出。

蒋青一见龚伟还在生闷气,旋即拱拱手,一扮鬼脸悄声打趣道:“哈,还没消气?老师要出门了,师弟恭请师兄先行!”

就在这时,杨婉茹提着群脚,飞一般地跑到杨栎身后,噗嗵跪地,叩头哽咽道:“杨侃次女婉茹拜见叔祖!”

“呼!”已过知天命年纪的杨栎迅捷转身,仿如闪电一般俯视着杨婉茹颤声问道:“你你真是真是侃侃侄之女?”

“侄孙女虽流落异乡,但却不敢忘祖,叔祖请看”杨婉茹急促表白后慌忙直起身来,从脖子里掏出一块翡翠玉佩,亮在胸前泫然欲泣喊道:“叔祖请看,这是侄孙女之生庚铭牌。曾祖懿,祖父播,父亲杨侃,母亲崔颖呜哇——”泫然欲泣,一脸期盼望着杨栎的杨婉茹忽然嘴一瘪,放声大哭起来。

“真的!”杨栎惊呼一声,嗵地跪地,右手抖簌着抓起玉佩,认真检视着流下老泪。忽然,他左手一圈,搂着杨婉茹的小脑瓜,忽如一匹受伤的狼一般仰天呜咽道:“老天有眼,呜呼——老天有眼啊!”

紫薇见状,先是一愣,随即转身跑向书房之门,一推便闪身而入,边跑边咋呼道:“郎君,郎君,不好了!”

站在窗前眺望阴沉沉湖面,打算凝神感应一下今日练功所得的唐睿闻声一惊,扭脸嗔骂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呃”紫薇浑身一抖,打了个趔趞慌忙站稳,红着小脸儿一道万福,期期艾艾禀报道:“郎君,那那婉茹姐是是”

“紫薇呀,是什么吓得你直打哆嗦,差点儿连站都站不稳了?嘎”唐睿忽然醒悟刚来几天的紫薇还没褪去胆儿小的毛病,立时露出笑靥,怪笑一声,才和颜悦色问道:“别慌,天大的事儿有你郎君扛着,慢慢说,啥事儿呀?看把你急的!”

紫薇这才咽了口涎液,镇了镇神情,舒了口气,放但儿伸了伸小舌头,露出怕怕的神色说道:“那杨老夫子竟然是婉茹姐家的叔祖。”

“什么?”唐睿惊呼一声,穿云裂空,难以置信地望着紫薇傻眼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2章 士庶隔、阿娘忿 “娘,唤儿前来何事?”

话音一落,“咻”的一声,唐睿便从草丛中一窜而出,一式“飞燕投林”若一道彩虹划过空中,姿势优美,轻若鸿毛般落在五步开外的沿湖大道上,屁颠屁颠地跑到萧灵慧身前搀扶着她的左臂,偏头贴在萧灵慧的大肚子上倾听着笑道:“这么安静,定然是个èi èi了。”

“怎么,黑龙还不理睬你?”萧灵慧一把揪过唐睿,闻了闻他发间的味道,一边打趣,一边清理着头发上草刺儿。

“没有,我能骑在它背上了。”

“咯结果就被带进蒿草从里了。”

“哎呀娘亲,不带这么打击人的,怎么着也得夸奖一句呀。”

“夸你?”萧灵慧一拍唐睿脑瓜,笑说道:“没打你小屁屁算是阿娘今天儿心情好了。”

“为啥呀?你家大郎可是很乖的哦。”耷拉着脑袋的唐睿立时耍萌扮天真,逗萧灵慧开心。

“是吗?”萧灵慧搬起唐睿的脑袋,瞅着唐睿的双眸问道:“妾室被娘家人领走了,你真就没一点舍不得?”

“阿娘”唐睿小脸倏然一红,露出无辜的眼神支支吾吾道:“那啥不就是去了十六叔小院吗,这有啥?”

“你呀”萧灵慧一叹,轻拍着唐睿的脑袋幽幽道:“朝食儿后,杨老夫子就带着两名弟子,投刺拜见你老爹了。”

“嗯,应当应当!在唐家堡坞混吃混喝却不拜见郎主,哈”唐睿一笑,没心没肺道:“管他什么身份,若说出去,这在哪儿都是失礼。”

“这天阴沉阴沉的,怪闷热了!”萧灵慧轻轻推开唐睿的脑袋,沉着丽容嘟哝一声,拖着唐睿就向墨韵斋方向抬脚便走。边走边问道:“今天怎没见小萱萱呀?”

“在院里和阿弟下棋呢?”唐睿顺口一应。暗忖:话里有话呀!咦,阿娘啥时候说话也这般跳跃着云山雾罩了?

这时,躲在草丛里的阿虎嗖地窜到唐睿身边,嗯咽着用脑门儿撞着唐睿的身子,似乎再问:要不要再去找黑龙晦气。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小爷在陪阿娘散步吗?”唐睿一拍与他肩齐的狗脑袋笑骂道:“去,去找黑龙玩儿!”

“呜——汪!”阿虎一摇脑袋,抖了抖浑身的草刺儿一蹦,便窜入草丛,“沙沙沙”地破开一股草浪跑远。

“都说藏獒凶猛,可我家阿虎被你养得这般有趣,这还是藏獒吗?咯”萧灵慧忽然开心大笑起来。

“藏獒没想象中那么凶残,这得谢谢老爹。若不是他找到这只刚生下来才三天的乳犬就抱走,揣在怀里又用指头喂它牛奶,换骑着骏马十天不到就赶回建康交给我来喂养,现在肯定没这般乖了。”

唐睿萌发养藏獒,是前世在青藏高原见到藏獒雄壮威猛,忠心护主,与豹狼搏斗时不落下乘,便谦虚地向牧民询问如何养藏獒。但却得知纯种藏獒很是稀少,杂交品种不好养的真像,只得抱憾而归。

重生后,发现建康城的气温可以与前世的松潘地区有一比,每年腊月,建康城居然有修藏冰之礼流行。前年五月,北魏战乱,唐戬心动贩马,便选择了吐谷浑。唐睿见父亲要去吐谷浑,灵机一动,便借神仙之言把藏獒吹得像花儿一般,求唐戬不惜代价也要弄回一只幼犬回来喂养。

唐戬到吐谷浑后,亲眼见被称之为苍猊犬的羌狗看守帐篷,护卫牛羊,甚是称奇。羌族牧民更把苍猊犬吹嘘成能看透鬼,能辟邪的神犬,是他们的保护神。便火热起来,四处寻求一只刚降生的乳犬。

吐谷浑王伏连筹得知唐戬在寻找苍猊犬幼崽,便告知唐戬:若能承诺长期与吐谷浑贸易,王宫里,刚有犬王生出一窝幼崽,可由他挑选一只带走。

这种送shàng én儿的好生意唐戬他当然求之不得,遂当即击掌应诺。由于巴人崇拜虎图腾,唐戬便选了一只外形与虎仔相似的纯huáng sè幼犬,按照唐睿的吩咐揣在怀里,亲自用牛奶喂养,骑着快马,以日行八百里的加速度赶回了建康。

唐睿见出生不足十天的苍猊犬很萌很漂亮,便开始用手喂奶,教它握手,训练它不护食,他把它当了小伙伴

“养狗有恩,养人无义”萧灵慧点头感概,叨念道:“秦淮河边的擂台已经建好了,可马车还没开始组装,老不休却神秘兮兮地跑去渡什么生死关,把他儿子叫来主持擂台赛事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真烦人!”

唐睿不由得一呆,暗笑:这是哪跟哪?遂劝慰道:“阿娘,老不休是修道之人,或许真要渡什么劫难而飞升仙界呢,哈哈,这太玄幻了!”

“若说玄幻,你才是”萧灵慧停步扭脸,俯视着唐睿咯咯一笑,戏谑道:“老娘到底生了个甚妖孽儿子啊!”

“娘啊!”唐睿赶紧拿出打滚撒泼的本事,摇晃着萧灵慧的左臂撒娇道:“哪有你这般埋汰自己儿子的?”

“这可不是阿娘之言,而是”萧灵慧苦涩一笑,又漫步起来。略一沉吟便问道:“你昨天咋把杨老夫子给得罪了?”

“娘,这可不是得罪不得罪的问题,而是他们三大儒生不去拜谢老爹c阿娘,却来找我这个童子干甚?是想让儿子顶礼膜拜吗?”唐睿一想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出来,冷声道:“哼哼,虚伪儒生,把啥事儿都说得义正言辞,冠冕堂皇,结果一肚子男盗女娼!”

“婉茹站在自身是杨家子孙立场拜见自家叔祖没错,可那杨老夫子居然指责是唐家趁虚而入,失于仁善呃,阿娘,那杨婉贞和娘舅到底给您灌了甚汤,怎可答应婉茹做儿子的妾呢?我才多大,还没整满七岁呐!”

“小?等几年就该结婚了,还小?”萧灵慧气哼哼地暴走几步才停下身来,长出一口粗气恨声道:“我家大郎生得玉树临风,纳他杨家之女当妾咋的啦?狗眼看人低,哼哼!”

“嘶”唐睿浑身一颤,吸着冷气暗忖:这是南北朝啊,由于战乱不断,人们自汉代以来所遵从的礼法制度遭到猛烈冲击和破坏,贞操观念相对淡泊。同时,由于战争频发,人口锐减,朝廷鼓励早婚,甚至采取强制手段予以推行。致使女子婚龄大多在十三四岁,而男子也是这般年纪就结婚

萧灵慧见唐睿呆傻了,以为是在留恋杨婉茹,便抚摸着唐睿的脑袋开解道:“别担心,阿娘将来一定给大郎纳上十数房妾氏,生下几十名孙子,哈哈!”

“这您儿子真有那么帅?”唐睿见萧灵慧误会,俩眼儿滴溜溜一转便打趣道:“可那么多妾,累死了儿子咋办?”

萧灵慧没好气一翻白眼儿,悻悻道:“你之唐家武功岂非白练了?”

“呃”唐睿傻眼儿了。

他不用猜,就知杨老夫子投刺拜访,肯定高举着“士庶不婚”的伟大旗帜,把老爹喷成什么不自量力,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丑恶嘴脸,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提出悔婚嘿嘿,阿娘这是在生闷气呐!遂左手一打稽首,“嘎”声一笑,旋即叽里咕噜念道:“神仙保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善是福之本,恶是祸之根,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大郎,你叨念些甚经文呐?”萧灵慧听着唐睿的叨念,蹙眉不悦,忍不住娇嗔道:“颠三倒四,瞎胡闹!”

唐睿一拉萧灵慧的手臂,萌萌哒地逗乐问道:“娘,您看您儿子是天下呃不,是唐家堡坞第二帅对不对?”

萧灵慧一瞪眼,娇嗔道:“谁说的,老娘之子怎可排第二,第一帅好不好!”

“啊哟,不敢当,不敢当!”唐睿一摆手,眨巴着眼睛笑道:“还是老爹排第一,我嘛第二,至于阿弟,只能委屈第三了。哎!您说咱唐家为啥尽出帅哥呢?”

“嘎”萧灵慧大笑着一拍唐睿脑瓜问道:“你脸皮真够厚,世上有你这么自夸之人吗?”

“有啊。”

“谁?”

“阿娘您呐!”

“啪!”唐睿脑袋又挨了一把巴掌。但听得萧灵慧大笑道:“就是,他杨老夫子不说把自家女子夸上天了吗,老娘夸一夸自家长子又何妨!”

“诶~!人家可是皇后世家哦,当然能为自家女孩儿骄傲了。”唐睿见郁闷的娘亲终于开心起来,遂一本正经说道:“其实吧,您没必要考虑孩儿的颜面,不就是杨家嫌弃咱们家是寒门而要悔婚吗,多大点事儿?自己过得快活才是真幸福对不对?原装货退还,绝不含糊”

“原装货?啥意思?”

“就是呃那啥嗨,咋说呢?”

“啪!你不是很能说吗?为啥吞吞吐吐?”

又挨了一把巴掌的唐睿一摸脑门儿顶,暗自叫苦:娘啊,你为何专捏儿子的痛处呢,这意思我能解释得清楚吗?遂赶紧转化话题,笑道:“阿娘啊,您这般自称老娘很不好,别人听见了,还真以为阿娘老了耶!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

看着摇头晃脑的唐睿,萧灵慧忽然抱住唐睿大哭着忿然道:“你老爹你老爹没良心的居然与萧敏儿洞房了,天天住在她小院儿,一定是嫌你阿娘老了”

“这”唐睿一噎,俩眼儿滴溜溜一转,遂望着萧灵慧扑扇着大眼睛扮无知,期期艾艾问道:“阿娘洞洞房是啥意思?”

这一装傻充愣,让萧灵慧刹时觉得很别扭,直愣愣地望着唐睿不知说些什才好?唐睿见状,赶紧绘声绘色地讲述昨天与杨老夫子对阵的趣事,给萧灵慧那颗受伤的心送去无比的慰藉。但她却一边埋怨唐睿瞎胡闹,一边又破涕为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3章 当拐杖、路修远 萧灵慧腆着个大肚子,左手搭在唐睿的肩膀上笑逐颜开,仿若一只傲骄的孔雀蹒跚慢行。身后,那高矮相仿,胖瘦相若的袭人和晴雯抬着裙裾,憋着笑意,亦步亦趋,不敢东张西望。

她看不清把身子藏在腋下的唐睿,如果略一低头,就会发现自家长子的那双大眼睛里正在射出森森寒光。

“呸,一群对异族权贵卑躬屈膝,任人宰割的hàn jiān,差点儿灭族的货色还敢在小爷面前嚣张,什么玩意儿!”被娘亲当着拐杖的唐睿暗自大骂,脸庞狰狞,无声冷笑。

现在他终于明白阿娘为啥要指定杨婉茹为他妾室的动机了。

原来杨婉贞和杨婉茹父亲是北魏鼎鼎有名的卫将军c金紫光禄大夫c侍中c济北郡公,颇爱琴书,尤好策谋,助力孝庄帝斩杀尔朱荣的杨侃。然而,在普泰元年,杨侃也未能在朱天光抄灭杨氏的灾难中幸免

“奶奶个凶器的,把小爷当废物玩吗?草!你们这些士族豪门都给小爷等着,不解此恨,誓不罢休!”虽然他往日觉得与杨婉茹定下婚约是包袱,但杨婉茹被杨栎轻飘飘领走,又挟势逼迫父母悔婚,不愤怒才是怪事儿。

他又想到杨婉茹祖辈在北魏朝廷呼风唤雨,成为北魏政权中公室大族的杨播兄弟和他们的南侵功绩若非他被萧灵慧按着肩膀,此刻已然跳起身来对着北方怒声咆哮了。

是呀,谁能忍受被人悔婚的奇耻大辱?何况对方还是他这位大汉民族主义者眼中的hàn jiānc卖国贼家族。

他苦涩,他郁闷,他恨不得马上长大chéng rén。遂扭脸向后,忽见瓜子脸蛋儿,酒窝炫目的袭人和鹅蛋儿脸上风流灵巧,眉眼儿含情的晴雯都在这一刻将美眸移向这边,齐齐微放异彩,心底陡生微澜,暗忖:不知曹雪芹笔下的袭人c晴雯有没有这对俏丫鬟漂亮?刹那间,心中又倏地冒出“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蜜蜂嗡嗡绕”之tá一 sè诗句。

秋风萧索,寒潮来袭。

唐睿觉得已经把这个历史搅乱了,忽然对未来的路茫然起来。他吸了一口寒风,双目一眯,嘴巴微微嚼动,连忙转过头去任由心中的苦涩爬上嘴角,弥漫开去

造反?唐睿心中由然升起一股冲动,热血澎拜。然而,他又想到被儒家教化后的华夏民族已然按照儒家的理想,走上了奴隶社会制度的回头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哇!

看来小爷蛊惑父母随时代潮流,大肆收养北来难民,大兴盐铁,开通四海商路之策,目前看来是对的。寒门又咋的啦,等掌控了天下财富,有一大群利益相关者共同使力,肃清儒家流毒是有可能的,改变这个黑暗世道也是有可能的。

儒家,虚伪的儒家,等小爷把墨家c法家c黄老思想钻研透了哼哼!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走上青石大坝的萧灵慧望着门楼上的“墨韵斋”,微微喘气,忽然一笑,道:“大郎,阿娘召集几位寒门士子给你当门客恩养如何?”

“这”唐睿一愣,闷闷问道:“阿娘,若人家问您:你家大郎拜谁为师,研习老庄还是熟读孔孟经典?如何回答?”

萧灵慧拿手按了按唐睿的鼻头笑道:“大郎啊,你阿娘好歹也是出生于鄱阳王府,你呢算起来也是宗室姻亲之子,老呃,本女郎倒要看看谁能抵挡咱们家之金惑力,你这样胆小可不合适啊!”

唐睿见阿娘居然存心要学豪门士族那般给自己身边养一群文学集团,便一看自己的小身板儿,郁闷笑道:“阿娘,你看大郎像一个文人雅士吗?”

萧灵慧一笑,认真俯视着唐睿一本正经地说道:“嗯,不是像,而是那些文人雅士给你提鞋也不配,让他们作俺家大郎门客,你就勉为其难收下吧!嘎”

“哈哈,既然阿娘出面替他们求情,大郎就收下他们”唐睿大乐着一挺腰杆,拍着小胸膛凑趣道:“阿娘放心,大郎一定会定下规矩,预备板子,谁不听话就打烂他们腚子!”

“咯”萧灵慧大笑着一拍唐睿脑瓜,戏谑道:“孺子可教也!”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流行。

生活在南北朝时代,如果一个农夫或贩夫士卒随口吟咏出一首像模像样的诗来,谁都不会觉得惊奇,就像我们所熟知的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新中国一个农民能写几句打油诗c能哼上一两段京剧样板戏一个样儿。

由于南北文化经历了百余年的战争冲撞,南齐武帝萧赜在经济c政治c文化等方面采取了一系列的利国利民政策,使得这个国家成为了乱世中的一朵奇葩,在乱世中为百姓们创造了一个hé pg美好的永明时代,造就了无数文人雅士。而文人雅士集团也创造了“永明体”之诗歌辉煌,奠定了华夏文学基础,为后世唐代近体诗的繁荣开创了道路。

南梁在此基础上,也逐渐形成了三大文学集团。即萧衍文学集团c萧统文学集团c萧纲文学集团。当下,文学成了一个人身份的标志,也是迈向仕途的阶梯。

稍有家资的年轻人没有人不渴望做一个诗人,当一个文豪。这既是达官显贵们显示身份的需要,也是他们为抬高自己声望c扩大政治影响的一个手段。而一些以智谋著称的作家和诗人,往往并不甘心只做一个文士,他们的聚会往往与政治有关

“母甘为孺牛,爱子心无尽。”明白娘亲苦心的唐睿暗自感概,遂揪心一笑,道:“阿娘,寒门招揽门客何用?反而招来打压,与其如此,不如办个书院,为咱家培养有用之才。前一段时间为了安置那些北来的落难妇孺,不是准备新开八大客栈吗?孩儿建议在主大院之后花园建立校舍,把她们的女子全部集中在校舍里接受教育”

“堡坞里空地不少,修建校舍又花不了几个钱儿,为啥是花园?”萧灵慧一拧眉毛,怒视着唐睿问道:“你知道花园里的那些花草树木c假山翠竹多珍贵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呃”唐睿假装一噎,望着萧灵慧扮无辜。心里暗笑:若我提出修校舍,您一定会七扯八拉,只好往您心爱的花园上攀扯了,哈哈,您虽心疼花园,却答应建校舍,伟大呀我的阿娘!但见他努努嘴,眨巴着大眼睛解释道:“校舍是文雅之地呀,若修在其他地方还要栽种花草树木,多浪费?大郎这是在为阿娘的钱包儿考虑呀!”

“你看你阿娘是个缺钱的人儿吗?”萧灵一板脸,没好气地嚷嚷道:“嗯,大郎这个建议很好,毕竟你年岁太小,又是寒门子,自己培养之人才是个好途径。哈哈,你阿娘那些要发霉之钱币终于有用途了,哼哼,这事儿就让阿娘来办,不用唐家一个子儿!”

“这”

“这甚呀?阿娘为我家大郎培养帮手,当然还有二郎”说到这,一脸肃然的萧灵慧又轻拍着自己的大肚子露出幸福的笑容,柔声道:“你呀,千万别是个男儿,否则,将来还得跟你大哥c二哥争帮手呐!不过,阿娘决定多培养一些,除了老娘之子女,谁也不能争,嘎”

唐睿本想搭上一句还有敏二娘与父亲的孩子们呢,可一想到阿娘正在吃醋呢,便赶紧将马屁奉上:“阿娘这般举措,既让北来的妇孺无衣食之忧,又让她们忠于fu u于唐家客栈,还积福于后,惠及我们及子孙后代,真若圣母重生啊!”

“嗯哼~!”萧灵慧矜持一笑,丢下唐睿,挺着大肚子貏貎四顾,犹如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般意气风发地走向门楼。

直接闯进唐睿书房的萧灵慧见唐聪和公孙萱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趴在棋盘上专心下着围棋。兴趣立刻被提了起来,转头示意唐睿和俩丫鬟不要做声,便轻脚轻手地挪移过去,悄然站在棋盘边。

此刻棋盘上已然落了大半的棋子,却黑白交叉,不成棋型,遂一蹙眉头,粗声问道:“胡乱落子,乱七糟八,下了些甚呀?”

“娘亲!”唐聪一惊呼,便扑萧灵慧怀里撒娇道:“这是阿兄教的五子棋呀,阿娘不知道吗?”

公孙萱扭头一看是萧灵慧,倏地站起身来马虎道了一个万福,便又趴在棋盘上寻找落子位置。那副认真劲儿,很可爱。

双眸一亮,点头微笑的萧灵慧抚摸着唐聪的脑袋,问道:“赢了吧?”

“赢了两局,咯咯咯!”唐聪嘚瑟显摆后精神头儿很足,扭头见执白的公孙萱已经落子,遂仰头问道:“阿娘,你会下吗?”

“小鬼头儿!”萧灵慧给了唐聪一个脑瓜崩,嗔骂一声笑道:“小孩子玩意儿阿娘不会,但阿娘会下围棋哦。”

“您不会为啥敲聪儿呀?”唐聪嘟着嘴,摸了摸生疼的位置抱怨道:“这么简单都不会,只会打人。”

“哟呵,敢犟嘴了哈?”

“哎哟,我跑!”没等萧灵慧扬手,见势不妙的唐聪赶紧跑到书案后对着公孙萱嚷嚷道:“不下了,不下了,萱萱姐,我们出去找野马玩儿?”

公孙萱望着唐聪叫真儿道:“这回算你输?”

“不输不赢。”

“那就继续。”

“呃”唐聪一噎,望着萧灵慧露出怕怕的神色努努嘴,迟疑不决。

萧灵慧见状,嘎声一笑,便走到唐聪之前的坐垫上坐下,扭头望着唐睿问道:“如何下,阿娘也学学。”

“呵呵,很简单,保证阿娘一学就会!”唐睿一边拍马屁,一边走到棋盘前指着黑白子儿讲述到:“对局开始时,先由执黑棋一方将一枚棋子落在天元点上,然后由执白棋一方在黑棋 周围的交叉点上落子最先在棋盘横向c纵向或斜向形成连续的同色五个棋子的一方为胜。”

唐聪似乎忘性很大,见他阿娘抢了他的位置,便赶紧跑过来钻进萧灵慧怀里接嘴道:“阿娘,你看聪儿下如何?”言讫,也不等萧灵慧答应,便抓起一粒黑子儿拍在棋盘上,一脸得色地转过头来笑道:“就这么简单。”

“皮痒痒了不是?”萧灵慧笑骂一句,扬起手来。唐聪见状,赶紧抱头趴在地上高高撅起屁股。

“咯”萧灵慧开心大笑着轻拍一下唐聪的小屁屁,喊道:“阿娘不打你,起来下棋。”

“真的?”

“你屁作痒了吗?”

“呼!”唐聪迅捷翻身,躺在地上望着萧灵慧一脸认真地追问道:“阿娘,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萧灵慧微笑着点头应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4章 品苦涩,讹阿娘 唐睿忽觉自己的心被幸福和空落交织,五味俱全。

他痴呆地望着很是孩子气的娘亲与公孙萱咋呼对局,虽落子飞快,却常常落子悔棋。致使公孙萱直翻白眼,一声接一声地嘟哝没有棋品。可娘亲却找足理由,很是赖皮地嚷嚷道:“新手上阵,容许犯错,若不愿意,让聪儿跟我下!”

“阿娘,悔棋是不对的!”被娘亲挤在棋盘桌前的唐聪很不买账,扭脸批评。

“要你教?”萧灵慧一瞪眼,没好气嗔斥,吓得唐聪赶紧一缩脖子。但见她忽然露齿一笑,跳着眉毛戏谑道:“阿娘知道落子不悔,可阿娘第一次见识这五子棋呀,就权当拜你俩为师如何?”

“好呀,好呀!”公孙萱当即站起身来,拍手欢呼。

“呃”唐聪瞪着大眼,望着萧灵慧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期期艾艾问道:“阿娘,我可是二郎也,这这”

“咯”萧灵慧扬眉大笑道:“你还知道是老娘之二郎呀?不孝子!”

“呃”唐聪彻底无语了,赶紧扭头,趴在棋桌上装缩头乌龟。

唐睿开心一笑,遂走到书案之后瞑目盘坐于坐垫,脑海里却忽然闪现出与杨婉茹在一起开心玩音乐的一幅幅画面。

那是前年腊月初八,屋外积雪少说一尺之后。娘舅萧山却带着杨婉贞c杨婉茹一大一小ěi nu光临墨韵斋,闯入他书房,嚷嚷是受阿娘所托,给他带来琴师,催促惊讶无语的他快快前去拜师学艺。

安坐于火塘边,聆听了杨婉贞演奏的《梅花三弄》,当即让他有种“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之憾。拜美人儿为师,心之所愿,遂急急要行拜师之礼,却被杨婉贞以落难之女“不堪为人师”之托词所阻。

风雪急,天气寒,直至春天来临,才有所收敛。近两月的时间里,却让唐睿与暂住在墨韵斋的杨婉贞c杨婉茹从陌生到熟悉,从持礼相待直至音乐玩伴儿。他初掌琴技的同时,也让他捡起前世所学的吹奏乐器竹笛和竹箫,被一大一小俩美人夸为旷古烁今之音乐天才

“无愧于出生于盛产皇后的家族,姐妹俩都是顶呱呱的美人儿!”唐睿暗暗怨叹一笑,长出一气,忽然觉得自己对杨婉茹的不舍之情远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视觉记忆分两种:一种是睁着眼睛,在自己的大脑里制造一个意象。就像唐睿与杨婉茹玩在一起时,心里常常冒出的是“手若柔夷”c“会说话的大眼睛”c“长睫毛像纸扇”c“小而精致漂亮的小嘴”等等溢美之词。而另一种是你闭着眼睛,脑海里就会复制出视网膜的记忆。就如这一刻,杨婉茹在唐睿脑海里的形象,恍如一个浑身闪耀着霞光的小精灵

面对杨栎出头的悔婚事件,别看他在萧灵慧探查他心思时,把矛盾心理的束缚和解脱这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那受伤的c受辱的和不甘的另一面却隐藏得很深,可一旦静下来,又不得不咀嚼寒门子身份所带来的苦涩和那种堪比失恋般的苦楚。

那种假装不在乎根本无法哄骗自己内心的不舍之情。毕竟他可是真心为杨婉茹做他妾室而暗自欢呼过的啊!因此,此时此刻的他,感觉内心世界真的是无比空落。

从出生到现在,他对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总是以一种不屑的c傲娇的视角去观看,去貏貎,去藐视门第,觉得以寒门之子身份干出大业绩,才能显示自己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直到今天,他那可笑的重生者虚荣心,却被杨栎高举“士族不与寒门通婚”的大旗砸得粉碎,猛然认识到门第等级对他将来事业的阻碍,将会无穷大。就在一刹那,他痛苦难忍地承认自己不足,毫无羞怯地承认自己像一只柔弱的飞蛾,放出金手指去跟一个时代抗争实在可笑之极。只得疯狂地c笨拙地调整自己的思路,重新谋划自己的将来

他情不自禁地甩甩脑袋,抽泣两下鼻子,睁眼见娘亲眉飞色舞帝大笑道:“又赢了,咯咯咯,这回没悔棋哦!”

公孙萱看看斜线链接的五连珠,抹了一把潮湿的眼睛,蠕蠕嘟哝道:“娘主真厉害,萱萱头都看晕了。”

“咯咯咯!”萧灵慧像赶苍蝇一般,挥挥手驱赶道:“出去玩儿,出去玩儿,聪儿,你也随去!”

“好耶~!”早就忍耐不住萧灵慧压迫的唐聪倏地站起身来喊道:“走,我们找阿虎玩儿去!”

公孙萱不言不语,当即化成蝴蝶率先飞走,生怕被萧灵慧叫住再下一局。

唐睿望着一前一后派出去的小身影,呵呵一乐。他知道阿娘绝不是因为杨婉茹之事专门来这墨韵斋还没等他想清楚缘由,就听到萧灵慧轻呼道:“大郎,别去想杨婉茹了,他杨家看不上我唐家,我唐家何曾把那些士族豪门看在眼里!你说呢?”

“不不是的!”唐睿脸一红,呐呐道:“大郎根本没想这事儿。您也知道,大郎从一开始就反对这事儿的,而今杨家把婉茹领走,大郎高兴还来不及呢,怎可去想这事儿?”

“真的吗?”萧灵慧不置可否,俄而一笑,调侃道:“嗯,你这么小,应该还不懂男女之事儿了,阿娘保证,等你长大了呃不,咱们不是要办学吗,咯咯,从现在起,阿娘就选一些美人坯子留在身边好好调教,将来你看中谁,谁就是你的妾室,如何?”

“呃”唐睿一噎,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暗自腹诽:儿子都这么大了,这傲娇郡主脾气怎地依然不改呢?

萧灵慧见自己这古灵精怪的儿子也有笨嘴笨舌害羞时,遂放声大笑。惹得袭人c晴雯都是一齐捂嘴,“嗤嗤嗤”地笑眯了眼。

“好了,不逗你了!”笑过瘾的萧灵慧一挥手,对袭人吩咐道:“去,泡两杯清茶来。这紫烟去当娃娃头儿了,紫薇咋也不在?”

唐睿淡然一笑,道:“也被大郎打发去学堂听课了。”

“要不再给你买两个丫鬟?”

“娘,有紫烟和紫薇照顾起居已经足够了,再说,您买来,大郎也得将他们送去学堂,我可不想身边的女孩儿是睁眼瞎。”

“你的意思阿娘也要将身边的丫鬟打发去学堂啰?”

“不,阿娘现在很不方便,身边需要有人服侍。”

“嗯,说的是!大郎,娘怎觉得堡坞里的人已经不够用了呢?连青音儿也被打发去培训那些北来的蠢妇了是该增添些人手,不然那些皂角和皂角刺只靠李朗中师徒,啥时候才能摘完啊!哦,差点忘了”

但见萧灵慧懊恼着一拍脑门,俄而又笑吟吟问道:“李朗中叫娘来问你,肥皂c香皂什么的实验啥时候开始,他们师徒可等得心焦了!”

“哦”唐睿面露难色,沉吟问道:“今年的收成咋样?”

“当然比去年翻几番了!”萧灵慧自豪道:“哈哈,现在建康城已经把咱唐家堡坞改名儿了。”

“改名儿?这是哪跟哪?”唐睿错愕惊问。

“皂刺堡坞,咋样?”萧灵慧眨着眼睛问道:“这名儿很有趣吧?”

“嘎”唐睿大笑起来,嘚瑟道:“当应该是有人想翻院墙进堡坞行不轨之事而被皂角刺伤得不轻,传出去了才这般改名儿的。”

“得!”萧灵慧一翘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老娘的妖孽儿子,一猜便着,合该那些liu áng倒霉,嘎嘎嘎!”

唐睿一笑,郁闷道:“有您这么夸自家儿子吗?”

“老娘就这么夸了,咋滴~!不服啊,那也得像大朗这般发现皂角树之妙用啊?”萧灵慧得意洋洋地笑道:“还别说,自从三年前你对娘说:把堡坞院墙地带清理出来移栽十丈宽的皂角树林带,娘当初要不是觉得多远就闻着了那些工匠之满身汗臭,觉得那些地空着也是空着,移栽皂角树是个不错之策”

“呵呵呵,你知道吗?李朗中利用皂角米配制出‘止咳药’c‘祛痰药’c‘祛湿药’,现已经声名远播,连用皂角刺研制之‘排脓散’和‘排毒散’,已成为前方将士之常备药了!现在啊,皂角还没熟透呢,就已经收到各大府邸之订单了。之前担心没人买,现在担心不够卖呃,对了,肥皂c香皂又是啥玩意儿?”

“这个得要经过多次试验,才能制造出来。”唐睿支支吾吾回应,见萧灵慧对这个dá àn很不满意,遂笑道:“阿娘,玻璃试验你知道吧?所以,您不用着急,大郎一定会把香皂制造出来的。”

“那的等多久呀?”

“春节如何?”

“这么久啊?也罢,反正有皂荚净身,那就再等等!”

唐睿见阿娘这么心急,忽觉自己把香皂吹出来似乎早了点儿。便想着今后一定把事儿做成了才能向阿娘禀报,但一想到自己钱袋空空,便狡狯一笑,道:“阿娘,能不能给大郎一点儿钱呀?”

一听到唐睿要钱,萧灵慧立马警觉起来。她紧盯着唐睿问道:“要多少?”

唐睿一见阿娘看似很抠,但却知道她根本没一点儿金钱概念,便打着太极反问道:“您觉得呢?”

“十个金饼子?”萧灵慧出手很大方。十个金饼子相当于五千个铜钱的购买力。而当下,十个铜钱可以买一升米(约等于现在的三公斤)。可见南梁的hé pg是多么的可贵,但也造成了南梁农奴们悲催得不但米粮不能饱腹,更是稀少见到铜币。

唐睿老神在在笑道:“我要试验肥皂c香皂哦。”

萧灵慧俩眼滴溜溜一转,大方道:“那就一百个金饼子,若不够,再找阿娘如何?”

“行!”唐睿暗自欢呼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5章 遇师兄,了心结 百余米的秦淮河滚滚东去,火红天幕下的浩淼水面金波粼粼,分外壮美。两岸苍茫的苇草在金红长波里打滚撒泼,恍若疯癫。悬挂在西边山天相接处的红日,似乎为了报复连日来被乌云困住的憋屈,愤怒地喷射出金红光芒,越来越耀眼,越来越炽热,摆出一副不把乌云驱散誓不罢休的刚烈姿态。

河面上,来往的风帆顿成朦朦的红色剪影。各式帆船c幡旗c矛戈结成的壮阔巡逻队,绕水来往,连绵不断。

每一艘初至建康的帆船路过唐家堡坞,都会为秦淮河对坐北向南的唐家堡坞浓情抄抱而发出一声惊叫:燕巢,风水宝地!接下来便是赞叹造物主的伟岸和神秘莫测。

的确,唐家堡就像扣天而造的燕巢。

秦淮河水犹如归巢的燕子,从那狭窄的巢口拥入,在两山之间形成一个镜子般的湖泊。最为神奇的巢口两边那厚实雄壮的山坪——右边像一只趴伏休眠的白虎头,故名虎垴坪;左边是一座圆锥形山包拔地而起,恍若青龙仰天长吟,因此而得名青龙山。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唐聪c公孙萱齐声唱着悠扬的歌声,蹦跳着率先从青龙山下的东门而出,吓得临时照顾唐聪的侍女茶花和唐龙c唐虎c唐豹四人赶紧掠出门楼,散布在青石条镶嵌成广场边沿警惕以待。

紧紧其后的唐睿安步当车,一脸微笑,在紫薇和唐雄的簇拥下来到东门广场。略一眺望皇城直道上来来往往的熙攘人流,便转身向河边走去。

枯水季节的河坝很宽,砂层很厚。

唐家为了搞好这次赛事,选择了繁华直道边上的东门广场外,距离朱雀航约莫十丈的河坝,按唐尺标准,全用直径为三十厘米的原木搭建出边长为六米尺的方形擂台,离地约莫四米,仿若一座碉堡耸立在沙滩中央,四周全用酒杯粗的麻绳当围栏。

站在广场边沿的唐睿对三三两两围着擂台指指点点的“吃瓜群众”视而不见,对在河堤下打桩c锯木的匠人所发出的噪音充耳不闻,只顾眯着眼睛欣赏了一番自己笔下的杰作,感觉比画纸上的图型完美了很多,且极具震撼力。

就在这时,秦淮河岸边的官道上有近三十骑红色快马飞驰而来,在苇草长波中恍如一艘箭矢般疾飞的龙舟,发出阵阵吆喝。

刚要沿着石阶走向沙滩的唐睿微微一怔,便见那队铁骑跃上朱雀航,不顾来路人,在隆隆的马蹄声中朝这边飞了过来。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呼儿唤女声此起彼伏。

未及唐睿思忖,一个身背酒葫芦的老汉匆匆来到石阶前,拱手禀报:“权督造使公孙乾见过师弟,没想到小师弟居然有闲心出来巡视了,哈哈!”

“公孙萱?公孙乾?哦,老不休不姓孙,而是姓公孙,名儿肯定也不是不二,既然江湖号称他‘不二鬼手’,那定是匪号了。”

唐睿挑眉思忖,侧身仰望着对面的公孙乾,刚要张嘴客套一番。但听得公孙萱欢呼一声“祖父”,便化作一个皮球直射公孙乾而来。吓得公孙乾紧急腾身,抄抱住公孙萱一按她的鼻头儿,徐徐降落着没好气骂道:“巡山小妖精,没见你祖父正在跟小师弟说话吗?”

“小师弟?谁是小师弟呀?”公孙萱惊奇问道。

“呃”公孙乾一愣,便对公孙萱脑瓜儿轻轻一拍,呵斥道:“大人之事儿,小孩儿问甚?一边玩去!”

“啊~!小爷居然成了公孙萱的叔爷辈儿了,好玩!”见公孙萱又与唐聪玩儿在一起,唐睿心中涌起一阵冲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老人家,小子似乎还没正式拜师哦,当你小师弟,这似乎似乎有点不妥哟!”

“有甚不妥?板上钉钉之事儿,只不过提前了而已。”公孙乾倏地一拍唐睿的小肩膀,乐呵道:“小师弟,咱家老大人定为九九重阳节行拜师礼,江湖同道不知会有多少人来朝贺,到时可别怯场哦。”

“重阳节?我咋不知道?”唐睿讶然惊问。

这时,紧邻皇城直道的广场边忽然传来骏马嘶鸣。唐睿扭头一看,见是鄱阳王府的三大恶少——萧阳c萧鹏c萧朗簇拥着一位二十来岁c背着竹筒的粉面点朱陌生郎端着在马背上纹丝不动,甚是傲娇。不由暗自嘀咕:今天是啥日子?心动来看擂台及附属设施建造的进程如何,却遇到这三个可恶的纨绔,真晦气!莫非是老天爷在故意捉弄小爷?

就在唐睿嘀咕间,那随后而来的护卫头目已然高声宣呼:“鄱阳王信使到——!”

镇守西门的家丁头目一听,遂上前作揖问道:“请问谁是信使?是让鄙仆转交郎主还是你们亲自送达?”

但见那陌生点朱郎拱手道:“回执如信,本使自当亲往。”言讫,便一夹骏马,蹄声嘀嗒,疾驰而入西门。

临到进门楼之际,唐睿见萧阳对他挥鞭虚击,萧鹏c萧朗有样儿学样儿。

刚才与公孙萱在广场上玩抓俘虏游戏的唐聪忽然跑过来问道:“阿兄,你猜他们找阿父何事?”

唐睿若有所思地望着门楼,顺口道:“阿兄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得到呢?”言讫,遂转眼望着擂台,sǎ一 iá一着正沿着河堤修建的游廊木架子,一种豪情油然而生,朗声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好!好诗!”一直暗中观察唐睿的公孙乾拍手一赞,电挚取下腰间的葫芦,“啵”地拔出木塞便递过来激将道:“好一个任尔东西南北风,该当饮酒一歌!”

望着无趣离开的唐聪,唐睿心里一咯噔,暗忖:心里咋滴这么爽,难道已经习惯当文贼了?嘿嘿,管他文贼不文贼,他们的灵魂或许还在虚空酝酿呢?便宜小爷了,哈哈,看来上天对小爷还是极其爱护滴~!便毫不客气地接过酒葫芦,仰首便是一吸,咕噜咕噜猛吞几口后便打着酒嗝,将葫芦递了回去。刹那间,一股酸酸甜甜的果汁儿香味儿溢满口腔,心入心脾,浑身舒坦,不由得大赞道:“好酒!再来!”

“贪心小郎(狼)!”公孙乾一听唐睿还要,立即没好气地骂词出口。连自己也来不及喝一口便赶紧一塞葫芦口,迅捷挂在腰间后才瞥了唐睿一眼,叱问道:“哪有你这般喝酒的?牛嚼牡丹,牛嚼牡丹,可惜了老夫的好酒哇!”

“不就是果酒吗,有甚稀奇的?真抠门儿!”唐睿瘪瘪嘴,不屑放言道:“等小爷酿造之酒出笼,保证让你喝个够!”

“你会酿酒?吹牛大王!”

“嗯嗯~!不是吹牛,小爷酿制出来的酒,保证让你快活似神仙!”

“有这么神奇?”

“哈哈,因为他叫‘神仙酿’,真正的神仙配方。”

“”

今天上午,萧山和杨婉贞来到唐家堡坞,联袂把杨婉茹接回了鄱阳王府。唐睿对身为士族高门的杨栎硬生生把一位美丽的娇妾从他身边弄走,内心生了一百道郁闷,爆发出一千个不服气,暗问了一万个为什么。进而自怨自艾,内心的烦恼无处诉说,出来溜达溜达,寻找开心事儿。

他跟着公孙乾七扯八拉着走向工地,走出工地,沿着青龙山脚下的河岸玩沙c玩水c玩斜阳,顺口把回廊绕着青龙山山脚,通向船坞的想法说了出来。无意之间,便做了一回称职的c快乐的巡山小妖精。这大概就是我们热爱生命的理由,它来去匆匆,它酸甜苦辣,你所拥有的却是谁也复制不了的美丽人生。

于是乎,他因杨婉茹不辞而别而陡生出的心结和烦恼,在这一刹那便消失得无隐无踪。神智一清,便猛地想到杨栎只带两位学生至鄱阳王府,不知为何?却把那位元慕月c潘华和那位叫潘金刚的猛汉留在十六叔小院

“相见争如不见,从今真个不多情!”猜不透用意的唐睿暗自发誓,立马将思绪转到马车组装坊已经开工这件事上。

这一次生产了十辆马车,鬼使神差,车窗玻璃依然没成功喜讯传回。是否亲到窑子上去一趟?没有安装上玻璃的马车始终是个缺憾。

老不休在时,一天不跟他斗几句嘴,总觉得不舒服。而今他去闭生死关了,又突觉浑身不自在呃,闭生死玄关是真的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唐睿真要相信这句老话了。

公孙乾正一脸兴奋地指点着河岸峭壁,絮叨如何在上构建支架的设想,真可谓手舞足蹈,笑声不断,唾沫直飞。唐睿忽然问道:“你老爹真的是去闭生死玄关?”

“呃!这事吧”被噎住的公孙乾略一沉吟,遂神秘一笑,道:“倒时自知,何须多问!嗯,师弟真打算把游廊修至船坞?”

“等有钱了再说!”不爽故作神秘的唐睿猛然泼出一盆冷水。

“原来是说着玩儿的呀?”公孙乾顿显失落。

“真不愧是大匠师之子,这建造嗜好似乎超过了老不休。”唐睿暗自嘟哝,遂笑笑说道:“目前的任务是操持好擂台定序赛,这不能出乱子。否则权贵们因先后问题就会把罪责加在唐家堡坞头上,到时候哎!对了,你知道被太子和买的那辆马车收获少金锭吗?”

“五百镒。”公孙乾想就没想,脱口而出。

“那这十辆呢?”

“呃”

“还有今后不断产出的呢?所以,钱不是问题的!”

“这就好,这就好!”公孙乾乐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因为他知道,论唐家赚钱的脑子,绝对当属眼前这童龀。而这童龀要做的事儿,十有都不会让郎主反对,即使郎主反对也无效,因为娘主不但太溺爱大郎,还是个很有钱的主儿。

当初试造四轮马车,不也是没让唐家出一份钱吗?听说李朗中也是受他的话语启发,连皂角刺都能制出药粉来卖钱,还供不应求。现在打算连皂角叶也要配制成茶来卖。若如此,唐家那么多皂角树岂不成了发财树了?

想到这,公孙乾情不自禁哈哈大笑,低头触着唐睿的耳朵悄声道:“老夫掌握的机关术有用了,老夫不但要设计出一道自古至今都没有的独特回廊,给唐家堡坞增添一道靓丽风景的同时,还要处处设陷。哼哼,让那些自以为是防御l一u d一ng的回廊,将会成为他们之死亡地带”

“真有那么厉害?”唐睿禁不住惊叫起来

“那是当然!”公孙乾傲然一应,便丢给唐睿一个后脑勺儿,扬着脖子,倒背双手,踱着八字步悠然走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6章 朱雀门、禁军凶 心结已了,念头通达的唐睿一脸愉悦,有趣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唐聪在广场上左绕右绕,迅捷躲避着公孙萱的抓捕,又忽然朝他跑来。便闪身揽住唐聪,用宽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道:“疯跑个甚?来,让阿兄摸摸你的背心。”

“抓住了!”紧追而至的公孙萱一把揪住唐聪的青色锦袍,高声宣布自己获胜。

“不算,不算,这次不算!”被唐睿夹在腋下的唐聪挣扎着喘着粗气,大声申辩。唐睿顺手一拍唐聪的小屁屁,呵斥道:“安静点儿!”

临时照看唐聪,胸脯犹如藏着两只受惊耗子的茶花赶紧跑来,速度递上汗巾。嫣然笑道:“还是大郎君厉害,奴婢几次要给二郎君擦汗都没成功。”

寸步不离唐睿的紫薇也正递出丝帕,见自己的动作慢了半拍,立时迟疑着要不要收回。唐睿瞥了一眼有些胆怯的紫薇,笑了笑便将两块丝帕抓在手中,一按唐聪的脑袋,捞起唐聪的袍服便开始擦拭背心,没好气嘀咕道:“背心都快湿透了,马上跟茶花姐回去换掉内衣!”

唐聪立马不干,哀声请求道:“阿兄,让我还要玩儿一会儿,就一会儿。”

“想得美!茶花姐千万别放纵他,不听话就该打!这爆冷暴热的天气最容易让人感呃,生病,到时候又是一个dà á烦。”唐睿说得声严厉色。见唐聪很不安分,顺手一个巴巴掌赏在唐聪的小屁屁上。

“啪”地一响,唐聪便叽里哇啦喊道:“哎哟,阿兄你又打我了,我回去告诉娘亲!”

“嘎”唐睿大笑着又是一掌,威胁道:“再敢动,巴掌侍候!”

“咯咯咯,要不要我帮忙呀?”笑眯了眼的公孙萱蹲下去,歪着脑袋看着唐聪,不停眨着大眼睛蛊惑道:“别听你阿兄的,就动,就动!”

“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嘻嘻!”唐聪反而安静下来。

“胆小鬼,哼哼!”公孙萱砸一个卫生球过去,不甘嗔骂。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唐聪忽然拽文反击。

“咦,你居然能背出儒家章句了?”唐睿哈哈一笑,挪揄道:“将来定然是个大才子!”

“呃”公孙萱一愣,忽然站起身来怒声道:“不理你了!”言讫,便转身跑向工地。

“萱萱姐,等等我——”唐聪一叫喊,反而让公孙萱加快了脚步

“轰!”一声巨响。

猛然间,喧闹的皇城直道忽然安静了。

唐睿一惊,把唐聪推进茶花怀里,倏地站起身来遥望巨响传来之处。但见在阳光映照下,宏伟的朱雀门重楼前如麻雀闹林般慌成一团,列队要过朱雀航的人流如猪突狼奔,四下散开。却看不见门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朱雀门重楼横亘在秦淮河北岸,长约五十米,进深约九米,高约二十米。洞开的三道门洞约五米宽,刚好对接上朱雀航宽度。门洞之上,是一座双层翘檐,红墙碧瓦的朱雀观。

朱雀观的两扇大门上有两只硕大的欲飞铜雀;门楣左边是镶嵌木雕青龙,右边是木雕白虎,栩栩如生,甚是威猛。真有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长约一百二十米,约莫十五米宽的朱雀航,飞架在建康城的繁华地段——秦淮河两岸,气势宏伟,名震古今。朱雀桥最早起源于三国时期东吴的南津大桥,也叫朱雀桥。王敦叛乱时烧毁此桥,平乱后,暂以船舶来往两岸。

东晋咸康二年,因秦淮河常发大水,便采用杜预的“河桥法”造舟当桥墩,建造成朱雀浮桥,成为建康都城之二十四桥中最为宏伟的大桥,沿用至今。每天固定在辰时c未时c戌时移开秦淮河中央的几艘船只,让航船通行。被称之为“开航”。开航时,两岸的人不能通行。开行时间一过,再将移开的船只归位,还原成桥,便称之为“闭航”。

朱雀航是攻城之战中,能发挥一定阻挠作用的军事桥梁。也是建康城南北两岸的交通要津和健康城防的咽喉要道。

又因秦淮河两岸分布着达官富贾的府邸和市场,致使人烟稠密的南岸和宫庙官署林立的北岸,构成了建康都城的不同人文景观,使之建康c秣陵县因秦淮河划江而治,朱雀航就成了沟通南北政治c经济c文化c商业区c住宅区的交通枢纽。

由于建康城以水运为主,陆运为辅。本该用篱笆隔离出中央御道的直道却成了上至帝王天子,下至百官平民,皆可通行。致使这里成了整个帝都人流最为涌动的公共区域。造成五里直道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成为帝都最繁华的黄金商业地段,构成建康商圈。同时,朱雀门又是人群来往,观景闲游,言论传播,物资调拨,枭首示威的重要公共空间。

刚才还在直道上的悠闲人c挑担儿人c推车人c赶牛人c牵马人形形色色,摩肩接踵,喧闹不已。这一刻无不惶急止步,向一群群受惊的鸟雀,叽里哇啦地挤向直道两边商户前的坝子,迅捷让出中央直道。连高出直道三尺有余的唐家广场边缘,不一会儿便站满了人。

就在这时,高大的朱雀门楼里飞出一个黑影,“喀喇”一响,便砸在一辆破碎的独轮车上,鲜血飞溅,极为惨烈。紧跟着,一辆独轮车又从朱雀门里飞出,轰的一声响后滚到直道对面,“哗”的一声散成零部件堆在直道边沿。与此同时,一个黑大汉也飞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滚便迅捷爬起来,跌扑向前,惶急逃命。

十余个禁卫军手持兵刃,分别从三个门约莫五米宽的雄伟门洞里窜出来,二话不说,“嗖嗖嗖”地追上黑大汉就是一顿乱砍乱剁。黑大汉手中挥舞着一把三尺来长的宽刃长剑,嚯嚯磕碰,叮叮当当。虽说挡掉了很多kǎn dā一,依旧有kǎn dā一招呼在他的身上,刹那间鲜血淋漓。

“好凶狠的禁军!”黑压压的“吃瓜群众”只有少数人在私下悄声嘟哝,却无人敢仗义救援。唯有见不得鲜血的胆小儿女,发出了凄厉的惊叫声。大多数人只是痴呆望着,麻木不仁。

一直远远吊在唐睿身后,担负保卫之责的唐雄无声来到唐睿身边。紧跟着,唐龙c唐虎c唐豹也闪身而来,相互一递眼神,便散落四方呈四象阵型,将唐睿c唐聪和茶花c紫薇护在中央。

但见黑大汉狂吼一声,干脆躺地,团身化成陀螺,手中宽剑呜咽闪光,构成一个金色光团把身躯罩住,大吼道:“谁要害我?”

十几名军卒依然一声不吭,前赴后继,挥刀乱砍,却进退有序。

“莽子!”听到那黑大汉声音的公孙乾惊呼一声,“呼”地从沙滩跃上广场,咆哮道:“都给老夫住手!”吼声隆隆,犹如晴天旱雷。紧跟着“嗖”地响,便腾身化箭矢,风声呜呜,双手交替按着身下的脑袋,快似闪电,威猛地扑向禁卫军。

“啊呀,萱萱姐家来人了吗?”唐聪紧张咋呼。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唐睿一愣,想到公孙乾说江湖人物要来参加他拜师之礼的事儿,心下惶恐。便不管公孙老头儿,转身望着唐聪劝道:“阿弟,你先随茶花姐c紫薇姐回去好吗?”

“阿兄呢?”

“你先走,阿兄寻到你萱萱姐便回,听话!”

唐聪见唐睿脸色不好,便期期艾艾点头道:“好好吧。”

唐睿见唐聪不再坚持,遂转头有条不紊吩咐道:“唐龙c唐虎c唐雄跟我在一起,接应那公孙老头儿,照看公孙萱。豹哥,四人中你轻功最好,就由你扛着阿弟,带茶花和紫薇回主大院,并向阿父禀报朱雀门之变故与老不休有关,而后,叫上李郎中或他的弟子,别忘了带上急救药品前来救赎,要快!”

“嗨!”唐家堡坞的四大护卫抱拳应诺。

目送着唐聪一行进了东门,唐睿立时大声喊道:“今儿是谁在东门值守,关闭大门!”

“丙队苏超得令!”门楼里,一个粗嗓门宏声回应后旋即喊道:“关闭东门,大郎君旨令没听见吗?快!”

“诺!”只听得名家丁齐声一应,门楼里当即传出一阵“咕噜噜”响声。挑眼望去,那暗红色的“大门敢当”已经缓缓升起,不一会儿,便见一块黑魆魆的铁板露出真容,徐徐封闭了大门,只留着容纳一人进出的“唐”字小门儿。

就在这时,朱雀观上传来一声暴喝:“公孙家的,竟然敢伤我禁军,好大狗胆儿!诸位将士听令:弩箭准备——”

“诺!”但听得城楼上的禁军齐声一应,城楼箭垛上陆续闪出披挂整齐的持弩将士,纷纷将大黄弩对准朱雀门前广场。

“轰!”

“吃瓜群众”见状,陡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惊呼声,纷纷抱头向朱雀门重楼两边的河滩跑去。霎时间,朱雀门那诺达的广场上再无一个“吃瓜群众”。

关心公孙乾安全的唐睿见视线被人墙阻挡,立时扭脸对杨雄喊道:“雄哥,扛着我!”

“嗨!”唐雄抱拳一礼,一弯腰就抱着唐睿髋部,顺势放在自己的左肩上。唐睿右手抱住唐雄的脑袋挑眼一望,便见之前嚣张的十多位禁军纷纷抱头抱脚,满地打滚,惨呼连连,制式环刀乱丢一地。

“哈哈哈!”公孙乾狂笑一声,望着朱雀观大门前的那位将领喊道:“老夫之友犯了何罪,不经审理便要乱刀砍死,王法何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7章 搏杀、波诡云谲(一) “本世子就要他死!”

公孙乾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头戴“大裁帽”,帽顶插黄金凤钗的十二三岁敷粉点朱郎,嚣张叫喊着从城守将领身边的垛子上露出头来。

身着黄金甲胄的禁军将领一让,空出位置。便见两位四十多岁的北方大汉迅捷补位,一左一右地护卫着粉面郎君。

仰首的公孙乾彰显出那颇具特色的凸出下巴,花白的山羊胡须一翘一翘着倏然戟指向禁军将领问道:“关校尉,恕老朽眼拙,这位是哪家府邸世子,如此凶唳?处身天子脚下却也这般张狂,真就不惧王法加身吗?”

不等关校尉回应,那少年郎君一指站起身来的黑大汉莽子叫嚷道:“王法加身?天大笑话!少啰嗦,尔等贱民还不快快认罪伏法,献上头颅,否则抄家灭族!”

黑大汉莽子对公孙乾一凄切拱手,默然无语,迅捷转向趴在一堆独轮车零件上淌血不止的汉子身上,抱着那汉子的头颅撕心裂肺喊道:“虎子,虎子,快醒醒,快醒来啊!”

“坐地抢劫,shā rén灭口则成了枉法,这是甚世道?鬼蜮吗?”公孙乾歇斯底里的咆哮声犹如雷声炸响,隆隆滚向远方。

但见那位三十来岁的关校尉苦涩一笑,故意板着俊脸朗声道:“此乃庐陵威王c安北将军世子,还不快快拜见!”

关校尉名奉,字敢当,世居荆州。据传乃关羽之后,善使长刀。唐睿被孙不二扛着经常来往于朱雀航,对他甚是熟悉。以前觉得他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除了不是红脸外,其气质真有那传说中,关羽夜读春秋之儒雅风范。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唐睿暗自一叹。本打算等他年龄稍长,就与这位关二爷之后结交一番。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的关奉却助纣为虐,让他那崇拜关羽之忠义千秋的爱屋及乌之心瞬间化为乌有。

“啊咿~!原来是庐陵威王世子当面,难怪这般嚣张!”公孙乾滑稽一揖,怒极笑道:“哈哈哈,小小年纪,无视太极殿之圣上,莫非你已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了?”

“威王?不就是皇帝老儿之五子萧续吗?那他就是建康城有名的纨绔子萧凭了,啧啧啧!”唐睿猛地一惊,暗自咂舌。想那萧续,年少时就英勇不凡,臂力超人,骑射游猎每每百发百中,被皇帝老儿誉为:‘我知之任城也’,深爱之。但却听闻年长之后的萧续不但沉溺美色,而且恣意敛财,购置马匹兵器,蓄养豪杰

公孙乾这一反击甚是厉害,让威王世子一愣,刹时明白这是指责他僭位皇帝,遂无言以对。俄而又气急败坏地一指公孙乾,凶焰陡涨,狰狞喊道:“孙侍卫,给本世子拿下这老头儿,我要喝他血,吃他肉,解恨!”

“嗨!”立身在萧凭左边那虎头龙眼,箕颔针须的黑脸大汉抱拳应诺,声若巨雷。但见他倏地跃上垛墙,亮出魁梧紧奓的八尺身躯一凄厉长啸,便化成捕兔苍鹰,双手大张成虎爪,闪电血红,电挚飞扑公孙乾,凶猛之极。

“哇!呀!”不少吃瓜人群发出惊叹声,汇成洪流,嗡嗡轰鸣。

“嘎嘎嘎!”公孙乾仰首大笑着拔地而起,迎爪而上。斜阳里,就在两道身影半空相撞之际,但见公孙乾闪电射出双掌,晶亮亮地与血红虎爪猛烈一碰。

“砰!”

巨响震耳,劲气裂空。

两道身影同时凌空一翻,齐齐在斜阳里画出一道亮丽的弧线后飞。只不过是公孙乾飘然落地,潇洒之极;而那孙侍卫却如飞石砸落,轰然落地后身如弯弓,“噔噔噔”地退了五六步才站稳身躯。

西下的太阳已把天上的乌云驱散得一干二净,还出一片湛蓝湛蓝的天空。上千“吃瓜观众”竟然没发出一点声响,致使往日喧闹之极的朱雀门上空诞生出一股怪异的窒息气流,冷然寂寥。

公孙乾左手一背,拔腰挺身,任凭风卷衣襟,逼视着孙侍卫慨然长叹道:“尔已不惑,却蛰伏于权贵,若武子在世,定然拂面羞愧而去也!”

喘了口粗气的孙侍卫嘴青面黑,针须陡张,厉声反击道:“大丈夫不与国家出力,却甘为唐家家仆,何故?”

“嘎”公孙乾怪笑一声,摇头晃脑,老神在在鄙视道:“非也非也,我本工匠世家,贱民家族,恨力不能,就是有志欲报朝廷,驰骋沙场,无奈身份低贱,只得效力于商贾之家,以求终日饱食耳。然尔等不同,身为武子后裔,有先人功绩震铄古今,又有家传兵书战策与战阵杀敌之功夫,但却沦落于鹰犬走狗之流,乃华夏久苦之民之不幸也!”

“哗——”

不知为啥,吃瓜群众们竟然胆儿大起来,整出阵阵喧哗,沸反盈天。只见本就很黑的孙侍卫一愣,脸上幽光闪烁,爆喝一声:“老贼,少废话,看拳!”

喊声一落,便见孙侍卫双袖挽花,电挚扑向公孙乾。远远望去,恍如他身侧突生出两只玄色巨轮在滚滚向前,快似闪电。

“这是什么拳法?”唐睿错愕惊问。

唐龙c唐虎一起摇头,羞涩道:“未曾听闻。”

“嘿嘿!”唐雄傻傻一笑,嘚瑟道:“不知道吧?俺告诉你们:若没看错,这是鲁地传闻中的孙膑拳哦~!”

“孙膑拳?”三人一齐惊呼。

“嗯呐!”身高体壮的唐雄点头道:“孙膑拳向被称为凌厉诡异,深沉莫测之拳,故此,也有人呼之为长袖拳,在齐鲁大地老有名儿了。”

“他真是孙膑后裔?”唐睿错愕问道。

“不知!”唐雄摇头作答。

此刻,孙侍卫那车轮般的长袖“呜”地一响,化作两道黑黝黝的利剑刺向依然装逼的公孙乾。就在这一刹那,公孙乾一晃,就地一滚,两腿便如风车般扫向孙侍卫,卷起浓浓的尘土飞扬,罩住身影。只听公孙乾大声戏谑道:“看我公孙不二腿!”

话音未落,便听见“砰砰”两响,孙侍卫腾空倒飞,长长的玄色长袖仿佛章鱼舞爪,噗噗有声,甚是喜剧。紧接着“啪嗒”一震,四脚朝天,口喷鲜血。

“嘎嘎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已站起身来的孙不二对孙侍卫招招手,怪笑着大肆调侃道:“别装死狗,来来来,大战三百回合,看老夫如何收拾你这不开眼之走狗。”

“还孙膑拳呢,咋这么不经打?”瞪大眼睛的唐睿露出难以置信神色,遗憾嘟哝道:“熊哥,你有没有搞错?”

唐雄摇头道:“怎会错呢?”

唐睿一指孙侍卫问道:“那他”

没等唐睿问完,唐雄“呵呵”笑道:“郎君,你没看出公孙老头儿很厉害吗?”

“那当然了,我祖父不厉害谁厉害呃!”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公孙萱接话嘚瑟,俄而一噎又补充道:“当然,最最厉害的当数曾祖父了,咯”

唐睿一听是公孙萱的声音,便俯视着戏谑问道:“打遍天下无敌手吗?”

“嗯呐!”公孙萱慎重其事地点头作答后,忽然蹦跳起来超过了唐睿的脑袋,但却只是一瞬,便又倏地落下。很不甘心的公孙萱一跺脚,望着唐睿嚷嚷道:“睿哥哥,你下来,让我坐好吗?”

“你不是蹦得高吗?就这般蹦跶着看也是一样滴~!”

“看不清楚!”

“哈哈,那我咋办呢?”

公孙萱滴溜溜一转那对大眼睛,忽然抱住唐雄的大腿嗲声道:“熊哥哥,让萱萱坐你另一个肩膀可好?”

“不好!”唐雄摇着头闷声应答。

“不嘛——”公孙萱扭着身子撒着娇。但见每做何势,便“呼”地一蹦,“嗖”抓住唐雄的发髻,闪电坐上唐雄的右肩“嘎嘎”大笑,甚是得意。

人高马大的唐雄很是无奈,只得扬起右手,扶着公孙萱的小屁屁愁眉苦脸,闷声咋呼:发髻,放手,让你坐行了吧!

“嗯呐。”公孙萱对着唐睿扬了扬脖子,揪住堂兄的耳轮得意笑道:“熊哥哥,这样可以吗?咯咯咯!”

“萱萱,咋揪我的耳朵呢?”

“阿娘说了,耳朵最疼人!”

“哈哈”

萱萱这话不但逗得唐睿c唐龙c唐虎大笑,连周围的“吃瓜群众”也不由自主地大乐起来。唯独唐雄吭哧吭哧了半天,才没好气吼道:“倒霉!”

“打!”

“打呀!”

“起来打!”

猛然间,“吃瓜群众”似乎感觉公孙乾是无敌战将,便放但儿对坐在地上,直把凶唳目光射向公孙乾的孙侍卫哄声呐喊起来,此起彼伏,震撼蓝天。

“哇呀!”受不住激将的孙侍卫狂叫一声,双掌拍地,腾升而起。手臂一抖便收回仿如死蛇一样躺在地上的长长衣袖,身躯一晃如蜻蜓点水般掠向公孙乾。还在距离公孙乾两丈开外时便松肩抖腕,放劲若猿臂,力贯袖梢,发出布帛撕裂之响。只是一瞬,便见左袖螺旋飞出,化作一杆丈八黑色长矛,毒龙般呜咽破空,电挚刺向公孙乾脖子,威武摄人。

“来得好!”公孙乾大叫一声,化掌为刀,连环斩出,叮当有声。又眉飞色舞喊叫道:“好一个流云飞袖,好一个孙膑绝技!”

但见那孙侍卫不哼不哈,身躯右侧,两大腿藏裆相夹,一膝顶住另膝之内侧,双足成为“t”形状,类似瘸腿者支撑而起立,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重心向右迅捷滑步,一扭一拐,恍如青龙游水般右肩一抖,那蓄势待发的袖子倏然成锥化成电钻闪电延伸,呜咽有声,直刺公孙乾的左肋。

那“叮叮当当”与公孙乾战在一起的长枪嗤地一软,陡然散开,还衣袖飞旋,成盾牌呜呜,似乎遮挡住了公孙乾的视线。

“啊呀!小心——”情不自禁,紧张得双掌出汗的唐睿高声惊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8章 搏杀、波诡云谲(二) “孙膑武功,果真非凡,嘎”公孙乾怪笑声起,左臂如鸭戏水般闪电拨开小碗粗的袖锥,随势而上,迈步轻飘飘地踏上袖锥,一滑而至孙侍卫身前,掌拍头颅。几招连环变化兔起鹘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孙侍卫见公孙乾人虽老,反应贼快,不敢稍有怠忽,猛地后跳,一收双袖,化软帛齐舞。眨眼间,便在身前筑起两道硕大的飞轮,呜咽大响。

悬浮在半空的公孙乾一掌击空,便控制住下沉的身躯连击十二三掌,掌掌连环,快速绝伦,威力极强,打出一连串的“砰砰”巨响,声声震耳。令人心脏欲裂,窒息难耐。逼得孙侍卫一连退了十二三步。也逼得他身后的“吃瓜群众”不断倒退,挤成一团。

公孙乾的连环掌打完落地,便似脚装弹簧,一蹦弹至半空,旋即凌空施展出鸳鸯连环腿,飘飘腿影,迅捷无比,只闻破空呜呜,却辨不出左腿右腿,声势吓人。

孙侍卫舞动双袖,展动身形,忽闪速避。但听得“嘭嘭”两声,孙侍卫又倒飞半空,双手划动,长袖打地声如放炮仗,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飞进“吃瓜群众”上空。

“吃瓜群众”惊呼咋起,鱼溃鸟散。

公孙乾那澎湃的腿击力道散尽,孙侍卫的屁“轰”然着地,滑行尺后才“啪嗒”躺下,一口老血又喷洒而出。

“啊呀!”满场顿起呼声,嗡声一片。旋又屏息敛气,落针可闻。切实上演了一出“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闹剧。

“好好厉害!”已然趴在城楼垛口的萧凭不由得颤声惊呼,甚是清晰。但见他身子晃了两晃,眼神恍恍惚惚,飘飘悠悠,没有焦距,似乎头脑眩晕,粉脸上那若有所失的神色展露无疑。俄而浑身一抖便倒进垛墙,不再露出脸面来。

“哈哈哈,仗势行恶岂可远,劝君”

没等公孙乾嘚瑟完,便见随拌萧凭左右的另一个儒袍装扮的大汉目眦尽裂,雷声吼道:“公孙家的,休得张狂,纳命来!”

话音未落,便见那大汉跳将起来,半空里翻了一个筋斗猛蹬楼跺,在阳光里画出一道弧线直扑公孙乾。啸声随之冲天而起,凄厉瘆人,慑人魂魄。

“不三兄小心,这家伙是泰山书院长老,武功很强!”黑大汉莽子一边撕着身上衣袍,忙手忙脚地包扎着看不出生死的虎子,一边对公孙乾高喊。

莽子的喊话甫毕,便见萧凭又从墙垛后面冒出脸来,捶着垛墙,狰狞着一张掉渣的粉脸凶残吼道:“鲁长老,给我杀了他!”

飞临到公孙乾头顶的鲁长老双眸陡然大放光明,死死罩住公孙乾。但见他右手一晃,呼地从左袖里抽出一支金色长笔,“呜”地一震,金光闪闪,笔直刺向公孙乾脑门心,凶戾无比,可怕之极。

公孙乾凝神之间,不见任何动作便已侧闪至三丈开外。但见一击落空的鲁长老脚尖一触地板,又“嗖”地掠向公孙乾,手中的金笔幻出一圈又一圈的金芒,嘶嘶如巨蟒吐舌,寒风阵阵。那死死盯着公孙乾的双眸犹如两盏探照灯,亮煞人。

“久闻泰山书院乃北魏走狗,打着孔圣外衣害我华夏衣冠,今日一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啊”自认为躲过攻击范围的公孙乾双目一睁,紧盯着那漂浮不定的金笔左闪右躲,并未还手,直是谩骂道:“恶犬临身,阴魂不散,晦气之极!”

就在这时,风云突变。不哼不哈的鲁长老脚步一滑,在阳光里留下一串“s”形虚影,恍若黑龙出海,怒吼声声,快似闪电,破空呜咽。

“哎呀!”公孙乾惊呼一声,如滚地葫芦般急速翻滚了三丈有余,才如弯弓般窜向右侧,披头散发,狼狈之极。却仍未摆脱那“s”状龙行虚影。

“你这疯狗忒无理,吃我一招‘不三臭屁’!”公孙乾吼声未尽,便见他也晃出虚影,空气“嗤”地一震,便化身箭矢,“嗖”地射入中间那道朱雀门洞消失了身影。转眼间又从左边门洞里飞掠出来,站在广场中央双手一拢花白长发,迅捷盘髻,还对着门洞吹胡子瞪眼地跳脚大骂道:“疯狗,入贼娘的,泰山书院专养疯狗!”

“曾闻公孙家乃墨子传人,武功了得,今儿一见,哈,哈哈”斜阳里,一身儒袍,手提金笔的鲁长施施然从右边门洞里戏谑着走了出来。随即仰天张狂大笑了良久,才沉脸望向已将乱发胡乱挽髻的公孙乾摇头晃脑冷声道:“不过如此耳!”

公孙乾狼狈的那一瞬间,唐睿脊背生寒,浑身酥麻,胸腔窒息。此刻见公孙乾那灰扑扑的衣袍只开了几个窗,却没血迹才舒了口气。忽觉浑身冷汗津津,甚是难受。遂一扫越聚越多,已经将他们围起来的“吃瓜群众”轻吁一气,注视着目瞪口呆的公孙萱露齿轻松一笑,打趣道:“萱萱啊,你老爹之外号是否叫不四?”

公孙萱先是眨巴眨巴着眼睛,回过神来,然后雏雏鼻翼,吐了口气羞涩一笑,挪移着屁股拽拽作答道:“才不呢,江湖人称‘不语’是也!”

听闻唐雄又在嘶嘶吸气,唐睿便知他耳朵刚才受罪不浅,旋即嘎声大笑道:“不二不三又不语?有意思!你有兄长吗?”

“有啊,咋的啦?”公孙萱露出迷糊眼神一眨一眨又一眨,呆萌地望着唐睿。

“有外号吗?”

“你想知道那位兄长外号?”

“呃你兄长很多?”

公孙萱点点头,忽然松开唐雄的耳朵,掰着指头儿数来数去,始终没数清楚。唐雄赶紧稳住公孙萱的身躯乞求道:“萱萱啊,你去唐龙c龙虎肩上好不好?”

“别,别听他的!”唐龙赶紧摆手劝阻。

“是呀,站得呃不,是坐得高才看得远,对不对呀萱萱?”

“哎呀,别打岔!”充耳不闻,专心数数的公孙萱忽然一撒手,气恼咋呼着一摸唐雄耳朵。

唐雄见势不对,迅捷低头。

摸了一空的公孙萱立马按住唐雄的后脑勺,摇着屁惊呼道:“哎呀,我要掉了!”

唐睿趁机一滑,离开唐雄,轻盈下地。

左肩一轻的唐雄旋即左偏右偏,故意战战兢兢,一俯一仰地直往下坠,诓骗道:“啊哟喂,我不行了!”

轻功了的公孙萱见事不可为,迅捷一按唐雄的脖子腾身而起,张开双臂扑向唐虎,咯咯笑道:“老虎哥,我来了!”

看来不管大ěi nu,小ěi nu,天生会选择外表安全感强烈的人依靠,古今如是,将来如此。唐睿暗自腹诽,望着身高c魁梧度略次于唐雄的唐虎大笑。竹竿一样的唐龙赶紧一闪,躲在一边儿看热闹。

唐虎不敢躲,只得仍由萱萱抱住脖子,像布袋熊一样挂在他胸前一甩一甩又一甩,妥妥的一枚钟摆。眨巴着眼,无可奈何的唐虎干干一笑,抱住萱萱的髋部将之放在脖子上才叮嘱道:“别揪耳朵,否则打你屁屁!”

“嗯呐!”公孙萱乖巧应诺,双手合抱住唐虎的脑门又一耸一耸地嘎嘎大笑。

“哈哈!”笑得最响的唐雄迅捷一揽唐睿,闪到唐龙身边才将唐睿直接搁在脖子上骑着,以防备萱萱又闹将要坐他肩膀。

“熊孩子!”唐睿忽觉这个词很适用于萱萱,便学着公孙萱抱住唐雄的脑门子暗之乐呵,挑眼望向打斗场。

却见走到中央地带的鲁长老面露赫然神色,双腿倏地岔开,左手闪电一抹右袖,挈出一支长长金笔成低马步配合右手舞出一团金光,死死护住自己。但听得风声呜咽,却不见公孙乾的身影。

这是什么情况?他sǎ一 iá一着空荡荡的广场,没寻着公孙乾的身影,却见已然将不知死活的虎子背在背上,一瘸一拐向唐家广场走来的莽子黑大汉傻眼儿了——难不成已然将身躯化成了风?又或是化为了阳光?

“吃瓜群众”更是一脸惊讶,屏声敛气,瞪大眼睛左看右看,鸦雀无声。刹时,一股紧张的气流盘旋在每个人的脑袋上空,经久不散。

就在这时,城楼上的关奉突然转身,对萧凭拱手谏言道:“殿下,收手吧,今日之事儿若传到陛下耳里,恐怕会牵连到威王啊!”

萧凭一愣,转脸望着关奉咆哮道:“滚!滚一边儿去!”

关奉一僵,只顾粗声喘气,却抬不起头来。不少张扬着大黄弩的城门将士闻言一愣,不忍看顾。却见关奉猛地直起腰来,黑着脸一挥手,哄声喊道:“将士们,各归各位!”

“诺!”刚才还是恍若石雕般的禁卫军齐声一应,旋即收起大黄弩,舒缓着呼吸躬身后退。

“你”萧凭戟指着走向朱雀观大门的关奉,跳脚咆哮道:“好一个卑贱鄙汉,岂敢胆大妄为?给我站住!”

“胆大妄为?哈哈!”关奉大笑着呼地转过身来,戏谑道:“殿下,可敢随末将觐见陛下否?”言讫,便丢个后脑勺任其萧凭发火。

“啊咿~!好诡异?”唐睿心下暗喜,立马侧脸吩咐唐龙道:“龙哥,快去接应那莽子。”

“这”唐龙迟疑不前。

唐睿双眉一竖,怒气冲冲吼道:“这什么这?公孙家的客人就是唐家贵客,快去呀!”

唐龙见唐睿发火,迅捷闪进人群,挤得“吃瓜群众”东倒西歪,惊呼连连。转眼间,“吃瓜群众”便自觉让出一条三尺宽的路径,直通朱雀门广场。

被公孙乾打得没脾气的孙侍卫见鲁长老紧张防守,便知战局有变,当即一闪,就到了朱雀门楼的西边阶梯,又快速腾跃着上了朱雀观平台,毫不停滞地一摇一晃,掠到萧凭身边单膝一跪,抱拳请罪道:“卑下无能,尚请殿下恕罪!”

惶惶不知自处的萧凭倏地转身,飞腿一踢孙侍卫的抱拳,一狰狞,便凶焰卷空地咆哮道:“请罪有何用?废物!”

“轰隆”唐家东门楼一震,紧闭的铁门忽然徐徐下降。

不一会儿,便见姗姗来迟唐戬浑身煞气肆意,脸如寒冰地带着一个背着药箱青年跨过门当,高声喊道:“阿睿,你在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89章 搏杀、波诡云谲(三) 望着唐龙抱拳礼见莽子,唐睿心中忽生惊悸,情绪不安——这俩人为何要让萧凭欲灭口而心甘?

他望了望直道上的两堆独轮车零件,百思不得其解,刹那间便恍惚了。目光没有焦距地越过黑压压的人头,眺望百米外的那座军营,心道:这座军营自古有之,是防守朱雀门呢还是防备唐家?难不成唐家堡坞已成了历朝皇帝的心病

唐戬那雷鸣的焦急喊声传来,唐睿浑身一抖,神智一清,惊喜莫名。旋即高声应道:“这儿呐——”他转头一望,见身背长刀的高大老爹提着身背药箱的顾季腾跃前来,忽然一笑,打趣道:“老爹,你咋把顾季真当只鸡了呢?”

“呃”唐戬一愣,刹步看了一眼顾季,“噗”声一笑,一把扶住颇为狼狈顾季站稳身躯,才望着唐睿夸张叱骂道:“老子这不是担心你吗?臭小子,还有脸笑?你阿娘听说你出了堡坞大门,肚子都吓疼了,老子能不急吗?”

“我又不是孤身一人出门,有那么严重?唐龙c唐虎c唐雄可是堡坞里的年青高手哦!”唐睿心里一咯噔,瞄了一眼慌忙让出路道来挤成一团的“吃瓜群众”,大咧咧笑道:“您也看到了,毫发不伤。”

“见过郎主!”唐虎c唐雄c公孙萱遥遥陆续见礼高呼。

“好啦,别多礼”暗中舒了口气的唐戬摆摆手,和蔼可亲。忽而哈哈一笑,拍拍顾季的肩膀便朝唐睿走来,边走边抱怨:“臭小子,诺大堡坞都任你折腾了咋还不安分呢?老子可不在乎你死活,可你阿娘在乎呀?朱雀门是你该来之地吗?真不让人省心!”

唐睿莞尔一笑,幸福袭心。却没见唐豹跟来,诧异问道:“唐豹呢?”

“他呀嘿嘿!”唐戬不怀好意地一扫唐雄c唐虎,问道:“唐龙呢?”

唐睿反手一指背着虎子,搀扶着莽子从人墙夹道中走来的唐龙,戏谑道:“正在哪儿救死扶伤呐!”

“臭小子,你阿娘呀,那啥”唐戬眨巴着眼睛嘿嘿一笑,挪揄道:“他们四兄弟今天可要为你小子擅出堡坞吃苦头啰!”

“这”唐睿一愣,刹那明白自己这一任性出门儿,阿娘定会惩罚这四兄弟,立时心生愧疚,暗自苦笑。想到孙不二前脚刚离开堡坞,阿娘随后就把堡坞里的四大年青高手——龙虎豹熊,派到自己身边寸步不离,暗中保护,致使他很不自在。

“娘亲啊娘亲,您紧张个甚呢?算起来我可是年近不惑之人了,难道不明白自身安危呃,您可能不知:我可是很怕被人抓去开脑的”就在唐睿暗自腹诽,无法言表之际,喘了几口粗气,捋了捋衣袍的顾季积极插口问道:“谁受伤了?唐龙吗?”

被人墙隔着的唐龙听到了顾季探问声,立时高声叫骂道:“季(鸡)仔儿,你小子眼瞎呀?”

“哎唷,原来真是龙哥受伤了,你咋受伤了呢”十六七岁的顾季夸张一叫,立时露出嚣张气焰,对挡住他视线的“吃瓜群众”张狂挥手道:“让开,让开!救人要紧,好狗别挡道!”

“哇——”聚集在朱雀门前的“吃瓜群众”忽然发出海潮般的轰鸣声。唐戬一惊,挑眼望向空荡荡的朱雀门,错愕道:“咦!不三老头儿咋跟人打架了呢?哇呀,还施展出了不二鬼手,啧啧啧,看样儿对手很强啊!”

唐睿转头看去,见公孙乾忽隐忽现,形如鬼魅。致使紧握着一长一短金笔的鲁长老攻无可攻,双目老大老大睁着,犹如通电的灯泡儿似的一眨不眨,紧守门户。那怕他脸上已挂满了珍珠般的汗滴也不敢擦拭,再也没了当初的凶焰。

唐睿甚是惊讶,略一思忖,叫了声“老爹”又招招手。待唐戬走近,便贴着耳朵悄声解说一番。临了问道:“老爹,不二鬼手好神奇哦,您跟老不休形同父子,为何不让他将这绝技传授于您呀?”

唐戬当即瞪眼,没好气教训道:“没大没小,‘老不休’岂是你该呼之?”

被带进沟儿里的唐睿一翻白眼儿,犟嘴道:“他自个儿没反对,您着什么急呀?”

“嘿嘿,如此说来,若非不三老头儿出头,这莽子c虎子真要被当场格杀,枭首示众了?”忽悠了儿子的唐戬再也没较真儿称谓礼节,自个儿蹙眉嘟哝着忽然惊呼道:“独轮车哎唷,不好,定然是‘卿老’急需之矿石!”话音未落,唐戬便“嗖”地施展出龙行身法,化成一股青烟直扑朱雀门。

卿老是唐戬一直以来对孙不二的尊称,从不改变。唐睿望着急吼吼离开的老爹,暗自一笑:看来老爹与老不休的关系非同寻常也是,不然怎会让他来陪小爷瞎胡闹而放任自流呢?

莽子拖着受伤的左腿退了两步,对顾季拱手道:“只因在下行事鲁莽,累得虎子被那鲁长老掌力所伤,生命垂危,尚请小神医救命。”

“原来不是阿龙呀,害得我空受惊吓,得得得,别多礼了,本神医自当全力施救!”谲怪之谈的顾季大喇喇地走到唐龙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背上气悠悠的虎子,脸色突变,倏地伸手,戟指搭在虎子左腕,只觉脉息极是微弱,体内却气血鼓荡,两者极不相称。俄而呼地转身,再搭虎子右手脉搏,已知其理,便向莽子怒喝道:“给他胡乱喂药,若死了就是你害的!”

“啊!”莽子惊呼,浑身一软便“噗”声跪地,脸色惨白,呐呐问道:“神神医,那可是治伤灵药还还命丹呀,这这这”

“狗屁还命丹,害人不浅,还好遇到了本神医!”骂骂咧咧的顾季虽然时刻不忘标榜自己是神医,却也手脚麻利。但见他扬起左臂,一瞄袖里那长短不一的银针,略一思忖便对唐龙吩咐道:“放平伤者,快!”

人命关天,唐龙哪敢怠慢。只见他一拱腰,便将虎子身躯弹离后背,转身蹲身探手,平平接住虎子后慢慢跪地,轻轻平放在地。

“看什么看,没见过受伤人吗?站远点儿!”顾季对悄声私语着慢慢围上来的“吃瓜群众”怒声一吼,迅捷一蹲,右手捏着一根中长银针电挚而出,“嗖”地一声,便准确插入虎子的膻中穴,随即踏出趟泥步,绕着虎子身躯转动起来。右手如穿花蝴蝶,快如闪电般地对虎子的身前穴道施针。

“吃瓜群众”见顾季年岁不大,却神威凛凛,一时无人胆敢上前。还自觉后退到方圆一丈之外,屏息敛声看热闹。

顾季虽有怪脾气,但那刺穴施针的本领却很有大师风范。即便他脑袋如蒸笼般丝丝冒白雾,也一口气施完了七七四十九针后方才站起身来,一抹脸上汗滴吼道:“扶他坐起!”

唐龙一弯腰,一探手,便将虎子扶着端正。顾季见状,右手卷曲成凤眼指型,对着虎子背上的“风门”c“肺腧”c“胃仓”三大穴道闪电一击。只听得“哇哇”三声,连喷了三口污血的虎子便睁开软哒哒的眼帘,虚弱问道:“死了吗?”

“想死?嘿嘿,那得看我顾生神医愿不愿意了!”顾季又大肆嘚瑟起来,对唐龙吩咐道:“龙哥,还得由你背他到医斋才行哦~!”

“哦!”没意识的虎子顺口一应,便闭眼后仰。

“将死之人就这么被救活了?好神哦!”周围的“吃瓜群众”见刚刚似乎没气儿的虎子能开声说话,便私底下一传十,十传百,悄声议论开来,嗡声一片。

刚才还紧张兮兮的唐睿见虎子无恙,舒了口气,心念一动:咦,老爹为啥不向莽子求证便武断出手,是老不休告知他还是他早就知道其中的隐秘?既然是矿石,不用船运却非要推车走陆路?嘶其中定有古怪!

“威王世子,谁之旨令让尔劫我珍稀矿石?”已跃上朱雀观箭跺墙上负手挺立的唐戬神威凛凛,紧盯着萧凭厉声呵问,肃杀无比,颇为无礼。

萧凭斜眼一瞧,瘪瘪嘴不屑道:“本世子没见过什么珍稀矿石,倒是遇到两个欲刺杀本世子之凶徒,至于什么珍稀矿石也好,珍珠宝贝儿也罢,本世子一概不知,你找错人了!”

“跟一个纨绔子啰嗦个甚,擒住他不都啥就明白了?”在距离鲁长老十丈开外显出身形的公孙乾恼怒地喊叫一声,大声骂道:“入贼娘的,泰山书院居然派出个硬点子来助纣为虐!”

“何等物流,有本事尽管来战,犬吠烦人,竖子耳!”鲁长老不愧出自于泰山书院,连骂人也是文绉绉的,唐睿听了忒不爽。

不料公孙乾却似遭受了奇耻大辱般嗷嗷一叫,右脚一顿一踹,“嘭”地一响,脚下青石条登时化为千百块碎片,在公孙乾凌厉之极的脚力推送下,如是千百粒飞蝗石呜呜破空,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直射鲁长老,声势惊人。

只见不少胆儿小的“吃瓜群众”情不自禁,向后便倒。霎时,惊叫声,警告声此起彼伏,闹成一团。

鲁长老毫无惧色,一瘪嘴就使开双笔,幻化出一团金光紧紧护住全身。但听得叮叮当当一阵急促大响,所有飞石化成青烟将他笼罩,不见身影。

“原~子弹爆炸吗?”唐睿一惊,情不自禁叫出声来。话音未落,却见公孙乾左脚一起,双掌一合,倏地又不见了身影。

“嘶真厉害!”唐雄c唐虎都吸气有声,错愕惊叹。

“那当然,他可是我祖父!”公孙萱立马嘚瑟起来。

“神技啊!”唐睿谓然一叹,旋即胡思乱想:能否将传授‘玄阴掌’和‘不二鬼手’列为拜师条件呢?若这两项绝技在手,定然不会再被阿娘禁足堡坞,天下可去了哎——老不休啊老不休,你咋就这般保守呢?害得小爷至今不能去逛这古老的建康城,不能去打望那些贵族xiǎ一 jiě,不能去泡泡妞就算了,小爷这身板儿确实还蛋黄儿未干,奶气未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0章 搏杀、波诡云谲(四) 斜阳里,笼罩着鲁长老的沙尘呼啦一卷,化成一条巨龙盘旋飞扑向公孙乾刚刚站立之处。露出浑身上下泥沙不沾,纹丝不乱的鲁长老哇哇叫骂:蝇鼠之行,能奈我何?

忽然,他凝神张耳静听,身子倏地一旋,左足踢出,正待加上一刺时又感觉背后虚飘飘拍来一记掌力,虽柔,但显然蕴有浑厚内力。

不好,这才是杀招!鲁长老赫然色变,不敢怠慢,猛地前扑,一招赖驴打滚后电挚回身招架。

“轰——”

一声巨响之后,便见两只小酒杯粗的金笔架着一只黑魆魆大掌,如牛抵角,内力相激,劲气震荡。却也荡出公孙乾那猥琐身影与鲁长老怒目相怼。

半躺在地,儒袍翁然有声的鲁长老,刹那间便鼓胀成一个圆溜溜的巨大不倒翁,一边全力抵挡公孙乾的掌力,一边瞋目切齿,磨牙鄙视道:“哼哼,‘不二鬼手’,不过如此!”

“错,这是‘不三无影手’,嘿!”似乎留有余力的公孙乾吐声之际猛吸一气,鼓荡第二波内力排山倒海般击了过去,压迫着鲁长老那与青石地板亲密接触着的臀部和下腰摩擦后退,嗤嗤有声。

鲁长老屏息鼓气,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狰狞的脸颊肌肉鼓颤不已。太阳筋犹如两条粗大的蚯蚓在扭曲蹦跶。两只金笔剧烈颤动,两只胳膊“嘎嘎”内曲,眼见抵挡不住。却见公孙乾忽然张狂笑道:“嘎不三无影手,滋味儿如何?”

“吼——”等待机会的鲁长老忽然吐气开声,恍如虎啸。身子迅猛右侧,双手倏地一收一带,右脚闪电而起,直击扑向鲁长老身侧的公孙乾左肋。

“哎哟我的娘诶~!”公孙乾咋呼着就势右扑,仿佛狮子滚绣球般倏然一闪,又不见了身影。让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无不唉声叹气,甚觉无趣。

见猎心喜的唐睿忍不住一拍唐雄脑门儿,心痒痒地问道:“啊耶~!这是什么战技?忍术吗?”

“墨门绝技,我等哪知?”唐雄闷声作答。

唐睿转脸想问公孙萱,见她聚精会神地观看着顾季打开药箱,拿出把剪刀“咔咔咔”地剪去莽子身上那环刀砍破而隐隐渗血的衣袍,露出十多个天窗,直现长短不一,深浅各异的血口子。

令人惊奇的是:那些血口子虽仿若嘴唇,很是吓人,但仿佛被一层薄膜封死了一般,没再淌血。顾季有条不紊地用盐水洗掉污血,拿出穿上桑皮细线的长针,对那一道又一道的卷肉伤口穿针c引线c打结,不快不慢,很有节奏感。

公孙萱似乎对公孙乾与鲁长老激烈对战之事儿麻木不仁,却对这救死扶伤的医术大感兴趣。这时,见躺在地上的莽子死死咬住塞在嘴里的那团破布,青筋直鼓,嘶嘶吸气,已然滚出泪珠儿,不由问道:“疼吗?”

“你说呢?”唐睿戏谑反问。

“嘶——”萱萱学着莽子吸了口冷气,回答道:“不疼。”

“哈哈哈!”唐雄c唐虎c唐龙和顾季见唐睿吃瘪,都禁不住大声笑了起来。连伤口被穿针引线的莽子也露出哭笑难分的嘴脸直翻白眼儿。

自讨没趣儿的唐睿只得转移对象,煞有其事地对顾季问道:“季大哥,针线消毒了吗?”

“全都煮好的,你看,用过的和没用的都分开存放着呢!”收功一个伤口的顾季拿起布上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掉线头儿后顺手打开左脚边一个裹着的锦帕,指着让唐睿查看。

“这就好!”唐睿点头笑笑,心道:“是否把酒精弄出来呢?”遂不关心顾季的手术技艺,扭脸一扫矗立在箭垛上犹豫不决的唐戬,心下狐疑:是惧怕宗室皇权,还是担心因小失大?

他想了想又无从琢磨,便回头打量着莽子问道:“足下到底运了啥宝贝儿矿石,遭来如此劫难?”

正要再次展示缝补手艺的顾季一愣,想了想便扯出莽子嘴里的布团呵斥道:“大郎君问话,诚实回答!”

莽子看了看四周的“吃瓜群众”,脸色阴晴不定。唐龙见机,赶紧吼道:“退,退远些,三丈不,五丈之内不准有人涉足,否则长刀侍候!”吼讫,便握着腰间刀把威风凛凛地一拉,亮出半截明晃晃的刀身又猛然一插,“呛”地一响,威胁之气十足。

唐家虽是寒门,但却是建康赫赫有名的富贾之家。就是显赫士族家门之人也不敢轻易招惹。虽说唐家“粥棚”,善名远播,但唐家凶猛,宵小畏惧,却也是流传几百年的声威了。于是,“吃瓜群众”无不哗然后退,呼儿唤女声旋即传出

就在这时,沉吟良久的唐戬突然开声怒吼:让开,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想阻拦咱家?

唐睿闻声一愣,心想:还真神秘呀,罢了,等会儿再问。遂放弃追问莽子,转过头去关心他老爹打架了。

顾季见唐睿不再问话,便将布团猛地塞进莽子嘴里,骂道:“不识好歹物流,合该挨刀,咬紧了。”

唐戬刚散发出威势盯着萧凭,一步一步沉重前行,缓缓迫近。却见那单腿跪地很久的孙侍卫趁机倏然起身,一晃便到了箭跺,身坯子居然高出他小半个脑袋,虎视眈眈地拦在身前,不由厉声大喝。

孙侍卫旋即塌腰挺胸,摆出三体式架势攻防不定,欺落叫嚷:“欺负小孩儿算什么好汉,来来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被唐戬吼声吓得缩头缩脑的萧凭一错愕,不禁大喜,抬起头来张狂喊道:“对,欺负本世子算甚本事?有本事去找父王!哈哈哈,你敢吗?”

唐戬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扫向萧凭,上下打量,直看得萧凭心中发怵,低下了脑袋才哈哈一笑,戏谑道:“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他萧续咋就生养个鼠辈世子呢?不易啊,颇实不易”言讫,脸色忽然一变,盯着孙侍卫阴森怒斥:定然是你与下面那位见陨石心喜,才蛊惑世子出面抢夺,是吗?”

“你咋知呃!”萧凭一哆嗦,心虚呢喃,虽赶紧捂嘴,却也暴露了真相。

“陨石?哇,两车陨石,好多呀!咋不走水陆呢?真是笨蛋两枚!”唐睿听说是陨石,心下立即火热起来,情不自禁扭头看着莽子,戟指骂道:“你俩也不小了吧,咋这么没脑子?推着独轮车运这运宝儿,是你们那里没船,还是怕水晕船?”

顾季听唐睿问话,便要用沾满血迹的手去扯莽子嘴里的布团。唐睿赶紧阻止道:“别!算了,你快些把伤口缝好,先回医斋。”

“哼哼,身上被砍了十四五刀,居然不哼不哈,算个好汉!”顾季悻悻冷哼,为自己搭梯下楼,接着忙活起来。

“哈哈哈,好胆儿!”唐家怒极大笑,一指孙侍卫貏貎问道:“你们怎知陨石今天到建康,说!”

“唐家霸道,俺在北地曾闻,今儿真是大开眼界啊!弱肉强食,生存规则,徒费口舌,有用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哈哈!”孙侍卫大笑着摇动身躯,煞气四溢,冷脸喝道:“陨石宝物,谁不心动?你想抢劫,有那本事吗?”

“你说咱家抢劫?好个贼喊捉贼之狂徒!”唐戬冷眼一扫萧凭,森然道:“威王世子,你是否觉得我唐戬可欺?”

粉面萧凭两眼一亮,戟指着唐戬狰狞叫嚣道:“陨石宝物现在是孤的了,是你看孤年幼欺负孤,想强掠,欺负威王府!”

“嘿嘿嘿,好,好一张利嘴!”唐戬虽怒火冲天,却阴森一笑,淡然说道:“萧凭世子,你不就喜欢依靠身边的江湖豪杰恃强凌弱吗?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恃强凌弱,看掌!”

忍无可忍的唐戬话音未落,陡然浑身一震,飞掠而起,犹如一只饥饿猎豹,卷起一股狂风电挚扑向孙侍卫。眨眼间,一只紫色巨掌呜声一扬一拍,鹰撮霆击,直取孙侍卫胸膛。

萧凭见状,吓得狼狈而逃,飞奔进入朱雀观后又转身抱住门框,瑟瑟发抖,露出不甘的神色偷看。

“不愧是巴山灵豹,不仅速度惊人,内力甚是了得,倒有些大意了!”脸色铁青的孙侍卫心念急闪,来不及后悔便吸一口气,狂怒之下一蹬垛墙,两只长袖左化飞轮,右化呜咽长枪螺旋飞刺紫色巨掌。一攻一守又倏然后退,倒也深得避其锋芒之兵法三味。

这一刻,他心下赫然醒悟:隐族翘楚,并非无因,看来今日依从鲁长老所为的确莽撞了,唐家并非料想中那般对宗室郡王所有顾忌,反而没把宗室放在眼里。心有所想,遂全力后退,不想与之对战,树下强敌,遗祸子孙。

“砰!”

唐戬右掌一翻,拍开袖枪,右脚尖一点垛墙,身化箭矢,左掌随之而起,如陨星撞地球般追击向飞轮长袖,哈哈大笑道:“曾闻齐鲁有孙膑绝技流传于世,早想见识,没成想今日遇到,难怪敢不把唐家放在眼里,如此嚣张,那就比一比是你孙膑拳奇,还是我唐家掌猛!”

言讫,唐戬右袖一抖,便露出瘦骨梭梭,骷髅一样的手掌,在阳光里闪耀出森白光亮。但见那手臂倏地一长,便抓住那横扫而来的螺旋袖枪,旋即大力一扯。止住了孙侍卫退却。而后闪身侧上,猛攻而前,去势如电。

“轰——”

唐戬左掌紫光一闪,猛击阻挡去路的飞轮长袖,发出震天巨响。俄而,便见那长袖倏地爆炸开来,恍如千百翩翩蝴蝶戏斜阳,煞是美丽。

“啊呀!”孙侍卫惊呼一声,顾不得颜面合身一倒,犹如高空飞石,直扑朱雀广场。另一只无损长袖呼地散开,拖在身后,摇曳狂舞,啪啪有声,倒也勾勒出了一副画儿,一副没了飘逸仙味儿,像极恶神被打入凡尘的画儿。

唐戬并没追击,翻身一见萧凭跪在朱雀大门,脸色卡白地望着他颤抖不已。嘴唇哆嗦着哀求道:“姑姑爹,不不是我,不是我”

忽然,一股尿臊气味迅捷散发开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1章 搏杀、波诡云谲(五) 唐睿第一次见老爹出手对敌,发现同样是天罡掌,但比他使出时凶猛刚烈百倍以上,鲜人可当。当即瞠目结舌,却又心潮澎湃。

为何差距这般大呢?他暗自嘀咕着举起双掌,左看右看。心道:一只手瞬间化为骷髅,另一只手紫芒更甚,这咋做到的?看来以前觉得天罡九掌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招,变化太少,原来变化的不是招式,而是那运气心法

跃下城楼的孙侍卫刚一触地就倏然转身,右手一抖,那丈余长袖“噗地”缩进右袖。不顾左袖犬牙交错于左肩,裸~露出那紧奓的肱二头肌,转身便对站在箭垛上的唐戬抱拳示弱道:“团城孙章,不自量力,冒犯唐家虎威,还望恕罪。”说着深深一揖,神态甚是恭谨。

“现在知道叫姑爹了?哼,棒槌儿!”唐戬很不爽地对萧凭冷哼一声,转身俯视着孙侍卫讥讽道:“团城孙章?哈哈,你这又是演哪一出戏?‘弱肉强食’还是欺弱怕强?又或是你祖宗兵法之‘苦肉计’?”

孙章抬起头,又细细打量唐戬,露出佩服英雄好汉的神色大拇指一挺,说道:“好本事!”

唐戬自得笑道:“见笑了。”

“足下武功高强,在下佩服之至”孙章阴阴一笑,大声说道:“没错,在下信守‘弱肉强食’之生存法则。所以,在下与鲁兄因投入威王帐下几年,却寸功未立,听闻有人将‘李家道’所供奉之圣物送来建康,便心存贪念,自恃武功,没料到唐兄也对此物感兴趣,不愧威震大江南北之巴山灵豹啊!”

孙章抱拳一礼,皮笑肉不笑地将马屁奉上:“受教了!哈哈,在下与鲁兄鲁莽行事,自知武功不敌,那几块天星圣物就属于你巴山灵豹唐禁之所有”

“李家道圣物?莫非那陨铁石就是李家道供奉的神仙‘李八百’?难道李八百不是人,而是八百斤的陨石,或是用陨石凑成的一尊人形塑像?”唐睿听了孙章之言,错愕嘟哝,立觉不妥。

忽然,他想到尊李八百为祖师的李家道到东晋明帝时,潜山李家道道徒李弘放弃了他师父李脱所用的“李八百”旗号,而改用“太上老君”这个更具号召力的新旗号举旗造反,结束了李家道利用“李八百”这面神仙旗帜。

李家道本是三国时期蜀人李阿c李宽所创,以崇拜神仙“李八百”而得名。吴国孙氏称帝时,二人至吴地传教。因其以符水为人治病颇为灵验,招致众多信徒。至东晋时,弟子已布满江表,动有千许。

李家道发展很快,道徒遍及荆蜀c江左c豫鲁c西凉等地,在民间影响深远。自潜山李弘之后,南北朝多次爆发打着“李弘”旗帜起义农民,都以“李家道”道徒为基础骨干而举事造反。如赵建武八年,山东贝丘“李家道”道徒李弘,自言姓名应谶举行起义。东晋永和十二年,江夏“妖贼”李弘叛乱

李弘之名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号召力?

猜想其缘由是魏晋时期所出的道书大肆宣传李弘是太上老君降世的化名。如《老君变化无极经》:“老君变化易身形,出在胡中作真经,胡儿弭伏道气隆,随时转运西汉中,木子为姓讳弓口,居在蜀郡成都宫。”

又有《太上洞渊神咒经》称他为真君,谓之“真君者,木子弓口,王治天下,天下大乐”。

“木子弓口” 是民间惯用的拆字法,“木子”合为“李”,“弓口”合为“弘”,谓李弘王治天下, 天下就将太平,人民享受大乐。

在这连年战乱,屁民朝不保夕的年代里,这种号召自然深受群众欢迎。因而以李弘之名发动起义,前仆后继c连绵不绝

“嘿嘿,好说,好说!”唐戬得意洋洋笑道:“你吧身手不咋的,可这为人倒也光明磊落,人说齐鲁出好汉,看来此言不假,哈哈哈,不知那位鲁兄之”

唐睿见唐戬落入陷阱而不觉,不由得打个激灵,浑身不安。心一急,脑海灵光一闪,便气沉丹田,高声叫道:“哎哟,救命呀,有人要杀我——”

不明所以的唐雄一抖,迅捷将唐睿横抱在怀,一弯腰便用自己的大块头身坯子死死罩住唐睿,准备替他挨刀。

侍候在一旁的唐龙“呛”声抽刀,“呼”地闪至唐雄身边,提刀护身。唐虎反应稍慢一拍,但也却把公孙萱,抱在怀里警惕四顾。

顾季神医手一抖,顾不得正在进行的缝合手术,放下针线便闪电一滚,远离唐雄后颤声喝道:“谁谁这这么大胆?”

四周的“吃瓜群众”被唐睿这清脆洪亮的声音一震,登时群相耸动。直道两边聚集的众人本来都在各自私下阔论,喧哗嘈杂,突然之间,鸦雀无声,都把目光焦距在唐睿四周,不停搜寻要杀唐睿之人。

“睿儿别荒,我来也!”唐戬闻声一惊,顾不得什么陨石了。但见他暴怒一吼,全力一跃,恍若神龙入海般在阳光里画出一道虚影呜呜破空。临到半空,虚空踏出了步才飘然陆地,紧接着一弹,便踏着“吃瓜群众”的脑袋腾跃飞进,兔起鹘落,快似闪电。眨眼间,便“嗖”地落在青石坝上警惕四顾,杀气腾腾喝道:“谁要杀我大郎?”

唐睿心下暗笑:“谁叫你这么见猎心喜,没了警惕性呢?合该受累!”便道:“嗯,孩儿自觉背心一麻,心里一紧,张嘴就喊哎哟,恭喜老爹轻功大进!”

唐戬一愣,突觉自家被神仙看中的大郎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如此作为。遂配合演戏,厉声吼道:“小兔崽子,怎可是我唐戬之子,真是无颜见唐家列祖列宗了啊!唐雄,放他下来,老子要狠狠收拾他!”

在没敢抬起身来,准备挨批的唐雄迟疑之际,不明所以的唐睿悄声道:“溜,回府有援兵!”言讫,又把马屁奉上,道:“老爹,您刚才的速度真快,是‘凌波微步’吗?嗯,的确是了不起的武功,啥时候传给我呀?”

“别废话,滚下来!”唐戬装模作样捞衣扎袖,吹胡子瞪眼儿地重重踏步走来。

见傻里吧唧的唐雄仍在迟疑,唐睿张口一咬唐雄的腰肋,骂道:“跑呀,笨蛋!”

“嗨!”唐雄慌神一应,就势弯着腰拔腿就跑。

“老爹,你要教训大郎,就看是您的‘凌波微步’快,还是熊哥的‘一阵风’速了,嘎嘎”

唐龙c唐虎见没有闯入方圆五丈之内,早就在疑神疑鬼了。周围的“吃惊群众”也存同样疑惑,都在猜想其中的什么古怪——有的猜暗器袭击,有的猜被弓箭手盯上,有的猜毒弩偷射

“精灵古怪的大郎一向神秘,见事别出心机却又每每说中要害,今儿这般闹腾,还搬出乱七八糟之‘凌波微步’c‘一阵风’轻功什么的,到底发现何事儿?”满头鼓包的唐戬一阵头疼,望见唐雄翘着屁股快速跑向门楼,便发出一声轻笑。不见任何作势,身子倏然飞起,风声呜咽,几个腾跃便一脚踢中唐雄臀部。

但听得“砰”地一响,皮糙肉厚的唐雄“哇啦”一叫,身躯便身不由己地高高吊在半空,姿态古怪诡奇却去势如电,引来哄笑爆发,震耳欲聋。

“陨石也好,天星石也罢,不管他呃!”暗自思忖的唐戬一噎一趔趞,忽然满头冒汗,浑身战栗。过了良久才双手一背,转身喊道:“唐龙c唐虎,回府!”

“郎郎主,这两位伤者呢?”看傻眼儿的顾季爬起身来,望着唐戬高声请示。

“唔”唐戬沉吟暗忖:直贼娘的,差点中计,看来娘子没说错:老子没儿子聪明!既然你们想来陷害老子,让老子当棒槌儿,只得无情以待了。心中一定,便吩咐道:“顾季,你缝好伤口后回府,他俩留在府外自有人照看。”

“诺!”顾季立时眉开眼笑,拱手作答:“尊郎主令!”

周围的“吃瓜群众”立时议论开来——

“咦!唐家自古不是以仁义著称吗,咋见死不救呢?”

“眼瞎了,明明是他家小神医施展了神仙医术,将之治妥了呀?”

“是呀,今天可大开眼界啰!银针,‘唰唰唰’一插,怎么滴?死人也能开口说话,再‘唰唰唰’这么一缝,伤口子全没了,神仙之技啊!”

“”

进了门楼的唐睿忽然一拱,溜下地来,对唐雄直砸着卫生球嗔怪道:“熊哥,拜托你能不能再机灵点儿?”

“嘿嘿!”唐雄一摸后脑勺,傻笑道:“郎君,我今天借了郎主一脚之力,才施展出了‘一阵风’轻功,是不是很机灵呀?”

“屁!”大感无语的唐睿cu k一u一张,气哼哼地掉头便走。忽然,他望了望挂在树梢的太阳,又看了看地上的阴影,一拍脑门大喊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跟上来的唐雄腆着笑脸问道:“啥事儿?”

唐睿瞥了一眼唐雄,边走边嘟哝道:“他奶奶个胸器的,视错觉’?对,就是视错觉原理。”

“是错觉?郎君你看到啥了?”跟在他身后一脸迷糊的唐雄招牌摸脑,惊讶一问,马屁奉上:“郎君眼睛很厉害的,怎会看错呢?”

“懂个屁!”唐睿骂口儿一出,回头瞪眼又叹息道:“你哎,说了你也不懂!”言讫,摇摇头转身便走。

他回忆起金红阳光里那朱雀门楼的庞大阴影,暗自好笑,暗自惊讶:二十一世纪的魔术表演,常常利用观众视觉系统特点,运用相应的道具也可以产生非同寻常的效果。比如弯曲的勺子:魔术师晃动一把勺子让勺柄看起来好像是柔软的。

其原理就是视皮层里有些神经元对移动的影像和线条末端的影像都很敏感,但它们对振动影像的反应不同于其他视觉神经元。结果就是神经系统对振动物体的末端和中段的反应有差异,坚硬的物体在这种情况下看起来就好像中间变柔软了。

还有三维空间扭曲:观众先盯着一个旋转的碟子看一段时间,这个碟子有三个区域会发生扩张和收缩的运动。再让观众看静止物体时,他们会感觉静止物体也在扩张和收缩。其原理就是神经元分别适应了视野中三个区域产生的运动影像

“不三无影手?有意思,古人真不可小瞧哇!哈哈,太有意思了!”唐睿边走边笑,大开脑洞,思考如何才能把公孙乾这门儿忽悠人的绝技学到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2章 官威、无处不在 “汪汪”

激荡着一股清爽~劲头的唐睿眼睛一亮,高声喊道:“阿虎,这里!”

话音未落,约莫五米宽的林荫大道尽头,一身金色卷毛的阿虎突然换装成了豹纹光斑,恍如天堂神虎从虚空里倏然闪出,沐浴着碎金般的斜阳光怪陆离,摇头摆尾,嗯咽汪汪,闪电般发足狂奔而来。

四肢粗壮,强劲有力。劲爪柔毳,搏熊噬狼。虎头狮鬃,金光熠熠。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威风凛凛,通灵忠诚,不带一点瑕疵。棕叶一样的耳朵扑散扑散,似撒娇,似报信。狐狸似的长长尾巴摇曳卷风,似招呼,似摆手阻止前行。

“哈哈哈,不愧是土谷浑王族的犬王之子,阿虎,快来!”唐睿哈哈大笑,高声一赞,暗自嘟哝:后世没见过这种融虎头狮鬃狐狸尾于一身的漂亮藏獒犬王存在,是退化,还是藏獒王族被消灭了?

不知何时,秋风袭来,携带凉寒,吹得树叶沙沙摇摆。零落的黄叶自知归根时限已到,悄然离开树梢,翻飞在斜阳里东飘西荡,似在看望生养它的大树最后一眼,记下这一世的恩泽,呢喃来世再见。

自然生命轮回,适者生。多少异种奇兽能敌得过智慧生命呢?君不见,《山海经》里的猛禽异兽还有多少存留于世?或许是因为环境变迁,更多的则是人为

疾驰而来的阿虎并没像往日那般将前腿搭上他肩膀,而是在一丈开外就减速漫步,围着唐睿脚前脚后吐着舌头哈着气,转几圈,忽然咬着他的袍裾,大声嗯咽着往后拖。

神飞天外的唐睿心头一惊,连忙转身抱住“虎头”,触着耳朵问道:“阿虎,发生什么事了?”

阿虎放下袍裾,一摆脑袋,后退一步直盯着唐睿眨着眼睛,嗯咽声声。阿虎身后的唐雄接话笑道:“你也想出门逛街?不行,不行,被人抓去了咋办?”

“汪汪!”阿虎一扭腰身,对着唐雄就是一阵瞪眼狂吠,似乎在骂他不识好歹。

“啊哟,你还不服?”笨笨的唐雄一笑,戏谑道:“俺知道你很厉害,可你躲得过弩箭,好多好多弩箭?”

“嗷呜——”恼怒的阿虎一吼,闪电一撞唐雄的胸口。“砰”然大响后又借反震之力闪电折回唐睿脚边,蹲在地上虎视眈眈地望着唐雄嗯咽不已,似乎也在骂他:笨蛋,超级大笨蛋!

“哇,力气见长啊!”似乎司空见惯的唐雄随势后退几步,揉着胸膛站稳脚跟,夸张叫道:“又撞俺,你以为俺真的好欺负?惹毛了俺,一刀呃!”

他不敢再说一刀砍了他吃肉,因为以前说过一次后,却让他至少三个月不敢去墨韵斋。一旦靠近阿虎自圈的地盘,绝对遭咬,追得他只有躲进主大院才能幸免。从那以后,整个堡坞的人都不敢再对阿虎说拿刀“砍它吃肉”之类的言语。

蹲着没想明白阿虎传递啥信息的唐睿站起身,在阿虎脑门上拍两下,阿虎狸才安静下来眨巴着三角眼儿,闪着褐色眼光盯着唐睿,似乎非常恐惧。

“不会是又要地震了吧?”唐睿忽然想到正月也是阿虎咬住他的袍裾出了小院,结果迎来了一场三si ji的地震。虽破坏力不咋地,但也吓煞人了。

唐睿抬头看看四周,想了想地震规律,随即摇头笑道:“不会是地震哎,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遂又抱住阿虎的脑袋,把头贴在阿虎脑门侧耳倾听着戏谑道:“阿虎,用你灵魂传递出心里话,让小爷听听你到底要说甚。”

“这阿虎也有灵魂?”唐雄望着孩子气十足的唐睿,瞪大眼睛问道:“郎君,这是真的吗?让俺也来听听。”

“嗷呜~汪!汪!”阿虎倏地一窜,对着唐雄呲牙咧嘴,鬃毛倒立,甚是吓人。

“哎哟,俺不听,别凶,俺不听还不行吗?”唐雄赶紧摆手后退,闪退至三丈开外才悻悻道:“俺天天送肉给你耶,好没良心!”

唐睿哈哈一笑,打趣道:“若不是见你天天跟在我身边,知道是我侍卫,你送肉讨好它试试,保证不吃,还要咬你,信不?”

“真的吗?哇呀!”唐雄一咋呼,便望着阿虎笑道:“明天让阿豹送肉给他试试,好像他们还是远亲呐,哈哈!”

“远亲?这哪跟哪?若阿豹知道了,定会与你大打哇呀!”唐睿忽然惊叫,翻身趴上阿虎脊背探头问道:“你是想告诉我:阿娘到了墨韵斋,还拿有那根戒尺对吗?”

“嗷呜~!”阿虎一仰天长啸,立刻欢蹦起来。

“阿娘发怒,天崩地裂,可惜有阿虎通风报信儿,嘎嘎!”唐睿怪笑一声,拍了拍阿虎的脑门儿问道:“你说躲哪里呃!啧啧啧,躲哪里呢?”

略一思忖,便转头对唐雄语重心长地说道:“熊哥啊,你呢,这就是去禀告阿娘,说我到马车坊观看组装进程去了,然后再来青龙山与我会合,知道吗?”

“这”唐雄招牌摸脑,望着唐睿狐疑不解。

“别担心,你一禀告完毕就说要到马车坊守护我,然后转身便走,千万别停留,知道吗?”

“要俺站住呢?”

“跑呀笨蛋!不但跑,还要快跑!”

“这”

“一定先跑向马车坊,再来青龙山,知道吗?”再强调一次,唐睿遂不管唐雄满脑鼓包,滚下阿虎的脊背便跑下了青石大道,与阿虎一前一后跑过一大片菜地,哼着小曲儿,踏上了去向青龙山的小路。

有些羞恼的唐戬悻悻回到主院,却听闻娘子去了墨韵斋,忽然哈哈一笑,嘟哝道:“大郎啊大郎,你就自求神仙保佑啰!”言讫,便噙着笑意,一步三摇地走向自己书房。

刚踏进中庭院落,便见“弘道殿”匾额下的萧阳c萧鹏c萧朗忽然拱手拜见,齐声呼道:“侄儿见过十五姑爹!”

“哟呵,啥时候对咱家这么恭敬了?”唐戬一蹙眉,张口戏谑。俄而又气哼哼地喊道:“回去告诉鄱阳王,他之诚意咱家收到了,哼哼!”

“鄱阳嗣王辟举尔为官,无上荣幸,怎可如此无礼?”中堂大厅里忽然传出一道义正言辞的叱责声。

“本乃寒门商贾,无能为官!”言讫,转身便出了中庭,直朝墨韵斋而去。刚到大坝前石阶,却见唐雄施展出轻功狼狈窜出墨韵斋门楼,快似一股龙卷风与他相向而来。又闻小院里的娘子暴怒吼道:“唐雄,给本娘主站住——贼贱仆,跑得真快!”

今儿是咋的啦,怎尽遇倒霉事儿?唐戬一愣,沉声道:“阿雄,跑个甚?”

“啊哟!”急速逃跑的唐雄一听是郎主的声音,浑身一紧,紧急刹步,舞动双臂“嗤”地滑出三尺有余才站稳身躯,旋即拱手道:“见过郎主!”

“你以为跑了就能躲过娘主的惩罚?她今天可是很生气的。”唐戬爽朗一笑,调侃着问道:“阿睿呢?”

“绝不张嘴说话!”没敢抬起身来的唐雄暗暗叮叮嘱自己,遂紧闭嘴唇,“唔唔唔”地直摇头,想蒙混过关。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唐戬立马猜到古灵精怪的大郎应该是提前得知娘亲在墨韵斋等候他,此刻不知溜到哪个角落里等候他娘消气儿了。可又怕他娘担心,才派出唐雄这个傻大个儿忠仆前来禀告一声。按照以前的经验,唐睿定然要他撒谎,不然绝不会这般低头不语。

“佛曰:不可说。哈哈哈,好样儿的,你去吧!”唐戬忽然开心大笑着放行。

一直以来,对于娘子无法奈何调皮的大郎,唐戬总是报之以看热闹不嫌事儿的态度。更别说刚才若非大郎暗示,他已然落入大舅子萧范的算计里了,此刻不来个投桃报李更待何时?

唐雄一愣,难以置信地抬头来,望着唐戬努努嘴唇,可那一肚子的话却无法问出来,只得摸摸脑袋,“嘿嘿嘿”地露出招牌傻笑绕道跑开。

真是个傻大粗!唐戬摇头嘟哝,穿过大坝,登上石阶。刚进入门楼便惊诧问道:“娘子啊,你咋跑到这里来了呢?害得为夫好找。”

“阿睿呢,没伤着他吧?”萧灵慧一听是唐戬的声音,立时紧张发问。

进到小院里的唐戬一样望见萧灵慧在晴雯的搀扶下右手拄着戒尺,立在中堂门口面露担忧。遂哈哈一笑,夸张打趣道:“刚才见到唐雄夹着尾巴逃跑,莫非你要打他?哎呦娘子耶~!自有家法管他,你怎能这般动怒呢?”

“噗嗤!”萧灵慧想到唐雄刚才的表演,禁不住露齿一笑,若有其事地问道:“夫君,奴家温柔吗?”

“温柔,世界上第一温柔娘子!”唐戬赶紧捡好听的说。心道:你可怀有咱家儿女,咱家敢说你不温柔吗?

“嗯,还是夫君才真正懂我,可是呀”萧灵慧望着唐戬扑闪着大眼问道:“他们为何总是战战兢兢地跟奴家说话呢?”

“呃”唐戬一噎,心道:啊哦天呐,今儿这是咋的啦,麻烦事儿都找上了咱家?旋即双眼一转,双手一扠腰杆,学着萧灵慧腆着个大肚子摇摇摆摆,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儿蹒跚着爽朗笑道:“哈哈哈,娘子啊,你看夫君这幅样儿威风吗?”

“咯”萧灵慧立时笑弯了腰。俄而拍着颤威的胸脯喘气道:“原来如此!难怪那些当官儿的都是大腹便便,莫非这就是官威?”

“然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3章 阴毒、汉中校尉 “老娘已给你生两个儿子了,还叫娘子,羞也不羞!”萧灵慧忽然一竖眉毛,板脸训斥后又拍着大肚子说道:“还有这个哎哟,他出生之时定然寒冷之极之时,好冷哦,咋办呢?”

喜怒无常,这是什么情况?唐戬打了个激灵,双眼滴溜溜一转便眨巴着马屁奉上:“咱家娘子是谁呀?天女下凡!别说才生两个呃,即将生下小三儿了,就是生上十个八个,咱家良人依旧是娘子!”

“这话本女郎爱听!”萧灵慧煞有其事地一挺腰杆,莽声莽气地点头夸赞后,忽然捂嘴咯咯大笑。

“阿睿曾说他梦游仙境时,所有男人都称他们的妻子为老婆,好有趣哦,能否咱俩也这么称呼?”

“呸!没脸没皮,这不乱套了吗?刚才还说人家是仙女娘子,这就说人家老了?再说,七十以上称老公呢,你有那么老吗?”

“也是哈,谢娘子教诲,哈哈哈!”

唐戬这一打岔逗趣,沉抑暗闷的小院瞬间活了过来。躲在中堂里瑟瑟发抖的紫薇终于在大门框边,躲躲闪闪地露出了容颜,无声道了个万福。躲在厨房里忙活晚餐的两个仆妇齐齐闪出厨房,直对唐戬万福见礼:“仆妇见过郎主!”

很是开心的萧灵慧左右看看,忽然皱眉道:“阿睿呢?夫君怎不把他带来?”

“免礼,该忙啥忙去,咳咳!”唐戬摆摆手,捂嘴轻咳两声,遂双臂一展拱手道:“夫君遵照娘子懿旨,前去擒回擅自出府的忤逆大郎,却见公孙乾在朱雀门与人大战,施展出了不二呃,是‘不三无影手’也没能奈何敌手,结果娘子你猜?”

神色惊诧,双目忽闪的萧灵慧见唐戬故意吊她的胃口,遂一跺脚,呵斥道:“快说,睿儿受伤否?”

“咦!唐雄刚才不是来过吗?”

“他来只禀报臭小子去马车坊,其它甚也没说就跑了。”

“哦,娘子把戒尺当拐杖,对吗?”

“呃对,老娘就是把戒尺当拐杖,你有意见?”

“没意见,哈哈,没意见!”唐戬连连摆手,打着哈哈不再捉弄萧灵慧。轻咳一声笑道:“你家大郎是出了名儿的古灵精怪,又有堡坞四大年轻高手护佑,怎会受伤呢?再说,公孙乾出手,娘子担忧个甚?莫非怕他受伤了娘子无法再出手教训他?”

“知我者,夫君也,咯咯咯!”萧灵慧调皮大笑,用戒尺指着唐戬命令道:“你,快去把忤逆大郎给老娘擒回!”

“这是要演那出戏呀?”唐戬身子一颤抖,赶紧低头,抱拳道:“属下尊令!”却纹丝不动,郁闷暗忖:有仆役在呐,为何这般伤吾颜面?因未经禀报就与敏儿洞房之事而借机打击报复,还是真要处罚阿睿?不对,好像自打她去了一趟鄱阳王府回来,脾气就变得喜怒无常,甚是乖戾了。

她在鄱阳王府的遭遇倒是听敏儿说起过,可又能怎样?毕竟是娘家人儿,又是建康最多侯爷之宗亲,显赫之极,他敢说甚?哎!这段时间事务繁忙,又多与敏儿住在一起,没抽出时间陪她不说,似乎也没关心她这次回鄱阳王府之感受哎哟,还是不对,定然也是躲避

“傻里吧唧的,快去呀?”萧灵慧大撒娇气,跺脚训斥道:“莫非你愿意替阿睿挨板子?”

“呃!”想着心事的唐戬一愣,灵光一闪,腆着笑脸一扮鬼脸,“呼”地跃上回廊,拥着萧灵慧悄声打趣道:“愿意!不过,不能在这里打,去阿睿书房如何?”

“啊~!”萧灵慧浑身一僵,错愕惊叫,忽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呆萌了。出神良久,转脸对着唐戬支支吾吾问道:“夫夫君,你你”

唐戬嘚瑟一笑,拍着她的肩背又一本正经说道:“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也,唐戬唐禁之愿代大郎受过,接受良人责罚!”

双目一闪一闪着波涛的萧灵慧强忍着心中的感动,狡亵试探道:“夫为妻纲,夫君莫非想让奴家不守妇道?”

“什么夫为妻纲?前汉腐儒惑人之辞耳!我唐家从不遵守那一套。”唐戬一板脸,怒斥道:“若唐家遵守腐儒那一套无耻学说,早就被蛮族灭了呃,唐家也早被中原士族划入蛮夷了,哈哈,你现在可是蛮夷之妇了耶,别信那一套,该咋地就咋地!”

“啪!”萧灵慧顺手抽了唐戬大腿一戒尺,娇笑道:“哎哟,奴家差点儿忘了,唐家好像是姥姥做主,不是你们臭男人做主,咯咯咯,阿睿书房,走吧,还有,不准叫本女郎良人!”

“遂娘子所愿!”唐戬迅捷一刮萧灵慧的挺直鼻梁,转身便走,龙行虎步,哈哈大笑。萧灵慧愣了一下,俊脸倏然一红,强忍娇羞咋呼道:“走就走,谁怕谁呀?”

强忍住笑点的晴雯耷拉着脑袋,憋得很难受,在斜阳下一脸桃红。目瞪口呆的紫薇见唐戬走来,仿若受惊的兔子,倏地跑到书房门前恭身以待。

那两个从主院厨房里调来小院里当厨师的仆妇,似乎司空见惯她们郎主和娘主笑闹,忍住笑对视一眼,闪进厨房私语起来——

“宋嫂,听说郎主已和二娘洞房了耶,好像娘主一点也没生气,真大度!”

“郑妹子儿,你进府也有一两年了吧?”

“嗯,前年良人进堡坞造船坊,去年我才进后院。”

“规矩应该记得呀,郎主之事儿也是杂仆能非议的?”

“呃”

唐戬穿过中堂,一进入到唐睿书房便挺胸抬头,根本没有丝毫领罚之意,走到摆放着棋盘的茶几前危坐,摆出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大喇喇喊道:“紫烟,上茶!”

蹒跚走到书房门口的萧灵慧瞪眼娇嗔道:“紫烟还在学堂里教授孩童呐,要不要奴家派人去给夫君叫回?”

“啪!”唐戬一拍脑门,连声自责道:“咱家这记性,糊涂了,糊涂了呀!那啥呃,紫薇啊,你姐姐那套茶艺术学会了否?”

“回禀郎主c娘主,奴婢练会了一招!”紫薇在中堂弱弱作答。

“不错,不错!这么快就练会了一招,将来定比你大姐厉害!”唐戬点头夸赞,忽然站起身来,屁颠屁颠地跑到萧灵慧身边,顶开晴雯搀扶着左腕歉然道:“娘子慢点儿,慢点儿,夫君扶你坐下。”

“啪!”萧灵慧顺手又给唐戬一戒尺,没好气嗔责道:“刚才跑得比兔子还快,这才知道心疼人呐?”

唐戬坚持好话侍候,绝不惹萧灵慧不高兴的原则迅捷弯腰赔礼,嘻皮笑脸道:“爱妻教训的是!夫君改,一定改!”

“这还差不多!”萧灵慧眉开眼笑,顺手把戒尺往唐睿书案上一丢,缓缓危坐上厚实软垫。

唐家这才放开手,忽地一闪,便在对面坐下,挤眉弄眼问道:“你也是躲避娘家来的那几只烦人苍蝇吧?”

“嗯!”萧灵慧螓首温柔一点,又没好气叱骂道:“一群自以为是的衣冠禽兽,本女郎明明要生小孩了,居然这个时候来辟举夫君担任狗屁‘汉中校尉’,是人么对了,送来的陨石聘礼对炼钢真有用吗?”

“嘿嘿!”唐戬阴阴一笑,一竖大拇指赞道:“娘子刚才没骂错,你那大哥根本就不是人!”

“呃为啥?”

“圈套。”

“圈套?莫非他真要害我夫君,为甚呀?”

“哼哼!”唐戬冷哼两声,一笑,谓然长叹道:“哎——娘子没说错,老子真没儿子聪明!”

“咯”萧灵慧见唐戬一脸沮丧,大笑着戏谑道:“服气了?”

“服气了!”唐戬重重点头,一仰首,笑说道:“再厉害,也是老子的大郎。”

“哼,是你生下来的吗?是吃你奶长大的吗?”萧灵慧立马翻脸,嗔骂道:“真不要脸,是本娘主的大郎好不好!”

“好好好!是凤凰郡主家的大郎,行了吧?”唐戬举手投降。

“这还差不多”萧灵慧灿然一笑,忽然嗲声道:“夫君啊,婚前咱俩约定算数否?”

“咋不算数呢?当初可是对天立誓的”唐戬一竖左掌笑道:“一七九跟你学,二四六八十跟我学,对否?咳咳,娘子啊,大郎可至今还没学你的功夫哦。”

“本女郎哪知道你唐家有炼体秘术啊,都怪你,哼!”

“咋又怪咱家啦?”

“婚前为何不告诉本女郎?哼哼,这账以后再算!还是说说鄱阳王聘礼之事儿吧,你打算如何处理?”

“不得不说你家兄长算计很深呐!”唐戬砸了萧灵慧一个卫生球,悻悻道:“不过,这得谢谢泰山书院的两个棒槌儿。”

“泰山书院?”萧灵慧愕然惊呼。

“是呀,看样儿是驻守在徐州的威王从泰山书院笼络来的两个武道高手,来建康专门辅助萧凭世子,也不知他们从那里得到消息:就在陨石送到朱雀门时,被他们出手重伤了送货人抢去了。说什么因寸功未立,要将这‘李家道’供奉的圣物当成功绩敬献给萧续呐!”

“这”面露赫然之色的萧灵慧难以置信地嘟哝道:“这怎么可能?”

“为夫起初就是你这种心思”唐戬露出晦气的神色说道:“还好睿儿在旁点醒:你想想啊,朱雀门围观人群不下于一千,他们公开宣称那是‘李家道’圣物,即使是假,也变成真了哇!”

“所以,你怀疑是鄱阳王故意泄露出去的?”

“聪明呀,娘子!”

萧灵慧还了唐戬一个卫生球,喟叹道:“本女郎一见到那征辟令就心惊胆跳。或许是因为汉中本属北魏,第一感觉就是让夫君去送死现在看起来,鄱阳王怕你这妹夫收了聘礼不去,就写信告知与他交好的宗室兄弟,一旦你收了那聘礼,就诬陷唐家堡坞是‘李家道’在建康的巢穴,嘶好阴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4章 触动、逆风举翼 青龙山并不是山,而是一座乳形土丘。只因突兀立于建康低处平坦之地,又郁郁葱葱地耸立在秦淮河岸。于是,堪舆师就把独特地形之前方左右两边突起的地形称之左青龙c右白虎,取其护卫风水宝地之意,故名青龙山。

山川之神奇,有许多玄秘之处的确让人难解。

青龙山顶中心处常年涌出大股清水,甘甜如乳汁,滋养着唐家堡坞里的千百号人,玄妙神奇之极。堪舆师又把这一奇观说成青龙吐水,赞誉为洞天福地。

“汪汪汪”阿虎一见到青龙亭,便欢叫着丢下唐睿,抢先跑上山顶,绕着六角亭东一瞧,西一嗅,溜达着对着亭角四周的青石栏杆滴几滴狗尿,又不放心地转了几圈。看样儿的确没发现危险,下“嗖”地沿着石阶跑向唐睿,摇头摆尾,“汪汪”大叫。似乎在告诉唐睿:“经过本王查探,没有危险,可以上去游玩。”

“好阿虎,好兄弟!”逍遥登梯的唐睿深明阿虎用意,遂远远笑赞。听了夸赞的阿虎就地一蹲,毛茸茸的大尾巴迅捷摇曳,抽打着青石台阶“噗噗噗”有声。一双大眼遥望着唐睿嗯咽不已,似在嘲笑唐睿速度太慢;似在催促唐睿快点儿上山;似在炫耀自己无比有趣。

唐睿望着亭子中央那青石镶嵌,打磨平滑,边长约莫一丈的四四方方青龙井,嗅着清新的水汽,顿觉神清气爽。他一一sǎ一 iá一着井口石栏上蹲坐着俯仰奔扑,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塑像,遂绕着石栏,扑到那尊属于他的生肖——蹲望井水,凝神守护的大理石雕狗塑像上,扭头便对跑入林子撒欢追鸟的阿虎喊道:“阿虎,回来!你个笨蛋,它们在天上飞,你在地上追,能捕捉到吗?真是个超级大笨蛋!”

“汪汪汪!”阿虎仰望着绕树扑腾的鸦雀,不甘地狂吠几声,才嗯咽着悻悻返回。似在嘀咕:你以为在天上飞就是高贵,就了不起?有本事到地上来较量一番。

打回转的阿虎并没直接回到青龙亭,而是绕到三根直径约莫三十厘米兰竹衔接处,选择滴落出水滴较大的引水竹筒抬起一对前爪,按住了竹筒就偏下硕大的狗脑袋,伸出猩红猩红的舌头舔着水滴,“吧嗒”有声。

谁说古人愚笨?谁说兽类不聪明?唐睿望着从井壁下洞穿到亭角基石墙之外的三道石槽,暗自感概。

这三根粗大竹筒就是唐家堡坞的自来水管,直通主大院c马车坊和直道边的唐家客栈。途中,又用小竹筒分引到各个小院里的蓄水池。

水是生命之源。

心有所触的唐睿出了凉亭,来到亭外的走廊,趴在石栏上眺望着镜子一般的湖泊,对岸嘈杂的造船坊和虎垴坪上的“工业基地”,欣慰一笑:逢上纷乱混浊的乱世,是随波逐流还是逆流而上,小爷曾彷徨,也曾沮丧。然而,小爷终于把这黑暗世道凿开了一条缝。

古人的智慧和科技水平并非历史的真实记载。他只按课本里的记载说出水泥配方和制造流程,引得大科学家陶弘景的兴趣,便一试成功。是说出坩埚炼钢之法,指出高碳钢c低碳钢和中碳钢比例,孙不二c陶弘景就带着一帮弟子折腾起来,借用皇帝的资源,终于折腾出了渗碳轴承钢。

最让他惊讶的陶弘景带着一帮弟子炼丹,居然练出了一种与陶瓷釉相似的铬溶液,只不过是一个涂抹于陶器,一个涂抹于兵器。据说这种溶液的炼制之法,得自于大秦帝国阿房宫散落出来的炼丹孤本竹简。

“如此看来,项羽焚烧阿房宫不仅仅是放出一群腐儒来前汉王朝呼风唤雨,污蔑大秦帝国,改写历史华章,还毁掉了华夏先秦文明,活该被人分其尸身,真是老天有眼啊!”唐睿热血吐槽,大喷儒家塑造的造反英雄——项羽。

身处在这个时代的人,还懵懂不知儒教佛说将遗祸华夏民族千余年,但身为穿越重生一族的唐睿可是揪心的痛。他不由自主想到前世的右派祖父和当将军的外祖父。

因言获罪,蹲牛棚十多年的祖父平反后,回到农村老家,守着老妻,逢年过节都要以看望他这个孙子的借口,到县城的儿子团聚。外祖父似乎与他约好一般,总是在每年的正月初三来到这个小县城,与他祖父喝酒打屁。

或许是言论真正自由的缘故,两位老人每次都借着酒兴,追忆历史。一个喊:臭老九,改造十多年,还没认识到当年的错误言论?一个说:兵痞子,老朽依旧坚持当年没有说错,死不改悔。

他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知道他祖父出生于书香世家,解放后是省城师范学院历史系教授。在大跃进时代发表瘪言:居然把“那啥主义”与“佛国”c“天堂”媲美,结论成唯心主义范畴。所以,变成了牛鬼蛇神理所应当

是啊,儒教追求开历史倒车,恢复西周王朝的等级奴隶制。佛门就用一张嘴虚拟辩说因果,劝人甘受奴役,两大言论真可谓异曲同工之妙也。结果都是阻碍华夏民族的科技进步,阻碍了华夏民族的生产力发展。

忽然,他想到了湖边的水转连磨。只需一头牛或者驴子,就能把湖水抽到高处,冲击水轮启动舂米锥,还能启动磨坊石磨研磨面粉。那可是孙不二根据祖冲之设计制造出的水碓磨加以改进而造出来的。

于是,他想到了现在使用的《大明历》乃是当今世界上最精确的历法;想到了诸葛连弩,木牛流马,想到祖冲之改进的铜制机件传动指南车c千里船c定时器等。

特别是祖冲之设计制造过的千里船于新亭江试航,可日行百余里,不知现在何处。据孙不二说,这艘“千里船”不用船桨,而是用脚踏一种连杆踏板,启动轮子激水前进的原理制造而成。便让他想到了前世的脚踏车c缝纫机。

一定要找到这艘船,哪怕不是成熟品,也可以借鉴其机械原理加以改进。唐睿忽然着急起来,踏着走廊嘟哝道:“这些都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机械技术,是科学家的智慧结晶呀,既然我来了,就绝不能让它消失!对了,还有陶弘景手里的那些炼金c炼丹技术,不知整理出来没有”

“大郎君,你真在这儿呐!”沿着石阶跑得气喘吁吁的唐雄还在半山腰,就高呼起来。

“呜——汪汪!”喝了泉水,守在亭前台阶那刻有“青龙亭”石碑旁的阿虎,迅捷站起来,率先打招呼。

唐睿一扭头,一瞪眼,没好气问道:“有人追你吗?”

“没没呀?”唐雄一惊,回头看了看狐疑回答:“郎君放心,郎主也去了墨韵斋,娘主肯定不会派人跟来的,再说了,就是跟来也不怕,不是还有我嘛,嘿嘿!”

“你”唐睿直翻白眼儿,戏谑道:“这是斗智游戏,就你那脑袋瓜儿打架还勉强派的上用场,至于其他嘛”摇头呵呵两声结尾。

他想到这一世的奇葩父母,突觉很是好笑。每当他犯下让娘亲恼怒的鸡毛蒜皮小错,临到要受责罚时,老爹总是在一旁嘲笑:多大点儿事呢,值得这么大动干戈么?轮到老爹恼怒揍他时,娘亲也在一旁如此讥讽。结果就是:只要双亲在场,不犯原则错误的他总是成了杨叉打小鸡儿——空处脱惩罚。

这一刻,他心中全被幸福感充斥。遥望着自己的小院,脑海里闪现着父母之间那些过往的逗乐打趣,lg lèi恩爱,哈哈一笑。顾盼生辉,心有所悟,遂大声吟哦道:凭栏遥望,迎风开襟。纵目细观,蜗居幽静。湖波荡漾,路迥逶迤。喜双亲之溺爱,涕横坠而弗禁。惟日月之逾迈兮,俟河清其未极。假世道太平而驰骋,不如逆风而举翼。

心有所感,触发唐睿风~骚一把,心气儿倍儿爽。陡然醒悟这个时代不是儒家禁锢言行的时代,而是玄c佛c儒相互碰撞,又彼此融合的伟大时代。天才之多也不多自己一个,自己不应该缩手缩脚。遂大步下山,迫切想知道今天夹在父母中间,又将是一种怎样的乐趣体验

临近墨韵斋时,唐睿忽然想起那匹高傲的野马黑龙,便搂住阿虎脑袋,一指在对岸芦苇里忽隐忽现的黑龙叮嘱道:“阿虎,去,去把黑龙撵到这里来。他奶奶个凶器的,小爷以前对它太温柔了,等会我要好好收拾它!”

从小被他调教得聪明之极的阿虎一望对岸,嗯咽一声,便挣脱唐睿的怀抱,沿着脚下的沿湖大道狂奔而去,悄无声息。

“嘿嘿,还是军马好!”身后的唐雄一乐,插口道:“我那匹枣红马可乖了,比阿虎还乖!”

“你敢当着阿虎的面这么说吗?”唐睿扭头望着唐雄,戏谑笑问。

“哎哟,不敢,不敢!”唐雄当即一跳,四下sǎ一 iá一,见阿虎的确没在四周才拍着胸口笑道:“还好,还好,不用四处找我家小红了,嘿嘿!郎君是怎么调教的,他娘的太聪明了,真不敢得罪它!”

“獒王之后,岂能不聪明?哈哈!”唐睿想到上半年,唐雄大喇喇地夸耀自己的小红坐骑如何如何好,只不过在结尾说了一句“比阿虎还乖”,结果阿虎就跑到马棚,上百匹马它不欺负,专咬那匹枣红马,让“小红”惊恐不已,挣断缰绳四处狂奔。于是,“比阿虎还乖”就成为堡坞里最有趣的口头禅。

唐睿一进到小院,便摆手示意站在小院里的紫薇c晴雯不要声张。轻脚轻手地穿过中堂,贴耳书房门,屏息敛气地偷听父母谈话。

“娘子,咱家可是接了皇帝盖了玉玺诏令,该如何处理?”唐戬那悻悻的c沉闷的声音很是晦气,俄而又出了个点子:“娘子可否去一趟太极殿,亲自向陛下请辞,说不定他老人家见你大着个肚子,就撤销征辟令了呢。”

“嘻嘻,真肉麻!”唐睿捂嘴偷笑。心道:这个时代夫妻之间大多是称对方为良人,娘子是用来称呼待字闺中女子的,老爹忽然这么讨好娘亲,一定是因为与敏二娘洞房之事儿心有愧疚了啊咿~!征辟令?这是什么情况?

“哎!你以为是奴家那兄长嗣王寄来家书才接过来,怎知他如此奸诈!”萧灵慧冷哼两声,忽然提议道:“要不也让阿睿来斟酌斟酌?”

“嗷~哦”唐睿暗自一愣,立时呆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5章 无语、奇葩爹娘 竖起耳朵偷听到娘亲要找他去斟酌什么“征辟令”,一愣神就慢慢站起身来,悄然后退出了中堂大门,对着晴雯c紫薇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背着双手轻咳一声,故作怕怕喊道:“晴雯姐,阿娘呢?”

晴雯捂嘴一笑,黑白分明的双眸甚是慧黠,万福一礼,娇声应道:“见过郎君,娘主和郎主都在您的书房呐!”

唐睿对晴雯一翘大拇指,高声喊道:“阿娘c老爹,我回来了!”言讫,遂憋着笑意,“咚咚咚”跑到书房门口大声打趣道:“好奇怪哟,父母双双来到大郎书房,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呐!咳咳,不知大郎能否近来拜见两位大人?”

萧灵慧喜孜孜地喊道:“小兔崽子,还知道回窝儿呀?滚进来!”

推门进屋,唐睿见父母南北对着于棋桌,假装扭扭捏捏上前,不好意思地瞅瞅双亲,遂咋呼道:“咦!下棋呀,谁赢了?”

“下棋嘛,平常遇到萧家人咱家都是赢多输少”背靠南窗而坐的唐戬苦涩一笑,一语双关说道:“不过呢,为父今天遇到萧家人,却是满盘皆输!”

“皮猴儿,未经老娘允许,擅自出门,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闪了闪尴尬神色的萧灵慧一挑眉,怒声咆哮:“想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气死老娘了!”

“咳咳!”唐戬轻咳一声,柔声道:“娘子,别生气,气坏了你肚子里的那位,咱家找谁要小三儿去?”

“噗!”耷拉着脑袋听训的唐睿,忽然想到后世“小三儿”一词的含义,便忍禁不住笑出声来。

“还有脸笑!你娘担心得肝儿都疼了,”唐家一瞪眼,板脸呵斥一声便转眼间腆出谄媚笑脸,望着萧灵慧征询道:“娘子,身子不便,就由咱家来抽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可好?”

“老娘说了要抽他吗?”萧灵慧当即一个卫生球砸过去,娇嗔道:“你以为他身那四大侍卫是纸人人儿?若是,那只能说明你唐家培养的侍卫有问题,合该绝后,老娘也是瞎了眼,派错人!”

“嘿嘿!”唐戬一傻笑,又望着唐睿挤眉弄眼道:“不是他们身手问题,而是一旦有人用g一ng nu突然来这么一下,谁防得住?所以,还是让他长长记性为好!”

萧灵慧浑身一颤,点头道:“夫君说得对,的确该让他长长记性,不然不对呀,要教训也是老娘教训,与你何干?”言讫,仿若刺猬,炸毛扭脸,放柔嗓门对唐睿招手喊道:“大郎过来,你老爹今天丢脸丢大了,想拿你撒气呢,哼哼,别怕,有老娘在,休想得逞!”

“哎哟我的娘诶~!真是一对奇葩夫妻,啧啧啧,有这么溺爱子女的吗?那直道上可是经常shā rén的危险之地啊!还好我是重生一族,成年人思维,否则,定会被这奇葩父母娇惯成纨绔子弟。”唐睿望着仿若炸毛了的母鸡护鸡仔儿般模样样儿的娘亲,腹诽不已。

随即,他又装出怕怕的神态望着唐戬,期期艾艾地走向萧灵慧。却也给自己下了个警惕的命令:没有强有力的护卫,绝不出堡坞!

你道为啥?因为整个建康城不,应该是整个南北朝社会都成无序状态,遵循强者为尊,弱者蝼蚁的生存法则。破门shā rénc抢劫c奸~污之事儿,几欲成了贵族子弟的游戏,致使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司空见惯,麻木不仁。不过,也促使了武术和社团组织的发展。

他对这社会结构进行了冷静的分析,得出结论:南北朝应该是封建制和奴隶制交织在一起的畸形社会制度,可与战国时代媲美。

畸形的社会制度必定诞生出畸形的人伦道德标准。或许是“强者存,弱者汰”的残酷现实,才让佛教有了生根开花的土壤吧?曾经历二十一世纪之华夏社会洗礼的唐睿如此感概。

萧灵慧拉住唐睿的手,摸摸肩周,拍拍腰杆儿,见的确完好无损便一拉,将措手不及的唐睿按在身前,扬起手掌对唐睿的小屁屁就是一招三连击。边打边问道:“疼吗?”

“我敢说不疼吗?”虽不谁很疼,但唐睿配合着哭丧着脸,叽里哇啦喊道:“疼,很疼!大郎知错了!”

“娘子啊,多大点儿事儿呢?”端起茶碗轻啜一口茶汤的唐戬润了润嗓,笑吟吟地调侃道:“他不是好好的吗?你这么一打,真受伤了咋办?”

“要你管!”萧灵慧当即住手,一瞪唐戬气呼呼地喊道:“若大郎真被老娘打伤,说明你唐家祖传之炼体药汤就是个屁!害得我儿三个月大就被蒸煮抽打,白白吃苦受罪这么多年,哼哼,没找你唐家算账是本女郎在忍!”

“打打打,狠狠打!”唐戬没好气叫嚣道:“打得他皮开肉绽,看看他的恢复力,才能真正验证出他是否白白吃苦了这么多年!”

“你算那根蒜儿?”萧灵慧瘪嘴一问,嘎嘎笑道:“你让老娘打老娘就打,多掉颜面呀?门儿都没有!”言讫,一把扯起唐睿,“吧唧”一亲唐睿脸蛋儿,乐呵呵笑道:“乖儿子呀,还疼吗,来,阿娘给你柔柔!”

“不不疼了!”还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哄呐!唐睿无语哀叹,轻咳两声,遂眨巴着眼睛望着萧灵慧调侃道:“娘亲,这算不算打是疼,骂是爱呢?”

“吧唧!”萧灵慧捧住唐睿的脑袋一亲脑门,欣喜若狂道:“还是我儿聪明,最明娘亲心,哪像有些人呀木头似的,只知咳咳咳!”

萧灵慧忽然醒悟小儿不宜听成年人之间的那点事儿,遂咳嗽掩盖。但却脸蛋儿桃红,恶狠狠地白了唐戬一眼,娇媚大张。

“咱家知道你生养了个聪明呃不,是被神仙看中儿子,可那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呀,哈哈!”唐戬嘚瑟大笑,见萧灵慧脸色一沉,倏然醒悟说错了话,迅捷摆手道:“别生气,别生气,你的功劳,全是你的功劳!”

“这还差不多!”萧灵慧嫣然一笑,得意道:“好吧!看在你这么明理的份儿上,那就阿睿,你来说说”

萧灵慧遂呱嗒呱嗒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叨叨了一遍,唐睿越听越觉得后怕,临了心里咯噔一炸,汗毛倒立,脑洞飞速运转。

萧灵慧一说完,感觉口干舌燥,端起茶碗,优雅揭开盖子,深深一嗅,长出一口积压在心里的郁闷c焦心c压抑等等负面情绪,大赞一句:还是我家的茶最!遂眯着眼睛,很是享受地轻啜起来。

“睿儿,你觉得这事儿该如何处理?”唐戬很不负责任地把难题抛给唐睿,有样儿学样儿地端起茶碗,摆出一副考校的神态品茶静待下文。

“老爹,大郎听见您把唐龙c唐虎和顾季撤回了堡坞,那公孙乾呢?受伤的莽子和虎子与公孙乾是啥关系?”唐睿心里有很多疑惑,遂从公孙乾身上着手,理清线索,找出解决办法。

“咦,不是你告知咱家:因为莽子c虎子受伤了公孙乾才出面打架的吗?”唐戬一愣,斟酌着说道:“咱家见泰山书院出来的孙章和鲁长老的功夫不咋的,就是联手与乾老头对战,也不是对手,故而就放任自流了。”

“至于乾老头与莽子c虎子的关系嘛,是你黑心王舅派他那身边之欧阳老头儿来找卿老,承诺卿老只需派出十名能工巧匠追随鄱阳王,就以他家收藏之陨石相谢,于是,卿老就应了这事儿。”

“老不休要陨石来做甚?”

“打算和陶仙师一齐,炼制出新的合金钢,为你制造一把神兵利器。”

“有这事儿?”

“嘿嘿!”唐戬阴阴一笑,打趣道:“卿老对你这个关门弟子真可谓费尽心机呀,不知你祖父知道了会不会跳脚大骂?哈哈!”

唐睿无所谓一笑,感觉问题越来越多,遂盘膝坐在萧灵慧冷静一思,蹙眉问道:“鄱阳王舅以陨石作为辟举您为‘汉中校尉’的聘礼,这倒也说得通,关键问题有三:首先,他离开建康也就十来天,李家道之圣物从何而来?其次,萧凭是如何知道今天这陨石一定要到建康,一定要经过朱雀航。第三,身为益州刺史的王舅,本就有辟举属下的权利,为何一定要上奏陛下,加盖玉玺?”

“知道了还要你来解惑?”见唐睿把问题分析得头头是道,颇觉颜面有损的唐戬忽然嗔怪起来。

萧灵慧把茶碗一磕,没好气帮腔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儿问话,你有甚说甚,发什么火呢?”

“这”唐戬张口结舌。

“阿娘,老爹没发火呀?他是自己恼自己呢”对奇葩爹娘很是无语的唐睿一笑,望着唐戬眨巴着眼睛打岔道:“大郎说的可对,老爹?”

“对对对!”找不到言辞的唐戬连忙借梯下楼,点头附和。

萧灵慧见唐戬“认罪”态度良好,遂笑眯眯地一拍怀里那坐地的唐睿脑瓜,夸耀道:“我儿就是聪明!阿娘和你老爹在这儿商议过去,商议过来,都认为‘汉中校尉’事关重大,都没去问为什么,如今你怎么一问呀,阿娘觉得问题很严重!”

唐睿的神魂猛然一惊悸,浑身一麻,第六感觉告知他: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然逼近唐家,遂闭目深思,气象庄严c肃穆。

夫妻俩见唐睿闭目深思,都心有灵犀般保持无声。

唐戬忽觉唐睿那光溜溜的饱满天堂似乎在闪耀着光亮,颇感惊讶,情不自禁地望着萧灵慧无声一笑,指了指唐睿。

萧灵慧颔首一见自家大郎此般认真,遂递给唐戬一个得意眼神,高高一扬下颌,真若凤凰般傲娇。

若唐睿此刻睁眼瞧见这一镜头儿,定会腹诽:到底才是孩童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6章 冷心、洞悉阴谋 “谋略之所以厉害,就是有计划地达到目的,只论成败,不分阴阳。有阴谋而没阳谋,显得片面,是被形而上学思维给忽悠了。因为任何事物的运动都是一阴一阳,相辅相成的,是对立统一才谓之道”

唐睿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他前世与祖父在一起时,经常是看着电视剧就扯到阴谋论。这一刻,他前世祖父那谆谆教诲的声音,不停地在脑海里盘旋。

阴谋,何物?云遮天蔽日之气象也。然而,阴谋往往是借阳光普照,隐藏在光明正大,无遮无掩的背后,由人操控着按步骤实施的计划

萧范辟举已故鄱阳忠烈王护中校尉的老爹为镇边之“汉中校尉”,本是权利范围内的应有举措。但却上奏陛下,由皇帝发出征召令,真可谓堂堂正正,无懈可击,妥妥的阳谋。

这一举措,既向皇帝传递“举贤不避亲,又不私建势力集团”的心思,又坦露一心为国,收复失地之志向。既报复娘亲不帮他说服唐家相助之仇,又迫使唐家不得不站在他这一边,全力帮助老爹在汉中与北魏对抗,若能收复汉中,还给他添上一笔不菲的功绩,这只是其一。

造成这种被算计局势的根源,应该是来自于源源不断c物美价廉的唐家雪盐已成洪流之势,冲毁了由士族豪门把持得盐业规则,侵蚀了大片市场,成了众矢之的。

恰好这时,唐家的四轮马车的售卖居然别出心裁地推出“设擂定排序”的规则,让想获得四轮马车而借权力压制价格的无数权贵,不心生反感才是怪事儿。于是,盐业受损的士族豪门便找到了把唐家堡坞连锅端的机会。

细细一想,若老爹进入圈套而就职于“汉中校尉”,唐家堡坞的实际控制权就落入娘亲手里。若贵族们再一齐上奏皇帝,恢复娘亲“凤凰郡主”封号,那娘亲就成了宗亲。若再次蛊惑皇帝亲自书写“凤凰郡主府”几个大字,做成匾额往唐家堡坞三道门楼上一挂,唐家堡坞就成了皇家产业。

自打从东晋伊始,朝廷就惯用这种类似手法。使之生活在建康无数代的寒门土豪失去根基,变成一无所有算是没多大势力之家的好命。而那些树大根深的家族大多被冠上谋逆之罪而灭门灭族,这是其二。

其三,“汉中校尉”这个官职虽是浊流,但也属于吃皇粮了。若再加上成了宗室女婿的名头儿,号令老爹组建“战车队”收复失地,就将唐家搅起风云的“设擂定排序”之四轮马车售卖规则打破,随之而来将是持节镇守各大州的皇子c郡王出马,有样学样儿地组建战车军队。

如此一来,不但致使唐家想用马车获利的想法成了井中月,水中花,还让生产力有限的四轮马车xiā一 sh一u变成无序状态。于是,权贵们的权威攀比就成了压在唐家的一座大山。若因此而引来仇杀,四轮马车就是罪魁祸首,再群起而攻之,其结局:一是朝廷名正言顺将其纳入朝廷所有。二是以扰乱朝纲,图谋不轨之罪抄家灭族。

这应该还算仁慈的,若诏令老爹收回汉中,又不给予兵力和补给,致使收复之战失败。于是,朝廷就以勾结北魏的罪名将地处建康的唐家堡坞连根拔除,派兵进剿巴山唐家

或许,这才是整个计划的重点。自古以来,巴山盐利就让人垂涎欲滴,不少战争就是因为盐利而起的啊!

阳谋最可怕之处并不是它本身有多么复杂的策划,就是随势而动。没势也会去造势来达到目的。且都是在阳光下进行,光明正大,让人不得不往里钻。就如前世经历的特色那啥社会。

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阳谋虽造就了权力财富的极度集中,但却没暴民遍地。因为被阳谋阉割了血性的善良人只会问自己:为啥别人富有而自己穷,那一定是自己不够努力,落伍了,又或者用命不好来安慰自己。

当一部分聪明人明白想要富,勤劳苦干无出路,唯有投机钻营,投靠权利,献身权力才有分蛋糕机会的真理后,hui 公行成为潮流,致使整个社会的人伦道德都畸形了。

当排名在前面百分之十的家庭占有百分之七十的资产,净利基尼指数达到零点七以上,社会极度不稳之时,那啥梦之阳谋又给还能活下去的人们带去希望,带去梦想。

连生活在先秦时代的墨家都知道“尚贤”而树正气,可那啥梦却开动信息资源“尚妓”。致使科研者不是明星,建设者不是明星,而让有好嗓门儿的草根儿男女成了公众人物,滴几滴猫尿就美其名曰:实现了梦想。造就整个社会的良知机体休眠而麻木不仁

被儒家塑造的国民性造成了华夏民族异常温顺,非常容易被统治,权贵阶层几乎可以无底线地占有。于是,宗室联合朝廷拿出这种针对唐家的凶险谋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绝不是萧范一人之谋,定然有宗室郡王和不少朝廷权贵参与其中。否则,这一箭多雕的“汉中校尉”诏令就出不了皇宫,小小萧凭也不会被当成马前卒,带着两大高手侍卫成功lán jié到陨石,还把独轮车和已受伤的莽子和虎子摔出朱雀门,只派出禁军来追杀莽子,在直道上制造恐慌。

思忖至此,突觉泰山压顶的唐睿不由得心如寒冰,毛骨悚然,直冒冷汗。情不自禁地打个寒噤,沿着思路呢喃道:“其目的呢?就是让相邻的唐家护卫知道是老不休派出的徒子徒孙受伤,引出唐家人出手相救,不管谁出手那两个泰山书院出来的侍卫都会败退,坦然向围观群众宣告那陨石是李家道圣物,然后”

唐戬c萧灵慧听了唐睿的嘟哝,都是满脑子浆糊,不由得睁大眼睛,异口同声问道:“然后怎么样呢?”

“带着一张狰狞面孔干坏事的人其实不可怕,人家只要看脸就知道你要干什么。因此,阴谋家一般都是带着一张正气浩然的面孔去干坏事呃!”沉浸在感悟中唐睿仿若一个哲学家,嘟哝半途,猛然醒悟爹娘当面,遂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唐戬,暗自温暖着自己那颗依然冰凉的心,咧嘴一笑,装萌咋呼道:“老爹,你的眼神好吓人哦!”

“刚才之言真是你想的?”萧灵慧一拍唐睿脑瓜,嗔斥道:“别藏头露尾,好好说话!”

唐睿抬眼便见萧灵慧的那只晶莹白皙的手,当即赞不绝口:“啧啧,阿娘的手真白,比湖里的鱼肚皮还要白,就像”

“啪!”萧灵慧一拍唐睿脑瓜,没好气笑道:“有你怎么比拟的吗?应该说老娘的手晶莹如玉,或者说手如柔胰,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呢”

“噗!哈哈”正在喝茶的唐戬一呛,给棋桌下了一场唾沫雨后笑得喘不过气来。

“阿娘,老爹这是破坏咱娘儿俩联络母子之情,是妒忌,是‘吃果果’地砸场子!”洞悉了整个阴谋的唐睿忽然卖萌装坏小孩儿,恶作剧般蛊惑娘亲与老爹斗嘴,想借此平息自己的内心恐惧感。

“啪!放屁,你小子讨打是吧?”唐戬当即一拍棋桌,指着唐睿咆哮起来。

“嗯,我也觉这小子是在放屁!”萧灵慧若有其事地点点头,似乎没有上当。

唐戬“嘿嘿”一傻笑,及时送上马屁:“还是娘子最明理,咱家怎会”

“是吗?”没等唐戬马屁拍完,萧灵慧皮笑肉不笑,莫测高深问道:“老娘教儿子学用诗经里的诗句赞ěi nu孩儿,将来好美人在怀,延续血脉,你笑甚?是觉得老娘没有诗经里的女子美丽还是因为”

“这不是的!”唐戬惊恐辩白,双手直摇着近乎于崩溃。

“嘿嘿嘿!”司空见惯父母lg lèi爱情故事的唐睿在一旁可劲儿坏笑,似乎萧灵慧的母性大爱是被他呼唤出来的一般,也或许唐戬那示弱宠溺萧灵慧行为,终于满足了他那潜意识里的撒娇心理,抚平了他内心的恐惧。

“嘣”的一声,唐睿感觉脑顶子一疼,哇啦一叫,扭脸望着萧灵慧抱怨道:“阿娘,大郎可没说话哦,很疼的!”

“笑甚?没大没小!”萧灵慧一瞪眼,嗔斥道:“想了老半天,就想出几句没边际的话吗?”

“呃”唐睿一噎,沉吟半响,遂理了理思绪说道:“老爹,阿娘,其实这不只是一个征辟令,而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哦~!”唐戬c萧灵慧错愕惊呼,神情同时一凝,都瞪大眼睛,肃然注视着唐睿静待下文。

真是一对奇葩夫妻,神经太粗大了!莫非古人之所以被士族任意捏拿,就是因为他们神经粗大,没学会去深究隐藏的阴谋吗?哦,似乎现在是三纲五常c因果盛行的唯心主义时代,根本没有逻辑思考这一门学问呐!

唐睿暗自腹诽,轻咳一声,遂把自己根据时代背景和唐家现状联系起来分析而推理出的阳谋和阴谋,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吓得萧灵慧和唐戬几次惊呼,几次大骂,却都露出很是后怕的神色沉默不语。

任谁咋听了这惊悚无比的大谋略都会如此!唐睿心里一叹,不敢多嘴去打搅双亲消化这石破惊天,却又逻辑缜密的推理。

猛然,他想到历史记载里,建康城里根本没有唐家堡坞存在过的蛛丝马迹,不由得暗忖:难道唐家堡坞就是这样被灭的吗?难道巴山唐家就是这样消亡在历史的长河里呃,不对,有唐门,有被江湖赞誉为最是神秘的武林门派——巴山唐门。

“不,绝不让阴谋得逞!”唐睿悟了,暗自咆哮,却浑身冒汗。

这一刻,他感觉浑身着了火似的,仿佛要化为焦炭。遂用舌头搅了搅干干的嘴巴,砸吧着吞了几口涎液,浇灭着自己那颗猛闪火苗的心慢慢冷静下来,开始谋划破局之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7章 禁忌、丁康遭殃 唐戬避而不见,丁康很愤怒。

他反复打量着这间宽敞明亮而又华贵高雅的大厅,三十多张疏落有致的长案,很想站起身来拔剑乱砍。

太伤自尊了!

一个走了狗屎运的蛮夷土豪子,自以为被鄱阳王府那十五女娘纳为夫婿就蹬鼻子上眼儿,还居然不来拜见本官,天理何在?

挨了唐戬一棒的萧阳c萧鹏和萧朗三兄弟,都感觉热脸贴了冷屁股,没趣没味儿,耷拉着脑袋回到中堂。又见出为益州祭酒从事使的丁康拉长着一张粉脸,便相互一望,自觉闭嘴,悄然选择在丁康对面的前排几案前正襟危坐。

不知何时,主位背后的屏风内竟然荡漾出一曲美妙的琴弦,古韵悠长,飘飘渺渺,如听天籁。两道散发着浓郁檀香的白烟,也随着荡出了屏风,刹那间便香漫大厅,使人仿佛置身于天宫,不在人间一般。不多时,丫鬟也将美酒与吃食端了上来

沉迷在乐声中的丁康在一曲已了,新曲未起之际,抬头一见拌他而来的三位王府郎君直盯着食盘双目放光,遂一拱手,望着萧阳笑问道:“三郎君,感觉如何?”

萧阳矜持回礼,故意所答非所问地笑说道:“唐家客栈以‘烤羊排’扬名,却无缘一品,今日到可得偿所愿了。”

“来往于唐家客栈者,大多是商贾与江湖粗鄙之人,今儿居然端出来招待我等,是荣幸呢还是侮辱?”不屑一顾,却端起酒樽的丁康鄙视一笑,不爽吐槽:“不过,闻着倒是香味儿浓郁,几位郎君尚请自便。”

见遭到冷遇的丁祭酒如此放言,感同身受的萧阳听后却不敢乱发言,遂不以为意地乐呵一笑:“既然被人传扬,自有其因由。不管了,好歹是十五姑安排之酒肉,长者赐,不可辞!”

“嗡——”屏风后面猛然传出一声低沉的琴音,似在诅咒,似在谩骂。紧接着,如怨如诉的琴音连绵不绝,居然让人有冷森森的感觉。

“老祖宗明知我们三兄弟与唐睿那小子有仇,不知为啥,居然硬性指派来陪意气风发的丁康走一趟。”萧阳暗自嘀咕。对于这位益州刺史府祭酒从事使的际遇,他深感同情,却无权多问。毕竟一边是陛下之外戚,一边又是自家姑父,帮任何一方说话恐怕都不合规矩再说,自己那位十五姑姑可是出了名的无视规矩之人。

想到这些,萧阳便对坐于下首位的萧鹏和萧朗一暗示,三兄一同端起酒杯,遥遥一敬,同声道:“祭酒请!”礼毕,一饮而尽。随后,三兄弟便把丁康丢在了一边,反身在婢女跪捧着的净手盆里潦草一洗,便开始撕下羊排骨,不顾形象,狼吞虎咽。夸张叫好声此起彼伏。

丁康张了张嘴,想把自己心里的郁闷发泄一番,却见三兄弟转眼间都变成了吃货,遂沉默下来,老神在在轻啜细品其美酒滋味儿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丁康酒喝了不少,却依旧不见唐戬露面。

屏风后的琴声虽断断续续,却始终没停。

酒足饭饱的萧氏三兄弟似乎被催眠了,东倒西歪地趴在几案,鼾声如雷。侍候他们的三个婢女已然离去。

于是,丁康暗暗冷笑:你以为这是山里,躲得远远的就拿你没办法?这是建康,是在天子脚下,就算你唐戬狡诈如狐,也得乖乖应征,去汉中就职。等到那时,你才知道本祭酒之厉害!

门外残阳如血,晚霞映空,夜凉来袭。

喝得醉醺醺的丁康望了一眼弘道殿中堂大门前那两名白发苍苍,但却永远保持矍铄健旺的石雕般侍者,有转身瞅了一眼身后恭敬侍候他的婢女,突然戾气爆发,一把薅住婢女的小手一拉,不顾酒觥砸地,更不顾婢女惊叫,大力将婢女横抱在怀,上下其手。

十二三岁的婢女脸色倏地苍白,不敢置信这糟糕的境遇会降临在她头上,却又无力抗争,只得睁大眼睛望着门口的两位老侍卫刷刷流泪,满是祈求。

“郎君请自重!我唐家不是豪门士族,没有你们豪门士族那些龌龊规矩。”两位老侍卫依然雕塑般守在门口,却有一位已然发出了低沉的警告。

“嘣!”屏风后的琴弦断了。

丁康一怔,像是重新认识了两位雕塑侍卫一般,将之细细打量片刻后,才阴沉发笑道:“把玩婢妾乃是名士雅趣,莫非唐家连这也不懂?”

“不可!”最先醒来的萧阳见丁康胡来,立时错愕惊呼:“丁祭酒,快放开那婢女!”

“快,快放开!”接连醒来的萧鹏c萧阳满脸恐慌,直是催促。

“啊哈!谁家之婢女不是用来招待贵客把玩儿”醉醺醺的丁康大喷酒气,恶狠狠地一亲婢女,一边撕扯裙衫,一边义愤填膺喊道:“本官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丁家男儿之威风,哈哈哈!”

羔羊一般的婢女瑟瑟发抖,泪流满面。虽不敢喊叫,却本能地护着自己裙衫,全力不让丁康得手。一不小心,便抓破了丁康的手背。

“贱奴,竟然抓伤本官,讨死!”从来没遇到过婢女反抗的丁康怒极大骂,倏然转身,狰狞地将婢女往木塌上一抛,怦然大响。紧跟着站起身来,“呛”拔出宝剑,双手紧握,对准那婢女的喉咙一剑刺出。

“不可!”

萧氏三兄弟吓了一跳,惊恐大喊。喊声未落,但听得“呜”地一响,两个黑点闪电击中丁康的两只手腕,毫无滞碍地穿透而出后在前方一转弯,便飞回大门。

“啊——”

丁康那凄厉的惨叫声几欲要将屋顶掀翻。刺到半途的宝剑在婢女身边“当啷”砸地。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呆傻婢女这才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短瞬之间便晕了过去。

已然离去的三个婢女慌慌张张地跑到中堂门口,一眼瞧见躺在地上打滚儿的丁康浑身颤抖着哇哇大叫,双手腕鲜血直流,便颤声问道:“左右卿老,发发生了甚事儿?”

“畜生侮辱唐家婢女不成,还想当庭shā rén,菊花”左边门框边那石雕般侍卫这才仿佛活了一般,骂骂咧咧叫了其中一位婢女的名字吩咐道:“你年长一点儿,快去墨韵斋向娘主禀报此事儿。”

“嗨!”一个身材高挑的黄衫婢女一道万福,便要离开。却见右边门框边的那位雕像侍卫扭头瞅了瞅满地打滚的丁康和面露惊恐之色的萧氏三兄弟,呵呵笑道:“菊花呀,你问问娘主,那畜生如何处理,还得快去快回哦,否则,那畜生死了我们可不负责。”

“诺!”菊花又道了一个万福才倏地直朝前院跑去。

“杏花儿咋的啦,好像昏迷了耶?”一个身着青裙的婢女忽然咋呼起来。

“莲花别担心,她没事儿!”右边那位卿老望着青裙婢女一笑,仿若老树皮爆裂,比哭还难看。另一位身着红裙的婢女露出娇怯怯的神态望着他征询道:“右卿老,我和莲花去扶她出来,可以吗?”

右卿老又是老树皮一暴,露出满嘴大黄牙嘿嘿一乐,点头赞道:“还是桃花儿最省事儿,去吧!别怕,有我们两个老不死在,谁也无法伤害到你俩。”

“诺!”一青一红的身影盈盈一道万福,便手牵手地跨过门槛,在丁康的凄厉惨叫声中躲躲闪闪地贴着墙根儿,走向那昏迷的婢女。

右卿老一见,回复石雕塑像一瞥左边那位老者,哈哈一笑,问道:“左佬儿,血糊糊的吓坏了咱们家小娘,是否把血给止了!”

左卿老一动不动,老神在在地戏谑道:“你怎知道是血而不是叫声呢?”

“左佬儿,你怕是老年痴呆了吧?难道不知小娘最怕见血的吗?”右卿老忽然咋呼起来。

“你问问他俩,若是在山林里,是怕兽血还是怕野兽吼叫。”

“这是弘道殿,不是森林。”

“哟呵,这次算你说的有点儿道理。啊哟,不对呀?为何每次都是你伤人,老夫来擦屁股,凭甚呐!”

“谁叫你练金针呢?”

“呃!”左卿老扭头一望丁康,皮笑肉不笑地嘟哝道:“怎地每次都是把人家的手腕洞穿,就不会来点儿新鲜的?”

“这不是好些年没动过手了吗?习惯了啊!”右卿老眨巴着老眼笑道:“正如小郎君所言:习惯成自然,是改不了的啦。”

“嗯,若不是怕又吓晕咱们家的两位小娘,老夫真不愿给这畜生止血,哼哼!”左卿老哼哼唧唧地自找台阶。但见他左臂一抖,八根金针闪电一划,便“嗤嗤嗤”地刺入丁康左右手臂的四个无名穴位,颤颤巍巍地闪着金光。

这边的动作一直被吓傻了的三位萧氏兄弟看在眼里。不看在眼里不行呀,因为怕自己也挨上这么一下就惨了。

来之前,他们只是得到娘亲的叮嘱:不要招惹唐家婢女,因为名士之间交换婢妾的雅趣在唐家是禁忌没想到惩罚来得如此恐怖。

萧阳再联想到祖母为啥要强迫他们来一趟唐家堡坞,心中已然有了dá àn。或许祖母早就料到这不愿出仕的姑父不会接这辟举令;又或许是陛下料中这次行动达不到目的,哪怕他老人家盖了玉玺,所以才让丁康先到鄱阳王府,求得祖母派他们三兄弟伴随走这一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8章 落子、事缓则圆 唐睿心如油煎。

他想到威震巴东的唐家之所以在将来的历史长河里仅以“唐门神秘,暗器超绝,毒霸天下”之赞誉称霸江湖。

萧范急于让老爹出世,或许是因为唐家手握巴盐之巨利,被南梁皇帝和高门士族所忌。因此而借机削弱唐家,从而让士族豪门轻而易举地瓜分了巴盐之利。

又或是因为陈庆之只率七千中军就收复了洛阳,虽因被元灏这个蠢蛋傀儡皇帝所忌而剥夺了军权,致使五千铁血将士被元灏送给了尔朱荣。但也让满朝文武妄自尊大,自信满满地借口“奉正朔以讨不臣”之策而出兵剿灭隐患,围攻唐家。

若历史没多大改变,再过两年,北魏将分裂成东西两魏而战火连绵,可南梁在这段大好历史机遇面前却没趁乱取利,也许就是朝廷将矛头调回,直指国内的寒门土豪,致使唐家不得不放弃盐利,隐藏于大巴山深处与野兽角逐,开荒种田,繁衍生息,造就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唐门。

从历史记载上看,萧范在侯景乱建康期间因谶言而动皇帝宝座之心,或许就是因为这次分利,让他拥有了一大批豪门士族的支持者。

“这或许才是这段时间的南梁国策走向,该如何破局?”唐睿心生胆寒,暗自嘟哝,不由得脑洞大开,急思对策。

以北魏如今的局势分析,应该会沿着历史轨迹裂变为东西两魏。那么,出任北魏益州刺史之人应该还是傅竖眼的次子傅敬和。

历史上,北魏孝庄帝元子攸因感念其父治理益州的功德,就让他继其父担任益州刺史。但傅敬和与他的哥哥一样,也是好酒贪色c鱼肉百姓之辈,使益州百姓非常失望,民心丧失殆尽。于是,萧范看准机会,乘机派樊文炽率军攻打并占领了益州城,傅敬和当了俘虏,被送往江南予以关押。

若料想不错,历史上的老爹因免不过鄱阳王府的女婿名头,一定出任了汉中校尉一职。而且是带着一帮唐家子弟去当了炮灰,白白送命。让朝廷成功削弱了唐家势力,萧范也因此而持节都督益州c荆州c梁州等地。

南梁的军事机构分为中央中军和地方外军两个系统。而地方军事领导机构又包括都督和州郡两个系统,这两个系统的军队统称外军。

魏晋以降至于南梁朝,都督的设置已成制度,按权力大小分为使持节c持节c假节及都督诸军c监诸军c督诸军等各种名号,遍设于境内各地。既掌军,又治民,概兼刺史。

都督府所督区域少则数郡,多则数州,最多达十六州之地,独霸一方。当今皇帝萧衍,就是因为都督于南齐荆州,军事实力大大超过朝廷的中军,才成功逆袭南齐而建立南梁帝国。

州郡是都督之下的地方军事机构。益州下辖汉中c阴平c剑阁等十多个郡守,各郡皆有地方军队,称之为州郡兵。州刺史僚属中的祭酒从事史主掌兵事,所置属员随州之大小不等,但州兵的最高指挥权仍在刺史手中。

郡守之下设尉一人主掌兵事,但郡兵的指挥权也是在郡守掌握之中。郡守可根据领地大小c富庶程度c危险系数来征召郡兵。不是边关郡兵的主要职能是维持社会治安,保证统治秩序。因此,镇守边关之郡兵可达数千,而地处内地之郡兵,少者只有数百。州郡受所隶都督指挥,无权擅自出兵,有战事也直接听命于中央

“入则无法家拂(弼)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沉思良久c脸色变幻莫测的唐戬忽然开声拽文,一脸决然。

“这才是本女郎的好夫君呃!”身处逆境,心气郁结,忧患焦虑之中的萧灵慧忽然一拍唐睿脑袋,大赞。

“哎唷,我的脑袋!”蹙眉深思破解之策的唐睿措手不及,大叫一声,双手抱头往地下一躺,迅捷滚出萧灵慧胸怀。

唐戬霍然站起,满脸忿然,正欲开口突然,一声凄厉的马嚎声从湖边传来,山鸣谷应!唐戬面色一沉,恍然醒悟是精灵古怪的大郎又在搞怪,遂双手鼓掌,对萧灵慧打趣道:“娘子教训得好!不过呢,为夫建议别打他脑袋,那脑袋縮hā rén粗椋蓟挂匾俦丁9识蚪ㄒ樘岚嗡Γ斡胩萍沂挛瘢镒右晕绾危俊?/p> “咯咯咯,好呀!”满脸错愕的萧灵慧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大笑着对唐睿没心没肺嗔斥道:“有那么夸张吗?害得老娘差点被让你老爹教训,真是个不孝子!”

仰躺在地,一动不动的唐睿瞪大眼睛望着屋顶,脑洞忽然大开:野马之所以被称之为野马,就是抗拒被人骑,难以驯服。立根于大巴山中的唐家之人何尝不是?

严格说来,唐家在中原士族眼里属于不开化之蛮夷,充其量算个酋帅而已。华夏民族历经儒家洗礼,虽在反思儒家,玄学抬头,但论三纲五常之风仍是潮流。唐家不但依旧坚守远古母系氏族遗风——女性掌族,还以商贾立于世。于是,便戴上了“败坏纲常”的大帽子,遭历朝豪门士族鄙视。

举凡名士名家,其信念主张非是著书立说就能立于世间,得以流传。当今时代,一种行为,一种观念要为天下所接受,得有个好祖宗,得有贵族血统才有资格登台谈玄论战,才能被士族接受而得到吹捧,扬名于天下。

由汉至今,儒家作为华夏民族的一面正义大旗,哪怕是奶娃皇帝放个屁,也是香的。那怕士族子弟都学何智通的儿子何敞之那般,不去找shā rén主谋邵陵王,却把捉拿归案的凶手和家人用火四面炙之焦熟,敞车载钱设盐蒜,雇百姓食撤一脔,赏钱一千的行为也是正义,还被士族称之为大孝子而赞扬。

由此观之,唐家的处境很危险,后果很严重

萧灵慧见唐睿望着屋顶发呆,心道:我没用力呀,难道无意之间便施展出了‘无极掌’?心里一慌,便强作镇定娇嗔道:“哟呵,还赖上老娘了哈?滚起来!”

“无极掌”是萧家的家传绝学,源自于南陵萧氏祖宗——萧何。萧何是谁?华夏人都知道:辅助刘邦创立大汉帝国,喜好黄老,主张无为,采摭秦六法,重新制定律令制度,作为《九章律》。位列众卿之首,被称为“开国第一侯”,食邑万户等。

鲜为人知的是:萧何本是“黄老学派”传人,身怀“无极功”。其功法主张形骸操练不以形,认为“有形而破体,无形则居气”。修炼之法采先天之气,调后天纯阳之精,返本还原,凝神返虚而达无形无象之境界。依仗其家传绝学显名于世者,当首推萧道成,其次才是萧衍。

“噢?”唐睿身形未动,却已经回过身来正面对着萧灵慧,显然有些惊讶。遂两道剑眉一抖,翻身爬起,拱手逗趣道:“滚起来了,大郎绝对令行禁止,阿娘这下可否满意?”

萧灵慧拍着胸口长出一气,嘟哝道:“好,这就好!”

沉默有顷的唐建一笑:“马屁精,脑袋没问题吧?你现在可是唐家堡坞之军师,脑袋可是绝不能出问题滴~!”

“军师?我吗?”指着鼻尖,露出不可置信之色的唐睿,惊愕一问。俄而又自信满满,很是臭屁地夸耀道:“嗯,古有甘罗十二为相,今有唐睿七岁当军师,可见娘亲和老爹不但有识人之明,还妥妥地养出了个旷古绝代的天才儿子!”

“嘎”萧灵慧c唐戬一同捧腹大笑。

“不好了,不好了,左右卿老把那丁祭酒的双手打穿了!”就在这时,晴雯一路尖叫着直朝书房跑来。

唐戬c萧灵慧一愣,互望一眼,尽是狐疑。萧灵慧轻咳一声,嗔斥道:“嚎叫个甚?不是没死吗?”

“呃”刚跑到门口的晴雯一噎,来了个急刹车,没成想却被惯性推了一个倒栽葱,“啪嗒”一声,扑进书房。下意识地抬头望着萧灵慧,双眸冒水,满脸通红。

“你哎!起来吧,难道要人拉你?”气急的萧灵慧戟指着晴雯,想张口大骂,最后还是忍住了怒火,喟叹一声了事儿。

唐戬一蹙眉,没好气问道:“谁来报信儿?”

“菊菊花。”迅速起身,便要习惯性拍打尘土的晴雯,立时一僵,低着脑袋怯怯作答。

“叫她进来吧。”唐戬见状,放柔声嗓。

“诺!”一道万福,晴雯弯腰后退两步才转身离去。

“我走时已经给他们安排就食了呀,他一个益州祭酒还想咋地?”萧灵慧恼怒发问。唐戬一翻脸,沉声讥诮道:“自以为是丁奉后裔,后宫有人就敢在咱家张狂,哼哼!左右卿老没当场格杀,算是他命大!”

“好!”唐睿双掌一互击,大声喊道:“现在有借口推辞辟举令了。”

“不应征?若朝廷以汉中战事为名,强迫咱家出征咋办?”唐戬瞪大眼睛,狐疑不解。

“哦~!大郎之意”

没等萧灵慧把话问完,唐睿笑嘻嘻接话道:“不应征,大郎以为不妥,这将会把唐家置之于死地,除非放弃盐利,否则所以,孩儿建议借这事儿把事情夸大,让各个说书社编成故事传扬,借舆论来拖延时间,毕竟事缓则圆嘛。”

“好个事缓则圆妙!”萧灵慧c唐戬同时一竖大拇指,相视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099章 示强、阴阳初动 左右卿老看见唐戬虽没有任何表情地安步当车而来,却显高华气度c淡定从容,便谦恭的点头笑迎。

唐戬微笑摇头,径自进入中堂大门,见两臂插针的丁康呆傻坐地,突然爆发出长声大笑,“砰”地一蹬门槛,弹身跃起,径向主位掠去。宽大的锦帛暗纹灰袍随风舞动,中途左右脚互踩脚背,个交换便飞临主位上空。

但听得“噗”然轻响,便无礼盘坐于蒲团,端详着丁康老神在在地问道:“丁祭酒,无恙吧?”

已经毫无醉意的萧阳c萧鹏c萧朗立时正襟危坐,七零八落地依次见礼道:“侄儿见过姑父!”

“吾乃寒门子,当不得三位殿下大礼!”若在平时,唐戬或许还有心情跟三位王侯之子开开玩笑,而今他们三人可是伴随辟举使而来,也算是公差,便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拱手一一回礼后毫不客气地划清界限。

当然,最主要的是唐睿把种种猜测和分析告知了他和萧灵慧,致使他夫妻俩心冷而绝然,一致赞同了唐睿的建议:不论亲疏,分清敌我,拖延时间,寻找靠山,团结隐族和江南寒门等中立势力,建立巴盐c雪盐xiā一 sh一u联盟体。

不知是左卿老金针刺穴的厉害,还是痛麻木了,回过神来的丁康不顾浑身血腥,倏地站起身来戟指唐戬咆哮道:“寒门凶残,该当剿灭,还我朗朗乾坤!”

“好,无愧丁奉后裔,人间似乎要有新天地了,哈”唐戬不以为忤,爽朗大笑着戏谑道:“嗯,没事儿就好,若没有后宫之丁充华,丁家算士族否?”

丁康愣怔半日,嘴唇颤抖,脸色青紫交替,无比狰狞。遂磨牙叫嚷道:“唐戬,此仇不报,非君子!”

“嘿嘿,你要杀咱家婢女之剑在哪儿”唐家一指那坐塌上的宝剑,冷笑着挪揄道:“本郎主在这儿,来吧,是个丈夫就拿起剑,啰嗦个甚!”

“怎会这样?本官可是征辟使呀?”丁康万万没想到一个蝼蚁样儿的寒门子居然敢挑衅他这个征辟使,直气得牙床“咯咯”猛磕,腮帮子拧得“嘎嘎”大响。真如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虽知:历朝历代的征辟使无不是被人高高捧起,迎进奉出,回馈ěi nu珠宝无数。而他不但是鄱阳王的辟举使,还代表圣上前来颁布诏令,被冷落在一边儿不说,连想宰掉忤逆他的婢女也要凶残阻止。

在他眼里,一个寒门武夫能得陛下盖印玺征辟,虽是麻雀变凤凰之荣耀,但没他这辟举使给予正面助力,一切都会落空。哪怕是宗室姻亲,若上奏其僭越或忤逆,一样招来灭门之祸。

不就是一个贱奴吗?居然自恃宗室姻亲,放任老仆重伤他这辟举使不说,连最起码的恭敬也缺,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他忘记了双手受伤,狠狠地一跺脚,跃上坐塌,速度弯腰,倏地抓起那把宝剑。

“哎呀!嘶”不用力,啥事儿没有,可稍一用力的丁康当即惨呼一声,大吸冷气,当即便想松开剑柄。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一个高贵士子,怎可能被寒门子笑话。然而,疼痛难忍的右手却告知他不可用力。

于是,他略一沉吟,便紧咬牙关,用拇指和食指捻着剑柄直起腰来,抖抖索索地插剑入鞘,怒视着唐戬放言道:“好一个忤逆之辈,你给本使等着,今日之辱,自有圣上圣断,告辞!”言讫,转身走向门口。

“啊哈哈,笑谈,天下笑谈”唐戬摇晃着脑袋,又一阵开心大笑。俄而脸色一冷,义正言辞说道:“丁康啊丁康,朝廷所为,伸张正义,岂是尔等幸佞小人所能蒙蔽的?尔身为征辟使,却因qiáng bà一婢女不成,拔剑弑杀,其天理何在?公道在哪?这就是尔等士族嘴里的仁义c德政c良心?不,是魔,是鬼,是狼心!”

“尔今日所作所为,鄱阳王府三位殿下亲眼所见,岂是尔这幸佞小人混淆视听,嫁祸唐家,以求一逞?唐家侍卫出手救护弱小,保护弱小,这是天道,更是人德,所作所为,坦荡光明,对得起天地良心!”

“唐家不欢迎尔这等卑鄙士族子弟!尚请回去转告那些无中生有之肖小阴谋勾当之辈,别隐身于后搅乱局势,其险恶用心咱家已然明了,是故,这汉中校尉之职”大肆喷人的唐戬戛然而止,假装沉吟不决,故意不说下文。

走到门口,被骂得嘴青面黑的丁康脸色一闪,赶紧止步,静待结果。

唐戬见已经吊足了萧氏三兄弟和丁康的胃口,才转身面北拱手一礼,朗声道:“陛下万岁,戬身为宗室之婿,知道试玉要烈火,精铁要千锤,是故,愿意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镇守边疆不失”

丁康听闻此言,心里当即欢呼雀跃,大大地窃喜一番:只要尔应举就好,应举就好,哼哼,不让尔这贱奴尸骨无存,本祭酒就不堪为丁家子孙!

萧氏三兄弟见唐戬之举似有点儿出乎于他们祖母预料,刹那便愣住了,呆傻了。

“然而”唐戬话音一转,便让所有人如坠云端,晕乎乎地分不清东西南北。却见唐戬又深深一躬,哽咽道:“因丁康今日于酒席qiáng bà一婢女不成,便欲仗剑斩杀唐府婢女杏花,公然践踏朝廷法度,戬伤心透顶”

“嘶”丁康c萧阳三兄弟无不大吸冷气。

唐戬略一停顿,似经过一番取舍深思,才有悲愤说道:“是故,寒门唐戬不敢应举而出任汉中校尉之职,未能替陛下分忧,罪该万死若朝廷名法度,惩恶徒,戬愿奔赴汉中,为陛下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此言一出,只见丁康浑身一颤,面露赫然神色,当即跨出大门,狼狈奔走。却听门口的左卿老阴测测笑道:“滚吧,滚吧,幸佞小人,唐家不欢迎尔,恕老朽不能远送,嘎嘎,记住:八根金针妥善保管,派人小心送还,否则,老朽来取,那可是要付代价滴~!”

“若丁家不服,可来找老朽!”右卿老紧接着嘲弄道:“嗯,就告知世人:尔乃巫山老叟击伤则可,欢迎他们前来fu ch一u,等着尔等好消息,哈哈哈!”

萧阳三兄弟见证了这番大逆转,心里都是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窃窃互望,暗递心思。但见萧阳潦草拱手,支支吾吾说道:“姑那个唐家郎主,我们三兄弟叨扰唐府多时,尚请告辞!”

“慢着”没见唐戬转身,却闻隔壁一道娇喝传来。萧阳三兄弟集体一愣,不知如何自处,只得硬着头皮拱手喊道:“侄儿拜见十五姑!”

“吱嘎!”跟主位相对的左墙壁里忽然传来开门声。接着便见大腹便便萧灵慧摇摇晃晃地进了中堂,望着萧阳三兄弟咯咯一笑,挪揄道:“哎哟,这声十五姑喊得真甜,太阳今儿是打东边儿落山的吗?袭人,你出门去看看。”

“娘主,奴婢刚从西门儿盐市回来,见那太阳好像不是上升,而是下落耶。”机灵的袭人立时凑趣问道:“要不奴婢再去打望一下?”

“算了,算了,别逗这三位高贵的殿下了!”萧灵慧摆摆手,望着萧阳三兄弟笑问道:“王母近来身体可好?”

萧阳略略拱手,恭敬作答道:“祖母康健,十五姑放心便是。”

“好,身体康健,实堪欣慰”萧灵慧嫣然一笑,含沙射影说道:“十三郎啊,你们三兄弟你最长,就由十三郎回去替十五姑给王母请个安,禀告她老人家:十五女郎祝她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但在吃斋念佛时,麻烦也给十五姑在佛前上柱香,求佛祖饶恕她膝下之十五女郎下嫁唐家罪过另求她老人家替十五姑这不孝女儿传讯王兄:奴家夫君愿替朝廷效力,但奴家即将坐月子,求宽限些时日可好?”

“十三郎定将十五姑之言转告给祖母!”萧阳恭敬作答,问道:“不知十五姑可再有吩咐?”

“孺子可教也!”萧灵慧笑赞一句,侧脸对袭人吩咐道:“把奏疏交给十三郎。”

“诺!”袭人带着一股香风快步走到萧阳身前,无言弯腰,恭敬递出那封了的奏本儿,待萧阳取了后才一道万福,躬身退开。

萧灵慧双眸一冷,却笑颜大展,乐呵呵说道:“喏,这是十五姑上奏陛下之书,你带回去呈给王母,求她派人转呈陛下!”

“嗨!”萧阳响亮应诺,恭敬有加。

“好了,可别耽误十五姑拜托你们三兄弟之大事儿,请回吧!”萧灵慧一挥手,对着门口喊道:“右卿老,麻烦您替我送这三位侄儿出东门楼。哦,对了,您若见到丁康和他的卫队被打趴在地,先收回金针,然后才告知丁康:本女郎虽已不是凤凰郡主,但本女郎之婢女也不是他能欺负的,这次让他流血而回,只是薄惩,其目的是为本女郎肚里的小家伙积阴德,若下次再犯,本女郎定将亲手扭掉他的狗脑袋!”

萧阳三兄弟本来已对唐戬心生惧意,见自家十五姑陡然煞气四溢,小心脏都不由自主怦然大跳。无不暗自咂舌:还好有娘亲叮嘱,不然豹娘似乎比灵豹还要恐怖啊!

“三位侄儿,公差已了,莫非要十五姑设晚宴招待一番才肯回府?咯咯咯!”萧灵慧呼地一收那瘆人的杀气,一一sǎ一 iá一着懵呆了的萧阳c萧鹏c萧朗,盈盈一笑打趣道:“要不,我叫人去把大郎叫来跟你们三兄弟挑灯夜战,切磋一番?”

三兄弟听得萧灵慧的话语,已然明白其中奥秘。如今见十五姑要他们跟那个变态童龀切磋,岂不是变着法门收拾人吗?顿时慌神,迫不及待离开坐席,潦草向唐戬和萧灵慧分别一拱手,逃也似的跑出了中堂。

“你们怎么跑了呀?咯”望着三兄弟有些狼狈的背影,萧灵慧故意调侃一句,放声大笑,泪水倏然在笑脸上连绵涌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0章 揪心、悬赏造势 “哎——”

面色阴郁,雕像般望着屏风的唐戬觉察萧灵慧笑声有异,长长叹息一声,转身搂住萧灵慧肩膀,一边用那长满老茧的手背轻轻擦拭着萧灵慧两颊上的泪滴,一边强露出宽厚宠溺的笑容打趣道:“爱妻啊,你据理力争,宁可受罚也无怨无悔下嫁给咱家这寒门子,沦落为寒门之妇,逼得陛下不得不收回凤凰郡主封号,苦了你啦!”

“夫君”萧灵慧甚是感动,倏然转身,扎进唐戬怀里,埋首在那宽厚的胸膛上扬起粉拳,一拳又一拳地擂着唐戬那紧奓而丰满的肩膀,任由泪水狂流奔涌,浸湿胸襟一大片。

“大郎不是说了吗?猜测c推论并不等于事实,唯有利用时间差,不停地试探真伪,哎”唐戬拍了拍萧灵慧的背心,呢喃感叹:“预则立,不预则废,若事情真是大郎猜测那般,唐家堡坞将即将成为历史。为夫相信你能处理好宗室关系,然也得有个章法,分清敌我,是么?帝王之家无亲情啊!”

天道无情,残阳如血,天空浩渺,深邃难测。

霞光朵朵,绚丽斑斓,俯瞰大地,深情眷恋。

那摇曳的树梢,零落的秋叶,清冷的晚风,归巢的倦鸟,无不在告诉人们秋夜已临。

萧灵慧依偎着唐戬左肩出了中堂,都默默无言,却心有灵犀,一同前往后花园消散心中抑郁。然而,她那丝丝缕缕的情愫剪不断,理还乱,秋风也吹不落那爬满额头的忧虑和愁绪。

花依旧,草依旧,人依旧,山河也依旧。谁曾想,到头来害自己的却是血脉相连的那些人,是可笑,还是可悲?

人的不幸在于他们不想走自己那条路。

萧灵慧练武天赋超凡,但却不愿意将自己的幸福落入那群敷粉点朱郎手中。她崇拜有血性的男儿,崇拜不畏艰险的英雄。所以,她抛下一切也要嫁给意中人。

有时候,人生所有的规划,都抵不过命运的那一次不怀好意的安排。

萧灵慧一想到即将面临与娘家人成仇的场景,心在搅,肝儿在疼。情不自禁仰首望天,默默问道:是天意,还是人为?忽然,她耳畔回旋着唐睿送她出门时的呢喃之语:“每个人都有他的路,每条路都是正确的,是甘是苦,唯有自知爱也罢,恨也罢,唯有问心:当你最在意的rén iàn临陷害致死之时,你想做什么?”

天幕渐暗,寒侵入体。正根据唐睿预言十五年后,天降灾难于建康而深思对策的唐戬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喟然一叹:“爱妻啊,若非家有大郎,只怕我俩都会抗拒辟举,拒绝出世,如此一来,朝廷定然要以忤逆圣上之罪,对唐家堡坞大动干戈了”

“大郎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乃唐家警钟啊!唐家巴盐之利,再加上雪盐,终究触动了士族豪门的那根弦。爱妻乃宗室之女,咱家没想到竟然也会跟着受牵连。好在你给咱家生养了个连神仙也看好的英才儿子,那番说辞竟是如此透彻精辟,为夫深感已成西山半月矣!”

“嘎”听闻夫君夸奖自己最宠溺的大郎,内心苦闷的萧灵慧陡然豁然开朗,扬起粉拳一阵地擂唐戬胸膛,一阵地大笑。嘚瑟道:“大哉!我的好夫君也,该强则强,该柔则柔,该退则退,该隐则隐,何其明睿?”

“要说明白睿儿,咱家可比不上你呐!”

“放屁,明睿之意乃是聪颖明智,不读书之鄙夫,老娘这是夸赞你,白费老娘口舌!”

“哎呀,难怪爱妻当初坚持要给大郎取名为‘睿’,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屁服,屁服!”唐戬谦恭拱手,打趣逗乐道:“爱妻乃冠盖天下之贤妻良母,我辈鄙夫无不仰慕如泰山北斗。今爱妻又将诞下聪明的小三儿,然爱妻将永远年轻c美丽,长青不老,又有大郎这军师辅助,咱家退隐,享神仙之福,又有何憾?”

“然也然也,朝闻道,夕死可矣,何憾之有?”萧灵慧双眸晶亮一闪,大笑调侃,故意叹息道:“可惜,你当不了神仙,只有马革裹尸之命,老娘当初真是瞎眼了,悔不寻个神仙之夫托终生,遗憾呀遗憾!”

“爱妻,你后悔可是来不及了哟。”唐家大笑道。

“大郎这小年纪,就能把世道和人心看得如此清楚,你说,老娘之子是不是神仙转世哇哈哈,老娘乃是神仙之母也!”萧灵慧露出貏貎神态摇晃了几步,转过身来诡秘一笑,忽然戟指唐戬呵斥道:“从今儿起,一切行动都听仙母和大郎号令,能做到否?”

“哈”唐戬大笑一声,露出滑稽神色摇头晃脑道:“神仙之语,不得不听啊!”

“甚好,现在仙母命令你,背你爱妻回屋!”

“哎哟,你的大肚子这”

“仙母号令,谁敢不从!”

“好好吧,不过,仙母呀,唐戬抱她爱妻回屋似乎比背着好,请深思?”

“准了!”

“哈”

唐家办事,素来简洁明快。

唐家论学宴,是接待天下名士的最高礼节。司马长亭接到唐戬传来指令:选择建康城的知名说书人参加今晚唐家在客栈举办的论学宴,不少于二十人。便立马拟定名单,派出礼仪卫队八方出动。

夜色朦胧,唐家客栈的西侧四合大院,四周屋檐的灯笼密集点燃,照得内院通明一片。院中中间是一张两丈见方的大草席,八盏风灯分布四边四角。风灯之外,也是草席铺地,面朝东方连成一个凹形图案。

草席上,等距离设一土陶酒盆和盛有清水的木盆,三尺宽间距,权当席桌。左边酒盆里有一长把木勺,右清水盆边有一新的白色细麻布折叠成方块搁置。

陆陆续续到来的说书先生一进到内院,都是面向大草席自由择位,席地而坐。无不紧闭着那张口便是天花乱坠的嘴,sǎ一 iá一着同行,遇着相熟之人含笑点头,打个招呼,静等开席。

说书先生们多半是寒门学子,遭士族鄙视。虽多学善识,但却不为朝廷所用。少部分是北方流浪而来的士族落魄子弟,因朝中无人,无奈沦落,说书为生。

这些人大多是心高气傲之辈,不甘老死乡野。于是,早年四处游学,盼望能遇伯乐而扬名出仕,所以积累了丰富素材。在报国无门,仕途无望之后,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进行改编,形成说书题材。

由于说书还可以获取一定的收入,于是就形成了寒门学子的一种职业。加上在听书人中还可以获得一些消息,经过改编又变成了自己的题材。因此,他们便成了知道隐秘最多的一群人,被誉为消息灵通人士。

近三十位说书人落座没多时,鼓乐声起,欧阳长亭陪着左右卿老,悄然落座在说书人之间。一色青裙,手挽红色披肩的八名舞姬从东方袅袅而来,仿若凌波仙子,水波不惊地上了中间大草席,随着音乐节拍起舞,摇曳魅惑,队形多变。

乐舞之中,一对仆役托盘而来。一席一托盘,依次摆放。托盘里,一盆清炖鸡碟烤羊排,一叠饼,两只碗,一双筷。刹那间,肉香弥漫,人人闻之馋虫欲动,满口生津。

一个身高七尺有余,身穿白袍,已过不惑之年男子却学士族潮流,刮尽胡须,敷粉点朱,手捧陶碗,环视四周,施施然地走到舞姬身前朗声一笑:“鄙人乃唐家客栈掌柜唐无咎是也,谨遵郎主指令,设夜宴招待各位大才,庭院山风,粗茶淡饭,略献歌舞,增添情趣,若有不周,尚请海涵。诸位,舀酒,共饮一碗。”

唐无咎话音一落,司马长亭端起酒碗站起身来,高喊道:“诸位贵客高朋c同门学人,不嫌唐家寒门而赴陋宴,实堪可贺!来,吾替郎主为诸位高朋远来,共干素酒一碗!”

“干——!”

全场轰然,大碗叮当,笑声一片。

酒过三巡,舞姬退场。

靠嘴吃饭的不少说书人渐渐不再拘谨,先是相熟之人互相打趣,妙语连珠。接着便有人提议行酒令,赢得一致赞同。刹那间,宴席气氛远远超出任何山珍海馐的豪门大宴

时至亥初,繁星点点。

唐无咎又至中间草席,对各位说书先生团团一拱手,笑道:“诸位大才,请观一出《婢女鬼门走一遭》之惨剧,尚请诸位观看后再加入自己的见识,明天见于说书社宣讲,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婢女鬼门走一遭》?”所有人尽皆惊讶。

“实情告知诸位,此乃唐家今天下午发生之事儿,由唐家舞姬亲自为诸位演绎一遍。”

唐无咎不愧是客栈掌柜,很是会吊胃口。他见各位说书先生似乎兴趣缺缺,才哈哈一笑,朗声道:“郎主传令:凡诸位将这事编撰成故事传扬者,每天有金饼十枚作酬劳。十天之后诸位还可将说书本子投到鄙人这里,郎主将根据本子筛选出三个等级,分别奖赏。即:魁首奖一名,黄金十镒,榜眼奖两名:各黄金三镒,优秀奖五名,各黄金一镒。诸位可否满意?”

“啪”近三十名说书人无不拍手,高声欢呼道:“唐家仁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1章 自作孽、不可活 “透臂而不伤骨,真神技也!”

黄昏时分,回春老道轻轻解下包扎在丁康左手手腕上的血迹斑斑布条,抬眼瞅了一眼刚嗅i xiāng,已然昏迷的丁康大是惊叹。

送丁康至王府医馆的萧阳三兄弟闻言,都情不自禁注视着丁康那血糊糊对穿伤口,都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暗自庆幸提前知道唐府禁忌,没敢越矩胡为。只见萧阳砸吧着嘴,轻声问道:“仙长,能痊愈否?”

回春老道又仔细看了看已经没冒血的伤口,舒了口气点头问道:“怎会去招惹江湖高手呀?虽狠了点儿,还好无毒,又被金针及时刺穴,止住了血流。如此神技,伤者之福也,不妨事了。”言讫,便用自治药汁为丁康清洗伤口。

“仙仙长,可”一直沉默的萧鹏满脸狐疑,忽然期期艾艾出声问道:“可那金针已被那人拔了呀?”

“呵呵,殿下没学医,有此一问也算正常。”快速清洗伤口的回春老道一乐,头也不抬地解说道:“金针止血,玄妙无比,但若不在血止后及时拔出,时间一久,这两只手将渐渐干枯,算是残废了。”

“啊!”三兄弟一齐错愕惊呼。相互一望,神色赫然,各存心思。

伤口清洗干净,回春老道将几滴浓稠的药汁渗入丁康的伤口,然后洒上huáng sè药粉,便用白布裹了起来。等用同样手法给丁康的右手腕包扎妥当后将两手臂叠在一起,用两块木板固定,再用一副白布将胳膊吊在脖子上。临了,回春老人吩咐道:“三日一换药,半月之后便可痊愈。”

这时,突闻门口马蹄声疾,三辆马车竟从车马门直接冲进了庭院。就在萧阳三兄弟愣神之间,便见谢王妃c武林夫人和丰城夫人竞相高喊——

“三郎,你在哪?”

“鹏儿,没事儿吧?”

“朗儿,你们没在唐家胡来吧?”

正在净手的回春老道噗嗤一笑,回头扫了三兄弟一眼,扬声道:“三位夫人别着急,三位郎君毫发无损,好着呐!呵呵,不过,三位殿下似乎也被吓着了。”

三兄弟闻言,相互一苦笑,集体红脸,便默然出了医堂,各找各的娘,各吐各的衷肠

华灯初上,夜未央,昏迷的丁康被平展展的放在了一张竹榻上,由四位妙龄淄衣尼姑抬至佛堂中央。

盘坐蒲团,胸前挂着一串菩提果的刘太王妃,面对着一尊与萧恢生前面目相似的佛像叽里咕噜念了几句佛经,打个稽首。她左边的侍女便赶紧弯腰,搀扶着刘太王妃颤巍巍站起身来。

右边那托着龙头拐杖的侍女赶紧将拐杖递入刘太王妃手中,迅捷后退一步,转身便去给那尊佛像上香。

“笃笃笃!”刘太王妃望着丁康,把龙头拐杖跺得令人心惊肉跳,脸色难看极了。突然,她霍然一甩胳膊,不顾侍女抚胸惊愕厉喝道:“可真是唐家所为?”

“是。”跪在门外的萧阳三兄弟弱弱作答。

“哼!”刘太王妃冷哼一声,气呼呼地笃着拐杖,走向门口。那侍女又迅速跟进,搀扶住她的左臂。临到门口,她蓦然回首吩咐道:“送他去禅房静养。”

“阿弥佛陀!”四名妙龄尼姑齐齐稽首,轻呼佛号,嗓音妖冶悦耳。

刘太王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老眼里的精光仿若鲤鱼在波浪中腾身跳跃。心道:“依仗了谁,连征辟使也敢伤害,就不怕圣上发怒?”

忽然,一阵晕眩袭来,脑子兀自昏昏沉沉,一片混乱,没法多想,略一凝神,见萧阳三人拜伏在滴水檐前,想了想吩咐道:“起来吧!”言讫,便径直出了这上书着“菩萨精舍”的小院。

夜色苍茫之中,萧阳见祖母虽住着拐杖,却迈着甚是矫健的步履从身边匆匆走过。忽觉那平常所见的老态龙钟样儿荡然无存,刹那愣住了。

将要爬起身来的萧鹏见萧阳出神望着祖母背影,胳膊一拐,悄声问道:“十三哥,咋的啦?”

“呼!”萧阳出了口粗气,悄声问道:“你说,祖母老吗?”

“不算太老,嘻嘻!”萧鹏望着刘太王妃的背影,扮着鬼脸,一笑轻声。

“总算完了!”已站起身来的萧朗感概一句,扭脸拱手告辞道:“十三哥c十五哥,小弟先回了哈,明天见!”

“想回去?”翻身爬起的萧阳诧异问道:“你不去给祖母请安了?”

“嘿嘿,他不去最好!”萧鹏神秘一笑。

“这还要去呀?”萧朗很不情愿地嘟囔道。

“你说呢?”萧阳瞥了萧朗一眼,转身便走。边走边提醒道:“若不去,板子上身,信不?”

“啊?这”

“啊什么啊?走吧!”没等萧朗问出音儿来,便被萧鹏一推,挪揄道:“祖母问今日之行了吗?猪脑花!”

当萧阳c萧鹏c萧朗三人来到王府后院正殿时,大厅上已是蜡烛高烧,点去了小半枝,刹时都有些心绪不宁起来。便在滴水檐前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第一个登上那仿若天梯一般的九级台阶。

只听得守在大厅门口的一个宦官叫道:“十三郎c十五郎c十八郎前来给太王妃请安!”声音中带着别样的阴柔尖利。

三人大惊之下,心神激荡,刹那规矩正身。却见萧阳嘟哝一句:胆小鬼,便一拱手,一弯腰,捉挟高声喊道:“十三郎给祖母请安来了!”

萧鹏c萧朗见他们十三哥不像往日那般只报出“十三郎”,待他们两人加入了才一起喊“给祖母请安”,遂瘪瘪嘴,赶紧有样学样儿,恭敬起来。

端坐在主位上的太王妃略感惊讶,遂沉声道:“进来吧!”

萧阳见祖母的声音泰然自若,跟往日没甚差别,暗自舒了一口气,便佯装欢喜地跑进大堂,在刘太王妃身前纳头便拜。只听得脚步声响,萧鹏c萧朗一左一右地跪在他身边,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叩首请安。

“呵呵呵!”刘太王妃见三个如穿一个裙袍的孙儿似乎在闹小脾气,便眉开眼笑问道:“去一趟唐家堡有何感想,谁来说说?”

其实,她在回殿的路上已经反复思忖了。猜测是萧灵慧和唐戬抗旨出仕,故意支使人打伤丁康,想让陛下知道:唐家后裔扼守祖训,不愿为朝廷效力。

她很清楚,唐家这种近千年间不出世的行为,已经形成了一种蔑视天下的霸气,历朝皇帝都想惩治一番,至少将巴盐纳入朝廷所有。然而,连汉武帝时代也没将巴盐纳入朝廷zhuān ài,若逼急了,那些蛮夷干脆停产,逼得朝廷只得妥协。

永嘉之祸以来,南朝虽已将巴蜀纳入版图,但却没对盐铁施行zhuān ài,致使巴盐越发壮大。不过,据说产盐之地都是穷山恶水,刁民遍地,也没有哪家士族豪门愿意与那些蛮夷打交道。唐家则大肆造船,出手镇服各大盐场,将之收购起来行销南北。

近来北方战乱,陛下和朝廷新势力见北伐有望,便打起了盐铁zhuān ài的注意。却遭到老牌儿门阀势力的强力反抗。

皇权不是万能的,也不是所向无敌的至尊正义。哪怕当今圣上扶持了不少寒门子弟入朝佐政,但决定朝纲走向的权利和财富,依然掌握在门阀士族手里。连陛下想救济北来难民,也只能靠出家侍奉佛祖,才逼得士族豪门不得不捐资将其赎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祖母,这是十五姑让孙儿呈给您的奏本儿”萧阳从宽袖里摸出奏本儿,微微抖簌着举过头顶颤声道:“还说还让孙儿待她向您问好,让孙儿转告”

“慢慢说,不用着急。”刘太王妃安抚一句,便对身边的宦官吩咐道:“取上来吧,居然用上奏本了,这是把老婆子看成什么人了?”

“啊!”萧阳一惊,赶紧补充道:“祖母,这不是呈给祖母之本儿,是让祖母转呈给陛下的奏疏!”

“哼!居然指使本妃替她出马,好大胆子!”刘太王妃当即怒声咆哮道:“本妃岂是她能左右的,收起来,等会儿出去将之烧掉!”

“嘶”

没等张口结舌的萧阳转过神来,刘太王妃又怒斥道:“嘶个甚?他唐家打伤了人就想让本妃替她收拾残局,这是把我鄱阳王府当挡箭牌吗?门儿都没有!岂有此理,自作孽,不可活!”

“祖母孙儿要向您禀告今日之行经过!”傻眼儿的萧阳想赶紧离开这里,遂咽了口唾沫,平息了一下自己紧张情绪,望着刘太王妃惶恐不安地喊了一声。等刘太王妃的脸色平复正常,才把今天去唐家堡坞的经过一一照实而说,最后支支吾吾道:“求佛祖饶恕她膝下之十五女郎下嫁唐家罪过,她老人家替十五姑这不孝女儿传讯王兄:奴家夫君愿替朝廷效力,但奴家即将坐月子,求宽限些时日”

刘太王妃听萧阳说到这里,忽道:“鹏儿c朗儿,十三郎所讲可是真的?”

萧鹏心中一怔,明白祖母心中疑惑,立时点头不语。

萧朗却叫道:“祖母,这唐家真是胡涂透顶,丁祭酒乃是陛下和伯父所遣之征辟使,却因一个婢女被害成这个样子,咱们不找他麻烦,也就是了,可丁家和陛下会放过他们吗?”

刘太王妃摇了摇头,并不答话。

萧鹏却忽然接话道:“十八弟,自古以来征辟事儿都是你情我愿,强求不得。你不觉得丁祭酒心胸有些狭窄,行事太过猖狂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2章 解难题、辨利弊 夜已深,秋凉浓。

终于解开这道函数题的紫烟情不自禁一放声大笑,又赶紧捂嘴。扭头看了看睡熟了的紫薇,心里猛然生出自傲。心道:郎君说奴婢很有数学天赋,只不知那数学家是个甚玩意儿哎,也不知郎君那些稀奇言辞从何而来,真难懂!

她窃喜地看着沙盘上的解题方程,认认真真检查一遍,觉得无错后便抬手拉下盖子,将那宽有两尺,长约五尺的沙盘盖住,轻轻摩挲着沙盘,双眸露出痴迷目光望着墙壁暗忖:郎君说解出这道题,就奖励一支盒铅笔,以后就用纸来做作业了,真期待呀!

她缓缓转身,将只手可握的腰肢轻轻靠着沙盘,极其慵懒地望着睡熟的紫薇轻声一笑,突兀大声叫道:“三妹,醒来!哪来那么多瞌睡?”

“大姐,让我睡一会儿。”床榻上紫薇一翻身,便又睡过去了。

“来这多天了,还不醒事儿?气死人了!你以为这是在阿娘身边吗?快起来!”紫烟见状,急眼儿了。闪身过去一把拉开被子,“啪”的一巴掌就打在紫薇的小屁屁上训斥道:“你是来侍候郎君,不是来当女郎的,郎君就要药浴了,再赖床,别怪板子上身!”

紫薇仿若一只受到惊吓耗子,往里面一滚,翻身坐起,睁着惺忪的眼帘望着紫烟嘟哝道:“刚躺一会儿就催催催,真要命!”

“你几岁了,当年我还没你大就跟在娘主身边,若像你这么懒惰,早被王府里管事姆姆拖出去打死了”紫烟抓起衣帽架上挂着的青色裙衫,呼地砸在紫薇头上叱骂道:“你个懒鬼!郎君虽从不跟下人计较礼仪,但你要自觉!”

“姐,早晚抱着那茶壶练来练去的,是练武吗?”完全醒来的紫薇一边着装,一边抱怨道:“还有啊,郎君练字,我也要练字,一天还要默写十个字,真累人,我现在还浑身酸软呐!”

“你哎!”紫烟气急戟指着紫薇,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又放柔嗓门问道:“郎君多大了?”

“七岁呀”紫薇忽然停驻手脚,饶有兴趣望着紫烟好奇探问道:“姐,听说他是你抱着长大,你说说,他咋那么厉害呢?”

“你还知道他才七岁就很厉害呀?”紫烟没好气瞪了一眼紫薇,摆出一副大姐大的姿态教训道:“你开年也满九岁了吧,可郎君有哪一点儿需要你去照顾的?扪心问一下:郎君不但不让你侍候,还亲自教你识字,打算盘,练茶艺,可你呢?不感恩也就罢了,还抱怨这,抱怨那,有你这么当婢女的吗?难不成你把自己当成富贵人家的女郎了?”

“呃不是有你吗?”紫薇一噎,不敢犟嘴,却低声嘟哝着加快了穿戴速度。

“你呀”紫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忽然神情落寞,语重心长说道:“按唐家规矩,我开年就要离开郎君身边,在堡坞里的侍卫里选个人成婚了,哎——”

“好呀,咯咯咯!”紫薇没心没肺笑道:“姐,你真要嫁给那笨笨的唐雄?可你是娘主的陪嫁婢女,按规矩,该侍候郎主”说到此,紫薇发现紫烟的情绪很不对,便忽闪着那对精致的美眸问道:“姐,咋的啦?”

紫烟静静地伫立床榻边,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别的因由,不但那张俊俏的脸颊火红,那神情也说不出的别扭,极不和谐。或许是在床榻边,最适合打开她记忆的闸门,毫不费力——

普通六年八月十八日夜,她也就紫薇这么大,什么事儿也不懂,却被顾姆指定侍候女郎洞房。她按照顾姆的嘱咐,手捧着白娟时候在女郎身边,垂头见女眷们进进出出,说了不少荤素笑话

她见女郎被浑身酒气的郎主压在身下时而大笑,时而大叫,心里既高兴又焦急,额上沁出密密的汗珠儿,却抖抖索索地惶惶不知所措。可一听到女郎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便什么也不顾地扑到郎主背后又抓又咬,骂语连绵

结果,她不但没得到女郎的赏赐,还被发配去厨房干粗活儿三个月。致使郎主后来每次见到她都摇头苦笑,似乎对她很失望。反倒是顾姆夸她忠心护主,便传授她武技,也再不安排她夜晚去侍女郎

“大姐,你的脸好红哦!”紫薇忽然咋呼起来。

“你个死妮子,有这么说话的吗?”面泛红光的紫烟急不可耐,跃身而来,一爪抓住紫薇右肩膀提下床榻,一拍小脑袋便开始为她梳头盘髻,叨念开来:“紫薇呀,这屋里的沙盘今后就属于你了,你姐就是在这沙盘上习字c学数学的。我俩姐妹今生跟在郎君身边不但能习武强身,不受人欺侮,还能学到许许多多玄妙的知识,你可要珍惜哦~!这可是老天赐给我俩的福分呀,别让郎君”

屋外的叩门声突兀传来,紫烟赶紧收起说教,理了理紫薇的裙衫,一拍紫薇的小屁屁笑骂道:“真是个长不大小丫头,快去浴室,尽快学会掌握熬制汤药火候。”

紫薇借势一窜,便到了门边,一边拔门闩,一边扭头对紫烟扮着鬼脸娇憨喊道:“知道了,紫烟大教授!”

见紫薇俏皮跑开,紫烟略一沉吟,便走到铜镜前,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抹了抹衣裙,俏皮地瞪眼c眯眼,见自己的素颜上没有任何施粉痕迹才嫣然一笑,转身出了房门,习惯性走向书房,去清理唐睿今晚所写的书稿。

每到夜幕降临,书房就会成为墨韵斋的禁地。没有守护中堂大门的阿虎和藏在暗处的唐雄允许,谁也不能进。

“吱嘎——”

紫烟推开中堂的一扇大门,却见阿虎闪电一扑,两个前爪准确地按向紫烟胸前那发育得很好山峰,伸出长长舌头卷向紫烟的下颌。

“啪!”紫烟胸脯闪电一缩,右手电挚打掉阿虎的狗爪子,嗔骂道:“死阿虎,老不改,真讨厌!”

“嗷呜!”落地的阿虎嗯咽一声,便张嘴咬住紫烟的裙裾,大甩脑袋,不准前行。似乎在说:你不让俺摸一摸,就不准你进主人书房。

“真是个赖皮狗儿!”无可奈何的紫烟只得笑骂着蹲下身躯,伸出右掌轻拍阿虎的脑门几下,再一边抚摸着阿虎的脊背,一边夸奖道:“阿虎最乖,最听话,是郎君的最好侍卫。”

阿虎这才放开裙裾,舔了舔紫烟的左手,一转身,便打头跑向唐睿的书房门,蹲守在门框边,吐着长长的舌头“呼呼”哈气。

轻轻推开书房门,紫烟见从来都是在奋笔疾书,仿佛没有止境的郎君竟然盘膝坐在长案前,眉头紧锁,愁眉不展,心肝儿没由来一疼,很想上去抱唐睿搂在怀里宽慰一番,变尽方法讨他的欢心。天晓得这是一种什么样奇怪的感情。

然而,她不敢越礼,连说几句心里想说的话也不敢。只得心疼暗忖:是什么事儿让从不焦虑的郎君这么揪心了,是因为杨婉茹的离去吗?这话连奴婢都觉得不可信!到的是什么难事儿呢?真不知如何排解那化不开的愁苦啊!

紫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阵穿堂冷风吹过,几粒尘埃散洒下来,落在脸上痒酥酥的,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很想退回中堂里好好猜一猜。遂又出了一会儿神,一阵冷风又吹过,浑身一抖,便转身轻轻关上房门,悄然走向唐睿。

唐睿觉察屋里多了个人,扭脸一看见是紫烟,便望着长案上那一堆草稿收起重重心事,强作笑意打趣道:“还是紫烟姐最好,永远都是这么准时!”

“郎君,也遇到解不开的难题了吗?”紫烟勉强一笑,压住心绪高兴说道:“今晚那道题,奴婢可是解开了哦。”

“厉害呀,真是一个数学天才,那可是高呃!”唐戬刚要吐出高二一词,便赶紧住口,一比大拇指。他之所以要把函数传授给紫烟,其目的就是让紫烟通过夜校,去培养出几名厉害的造船工匠和航海家。

一两岁的他长天大日头地没事,便逗着她玩,要她教他识字c读书。渐长之后,便反过来给她讲了不少数学知识。紫烟的数学天分极高,对数字极其敏锐,若是在他前世所处的时代,很有可能成为一名女数学家。到十三岁时,就学完小学数学,现已相当于高二的数学水平了。

“奶奶个凶器的,这世道太黑暗了,该如何取舍呢?”他讪讪地环顾四周,愈觉惆怅,愈觉唐家的前途很是暗淡。刹那间,精神恍惚,如在梦中。

这一刻,唐睿心底前所未有地期盼:这不是华夏历史上的那个南北朝但见他微蹙双眉,似乎含着脉脉深情,又似乎带着幽幽怨气。

紫烟见唐睿又走神,便不再出声打扰他了。

唐睿慢慢站起身来,望着桌上那堆草稿玩味良久。遂走到窗前,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四周沉寂,恍若置身于一座荒庙,觉得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

“郎君,甚事儿让你这般作难?”望着唐睿那小小的背影想了很多很多的紫烟,终于忍不住出声相询。柔柔的,很暖心。

“这个吗”唐睿一沉吟,幽幽问道:“若宿卫军突然包围堡坞,要唐家交出造船c造车技术和巴盐c雪盐xiā一 sh一u,否则,杀无赦,唐家堡坞化为灰烬你该如何抉择?”

“郎君,这”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紫烟张嘴结舌,咽了咽涎液,仿佛使出全身力气才支支吾吾问道:“郎郎君,没没有生病吧?”言外之意,就是唐睿发了神经病。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唐睿干干一笑,催促道:“遇到这样情况,你作何选择?”

紫烟脸色阴晴变幻良久,一咬牙果决道:“若真发生了这事儿,奴婢就带着郎君潜入水中,逃回巴山!”

“逃无可逃呢?”

“那那就给他们!”

“聪明!”唐睿大赞一声,倏然转身,冷然说道:“人活着才是唯一的,其余都是身外之物可世上又有多少人能这般屈辱活着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3章 醒悟、唐戬出手 “郎主,深夜传唤卑下”

没等居于唐家四英之首的赵枪把话说完,唐戬便摆摆手,打断赵枪探问之语,指指酒爵笑道:“四位自来建康,就忙于调查盐船被劫之事儿,辛苦了,先干一爵再叙话可好?”

话音一落,侍候在他右侧的唐不颠立时弯腰,拿起木勺就给唐戬的酒爵斟满美酒后,扫了一眼正襟危坐于右边的赵枪c武斧和左边的吕戟c魏刀,挑眉一笑,打趣道:“别太过拘谨,这里是密室,随便点儿好。”

都是二十来岁的唐家四英相互一交换眼神,便纷纷从置于右侧的陶制酒翁里舀酒。这四人都是唐家培养出的年青一代高手。

浓眉大眼,阔面重颐的赵枪虽才二十出头,却是三国时期那一生不得志的赵云后裔,真名赵晟。他颇有祖风之刚正雄壮,遇事善于思考,肯动脑筋,一身家传武技鲜有敌手,但不逞强,不斗勇,故位列四英之首。

虎背熊腰,身高九尺的武斧是唐荣收养的仡佬族孤儿。真名唐武,因善使天罡斧,便以武斧为匪号。吕戟c魏刀的祖辈都是从中原逃难之巴山,被唐家盐场收留,因小时候显露练武天赋,被唐家夺魂堂堂主唐霸选中,根据其天赋分别传授唐家七星戟和天罡刀。

这四人能从唐家五千有余的贩运巴盐的护卫队中脱颖而出,位列四英,可以说是身经百战。死在他们手中的大多是不事生产,专事抢劫的夷獠人。这次他们四人一齐带队来到建康,可是从未有过之事儿,可见唐家在建康的处境已到了非常险恶的地步了。

白发老内卫送来唐家名菜——烤羊排和炊饼。唐戬便端起酒爵,一脸和煦地邀请道:“夜已深,想来各位兄弟都饿了,先填肚子,再议事,来,共饮一爵!”

“善!”四英一齐端起酒爵,遥遥一敬,便仰首遮颜,一饮而尽。

酒过半酣,唐戬想到刚刚得到四大精英和属下这几天收集到的情报,百忧集结,万绪纷来:萧纶狂傲不法到如此地步,胆敢养死士,不但公然抢劫了唐家盐船和不少布商粮船,还准备行逆刺杀太子萧纲。

“萧统去世,按制当立皇长孙萧欢为皇位继承人。但当今皇帝不想以少主继承大业,废嫡立庶,立萧纲为太子就是错。这就滋长了各大庶系皇子觊觎皇位的野心,南梁帝国或许会因此而崩塌”唐戬想起唐睿那头头是道的分析,莫名激动,端爵大饮。

“偌大皇城,连太子也朝不保夕,想来真令人寒心,何况我唐家那四轮马车掀起的风头确实有些过了”唐戬不由得心生感概,轻咳一声,扫视着四大精英夸赞道:“四位一来建康,就马不停息地查探邵陵王府,获得了不少隐秘,本郎主给各位兄弟记上一功七叔,看赏!”

“诺!”唐不颠拱手一应,转身便闪入屏风之后。不一会儿便端出一盘金饼子,在灯火的映照下黄灿灿的,甚是炫目。

四rén iàn露喜色,纷纷端爵遥敬道:“谢郎主赏!”

“甭客气,咱家只不过遵循唐家惯例罢了!”唐戬举爵回礼,一饮而尽。俄而倏然感叹道:“你们或许不知,这些消息对我唐家堡坞有多重要,可笑咱家以前根本没胆子安排人去刺探各大王府情报,致使损失了两大船巴盐不说,还白白死了不少护卫和船工,这是多大的罪过呀,哎!”

“郎主也别太过别自责,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分发完金饼的唐不颠一扬木盘,转身对唐戬安慰道:“谁也没料到那邵陵郡王已是禁足在府了,还敢这么目无王法地行这苟且之事儿,这朝廷呀,要大乱啰!”

“还别说,当今圣上真特别”魏刀笑嘻嘻地插言道:“自古从来,皇帝无不多纳ěi nu入后宫,他倒好,反其道而行之,把有生养之嫔妃全都赶出后宫,跟着郡王公主们度日,无生养者撵到“菩提精舍”侍候佛祖,真是古今未见呀!”

“嘿嘿,不会是那玩意儿搞废了吧?”武斧憨憨一笑,瓮声瓮气问道:“七叔,您在建康时间最长,不知小侄之言对否?”

“你小子哈哈,嘴真毒!”唐不颠一指武斧,大笑道:“不过,你小子之言倒也跟真相大差不差。”

“啊!还真是呀?”四大精英一齐惊呼。

“嘿嘿!”唐不颠冷笑一声,戏谑问道:“你们可是陛下为啥要在天监十八年受菩萨戒?”

在场之人无不摇头回答:“不知!”

唐不颠老神在在地哈哈一笑,道:“因为他差点死于ěi nu肚皮!”

“啊咿~!”在场人无不惊讶。唐戬大感兴趣,暂时放下新任务布置笑道:“七叔,别卖关子了,说说吧。”

“咳,喝瓢酒了再说!”唐不颠轻咳一声,转身便在吕戟的酒瓮里拿起木勺,连喝三瓢后放下,又清清嗓子才说道:“大家都知道,东昏侯生前,后宫ěi nu如云,佳丽多多,当然,首数潘玉儿最知名了”

还别说,唐不颠这会儿还真不颠,他把萧衍当皇帝后,没有秦始皇嬴政统一六国的魄力,却学起了嬴政悉收六国后宫ěi nu的做法,把住处搬到了当年萧宝卷作乐的地方,将萧宝卷的后宫ěi nu全给“接收”了的旧事絮叨了一遍。

故事里最惨的是潘玉儿。只因萧衍早就对潘玉儿垂涎三尽,当了皇帝自然不会放过他。大将王茂觉得不对劲,力谏萧衍,称潘玉儿是“亡齐者此物,留之将恐贻外议”,致使萧衍不得不把潘玉儿勒死。

萧衍又看中萧宝卷后宫的二号ěi nu余妃,幕僚范云赶紧劝他别乱来,称余妃也不是好女人。正当壮年的萧衍欲~火中烧,根本不听,胡天胡地三天三夜,直到王茂和范云一起劝解才罢手。

但亲信们却没劝阻萧衍放过萧宝卷后宫里的其他女人,喜欢的都揽入怀中,结果生病,久药不俞。后来是姚菩提判断因房室过多,纵欲过度所致。于是,萧衍就决定断房事而受戒于菩萨,致使当今佛教盛行。

讲完故事的唐不颠见几人目瞪口呆,面露向往神色,遂一笑转身,又喝了几瓢酒才打趣道:“所以啊,你们都处于血气方刚之年,称之为如虎如狼也不为过,但要记住:女人好是好,但别沉迷,别到时候成了个软脚虾,被人剁了脑袋那就太冤了!”

“喝酒,喝酒!”听了唐不颠劝诫之语的唐戬回过神来,见四人满脸狐疑,便自斟一爵,端起来活跃气氛。

“善!”四大精英尴尬一笑,便一边舀酒,一边说笑——

“赵枪,你常去苗地,若是让苗女给陛下来一下合欢蛊,会怎样?”

“咦,还别说,魏刀这建议很有趣哦。”

“吕戟,你真觉得有趣,就去一趟苗疆说服苗王,把他们族里最ěi nu子敬献给陛下,趁机下蛊来看戏,可否?”

“”

“你们呀还好这是密室,在这里口无遮拦无伤大雅,但在执行任务时,千万别如此放浪!”唐戬见几人越说越不像话,根本没把唐不颠的警告放进心里,遂大声补充道:“你我行走江湖之人的确不能贪恋女人,否则中了美人计而不觉,那是自取死路!特别是身处在这繁华帝都之中,所谓美人儿多多,更应时常警醒!”

“谨遵郎主令!”四大精英刹时明了,无不躬身受教。

唐戬趁机说开:这些日子咱家一直在想,我唐家走船行盐几百年,唯独今年才遭际郡王抢劫,实在奇怪得很,如今细思一番,恍然醒悟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所致

别这样子吃惊地看着咱家,你们深思一下就明白:当今陛下与齐朝皇帝萧道成c萧鸾c萧宝卷都是本家,而齐c梁之争其实是“家族内讧”。陛下夺了自家人的江山社稷和美人儿,如此荒淫,“家里人”自然看在眼里,则上行下效了。

最为不耻的是他当了皇帝后,其弟其子,甚至其女,多为非作歹,作恶多端却不受惩罚。你们想想:那朝那代有自家长公主与亲叔通奸暴露后,伙同起来谋杀亲爹的?咱家在这儿预言:这‘乱亲之祸’虽被陛下掩盖,但只是个开始,立萧纲为太子而不立嫡孙萧欢,这才是皇室大乱之祸根。

你们四人是我唐家四英,之前咱家只想掌握了萧纶之罪,借是宗室姻亲之名上奏陛下,求取公道,如今看起来,是咱家太傻c太天真了!君不见萧纶为祸徐州c为祸扬州之后,却依旧是邵陵郡王?

今天,鄱阳嗣王,也就是咱家那大舅子居然辟举咱家为“汉中校尉”,还用了御印。可那送来的辟举礼却是李家道之圣物,这是何等阴险?现今,唐家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以往忽略的情报打探得要加强

唐戬铿锵有力的一番说辞,让四大精英无不色变动容。最后,他开始布置任务:任命赵枪为情报头目,在这次带来建康的五百家丁中,选出一百人来想法打入太子宫和各大郡王府邸,专门刺探情报。武斧c吕戟和魏刀把散落在建康城各处新来家丁召回唐家堡坞,重新训练一番后镇守擂台,保证“打擂定排序”不出乱子。

“四位兄弟!”唐戬朗声说道:“唐家祖训言:明君在世,商贾富家。昏君在世,退守祖业。若逢乱世,择机割据巴山,护佑唐家三十六房不受战火牵连。今逢昏君在位,何去何从,咱家自会飞鹰传书,禀报姥姥决断!但在没决断前,你我兄弟共同守护这唐家堡坞,是职责,更是责任!”

说到这里,唐戬的脸涨得通红,回头看了看唐不颠后接着又道:“当今堡坞垂危,连巴山族地也有可能有被当今朝廷抢夺之虞。咱家每念及此,五内如焚,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中夜推枕,绕室煎虑。因此,咱家决意出任‘汉中校尉’一职,借祖宗在天之灵,换取唐家族地暂时安宁”

“不可!”四大精英一齐拱手,异口同声劝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4章 拔刀、进退之道 “男儿拔刀烜赫,纵死骨香千秋! ”

左握刀鞘,右攥刀把,一身麻袍的唐睿背对朝阳,挺立在湖畔悠悠吟哦。幽深的眼眸望着湖面那长长的身影精光咋闪,倏然一缩。只见他右腿闪电前出,“呛”地一响,一道寒光由下至上划出。刀光一炸,又闪电自右劈左,右脚随之“砰”然踏地,尘土飞扬。身躯借势右旋,刀光反手一划,左腿横扫而出。

左脚落回原地,右腿收回。依然是左握刀鞘,右攥刀把置于左侧,傲然矗立在湖畔,视线仿佛穿透了这个世界的空间,落在了另一个位面。

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都好像是幻影,他似乎从没动过。唯有那随风拂动的黑色长发似乎超脱了红尘,潇洒不拘,孑孓独舞,晃荡忧郁,魅力奇特。

“男儿拔刀烜赫,纵死骨香千秋! ”唐睿好像很喜欢这句口号,话音一落,又重复刚才的动作。一遍,两遍c三遍右手无力换左手,足足一个时辰。

财富源于智慧,然守护财富必须要力量。唐睿心底荡出坚定。但那稚气的小脸上却露出一抹深沉的伤感,眼底深处掠过一片深邃的痛楚低声嘟哝:“小爷虽喜欢用智慧解决问题,但若智慧不及之时,只能制造出力量了,哎——”

长长的叹息声中,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刀锋一般凌厉。这种凌厉掠过湖面,天地仿佛为之一颤,抖出波纹迎着太阳,闪耀出金色光芒。

“郎君?”紫薇忽然出现在沿湖大道上高喊,声音微颤。

“什么事?”唐睿没有回头,沉声回应。

每一次看到唐睿那笔直的背影,紫薇都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胆怯。总觉得那高瘦的身板儿里藏着一只猛虎,凛然不可侵犯。这种感觉很奇怪,毫无来由,但却真实存在。

这一刻,她觉得这种感觉极其强烈,心里不由得一颤,顿觉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便伸出小舌头舔舔嘴唇,鼓足勇气说道:“是郎主郎主唤你议事。”

“哦,知道了!”唐睿淡淡一应,依然没回头。却像赶苍蝇一般挥挥手,吩咐道:“回去泡茶,马上回来。”

“已经泡好了呀”这嗓音唯有她自己能听见,便迅捷一缩脑袋,拍着小胸脯长出一气,又吐吐舌头,扮个鬼脸,才转身跑回墨韵斋。

“看来老爹真拿我当军师了!”唐睿嘟哝一句,忽觉很好笑。俄而暗忖:能参与堡坞决策,肯定是好事儿,至少能明白堡坞里的力量有多大,财富有多少。不像以前那般一无所知,想帮忙也无从着手。

他忽又收起杂念,认真默想着今日修炼的拔刀式,不禁对唐家创立出三十六手天罡刀技的祖宗,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般生出敬仰之情。

他不知道后世的刀法如何,但随着修炼刀技的深入,感觉“天罡刀技”犹如棋盘对弈,首发一子,必须占住大势,然后连绵不绝,大势如水,直到一股脑儿地把对方横推得无还手之力,斩杀当场为止,中间绝对不允许敌手有半点喘息之极。正如刀诀所言:“感知敌手心中意,拔刀无悔必饮血。跨步挑撩似雷奔,顺势劈斩扫秋叶”

三十六手天罡刀技的每一手,都是从拔刀开始,既可单独运用,又可连成一体,无次无序。但强调敌动我动,敌变我变,只有术,没有法。

此刻,他不由得想到后世武侠小说里的侠客,都是讲修炼刀法c剑法什么的。可就他所知,这个时代的武技都不,只讲术。其意思是:法者,彰显于外,不可逾越,有迹可循。术者,藏于内心,随机而动,不可捉摸。

唐睿回到墨韵斋,对着西厢房喊一嗓子:“朝食送到书房。”

“郎君,不沐浴了吗?”

唐睿听是宋姆的声音,略一迟疑便吩咐道:“今儿不沐浴,我换掉湿了的內衫就行。”说罢,自跨入中堂去了。

听闻了唐睿声音的紫薇急忙从书房出来,“咚咚咚”地跑进唐睿卧室,麻利准备干净內衫。等唐睿把刀搁置在屏风上进到卧室时,她早在门口恭候了。

见到唐睿边走边脱外袍,尽管小脸绯红,但还是赶紧迎了上去接过袍服,紧跟于后便要侍候唐睿换衣。唐睿回头招呼一声:“不用了!”她才停住脚步,抱着袍服转身飞一般地跑出了卧室。

“大郎给老爹请安了!”重新穿戴整齐的唐睿一走进书房,满面笑容地边走边拱手问候。

看唐睿一脸得意之色,唐戬心里没由来生出烦躁,盘坐在棋桌前一声不吭,两只眼狠狠地盯着唐睿叱骂道:“害得老子在这里枯坐了这么久,就这样请安吗?真是个不孝子,过来叩首!”

唐睿不但不避讳唐戬的目光,反而笑嘻嘻的打趣道:“老爹啥时候也兴儒家那一套繁琐礼仪了?”

“儒家礼仪怎么了?那就是对你这毫无尊卑之不孝子准备的。”

“哎哟,太阳没从西边儿出来呀,老爹今儿咋谈起孝道了,哈哈!您老可知:儒家提倡之孝道为何被历朝皇帝所喜?”

“这”唐戬一愣,忽然抱怨道:“老子这辈子真倒霉!”

“为何?”唐睿倏地危坐在唐戬对面,趴在棋盘上注视着唐戬的眼眸眨巴着眼睛悄声问道:“又被阿娘揪耳朵了?”

“啪!”唐戬闪电一拍唐睿的脑瓜,没好气骂道:“有你这么当儿子的么,真是个不孝子!”

“哎哟!”唐睿装模作样惨呼一声,夸张咋呼道:“老爹,你又打我脑袋,我要去向阿娘告状!”

唐戬斜眼睨视着唐睿,鄙视道:“去告呀,只要能出得了这门儿,哼哼!”

“我我好吧,我投降,谁叫您是老爹呢?”支支吾吾的唐睿忽然双手一举,露出怕怕的神色败下阵来,俄而又嘻皮笑脸地关切问道:“老爹,有啥急事儿呀,吃过朝食儿了么?”

“这是甚时辰了?”唐戬没好气反问,依旧没放下面子。

“大概中巳时了吧,咋的啦,老板着个脸?莫非是敏二娘那啥”唐睿老老实实回答,却依然嘻皮笑脸打趣。

“噗!你小子那脑袋尽装些啥啊”唐戬呼地一乐,指着唐睿笑骂道:“真欠揍!”

“嘿嘿,我可是玻璃人儿,打不得滴~!”

“啥叫玻璃人儿?”

“呃就是就是老爹打了大郎,阿娘则要让老爹”唐睿一抛媚眼儿笑道:“你懂的!”

“你”唐戬一指唐睿,又要冒火。唐睿赶紧摆手,连声劝慰道:“止怒,止怒,说正事儿,说正事儿。”

“老子不跟你计较,反正你小子还在吃奶之时就没尊敬过老子”唐戬气呼呼地一嘟哝,自找台阶下楼。遂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简洁说道:“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太子府派人来采购水泥。第二件呢就是堡坞里的长老们建议取消四轮马车售卖。”

唐睿没有说话,乖巧听着。

因为这两件事并不奇怪。太子府建立什么风采缵台,就像后世城市里的旧房改造,要水泥这个新玩意儿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唐家船闸整修和虎垴儿坪的作坊改建,都用了水泥,效果在那儿摆着呢。

至于堡坞长老们不愿意chu sh一u四轮马车,想想也就知道他们是想当然地认为“设擂定序”的怪异售卖方式,引来了朝臣和皇亲贵族的不满,却没意识到盐利过大的危害。自己提议收缩雪盐和巴盐买卖,遭到他们抵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已经深明是盐利让唐家即将陷入劫难的老爹,绝不会因为这事儿来与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军师”商量,定然还有下文。

唐戬见老神在在的唐睿不动声色,刹那便明白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这妖孽大郎能够从李家道圣物这件事推测出唐家目前所处之险境,岂能不知两件事儿是自己这个郎主能干净利索处理的份内之事儿吗?

“嘿嘿,果然是个妖孽!”唐戬忽然一笑,道:“庐陵郡王府突然出手劫去了陨石,听说朝堂里已有不少人震怒,你道为何?”

“消息可靠?”唐睿一惊,问道:“谁探知的?”

“绝对可靠!”唐戬神秘一笑,问道:“你猜是谁?”

唐睿略一思忖,就哑然失笑,问道:“老爹打算与太子府结盟?”

“哎耶~!”唐戬轻咦一声,露出惊异的目光梭巡着唐睿,一比大拇指便哈哈大笑着夸赞道:“老子这军师真没找错!你以为如何?”

唐睿一翻白眼儿,问道:“太子之意呢?”

“不知!”唐家摇头道:“但可根据他派出家臣借shàng én儿来购买水泥之际,泄露朝臣动向,可见太子也有示好之意。”

“天上不会掉馅儿饼的!”唐睿无情打击道。

“可若咱家把邵陵王要行刺他的事儿告知他了呢?”

“啥?萧纶要行刺”

“然也。”

唐睿傻眼儿了,小脸阴晴变幻不已,良久才呐呐问道:“可有证据?”

“只探听到他们在秘议,却没探察到具体计划,若卿老在堡坞,亲自走一趟就好了,毕竟四英的武功差了些火候。”

“咦?是夺魂堂四英吗?”

“然也。”

“啥时候到建康的?他们从族地带来了多少好手?”

“嗯,来了三天,带来了五百好手散入建康城。”

“难怪族老们舍不得退缩食盐买卖,原来是有底气了哇!”唐睿一叹,问道:“老爹莫非也有意放弃四轮马车售卖?”

“这个这事儿吧”唐戬一愣,略一沉吟便肃然道:“这得看与太子府之结盟是否成功。”

“哎——”唐睿长长一叹,诚恳道:“老爹,进退之道的确难决。但自从前汉实施盐铁zhuān ài后,每一个皇帝都想照猫画虎,掌控这两大利益。更别说北朝已然实现盐铁zhuān ài制了。大郎之意就是让巴盐退出建康和江南市场,通过汉水流通到长安,只不过转了个市场而已,并不影响族里的收入”

唐戬一扬手掌,打断唐睿的说辞,没好气问道:“为何将雪盐也减少一半儿销量也要售卖马车?”

“因为马车是娘亲的产业,用“凤凰马车坊”的名誉chu sh一u。”唐睿回答后,劝说道:“您不能拒绝‘汉中校尉’之职,所以,顺势将盐业市场推向西部地区,让出江南市场让士族豪门去折腾,既可避免唐家堡坞成为历史,又能发展造船业,何乐而不为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5章 抉择、着眼未来 棋桌成了饭桌。

堆积如山的猪骨肉,浓浓肉香扑鼻。只是这分量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来说,也太多了点儿——四只大腿骨肉。

见优雅高贵如画中郎君的大郎要独自一人吃下这么多猪骨肉,唐戬咳嗽一声,转过脸去问道:“咱家不缺羊肉,为何独爱猪骨肉,莫非这就是你吵嚷分灶开火之源由?”

唐睿挑眉一笑,故意呼呼大吸香味儿,“咕咚咕咚”直吞着口水问道:“老爹要不要啃一只,很好吃的!”

自从遭遇卲家老撵得鸡飞狗,差点儿被擒事件后,他便下定决心勤练武功的同时,让自己快点张个儿,几番思索,觉得自己前世吃过的东北酱大棒骨最适合。

进入魏晋以来,羊肉自此开始统治了贵族餐桌,成为独一无二的主流肉食。而猪肉则成了贱肉,致使人们逐渐减少家猪的饲养规模,市场上的猪棒骨几乎无人问津。

酱大棒骨多好呀,食材便宜不说,还因其蛋白质c钠c钙c铁等营养成份含量很高,正适合他加大修炼量后的必要能量补充而大大补钙,快速长个儿。

味蕾遭到肉香袭击的唐戬忍不住喉结滑动,“咕咚”一声吞下口水,尽力克制自己抓酱大棒骨来啃一啃的冲动,狐疑问道:“猪棒骨真能让小孩儿快速长个儿,壮其身子骨?”

“小弟身子壮不壮?”

“可那是你阿娘怀孕期间喝羊骨汤所致。当然,你献计的功劳也不小。”

“猪肉大骨也一样啊!”言讫,砸一个白眼儿过去就开吃。啃肉吸髓,滋滋有声,忙得不亦乐乎。

见唐睿狼吞虎咽,吃相不雅,几次三番想尝一尝的唐戬瞠目结舌。又见唐睿喝干骨髓后还要捏碎筒子骨,一片一片地吸得干干净净,便担忧唐睿吃不饱而端起茶碗来品茶,成功抑制住自己的食欲,忍不住问道:“大郎,四只不够可以多买几只呀,莫非你觉得每天多买几只猪骨棒的钱,老爹也会吝啬?”

“呃”明白话意的唐睿一愣,吐出嘴里的碎骨笑道:“动物骨髓,填精益髓,滋补肾阴,所以不得浪费。”

“真真的?”唐戬双眸一亮,难以置信。轻啜着茶汤暗忖:滋补肾阴啊,咱家回去得让二娘派仆妇来学这道菜,以后,老子的朝食儿也这般整,嗯,不错,调理好肾脏阴阳,伦敦之事儿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同样修炼‘紫阳功’,为何先祖能活上百岁,后代子孙能活上八十的都很少?”唐睿又抓起腿骨一边啃,一边说道:“大郎猜测:祖上生产工具落后,常常食不果腹,猎得野兽也是先满足妇孺所需,男人们往往是爵骨而止饥,如此一来,他们因为长期食骨中骨髓,才让肾脏阴阳调和,耳聪目明,也算是天道循环了。”

“这也是神仙们告知你的?”唐戬赫然色变。

“是在梦游中,见听到一个仙医给一名肾阴虚患者所传授的调理办法。”唐睿不敢说是后代中医理论,只得顺水推舟编故事了。

唐戬嘴角抽搐了一下,又问道:“同样能修炼‘紫阳功’之唐家女子,为何又能长寿?”

“嗯”唐睿略一沉吟,笑道:“那是因为女子乃属阴,再加上每月一次之月事,卸掉了因练功而积存血液中的火毒所致。”

“这也是仙医告诉你的?”

“嗯。”

“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一个喝茶,一个吃肉,父子俩东扯西拉地一阵闲聊。只见仿若饿死鬼投胎的唐睿吸净最后一块碎骨,有端起一碗熬得犹如牛奶的羊头骨汤,呼啦啦地倒进嘴里后拍拍肚皮笑道:“七分饱,正合适!”

“还好老子没吃!”唐戬一笑,问道:“几天不见,你咋变得这么能吃哦,是加大修炼力度所致?”

“然也。”

“你还小,适当便好,练功是水磨工夫,需日积月累,别太过而伤了元气。”

“嗯,谢谢老爹关爱,大郎会注意的。”

“你呀打小就是太乖太懂事儿了,让老子没有一点儿做爹的感觉。还是聪儿那个淘气包儿好,至少可以骂他,还可以打他的小屁屁,嘿嘿!”

“呃”唐睿一愣,遂扬声喊道:“换茶——”

一阵青衣飘飞流动之间,被残茶之汤擦拭的红木棋桌铮亮铮亮。两只冒出水雾的茶碗洒出清香,竞相驱散空气中残留的酱肉气味。

正襟危坐的唐睿望了一眼蹙眉深思的唐戬,双眸闪动之间带着一股lg lèi的幽黑神秘,隐隐泛出深蓝的冰冷凌厉。但他脸上却爬满一片淡淡的笑容。

他左手探出,潇洒地端起茶碗,置于胸前。右手拇指和中指掐住碗盖蒂把儿,成兰花状捻起来很慢,很轻,很优雅地一旋茶碗口,低头轻轻一吹,小啜一口,衔在嘴里细细品咂一番才慢慢咽下,大赞道:“醇香,隽永,好茶!”

“当然是好茶了,直贼娘的,连老子也没资格喝上,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呐?”满脸不服,一脸愤懑的唐戬盯着唐睿,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不会呀,年初我一收到,就分了三分之二给您的呀,咋会”

没等唐睿说完,盘膝而坐的唐戬一拍双跨,抱怨道:“这得问你阿娘呀!直贼娘的,好酒好茶都奉献给他们了,还要整老子,有没有天理!”

“嘎嘎,谁叫唐家是寒门呢?”唐睿放肆一笑,优雅地轻啜一口后挪揄道:“请啊老爹,别生气,好好喝一杯。明年这茶来了大郎就藏着,专供老爹需要之时便来自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打任何折扣如何?”

唐戬咬着牙说道:“明年老子恐怕已在汉中兵营了,你小子这是成心气我吧!”

“怎么会呢?”唐睿优雅一笑,歪着脑袋,故作神秘说道:“老爹,大郎准备放出恶魔,让你在危险之时保命所用。”

“恶魔?哪有?”唐戬一抖,陡然脸色一白,急忙道:“你能控制恶魔?这是仙界放出来的吗?快,快还回去,老子不让恶魔保护也死不了!”

“哈”唐睿见自己这比喻之词把老爹吓得够呛,遂放声大笑。

“你小子欠揍!”唐戬忽然醒悟是唐睿在捉弄他,立时横眉竖眼,羞恼咆哮。端起茶碗猛然一饮,一不小心便堵住了气管,又烫又呛,赶紧一喷,大咳起来。

“老爹,没事儿吧?”唐睿见状,连忙一搁茶碗,探身问候,态度那可是极好极好的。

“死不了!”咳嗽终于过去了的唐戬一瞪眼,没好气叱责道:“刚才那碗多好,你这是诚心想烫死老子!”

“哦哟,这可是六月飞雪了!”

“啥意思?”

“冤啊——”

“咚!”唐戬将茶碗一搁,一拍茶桌咆哮道:“冤?那‘恶魔’是咋回事儿?若不说个清楚,道个明白,小心家法!”

“这个嘛嘻嘻,是大郎打个比方而已”嘻皮笑脸的唐睿露出谄媚笑容,讨好道:“老爹,若大郎造出那啥嗯,暂时取名叫‘轰天雷’的玩意儿助您立功,您能否当上比陈庆之还厉害的大将军?”

“轰天雷?仙器?”唐戬惊呼起来。

“可以这么形容。”再三犹豫才决定放出hu一 yà一这个‘恶魔’的唐睿,此刻浑身轻松。

“你既然拥有仙器之类的玩意儿,为何还要让巴盐退出大江下游市场?”

“怎么说呢?”唐睿想了想,问道:“老爹,自古以来,因巴盐之利发生了多少次战争?”

唐戬仔细想了想,摇头道:“记不清了,总之不少。”

“若士族豪门见盐利没啥可图,一致赞同朝廷盐铁zhuān ài,唐家该如何之处?”

“这不会吧?”

“不会?老爹,若您召集无数人在海边熬盐,结果千辛万苦地把盐熬出来了却卖不出去,即使卖出去了又亏本儿,您将作何打算?”

“”

“这也是大郎之前见水泥效果不错,蛊惑老爹在海中州建立晒盐场所带来的恶果啊!”不等唐戬回答,唐睿摇头自责道:“当初只想制出好盐,惠及普罗大众,所以才将海盐卤水与海菜熬煮,经过层层过滤而制出雪白食盐您或许还不知道,长期食用唐家雪盐,能让人不生粗脖子病呢。”

“哦,真有这么神奇?”唐戬惊呆了。

“若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对吗?”唐睿瞥了唐戬一眼,苦笑道:“但由于南梁帝国也就千多万人口,唐家雪盐产量太大,成本低,所以,您不得不降低售价。于是,就造成士族豪门所熬制的那些色泽不好,又有砂砾混杂的高价食盐无人问津了,最后结果怎样,老爹应比大郎更明白。”

“咱家明白是明白,就是有些不舍哎!这可是唐家经营几百年的祖业呀,却在咱家手中这么放弃了”唐戬一叹,脸色一阵阴晴变换。俄而剖析道:“不过,咱家总算是想明白了,造船c造车虽让人嫉妒,但不涉及到国之本之争,所以,你才建议唐家堡坞转变主业来避祸,对吗?”

“嗯!”唐睿点头道:“造四轮马车,是在满足贵族们虚荣心的同时,把他们手中即将拿去建寺庙,造佛像的金银铜钱收刮一些上来,供唐家继续研发合金钢使用,有了好钢材,就能干大事儿啊!至于造船嘛那便是着眼于将来”

“将来?”

“对!嘿嘿,我决定长大后,组织船队去把海外的金山银山给搬回来”

“啊呀大郎,你你没犯魔怔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6章 聘礼、宗室耻辱 “这就是李家道之圣物?”

萧凭俯察着堆在书房里的两坨瘪圆陨石一瘪嘴,讥诮道:“不就是两坨像铁一样的石头吗,居然当成圣物供奉,真可笑!”

“世子言之有理!”孙章两眼一眯,趁势大批道教:不管天师道还是上清派,其实都源于巫术和神仙方术而崇拜鬼神,信仰神仙方术,所以,天下道士都喜欢装神弄鬼,夸大其词,让人不断上当。

蹲在地上,双掌摩挲着尺余直径陨石的鲁长老呼地站起身来,躬身作揖道:“世子,昨日若非孙师弟喊破这是李家道圣物,只怕我等将会白高兴一场了。”说完又是一拱手,点拨道:“老臣尚请世子将这陨石送去丹徒,让皇家工匠给郡王打制一把长戟和佩剑送去徐州!”

“这”有心将陨石纳为己有的萧凭一愣,慌得赶紧上前,双手虚扶。心有不甘地支支吾吾问道:“左从事,这这是为何?”

鲁长老自得一笑:“以避非议耳!”

“非议?”萧凭狐疑地望向孙章。

“是的!”孙章点头道:“老臣探知殿中御史周照今晨已上奏陛下:污蔑庐陵郡王沉溺美色,恣意敛财,蓄养豪杰,抢劫辟举之礼是忤逆之行,该去爵禁足是故,鲁师兄这般提议就是让当朝诸公知道:我等截取辟举之礼,是为庐陵王打造神兵利器,镇守边境,保我大梁安危而开疆拓土,此乃公心也!”

脸色阴晴交替的萧凭忽然咆哮道:“一个小小的殿中御史也敢诽谤我父王,好大狗胆儿!”

“嘿嘿,他可是邵陵王推举上位的哦。”鲁长老阴阴一笑,提醒道:“南台可闻风奏事,怪不得他!”

南台,就是由皇帝直接掌握的全国性监察机构,设御史中丞。其下又设殿中御史c检校御史c督运御史等,分掌内外监察之权。

南梁皇帝见监察长官权势日大,为防止监察机构徇私舞弊,以发挥其监察效能, 明确规定大士族不得为御史中丞。地方上不再设置固定的监察机构,由朝廷不定期地派出巡御史监察地方官员,若群臣犯罪,御史中丞失纠,也要罢官。因此,御史“闻风奏事”的制度也就形成了。

“六王叔?”从小耳目所染,深知权谋的萧凭一惊呼,霎时明白其中的猫腻。眼神一飘,向着鲁长老请教道:“左从事之意六王叔也想把这神物归为己有?”

“这老臣不敢妄加揣测,不过”鲁长老故作战栗,忽然作揖问道:“臣请殿下实言相告:陨石到建康之消息,殿下从何得知?”

“咦!不是有人将这陨石送来建康的行程和路径都写好了,放在本世子之书案上吗?”萧凭惊异之极,望着孙章问道:“右从事,难道那信笺不是你所留?”

孙章与鲁长老交换了一下惊赫眼神,连忙作揖道:“信笺在哪?”

“呃”心尖一跳的萧凭连忙回身书案,在杂乱无序的纸笺堆里一阵翻找。却不见信笺痕迹,便挠着那颇有喜感的大裁帽嘟哝道:“哪儿去了呢?飞了不成?”俄而,高喊道:“灵芝,滚进来!”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少女细步纤腰,如风摆杨柳般飘进门来,一一对萧凭c鲁长老和孙章无声道了个万福,娇艳中带着几分泼辣刚强。却低眉顺眼,楚楚动人道:“尚请殿下吩咐。”

“可曾见过书案上那书写着:神物陨石,有德者居之纸笺?”萧凭的嗓门有些恼怒。

“未成见过。”灵芝依然柔柔作答,水波不惊。

“可曾见过有人进过书房?”

“未。”

“这可见鬼了?”

话音刚落,孙章立时拱手道:“殿下,这书房除了我们两位可以进入外,还有何人能进?”

“除了阿母,谁也呃!”萧凭一噎,急促说道:“还有奶姆,书房清扫都由奶姆负责。”

“小娘长得满俏嘛,老臣倒想领教一下她之内功!”一直在暗中观察婢女灵芝的鲁长老忽然望着萧凭请示道:“不知殿下可否允许?”

“她内功?”萧凭傻眼了。俄而笑道:“他虽是本世子之四大剑侍之首,可不能跟左从事相比?”

鲁长老又横着眼,散发出凌然气势把灵芝上下端详了一阵后,肃然问道:“你平常进书房吗?”

水波不惊的灵芝忽然秀眉一跳,杀气腾腾说道:“未经殿下召唤,擅进书房者死!”

“嘎”鲁长老邪笑一声,闪电出手去抓灵芝的香肩。灵芝让无可让,一翻身滚到一旁,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之际已亮出三尺软剑。凝神防御道:“鲁从事,本侍女不怕你!”

“呵呵,年岁不大,脾气不小!”说着向前跨了一步,又探手抓向软剑。但听得空气“嗡”地一震,那ruǎn jiàn犹如灵蛇一闪,便“嗖”地削向鲁长老的五指,银光闪闪。鲁长老那蒲扇般的大手一阵急速晃动,顺势卷起食指,“嘣”的一声将软剑弹开。

那软剑被鲁长老那一弹,仿佛注入了生命力一般“呜呜”大响,挣脱了灵芝的手掌“噌”地一下,便钉在了书房屋顶的横梁上“噗噗噗”地抖簌不止。

心下赫然的灵芝咬紧牙关,不让呼痛声传出。又见鲁长老手臂一长,向着她喉咙袭来,便顾不得火辣辣的手掌翻身后仰,来几个闪电般的后空翻便到了门口。

两人动作兔起鹘落,快速之极。旁边看热闹的萧凭见鲁长老还要追,连忙大呼道:“住手,住手!”

孙章这时冲鲁长老喊道:“师哥,不可!”鲁长老听了这话,知道师弟在提醒这里是庐陵王府,不可造次。忙止住身躯,扭腰翻转,面向萧凭拱手道:“老臣刚才试探了一下殿下之剑侍,放信笺和取信笺之人都不可能是她。”

“当然不是她啦,他可是从小跟本世子玩到大的表姐!”萧凭没好气一叫,忽然戟指着鲁长老吼道:“你是否觉得有父王撑腰就不把本世子放在眼里?”

鲁长老一愣,忙打躬作揖申辩道:“事关重大,老臣又职责所在,不得不对殿下身边近侍有所怀疑,尚请殿下体谅!”

“凭弟,鲁从事忠心为主,该赏!”灵芝望着幼小相处c耳鬓厮磨的萧凭柔声劝慰。可一说完,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萧凭见灵芝哭了,有点手足无措,慌忙扯出一方手巾屁颠屁颠地跑到门口递过去,悄声问道:“他把你整哭了,你为甚还帮他?”

“我哭了吗?要不你试试那火辣辣的滋味儿?”灵芝偷偷一瞄鲁长老,忙向萧凭一使湿漉漉的眼色,一指地上的陨石強制讥笑道:“表弟,左右从事出马抢了这陨石,却落入了他人算计能不急吗?”

“他人算计?”萧凭失声惊叫,皱眉一想,忽然问道:“是鄱阳王吗?”

孙章微微笑道:“算是嫌疑对象之一。”

萧凭忙道:“那你二人会认为还有谁?”

“所有郡王包括太子府,都有设计陷害庐陵王府之嫌疑,哎!”鲁长老长叹一声,对灵芝拱手赔礼道:“女郎乃女中豪杰,不让须眉!老夫刚才鲁莽,尚请女郎莫怪。此因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讲吧!”

“可否请来阿母?”一语提醒了萧凭,他一边作答,一边对灵芝吩咐道:“表姐,你快去请阿母前来商议这事儿。”言讫,望望四周,遂叮嘱道:“左右从事,且守住这秘密!”说完,便摆出世子范儿走向书案。

不料没等灵芝闪身离开,便见当值门卫头目急匆匆地跑到书房门外,抱拳禀报道:“鄱阳王府刘太妃率谢王妃前来探视王妃!”

“啊~!”萧凭浑身一颤,打个趔趞,变调儿惊呼,一个不祥的念头在他脑子里呼啦啦闪过,赶紧转过身来,露出胆怯的目光颤声问道:“这如何应对?”

孙章和鲁长老听到禀报的一瞬间,都在惊讶地想:不就是抢了一件送给寒门之辟举礼吗,怎能劳太王妃出马?自古以来辟举寒门,与其说礼聘,不如说是征召,有没有聘礼都一样,要么尊令而行,要么远遁这高举华夏衣冠之南梁朝廷咋的啦,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在严酷的世界,任何疏忽都会带来灭顶之灾。特别是涉及到皇子之间的较量,任何行为落入后手,都将会出师不利。

有经验的权谋者遇事从不诈诈唬唬,像吝啬的商人一样,仔细算计着你我双方的本钱悬殊,怎样才能用自己有限的本钱去换最大的利益。

各怀心事的鲁长老与孙章相互一交换眼神,便见孙章跨前一步,一拱手道:“殿下别慌,我们是抢了送给寒门之聘礼,但身为庐陵王府之世子,为了维护宗室威严,有权阻止这愚蠢之越礼行为”

“可”萧凭满脸狐疑,吞吞吐吐问道:“唐是宗室姻亲呀?”

“这不算宗室姻亲,是宗室耻辱!”双眸露出幽幽寒光的孙章注视着萧凭一挥手,铿锵有力地否决道。吓得萧凭一缩脑袋,顿时有些萎靡不振。

“哈殿下错矣!”鲁长老大笑着摇着脑袋,老神在在地戏谑问道:“请问殿下,如今那凤凰郡主之封号在哪?”

“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7章 悬疑、暗中较量 莽子醒了过来,虽浑体乏力,却觉得回到了儿时摇篮,晃悠晃悠地很舒服,很温暖。“吱嘎吱嘎”的摇撸声恍若催眠曲,让人心安。

他张目一看,发觉自己已从刀光剑影的黑暗里回到了明亮的船舱,一双精致的眼眸正注视着自己。那居高含笑的双眸如两潭幽深湖水,闪着灵巧睿智的光芒很有兴趣地注视着他,那眼底深处射出的一缕缕阴冷直透神魂。心下赫然,想翻身爬起,忽觉头颈要穴都感到被银针插着,连半个指头都动不了。

“身穿白衣,定然是燕尔新婚之妇,看来终究难逃毒手了!”他暗自哀叹,无奈闭眼。但这位身穿白衣,五官纤巧精致,轮廓动人,胸脯丰满高挺,绝没有半点可挑剔的魅惑shǎ一 fu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禁暗自嘟哝:貌比花娇,手段却如此厉害。遂破罐子破摔般地睁开眼来硬声问道:“夫人为何要杀我和阿虎?”

“杀你?”一道惊讶的声音在他脑门顶后传来:“真是个不识好歹的莽夫,若非敏二娘相救,你早就被那群蒙面秃奴杀了!”

“敏二娘?唐郎主之”

“你还知道是唐家堡坞之二娘啊?”没等莽子把话说完,那女子立时没好气娇嗔道:“不知干了多大的甚亏心事,引来这么厉害的江湖人物追杀,还假扮佛徒”

“小鱼儿,别说了!”萧敏伸出纤手摆了摆,制止了还要继续放炮的侍女,咯咯一笑,挪揄道:“看你这副要死不活晦色,以为是奴家用银针制住你的头颈要穴的吧?难道你没发现自己是因制住了要穴才醒过来的吗?”

“呃”莽子一愣,狐疑难解。遂眼睛一闭,脑海里立时闪现出昨夜那场亡命相搏——

昨晚,他一边担忧着身边失血过多的虎子安危,又一边对身为师伯的公孙乾大肆腹诽。因为公孙乾虽把他和虎子安排进唐家客栈的一座精致小院,却把正房让给神秘人居住,他俩只在马棚里的草堆中修养。

或许是因为从小与炭火c钢铁打交道的缘故,生性耿直,为人光明磊落的他,对公孙乾叨念什么“以虚为实c以实为虚”作派不但没共鸣。还因此耿耿于怀,转转反侧,难以安眠。好不容易睡去,却在半梦半醒之间心中警兆忽现,立即醒来。

黑咕隆咚的四周寂然无声,只有那些命硬的秋虫仍在卿卿鸣叫。心中庆幸叫道:“乖乖不得了,还真有敌人要来取俺俩的性命”心中一动,悄然起身,望向正房。

一勾儿弯月下,连鸟影也不见半只。

一声闷哼,却由正房屋顶传来。

“嘎嘎嘎!”公孙乾那夜枭般怪笑声直入云霄,瘆人之极。

“嗖嗖嗖!”风声骤起于马棚之后。

“啪啪啪!”火石挫擦声突然传来。

他心下大惊,一弯身,捡起防身的木棒佯装出没受伤的样子故意哈哈一笑,厉喝道:“贼子,老子等你多时了!”喝讫,大步迅捷踏出,对准先往挫火石之处前劈,倏地扭腰,长棒随势来回一扫。

准备放火之人“咦”了一声,离地飞起,手中长剑“铿”地一点木棒,借力大鸟般飞往院内平坝。另外两道黑影却双手持刀,破竹篱而入,一左一右电挚攻击而来。

只是这一刀,已可看出两人的刀技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若他回身挡格,气势不但会减弱,且陷于被动之境。只得破壁而出马棚,站在内院凝神待敌。

忽觉腰眼隐隐刺痛,全身一震,当即使了招赖驴打滚,往右侧笔直倒下去,到了离地尺许处,猛扭腰腿,转了过来,脸向天空,手中长棍猛力向后扫出。紧跟着双脚一缩一撑,借十只脚趾尖的力道,炮弹般离地冲飞,后发先至那人头顶,一脚踢出。

那人虽蒙面,但那秃头标志最好认,这下可大出了他的想象之外,心下惊赫,不由得高声叫道:“shā rén放火,就是佛门之善,可惜老子那些香油”话没说完,一道狠厉的阴风扫过他的脖子,两眼一黑就啥也不知了

“虎子呢?”莽子忽然睁眼问道。

萧敏点头一笑,戏谑道:“不愧是公孙佬儿的师侄,很讲义气!可那些聪明劲儿全用在木头铁石堆里了,你被人偷袭没事儿,难道想不到他应该无事儿吗?”

“多谢二娘相救,莽子无以为报,只求来生给您做马牛了!”莽子感受着萧敏的迷人气息,欣然一闭眼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不得了哩!看来你对佛门那‘业有三报’之说全信了呐!”萧敏微一错愕,接着咯咯笑道:“经说业有三报:一曰现报,二曰生报,三曰后报。现报者,善恶始于此身,即此身受。敢问莽子,你可否作恶于唐家?”

“在下正奇怪呢,鄙仆和虎子只不过争抢到运陨石到唐家而已,为何要受这大的罪?”莽子大惑不解,睁大眼睛问道:“莫非那陨石真是李家道圣物?可为何不降罪给那盗取圣物之人,却要落在俺和虎子身上?”

“你不老实!”只见小鱼儿一声呵斥便闪至床沿,一扬手中的银针威胁道:“大狗熊,快快道出实情!不然,让你尝尝本女郎的手段,那可是很厉害c很厉害的!”

莽子望着小鱼儿的娇躯,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娇蛮少女,便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就是把俺千刀万剐,俺也不知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小鱼儿伸出手,轻轻玩弄着插在莽子耳鼓穴处的金针,温柔地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这针是我李家秘传手法,表面只是制得你不能动弹,等到明天这个时辰,你会开始很迟钝c很迟钝,然后就跟疯狗一样嗯,就像阿虎那样“汪汪”乱吼,四处咬人,还”

“噗嗤”萧敏一笑,梨花咋闪,迷人千般道:“小鱼儿,别吓唬莽子了!他呀看样儿还真是个莽汉,哪懂什么阴谋诡计!”

莽子明知小鱼儿是在威胁他,但仍禁不住毛骨悚然,心头凛然,暗呼厉害。于是,他尽量用感激的语气奉承道:“还是二娘了解俺,俺师傅也多次这么说俺哩,这人啊还真没毛铁好侍弄!”

“咯”小鱼儿忽然笑弯了腰,指着莽子的鼻尖乱颤花枝嗔骂道:“看看,鼻尖都出汗了,真是个大笨熊,连话也不会说!”

萧敏娇笑着站了起来,道:“船要靠岸了,奴家还有很多事做,没时间和你闲聊了,趁去李朗中哪里疗伤期间,好好将运送陨石的经过想一下,郎主和娘主可要亲问整个经过,好好想想吧!”

言讫,迳自出了船舱。边走边对小鱼儿叮嘱道:“莽子是个老实人,你回到医馆儿可别再欺负人家了哦~!否则,我会打你的小屁屁的!”

“哼!”小鱼儿对着莽子一簇鼻翼,扮个鬼脸,恨恨地悄声道:“便宜你了!”又赶紧回头瞥了一眼身背长剑萧敏的背影,呼地一闪,就吊着萧敏的左肩撒娇道:“师傅,啥时候传我那杀秃头的剑技呀?”

莽子痴痴望着那一大一小的娇美背影,脑袋一片空白

听了唐睿详细解说“hu一 yà一”的厉害后唐戬再也坐不住了。离开了墨韵斋,便来到虎垴儿坪。

现在的虎垴坪是根据唐睿的建议,将以往零散分布在唐家堡坞的织布c染布c绳索c铁木加工等手工制造业会聚在一起,将劳作和宿舍完全分开,合理布局,用水泥c碎石c河沙铺道,致使更像一个太平美丽的小城。古树参天,葱郁优静。

前院方向不时传来孩童玩耍的声音,没上工的工人和眷属扶老携幼,悠闲地在职工子弟学校的外操场上闲荡,说不出的丰足写意。

他们见到唐戬,都恭敬施礼,唐戬亦和他们很熟络,便一路矜持点头着由操场走到宁静的内院。不见工人和眷属,倒也显得很严肃了。

间有童子在廊道间穿梭往来,见到唐戬进到校园都是眼晴一亮,而后趴地叩首。见有七八个男女孩童趴在地上拜见,唐戬心中说不自傲,那是假话,遂很有范儿地挥手,装懵笑问:“紫烟教授在哪个班上课,你们谁愿领我去?”

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抬首应道:“应该是轮到高班去上数学课了,小仆愿前往!”

“好!你姓甚名谁?”唐戬乐呵呵对那小童招手相询,又和蔼可亲的吩咐道:“都起来,都起来,谁教你们这么见礼的?”

“谢郎主!”小童们都是再叩首,才翻身爬起。

唐戬不由得一跳蹙眉,暗忖:大郎还真说对了,儒家那套东西除了把一群人教成虚伪君子和磕头虫外,可取之处实在不多。难怪自己请来的三个老夫子都一齐指责大郎乃朽木不可雕哼哼,我大郎厉害处,岂是你们这群腐儒能教的?当初实不该把三位老夫子留下啊!

暗中叹息的唐戬摇着头,无趣离开,却听那童子喊道:“郎主,您不让小仆带路了么?”唐戬一愣,立马回身摆摆手,呵呵笑道:“咱家逗你们玩儿呢,不用,自个儿玩去吧!”

“咦!历代皇帝都喜欢推崇儒家之孝道,这是为什么?”唐戬走一路,想一路,便直接闯进一栋三开间,却四面开窗的教室,打断正在对二十多个少年讲解乘除法的紫烟,不顾那些瞠目结舌的少年下指令道:“烟儿,今晚选出五名优秀学生带回墨韵斋,交给大郎教授!”

“这”傻眼的紫烟刚要下意识抗拒,忽然明白是郎君要选弟子,立即万福作答:“奴婢尊令!”

面对几十双童真眼眸,猛然醒悟有些失礼的唐戬立时手脚无措,干脆拱着手,讪讪后退着笑道:“打搅尔等学习,实在不该,咱家道歉,呵呵,道歉!”

“嗯,不错,难怪大人小孩儿都愿意来这间教室听烟儿讲课,定然是因为宽敞明亮了!”退出教室,站在不远处的唐戬打量这间专为紫烟建造的特殊教室,不禁暗自嘚瑟。却听见一个胆儿大的学生高呼道:“哇呀,郎主真君子也!”

“啪!”

教鞭抽打黑板的声音很响亮。然而,紫烟那中气十足的娇嗔声更吓人——别吵,认真听讲,若算错了板子上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8章 潜水、遁世无闷 天道阴晴多变幻,几个凡人能琢磨。

深秋已至,看样儿,建康接连几个艳阳天后又将面临寒潮来袭,秋雨连绵了!赵晟站在茅亭,眺望着一会儿阴,一会阳的湖面,不由得暗自发出感概。见唐睿在湖中时沉时浮,不知折腾些啥,觉得无聊透顶。

丝丝秋风扫过,虽说不是那么沁骨沁髓,但也有了些许寒意。天色又阴沉下来,没个地方好去的赵晟转身来到沙盘,拿起那支奇特的“竹笔”顿感一沉,轻咦一声,微笑暗忖:曾闻小郎主打降生时就性情怪异,换无数个奶娘喂养都没成,非要吃娘主之奶包。略长,不但常行惊人之举,还时有惊人之语传出,致使常常被娘主骂成“魔怔头儿”,至今却变成了他的绰号

盐船被抢,死伤惨重,唐姥姥怒极,便派他们四英分别带队做先锋潜入建康,等摸清情况将会有大队人马到来,准备大闹一场后便将唐家堡坞人马撤回大巴山,这是几朝传下来的惯例——专等恩诏颁发后才得重临建康。

也不知为啥?唐姥姥居然赞同了建康堡坞郎主——唐戬的建议:飞鹰传书来让他们暂缓行报复之举,全力配合唐戬行事。

这算不了什么,但却安排他这位一直临阵杀敌,驰骋疆场之人来当个细作头目,还要听命于一个童龀指挥,说不郁闷,那是哄鬼。

不知是唐戬这位郎主大意了,还是他自己也不懂细作挑选标准,反正没给出挑选细作要求,只叮嘱他挑选出来后向唐睿禀报,还吩咐从今以后都听从唐睿的指挥。

于是,他便按自己的理解,从五百名唐家护卫好手中挑出一百人后却又拿不定主意了。因为凡是熟读《孙子兵法》的人,都知道细作将分成:因间c内间c反间c死间c生间五种。

精英人士总会带着有色眼镜去考校他的上级。身为四英之首的“赵枪”,当然没理由例外了。

他寻出了玩一把上级的理由,虽不算什么大节,但只要自己兴致好便是。这不,他兴冲冲赶来墨韵斋,与阿虎好一阵折腾,却正撞上这位小上级的练功时间

赵晟将“竹笔”在手中颠了颠,嘟哝道:“啧啧啧,下轻上沉,恐怕成年人没练武,也无法持这样的笔来写字,不会是童龀的玩耍之物吧?由此观之,那‘魔怔头儿’绰号还真是名副其实了,谁家小郎用这笔练字呀?左右没事,我来试试!”

言讫,一蹲马步,便在沙盘上小心翼翼地写下“臣繇言,臣自遭遇先帝,忝列腹心爰自建安之初”那一手古朴c遒媚之极的钟繇字体跃然于沙盘,颇有几分碑刻神韵。

他抬头审视了一遍,点着头自得一笑。又用笔杆扫平少盘,便沉浸在这篇钟繇的《荐季直表》文笔之中,流畅挥洒于沙盘

“不错,得钟繇七八分古朴天然神韵!”

赵晟专注于书写,仿佛回到童年在家读书习武的环境里,失去了练武之人的该有的警觉,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人。猛然间听人评价,倒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穿一条三角裤的唐睿,颇感诧异,又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少郎主对钟繇书法呃,这是老祖花大代价,从前秦皇宫里逃出来的一位太监手中收购所得,卑下自小喜欢武艺,对文事多有荒废,实不敢当少郎主夸赞。”

唐睿一笑,迳自捡起随意抛在地上的衣袍一披,站在沙盘对面问道:“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呢?”

“呃”赵晟一愣,赶紧作揖,句斟字酌道:“卑下赵晟,受郎主看重,忝列心腹,主持各大王侯府邸细作情报收集。见这笔甚是奇特,心痒难制,未经少郎主允许,擅自一试,尚请责罚!”

唐睿看着沙盘上的字迹,装出一副高人范儿点头评说道:“《荐季直表》乃钟繇晚期所书,用笔老辣,尚有隶意,书写之时布局空灵,结体疏朗c宽博,体势横扁,天趣盎然,妙不可言,此乃华夏民族之瑰宝,望你妥善收藏。”

“咦!是这么回事?小小年纪居然对书法点评得如此精准”赵晟凛然一惊,觉得唐睿比传闻更加深不可测。遂拱手道:“难怪家严只让我们临写老祖当年临摹之范本,真本儿却秘不见人。”

“或许你家老祖收藏的也是临摹之作哦,呵呵!”唐睿打趣道:“我听娘亲说,台城那位很喜欢这《荐季直表》,还撰写了《观钟繇书法十二意》,称赞钟繇书法:巧趣精细,殆同机神呢。”

“呃!”赵晟一愣,问道:“莫非小郎主也是也是”

唐睿见赵晟期期艾艾,遂笑道:“我喜欢王右军之书,是故,日常临写周散骑侍郎之《千字笔》,读书练字两不误。”

《千字笔》乃是南梁皇帝命人从王羲之书法作品中,选取一千不重复的汉字,命员外散骑侍郎周兴嗣编纂成文。因不押韵c不对仗的文字,故称之为《千字笔》。不过,唐睿已经按照他前世所读的《千字文》将其修正,还原成对仗工整,条理清晰,文采斐然,语句平白如话,易诵易记之四字句,现已成了唐家子弟的启蒙教本,目前还没外传。

“居然有贵族子弟才能拥有的《千字笔》?”赵晟抬头,诧异地看看唐睿,见其神情淡然,知是没说假话,便恭维道:“能得当世之奇文奇书,小郎主好福气!”言毕又施一礼,态度十分恳切。

唐睿见状,差点儿笑出声来。遂问道:“我见你来了多时,不会是来练书法的吧?”

“啊?!”赵晟惊讶之极。旋即试探道:“郎主没告诉小郎主,卑下现在所主持的细作都归你调度吗?”

唐睿暗自吃惊,仰起脸来想了半晌,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我很少结交外人呢,哦”

他忽然想起老爹从这里离开之时对他的神秘一笑,说什么你既然不负睿智之名儿,就得多担些责任莫非就是管理这细作之事儿?想到这,暗自腹诽:都要满三十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一般,不捉弄自家大郎,生活就没趣了吗?真是的!

不等一脸茫然的唐睿再说什么,赵晟接着口道:“小郎主放心,卑下已经选出一百名好手儿了,只是不知他们是做死间还是生间,小郎主得拿出个章程来。”

“考校小爷吗?哈,小爷正须了解建康城各大王侯府邸的动静儿呢?嗯,老爹这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唐睿暗自大打哈哈,遂笑道:“很好,亦一大快事!不过生间死间,该因情而定,不能照搬《孙子兵法》,等我看了这一百精锐资质后量才而定。”

“小郎主放心,卑下挑选出来之护卫,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甚是自信的赵晟只差拍着胸脯炫耀了。

“别过早下结论,能做细作的基本标准就是相貌平常,但都具有内慧之特质,要灵活多变,能在截取情报后全身而退才是真正的精锐细作!”唐睿犹豫了一下,戏谑道:“若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就是唐家四英之首赵枪吧?”

听了唐睿细作之论,赵晟刹时呆了,无声点头作答,心里却巨浪滔天——世界真有神童?难怪郎主把这涉及唐家堡坞生死存亡之大事儿交给一个童龀来打理,其中怎会没有原因?哎!丢丑了我以前咋没这么想呢?居然全选一些彪形大汉,还想考校一番,真是丢丑丢到姥姥家了!

唐睿见赵晟发呆,凑趣道:“失礼,失礼,这里怎是招待四大精英之首的地方啊,更不是商讨事情之地儿,走,到我书房喝杯茶,细商一番如何?”

“哦。”回过神来,已是心存敬意的再次作揖道:“既蒙小郎主如此错爱,卑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唐睿一摆手道:“您先请,自今儿个起,你就算是我唐睿的第一个客卿了,怎可怠慢呢?”

赵晟见如此说,旋即露出武者的耿直脾气,直言道:“哪里的话,唐家很不爱儒家这些个繁文缛节,还说是圣人之教,拘死了人!”

“哈哈,真性情也!”唐睿笑道:“倒不是唐家瞧不起儒家学说,实在是生存环境所迫。你去和那些只认刀枪的蛮夷讲礼乐仁义,不找死才怪了!不过,儒家宣扬的礼乐对持家之道还是很好的,只是不宜用以治国,或者管理一个部族而已。”

“说得好!”赵晟一比大拇指,大赞一声。这一刻,他对能说出这番话的唐睿可真的是刮目相看了。心道:由此观之,那“魔怔头儿”的绰号与本人很不相符呀?这堡坞里的仆役在私下为啥都这般呼之呢?

两人又一阵推卸,一番七扯八拉,直到达成了兄弟论交才并排出了茅亭,回往墨韵斋。

蹲守在门楼前的阿虎见唐睿和赵晟联袂而入,“嗖”地扑来,摇头摆尾,没了之前见到赵晟时的那副凶恶之态,嗯咽着撒欢不已。

“早听说阿虎了得,今日一见,真是不同凡响啊!”赵晟幽幽一叹。

“呵呵,他就是个狗脾气,赵兄别见怪啊!”唐睿一笑,对阿虎吩咐道:“这是小爷之兄长,今后要对他要像对待唐雄他们一个样儿,知道吗?”

“汪汪!”阿虎连忙对着赵晟高叫三声,便绕着赵晟一阵猛嗅,看样儿是在牢记赵晟的体味儿。

刚进中堂,早见紫薇对两人笑容相迎。赵晟习惯性地悄悄放慢了脚步,侧立在唐睿身后,唐睿大喇喇地一挥手,喊道:“把那明前茶拿出来,我要招待贵客!”

紫薇见刚才与阿虎打架的赵晟几乎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神气清朗,体态潇洒,没半点俗气。不再是一身逼人煞气,让人远远一看就胆战心惊了。遂嫣然一笑:“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9章 初动、布子守角 赵晟从墨韵斋议完事出来,悄然无声的秋雨像是无数蚕娘吐出幽怨的银丝,斜斜密集出一块灰色幕布,将整个天地遮盖。

偶尔从虎垴儿坪码头显露出来的灯火映照着阒无声息的湖面,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他人虽离开了唐睿,可不知为啥,心头仍在突突乱跳。

他婉拒了那郑仆妇殷勤递来的雨伞,光着脑袋,沐浴在夜色中,雨幕里,想让自己好好清醒一番。

他手按腰刀,在雨里踽踽而行,沿着青石大道回往刚分配给他的驻地。一再追忆当时的情景:为何在小郎主面前,我就像个刚在牙牙学语的无知婴儿呢?

冰冷的雨水浇得他全身湿透,衣服都贴在肉上,一阵风吹过,打了一个哆嗦,便不再纠结小郎主为何对细作之事儿,恍如祖师爷一般高居神龛,让他仰望之心结了。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纵有在万千军马中斩敌将头颅如探囊取物般的本领,也是无用。遂深思着如何按照唐睿制定策略,着手打造一支纪律严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特种部队”,同时在各大王侯府邸选择目标,施行收买之“反间”计划。

他情不自禁地一按自己的右胸,见唐睿临时抄写给他的小册子还在,便轻舒一口气,暗自立誓:放心吧小郎主,卑下定在一天之内将之刻在脑海,然后完好无损交还给你!

他回到那紧靠皂角林带的一座规整四合院,见他的副手樊纳早在门楼平台上等候着他,便加快了脚步。

樊纳见赵晟终于回窝儿,暗中舒了口气迎了上去,恭敬问道:“旅帅,你到哪儿去啦?辅食吃了吗?”

旅帅,乃是唐家夺魂堂的中级将官称谓。

逢乱世,又地处南蛮包围的唐家,实行的是全民皆兵制。凡十八岁以上的男子一律称之为“武士”。平时按照居住地点就近编伍,由各房的长老负责训练,警备治安。大规模征发参战时,就由长老率领上前线。

夺魂堂相当于一个国家军政部。由堂主在各房挑选合格武士组建唐家护卫队,参加各种物资贩运保护。若遇因争抢地盘而发生大规模战争,就由唐家姥姥会决策,受命族长进行实行战时编制,委派“军侯”分领几个作战集群,集群下将各地征发的武士按其地域集中编制为某一战斗部队,号为“部”,全由夺魂堂委派出队率担任“旅帅”指挥。

一部的武士人数不少于五百,不大于一千。基本编制是整编为伍(有伍长)c什(有什长)c队(有队率),每个队率都可支配约占编制10的另编人员为随从亲兵,担任警卫c通讯等特别战地勤务,因此,一个队的编制在一百人以上,一百五十人以内。

夺魂堂所属的护卫队可以称得上是常备军,编制以队为基本单位。赵晟夺得了唐家四英之位,便有统帅一千护卫队资格,内部便将之称为旅帅。

赵晟望着这位来自黔阳的副手吁了口气,摇头道:“我已经在墨韵斋用过餐了,不知兄弟们的情绪对了,那三个家伙没来找你麻烦吧?”

“嘿嘿,来是来过,可见你没在就又走了!”樊纳阴阴一笑,道:“他们说明天再找你理论呢。”

“好!我総一u rén抢春昧耍 闭躁缮锨耙慌姆傻募绨颍瑖n瑟道:“你去给兄弟们说一声,明天要进行一场比武大赛,到时候小郎君会亲临观战。”

“可这雨”

没等樊纳把话说完,赵晟一瞪眼睛,硬声道:“临阵时,就是下刀也要战,更别说这细雨了!”

“也是”樊纳一点头,弱弱附和。

赵晟掉头进门,一想到自己要开先河,训练出一支“特种部队”来效忠唐家,顿觉得浑身是劲。可一想到贵族势力遍布建康,心里又是一沉:究竟该挑选些什么样的人呢?

他心里又在从认识的熟人中一个个掂量,评判着他们的人品才能,长处短处,一下子列了好多人不知不觉,便到了正房前石阶前。

猛然,他一拍大腿,想到小郎主吩咐他:通知唐斧c吕戟和魏刀明天各带三十人也来参与比武之事儿,便回头对身后的樊纳吩咐道:“樊队率,你立马去通报莽夫c母鸡c味道那三个好战分子,明天各挑三十名好手与我们对阵比试!”

“啊!”埋头走路,差点儿撞在赵晟身上樊纳惊呼一声,赶紧拱手问道:“这是何因?”

“别多问,若他们问起,就说是小郎主的特别安排就行了!”不管樊纳愣在雨里傻傻猜想,赵晟丢个后脑勺便登上石阶

唐睿见赵晟居然面红耳赤地推谢了郑姆送给他的雨伞,有些狼狈地闪出门楼,便在心里大肆腹诽道:“咦,这是啥情况?莫非对这风韵迷人的郑姆有意思?嘿嘿,人家郑姆可是名花有主了哦!”

他望着如丝,如绢,如雾,如烟的朦胧细雨,心底猛然升起一种凄凉。便施施然地转身走进书房,盘腿儿到棋桌前,捧着那碗香茶,轻啜一口儿后探手进棋篓子,抓起一粒黑子便“啪”地一声拍在三三位上,轻声嘟哝道:“小爷这颗子儿,算不算是守住一个角了呢?嘿嘿!”

重生这么多年,直到今日才被父母承认他可以主事儿,心中如何不喜?他独自乐呵了一阵子,才转头对紫薇问道:“你姐带回来的那几个少年怎么安排的?”

紫薇笑道:“宋姆将她的床榻让给四位男孩儿,自己和郑姆挤在一塌,那个女孩儿跟我们睡在一起。”

“真难为你们了!”唐睿心里很受感动,呢喃道:“让你们受苦了!”

“郎君,快别这么说”或许是照顾唐睿洗浴的时间久了,紫薇胆子大了不少。只见勇敢地抬头,望着唐睿双眸一眨一眨地笑道:“比起家里的境况,这里不知好了多少倍,不知你还要二姐吗?”

“要你二姐?”唐睿一愣,刹那明白紫薇的心思,便打趣道:“我可不敢要了你们三姐妹哦,哈哈,莫非你是想三姊妹天天晚上挤在一个床榻上聊天睡觉?”

“郎君是知道的,咱们家一到冬天,所有衣物都给阿父穿出门儿,哪有饭吃便上哪儿去。我c阿娘c二姐都只能躲进草堆里取暖,等着阿父给我们带回吃食。去年腊月,二姐见阿娘吐酸水,便自己不吃,偷偷地给阿娘积攒结果差点儿饿死了”紫薇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狗日的萧山,你他娘的是个畜生!唐睿一听,心里酸酸的很不好受。当即便对他的亲娘舅暗骂起来。嘴里却问道:“听说鄱阳王府减免了你家的地租,为何为何还闹饥荒?”

“家里遭了贼。”紫薇低下脑袋,弱弱回答。

“遭贼?”

在唐睿的惊呼声中,紫薇又忽然抬起头来说道:“不只是我们家遭贼,凡是鄱阳王府的佃农,几乎家家遭贼那些遭千刀杀的贼,为啥要专抢我们呀?”

“呃”唐睿被噎得说不话来,心里隐隐猜到是鄱阳王府的其他房的纨绔子弟打击萧山所为,不由得满腔怒火。

他想到刚才从赵晟嘴里掏出的信息,觉得自己以往对这个被历史称为最黑暗的社会,依然把它想像得有些美化了。

今天才了解:不管是南梁的宗室还是梁朝士大夫,都是他娘的阴私躁急,侈靡无度c耽心晏逸。这些统治阶级中的人不是豪华相竞,就是崇尚玄谈;不是醉生梦死,就是溺道佞佛。

庶民百姓啼饥号寒c动辄得咎;士族巧取豪夺c中饱私囊不断。整个帝国的吏治真可谓罄竹难书,俯拾皆是。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当今圣上是根据贡献物的好劣和多少来品评官吏的政绩优劣。献物多的便云:称职。献物少的言:弱惰。

于是,牧令守长为了争宠,无不谄媚多献。可他们的献物从何而来,当然是竭泽而渔来供朝廷挥霍了。

南梁律令非常严苛。

家中一人犯法,全家不论老小统统治罪,一人逃亡,则全家人都要成为罪徒。然而,一些苦不堪言的胆儿大草民,因忍受不了苛捐杂税和严刑苛法的压迫,不得不从农耕民变为浮民,遁迹山野,与大自然和野兽争夺生存权。那些胆儿小的就只能投奔到寺庙c道观,寻求庇护。

现在建康权贵纨绔子之间的游乐,都流行“四尽”一词:一曰游江鱼鳖尽;二曰游山獐鹿尽;三曰遇民财物尽;四曰换俾精兴尽。致使整个建康城的贵族子弟个个攀比,一片乌烟瘴气。

要说这“四尽”一词的发明专利,却是跟随当今陛下打天下的鱼弘。他搜刮财物之狠,可以说已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但却干了三任郡守。有官吏问他获得陛下赞赏而升官的秘诀时,遂恬不知耻地向那官吏炫耀:“吾任郡守做到了四尽:一曰水中鱼鳖尽,二曰山中獐鹿尽,三曰田中米谷尽,四曰村里民庶尽。”

试问鱼弘这大胆c露骨c穷凶极恶的“四尽太守”,当今陛下知否?当然是知道的。不然,建康的纨绔子们怎会这般有样学样儿,猖狂无忌。

“这样一个黑暗的南梁,小爷不造反呃!”心中一急,唐睿不知不觉中又犯了“中二病”,不由自主地一拍长案,大声咆哮起来。还好及时刹车,否则,传出去又是他的“魔怔病”犯了。

尽管他收得快,可依旧把紫薇吓傻了。但她心里却自然而然地响起她大姐的叮嘱:郎君时常会有一些魔怔言辞冒出,千万别乱说,只当没听见就好了。

也不怪唐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实在是刚刚听了赵晟对南梁现实的讲述,又听到紫薇说她家被抢,若他波澜不惊,那才是怪事儿。因为二十一世纪的有识青年都知道:治理一个国家最核心的东西——收拾民心。

“看来小爷得要快速积攒实力哇!”唐睿眼睛一眯,暗自警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0章 举荐、老谋深算 “哈,读书呐!”

赵晟正待发作,借着灯火侧脸一看,见悄然推门,伸着个大脑瓜进来的不是别人,竟是唐武。便迅捷将手中的小本子往怀中一揣,一瞥眼,没好气问道:“莽夫(四英之间的调侃称呼),你啥时候变猫了?”

“哈哈哈,藏什么?让敝帅也观上一观!”直起腰来的唐武猛然推开房门,犹如一只黑熊,呼地一声便闪到火塘边,俯视着赵晟一探蒲扇般的大手,咧嘴大笑道:“定是美人儿图,拿出来吧!”

“美人儿图?在哪?”内院旋即传来两道咋呼声。

“咦?”唐斧扭脸,错愕问道:“你俩咋也来了?”

以轻功见长的魏刀卷起一股湿漉漉的冷风,飘进门来,站在门口笑道:“莽夫,就你知道来找‘抢哥’问比武章法吗?哈哈!”

“咦哈,捡到一坛美酒,这运气”

“啊呀!”没等吕戟把话说完,唐斧一拍脑门儿,惊呼一声,又迅捷撞向门口的魏刀大吼道:“别动!直贼娘的母鸡,是咱的酒!”

“黑咕隆咚的,你咋看见的呢?”魏刀见唐斧横行霸道,哪敢阻拦,连忙闪至一旁,懊悔着嘴不饶人,戏谑道:“母鸡的鼻子真比狗还灵!”

“哈哈,今夜不用‘抢哥’出手也有口福了!”堵在门口的唐斧忽然回过头来,望着赵晟咧嘴一笑便又转过去谄媚道:“兄弟,扛着的可是狗肉?”

魏刀走上前来,一拍唐虎的肩膀挪揄道:“你这笨熊,为甚总想吃狗肉?莫非你前世被猎狗围攻而死?”

听到魏刀呼他“抢哥”,赵晟又恍如回到执行一趟押送任务回来,恰逢都没任务便比武博~彩,长夜共饮的日子。每次一番比试下来,他都只带一张嘴,于是,便获得了‘抢哥’的昵称。

“外面雨停了吗?”想到这些,赵晟不由得开心一笑,乐了一阵子便问道:“不通过比试你们也自觉采办酒食,啥时候变得这么懂事儿了?”

“俺和‘味道’一想啊,明天小郎主观战,不好打赌,便提前置办算了,免得你赢了又来索要,哈哈!”一边说,一边笑的吕戟扛着一只没剥皮的羊跨进门来,迫得唐斧不得不侧身一让,抱怨道:“你俩真烦,我还想借今天之事儿敲他一顿酒呢。”

“是吗?哦哟,那院里的两坛酒难不成是俺抱来的?”魏刀挪揄着一笑,故作恍然大悟状蛊惑道:“抢哥,笨熊想按老规矩打一场呢?”

“哈哈,是吗?”赵晟一挑眼眉,露出饶有兴趣目光扫视着唐斧。

“哎哟,这雨真大啊!”唐斧一缩脑袋,咋呼一声便闪入夜幕。

“抢哥,别听他的,毛毛雨而已!”魏刀及时补刀

四人都是吃货,整治起吃食无不都是行家里手。

剥皮剖腹,料理内脏,四人分工合作,笑笑闹闹,有条不紊。不一会儿便是:肥羊架烤在火塘,羊头内脏煮在旁。

一刻钟后,起身给羊肉抹汁儿的魏刀深吸一气,笑道:“哥儿几个,怎么每次都是俺来抹汁儿呢?笨熊,别纠缠什么美人儿图了,过来搭把手!”

“不就是美人儿图吗?你不给观,我还不看了呢!”唐斧一拍地板,抱怨着站起身来干干一笑,挑拨道:“你们别不信,是我一嗓子喊出来了他才很快揣进怀里的,要不我们一起动手给掏出来?”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搭把手!”赵晟一瞪眼,训斥道:“我说了这是小郎主专写给我的训练法门儿,你咋就不信呢?”

“别日弄人了,哈哈,小郎主才多大呀?”站起身来的唐斧一指翻动着羊肉的吕戟问道:“你信小郎主能写书吗?”

“俺信!”吕戟点头作答,很坚定。

“俺也信!”魏刀附和道:“别啰嗦了,等会羊肉没味道都是你的错!”

“你们俩都信?”唐斧狐疑不解地左看看,右瞧瞧,摸着脑袋问道:“为啥?”

“因为抢哥虽然什么都抢,就是从不撒谎!”吕戟瞥了一眼唐斧,催促道:“楞个甚呀?真是个笨熊!老子肚子在唱歌了,还不快动手!”

“我给你们说,小郎主可是我所见过人之中最聪明的人!”负责料理熬煮的赵晟一边架柴,一边说道:“嗯,誉为神童也不为过!”

“真有那么神奇?”唐斧讪讪地嘟哝一句,气哼哼地抓起一个毛刷,沾上酱料便忙活起来。心道:有这么厉害的侄儿,明天倒要试他一试

三更时分,夜雨密集,沙沙有声。

“咚咚咚”的木鱼敲击声,很有节奏地从鄱阳王府那“菩萨精舍”里传出,格外清脆,格外响亮。一丝丝光亮从佛堂的窗缝儿里透出,照得内院的雨丝晶亮晶亮。

精舍外,一道黑影从远处的屋顶飘落在地,几个起伏,便来到“菩萨精舍”门楼前,望了一眼门楼牌匾便是一闪,拔地而起,仿若夜枭一般飞掠至倒座屋顶,“啪”地一声轻响后没惊动任何人。那黑影略一打望,便沿着屋脊直朝佛堂奔去。

“吱嘎”一响,黑衣人推开大门,容身躯闪进后反手关上。一眼看去,只见黑色油布,不见任何容颜。

“咚咚咚”的木鱼声中,背着大门而坐的刘太王妃沉声道:“来了!”

“古井真无波否?”那黑影沙哑一问,有些沧桑感。随之便缓缓解开腰带,慢慢掀开油布,露出一张甚是清癯的脸庞。虽皱纹交错,却敷粉点朱,恍若夜叉。

“哼!”一股香粉气瞬间弥漫开来,一心多用的刘太妃当即冷哼一声,忍不住重重一敲木鱼便停下来嗔斥道:“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蓄须,真当自己老当益壮啊,羞也不羞!”

“嘿嘿!”傻笑声中,便见身着崭新绛色红袍的身躯甚是伟岸,七尺有余。在灯光映照下,锦袍和那悬挂在腰间的长剑贼亮贼亮。但见他遥遥一拱手,钦羡道:“子显见过族婶!深夜传讯,不知何事如此急迫?”

刘太妃将木鱼搁到长案,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来伸手一邀,道:“佛堂简陋,贤侄将就蒲团一座吧!”

子显一笑,走到左边的那个蒲团前却解下佩剑,庄重地将剑举过头顶对着神龛上的萧恢雕像,肃然躬身一揖,然后放在蒲团边左手边才盘膝坐在蒲团上,作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儿。

“呵呵!此乃你祖父佩剑”刘太王妃一乐,转而打趣道:“子显呐,除了夫君知你是武道高手外谁人还知?”

“普通八年,圣上见我常以扇当剑舞之,圣上见疑,便以此剑赐我”子显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泪光晶滢道:“同为萧家男儿,本该以国士报之,建勋立功,然,只得日夜弄文,不露于内,不显于外,子孙不得知也,可叹,可叹!萁燃煎釜豆,本自同根生啊!”

萧子显一叹,又落寞说道:“我本喜登高目极,临水赏月,泛舟江湖,春观花开,秋叹落叶,却每每不能由已也,现年近知天命了”

“哦~!你想归隐?”刘太王妃惊讶一问,俄而又咯咯一笑,道:“子显啊,你故意见九流宾客,不与交言,只举起手中的扇子一挥而已,让那些士族内心对你不满,四处传扬你自负才气?”

她深知这萧子显是个性~爱山水,风神洒落,雍容闲雅,不畏鬼神之人。凭着自己的才华c风度和谈吐,赢得了陛下礼遇和信任,官至吏部尚书。

“哈哈,知我者,族婶也!”萧子显嘚瑟一笑,打打哈哈。

“我知你看不惯陛下礼佛,可你”刘太王妃见萧子显真要遁迹山林,不由得着急说道:“陛下自始至终都把你看作是萧氏才子,珍视若宝,而你之文才的确很有影响力,如何离开朝堂?”

“一将功成万骨枯!”萧子显见刘太王妃的着急神态,知道是因为鄱阳王萧范之事儿,遂收起放浪作态,肃然一叹,弦外有音说道:“你们求功名之人,心思究竟和百姓不一样啊!”

“你是百姓吗?”刘太王妃听得此言不禁愕然,便没好气地质问道:“若说吏部尚书是百姓,天下就没有官贵了!”

萧子显一想,这倒是试探族婶传讯我来之意的极好机会,遂笑道:“族婶,您瞧子显是见利忘义之辈么?夜已深,可否直言相告?”

刘太王妃心情十分复杂,似乎是眯着眼睛沉吟半晌才下定决心,猛然一睁老眼叹道:“倒不能这样说,哎——陛下礼佛,世道日渐,百姓日苦,你看见了,我老婆子也不得不修建佛堂来迎合圣上刚收到世子来信,说沿途老百姓日子越发凄凉,各个城镇插草标卖儿鬻女之人数不胜数,真可叹哪!若再下去”

“昨日,庐陵郡王府世子带着王府左右从事,在朱雀门截取了世子辟举唐戬出任汉中校尉之聘礼。今儿老婆子去了一趟王府,你猜他们说什么来着哼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嘿嘿,族侄愚笨,族婶实言相告就好!”萧子显虽时常彰显游戏人间的作派,可听了此言,心情还是有些沉重的。

“你呀”刘太王妃颓然一笑,摇头道:“他们的理由是唐戬乃寒门之子,出任汉中校尉本是抬举,若不应征,王法治之,举族牵连。而陨石乃天降神物,有德者居之,唐戬不配拥有是故,老婆子想举荐萧山出任汉中郡守,你以为如何?”

萧子显略一思忖,便知道其中的猫腻,不由得问道:“这唐戬尚凤凰郡主,乃是宗亲”

没等萧子显把话说完,刘太王妃摆手打断道:“别提这事儿,她早就不是凤凰郡主了!”

萧子显想了想,问道:“汉中形势很危险吗?”

刘太王妃老眼一翻,淡淡道:“世子打算建功于汉中,完整益州版图。”

“呃”萧子显一噎,瞪大眼睛问道:“因为唐家?”

“然也。”刘太王妃点头作答,毫不顾忌。

“这倒也是情理之中”萧子显轻声呢喃,无话可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1章 惊险、春景烂漫 浴室门半开,一道粗大的红光刺破了室外雨幕的幽暗。阿虎倏地钻了进去,浑身直抖,毛发翻滚,“呼呼”有声,水珠四溅。

浴桶雾气弥漫,灯光惨淡。

甩完身上雨水的阿虎抬头望着浴桶,“呜咽”一声,便大叫起来:“汪,汪汪!”

被各种药渣稍稍盖住裸露身体的唐睿一笑,软绵绵地笑骂道:“着什么急呀?时间还没到呢!”

听到阿虎叫声的紫烟推开室内左墙之门,见仰躺在浴桶里的唐睿脸堂赤红,蓬乱的黑发浸在药汤里闪闪发光。侧脸一看门边的沙漏早已漏尽,脸色一变,高声咆哮道:“死妮子,你不会又睡着了吧?快,快退火!”

“啊!”屋外一惊呼,便听到接连不断的舀水声,“噗噗噗”的灭火声。唐睿依旧闭眼赖在药汤里,似乎很享受。

紫烟一掠,便来到木桶边急急问道:“郎君,没事儿吧?”

唐睿转过头,透过斑驳的光影凝视着丽容紧绷的紫烟,傻傻一笑,如梦似幻呢喃道:“让我睡一会儿。”

“啥?”紫烟一惊,迅捷将唐睿捞出来放在浴桶边的一个凉床上,迅速之极,犹如diàn yg拍摄过程被删剪掉一般。顾不得衣袍湿透,转身从瓦缸里拿起葫芦瓢,舀出一瓢凉水浇在唐睿那仿若烤虾一样的身躯上,一瓢,两瓢,三瓢

“哇呀,爽!”唐睿恍若在烈火炙烤中被凉水浇灌,真个透心爽快,虽一动未动,呼吸微弱,却大叫道:“再来!”

紫烟那绷紧的丽容这才一松,遂又浇了几瓢凉水,凝望着唐睿问道:“郎君,醒了么?”唐睿终于睁开眼来,抬头看着紫烟张大了嘴。又缓缓转过头去,背对着紫烟呼呼大睡。

悄悄进了浴室的紫薇见唐睿弯虾一样地侧躺在凉榻,散乱头发遮住了脸庞,红里泛紫的肌肤在灯光下闪耀着光亮,不由得小脸一红。可怜巴巴地望着紫烟嚅嚅道:“郎君没事儿吧?”

“你哎!”气急的紫烟刚要张嘴大骂,却叹了口气数落道:“你是咋向我保证的?”

“我”

“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要经常来看沙漏,沙漏尽,则退火,你为啥这么懒?”

“眼睛一沉,就眯了一会儿。”

“一会儿吗?若非阿虎,你要熬多久?看来父母对你太娇惯了!”

紫烟那越来越高的嗓门对体内还是一片灼热,脑袋还有一点沉重却没了睡意的唐睿,无疑火上浇油。但见他频频大喘一阵吼道:“叫一个岁的女孩儿看火,你三更半夜作甚去了?”

见从没摆过谱儿的唐睿发怒,紫烟浑身一颤,立时跪地,“咚咚咚”地叩首道:“奴婢错了,不该让紫薇去看火,奴婢该死!”

紫薇见状,手脚无措,惶恐起来,却呆傻站着。根本没意识到她差点儿把唐睿给煮死了。

“你”唐睿抑制住自己烦躁的心绪,只冷声说出一个字便赶紧住口。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若真把“你怎么不去死”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这刚烈的紫烟就很有可能拔剑自刎了。

他不由得脊背一麻,打了个寒噤。心道:“小爷差点儿成青蛙被温水煮熟了,看来,老祖宗总结出来的练功法门儿是不能随意篡改的呀!”遂轻咳一声,尽量平和道:“起来吧是我的错,不该异想天开地将浴桶置于铁锅之上,固定成甑桶。”

阿虎绕着浴桶直呜咽,时不时地停下来对着浴桶狂吠两声,接着再转。

过了好一会儿,紫烟见唐睿没有任何变化才站起身来,屏息敛气,把脸凑近那令人发狂的红中泛紫身躯,轻轻地c颤声道:“郎郎君,气息顺畅吗?”

唐睿叹息一声,又转过身来,还原仰躺姿势。却感觉到紫烟那吐气如兰的温热气息犹如一股香风涌上了他的脸颊。心里一热,突觉尿意袭来,雀儿倏然一翘。便赶紧坐了起来,喘息不止。暗自嘟哝:“还好小爷穿了三角内裤,若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不穿内裤,那可就糗大了!”

然而,这一切却没逃过那望着唐睿痴了呆了的紫薇目光。心道:“郎君那里藏了甚,怎会动呢?”

紫烟随即直腰,从后怕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伸出右手,用五指轻轻梳理着唐睿那蓬乱的c湿漉漉的黑发。这是一种下意识的歉意行为,动作轻柔缓慢,神色中却带着一种母性的灰暗和哀伤气息。

唐睿因欲念突然蹦出,似乎有些消化不良而火烧火燎,很是不适。突然喊道:“紫薇,把凉茶给我!”

“哦。”瞠目结舌的紫薇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便东瞧西望,却没见着凉茶,遂又问道:“在哪?”

“笨猪!”紫烟嗔骂一句,火烧火燎地离开唐睿,走到壁灯旁的立柜前,双手抱起柜上的陶罐,对着柜上的海碗一倾,便见绛色的茶一泄而出。动作娴熟流畅,待斟至七分满才止。

此时,这碗特制凉茶是对唐睿病症的最好药汤。不但消除了五脏六腑的燥热,也消除了绷紧膀胱的那股尿意。

一切又恢复原状。

“哗啦——”阿虎跳进了浴桶。

“啊咿~!”紫薇惊呼一声,指着只露出嘴鼻的阿虎说不话来。

“咯”紫烟望着阿虎大笑一阵,转过脸来白了一眼紫薇,没好气嗔斥道:“少见多怪!”

“姐!”紫薇露出狐疑不解的神色支支吾吾问道:“这阿虎也要药浴吗?”

“你这不都见到了吗?”

“不是的,它怎么也呢?”

“打小就被郎君这样泡哩。”

“嘶难怪这么聪明,原来”灯影下,紫薇微张着气嘟嘟的小嘴儿,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成呆萌状,很是好笑。

带着笑意的唐睿觉察身躯里荡漾出了朦胧春景,稍一翻动,就烂漫起来,开始影响着他的思绪。

一阵冷风从门口扑了进来,湿漉漉地洗刷着他的肌肤。

于是,那刚刚爬出来的桃念浓雾,仿佛被那阵冷风的幽灵吹皱了一般,倏然潜伏在思绪中,钻进身体睡眠起来,又温柔地封闭在渴求世界里兴奋颤栗。

小爷前世不是现在c将来也不可能是一个兽性恶棍如果找到了目标,小爷的狂热就会全部化作柔情,即使她睡着了也要感觉到我内心的ji qg燃烧唐睿暗自呢喃,憋了一眼那快乐似神仙的阿虎,吩咐道:“开始吧!”

“诺!”紫烟一应,勾腰从凉榻下抽出一根chéng rén母子粗,两尺长的降真香木棍,红亮闪光。但见她深吸一气,略一凝神,便从唐睿左轴右侧开始排打,至左手心直至左手中指尖为止。再从左肘开始,顺序打至左手背至左手中指尖为止左手,左足,右手,右足,直至将整个躯干和头部密密抽打一遍,不漏一丝毫发。

子夜里,墨韵斋将永恒不变传出“啪啪啪”的抽打声,没半个时辰不歇止。唐睿配合着紫烟的抽打节奏,或站或坐,或躺或卧,徐徐吐纳。

首次见唐睿被阿姐抽打,紫薇这一次真的被吓傻了。可没过多久,她的眼睛却笑了,还笑得很开心

一阵哆哆嗦嗦,唐睿终于躺上床榻,痛苦了几分钟就酣睡过去。

忙碌着给唐睿盖被子的紫烟打了个哈欠,再次仔细俯察一边唐睿,确定一切正常后直起腰来,长长地舒了口气。憋了一眼身边那似木桩一样的紫薇,蹙眉轻叹一声,低声道:“今天只是个开始,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好好学!”

“诺!”紫薇应了一声,使劲儿地睁了睁沉甸甸的眼帘,盯着唐睿的小腹一指,悄声问道:“阿姐,郎君那里有个东西,你怎不掏出来呢?”

“啪!”紫烟顺手给了紫薇后脑勺一巴掌,瞪眼骂道:“真是个迷糊虫,笨猪!”骂讫,转身便走。但她的脸堂却倏地热了起来。

“又说错了?”紫薇吐了吐舌,一嘟哝便追上紫烟,吊着紫烟的左臂撒娇道:“阿姐,腿都硬得走不动了,背三妹回屋,求你了!”

紫烟停下脚步,侧脸俯视着紫薇一叹,左臂一动,便粗鲁地将紫薇杠在肩上,右掌一挥,便“啪”地一扇小屁屁,闪身出门,嗔骂道:“见过笨的,没见有你这般笨得不可救药的,让你来侍候郎君本就是一个错”

“别,我不回去!”这一会儿的紫薇仿佛脑洞大开,直弹着双腿乞求道:“我学,我认真学,千万别把三妹送回去!”

“学?你知道你今天惹下多大的祸事儿吗?”

“没呀?”

“没?还没!”气急了的紫烟又毫不客气地扇了紫薇一巴掌,气哼哼地说道:“你差点儿害了郎君的性命,还说没惹祸事儿?”

“啊”紫薇一惊,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浑身抖簌着狡辩道:“我就眯一会儿,怎会呢?呜呜呜!”

“闭嘴!你还有脸哭?你见郎君哭过吗?”

“他他他不是人!”

“啪啪!”

“哦不,他是神!”

“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错?”

“不!”疼得面容扭曲的紫薇瞪大眼睛呜咽道:“不是的,我错了别打,很疼很疼,呜呜阿娘也没这般打过呜”

沉睡中,唐睿的灵魂出窍了。

他仿佛站在一张世界地图上回到了前世,聆听着祖父讲述权力c权威和权利的关系,听得似懂非懂,一脑浆糊。

镜头一晃,他就成了跟屁虫,死皮赖脸地跟着外祖父去巡视军队,喝得头昏眼花了也不服输。

一闪,便见到身着上校军服的大舅正在训练场吼叫。

又一闪,便是二舅偷偷进入他的卧室,劝他一定要报考地质系,毕业了到他公司去挑大梁。

再一闪,便见着母亲泪流满面,威胁着要撕了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父亲面无表情,玩耍着手中钢笔;爷爷却悄悄一拍他的肩膀,调皮地眨了眨老眼,乐呵着一竖大拇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2章 考校、各有苦涩 朦朦晨曦,冷雨如丝,柔柔的满天缥缈,似沁人浓雾。

观武亭里的萧灵慧笑得很开心。

不知为什么,她见四大长老把唐戬揍得噼里啪啦的很有节奏感,就仿若天籁之音在耳畔盘旋,快意无限。旋即瞥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萧敏,左手捻起身前的茶碗盖儿迅捷一旋茶碗口,“呲溜”一响,轻咳道:“参茶!”

回过神来的萧敏见萧灵慧望着她直笑,颇含深意,心里一惊。连忙弯腰提起长案上那包裹着厚厚麻布的茶壶添上辣的山泉水。轻声问道:“娘主,这八宝茶味道可好?”

“怀上了?”萧灵慧的戏谑之语很是跳跃,却散发出淡淡的醋味儿。

“没”措手不及的萧敏脸一红,慌忙归位水壶。忸怩着站起身来,手脚无措地瞄了一眼身后的晴雯和袭人,娇羞之极,却心泛苦涩。

“呵呵,合该挨揍!”萧灵慧的笑声很脆,很响。

犹如穿花蝴蝶的唐戬很是抗揍。

唐不颠c唐不杀c唐不语c唐不笑四位长老进退有序,围着唐戬走马灯一般地战成一团,搅得整个练武场的浓雾成一个又一个的漩涡呼呼旋转,四下逃窜。

上身赤露c下着围裙的唐戬仿佛刚从水里上岸,油光水滑的胸肌c腱子肉在晨曦里如同缎子一般好看。虽是一对四,但却丝毫不落下风。

堡坞里的四大长老似乎很是嫉妒他那缎子似的光滑肌肉,结成四象阵猛烈攻击,拳脚破空声呜呜大响,吼声震天,仿佛不将之揍成五颜六色誓不罢休。

或是年岁了大气血虚的缘故,即便四大长老都是登堂圆满境好手,可在已经踏入极致境的唐戬面前,依旧不够看。

“真可谓一境一天地啊!”萧灵慧见唐戬并没被四大长老狠狠地教训一顿,旋即露出失望的神色感叹不已。

浑身直冒鸡皮疙瘩的萧敏只得目不转睛地望着电挚般进退闪避的唐戬身影,向晨曦散布着微笑,目光烁烁地接话道:“至极境可是将内劲与战技混元如一,随手一招就能体现战技精髓,已经超脱战技了哦~!四大长老虽将易筋易髓修炼至圆满,但仍然是内劲配合招式施展,总是有规律可寻,所以夫君立于不败之地。”

“大清早就不安分”心泛酸味,意有所指的萧灵慧一拍大肚皮,佯装笑意抱怨道:“老娘就是因为生养了你大哥c二哥c还有你才耽误了修炼,不然咯咯,好了,以后你阿父传宗接代的事儿就由二娘代劳,别动了,对,安分点儿,哈哈哈,等你降生后阿娘就专心修炼秘法,不再怀孕,尽快突破到至极境,狠狠地教训你那好色老爹!”

“好色?难道夫君他”诧异探问的萧敏儿回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一红便戛然而止,摇着头讪讪笑道:“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夫君即将赴任汉中校尉之职,说不定将来还会成一方之将帅,娘主应当多生几个才好!”

萧灵慧认真地看着萧敏道:“男女在一起就是那点事,舒服是舒服了,可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让女子怀上崽子。自从我在十八岁那年,游荡在于生死边缘才诞下睿儿就不想生了,可现在好了,由你顶替,我心甚慰,夫君能否多子,这看你的了,当然,我会安排夫君将紫烟纳进房中来分担重任,你觉得呢?”

“这”萧敏一愣,转身从晴雯怀里拿过那件夹层披风披在萧灵慧的身上道:“按阿睿所讲述神仙界之女子三十岁之后生育易难产之规则,人间似乎也是如此,姐姐之谋筹甚是周全。奴家今年也二十一岁了,虽然奴家之死对于子孙兴旺而言,小事耳,可奴家最多也只能生三胎嘻嘻,那就由紫烟c青音儿接着生好了。”

“敏儿之言甚妥!”萧灵慧见萧敏夹带私货,遂顺水推舟,点头应承。端起茶碗轻啜一口便结束这个话题,浅笑嫣然地看向打斗场高声喊道:“四位长老,加把劲儿,不然这里的美酒可没你们的份儿了哦~!”

萧敏儿笑了笑,问道:“姐姐,紫烟与唐雄之事儿怎么办?”

萧灵慧瞥了萧敏儿一眼,不屑道:“你难道没发现紫烟那丫头看夫君的眼神?”

“呃,这倒没注意!”

“陪嫁丫鬟长大之后本就跟着本女郎一起侍候夫君。”

“的确如此。”

“她从睿儿哪里学了不少本事,岂能外传。”

“呃”

萧灵慧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好半晌才慢慢说道:“既然她本是夫君的侍妾,就趁夫君没出征前将她的事儿办了,然后让她和青音儿伴随夫君出征汉中。”

萧敏像是没有看见萧灵慧的眼神变化,亲昵的把茶壶提起,对着萧灵慧手中的茶碗一边参茶,一边捧颂道:“娘主考虑得很周到!那大郎身边是否再安排个侍女过去?”

“不了,我打算让顾姆过去照顾他。”

“因为老不休?”

捧着茶碗取暖的萧灵慧“噗嗤”一笑,丢了个卫生球给萧敏道:“你也认为顾姆与老不休有一腿儿?”

萧敏讪讪一笑,将茶壶归位后退了半步探问道:“老不休死皮赖脸要收大郎为关门弟子,娘主安排顾姆过去照看”

萧灵慧扭脸对袭人和晴雯吩咐道:“你俩回伙房给我准备朝食儿。”

“诺!”袭人c晴雯一同道个万福,转身便出了观武亭。

萧灵慧见袭人c晴雯沿着回廊走远才望着萧敏儿说道:“睿儿渐渐大了,我需要睿儿之神授学识不得流传于外,也不受任何威胁和伤害,谁能担当此任?”

“那倒也是!”萧敏儿点点头,问道:“紫薇作何安排?”

“作侍妾呆在睿儿身边。”

“咯姐姐打算再给他买个女童?”

“有这个打算,最好是物色知书识礼之寒门女孩儿。”

“可惜杨婉茹了,若非那杨老夫子从中作梗”

“别提他!”萧灵慧脸色一变,将茶碗重重地往长案一搁,森然道:“若非为肚子里这孩儿祈福,老娘早就剁了他,欺人太甚!”

“姐姐消气,世道如此,哎——”萧敏儿长叹一声。她知道萧灵慧对夫君纳妾和对士庶之隔,心中有痛,总想借机泄愤,可却没地儿说理。遂不再说家务事儿,扭脸望向搏斗场。

“哈哈哈,几位长老再不发力,那就结束吧!”话音未落,便见意气风发的唐戬长啸一声,兔起鹘落,一一将四位长老击倒后转身望着萧灵慧和萧敏儿,得意地抖动着一身肌肉挤眉弄眼,嘚瑟大笑道:“四位长老,您几位今天咋没有什么精气神啊?”

唐不癫闪身至观武亭,双手各抓一个酒坛子高抛向唐戬和唐不杀,喝道:“若郎主学禁军在堡坞里开个寨子,我们几个老不死也不会天天陪你玩儿了,对不对呀哥儿几个!”言讫,又抓起一个酒坛闪电一拍泥封,隔空吸一口后右脚呼呼连踢地上的两个酒坛喊道:“酒来也!”

“长老之言可当真?”萧灵慧打趣笑道:“敏儿,你去客栈给四位长老各挑八位女子,让他们安享晚年!”

“得令!”萧敏立马附和道:“敏儿今儿就把这事儿办妥!”

“别,别听那老癫子的!”唐不杀挥手一招,便抓住风声呼呼的酒坛对同样轻松拿住酒坛的唐戬笑道:“娘主,若真有漂亮女子,那就全给七哥挑选十几二十名好了,要不再给三郎添几房侍妾,多生几个后裔也是妙事儿,老夫现在可无福消受美人儿了!”

“真不要?”双目笑成月牙儿的萧灵慧调侃道:“可都是北来之ěi nu哦~!”

“七哥老当益壮,若娘主真有这份孝心就都给七哥,哈哈!”翻身接住酒坛的唐不笑坐在湿漉漉的沙坝上,活脱脱一尊弥勒佛,笑起来很有喜感。

站起身来的唐不语接住酒坛,挥手一拍,隔空吞了一口美酒肃然道:“是极,是极!老夫赞同老十五哥之言。”

“哥儿几个,都把老夫看成什么人了?”唐不颠一闪,回到练武场中央,佯装不悦,大声吼道:“不识好人心!”

“老癫子!”唐不杀c唐不语c唐不笑异口同声,哈哈大笑,一同掩饰被唐戬击败的苦涩心境。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唐不癫意有所指,摇头晃脑地一阵拽文,对着酒坛隔空连续吞吸了几口美酒后哈哈一笑,很是臭屁地问道:“哥几个,你们不觉得阿睿这首诗就是给老夫吟的吗?”

“臭不要脸!”三兄弟知道唐不颠在开解他们心中的不忿,便对着唐不颠一齐瞪眼鄙视,又扭脸喝酒,佯装不理。

“嘿嘿!”唐不颠见三兄弟已知其因,借酒消闷,便望着唐戬笑道:“三郎如今踏入至极之境,我们这一关算是过了。虽然你在阵前斩将夺旗不难,但指挥战争可不是光凭武功就能取胜的,还得学兵法,学将官练兵之道。”

“七叔说得对啊!”唐戬点点头,举坛一敬唐不颠,隔空吸了一口美酒笑道:“兵法侄儿会学”

不等唐戬把话说完,唐不杀回首盯着唐戬挑眉问道:“三郎,你真要悖逆祖训?”

“是呀,姥姥知否?”站起身来唐不笑sǎ一 iá一着唐戬,目光很是森然,但那胖乎乎脸堂却依然笑容可掬。挑眼望去,却不见他衣袍上有一丁点儿湿痕和沙粒。

“何苦去为这南梁喝那腥风c粑屁风?”背对着唐戬的唐不语远眺围墙,闷声指斥道:“那萧皇帝数典忘祖,大肆佞佛,把南国搞得乌烟瘴气,你唐戬何苦要去为这萧家天下卖力?别以为你能战胜我们就天下无敌,若真成了萧家将领,那群没鸟妖人随便一个人出山就让你尸骨无存,我唐家就是想为你fu ch一u也没理由,还会因此而给家族带来祸殃”

“正因为知道,才不得不准备出任那汉中校尉”唐戬面露苦涩,打断唐不语的叨叨说辞,仰首对着酒坛,便见一股筷子粗的晶亮美酒散发出酸香,直射他大嘴,连绵不绝。

一阵“咕咚咕咚”之声后,那坛美酒便全部落入唐戬腹中,却不见丝毫酒滴洒于空中。但见他顺手一甩,酒坛恍如一枚炮弹呜咽咆哮,直射围墙,瘆人之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3章 奈何、龙体有恙 一碗鱼羹并不饱腹,只为即将展开的修炼供给营养。然而,就在唐睿习以为常地扩展胸腹时突然眼冒金星,心惊耳鸣,晕眩袭来,摇摇晃晃。

“小心!”接过钵碗儿的紫烟惊呼一声,左手慌忙薅住唐睿的肩膀,右手顺势将钵碗抛向床头柜,不管钵碗发出咚咚的抗议声,迅捷按住唐睿的额头焦急问道:“郎君,咋的啦?”

唐睿一咬舌尖醒过神来,立马舌抵上腭,细长呼吸。待心跳平复后望着窗外的晨曦强作镇静,轻轻摇头道:“没事儿,可能是做了一晚上的梦让脑袋没好好休息,当机了。”

“当机?”紫烟哑然一笑,道:“嗯,额头没发烧,那就取消晨练睡个回笼觉?”

“重生以来,养成的生物钟从没让我出现精力不足c头昏脑涨c眼睛干涩c情绪波动等不适状况,今天为啥头昏目眩,莫名其妙的心悸?这”唐睿猛然猜测是昨晚的药汤温度过高,浸泡时间过久造成的后遗症,心脏不由自主地乱跳起来。故作亢奋道:“回笼觉?好吧,就睡他个天翻地覆。”

“不会是昨晚”见唐睿合衣滚上床榻,紫烟强忍住心慌,温柔地给唐睿盖上被子柔声道:“自从打王府回来就加倍修炼,你这小身板儿咋能承受哦,歇息一下也好。”

唐睿心安理得地接受紫烟那无微不至的宠爱。这些宠爱虽然在他过去看来很是无语,但不知为啥,此刻竟然眼内泛花。也许,每个人身体出现不良状况时,那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脆弱都会暴露。

紫烟见唐睿闭目睡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拿起钵碗儿,悄然走出卧室,无声带上房门,偷偷舒了口气才转身离开。

这时候问什么都是多余的,快快查清自己的身体状况比什么都重要。唐睿按照《混元桩功》之法意守神庭,舌顶上腭,牙齿微叩,用嘴细匀长地吸了满满一口气才意守丹田,和着津~液咕咚一声咽下后徐徐吐气。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乐此不疲,直到睡意袭来。他忍着无限睡意带来的苦楚翻身爬起,一咬牙便跳下这张充满魅惑力的床榻。

天已大亮,浓浓的白雾在东墙上的落地大窗外流连着化成丝线,一簇簇地钻进窗棂游荡着消失。

该是日出时刻了。

唐睿走到窗前,习惯性地高蹲马步凝神静心,做了一套眼保健操后感觉神清气爽,便对着窗外的白雾深吸一气,连绵不绝地吞吐起来。

“郎君,你咋起来了?”将房门无声推开,悄然探进一张丽脸的紫烟见唐睿临窗修炼,当即嗔怪着猛然一推门扇,忿然道:“一日不练会死人吗?真是的!”

“呵呵呵,习惯成自然耳!”紫烟背后突兀传来一道苍劲的笑声。

唐睿见紫烟已经把李朗中喊来,心生感激,便徐徐收功,慢慢转过身来,望着进到室内的李朗中眨巴眨巴眼睛卖萌道:“不知郎中大夫驾到,失礼,失礼!”那潦草的拱手,调皮的神态却没丝毫恭敬可言。

“小小游医怎敢当郎中大夫呼之?”李朗中淡淡一笑,拱手回礼,双目炯炯地sǎ一 iá一着唐睿面色,一本正经地戏谑道:“郎君这般讥诮,若传出去,老夫这把老骨头可担当不起僭越之罪哦!”

唐睿一愣,想到当今世上都把医生称之“疾匠”或“疾工”,若这“郎中”c“大夫”尊称流传出去,还真有把李朗中打入地狱的可能。当即脸露疑虑,故意犟嘴道:“不就是一个尊称,有那么严重?古人云:不为名相,当为名医,同是救治天下人之大丈夫行径,大夫或郎中称谓有何不可?”

“呵呵,小小年纪,见识不凡,真乃唐家潜龙也!”李朗中双目一闪,看似马屁拍得咚咚响,实则威胁唐睿——若你再用称谓害我,老夫不防也出去大肆嚷嚷。

“你本就是医呃!”还想斗嘴的唐睿猛然醒悟李朗中在暗暗威胁他,遂一翻白眼儿忽悠道:“李医师,李医师,这么称呼没问题了吧?这‘医师’一语虽出自春秋战国,但‘李医师’等同于‘你医死’,不妥,不妥啊!那就叫李神医好啦!”

“没看出,郎君不但武功进境很快,这忽悠人的功夫也日渐提升了哇!”紫烟望着一老一小乐此不疲地斗嘴,不由得心生感概,浅笑嫣然。

李朗中明知唐睿可能在忽悠自己,可听他这么说,那潜藏在心里的好胜之心和医术自傲之心已经被激起,遂挺起腰杆,一捋胡须,故作谦虚道:“承蒙唐家不弃,小郎主指点,老夫不敢自恃医术天下第一,但在建康城里却无人超越。”

“嘎”紫烟大乐着打趣道:“李神医,怕人呼尔郎中c大夫,最好改名儿。”

“为甚?”李朗中转身望着紫烟,没好气说道:“名乃家君所赐,是进入了族谱的,岂能乱改!”

“咯咯咯!”紫烟挑眉一笑,挪揄道:“因‘朗中’与‘郎中’容易混淆哦~!”

“这”言尽词穷的李朗中忽然神色黯然,叹息道:“哎——家君望子成龙,取名朗中,确有期待老夫官至郎中之意非是老夫不孝,只因老夫年幼时,母亲因诞下我而落下病根儿,五岁那年不药而去,是故不喜诗书喜易医,致使家君蒙羞,才不得不离开青州南渡,流落异乡”

“对不起!”紫烟见自己一不小心便挑起了李朗中心中的伤疤,慌忙万福致歉道:“奴婢不懂事儿,尚请神医责罚!”

“责罚?”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新扎李神医愕然惊问,遂收起沉甸甸的c堵得慌的心绪玩笑道:“老夫感怀,与尔何干?”

“奴婢”一张利嘴著称的紫烟竟然张口结舌。

“烟儿小娘多心了,哈哈!”李郎中张狂一笑,望着唐睿欺落道:“烟儿小娘说你生病了,老夫还不相信,刚才望见小郎主赤色过旺,看来龙体有恙不假啊!来来来,躺回床榻,老夫为你把把脉!”

“赤色过旺c还龙体有恙?”见李朗中迅速报复,唐睿没心思计较言辞较量,心下赫然,打了个寒噤,边走边想:“难道是心脏出了问题?是昨晚浸泡过甚还是因药剂加量c温度升高之因由?”

“神医,严重吗?”紫烟听闻郎君真有病,一下子便慌了神。

“号了脉才能确诊。”李朗中摇了摇头,心中已经开始思忖唐睿面露赤色的因由了。

见李朗中摇头,紫烟误认为问题不大,遂眉开眼笑道:“神医费心了,紫烟马上去给您泡杯顶尖好茶!”

“顶尖好茶?呵呵,老夫早有耳闻,那就谢谢烟儿小娘了!”李朗中忽然对紫烟拱手道谢。

“神医如此大礼,可折煞奴婢了!”慌张万福的紫烟被李朗中之举弄得晕头转向,哭笑不得,脸一红便转身跑开,扬声道:“神医稍后,奴婢烧水去了。”

李朗中开怀大笑道:“老夫晓得了,哈哈哈!”

唐睿被紫烟和李朗中两人闹腾得一愣一愣的,一边躺回床榻,一边腹诽:那筒顶级明前茶只有招待阿娘和老爹时才会拿出,连自己想喝也得求爹爹,告奶奶,啥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李朗中见唐睿默默无闻地躺在床榻,屁股一扭,坐上床沿,捻起唐睿的左手腕一推被子,待左臂放平后才用戟指搭在左腕动脉上闭目探查起脉象来。但见他时按时松,胡须抖动了良久才惊讶道:“不应该呀,气息略燥,但很强劲,不会让肾火这般旺相呀?”

“肾火过旺?”担心脏出问题而忐忑不安的唐睿惊呼一声,睁开眼来,忽然想到昨晚的阳勃经历,脸一红便暗忖道:“不会是炼体汤药过早激发了雄性激素所造成的吧?”

“呵呵,小郎主放心,待老夫施针减缓症状,只需三副汤剂,便可水火既济。不过哈,哈哈!”李朗中忽然扭头一望唐睿的小腹,转过头来望着唐睿大打哈哈,目露神秘莫测之神采。

“嘲笑小爷的子孙根还是蚕虫吗?无良匹夫,老不休,等小爷长大后再找你算账,哼哼!”唐睿暗中大骂着李朗中,却露出笑容若有所指地致谢道:“多谢神医救治,小子感激不尽,都言医者父母心,小子算是见识了!”

“别客气,还没感激小郎主指点迷津,才让老夫再现华佗神术呐!”李朗中一本正经客气道:“脱掉外袍,让老夫先施针缓解症状吧。”

“肾火为啥突然过旺呢?”忧心炼体汤药出问题的唐睿翻身坐起,一边开解衣袍,一边卖萌探询。暗暗冷笑:跟小爷打哈哈,故装神秘,这张算是记上了,有算总账之时。

“小郎主年岁太小,练功过头可就自毁前程”李朗中淡然一笑,挪揄道:“别担心,老夫自会向娘主和郎主禀告病因,想来他们会酌情减轻小郎主的修炼功课了,你就安心静养吧。”

“多管闲事!”脱去衣袍的唐睿尽管在心里大肆腹诽,却知李朗中是为他将来着想,便仰躺在床,手舞足蹈着嘎嘎大笑道:“这下好啰,我可以去训练那匹野马驹啰,小爷诚挚感谢神医仗义执言!”

“应该的,应该的!呵呵!”李朗中嘚瑟一笑,一抖左袖便掏出银针袋,向着唐睿说道:“转过身来,老夫要施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4章 浓雾、风景独妙 白茫茫,淡无光,纱帘笼罩人惊慌。天地缥缈嗅无声,无雨飞洒湿衣裳。

沉闷闷,眸迷茫,不见前路心惆怅。一场秋雨一场寒,云飘云散人无常。

并肩与眉飞色舞的李朗中漫步在沿湖大道,唐睿见雾锁青山天连地,举头皆是白茫茫,忽然像一个轮回百世的鳏夫,心间情不自禁流淌出感怀。身后的紫薇可能又挨了紫烟的批,垂着脑袋,焉哒哒地亦步亦趋。

眼前虽然迷蒙不清,走在这熟悉的大道上自然不会走偏。历史的巨大惯性就如这大道,依然不会改变方向,就算小爷搅局了建康,肯定也不会行差踏错既然这个时代的人们都还在混沌雾霾中,何不静心尽情地感受雾里的景色别致呢?

自古以来,文人雅士都喜欢写关于云与雾的诗词,于是,这云c这雾变得纯洁高雅了。它虚幻缥缈,却时常朦胧的c轻柔的展现在人们面前,让人去感触,无奈凡人如何都看不破。

迷离的c迷幻的雾能遮盖大地万物,使人看不清前路,分不清是非,让人不能判断脚下的路引向何方何地,只能想象着按照所谓的理想一步步地艰难摸索而行,留下无数壮美诗篇,哀惋人生。

于是,修道之人便幻想出云雾乃是仙家之物,仙人用它代步藏身云游四海;文人骚客便常用云和雾来表达自已内心的情感变化,ěi zhuāng神秘,彰显伟大。

于是,人类进化了,历史进步了

湿漉漉的青石路不动声色地闪着光亮,那光亮也是湿湿的,没有一丝杂色。由人工凿成的青石板平滑紧密,显露出的历史印迹是那么悠远而厚重。唐睿没去计算这些青石大路有多古老,只要看一眼雨洗后的断纹和磨圆的边角,就不由得放轻脚步,仿若踩着软软的c湿湿的梦,深深地刻入记忆。

或许因为唐睿知晓这段历史,于是,他的心里就少了些迷茫,也少了些惊慌。心情特别放松。

于是,他静静的c细细地观赏着远近草木在浓雾中耸着肩膀,与雾丝交缠成了同一个节拍,自由地演绎着春夏秋冬c喜怒哀乐的故事情节,那一句句独白凝结成泪滴,催人泪下,感人至深

眼前这座湿漉漉的四合院不知历经了多少年月,四周那chéng rén合抱的大树都被藤蔓缠绕,在浓雾里摇曳着绒绒的绿,悠然自得。

门楼前,两座猛虎石雕气势冲天,但在它身边却亭亭玉立着四位撑着经过唐睿改进过的huáng sè油布雨伞的青裙女子,那桐油味儿淡淡弥漫。见唐睿三人慢悠悠到来,立时双眸放光,遥遥万福拜见。

“好一道魅惑之极的风景,妙,大妙!”唐睿凝望着零落雨滴在huáng sè伞上跳跃出的蓝色水滴,发觉那些雨滴似乎都在娇嗔:你站在雾里看风景,‘风景’也在遥遥注视你。

“小郎主,你真有艳福,连来这秘密军营就有ěi nu在等候,可惜哈,哈哈!”李朗中侧望着唐睿,大打哈哈,喟叹道:“遗憾呐遗憾!”

“遗憾个屁!”唐睿cu k一u一冒,扭脸仰望着李朗中气哼哼地发狠道:“不就是想说小爷年岁太小,见着ěi nu也只有流口水的份儿吗?狗屁神医,这四位ěi nu姐姐可是你医院里出来的人,你怎会还这般无良?若再敢出言不逊,那些皂角c皂角刺什么的,就由你们几师徒去采撷了!”

“行啊,反正唐家皂角树太多,老夫保证够堡坞里的人们一年够用,嘿嘿!”李朗中没心没肺地阴阴一笑,捋着胡须,老神在在说道:“过去一年老夫师徒累得真够呛,正好歇息一年。”

“你”唐睿见李朗中又拿去年刚推出的“止咳”c“祛痰”c“祛湿”三大中成药和“排脓”c“排毒”散来要挟他,直气得咬牙切齿,甩头便加快步履,重重踏步而去。

“郎君,路滑,慢点儿!”紫薇一边提醒,一边碎步小跑着紧随。

“哈”李朗中爽朗大笑,一摇一晃,安步当车地挪揄道:“看来你比老夫还着急呀!”

“阿爹,你咋才来呀!”一道嗔怪声传出,便见一袭红裙的小鱼儿从门楼里闪出,也带出了内院那嘈杂的吼叫声。

她刚要对唐睿施礼,却见唐睿忽然恶作剧心起,一跳一闪身便吊在小鱼儿脖子上,小嘴儿对着小鱼儿的左脸便是“吧啧”一亲,得意大笑着对小鱼儿眨巴着眼睛卖萌道:“鱼儿姐,阿睿好想好想你哦,咋这么久也不来墨韵斋看我呢?”

言讫,又扭脸望着李朗中扬颌咧嘴。那小胸脯却紧贴着小鱼儿那弹性十足的大蘑菇来回使劲儿摩挲着猛吃豆腐。心道:啧啧,难怪这个时代的少女结婚那么早,原来是发育过早惹的祸。

“咯咯,小郎主,鱼儿姐也很想你,吧唧”小鱼儿不知唐睿内心的龌龊,双手捧着唐睿的脸蛋儿搬回来便是对着那嘴巴c鼻子c眼睛c脸颊一阵猛亲,宠溺笑道:“可是医院的事儿太多,所以就抽不出时间来陪你玩了!”

李朗中见唐睿摆明占他女儿便宜,却见自家闺女儿还傻傻的懵懂不知,当即气得脸色铁青,向唐睿高声吼道:“臭小子,小sè láng,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还不给老夫滚下来!”

“哎呀阿爹,小郎主算是男人嘛?咯”小鱼儿直对她阿爹砸了一个卫生球,娇嗔一句便大笑起来。

“我”小脸儿还没自由的唐睿张口结舌,噎得脸红脖子粗。

“耶~!小郎主也知道害羞了?吧啧!咯”小鱼儿肆无忌惮,调笑着又使劲儿一亲唐睿的小嘴儿,笑得开心之极。

“哎呀我的初吻啊,就这么被夺了!”唐睿心里一声惨叫,腹诽道:“奶奶个胸器的,这到底是谁调~戏谁了?”遂蟒蛇一般地狠狠地扭几下,体味了一把香喷喷的柔软才一个后空翻,挣脱了小鱼儿怀抱迅捷穿过门楼,跑向内院。

小鱼儿仿若触了电一般浑身酥麻,俊俏的脸颊竟然泛出了红润,那突然变空的怀抱陡然升一种未知的渴望,刹那间便痴呆了。

门洞幽深,唐睿遥遥望见院内中央那青石砌成的三尺高平台方方正正,二十来对壮汉手持各类兵器在平台上战成一团,朦胧身影交错。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时不时有火花闪烁。

平台四周的平地上,无数汉子或拳脚对碰,或扭在一起,或舞动刀枪剑戟,还有身影在平坦四周的石阶上腾跃躲闪,捉对儿大战。

来到内院回廊,唐睿猛然觉得这占地超过十亩的长方形内院里,雾丝稀薄了不少。更惊震的是这栋坐北朝南的院落居然是由连成一体的房屋围成的宽阔练兵场。不但住上千余人不显丝毫拥挤,还起到隔音效果。

若非要找居家院落的痕迹,唯有那朦胧的c高耸的正房和耳房了。可两边耳房旁那高耸着的瞭望台却恍如两只立起来的蟹眼,时隐时现地对着建康城大抛媚眼。

正房前,是一个高约一丈,宽约六丈,丈余深的原木构建平台,三面的褐色木栏成花式造型,与正房c耳房前的走道栏杆紧密连接,古朴古香。一道丈余宽的九级木梯正对中堂大门。木梯下,一个长约三丈,宽约一丈,高约六尺的青石平台两头,石阶直通平地。看样儿,那便是检阅台了。

缠绵的浓雾洗湿了院落的每一个角落,也抹湿了一个个在院里练武的家丁。那圆圆的丫鬟髻上凝结了不少水珠儿的紫薇刚刚来到唐睿身边,便听见李朗中在门洞里高喊:小郎主驾到——仿佛高音呐叭突然咋响。

好在这家伙一闪到唐睿身边就左顾右盼,没再亮嗓门儿了。否则,唐睿将忍不住要揍人了。不过,那些自由练武的儿郎再也没动手动脚了,都把目光焦聚在唐睿身上,刹那间落针可闻,让唐睿压力山大,浑身不舒服。

“哈哈哈,终于来了!”一道闷雷般的笑声从正房里刚传出,便见一道高大粗犷的身影跃下高台,几个腾跃便越过中央平台,在一闪便到了唐睿三丈开外,一对虎目精光烁烁,上下打量着唐睿问道:“侄子呀,怎么才来?”

“侄子?”唐睿望着黑熊似的大汉惊诧道:“你是谁呀?”

“大名儿唐武,四英老呃不,等打败赵枪便是唐家四英之首了,嘿嘿!”唐武嘚瑟一笑,拍着厚实的胸膛显摆道:“人称唐斧便是我也!”

“见过族叔!”唐睿忍住笑点,一本正经地拱手拜见。

“免礼,免礼!”唐武大喇喇地一挥手,瞪着铜铃似的眼睛问道:“赵枪说你写了一本书,还是什么秘诀,有这事儿吗?”

“族叔,你有字吗?”唐睿故意岔开话题问道:“若有字,可否让我来猜一猜?”

“你要猜我的字?”唐武的眼珠儿差点儿滚出眼眶,俄而一抹大脑瓜嘿嘿一笑,道:“可我没有呀?”

“呃”唐睿一噎。本想通过他十六叔唐文字唐耀武来猜测唐武字唐耀文来打赌呢,没料想这族叔居然没有字。

“奴家见过赵大哥!”

小鱼儿那很有磁性声音娇媚声在唐睿身后突兀响起,致使他浑身鸡皮疙瘩簌簌直冒。遂转过身去,见小鱼儿带着四位美少女已然悄声站在李朗中身后,双颊竟然红扑扑地望着从门洞里走来的赵晟,双眸大肆放光。

这还没完,唐睿又见那四大青裙美少女居然一一向着赵晟施礼问好。那一道道盈盈下蹲的身影仿佛都在给赵晟大抛媚眼儿放电。

“这是什么情况?”他心里一惊,遂放声戏谑道:“男儿长得帅,到哪里都有ěi nu青睐,赵大哥,你这一辈子打算娶多少房媳妇儿进门呐?”

“讨厌!”小鱼儿回首一瞪唐睿,大发娇嗔。

ěi nu们问好也好,抛媚眼儿也罢,赵晟都是含笑礼貌点头,对唐睿的打趣之语也是充耳不闻,直迳走到唐睿身前军礼一拜,朗声道:“卑职见过少郎主!属下来迟,尚请少郎主责罚!”

“迟到了是该罚,可惩罚你什么呢?嘎”唐睿一阵放肆怪笑,道:“那就罚你去亲吻四位青裙姐之红唇”

“善!哈”内院里猛然爆出喧哗声,大笑声。

唐睿戏谑一笑,一一sǎ一 iá一着无不蒙脸害羞的四位美娇娘;瞠目结舌的小鱼儿;纹丝不动,脸青面黑的赵晟,一脸怪笑的唐武和那群双眸大方绿光的汉子,旋即气沉丹田尖叫道:“那是绝对不行的——”

“哎”惋叹声霎时轰然一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5章 比武、术乃第一 牛皮大鼓,直径六尺,鼓身鲜红,分架于木台左右底角,紧靠正房走道。甚是雄壮,极有震慑力。

唐睿转过身来鸟瞰练武场,见刚才那热火朝天的练武情景转换成两人一伙,成群,纷纷交头接耳,没一人自觉练武。遂侧脸仰望着左边的唐武笑道:“族叔,从族地带来的五百护卫都聚齐了吗?”

“到齐了!”唐武一挺腰杆,摆谱道:“没一人落下!”

“是吗?”唐睿难以置信地嘟哝道:“看上去好像没有五百人哦。”

“嘁!”唐武鄙视着唐睿不屑道:“要不集合点名?”

“算了,正事儿要紧!”唐睿一愣,摆手讪讪一笑,败下阵来,转身走向中堂。心道:被人鄙视的滋味有点儿涩。

中堂入口处,两伍红袍持戈甲士列成纵深甬道。道中红毡从木台边缘铺达至中堂大门口。两名身材伟岸,容貌帅气的礼宾官按剑挺立于门框左右,目不斜视。

“按儒家五德循环论,尧帝受火德,故唐家历来尚红,延续至今。而南梁沿袭南齐而受木得,老天让小爷重生于唐家,是否在暗示南梁将由唐家取而代之呢?”唐睿望见红袍仪仗队,不由得心生邪念。遂倒背着双手耍出主子范儿,踏着厚实的红毡左瞄右望,悠然自得地越过六尺宽走道,跨入中堂大门。

进门没走几步,就被北面那高出平地三尺有余的主座给震撼住了。

这主位非但造型宏伟,台壁中央镶嵌的大理石雕刻之猛虎下山图,极具视觉冲击力。且左右各有一道三尺宽的阶梯直通于上,豪华辉煌。一张两头卷裹的硕大长案置于主座中间,其上的两只铜鼎热气蒸腾,案后一名红袍侍卫肃穆以待。

贴地而设的八张长案东西各四,均相对而列。每张王案上均有一只铜鼎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此时九坐皆空,静谧肃穆。

落后半步的赵晟见唐睿站在门口瞅着主位出神,右手一伸,恭敬道:“小郎主,还请主位上座。”

“咦,郎主说唐家四英皆至,怎不见其他两位呢?”唐睿扭头发问。紧随而至的唐武一拱手,眉飞色舞道:“他两位被我揍得鼻青脸肿了,怕是无颜来见侄子啰。”

“放屁!”门外突兀传来两道骂声,紧跟着便是见礼之声:“吕戟c魏刀参见小郎主。”礼罢,即走进门来,怒瞪唐武。

唐睿见吕戟和魏刀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相映成趣,遂指着高个儿笑道:“若本郎君猜得不错的话你便是吕戟?”

“然也。”吕戟点头应承后一指魏刀惊讶道:“他为啥不是吕戟?”

唐睿神秘一笑,戏谑道:“马中赤兔,人中吕布!”

“咦,这话从何说起?”赵晟c唐武一同惊呼,齐刷刷的目光都望向吕戟。魏刀哈哈一笑,挑眉调侃道:“表弟,傻了吗?小郎主是在夸赞你家老祖宗呐。”

“哦”吕戟目光狐疑一扫,作揖拜谢道:“戟代老祖宗恭谢小郎主赞誉!”

“你真是吕布后裔?”唐睿错愕惊问。心道:“小爷又犯错了!‘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是罗贯中根据民间传说冠予给吕布这个角色的,怎可与实情链接?”

“然也,嘿嘿!”吕戟傻笑起来。

魏刀见唐睿的小脸上爬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遂解说道:“俺乃魏越后裔,小郎主可知魏越乃吕布之舅兄吗?”

“小爷知道个屁!”心虚的唐睿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们迁徙到大巴山多少年了?”

吕戟接话道:“算起来有三百余年了。”

吕布死于公元一九九年,这么说来,在徐州兵败之前,吕布就给自己的妻儿安排了退路?难怪史记没有记载他老婆的事儿。想来也是,那个时代只有荆蜀地区还算安稳。再说,正史上的吕布履历虽然不光彩,但的确是个人才,并非有勇无谋。

他先是作为丁原主簿,丁原待他相当不错,可是面对大公司的发展机会,吕布把丁原的首级当作见面礼,进入了董卓集团。这就像是带着公司全套内部资料c专利技术跳槽,为了自己利益毁一个集团而进入另一个集团。

然而,吕布天生了反复无常性格也就罢,但却目中无人,喜欢乱搞男女关系。因此,便勾搭上了董卓的侍女。可董卓虽然与他“誓为父子”,却是个易怒的老板。于是,吕布就担心被董老板觉察而治罪,遂抱着先下手为强的念头又把董老板给宰了。

之后投靠袁术,袁术不纳。投靠袁绍,袁绍猜忌。于是,辗转跳到了刘备集团。如果他老老实实工作,或许那五虎将的头把交椅就是他的了。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趁刘备进攻袁术之时居然又把刘备集团的总公司给端了,自己当起老板来。可惜好景不长,一贯损人大利来满足自己小利的吕布最终被陈登出卖,因果循环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是没料想,狡猾的吕布居然率先将后裔藏于大巴山中。

也许是魏氏看不惯吕布乱搞男女关系而夫妻反目,独自带着儿子与自家兄长悄悄躲入大巴山想到这,唐睿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遂望向魏刀问道:“你们两家现在也是亲戚?”

“是呀,吕家庄和魏家庄之姻亲关系已经延绵三百余年了”魏刀想了想,补充道:“这是老祖宗立下之血誓:吕家每一代长子必须娶魏家长女为妻。”

“这”唐睿一愣,顺口问道:“若吕家没有长子,或者说魏家没有长女了咋办?”

“你”吕戟脸一红,怒声指斥道:“小郎主,哪有你这般诅咒人的?”

“母鸡,居然敢对我家侄子无礼,嫌命长了?来来来,咱俩打一架!”唐武当即一边吼叫,一边捞衣扎袖。典型是帮亲不帮理。

“母鸡?呃”猴子屁股般的唐睿虽心下惊讶,但仍然拱手赔礼,呐呐道歉:“口误,口误,对不起!没转过弯儿来,把长子想成嫡长子了,尚请恕罪!”言讫,暗暗自责:人家老祖宗就是一个敢给手下戴绿帽子的货色,他的后裔岂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说不定吕布抢窃的财物都流落到大巴山中了呢,若如此,其后裔要纳几个小妾当然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唐武见自家侄子不予计较,立马讪讪一笑,左手一伸,道:“侄子呀,请上座,别理给这两个腌臜货。”

赵晟c吕戟c魏刀跟着深深一躬,齐声道:“恭请小郎主上座。”

“也好。”唐睿一挥手,道:“诸位也请入座相商比武之事儿。”言讫,便当仁不让,大步向主座走去。

“诺!”赵晟c唐武c吕戟c魏刀拱手一拜,便按排序依次落座于西席。

正襟危坐的唐睿挑眼一望,见李朗中c小鱼儿没进中堂,遂问道:“李神医父女到哪去了,咋没进来?”

坐在首位的赵晟旋即侧身一礼,禀报道:“虎堂重地,闲人不得入内!”

“哦。”唐睿没心没肺地一点头,指着右边席位问道:“这四桌给谁预备的呀?”

“我们四队之书记!”赵晟仍是侧礼应答。

“书记?嘎”唐睿一愣,脑洞大开,想到前世那啥为人民谋利益,决不当官僚,决不做欺压百姓之老爷的“书记”们,当即怪笑起来。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书记”真不是官职,而是文字抄报员的专称。

“不错嘛,居然自觉遵守汉朝立下的左武右文规矩,哈哈,甚好!”唐睿见四英被自己的笑声弄得面面相觑,立时一正容颜,打着哈哈挪揄道:“既然这四大‘书记大人’还没到,那就请李神医父女和那四位医院来的姐姐如堂进朝食儿如何?别吃惊,今天之比武规则若没了他们,你们恐怕是摸着头脑的哦~!”

“这”赵晟本想反对,却碍于小郎主发话,不便驳斥。唐武因从小受唐家姥姥当政的熏陶,当即大声喊道:“中帐礼宾,快传小郎主旨令:请李神医和ěi nu们进中堂!”

“嗨!”守在门外的红袍侍卫们齐声应诺后,礼宾官旋即高声喊道:“李神医及众位小娘,小郎主有请!”

没多时,礼宾官引导着李朗中步入大门。他依旧一脸从容,老神在在,一派老贵族的矜持气度悠悠而来,踏着极有节奏的步伐,颇有仙风道骨之范儿。对着唐睿拱手道:“见过小郎君!”礼讫,便毫不客气地走向右席首座。

小鱼儿拄着收紧的雨伞,似凝重又似愁苦地跟了进来。见到室内布局当即傻眼儿了。紧随她身后的便是豪华的c靓丽的c香喷喷四大ěi nu坦然自若,目不斜视,袅袅而入。仿若走秀一般拄着雨伞,亭亭玉立于小鱼儿身后一齐施礼:“奴婢见过小郎主!”又侧身对四英道个万福,娇媚嗲声道:“奴家见过四位头领!”身姿撩人之极。

看呆了的唐睿这才想起招呼人,刚要挥手邀请她们入座,却突然发现席座不够,便看向左席,sǎ一 iá一到吕戟c魏刀都是一脸猪像,遂捉挟笑道:“没见过ěi nu吗?”

“哦,哦!”吕戟c魏刀脸一红,立时垂目危坐,直挺挺的像两座雕像。

小鱼女本来有些紧张,见唐睿说话随和,便壮着胆子回道:“阿睿,我们已经吃罢朝食儿了!”

唐睿点点头,问道:“样品带足了吗?”

五大ěi nu齐声答道:“带足了!”

“嗯。”唐睿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入座等候开席的李朗中,又扫向小鱼儿吩咐道:“鱼儿姐,你就是这次比赛的总监。你身后的四位姐姐就由你去分派,分别协助四位头领做技术指导,验收合格品,然后登记造册!”

“嗨!”小鱼儿抱拳作答,有模有样儿。

一脸懵毙的唐武忍不住问道:“那个侄子呀,比武要娘们儿作甚?”

“因为今天的比武内容是采撷皂荚刺!”

“皂荚刺?”四英一齐惊呼。

“对!”唐睿一指小鱼儿笑道:“知道吗?就是她带着这四位ěi nu制出了‘排脓散’和‘排毒散’,其主药就是皂荚刺。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不去采撷,莫非要她们那双娇嫩的秀手去采摘?”

唐武一瞪牛卵大的眼睛,极不服气地嘟哝道:“这与比武有甚关系呢?”

“没关系?”唐睿逐一sǎ一 iá一着赵晟c吕戟c魏刀和唐武的晦气黑脸,问道:“你们都觉得这跟比武关系不大吗?”

“是!”四人诚实回答,声音整齐而洪亮。

唐睿一笑,淡然问道:“修炼武技的基本要诀是啥?”

四人一起蹙眉深思。过了良久,赵晟呐呐问道:“是是心吧?”

对,也不对!唐睿忽然觉得自己很伟大,遂侃侃而言:武技要求随心而动,对吧?见四人点头,唐睿便嘎嘎一笑,总结道:“随心而动者,术也,既然武技讲究术,那么,比武就是比术。而采撷皂荚刺,不但要求参与之人的兵器使用娴熟,还得做到精准快速,审时度势上树,讲究策略获取,这样采撷来的皂荚刺才能达到制药标准。”

“这”

“哈哈哈!”唐睿嘚瑟大笑着睥睨左右,铿锵道:“比武,术乃第一,这便是选拔特战队员的第一关,以后亦如此!”

“喏!”赵晟浑身一震,迅捷起身,抱拳应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6章 恐怖、群狼环伺 “你们慢用,不佳告辞!”小鱼儿学足江湖范儿,抱拳一礼便匆匆出了中堂。垂首在堂的四位青裙ěi nu眼眉翻飞,参差不齐地t一u kui了四英一眼,见其都佯装出正人君子神态,无不顾盼生星,抿嘴微笑,一齐妖娆万福,紧随小鱼儿无言离去。

五大美少女刚一亮身木台,几百儿郎旋即欢呼起来,喧哗阵阵

“被ěi nu镇住的滋味儿真他娘的憋屈!”唐武暗舒一气,目望李朗中,却瓮声问唐睿:侄子呀,你可听见了,这就是军营为甚不得容纳女子之缘故呃,这四位青娥真真惑人心神呐,都叫甚名儿,她们既然到了军营,为何不引荐我等认识?

吕戟c魏刀无不眼睛一亮,望着唐睿期待dá àn。唯有赵晟依然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其心神似乎一点也没受到香风美眉的牵引。

唐睿咧嘴一乐,望向李朗中调侃道:“神医真真好手段,居然遣派最出彩的‘春夏秋冬’来指导皂角刺采撷,五百儿郎不拼命讨好才是怪事儿。咯可以预见,这场比试有趣极了!”

“早闻四英虽未及弱冠,却乃唐家年青一代之骄子,初次相见,无礼相送,哈”李朗中见唐睿打趣,遂对四英一拱手,大打哈哈:“不错,这四位的确是俺医院里最出彩的女郎,她们虽是娘主买来协助小女制药之卑贱少女,但却兰心蕙质,故老夫根据其心性取名为春莲c夏荷c秋香c冬梅,打算收为弟子”

“真的?”唐睿双眸一亮,错愕道:“若如此,神医当是唐家功臣!这事儿我娘知否?”

李朗中瞥了一眼唐睿,捋着胡须嘚瑟道:“郎主已经传下话来,她们今后都姓唐了,嘿嘿!”

“哇呀,你这老不死”唐睿刹时明了李朗中遣派这四位美少女出阵之用意,遂张口便骂。俄而静心深思:难怪四位ěi nu姐姐见着四英就大抛媚眼儿,原来是来相亲的。这或许是阿娘想笼络‘春晓秋冬’和四英才让李朗中出面当这月老呢?看来阿娘把我所述的神仙界‘电视相亲秀’趣闻活学活用了哇!

李朗中瞪眼相怼,戏谑道:“小小年纪,别太聪明!”

四英见一老一少打着哑谜,无不瞠目结舌,相觑无语。

“呃!那啥”唐睿对李朗中抛了个媚眼儿,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神情哈哈大笑道:“了解,了解!那就拭目以待如何?”

“老夫出马,一个顶俩,用不着你多言多语!”李朗中当即发出警告:“若坏了老夫弟子们的好事儿,唯你是问!”

“绝对保密!”唐睿也想看看这古代有没有后世那所谓的“爱情”闹剧,便举手宣誓。转而探问道:“莫非神医打算采完皂角刺,还要他们采摘皂荚?”

“有何不可?”李朗中大喇喇地一扬下颌,戏谑道:“老夫可有娘主令牌,可以便宜行事滴~!”

“牛!”唐睿一竖大拇指,佯装悻悻道:“好吧,好吧,你们成年人的世界小爷不懂,也绝不参与”

“你啪!”没等唐睿把话说完,李朗中猛地戟指唐睿,张嘴便要大骂,忽然手一软,顺势一拍长案,怼着唐睿怒声道:“安敢称老夫家君,竖子太无礼了!”

“呃”唐睿一愣,陡然想到这个时代之“爷”就是父亲的称谓。立马拱手致歉:“别生气,口误,口误!”心间也暗自警醒:得得得,重新找个自称之词,将来若遇士族子弟还这般自称,是要闹血光之灾的呀。

李朗中见唐睿知错道歉便不再纠缠。却望向四英诽谤道:“你们这位小郎主啊,是个没德行之主儿嘿嘿,幸好年岁还小,能够调教!”

“废什么话,无良神医?开吃!”唐睿怒声一喝,大声叫道:“餐具呢?不会让我用手抓吧?”

唐睿话音一落,屋外便鼓声擂响,“咚咚”震天。似乎那鼓手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了。

鼓声中,聚集在练武场的儿郎立时有胆儿大之人喊道:“美娇娘们,尔等用过朝食儿否?”

“哈”哄笑声直冲云霄,经久不绝,调侃声此起彼伏——

“是呀,要不要尝一尝我等军汉饭食?”

“屁话,军汉粗饭哪能让娇娘用?喂,若到我们队里去就餐,顶好鱼羹招待!”

“鱼羹算个甚呐?我有腊制巴山麂鹿,绝对美味儿!”

“”

赵晟见饭鼓已过,外面的儿郎还在瞎胡闹,便一蹙眉头,侧脸对魏刀发难:“今天是你当值吧?”

“呃马上!”魏刀脸色一变,偷瞄了一眼唐睿便闪身出门。立时,一道炸雷般的声嗓传来:“谁在捣蛋——”

“女郎,这就是群狼环伺吗?好恐怖哦!”一道夸张嗲声询问着小鱼儿。

“咯”娇媚的脆笑声传扬四方

太阳仿若铜镜,终于在云雾中露脸,带给人间暖意。

弘道殿里,端着在主位上的唐戬轻声问道:“四位长老,咱家已将唐家遇到的危机讲清楚了,不知有何感想?有何妙策?”

唐不癫重重叹息一声,道:“三郎所言虽是推测,但距真想亦不远矣!老夫昨夜冒雨去了一下鄱阳王府,却发现刘太王妃召见了刚出任吏部尚书之职的萧子显,让其举荐萧山出任汉中郡守,其中的谋算想来你们都明白了,但你们却不知,萧子显武功之高,可与族长一拼!”

“啥!这么厉害?”唐不笑立时惊呼起来,那张弥勒佛样儿脸庞霎时狰狞。

“老十九,这有什么惊怪的?他家祖父可是齐高祖!”唐不语瞥了一眼唐不笑,望向唐戬笑道:“三郎既然准备出任汉中校尉之职,唐家盐务更是撤离不得!”

“就是,怕他个吊”唐不杀脸色一沉,须发怒张道:“大不了打杀一场后退回巴山!”

“拼一场当然是好,可兵力在何处?”唐不癫一瞪唐不杀,沉声喝道:“老十一,打杀之事儿你倒是堪当此任,可又派谁做秘密特使与朝廷周旋呢?难不成你要矗立建康几百年的堡坞就这样灰飞烟灭?”

“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唐戬扫视了在座的四大长老一眼,拽出一段孙子兵法后肃然道:“唐家居于青山恶水,文武不济,有几个堪当大任之人呐?”

“过去,唐家无力军争才通商天下,勉力支撑了族人用度而不遭饥荒。直到去年,三十六房按照睿儿ti g一ng的农书改善农具,积肥耕种,今天终获大丰收,让族人从今以后将摆脱饥饿之威胁。然,自从汉武帝施行盐铁zhuān ài后让历朝皇帝尝到了甜头,无不争相模仿。”

“就拿北魏来说,尽管战火纷飞,可盐铁zhuān ài却没动摇。而我南朝之所以无力收复中原故土,还我华夏衣冠,其挈肘之要害就是士族豪门掌控了盐铁。”

“南北对峙期间,南梁新老士族联手对抗,没机会盐铁zhuān ài。眼下北国战乱,老士族虽衰退却抵御着新士族崛起,因此,新老士族之争就成了盐铁之利之争。可新士族又没能力瓦解老士族,故而就轮到咱们这些寒门势力遭殃了!”

唐不杀一阵沉默,拱手道:“这就是三郎准备出仕之缘由吗?照你这般剖析,若无意外,你出任汉中校尉之时便是唐家遭殃的那一刻。”

“十一哥何出此言?”唐不语惊讶道。

“欲取之必先予之,师出有名耳!”唐不杀翻着白眼儿回答。

“唔”唐不语略一思忖便想通其中关节,旋即发难道:“十一哥之虑甚有道理!你们想,若萧山为汉中郡守,萧范命令收复汉中,而三郎之兵力又无法与北魏抗衡,到那时,三郎该如何应对萧山哀求?若勉强出兵而兵败,你将何去何从?唐家该如何面对增援不力之后果?”

“是呀,朝廷绝对不会让三郎去率领内军,所以,你只能带着族地壮丁去守汉中了,哈哈!”唐不笑咧嘴一笑,诙谐道:“如此一来,按菩萨皇帝之尿性,再加上新老士族起哄,的确会让唐家遭殃哦,我刚刚收罗的北地ěi nu呐,也只能抛弃啰,咳咳咳!”

“十九叔,呵!”唐戬微微一笑,道:“你们刚才不都推卸了娘主好意嘛,哪来北地ěi nu?十九叔若真想要,三郎倒可搭把手帮你,要吗?”

“别说那些没用的!”唐不癫没好气一瞪唐不笑,训斥道:“老十九,说说你的看法,别插科打诨!”

“我主管堡坞造船,对当下之盐业形势不了解哇七哥,你就别为难小弟”唐不笑一脸苦笑,理直气壮地推卸责任,却见唐不癫怒目刺来,连忙摆手道:“好吧好吧,别瞪了,眼珠子就要砸地了!嗯小弟知道,建康人多,盐业是块肥肉,放在谁手里也不甘轻易舍弃”

“然而,我听说老士族之盐已经不好卖了,现在新士族又跳出来嚷嚷盐铁zhuān ài,真可谓群狼环伺啊,想起来怪吓人的!还是造船好,连朝廷也要给几分薄面,嘿嘿,这都怪谁呢?只能怪南梁为啥安稳,北地却战火纷飞了。”

“不错呀老十九,十五哥当刮目相看了,你典型是面带猪像,心中明亮啊!”唐不语侧过脸去上下打量着唐不笑一翘大拇指,无忌调侃道:“不会是想我和老十一去经营西面盐务了,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抱北地美人儿吧?七哥还在哦~!”

“瞎说,我是那种人吗?”唐不笑一扭脸,心虚狡辩。

“十九弟刚过知天命之年,有这想法不足奇怪!”唐不杀一脸鄙视,逼问道:“别偷奸耍滑,这些我们都知,关键是三郎出任汉中校尉一职你怎么看?”

“报郎主及众位族老!”门口处,右卿老一扬手中的蜡封小竹筒,躬身禀报:“这是娘主刚刚转来之鄱阳王信笺,让你们快点儿拿出决断来。”

唐戬脸色一阴,沉声道:“呈上来!”

“喏!”右卿老一闪,便到了唐戬身边。

唐戬接过竹筒,右手捂住封蜡一旋,蜡粉飘洒。而后抽出信笺,迅捷一览后“砰”地拍在几案上,喘着粗气怒骂道:“无耻之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7章 狠辣、权力横霸 “啊?啊!”

四大长老一惊一怔后回过神来,浑不知出了什么事才让一贯笃定,嬉笑怒骂的唐戬大怒,不由得一齐注视着唐戬屏息敛气,一片寂然。

唐戬猛吐一气,抽回拍在几案上的大手失态一笑,又拿起书笺递给右卿老吩咐道:“给四位族老瞧瞧!”言讫,瞑目沉思,脸色阴沉得几欲结冰。

唐不癫接过信笺猛地一瞅,顿时面白如纸,便默默无言地还给右卿老。唐不杀c唐不语c唐不笑心里都不禁咯噔一跳,情不自禁肃然等候。

当右卿老把信笺放回唐戬身前期间,唐戬猛然睁开眼来,星子闪烁,幽幽问道:“有对策吗?”

“他萧范怎能如此对待唐家?”唐不杀当即怒吼起来。右卿老微微一笑,戏谑道:“吼个甚,这大岁数莫非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言讫便闪出中堂,犹如雕像般归位矗立。

唐不杀虽嘴青面黑,却不敢出言相抗,致使气氛更加沉抑,几欲让人透不过气来。

张嘴结舌,破坏了喜感胖脸的唐不笑难得露出惊诧神色,冒然惊叹道:“啧啧啧,八百斤陨石呐在哪?”

唐不癫一蹙眉,望着唐戬发难道:“信笺为何这才送来?”

“若猜得不错,应该是咱家妻子去医院询问莽子或虎子时得到的。”唐戬苦笑道:“莽子便是萧范遣送陨石之人,另一位叫虎子,都在堡坞医院疗伤。前天陨石被庐陵王府所劫后咱家发现:负责押送之益州刺史府祭酒从事使丁康,居然率鄱阳王中帐队伍先回了趟鄱阳王府,才带几位王府郎君到堡坞”

“这么说来,装运陨石之船是在长干码头卸货?”唐不语插言道:“为啥不直接运到唐家堡坞呢?这是他萧范”

“就你是聪明人?”唐不杀没好气问道:“听三郎把话说完会死人吗?”

见两位族老窝里反,唐戬忽然没了说话的兴趣,遂望着唐不癫叹息道:“后面之安排七叔知道,就由您老来说说吧!”

“为老不尊,成何体统?”唐不癫怒斥一声,威严一扫唐不杀c唐不语,才把萧敏儿按照唐戬的吩咐汇合公孙乾,将受伤的虎子和莽子安排进唐家客栈。又遣他带左右卿老潜伏在小院,与萧敏儿一齐守护两位伤者之事儿一一道来。

“没想到真有人来shā rén灭口,三郎真是在世诸葛!”唐不癫情不自禁感叹道:“那群蒙面人都是江湖好手,老夫派公孙乾盯梢躲在远处之主事人,故意放走他。可这一天两夜都过去了,公孙乾至今没回,恐怕其背景真不简单呐!”

“三郎怎敢与诸葛臣相相比?只不过是咱家猜测那陨石既然是李家道圣物,如被抢,李家道道徒定然会实施报复;若是有所图谋而故意送给鄱阳王,那这里面的阴谋就不那么简单了,嘿嘿!”

唐戬苦涩一笑,接着说道:“再说,莽子是欧阳老头承诺孙卿老用他家收藏之陨石相谢后所派出的十名能工巧匠之一,至于虎子是鄱阳王自己招揽的工匠呢还是其他势力之奸细,有待进一步查明。”

“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乖宝宝一样沉思的唐不笑忽然出言道:“既然是欧阳老儿答应给孙卿老陨石,为何又找三郎要一万担食盐c十万斤铁呢?还美其名曰:酬谢他举荐之功,还王爷呢,有这么无耻之王爷吗?”

“这就是他将辟举令送去皇宫加盖印玺后变成征辟令之目的!”想通事因始末的唐戬森然一笑,狰狞道:“因为陨石之事儿是欧阳老儿与孙卿老之间之交易,与咱家没任何关系。可汉中校尉虽是新军职,但却是准将军之流之掌兵要职,一般说来,不该由寒门之子出任。若按照当世之规矩:士族举荐寒门出任要职,寒门当以重礼相谢举荐之人啊!”

“三郎说得对,校尉之职不是他萧范能授予的!”唐不癫冷笑道:“何况还是镇边之校尉要职。”

“啪!”唐不语忽然一拍长案,怒声道:“重谢是你情我愿之事儿,哪有这般无耻索要的?何况他知道我唐家子弟从不出世”

“厉害!”沉默良久的唐不杀突然寒声道:“他这是因公而索,名正言顺,你老十五拒绝试试老夫算是看明白了,这显然是一箭多雕之计!”

“嘎嘎嘎!”唐不笑怪笑一声,道:“这不是逼人造反吗?”

“老十九说对了,他们就是要逼唐家造反,嘿嘿!”唐不癫冷笑两声,恨然道:“你们想想,前有李家道之圣物做引子,后有新号校尉出~台,再有索取盐铁之举,这是萧范一人能做到的吗?若老夫推测不错,这不是萧范之谋,而是出自于当今皇帝和他身边之宠臣之手。”

“嘶”唐不杀c唐不语c唐不笑闻言一愣,大吸冷气。刹那间,阴风陡起,逼得三位族老脊背一寒,顿时没了主张

云开雾散,秋阳卡白。

通过抓阄,赵晟带上冬梅,负责采撷北边皂林之皂荚刺,魏刀带上夏荷,负责南边,吕戟带上春莲,负责东面,唐武带着秋香,负责西面。小鱼儿担当总监察,巡视c查处舞弊现象。

唐睿与李朗中站在木台,目送着四英带队出门楼后忽然好奇探问道:“为何将小鱼儿取名不佳?”

李朗中斜视了一眼唐睿,遥望着云开雾散的远山幽幽道:“拙荆诞她于南来途中,当时穷苦潦倒,故而冠名‘不佳’了,小郎君有意见吗?”

“没意见,没意见!”唐睿连忙摆手否定,却又戏谑道:“你确定不是重男轻女而发出的感概?可你长子为何叫李不遇,二郎为何叫李不忘呢?还有”

“还有个屁!老夫家事儿,与尔何干?”李朗中忽然火冒三丈,甩手便走向整块方木构建的木阶。

“喂,别走呀?”唐睿高声喊道:“你知唐家这一代族老都是用‘不癫’呀‘不语’什么的来取号,你就不怕别人误会吗?”

“老夫给他们冠名时可不是唐家医匠,别人爱咋地就咋地,关俺甚事儿!”李朗中一边回答,一边咚咚咚地走下木阶。

“哇咔咔!”唐戬夸张一笑,俯视着李朗中的背影捉弄道:“你心中绝对藏有反意,若我是皇帝,定要治你谋逆之罪!”

“那就等你当了诶!你这才是谋逆大罪呀,哈哈!”李朗中大笑着一跃,加快步伐威胁道:“你等着,老夫立马去建康县衙举报!”

“我是童龀我怕谁?嘎”唐睿嘚瑟大笑道:“等等我,一同去如何?”

“老夫还要去向娘主禀报你之病情呢!”李朗中见皂角采撷之事儿已了,便不愿留下来陪唐睿废话,边走边扬手道:“小郎君自去玩玩泥巴溜溜马,要不带着阿虎四处溜达也行,恕老夫不再奉陪了。”

“呃”唐睿噎得够呛,立时高声咆哮道:“香皂配方要不要?”

李朗中打个趔趞,却没停下脚步。只见他哈哈一笑:“你愿给,老夫就勉为其难试一试,苦点累点儿没话说,你不给,老夫正好偷闲,愿给不给随你便!”

“你”唐睿当即趴在栏杆张口结舌,却无可奈何,只得呼呼呼地大喘粗气,恨声嘟哝:哼哼,想要也没门儿,有你求小爷之时,咱们走着瞧!

他望着凝结在湖面上空经久不散的雾团,瞅瞅头上的日头,忽然很想去采摘现场看看热闹。又觉自己这身份去了天知道会不会影响家丁之间的比拼成绩,不得以,扫视着空荡荡的大院大发感概:“真安静呐!”

皂荚刺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活计,更是一个精细过程,稍有不慎便被刺伤。因此,他虽心痒难忍,却不得不掐断这个念头,准备卸掉自己的首场主事秀回窝儿了。

他相信,四英为了自己的声誉,肯定会睁大眼睛去争那团体一等奖和个人前百排位,还会小心防备他人zu一 bi,毕竟那金饼可是炫人眼目的好东西呀

留守院子的十来名侍卫见唐睿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古怪笑声,便露出担心神情悄然走近瞅着,生怕他一顽皮便去翻越栏杆。

唐睿感觉到了侍卫们的动静,忽然回头露齿卖萌一笑。刚想打个招呼,学他前世所见的领导范儿与之拉拉家常,作作秀,却见侍卫们一齐抱拳垂首,恭敬喊道:“见过小郎主!”

唐睿一愣,忽然醒悟自己年岁虽小,但却是他们的小主子,也勉强算是个上位者角色。

从古至今到将来,上位者总喜欢拥有一切。尤其是在这贵族可以为所欲为的黑暗世代里,底层下位者真的很卑贱,真正是一无所有——包括生存权c交~配权。所以,他从灵魂深处里生出厌恶。因为他是一个寒门子,也是属于下位者之卑贱之流。

既然无法平等,那就打出一个起码人格平等的世界。唐睿心里又生出叛逆。忽然想到昨晚的梦,想到梦里他前世那臭老九爷爷给他讲授的权力

不,那不是梦唐睿摇摇头暗忖:那是自己上高中时反抗县委书记儿子欺辱时,打一场架后背上了留校察看的处分,而县委书记之子却成了制止恶行的英雄。

他癫狂了。

他偷偷翘学跑到农村祖父家诉苦,没料到祖父却给他认真第上的一堂政治课。

于是,他彻底理解了因为县委书记掌握了影响力和支配力,校长拍马屁于书记无可厚非,不委屈他委屈谁?

于是,他搬来了外祖父,让县委书记又拍马屁于将军,撤销了那校长的职务。也因此事,他认知了权力源于利益冲突,明白华夏五千年文明所延续的就是横暴权力。

何况这个时代还处于对于权力的三个属性混为一谈的时代,处于被儒家用宗法思想杂以阴阳五行说,塑造出来集神权c君权c父权c夫权为一体的天子神学体系时代,所以,握有话语权的贵族与握有枪杆子的皇帝联合起来维护自己阶层的权力和利益,也是无可非议。

“混沌世界,都是靠‘枪杆子’打出来的政权多么伟大的论断啊!”唐睿暗自感叹不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8章 说根、农工为基 “众位哥哥免礼!”唐睿的心虽在时空里来回穿梭,却依然面不改色,笑吟吟地客气道:“听口音,你们都是来自家乡,在建康几年了?”

“中帐卫什长石鼓见过小郎主!”只见那个二十余岁的什长跨前一步,拱手道:“我们从族地来这儿已五年多了。”

“石鼓?好名字,呵呵!”唐睿一乐,笑问道:“娶妻了?”

“嗯,我们都纳娶了北地女子为妻,嘿嘿!”

“漂亮吗?”说话间,唐睿见一身红袍,脚蹬唐家皮靴的石鼓身高八尺有余,蜂腰膀奓,浑身彪悍,脸上右耳边的那道疤痕甚是显眼,不怒而威。隐然散发出的杀气使人见之凛然,一看便知是淌过尸山血海的人。

中帐侍卫是家丁的仪仗队,是维护中帐权威,军纪纠察者,职不高而权重。故此,能成为中帐侍卫者必是九死一生,武力过硬的高壮大汉担当。

九名侍卫无不咧嘴一乐。石鼓迅捷扭脸一瞪,回过头来也是嘿嘿一笑,道:“我等之妻都是娘主挑选,容貌虽不敢说倾国倾城,但身强体壮是必须的。”

唐睿仰首一瞄,立时明悟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落后,女子结婚又早,生子如过鬼门关。因此,男人们的择偶标准都以壮为首要条件。

北魏战乱,被军阀贩卖到南方的女子多如牛毛。他记起随阿娘到人市上去买丫鬟仆女时,随行的顾姆曾说选女子主要看四个地方:下巴c腮c臀c脚。

为甚呢?

因为婢女都是给家丁准备的妻子。若下巴过尖,阴气不足,后运欠佳,影响家丁之后代。如果生一付尖嘴腮猴相,更非女中善良之辈,而腮骨过于削瘦,又称这种人缺少帮夫运,影响家丁之安危。所以,若女子下巴c腮没生好,都被顾姆打入不属于好女人相貌之列。

臀则决定于人丁是否兴旺。她认为女子臀越大c越翘得高,生殖能力就越强。说什么“肥~臀细腰软如锦,多子多福家业兴。”还说“脚大江山稳,干活如风卷。”自诩能从脚的长相和形态中看出女子体内之阴气强弱,性情刚柔,脾气大小等等。

不用说,中帐侍卫都是老爹的亲信,由阿娘操持的婚配定然会让这群侍卫满意了。不说别的,那些女子的下巴c腮c臀和脚,绝对是过了顾姆那一关的。唐睿想到这,遂哈哈一笑,打趣道:“都有儿女了吧?”

“嗯,都有了”

没等石鼓说完,便听闻忽然现身在内院的左卿老高声喊道:“小郎主,请随老朽到道弘道殿议事!”

“呃”唐睿一愣,难以置信地惊讶转身,指着鼻尖问道:“我?议事?”

“对!”左卿老一应,不管唐睿信不信便闪身跃上高台,一抄唐睿的屁股便将之放在右肩,仿佛快马腾空,几个腾跃便出了大院。

石鼓和众侍卫都是张嘴结舌,一下子就愣住了——人人都说唐家卿老怪异,没想到左卿老竟然怪异到这种地步。等他们回过神时,发现一老一小已然不见了踪影,无不望着空旷的院坝面露惊恐神色

这座专为家丁c卫队训练所建造的大院,地处于唐家主大院背后的龟包之顶,山腰桃林一片。东西两边各修一条青石梯道,直通虎垴儿坪和东门楼。

左卿老扛着唐睿从西边那条大道下山,风驰电挚,忽然一旋,便进入两左小山包夹峙的谷口岔道,沿小路奔向主大院。

内心疑问重重的唐睿自从坐上左卿老肩膀就闭上了嘴,一个音儿也没吐。不是他不想问,而是速度过快,逼得他屏息敛气,生怕被冷风呛着。只得眯着眼睛,心绪烦乱,一路反复思量——发生了甚样大事儿,非抓我去弘道殿?

感觉没疾风扑面了,唐睿睁开眼来,见左卿老已经穿行在织布坊和染布坊之间的街道上,耳听着左院里传来的“砰砰砰”织机声和右边院里的叽叽喳喳笑闹声,遂打趣问道:“左卿老,怎么不跑了?”

左卿老仰首一眯眼睛,笑问道:“速度比之老不休何如?”

唐睿一乐,逗趣道:“真话还是假话?”

左卿老一吹胡须,佯装恼怒道:“当然是真话了!”

“小子从没见过老不休这般跑过。”唐睿懒洋洋回答道:“所以,无从对比!”

“呃”左卿老一噎,难以置信问道:“你们去茅山,也没跑过?”

“然也。”

“撒谎!”

“小子绝对没撒谎。当然,我睡着了他是否跑过,就不是小子能知的了。”

一老一小废话着穿过前院,来到弘道殿中堂。堂内依旧肃然冷清,四大长老无不蹙眉苦思,愁容满面,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声响。左卿老直驱到主位台座才将唐睿抱下来,放在唐戬右手边。

“卿老辛苦!”唐戬礼貌致谢。

“谈不上辛苦,倒是你家大郎很有趣哦~!呵”一声长长的乐呵声扔在身后,人早已归位于大门外成了塑像。

沉思不动的唐不杀端详唐睿片刻,长吁一声,一拳怦然砸地,忧愤而沉重咆哮道:“反就反,杀他个血流成河!”

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诧异地望向唐不杀,没有表情,没有声息。站在唐戬身边的唐睿左一瞧,右一看,搞不清状况,狐疑问道:“十一叔祖,要反谁呀?”

唐戬拿起桌上的信笺,递给唐睿肃然说道:“看看信笺再说!”

唐睿两手平伸,恭敬接过信笺,几行龙飞凤舞的章草落入眼帘:“兄忝列圣上腹心,镇守益州,欲整兵备战,收复益州故地举荐妹婿为汉中校尉,实为倚重耳,八百斤陨石为礼。是故,妹婿当献食盐万石,铁十万斤,解愚兄燃眉之急,若有寸功,可为镇边将军,与吾共建功业,保家安抚族人,流芳百世”

“呵呵,恭喜将军老爹!”唐睿看完信笺,作揖戏谑道贺后才将信笺还回。

唐戬接过信笺,横眉怒道:“你爹不老,少耍花招,实话道来!”

“老爹,你这是压榨童工!”唐睿一脸痞笑道:“四大族老都在,怎轮到阿睿说三道四?”

“大郎,你爹说你是他军师”没等唐不笑说完,唐不癫摇摇手打断道:“老十九先别开口,由老夫说这前因后果。”言讫,便将如何救护莽子和虎子,公孙乾跟踪暗中主事者和信笺来历,以及皇帝出手对付唐家之猜测噼里啪啦说了一遍,回头吩咐:“阿睿,叔祖知你多智,有何看法大胆说来,我们几个真的老了!”

话音一落,一个老内卫已从屏风后捧来厚实坐垫。唐睿转身接过,弯腰致谢道:“谢谢东老伯!”

“好久不见,大郎长高了不少!”东老伯爽朗一笑,铺好坐垫直起腰来打着哑语,指指坐垫转身便回。

唐睿目送东老伯进入屏风之后才转身来对堂中族老拱拱手,正襟危坐。本能感到唐家已经到了真正的生死存亡关头,心道:和尚皇帝对唐家动手之谋,恐怕有些时日了。刹那间,心里充满惊恐。

好一个“保家安抚族人”这是鄱阳王在出言警告,或者说是心存“善意”,指点唐家摆脱当下困境之唯一方向——投靠他c辅助他。陡然,他想起“横暴权力”,想起了一句老话:“来如风雨,去似微尘。”

他虽极力去收集这个时代的信息,但对南梁朝廷的政治格局和势力分布知之甚少,遂急速打开脑洞思忖对策:是呀,在横暴权力面前,唐家举措若出差错,便是血雨腥风染族地,之后的唐家就会成为历史上的“唐门”微尘,落入山林潜藏。

唐睿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动,双眼越过四大长老的期盼眼神,盯着大门的金色阳光浑身发寒,小脸儿越来越阴沉。

“大郎?”唐戬有些惊慌,轻轻叫了一声。

唐睿突然打了个寒噤,醒过神来,默默转头望着父亲那有些惶恐c有些担忧的眼神一咬舌尖,痛感依然,扭过脸来扫视着四大长老突然发问:叔祖,你们真没办法应对朝廷这出大阴谋?”

“老夫c老十九和郎主,都赞同满足鄱阳王的条件,可”唐不癫轻咳一声,瞥了一眼唐不杀和唐不语,郁闷道:“可你十一叔祖c十五叔祖认为这只是开始,这次满足了,将来鄱阳王会狮子大张口,更不知他们下次会索要什么?故而担忧即使唐家倾家荡产,也满足不了他们萧家胃口而举棋不定,哎——”

“更恐怖的是若皇帝老儿步步紧逼,若诏令唐家在三十六房修建寺庙,若诏令唐家儿郎出家当和尚来削减唐家后裔”唐不语忽然杀气高涨,恨恨道:“与其如此,不如杀他个天翻地覆!”

“呃”唐睿一愣,暗忖:莫非华夏历史上的偌大唐家就是毁灭于即将到来的这场反抗之战?

“十一叔好气魄!可凭唐家族人c或者说联盟西南蛮夷一起举兵,能杀得翻萧家势力吗?”唐戬语气竟是很平静地反问道:“举兵之前,是守好现有地盘儿,还是占领益州c或者占领江南各地?唐家处于蛮荒之地,有粮秣支撑大军用度吗?就算胜了,又如何分配果实?唐家有治理一州之地c或者说西南之地c甚至江南之地之方略和人才吗?呵呵,还是想想办法,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继续探商讨吧。”

“古人言:闹市挣钱,静处安身”唐睿见机接话问道:“各位叔祖,阿睿想问:唐家生存之根是啥?”

“盐业!”唐不杀昂口疾声作答。

其余三位族老没有点头,也没否定。却见唐不笑略一沉吟,一咬牙便嘟哝道:“要我说嘛唐家生存之根是船,没有船,十一哥c十五哥能贩盐运马?”

唐不癫c唐不杀c唐不语闻言,立马将目光投向唐不笑。唐不笑当即摇手辩解道:“你们别生气,这是老十九之个人观点”言讫,遂望着唐睿咧嘴一乐,挑眉问道:“阿睿觉得呢?”

“农工!”唐戬见族老舍不得抛弃盐业,决定不再兜圈子,铿锵有力作答。俄而解说道:“唐家之本,首先是农耕!过去,唐家族人的确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靠运盐贩马来接济灾荒。阿睿保证,从今年开始,阿睿绝不会让唐家族人过那种日子”

趁着四大族老愣神之际,唐睿继续放言道:“为何阿睿会这样保证呢?因为有劳动工具的不断更新和水利建设的不断完善。所以,阿睿觉得唐家族人繁衍生存之基础,当是农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9章 舆论战、内鬼反 夜雨冷酷洗深秋,那甘轻易退场,便把浓雾堆砌在秦淮河上流连忘返。直到午阳露出鄙视的笑容才慌忙抢劫草树绿色,渐变逃散,还复浩浩河面,金波无限。

于是,河畔那遭劫的一排排柳树c乌柏树叶失去颜色,暗自呜咽。泛黄的野草或仰首向天对金乌诉怨,或耷拉着脑袋向大地啜泣,苦楚无数,萧索几分。

南岸的两株松草市是方圆半里的泥土坝,除了两棵大松树夹撑着一栋五开间茅屋外,不见任何建筑物。开始腐烂的菜叶,乱糟糟的脚板印儿,是唯一见证这里曾热闹过,喧嚣过。一阵秋风吹来,卷起坝上的臭烘烘气息肆意八方。

两棵大树上,那分别挑着的红色“茶”字和“酒”字青旗迎风招展,鲜艳夺目,增添了几分生色。

酒楼永远是市井小民的最爱。

宽绰的茅屋里,戏谑声c闹酒声c吹捧自己货品声搅成一团,乱哄哄地欲掀屋顶。

一位喝得满脸通红的不惑之年的青衣寒士将左手里的梨花木板碰了几下,摇摇晃晃地走向那座尺余高的木台,拿起搁在缸鼓架上的木槌“咚咚咚”地合着节奏,直催人心神。

待场面逐一安静下来后,抬头星眸一扫,左手便是一阵短促敲打出过门儿,唱道:“春兰未了夏兰开,万事催人莫要呆;阅尽荣枯是盆盎,几回拔去几回栽。”

嗓音沙沙,旋律婉转而忧伤,直教人荡气回肠,浑身直冒皮疙瘩。但见那寒士唱罢,鼓槌犹是雨打芭蕉,急急促促一阵猛敲后一顿,再敲三下悲愤道:“这小曲儿唱的是五胡乱华夏,衣冠糟践踏,汉儿被屠杀,妇女更是成白羊,夜遭奸~淫昼烹食,犹如兰草覆雪霜。”

那寒士又将木板敲了几下,说道:“北魏据我中原,又逢胡太后乱政,致使北方胡奴兴兵,从此战火连天,兵灾之后,家家户户灰烬断墙,无数北方华夏人无立锥之地。”

“单说洛阳一水姓人家,祖孙三代共聚一堂,尔朱荣大兵进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家人被大军冲散,好不容易再聚首,欢天喜地回到家,却见房屋已烧得干干净净。无可奈何,只得南渡。一路饥寒交迫,待到建康,只余下次子水阿牛,长孙水大郎c次孙水二郎和长孙女水中花了。”

“还好唐家仁义,于建康c秣陵广设粥棚,让水家余生者犹如三年大旱逢甘露,终于活了下来。水阿牛感激涕零,决定举家投入唐家堡坞觅生计”

“不料想这好日子没过几天,便遇上鄱阳王辟举堡坞郎主唐戬出为汉中校尉。在座各位都知:唐家雪盐,物美价廉。这是唐家子孙扼守祖训,良心经营所致。但你们却不知唐家还有‘子孙不得出世’之严训。”

“益州祭酒从事使的丁康受鄱阳王委派为辟举使,来到建康唐家堡坞。那丁康到了唐家,唐家自是设宴盛情款待。不巧的是,已成唐家侍女之水中花却刚好侍奉于丁祭酒左右”那寒士说到此便住口,只管打着木板儿敲着鼓,唱道:“都说那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莫不是前世里烧香不到头,今才波生招祸尤?”

一曲唱罢,那寒士又继续说道:“那丁祭酒见水中花虽是豆蔻年华,却生得美貌如花,便硬生生拉入怀中一阵轻薄,提抢上阵。小小女儿家,哪承受得住疾风暴雨,见丁祭酒凶猛便晕了过去,却见那丁祭酒哈哈大笑,肆意凌辱”

“水中花在疼痛中醒来,放声大哭,拚命挣扎,一不小心便咬了丁祭酒之手。那丁祭酒怒极喝道:‘你敢咬我,去死吧!’吼讫,起身抓剑,电挚刺向水中花胸口”

“啊”堂中之人无不大声惊呼。

“咚!啪!”那寒士重敲缸鼓,猛一拍木板儿,朗声道:“当今士族贵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百姓遭殃,水生火热不才姓鲁,今日新开话本叫《婢女也是人》,草市将开,尔等养家活命要紧。至于水中花结局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哎——”无数商贩无不唉声叹气,骂骂咧咧,为水中花惋惜。但却陆陆续续起身走向前台,从袖里摸出或一两枚,或枚五铢钱丢进那个藤篮里

从这一刻开始,整个建康城的茶社c酒楼c草市,都有人在给周围聚集的人群讲着建康贵族圈儿的新八卦。于是,丁康彻底出名了。

“那丁康是走火入魔了,还是吃屎长大的?”邵陵王府的书房里,笔墨纸砚洒满地,萧纶犹如困兽般仰头一阵嚎叫后,才问王府新任总管:“武大,你去封锁消息,切莫让阿母听到任何不利于丁康之消息。”

“嗨!”脸庞净白无须的武大旋即拱手应诺。俄而尖利道:“我王,一向低调之丁祭酒忽然像吃错药一般在唐家大闹,这似乎与他平日之表现大不同,奇怪得很呐!难不成是年纪轻轻就当上益州祭酒从事使之故?”

“现在满城都在议论他咦?”萧纶一惊,直愣愣地盯着武大问道:“莫非是鄱阳王在捣鬼?”

“嘿嘿,历来监军与刺史罕见和睦,鄱阳王陷丁祭酒,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武大阴阴一笑,道:“依鄱阳王的气度,就是不看丁祭酒是你表弟之面,也应照顾你阿母之心情,毕竟是皇亲哦~!”

武大一说到皇亲便轻声细语,连眼神都变得无比虔诚起来,好像生怕冲撞到了那遥不可及的天神一般。

“你侍候阿母这多年,本王也该有所表示了,不知你有没有过继儿”萧纶阴沉着点点头,忽然一笑道:“若没有,武家有甚人才,你可以招一位来王府给你打下手。”

“多谢我王体贴!”武大作揖大拜,哽咽道:“老奴肝脑涂地,也难报答我王恩典于万一。”

“尽心照顾阿母,管好王府内务就是!”萧纶一摇手,蹙眉道:“不行,本王得去鄱阳王府,当面向我那表弟求证!”

“可”武大张嘴相劝,却说不出话来。只得呐呐提醒道:“我王,可可否向圣上报备?”

“不用,中秋夕预饯衡州刺史元庆和时,本王赋诗十二韵为父皇大赏,曰:“汝人才如此,何虑其无声?”今日便传过话来,不日将出为郢州刺史,哈哈!”

“恭喜我王,贺喜我王!”武大拿出太监本事,涕流满面,呜咽声声

此刻,唐家弘道殿里的十九族老唐不笑,也是眉开眼笑,马屁如潮,高呼道:“阿睿说的对啊!这种形势下,我唐家应该静处安身,退回巴山加强农工才是明智之举,老夫举双手双脚赞同!”

唐不癫瞥了唐不笑一眼,望着唐睿问道:“你之意,是答应鄱阳王的要求,可那陨石却被庐陵王抢了哦?”

“抢了好,哈哈,抢了好哇”

没等唐睿夸张笑完,唐不杀当即怒嚎一嗓子:“好个屁!鸡飞蛋打之事儿老夫从没干过!你知道万石盐值多少钱吗?知道十万斤铁从哪里来吗?若非看你年岁太小,就你这般没尊长之放肆行为也该家法教训,更别说那狗屁农工之说了!”

伴随着这道极具穿透力的怒嚎,唐不杀把身前长案敲得“咚咚咚”大响,看来气得不轻。

“是呀,失去大江中下游市场,唐家盐业收入可要折半,更别说贩马之利了!”唐不语摇着头,老神在在地附和道:“睿儿啊,不当家不知柴盐油米,族地可是六十多万张口要喂饱哟,那贫瘠蛮荒之地就农工,怎能养活?”

唐不癫c唐不笑的脸上都掠过一丝疑惑,皱眉思考。过了片刻,唐不癫摇头道:“就族里今年之收成来看,轮番耕种加上积肥措施,在老夫看来,填饱六十多万张嘴是可行的,你们如此反对阿睿,里面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唐不杀诧异道:“我们虽然负责盐务,绝对没有中饱私囊之行为。何况敏二娘推行新式记账法很难让人空子。我唐不杀虽然粗鲁,但也有几分良知在,之所以反对抛弃盐务,是痛惜这历代相传的勾当竟然在我们这一代结束心不甘呐!何况海中州已经积存了大量雪盐,亟待出货。若放弃这片地域之盐业售卖,那唐家对海中州之投资岂不打水漂了?”

唐不癫一句“里面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说到唐戬心坎里了。他长长吁了一口气,沉吟半响说道:“南朝家族之中,又谁敢与萧家皇族抗衡?而今皇帝要拿我们唐家开刀,且不说进兵,就是阻断唐家商路,行围困之策,我们也无力打破,十一叔c十五叔,阿睿年纪虽小,但他说的道里还真有道理这就叫实力为尊,弱者之命运不掌握在你我之手啊!”

“原来如此,这俩老王八竟敢私吞家族的财产,难怪不愿舍弃盐务”细心观察,沉心思量的唐睿眼中掠过一丝利芒,忽然记起敏二娘曾嘟囔过盐船来回的时间太长,且每次都借口风暴阻碍航程,便禁不住暗骂起来。沿着这个思路,他脑洞忽然一闪,暗忖:不对,他一定暗中与其他势力合作,或者投靠了北魏某个势力,不然也不会口口声声喊反了!

想到这,唐睿毛骨悚然。遂出言探问道:“叔祖,您负责淮河一带盐务,有没有办法把海中州的雪盐全都销往北方?”

唐不杀扫了一眼唐睿,目光森森,情不自禁地抬手捋着嘴角胡须,沉吟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0章 虚掩实、冒冷汗 “这小子为何突然问雪盐销往北方之事儿莫非觉察了什么?”唐不杀的脑子很乱。

他从没有想过族人生存之根基问题,而今却被一个孙辈童龀说出,还明里暗里否定盐务,这让他心尖颤,很不安。

他知道,族地三十六房在去年秋收后按族姥会决议,召集族人学习《农书》里最浅层农耕常识。而后又按照《农书》里的提议:选拔出掌握新农耕术之三百六十名优秀族人进入新成立的“农技堂”再学习是育种c嫁接技术,而后授予“农技师”铭牌,下派到田间地头指导族人秋播套种,将总堂打制的十二型曲辕犁普及到一家一户,节省了不少人力和牛力。

通过对比使用,最终筛选出的最佳曲辕犁定型,于今年春耕之际配合抹耙c锄耙c镰刀c大锄c小锄c点锄等新农具成套配给一家一户,抢收抢种,精细管理,终获大丰收。

今天是九月初一,正是族人们男女老少齐动之时。他们要抢在霜降之前把豌豆c胡豆c小麦c油菜播种完毕,而后便是小孩儿们积肥,chéng rén们修建沟渠c堰塘了。

家中有粮心不慌,还就是真理。

他往年回族里,无论到哪里都是坐上席,担忧春荒的族人们都把他当功臣尊敬。恭维他是族里最有见识之强者,每说一句话都会得到捧颂,几欲堪比口含天宪了。

今年回一趟族地却很受伤。族人虽然依然热情款待,肉菜更丰富,但总把他说之语跟“农技师”之言对比,给予反问,让他很尴尬。

尽管这一代唐姥姥是他同父异母之大姐,但也让他费了不少口舌才获得全套《农书》之阅览权。正因为阅读了那套“田埂栽桑防垮塌,野地挖窖腐蒿草,播种胡豆能肥田,育种插秧出好稻”之《农书》,才击败了他那颗孤傲的心,不得不承认唐睿是老天送给唐家之神童,顿觉自己尽心培养的长孙又与族长无缘,便在心里埋下了嫉妒的种子。

特别是那些农谚的总结,梯田c水库c堰塘的开挖和引水灌溉技术,更是让他惊为天人,不得不承认唐睿是神仙之徒。也让他理解唐姥姥为何将这套《农书》视为珍宝,轻易不让人浏览全套,还分别成立“农技堂”和“农用堂”分布于各大农庄来守住秘密的苦心。

族地确实在变,还一天一个样儿地变。若族地真变成了农书里所描绘之“风水宝地建新村,村村大道都相连,砍伐山林有规划,圈养六畜富万家”之面貌,那族地就真是人间仙境了。

这一切的一切,他本来打心眼儿里赞同,却发现都与他无关。若族地真解散现在的三十六房,按照其特长和血脉打散重组为粮农c菜农c果农c蚕农c护林队c石工队c铁匠坊c木工坊c纺织坊c衣帽坊c制鞋坊等散布于各村,那将不再是现在零落散乱之茅屋农庄,而是变成集祖祠c学校c医院c工匠c农贸和村老院为一体,严谨规划,合理布局,用水泥砖瓦构建成的新集镇了。

唐家所辖之地虽是蛮荒,但面积却相当于一个郡。所以,族姥会已经在着手选择一个风水宝地,利用水泥和砖瓦建造新城,还要成立什么巴郡府。

到那时,原来的三十六房所在地将变成一个军卒训练基地和农产品c商品集散地之军镇所在地了。使之村有村长加村老组成的村所,镇有镇长加村议员组成的镇院,将来还要将成立县长加镇议员组成的县府,而后用“农技输出”向各蛮族扩张,打通商路,开设学校,用“文化”同化各族,使之成为唐家领地。

不得不承认唐睿这个大谋划很阴险,历代各朝动刀兵也没能统一西南蛮夷,可唐家只需按照这个谋划实施,不用十年时间就能让西南各大洞主为唐家爪牙。到那时,唐家之农技队c筑路队c建筑队等将滚雪球般膨胀。唐家只需赚取盐利和农具利润就可富得流油,更别说那捣鼓出的什么“村镇合作社”了。

可如此一来,唐家族姥会就变成一个监督机构,他们一家也就变得无足轻重而无权无势了。充其量,他能成为巴郡府里一位分管商贸之长老。

在他看来,这些规划都是在削弱唐姥姥的权威来赋予给族长,却不知族姥会为何还要执行出自一个童龀之手的规划书。反正他是不愿就此放弃在吴越c两淮之地那呼风唤雨之权势的。

于是,便私下与当地寒门土豪c北魏军阀结盟,谋筹等唐姥姥过世,就在江南另建一个唐家。若现在放弃盐业,那他所花费的金银才真是血本无归了,所以,他蛊惑造反。

在他的谋划里,若朝廷真有出兵巴山,覆灭唐家的谋划,那他正好蛊惑唐姥姥转移族人到肥沃的海中州,按照《农书》趁早实现他另立门户,建立新唐家的野望。毕竟晒盐和掘井煮盐的利润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之不同天地啊!一瞬间,他发觉失去掌控的东西就剩下造船了不过,只要唐姥姥不死,剩下的就只有让唐家族地衰败,唐家族长不存这一条路好走了。

一场叛乱下来,哪怕现任族长之唐荣不死,可这唐家衰败之大罪,也让他无颜再占着茅坑不拉屎。只要姥姥大姐点头,自己这一脉囊刮姥姥c族长大权为一体就会水到渠成,如果拒绝唐不杀一惊,觉得自己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他眼角一扫唐睿,见仿若女孩样儿的唐睿嘴角微翘,沉静危坐,完全没有小孩儿那躁动不安之特性,还眯着眼睛望着他,神色很坦然这还是个小孩儿吗?难道他真是神仙下凡?

似乎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他dá àn。

这是什么情况?

唐不杀心里一紧,脊背一麻,忐忑暗忖:莫非他们已知道老夫和唐不语联手,将四分之一雪盐不进库而合伙赚外快之事儿?不然为何要将经营几百年的下游市场拱手让人?

知道又如何,谁不喜欢赚外快?嘿嘿,那是仆役们超时劳作而出之盐去他娘的取消奴隶制。让那些仆役吃饱喝足就够了,还实行什么三十五刻日作制,七天歇息一天制,完全是狗屁不通!有姥姥撑腰我怕谁?

唐不杀想到这,愉快地笑了。

他露出一嘴的黄牙笑得很傻,完全是一副我很喜欢,我很惊喜的模样淡然道:“雪盐若销往北地,得靠私盐贩子,可难有大量,唯有交给北魏官府才能消化海中州产量。”

“北魏战乱,官府权威已荡然无存,一切还不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军阀说了算”唐睿笑眯眯的眼睫毛很弯c很翘c很长,仿若两把纸扇摇动着敲打道:“叔祖来往于两淮之地,对中原地带很是熟知,不知是想将海中州雪盐让给那些军阀去获利呢还是交给盐城商贾去贩卖?”

唐不杀心中咯噔一跳,心道:私下对盐城供货的事儿莫非泄露了?不可能呀,从一开始就是一半儿出自唐家盐库,一半取货于私货船,他们怎么会觉察?

遂大大方方一摊手,表示自己问心无愧道:“盐城盐商聚集,根深蒂固,渠道很广,若交给他们去销倒也是一条可行之路。可唐家之利呢?总不能没利润白干吧?可若价格高了,他们还是会继续自己熬,自己销的!”

“传言海中州依旧是六十刻劳作制”

“谁说的?大郎切莫听风就是雨!”没等唐睿把诈语说完,负责海中州盐场的唐不语当即咋呼起来。望着唐戬问道:“三郎,老夫虽每月只去海中州一趟,但那儿完全是按照三十五刻工作制执行的!”

“阿睿呀,你听谁说的?”唐戬转过脸来,望着唐睿问道:“老爹每月去一趟海中州,没有人说是六十刻工作制呀?”

一只注视着唐不杀脸色的唐睿暗中一叹:老爹与阿娘真是一对活宝,大咧咧的秉性还真不是个合格的管理者,你刚才没见唐不杀的脸色变了又变吗?

定额产量是没有猫腻,但若加班呢?

虽知当初制定的日达标产量是按三十五刻日作制制定的,按这个时代当惯奴隶之人对强者无条件服从的尿性,他会对你这不管他们死活的郎主告状吗?何况唐不杀是唐姥姥父亲的嫡系儿子?稍加收买,就可架空了你这位郎主在海中州的权威。

心中有数的唐睿没资格,也没权利在这个时候对唐不杀发难,更不可能干出捡芝麻,丢西瓜的傻事儿。只要守住唐家之根,其他一切都是浮云。于是,便望着唐戬傻笑道:“老爹,我是瞎猜的!”

言讫,便站起身来对唐不杀和唐不语作揖不已,自责道:“阿睿给两位叔祖赔礼!睿儿想到建康城都说工坊仆役是六十刻劳作制,便不由自主问出来了,阿睿实在该打,可阿睿最怕疼了,尚请两位叔祖海函!”

“哼!”唐不杀冷哼一声,扭头不理,可他那加速的心跳还没正常,浑身汗津津的很不好受。心道:老夫怎么觉得这童龀很可怕呢?

唐不语故作大方,呵呵一笑,却摇手敲打道:“阿睿别见外,你十一叔祖就是这个脾气,呵呵,这是商议族务大事儿呐,今后后切莫乱说话,知道吗?”

“是,是!”憋气良久,才让自己脸红的唐睿弯腰不已,讪讪坐下。

唐不笑不知道为什么莞尔一笑,大喇喇地咋呼道:“阿睿呀,新式帆船已经写出初步期操作规范手册了,找个时间到叔祖院里来坐坐,咱俩喝酒聊天。”

唐睿明白:这是十九叔祖在故意岔开话题,化解他挨敲后的尴尬心态。不由感叹:这位十九叔祖还真是个一脸猪相,心中敞亮的主儿啊!遂微笑问道:“两百名水手都试验过了吗?”

唐不笑故作不悦,没好气喷言道:“当然试过了,不然怎会写出操作手册!”

“呵呵!”唐睿佯装大乐,意有所指道:“这十三米长的单桅实验船,前部那长长的凹形进流段呈一个美妙的弧形,是为飞剪。加上长宽一比六的比例,故而船身修长,能够使艏部完全不起漩,所以航速飞快。不过,这艘船只是个实验性质,后面将会造出更大更快的船,包让叔祖喜爱!”

“好,老夫等着!”唐不笑点着头一乐呵,便问道:“你阿爹手中那封信该如何处置呀?你还没说建议呐!别怕,大胆说!”言讫,便斜睨着唐不杀,一脸弥勒佛样儿。

似乎有了靠山便嚣张的唐睿露出罕见的决然神色,高声喊道:“他敢要,就敢给,但必须把汉中校尉拿到手!”

“为啥?”所有人都错愕惊问。

唐睿露出一副笃定神采,故作神秘道:“万石食盐,十万斤铁,是为捐官,但却换得整个汉中的土地和人,赚否?”

“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1章 予不取,必受咎 唐不癫怒了。

他左手一台,戟指着唐睿直打哆嗦,总是双灰蒙蒙的老眼忽然灿若星辰,黝黑的刀削脸几欲结冰,一翘一翘的山羊须似在全力飞泄着内心的怒火。过了良久才恨铁不成钢地沉声道:“你可知若出世,逐出族?”声嗓干干,犹如破锣敲打。

唐不杀笑了。

他笑得很爽,情不自禁斜睨着唐不颠戏谑道:“七哥呀,我觉得吧唐睿这主意不错!至少不会像以前那般敬献财物后啥也没得到。”

“小小年纪,怎就成个官迷了呢?真不愧是凤凰郡主之长子啊!”唐不语故作惋叹,怂恿道:“七哥c十一哥,既然阿睿说是捐官,还能赚回汉中土地和人口,那就随他之意,如何?”

“十五哥,你似乎很想三郎出世?”唐不笑忽然一脸怒色,讥诮道:“想来也是,若三郎真出为汉中校尉,那么唐家就没有这号人了,让老夫猜猜,接替三郎出任建康堡坞的人选应该就是六郎,对吗?”

言讫,又站起身来,对唐不杀一拱手,眉开眼笑唱诺道:“恭喜十一哥,你家六郎终于进到族长候选人队伍了!”可那声嗓里,却冒出冷飕飕的肃杀之气。

“小子,你真想老爹出为汉中校尉而另立门户?”唐戬扭过脸来,无惊无喜,轻声问道。

唐睿点头,奸笑道:“老爹,既然刘太王妃能舍下颜面举荐萧山老舅出任汉中郡守,能摆脱这次征辟,能阻止朝廷不对族地用兵吗?”

唐戬一愣,思索着唐睿之言,想到萧皇帝那舍身纳财手段和爱妻的行事作风,越想越觉得难以摆脱为萧家卖力的可能。忽然,他灵光一闪,征询道:“拖延朝廷对唐家族地动手的时间?”

“眼红唐家盐利的那帮贵族定然以为老爹会扼守祖训,刘太王妃让萧山老舅出任汉中郡守,是全老爹忤逆皇帝和鄱阳王恩泽之罪名,遮掩天下人眼目后而动刀兵。哪知老爹却出其不意,宁愿被逐出唐家也毅然出仕,嘿嘿,天机神秘啊!”唐睿点头作答,神秘一笑,道:“大郎若没猜错,老爹与萧山老舅紧密配合,三年内必然夺了汉中,立下大功,这叫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这”唐戬死盯着唐睿,脸色赫然潮红,悻悻嘟哝:“逐出唐家,成孤家寡人了啊,你真想老爹在汉中另立宗庙?”

活在这大争时代,不崛起就是消失,永远避免不了各种纷争,永远不可能躲开一切风险。几千年来,唐家由于女子掌权,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因此才会被这时代抛弃,沦落为历史上的神秘唐门。遂又开解道:“祖父要到了吧?若他知道实情也会赞同老爹出仕,给唐家求得几年安稳发展时间,待天下大变之机真正崛起。”

唐戬沉默了。

在大势面前,任何人都有一番选择。

既然要挽救唐家,让其不再沦落为隐世门派,自己就不可独善其身,更不能将目光只着眼于家族的兴盛上,得有大胸怀。既然知道脚下这块土地即将生灵涂炭,怎可坐视不管?

若历史没变,后年的南梁又要改换年号,是为大同元年。史料记载:这一年七月,萧范和梁州刺史樊文炽联合行动,带领部队包围了晋寿,西魏东益州刺史傅敬和前来投降,汉中收复。

或许,老天让小爷重生于唐家,就是让小爷利用超前见识,通过农耕技术让西南蛮夷提前融入华夏民族大家庭,挽救江南苍生不再重复于千里无人烟的惨剧。或许,老天是让小爷来寻觅华夏民族之魂,不再让华夏民族沦陷于家天下之怪圈,不再有杨隋c李唐c赵宋等封建王朝再现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天下而求索!但若没有强大背景,强大实力,怎可去担当重任?舍得,有舍才有得,人生不就是一场舍与得之间的较量吗?

世间一切变换,看似偶然,却暗藏天机,难以逆转。或许,老天安排老爹出任汉中校尉,成为收复汉中之功臣而升官,就是好让自己长大后有个借力基础

“哼,欺人太甚!”唐不杀重重一哼,寒声道:“老十九当我家长子是什么?笑话,三郎要去给萧家王朝卖命,难不成还要霸占这堡坞郎主之位?”

“简直无理取闹!”唐不癫终于怒吼了。只见他转过头来盯着唐不杀直冒寒星,冷声笑道:“即使三郎不再是建康堡坞之郎主也轮不到你家六郎。依老夫看,你家六郎得先去幽州乐陵堡坞练练胆儿才是最佳选择!”

“对呀,不经风雨,那见彩虹,哈哈哈!”唐不笑大笑起来,幸灾乐祸。

“七哥c十九弟,你俩都赞同三郎出世了?”唐不语心中暗喜,却不露声色,重重加码问道:“既然我们都赞同,三郎也没异议,那就按阿睿之提议上报给族姥会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唐不杀一拍长案,率先发难道:“三郎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既然你有心出世哦,应该说你本就是萧氏宗亲,应该出世,呵呵,我们怎会阻挠呢?这叫人各有志嘛对不对呀哥儿几个?”

“既然族老已经决议,三郎怎敢拒绝!”唐戬一脸平静,波澜不惊。望着唐不癫吩咐道:“七叔,麻烦您将今天商议过程和结果,原原本本传书给族姥会,三郎恭候族姥会最后裁决!”

“咦!三郎怎会如此平静?难道他早想另立门户?可一旦逐出家族,任何资源也没有了呀?不好,其间定然有猫儿腻!”暗中亢奋c留心观察唐戬的唐不语心中一惊,俄而又自我安慰道:“我和老十一联合一起对抗族长一脉,根本不怕他们,担心个甚?”

见自己在毫无觉察中被唐不杀c唐不语绑架了,唐不癫面露苦笑,也不好反驳,遂不由自主地思忖着自家子孙之未来得失

清晨的茅山主峰,云雾袅绕。

矗立在主峰之顶的茅亭约隐约现,更添神秘。

茅山因山势曲折,形似“已”字,原名“勾曲山”;因古代“勾”通假“句”字,也称“句曲山”;又因山体内支洞繁多,故名“金陵地肺山”。西汉年间,茅盈三兄弟在此研习道经,熬药炼丹,为百姓治病除疾,行善积德而功德圆满,得道升仙。是故,当地百姓便将“句曲山”更名为“茅山”。

此刻,浑身直冒仙气的陶弘景盘坐在茅亭里虚静守一,超然吐纳。猛然听见响动便张目凝视,见是邋遢不堪,浑身散发出血腥之气的孙不二将蟒胆c虎胎丢在眼前,刹那间便恍惚了。遂难以置信地感叹道:“还真让师兄给找齐了!”

一脸疲惫的孙不二抬起沉重的眼帘,瞄了瞄陶弘景那圆凸的大脑门,红润无皱的正方形老脸,稀疏的白胡须,一屁股坐上他对面的蒲团没好气诉苦道:“老夫累死累活才找到这条千年大蟒,击杀临产母豹,容易吗我?来碗仙茶解渴!”

陶弘景微微一笑,扭脸示意身边的那个十来岁的道童吩咐道:“明月,煮茶!”

“喏!”满脸狐疑的道童打了个激灵,慌忙对着孙不二稽首一礼,期期艾艾说道:“弟弟子明月见过师伯,还请师伯稍侯。”

“这”孙不二愣了一下,才想到唐家泡茶还没传开,便上下打量着明月撇撇嘴角,悻悻挥手道:“也罢,真麻烦!”

陶弘景见明月局促不安,摆摆手宽慰道:“行了,别管这老癫,去吧!”

“喏!”明月狐疑地瞄了一眼孙不二,稽首离去。

“唐家祖传功法是练血气,修混元,可达暗劲儿巅峰,师兄这‘龙虎开天丹’真有用吗?”陶弘景抖动着长长的白眉,注视着孙不二狐疑探问。

“你想说甚?”孙不二不悦挑眉,沉声道:“世间虽将武道分为初窥c登堂c至极c窥道c入圣五大境界,其根本还是明劲儿c暗劲儿c化劲儿之三大阶段而已。若真要分类,则分为由外入内而修炼混元气和由内练外之修炼经脉气而已,但都离不开壮内c易骨c易筋c易髓而化神。”

“呵呵,师兄不愧是《玄天经》真传弟子,将武道之修炼过程剖析得如此精辟,师弟拜服!”陶弘景拱手一礼,讪讪笑道:“师弟偶得天师道功法而追求仙道,一生苦修上丹田,虽获静虚真谛,比之师兄却相差甚远,可见天道深邃,不是常人之所及也,可叹,可叹!”

“师弟切莫妄自菲薄!”孙不二难得露出恭敬神色开解道:“祖师与秦越人论道三年而初创《玄天经》,将上丹田修炼之法授予谈辩弟子,中丹田修炼之法授予从事弟子,下丹田修炼之法授予说书弟子而与杨朱学说争锋,直到晚年才完善了《玄天经》,使之墨家成为一时显学,然而”

孙不二瞅了瞅陶弘景,不怀好意地戏谑道:“哪想到了现今,你们谈辩门弟子却以‘仙道贵生,无量度人’而创下‘天师道’和你这‘静虚道’,其根本是杨朱学说之‘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为道基,取我,自利,与祖师所倡导之‘兼爱非攻’背道而驰,若祖师在天有灵魂,是否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斩了你们这群不孝子弟?”

“无非就是想说服师弟赞同三门归一而已,师兄言辞何必如此犀利?”陶弘景翘翘嘴角,微笑道:“谈辨门c从事门c说书门独自传道已逾千年,而今想捏在一起谈何容易?”

“是啊!”孙不二眺望远方叹息一声,幽幽说道:“自从前汉独尊儒术,逼得谈辩门与从事门合二为一,掺杂杨朱学说c巫术和黄老主张而创立‘五斗米’教伊始,我墨家主张已经淡出世间六百余年了,可如今儒学衰败,玄学c佛教兴起,不正是墨学复兴之机吗?须知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嗯,师兄见识不凡!可北地胡奴,腥臊肆意,南方三纲五常c佛教盛行,师兄打算从何入手?”

“萧皇帝大力推行佛教,致使天师道势衰,师弟可否走一趟龙虎山?”

“想天师道改弦更张?恐怕很难。”

“佛教有因果之说,儒家有三纲五常,可天师道有什么?炼丹成仙,捉妖杀鬼吗?不知所谓!”

“明鬼也是墨祖之主张哦,哈哈!”

“哼,无可救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2章 娘主至、霸气漏 “见过娘主!”

石雕般的左右卿老忽然抱拳见礼,声音洪亮,仿佛给沉寂的中堂放了一道炸雷。让四大族老心尖一颤,良久不去。

“二老辛苦了!”

唐睿见雨后秋阳照射着腆着大肚子的阿娘,恍若一只傲骄的凤凰矗立在大门口,对左右卿老微点下颌,矜持回礼,熠熠闪光。俄而又双眸放电,一一sǎ一 iá一着正襟危坐的四大族老咯咯一笑,讥讽道:“是甚难事儿能让吃盐比奴家大郎吃米还多之四大族老束手无策,非得让病中之大郎从旁参谋?奴家可否入内一听?”

大堂内忽然卷起一股暗流,阴沉沉地让人喘不过气来,无人应声。

唐不杀扭过那张老太婆一般的长脸,见唐不癫紧闭嘴唇,抬头望天,充耳不闻。遂露出阴沉目光,转头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唐不语和唐不笑,斜瞥着萧灵慧阴阴笑道:“侄媳愿听,再好不过,请吧!”

“谢过十一族叔!”萧灵慧盈盈一道万福,施施然地跨入门槛,碎步前行,犹如凌波仙子般穿过中堂,来到唐戬右肩。她身后的袭人和晴雯恍如两个牵线木偶似的亦步亦趋,始终保持着三尺距离。

唐睿赶紧站起身来,躬身拜见:“阿睿见过娘亲!”

“稀罕见礼,还不坐下!真是的,生了病也不告知阿娘,还跟李朗中瞎胡闹”一脸不悦的萧灵慧注视着唐睿小脸儿,双眸炯炯,似乎要把他五脏六腑看穿,不停嗔怪着快步来到唐睿身前,右手一按唐睿额头,压迫着坐下。过了良久才舒了口气,拍着胸口娇嗔道:“还好,没发烧!紫薇比紫烟差远了,从今儿起,让她到阿娘身边来调教调教!”

唐睿抬手摸着下巴头,望着萧灵慧沉吟道:“阿娘,是大郎不小心,您可不能责怪紫薇,她毕竟”

“是吗?呵呵,你舍不得她?”不等唐睿说完,萧灵慧忽然神秘一笑,盯着唐睿双眸霸气侧漏,挥手说道:“这天儿啊越来越冷了,那就由顾姆来照看你练功,紫薇只负责给你暖床,侍候大郎起居和笔墨纸砚如何?”

“啊!这”唐睿惊呼一声,一翘下颌便又低下头来,面红耳赤。

“咳咳!”中堂里的四大族老一齐咳嗽,轰隆隆声响,还有门口的左右卿老,也是吭吭的咳嗽不已。

唐戬侧脸望着唐睿翘翘嘴角,挤着眼睛嬉笑道:“看你这牛犊样儿怎会有病呢?啥病?给为父说叨说叨。”

“这”耷拉着脑门儿的唐睿瞄了一眼唐戬,支支吾吾说道:“老爹,大郎没病,是怎么说呢?”

“有什么不可说的?”萧灵慧怒瞪着唐戬呛言道:“还不是你唐家那狗屁祖传药汤给害的!早知如此,还不如练我萧家功夫,哼哼!”

这时,屏风后的东老抱着厚厚的桌垫来到唐戬右边。唐戬趁机缩缩脑袋,眨巴着眼睛讨好道:“这是议事中堂,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中堂里的四大族老似乎很有涵养,对萧灵慧的表演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都置之不理,垂目安坐。

发了一通火的萧灵慧瞄了一眼中堂,终于不再刁难唐戬。遂扭头冷哼一声,回到唐戬右侧,在袭人和晴雯的搀扶下坐上座垫。唐戬顺手递出萧范之来函,见萧灵慧愣神,便一扬下颌,轻声道:“鄱阳王来函,你多瞧瞧!”

萧灵慧望着唐戬那讥诮的眼神,不敢说自己偷看过,遂迟疑着接过来一扫,眼神当即凝固,依然气得磨牙喘气。霎时,脸上骤然凝聚的乌云几欲洒下冷雨。

唐睿望着门外明媚的阳光,忽觉堂内的黑色光线像水在流淌。他没嗅到一丝一毫的秋天味道,却吸纳了不少勾心斗角气息。心里一片黯然——偌大的唐家真该覆灭吗?

看样儿,唐家内三堂c外三堂c族姥会似乎没有表面上的和谐,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利益争斗。不过,任何一个家族发展到一定程度都会有争斗,唐家亦然,我又何必心伤

黑瘦脸上挂着严肃认真表情的唐不癫,不停地散发出寒霜一般的气息。他仔仔细细掂量一番后,觉得他家一直跟随族长一脉同呼吸c共患难已经几代人,若他这一代投靠唐姥姥一脉,似乎弊大于利。毕竟唐姥姥不是代代相传,是通过族姥会设定的一关关考验,胜出者这才能担任一代姥姥。而族长却是唐家嫡系一脉担任,代代相袭,无可更改。

身为族长家长子的唐戬虽然出任汉中校尉而脱离唐家。但建康之继任郎主依然是唐家嫡系一脉的唐羽出任。若猜得不错,唐不杀家的唐腾虽然排行第六,毕竟出身于庶系,想担任五大堡坞之任何一位郎主都很难通过族姥会。毕竟五大堡坞是锻炼继任族长之地,只有嫡系一脉充当,千百年来无人敢忤逆祖训。

想到这,唐不癫用蚯蚓般的双手干洗了一把老脸,露出严厉眼神一扫唐不杀和唐不语,沉声警告道:“老十一c老十五,三郎决定出任汉中校尉乃是舍小利而顾大局,你俩切莫在暗地里做出有违唐家之人神共愤之狗屁倒灶之事儿,否则,老天不饶,唐家祖宗之灵不赦!”

他此刻把唐戬答应出仕之行为提到了人性辉煌的高度,是为了在唐戬c萧灵慧心中树立威信,展露出一言一行皆公正之形象。

在他的带动下,唐不笑暗中舒了一气。便打量着唐睿,不停地眨着那双小眼睛嘿嘿一乐,戏谑道:“阿睿呀,你老爹一旦出仕,可是要搬出堡坞的哦,你打算住哪儿?这且不说,这新建的炼钢坊c重建的马车坊c造船坊可就与你无缘了,你甘心吗?”

“十九叔祖,你有没有听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句话?”唐睿挑眉一扫唐不杀和唐不语,嘎嘎笑道:“海中州盐场c炼钢坊可是阿娘之私房钱投资兴建,这些目前应该还不算是唐家产业吧?”

“大郎说得不错!”回过神来的萧灵慧又露出峥嵘气质,嘚瑟道:“且不说这堡坞里的炼钢坊投资,就海中州那块地没我萧灵慧你们谁能拥有?咯咯,哪可是我萧灵慧从圣上哪儿要来之封地哦,怎么,莫非你们还想让我将封地送给唐家?若你们不怕我娘家找你们麻烦,尽管拿去!”

唐睿见阿娘忽然发飙,讶然失笑。

由于儒家礼教衰退,玄学的兴起和战争的原因,朝廷规定妇女占有经营一定数量的土地,上流社会的“女同学”们更拥有数量可观的“私产”,使之这个时期的上流社会妇女之经济基础稳固,家庭地位随之提高,故而,她们在经济生活中发挥着重要的c不可估量的作用。

当然,也让这个时期的上流“女同学”们不再以妇德为本职,从内心深处激发出独立个性,多方寻求思想和行为的展示空间最大化,无不希望与男子享有同等权利,致使大批“女同学”的不拘行检成为新作风,从而影响了南北朝的整个社会风气。

她们从礼教束缚下刚刚解脱出来,追求人格上与丈夫的平等地位,以强劲的势力对束缚妇女行为的儒家思想进行抗争,其行为表现得极为大胆和自由,甚至对丈夫的反常态度时常有诉诸武力之事儿发生。

于是,悍妒之风出现了,“制夫”现象产生了。

是故,上流社会女子的婚姻开放程度高了,贞洁观念淡薄了,离婚改嫁再嫁成了普遍现象,从而有效地抑制了上流男子的媵妾数量。但也造成了“质妻和雇妻”现象的产生。

于是,那些无法钳制妻子的男子却利用丈夫权力,把妻子转让给他人质押为妻,获得一笔钱财,到约定时间再送回原款,要回妻子。还美其名曰:共享悍妻味道想到这些,唐睿暗自感概:“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心里不禁对这个时代那些争取自由,争取主权的“女同学”们生出无限同情来。

更为龌龊的是一些无聊男看中了某人妻子,便支付雇金给女子之丈夫,在约定的期限之内让该女子作为自己的临时妻子,到期后将女子送回其丈夫,雇金不收回。这种典妻现象起始于东晋上流社会,却像病毒一样蔓延至整个南北朝,而后感染c余害了整个华夏民族

萧灵慧这一开炮,让唐不杀忽觉掉进了冰窟,身躯和思维都被冻住了。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搓着脖子上那道隐隐生疼的歪斜大疤痕。呲牙咧嘴抱怨道:“海中州虽是侄媳封地,但却是唐家出力修建之盐场,怎可全部归属于你?”

忽然兴趣索然的唐不语捞起胡须,送入嘴里咬呀咬,咬出了咸咸味道突然一吐,恨声问道:“三郎,你让巴盐退出吴越,却让雪盐顶替巴盐位置获取私利,其行可恨,其心可诛!”

弥勒佛一样的唐不笑一挺一挺着肚皮,右手不停地拍打出节奏声响,很有笑点。等所有目光聚集而来后才慢吞吞说道:“老十五啊,你好像听错了,三郎说把雪盐交给太子府来xiā一 sh一u,唐家只赚取生产和运输利润哦?”

唐戬抱歉地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对四大族老一摊手,推诿道:“你们都知道,吾妻灵慧是一个不差钱儿的主儿,那水泥投资c磁窑投资c烧炭投资c马车投资c钢坊投资c还有玻璃等等投资,都是族姥会没通过后由她出钱投资嘿嘿!”

唐戬忽然冷笑着眼神一凝,厉声道:“之前,你们和族姥会不都说这是童龀瞎胡闹,小儿玩意儿吗?现今咋滴眼红了?”

“昨天,奴家与夫君还商议将这些财产送给唐家家族呢,没成想”萧灵慧忽然接话,满是戏谑。俄而凶巴巴地叫嚣道:“别以为本娘主没了郡主封号就可欺,你们别忘了,本郡主尚唐戬为驸马是进入宗室族谱的!这建康堡坞有一半儿是唐家作为聘礼划归到本女郎名下之产业,谁也别妄想收回去!否则哼哼!”

刹那间,中堂里冷风嗖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3章 受教,妻妾斗法 萧灵慧霸气侧漏,镇住了四大族老。

唐睿参与的第一次议事会即将结束。

背后的屏风突然掀开。

一道道光亮倏然透过回文格大窗,刹那间便对接上了大门和大门两边窗户里的阳光。中堂里的幽幽暗暗犹如被利剑追剿的乌鸦,紧缩着身体,扑楞着翅膀躲进角落里挣扎。

手拿一摞黄纸的娇媚身影恍如阳光里的精灵,缓缓走到唐戬c萧灵慧身后盈盈一道万福,娇声道:“见过郎主c娘主和四位族老,今日之议事记录已被奴婢整理好了,请过目签字!”

唐戬一扫四大族老,戏谑一笑,道:“白鸽,先让族老们过目吧!”

“嗨!”白鸽盈盈一礼,走向唐不颠。左手拿着砚台,右手持着毛笔的东老咧嘴一笑,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唐睿双眸一亮,思绪突然膨胀开来,翻动着翅羽展翅欲飞。他根本没料到唐家之议事居然有书记员记录。忽觉唐家产业的管理秩序并非表面的散漫c失控,且是严密之极。

细细一想,堡坞里的冶炼分堂,器物分堂和机关分堂都由族里的姑姑担任分堂堂主,归叔祖唐不癫掌管。身为郎主的唐戬只掌管夺魂分堂c家业分堂和凤巢分堂。这是妥妥的权利钳制管理法。

唐家能在大巴山中历经‘舜c禹c夏c商c周’而不灭,在春秋战国发展成三十六房而成自给自足的独立王国,不是没有缘由的千万别小看古人智慧!

唐睿顿觉深受其教,暗自感概。思绪忽然飞向辽阔无边的原野,飞进蓝天与缓缓翻动的云朵为伴,在阳光中沐浴着和风欢唱。忽然,他鸟瞰到高门士族的纵情欢娱,刺草之民的痛苦挣扎,战火纷飞后的累累白骨,刹那间便沉默了,心伤了,忽觉之前那一心想赚取金山银海,泡天下ěi nu的愿望多么可耻

他的心神凝固了,思绪静静坠落,回归神窍。被泪水迷蒙了的双眼痴痴注视着打着哑语的东老,心绪一阵涌动,忽然想放声大哭,忽然想变成跟东老c西老一样的天残聋哑人。

之前,他觉得守护老爹密室的两位天残聋哑老人——东老和西老很可怜,一有时间便去陪伴两位慈祥老人,打着哑语笑闹。这一刻,他竟然羡慕起来。

四大族老走了。

西侧之门打开了。

在噼里啪啦的算珠声中,唐睿又被萧灵慧当着拐杖,丢下唐戬独自审核议事记录,从侧门进入西侧花厅——家业管理堂。

进深约二十米c宽约七米的两开间花厅三面透光,很是敞亮。

依北墙而建,高约一米,进深约三米的主位台中央,那张铮亮铮亮,约莫两米长的茶红色长案两端上翘,熠熠生辉。案上的黄金笔架c玉石砚台,静静地散发出富贵气息,等候萧灵慧处理日常事务。

台后是一溜的大木箱,花纹铜扣和铜锁耀出黄亮亮的光芒交错,甚是迷离。

台下左右,八张长案对称摆放,十六位女子或专注于算盘,或挥毫落笔于账册,或来往于面向主台而坐的萧敏儿案前。没有喧哗,更没有嬉笑,连走路也是静悄悄的。

萧敏儿见萧灵慧进门儿,立时站起身来,万福一拜唱喏:见过娘主!

“倏倏倏!”十六位女子无不迅捷施礼,齐声参见萧灵慧。

萧灵慧矜持点头,一本正经挥手道:“忙你们的吧,别多礼!”言讫,便沿着阶梯,来到主位,在袭人和唐睿的搀扶下跪着于榻。

萧敏儿挥手驱散案前的女子,喜滋滋地拿着一本账册跑过来危坐于案前软榻,悄声对萧灵慧禀报道:“娘主”

“说过多少次,叫我姐姐!”萧灵慧一挑眉目,望着萧敏儿佯装不悦。

“这是公事堂”萧敏儿抿嘴微笑,轻声犟嘴。

“呃”萧灵慧一噎,突然趴在长案上,盯着萧敏儿神秘问道:“早上忘了问你,你老实道来!”

“啥事儿呀?”这下轮到萧敏儿发愣了。

“咯”萧灵慧调皮大笑着翻着白眼儿,浑身都在抖颤。直笑得萧敏儿满脸通红了才一板面孔,磨牙道:“夫君突然突破,跨入至极境,别说不是你与他双修之结果?”

“娘主啊不,姐姐,这事儿莫慌说好不好?”一贯刚硬的萧敏儿忽然垂下螓首,露出红红的脖子撒起娇来。

唐睿见阿娘别出心裁地维护自己的正妻峥嵘,将萧敏儿踩得不轻,遂暗自乐个不停。

“嘎”萧灵慧见萧敏儿一脸窘态,嘚瑟大笑着直起腰来,轻拍着自己的大肚皮逗趣道:“好好,下来仔细与姐姐说叨说叨,嘿嘿,现在可以说正事儿了!”

“喏!”萧敏儿应诺一声,过了良久才抬起头来说道:“恭喜娘主,贺喜娘主,新平镇萧主事传来消息,按照阿睿ti g一ng的地图已经找到银矿了,的确可以露天开采。”

“阿耶~!真的吗?”萧灵慧惊呼一声,赶紧捂嘴。却扭头望着唐睿乐呵呵的悄声打趣道:“啧啧啧,我家大郎不愧是神仙弟子,呵呵,本娘主再也不差钱了!”

“阿娘啊,你得下令保密!”唐睿腼腆一笑,暗自嘚瑟:这算什么?我知道的矿产可多了,只不过害怕暴露而已。嗯,这德兴从南陈才开始采银,而后成为隋唐的银场,故称“银城”,直至南唐升元二年才取“山川之宝,惟德乃兴“之意而定名德兴县。

“就你知道保密?”萧灵慧白了一眼唐睿,乐滋滋地对萧敏儿吩咐道:“萧福他是咋安排的?”

“要人?”萧敏儿神情一凝,瞄了一眼唐睿肃然道:“他说哪儿地处洪荒,山高路远,无人居住,唯一的好处是距离河流不远,可以召集人手沿河开垦土地,建立堡坞,修建路道。所以,他想请大郎去一趟。”

“什么?不行,不行!”萧灵慧恍如掏了她心肝宝儿一般,高声惊叫起来,摇手否决道:“宁愿不要哪儿,也不能让大郎赴险,本娘主不差那点儿金银!”

“这”萧敏儿作难了。

若我说那银山银矿按现在的冶炼技术,年产量可达十万余两,不知阿娘还说不差那点钱吗?唐睿呵呵一乐,暗自腹诽:若加上本郎君的开矿技术和冶炼技术,年产量可达百万两以上呢?

不过,他仅仅是呵呵而已,不敢露出半点想去的意思。因为他知道:没了孙不二,连堡坞也不准出,何况是那蛮荒之地?

孙不二啊孙不二,你他奶奶的真的去渡劫了吗?哎!没有了你,小爷只能当缩头乌龟了。唐睿情不自禁思念起孙不二来。

冷静下来的萧灵慧忽然一转美眸,狡黠地对萧敏儿吩咐道:“这样,你传信给萧福,让他把银矿山的地理详细画下来,然后回来跟大郎一起设计堡坞建造图。”

“喏!”萧敏儿应答后递出账册,道:“这是今年八个月以来之巴盐和雪盐的销量统计册,请娘主过目!”

“唔!”萧灵慧接过账册,挑眉问道:“盐市之雪盐库存还有多少?”

“一万六千四百二十一斛。”萧敏儿张口便来。

“巴盐呢?”

“自从被抢后,郎主就下令不进巴盐了。所以,没有库存。”

“嗯,族里的巴盐应该足十万石。”萧灵慧一嘟哝,便对萧敏儿吩咐道:“你抽人去盘点族产,按现有市价估值,而后登记造册备用。”

“这”

没等萧敏儿发出疑问,萧灵慧噗嗤一笑,戏谑道:“你知道咱家夫君推脱不掉汉中校尉之职,可他一旦出仕就会被唐家逐出家族,明白否?”

“哦。”萧敏儿点点头,似乎没醒悟其中的厉害却自豪道:“凭咱家夫君的本事,定会建功立业,搏得个封候拜将,呵呵!”

“这都想不到,平日里的聪明劲儿哪去了?不会是双修带来的后遗症吧?”萧灵慧见萧敏儿依旧没弄明白其中的要害,遂翻了个白眼儿嗔斥道:“你可知:夫君逐出唐家后,这堡坞还是咱家的产业吗?充其量只占一半儿!”

萧敏儿脸一红,弱弱咋呼道:“这怎么行,咱们投入的那些资财岂不打水漂了?”

“哼,还不算太笨!”萧灵慧冷哼一声,双目炯炯。

萧敏儿立马腆着笑脸,吊着嗓眼儿谄媚道:“奴家没娘主算大账之本事,所以只知算小账了,嘿嘿!”

“恬不知耻,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快去干活儿!”萧灵慧很有将军范儿地一挥手,板着面孔驱赶道:“把活儿干漂亮点儿,别让族人说咱们吞并族产!”

“喏!”萧敏儿弯腰一礼,嬉笑道:“谨遵娘主旨令!”言讫,遂对萧灵慧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才离开。

第一次见识了阿娘的正妻手段,也认识了萧敏儿那机巧奉迎之花招。唐睿觉得很是受教,心里不由自主地对萧灵慧腹诽起来——阿娘啊,这小狐狸是故意藏拙来显示您的英明呢,您不会真被她蒙蔽了吧?

他望着萧敏儿的妖娆背影,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幕幕男女双修的模糊画面。刹那间,脸红了,气粗了。只得一咬舌尖,刺痛神经,扭脸望向窗外的阳光,速度平息着自己的心跳暗骂道:“瞎想个甚,就是给你十个八个成熟ěi nu,你行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4章 妖孽、族老异心 欣赏着十六位ěi nu的白皙素手在黄橙橙的算珠之间跳舞,噙着笑颜的唐睿眉飞色舞,心里爽翻了天。嘚瑟暗忖:我这算不算圣人行为?

至少比提出“存天理c灭人欲”的朱熹伟大,因为我知道人乃是趋利避害的灵性动物。所以,算盘就是人们算清盈亏账的利器,呵呵!

前世他是家中独子,虽然父母都是文科教师,可他却没有继承父母的基因,反而继承了大地主家出生的祖母基因——数学天赋。

严格说来,正是他从小崭露出的数学天赋才让他严重偏科,致使父母颜面无存。其结果就是被琴棋书画包围,失去了快乐童年,却又有苦没处说。唯一可说的就是他寒暑假能跑回老家山村,画山画水画农具

我既然已经动用了金手指,又将前世的小学数学和基础会计学传播了,那么历史上的唐家命运也就发生了改变,身边亲人的命运也会随之改变才对。就像那个著名的蝴蝶效应一样,自己这只重生的小蝴蝶动一动翅膀,引起的飓风就足以把原来的历史吹乱七八糟。至于变好还是变坏,这个结局就说不准了。

唯一的遗憾是我年岁太小,连ěi nu也不敢想,也就卷不起飙风了。这或许就是成熟意识落在稚嫩身体里后最难敖的苦楚,得快点长大虽然得到了老爹和娘亲的信任,且宠爱有加,毕竟很多事儿还是要自己动手试验的呀!

“哟呵呵,盐务总盈利竟然达到了一亿三千多万钱币,这才八个月的利润,却比去年一年还多,这不是梦吧?咯”正在唐睿暗自嘟哝时,萧灵慧十分激动地将账册往长案一丢,埋首在账册上笑得很开心。俄而偏头看着唐睿,很不甘心地嘟哝道:“大郎,娘觉得让出一半儿的利润交给太子府来xiā一 sh一u雪盐,可亏大了啊!”

“这么多?”唐睿错愕惊呼,语无伦次道:“岂不岂不难怪新老士族和宗亲都眼红唐家,这这也太招人嫉妒了!”

“大郎”萧灵慧轻呼一声,蹙着眉头咬牙问道:“你仔细分析分析,唐家满足你王舅条件,你老爹也出任汉中校尉,这能否阻止朝廷对唐家动手?”

唐睿见问,哪能不知娘亲心思,遂默然思忖:萧衍坐上皇位,智力过人,虽无弑主之名,却坐收讨乱之实,妥妥的挟武逆袭而成其为南梁之主。

统治之初,他尚能留心政务,对宋齐以来的种种弊端有所纠正。但为了使各州郡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便采取了更换异己c任用亲信,兼以讨伐的方针。对门阀世族也一改前例,尽可能地恢复他们的尊崇地位,却尽量授予宗室诸王实权。

然而,面临两魏相争之际却不乘机修明政治,渐图混一。反而迷信释教,舍身佛寺,大肆收刮民脂民膏,任朱异擅权,紊乱朝纪,实是个昏聩之极的老匹夫。此种因由,应该是他年岁大了,觉得有愧南齐,有愧于他身边的功臣,欲借佛教图忏悔,致使侯景乱梁,饿死台城。真可谓荒谬之极,成为千古笑谈。

唐睿为何劝说父母将雪盐xiā一 sh一u授予给太子府,因为他知道萧纲除了写写艳诗,养养文名外,实际是个软弱无能的大庸才,与扶不起来的刘阿斗有得一拼。所以,想先让太子府和跟太子府亲近的那帮豪门士族获利,站出来与皇帝和朱异集团大打擂台,保证唐家和老爹无恙。

南梁现在是铜五铢和铁五铢混合流通,私钱泛滥,没统一货币。致使人们更喜欢以物易物。他深藏于心中的谋划就是待他年长,便找太子买几个储量丰富的金银铜铁矿山,铸造锡镁合金钱币来颠覆南梁的五铢铁钱,赚取大利。

想到这,他双腿一软,跪坐在萧灵慧身边悄声道:“阿娘,有舍必有得!您想啊,有了太子这颗大树,不但唐家安稳,连咱们海中州盐场也安稳了?若太子府和亲近他的那帮士族垄断了南梁盐务,咱们却说海中州产量不足,您猜结果会怎样?”

“诶~!”萧灵慧双眸一亮,扬起左手食指一点唐睿额头笑骂道:“阿娘有你这个小滑头呃不,是大滑头在身边,金山银海可得,咯”

“阿娘好贪心哦!”唐睿望着萧灵慧不停眨眼,耍萌逗趣道:“不过,咱们依然只收金银c铜钱c粮食和生药c皮毛c蚕茧c麻布,坚决不要铁钱。”

“嗯,就这么办!”萧灵慧一瞪美眸,每一根睫毛都在跳舞,野心勃勃道:“今后,我家就以器物c生药c皮毛c木材c麻蚕等营生为主,让‘凤凰客栈’开遍南北各城。”

忽然,右卿老推开侧门,遥遥一礼,笑着挪揄道:“小郎主,刚才家丁院那石头目来报:他已经把紫薇小丫头送回墨韵斋了,请小郎主安心!”

“噢耶~!咋把她给落下了?”唐睿一拍脑门儿,失态咋呼道:“左卿老呢?都怪他!若非他扛着我就咳咳咳!”

“那小女孩儿老夫见过,真漂亮!”右卿老见唐睿失态,嘻皮笑脸地调侃道:“还与小郎主年纪相仿,啧啧啧,真有艳福!”言讫,便哈哈大笑着一闪不见。

“说甚呢?我是”唐睿还没嘟哝完,却见阿娘盯着他的小脸一眨不眨,脸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喷洒深邃笑意。遂又小脸儿一红,呐呐问道:“阿阿娘,大郎脸上有花儿?”

“嘻嘻,阿娘真想明天就抱孙子!”萧灵慧大乐着调侃。

“娘娘亲~!”唐睿吓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便用他特有的尖细嗓音微颤着一喊,还故意带着哭音。心道:我也想啊,可这身板儿

“不就是纳妾吗?没出息!”萧灵慧不知唐睿在耍花头,遂没好气嗔骂。忽觉自家大郎虽智慧超绝,感觉像只老狐狸,但却是个真正的六七岁小孩儿。心道:老娘到底生了个甚妖孽啊!当即一翻白眼儿,好言安慰几句,兴趣缺缺而埋头于账册。

唐睿本想说唐不杀和唐不语的事儿,见阿娘又专心看着账册,便想到海中州之盐不再由唐不杀去经销,加上又没掌握唐不杀连和唐不语合伙tān u的证据,若莽撞说出只能给岌岌可危的唐家堡坞添乱,遂决定留心暗中观察,等过了这场危机再说

桀骜不驯的秦淮河睥睨着唐家堡坞正门前的鱼市,看似风平浪静,静谧优美。却卷起无数漩涡喷吐白沫,像疯子一样摇着趸船,掀着停靠在岸边那挤挤挨挨c大大小小的木船。

通往盐市的青石大道两边,露天鱼市人来人往。建康城内的达官贵人府邸之管事都是身罩绫罗绸缎,装模作样地坐在各家酒楼饭庄在大道两边搭建的临时茶馆里,放出今日采买鱼类之风声,心安理得地喝着酒楼饭庄为套近乎而奉献的茶汤c美酒来打发无聊时间,静等渔夫shàng én。

跳板连通青石大道的趸船两旁,被一波又一波白浪扑腾的沙滩,抛锚停靠的无数小船船头,或坐或蹲着不少渔夫正捧着大海碗,美美地喝着自家婆娘刚刚熬好的鱼汤,粗声大气地和熟人打着招呼,推销自家今日鱼货。

远处的江面上,帆影荡漾往来,摇撸声c号子声c渔歌声混在一起,在午后的灿烂阳光下合唱出一曲时代之音,勾勒出一幅壮美的画卷。

唐不杀c唐不语乘坐的轱辘大马车一前一后,轰隆隆地驶出大门,迎来浓浓的鱼腥味儿和嘈杂声。

守卫在大门两边的保丁或笑着c或抬手向御车的马夫和紧随其后的两队护卫头目打着招呼。但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反是咬牙带着下属加快了脚步,火急火燎跑上了通往趸船的大道,迫得扛着盐包的苦力和穿梭在大道上的人流慌忙让出道来。

临河而建的唐家码头门楼威严宏大。吆三喝四的盐丁手提着环刀,耀武扬威地维持着来往人流秩序。见唐不杀c唐不语的马车驶来,立时腆着笑脸,勾腰驼背地拱手喊道:“恭迎族老上船!”

拉着马车的四匹骏马似乎司空见惯了宽阔的固定跳板,仰首得意长嘶一声,便拖着马车“轰隆隆”地上了长有百米,宽约十米的两层楼趸船,一前一后地停在宽约六米的甬道上。

忙碌着从趸船仓库里扛盐包的苦力,不得不暂停下来,拥挤在趸船外廊,露出羡慕神色地望着走在跳板,甚是整齐的护卫队指指点点。

唐不杀和唐不语几乎是同时下车,相互一望,便咧嘴一笑。但见唐不语挑拨道:“老十一,听闻唐睿小儿整出了神奇的新式马车,咋不给你我换上?”

“我去找过老七,可他说那是萧娘们儿的产业,连他也无权过问。”

“这唐家堡坞还是唐家的吗?”

“别说堡坞了,就是你我辛苦建立的海中州盐场也不是唐家的!他奶奶的,老子们白忙活了一场。”

“嘘——隔墙有耳!”唐不语哑着嗓门儿提醒。

唐不杀挑眉一扫,扭身边走向那艘豪华楼船,重重踏着跳板悻悻道:“老十五,有信心在大江口北岸沙丘建立盐场吗?”

“水泥呢?”唐不语错愕道:“若你弄来水泥,老十五保证在大江北岸建立出一个比海中州还大的盐场!”

“族姥会太没眼光了!”

“哎!谁又知道这水泥如此神奇呢?”

“萧娘们儿真厉害。”

“错,是他家大郎厉害,居然能说动陶仙师派出弟子为他出力烧制!”

“这还不是萧娘们儿厉害吗?”

“哈哈,也是,为啥就她能生出个妖孽儿子呢?”

上了楼船的唐不杀猛地一跺船头,眺望着对岸一沉老脸,阴阴问道:“若投靠临贺郡王萧正德,会得大利吗?”

“你真想在吴郡另立唐家?”

“唐家人多,巴山蛮荒,也该开枝散叶了,何不趁早择吴郡海边那荒芜之地立身?”

“就你我两脉立身吴郡,恐势单力薄啊!”

“那就多联络几家庶系,再把《农书》抄一本出来,绝对能在吴郡很快崛起。”

“这能行吗?”

“可别忘了,唐姥姥是我家大姐!”

“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5章 愤怒、魔怔茅山 “啪!”

清脆一响后便是屁传来火辣辣的疼。

酣睡中的唐睿猛地惊醒,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摆出三体桩小心防备四周。忽觉凉森森的雾丝挟着冷风一波又一波地袭击着脸堂,便努力地眨着眼睛,摇着晕晕乎乎的脑袋驱散睡意。

“咔咔咔!”熟悉的大笑声从头顶传来。

唐睿仰首睁大眼睛,见晨曦中的孙不二像只蝙蝠悬浮在小小屋顶,成大字鸟瞰着唐睿笑得很歪腻。那编成小辫的胡须一荡一荡地拨弄着浓雾,甚是烦人。立时俊脸含煞,每个毛孔燃烧着怒火恨恨地盯着孙不二,尖声咆哮道:“老不休,你虽渡过了生死劫没死,但也别来扰小爷清梦呀!”

“还清梦呢?若是敌人,你那脑瓜早就被人取去当球踢了,哼哼!”孙不二极是不屑地摇着须辫儿,冷哼道:“练武之人哪怕睡着了也要睁一只眼,难道你爹娘没教你?无知啊无知!”

唐睿闻言一愣,心底一寒,打了个哆嗦犟嘴道:“若非小爷身体有恙,喝了李朗中的汤药才死睡过去,要是健朗,岂能让你潜入小爷房中而不察?”

“啥,你生病了?”孙不二一惊,呼地落地,右手闪电捂住唐睿的脑门儿感触体温。过了良久才挠挠头皮嘟哝道:“老夫还以为你是修炼排打功累惨了才死睡呢,原来双肾水火不济,真有恙啊!”

“事后诸葛,老糊涂虫耳!”唐睿砸出卫生球,毫不留情地打击孙不二,“噗”地坐在湿漉漉c冷冰冰的竹席上,深吸一气。忽觉空气中的味道比往日更加清新,略带香甜,心下狐疑,挑眼打量四周,见三尺外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见,便讶然问道:“这儿好像不是堡坞茅亭?”

“嘎”孙不二仰天大笑,极其得意地摔着颌下那根长辫儿戏谑道:“你这才察觉呀,够笨的!”

“莫非这是地狱?”唐睿心下一惊,咋咋呼呼,故作镇定,不屑笑道:“哈哈,哪怕你是个死鬼,也吓不倒小爷!”

“呵呵,还是第一次有人把这里称作地狱”浓雾里,一道甚是开心的笑声传来:“师兄,师弟真服了!”

“真服了?哈哈哈!”孙不二大笑着把须辫儿摔得“呜呜”大响,浑身颤动着嘚瑟道:“这就是武者的本事!”

“匹夫之本事耳,不值得炫耀!”浓雾里的鄙视声越来越近。只差指着孙不二的鼻尖嘲笑道:“嘿嘿,从其量是百人敌,比之古代圣人差远了!”

这是什么情况?

唐睿的小心肝儿跳啊,蹦啊,差点从喉咙里飞出来。立时猛吞口水,微颤着捧颂道:“浓雾袅绕,空气香甜,莫非我到了仙境?”

“别扯这些没用的!”孙不二怼着浓雾跳脚吼道:“师兄已将神童请到,可没超过一个时辰,该你兑现承诺了!”

“别慌!”一个黑影慢吞吞地走出浓雾,望着唐睿点头笑道:“三年不见,小友越发俊俏了,呵呵!”

“陶陶仙师?这儿是茅山?”唐睿错愕惊问。

“非也,茅山主峰之顶!”陶弘景玩笑道。

“呃”唐睿的脑门儿直冒问号,义愤填膺。

“嘿嘿嘿,没被吓傻吧?”孙不二扭脸望着唐睿的傻样儿直乐呵。

唐睿一指孙不二,怒火“嗵”地燃烧,怨恨“倏”地冲天,封堵喉嗓。直气得呼呼呼喘气,捶胸咆哮道:“哇呀呀,你们两个无良老不死,居然拿我这童龀打赌,有意思吗?快快扛我回家!”

“嘿嘿嘿!”孙不二笑得没心没肺。

“呵呵呵!”陶弘景笑得超然脱俗。

听着两个老家伙一同发出不一样的笑声,唐睿满腔郁闷,但却无可奈何,只得磨牙泄愤。

忽然,两道小身影窜出浓雾,卷起雾丝闯进亭里。俄而一分,那提着茶壶,抱着茶碗儿的道童站在茅亭进口处,恭身以待。另一个抱着老藤蒲团的道童迅捷闪进茅亭,绕着唐睿将三个蒲团在摆放成等腰三角形,搅起一个又一个的雾丝漩涡呼呼上升,旋即退身至茅亭进口,躬身一邀,唱喏道:“师傅,请!”

“好你个清风,把小爷当成一盘菜了哈?”有火没处发的唐睿立时没好气嚷嚷起来,双掌拍地,“呼”地腾起身来轻飘飘横移,鸿毛般落在蒲团上蛊惑道:“典型的奸佞之徒!陶仙师啊,你咋有清风这样的道童在身边呢?将来会败坏茅山门风的,小子劝您趁早清理门户!”

“竖子,休得胡言乱语,否则否则”

没等气急的清风吼出恰当言辞,唐睿立时接话道:“言尽词穷了吧,嘎嘎,这雾呀c风呀c雷雨闪电呀,是怎么形成的呢?找到dá àn了吗?三年了哦~!”

“清风啊,别跟这妖孽子闹腾,清虚守静”走进茅亭的陶弘景轻拍着清风的肩膀,安抚着清风几欲暴走的情绪,微笑着望向唐睿喟叹道:“老道仰观天象,俯察万物,苦思三年也没想明白,何况尔乎?”

“骂人是不对的,仙师骂人就更不对了,嘎”唐睿笑得很放肆。俄而望着陶弘景的凹凸脑门儿调侃道:“好亮的脑门儿,仙师不再露肤捣鼓水银,面色比以前好多了,神仙范儿十足啊,可以多活几年了!可惜呀,就是那些牙齿再也长不回来啰,嘎嘎,可见真理不分年龄界限,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你这童龀,为何依然不修口德?”陶弘景呵呵一乐,瞥了一眼孙不二,打着稽首笑骂道:“真如是:跟好人,学好人,跟着孙不二,说话气死人,无量善因,无量业障,无量,无量!”

“这就叫超脱世俗,仙师着相了,咯咯!”唐睿大乐着站起身来,学着陶弘景一本正经地打着稽首,嘻皮笑脸道:“无量智慧无量光,烧出水泥炼出钢。拜谢仙师守诺言,得道成仙很有望。”

“拜谢个屁!”孙不二凌空盘腿儿,飘落到蒲团上没好气指斥道:“若非为师这个证人卖力监督,这个伪仙师会遵守赌注?想都别想!”

陶弘景微微一笑,走向蒲团,缓缓盘坐,老神在在,悠然颂言道:“天道源悠远,本自难知,圣人怀日月,推定阴阳,今明圣人,应物随缘,历劫解悟,赴机逐便,随机设教,逐病与药,周应不穷,无孚不应,此乃大造化也,师兄妒忌了!”

“老夫妒忌?笑谈!”孙不二一甩颌下须辫儿,甚有喜感道:“吾徒之妙言妙思,超越古今,墨家会因此而崛起,嘿嘿!老夫会妒忌吗?老夫欣慰天佑墨家呢。”

“有你这样的师傅吗?还好没拜!”无比歪腻的唐睿砸出卫生球,接话嗔怪道:“半夜三更潜入卧室,不经允许扛着就跑,致使我家爹娘在家着急,这就是墨家老祖让你这么做的?真是个老不休!想我拜师,别说门儿,连窗户也没有!”

“哈哈哈,此言甚妥!”陶弘景拍掌大赞,喊道:“明月,上茶!”

“哎呀,魔怔头儿,怎可拆台?”孙不二惊呼一声,呵斥道:“你以为老夫真冒失?你以为老夫不会留书?平时之聪明劲儿都哪去了?”

这些你不说俺也知道,哼哼,魔怔就魔怔,我是童龀我怕谁?嘿嘿!唐睿暗自冷笑,遂故作大度道:“好吧,这事儿我就不计较了,但是,我只想学‘太阴掌’,别想我去振兴墨家,去传播什么‘兼相爱,交相利’这种骗人的c不可能实现的墨家学说!”

“为何?”陶弘景双眸一亮,问道。

“违背人性,太过理想化了呗。”唐睿瘪嘴回答。

“你”孙不二一指唐睿,张口结舌,那张老脸黑得几欲滴出墨汁儿来,千万根白发都在燃烧。

“别恼怒,我说的是事实。不然,为何儒家能独尊,墨家几欲消失了呢?说明‘兼相爱c交相利’之观点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唐睿一笑,又炮轰陶弘景:“就像道士修仙一样,炼丹服用,追求长生不死,结果通通中毒而死,还美其名曰兵解,真是千古笑谈!”

“哈哈哈!”孙不二忽然爆笑起来,声震山岗,穿云裂石。遂望着陶弘景调侃道:“师弟,你我都是耄耋之年,却被一个童龀教训,你说该不该打他小屁屁!”

“无法无天之竖子耳!”正在给孙不二c陶弘景和唐睿身前茶碗斟茶的明月,忽然扭脸怼着唐睿冷森呵斥。

“明月啊,何谓真人?”陶弘景对孙不二之言置之不理,却捋着胡须,笑望着明月发问。见明月一愣,又接着说道:“我等修仙,是为得道。何为道?就是洞悉天地c人生之本源。阿睿之言,发人深省啊!”

“还是仙师有道!至于明月么,呵呵!”唐睿一扮鬼脸,呵呵一乐,又恍然大悟,老声老气问道:“明月啊,三年了哦,月亮有圆缺的道理搞清楚了吗?”

提着茶壶的明月一言不发,狰狞着嘴脸赶紧给唐睿的茶碗满上,灰溜溜地速度退到清风身边,触着清风的耳轮悄声道:“师弟,找个机会揍他!”

“嗯,太嚣张了!”与明月年纪相仿,都是十来岁的清风斜瞥着唐睿阴阴一笑,点着头坚定补充道:“只要他也答不出来他之问,就有理由揍,狠狠地揍!嘿嘿!”

耳聪目明的孙不二捕捉到明月和清风的阴谋,遂望着唐睿抽了抽嘴角,抬手抓起须辫就是一阵呼啦啦地摔。大声咋呼道:“阿睿呀,这可是伪仙师最好的神仙茶,能让人忘却红尘,飘飘若仙哦,哈哈!”

唐睿探身端起茶碗,遥敬着陶弘景无忌调侃道:“五石散也能让人飘飘欲仙,结果呵呵,可惜了那些喜欢何郎的美人们啊!”

言讫,轻啜一口,小心翼翼地细品一番。顿时,苦涩咸甜辣一起袭击味蕾,差点又吐了出来。赶紧咽下后问道:“仙师啊,这茶汤跟三年前一样一样儿的,咋还没改进呢?真难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6章 神仙、窗外世界 “天道玄远,星辰迷幻。五色交辉,四时俱备。山川之美,古来共谈。大地厚德,青华哺育万物。天予五味,调理人体之灵魂。却不知天地是笼,人如兽禽。帝王诞生,腥风血雨伴随,致使世人苦难延绵,何处是乐土,何时才安宁?”

陶弘景望着唐睿露出追忆神采,恍若神仙中人,无悲无喜,声音缓沉而苍茫,略带感伤,发出睿智强音。

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多少年,老道攀入云高峰,趟见底清流。观山川石壁,画翠竹青林。察星辰雨雾,听猿鸟乱鸣。择奇石炼金,辩百草撰书。读圣贤之书,品百味人生。他人诽我求虚幻神仙,怎知我实乃悲怜世人多苦,妇孺多难,为求解救之道而遁迹山林,体悟古来圣人之学,探世人脱离苦海之道”

人生不如意事常,实古今皆然,博大如陶弘景者也概莫能外。但见他苦涩一笑,迟缓探手,端起茶碗,眯着眼睛轻啜细品,神飞天外,留下沉甸甸的话题不管。

唐睿再次面对这位千古流芳的历史名人,听闻这个时代的贤哲之音,心中一颤,双目痴迷,露出呆萌神情暗自感概:这位自号“华阳隐居”的当代圣贤,对本草学贡献很大而博物多学,历经宋c齐c梁三朝而经历复杂的陶弘景,不愧是中古世纪之华夏民族最伟大的科学家。若非自己在三年前指出露肤炼制水银c铅丹有毒,定当在三年后去世。

说起来,南梁萧皇帝对这位奇人可谓恩遇有加,《南史》也有“山中宰相”之誉。但在这个举国崇佛的大环境时期,作为道教茅山派代表人物也迫于压力而出走远游。最后以道教上清派宗师的身份前往鄮县礼阿育王塔,自誓受戒,佛道兼修。

或许正是如此,才让他创立的上清派道教避免了如寇谦之所创建的新天师道那般一世而亡,才有华夏本土逐渐孕育而成长起来的本土道教。可笑的是:后人皆将此事视作齐梁佛道交融的例证来宣讲,却从未去分析陶弘景礼佛的真实原因。

唐睿从孙不二的零散言辞中窥知:这位在当代道教最有影响力人物的礼佛行为,实非出于自愿,而是为维护茅山道众的生存不得已而为之。他去悼念好友沈约时,情不自禁诉说出自己痛苦心境,作诗有云:“我有数行泪,不落十余年,今日为君尽,并洒秋风前。”

茅亭里,晨风嘶嘶,雾丝徐徐。亭外百鸟开声,凄厉缠绵。

浑不受环境影响的孙不二似笑非笑,闲适之中端详着手中茶碗诙谐道:“师弟呵,你虽苦读先贤之书,思辨世道几十年,却如山中猿猴,摘果越涧,对月喟叹,虽怀悲怜之心,但却立言于神仙之道,虚幻而误导世人,与西来之佛僧,儒家之士子没什么两样,都是伪诈人间之学。”

“老夫纵横南北,在刀光血影里跳舞几十年,多见贵族奢靡,贱民哀鸣,却没见何人用圣人之言救赎他们,反是野心膨胀之辈用圣人之言,神佛之音起刀兵,收刮民脂民膏。还是阿睿之言点醒老夫”

“哦!”陶弘景老眼一睁,神光炯炯。

“哈哈,你一生修道求仙,可梦游过神仙世界?”孙不二见陶弘景没了老神在在之态,遂大笑着戏谑道:“神佛不死,大盗不止,圣言不覆,苦难不息。”

“小友之言?”陶弘景错愕出声,诧异之极地望向唐睿挪揄道:“师兄常常不着调儿,疯疯癫癫,没成想你这童龀也是这般魔怔。呵呵,想来也是,若非臭味相同,我这师兄怎会费尽心机也要收你为徒?”

“仙师错也!”唐睿赶紧站起,拱手悠然笑道:“这是‘老不休’之语,干小子何事儿?冤死我了。”

“小小年纪,连圣贤书也没看几本,怎能发出这等忤逆之言?”陶弘景呵呵一乐,指着孙不二笑骂道:“又来欺我,真是个老癫呃不,是老不休!”

“仙师英明!”唐睿作揖捧颂,笑嘻嘻坐下。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甚是优雅地端起茶碗,但却来回梭巡着陶弘景和孙不二,滑头滑脑,贼眉鼠眼。

“小混蛋,有藐视天下之心,却无担当责任之气概,不可为豪雄也!”孙不二抓起颌下须辫一阵猛甩,骂骂咧咧道:“如此这般,怎可肩挑我墨家复兴之大任?看来为师得严加管教了!”

“喂喂喂,你以为c你以为我甜蜜蜜地叫你声师傅就当真了?好没羞耻!”唐睿一翻白眼儿,立马气呼呼地反击道:“可笑啊可笑,别以为把那些老掉牙的竹简搬进我书房,就认为我唐睿要纳头便拜,把墨家之书当着圣典膜拜,说实话,那里面除了让我掌握一些先秦古字,读起来晦涩难懂外,都是满篇荒唐言,误人误己。特别是那句‘上之所是皆是,上之所非皆非’之言,大谬也,我唐睿岂可去复兴这典型的崇尚服从上级之极权主义思想,没门儿!”

陶弘景闻言,惊喜得“啪啪啪”连声鼓掌,深深一躬笑道:“小友之言深得老道之心,故而遁迹山野,还我自由自在身!”

“你能看懂全书,这怎么可能?”申不害愣怔半晌,疑惑问道:“老夫好像只教了《尚贤》一篇呀?”

“我是谁?那可是独一无二的呃,难道不懂推而广之?”唐睿得意忘形,差点说出“穿越重生”之大秘密。

“此言甚善!”陶弘景“呵呵”一乐,挑眉望向孙不二陶侃道:“啧啧啧,小友不愧是师兄嘴里之神童,不简单,真真不简单啊!”

“有甚不简单,不过是个小妖孽耳!”孙不二翘翘嘴角,神秘一笑,道:“师弟啊,你常说他是神仙转世之身,师兄深以为然也,哈哈,羡慕否?”

阿耶~!糟糕!唐睿心下一紧,忐忑不安,万般后悔,暗暗自责:小爷一不小心就把这里当家里了,真真不该!若非这个时代崇尚谈玄说道,鼓吹神童,岂不招惹大难而不察?遂露出一副小人得志之神态,大声赞同道:“耶~!不愧是看着我长大的老不休啊,阿睿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啊,我宁愿拜天地为师,嘎嘎嘎!”

“无耻竖子,真拿自己当神仙啊,我呸!”清风当即讥讽。

“师兄啊,我怎么看见一只猴子在沐浴而冠,恬不知耻呢?哈,哈哈!”明月附声大笑。

“清风c明月,你俩在嘀咕甚?”陶弘景闻言,不禁讶然一笑,瞄了一眼唐睿扭头轻喝道:“吾之道,清虚守静,岂可乱了心神?”

“弟子知错了!”清风c明月立时稽首认错,满脸肃然。

唐睿被这古怪行为逗得“噗”笑出声,暗自得意:嘿嘿,这就叫“顺水推舟,瞒天过海”之计也。人世间,真奇怪,往往说出事实真相却无人相信,这是为何?可悲可叹!

孙不二似乎很不高兴,拉着张老脸一沉,望着清风c明月凶巴巴地一瞪眼,很有喜感大吼道:“小道童,你俩胆子真不小,居然敢讥诮老夫弟子,还不快快过来赔礼!”

陶弘景学着他口吻笑道:“非也!清风c明月乃是笑说藏在雾中那挤眉弄眼之小猴儿,非是小友唐睿,看来师兄真的老了,耳目失聪了哦。”

“倏!”一道黑影仿若专门出来验证陶弘景之言,从雾中闪电窜出,掠上茅亭横梁荡着秋千,“吱吱”大叫。

“嘶!”唐睿心中一惊,暗呼道:“厉害呀,陶神仙!”

“猴子也成精了?”孙不二一脸郁闷,愤愤不平道:“三年前,师弟牙齿落了,眼睛花了,耳朵聋了,是谁指点你的?现在眼不花了,耳不聋了,却恩将仇报,是何道理?”

“神仙之术也。”

“狗屁玩意儿,来来来,过过招!”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更不可动手动脚。”

“人老骨软耳,找甚借口?”

“哈哈,我身健朗,我心自在,我神逍遥。”

“欺世盗名之辈,有何颜面见祖宗?”

“尔不知窗外世界,故此陷入熔炉而不察。”

唐睿见陶弘景和孙不二又开始打禅机,心中极是鄙视。遂装萌插言问道:“陶仙师,难不成窗外便是神仙界?可小子经常推窗,咋不见呢?”

孙不二立时仰首望着那只毛茸茸的小猴儿,“咔咔”大笑。

陶弘景嘴角一扯,摇头晃脑,故作高深道:“那扇窗,非凡俗之人能推开。”

“咦?我可是神仙转世身哦,怎可算是凡俗之人呢?”唐睿继续装萌请教,满是虔诚。心里却大肆腹诽:哼哼,装逼吗?小爷专治装逼人!

“自言自语,谁信?”陶弘景一乐,老神在在指点道:“天生早慧之人,乃天地孕育之精灵之魂,遇世道大变而降。先秦有十二岁拜相之甘罗,可惜昙花一现。今遇七岁之童龀,祸福相依,若早修我道,清虚守静,方能推开那扇窗,窥探长生之妙门,不亦乐乎?”

“好你个陶神仙,居然挖老夫墙角,卑鄙!”孙不二当即咆哮起来:“他乃祖师庇护而生,不然怎会让老夫陪伴成长?知道么?这叫‘吾道大兴’!”

陶弘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拱手笑道:“惭愧惭愧,师弟我管不住见猎心喜,何必羞恼?‘吾道大兴’那能由一人承担呢?”又转脸望着唐睿笑道:“哎,我说阿睿呐,别拜老不休为师,拜入我门如何?若如此,才真真‘吾道大兴’,后继有人了。”

“呃”唐睿懵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7章 真道、一面湖水 “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龙争虎斗,南北三分。衣冠南存,吾道大兴。”孙不二望着一脸呆萌的唐睿,笑的很嘚瑟,又神秘兮兮说道:“此乃李耳西出函谷关时所留之谶言。”

唐睿错愕,情不自禁地看了看陶弘景,又看了看晃动在身前参茶的明月,脑瓜儿里翁然一片,甚觉惶恐。

他前世今生都对诡秘的谶言置怀疑态度,认为是一群野心家作祟所致。而今听了孙不二所吟之谶言,联想到自己的诡异重生,联想到道教起始于巴蜀,南北朝兴起,经庐山而茅山,后立根于江西龙虎山,李唐时列为国教而兴盛,历经蒙满腥臊中原,却在华夏大地经久不衰,致使华夏衣冠传承到二十一世纪

惊悚了,心乱了,浑身冷汗津津。不由思忖:莫非上天安排我穿越重生,就是因为“吾道大兴”?难道我前世的运气“很好”,在昆仑山偶遇得道成仙,四处巡游的老子而穿越?这不科学呀

“师兄滑稽颠颠,终究本色难改,如此妙语在你嘴里说出很难让人信服。”陶弘景实在受不了孙不二那副得意嘴脸,遂出声揶揄。

“嘻嘻!”提着茶壶参茶的明月禁不住笑出声来。

“真有那么好好笑吗?我是很认真的!”孙不二一瞪老眼,很是不满陶弘景的拆台,难得一耸双肩,闷声抱怨,增添笑点。

“为何人们都叫你‘老不休’?只因你那作派独具风骚,别人怎么学也学不会。”扯回心神的唐睿笑着逗乐,掩饰心中忐忑。

“噫!”孙不二一声惊叹,顺杆上爬,笑道:“既如此,还不赶紧献茶,叩首见礼,拜我为师?”

“为何要拜?你代表的是墨家而不是道家,若真要拜师门,就我这天资,至少也要拜入天下第一门派之‘玄天谷’才对,怎可认你这老木匠为师?不过”舌毒的唐睿依旧笑脸盈盈,故意停顿良久才说道:“若你答应先把‘玄阴掌’传授给我,让我掂量掂量值不值得拜你为师后再论师徒关系如何?”

“玄天谷?哈哈哈!”孙不二挺腰直立,仰首大笑。俄而抓住颌下须辫一阵猛甩,得意洋洋说道:“真想拜入玄天谷?大善!”

陶弘景一乐,和蔼问道:“小友所言道家,莫非是黄老之学?呵呵,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对吗?”

“出糗了,出糗了!”唐睿大汗,遂期期艾艾问道:“没没道家学派?可可有儒家c墨家c名家c兵家c法家c纵横家c杂家之说吗?”

孙不二忽然一振神态,得意洋洋拽文道:“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夫阴阳c儒c墨c名c法c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尝窃观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呵呵呵,你这破落子弟居然还记得《论六家要旨》,不容易啊!”陶弘景爽朗大笑,毫不客气打断了孙不二的拽文兴致,大肆调侃。

“你师兄人虽老,所读之书可并不少,嘿嘿!”孙不二讪讪一笑,又一挑眉毛嘚瑟道:“虽然及不上师弟百分之一,可年轻时也算是个博学多才,名动八方之潇洒郎君了,哈哈!”

“不二鬼手吧,还潇洒郎君呢?”陶弘景瘪瘪嘴,望向唐睿戏谑道:“小友既然心向道家,可否入我上清派,传我三洞道经?”

“喂喂喂,好没道理!”孙不二立时一瞪老眼,高声咆哮,俄而有没好气地欺落道:“别费心机了,阿睿要拜入的是玄天谷,跟你这上清派一点关系也没有,嘿嘿!”

“这是什么情况?晕了,晕了,一句也没听懂!”唐睿一惊,目光在陶弘景c孙不二身上来回梭巡,十足懵逼样儿。

陶弘景伸手一指,笑道:“师兄,请茶。”

“你这茶汤五味齐全,算是养生好茶。可与巴山云雾茶比起来,却缺少天然香味。”孙不二笑着举碗,继续打击道:“不过这里是茅山,若师弟愿意屈尊唐家堡坞,教导阿睿学问,师兄保证他会长年g一ng yg你绝品巴山云雾茶。”

“王知远在唐家堡坞若何?”

“穷尽炼钢,人间大才,助老夫完成四轮马车制造,功在当代,名扬千秋。”

“今日之师弟若何?”

“完全脱离了du su缠绕,一朝通玄,百二可期。”

“哎呀师兄,舌头真毒,不过也算实话,哈哈哈!”陶弘景拍掌大笑道:“师弟近日已经研究出了解毒新方,体内du su不日便尽,真真脱离苦海。师兄该不是说师弟修仙不成,终是尘归尘,土归土吧?”

“既知归宿,何必还执念于神仙虚幻之道呢?”孙不二那两道雪白的长长眉毛簇成一团,苦思良久后笑道:“师弟高才名士,大器已成?虽著述了《真诰》c《药总诀》c《本草集注》c《肘后百一方》等大作,也算是立一家之言。加上炼金有成,勉强算是德泽万民,然则古人提出立德c立功c立言,三立之后建不朽之道方成圣,师弟比之若何?”

陶弘景默然了。却依然不悲不喜,超然于外。

唐睿惊呆了,瞠目结舌。

他压根儿没想到正经起来的孙不二居然也散发出超然气质,浑身透出一股仙人味道儿,拽拽地问难于陶弘景。

神仙?童真?还是返璞归真?

刹那间,唐睿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轰隆隆跌宕——立德c立功c立言之后建立不朽大道,古往今来,谁能如此?老子?孔子?墨子?

“是啊,谁能堪当圣人业位呢?细细思量,或许只有伏羲才算是真圣人,其余皆不足论,充其量是个伪圣人罢了。”陶弘景似有所感,唏嘘不已。

唐睿闻言,错愕思忖:伏羲教民作网渔猎,提高了人类的生产能力。教民驯养野兽,诞生家畜。变革婚姻习俗,倡导男聘女嫁之婚俗礼节,使血缘婚改为族外婚,结束了长期以来子女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原始群婚状态,立下不朽之德。

伏羲始造文字,用于记事。将其统治地域分而治之,而且任命官员进行社会管理,为后代治理社会ti g一ng借鉴。又发明陶埙c琴瑟等乐器,创作乐曲歌谣,将音乐带入人们的生活,立下不朽之功。

伏羲创立八卦,蕴含了“天人谐和”之整体c直观思维方式和辩证思想,从而诞生出华夏文化原点,立下不朽之言。

可其后之黄帝传下《黄帝内经》,神农传下《本草经》,又炎黄合族,打败蚩尤,创建了华夏民族,难道这也算不上圣人吗?

“师弟之言大善!”孙不二的狐狸尾巴又翘起来了。只见他端起茶碗,“哧溜”一饮,吧唧着毛茸茸的大嘴评说道:“孔子篡改史实,著《春秋》而立礼仁,却被他的徒子徒孙誉为圣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若真说起来,炎黄二帝奠基华夏衣冠,可算半圣,师弟以为然否?”

“吾族农耕,起始于炎黄,乃我华夏之幸也!”陶弘景附言感概道:“神农之本草c黄帝之器造,皆功盖万代,视为不朽。然少昊c颛顼c帝喾c尧c舜之五帝却少了不朽功业,多了利争和不贤之弊流传,反倒是大禹治水,活我华夏祖先无数,可谓不朽功勋。”

“他们是神还是仙?”孙不二突然发问。

“呃”陶弘景一噎,面露不悦。俄而吐了口气,淡然说道:“我著《真灵位业图》乃因黄巾失败,张鲁降曹,天师部众北迁,散布天下,历经魏晋发展至今,道场紊乱,斋醮科仪无序,想正本清源而已,师兄何必计较这事儿。”

“你将神仙分七等,三皇五帝位列主神,比之儒家立言‘礼仁’,制定宗法相差太远,更是虚幻,于我华夏族人何益?”

“西来佛教肆意,欺我华夏无人,师弟身为《三洞经》传人,理应站出来与佛教抗争,存留华夏衣冠,难道不应该吗?”

“若非师弟阻我,秃头早被我杀光了,哼哼!”

“你宰了无数淫~秽秃头,为何佛徒越来越多?”

陶弘景和孙不二一问一答,让唐睿蒙圈了,找不着东西南北。

陶弘景博学多才,古今罕见也就罢了,没料到时常搞笑的孙不二也能问出如此高度之语,其思想境界与陶弘景不相上下,刹时惊讶不已。遂暗自感概:若在后世,老不休定然是妥妥的一枚国学大师印章啊,居然对我无数次的放肆容忍,其行c其德c其品性,真够我学的!

“这是无耻之徒层出不穷而已,哎——”孙不二长叹一声,闷闷不乐道:“我深思了三十年,一直没找到原因,还是阿睿说得好哇,人生来平等,只不过被强权拆分出了贵贱,又被儒家c佛教奴化而不知道抗争而已。所以,我想学古之炎黄,把‘玄天谷’c说书门c从事门与你之‘上清派’合一,创建‘真道宫’与佛教抗衡,你思虑这多天,有dá àn了吗?”

陶弘景慨然叹道:“不瞒师兄,你之提议很有高度,内心很想一试。然则思之何为真道,却感悟到一面湖水”

“真道是一面湖水?”孙不二大惊,俄而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道:“好!妙!水生万物,是生命之象也!”

陶弘景冷冷一笑,道:“梁帝舍身侍佛,大建寺庙,将佛门教义广为传播,南北名士谁不去研习佛法,‘真道’初创,道意生疏,谁愿意进入?”

“如今世风日下,致使佛教成了大道,而我华夏学说反而受到压制,老夫偏就不服!”孙不二须发怒张,高声咆哮道:“谁是大道?谁是小道?目下评判,岂非为时过早?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上清派也好,我玄天谷也罢,必得变法,也必须变法,等二十年后再来评说谁是人间大道!”

唐睿浑身一颤,盯着孙不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赫然问道:“老师傅,你你真是玄天谷谷主吗?”

陶弘景惊讶沉默,突然大笑道:“孙不二啊孙不二,你这不二作风我以前很是厌恶,今猛然发现,唯有不二心态,才有舍弃‘玄天谷’根基之气概,才有想他人不敢想,整合墨门而再创‘真道宫’之勇气,佩服,佩服!”

“咔咔咔!”孙不二又猛摔着颌下须辫儿,无比自得地狂笑道:“老子再怎么说也是轩辕氏之嫡系后裔,怎可眼睁睁地看着西来佛教毁我祖宗之道,华夏衣冠?”

“善!大善!”陶弘景拱手大赞,浑厚吟诵道:“修仙四十载,识得百草香。驱散浑身毒,真道在何方”

没等陶弘景吟诵完,孙不二接着高唱道:“一面湖水清,涤荡世间浊。吾道大兴至,功过后人说。”

“哈”孙不二c陶弘景开怀大笑,声裂云雾。

“这又是蝴蝶翅膀的那一扇吗?”唐睿惊疑满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8章 七玄、大道圣经 云淡天高,红日偏西。峰峦叠嶂,松涛阵阵。

猿猴戏闹,百鸟欢歌。薄雾流连,色彩斑斓。

孙不二没带着唐睿去往那深藏于古松之中的上清宫,却踏着轻盈步履,穿梭于羊肠小道,来到山林深处的一潭清泉前。

四面古松呜咽,葱郁插天,摇曳戏风,仿佛在摄取灿烂的七色阳光。

山涧泉水叮咚,自由演奏,跳进深渊,似乎在述说平淡的生命轮回。

临潭大石盘边,一株chéng rén难以合抱的古松遒劲苍古,不知存世多少年。松下一间草庐很是干净,并没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露出腐朽迹痕。

清泉边,两块大石相距三尺,光滑如镜,清泉相濡以沐,甚是缠绵。孙不二跃上一块大石,盘膝而坐,扭头示意唐睿上前。

“玄天谷,不是山谷”孙不二见唐睿没有往日跳脱,更无调皮怪调儿,沉稳盘坐身边,很是乖巧听话。便老眼一亮,深沉道:“玄天谷,乃是一群守护华夏衣冠之智者,拟无忧无喜之虚空胜景呼之耳,没房舍宫殿,更无声名chuán shi。”

“咦~!不会是海市蜃楼吧?”唐睿一惊,望向孙不二两眼翻翻,俄而垂目于清泉,难以置信地嘟哝道:“为何被誉为天下第一门派?”

“嘿嘿,这么说也是可以滴~!因为哪儿有不平事,哪儿就有玄天谷弟子现身行侠,又来无影,去无踪。”孙不二斜瞥一眼,嘚瑟一笑,望着打漩儿的潭水幽幽说道:“商有伊尹,周有姜尚,汉有张良,都是玄天谷之杰出传人出仕而替天行道,救天下万民于苦海。”

“啊呀!那这”唐睿猛然咋呼起来,倏地抬头,瞠目结舌问道:“开山祖师是谁?”

“咔咔咔!”孙不二嘚瑟大笑,震得林中歇鸟惊飞,泉迸怪石。笑够了,扭头望着唐睿戏谑道:“若说名叫七玄女,你相信吗?”

“七玄女?”唐睿一惊,砸去一个卫生球瘪瘪嘴,没好气驳斥道:“怎么听起来像七仙女呢?不会是天上掉下个林呃,天仙女儿吧?”

“屁话!”孙不二抓起颌下的须辫就是一阵猛甩,气呼呼骂道:“老子早就知道你这妖孽小子不会相信,果不其然。他奶奶的,七玄女乃是轩辕黄帝之女,排行老七,嘿嘿,说起来也是老夫之祖宗呐!”

“嘎嘎,你不会是七玄女家的嫡系后裔吧?”唐睿见孙不二故态重生,情不自禁大乐着调侃道:“嗯,你应该姓公孙,由此推之,七玄女所嫁之夫君定然是公孙氏,不简单呐不简单,仿若抱鸡母打岔。”

“啧啧啧,不愧是老夫看中之传人,居然一言中的,哈,哈哈!”孙不二不以为忤,反之乐个不停,大笑道:“你可知:远古乃母系主事儿?”

“不就是母系氏族吗?”

“咦!这你也知道?”

“小爷知道的多着呢,就是不告诉你。”

“嗯,有可能。”孙不二慎重点头,忽然一挺腰杆,合手拜天,甚是肃然祈祷道:“不孝后裔公孙玄禀告祖宗英灵:老夫忝为公孙后裔,却愚钝不堪,至今难以悟透《七玄经》奥妙,难当大任,护我族人。今遇奇才天降,又逢腥臊乱世,致使万民罹难,故将《七玄经》传授于奇才,尚请祖宗允许。”言讫,三叩九拜,虔诚之极。

“公孙玄?七玄经?”唐睿错愕轻呼,双眸晶亮,心中卷起掀天海浪——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伊尹c姜尚c张良等人都是获得这《七玄经》后,才成其为名传千古之名相吗?耶耶耶~!这算不算天掉馅儿饼呢?

没等唐睿从惊喜中醒来,孙不二直身而坐,长吁一气,沉痛道:“华夏族人繁衍至今,历经沧海桑田,龙蛇起舞几千年,只不过是族人内争而已。可前汉尊儒,伪诈礼仁,将三纲五常注入族人灵魂,致使不少聪慧族人悖祖忘根,助长胡奴腥臊,可恨可悲然不经风雨,怎见彩虹?我族何当有此一劫,哎——”

孙不二一声长叹,继续说道:“世人皆知《黄帝内经》,可鲜有人知道《七玄经》,你道为何?只因经文玄奥无比,灵智不及者反受其害,心智不及者祸乱人间。故而只择有守护华夏族人之雄心壮志者,方能授之。”

“门槛这么高?”唐睿一笑,挪揄道:“好像我只打算大赚金银呢,没打算当民族英雄噢~!再说了,我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娶美妻,纳房小妾,关起门来过着娇妻美酒热炕头儿日子,甜丝丝,美滋滋,不亦乐乎?”

“米蠱!蠢猪!”孙不二高声大骂,差点跳了起上来。俄而咧嘴一笑,悠然自得道:“差点儿又上你小子当了!”言讫,幽幽地看着唐睿,眼中满是戏谑。

“看甚?你知道英雄的悲哀吗?小爷可不想去当那冒泡英雄”暗呼受不了的唐睿一阵喊叫,俄而又吞吞口水,没好气说道:“滚滚长江东逝水,冒泡英雄死得惨。你不见:奸诈之辈逍遥乐,天下ěi nu躺胸前吗?等小爷长大了也要如此,这才叫不负大好人生,嘎”

“所以,我玄天谷历代传人只辅助明君立国,而不陷阵称王”孙不二盯着张狂大笑的唐睿,神秘兮兮说道:“身为玄天谷传人出仕,地位你有,权势在手,至于ěi nu吗?只要你不跟王者争,也是排队等你选的,这下你放心了吧?”

唐睿仰起脖子鄙视道:“没见识!你见几个帝王允许比他能干之臣得到善终?”

“是你择君之眼光出错。”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大夫失职,行事不公,以我为贤,却派遣不停,这可不是我要的。”

“此乃你之智慧不达所致也,得隐居参悟《七玄经》,别成半桶水就出仕,害己害人,丢人现眼,致使圣学蒙羞。”

“这《七玄经》真有这么神妙?”

“然也。”

“说来听听?”

孙不二一乐,捋着须辫沉吟道:“世有七玄,一曰玄,二曰连,三曰天,四曰线,五曰念,六曰元,七曰极。极点元,元主念,念超线,线无边,天拘连,玄点点。无极无念无边无连,元极点有限,念可明亦占,思者有线。三玄辅人间,人间有点线,线则纯一玄,故世为点。点点相存始有天,生之念,死之怨,莫出世之点,吾言世七玄,笑谈天地间”

“停!别念了!”听得云山雾罩的唐睿双手连摆,高声喊停,赶紧投降抱怨道:“这是啥经文呐,好玄c好幻c好难懂!听得小爷我头昏眼花心发慌,还圣学呢,纯属狗屁不通,妥妥的是折磨人神经!”

“哈,咋的啦?”孙不二不停地眨着眼睛,大乐不休,甩着须辫挪揄道:“常常自喻聪明睿智的神童,居然听几句经文就高喊折磨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呃将原文拿给我看。”唐睿觉得孙不二是在故意糊弄他,便探手索要道:“鬼知道你瞎叨叨些甚呀,你不会忽悠我是口口相传吧?”

“咦!还真让你说对了。”

“屁!如此经文,艰涩难明,小爷不学也罢,哼哼!”

孙不二见唐睿似乎真在耍小孩儿脾气,便赶紧出言宽慰道:“阿睿啊,你可知华夏族人从干支纪年伊始,就有玄门五术——山医命相卜传承,但这五术只不过是《伏羲八卦图》所衍之后,被智者编撰成《易经》chuán shi耳,当不得大道之学。鲜有人知道与《伏羲八卦图》同时出世的还有《七玄经》,将之称为华夏族人之大道核心圣经也不为过。”

“呃!这么神奇,这么远古?”唐睿诧异之极。

“那当然,姜尚悟《七玄经》,立言《六韬》,李耳得《七玄经》,著《道德经》五千言,鬼谷子得《七玄经》片言碎语而著述《阴符经》,你觉得《七玄经》当不得华夏族人之核心圣经吗?”孙不二铮铮解惑,肃穆道:“你与老夫相遇,幼小便展露睿智,说明你有得传《七玄经》机缘,还要拒绝吗?”

“墨子也得了《七玄经》传承吗?”

“不错,但他只得到四十九章之二三章传承而已。”

“哇塞!这么厉害?那那孔子呢?”

孙不二一笑,摇了摇头鄙视道:“他只不过从李耳处听闻《道德经》而已,若得《七玄经》片言,就不会有‘礼仁’之伪道之学流传于世了。”

“可孔子呃,他的确只能算是个出色的教书先生,若论治国治民呵呵!”唐睿独个儿大乐,想了想说道:“孔子所立之言,大多是如何学习知识之道,不过,也算蛮厉害的啦!”

“嗯,中肯评价!”孙不二点头赞同道:“是故,先秦称之为儒教,当不得一门学问的。当然,在那战乱时代,无数睿智志士纷纷撰述立言,乃风气所致也。真要评说,也唯有《孙子兵法》算是开了一家之道,值得享用后人香火。”

唐睿一愣,砸吧着嘴跃跃欲试道:“那我就勉力试试,看能不能悟得《七玄经》所言大道之一二,学学姜尚c李耳等前辈立言于世,扬名千古。”

“好!有志气!”孙不二眉开眼笑,抓起颌下须辫摔得呜呜大响。无比自得笑道:“七之数,其义终结,暗含起始。神秘奇点如繁星点点,散布宇宙,潜藏人体,是故,虚无产生元精,元精主宰意念,元精c意念乃人之主体,此是修炼‘玄阴掌’之要绝也,明白吗?”

“哇!终于肯传授‘玄阴掌’了,老不呃,师父真伟大!”

“哈哈,你就属癞皮狗一家的!”

“你你老不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9章 师徒、不二之道 “天地恒,而思无边,无极哉!极者,在矣?不在矣?非圣人能参也。嗣者,流也。极者,非空也”

浓浓晨雾弥漫山谷,唐睿的朗朗童声忽然戛然而止。过了良久,便听得孙不二那苍劲的戏谑声传出:“你不是自夸过目不忘吗,咋不背诵了?呵呵,听你背书,真是一种享受啊!别停,继续,要不要为师提醒下文?”

“老不师父,你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我能将前面之四十八章背诵得一字不差,这最后一掌能难住我吗?笑话!我不过是在深思而已,来了,请张耳细听:‘极谓天之祖,道谓天之母。避之数限精也,精之气自神也,神之气至天矣’他奶奶个胸器的,真够玄的!”

“小兔崽子,这可是大道圣经,不玄能称之为圣经?你可知:天下除了老夫之外,连你师兄也不曾听闻半句。还有我那师弟,若非老夫承诺将这《七玄经》拿出来作为‘真道宫’镇殿经书之一,你以为他会答应将‘上清派’与‘真道宫’合并?”

“呃也不知你是咋想的,这大岁数了不好好享福,却要创建什么‘真道宫’,莫非你是因为面对ěi nu性无能了才如此这般?”

“他娘的小妖怪,皮痒痒了?”

“恼羞成怒了,嘎”

茅屋前,清泉边,盘坐大石上的唐睿笑得很欢畅,掀得身前浓雾直打漩儿。但见孙不二的模糊身影从茅屋跃出,一根拇指粗的黄荆棍儿闪电一击唐睿脑瓜顶,“嘣”地一响后又倏地消失了身影,只留浓雾呼啸。

“哎呀!我的脑袋呀——”唐睿迅捷捂头,凄厉惨叫,甚是夸张。

“知道疼啊?哈哈哈!”闪回茅屋里的孙不二开心之极。

“仗势欺人而已,你身为”

没等唐睿喊叫完,孙不二没好气接话道:“你还知道仗势欺人啊?炎黄祖宗打败蚩尤,立华夏衣冠繁衍至今,却被不肖子孙败坏了根基,致使胡奴势大而南侵,霸占我华夏故土,造chéng rén间地狱,又引西土佛学东来,趁势颠覆我华夏大道,凡有识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寻找根源,然则我族人心成魔,能者化妖,非改天换地不得宁”

“哇呀呀,真没看出你老这么睿智,真不愧是活过九十年的老怪物啊!”唐睿听闻至此,心有所触,不由得故作咋呼,戏谑味儿十足。

“小兔崽子,你皮痒痒了吧?”孙不二的恼怒声震耳欲聋。

“别,你老继续!”唐睿一缩脑袋,紧急投降。

“咳!”孙不二轻咳一声,问道:“为师刚才说到哪里了?”

“噗嗤——”唐睿大乐,俄而提醒道:“非改天换地不得宁。”

“对,这世道妖魔横行,唯有改天换地才可驱除胡奴,收复河山,才可覆灭伪道之学,还我华夏大道正宗。”

孙不二略一停顿,便铿锵有力,ji qg澎湃演说道:“然而,自从大禹治水有功得姒氏,驱三苗而建不朽功业,封阳伯,得人望,致使姒启(夏启)野心膨胀,强夺姒禹(大禹或夏禹)手中公权,颠覆华夏氏族公推制,联盟十二氏族建立夏朝伊始,公推首领制就变成了私授子孙掌权之家天下恶制,历经夏商周,愈演愈烈”

“诶~!你老不会也想学孔老夫子那般复辟古制吧?”唐睿情不自禁,出声干扰。

“小兔崽子,有你这般当弟子吗?”孙不二咆哮道:“上有教,下必恭,若再犯,黄荆棍子不饶人!”

“不就是问了一句吗?还体任自然呢,我呸!”唐睿低声嘟哝。

“你说甚?”孙不二吼叫起来。

“没c没说甚呀?”唐睿高声否定,挪揄道:“您老不会耳朵嗡鸣了吧,得找陶神仙把把脉,看是否肾亏!”

“呼!嘣!”

“哎哟,怎么老是敲我脑袋呀?嘶”

“认真听教,否则,嘿嘿!”

“你继续,我耳朵没聋!”

“你这顽童老夫纵横南北,从来说一不二,拳脚刀剑,老夫若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他奶奶的,到老了却被你这小儿欺负,有没有天理!呼——”

孙不二一阵高叫,又颓然大呼一气,没好气说道:“看你是老夫关门弟子之份儿上,我这当师父的就不予计较了,嘿嘿!说实话,为师创立‘真道宫’之想法,还是听你小子有句没句说甚‘人生来平等’,‘民富国自安’,还有那啥‘皇帝不爱民富民,臣民就应该造反’”

“阿耶~!我说过吗?”唐睿当即惊呼起来。

“咔咔咔!”孙不二大笑道:“当然,最能触动老夫之言是:‘这世道太黑暗了,需要真理来引导,否则,皇帝轮流做,遭殃的永远是屁民’老夫早些年八方行侠,闯下‘不二鬼手’匪号,却在三十年前突然收刀,你道为何?”

唐睿苦笑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嘿嘿!”孙不二干干笑道:“因为老夫发现恶徒杀了一茬,又生一茬,永远杀不完,于是,老夫便有立不输于佛教之道教心思,还要空前绝后,独一无二。于是,老夫便去与几个隐世不出的老家伙商议,却得出‘天道有变,妖魔袭心’之dá àn”

“他奶奶的,老子横流倒背《七玄经》,还不知道是人心化妖魔吗?关键是如何解决。结果各持一词,有说用儒学教化,有说用黄老之术治国,有说率民起义,有说用佛法度化等等。于是,李家道起事,失败告终,黄老之术治国,成了谈玄误民,儒学教化成就豪门更豪,佛法度化成就无父无子之禽兽行径,使之华夏大地乌烟瘴气,生民苦海无边,哎——”

“当老夫杀掉了你家那位在洛阳为恶的曾叔祖后,却被你家曾祖找shàng én来,一番交谈后,最后成了你唐家之客卿长老,呵呵!当然,也是老夫心灰意冷所致。从那以后,老夫日思夜想,终于在那一天,忽然悟出人生在世,就是围绕“食衣住行,生老病死”八个字活着。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最后又让老夫来陪你这幼儿疯,这算不算缘分呢?”

“呃”听得津津有味儿的唐睿一噎,无奈问道:“这与你要创建‘真道宫’有关吗?”

“你以为呢?”孙不二戏谑问道。

“那真道宫是宗教呃!”唐睿忽然想到当今还没宗教一词,便赶紧打住,想想了问道:“真道宫是学佛门之因果立道呢还是学天师道c上清派修仙?又或是学儒家之三纲五常c克己复礼,四处建校舍传授学问?”

“老夫之道,乃是顺应人之趋利避害本性而建。吾思古之圣人其行,无不是察天地豸兽之害,取自然万物以解生民日用。观天地之自然玄理,窥人身之神体奥妙,思人心所向而立不朽言,教化万民。然则人以食为天。饥饿,人之惧,寒热,人皆避。是故,人之欲念也因此而化为妖魔。”

这一刻,孙不二仿若大智圣贤,不经思索,铿锵妙语层出不穷。只听他侃侃言道:“七玄经云:神者,醒也。魔者,灭也。妖者,魔之化也。天地人神鬼魔妖,以守恒也。象曰,天地万物,生生不息,若有其理,万法归一。智一知者,明察万物,知其定者,是为命运。然则魔出已之欲,寻物夺已欢。欲念魔极而妖化,欲而不达,盗之于乐也。”

“天地之相,始于道理,非道可知,万物环之。是故,吾创真道,乃以《七玄经》为主,教人明理识已而化其恶,又以《易经》为辅,教人识天地万物之变化规律,立法治其恶。主张‘源于自然c取于自然c再创自然c高于自然c回归自然’之理,纳百家之言,修礼仪,定律法,建秩序,均土地,革工具,富万民,强族人,构建人人平等世界”

“那啥师父啊,我咋觉得你像个幼稚小孩儿呢?”听得云山雾罩的唐睿忍不住打断孙不二的滔滔说辞,讥诮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您老是近百岁的人了,难道不知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是不怕流血的呀!”

“你不是说刀枪里面出政权吗?”

“呃!这话我也说过?但你有军队吗?”

“汉中校尉会没有军队?”

“这你也知道?”

“哼哼,老夫知道的多着呢?就不告诉你!”

“这话我怎么听着耳熟呢?”

“咔咔咔,你听着耳熟就对了,师父我是人老心不老,老牛吃嫩草,咋滴~!”

“这我晕!”

“别晕,将来你可是要担当少宫主职责的!”

“这不会吧?您老之真道咳咳,只不过在这里自说自话而已,通过实践了吗?须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呀,这话有味儿,谁说的?”

“就不告诉你,嘎嘎!”

坐在茅屋里的孙不二犹如猪八戒见到了人参果,独自抓耳挠腮,心痒难忍。便蛊惑道:“若你告知是谁说的,为师就传授你一套剑法如何?”

“你老的算盘打得真好!”唐睿见孙不二的顽童之心又爆发了,遂瘪瘪嘴,不屑道:“你可是喝了我拜师茶的,还有陶神仙在一旁佐证哦,难不成你想把剑法带进棺材也不传授给我这关门弟子?”

“孽徒,还不快快道来!”孙不二突然摆出师父架子,咆哮起来。

“呃!”唐睿一愣,心道:说了你也不知是谁。便嘿嘿一乐,道:“这是邓公的伟大论断,如何?比你这草创的真道宫主张高深多了吧?”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孙不二低声嘟哝,俄而高声笑道:“有了,你唐家族地不正在革新工具,均田地,建新村吗?得,老夫跟师弟商量一下,就在大巴山中立道实践,培养弟子,哈哈,妙,真妙!”

唐睿一翻白眼儿,立马打击道:“我爷爷那一关且不说,唐姥姥那一关你能过?”

“老夫可是唐家之首座客卿长老,不服,那就拳头问候,打服为止,哈哈,这就叫拳头里面出真理!”

“老痞子!”

“你说甚?”

“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0章 无良、体任自然 上清宫主殿三楼静室,刚被陶弘景施完金针的唐睿趴在床榻,扭脸装着小可怜怯怯问道:“师叔,都三天了,阿睿身体该是痊愈了吧?”

陶弘景慢吞吞地收拾着那一根根张张短短,金光闪闪的宝贝儿金针,不动声色,微笑道:“内气充盈,灵觉初生,应该到洪荒森林历经生死,锤炼耳目,可惜呀,年岁实在太小了!”

唐睿见陶弘景老神在在,所答非所问,立马高调儿问道:“师叔,小子身体如何?”

陶弘景依旧不置可否,埋头收拾着金针缓缓言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深厚之混元内气,可以学老道之‘导引修身术’了,愿敬一杯拜师茶吗?”

“奶奶个胸器的,为甚不好好说话?”唐睿噎得直翻白眼,心中大肆咆哮:“还历史名人呢,无良老道好不好?云山雾罩,尽装高深,有意思吗?”

“你心里一定在骂老道,怎能骂师叔呢?一定是师兄对你过分溺爱而让你放纵不羁了。”陶弘景见唐睿的卫生球一个接一个,遂乐呵笑道:“清虚守静,无喜无悲才是好孩子。”

“啊哟!师叔你一定是故意的,对吗?”唐睿心中微震,又眨巴着眼睛卖萌索要道:“引导修身术?绝活儿呀!就当师叔之见面礼传授给小子好啦?。”

“呵呵,你小子太机灵了。”

“我不过是个童龀罢了。”

“谁拿你当童龀,那他一定吃不消,兜着走。如你这般年纪之任何小孩儿都可以看成懵懂童龀,唯有你这怪胎,不能用童龀年龄来衡量。老道现在忧虑的是:你这妖孽成长起来,是为祸华夏还是造福华夏了。”

“你才妖孽呢,是创建捉鬼之道的千古妖孽!”脑袋大了三圈的唐睿很是歪腻,大肆腹诽。却呐呐道:“造福华夏如何?为祸华夏又如何?还请师叔不吝赐教。”

陶弘景抬头,虚着眼睛瞄了瞄唐睿,扭过头去拿去木勺,从右边瓦盆儿里自斟一爵果酒,优雅一饮,却美滋滋地砸吧着嘴,挪揄笑道:“想喝酒吗?”

“嗯,想呃不了,师叔自品。”唐睿先点头又连连摇头,却“咕咚”一响咽下涎液。

“能强身健体,又美妙无比哦?”陶弘景扬扬青铜酒爵,挑逗道:“猕猴桃c丹参c黄柏c龙胆草c枸杞c北方红枣c甘草酿制,疏肝c生血c壮肾,甜丝丝,乐悠悠,体任自然飘若仙,不在人间。”

“这就成仙了,强!”感知有陷阱的唐睿一比大拇指,赞道:“不愧是神医,连酿制酒也有别于他人,是药酒还是仙酒?”

“既是药酒,也是仙酒。”陶弘景一乐,慢声吟诵道:“一杯得自然,两杯窥大道,醉卧听松风,指月圆缺笑。”

“这就是体任自然?酸酸老夫子而已!”唐睿恨不得手臂延伸去掐死老神在在的陶弘景。转而一想,亲耳听着千古名人吟诗,若能回到二十一世纪的话,绝对会被长枪短炮围着采访。遂戏谑道:“多少年来你一直看着窗,期待推开窗户入仙乡,却看着自己慢慢变老的模样。”

陶弘景感觉胸口好像被这个童龀插了两刀,险些被憋死,好在旁有酒勺,遂又自斟一爵,眯着眼睛,轻摇酒爵叹道:“真不是个童龀啊!”

“嘎”唐睿笑得很放肆,暗自睥睨:装啊,继续装,还神仙呢?不过是一个自提逼格,装神捉鬼,糊弄愚夫愚妇之辈罢了,小爷能前知一千五百年,后知一千五百年都不敢自称神仙,你算个吊啊,啊呸!

陶弘景破天荒般面色泛红,仰头一饮,有些纳闷道:“唯有老癫子才能教出你这个小癫子”

“师叔说的对啊!”唐睿一拍大腿,接过话茬叫道:“都是无良老不休之错,嘎嘎,他还要我背什么‘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这不是教小子做贼吗,您说他癫不癫?”

“呵呵呵!”陶弘景一阵大乐。

“笑啥?”唐睿懵圈了。

“太公曰:一贼命,次贼物,三贼时,四贼功,五贼神。贼命以—消天下,用之以味。贼物以一急天下,用之以利。贼时以一信天下,用之以反。贼功以一恩天下,用之以怨。贼神以一验天下,用之以大小。”陶弘景慢声吟哦,老神在在。

“不装逼会死人吗?无良老道!”唐睿又是一阵歪腻。却腆着小脸问道:“能否说详细点儿,我咋越听越糊涂了呢?”

“你这年纪能听明白,那才叫怪事儿呐,呵呵!”

“你有你这么当师叔的吗?”

“阿睿,完了吗?下来喝药!”孙不二扯着嗓门在楼下高喊。

“又来个无良师父,这世界咋的啦?”腹诽不已的唐睿如释重负,松口气笑道:“我年岁太小,就不陪你唠嗑儿了,你就独自慢慢细品,小子找清风明月耍子去,嘎嘎!”言讫,大笑着翻身爬起,迅捷穿衣,卷起清风“咚咚咚”地跑向楼梯。

“慢走,不送,别摔下楼去便好,听说他俩准备用剑对付你呢。”陶弘景一乐,慢声调侃。又点头轻赞:“嗯,心性不错,可当重任,师兄很有眼光!”

“那您老就准备医治他俩之剑伤吧!”唐睿放出狠话,一溜烟儿地下楼而去。陶弘景忽然醒悟过来,感概道:“内气如此浑厚,强韧,真是个怪胎,看来清风明月俩小子又要吃苦头了。”

七开间的上清殿是陶弘景声名大显后来往拜访之人太多,让他烦不胜烦而建。底层大厅接待宾客,二楼住着他的得意弟子,三楼他则独霸,还名其名曰:居高而近天,静思而得道。

唐睿一路腹诽,穿过底层大厅,还未出大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味儿。挑眼一望,便见大院中央的三角原木架下吊着一口大鼎传出“咕嘟咕嘟”声响。鼎下火焰熊熊,“噼里啪啦”地炸个不停。一个光着胳膊的道士在不远处“吭哧吭哧”地猛劈干柴。另一个黑袍道士双手紧握木棒,围绕大鼎搅拌不停,脸上汗珠儿滴答砸地。

孙不二左手端着一碗汤药,笑眯眯地贴近大鼎而立,见唐睿现身便老眼含笑,一捋那垂腹的,没来得及编成辫子的白花花长须喊道:“阿睿,趁热,快来喝下。”

“哟呵!今儿咋打扮得像新姑爷似的,不会真想老牛吃嫩草吧?哎哟,劳您大驾了,怎能让您老亲自为阿睿送药呢?”唐睿故作咋呼,似乎很不情愿地走过丈余宽平台,慢吞吞地下着石阶。不怀好意问道:“不会是你亲手熬制的吧,顾姆呢?”

“她呀哈哈,采药去了!”孙不二满是嘚瑟。

“这是什么情况?”唐睿一愣,暗忖道:“好个老不休,莫非昨晚真与顾姆双宿双飞了?”遂露出猥琐的目光山下sǎ一 iá一着孙不二。

“有你这么看师父的吗?小兔崽子!”孙不二很敏感,也很敏捷。只见他一跃,白须飘飞之间便来到唐睿身前,探手扭住唐睿的耳朵往后一拽,药碗沿口便顶住唐睿的牙床嗔骂道:“快喝,不然为师可要开灌啰,嘿嘿嘿!”

“放手,我喝!”脑袋被制,舌头被压的唐睿模糊大喊。

“这就乖了嘛,呵呵!”孙不二俯视着唐睿戏谑一笑,退后药碗松开手。

唐睿温顺地捧过药碗,直翻白眼儿,轻声嘟哝道:“有胆子做,没胆子认账的软蛋货。”

“你说甚?”孙不二一瞪老眼,大吼。

“没呀!”唐睿一缩双肩,迅捷跃下石阶跑远。手中的茶褐色药汤微浪不翻,平滑如镜。

“老不休,你又在欺负阿睿吗?”左臂弯挎着药蓝的顾姆刚进院门便咆哮起来。活脱脱一只母老虎进洞,利剑般的双眸直刺孙不二。

“师侄呀,回来了?”孙不二一挺腰杆,白须飘飘,很有范儿地腆出笑脸,沟沟坎坎纵横。

“哼,没脸没皮!”顾姆冷哼一声,扭脸望向唐睿露出慈祥的笑容呵护道:“小郎主啊,药汤要趁热喝,冷了会有毒的。”

这算不算打是亲,骂是爱呢?莫非顾姆昨天紧紧忙忙赶到茅山,就是为了与孙不二幽会?唐睿心下嘀咕,对着顾姆甜甜一笑,卖乖道:“好的,我这就喝。”

顾姆见唐睿喝药,便宠溺一笑,走近大鼎,取出几株洗得干干净净的滴翠叶片植物问道:“师弟,你看这几株年份够吗?”

那道士搅拌不停,张目盯着植物半响才点头道:“嗯,够了,投进去吧。”

“这就投?好哩!”顾姆眉开眼笑,白皙的小手一抛,几株药物便飘飘悠悠地落入大鼎。道士手中的木棒突然飞速旋转。不一会儿,便见滚沸的药水顿时变得浓稠起来,唬唬有声,刺鼻味儿十足。

拿着空碗的唐睿走到顾姆身边,垫脚望向大鼎咋舌问道:“师兄啊,这是炼丹吗?咋这么刺鼻呢?”

“呵呵,这不是炼丹。”没等那忙绿的道士回应,顾姆乐呵呵抢答。

倒背双手的孙不二一耸一耸地走到唐睿身边,神采飞扬挪揄道:“这药制丹,你若吃就死了,嘿嘿!”

唐睿将信将疑,仰望着孙不二不耻下问道:“毒药吗?难道是给师兄们下山捉鬼准备的?”

“要不你尝尝?”孙不二蛊惑道。

“老不休,你找死!”顾姆脸色大变,厉声咆哮道:“小郎主拜你为师,这是天大的错误!”

“喂,你这小师侄懂不懂尊卑?”孙不二一吹胡须,高叫道:“老夫可是你师伯,没大没小,等会找你师父讨要说法,否则,有他好看!”

“上不贤,下不尊!”顾姆反唇相讥。

“他奶奶的,居然要翻天了,看掌!”言穷词尽,一脸囧态的孙不二翻脸大骂,迅捷一闪,挥掌便打。

顾姆一闪,跃上石阶,高声喊道:“师父,老癫子又发癫了!”

一瞬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顾姆突然变成了个撒娇小姑娘。或许是因为没嫁人的缘故,又或是修道练武的功效,那声嗓啧啧啧,仿若李谷一的歌声,脆生生的,贼好听,贼娇媚。

“哇呀,这是发哪门子疯?又是体任自然吗?一定有奸情!”异变突起,瞠目结舌的唐睿腹诽不已,浑身鸡皮疙瘩直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1章 练功苦、蜕变疼(一) 顾姆陡展撒娇绝技,紧追而至的孙不二只得在丈余外紧急刹步,扬着骷髅般大掌吹胡子瞪眼,粗气呼呼,须发乱舞。

“师兄呐,怎跟小辈计较呢?”陶弘景慢声责问仿若洪钟,从三楼隆隆传来,淡然缥缈,经久不绝。

刹那间,院里诡异沉静。

青袍道士一脸笑意,哗啦啦搅拌药汤,怪异药味儿越来越浓,让人闻之欲呕。

露臂道士抱着柴块,大步走至药鼎前一松双臂,“哗啦”一响,柴块砸地。随之盘膝一坐,抓起身边的柴块直往火堆里送。猛然间,柴块惊炸,噼里啪啦。

一阵秋风卷发,凉意扑面。

唐睿忽觉饥饿袭来,仰见金阳已然爬上屋脊,忽然恶作心起,开嗓唱道:“太阳当头照,花儿为我笑,小鸟说,闹闹闹,闹得鸡飞狗也四处逃。”

“他奶奶的,这小曲儿谁教的?”孙不二借势下楼,转过身来望向唐睿瞪着牛眼,泄愤大吼。

唐睿卖萌眨眼,嘚瑟一笑:“你觉得呢?”

孙不二呼地转身,走向唐睿气哼哼恐吓道:“讨打!”

唐睿忽然高声喊道:“我肚子饿了——”

顾姆咯咯一笑,甚是得意地招手喊道:“少郎主,跟我去食堂吃麋鹿羹,啃麋鹿骨,还有叶儿粑!”

孙不二忽然白眉长垂,低声道:“徒儿啊,给师父留点哦。”

唐睿挑眼一望笑吟吟的顾姆,大声喊道:“谁叫你得罪了顾姆呢,合该没吃!”言讫,绕道嘎嘎大笑着跑向顾姆。

“他奶奶的,那麋鹿可是老夫捕捉的”孙不二胸膛起伏,扬声威胁道:“你若不听话试试!”

“师兄,且上楼来与我论论棋道如何?”陶弘景适时召唤,言中笑意浓郁。

“没兴趣!”孙不二仰首推拒,甚是决然。

“诶~!这儿可有麋鹿羹,叶儿耙”

“嗖!”没等陶弘景话音落地,便见孙不二身影一闪,卷起一股狂风冲向上清殿大门,吓得唐睿迅捷躲开。

万万没料到,孙不二却横移至躲闪不已的顾姆身边,顺手给了顾姆的丰圆~翘臀一巴巴掌,甚是清脆。俄而又嚣张笑道:“权当教训,若再敢冒犯老夫,打肿你那俏脸,咔咔咔!”

“老不休——”捂臀跳下九步石阶的顾姆当即歇斯底里喊叫起来:“无良老不休,本仙姑你没完!”

唐睿傻眼儿了。

院子里的两位道士猛地哈哈大笑,似乎司空见惯。

红霞满脸的顾姆一指两位师弟,跺脚嗔骂道:“孽障!欺负师姐吗?”却见那看火的道士戏谑笑道:“体任自然耳,别存凡俗之态,误了道心。”

“是呀师姐,不过皮囊遭殃而已,何须挂怀?”搅拌药汤的道士抬眼望着顾姆接话陶侃,一脸猥琐

又是一个浓雾呼呼的清晨。

孙不二找来五位上清宫道士,择上清宫围墙外的一片菜地边缘,指点着挖地三尺,斜开进柴通风道,筑成临时灶膛后装上一口两尺方圆的大铁锅,分工合作,有条不紊。

这些道士无一不是士族大家,官宦高门,或饱学之士怀着一颗济世度人c祈福迎祥c驱邪除恶之心上茅山,以弘扬道教之“乐人之善c济人之急c解人之危c利物济人c澄心静意c开通智慧”之道德观为己任,却被孙不二的拳头驱使,不得不像龟孙子一样听从指挥。

唐睿攀着顾姆左臂,嗅着特有体香来到工地,站在不远处看热闹。却见一道士担着一担清泉破开浓雾,晃悠悠走来,见大锅安装妥当,便自觉将两桶清泉注入锅里。而后协同那三位道士抬起搁置一边的圆圆浴桶,将锅沿口死死罩住,垒土塞逢,脚碾踩实。

红日挂山顶了。

浓雾也潜入秋风里躲了起来。

孙不二绕着浴桶踩踩踏踏,走了一圈后连客套话也懒得说,一挥手,颇有威严地驱逐道:“妥了,你们自去吧!”又理所应当地吼道:“陈端云在干甚?磨磨蹭蹭的皮痒了吗?你们催催他,快快把柴块送来,否则,哼哼!”

陈端云就是那劈柴道士,那搅拌药汤的道士叫武虚。他俩都是陶弘景亲传的丹药弟子之一。

上清宫的丹药弟子队伍最为庞大,散布于四方行医布道的弟子就有三百余人。还有百多人的寻药移栽队伍,常年穿行在东西南森林,与野兽为伴。

“喏!”垒灶的道士们齐齐稽首一礼,后退离去。那担水道士很是自觉,率先抓起扁担,挑着空桶一溜烟儿跑开。

唐睿仰首问道:“顾姆,这是作甚?”

顾姆略一沉思,摇头道:“老奴哪知道呀,或许又是老不休发癫了,要折磨在山修行的师兄弟们吧,这无良老不休,若再在这山上呆个十天半月,恐怕连种菜弟子也要回家了,也不知师父是咋想的”

“呃,有点类似药浴装置,莫非他让我泡药浴?”唐睿一愣,嘟哝起来。心道:顾姆言辞如此无礼,应该是昨天那场闹剧给她烙上了阴影,或者是刺激了她心底的情和欲?

的确,经后世的身理学家c心理学家们研究,女子的臀部肉多而翘,指数比较高,财运也不错。可如此魅力十足而富有个性的shu nu却不嫁人,问题真的有点大。

两担清泉注浴桶,剁节药藤浮水面。

干干松针泛香气,一堆柴块置灶前。

孙不二从衣袖里掏出一块昨天熬制的药膏投入浴桶,一挥手,暧昧喊道:“乖师侄呀,生火啦!”

顾姆一翻白眼儿,浑身都是刺。却默然无语地走进通风道,抓把松针,击打火石。直到那通往菜地的烟道口冒出滚滚浓烟,灶里火苗呼啸了才站起身来,扬着一张花猫脸气哼哼喊道:“老不休,放尊重点儿!”

孙不二抓起又编成辫子的胡须一阵猛甩,“咔咔咔”地大笑着走上那一片新土,乐颠颠地转着圈,踩踏出一块平坝。而后闪至菜园栅栏,探手折一根木棍儿回到平坝,来去如风。又勾腰驼背,神情专注于平坝画起图来。

遥望着跟他差不多高的黄澄澄杉木浴桶,嗅着飘来的淡淡桐油味儿,松脂味儿,唐睿腻歪腹诽:一个熟透了的道姑,一个年过九十的无良老头儿,俩人之间居然玩起了暧昧,这个世道跟二十一世纪一样儿一样儿的,没底线,没节操,有点儿乱。

他又转念一想,这南北朝自从刘宋开始,没底线,没节操的风气就开始形成,且越演越烈。

先有才华横溢,开创帝王写民歌先河,诗文成就很高的刘骏笑纳肤白貌美c如花似玉的四位堂姐为妃,连貌美如花的母后路惠男也纳入后宫。再有他儿子跟亲姐姐刘楚玉乱~伦。

到了这一朝,前有萧宏与菩萨皇帝之长女永兴公主萧玉姚t一u qg,俩人合谋,差点杀掉了萧皇帝。近又传出萧正德与嫁陈郡谢禧之亲妹长乐公主私通。真是:淫~秽之气笼罩南北大地,血腥杀戮遍及东西南北啊,这混乱黑暗的世道

孙不二直起腰来,扭头对唐睿招手道:“徒儿,过来!”

“哦。”冥然神飞的唐睿下意识一应,醒过神来,甚是好奇地小跑过去,边跑边嘟哝道:“作甚呀?我肚子饿了。”

“真是个吃货!”孙不二笑骂道:“不是按你之要求吃过早餐吗,怎地又饿了?”

“味道不好,没吃饱,还有药汤剐油水儿。”

“嗯,有道理!等这事儿了了,为师给你抓山鸡烧烤如何?”

“师父真伟大!”唐睿卖萌咋呼,跑到孙不二身边一望,见地上画着一个人形图,十四条线分别贯穿人体中枢和四肢。心中一亮,不由问道:“人体经脉图吗?”

“不错!”孙不二矜持点头,赞道:“有见识!”

“我梦游神仙界时见过,嘿嘿!”唐睿撒谎一笑。

“难怪唐家武功唯有你能在这般年纪就修出浑厚之混元气,跨入内气与战技合一之初窥境界,原来如此。”

“是吗?我父亲是哪一年进入初窥境界的?”

“好像是十三岁那年吧,老夫当初见他是唐家武修天才,便主动给他当伴修,十五岁那年,老夫就鼓动他到军队历练,结果萧恢那老匹夫却把他家掌上明珠带在身边,哈哈,结果事情就那样儿了!”

“真是个老不休!”唐睿心里一阵腻歪,问道:“祖父没找你算账?”

“哼哼,他要打得过老夫才行呀?不是吹牛,老夫只用一根手指,就将你祖父虐得满地滚,半年起不了床,信不?”

“哇塞,这么厉害?”

“那当然,老夫武功可是天下第一!”孙不二俯视着唐睿神秘笑道:“想当初,为了让抠门儿的萧佬儿把他巧取豪之铜钱呀,金银什么多给点你阿娘,就跟他身边的江南铁锤三兄弟大战一场,你猜结果怎样?”

唐睿瘪瘪嘴,腻歪应声道:“你赢了呗,不过一对三,还是蛮厉害的啦!”

“那当然!哈哈,不光是赢了,那欧阳老大躺床三年,欧阳老二武功被废,现在跟在萧范身边效力的欧阳老三哼哼,不是吹牛,他只要见到老夫就会夹着尾巴滚得远远儿的。”

“可你还不是被他给算计了,可见武功再高,也怕阴刀!”

“不就是陨铁石吗?只要老夫去庐陵王府走一趟,他们就会想象龟孙子一样送回来,你不是喜欢金银吗?说不定他们会添不少金银赔礼的哦~!这世上敢抢老夫之物之人,要么还没生,要么已经埋骨黄土了。”

唐睿砸出卫生球,戏谑道:“真的吗?”

孙不二霸气侧漏,恶狠狠咆哮:“他娘的,居然敢惹老夫,那群投靠胡奴之泰山书院腐儒,该当覆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2章 练功苦、蜕变疼(二) “咳!”孙不二轻咳一声,腰身一挺,双手倒背,目眺远山,衣袂飘飘,神情凝重,幽幽道:“察己察人乃先辈武者之血泪总结。不明己,修武难成,不察人,枉丢性命。”

“咦,这是传授功法吗?”唐睿见喜感无穷的孙不二忽然正经起来,恍若饱学之士般透出一股从未见过的肃穆气质,摄人心神,不由得张耳细听。心道:这才像个为人师表样儿嘛。

“察己,就是要明察自身之体之肉身和藏象”

“啥?”唐睿惊呼起来。

“一惊一乍,小猴吗?”孙不二扭头一瞪,没好气呵斥道:“师所授,子恭听,人之道也,皮痒了?”

“老师父,肉身我知,那藏象是啥玩意儿?”唐睿讪讪狡辩道:“我这不是从未闻过吗?”

“哼!”孙不二鼻孔朝天,冷哼道:“认真听,用心记,老夫说完再问不迟。”

“是,师父!”唐睿故作怯怯,拱手一拜道:“弟子洗耳恭听,绝不插言。”

“这还差不多!”孙不二微微一笑,道:“人体肉身以五脏为阳,为中心,贮藏人体精c气c血。以六腑为阴,受纳c消化食物,排泄糟粕。五藏六腑,一阴一阳,互为表里,由经络相互统属。又有似脏非脏之奇恒之腑,即脑c髓c骨c脉c胆c胞(精~囊c子宫),而男女之分在先天之胞,因胞之别而成阳极生阴,阴极生阳,平衡男女体内之阴阳五行气。”

“人体藏象不见其形,却无处不在。古之灵通者也就是那些被誉为神仙之人发现:人体藏象食精而生,潜藏于人体五脏c十二条正经c奇经八脉和三百六十五个穴点,吐纳天地和食物之精诞生精血,血生气,气化混沌而生精。致使五脏强者经脉宽,经脉宽者藏象壮,藏象壮者血气强,血气强者力量大,反之则弱。于是便有了锤炼皮c骨c筋c五脏之血气修炼法门儿。”

“古有一部落族长,泄~欲过度而昏死,族人掩埋石窟。一觉醒来无力出窟,饿得奄奄一息之际借墓中长明灯,发现一群乌龟在石窟一隅闭眼仰头,吞气噬天地之精,便模仿其行食气,饥饿不再。十几年过去,族长妻亡,族人将其合葬,墓室打开,却见族长活着,且年轻了不少,便有了‘辟谷食气’之术诞生。”

“西王母根据‘辟谷食气术’,开拓出经脉修炼之法流传于西域。后广成子c赤松子得其要诀,传授给轩辕黄帝,打败蚩尤。于是,华夏族人便有了‘血气’修炼法和‘经脉气’修炼法。今为师便将经脉气修炼之法传授给你,未经为师允许,不得外传!”

“喏!”尽管唐睿听得云山雾罩,却神情一震,大声应诺。

孙不二瞥了一眼唐睿,手中木棍便指着地上的人形图,轻声讲解起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的运行次序c规律和吐纳c意守c观想之法门,生怕有人听见。最后指着人体图说道:“人体三丹田,上为神之窍,中为血气根,下为精气海。”

“唐家武功主修血气,是为混元之力,虽力量不弱,但精血却易枯竭而衰,故寿元不久,难有大成。不过,这世上武将,大多修混元力。所以,虽有武道五大境界之说,但能达窥道之境武者却是凤毛麟角,更别说入圣之境了。”

“窥道境武者有多厉害?”唐睿忍不住问道。

“十丈之内,念动之间便可击杀。”孙不二顺口作答。

“那师父啥境界?”

“你说呢?”

“我哪知道?”唐睿一翻白眼儿,恶作心起,笑道:“我知道了,老不休之境!”

“嘣!”孙不二顺手一个脑瓜崩,教训道:“别人可这么叫,唯独你不能!”

“为啥?”唐睿摸着脑瓜,暗自一乐。

“若那群老不死知道了,会笑话老夫。”孙不二的理由很“充分”。

“好吧!”唐睿故作闷闷不乐,心里却笑翻了天。暗忖:好强大的理由,这就是所谓的超脱世俗吗?

无意之间,唐睿望见五丈之外的顾姆很是慵懒地坐在柴堆上,非常宁静地盯着水汽蒸腾的浴桶,迷蒙而神飞,宛若身处天上仙境,浑身透出一股空灵而飘渺的神韵。若非一条条黑指印破坏那张俊脸,远远开去,还真有曹植笔下的洛神再生。

“这是犯花痴吗?”唐睿不由大肆腹诽:“这得是多么大的神秘魔力才让这个熟透了的仙姑动凡心呀?应该不是老不休吧!”

“今天所讲记住了?”孙不二忽然问道。

唐睿极不情愿地扭过头来,再次认真地sǎ一 iá一着人体经脉图,觉得与脑海里的记忆图像一毫不差,便点头道:“嗯,记住了。”

孙不二不声不响地伸出右脚,猛铲几脚松土将图像覆盖,而后溜了几溜,不留下任何痕迹。俄而一拍手,大笑道:“接下来就是该你修炼了,哈哈哈!”

“完了吗?真没想到,那刺鼻而臭烘烘的药膏与这通关藤一煎,分外香!”顾姆那如同天籁般的声音传来,很有节奏感,可仔细感应,却能品味出一丝倦意和落寞。

咦?这是什么情况?

唐睿诧异之极,不由暗忖:以前认识的顾姆虽长得凹凸有致,对我也极尽和蔼,可心里总把她与“容嬷嬷”划等号。因为她就是个刺猬,稍有不对便炸毛,特别是对孙不二,活脱脱一个艳罗刹。

哎呀,顾姆跟在阿娘已经十好几年了,应该跟孙不二早就相识。莫非真对这任凭心意,毫无忌惮行事的孙不二产生了恋情?

嗯,有可能,因为孙不二就是个亦正亦邪,不守规矩的老顽童。老少恋在二十一世纪就不稀奇,更别说在这一妻多妾的古代了。或许只有阿娘懂她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派她回茅山来照顾我

“哟呵!师侄今天怎地换了一个人?咔咔咔!”孙不二放浪不羁的秉性又发作了。只听他大笑三声,干干无味。却又陶侃道:“这才乖嘛?虽是修道,可女儿家也要有个女儿家的样儿嘛,别来不来就惊咋咋地又吼又叫。”

“没脸没皮,本仙姑想明白了,我收拾不了你,老天来收你,咯咯咯!”顾姆一改作派,笑得很放肆,却挟着冷森森气息。

“我说师侄呀,当年不就是点了你穴道吗?十年了吧,你为啥还耿耿于怀呢?”孙不二难得没针锋相对,放低姿态劝说道:“你看,阿睿就要满七岁了,现在又成了老夫之关门弟子呵呵!”

“哟呵,他俩还真有故事啊!”唐睿八卦心起,暗自大乐,很是期待。

“谁稀罕啦?哼哼!”顾姆一拉脸色,冷笑道:“是你求着少郎主拜师的吧?脸皮真厚,厚颜无耻!”

“行了,行了,阿睿要练功了,请自便吧!”孙不二盯着顾姆的花猫脸,乐呵呵地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似乎很有肚量。

“哼!”顾姆冷哼一声,扭身边走。

“真就这般走了?”唐睿一愣,其心不忍,很想提醒一句回房要洗脸。却张张嘴,发不出声来

浴桶中白雾蒸腾,芬芳扑鼻。

唐睿拍了拍烫手的杉木桶,露出怕怕的神色怯怯问道:“师父啊,你不会让我现在就下去泡澡吧?”

“着什么急呢?再把修炼法诀默诵一遍!然后修炼半个时辰。”

“师父,我饿了!”

“空腹,空腹知道吗?就是体内连一滴尿也不存。你以为有法诀就能打通经脉吗?若如此,这经脉气谁都能修了。”

“不就是开丹田吗”

没等唐睿嘟哝完,孙不二牛眼一瞪,怒斥道:“哪来那多废话,午时将至,去一边儿修炼去!”

“不就是个‘无极功’吗?非要饿肚子,哎——苦啊!”唐睿嘀嘀咕咕走到刚才授法之处,脑海里把经脉运行图想象成孙不二形象,泄愤地踩踏浮土,咬牙切齿道:“我踩!我踩!”俄而噗嗤一笑,心道:“我怎么真成个小孩儿了?”

《无极功》有七重境界。第一重:凝聚体内气息,唐睿已经修炼出混元气,算是没有难度。只是不知混元气与经脉气有甚不同而已。

第二重:凝丹田,壮五脏。就是精气汇聚气海穴内壁运转自如,又称之为开丹田。跟血气凝聚在膻中穴差不多,他现在的膻中穴内壁已经聚集了几缕血气丝。

第三重:淬皮骨,洗血气。他从满一百天就开始淬炼了。只不过唐家武功是由外而内,壮内脏。而‘无极功’却是由内而外淬炼皮骨。

第四重:通经脉,壮藏象。虽然已经熟记意念之法,可没试过。那可是要开通十四条经脉的,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气。

第五重:固奇穴,纳精气。就是将内气聚集在百零八个穴位处来吐纳天地精气的同时,保护穴位,目前还想不明白其中原理。

第六重:洗骨髓,换心脏。唐睿感觉这一重最难。因为连脑髓也要洗,不小心,轻者痴呆,重者伤命,更别说换什么心脏了。

第七重:炼神魂,气化真。先要聚集体内光点于神窍,然后把内气化为真气,可人体之内有光点吗?不知所谓。

“华夏古代有着修炼法门儿吗?呃,这世界或许跟中国古代有点儿差异。”狐疑不解的唐睿只好自我安慰。

他虽腹诽不已,却兴趣怏然。将吐纳技巧c意念之法和第一重修炼法诀默诵了一遍。肚里不适时宜的“叽咕叽咕”声一阵接一阵,便露出苦笑,强忍住饥饿开始吐纳修炼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3章 练功苦、蜕变疼(三) “噹”

突然撞响的铜钟从上清观背后的山顶传来,浑厚宏亮,古韵绵长,拥抱着正午阳光。似爱恋,似关怀,似雍容,似悲戚。

唐睿那刻骨铭心的饥饿也随着这悠扬钟声而云淡风轻,来不及叹息,也无需叹息。因为孙不二已经捣鼓好浴汤,闪到他身前一探手,便如老鹰抓鸡般拽住右臂,提着他走向浴桶。

喜c悲c爱c愧交织在一起的唐睿高叫出声就戛然而止,剩下的是一种既无力反抗,那就用心享受的心境。任由孙不二粗鲁地拔去衣袍,扔进蒸汽袅袅,药香扑鼻的药汤里。

感觉进了火炉的唐睿一蹬桶底便站起身来,一抹脸上的汤水直翻白眼儿,故作无所谓地鄙视道:“还好,不烫!”

“咔咔咔,开始有点儿疼,要忍住哦~!”孙不二见唐睿没叽里哇啦大叫,开心之极地掏出一粒红亮药丸,食指卷曲一弹。

“嗖!”泛着红光的药丸划破水雾,闪电钻进唐睿嘴里,碰得他牙齿摇动,不由得张嘴惊呼。药丸便迅捷滑过口腔,压着他的叫声滚进喉咙,消失在胃里。

“呃!”唐睿打了个嗝,喊叫道:“老不休,你给我吃的啥?”

“叫什么叫?不识好歹!”孙不二一板老脸,拉平满脸沟壑粗声叱骂。俄而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嘚瑟道:“你能享用这神奇丹药,时也运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师兄们都想吃一粒而不得,这是他们时运不济,没寻到通天草,结果都那样儿了,低不成,高不就,遗憾呐!”

“师兄们?我有几个师兄?”

“不多,不多,加上老夫五个儿子,也就十来个而已!”

“哇塞,这么多?”

“他娘的,老夫武功天下第一,算上你才十三个弟子,多吗?”

“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装什么老夫子,皮痒了吗?快盘膝坐下!”孙不二见唐睿摇头晃脑,立马吹胡子瞪眼儿,甚是不喜怒吼道:“默念第一重法诀,无悲无喜,超脱物外。”

“哇呀呀,疼呀!”孙不二话音还没落下,忽觉被药汤浸泡的躯体仿若着了火,钻心疼痛一股股袭来。自认为不怕疼的唐睿不由得高声惨叫。

孙不二迅捷趴在桶沿,骷髅般的大掌按住唐睿的脑门顶大笑道:“咔咔咔,药是好药,丹是好丹,就是有点儿疼!”

“嘶这叫有有点儿疼?嘶”

“酸麻闷胀~疼,五种滋味炼五脏,壮藏象,好好体味,好好享受,嘿嘿!”

“师父无良”

没等唐睿抱怨完,便感觉脑顶传来一股热流嗡地炸响,震得他俩眼一黑。直到舒服之极的凉意在他脑海激荡才意识归位。见自己已经盘膝而坐,一漾一漾的药汤舔~吸下巴c耳轮。却听得孙不二肃然沉声:“别说话,屏息敛气,运转法诀!”

陡然,唐睿猛觉酸麻闷胀~疼一波又一波地袭遍全身,又越来越强烈地钻进皮肤,撕裂肌肉,拽扯筋络,直扑骨头而化成碎骨铁锤,砰然有声,接着又化成刮骨钢刀,“沙沙”瘆入神魂。

“啊呀呀——”惨呼声撕心裂肺,鼻涕眼泪喷泉般飚射。冷汗“唰”地迸出,若瓢泼雨下。脸面青紫交替,狰狞如厉鬼。神志又清醒之极,不由暗自狂叫:晕过去,晕过去呀!

忽然,胃里散发出一股股滚烫热流,先是爬进肺部,接着沿着两肋进入肾部。不一会儿,又是肝脏沉闷,心脏压抑,憋得他感觉死神临身,难以呼吸。情不自禁沙哑咆哮道:“生死劫难吗?不愧为千古药方秘传,蕴含药性太强c太怪异,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

“意志,意志!”胡须抖得簌簌作响的孙不二大声喊道:“修武,察己而炼己,历经刀山火海,地狱熬炼而不悔。不经苦难,哪能超绝天下,淌血海而不皱眉?”

声音如黄钟大吕,暮鼓晨钟。

唐睿心下赫然一惊,打了个激灵。立时醒悟是刚才那丸丹药的药力发作而开始淬炼五脏,催生精气壮大藏象。

这是一场蜕变,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心有所悟的唐睿尽管疼得牙床直磕,却赶紧屏去一切杂念,紧咬牙关,嘎嘎大响中果决迸出一个“是”字,同时也迸出了强大意志。任由血迹从嘴角滑落,在灿烂的阳光中耀出红光,散出腥味儿。

他知道,这时候的酸麻闷胀~疼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唯有呼吸,也只有正常呼吸才能与死神抗争。

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神念意守丹田,将所有的痛楚屏除体外,调集全身力量保障呼吸,默念聚气法诀调节自身。不一会儿,所有疼痛消失了,神智也无尘无垢,通透空明,仿佛不在人间了。

到了这一刻,孙不二才轻吁一气,老眼晶亮,微笑着直起腰来。又严肃以待,俯视着唐睿面色,聆听着唐睿的呼吸节奏。因为他要谨小慎微,保证不出任何差错。若稍有差池,就可能出现大问题而悔之不及。

时间在紧张中流失。

水雾渐渐稀薄,已成消散趋势。

孙不二赶紧转身,钻进灶膛进柴通风口,见灶里的炭火大多成白灰,赶紧抓一把松针投进去,拿起吹火筒不停吹气,呼呼大响。

火苗起,他又熟练架设干柴而大燃。

不一会儿,白花花发髻沾满黑灰的孙不二见火焰正常,咧嘴一笑便来到浴桶,将左掌伸进药汤而垂目测量温度。过一会儿又在灶口调整柴火大小。

如此忙进忙出,来往于浴桶与灶口,反复调整着药汤温度和灶里火量,乐在其中。

半个时辰过去了。

“你不是喊饿吗?呵呵,该你吃东西之时了!”孙不二独个儿嘟哝,又掏出一把弥漫出诱人香气的药粉,绕着木桶,洒在唐睿脖子四周。

陡然,只听得嗤嗤声响,浴汤面上便流动起晶莹光泽,溢出丝丝缕缕的白色灵雾随着唐睿的呼吸钻进他的嘴鼻,两耳,甚是神奇。

任何人一看,就知孙不二拿出了好东西。可他却几次三番,来来回回洒个不停。

“噹”

报时铜钟又撞响了,宣告未时已至。

唐睿睁开眼睛,见水雾蒸腾,却水温不高,没了任何香气却腥臭浓郁。但浑身仿若轻了无数斤,舒爽一股股袭心。

“喀嚓!”

唐睿胸口一震,猛吸一气却几欲呕吐。

他急忙内视,见体内膻中穴处的三缕血丝忽然断裂,那辛苦修炼出的血气丝细碎细碎地成血色浓雾漩涡,绕着膻中穴内壁旋转起来。

忽然,一股气流从小腹直冲而上,似要撕裂胃囊,刷得喉咙痒痒难忍。

“呕!”唐睿大呕吐气,一股酸水喷薄而出,腥臭无比。

“哈哈哈,成了!”刚把灶里火炭熄灭的孙不二听见唐睿的呕吐声,情不自禁大笑着跃上浴桶,蹲在桶沿,抓着颌下须辫猛烈甩动。大笑着催促道:“快,快察探下丹田如何?”

唐睿举左臂一抹嘴巴,凝神内视小腹,见黑咕隆咚的肚脐眼儿下面有一团鸽子蛋大小的白雾在翻滚。情不自禁惊呼道:“哇呀呀!白雾,一团白雾。”

“好c好c好!”孙不二连声大赞,忽然踏着浴桶转起圈来,手舞足蹈,哈哈大笑道:“祖宗有灵,天降奇才,天降奇才啊!”

“小心!”情绪被孙不二跳动起来的唐睿亢奋喊道:“别滚进来了!”心道:老不休似乎比我还高兴嘛。

“看我玄阴掌!”兴奋不已的孙不二矮下身躯,左手身前一挽一扯,右掌左抹右抹,右腿大跨一步,左掌劈出,大叫道:“一掌开山!”言讫,腿脚左右交替前行,左右手掌苍白化刀,来回横斩竖劈,风声呜咽。颌下须辫儿仿若毒蛇凌空,扭曲飞舞,嘶嘶大响。

忽然,十丈开外的一棵尺余直径的苍古柏树“咔嚓”咋响,横飞三丈外才“轰隆隆”砸地,留下人高的树桩断口平滑如刀斩斧劈。

“哗——”唐睿站起身来欢呼道:“厉害,厉害!真的厉害!教我呗?”

孙不二扭头一瘪嘴,挪揄道:“没学走,就想跑?”

唐睿一捶胸膛,嘭嘭有声,眉飞色舞道:“我这不是练出丹田气了吗?”

“丹田气?早着呢!嘿嘿!”孙不二不屑一笑。

“”备受打击的唐睿无言以对,哗啦跌坐入水中,郁闷嘟哝道:“吊我胃口,害我瞎开心,真是个无良死老头!”

“呵呵呵,臭死人了!”孙不二跃下木桶,跺脚蛊惑道:“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滴~!等你将《无极功》修至第二重,就可以学老夫之绝学了。”

“真的!”唐睿一阵胃疼,却又双眸一亮。遂扯扯嘴角问道:“师父啊,难道修炼第一重都要这般吗?”

“想得美!”孙不二呵斥一声,没好气吐槽道:“你以为那‘开天丹’和‘淬体药膏’是大白菜呀?能让你这般修炼十二天,就是天予之大气运了。”

“啥?”唐睿浑身一颤,寒心道:“还还要经历十十一次地狱之旅,能不能减少点?是在难熬啊!”

“怎么?不愿意?”孙不二盯着唐睿戏谑笑问。

“这”

不等唐睿说出借口,孙不二忽然转身望天,喟叹道:“老夫当年因机缘不够,你师祖只炼出九粒‘开天丹’,却让老夫留下终生遗憾,难道你也想?”

“可真的很疼啊!”

“没有疼痛,何来蜕变?”

“这”

“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出来穿衣吧,莫非是你体内排出之污垢就觉得很香?”

“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4章 五玄拳、下狠手 “哈!”

唐睿嘴中发出一声爆喝,沉腰c收腹c出拳,狂霸的一拳如流星般撞击古松。“嘭”然大震,松枝簌簌,松针飘落。

“可惜没有测力器,该有百斤之力了吧?阿娘若见到这玄奥拳法,能否放我自由出入堡坞呢?”唐睿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拳面低声嘟哝道:“世人只知《五行经》c五行拳,嘿嘿,却不知墨子和秦越人联袂创造的《五玄经》和五玄拳,只是不知那‘无极剑技’有多厉害?”

在他想来,六七岁的小孩儿能发出百斤之力,老厉害了,足以在建康城扮猪吃老虎。何况还有唐家战技和这‘五玄拳’傍身。

难怪陶仙师拿出《导引修身术》来炫耀c引诱,原来他所修的“五禽戏”不是华佗所传,而是墨子将‘五玄拳’简化后,传授给思辨门弟子修身壮藏象之技耳。

唐睿自得一笑,睥睨四顾,不由感概:“墨翟那脑瓜儿是啥构造?冶炼c造器c武道c哲学无一不通,莫非他是个来自异界的灵魂穿越者?难怪会被孟子攻击。”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

唐睿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前世在祖父棍子下所背的《孟子·滕文公》。思忖道:“杨子之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就是不仁义吗?可后世有多少人打着慈善的幌子招摇撞骗?有多少乞丐针对人的仁义而装可怜?更甚者还有黑道组织专干行乞。看来扬子早就看清‘仁义’是姑息养奸之伪道口号了”

“嗯,阿娘在建康广设粥棚而获取善名,其目的就是招揽那些无着落的流浪人成为唐家奴客c部曲,但也有不少好吃懒做之人混在其中得,回去后劝说阿娘把粥棚拆了吧!”

“少郎主,这段时间被老不休来回折腾,累得够呛吧?”顾姆见唐睿站在古松下发呆,老远就对孙不二炮轰起来。

“顾姆,又来找老不师论道吗?可他又上山抓山鸡去了。”唐睿见一身青裙的顾姆长钗巧挟鬓,彩绣系腰间,细腰裙裾飘,手提重叠盒,头顶阳光,眉开眼笑地沿着溪沟小径袅袅聘婷而来,立时开心打趣。

在他穷追不舍之下,孙不二终于道出顾姆与他一个钉子一个眼儿,处处针锋相对的实情——

那是十年前,身为凤凰郡主的阿娘在荆州刺史府飞扬跋扈,经常捉弄身为中军护卫头目的老爹。身为伴修的孙不二气愤不过,恶作心起,便在一个深夜潜入凤凰郡主闺房,将顾姆和阿娘点穴封口,而后将阿娘裹入被子,塞进老爹床榻。

萧恢是个儒家信徒,为了女儿名节便摁着鼻子将其下嫁给老爹。顾姆对这事一直心存愧疚,耿耿于怀。可唐睿却恶意琢磨:孙不二已将武功修至窥道入圣之境,其言行早已返璞归真。而顾姆长期与他打闹却又无可奈何,天长日久便将那缕情丝拴在他身上,但他却不来电。于是乎,他俩就成一对欢喜冤家了。

“他老不休真不是个东西,就知道烤山鸡,炖山鸡?这都巳时了”顾姆甚是恼怒,没好气诽谤道:“吃了这多天的山鸡没腻?不知所谓!”

“嘿嘿,山鸡可香啦!”唐睿一阵傻乐,笑道:“我吃过早餐。”

“定是昨天残羹,那顶什么事儿?”顾姆一瘪嘴,埋汰着来到唐睿身边,瞄了一眼古松上的寸深拳印,点点头一举手中食盒浅笑道:“来,猜猜老奴给你做了甚好吃的?”

唐睿露齿憨笑,配合着露出贪婪的嘴脸猛扇鼻翼,闻着一股淡淡的肉香味儿便一吞口水,笑道:“这味道很像我教给紫烟她们的卤大骨肉香呢?”

“少郎主鼻子真灵,咯咯,就在泉边石盘用餐如何?”顾姆一挑柳眉,眼露得色,微笑一指清泉潭边的那块大石盘吐槽道:“这茅棚哪是人住之地儿呀?可恶,真不是个东西!”

唐睿讶然失笑。

自从他给孙不二敬拜师茶后,这潭边茅棚就是他师徒二人的歇息之所。虽地处荒谷,可白天听百鸟欢歌,夜晚闻松涛阵阵,泉水叮咚,任何人见之都会大赞这里是悟道静修之世外桃源啊,现却被顾姆给鄙视了。可见眼光这东西是随情绪变换而变化的,很不靠谱。

顾姆没顾唐睿心理,转身跃上石盘将食盒一搁,又翻身跃进茅棚,仿若清风荡漾。片刻间,就见她抱着那张闲置的棕垫一摇三晃地走到石盘中央,轻轻打开,缓缓铺开。俄而拍拍手,脱去刺绣履,露出锦绣袜,踏着棕垫走近食盒,将之提至中央。扭脸对目瞪口呆的唐睿热络招手道:“快去净手,趁热进食!”

唐睿正出神欣赏着顾姆那仿若舞台走秀般的曼妙身姿,却见顾姆忽然对他招手呼唤。刹时一愣,嫩脸一红,手忙脚乱应道:“这就来,这就来!”心里却在腹诽:听阿娘说她四十有余了,还这么风~骚?美目流盼,绰约多姿啊,若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比刘晓庆还刘晓庆!

顾姆见净了手的唐睿盘膝坐下,挈出丝巾递过去后便把食盒一格格地端到他身前,屁股一歪,很没形象地坐在唐睿对面咯咯一笑,指着食盒介绍道:“这是鹿头煲汤,这是炙烤鹿排,这是酱卤鹿腿,这是瓦钵蒸饭。只可惜你不能喝鹿血,老奴准备献给郎主兑酒待贵客呃,打开吃呀,看看老奴厨艺如何?”

“那当然是极好极好的啦!”唐睿立即马屁奉上,还回丝巾便迅捷揭开食盒盖,俯身对着那盘酱骨鹿腿一阵猛嗅,立时齿腔生津,不禁咕咚大吞,真诚谢道:“嗯,好香!辛苦顾姆,阿睿就不客气了!”

言讫,便遵守这个时代的主仆规矩,抓起一条鹿腿便撕咬咀嚼,狼吞虎咽。又模糊不清地赞道:“真香!过瘾!真好吃!”

“哎!你才多大呀?一连三天熬煎别说少郎主,就是成年人也受不了!”顾姆双眸露出慈祥而宠溺的笑意,幽幽叹道:“那老不休就是个癫子,有他这般凶猛折腾人吗?若你祖父见到,定会找他打架。”

“呃!”唐睿一噎,打了个嗝笑道:“老师也是为我好。你想啊,最近北边战火纷飞,老爹即将出任汉中校尉,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战斗发生呢。我身为大郎,唯有修得一身本领才好替父母解忧,你说是不是?”

“少郎主真懂事儿!”顾姆苦涩笑道:“这乱世何时才是个头啊,还好,我南梁安稳。”

“对呀,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要珍惜这安稳时期的每一天,勤修苦练。”唐睿一边啃着鹿腿,一边吐露心事:“我唐家盐业让无数人眼红,若没本事,恐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不愧是少郎主,老奴不及也!”顾姆揭开盛汤食盒,拔出瓦罐木塞柔声劝道:“喝点汤,润润肠。”

拿着鹿腿的唐睿很听话地捧起瓦罐,粗犷痛饮。浓稠白亮的骨汤如小溪,顺着他的喉咙直下胃囊,眨眼功夫,喝下半罐才住口,打了个嗝后沉喝一声:“痛快!”

一阵风卷残云后,顾姆提着空空的食盒,瞥了一眼茅棚,小嘴儿一翘,微笑着哼着小曲儿,踏着阳光轻飘飘地融入丛林。

把食盘都舔得干干净净唐睿目送着顾姆仪态万方地远去,正心满意足时忽觉倦意袭来,顺势仰躺棕垫,“嗵嗵嗵”地拍着肚腹晒太阳,很有节奏感地哼着“今儿个老百姓呀,真呀真高兴”

忽然,他弹身坐起,挑眼四望,却依旧不见孙不二的身影。狐疑嘟哝道:“莫非老师父知道顾姆要送来食物?”

“嗖!”茅棚背后忽然跃出一道身影,遥望着唐睿讥诮道:“吃饱了?”

“清风?啧啧啧,真是一股妖风啊!”唐睿见背着剑的清风摆出个剑侠样儿的拉风造型,不由戏谑道:“妖风来了,日月月呢?你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清风脸色一僵,有点儿难看,一言不发地挈出剑来,指着唐睿叫嚣道:“该现身时便显身,你还是好好担心断手断脚吧!”

“你要断我手脚?”唐睿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阴郁地盯着清风森然道:“来了不少时间吧,你以为拿把破剑就能嚣张?把日月月叫出来,一齐见识见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哼,不就是仗着练有挨打功吗?”明月从茅棚转角处慢慢走出来,和清风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冷笑道:“嘿嘿,今天就试试:看是你挨打功厉害,还是我们手中之宝剑厉害!”

“呕——”跟吃了苍蝇般弯腰干呕一番的唐睿忽然抬起头来,扬扬拳头轻蔑道:“熊猫眼好得真快呀,看来上次对你俩太客气了,说吧,今天想断那只手?”

“这小子居然还这般嚣张,不知死活!”默立在前的清风阴沉着一张臭脸,满是羞愤叫嚣。

“对!不知死活!”明月附声大叫,张牙舞爪。他虽知唐睿身手厉害,奸猾无比,可上次被揍的惨痛和被师兄们耻笑的情景让他怒火中烧,昏了头脑,哪管什么以大欺小,以二打一,当即怒声咆哮道:“师哥,别废话,动手!”吼讫,“呛”地挈出剑来,嗷嗷大叫着向唐睿,张狂之极,不可一世。

“嘿嘿,我见过那么多不要脸的人,也没有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道童。”唐睿听着明月的夸张尖叫,遏制不住心头邪火冷笑一声,双拳一捏,内心的杀意渐渐凝聚。

“啊~嗷!”清风见明月已经行动,轻啸一声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振短剑,阴沉着一张脸不声不响地迅捷奔来。

“找死!”本不想跟俩小孩计较的唐睿怒极一吼,沉重踏步,迎上明月一侧身,闪电挥掌拍开明月刺出的长剑,弯腰一旋,左腿一甩。怪笑道:“娘娘样儿,软绵绵的一点力道没有,狗吃屎吧!”

话音未落,但听得“砰”地一响,这招新学的‘毒龙摆尾’便扫在明月的腰杆上。前奔的明月腾空而起,惨叫一声便“噗”地喷出鲜血,飞扑到棕垫“哎哟哟”地shēn y不已。

后奔而至的清风见明月只刺出一剑便飞起来口吐鲜血,心下赫然,立即刹步。剑指着唐睿颤声哇哇惊叫:“妖妖怪,你妖怪!”

唐睿冷笑一声,闪电撞进傻里吧唧的清风怀里,一探右手便抓住清风的脖子扑在地上,左膝压住清风的右掌眼爆凶光,如洪荒凶兽盯着猎物般盯着清风呲牙咧嘴,寒声恐吓道:“我就是妖怪,我要咬断你喉咙,吸干你的鲜血,嘿嘿嘿!”

肝胆俱裂的清风发出“呜呜”怪叫声,挥舞左臂拼命挣扎。

“你”趴在地上的明月扭头见状,耸然惊叫,浑身抖簌着“呜哇”一声,大哭起来

“咋像个女孩儿呢?”唐睿暗自嘀咕,无趣摇头,又狰狞道:“还是面团一般不经打,选择吧,断那只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5章 仙师来、唐睿走 骑在清风身上,掐着清风脖子,扬拳恐吓的唐睿忽见清风脖子青筋颤蹦,使劲儿挣扎,嘴青面黑。“呜呜”几声后就一翻白眼儿,出气多,进气少,一股尿臊味儿忽然钻进了他鼻孔。

心下一惊,立马跳开的唐睿虽有点儿心虚,却盯着清风嘴不饶人地骂骂咧咧:你不是叫嚣要断我手脚吗,起来,别装死!废物!

“咳咳咳!”

感觉呼吸通畅的清风下意识地猛吸一气,却又赶紧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咳起来,粗气声声,甚是难受,眼角情不自禁地流出晶莹泪滴。

吓得神魂皆冒的明月听见清风大咳,便悄悄扭头,见唐睿已经放开清风,立马翻身爬起,顾不得捡起短剑便绕道跑到清风身边,攀住清风的左肩关切问道:“师哥,没事儿吧?”俄而一雏鼻翼,满脸惊诧。

“咯咯咯,少郎主威武!”树丛中忽然遥遥传来顾姆的爽朗笑声和欢呼声。

唐睿一愣,扭头见提着食盒的顾姆仿若篮彩仙姑踏凌波微步,闪烁而来,比秋风还快上三分。不由得惊讶道:“你不是呃,顾姆知道他俩要来?”

“不知!”仿若年轻了三十岁的顾姆很是俏皮,却又双目晶晶地扬声说道:“老奴碰见师尊了!”

“呵呵呵,小师侄,厉害呀!”难以继续在树丛里躲藏的陶弘景扬声一笑,大大方方露出身躯,慢悠悠地走上溪边小径哄声调侃道:“刚才两招是五玄拳吧?真与五禽戏大相径庭也。”

“你们躲在一旁看戏?”唐睿错愕惊呼,一阵恶寒袭心。

山谷里刹时鸦雀无声。

跃近唐睿身前的顾姆倏地止步,露出震撼的目光上下sǎ一 iá一着唐睿,过了良久才嘘了一气,轻声嘟哝道:“没吃亏,还算有良心。”

唐睿霎时醒悟陶弘景是知道清风c明月要来找他麻烦的,但却不制止,还躲在一边看热闹,心里很是腻歪。遂缓缓转身,盯着清风明月冷漠道:“今天就绕过你俩,若有下次,定当断手断脚,哼!”

清风c明月听了这肃杀之言,浑身一颤。他俩刚才真被唐睿的凶狠吓得屁滚尿流,只差磕头求饶了,不由得面面相觑,傻愣愣地羞愤难当。

“一个临阵出手,无迹可寻,一个照猫画虎,比比划划,不知变通”陶弘景身后的一个葛袍道士摇摇头,轻笑道:“差距太大了!不仅力量差距大,武技方面差距更大!”

“莫非那小子在娘肚子里就开始练拳?虽戾气”

另一个灰袍道士的戏谑之言未尽,陶弘景立时老神在在地边走边接话道:“世上有一种人叫天才,上古有伏羲c皇帝之流,春秋有老庄c孔孟之辈,更有天文地理,造物学问惊艳当代之墨子显世。虽倡导之‘任侠仗义’之理催生出了无视宗法之侠客,但那剑道武学却薪火相传,甚是厉害,吾等之人皆是井底之蛙也!”

“师尊切莫妄自菲薄!”葛袍道士稽首捧颂。

“传言他是神仙转世身也。”灰袍道士嘻皮笑脸。

“呃”陶弘景一愣,无语摇头。走到清风c明月身边一蹲,先抓明月手腕儿瞑目号脉,又手按清风胸口细细静听。俄而望向唐睿点头赞道:“心性不错!”

唐睿一眯眼,收敛寒芒瘪瘪嘴,露齿讥诮笑容装傻充楞。

“师尊,我们只不过想教训他一顿而已,没打算断他手脚。可他也太凶狠了”明月哀哀撒娇,泫然欲泣。

清风赶紧点头补充道:“主要是他太无礼了!”

清风c明月视陶弘景为神仙,可唐睿却老在陶弘景跟前臭屁颠颠,没丝毫崇敬不说,还老是提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为难c取笑他俩,便心存愤恨,总想找机会教训唐睿一顿,让他知道上清宫的规矩。

五天前,他俩见孙不二来找陶弘景论道,却把唐睿丢在这山沟儿里自修,遂借机跑来挑衅,结果鼻青脸肿回去了。于是就私下策划,决定盗取陶弘景的两把短剑寻机报复。没料想一连三天,孙不二不是教授唐睿练拳,就是药浴,不离开唐睿半步。

今天见孙不二来叫师兄们毁去那临时地灶后便对陶弘景抱怨为啥不多多移栽‘通关藤’,害他不得不去翻山越岭。于是,他俩觉得机会来了。哪知还不等他们展开剑法,就被这凶神恶煞的唐睿给虐了。

“我俩都比他大三岁,却拿他无可奈何,难道是我俩习练的五形拳和太极剑法级别太低了?”清风c明月不禁都怀疑起自己所练的武功来。

“你俩真以为宝剑不翼而飞就神不知,鬼不觉啦?”陶弘景不温不火,笑眯眯地问了一句便从宽袖里掏出两粒药丸,见清风c明月张嘴结舌,迅捷屈指一弹,泛着褐色光亮的药丸一闪,分别飞入他俩嘴里。

“这心机c这力道啧啧啧,拿捏得分毫不差啊!”唐睿见状,错愕暗叹。

清风c明月同时吞下药丸,一个起身,一个转身,迅捷跪在陶弘景膝前叩首道:“拜谢师尊赐药!”

“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陶弘景肃着老脸,难得一本正经训斥。

“呃这”俩道童懵懵懂懂,下意识面面相觑,似乎都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一同瑟瑟发抖着t一u kui四周,眼神迷蒙。却见唐睿正笑吟吟地盯着他俩。便心有灵犀般地一同颤声忏悔道:“师师尊,清风(明月)知错了,尚请责罚!”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却被你俩如此使用”陶弘景颌下的白胡子抖抖簌簌,似乎在向天地宣告他生气了,很生气。但见他一指泉边那两块大石,不可置疑地沉声道:“去,左右劈剑一千次!”

“嗨!”清风c明月赶紧应声,叩首一拜便翻身爬起,各自捡起丢在地上的短剑跑向石块,不敢丝毫怠慢,左劈右劈。没劈几下,就见明月悄声问道:“师兄,太极剑法里好像没有这招哦~!”

清风扭头一望,便迅捷便缩头缩脑道:“别说话,师尊看着呢。”

“哦!”明月一扮鬼脸,赶紧认真起来。

“嘎嘎嘎,真不愧是老神仙啊!”唐睿隐隐觉得陶弘景故意放纵清风c明月来找他麻烦,另有深意。若他武功不济,定会被那短剑所伤,心下立时胆寒。便怪笑一声,讥诮着试探道:“您老不会是让小子当他俩的磨刀石吧?若如此,真是荣幸之至啊!”

“既知之,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呵呵!”陶弘景微微点头,呵呵了之。

“你是老神仙,视我这凡人如蝼蚁理所应当,不过,这事儿我会告知师父,接下来嘿嘿!”羞恼至极的唐睿阴阴一笑,无力反抗,只得冷言相向,硬气地搬出孙不二来威胁。只差直说自己恼怒了,很不爽,很生气。

陶弘景微微一笑,大套近乎道:“师侄呀”

“别,我是蝼蚁,不是师侄!”不等陶弘景说出蛊惑之言,唐睿便一拉呆傻了的顾姆羞愤喊道:“顾姆,我们走,回建康!”

“少郎主,这”

没等顾姆的置疑之语说完,唐睿便任性一甩手,率先起步。边走边说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小子在茅山呆腻了,得回家与父母团聚。”

修道有成的陶弘景似乎被唐睿这一强势打脸打懵了。不由得心尖一抖,老脸颤颤。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怒喝道:“说清楚再走!”

“哟呵!茅山是龙潭虎穴吗?我以前咋不知道呢?”唐睿硬着脖子一扭头,恣意讥讽道:“小子想家了,想回去了,莫非老神仙要强行阻止,让我继续当那俩面团道童的磨刀石?对不起,恕不奉陪!”言讫,便沿着溪边小径离去,越走越快。

陶弘景傻眼儿了。

他听闻唐睿武功被孙不二吹得很厉害,便想让自家曾孙陶清风和陶明月与之切磋,增长见识,根本不知他这一行为极大地伤害了唐睿的自尊心。更不知道唐睿的灵魂经历了二十一世纪的人格平等洗礼,且根生蒂固。

在唐睿看来,动拳头切磋无可厚非,充其量皮肉受苦,权当锤炼。但动用兵刃,性质就变了,那可是稍有不慎便轻者流血,断手断脚,重者穿心断喉,老命不在。而陶弘景明知清风和明月盗取宝剑来找他麻烦,虽曾提醒了他,但却不制止。这种无视生命的游戏他岂能容忍?

清风和明月见状,立时停止练剑,傻不愣登地看一眼渐行渐远的唐睿,又扭头瞅瞅吹胡子瞪眼儿的陶弘景。

“这个寒门竖子,忒是无礼了!”立在陶弘景背后的灰袍道士愤然叱骂,无声阴笑,跃跃欲试道:“师尊,可否让我去教训教训他?”

那葛袍几次三番张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见回过神来的顾姆对着陶弘景盈盈一拜,有些着急喊道:“师尊,别生气,少郎主就小孩脾气,过点时间就好了,徒儿这就去追他回来!”

“呼——”陶弘景长吁一气,徒自笑道:“老话说得好,小孩之脸,说变就变,呵呵,去吧!”言讫,一挥手,又还原成老神在在,不悲不喜的神态站起身来,走到棕垫中央盘膝坐下,左手对着清风c明月屈指弹出两道指风,便立掌于胸前,嘴唇阖动,瞑目念经。

“啊呀!”清风c明月同时哀嚎一声,一齐左手捂左耳蹲下身来,“哎哟哟”地夸张哀吟。手中短剑一同掉落石上,弹跳不已,“当啷”有声,伴随着哀吟声在山谷里回荡盘旋。

葛袍c灰袍道士“嘿嘿”一乐,又默默无言地走到棕垫,学着陶弘景的坐姿盘坐吐纳,嘘嘘有声。

顾姆张张小嘴儿却没发出声来,旋即转身喊道:“少郎主,等等老奴!”

清风c明月齐齐一吐舌头,再次拾剑,愤恨劈砍,唬唬有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6章 一局棋、一只鸟 秋风淅淅,老树落叶,入眼皆是凉心意。

劝说不了,只得顺从少郎主意志下山的顾姆扭头看了一眼掩映在林木中的上清宫,觉得有愧于师尊,不经意之间便触景生情,欢愁交错,理不清,剪还乱。

她出身于吴地名门望族。兄长顾时秀是武陵郡王萧纪王府里的参军事中郎,侄儿顾烜又为信威临贺王府记室兼本郡五官掾。小时读神仙异传而生修道之心,便不顾家人反对而上茅山,拜陶弘景为师,习练“五禽戏”。

萧灵慧上茅山求道,陶弘景派她陪伴,得鄱阳王萧恢看重而成其为萧灵慧的伴修,一晃便是十六年。此刻,见着她从萧灵慧肚子里拽出的少郎主脾性比年少时的凤凰郡主还要倔强,一时之间感概万端,喜忧参半。

欢与愁,忧与喜,得看人心境。

沿着弯曲石阶,恨不得飞起来的唐睿犹如雏鹰出巢,得意暗喜——哼哼,你陶神仙拿小爷当磨刀石,那就背负起小爷鱼游大海的罪过吧,哈,哈哈!不知老不休回来发现小爷离开了茅山,会不会与陶神仙打一架呢?

可惜,顾姆寸步不离,否则,真可体会一把萌萌小乞丐流浪记的滋味儿。小爷重生这多年,一直被死死看守,别的没学会多少,倒是装嫩卖萌技能渐长呃,这算不算生在福中不知福呢

茅山镇,一条街道通到底,看上去也就百来户人家。虽是太阳偏西,却人来人往,甚是闹热。

沿途只迎萧索秋风,只见枯草残藤,土墙茅屋的唐睿不由得心下大喜,大步流星而入。兴致勃勃地从街头走到街尾,却见大多是猎物交易,皮毛交易,说不失望有点儿假。便低声嘟哝道:“马上要过重阳节了,这货品也太单调了点儿。”

转念一想,重阳节对于土里刨食的农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才是他们的本能。作为背靠茅山的小集镇,猎物c皮毛集散就是真特色也。还好有两家杂货,一家营铺,三家酒肆,一家茶铺,一家客栈,民风更是淳朴爽朗,身处其中,倒也其乐融融。

“少郎主,那只奇特小鸟买回去如何?”顾姆见唐睿站在街尾愣神,靠近一指刚才他俩流连最久的茶铺门前那两旁的回廊处,轻声投其所好。

“呃!”唐睿一愣,想到那只宽头茶huáng sè羽缘,胸腹黑色纵纹,下体黄白色,疑是凤头鹰的幼鸟,甚是喜欢。便两手一摊,笑道:“我没钱呀!”

“咯咯,钱,老奴不缺”顾姆一笑,饶有兴趣地蛊惑道:“可那老头儿不卖,却是赌鸟为生,少郎主不是棋艺高超吗?就去跟他赌,说不定还可将那只最漂亮的太阳鸟也给赢了。”

“哦,有这事儿?”唐睿讶然一笑。心道:正愁找不到借口多在路途溜达呢,真是瞌睡来了遇枕头。便跃跃欲试道:“那就去赌一赌!”言讫,便朝那茶铺走去。

粗木茅屋的小茶铺,只有七八张矮几两边分,面向路道中央那张特制的长案前。虽是简陋,可那高出路道一尺有余榻榻米,却能让每一个茶客与跽坐在中央长案前的那位被皮袄裹成干瘪瘪一团精气神儿的须发花白老头儿对上话。

“张老夫子,小女子又来啦!”顾姆人未到而音先至。唐睿错愕暗忖:耶~!原来顾姆与这张老头儿有故事耶。

茶铺里的小二哥年约二十,相貌平平。一见唐睿和顾姆从门外奔来,高兴向其招手叫道:“顾仙姑来啦,进来坐呃,这是你家小郎君吗?啧啧啧,真俊呐!沏一壶还是两壶,要饼否?”

“真是个愣伢子!啥眼神儿呀?”顾姆嗔骂一句,望向张老头儿笑嘻嘻地问道:“看来你这生意难以为继呀?”

“嘿嘿,不是有你顾仙姑送钱来了吗?”正悠闲自在地与一堂青袍雅士高谈阔论话当年的张老头儿一乐,一翘一翘着山羊胡子打趣道:“还是赌那只太阳鸟?五百铜钱。”

“本仙姑今儿不跟你赌,是我家少郎主心喜那只灰不溜秋的鹰崽儿。”

“哦~!那就两百铜钱。”

“讹人吗?”

“爱堵不堵。”张老头儿当即露出一副吃定的拽拽样儿,端起茶碗轻啜一口,老神在在。

唐睿见之甚是有趣,便无声无息地走到张老头一对面拱手一礼,卖萌笑道:“小子见过张老夫子!”

“嗯!”张老头儿矜持点头,鼻孔喘气,挑眉打量。见唐睿初生牛犊不怕虎,遂大笑道:“小郎君,是铜钱不是铁钱哦~!”

唐睿一挥小手臂,甚是大气说道:“愿赌服输,短不了你老铜钱。”

张老头儿老眼一亮,扭头大喊:“大牛,摆棋!”

“来啦!来啦!”后堂一位高壮大汉手提棋枰,嚷嚷着乐颠颠地跑过来,怀里那两只刷上桐油的藤编棋笥倒也古趣怏然,铮亮铮亮。

茶铺里一阵短暂的沉寂过后便是喧哗——

“咦!今天没听到喜鹊叫啊,怎地来了个送财童子?”

“哈哈,也是!多年来,咱们见过送财郎君c女郎c道士c仙姑不少,却首次见送财童子,这将是咱们茅山镇之新奇事儿,老夫回家一定记下!”

“啊,来时我听说了,张夫子棋艺高超,赌鸟之人不少,却鲜有人提走。”

“来时家父再三叮嘱,要鸟可以派家丁去捉,千万别跟张夫子赌鸟。还说什么钱不是问题,可拿去填坑,就不值了。”

“诸位,诸位,请安静,今儿顾仙姑不上阵,却让童龀对弈,这是顾仙姑见张老夫子闲得蛋儿疼,故意送财喜呀,哈哈,这就叫张夫子不开张,开张有喜钱!”

“是极,是极!”

“”

大牛将棋枰往长安中间麻利一搁,“啪啪”拍上黑白二子于四角星位。俄而,笑嘻嘻地一拱手,便后退。侧脸俯视着唐睿翘翘嘴角,伸手一邀,道:“小郎君,请!”

“一局棋,一只鸟,饶几子?”张老夫子露出高高在上的从容笑意一指坐垫,挑眼一望顾姆,裸地炫耀问道。

不错,就是炫耀,还是饶有兴趣地炫耀。

他曾跟牛气哄哄的顾姆赌过棋,可顾姆都是三局中盘大败。这一刻,他听顾姆呼唐睿为小郎主,猜测唐睿又是一位不听劝阻之纨绔小郎君,便是理所当然地彰显一下自己的优越感了。

茶客们立时精神抖擞,一个个笑盈盈地伸长脖子看过来,没有温暖,更没有鼓励,只有对这新鲜事儿充满皮笑肉不笑的好奇。

唐睿见状,一点也没生气,微微一笑,不温不火地一偏脑袋,装嫩问道:“那啥?老夫子真要让子儿?”

“废话,不饶子儿别人说我张夫子欺骗童龀,这不是砸老夫招牌吗?”

“哦,既然老夫子这般体恤小子,小子若再客气,还真对不起老夫子这一片赤诚之心呐!嗯,那就那就饶五子如何?”

“好!”张老夫子惜言如金,甚是果断。俄而端起茶碗对看傻了的大牛一示意,没好气吩咐道:“上茶!”

“好哩!”大牛乐颠颠一扭腰,甩着肥屁股喊道:“二愣子,茶煮妥了没?”

“妥了,妥了,这就来!”二愣子的声音从后堂传来,喜气盈盈。

唐睿瞄了一眼跽坐上座,眼睛微闭的张老夫子,见他俨然以高手自居而露出笃胜神态,遂毫不客气地拿过盛装黑子儿的棋笥,拱手一礼,正襟危坐。又伸手探入棋笥,食指,中指,无名指轻轻拈起一枚棋子,感受着指尖的那种冰凉光滑后,不急不缓地将五颗黑子儿拍在棋枰四边星位和天元。心道:玩吧,那就好好玩一把。

古代围棋的下法分为敌手棋c饶子棋和先两子之规则。位尊的c水平相当的敌手棋,一般都是执白先下。水平高者与低水平者下饶子棋是高手执白,低者执黑先下,以示请教。

张老夫子没在布局上耍花样,走得极其平稳,完全是以上手的姿态稳扎稳打,隐然含有指教意味儿,慢慢蚕食着黑子的地盘。

唐睿也不出狠招,对方怎么走,他就跟着怎么应,对方想占便宜,他就让对方去占便宜,对方要攻击,他就让对方来攻,对方想围地,他就让对方去围地,完全一副听从指教的模样儿。

这下可急坏了在旁看棋的顾姆,可顾姆只能急促呼吸,一个劲儿地摇头暗叹:今儿少郎主咋不凶狠攻击了?

茶客们从唐睿一开始落子,就露出果然是个送财童子的眼神相互一笑,见张老夫子占据上风便端碗轻啜茶汤,期盼张老夫子很快一子定胜负。

棋过中盘临到官子阶段,一直觉得顺风顺水的张老夫子忽然发现自已那看似围得如铜墙铁壁黑子,被唐睿在中间扔下一个子后,瞬间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而自已侵入对方空中没过几手,所有白子便如肉包子打狗,一去便被吞。

又继续短短二三十个回合,张老夫子静下心来一数盘面,发觉去掉死子儿后,黑棋居然超过白棋三十余子。

这是怎么回事?张老夫子傻眼儿了。

“张夫子咋的了?”

那些自始至终都觉着这是一盘没有味道对局的茶客,压根儿只当落子声为乐曲,一如既往地辩论着老庄章句或诗文,只不过是轻言轻语而已。这一刻,猛然不闻落子声了才发觉张老夫子已陷入长考,立时向临桌悄声打探。

“这”被问茶客都是一脸懵逼装,红着脸吭哧吭哧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硬着头皮回应道:“大概c可能是张夫子大意了,现正思虑怎么赢呢。”

“就是嘛”一个黑袍百冠儒生点点头,舒了一口气便端起茶碗儿轻啜一口,砸吧着嘴夸赞道:“真为难张老夫子了,呵呵!一边指导童龀行棋,一边谋筹怎么奠定胜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

“是极!是极!”所有茶客无不点头赞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7章 顾姆乐、殿下狂 近半个时辰的长考,张老夫子这才抬眼认真注视眼前这个淡然垂目,一脸微笑,端坐着一动不动的小郎君,除了个子小外,浑身透出一股让他看不透的神秘气质。心下不由一愣,暗忖:这古怪童子从哪来? 此刻,看上去外表很是沉稳的唐睿却神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因为他发现脑海里居然将这两百多手的黑白二子盘面记得一点不差不说,还恍若棋谱一般记得落子次序手数,更有不少神来妙手让他啧啧称奇。 “这是什么情况?”惊喜交加,一片茫然的唐睿忽然回忆起差点儿被紫薇给煮了的那夜,恍恍惚惚踩着世界地图回到前世的梦境,心下很是臭屁地思忖道:“莫非小爷的脑袋因此发生异变而成超人?那……” “嗯,有可能!否则,十九世纪的美国心理学之父威廉·詹姆斯也不会在自己的著作中说过一句:‘普通人只发挥了其潜在智能的百分之十’了。关键是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人大多都信服这个论断。” 想到这,唐睿便想唤出世界地图验证,遂心念一动:世界地图滚出来! 果然,那张他前世熟悉之极的世界地图便清晰地映在脑海。于是,他的心念便沉迷其中,乐此不彼地遨游在地图里寻觅前世所到达过的地方,回忆曾经发生过的点滴故事…… “这局老夫输了,再来一盘。”张老夫子经过反复衡量,觉得自己无法扳回败局。既然败局已定,那还坚持个什么劲儿,不如趁时间还早,再下一盘敌手棋,一输一赢打成平手,也算是把面子找回来了。 等得有些不耐烦,相互悄声吹牛的茶客们猛然听见张老夫子认输,无不惊掉了下巴,一脸大囧。真如是:吃瓜群众瓜落地,茶碗叮当哀曲鸣。 “咯咯咯,那只雏鹰是小郎主的了!”立身在唐睿背后的顾姆见垂目神游的唐睿一脸呆萌,立时朗笑起来,只差手舞足蹈了。 “当如是。”张老夫子点头应承。 “哦。”醒过神来的唐睿淡然一笑,老神在在。因他觉察张老夫子行棋明显没什么妙招或狠手,棋艺依旧没跳脱出这个时代的局限。别说让五子,就是张老夫子执白先下,也难赢他四分之一子儿。 人的潜在心智能量真是无穷啊!唐睿不由得暗自感概,臭屁嘚瑟:自己现在的大脑算不算是具有特异功能了呢? 张老夫子见唐睿超然物外,不悲不喜,以达忘忧之境。脸色立时青红交织,甚是羞恼。便一吐郁闷,沉声激将道:“小郎君棋艺可入上三品矣,可否再与老夫博弈一局,就以顾仙姑心仪达五年之太阳鸟为注,如何?” 见张老夫子面露不悦,唐睿莫名其妙。遂礼貌笑问道:“还下饶子棋否?” 张老夫子一指棋枰,自嘲一笑,言之凿凿道:“小郎君得名家教授,老夫岂敢再言饶子?唯敌手博弈才不辱小郎君师门也,对否?” “嘻嘻,本仙姑不过是见那红鸟被你关在笼子里不得丝毫自由,想买来放生而已,可你却要博弈,本仙姑承认棋不如人……”顾姆无所谓一笑,侃侃而吐心思,俄而又大话打脸道:“不管饶子棋还是敌手棋,小郎主定可胜你!” 张老夫子见顾姆入局,便乐呵呵地捡白子入棋笥。周围吃瓜群众却大不服气,顿时全都笑了起来。 “哈哈,我没听错吧,真以为还是博弈饶子棋吗?” “信口雌黄耳!张夫子是谁?来往茅山之棋艺高手何其多?十余年来,能赢走异鸟之人单手可数。” “嘿嘿,这是本郎君听过最好笑之笑言耳,尔等不能当真!” “……”唐睿挑眉一望四周,将众人的对话听在耳中,微微一笑。一双白皙小手儿立时交替起落,不急不缓地捡着黑子儿,很有节奏感地向周围吃瓜群众无声宣告:敌手棋耳,何惧? 棋枰空空如野,恍若天地大道,纵横交错,山川河流,隐匿其中。 已没了退路的张老夫子接连捻起枚白子,随手拍在对角成对星。老眼含笑望着唐睿,一翘山羊胡须示意开局。 “是否先两子?”唐睿见张老夫子急于开局,遂一边笑问,一边在对角星位落下两子。 “别贪心不足?”张老夫子没好气回应。 “呃……”唐睿一愣,心知肚明张老夫子在心疼那只雏鹰,想连本儿带利赢回。不由暗忖:既突然降临了穿越者福利,何不张狂一回。遂戏谑笑道:“误会了,小子想请您老先行两子。” 吃瓜群众先是一愣,瓜落一地,稀碎稀碎的随即哗然。一个个再次看向唐睿,满是鄙夷—— “啥,让张老夫子先行两子,真的假的?” “耶耶耶!没看出呀,赢一局饶子棋就比顾仙姑还要张狂。” “岂是张狂?这是赤裸裸辱人!” “开甚玩笑,他以为他是棋神转世吗?” “……” 顾姆显然没料到唐睿会如此装大,先是兴奋得快要跳起来,接着冷静一想:这明显是想输掉一局呀,哎哟,我的铜币,我的太阳鸟……立时,赶紧进言道:“少郎主啊,张夫子人称句容棋王,你可要小心呐!” 张老夫子被唐睿一巴掌拍得五气不畅,六神乱荡,一口老血差点喷薄而出。粗声喘气良久才干涩涩问道:“你想砸老夫招牌?” 嗓音阴冷,仿佛寂寥寥如狂沙呜咽,阴森森似厉鬼索魂。 我是童龀我怕谁,福利在手狂不悔。既然棋高一着,又心存为顾姆长脸,虽不能赢回那输掉的一千五百铜币,可也算了却了顾姆的心意不是?何必在意他人咋想! 唐睿心神一定,浑不管张老夫子想些甚,遂大喇喇地笑望着张老夫子谦逊道:“小子是怕赢了敌手棋,您老还要继续,所以嘛……您老先行两子,算是礼尚往来如何?” “若你赢了敌手棋,老夫绝不纠缠!”张老夫子没好气表态后又不怀好意劝说道:“小郎君呀,人呐……要有自知之明,莫非尔之家君阿母没教过你?” 不少吃瓜群众本打算再次嘲笑一番唐睿,见请张老夫子已经出言教训,无不露出会心笑容,静等着看唐睿丢丑。 所谓万事开头难,凡事有一就有二。唐睿心想:反正现在不急于赶路,这老夫子还没看出自己的高妙手段,就陪他玩玩儿好了。遂拱手咧嘴笑道:“小子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见笑,见笑了,那就一言为定,请!” 流连在茶铺门外跟各种鸟儿逗乐的小孩儿们,听闻刚才进去赌鸟的童龀居然赢了张夫子,一个个立时化身大喇叭,仿若是他们赢了棋一般四处宣扬。盏茶功夫,整个茅山镇都喧哗起来。 秋收后的茅山镇居民,大多数是闲得蛋儿疼之时,唯一的乐趣就是进茅山狩猎,借此习练弓箭,锤炼搏杀技能,以求征召之时沙场保命。妇女们则是忙了田间忙衣食,稍有空闲便纺纱织布,为缴纳税捐操劳。 棋局再一次展开,张老夫子由于输了一盘,便不客气执白先行。这一次,他吸取了上一盘行棋过于稳健的教训而变得极其好战,开局不久就主动打入黑阵挑衅,随后便是有断就断,步步紧逼,摆出一副要将唐睿杀得屁滚尿流的气势。 在他看来,上一局唐睿处处避让,能忍就忍的棋风,应该是一个不擅乱战之人而擅长围空。这局一开,他就抱定贴身斗战,刺刀见红,四处打入,以拼命三郎的架势到处玩命。还自认为这就叫趋吉避凶,扬长避短。一心想中盘解决战斗。 “哟呵,前世围棋班的老师老是说古人擅长中盘缠斗,原来就是这般功夫呀?虽然特有‘还棋头’规则——每分断对方一块棋,最后计算胜负时对方就要贴给你一个子,分断越多,获利越大。但也要活棋呀?” 唐睿看着张老夫子在棋盘上四处出击,无理招数满盘乱飞,不由得暗自摇头,心道:如果像上一盘那般规规矩矩落子,小爷还能多陪你玩一会儿,现在你这样四处挑衅,小爷真没法顾你颜面了。 棋手到一定境界,对自已下出的棋就会有一种洁癖,就好像画家不能允许自已的作品上出现污渍一般。尽管唐睿上一世千般努力,也就混了个业余五段就再难有寸进。但欣赏的眼光却不低。 这就仿若书法爱好者厚爱一位书法大师那样,尽管照着临帖,将笔法、结构、布白写得一点不差,却始终缺少一种意境,那就是线条生命力和感染力了。 唐睿前世的棋艺就是一个书法爱好者水平。但他骨子里的棋手血液却不能容忍那些丑陋招法。所以,当张老夫子落下明显无理之子时,他就难受至极,很难容忍了。尽管谈不以杀对杀,绝地反攻,但心知对手棋力的唐睿一施展力量对攻,张老夫子就四处救火,脊背生寒,落子儿也越来越慢了。 顾姆见唐睿又要赢了,立时双目含笑,心里乐开了花。 不知不觉,小小茶铺里里外外都站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他们虽都悄声说话,但也让茶铺里嗡嗡一片,嘈杂盈耳。 有一句老话:棋差一招,处处受制。这一刻的张老夫子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感,苦逼极了。忽然醒悟:他与眼前这个童龀的棋艺差距绝不是差‘一招’能衡量,而是差上无数招。 “安静!”羞怒之极的张老夫子忽然怒吼一声,吓得不少吃瓜群众赶紧捂嘴后退。早已站起身来围在棋桌四周的茶客们都是眼露赫然神色,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就知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在茶铺门前猛地扬起此起彼伏的嘶鸣。俄而,唐睿便听有人一边让道,一边悄声提醒:快让,殿下打猎回来了! 咦,难道是某位王侯在这里开设的茶铺?唐睿一愣,转念一想:也对,这茅山脚下本是上清宫的地盘儿,这些农人若猜得不错的话,定是耕种了上清宫的田地,难怪略显富足祥和了。 感觉热烘烘的后背吹来一股凉风,唐睿立马扭头看去,见一位身着银袍银甲,腰挎宝剑的少年大步流星,睥睨四方而来,英姿勃勃,张狂无限。 “老仆萧无用叩见郡王!”张老夫子立时站起身来,遥遥拱手拜倒,唱诺道:“殿下,今儿老仆无用,已输掉了那只风头雏鹰,尚请责罚!” “谁?啊呀,谁之棋艺高过句容棋王?”那年少的郡王刚跨进门槛,便瞪眼狂叫起来。见唐睿端着于棋枰前扭脸看他,便戟指着唐睿狂笑道:“哇哈哈,是你吗?好胆儿!好棋艺!但那只雏鹰不能提走,选其他异鸟吧?” “刚才有士子说这是一个坑,还真是也!”唐睿砸出一个卫生球便扭过头来,翘翘嘴角无声冷笑,置之不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8章 赖皮,祸从口出 “哟呵!甩脸子吗?竖子讨打!”少年郡王愤声吼叫,重重踏步,张牙舞爪。 “奴婢见过南康郡王!”顾姆不露声色,一闪便挡住了少年郡王的去路。万福一拜,调侃笑道:“郡王真威风啊!” “南康郡王?”唐睿一愣,轻声嘟哝:“难怪这般嚣张,原来是今年三月掀起建康大新闻,十五岁就拜轻车将军、湘州刺史,领石头戍军事,引得无数宗室子弟垂涎的萧会理呀,也算是个史书留名的家伙。” 萧会理是南康郡王萧绩之世子,字长才。少聪慧,好文史。年十一而孤,特为菩萨皇帝溺爱,因而衣服礼秩与正王不殊。 萧绩便是菩萨皇帝第四子,十五岁封南康郡王,邑二千户。大通三年(529年)因感病薨于任,时年二十五。被菩萨皇帝赞誉为寡玩好,少嗜欲,居无仆妾,躬事约俭,所有租秩,悉寄天府。因此薨后特赠侍中、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给王府鼓吹一部【乐队是也】,谥曰简。然而,萧绩薨后,王府里存有南康国无名铜钱数千万枚,锦帛、金银无数。 想到这些,唐睿暗自感概道:“啧啧啧,这也叫简?据说府里媵妾有五,都是南康国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年仅二十五就有六个儿子,三个女儿,这个笑话不好笑。” “你……你是罗刹仙姑?”肆无忌惮,上下扫描着顾姆良久的萧会理忽然一指顾姆,赫然后退两步,瞪大眼睛颤声问道:“那他……他就是唐家堡坞人了?” “嘎……”唐睿大笑着扭头挪揄道:“顾姆真厉害,食人肉之恶鬼居然和仙姑混搭,真是集佛门与上清教之大成也,这个匪号好霸道哦,我咋不知道呢?” “都是一群吃饱了撑得慌之流氓瞎嚷嚷,本仙姑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抓出来一剑枭首!”顾姆恶声恶气,凶巴巴发狠。 “呃……”唐睿一噎,忽然打趣道:“慈祥可爱的顾姆怎能是罗刹呢?以前不信,可从你刚才之言,我觉得吧……这匪号倒也一言中的!” “哈哈哈!”整个茶铺哄堂大笑。 “你……可恶!”顾姆扭脸一瞪唐睿,迅捷回指萧会理,气呼呼地恨声道:“不管你是郡王还是轻车将军,今天不揍你一顿来洗掉本仙姑之晦气,还有何面目面行走世间?” 身为南康郡王,得圣上宠爱。满朝文武,山野和尚道士都要卖几分情面的萧会理,只因说出“罗刹仙姑”就被一个老道姑指着鼻子叫嚣要揍他,简直是天大的羞辱,丢尽了宗室脸面。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见他脸色一黑,迅捷退出茶铺大门,站在青石坝上一指顾姆咆哮道:“给本王拿下这晦气恶道姑!” “嗨!”门外恭候着的亲卫立时哄声应承,声势浩大,直冲云霄。“踏踏踏”的跑步声卷起滔天煞气,呼啦啦狂卷进门。 “不好啦,快逃呀——”闲得蛋儿疼,陆陆续续汇集茶铺门口看热闹的茅山镇居民们见势不对,惊恐大哗,呼啦一响,八方躲避,豕突狼奔。 “宵小之辈耳!”顾姆寒声鄙视,清脆的笑声挟着冷森森怒火喷薄而出。旋即一掠,站在茶铺门槛。连左臂上的蓝花布包袱也没取下,便风摆杨柳般地叫嚣道:“看来老身久不行走江湖,小虾小鱼也蹦出来咋呼了,咯咯咯,纯属找死!” “呛!”拔刀声整齐划一,摄人心魂。 “嘎嘎嘎!”张弓开弩声酸掉人牙,此起彼伏。 刹那间,萧瑟秋风更肃杀,暖意阳光凉沁沁。品茶的不少“吃瓜雅士”惊慌失措,倏地连滚带爬,快速靠墙躲避。唯肥胖不利索之辈则瑟瑟抖索,果断爬进几案下埋头哀嚎,惶惶如大难来临。 “别动!棋品,人品也,句容棋王莫非赌不起?”唐睿忽察背后的张夫子要趁乱毁掉棋枰盘面,立时沉声一喝,转过身来盯着那只悬在半空的皱皮拳头,戏谑笑道:“若当面认输,且承认那只太阳鸟归小爷所有,尽可毁去盘面!” “你……”张夫子面露惊讶,张嘴结舌。心道:莫非这唐家小子背后有眼?俩眼旋即咕噜噜一转,义正言辞斥责道:“老夫乃圣人门徒,襟怀坦白,岂可做宵小之事儿?年纪不大,心性不古!小郎君哪只眼见着老夫要毁掉盘面?” “是吗?”唐睿嘴角一扬,鄙夷笑道:“老夫子悄悄拿掉小爷所下的一百七十六手棋子儿,为的是啥?若张夫子真有棋品,就把手心里的那颗黑子儿放回去!” “荒唐,老夫如此不堪吗?气煞老夫也!”老脸卷起红色沟壑的张夫子骂骂咧咧,赶紧缩手。 “嗖!”唐睿略一起身,弓腰闪电探出左手,瞬间捏住张夫子那干瘪瘪的手腕挪揄道:“襟怀坦白的老夫子,圣贤书就教育出你这为老不尊,伪诈世人之辈吗?” 大牛不知何悄然出现在唐睿身侧捞衣扎袖,牛卵大的眼睛凶巴巴地瞪着唐睿呲牙咧嘴,露出脏兮兮的门牙阴沉一笑,牛气哄哄地威胁道:“放手!快放手!” 唐睿偏头一笑,露出四颗门牙。右手化成钢锥闪电插入张夫子那紧握的拳头里猛烈一拉,只听得张夫子的手指骨节“噼里啪啦”一响,一粒黑子儿便掉落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唐睿右手闪电一捉,便施施然坐回,慢吞吞地将黑子落在原来位置,抬眼盯着只差钻进土里的张老夫子咧嘴一笑,问道:“老夫子,小子没归还错位置吧?” “这……”大牛不可置信地望向张夫子,支支吾吾道:“老……老夫子,这这这……不会是真的吧?” “太阳鸟是殿下心爱之物,岂可从老夫手里失去?”张夫子理直气壮一吼,又颓然耷拉下脑袋,似乎无脸见人,却也巧妙地避开了认输结局。 是啊,自以为傲的棋艺栽在一个童龀手里,还想趁乱赖账。如此不堪,声名扫地的句容棋王若传出去,这设在茅山镇达五年之久的纳财茶铺,只怕真要关门才大吉。不过,此刻认输与否,已经不是他说了便算数的了。 “一群胆小鬼,上啊——”屋外的小王爷见三十多位江湖好手亲卫只列队在他身前,警惕防护,没一人上前发起进攻,便气得直跳脚,狼嚎起来。 “啧啧啧,忠心护主,真是好犬!”顾姆戏谑大赞:“咯……小王爷呀,你这群忠犬不错,但本仙姑要揍人,岂是小鱼小虾能阻?” 话音未落,身躯一晃的顾姆便不见了踪影。眨眼间,“嘭嘭嘭”的砸地声混着短促惊叫声震天响。俄而,萧会理便惨呼起来:“哎呀呀,耳朵,快放手,耳朵要裂了!” 又听得屁肉肉“嘭”然大响,一道光亮从门外呜咽着飞进茶铺。“轰隆”一震,便是萧会理恶狗扑屎嘴啃泥,银光闪闪地趴在青砖地上直叫唤:“哎哟,一群废物!干什么吃的……哟嗬嗬……” “嗖!”顾姆绷紧身躯后退着闪进茶铺,更显妖娆。只不过,那浑身透出的煞气很是恐怖地弥漫开来,犹如八级大风般呼啸八方。 不由得打个寒噤的唐睿立时转身望去,见顾姆一指门外的那群亲卫厉声恐吓道:“放下兵刃,否则,本仙姑再动手就是你们断手断脚之时,若惹得本仙姑心情不好,那就会血流成河滴~!” “技不如人,我等认栽!”该是亲卫头目在代表发言:“但,仙姑不得伤害南康郡王!” “你们耳朵没聋吧?本仙子只说揍他一顿而已……”顾姆依旧凝神待敌,委婉承诺道:“谁叫他当着本仙姑喊那恶心人之‘罗刹仙姑’呢?不给点儿教训,岂不堕了我上清宫威名!” “好吧……”这道有气无力之语未落,便听得“当”的响,接着便是“叮叮当当”的一阵兵器砸地声此起彼伏。 “哇塞,真厉害!”一道胆儿大的惊呼声远远传来,立时逗出一片嚷嚷声—— “眼一花,便倒下一片,不愧是咱们的茅山仙姑,真是刀枪不入啊!” “那是,别看仙姑路过咱们镇时对谁都是笑盈盈,听说她老人家可是杀了不少妖魔鬼怪,才保住咱们镇祥和安然,丰衣足食啊!” “是呀,居然敢跟咱们仙姑动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 哀嚎不已的萧会理听了顾姆的威胁之语,亲卫头目之言,兵器落地声和茅山镇土著议论的全过程,便明白这顿揍是挨定了。反而不哼不哈,硬气捶地咆哮道:“臭道姑,死道姑,你就是个罗刹仙……呃不,该叫你罗刹恶魔!嘎……来呀,本王若皱一下眉头,就不算萧家子孙!” 充满怨戾之音,回荡在茶铺里经久不散。 “哟呵!装硬气?嘎……”顾姆发出一阵厌恶的怪笑,两眼四处寻觅棍子而不得,遂厉声喊道:“二愣子,给本仙姑拿个棍子出来!” “仙……仙姑,他……他他他……” 没等里屋的二愣子找到恰当的借口,顾姆便极不耐烦地咆哮道:“皮痒痒了?” “嘎……”唐睿听到这声极其熟悉的孙不二腔调儿,不由得笑出声来。暗忖: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啊!小爷身边居然有两位如此逗趣之人,是幸运还是倒霉? “倒霉,今天出门儿没看黄历,遇到这晦气之神,看来逃不过一顿挨揍了!”萧会理越想越气,直是怨天怨地,暗自哀嚎道:“如果今天这事给其他宗室子弟知道了,定是笑柄不断……” 他对江湖之事别的知道不多,但对江东豪门顾氏家族出了一位性情乖戾,喜虐待贵族男子的“罗刹仙姑”传奇事迹知之甚多。现今,这位名震建康的“罗刹仙姑”,几乎成了各大豪门家族教训自家女郎的反面教材。是上流贵族圈儿纨绔子弟们避之不及的晦气之神,生怕出门遇见了逢赌必输。 “哎!不知本王挨揍后会倒霉多久?”这一刻,萧会理滴溜着眼睛思虑对策,偏头一看,见唐睿两眼晶晶,露出黑黝黝神芒望着顾姆露出一脸嘚瑟笑意,心下愤恨不已。 忽然,他灵光一闪,旋即叽里哇啦大叫道:“仙姑消气,小王一不小心便冒犯了仙姑尊严,是该挨揍,但充其量让小王疼一疼而已,若门前之奇鸟全归你了,能否消去仙姑怨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9章 斗智、上当受骗 唐睿眼角跳了跳,惊讶之极。 他深深看着翻身坐地的萧会理长吸一气。心道:不愧在史书留名,心机远超同年人啊!若顾姆答应,其性质就不是因小王爷出言不逊而被教训,反是顾姆垂涎那些奇鸟而欺负宗室,坐实方外之人欺压俗世郡王的罪证了。若再上书菩萨皇帝,说不定还会挑起佛道之争。 顾姆目光闪动,盯着萧会理良久才森然一笑,道:“你将本仙姑当什么人了?本该抽你屁股三棍子,现在翻倍,哼!罗刹仙姑就罗刹仙姑,整治尔等美其名曰:守孝不杀生,但却设局纳财之奸佞小人,背上罗刹仙姑之名反倒为美,咯……” “守孝?呃……”唐睿一愣,忽然想起南康简王就埋在后世的句容市不远处。难怪带着亲卫进茅山打猎,看来是为重阳节祭祀萧绩而准备三牲了。 “哗——呯砰!”距离棋案不远处的那张几案忽被掀翻,砸入甬道。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七的二十来岁胖子从那几案之下“吭哧吭哧”地站了起来,顾不得正冠理袍便对顾姆打躬作揖道:“孔章见过仙姑!可否听章一言?” 那些翘着屁股钻入几案下的“吃瓜雅士”见危险已过,也纷纷退出身躯,正襟危坐。已是贴墙立正的“吃瓜雅士”们望着萧会理面露尴尬笑意,迟疑不决。 “孔章是谁?”顾姆挑眉一瞪,锋芒咋露。 “咳咳!”那胖子轻咳两下,腆出笑脸一挺大肚,自诩倜傥道:“吾乃吴县士子陆山才,字孔章是也。” “陆山才?”顾姆蹙眉一思,扫描着陆山才良久才恍然抿嘴一笑,道:“莫非你就是中散大夫陆泛家那招摇撞骗,自诩精通古文历史之大才子?嗯,看样儿的确有山一般之大才呀,不然那肚腹为何这般大呢?” “那是当然,否则也不会掀翻几案了!”唐睿接话转身望着陆山才一扮鬼脸,嘻嘻一笑,指着地上调侃道:“那茶汤盆,那茶碗,啧啧啧,细碎细碎的多可惜呀,若是收藏起来,千余年后拿到拍卖场拍卖,言那茶盆、茶碗曾为陆大才子挡箭矢而不碎,定会卖个大价钱的。” “噗!咯……”顾姆忍不住大笑起来。又忽觉不妥,赶紧扬起左手,遮挡那满口白牙。 “哈哈哈!”坐在地上的萧会理见“罗刹恶魔”不上当,遂故作洒脱,仰首朗笑,一指唐睿大套近乎,夸赞道:“虽是舌毒,却入木三分,妙言也!你是鄱阳王府十五姑之子吧?论起来可是孤之表弟也,可否跟在本王身边混个前程?” 形势不利,继续蛮横是蠢货,只得委曲求全。萧会理阴冷着自我安慰,暗中咬牙切齿:卑贱寒门子,等你到了本王手里……嘿嘿! “吃瓜雅士”们哪知萧会理阴暗,只见他不以为忤,反而认亲,遂也跟着起哄一笑。各种笑声交织在一起,甚是怪异。 唐睿摇头晃脑,刚想拒绝,却忽然想到胖乎乎的可爱大熊猫。心道:打架没前途,看老虎就知道了,就我这年龄,要活得自在得学熊猫卖萌,顺着竹杆儿往上爬,然后啃掉竹竿儿。遂露出笑盈盈的天真嘴脸一挥拳头,问道:“可否封我大将军,我虽是寒门子,可最喜欢打仗了!” “大将军?哈,就你这本事,也想当大将军?” “咋的啦?陈大将军不也是寒门子吗?我就佩服他!七千白衣猛士收洛阳啊,绝对名传千古!” 萧会理见唐睿露出极其向往的目光装老成,以为激将成功,便露出自信的笑容许口道:“表弟年小,上不得战场,这样吧,先做本王伴读,研习兵法,待年长,举荐你做本王军师如何?”说得兴奋,便站了起来。 “没兴趣!”唐睿冷漠回应。 “啥?”萧会理,猛觉一盆凉水泼到脸上,一狰狞,便羞怒道:“不识好歹!” 被晾在一边儿的陆山才打了个机灵,趁机自我解嘲地尴尬一笑,对萧会理大礼一拜,谦卑道:“孔章拜见南康王!听闻殿下好文史,孔章亦是,故跋山涉水,冒昧前来,尚请与殿下品茶论道,解章之惑也。” “本仙姑允许了吗?”顾姆很不顾面子地森然问道:“二愣子,把棍子给我!” “何必呢?”陆山才一愣,讪讪一笑。 “还打呀?”拄着拇指粗荆条的二愣子惊呼一声,期期艾艾道:“这……这不好吧?仙姑是高人,您看,这高……高朋满座,雅士云集,不如让贱奴给仙姑沏一壶最好茶汤如何?” “那你还不快滚!”萧会理见二愣子真拿出棍子,可不管他如何能言善辩,立马怒吼。俄而又转脸向顾姆稽首一礼,谄媚道:“仙姑世外高人,怎能跟凡夫俗子计较呢?”俄而语气一转,隐隐威胁道:“重阳临近,若孤与圣上一起登高时说漏了嘴,那……后果就不是孤能预料的了。” “这变脸技能,小爷不及也!”唐睿暗中感概,却心知肚明萧见理的内心想法。不由得对呆傻了的二愣子可怜起来。 他知道顾姆之所以得理不饶萧见理,其实是因为这萧见理刚才牛逼哄哄耍横,不想那只凤头鹰被唐睿拿走,便借机找茬,出手教训一顿萧见理而已。可刚才已算是出手了,遂卖萌一笑,脆生生地炫耀道:“顾姆呀,这局张夫子又要输了,我可赢了两只异鸟哦~!” 二愣子去留不决,傻呆暗忖:仆可是帮殿下说话的呀,怎会这样呢? “咯……”顾姆见二愣子似乎还没醒悟只要拿来棍子,就犯了王者大忌,不由得森寒笑道:“南康王这又捧又威胁,当本仙姑怕你萧家吗?” “终于不再挨揍了!”萧会理心里一喜,佯装老实,嘿嘿一笑:“仙姑误会了,孤实言相告耳。”虽威胁依然,却色厉内荏。 “不再耍横了?”已经出过手的顾姆咋呼呼喊拿棍子,本就是恐吓萧见理而已,现见萧见理心虚胆怯,遂板着脸翘嘴微笑,倒也妩媚。 “孤耍横了吗?”心情一松的萧会理故作讶然,扭脸凶巴巴一扫,大声问道:“你们见着孤耍横了吗?” “吾等皆未见殿下耍横!”茶铺里的“吃瓜雅士”们见形式缓和,遂乐得一齐拱手佐证。 “没吧?”萧会理转过脸来嘚瑟笑问,轻佻眨眼。 顾姆冷哼一声,望向张夫子问道:“这局棋还有必要下吗?” “这……”瞑目耷拉着脑袋的张夫子色变抬头,望向萧会理支支吾吾道:“这局棋,老仆……老仆棋力不济,给殿下丢脸了。” “厉害呀,表弟!”萧会理脸颊一颤,眼光阴沉,故作大度挥手道:“不就是一只风头雏鹰、一只太阳鸟吗?表弟喜欢,就拿去吧!” “啥意思?赏赐吗?南康王真大方。”唐睿一瘪嘴,讥讽道:“可那是我凭本事赢来的!” “算你博~彩所得可好?”萧会理干干一笑。 “算什么算?本来就是!”唐睿硬着脖子分毫不让。心道:想占小爷便宜,没门儿。 “哟呵,叫真儿了哈?” “还事情本来面目耳。” 萧会理见占不了唐睿便宜,遂俩眼滴溜溜一转,问道:“满十岁否?” “差不多吧。”不肯让萧会理掌握对话主动权的唐睿打着马虎眼儿,站起身来对顾姆欢呼道:“走啰——取鸟儿去!”言讫,便大声哼着“今儿个老百姓呀,真呀真高兴,高兴,高兴!”一溜烟儿地跑出了茶铺。 “小心兵刃!”紧随其后的顾姆欢喜着大声提醒,俄而又凶巴巴地对那群亲卫吼道:“还不快快捡起兵刃,若绊倒了小郎主,本仙姑扒了你们的皮!” 这小子为甚能得仙姑宝贝儿一般看顾,俺们却遭受打骂由心之待遇?同样是人,为啥差别这么大呢?所有亲卫心里一阵哀嚎,速度捡起兵器,让开道来。 “哇哈哈,师侄果然没骗老夫!”站在街面的孙不二见唐睿站在茶铺门前,立时抓起颌下须辫儿猛甩起来开心朗笑道:“赢了没?若没赢,师父帮你赢回来!” “哇呀,上当了!”唐睿心中一凛,挑眉一望那西天边只有竹竿高的太阳高声哀嚎道:“我的自由啊——哇啦啦,上当了哇!” “咯……”笑得比孙不二还开心的顾姆嗲声调侃道:“本仙姑照看你这宝贝弟子这么久,有甚谢礼?” “这……你想要甚?”孙不二缓缓摔着须辫儿问,似乎有点懵。 “你眼瞎呀?”顾姆忽然尖叫着一指那三十多名亲卫,没好气道:“看到没,军弩一伍,弓箭一什,枪卒一什,刀斧手……一十三,本仙姑差点把命丢了,你说该如何补偿?” “啊~!”亲卫门集体惊呼起来,暗自腹诽不已。 孙不二诧异一望,讶然迈步走来,笑道:“不就是让老夫给你出气吗?没问题,不知你想他们死还是残,说清楚,天就要黑了,老夫时间有点儿赶。” “戒备!”亲卫头目凄厉高喊,戾气横生。 “哗——”三十多位亲卫无不抽刀端枪,拉弓举驽,紧张盯着孙不二屏息敛气,蠢蠢欲动。 顾姆瞥了一眼那群慌了神的亲卫,嘎嘎一笑,呵斥道:“本仙姑要教训他们还用你老不休,要不要比斗一场?” 孙不二脸色一僵,又气又急,却又拿这个老跟自己作对的师侄无可奈何。便一甩须辫儿一咬牙,恼怒问道:“你要什么谢礼只管开口,除了天上的月亮、星星,世间还没老夫弄不到的东西。” “是吗?”顾姆眉飞色舞,砸出一个卫生球。 “快说!”孙不二极不烦,沉声一吼。 “等本仙姑想清楚了再告知你!咯……”顾姆立时笑弯了腰。 “你……敢戏弄老夫,好胆儿!我……老夫……”急眼儿了的孙不二一指顾姆,扬起手咆哮着便要扑来。 “这是什么戏码?”唐睿大怔,傻眼儿嘟哝道:“似曾相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0章 郁闷、关进鸟笼(一) “唐家小子师尊?老道姑还是他师侄?这……” 吓得目瞪口呆的萧会理身躯一歪,右肩速度靠在门框紧紧锁眉,低声嘟哝道:“没听说陶仙师有师兄弟呀?得回去问问皇祖!” “殿下,那老头儿是谁呀?太嚣张了!”大牛闪至门外,挡在萧会理身前绷紧肌肉,低声恼怒道:“真的刀枪不入吗?” 醒过神来的萧会理沉吟半晌,道:“隐世高手,别招惹。” 气极了的孙不二一晃,闪至唐睿身前探手一抓,将之放在左肩便气咻咻地走向街道,重重踏步。无可奈何的唐睿右手一抱孙不二的脑袋咋呼道:“老……师尊,你不是说等几天再……这是去哪?” “回堡坞!” “这天色……超两百里呐!” “又不让你走路,担心个甚?” “呃……” “老不休,本仙姑跟你没完!”顾姆戟指着孙不二的背影跺脚尖叫,歇斯底里。俄而回头一望萧会理竖眉吼道:“看什么看,那匹骏马本仙姑骑走了!死大牛,露出一口大黄牙恶心死人了!” “臭道姑,你……你欺人太甚!”萧会理当即怒火冲天,高声咆哮。 “叫什么叫?”顾姆怒目一瞪,寒声道:“你当‘罗刹仙姑’不杀人吗?哼!两只异鸟送到唐家换回你那坐骑。”言讫,便无视刀枪剑矢,施施然地穿过战阵,走到那匹青马前解下缰绳,跃上金鞍扬声道:“上清宫忍耐有限度,若再传出坑蒙拐骗行径就不是本仙姑找你了,好自为之,驾!” “嘶喇喇——”萧会理的宝马坐骑扬踢嘶鸣,“轰隆”落地,打着转转。 “咯……蛮通灵的吗?”顾姆开心大乐,一拉缰绳,闪电腾空,一拍扬头晃脑的青马又落回马鞍,一夹马腹,咋呼着控制住晕晕乎乎的青马扬踢追向不见踪影的孙不二。 “哇!这就降服了性烈青马?”没心没肺的大牛不禁大发感概,一脸羡慕。 “哇呀呀——气煞孤也!”听着不停敲打着心脏的马蹄声,双目冒火的萧会理一砸门框,望着渐行渐远的顾姆背影歇斯底里咆哮道:“罗刹恶魔,你给本王等着……” “殿……殿下……”大牛见牙齿磨得嘎嘎响的萧会理大喘粗气,不由一惊,吞吞口水颤声道:“别……别气坏了身子骨儿,仆这就把鸟送去唐家换回宝马。” “笨蛋!”萧会理抬腿一踹大牛髋骨,怒骂道:“一群废物!” “嘭”的一声,近两百斤的大牛如弯虾般惊叫着飞起来,屁“轰”然砸地。吓得那群亲卫面面相觑,两股战战。 充耳不闻大牛哀嚎声的萧会理忽然遥望远方,无声冷笑,切齿狰狞…… “违悖规律,绝对违背生命规律!”兴致勃勃坐在孙不二脖子上的唐睿本想乐悠悠地观赏沿途风景,哪知却迎来秋风呼呼,劲力十足。致使双目难睁,遂郁闷之极,赫然思忖:“俗话说:树老根先枯,人老腿先衰,可咱这师父气息悠长,快若奔马,双腿弹性十足,这还是个年近百岁的老人吗?该不会是个老妖怪吧!” “踢嗒踢嗒!”唐睿闻声,好奇扭头,一眼望见顾姆骑着一匹大青马沿着笔直官道飞驰而来,不由欣喜喊道:“顾姆真行,两只鸟换匹宝马加金鞍,这生意大赚啊!” “说甚呢,老奴是那样的人吗?”起伏在马背上的顾姆娇嗔道:“不过,若他们不将鸟送来,这匹宝马抵账也不错!” “岂止不错?” “唐家不缺宝马。”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何况是匹宝马。” “人家之宝,岂可据为己有?” “呃……不愧是高人!” “屁高人,就一个疯婆子!”孙不二怒哼一声,阴测测笑道:“嘿嘿,坐稳了,看为师轻身功夫!” 唐睿一缩,赶紧趴在孙不二脑瓜顶子紧闭双目,任凭耳畔风声呜咽,耷拉着脑袋道:“这里距离堡坞怕不下两百里地,何必趁夜赶路,中途打尖歇上一夜,明日雇马车回堡坞不也是极好极好的吗?还可观赏沿途风景呢。” “谁嚷嚷马车就要造好了,放出风声之擂台赛却迟迟不开幕?还说什么唐家风雨飘摇,得回家帮衬……再说,老夫夜观天象,三日之内必降大雪。” “你就吹吧,反正吹牛皮也不上税。” “要不要打赌?” 唐睿一愣,挑眉虚眼一看西边的夕阳,当即狐疑起来。心道:我能有超凡记忆,说不定这武功高强的老师傅真有预告天气的特异功能呢。遂转开话题悻悻道:“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呀?” 孙不二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便没好气叱责道:“好好的茅山仙境不呆,却耍小孩儿脾气跑下山来,气死老夫了!” “反正第一阶段已经修完了,呆在山谷真没劲儿。”唐睿呐呐狡辩道:“再说,清风、明月俩小子居然拿宝剑来报复陶师傅也不制止,这不是欺负人吗?婶婶可忍,叔叔不可忍!” “这是甚话,莫名其妙!练武切磋,只会鼓励,怎会去制止?你连五玄拳之门儿也未摸着,就不该待在山谷好好修炼,多与清风明月切磋?” “他们两个打一个,还都比我大耶,你到底站在那一边呀?” “记住:为师叫不二,吾之弟子岂是他陶老道身边之道童能比的?” “呃……我说师尊呀,你到底是墨家内门执事呢还是玄天谷传人?” “有甚区别吗?” “区别大着呢……” “嘎……看是你双腿跑得快还是本仙姑马快,驾!”追上来的顾姆见头顶着唐睿的孙不二突然脚下生风,滚滚向前,便眉飞色舞地大笑起来。 “行啊,尽可一试,就比比谁先回堡坞东门,若你输了,今后不得再跟老夫作对!”孙不二朗声挑衅。 “一言为定,驾!”自信接招的顾姆一夹马腹,立时将整个身躯紧贴马背。 “一言为定,哈……”孙不二大笑着一掠百米后闪进岔道。 “这就开赌了?”郁闷的唐睿大声喊道:“你们俩都这大岁数了,为啥就不消停消停?又要翻山越岭,腾云驾雾的滋味很好受吗?也不照顾照顾我这稚嫩的小身子骨儿。” “老夫也不想啊,可她老是不尊敬我这个师伯很烦的。”孙不二的理由很充分。 “大道不走走小路,无可救药!”顾姆扬声讥诮。 “大道小道,目的为要,只要别耍赖就成!”孙不二打出预防针。 “那就拭目以待!”顾姆不知是笃胜,还是别有念头,至今也没提她的赌注,只管节奏挥鞭抽打马臀,“驾驾驾”地沿着官道扬长而去。 “师父呀,你就不担心顾姆耍赖?”唐睿心下狐疑,忍不住轻声提醒。 “世人重诺,她敢反悔?” “反悔是女人权利。” “谁说的?若她真这么做,必被驱除师门。” “呃……”唐睿一愣,恍然大悟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是轻易不承诺,承诺必践行,临死不改悔,虽死而无憾,更别说那至今受墨家思想影响至深的上清派弟子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1章 郁闷、关进鸟笼(二) “汪汪汪……” 唐睿见孙不二不声不响地扛着他进入这暮色中的小山庄村,无比欢喜。心道:看来老不休根本没打算连夜赶路,与顾姆打赌只不过是不让顾姆跟着,太狡猾了。 孙不二无视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来到一座大院前,一脚踢飞凶猛扑来的黑影便不管那只哀嚎滚远的大黄犬,抬腿登上石阶,进入门搂,站到黑魆魆的大门前抬起手,嘿嘿一乐,曲起指节,猛叩着门扇大声喊道:“刘夫子,钻土没?老夫来也!” “谁呀,恶言相向,大呼小叫?阿黄,上前咬他呀!”一道很无礼的吼声从院内传出。可那只刚被踢飞的大黄犬只是呜呜大叫,不敢上前。 “他娘的刘瘸子,快开门!”孙不二开声便骂。 “阿耶~!恩人?原来是恩人驾到,这就来,这就来!”惊讶的谄媚声夹杂着“笃笃笃”的拐杖声由远及近,迅捷来到大门前。“呯呯”两响后便见一扇大门“吱嘎”大开,露出一张毛乎乎的嘴脸,在左肋的拐杖支撑下作揖不停,嘻皮笑脸道:“老奴愚钝,没觉察今儿刮来东风,该打,请,快请!” “还是那般无耻,哼哼!”孙不二冷哼着跨进大门,高声喊道:“刘夫子,快准备好酒好菜,否则,老夫拆了你这狗窝!”“你这老不死,有你这厚颜无耻之客算老夫倒霉!”一道苍劲的声音没好气从后院传来。 “哟呵,还没死?那就是皮痒了哈!”孙不二一乐,闪身进入灯火通明的前院大殿,“呼”地将唐睿放在地上,到背双手,打量着慌忙前来招待的婢女笑骂道:“龟样儿速度,成何体统,莫非你还摆臭架子?” “除了动粗,你这老不死还会啥?”话音一落,便见一位胖乎乎的儒袍老者从大殿后门进入,笑骂道:“看你这狼狈样儿,暮色降临才进门儿,莫非又被人追杀了?” “说甚呐?没眼色,真是老眼昏花糊涂虫!”孙不二抓起颌下须辫一边甩,一边没好气骂道:“老夫担心你突然嗝屁,特来一聚,别不识好歹!” “呵呵呵!”刘夫子大乐着跃上主位,一指左首几案道:“莫非还要老夫叫婢女来抬你入席?” “老夫是客,所以守礼。”孙不二甩着须辫儿边落座,边自夸。 “世上有你这般恶客?” “这叫体任自然,不似尔等腐儒虚伪。” “脸皮之厚,无人所及。”刘夫子嗔骂一句,望向随立在孙不二身后的唐睿问道:“身后之童子是谁?” 唐睿赶紧拱手拜道:“唐睿见过大贤。” “屁大贤,就一个混吃等死之腐儒耳,咳咳!”孙不二一笑,咳了两下卫生嗽,眉飞色舞道:“这是老夫关门弟子,何如?” “免礼!”刘夫子一摆手,忽然望向门口,仰首四十五度装逼喟叹道:“一块璞玉就这样被你这老不死糟蹋,天道何其不公?”装逼完,又望着唐睿打趣道:“你应该见识了老不死之无良劣性,歪门邪道样样精,可有转换门庭拜之心?” “你这老匹夫,怎可当面挖老夫墙角?”孙不二高声咋呼,又咧嘴一笑,故作神秘道:“老夫子,打一赌如何?” “赌甚?” “你若能说服这小子转换门庭,拜入尔等门下,老夫绝不挽留,若不能,你家那叫芙蓉之小孙女就是这小子之妻,陪嫁之物不得缺少那套古籍,咋样?” 站直小身板儿的唐睿一愣,心道:老不休又要坑人了,这刘夫子是谁呀? “好你个老不死,居然师徒联手想占老夫便宜?滚一边儿去!”刘夫子当即一狰狞,高声咆哮起来。 “嘎嘎,是你不愿,对吗?”孙不二眨着老眼,戏谑大笑道:“将来别说老夫没给你机会哦~!” “哈哈,你做春秋大梦了?”刘夫子一指孙不二,不屑大笑。 孙不二故意露出奸计被揭穿的神情,落寞道:“好吧,权当老夫没来,那就好酒好菜上来,今晚不醉不休!” 话音刚落,便见三个中年士子带着二十来个青少年儿童,呼啦啦地撞了进来。打头的三位中年人直对着孙不二齐齐大礼一拜,道:“昇【光、庭】拜见玄公!”而后又一齐让出位置,走到刘夫子身前见礼道:“见过家尊!” “坐吧!”刘夫子噙着笑意,对着那群青少年挥手嗔骂道:“你们都傻了吗?还不快去拜见祖父这莫逆之交——不二鬼手!” “哇呀,他就是不二鬼……呃,不二老祖?”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瞪大眼睛,指着孙不二咋呼起来,又赶紧躲进人群,羞于见人。 “好繁琐!”唐睿见一大群人中规中矩地依次拜见孙不二,遂耷拉着脑袋低声嘟哝。 一阵环佩叮当,如喊口号般的干瘪瘪见礼之后,大殿里终于安静下来。孙不二望着刘夫子大为不满地指斥道:“故意的吧老夫子?早知如此,老夫也把儿孙们带来烦死你!” “诶~!不二鬼手驾到,哪能不让子孙们来见礼?”刘夫子幸灾乐祸笑道:“你家可有没定亲之孙女儿?” “啥意思?” “老夫这群孙子你也见过了,可有入眼之孙婿?” “想都别想!” “老怪物,认真想。” “……” 插不上嘴,一顿胡吃海喝,肚子里全是酒的唐睿终于逃出宴席,在香喷喷儿的侍女服侍下一番洗漱,终于躺上床榻,闻着米汤浆洗的被子味道轻嘘一气,云里雾里地摸不着头脑,轻声嘟哝道:“也不知哪来那么多废话,一会儿说三纲五常,一会说老庄名言、一会儿又论佛教《金刚金》谬误,东扯西拉,随性而谈,没个主题,听得小爷头昏脑涨,昏昏欲睡,这就是南北朝的谈玄论道吗?真长见识了哇!” 他觉得撑得慌,便翻身坐起,反复回忆来这刘家庄的整个过程,总觉得孙不二来这定有它意,可就是没从对话里听出个一二三。遂叹息一声,暗道:不会真是来混吃混喝的吧?哄鬼! 看样儿,这刘夫子与孙不二交情不浅,两个老鬼要商议些甚呢?难道是为建立“真道宫”事宜,哎,前世那点古文底子为何这般不堪?看来还得多读书哇! 从在梦里被他老不休抱上茅山就身不由己,先是敬拜师茶,背《七玄经》,再传《无极功》,开丹田气,后又背《五玄经》,传《五玄拳》,今儿又来图谋刘夫子家藏的那套未知古籍,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却似乎都有关联。 这一切的一切,老不休都不不讲任何因由,仿若临死之际害怕绝学失传,如填鸭一般地塞进我脑海,还好我这一世记忆非凡,还激发出特异功能……咦!难道他是觉察大限将至? 啊咿~!有可能……可他能吃能喝,能跑能飞,身体状得像头牛犊子,这……好郁闷啊,睡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2章 郁闷、关进鸟笼(三) 百余米的朱雀航上嘈嘈杂杂,人来人往,喜庆与凄苦之色,香风与臭汗味道交织在一起,呼啦啦扑面而来。 唐睿站在朱雀航桥头,习惯性地遥望了一眼车来人往的乌衣巷,转头便见对面自家那新建的擂台上,有一道身影独坐中央,埋首弹琴。约隐约现的古琴声飘荡在秦淮河两岸,给这阴暗沉闷的天色染上一层色彩,增添几分生气。 沙滩上,新建回廊里,人头攒动,哄笑声、叫好声此起彼伏。当即心下惊疑,遂仰首望着紧紧拽住他小手的孙不二笑道:“这擂台赛还没开张,反倒成了墨人骚客之舞台了,师尊,你怎么看这怪现象?” “纨绔子们在向唐家示威呀,嘎嘎!”孙不二怪笑一声,蛊惑道:“这群敷粉点朱郎真胆儿大,手无缚鸡之力也敢挑衅唐家,徒儿,走,过河去教训他们一顿。” 河风呼呼,不得不机械迈步的唐睿紧跟着孙不二,随人流走上浮桥。见河水打着漩地从小舟见穿过,遂问道:“师尊要出手教训他们?” “不,你出手!” “我?” “是呀,莫非你面对一群被酒色掏空之粉郎也没胆子?” “这倒不是,只怕出手后留下后遗症。” “哈哈,武者,勇也,趟刀山而不悔!大争之世,多少人血随大江东去?多少天才七八岁就展露天资?被一个不满七岁童龀揍一顿而扬名建康,他们还有脸来找唐家麻烦?” “可双拳难敌四手呀!” “没出息!” 守桥百夫长曹猛见孙不二手牵着唐睿施施然地走在浮桥上,老远便打趣道:“哟呵,难得一见唐家大郎步行大航,没被吓得两股战战吧?” “哈……”守桥军卒们齐声哄笑。 唐睿知道自己总被孙不二扛着来去,被取笑也在情理之中。可那张小脸儿却不由得一红,遂灵机一动,大声辩驳道:“师尊作马,望徒成器也,有甚可笑的?” “言之有理!咔咔……”孙不二笑得很嘚瑟。 曹猛一愣,俄而大拍马屁:“是极是极,好句好句!” “有前途!”孙不二大咧咧地走到曹猛身前,一拍肩旁,夸赞一声便穿过巍峨的朱雀门,来到堡坞东门广场。 镇守东门的家丁头目甘仲见头戴高冠,身穿宽大鹤氅的唐睿和甩着须辫儿的孙不二在广场上踱步,立时迎了上来。边走边扭头高呼:“少郎主回府,快去禀报!” “甘头目,这是咋回事儿?”学着孙不二倒背双手的唐睿,露出一副跅弢不羁的嘴脸责问道:“我唐家擂台,新建游廊,啥时候成了这群纨绔子弟的消遣场所?” “这……”甘仲脚步一顿,拱手呐呐道:“回少郎主,临贺王府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唐家四轮马车已经造好,便派长史来交涉,被拒绝后那萧见理就带一帮宗室子弟来这里搞诗会,已经三天了!” “家父、家母不管?” “府里传话:无伤大雅,让他们闹,只守好店铺和这东门儿则可。” “师尊,你怎么看?”唐睿扭脸问孙不二。 “临贺王府?哼!一窝荒淫子!”孙不二凛然大骂,又呼啦啦甩着须辫儿咧嘴一笑,仍然蛊惑道:“娘主乃宗室之女,的确不亦拒绝他们,但你不同呀?” 甘仲深知孙不二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心下一惊,遂跨步抱拳提醒道:“堡坞近来怪事儿不少,这回廊、擂台闲着也是闲着,别为这小事得罪宗室。” “怪事儿?这可是在向唐家示威呢……”唐睿错愕扭头,问道:“师尊怎么看?” 颇有威势的孙不二瞪大眼睛,望着没来得及刷漆的回廊,死死盯着那些跪坐于雪白毡席,肆无忌惮把玩婢女的敷粉点朱郎,脸上皱纹一条一条的鲜明深刻,气呼呼地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公孙乾,建个游廊也是这般潦草,大丢唐家颜面,真该揍他一顿!” “呃,好借口!”唐睿咧嘴大笑,率先跑向游廊。边跑边厉声吼道:“这游廊还没完工就来闹腾,当这儿你们家吗?奶奶个凶器的,滚!滚!通通给小爷滚!” 沿河堤而建的游廊高出广场一米有余,每隔三丈就有一进出口子和阶梯。游廊里,数十名宽衣大袖,腰系宽带,头戴高冠,颜色各异的敷粉点朱郎无不搂着美女,扭头回望。 “哈哈哈,原来是寒门童龀唐家小子呀……”曾见过唐睿一面的不少宗室子弟大笑起来。只见矮胖的萧见理一推怀中美女,站起身来俯视着唐睿挑衅道:“竖子吼甚?本世子带领宗室兄弟来这儿聚会,乃是给尔唐家颜面,别不识好歹!” 这时,或立或坐于沙滩听琴的侍卫们陆陆续续爬上河堤,三三俩俩地立于自家郎君所在的回廊前望向唐睿、孙不二、甘仲三人,或低声交谈,或虎视眈眈,甚是不屑。 刹那间,潺潺呖呖,如雨打芭蕉般的清扬悦耳琴声忽然消失。那盘坐在擂台上的紫裙少女停止弹琴,双手捧腹,腰身笔挺地跪坐在雪白毡席上望向唐睿,那张绝色丽脸露出饶有兴趣的笑意。一股淡淡的悠然出尘之气四溢开来,让人见之心旷神怡。 “唐家颜面?过几天,我也带一群建康城的贩夫走卒,到你临贺王府门前来恭贺临贺王大权在握,太子之位朝夕可得如何?”唐睿抱着童言无忌心态,大肆嘲讽,直指临贺王萧正德过往之愤恨行径。 无数双敷粉点朱郎的无神目光“唰”地看向萧见理,狐疑之色呼啦啦散发,整个游廊里气氛无比怪异起来。 “侍卫何在?”急眼儿的萧见理跳起八丈高,厉声吼叫道:“将这妖言惑众,诽谤父王之竖子拿下,押回王府,关进鸟笼!” “嗨!”哄声应诺后,十来名身着临贺王府衣袍的侍卫右手握着刀把子迅捷闪出,重重踏步而来,一股嚣张凶焰熊熊燃起。 “谁敢?”甘仲大踏一步,同样右手紧握刀把子,眉毛一立,双目一瞪,浑身气势一凝,厉声大吼。 常言道:旺旺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甩着须辫儿,戏谑打量着这群敷粉点朱郎的孙不二不哼不哈,闪电掠出。但见他的身影在那队侍卫中闪了几闪,便是哀嚎声随之而起,“轰轰”倒地声此起彼伏,甚是吓人。 游廊里,伴随在主子身边的婢女们立时惊恐尖叫。她们或拽住主子的胳膊娇弱无力,却掐着皮肉故意报复;或投入主子怀抱缩成一团,趁势撒娇。 然而,他们主子的敷粉之脸无不齐齐抖簌,香粉飘飘。那点朱之唇恍如嗜血大嘴大张,惊恐扯拉不已。 睥睨而立的萧见理忽然双腿一软,不由得“噗”地坐地,抖颤指着孙不二惶恐高叫道:“不……不二鬼手,你……你你你……” “孙不二见过世子!”到背双手,仰首四十五度角装逼望向对岸戏谑见礼的孙不二嘿嘿一乐,缓缓沉声道:“世子呀,这群侍卫不咋地呀,若殿下真想把唐家小子关进鸟笼,还是殿下亲自出手为妥,若再派侍卫,那可要血流成河了哇。” 一位醒悟过来的宗室子弟望着萧见理轻声提醒道:“唐家小子算是宗室表亲,按宗室之约定俗成规矩,郎君之间恶斗,侍卫不得插手。” 两条浓黑凶眉死死地蹙成一团的萧见理沉吟良久,倏地狰狞,咬牙抬起头来,看了看孙不二微颤着问道:“鬼手高……高人确定不插手?” 仰首四十五度角装逼的孙不二露出不屑眼神,一一扫描着游廊里的宗室子弟们“咔咔”大笑,道:“老夫是很守宗室规矩之人。” 萧见理不动声色地挺直身躯,目光扫向唐睿暗忖:就是从娘肚子开始练武力也不是本世子对手。遂嘿嘿一乐,扭着屁股站起身来,旋即一瞪眼,戟指唐睿凶焰陡涨,挑衅道:“唐家竖子,准备好了吗,孤之鸟笼除了大,悬挂于大树,还有鸟屎味儿之外,倒也没甚奇特之处,哈,哈哈!不过呢,你若答应卖我一辆……呃不,三辆四轮马车,孤就不计较你那诽谤之言如何?” “是吗?”唐睿一脸不屑,瘪瘪嘴又装出怕怕神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3章 无忌、小脚小手(一) “喂,你就是唐家小木匠?”声音洪亮,气势嚣张。 “比嗓门大吗?”唐睿的声嗓毫不示弱,尖利之极。旋即寻声挑眼望去,见是一头戴纶巾,身着乳白鹤氅锦袍,腰挎长剑的二十来岁青年正傲然走向萧见理。遂眉头一皱,高声戏谑道:“你又是哪家王孙?这大年纪了不为国出力,却来唐家游廊嬉戏胡混,挚玩儿婢女,真不害臊!” 那青年睥睨一顾唐睿,骚~情吟诵道:“临河修廊,尽眺之趣。舟帆如梭,商贾往来,吞吐建康之繁华。芦人渔子,泛滥满焉。朱雀锁喉,钟声摇荡。如此宝地,怎会被寒门所占也?” “妙,大妙,光之兄真乃宗室大才也!”萧见理当即高声一赞,拍掌附和道:“这等宝地,该当归于宗室所有,若如此,你我日日来此把盏,观瞻码头风景,体察我朝风物来去,岂不妙哉!” “知我者,孟节弟也,哈哈哈!”那光之兄对着萧见理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拱手一拜,大笑不已。俄而望向唐睿施压道:“唐家小子,尔一寒门子,却先对我等恶言驱逐,后挑拨于临贺郡王与太子干系,实乃大不敬萧氏宗亲也,小小年纪,行迳忤逆,若不献出宝地,该诛该杀!” “对!冒犯我等朝廷官长,宗室子弟,实该斩首悬于朱雀门示众,以儆效尤!”一个把玩着婢女的十七八岁傅粉郎猛地一搓婢女胸脯,在嗲声惊叫声中露出恶狠目光射向唐睿,狰狞叫嚣。 “舌尖嘴利之辈,当应先拔其舍,后取其头,方能警示毒舌之人,以震慑寒门那些张狂子!”又一个傅粉郎高声呼应,甚是嚣张。 “对、对……”赞同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羸弱之辈,也敢装逼!”唐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低声嘟哝。扭头望着孙不二故意一抖小身板儿,微颤着问道:“师……师尊,他们好……好凶、好吓人哦!” 孙不二瘪嘴骂道:“色厉内荏之鼠辈耳,有何惧之?” “对呀,徒儿怎会怕这群傅粉郎呢?”唐睿一捂额头一耸双肩,恍然大悟地眨眼一乐。迅捷转过头来戟指着那光之兄吞吞口水,厉声挑衅道:“我师尊说了,尔等都是谋夺良民产业之鼠辈,还不快快过来受死!” “哈,哈哈!”孙不二见唐睿断章取义,假传他意,却不以为忤,反而欢喜唐睿向外宣告他是师尊而仰首甩须辫儿,大打哈哈,彰显他的绰而不群风范。 见识过孙不二身手的宗室傅粉郎,无不微颤身躯,面面相觑。 萧见理一转腻人肥脸,对那光之兄压低声嗓,斜视着孙不二嘀嘀咕咕。似乎在解说孙不二这位高人之来历或厉害。 “泉陵侯府萧云见过仙翁!”果然,那光之兄听罢萧见理的一番说辞,一点头便望着孙不二拱手一拜,大言道:“听闻唐家之四轮马车乃是仙翁造出,何不将其制造之技献给朝廷,以获陛下厚赏,福延子孙?” “嘎……”唐睿大笑起来,甚是刺耳。 “你说甚?你真是那比山匪还凶唳百倍,一路抢劫上任桂郡刺史之泉陵侯萧渊朗之子?难怪老夫只见着一根无头无四肢之烂木桩。”孙不二挑眉望向萧云,神色大是怪异。呼啦一甩须辫儿,猛地一瞪老眼怪叫道:“有趣,真有趣!一根烂木桩呼老夫仙翁,还蛊惑老夫献上四轮马车制造之技?咔咔咔,滑天下之大稽!” “师尊?烂木桩是不能说人言的,你老眼昏花了哇!”唐睿立时扮演捧哏角色。 “也是,烂木桩怎可发声?老夫还疑惑耳朵出毛病了呢。” “他要联合萧见理和这群宗室贵胄霸占这还未完工的游廊,你老也没听见?” “一群苍蝇在嗡鸣,没听清。” “他们还要拔了徒儿舌头,斩首示众呐!” “那就去让他们拔呀,谁叫你小小年纪就舌毒?” “不会吧?我可是你关门弟子。” “嗯,的确不能让他们欺负你,去,给老夫揍他!” “徒儿遵命!” 唐睿装模作样对孙不二一拜,迅捷扑向游廊,肆无忌惮,厉声高叫道:“一群腌臜货,居然敢图谋我家游廊,其心可诛,其行可杀,纳命来!” “少郎主,不可!”甘仲迈步大声一呼,刚想去阻止唐睿,却听孙不二冷声呵斥道:“守本份,别僭越!” “这……可……”甘仲呐呐难言,尴尬之极。 “他是高人弟子,我们打他,你老不会介意吧?”萧见理见小胳膊小腿儿的唐睿跑得飞快,直扑通往河滩石阶之左,紧靠朱雀门的那几间游廊,遂望着孙不二大声探问。 “没意见,没意见,老夫可是很受规矩之人。”悠然甩着须辫儿的孙不二笑得满脸沟壑,长长的白眉毛呼呼扇动,很有节奏感。 唐睿对甘仲、萧见理之言置若罔闻,呼地跃进米余高游廊,飞腿对着那个瞠目结舌,瑟瑟发抖的一位十四五岁敷粉点朱郎踢去,恍若人形箭矢,呜咽破空,凶猛之极。 “哇呀!”那敷粉郎见唐睿一点也没留情他是宗室贵胄,惊叫一声便下意识地将怀中婢女推向唐睿脚板,俄而迅捷一招赖驴打滚躺地,一边速度翻滚,一边惶恐大叫:“快来呀,唐家竖子行凶了!” “三郎……啊呀——”那婢女惊恐出声,忽觉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当即惨叫起来,凄厉无比。 唐睿见是一婢女送上前来,迅捷凌空后翻,一个筋斗落地,仿若鸿毛。又急急一晃,避开了张牙舞爪,歇斯底里惊叫着扑来的婢女。 “嘭!哎哟——”那娇弱婢女直直撞在雕花回字木栏,哀声呼痛。紧接着“轰”地一震,脚下木板一阵晃荡。“呃”的一声后,婢女的玲珑娇躯在木地板上仿佛懒蛇般扭动几下,脑袋就“啪嗒”一砸,晕了过去。 立身在游廊外的一个侍卫刚要翻身而入,却被另一个侍卫拉住,对其摇头道:“想招祸吗?” “可……” “可甚?你想那老翁出手?还是想唐家堡坞之家丁全都赶来?”没等那侍卫说出口,另一个侍卫就没好气地一通责问。 那侍卫侧头深深地看了甘仲一眼,遂无力垂头,嘟哝道:“这唐家童龀真胆儿大,二十多个郎君呢。” 唐睿扭脸一扫那仰躺在地的俊俏婢女,恍若见到了一只折了翅膀的青色蝴蝶向天展露那柔媚的凹凸之体,无内裤遮掩之三角区。心下一动,倏然脸红,赶紧转头,对着那刚刚滚到另一个傅粉郎身边的三郎狞笑道:“不愧是宗室贵胄,那心可不是一般的黑!” “吾……吾乃临贺王膝下三郎是也,你一个寒门童龀怎敢如此嚣张?”那傅粉郎仰躺在地,顾不得花猫脸,戟指着唐睿依旧张狂摆谱儿,厉声呵斥。可那手臂却似不听招呼一般,软哒哒地颤抖不已。 “临贺王家三郎?嗤!”唐睿鄙视一笑,指着三郎高声揭露道:“尔之世子呼唤狐朋狗友聚于此,无非是要逼我唐家改弦易辙,不设擂定序而已。” “然而,临贺王府急于得到四轮马车之行为,无非是仗着陛下之养子却不得太子之位,想跟太子别苗头耳,其心可诛!其行可杀!”言讫,小脸一狰狞便陡张气势,重踏木板,缓缓逼去。 悬于沙滩上的寸厚木板“嗵嗵”大震,似在蛊惑,似在共鸣,似在欢呼,仿佛整个游廊都在颤抖。 “你……妖言惑众!”临贺王家三郎眼露赫然神色,惊恐高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4章 无忌、小脚小手(二) “滚!通通给小爷滚出游廊!”唐睿扯着嗓门吼叫。 “竖子,欺负萧家无人否?”三郎身旁那十七八岁的傅粉郎怒吼一声,恶狠狠地飞扑而出,“呛”地拔剑,寒光一闪,一道森冷杀气直劈唐睿脑袋。 “哇呀,好凶残!”唐睿惊呼一声,猛一跺脚,仿佛清风般后飘,落地于丈外之后团身紧裹,虚步一摆,小脸含煞,摩挲着嗓门问道:“你又是谁?” “好!啥时轮到一个小孩儿也这般自恃了?就该一剑斩了他!” “小脚小手之辈也敢如此猖狂,这下可知厉害?” “这叫童言无忌,童生无畏也。” “哼哼,寒门童龀耳,别高抬他!” “……” 游廊里的七八位敷粉郎见唐睿被一剑逼退,立时七嘴八舌地鼓噪着丢下婢女,站起身来,陆陆续续向那挥剑粉郎背后靠拢。 三郎也从初始的惧怕中反应过来,手握剑柄翻身而起,闪至那粉郎左边死死盯着唐睿伺机而动,狰狞着森然讥诮道:“能从平乐后侯世子剑下逃命,算尔有点本事。” 一剑劈退唐睿的平乐后侯世子听得三郎抬举他,立时得意洋洋。倏地一挺腰身,剑指唐睿亢奋大笑道:“闻名不如见面啊!鄱阳王府传言你厉害之极,还言好武成痴之萧鹏也不是对手,不过如此耳,哇哈哈!以为吾之宝剑不锋利否?” 唐睿见两位贵胄粉郎没进攻之意,旋即学足后世影视剧中的江湖豪客神态故意装萌,指指点点,张狂问道:“平乐侯,三郎,都是些甚玩意儿,为何小爷统统不知?奶奶个胸器的,都给小爷报上名儿来,小爷不杀无名之辈!” “杀?尔敢吗?”平乐侯世子一抖宝剑,讥诮道:“竖子听好,孤乃萧桓,有本事来杀呀?” “吾乃临河郡王府之萧见武也,嘎……”三郎一抽佩剑,猛地送回剑鞘,锵然有声,又嚣张笑道:“是否要本郎君借尔十个……不,百个狗胆儿?” 浑身紧张,双拳紧握的甘仲扭脸望着孙不二,一脸担忧问道:“小郎主虽打大小异于常人,可他年岁也太小了,这群宗室贵胄不但年长许多,还都配有宝剑,卿老就不怕他有所闪失?” 孙不二猛然停止甩玩儿须辫儿,一瞪甘仲,不悦叱问:“你敢怀疑老夫眼光?” “这……不敢!”甘仲赶紧转身,拱手赔礼。 “别担心,老夫这关门弟子之本事岂让一群粉郎伤害?咔咔咔,你就看着他如何揍得这群粉郎鬼哭狼嚎吧!”孙不二又大笑着猛甩须辫儿,侃侃大言。 这时,唐睿身后那晕过去的婢女刚一醒来,便望见萧桓指向唐睿的宝剑,立时胆寒尖叫,赶紧翻身趴地叩首颤声求饶道:“桓……桓世子,别……别杀,奴婢……” “滚开!”萧桓怒吼一声,侧脸望着萧见武无忌挪揄道:“三郎,你家婢女玩着舒服,可这胆儿也忒小了。” “胆大婢女脾气倔,不好玩也。”萧见武凑脸子逗趣,谄媚涎笑。 那婢女浑身一颤,醒过神来,就势膝盖着地,悄然后退,躲进廊柱角落里瑟瑟发抖,嘤嘤啜泣。 原来这俩纨绔子在交换挚玩婢女呀?难怪萧见武将之推出当挡箭牌,定是他心中发酸所致,这世道……唐睿闻言,暗自喟叹,甚是厌恶。 忽然,婢女那哀怨啜泣声声声入耳,直击灵魂,心下恻然。一股酸楚直冲鼻孔,突升的怜惜之心倏地化为怒火,猛然义愤填膺。忍禁不住怒吼道:“一群腌臜货,都给小爷滚!”吼讫,便无视寒光闪闪长剑,双腿发力,电挚扑向萧桓。 唐睿敢以童龀之躯对战这群持有刀剑的贵胄少年,是因他在孙不二的不遗余力教授下,已知这群纨绔子之所以佩剑,是尊崇两晋流传至今的重要礼仪制度,根本没练得三分剑术,故而无所畏惧。 自东晋以来,士族、官身始以木代铜铁之剑。能佩宝剑者,无不是贵胄纨绔子。他们仗家传武术横行,练点儿花拳绣腿就敢称霸建康。但却又是一群好玄谈,不修身;好酒色,不练功之辈,手无缚鸡之力者比比皆是。然而,他们都是出仕之人,起家官职再差也是太子冼马。 当下,建康尚武任侠之风盛行,一因佛道相争,不设夷夏之防,寒门子开始走上政治舞台所致。二是大多寒门子无不都是历经秦汉大争洗礼后活下来的家族后裔,承袭了保命绝学却不被士族接纳,只得按照自己的心意流落江湖,快意人生,以期扬名而得获士族举荐。三是建康与少数民族、外国交通联系紧密,少数民族的尚武习俗得以渗透,致使游侠剑客有了自由活动的环境。 现今,民间虽无拳术战技的专门记述流传于世,但民间拳搏角抵之戏所诞生出的习武之人身手矫疾,膂力过人,传于江湖者却很多。如刚刚南归的羊侃,就在满朝文武前,手抓扶殿中大柱,手指全都嵌进柱内,令皇帝大臣叹为观止,“羊老虎”匪号也因此而名震建康。 佛教自两汉之际传入华夏,至今昌兴南北,寺庙林立,犯事儿之辈或报国无门之寒门子,削发为僧众多,习武之事便多在南北僧众中流行。武艺超群者能将巨石独拈之如小土块;拳捷骁勇者引重千钧;横塌壁行者自西至东飞数百步。 天师道、上清派的道士们也不甘示弱。其东晋道士葛洪,精通武艺。著有刀、棍、剑、戟、射术等战技修炼口诀和要术传承于茅山上清宫。 而今,能文能武,掌管上清宫的陶弘景本是墨家谈辩门传人后裔,幼承家传,精于兵法,懂马善射。到茅山后,又整理葛洪战技和练体之内功功法,成其系统。但他却独爱刀剑战技,著《刀剑录》,炼五色剑,锻造善胜、威胜两口宝刀传世…… 孙不二之所以唆使唐睿去教训这群纨绔子,就是想让他这关门弟子崭露头角。因他知道唐睿已入武者门槛,内气精纯,缺的就是实战。此刻,当他见唐睿忽然咆哮,闪电扑向萧桓时,却又一扯须辫儿,浑身紧张,嘶嘶吸气,一双老眼死死盯住他这关门弟子。 “小心!”敷粉郎们见唐睿动手,立马惊呼,七零八落。“哼!”快速掠行到萧桓胸前两米之内的唐睿冷哼一声,翻掌猛拍剑脊。觉察萧桓手中之剑真是个银样镴枪头儿,双目倏地迸射而出两道摄人光芒,闪电抬肘,侧身撞入萧桓怀中。 来不及拔剑的萧见武见状不妙,赶紧侧身踢腿,“呼”地一响,直击唐睿右肋。大骂道:“无耻小贼!” “砰!”唐睿肘尖凶猛击在萧桓小腹。但听得“啊哟”一声,便见得萧桓抛剑后飞,身如弯弓。此刻,萧见武那一脚也实实地踢在唐睿屁墩。 “嘭”地一震,唐睿闷哼一声,借力腾空,跃上游廊栏杆,“呼”地转过身来,对着萧见武大笑道:“软脚虾,脚脖子崴否?” 直到这时,那被萧桓抛弃的宝剑才“当啷”一声,从廊顶砸落在地。而萧桓已被两个粉郎挟持在中间,弯腰捧腹,哀嚎大骂道:“哎哟!无耻偷袭……嘶……都去揍他!” “偷袭?嗤——难不成揍你前还要与尔等长篇废话?”已经试探出这群宗室贵胄实力的唐睿毫不畏惧,在栏杆上仿若风拂杨柳,故意弄险,恶狠狠地咆哮道:“要么滚,要么被小爷揍得嘴喷狗粪,断手断脚!” “好嚣张!”随萧见理一同跑来的萧云见首战已结束,遂站在回廊外望向呻吟不已的萧桓高声呵斥道:“他一小脚小手你也吃亏?真丢丑!” “偷袭得手就无敌了?有本事滚出来!”萧见理见是他临贺王府之人吃亏,便对唐睿厉声吼叫,声嘶力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5章 勇烈、游龙逞凶(一) “吼甚?你当这儿是临贺王府?”唐睿一指萧见理,开口便骂:“龟孙,哪来回哪去,这儿不是你们这群鬼卒【贵族】撒野之地。” “辱人太甚!”知其意的萧见理气得肥脸直颤,鼠眼陡射凶光,厉声吼道:“黑白双煞,给本世子将这辱我祖宗之忤逆子拿下,交宗正寺论罪!” “当老夫不存在吗?”孙不二恼怒扬声,发狠威胁道:“若不守规矩,将是尔等鬼卒断手断脚之时,别怪老夫言之不预,哼!” “啊哟,这个时代骂人还真是顾忌重重,不似二十一世纪那般脏话、粗话、人身攻击满天飞啊!”唐睿暗自嘀咕。 萧见理一愣,呼呼喘气,若非敷粉点朱,定是嘴青面黑。良久,他才自找台阶,外强中干吼道:“竖子,尔上月亲口信誓旦旦承诺于孤,当率先满足临贺王府马车之需,却毁诺于前,忤逆在后,奸猾小人也!” “比骂词,找理由吗?”唐睿瘪瘪嘴,俯视着萧见理强势反击道:“你螃蟹人样,也配乘坐四轮马车?临贺郡王不会真想跟太子攀比,而后取而代之吧?”言讫,不管不顾荡起肉浪的萧见理,扫眼萧云,一本正经说道:“四轮马车乃师尊所造,他宣告设擂定序,尔等王侯子孙若真想拥有,就找他理论去!” “言而无信之鼠辈,孤要杀了你!”怒极的萧见理“呛”地挈出腰间长剑,滚动着肥矮身躯,直扑在游廊栏杆,“嘭”地一震,便“吭哧吭哧”翻爬起来。然而,哪怕他额上汗珠滚滚,冲刷香粉无数,也未能翻越而过。 就在这时,他那鼓起的一股怒气喷完了,当即长剑落地,“当啷”哀鸣。又浑身一软,从栏杆上滚了下去,“噗”地一砸,粉尘飞扬。 “嘎……”唐睿立马朗声大笑,瘪嘴挑衅,无忌叱骂道:“螃蟹就是螃蟹,只能在窝里横,有本事翻过来呀?” 猛然,黑煞身影呼呼一闪,迅捷拉起萧见理,脚点剑柄。那炳躺地宝剑“倏”地一跳,寒光闪烁,黑煞电挚抓在手中。旋即,双眸陡迸凶光,“唰”地刺向唐睿,一番赤裸裸地无声威胁后才将宝剑塞入萧见理手里,不敢放屁,“嗖”地消失。 “哈,哈哈!”脊背发寒的唐睿见黑煞没胆量对他出手,轻吁一气,尴尬大笑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黑白双煞,别再助纣为虐了。” “善!”凝势待发的孙不二扬声呼应,惜言如金。 萧见理猛跺一脚,拿青石地板撒气解嘲,鼠眼又滴溜一转,扭身望向萧云狰狞狂叫道:“任由寒门子欺压否?” “不!”萧云粉脸一僵,恨声怒吼。 “他多番出言不逊,侮辱我等宗亲,挑拨父王与太子干系,隐射陛下圣明,该当何罪?” “此等反贼,当诛杀解恨!” “愿随孤去否?” 没等萧云回答,却听右边游廊里传来一道嚣张怒吼:“这等小贼,不杀不足以震慑小人,吾等愿往!” “吾等愿往!”不少人高声呼应。 “好!无愧萧家儿郎!”萧见理一挥宝剑,气势陡然喷张。旋即迈开短腿,沿着栏杆狂奔着狰狞嚎叫道:“杀!” “小爷明知这群宗亲纨绔横行不法,草菅人命,却徒逞口舌,惹来众怒,这……算不算装逼过分呢?冒失了,真有点儿冒失了啊!”唐睿见萧见理成功挑起宗亲纨绔们集体盛怒,忽然心生胆怯,暗自后悔。 他眼角一扫距离游廊丈余之下的沙滩,便要反身跳下,逃离现场。神魂却忽然一凛,心道:“若逃了,才真给唐家招祸,悔不该听老不休蛊惑……已经这样儿了,唯有一战,哪怕落得凄惨下场,也不过是宗亲小辈之间恶斗,不涉及政治。再说,那教唆犯——老不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真把小爷杀了的。” “苦啊!小爷真是遇人不淑,徒惹祸殃……”唐睿暗自哀嚎。却不露声色,挺胸抬头,望向扬剑的萧见理和萧云肩并肩地从石阶进出口处跑来,又暗自嘚瑟:还好小爷怕陷入围攻,选择了这最底处杀入,不然……哼,有何惧之! 就在这时,十七八个宗亲粉郎都持着寒光闪闪的宝剑,七零八落,却争先恐后地紧随在萧见理、萧云身后,“轰隆隆”地涌了进来。 “杀!”立身在游廊进出口地段的宗亲粉郎也呐喊一声,挈出宝剑,纷纷跑去加入队伍。 刹那间,宗亲粉郎们威势喷张,煞气猛然狂卷,跑步声也渐渐整齐起来。致使整座游廊都在摇动,嘎嘎有声,直酸人牙。 “啊呀!好恐怖,好凶残!”唐睿微微一颤,惊恐高呼。这可不是佯装,而是他心中的真实写照。 肃着一张粉脸的萧云见状,忽然一拉萧见理,低声道:“分兵围之。” 萧见理脚步一顿,气喘吁吁。猛然,那群收身不及的粉郎一齐撞在他和萧云背后。“轰隆”一震,趴伏在地,你压我,我压你,七八人层叠堆砌。 “殿下?”收住脚步的宗亲粉郎们一齐惊呼。 “啊哟,孤之腰啊——”狗啃屎的萧见理惨嚎一声,抬手扶了扶盖住额头的王冠叱骂道:“你们这是干甚,没长眼嘛?” “一群废物,还不快快滚起!”纶巾歪戴,抖落一地香粉的萧云更是狰狞之极,怒号道:“啊哦,孤之腿……嘶!压住了!” “嘎……活该!尔等鬼卒触犯天怒了,嘎嘎嘎!”唐睿先是一愣,俄而开怀大笑道:“螃蟹虽有八只脚,怎能跟人一般自由出入于回廊呢?还不快快滚回窝去,从此别来这回廊撒野!” 猛然,一阵河风灌了进来,顿时香漫游廊。 “阿嚏!”唐睿鼻孔发痒,直冲泪腺,禁不住打个喷嚏,方觉浑身舒坦,惧意全无。遂指点着那群粉郎捉挟骂道:“他奶奶个胸器的,阎王何在?别以为将恶鬼满脸敷粉,嘴唇点朱就能瞒天过海,青天白日放出来祸害人间……呃,难怪朗日被遮,天色阴沉,原来是小鬼作怪,冥气冲天,阴风森森所致,还不快快收回地狱!” “咔咔咔,骂得好!”孙不二扬声大笑,倏地背手,仰头四十五度角声援道:“华夏儿郎女儿样,敷粉点朱对镜妆。至白何郎谈玄起,鞭尸焚烧乾坤朗。” “好诗,好诗!”唐睿当即拍掌捧颂道:“师尊大才,当位居三公,涤荡建康妖氛,灭除敷粉小鬼,还江南民众朗朗乾坤。” “徒儿谬赞也,为师愧不敢当!” “为何?” “士族米蠱,嗜南国膏粱,养羸弱子孙,掌清贵要职,即使为师位居居三公,也无能为力呀!” “呃……” 孙不二、唐睿的对口相声一亮相,这群傅粉贵胄郎忽觉羞愧袭心,喉焦舌燥,紧张情绪攫抓着神魂,心脏濒于崩溃边缘。 刚爬起来,暗呼受不了的萧云厉声喝道:“你师徒二人一唱一和,僭越纲纪,视朝政如儿戏,该当何罪?” “比嗓门儿吗?没新意!”孙不二一挺腰杆,对敷粉贵胄郎们来个蔑视扫描,耻笑道:“来来去去都是该当何罪,有本事来抓老夫呀?” 还趴在地上,却回过神来的萧见理灵机一动,高声咆哮道:“我等萧氏宗亲,却受这奇耻大辱,岂能放过?三郎,你带十名兄弟去大坝,别让叛逆子逃脱!” “喏!”萧见武应声便动,一边翻越回廊,一边点兵点将。 “狗急跳墙吗?我怕,我好怕呀,嘎嘎嘎!”已没一丝胆怯的唐睿抖双肩,缩脑袋,一摇一晃,小丑模样怪笑道:“哎哟我之肝,哎唷我之胆,破了,破了哇!” “真的吗?”久伴唐睿的孙不二见之暗笑,当即配合演戏,惊讶问道:“碎了没?能战否?” “碎了,已吓得细碎细碎的了!”唐睿一俯一仰,如荡秋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6章 勇烈、游龙逞凶(二) “权且让你嚣张一会儿,哼哼!”爬起身来的萧见理斜睨着唐睿凶光森森,自解尴尬。俄而扭脸望着萧云肥腻腻地问道:“光之兄,可否分派人手去沙滩?” “有丈五高吧,他若敢跳,断脚否?”面貌长而削,颧骨高起,身棍儿高挑的萧云按剑而立,讶然打量着装疯卖傻的唐睿反问。忽然心中一动,陡生狐疑,低声嘟哝道:“小小童龀,胆子不小!是真有本事,还是故作镇定?” “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不然……”萧见理鼠眼一瞪,肥脸狰狞,咬牙切齿,悄声开解道:“陛下圣意已定,唐家朝夕可灭。孤与你动手灭杀了这可恶小子,唐家定会有所行动,或许还会扯旗造反,到那时……嘿嘿!” 萧云见萧见理阴狠狞笑,心尖一颤,忽觉自己是黄泥巴落裤裆了。微一蹙眉,沉吟道:“殿下刚才之承诺当真?” “嘿嘿,海中州盐场长老已托人带话王府,只需一块海中洲大小之土地,就可与盐场置换,前提条件就是杀了这小子!”萧见理一瞪眼,哑着嗓门,杀气凛凛承诺道:“放心,一旦达成,桂州郡盐务非泉陵侯府莫属!” 萧云双目暴睁,神情一寒,化身修罗,“呛”地挈剑,恶狠狠咆哮道:“等甚?动手吧!” “杀!”萧见理长剑一指,厉声吼道:“兄弟们,随孤杀了这叛逆小子!” “呛、呛、呛……”十几道挈剑声暴然传出,游廊里刹时森寒一片。 前世今生都没面临过寒光闪耀,利剑如林场景的唐睿脊背一寒,小心脏很不争气地乱跳起来,两股战战,毛骨悚然,双腿忽地一软,差点栽下沙滩。 “哇呀!哎哟!”婢女们立时惊叫起来,争先恐后地飞扑栏杆,叽里哇啦,攀爬翻滚。 “呯砰!呯砰!”栏杆外,砸地声此起彼伏。 眨眼间,青石广场上红花绿柳横躺,环肥燕瘦重叠,呼痛呻吟四起,骂词娇呼纷飞,俏脸粉腿交相辉映,一片春光明媚泄底。 敷粉朱郎们齐齐傻眼错愕,俄而哄然大笑,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叱骂声、呼喊声、置换商议声交织。仿佛仙女遇难,群魔乱舞。刹那间,萧见理那费尽心思营造而起的肃杀之气,倏地消失殆尽。 “嘎……”唐睿猛然一惊,仰首大笑。灵光一闪,心道:若用刚刚修炼出的那点儿经脉气施展游龙身法,穿梭于这群粉郎之中会怎样……或许,这是独身对阵群殴的唯一战策。 肥脸花猫样儿的萧见理气得跺脚转身,鼠眼里迸射出咄咄凶焰,一一扫描着身后的宗室粉郎,怒声吼道:“都给孤住嘴!” “杀!”萧云见机一提小腹,双手持剑置于右胸,全力爆出吼声,迅捷扑出。宗室粉郎们受这气机牵引,神情齐齐一凝,毫不示弱地扬剑喊叫“杀呀——”便紧随萧云杀出,掀起滔天煞气迅速迫近唐睿。 站在栏杆上的唐睿尽管既定战策,可见了这阵仗依然手心冒汗。 到背双手,超然于物外,但却暗中关注着唐睿举动的孙不二受这声势影响,情不自禁地迈步走向游廊。 紧随他身后的甘仲不由得“呛”地拔刀,跃跃欲试。没成想却惊醒了孙不二,致使他立时刹步,凝目盯向那群宗室粉郎,抓起须辫儿就是一阵猛甩。心道:战阵之时,箭矢铺天盖地,四周各种兵器杀来,你若面临这群绣花粉郎都胆怯,将不是将帅之料也。 他之所以撺掇唐睿去挑衅、迎战这群宗室贵胄,究其因由,是见唐睿虽聪慧异常,堪称妖孽,却打小就对女子眼露色光,四处揩油,贪图金银,无大志向,甚是不喜。 而今,他要集合墨家弟子和那群玄天谷的老不死们创建“真道宫”,又既定唐睿为接班人,便打算校正其三观,锤炼其心智。以防这关门弟子学了他一身本事却为祸华夏,致使他死不瞑目。 丈外,宗室粉郎们呼啦一闪,成半圆围住唐睿。刹时,十七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呜咽”指来,层层排开,凝势欲发。十七双阴冷嗜血的眼光“唰唰”射来,嘶嘶有声,摄人心神。 倏忽间,战云密布于游廊内内外外。 退无后路,唯有背水一战的唐睿心底一寒,浑身一麻。双眸一眯,气沉丹田,电挚半蹲,蓄势待发。 “小贼受死!”急先锋萧云怒号一声,传遍游廊、沙滩、青石广场。随即拔地而起,一式“长剑刺天”从地板上射向唐睿心脏。剑声嗖嗖,杀气严霜,刁钻狠辣,似要一剑夺命。 “杀!”围住唐睿的粉郎们陡然亢奋大吼,整齐恐怖,几欲震塌游廊。仿佛蜂群般一齐汹涌而来。若唐睿有丝毫应对不当,将无一幸免地惨死当场。 “凶残!”唐睿大叫一声,仰身一个筋斗翻下栏杆,躲过萧云直刺,直坠沙滩。 “放箭!”落在粉郎们背后的萧见理声嘶力竭地吼叫。 “哈哈,尔等备箭否?”出了一身冷汗的孙不二大笑着戏谑起来。 “呃!”萧见理一噎,又恶狠狠地咆哮道:“快,追下去,别让他逃跑!” “不可跳!”萧云高声喝阻,眉头一皱,扭头望向萧见理没好气喊道:“王世子殿下,这高度跳下将会摔伤大腿呀!” “随孤去追!”萧见理鼠眼一转,扭身一挥剑,拔腿就跑。 “追呀——别让那小子跑了,哈哈哈!”粉郎们一愣,呐喊一声,此起彼伏,无忌大笑着转身扬剑,前拥后挤地向进出口跑去。虽闹热无比,却少了肃然煞气。 “不用了,嘎嘎!”话音未落,便闻“嘭”地一大震,那刚跑出口子的萧见理突然倒飞而来,“呜哇呜哇”地嚎叫着砸向奔来的人流。 “哇呀!”粉郎们一齐惊呼,下意识地侧身后退,任由圆滚滚儿的萧见理砸在地板上,“轰隆”一震,滑出一米开外才仿佛肥猪趴案台,嘶声力竭的惨嚎声瘆人之极——“哇呀呀!无耻小贼,哎哟哟,孤要杀了你!” “那就别狗啃屎呀?嘎嘎嘎!”一道清脆的戏谑笑声紧随而至,转而冷声喊道:“蠢猪!快快滚起来杀我,小爷好怕呀!” “猛!真猛!”粉郎们无不浑身一抖,张口结舌,心生胆寒,都以为来了位助拳高手。遂齐齐抬眼望去,却见唐睿那小身板儿倏地闪现在门口,很是风骚地抬起右腿成金鸡独立,左手一下又一下拍着右脚背上的沙粒,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意态悠然地斜睨着他们砸出个卫生球,抬起右手,勾勾食指,很是不屑地瘪瘪嘴。俄而右脚猛地一跺门框,厉声吼道:“别以为拿把破剑就以为是高手,纯属找死!” “好快的速度?”粉郎们一惊,心下赫然,当即左看右看,寻觅退路者不在少数。 已落在队伍之后的萧云犹如鹤立鸡群般地扒开呆若木鸡的粉郎,双睛神采异常一闪,便施施然地走到萧见理那肥圆脑袋前,一蹲一沉脸,关切问道:“王世子殿下,还好吧?” “死不了!”萧见理硬撑着一翻身,立时闷哼一声,左手一抱小腹,嘶嘶吸气,恨声吼道:“傻了吗?生于宗室,当维护宗室威严,别管孤,杀了他!” “对,生于宗室,当维护宗室威严!”萧云光华隐现,呼地起身,戟指唐睿凶性大发,摩挲着嗓门怒声咆哮道:“兄弟们,随孤一起动手,哪怕他是三头六臂也要剁下头颅,悬于朱雀门外示众!” “他……他……不会是妖怪吧?”粉郎群中,忽然冒出一道颤抖的狐疑声。 “笨蛋,你这是动摇军心!”一道压着嗓门的呵斥道随后传出。 “可他明明……明明摔下游廊,为何这么快就把……把……”没等这人把话说完,粉郎之中就有人高声嘲笑道:“七郎,你胆怯了吗?哈哈哈!” “住嘴,通通住嘴!”临时替代萧见理发号施令的萧云扭脸看去,怒急吼道:“不愿与孤等一起维护宗室尊严之软蛋儿货,都可退去,也可带着婢女回家吃奶!” “哈……”哄笑声刹那冲天,呼拉拉地卷向四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7章 勇烈、游龙逞凶(三) 初战不利,感同身受,同仇敌忾起。 再战吃瘪,自我狐疑,神智胆怯生。 于是,当粉郎们看清萧见理肚腹上印着的小小沙痕脚印时,无不神色诧异,心虚胆寒,面面相觑,暗自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有退去之人吗?”高挑的萧云双眸炯炯,左扫右顾,厉声呵问。不少粉郎左看右看,再也无人呼应。 尽管萧云喊出“可退去回家吃奶”之语叫人颜面无存,憋闷难受。但比起小命儿来,真是云泥之别。即使保住小命儿,可带点伤残什么的,怎可再有颜面继续左拥右抱,寻觅娇俏美人儿? 若是个软脚虾,跟着去踏上几脚倒也无妨。可这看上去这并不起眼的童子却先让平乐侯世子吃亏,后又一脚踹得肥滚滚的临贺王世子倒飞丈余。这得多大力道才将那百五十斤以上之身躯踹飞呀?若这一脚落在吾之身,多半吐血了。 七郎之言不错,他就是一个妖怪。吾生来富贵,高人一等,怎可能去刀尖跳舞,与寒门子争勇斗狠呢?若如此,那才真丢了宗室之尊严呐…… 虽是泉陵侯府世子,又已暗中投靠太子,却因在蛮荒长大,至今没被建康宗室接纳,悲呼!没看清宗室纨绔都是外强中干的萧云自怨自艾,却又沉声激将道:“被一个童龀威胁而失去勇气,羞臊否?” 用经脉气施展游龙身法,便轻如鸿毛,快似闪电,妙哉!唐睿回味一番刚才施展过的游龙身法,喜不自禁地眉开眼笑暗忖:若再与紫烟对练,百分之百地摸奶拍臀,过足手瘾…… 忽然,他听见萧云叽叽歪歪,大肆挑拨已失去战意的粉郎,遂双眸一凝,指点着粉郎们挑衅道:“莫非泉陵侯府世子除了让族弟们当马前卒外,就没其他本事?” “既然泉陵侯世子勇盖当世,又过弱冠之年,当来与小爷单挑!噢耶~!小爷算是看明白了,你根本就是个只卖嘴皮的无胆鼠辈!” 被唐睿恶毒挑衅之言气得喘不过气来的萧云,不得不缓缓转过身来,张目凌厉望向唐睿,却心中一沉。他并不惧怕这童龀,而是想既完成太子托付——招揽这群宗室纨绔效力于太子府,又不想当出头鸟被唐家报复。 若非临贺王世子告知他斩杀唐睿之因由,他还以为是临贺王世子霸占这游廊胡闹,只不过摆摆威风,施压唐家,为不遵守“擂台定排序”规则而获得四轮马车呢? 陛下真要毁去唐家? 萧云蹙眉深思,忽觉为盐利而站到临贺王府阵线里,实为不智。因为临贺郡王、邵陵郡王垂涎太子之位之事儿,稍有见识的宗室姻亲无不心知肚明,多是三面示好,择机投靠。 现在,他已从萧见理嘴里探知:临贺王府图谋唐家海中州,邵陵王府图谋四轮马车制造技术,又两王联手,分别收买了不少大臣上书陛下:恢复汉制,施行盐铁专卖以厚国库,整顿兵马,伺机北伐,收复华夏固有领土,复兴华夏衣冠。 以前在桂州,令之所向,无不遵从。一旦出府,八方呼应。可眼前……莫非是父亲抢劫上任之恶名传扬之后遗症?这一刻,萧云忽觉听从父亲之命而投靠太子府,似乎早了点儿。 “你眼光虽是凌厉,但否能杀了小爷?嘎嘎嘎!”小大人儿般倒背双手的唐睿一脸鄙视,不屑嘲笑,看似松弛悠闲,毫无防备。 “徒费口舌,看剑!”忍无可忍的萧云暴吼着浑身一拧,像拉紧弓弦般扬剑,只是一瞬,煞气弥漫游廊,俄而裹住萧云飞扑而出,呼啸卷向唐睿。 “杀!”被萧云气机牵动的几个粉郎不由自主,扬剑高喊,气势汹汹地紧随其后。忽觉只有小猫两三只便紧急刹步,扭脸回看,喘气呼呼,尴尬之极。 唐睿眼中寒芒暴闪,神魂一震,忽生一道无形气墙抵消了萧云挟裹而来的滚滚杀气。一对锐目全神贯注在萧云身上,仔细审视着萧云那快如闪电刺来的剑式,不敢让一丁点儿细节漏出眼帘。 电光石火般的思维察知萧云的剑尖若一点寒星,直奔他双眸而来,破空声呜咽嘶鸣,甚是恐怖。但却在瞳孔内缓慢不堪。当即“嘎”声一叫,倏地侧身,让过刺痛眼球的寒光,矮身一脚侧踹而出,比常人快上百倍。 萧云虽本能地想要收回左腿,但那急速向前的左膝盖仿若要主动送上门去,让唐睿的小脚丫子大力一踹。 “砰!” 如遭雷击的萧云身不由己,左脚弹起,右脚前跨,右肩向前微倾,整个人俯冲向青石雕花而成的圆洞形门框。 唐睿见萧云根基已毁,没了着力处,便蹦起身来,一阵低啸,有若龙吟,仿佛一头饿豹俯扑丰美食物般戾气爆炸,屈膝直撞萧云后背。 “轰!” 剧烈痛感,又被一股大力猛推的萧云发出惨嚎,化身电蛇,脑瓜顶不由自主地直直撞向门框,快得让他下意识挥剑抵挡也来不及。便脱手“叮”地磕在门墙,双手拍在门框,“啪嗒”一震,便合抱。 “砰!”头盖骨与青石相碰,纶巾脱落。“咔嚓”一响,玉簪破碎。长剑“叮铃当啷”砸在墙根基石,滑落在地上蛇般起舞。 “嗤!”一股鲜血喷洒,一朵艳丽的红莲瞬间画在门框,血腥味儿速度弥漫。 “哇呀!”惨叫声凄厉瘆人。又一翻白眼,软如流水般滑落在地。“吧唧”一砸,四脚朝天。双目一闭,晕了过去。 “噗!”臭屁从肛门冲出,呼拉拉地狂卷着、搅和着血腥味儿,霎时便随着河风扑向那群粉郎。 兔起鹘落,电光石火,生死成败,都变化在这刹那间。 粉郎们呆若木鸡,张口结舌,仿佛什么都看见了,又似乎啥也没捕捉到。只觉眼前剑光一闪,小腿儿一弹,便是身影交错,眼帘映入血色红莲,耳内满贯惨叫剑吟,鼻孔吸来腥臭滋味儿。 刹时间,他们身在抖,心在颤,魂在裂,魄在散。 “叮——”一把宝剑砸地哀鸣。 “叮当叮当……”连片剑声在心酸。 落汤鸡崽好宰杀!眼珠儿一转,心念一闪的唐睿气沉丹田,仰首一啸,如狼嚎。杀气一暴,便化身游龙,电挚撞进粉郎人群,左手拳击,右爪探抓,“五玄拳”战技电挚施展,连绵不绝。 “啊哦……哇呀……痛啊——” 心胆俱丧的粉郎们或如沙滩蚯蚓,躺在地上,扭曲哀鸣;或双手捧腹,狼奔鼠窜,高声惨叫;或夹紧下档,梭天摸地,鬼哭狼嚎。 惊恐之极,鼠目大睁,来不及爬起的萧见理叫骂声声,却无法阻止十数只脚的接连踩踏,只得哀嚎与闷哼交织,无奈与悲哀共舞。那双黑黝黝的眼珠儿只差那么一丁点儿就滚出了眼眶,遂俩眼一闭,躺着装死。 他们根本没料到唐睿真如虎入羊群,口中大呼小叫,化为一团白影沾之在东,倏忽在西,一对小手或掌或拳,或是虎爪,专门击打小腹或者下档,如云中游龙横扫一切,居然无一人相抗。 见机快的粉郎无不纷纭扑向栏杆翻爬,落入之前那群婢女一样的窘况砸入广场,“叽里哇啦”地跌爬滚跑,失魂落魄地孑孓飞逃。 乱了慌了,游廊里鸡飞狗跳,犬吠猪鸣。 嚎了哭了,粉郎们泪水奔涌,叫声震天。 “咔咔咔,好样儿的!”孙不二张狂大笑,须辫儿摔得“呜哇呜哇”大响。 “厉害呀,少郎主!”甘仲虎目耀耀,由衷感叹。 “主人,等等奴婢——”吓得花枝乱颤,失色恐慌的婢女们,见自家主子不顾她们逃离,便一边高喊,一边提着裙裾猛追,引来朱雀城楼上的军卒轰然大笑,怪话连篇。 御道上来往人流无不驻足观看,嬉笑指点。一时之间,喝骂之声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小脸狰狞,戾气四溢的唐睿左右一扫,见遭到第一波打击的十多个粉郎或捂裆吸气惨叫,或东倒西歪哀嚎,或滚地跪爬告饶,没一个站着的人,恍若地狱惨象。猛觉刚才那探爪三抓厉害无比,暗忖不知抓暴几个蛋蛋儿。遂嘎嘎怪笑着走向躺在地上装死猪的萧见理,“砰”地一脚踏在萧见理胸口。 “哎唷!你……”装死猪的萧见理弹身哀嚎两头翘,使出全身力气颤声咆哮道:“你要干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8章 点火、隔岸观之(一) 是呀,小爷想作甚呢? 没想清楚如何泡制萧见理这王世子的唐睿左右一扫,见宗室贵胄们都浑身尘土如乞丐,泪痕花脸似戏子,仿佛置身于天愁地惨的画面里。心下呼地一咯噔——小爷这七分力量的打击度……开挂了吗?真可是目不忍见,耳不堪闻呐! “唐……阿睿,快快住手!”与一群粉脸煞白,魂不守舍的兄弟站在栏杆之外的萧见武,见唐睿脚踏萧见理,犹豫片刻,颤声高喝。 “你是什么玩意儿?刚才这多人要杀小爷为甚不住手?”唐睿扭脸一望,浑身那刚要散去的戾气忽又爆炸开来,抬高右脚愤然一跺。 “噗!哇呀——”萧见理臭屁大响,凄声长嚎,泪水飚射。 “你……”张口结舌的萧见武无言以对,怒极挥剑,“咔”地斩在栏杆上。粗气喷了又喷,红眼问道:“你想咋样?” 胸口如山般压着,难以呼吸的萧见理忽觉唐睿的注意力分散,一鼓肚腹,趁机抱住唐睿的小腿儿“啊呀”一叫,猛力一搬,却若蚂蚁憾山。脑袋一晕,心底哀嚎:为何?这还是个小孩吗? 唐睿身躯一摇,迅捷猛地一踩,故作咋呼道:“哇呀,好吓人!” 萧见理“呃”地一噎,双手一摊,鼠眼翻翻,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便“哼哼唧唧”直叫唤。 刹那间,躺地发出各种哭叫声的粉郎们集体一顿,悄然住声,嘶嘶吸气。瞪大眼睛只把萧见理观看。 陡然清净,唐睿一愣。环顾四周,心有所感。旋即一屁股坐在萧见理那圆滚滚儿的肚腹上“砰”地大响,又迅捷扬掌,“啪”地扇在那张肥腻腻的花猫脸上“嘎嘎”怪笑,极是森然。 “哎呀!”萧见理一鼓脖子,凄厉狼嚎。俄而憋气,断续狰狞问道:“唐家小……小郎,尔想怎样?” “是否觉得小爷不敢杀你?”唐睿小脸儿一沉,冷声喝问。 “嘿嘿!”萧见理浑身一抖,残忍大笑,费力啜气道:“尔敢吗?” 见萧见理硬充好汉,唐睿双目一阴,仿佛利剑。心知若不趁机将之揍得心惊胆寒,今后的麻烦事儿定然不少。刹那间,戾气聚集,填满胸腔,极欲宣泄。遂扬起小手,对着那张肥腻腻的恶心脸庞猛力狂扇。 “啪啪啪!”如爆竹炸响,震荡出强烈节奏感。 “哇呀呀!”如砧板肥猪,声嘶力竭,惨叫纷呈。 “簌簌簌!”香粉乱扑,肥膘颤颤。 “噗噗噗!”响屁声声,接连不断。 “嗤嗤嗤!”鼻涕乱溅,猫尿喷泉。 忽然,萧见理鼠目瞪圆,嚎声渐弱,嘴角流出血水。始如丝线,渐此变粗。又大口一喷,几颗鲜艳红牙直射唐睿小脸儿,呼呼有声。 唐睿猛地一惊,吓得“呼”地蹦起。却见萧见理两头一翘,“噗”地一响,鲜血夹着浓痰直射廊你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呢?” “呃……” “听说你很凶?” “呼呼……” “你是否觉得大丢郡王世子颜面?那小爷就以命换命把他们全杀了,如此就可保全你这王世子颜面了,咋样?” 已被唐睿的凶狠手段吓得失魂落魄的粉郎们拿他没辄,只得徒然紧张,哀鸿一片。暗自祈祷这是个笑话。 可不是吗?说,说不过,人家早先叫你滚蛋,而你偏偏要拔剑要杀人家。可真打,那速度仿若鬼魅,实在太吓人了,蛋蛋儿被他抓暴只在眨眼之间,实在无可奈何啊! 一个真怕死的机灵粉郎立马哭腔喊道:“表弟饶命,吾等绝不再来这游廊了!” 粉郎们醒过神来,紧随着七嘴八舌地表态道:“是呀、是呀!我等与临贺王府没甚交情,只不过受临贺王世子相邀来此诗会而已,我等走……呃不,滚,立马滚!” “对对对,我等与临贺王世子绝交,立马就滚,绝不停留!” “你我同是宗室姻亲,就放过我等吧!” “……” “呼……去死!”被气得凶性大发的萧见理一狰狞,歇斯底里嚎叫道:“都给孤去死!” “如而所愿!”话音一落,唐睿立马接嘴,身影一闪,捡起一柄亮闪闪的长剑深吸一气,腾身便将一式唐家刀技“嚯嚯”展开。猛然,匹炼飞射,寒光肆意,声势浩大,呜咽声声,恐怖之极。 粉郎们瑟瑟一抖,慌忙背靠栏杆,悄然积聚力量。只要唐睿一旦开始杀人,便翻越栏杆逃命。 “他奶奶个胸器的,这剑长了点!”收剑藏背,轰然落地的唐睿大骂一声,戟指一一点着粉郎们切齿一狞笑,杀气凛凛,高声喝道:“小爷奉临贺王世子旨令,为了保存我大梁临贺王世子颜面,遂将尔等米蠱粉郎通通宰杀!” “你……”粉郎们怒声齐吼,却言尽词穷。 “嘎嘎嘎,若觉得死得冤,尔等到地府后可向阎王爷告状。我唐睿敢作敢当,自愿成为临贺王世子手中的一把杀人利剑,尔等大可……” “阎……阎王爷是谁?”萧见理哑声哑气,颤声问道,甚是虚弱。 “呃……” 【收藏啊?推荐啊?咋就不见了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9章 点火、隔岸观之(二) 唐睿吃瘪了。 他猛然发现这世上还没阎罗王主宰地狱之说,只有主管魂魄的主神——泰山府君。 传说,俗世之人所奉鬼祠、邪精之神而死者,皆归泰山府君考评善恶、罪孽,依其功业决定人死后的投胎去处。人们若希望自己来生大富大贵,就得多尊敬泰山府君。因此,泰山招魂和治鬼功能便成为南北俗人的普遍信仰。 萧见理心里乐开了花。 他猛人发觉蛊惑唐睿去杀一两个族兄弟而获灭九族之罪,比他动手杀人要爽快得多,还不留后遗症。遂破锣般吼道:“尔等不是来自长沙宣武王府,就是永阳昭王后裔,岂能对一寒门小子告饶?死不足惜……呼、呼……唐家小郎,尔为孤之利剑,那就去杀了这些个无胆鼠辈!” 唐睿闻言一愣,猛然醒悟——这是萧见理要谋害小爷呢。 他知道,后世评价菩萨皇帝的第二宗大罪就是宗室亲贵极其宽松,犯罪不加惩治,导致朝政黑暗。特别对眼前这位临贺王嗣子的老爹萧正德,那可放纵到极致。 菩萨皇帝因早年长期无子,过继了萧宏的儿子萧正德为嗣子。有了亲生儿子后,这位菩萨皇帝就以长子萧统取代了萧正德的嗣子地位。萧正德心生怨恨,叛逃北魏,以“南梁前太子”自居。无奈,北魏对这样的“花瓶”不感兴趣,萧正德不受重视,又逃回江南。 我们的菩萨陛下竟然不惩办萧正德的“叛国”之罪,只是把他叫到台城骂了一顿,而且一边骂一边抱着萧正德痛哭。而后继续让他当王爷,还被派到富庶的吴郡当太守。哪怕萧正德招揽亡命之徒,公然抢劫,最后发展到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结果依然安然无恙。真是“菩萨心肠”啊! 然而,这“菩萨心肠”只对宗室之人,对其他人可就残忍之极了。若他被这群粉郎杀了,最多赔点儿钱币了事,粉郎们绝对无罪。可若他杀一个宗室贵胄,或伤残了一人,也许他因年岁不足十岁而得到赦免,但唐家必定获罪。 这猪头见小爷借他愤怒之言去威胁这群粉郎,就蛊惑小爷真去杀人,若小爷傻里吧唧地挥剑杀人,他绝对会说是受他所逼,有伤为证,而后唐家获诛灭九族之罪,嘿嘿,还歹毒的心机……真不简单呐!不过,小爷这把火算是先点起来了,还得继续扇点阴风,让这火越烧越旺。 想到这,唐睿暗中一笑,呼呼挥剑,瞪眼气势汹汹地张狂问道:“尔等也听见了,不是小爷要杀你们,是临贺王世子见尔等背叛了他,给小爷下了必杀令,你们说,小爷该怎么办呢?” 不敢有丝毫动弹的萧云听得唐睿之言,心中一喜,遂大声喊道:“族弟们,既然临贺王世子不惜吾等性命,还等甚?跑呀笨蛋!” “谋害宗室贵胄,可是灭九族,他敢吗?”萧见武见粉郎们齐齐仇视萧见理,各自顺着栏杆溜走,立时没好气大吼道:“一群胆小鬼,真该死!” 萧云立马反唇相讥道:“三郎不怕死,就申过脖子来让唐家小郎枭首得了。而后让唐家九族陪葬,岂不风光无限!” “对呀,对呀!还是光之兄言之有理!”这个宗室粉郎的马屁声立马引来众多斥骂—— “哇!天杀之人,居然想牺牲我等!” “瞧瞧那张脸孔,无愧于临贺王府凶残之名!” “我等敬尔,乃郡王嗣子,不敬尔等,一文不值!” “畜生!宗室居然有这等畜生,我等何其不幸!” “……”“绝了!真绝!”唐睿咧嘴惊诧,喜不自禁,嘚瑟思忖:萧云真是帮了小爷一个大忙呀?呃,不对,萧云是个成年人,岂能这般不堪……这是赤裸裸地收拾人心之举呀,此举跟他之前唯萧见理是从的行为大相径庭也!难道因为自知受伤,难逃小爷之手,用灭九族之罪来威胁? 听这肥猪所言,宗室粉郎们都是来自于皇帝老儿的兄长后裔,萧云就是长沙宣武王萧懿的嫡孙,永阳昭王萧敷的后代是谁?啊咿~!莫非这群粉郎都是皇帝老儿那三位兄长家的后代?按照历史记载的萧家宗室屌性,这萧云跟萧见理混,是有所图呢?还是…… “气死孤了——”萧见理沙哑嚎叫,几次睁眼不得后胡乱一指萧云之处,狰狞咆哮道:“唐家小郎,去,去给孤杀了这群废物!” 粉郎们浑身一颤,立时住口,纷纷看向唐睿,随时准备逃跑。 “啪!”唐睿挥剑一拍萧见理的熊猫脸,厉声喝道:“小爷为何听你旨令?你是谁?是皇帝陛下吗?” “哎哟,你自己说要成为孤之利剑,为何反口?” “逗你这肥猪玩儿呢?他们不过是你蛊惑起来的跟屁虫而已,你当小爷真糊涂,是傻子?不知你这肥猪才是要杀小爷的罪魁祸首?” 唐睿话音一落,一个粉郎立马高声佐证:“对对对,我等之所以拔剑相助,就是受他蛊惑。”又一个粉郎大声揭露:“还有啊,我等佩宝剑来此聚会,也是他再三要求所致!” 一时之间,有说萧见理在谋划放火烧唐家客栈、货站的,有说萧见理指使他们抢劫唐家侍女,先奸后杀的……等等、等等,无不七嘴八舌,强烈揭露萧见理阴狠毒辣来开脱自己受其愚弄,无辜之极。 萧见理浑身抖了起来,大喘粗气,口吐白沫。 萧见武怒不可遏,身子乱摆乱动,嘴巴张得老大老大。俄而歇斯底里狂叫道:“哇呀呀,我要杀了尔等奸佞小人!” 吼讫,又双手握剑,一阵左砍右劈,厉声泄愤道:“尔等吃在临贺王府,玩在东府城,世子诚心以待,连他所选之桂花美女都给你们一人一个,却被一个童子吓得魂飞魄绽,废物,废物!怎么不去死!” 已被一个粉郎搀扶起来的萧云冷然一笑,沉声自嘲道:“等甚?我等虽是宗室,却来自山野,今失颜面,那是自找,他们世居帝都,屡获恩裳,自有底气争斗,又与我等何干?走吧!” “是极,是极!与我等何干?”粉郎们无不点头应和。 “嘎……”唐睿见灵光一闪的隔岸观火之计就这般轻易实现了,暗自对萧云感激不已,遂仰首大笑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哦米豆腐,善哉,善哉!走好,走好,恕不远送!” “光之兄,就这样……走?剑……”一个粉郎出言提醒,期期艾艾。 萧云一愣,扭头望着唐睿凄然一笑,用商量的口吻探问道:“这些宝剑都是各大王府量身打造,授予子孙防身之用,可否……” “你们欲杀我这童子在先,被我逆袭在后,可有怨言?”唐睿不等萧云把话说完,便一瞪双目,戾气飞舞着咆哮道:“这些宝剑将作呈堂证供,谁也别想拿走!否则,尔等诬陷小爷,小爷这小身板儿可承担不起!” “啊!”粉郎们集体一颤,惊呼起来。 “啊神马啊?若非小爷手下留情,尔等蛋蛋儿在否?”唐睿一瘪嘴,戏谑道:“要不要小爷再来一遭?” “呃……”粉郎们齐齐一噎,嘶嘶吸气。无不赶紧夹裆,缩头缩脑。唯有萧云狐疑不解,眼神诧异之极。 “走,我们走!”搀扶着萧云的粉郎赶紧一拉萧云,连声催促。 “走好,但都得把剑鞘留下!不然,休怪小爷心狠手辣,到时候谁也走不了!”唐睿见粉郎们已经胆寒,遂一暴戾气,得寸进尺,厉声威胁。 粉郎们无不一抖,七手八脚地解下剑鞘。有的任其砸地,狼狈窜逃;有的斜视唐睿,轻拿轻放。连萧云的剑鞘也被多事之人帮其解下。致使萧云直翻白眼,却无可奈何,只得仰天长叹。 “难怪萧氏宗亲能被侯景刀剑驱赶,成群结队活埋也不敢反抗,原来都是一群色厉内荏之鼠辈!”唐睿目送着这群狼狈离去的粉郎背影,心生感触,暗暗喟叹不已:“尔等若难忍这奇耻大辱,从此学那萧确一般弃玄谈,戒酒色而练武不辍,将来会感激小爷的!” 他又略一思忖,故意扬声狂妄道:“尔等粉郎若想取回宝剑,等长本事了可来挑战,小爷随时恭候,舍命相陪!” “废物,软骨头……”萧见理见他请来的宗室兄弟真丢下他走了,立时沙哑大骂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0章 点火、隔岸观之(三) “亲贵犯罪,大者必议,小者必赦,这他娘的‘八议制度’,是刺草之民的厄运凶器,是世道黑暗之源啊,奶奶个凶器的!” 唐睿扭头看着自己“杰作”下的萧见理,甚觉这货棘手,暗自大骂。心道:还好小爷也属五服之内的宗室姻亲,不然…… 萧氏为南梁最大宗族,子孙众多,人一多了就不可避免的矛盾产生。为此,国法管不到的家族内务,尊卑有序的宗法威力就显示出来了。 士大家族为避免宗族子孙私下内斗,闹出人命,引发矛盾无法调节而进化为仇,礼教等级制度得以在各大士族盛行。而萧氏管理宗庙、族谱的宗正寺,就成为建康宗室姻亲子弟讲理分辨,调节矛盾的固定场所。 魏晋首开血腥禅代以来,各个禅代之主都学司马氏,一方面以名教为幌子排除异己,废除皇帝,另一方面又重用大批崇礼名人,主张以“以孝治天下”,故而产生了大批舍弃“忠治天下,化理道德”之儒家论调而又重礼的“礼法之士”。 梁代齐,更重礼法,而宗室又是王法约束不到的地方。故而成就了宗室子弟“无法无天,杀人越货,肆意妄为”的行径。但越是无法无天的地方越要讲礼。 身为寒门子身份的唐睿搅进这没王法,但却要为天下人做表率的人群,无疑是悲剧的产物。所以,他无论遇到任何宗室后代都要低人一等,必须以礼敬之。否则,任何王侯子孙都可借“有违三纲礼制,不守孝悌之道”之名将他抓进宗正寺,轻者掌嘴,重者棒杀。 细说起来,他要比其他寒门子的待遇好上不少——只要当场逃跑掉,就有到宗正寺讲理的资格。不像其寒门子那般一旦冒犯了这群宗室贵胄,便落到或当场格杀,或围杀追杀,直到丢进乱坟岗喂野狗才罢手的凄惨下场。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武功无敌,让贵族胆寒。若如此,非但不受礼法约束,反而得到众多贵人拉拢。那真可是:要钱有钱,要美女有美女。所以,无身份地位的武功高强之辈就抱团取暖。 于是,地下帮派出现了,江湖门派诞生了,与儒家对立的墨家侠义论调儿也流行起来了。 念头闪烁之间,唐睿悄悄舒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吓跑了一群人,栏杆外的那群粉郎恐怕就是东城临贺王府的人了。遂挑眉望向栏杆外,见萧见武和萧桓并肩而立,恨恨看着萧云一行走向东门广场那拴马停车区域。心中一动,忽觉要震慑这群粉郎不再生事端,就得让这群粉郎提起他的名字来,就心寒发抖。 当即心一冷,毫无征兆地气沉丹田,煞气陡生,掠身而起,“嗖”的一震,化身游龙,闪电一剑刺向萧见武左肩。 剑破空气,呜咽呼啸。 “尔敢?”萧桓率先惊觉,一抖宝剑,吼叫横截,又惊呼道:“快闪!” 说时迟,那时快。萧桓话音未落,便闻萧见武左肩“嗤”地一声,鲜血飚射。又“叮呛”一响,两剑相斩,火化四溅。 挟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的唐睿“砰”地一声,落脚栏杆,迅捷以剑作刀,“哗啦”一绞,摩擦声直酸人牙。又横剑一拍,让萧桓门户大开后直刺萧桓右手腕。几个动作贯通一气,毫无滞碍。 “叮当”两响,萧见武和萧桓的手中宝剑同时落地。只不过萧见武是发现左肩飙血,惊咋咋的吼叫着抛弃宝剑,急按伤口,抱肩后退。而萧桓是右腕被刺,拿不稳宝剑而任其掉落,惨叫着“啪嗒”一震,跌坐在地。 刹那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其余九个粉郎大惊失色,浑身颤抖,连连后退。 唐睿见突袭之机不在,却已震慑了这群粉郎。遂两腿一跨,如生根一般地立在栏杆,宝剑“倏”地藏背,挺胸抬头装逼,直愣愣地鸟瞰着那退开的粉郎猛爆戾气,一戟指,便阴测测地威胁道:“尔等粉郎,欺我唐家无同辈之人对尔等出手否?嘎嘎嘎,小爷与尔等同辈,若有胆儿,就来战!” “嘶——”甘仲一吸冷气,化为冰雕。包括立身在一群亲卫身前的黑白双煞。 “好,好!”孙不二手舞足蹈,连声叫好,闪身飞到唐睿身前甩着须辫儿,眯起老眼上看下看,咋呼道:“徒儿,好样的!为师本打算出手相助呢,哈,哈哈,本事真不小哇!” 唐睿讪讪一笑,打趣道:“你是夸赞徒儿本事高呢还是夸赞你自己教得好?” “当然是夸老夫教得好了!”孙不二一瞪老眼,猛甩须辫而嘚瑟道:“你以前没这般威风吧?可你自己看看,这才跟老夫几天就这般厉害?若天长日久,你定然又是一个孙不二,呃,呸呸,是唐不二,噢耶,不对,应该是唐无敌,咔咔咔,唐无敌!” 言讫,又看向犹豫着肩并肩走过来的黑白双煞,老眼一闪,眼瞳中渗出丝丝冷寒讥诮道:“黑白双子,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啊?” 黑白双煞从震撼之中清醒过来。只见白煞一瘪嘴,依然十分嘴硬:“哼,他可不敢真杀人吧,要是真杀了临贺王世子,难逃九族被灭之命运,有什么好嚣张的?” “是吗?”孙不二浑身一拧,冷森森问道:“至少我可以现在将你俩抹杀,你芈家老怪却不敢来找老夫报仇,信否?” 黑白双煞浑身一抖,面露忐忑,止步不前。 “哇呀,这就是实力!”唐睿眉开眼笑。 “你俩助纣为虐,祸害东城府,现又助长临贺王世子挑衅唐家,难道真的以为不二鬼手已经荒废?”孙不二仰看着天色,继续施压道:“申时将逝,今晚可敢随老夫去一趟台城,各跟萧佬儿博弈一局,定生死如何?” “你敢夜闯皇宫?”黑白双煞神光瞬变,又被吓了一颤。 “嗯,这是在警告萧家宗室吗?莫非孙不二跟萧菩萨是熟人?”错愕的唐睿不禁狐疑思忖:“陶弘景人称山中宰相,身为师兄,跟萧菩萨有交往算很正常了……难怪他敢胁迫阿娘嫁给老爹,还让那外祖父萧恢陪嫁金银珠宝无数……” “萧见理,别以为装死就可完事儿,你祸害人家老夫不管,但你偏偏自以为是,来唐家撒野,明日多带金银,酉时之前来向唐家赔罪!”孙不二鄙视一扫黑白双煞,又望向游廊巍然威胁道:“否则,老夫明晚取尔人头,可别怪老夫言之不预哦!” “叮当!叮当……”九把宝剑先后抛弃在地,高唱离歌。 萧见理继续装死猪,一声不哈。 黑白双煞硬撑着哼道:“不二鬼手,你竟要在建康掀起腥风血雨?” “老夫安静得太久了,致使人们只知孙不二,忘了不二鬼手,嘿嘿!”孙不二仰首四十五度角装逼冷笑:“尔等回去转告萧菩萨,不二鬼手择机要去他窝儿里下棋,别以为躲在台城吃斋念佛就可以为所欲为,再多箭矢也伤不了老夫,一句话,各安本份,别过界!” 白煞心一颤,这才冷静下来思忖自家老祖所谋可否有前途之事儿。 黑煞遂向弃剑的粉郎们呵斥道:“真是愚蠢之极,莫非尔等也想有样学样儿,落荒而逃……还不快去搀扶世子回府!” 白煞接着道:“来俩人搀扶三郎和桓世子……真废啊,这多人,这多把剑,却连一个空手之七岁童龀也奈何不得,滑天下之大稽!” “统统卸下剑鞘!”唐睿见孙不二与黑白双煞来收场,心下大舒一气,又漠然开口道:“尔等如何为祸建康小爷不管,但若干扰、破坏唐家生意,小爷必定带着师尊到尔等府上说理去!” 萧见武、萧桓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中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只能强忍屈辱,就势向孙不二大礼一拜,又对唐睿抱拳躬身道:“我等图一时之快,冒犯唐家,冒犯了高人,还请阿睿表弟见谅!” “仙翁!仙翁!”擂台上的琴声忽然传来,有苍凉,有叹息,还有丝丝煞气。 白煞在南朝算是一个厉害人物,闻这琴音,双眸一亮,立马做主道:“郎君们所佩之剑,乃是……那弹琴女子乃是世子最钟爱的侍女,现送给不二公解闷儿如何?” “在老夫二眼里,你芈家老祖跟那些蝼蚁没什么区别?你俩嘛……哈哈,也算知趣之人,但老夫警告你俩,如有他心,老夫便当鸡仔儿宰了,哼!这小婢女琴音不错,人留下,剑也留下,滚吧!” 言讫,孙不二一甩须辫儿,浑身一震,陡然爆炸出的凌厉杀气一呼啸便笼罩在黑白双煞身上。致使黑白双煞颤颤巍巍不停,切实体会一把如坠冰窖,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滋味儿。 “师尊?”唐睿忽觉留下琴女不妥,这将让他精心编制的隔岸观火之计有落空之危,遂惊呼一声,腾身而起,“嗖”地骑在孙不二的脖子上附耳激将道:“你说你一个耄耋老头儿了怎可耽误美女青春?萱萱怎么看?你那一大串曾孙儿怎么看?还要创什么‘真道宫’,我看你只需露出色魔手段,抓天下美女创建“艳色宫”算了!” “你……”孙不二张口结舌,只管把须辫儿甩得呜呜大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1章 憋屈、善不为官(一) “嘣——” 琴弦断了。 粉郎与一众侍卫,讶然不语,愁云满脸。一个小唐睿就将他们打个天翻地覆,面目无光。何况送美女给这位传闻武功天下第一的不二鬼手,理所应当。 白煞哈哈一笑,戏谑道:“不二公莫非真老了,连个操琴婢女也不敢收?” 这一激将手法无愧于高明。 唐睿生怕他这修行不二之道的师尊受不了激将,赶紧接话道:“谁说不敢收?不过是我师尊跟长沙萧懿老王爷是旧交,犹豫着是否将其转送给泉陵侯世子萧云、萧光之而已。” “咦!这小子是啥意思?”孙不二“呜呜呜”地甩着须辫儿,暗自错愕嘟哝。俄而一想,这小子打小智妖,无愧于睿之名,这般说法定有其深意。 遂一逮须辫儿,一咧嘴,“咔咔咔”大笑道:“徒儿之言没错!想那萧宝卷暴虐无道,胡作非为,北魏崔慧景入侵,拥戴江夏王萧宝玄围困台城,齐王室大乱,吾那老友长途驰援,救建康生民于水火,如此忠心为国,却薨于一杯毒酒,从此与老夫阴阳相隔,可叹可悲,大憾终身,今得见他嫡孙当面,正愁无好礼相赠,也罢,老夫就慷他人之慨一回,笑纳不谢了,哈哈!” “哇呀,小爷也就这么一扯,难不成真有这回事儿?”唐睿大是惊讶,暗自大笑:“嘿嘿,萧云、萧见理,别为美人儿伤了宗室兄弟之情哦,否则,这把火比小爷设计的还要旺呐!”遂喜不自禁,低声哼唱道:“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俩脸火辣辣疼的萧见理实在无言面对这班忠心侍卫和兄弟,猛觉没被不二鬼手一掌拍死,已是上上大吉。心中又暗骂白煞居然就这般把“心肉头”送了出去。还被人拒收而转送给了萧云,落得个赔了美女无人情的下场,怎会这样呢?真憋屈! 可他真不敢跟孙不二废话,不由得自我安慰:美女嘛,年年都有长成,可小命儿只有一条啊,唐家小贼不敢杀人,可那不二鬼手可敢,哎!旧人不去,新人不来,由他去吧!遂忍痛继续“昏迷”不醒,任凭白煞代他善后。 可以说,白煞第一次遇上真正的聪明之辈,发现自己真的小瞧了唐家小郎,错失了在孙不二身边布上一子的最佳机会,惋叹不已,悻悻暗忖:一个妖智之徒加上无敌师尊,无论在战力或才智,萧见理与之相比,大大不如,谁敢去捋这师徒俩之虎须?罢了罢了,还是劝说临贺王放弃图谋海中州吧! 他还有更深一层忧虑。 一向以来,他兄弟俩都不把佞佛的萧菩萨看在眼内,连带也不太把萧正德之辈放在心上。正因有这般心态,才得知唐家哪有野心的盐场长老投靠,利用临贺王之异心而上言蛊惑临贺王对付巴山唐家,谋筹让芈族分得一杯羹。可是眼下与唐家小郎一接触,那自认为手到擒来之事儿似乎很玄了,若引来孙不二这老疯子的报复,郢州芈族必遭大祸…… 孙不二根本没心思去猜度心胆俱慑,自尊和自信大受打击的黑白双煞,听得唐睿所哼之曲儿婉转动听,遂眉开眼笑,迅捷抓起唐睿的小脚丫“啪啪”互击,佯装没好气呵斥道:“怪腔怪调儿,唱甚……不过,蛮好听的,继续!” “刚才灵感来了,临时作曲儿呐,结果被你硬生生打断,哪还能哼出这般美妙旋律?再好听,也没有了,真扫兴!”唐睿被孙不二这一搅和,再也没哼京剧的兴致了。因为他醒悟这是“空城计”唱段,与他费尽心机点燃的一场“隔岸观火”之计极不应景儿,遂把脏水泼在孙不二头上。 “不唱就不唱,回府!”孙不二悻悻一吼,托着唐睿就转身走向东门楼。又呼地转身,对甘仲下令道:“你负责收回宝剑,一个也不能少!”言讫,遂得意洋洋地腾身后退,在半空才“呼”转身,哈哈笑道:“唐戬那小子与萧灵慧小娘定然是热锅上之蚂蚁了,真好玩儿!” “喏!”甘仲毕恭毕敬,抱拳应诺:“嘿嘿,二十九把宝剑,保证一柄不落!” “咦!说走就走,典型就是管杀不管埋,也不知萧见理是否真把那婢女送给萧云……还真是个老癫子!”见孙不二连屁也不放一个就丢下黑白双煞去收拾烂摊子,唐睿极其不满,暗自嘀咕。遂又嘴角一翘,泼出无情冷水:“顾姆讨要赌债咋办?你可是输得很彻底哦~!” 孙不二勉力振作,自忖能够周旋,旋即大喇喇说道:“老夫是她师伯,给她天大之胆儿也不敢对老夫过分,怕甚呐!” “呃……”唐睿一噎,俩眼滴溜溜一转,俯身贴耳,神秘兮兮问道:“若他要嫁你为妻,吆喝你一辈……呃,驱使你晚景劳累呢?” 孙不二一僵,眼中射出赫然之光,俄而一边迈步,一边砸吧着嘴嘚瑟道:“你师尊真有这大魅力?” “臭美!” “嘿嘿,老夫就喜欢吃嫩草,咋滴~?” “她已不算嫩草了。” “比老夫水嫩多了吧?” “……” 师徒俩如以前那般无忌斗嘴,乐而忘忧,不知不觉就到了门楼前。忽然,整齐哄声的欢迎词震耳欲聋:“恭迎卿老、少郎主回府!” 唐睿挑眼一瞅,见阿娘腆着个大肚子攀着老爹手臂在百余名家丁前面,一边大秀恩爱,一边笑吟吟地望着唐睿泫然欲泣。他俩身后,唐雄、唐虎、赵枪、唐斧、吕戟和魏刀儿一字排开,甚是肃然。 他心下感动,双眼呼地一热,旋即高呼道:“拜见老爹,阿娘,孩儿想死你们了!”呼讫,双手迅捷一撑孙不二的脑瓜得好,得用脑。” “古往今来,鲜有武人不用蛮力,可却忽略了人力有时尽,智谋可翻天啊!” “但要击杀小贼,谈何容易。” “机会总有,只看我等如何去抓而已。” “善,大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2章 憋屈、善不为官(二) “不二兄,我们来个赌约,只要我和唐翻在你手上走上十合,就不追究你收我家曾孙为徒,赔你玉簪可好?” 一道苍劲的、陌生的声音在家丁列队之后传来,隆隆大响。除唐戬和萧灵慧咧嘴微笑,直对唐睿直递眼色外,在场之人无不愕然。 俄而,家丁们一齐鼓噪起来,都溢满兴奋之色——他们只闻孙卿老武功天下第一,却没亲眼见过他出手,无不期待。 “唐翼,你这老不死终于舍得出洞了?咔咔咔!”孙不二一愣,当即高声咋呼,大笑着一抛唐睿,身影一闪便化成一道清风掠进门楼。家丁们赶紧裂开一条通道,让孙不二通行无阻。 “大郎……”萧灵慧惊恐色变,张嘴结舌,浑身抖颤。 “没事儿。”从小将唐睿抛高逗耍的唐戬轻拍萧灵慧手背,望着在半空翻腾不已的唐睿会心一笑,柔声安慰。 “狗屁师尊!”有点儿狼狈的唐睿一边高叫,一边气沉丹田,鼓胀全身,控制住身板儿缓缓坠地,破口大骂:“老不休,小爷跟你没完!” “骂得好!”见唐睿似乎很有应对抛空落地的经验,萧灵慧讶然呼应,又一拍胸口,得意夸赞:“咦?大郎的身法不错嘛,嘻嘻!” “嗯,长进似乎很不小!”唐戬点头赞同,神秘微笑。 “哈,哈哈,这‘老不休’匪号真妥帖!”另一道打趣的苍劲儿声遥遥传来,甚是开心。 “唐翻,你这老不死不在山林清修,跑来建康作甚?老夫可没邀请你哦!”孙不二立马高声戏谑:“唐荣呢?莫非唐荣那小子舍不得陈酿,连建康也不敢来了?” “是吗?哈哈哈!”唐翻大笑着炫耀道:“老夫采山泉,择五谷酿制出了几坛新奇美酒……” “啥?美酒?可有带来?”没等唐翻把话说完,孙不二便猴急大叫。声音越来越遥远。 落地的唐睿前冲几步,稳住身躯,抬起头来,望见的阿娘目瞪口呆,老爹挤眉弄眼,遂傻傻一笑,挺挺腰杆,拍着胸膛,嘚瑟高叫:“阿娘,大郎的本事如何?” 萧灵慧一愣,眉毛一拧,脸色一冷,呛声嗔骂道:“刚回堡坞就惹祸,无法无天了哈!” “呃……”唐睿呛得直翻白眼儿。 唐戬暗中对唐睿一竖大拇指,乐呵呵地开解道:“好啦,大郎到茅山养病,刚回来便见临贺王府欺负唐家,我辈不敢出手才替我们打发的呐,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萧灵慧忍无可忍地,一掐唐戬腰肋尖刻嗔斥道:“有你这么蛊惑儿子赴险的吗?他是不是你亲儿子?” “嘶,我咋知道啊!”唐戬慌不择言。 “说甚?”萧灵慧大发雌威,大力一紧发条,横眉怒眼喝问。 “嘶!嘶!亲儿子,是亲儿子!”唐家举手投降。 所有家丁强忍笑点,遂转身他望。机灵的唐龙立时高声下令:“全体都有,跑步回营房!” “踏踏踏!”见机快的赵枪、唐斧、吕戟、魏刀儿立时各自带队,快速离去。只剩唐雄这个傻大个儿岿然不动。 唐龙赶紧一拉,低喝道:“呆子,快走!” 唐雄一挣,瓮声道:“俺可是郎君的亲卫呐!” 唐龙一瞪,沉声道:“废话!你当我不知吗?快走!” “呃!”唐雄摸了摸大脑瓜,任由唐龙拉走。 短脚短腿儿,快速跑到萧灵慧身前的唐睿愣住了。他装怪一眨眼,左看右看,嘻嘻一笑,点头喟叹道:“娘,你变了!” “我变了?”萧灵慧错愕道:“变老、变丑了吗?”倏地,泫然欲泣,俄而又喷射火焰定在唐戬脸上恨声道:“都是你这老爹害人!” “呃……”唐睿噎得差点喘不过气来。遂望着尴尬直笑的唐戬激将道:“老爹呀,你啥时候像被阉割过的绵羊一样胆小了,懦弱了?人家已经踩踏到家门口了,还像只神龟忍着受着?枉为巴山灵豹,害得阿娘操碎了心?” “呃……”这下轮到唐戬傻眼了。当即气得跳脚大骂:“这是你当儿子该说之语?混蛋,尊卑有序之规矩,怎在你眼里就不见了呢,该打!”骂讫,斜睨了一眼萧灵慧,露出凶巴巴的面孔捞衣扎袖,扬手作势。 “你敢!”萧灵慧怒声一吼,立马醒悟过来,放过唐戬,怒怼着唐睿喝骂道:“大郎,你这算是责怪阿娘吗?不孝子,有胆儿再说一遍?” “不敢,不敢!”唐睿赶紧摇手,“噗嗵”跪地,高声喊道:“大郎拜见母亲,父亲,敬叩金安!祝母亲笑口常开,祝老爹那啥……天天受罚!” “你……谁家儿子这么糟蹋父母请安?”萧灵慧怒极抬腿,作势欲踢。 “就是,踢死他这不孝子!”唐家大声助威。 “砰!”萧灵慧顺势一脚踢在唐戬右脚小腿肚儿上,怒声道:“你说踢就踢呀,莫非他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就不觉心疼?” “嘿嘿,疼,不疼!”唐戬一乐呵,忽又抱着右腿,打着转转儿直叫唤,甚是夸张。 “咯咯咯,活该!”萧灵慧笑弯了腰。俄而对唐戬砸出一个卫生球冷哼道:“老娘没变,是这世道变了。这几年,建康多少人像韭菜那样,一茬茬死?当初就不该留在建康担任这郎主,若在巴山族地,凭老娘嫁妆,衣食无忧地看到我家后代儿孙满堂,那才是最幸福的事儿!” 唐戬立马不闹,对唐睿认真说道:“你阿娘生怕你被萧见理带来的那群贵胄伤了,所以……起来吧,萧见理就是个恶神,可他家被陛下宠溺着呢,萧家呀……隔上十年八年,就会出一窝杂碎,别为争……” “你说甚?”萧灵慧立时眼露杀气,倏地刺了过去。 “呃,算我没说!”唐戬立马住口,扭身便走,有点狼狈。 “明智!”爬起来的唐睿呵呵大赞道:“这叫见势不对,立即撤退!” “听见没?可别躲远了哦!”萧灵慧甚是得意…… 消失了七八天的少郎主一回府,就把想祸害唐家的临贺王世子打成猪头,两位老祖又从族地来建康过重阳节的消息在堡坞迅捷传开。那压在堡坞天空的阴霾忽然一消,整个唐府一片喜庆。 “娘主,少郎主康安!”府邸内的仆人丫鬟们见到萧灵慧撑着唐睿一路走来,都恭敬行礼,个个眉宇间都露喜色,开心之极。萧灵慧一路微微点头,露出矜持的幸福笑意。 双眸如电的唐睿一路扫描着丫鬟们的胸脯,没心没肺地对比着侍女们的大小胖瘦,水色凹凸。 “大兄,你可回来了!”等候在门楼里的唐聪见唐睿走上大坝,便屁颠屁颠地跑下石阶,张开小臂迎接。 “聪儿,跑甚呐?慢点!”萧灵慧见唐聪似乎脚步不稳,不由眼睛一热,含笑吃醋道:“真是个跟屁虫,眼里还有没有阿娘?” “呃!”唐聪赶紧停步,扭扭捏捏,潦草作揖,奶声奶气请安道:“聪儿见过阿娘,这下可以找大兄玩儿了吧?” “哟呵,你还不情不愿啊,又是个不孝子,老娘真命苦哇!”萧灵慧夸张叫嚷起来。 唐睿抿嘴一笑,问道:“阿弟,我这几天不在,和谁玩儿呐?” “萱萱、阿虎、还有白马驹……”唐聪掰着胖乎乎的手指,一一数来后告黑状道:“大兄,你走后,萱萱老说你被妖怪抓走,再也回不来了,还欺负我,你得给我报仇哇!” “那就跟她玩儿五子棋呀?” “可她下不赢就耍赖呀?” “呃,你要大兄怎么报仇?” “嗯……我不知道。” “哈……”萧灵慧、唐睿见唐聪摸着脑袋想了半天却不知怎么报仇,遂一齐开心大笑。 为待贵客时不耽误自家人吃饭,早在三年前,饭厅就用屏风隔断,布置成内外两厅。 内厅是按照唐睿说辞:“一家人围着在一张圆桌就食,才叫团团圆圆,幸福美满。”故而打制了一张两米直径的大圆桌,但却尊守着这个时代的分餐制,毕竟那是科学的,文明的进餐方式。 外厅则是按照这个时代的风格,三十六张长案疏落有致于左右两边,不显拥挤,井然有序。孙不二、唐翼、唐翻、唐戬四人,轮番吹牛打屁,肆无忌惮,彼此调笑不休。 在萧灵慧与萧敏儿的“亲热”闲聊中,在唐聪赖在唐睿怀里,再三打探失踪因由时,丫鬟们端着一盘盘菜,很是开心地送了上来。 受唐睿的影响,唐府对待仆役,可算是这个时代另类,不但平等仁慈相待,月利也是很极其丰厚。因是盐枭世家,的确不差钱儿。 宾客、家人聚在一堂吃着丰盛晚餐,这种团圆的幸福感很让唐睿享受。 极少跟大兄一桌吃饭的唐聪很开心,也很闹心。他总是跑过屏风,在唐翼、唐翻两位曾祖跟前卖萌撒娇,讨一滴酒后又“咚咚咚”地跑回来向唐睿炫耀。 外间那用五粮酿制的白酒香气,很是浓郁,不由勾起了唐睿对前世的回忆。忽觉自己不管前世今生,都是在无忧无虑的宠溺中长大,缺少危机锤炼。 二十世纪的基辛格曾说过:谁控制了石油,谁就控制了所有国家;谁控制了粮食,谁就控制了人类;谁掌握了货币发行权,谁就掌握了世界。 唐睿牢记这名言,仔细分析这个世道,觉得那是有人权的世界才有如此名言诞生,若基辛格生在这个时代,也会跟他一样感悟:谁掌握了话语权,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然后才能拥有生存权。有了生存权,才可拥有其他。否则,一切都是虚妄。 因此,面临唐家即将覆灭,成为隐世于大巴山中的唐门,他身为族长的嫡孙,说不着急,那是哄鬼。可由于年岁小,无法大显身手,只得暗中焦急、郁闷、揪心、憋屈,致使他因急于求成,差点儿被煮死了。 这一教训让他彻底醒悟:任何事物在没掌握之前,都应该沉心研究明白,掌握其规律,而不是去弄险。以至于生死道消,祸及无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3章 憋屈、善不为官(三) 【求推荐、收藏、票票!】 “徒儿,徒儿,出来!” 左喝一口羊骨汤,右啃一口羊排肉,胡吃海喝得正在行头儿的唐睿猛然听到孙不二那急吼吼的呼喊声,立时两嚼三吞,囫囵大喝一口羊骨汤才一边抓起揩手帕,一边朗声指斥道:“你们自个儿喝酒闹腾,声震九霄,唤我作甚?孔圣人教导我们:食不语,寝不言,你虽年岁大,又不喜儒家,但也得时刻以君子标准要求自己,给徒儿做个表率呀?” “有理!”厅内众人愕然哄笑,齐声大赞。 “你这孽徒,老夫要将你逐出……呃!”气呼呼大骂的孙不二忽然一噎,悻悻道:“唐翼、唐翻,笑甚?老不死,你俩看看,这就是你唐家久处蛮荒,没家教之故,气煞老夫也!” 萧灵慧很是不满地抱怨道:“今日大郎回来,就不能让他好好吃一餐,搅人进食非君子所为也,实不可为人师表!” “对,大姐言之在理儿!”萧敏儿立马出声帮腔道:“这木匠师傅不要也罢,免得误了大郎前程。” 唐翼和唐翻立时开始连番轰炸—— 一个自得问:唐家久处蛮荒咋的啦?哪儿可是世外桃源,牛鬼蛇神不敢骚扰。 另一个接嘴吟诵:秋有异果冬狩猎,春来山花百鸟鸣。清冽山泉酿美酒,不羡鸳鸯不慕仙。 一个说:老夫一旦下令不再贩盐,多少人会吃淡寡菜羹,腿脚手软身无力。 另一个说:唐家子孙从不拜他人为师,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刚刚喊甚来着…… “似乎想喊驱出门墙。” “对对对,既然我唐家没家教,你就将阿睿驱出门墙好了,立即,马上!” “就是,这就好比一朵鲜花插牛粪啊!” “……” 外面闹成一团,唐睿望向萧灵慧、萧敏儿连番眨眼,自得一笑,道:“阿娘,阿姨,你们慢用哈,大郎得出去了,否则我那师尊真冒火,定会大打出手,搅得堡坞不得安宁,甚是不妥啊!” 当着唐戬之面,唐睿就称萧敏儿二娘。当着萧灵慧之面呢,就称阿姨【对老爹媵妾的正式称谓】,这点儿两面讨好的小心思,小技巧,也真难为他了。 “嗯,去吧!”萧灵慧一边优雅进食,一边点头赞同。 “大郎,年岁还小,可别喝酒哦。”萧敏儿斜眼看着萧灵慧,关切叮嘱道:“酒伤肝,气伤心,大姐,你说呢?” “嗯,言之有理!”萧灵慧点头赞同,继续矜持喝汤。 “晓得,晓得!”唐睿连连点头,起身朝外走去。 “大兄,我也去!”满脸油腻的唐聪爬起来便朝外跑去。 “回来,坐下!”萧灵慧大声一喝,威胁道:“若敢忤逆,打断你腿!” “哦。”唐聪打了个寒颤,扭扭捏捏地回到坐垫,抓起啃了一半儿的羊腿骨愤然一敲专用餐具——镶金生漆木盘,嘟囔道:“这羊腿一点也不好吃,我要吃鸡腿!” 唐睿一乐,赶紧逃离。心道:一场无良阿娘跟调皮儿子的餐桌闹剧,又要开始上演了。 四张案桌相向而置,唐戬与孙不二在西,唐翼、唐翻在东。 立在四人身后的侍女见唐睿出来,无不抿嘴微笑,一道万福,无声目送着唐睿讪讪走到瞪眼甩须辫儿的孙不二案前,大喇喇问道:“喝高啦,开始耍酒疯了?” “屁话!这点酒也就湿了嘴唇,润了喉咙而已。” “那唤我作甚?刚吃个半饱呐!” “这俩老不死说老夫本事可以,却误人子弟!你来说说,师尊对你可好?” “嗯……您老做师尊嘛……” “男子汉,大丈夫,吞吞吐吐作甚?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那我就说了哈?” “别胡说哦!”孙不二打着预防针。 唐睿俩眼滴溜溜一转,轻咳一声,道:“怎么说呢,嗯,您做我之师尊,还是可以滴~!其一,绝没藏私,尽心尽力。其二,千辛万苦寻觅灵药,炼制丹药赐予徒儿机缘。这其三嘛,就是……” “哈哈哈,老不死,咋样?”没等唐睿把话说完,孙不二就大甩须辫儿,嘚瑟大笑起来。 “等等,着什么急呀?听阿睿把话说完。”唐翼摇手打断,老神在在。 “哼哼,说老夫误人子弟,你唐家能炼制丹药,那家传功法可修炼出经脉劲儿,我看唐家才是专毁好苗子之祸首啊!”孙不二端起酒爵一饮,指着酒爵豪爽大叫:“斟酒,斟酒!” 唐睿望着洋洋得意,杨颌望天,有下没下地弹着须辫儿装逼的孙不二,只管微笑,却不再开言。 “第三是甚?说呀!”等了良久没听唐睿说话的孙不二大声催促。 从刚才两位曾祖的话语里,唐睿并没听出俩老祖反对他拜师孙不二,反倒带一种喜不自禁的心思流露。只不过是为了打击孙不二的嚣张气焰,才故意激将孙不二。是故,本想昧着良心黑一黑孙不二的唐睿觉得这样对待扛着他四处溜达的师尊,实在有些亏欠,遂吧唧着嘴,吐出俩字:“忘了!” “什么?忘了?你个奸猾小子,老夫……嘿嘿嘿,忘了就忘了,反正你知道师尊对你好就成!”孙不二翻脸之快,常人不及。若去说相声,绝对比刘德刚还受人欢迎。起码那副打头一出场,就能让人捧腹大笑。 然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笑,更甚者是唐翼,他喝了一爵闷酒后嘟哝道:“你这小子,真不识趣!” “是啊,莫非唐家走到这一代,真要四分五裂不成?”唐翻大发感概,矛头直指唐戬道:“善不为官,恶而做吏,唐家子孙以繁衍生息为己任,不得出仕同流合污,以保血脉不绝,此乃祖训也,却有不孝子偏偏要出任甚汉中校尉,这不是给唐家招灾惹祸吗?” “善不为官,恶而做吏?”唐睿闻言一惊,蹙眉深思。陡觉唐家祖宗这双慧眼把世道看得很透切。 “这已到啥时代了,还抱着祖训不放?”孙不二立马朗声反驳:“还是阿睿说得好:从穴居山洞,饮毛茹血到农耕饱食,修造居所避寒暑,是人类与大自然较量后懂得利用自然资源,制造工具之进步史,是故,人要懂得与时俱进。如今,你们族地已在开始分工革新,难道还没醒悟管理之重要?” 说到这,孙不二端爵一饮,瞄着唐翼、唐翻鄙视道:“昏聩之辈,不足为谋!” “昏聩?这是明智,懂否?”端爵眯眼细品的唐翻猛地砸爵在案,沉声道:“秦汉之交,我唐氏征战天下,只有尸骨路野,却无利益分得。又汉武崇儒,商居末流,若不经商,唐家早已饿死殆尽,谁来怜?皇帝陛下吗?只见收税排役,敲骨吸髓,不见任何恩泽。” “正因为如此,我祖才立下族规,自力更生于荒林。”唐翻一顿,唐翼立时接嘴道:“行商抽税我们认,想排役抽丁,打出去。皇帝过皇帝日子,唐家过唐家日子,谁也不惹谁,各自相安,怎会招祸?危言耸听耳。” “你俩老不死,愚不可及!”孙不二摇了摇头,老神在在地耻笑道:“你唐家除了能说汉话,当个盐贩子争斗江湖外,可有饱学之士?可懂如何开发治理一片不毛之地?唐家族地之老林,祖上传说的珍稀野兽可还在否?” “这与出仕,奴才于皇帝有关吗?瞎扯蛋!”唐翻反唇相讥。 “就是,若华夏族人都不为皇帝鹰犬去满足皇帝私欲而涂炭天下,百姓则大安!你可知,多少鹰犬血脉不存?”唐翼肃然帮腔。 “大道不存矣,华夏大地乌烟瘴气,致使寻章摘句之辈当道,靠做皇帝鹰犬而得一时之势,还美其名曰:出仕,啊呸!诛灭九族之祸实乃自找。归根结底是中入儒毒太深,假仁假义横行。”唐翻言辞颇为锋利,一顿批判,倒也不是个鲁莽之辈。 “大善!老十四真知灼见也,敬你一爵。”唐翼举爵示意,遮爵一饮后感概道:“君不见,曹丕篡汉,曹氏在否?司马氏夺国,司马氏后裔在哪?称王称帝者,所谋之事不过是对刺草之民敲骨吸髓,对鹰犬之辈以利相诱耳,是故,郡县之官,凶如猛虎,所用之吏,残如财狼。所为者,不过是谋一家一姓之利也,我唐家不屑与之为伍!” 两位老祖你一番,我一番,表面上是对孙不二轮番大力轰炸,言论倒也一言中的。可实质上是在指责唐戬出任汉中校尉之职。 听得一愣一愣的唐戬一言不发,佯装出一幅恭敬听训的姿态,小口啜酒,大口吃菜。说起来,这一招还是他从唐睿身上学来的呢。 从这两位叔祖替代他爹随送粮船到堡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堡坞族老会上决定他出为汉中校尉之事儿,不为祖地长老们认同。至于万石食盐和十万斤铁之事儿,凭当今祖地财力,应该没问题,何况在他那族长老爹的率领下,按照大郎提供的地图,去年就已在巴郡僰溪河中游找到了铁矿山。 在建康日久,常被一大群妻兄弟敲诈,深知萧氏尿性。他觉得大郎分析之族地危机很有可能就在近几年内发生。然而,却没证据去说服在祖地坐井观天的长老们。 “吾明知祖训在耳,却冒着被逐出唐家之灾,咋就不是善呢?应该是大善大勇才对!”猛觉憋屈之极唐戬只得把闷酒来灌,以图浇灭胸中怒火。 唐睿双目晶晶,左看看,右瞅瞅,甚觉有趣,不由得抿嘴大乐。他根本没料到,“善不为官,恶而做吏”之祖训能引出这多内涵,顿觉受教。便思忖着如何揽罪,如何立论说辞,给下不了台的老爹解围。 连喝三爵的孙不二似乎终于酝酿妥了说辞。但见他一拍几案,指点着唐翼、唐翻大笑道:“咔咔咔,今儿真开眼界啊!遥想当年,唐伯族长何等豪气。否则,老夫怎会成为你唐家卿老。这才过去几年啊,你这两个老不死就这般贪生怕死,还妄自尊大,跟死在老夫掌下那作恶于洛阳城之唐七有甚区别?” “诚然,尔等乃唐尧后裔,细究起来也是黄帝血脉,传承上古遗风无可非议。但从夏启颠覆部落公推禅让制,以武夺得天下共主之位,首开一家一姓之家天下世袭制至今,已逾两千五百年矣。虽有动荡,但都是炎黄后裔之争耳。” “现今,胡奴腥臊中原,大一统思想已根植于华夏族人有识之士心里,尔唐家莫非想把子子孙孙都禁锢在华夏族人与蛮夷之间之蛮荒林子里随波逐流,苟且偷生也不愿为复兴华夏衣冠尽力吗?若真如此,唐氏其祸不远矣!” “放屁!”唐翼拍案大骂。 “好臭,臭不可闻!”唐翻扬手扇鼻,一脸不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4章 说古、菩萨手笔 【求收藏、推荐!票票!】 “斟酒!”孙不二厉声高喝,声震屋,就尔等这般见识,不及阿睿远矣!”孙不二瘪瘪嘴,喟叹道:“现今,龙朐山一代虽没建造郡县之城,但萧菩萨定然会派出佛徒到你族地来建立寺庙。” “啊咿,还真有这回事儿?”唐翼咋呼一声,问道:“这里面有甚蹊跷否?” “咔咔咔,老夫说尔等是井底之蛙,目光短浅之辈,没错吧?”孙不二嘚瑟道笑道:“你以为萧菩萨真是善良之辈?你以为你家祖宗那句‘善不为官,恶而做吏’之语是空穴来风?你们呀,真是老而昏聩矣!” “师尊,你对萧菩萨真了解?”唐睿狐疑之极,忍不住插言相询。 “哼哼,他屁股一翘,老夫就知他要拉什么狗屎!”孙不二一哼,又指指酒爵呵斥道:“你没见酒爵无酒?甚眼神呐!” “嘿嘿,这就来,这就来!”唐睿赶紧腆着笑脸,就要舀酒。却见那侍女一把夺过酒勺,嫣然一笑:“还是奴婢来照顾卿老为好。” 唐睿对孙不二摊摊手,耸耸肩,谄媚一笑,便是一跃,落唐戬身边坐下,激将道:“师尊啊,莫非你又在吹牛!” “吹牛?哈哈!”孙不二卷起右手食指,弹了弹须辫儿,不屑道:“萧菩萨大力扩充佛门势力,放任自耕农依附寺庙,使各州郡之皇粮国税减少,你当他真昏聩了?” “对呀,若是为削弱各大豪门势力,可也是鸡飞蛋打吗?”唐睿狐疑问道。 “鸡飞蛋打?呵呵,在外人看来,的确如此!”孙不二老神在在地讥诮道:“若真如此,天长日久,他拿甚来养军,又拿甚来统御百官,维护皇权?这岂不是他自己想毁灭萧氏宗族吗?” “呃……莫非……莫非……”唐睿脑洞急速洞开,猛然想到连锁经营。一惊,便错愕道:“原来这寺庙就是他收刮民脂民膏的连锁店呀,哈哈,真狡猾,高明!” “咦!连锁店是啥意思?”唐翻讶然问道。 唐戬一抖,投来深思眼神。 唐翼却忽闪忽闪着雪白眉毛,蹙眉深思。 唐睿一笑,问道:“曾叔祖呀,那些依附寺庙之自由农人、工匠、商人,地主,是否都会将土地,工坊敬献在寺庙名下作庙产?那些北来流民,各大家族逃民,是否都在寺庙的土地上干活儿,以求温饱?” “对呀,不纳税,不服役,这等好事儿,谁都愿意投靠呀?”唐翻满脑子问号直冒。 “我唐家是否也将盐务投到寺庙名下?” “好像有寺庙之地的盐井之主,都已将盐井献在寺庙名下了?” “哎,萧菩萨啊萧菩萨,真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唐翼闻得唐睿感概,望向唐睿嘿嘿一笑,问道:“阿睿既然已窥知其中蹊跷,就给我等解惑,可好?” 唐睿故装高深,神秘问道:“萧菩萨乃是南梁佛门最有权势之人,对否?” “不错!”孙不二斜睨了一眼唐睿,夸赞道:“虽不知你所言之连锁店是啥玩意儿,但你能想通这一点,就不愧是老夫之关门弟子,咔咔咔!” “对呀,连锁店是啥?”唐翻狐疑追问。 “嘿嘿,连锁店嘛……就是先建造几家生意红火的总店铺,打响招牌,获得声名,然后再到各地去吹捧:若按照这红火招牌点铺的经营方式开店,绝对能赚大钱。只不过需交纳招牌使用费而已,至于多少,则根据当地富庶情况而定。” “一旦有人前来总店考察后,觉得在他所在地照样儿开店,能赚大利。于是,心动之人就掏钱买下这块招牌在他所在地的经营权,而后请总店里有经验的师傅回到他所在地指导开店,赚取利润后还要按总店的规矩,按期缴纳招牌使用费。” “嗯,你这说法更加具体。”孙不二点头道:“其实,南梁所有寺庙,都是萧菩萨的钱粮仓库,就这么简单!” “啊呀!不好!”唐翼、唐翻惊呼起来,异口同声。但见他俩相互一望,唐翼立马对唐戬下令道:“戬儿,快飞鹰传书给姥姥,别让她捐钱修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致歉书 c纮壬 2017114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55章 苦等、僰人舞猴 【问一声:推荐!收藏!票票有吗?】 天空晦暗,夜幕笼垂。 枯水季节的湖水仿仿佛一个受尽委屈的馋嘴小孩儿,极不甘心地吐出五丈有余的沙岸后又恋恋不舍地伸出舌头,日夜舔~吸不停。 一艘又一艘的沉甸甸木船被船工号子吼开湖面,摇掉一声疲劳、倦意,缓缓破开灰蒙蒙的暮色,直朝大院前那又老又土的湖堤沙岸驶来。 沙岸上,已经停泊着巴东长途破浪而来的三十来艘大木船。欢笑声、叫骂声,吆喝声,号子声搅合在一起,驱散了陡降的寒冷。 长条石砌成的阶梯式湖堤,很是方便洪水季节靠船,装卸货物,人流来往。衔接于湖堤的两条丈余宽青石梯道如同巨人张开的双臂,直直伸进左右两岸那沿湖大道边的仓库大门。来来往往搬运货物的家丁穿梭不停,把两条青石梯道拥挤得热热闹闹,忙得不亦乐乎。 通往大院青石大坝前的梯道下端,三三俩俩的内务管事或站或蹲,或坐在高高耸立而横亘的牌坊左右,时不时地吆喝一声,叮嘱两句,逗趣一阵,刷刷存在感。唯有阿虎跑上跑下,“汪汪”吵嚷,蹦跳着跟站在中央梯道上的紫薇嬉戏不停。 忽然,紫薇一把抱住扑来的阿虎脑袋,“咯咯”大笑着娇嗔道:“阿虎,别闹了,为甚就不能学我一样乖乖在这儿等侯郎君呀,也不嫌累得慌!” 阿虎那长长的舌头一卷紫薇的手臂,“哗啦”有声,嗯咽不已。又脑袋一扭,“汪汪”两声,挣脱出紫薇的怀抱,“嗖”地窜向青石大坝。 “跑甚呐,回来!”紫薇一跺脚,咋呼一声便娇笑道:“去吧去吧,反正你也进不了大门,咯……” 管事们饶有兴趣地看着紫薇和阿虎嬉戏,偷偷打望着一头黑发盘成垂鬟分肖髻,在一旁噘着樱桃小嘴,却笑抖着两道细细柳叶眉,浑身散射出及笄少女那特有惑人媚力的紫烟,啧啧称奇—— “还别说,阿虎还真灵性!” “那是,少郎主是什么人?仙神下凡,说不定阿虎也是神犬,怕少郎主孤单才偷偷下凡来陪少郎主滴~!” “是啊,少郎主才七岁吧?却把那群糟蹋游廊之宗室贵胄打得鬼哭狼嚎,凡人岂能能做到!” “……” 紫薇见阿虎已经消失在梯道,便扭过头来,望着身后的紫烟问道:“阿姐,半个时辰有余了吧,郎君这一餐为啥吃这么久?” “这算啥,鄱阳王府设宴可是通宵达旦,何况是为族地老祖接风洗尘呢。”紫烟眯眼望向住院大门,随口而答。俄而一笑:“怎么啦?不耐烦了!” “哦,不!”紫薇像干了件丑事被突然揭发似的,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差点儿摇散了紫烟精心给她梳成的双平髻。俄而憨笑道:“阿姐,你说老不休为甚能不让阿虎发现,也能将郎君偷走呢?” “说甚疯话?”紫烟沉声呵斥。 “哦。”紫薇一噘嘴,满不在乎地有下没下地踢着石阶,思忖道:“用甚妙法呢?有什么办法能避过阿虎的耳朵呢?莫非我真是个傻丫头?”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紫薇走过了懵懂不知到模仿紫烟做事儿的心里历程,开始学会用脑,也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朦胧的怀疑,心底里不由得有些慌乱,有点儿担忧回到过去的日子。 紫烟见紫薇忽然忸怩起来,抿嘴微笑,柔声指点道:“无论在什么场合,要学会不该你听的,就要装聋,不该你问的,就要做哑巴。总之,要明白你是个卑微丫鬟,不是高贵女郎,郎君的故事可是说了好奇心害死猫的,知道吗?” 紫薇嘟哝道:“知道了,我是小丫鬟,你是个大丫鬟,咱俩都是服侍人的,要守本分,更要机灵,对吗?” “知道就好,长点心吧!”紫烟脸一热,仍是一副大姐大的范儿低声训教…… “我的酒爵呢?”此刻,唐睿见他老爹去给祖地传书,自觉替代他老爹主持接风宴,便高声咋呼起来,摆明想尝一尝唐翻带来的五粮美酒。 左手提裙,右手托盘的晴雯从里间屁颠屁颠而来,娇笑道:“娘主说了,准许三爵,多喝打屁屁!”言讫,便立于唐睿身后,娇俏之极。 “我又不是小孩子,管这么严作甚?”唐睿低声嘟哝。 “哈哈哈,说话做事嘛……到像个大人,可看看你身板儿?不是小孩儿是什么?”唐翻立时起哄大笑。 “呃,曾叔祖呀……这酒度数不高吧?”唐睿讪讪一笑,转移话题。 “酒读书?酒能读书?瞎说甚呐?”唐翻一吹那修剪得很是帅气的胡须,训斥道:“你当酒是人呀,怎不说酒还狩猎、种庄稼呢?不知所谓!” “你倒是想得美,若酒能种庄稼,你这自喻之风流佬儿,岂不就在荒山野岭造个酒潭,从此泡在里面不出了?”孙不二插言耻笑。 “荒林历古今,岩穴有鸣琴。石泉漱琼瑶,月照五谷兴。前有寒泉井,百果流余津。竹柏制酒器,甘露莹心神。”唐翻举着酒爵,摇头晃脑吟诵出这首诗后独自沉醉,倒也有点世外高人的味道儿。 “嗯,不差,不差!”孙不二略一品味,点头一赞,端爵遥敬着调侃道:“老夫在唐家祖地时日不多,曾闻唐家人都说你是千古大才,却喜流连荒林,酿酒自乐,今日一品,不负所望也,敬你一爵!” “谬赞,谬赞,实不敢当千古大才之誉!”唐翻喜溢满脸,却故作谦虚笑道:“同饮,同饮,哈哈哈!” 脚步声响,袭人送来了那只精致的船形虎纹青铜酒壶,脸上却透着十分古怪的神气走到唐睿身边,触着他耳朵悄声道:“娘主说,别弱了凤凰郡主家大郎声名。” “啥意思?”唐睿一翻白眼,点点头,心泛嘀咕:“先说不准多喝,后又别弱了她的声名,哎,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晴雯接过接过酒壶,立马给酒爵斟满了才双手捧送给唐睿,忽闪着大眼睛望着唐睿饶有兴趣地脆声道:“少郎主,请饮!”一时拿不定主意的唐睿斜瞄了一眼可人样儿的晴雯,矜持道:“放在案几!” 晴雯萌萌一笑,乖巧地把酒爵轻放在唐睿身前,速度缩回娇躯。 唐睿心想:“阿娘莫非听了曾叔祖装逼吟诗一首后好胜心又起,要我有样学样儿?阿娘呀阿娘,何必这般要强呢?若吟首诗就能让唐家老祖们认识到唐家的危机即将来临,大力支持老爹出为汉中校尉,我倒也能找几句应景儿的诗句来打击这位自号林泉野人的曾叔祖,然后把祸首推在那莫须有的神仙身上就完事儿……嗯,有了!” “两位曾祖、师尊,家君忙事儿去了,小子就勉为其难,代家君敬三位尊长一爵,小子先干为敬!”但见唐睿双手捧起酒爵,对唐翼、唐翻、孙不二遥遥示意,一本正经大声恭请后,仰首饮尽爵中酒。 “嗯,不错,懂礼!”孙不二颔首一赞,遂不端酒爵,就势勾腰衔着爵嘴儿一吸,哈哈大笑道:“老夫这招龙吸水,如何?” “老牛喝水耳!”唐翼撇撇嘴,鄙视着宽袖遮爵,谦谦有礼,似在示范。 “谁刚才说唐家没家教?”给唐睿面子,毫不啰嗦的唐翻一亮酒爵,望向孙不二戏谑挑事儿。 唐睿见状,赶紧轻咳一声,脆声道:“佛门打着因果循环,去恶行善的旗号愚弄天下无数好百姓,小子年纪虽小,却也是气在心里。偏巧这寺庙却是圣明远播,为江山永固,无所不用其极之皇帝陛下的钱粮仓库,莫非尊长们都无法阻止佛门为祸唐家族地之策,任由佛徒祸害唐家所辖之百姓吗?” “嗯,这话从何而来?”唐翻讶然惊问。 “不愧我唐家神童,这话问得老夫羞愧啊!”唐翼晦气一叹,道:“佛门那套学说很能迷惑人,故而南北盛行。菩萨皇帝之为……也不得不让人折服,这就叫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也,他利用寺庙削弱各地豪强士族势力,收刮民脂民膏,真是防不胜防啊,阿睿可有应对之策?” “唯有自创其道,与之抗衡!”孙不二朗声插言。 “哟呵,难怪老不休今晚要对两位曾祖又批又捧地说这多话,原来是想乘机推销他的真道宫啊,真狡猾!”唐睿暗自腹诽,微微一笑,灵机一动,道:“小子给尊长们讲个故事可好?” “好呀,好呀!”没等三位老人应声,忙里偷闲的侍女们立即高声欢呼起来。 “咳!”唐翼咳嗽一声,左右睥睨着猛喝道:“有没有规矩!” “体任自然就是这堡坞的规矩,吼甚,你这做客佬儿莫非想反客为主?若想正人,得先正己!”孙不二望着唐翼一顿讥诮后扭头一翘嘴角,嘚瑟笑道:“别管老不死,说来听听,可别又忘了哦,咔咔咔!” “这故事也是从梦中听来的,嘿嘿!”唐睿一笑,开说道:“那天晚上,小子又梦游仙境,一个老神仙对着一个叫朱元璋的皇帝说,有僰族人善于调教猴子,给它们穿上衣服,教它们跳舞,使它们旋转得很有章法,音律节拍也配合得很默契后便游走各地,出入豪门富户演戏,表演猴戏取乐,大赚金银。” “这天,蜀州富豪为母亲祝寿,有样学样儿地请来僰人猴子舞蹈队,于宴席之中逗乐。一个小儿看后,很是妒忌,同时也为自己不如猴子而甚觉羞耻,便要破坏猴子的跳舞节奏。”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际,忽听有人说猴子很喜欢食栗子。于是,他就在袖子里藏着炒香的栗子前去。第二天,宴席开张,猴子们出来表演,众人都专心观看,左右的猴子舞蹈跳得很精彩,众人大乐。那小儿却故作无意地挥袖丢出栗子于猴群地上,猴子们见了,立即扯掉衣服上前争抢。” “得到栗子的猴子怎肯将到嘴美食吐出,便口衔栗子满堂逃窜,引得猴群追逐。于是,宾客们的酒壶撞倒了,桌案也掀翻了,使得酒宴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任僰人怎么呵斥也不能制止,非常沮丧。” 饭堂里很安静,可唐睿嘴里那绘声绘色的故事却戛然而止了。 “这就完了?”过了良久,身后的晴雯忽然轻声追问。 “嗯,完了。”唐睿一扫蹙眉沉思的三位尊长,望着露出遗憾神色的侍女们一笑,嘚瑟喊道:“斟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56章 说理、不恨不圣 【头疼如裂,求收藏、推荐!】 “上灯!”萧敏儿一声令下,惊醒所有人。 “噗!噗!”吹火折子的声音在屏风后传出。 富贵人家使用的火折子很高级,制作过程很繁复——藤蔓浸泡,捶扁,芦苇缨子再泡再捶,晒干后加硝、硫磺、松香、樟脑等易燃物质和多种香料,制成纸张。最后折成长扁筒或拧为绳,松紧度适,插进竹筒,点燃后盖住通风盖。用时把盖子拔掉,有技巧地一吹便能生火,点灯。 一般火折子就是用烧给死人的钱纸卷起来,裁成比竹筒还长的长度来剪下来,卷成竹筒内般粗大,燃之后放进竹筒。用时取出一晃即燃,这算是华夏古人易于携带,又简便的日常照明和取火用具。 人类对艺术的追求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热爱艺术的华夏民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美的机会。取材于荷叶、朱雀等动植物制造的千姿百态艺术铜灯,给这古代的夜晚增添了不少生趣。 “哈哈,猴子就是猴子,即便经僰人训教而穿上衣袍舞蹈,可为争一个栗子就回复本性,徒增笑耳。”唐翼率先大笑起来,嗓门洪亮,中气十足,如打旱雷。 唐睿不由得挑眉望去,借灯光一细细打量唐翼这位号称巴山猛虎的曾叔祖,便猛然一惊,忽觉自己见到了一位活生生的银屏李逵形象。那微胖的脸上,白花花的络腮胡修剪成两把刷子,甚是威猛。 “这故事倒也有新意,我等虽知西南有僰侯国,却不闻这故事也,真是仙人所讲吗?不过,这故事算是对沐猴衣冠,马牛襟裾之辈嬉笑怒骂于无形矣!”唐翼点点头,左手捏着嘴上微翘的胡须狐疑道:“阿睿,你讲这故事所指何为?莫非……” “两只井底之蛙,真是这样吗?”左手握着酒爵的孙不二轻蔑一扫唐翼、唐翻,鄙视道:“尔等可知,名利若如那栗子横恒在前,猴性大作之辈有多少?知荣耻者又有多少?你俩可否深思过神仙为何要给那位皇帝讲这故事?” “这……”唐翼、唐翻讪讪相顾,无言以对。但见唐翻一拂颌下花白长髯,装逼道:“无非讥讽那皇帝得位不正而已,呵呵!” 孙不二端爵一饮,颇为感触言道:“僰人乃夏朝王族、工匠和各部落军士之遗民,商破夏王城,不敢对其战俘轻辱,遂逐出中原,令其涉大江天险而栖身于荆棘丛生,虎狼出没之南方蛮荒。” “于是,他们披荆斩棘,开拓荒野,不断建造家园,故在“人”字上加上“棘”字而成新部落旌旗。又因其秉性刚直,暴烈强悍,为历代王朝所不容。若按阿睿嘴里的工具更新,催生人类文明来衡量,他们才算是完整继承了华夏最古最老之制造技术群落。” “他们死后,既不土葬、火葬,也不天葬、水葬,尝于崖端凿石拯钉,悬棺其上,让族人死后灵魂能够找着回北方故土之路,祈祷先辈遗存世越久,便越能荫佑后人多拓洪荒,族人兴旺,故为上吉。” “周武王伐纣时,征西南八夷参战,其中僰人立下赫赫战功,因此而得侯爵礼器,建僰侯国于西南之大江两岸,从此兴农耕,拓五尺古道通于天竺,贩丝绸于西方各国……” “师尊,你到过僰侯国吗?”听得一愣又一愣的唐睿忍不住问道。 孙不二捋着须辫儿,睨了一眼唐睿没好气道:“老夫曾在僰侯国待十年之久,你说呢?” “哇塞!僰人女子漂亮吗?” “噗嗤!” 唐睿的咋呼声还未落下,就听得侍女们齐齐噗笑出声,还忍得很辛苦。 “你皮痒痒了?”孙不二一甩须辫儿,搬出家法威胁。 “呃……”唐睿眼珠一转,赶紧一捧酒爵,腆着笑脸装萌赔礼道:“对不起,徒儿这不是好奇嘛?以酒赔罪,先干为敬!” 言讫,一口闷。又举袖一揩小嘴儿,故意快速嘟哝道:“一呆就是十年啊!就凭师尊年轻时的英明神武,一定有无数僰人美女纠缠,说不定还播种留下无数个师兄师姐呢,到时候我也去认认亲。” “噗!”正施施然,故装优雅喝酒的孙不二闻言一噎,笑喷了。右袖顺势对唐睿一甩,便将唐睿卷起来,砸向旁边的那张几案。 “啊呀!轰!”不由自主的唐睿惊叫一声,便直条条地砸在几案上。虽不觉疼痛袭体,暗自佩服这力道捏拿之精妙,却仍然叫唤着咆哮道:“哎哟!你个老不修,小爷定是说中了你在僰侯国的那些龌龊事儿才恼羞成怒,为老不尊……有你这么当师尊的吗?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还是君子吗?哼哼,等你走不动时,小爷必报此仇,哎哟嗬,痛啊——” “咯……”屏风后面传出一阵幸灾乐祸的欢笑声。只听萧灵慧挪揄道:“有你这么不修口德之徒,合该受苦!孙卿老,吾家大郎之言可对否?咯咯咯,真如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哇!” 唐翼见孙不二被唐睿和他娘一刚一柔地联袂气得直打哆嗦。遂赶紧陪笑道:“耄耋之年了,跟自己徒儿生啥气?喝酒,喝酒!” “难怪僰人能训猴,原来如此!”唐翻接着捧颂道:“不愧是孙卿老,学识真渊博,我等受教了,来,敬你一爵!” “呼!嘿嘿!”孙不二大饮一爵,一喷酒气,甩着须辫儿嘚瑟吹牛道:“老夫东登海岛,西趟沙漠,南游狮子国,北历冰天雪地,见之奇人异事海去了,是否再给你们这两只井底之蛙讲讲?” 本想讹人的唐睿醒悟孙不二对他了若指掌,遂拿出小孩脾气“哎哟哟”地爬起身来,气呼呼地一踢几案,意有所指骂道:“奶奶个胸器的,真结实,难怪没当柴火成几案!” “嫌老夫力道不够?”孙不二扭脸戏谑一笑。 “啊哟喂,这叫力道不够?”唐睿一咋呼,便闪身抱住孙不二那甩着须辫儿的右臂,嘻皮笑脸谄媚道:“真好玩儿,再试试,看我能否学会?” “成何体统,滚回去!”孙不二侧脸一瞪老眼,沉声一吼,又戏谑道:“老夫只见僰人养蛇,却未见过僰人训猴儿,嘿嘿!你那梦中仙人真会编故事?” “真的吗?”唐睿讪讪一笑,摇摇晃晃回到座位,一双小手捧着酒爵轻啜一口,嘟哝道:“那故事或许是仙人在对皇帝讲一个道理呢,与僰人是否训猴儿有关吗?哎,这酒爵真沉啊!” “言之有理,那你来说说是甚道理?”孙不二追问道。 “对呀,曾闻阿睿比之先秦甘罗有过而无不及,就说说这故事蕴含之理何若?”唐翻一笑,起哄蛊惑,其中隐藏的考校意味很浓很浓。 “这算不算清谈呢?”唐睿暗中一乐,侧望孙不二客气道:“师尊见多识广,还是师尊给徒儿讲讲其中的道理吧?” “拾遗补缺乃师之道也!”孙不二立马自我标榜,激将道:“莫非你对这故事之理从未深思,将聪明劲儿全用在与为师作对上,?若如此,那睿之名可改为愚矣!” “名乃父母所赐,岂是你能指责的?” “那你就说说故事之理。” “说就说,谁怕谁呀?” 唐睿似乎坠入了孙不二的激将之中,便轻咳一声,问道:“我首先想到的是既然是神仙,那一定能在天上飞,对不对?” “瞎想!”孙不二立时不屑反对。 唐睿一笑,又问道:“那他一定比师尊游得更多地方对不对?” “世上根本没有神仙。”孙不二依然唱反调儿。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也!”唐睿摇头晃脑喟叹道:“虽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师尊没见过不等于没有,这话对吧?” “说正题!”孙不二羞恼嗔斥道:“绕来绕去作甚?” “得令,嘿嘿!”唐睿一扮鬼脸,一本正经说道:“按徒儿理解,栗子若名利,那神仙对皇帝讲这故事,无非讥诮皇帝就是那蜀中小儿,官贵就是在他面前跳舞的猴子,而皇帝呢,又见不得猴子比他更能干。一旦见着比他能干之猴儿,就会把手中的栗子抛给猴群,让猴子们撕下衣袍去争抢,而后或举起鞭抽打,或杀猴儿以正威严也。” “再往深处一想,皇帝手中的栗子从何而来的呢?真是天上赐予的吗?不是,是他比一般人凶狠,便去收复一群侩子,合伙杀人抢夺弱势群体而得来的。直杀得血流成河后,心惊胆颤的弱势群体便赶紧将手中的栗子献给这位狠人,顺从狠人旨意乖乖做牛做马。于是,狠人便开始瓜分合伙儿抢来的栗子,美其名曰:论功行赏。” “这时,一群本可与狠人对抗的有识之士见投靠这位狠人能获得大大的好处,便纷纷依附上去三叩九拜,呼狠人圣明。于是,狠人便赐予投靠之人的官位去管理那群做牛做马的人,让其家人享受不纳税之特权,又用‘贵族’称号来区分那群做牛做马之人。而真正敬献栗子的人却以‘贱人’呼之。” “当这群贵族去管理那群贱人后发现很辛苦。于是,便纷纷开动脑袋,挖空心思将狠人奉在神龛,讹传他是上天之子。那群靠天吃饭的贱人们一听狠人乃上天之子,便吓得魂不附体,顶礼膜拜,求上天之子保佑他们吃得上饭,穿得上衣,做牛做马而不悔。” “一群贵族见这招有效,于是,便给狠人设计了一套独一无二的衣冠,上尊号‘皇帝’,自我谦称臣子。遂又将皇帝之言穿凿附会,奉为金科玉律来努力吹捧,任何人不得忤逆,否则,就是乱臣贼子,诛灭九族……” 孙不二听到此处,端爵一饮,“砰”地将酒爵一砸几案,大赞道:“说得好,这就叫不狠不圣!” “真是闻所未闻之论也!”唐反陪饮一爵后望向孙不二,狐疑问道:“儒家为何将孔丘誉为圣人呢?” 孙不二想也没想,便流畅回答道:“因少正卯被称为“闻人”,孔丘学问不及太多而默默无闻。后孔丘任鲁国大司寇,上任七日就把少正卯杀死,暴尸三日,凶残否?” “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57章 臭名扬、夜未央(一) 【身染风寒,难于按时更新,见谅!求收藏、推荐、票票!】 朱唇紧贴,粉脸斜偎,交颈鸳鸯波中荡。金钗斜坠,枕边乌云,抖簌无语说荒唐。冰雪肌,芙蓉面,娉婷及笄进洞房。欲难填,兄昂藏,无忌人伦弃纲常。红杏出墙。 星眼朦胧,笑吐舌尖,旖妮千般低声唱。莺声挠心,香汗浇胸,颠~鸾~倒~凤两相当。立也宜,坐也畅,美眸横波夜来香。体似酥,情无常,雨露几滴度元阳。乱~伦嚣张。 黄昏十分,萧正德与刚从乌衣巷回到东城府长乐宫欢度重阳节的长乐公主,又互品一番偷情滋味儿后双双疲倦,正欲紧搂酣睡。却听长乐公主的贴身侍女玲儿大惊小怪,慌张敲门,颤声喊道:“公主,郡……郡王,不好了,世子被唐家人打,整个王府闹翻天了!” “知了,自去宫外守候!”长乐公主没好气一吼,转头对萧正德吧唧一亲,双目含情而笑,爱浓情高涨。 玲儿张张嘴,迟疑片刻又慌忙一道万福,红着脸,低着头回禀道:“奴婢遵旨!”言讫,一提裙裾,转身便去。 眯眼享受的萧正德嘟哝道:“真不省事儿,建康去处多多,没事儿去招惹那豹子阿妹作甚,何当挨揍!” “公和哥,见理可能挨得不轻,你先去管管,小妹今夜给你留门儿何如?”长乐看着萧正德身材凛凛,相貌堂堂,回味刚刚那欲仙欲死的滋味儿,想到自家夫君的柔弱不堪,便不由得往萧正德怀里挤了又挤,仿佛要把娇躯挤入萧正德的胸腔。 她口中不说,心下思量:“都是男人,谢家子怎生得三分似人,七分似鬼?害得本宫姻缘如此凄苦,莫非‘性福’注定落脚在这里?”于是,遂堆下笑来,仰首问道:“公和哥,小妹打算长住这长乐宫,你以为呢?” “省却愚兄脚力,当然万般欢喜!”恢复点力气的萧正德双眸一亮,乐滋滋地衔住长乐小嘴儿,香喷喷地品砸不休。长乐眉开眼笑,一吐香舌,顷刻间便又纠缠在一起。 倾情一吻,双双满足后喘气声声。 萧正德凝目注视着长睫毛唿扇下的含情美眸,仿若见到两朵艳丽的桃花,心中几般涌动,却感无力征战。遂想到今夜邀客不少,自家世子却在这档口被唐家人揍,王府是否真闹翻了天,耽误了宴请,心下有些忐忑不安。 长乐见萧正德目光闪烁,黯然无神,猜是忧心王府的突发事件影响今夜欢宴,便嗲声说道:“阿兄自去,晚上再来,可别让小妹枕衾孤寒。” “嗯……”萧正德沉吟半响,问道:“听闻阿妹回宫暂住,愚兄早就安排设宴,邀请友朋不少,可否随兄一同前往,帮为兄应酬那些家眷何如?” “嫂嫂在堂,何须小妹操心?”长乐心虚,委婉推脱。 “若见你没随愚兄前去见礼,恐你嫂子见疑。” “你就说……就说天陡转冷,小妹身有不适,歇会儿再去。” “那好吧。” 萧正德见拗不过长乐,当即一吻长乐鼻尖,倏地翻滚,出被窝,下床榻。却听长乐娇声喊道:“磬儿,侍候王兄更衣!” “喏!”但听的隔壁脆声一应,那扇紧闭的侧门“吱嘎”一响,便见一个十五六岁的蓝裙少女闪身进来,娴熟无比地为萧正德穿衣整佩…… “阿弥佛陀,菩萨保佑,善哉,善哉!”临贺王府佛堂,三十多岁,养尊处优的沈王妃麻衣宽身,正打坐于如来铜像前。 但见她高呼佛号,转过身来,对趴在身前的各大管事头目一番分派,把今夜的王府夜宴安排得井井有条。还没等管事们散去,便见佛堂阶前跑来一个黄衫少女,在门前到了个万福,脆声禀报世子被唐家童龀所伤。 沈王妃一愣,陡然悲愤难平,圆乎乎的脸一狰狞,恨声喊道:“来人,去将黑白双煞唤来,本宫倒要问问唐家童龀有多厉害,竟敢伤本宫大郎,翻天了吗?” “嗨!”佛堂外,一道不阴不阳的嗓门立马应诺道:“卑下这就去!”一听,便知是个宦官声音。 无心料理事务的沈王妃虽已全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性,但那双美眸却阴光闪闪,一遍又一遍地扫描着静等吩咐的男女管事,几次张口,却又闭上,只把粗气喘。害得趴在佛堂里的男男女女,浑身颤抖,簌簌有声。 过了一会儿,黑白双煞闪进佛堂,联袂将发生在唐家游廊里的事儿细说一番,得知世子无恙,却掉了几颗牙齿,忍不住戟指着怒声咆哮道:“你俩为何不将那童龀牙齿打落,甚至杀了他?” “啊哟,王妃呀,那童龀可是不二鬼手之徒呀!”白煞浑身一抖,赶紧开脱。 “不二鬼手?”沈王妃嘟哝着狐疑问道:“他很厉害吗?” “不二鬼手凶残之名,早在三十年前就传遍南北江湖,您说呢?”黑煞看了一眼白煞,无畏言道:“若惹火了他,临贺王府将鸡犬不留,我俩也是为王府作想才觉得不去招惹他为上!” 沈王妃胖脸一颤,香粉飘飘,哑口无言。 想到自己嫁给这不安分的夫君,却暗中送入后宫侍候陛下,真可谓是误了青春误幸福。自己若非是沈约之侄女儿,又入宫搭上贞操,在宠幸之中求得几许旧情,才让陛下饶恕了自家这忤逆夫君叛逃北魏之罪过,后半生真不知如何渡过。 如今过得几天安生日子,自己也日日向佛祖忏悔,指望世子争气,不料却被寒门童龀辱打。心里一酸,眼泪早流了下来,哽咽道:“你俩是世子之左膀右臂,好好保扶他,将来自然不会亏负你俩,去吧!” 目送黑白双煞离去,沈王妃一抹眼泪,扫描着趴在佛堂里的管事们冷然说道:“你们素日知本宫本性,惹翻了本宫,会够你们受的!就这些话,你们都去忙吧,别让今夜之宴会失了颜面。” “喏!”管事们无不大舒一气,叩首拜别。 “你们退去,远离佛堂,让本宫独自静一会儿!”见管事们走远,沈王妃一挥大袖,驱散左右的侍女宦官,转身望着那尊如来铜像独自愣神。 过了良久,她才低声呢喃:佛祖啊,怎会这样呢?不二鬼手真有那么厉害吗?以前怎…… 正在沈王妃望着铜像呢喃之际,只见一个生得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脑袋从佛像身后的黄色幕布里探了出来,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儿滴溜溜地四下梭巡,又侧耳倾听一番,确定嗅无人息后当即如兔子般蹦出来,“噗嗵”趴伏在沈王妃膝前乖巧叩首,伶俐劝慰道:“王妃,可否让小僧前去为世子复仇?” “乖觉啊,你真乖!”沈王妃那丰胰白皙的缓缓一探,抚摸着乖觉的脑门儿粉脸一绽,欣慰笑道:“本宫胸口闷得慌,来,给揉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十三四岁的乖觉小和尚爬起身来,对那尊如来铜像稽首禅唱一番后才转身快步走向佛堂大门,探出光溜溜的脑袋左瞧右看,迅捷缩回,来回滑步,“吱嘎嘎”地将大门关上,落下横杠。 “女施主,还请躺于席!”小和尚攀住沈王妃的丰胰香肩,笑嘻嘻地向后一搬。 “哎哟,轻点儿!”沈王妃娇哼一声,遂顺势仰躺,丰胰竖展,凸肉激荡,颤颤巍巍。 小和尚迅捷闪身在右侧,腻兮兮的目光紧盯着沈王妃胸部猛吞一口涎液,笑道:“王妃,你胸口之疾小僧按摩多日也不见好转,可否请师尊前来医治?” “那老和尚,趣味儿全无,本宫就喜欢你这双嫩滑小手。”沈王妃一抓小和尚的的左手,扯至胸口处一按,娇嗔道:“别废话,揉揉。” 沈王妃一阵哼哼唧唧后问道:“乖觉呀,咱家王爷忙些什么,昨天宫里传话,让他明日随陛下登山,可他倒好,说是去长乐宫宴请小姑,这多久了,还不见个影儿,世子可是牙齿都掉了几颗,也不知他是甚态度?” 紧挨着沈王妃小跪着的小和尚没应声,只管右掌在下,左掌覆其上,按着沈王妃的胸口来回轻柔旋转,笑问道:“舒缓些了吗?” “呼——”沈王妃长呼一气,嗯了一声。 小和尚感觉手腕酸了,软了,便提起来甩了几甩,张了张嘴,腆笑道:“前几日,小僧在回长干寺途中,听了一则不利于郡王之闲言,不知王妃可愿听小僧聒噪?” “左右无事儿,说来听听。” “好哩!”乖觉小和尚嘴里一应,手掌急转两圈后又支支吾吾,呐呐难言道:“他们说……这……一定是有人见不得郡王,瞎编排。” “瞎编排郡王甚呐,这般难于出口?”沈王妃好奇问道。 “他们说……他们说……”实在有些难于出口的小和尚,情不自禁大力揉动起来。 “哎哟,轻点儿,轻点儿,你弄痛本宫了!”沈王妃咋呼起来。 “呃……”小和尚一愣,赶紧收拾力道,柔柔抚摸。 “呼——说呀?”长长吁了一口气的沈王妃催促道。 “他们说……”小和尚心里的话实难出口。但见他一狰狞,含糊不清地快速说道:“郡王跟长乐公主乱了人伦。” “说甚?”沈王妃浑身一弹,坐起身来差点与小和尚鼻碰鼻,嘴对嘴地娇嗔道:“说清楚点儿?” “哎呀!”小和尚惊呼着一仰,双臂撑地跌坐,面红耳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58章 臭名扬、夜未央(二) 【此篇更新后,可能要断更三天,实在难于坚持了,等身体痊愈再继续,见谅!求推荐、收藏、票票!】 萧正德回到府邸,便见临贺王府长史刘孺前来禀报:“季文使君、孝焯使君、必泰使君等人,都在东厅暖阁候着殿下呢。” 萧正德轻咳一声,嗡声嗡气地问道:“高昌侯呢?羊侃侍中没有请到吗?” 家人忙赔笑回道:“高昌侯说他身子欠安,容改日再来打扰。” “这老滑头!”萧正德心里骂了一句,嘴里却没说什么,一甩手,便吩咐抬舆侍卫径向后头东厅走去。 抬舆顺着抄手游廊平稳前行,萧正德一边回味刚才与长乐公主那种集紧张与激情于一体的偷欢味道儿,一路沉思如何打点朱异,让其在父皇耳边多为他说几句好话。 朱异的贪婪,他已经领教。不过,若非朱异将沈媚娘安排入宫,将老家伙迷得晕头转向,孤之下场可没现在好过,看来还是“亲父”了解“继父”之好色本性啊! 难怪身为继父之六弟,被北魏称之为“萧娘”的“亲父”虽跟永兴公主夜夜笙箫,永兴公主还为“亲父”差点刺杀了这皇帝继父,但皇帝继父却对“亲父”照样充满“爱意”,这真是兄弟相悌吗?不是,充其量算是有良心回报而已。 孤真悲哀,明明是皇帝血脉,却享受继子待遇……直贼娘,太子之位明明是孤,却先给萧统,后给萧纲,这世道太不公平了!不就是因为孤之阿娘名誉上是临川王之妾妃吗?那郗徽老娼妇自己生不出儿子,也不让狗屁“继父”纳娶阿娘,害得她抑郁而亡,还好,老娼妇也没活着享受皇家荣华,这算不算因果报应呢…… “亲父”啊,你这辈子是活得潇洒呢还是悲哀?想当初,你好不容易纳娶到阿娘这位荆州美女,却被兄长看中。后来呢,尽管纳得千多小妾,又不知偷偷将多少美女送给那“继父皇帝”享用了。为此,还背上“十毒俱全”之蠢货恶名,成全了“继父”宵衣旰食,不近女色之皇帝美名。 或许,就是因为你甘愿为他做牛做马,故而与永兴公主贪欢也好,捞取金钱无数也罢,他才很有良心地没任何责怪你,还一听说你病重,便先后七次来临川王府探望,嘱咐你安心养病,可惜啊,你那美男之名虽南北传扬,却仍旧逃不脱白骨一堆。 哼哼,若说你是低能、无耻、好色、贪婪、歹毒之男人,那“继父皇帝”除了诗文传扬于外,人性所有之缺点,似乎都可以堆到这个“圣明之菩萨皇帝”身上。 孤是否载着永乐公主去“观音精舍”走一趟呢?或许,唯有这位超凡脱俗之长公主能说服永乐跟孤成就夫妻。 人人都知永兴公主羞愧难当,在家自尽。却不知她是见着殷均这位驸马都尉就心烦,削发为尼于栖霞精舍。呃……永兴公主算是死了,活着的是玉观音,是被凡夫俗子称颂之观音娘娘。 “善男子,汝观天人及三恶道一切众生,生大悲心,欲断众生诸烦恼故,欲令众生住安乐故,善男子,今当字汝,为观世音。”萧正德轻声嘟哝着转过家庙,远远听到后头水榭暖阁里吆五喝六,好不热闹,不由皱了皱眉,吩咐道:“先去水榭暖阁窗外走一遭,然后再去世子府。” 侍卫将他抬到水榭暖阁之外的路道,透过高大桂花树,从窗户里望见坐于主位的朱异身后,两位美童嬉笑而立。刘孝焯、到溉、到洽、到沆、陆捶、张率几人拥抱着侍女,或躺或坐,散在两旁。 一红一绿的两个歌伎怀抱琵琶,妖妖娆娆坐于中央粘毯,红裙弹,绿衣唱——“郎君心里有他人/总疑奴奴心不真/相思苦等已三更/榻暖起身拨灯芯。” 清脆幽怨之音绕梁三日,袅袅未落,紧接着就是一阵阵铮铮嘣嘣的急弦弹奏,另一个接口唱——“奴家情深你不信/不许再敲奴家门/若非你把心偷走/早就扎你一银针!” 红裙女子一边唱,一边抬手作捏针样儿,装出娇嗔魅惑嘴脸朝左右两边席上遥遥一扎。众人不禁一边揉着怀里侍女,笑得前仰后合。 朱异“吧唧”一口怀中美人儿的粉脸,舌尖撩旋朱唇,品砸一番,怪笑着把脸凑上去调笑道:“好!好!奴奴呀,你就来扎我一银针吧!”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刘孝焯和他的那些同乡好友都是儒生身份,又都曾是临川王麾下幕僚,只是捂着嘴忍住笑,没过多戏闹。 见这群人聚到一起就享乐,不知为啥,萧正德心里一阵烦躁。遂极不爽地一拍坐塌,吩咐道:“去世子府。”言讫暗忖:早就知尔等没侍女不吟诗作文,等会儿尔等若不给孤作出几篇明日应对那禽兽父皇之诗文,孤有太多美女让尔等销魂,就等着精尽人亡吧,嘿嘿! 抬舆进到世子府,便见管事们在呼奴使婢,俩人一排,三五成伙的美女相互打探,忿恨声、嗔骂声、打趣声交织在一起,闹成一片,但却听不出是悲是怒,或是欢畅。 所有人一见萧正德到来,立时趴伏在路道两边,“叩见大王”声七零八落,脆脆的,娇媚的、嗲嗲的南腔北调儿混在一起,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地响彻在这五开间到底的五进院落,趣味横生…… 萧见理见父王满脸不高兴进来,赶紧爬起来拜伏于床榻,叩首哽咽道:“拜见父王!阿父,那唐家童龀真凶狠呐,你看,大郎掉了三颗大牙了,呜呜呜……痛死大郎了!” “不必多礼!”萧正德一蹙眉,望着这位一巴掌从沈媚娘身上拍下来的世子淡然道:“受了委曲?那就说叨说叨吧!”心道:我萧氏后裔,哪一个不是身高八尺以上之俊美男儿,为何独他不竖长,却横长呢?莫非他是老畜生之种受老天报应?难怪被所有宗亲厌恶。 “喏!”萧见理直起腰来,一揩眼泪,再次拱手言道:“那……那唐睿就是个小疯子!他仗着不二鬼手这个连黑白双煞也不敢惹的老疯子撑腰,专捏宗室兄弟们的蛋蛋儿,害得兄弟们差点全都成了宦官,您说他阴不阴毒?” “哦~!”萧正德讶然瞪眼,肃然道:“听唐家长老和鄱阳王府传言,他很有才能,武功也不弱呀,是真的吗?” “这……他似乎跟大郎有过节,不然为何专打大朗呢?”萧见理恨恨道:“可大郎没跟他交过恶呀?” “你邀约宗室兄弟去他家那游廊里胡闹,不就是想招他来趁机杀了他吗?他不针对你这头目针对谁?”萧正德凝视着他,淡然一笑,喟叹道:“没看出来,他一个七岁童龀也懂得“擒贼擒王”之理,真不简单呐!” “父王……你,你怎么……”萧见理一仰被打肿脸堂,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哽咽道:“他这不是打儿之脸,是在向临贺王府示威呀!”言讫,又张大嘴巴,指着牙龈控诉道:“大郎上牙都掉了三颗,今后怎么见人呢?” 萧正德瞧了几眼问道:“你想咋办?” 萧见理鼠眼一瞪,凶光阴森,恶狠狠喊道:“阿父,为了维护临贺王威严,为了海中州盐场,孤要他死!” “既然是为了阿父,又为那盐场,大郎深思过唐家为何能几千年不倒吗?”萧正德不为所动,正色道:“孤敢在建康横冲直撞,陛下也不敢太过严厉惩罚,该封郡王,依然是郡王,该坐镇地方,就出为吴郡太守,你道为何?” “这……” 不等萧见理想通,萧正德一字一句言道:“孤所针对之对象,不过都是反对皇帝推行佛教之辈耳!” “呃……”萧见理一愣,又支支吾吾问道:“那……父王为何还……要阿母进宫,向陛下求情呢?” “嘿嘿,因阿母之言,陛下能听得进去耳!” “可否……可否让阿母进宫,求陛下将海中州赐予临贺王府呢?” “哼,唐家长老给你灌了甚迷魂汤,居然这般为他卖力?” “您……您不是也应承了吗?” “孤是嘴上应承而已,但没像你这般跨空心思,擅自行动!” “莫非……莫非父王早就知道那小子是不二鬼手之徒?” “嗯嗯~!”萧正德鼻音很重,不置可否。转而假假宽慰道:“大郎,你是孤之长子,父王决不让外人欺负你的。但是,孤希望你变成绝顶聪明之人?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何况为此受伤之人又不只你一人,为何不能忍呢?这全只是皮肉之伤而已,对一个练武之人来说,算不了什么?” “可……大郎牙齿……” 没等萧见理支支吾吾说完,萧正德一挥手,大喇喇道:“去了骨牙,那就给你换上金牙,可好?” “好吧!”萧见理咬咬牙,嘶嘶吸气着勉强答应,心头不知恨死唐睿多少次。转而又对黑白双煞指责道:“父王啊,黑白双煞之训练完全无效,全是胡搞!” “为何?”萧正德问:“他俩又如何训练你们?” 萧见理情不自禁摸了摸脑袋,讪讪道:“就是玩小孩子游戏,神仙鬼怪变变变!” “妖魔鬼怪变变变?”萧正德眉头一皱,也颇感意外——黑白双手可是郢州芈氏隐宗,怎会玩这把戏? 萧见理见萧正德有了反应,立即添油加醋道:“他不但让本世子和阿弟们戴上神仙鬼怪面具,还拿木棒敲人脑袋,太狂妄透顶了!” “呵呵!”萧正德淡然一笑:“他敲了你几次?” “最少上千次……”萧见理嘟哝道:“尤其是刚开始,大郎和阿弟都连续被敲,致使……致使大郎昏过去了才结束,后来不得不小心应付,否则,必定被敲晕才作罢。” “嗯,这就对了……”萧正德点着头,有些腻歪笑道:“尔等肥肥胖胖,身躯不灵,练甚战技都是无用,是故,尔等要想不被敲头,就得尽全力躲闪,这可是极好之灵活身躯训练妙法呀,有意思!” “父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山夫自白 常言道:人到中年万事休。然而,巴山夫却已过知天命之年才战战兢兢地去捅文学那层纸,仅仅是因为冲动吗? 这两天身体不济,皆因熬夜过多。遂不禁常常自问:为什么要写网文?是因为读了无数文就无法抑制住自己那潜藏在心底的文学梦吗? 是因为企业经营不善,不得不停业而由此就产生了一种想把人生感悟写出来的强烈欲望么?又或是寄望人到中年来个剧情翻转——东边不亮西方亮? 这在自我怀疑,自我期盼中咬牙坚持更新的理由似乎既不是兴趣,也不是什么梦想,应该说是受惑于写网文能赚钱。 之前,我从没想过写小说,只是喜欢读小说而已。 记得我读的第一本小说是在十二岁那年的暑期,找邻居借到了一本掉落无数页的《烈火金钢》【呃,这是我考入师范后在图书馆翻阅之中,才得知的小说名字,也才知道写这部小说的作家叫刘流】 那一年,全国掀起强烈的反击右倾翻案风潮流,刚上初中一年级的我受小说中那地裂山崩的剧情影响,写出了一篇震惊语文老师的批判文章,因此而成为“光荣”的红卫兵团长,成为学校组织田埂游行而高呼口号的领头人,成为全公社之万人批斗大会上的学生发言代表。 十四岁那年初中毕业了,由于我父亲得罪了公社书记,推荐进入高中学习名单中的我虽是三代贫下中农成份,但也被无情刷落了。理由就是:没有理由,我书记说了算。 得到班主任老师通知的那一天是一九七七年八月七日中午。因为那一天是我们公社的赶场(赶集)日。于是,我便失去了上高中读书的机会。哪怕刚直的父亲去给公社书记下跪求饶,叩头赔罪,也无法挽回。 于是,在那年九月,我被公社指名派到遥远的山区去修筑区属水泥厂公路。 于是,穿着草鞋的我,在冰天雪地里被繁重的体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冻烂手脚。 终于熬到一九七八年的五月,我姐来到工地替我修路。姐姐见我因头发里虱子太多而不得不剃成光头,便抱头痛哭一场。而后,我带着姐姐的抱怨,背着浑身发臭的破衣和虱子回到家里。 在母亲一边烧水煮破衣藏虱,一边流泪数落中,我从父亲嘴里得知去年已经恢复“吃皇粮”的考试制度,二十五岁以下的年龄都可参与,去年冬天,公社已有三名因成分不好而没上高中的人考取了“中专”。父母在我以前班主任谭恒老师的蛊惑下,也寄望我能鲤鱼跳龙门。 父亲再三说是谭恒老师带信让我去他家复习,参加一月后的“中专”考试,还说我绝对能上线。若真能考中,将来就成为吃供应粮的公家人,光宗耀祖不说,还跳出脸朝黄土背朝天,早出晚归却依旧难能填饱肚子的厄运。 但我就不相信这是真的。 因此,不管父母如何劝说,我都以“您得罪了公社书记,成绩再好也没用”的理,以初中毕业考试是全班前三名,奖状张数全班跟我一样多的同学屈指可数的事实与父母拌嘴。 在母亲的叫好声中,我挨了无数次的黄荆棍,却依然不为所动。倔强着该上工挣工分,就上工,该睡觉,就睡觉。 如此反复拌嘴了半月后的中午,父亲见黄荆棍无效,便扬起大巴掌,一耳光把又累又饿的我扇昏了过去。就这样儿,胆颤心惊的我不得不去班主任家复习。 在耳朵里嗡鸣的十多天里,咬牙将初中课程捡起来,马马虎虎地看了一遍就去参加考试。或许是由于好胜心的促使,面对简单的、难度一般的题,我会认真做,对于难题,却没去动脑深思,结果差六分上录取线。 当见到地主成份的子女只要上线就能去读书吃“皇粮”时,我后悔了。最后,年满十五岁的我主动要求去插班初二重读一年(那时,我们的学制是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 父亲那一巴掌虽让我考入师范,但也致使我右耳从此听觉受阻,伴随终生。他老人家虽已过世二十年了,但我每记起这事儿,那种复杂的父爱情结便让我眼角一热,酸楚袭心,泫然欲泣。 我心里有两大憾事:一是填错报考志愿;二是已过体检入伍,却被教育局拦截而没去成老山前线。 如今想来,文学兴趣的来源是喜欢阅读小说而直接诱发的。这种复杂的验证冲动应该源自于豫西山人那篇《重生之红星传奇》的惊讶,从开始的抵触到后来的深思,当然更多的是本能的欣喜和激动——似乎我也可以写。 于是,工作之余便试着写写,结果,那心中构思的故事架构似乎很难用文笔来描述。特别小说中各色人物的语言特征把控,总是达不到自己的理想。 于是,我便反思了。 说实话,写《逆袭北周》【原名《风帆谣》】的初衷,也就是想淬炼出自己理想的叙事语言和角色语言特征。没料想却被纵横编辑“小二不语”看中,居然顺利被签约了。致使山夫在修改小说名称的同时,也不得不修改故事架构,从此走上了丢弃可惜,不丢弃又数据不好的尴尬窘态路。 于是,山夫只得熬夜恶补了。 于是,在烟熏火燎中,身体终于出状况了。值得欣慰的是身体零部件儿都没问题,只是重感冒而已。 哎,岁月不饶人啊! 此时此刻,我对小二不语的心绪很复杂,当然是感激多多!自得一笑:万马齐鸣掀翻天,老马也有被识时。哈哈! 如今,我虽被《逆袭北周》这个魔鬼缠住了,又被同行们不断踢屁股,但这一场不可跨越的,还无计可逃的冰与火炼狱过程,我还是不想放弃,只得抱着历经九死而不悔改的信念坚持下去。 虽然我的学历算起来也就是个高中毕业生,文字关、语言关、剧情设计关,故事架构关等诸多关隘需要我去攻破,但我不想再有第三大遗憾。就为到临死那天可以踏实地去见阎王爷,我也要努力坚持。 哈,哈哈! 写了一篇自白,验证明天应该可以进入小说剧情继续更新了。 说实在的,一旦进入剧情,脑海里的人物总把我的神经搅得生疼,致使写完三千字便感头昏脑涨,不敢多写,尚请诸君多多包涵哦! 巴山夫有感留笔于2017年11月9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59章 臭名扬、夜未央(三) 【病魔退,又熬夜写了一章。求收藏、推荐、票票!】 “刚开始被敲晕,但后来没晕了,岂不表示你在进步吗?” “可大郎连……连童龀也打不过。” “不必再说!”萧正德截口训斥道:“黑白双煞武功之高,江湖少有敌手,连孤都佩服不已,若非身份关系,本王岂会辟为世子府亲卫首领,并授权教授你和阿弟们练武受训?不要因自己底子差而排斥他俩督导,应知耻而后勇,将来十倍、百倍报仇方为大丈夫,否则难成大器,怎能嗣孤王位?” 萧见理忽觉自己跟父王隔着一层膜,刹时满腹委曲,无以言对,楞在当场。他直往肚里吞下不甘,支支吾吾半响才呐呐道:“太子出入乘坐着四轮马车可威风了,大郎本想给父王添置,却不料唐家居然要设擂定排序,以至于……” “大郎孝心可嘉!”萧正德见萧见理东扯西拉,却说不下去,依然不吝夸赞,缓缓坐于床榻,伸手拍拍萧见理肩膀指点道:“建康聚集了四朝王公贵族,先卖给谁,后给谁造,一旦涉及颜面之争,可就不是金钱能解决了,若得罪了豪门贵族,哪怕白送赎罪也不见得挽回祸殃。唐家能谋划设擂排序举措,无疑很聪明。” 萧见理很惊讶,不由问道:“如此说来,父王不打算跟太子较量了?” 萧正德略一沉吟,遂扭脸对身后的亲卫吩咐道:“让婢女们都滚出寝宫,你们守护宫大门,未得召唤,不得入内。” “喏!”四名贴身亲卫拱手拜别。还没等亲卫门出声,恭候在一旁的侍女们赶紧慌张趴伏叩首,无声无息退去。 萧见理鼠眼滴溜溜打转儿,腹诽道:“又有甚机密,不会又是让本世子出头闯祸、挨揍吧?” 萧正德瞥了萧见理一眼,阴森言道:“孤已动心之事儿,何曾不到手?你可知杀鸡取卵?” “杀鸡取卵?”萧见理傻了。心里哀叫不已:还真让孤去历险呀,为甚?这还是亲爹所为吗?呀呀呸,狗屁孝道,直贼娘的,孤要反了他! “海中州盐场有唐家长老做内应,孤能轻易取之,但却太过招人妒忌了,故而的深谋远虑……”不知萧见理内心邪恶大爆炸的萧正德一边露出自信峥嵘,一边盘腿坐于萧见理对面考校道:“你道为何? 还没适应剧情陡转的萧见理摇摇头,一脸懵逼样儿。 萧正德心里一阵恶寒,但依然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犹如孤寂的大谋略家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听他阐述宏伟抱负一般,陡展王者气息,俯视着萧见理点拨言道:“孤想最先拥有四轮马车,不过是彰显临贺王府威严而已。虽能舒坦出入,但比之盐业,却小巫见大巫。” 提心吊胆的萧见理吞吞口水,灵光一闪,呐呐问道:“既如此,为何父王还要大郎出头去施压唐家?” “因为盐业是一只会下蛋之肥母鸡呀?”萧正德一笑。 “不明白,嘶……”萧见理一摇脑袋,立感嘴脸疼痛,嘶嘶吸气。 “不要紧吧?”萧正德见状,难得一露关切神态。 “孤要报仇!哎哟哟,嘶……”稍稍使劲儿便牙疼的萧见理怒火冲天。 “哈,好!不愧临贺王世子,理应如此!”萧正德犹如一只偷了只肥母鸡的狐狸,暗自大乐不已。心道:不管你是否是本王之种,就这脾气,定能接替本王继续折腾建康那班士族豪门和佛徒。 “可……可……” 没等萧见理担忧之言出口,萧正德摇手道:“报仇之法千千万,你打算选哪一条?莫非你想亲自出手与之对战,一剑枭首了才叫报仇?若如此,匹夫之勇耳!” “还请父王教我!”萧见理趴伏在榻,哭腔祈求。 “让仇人死于无形,那才是王者所为,如当今陛下……”萧正德说到此,不由想到皇帝之所作所为,心里一阴,脸色一沉,训斥道:“借报仇鹊巢鸠占,获取最大利益,甚至夺取整个天下,那才是王者之智勇韬略展现,抽刀杀人报仇无可非议,但只不过是鼠目寸光之辈被仇恨蒙住双眼耳。” “为何?”萧见理狐疑不解。 “没强大实力,能与你这临贺王世子结仇?”萧正德反问。 “呃……”萧见理一噎,立即拜服道:“多谢父王指点!的确,若非唐家势大,孤早就下令屠他满门,鸡犬不留了,嘶——”用力过猛,不由得大吸冷气,却也将心中的仇恨再添几分。遂狰狞道:“如何杀鸡取卵,请父王吩咐!” “嗯,孺子可教!”萧正德不吝一赞,侃侃言道:“要杀鸡,必现擒住那只鸡,而要擒住这只母鸡,就必须赶它进鸡窝。怎么让母鸡进鸡窝呢,得要一只饿鹰、凶鹰出现,如此一来,鸡群必乱,无不躲进鸡窝里避险。” “是这个理儿!”萧见理轻轻点头。 “现来投靠咱临贺王府之唐家长老听说是当今唐姥姥之父嫡子,想走出蛮荒,在吴郡另立唐家,这就是一只让唐家自乱阵脚之凶鹰。” “哦,那饿鹰呢?” “邵陵郡王。” “这……”萧见理大吃一惊,忽然灵光一闪,忍不住羡慕道:“父王说他是只饿鹰,名副其实。大郎也听人说邵陵王最最见不得士族豪门富有,只要听说谁家富庶便立即拿着丁姨祖之懿旨去巧取不成,便豪夺,可一旦取得之后又立即分散给麾下,故而,邵陵王府之奇人如过江之鲫,已超太子宫太多太多矣!” “不错,他就是这样之人!”萧正德点头道:“是故,他之前上书陛下:言我南朝少马,与北魏交战屡屡受困,而唐家这四轮马车真乃战争利器也,若将弓弩手置于车内,可任意纵横于战场,比春秋之车兵犀利百倍,定可成为我朝战胜北魏骑兵之法宝。孤便知他是在打唐家马车制造之注意,嘿嘿!” “哦,难怪父王把北魏盐铁专卖办法告知邵陵王,还邀约他一齐上书陛下,原来如此!”萧见理恍然大悟,不由问道:“可即使实施盐铁专卖,海中州盐场还是属于唐家呀?”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萧正德拽出诗经之北山诗句,阴险一笑,道:“海中州虽在海中,但也隶属吴郡,孤身为吴郡太守,自当是孤为陛下操劳了,哈哈!” “父王英明!邵陵王自誉聪明,不料却落入父王算计,高!”萧见理赶紧将马屁奉上,傻笑着跃跃欲试问道:“现在需要大郎怎么配合,儿臣尚请父王吩咐!” “嗯……若你能挑动建康豪门贵族子弟都跟大郎有样学样,为颜面而去争夺获得四轮马车之次序,闹得唐家堡坞不得安宁便是大功一件。” “父王之意……” “孤要给那位有野心之长老谋夺那建康堡坞郎主之位制造机会。” “可大郎听说唐戬已经被辟举为汉中校尉了呀?” “这只不过是调虎离山耳,但堡坞郎主之位不一定落在唐姥姥一脉。唯造成唐家族长一脉失德失去人心,才能让姥姥一脉掌控建康堡坞,甚至因此而掌控唐家族地内外。” “妙计啊,哎呀!嘿嘿!”萧见理大为亢奋,一拍双跨。不料牵动伤口。疼痛又撕裂般地一股又一股地袭击着他的嘴脸。但他却强忍着阴笑道:“如此一来,在信州称霸之唐家土豪,便在建康自乱阵脚了,嘶……可唐家若宣布那四轮马车再也造不出来了呢?或把制造技术献给陛下而获得庇佑呢?就大郎观之,皇祖父在内重用朱异,外,重用陈庆之,寒门势力似乎已在朝廷崛起了哩。” “唐家若宣布不造四轮马车,或者不出售四轮马车,能扛得住建康这多豪门施压?所以,这不必担心。至于将造车技术献给陛下嘛……可孤听说造四轮马车需要一种比黄金还贵重之钢,陛下岂能不知?” “那皇祖父就下旨让唐家将炼钢作坊献给朝廷好啦。” “若真这么简单,宝剑、宝刀岂不满天飞了。” “这……似乎跟杀鸡取卵之策不相干吧,还仿佛给邵陵王府送功劳呀?” “嘿嘿,你不是要报仇吗?若大郎能借四轮马车让唐家信誉全无,海中州那枚鸡蛋孤将手到擒来,到时,孤将大大嘉赏!” “真的吗?”萧见理鼠目一亮,喜不自禁。俄而又呐呐问道:“这……这是为何?” “孤不想鸡飞蛋打耳。” “大郎越来越糊涂了。” “好吧,实话告诉你,孤已经对陛下立誓:不再觊觎太子之位了,只得积蓄财富,等待时机。” “哦……”萧见理顿感失落。 “嘿嘿,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耳”萧正德见状,鄙视一笑,睥睨言道:“邵陵王虽聪明过人,但为人特别任性,轻财而爱士,平常不屑与人争利,府中又没积蓄。但他仪仗赡养丁充华那贱婢四处掠夺金银珠宝来买通朱异,已让陛下默认他去争夺太子之位而准备刺杀太子……” “啊呀,皇祖……嘶嘶嘶……为何这般放纵?”萧见理惊呼起来,一边吸着冷气,一边问。 “制衡而已,有甚奇怪?” “大郎……我……真不懂。” “不懂?那就多读书,慢慢想,安心养伤,孤招待宾客去也!”言讫,萧正德溜下床榻,一摇一晃,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寝宫帷幕。 “呃……”萧见理傻眼了。 忽然,他想起还没把明日酉时之前将金银送去唐家堡坞赔罪之事儿禀报给萧正德呐,遂赶紧喊道:“父王,那不二鬼手还让儿臣……嘶……”用力过度的萧见理顿觉满嘴刺疼,不由噎得嘶嘶吸气。 这时,被驱赶出寝宫之外的侍女们见萧正德出来,立时齐声喊道:“恭送大王!”那娇媚之极的大合唱将萧见理的声音驱得无隐无踪。 “算了,等会去找阿母。”萧见理一边嘶嘶吸气,一边暗忖。陡然,他鼠眼一亮,凶光大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60章 臭名扬、夜未央(四) 【求推荐、收藏、票票!】 震撼的戏剧事件总是传得最迅捷。 传播者们根据萧见理被唐睿虐揍成猪头的惊天事件,加上自己的审美、审丑、娱乐、刺激、偷窥、臆想等恶趣味儿加以放大,渲染,变成临贺王世子被打成白痴了;萧见理蛋蛋儿已被捏碎不能人道了;临贺王世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一时间,建康城郭激起了惊天波澜,各个角落里传什么的都有,还编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如同亲见。 毫无疑问,萧见理在建康的人气指数很高很高。虽然不少人都发自内心地诅咒他走路摔死,坐车碾死,喝水呛死,玩美女累死,但听说是被唐家七岁童子所虐揍,无不张嘴结舌,懵圈了。 所有人都在发怔,都难以置信。唯独分布在建康城郭的各大王侯府邸、士族豪门的纨绔子们如遇雷击,脊背发寒。往日跟萧见理或敌对、或亲近、或中立状态的无所事事贵胄纨绔们,虽都群情激愤,但却又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 于是乎,便纷纷派出忠仆四下串联,邀约同去东城府“看望”临贺王世子。更多的则是冲着近期名扬东城府,浑身透出桂香的三十六名美艳桂花女郎而去。 黄昏时分,乌蒙蒙的天地恍如混沌,压得人们心里直发慌。伴随在萧正德那抬舆左右的中军左校尉梁震刚走出世子府门楼,遂仰首望天,低声嘟哝道:“怕是要下冷雨了呢。” 右校尉钟鼎立马对萧正德腆笑道:“若如此,大王,明日圣上钟山登高怕是去不成了吧?” 正巧,坐着抬舆的沈媚娘引着雷太医姗姗而来。雷太医见了萧正德,立马遥遥作揖道:“给大王请安。” 萧正德点点头,望向沈媚娘皮笑肉不笑问道:“爱妃过来看大郎,凤体可否痊愈?” “阿弥陀佛!”沈媚娘合十胸前,禅唱佛号道:“妾身之疾由来已久,幸有菩萨保佑,暂无大碍,不知大郎之伤重否?” “呵呵!不算太严重,只是掉了三颗上牙。”萧正德贱贱笑道:“既然爱妃请来了雷太医,那就多费点心,孤打算给他配上金牙,爱妃以为如何?” “金牙?”沈媚娘一愣,扭脸望着雷太医客气道:“太医以为呢?” 雷太医点头道:“《金匮要略》载:以雄黄、葶苈、榆皮、美桂成末,取腊日猪脂溶,以槐枝绵裹头填补其孔,止其痛,继后以汞金膏之,凝硬如银。” “真的吗?菩萨保佑!善哉,善哉!”沈媚娘双眸一亮,欣喜望天一拜,恭敬道:“一切有劳雷太医了,事后,妾身定会重礼相谢!” 雷太医赶紧躲开,诺诺道:“医者父母心,老朽当不得王妃大礼!”。 沈媚娘转过脸来,朝萧正德戏谑笑道:“宾客已至,妾身怕是不能陪王爷去大殿招待永乐公主了。” 萧正德听她这样说,知是沈媚娘听到什么风声,又在拿他撒气,却面不改色道:“也好,爱妃多陪会儿大郎,让他安心养息,孤去也。” 没多久,萧正德回到薰笼已点,热气蒸腾,朦朦胧胧,桂香沁人的水榭暖阁。磬儿鼓乐虽是奏得很欢快,但那肆无忌惮的朱异却已在主宾位上玩得很嗨——折叠厚垫高置于侍女腰~臀,娈童覆其上,朱异冲撞娈童于后。 萧正德琢磨着:哟,这招式有趣,等会儿孤也试试。咦,阿九与那娈童混搭得也很默契,很有节奏感嘛,莫非他们以前常玩儿,孤咋不知道呢?哎哟,莫非朱异厌憎阿九了,觉得阿九只配跟他娈童玩耍? 或许是不让朱异这位皇帝宠臣尴尬,或许是自恃跟临川王日久,不该客气。刘孝焯、到溉等各位朝中大臣,名士骚人,虽没朱异那般恃宠若娇,不择场地嗨皮。但无不借几案遮丑,亮出各种手段,花样百出地宠幸着侍女。 此刻,一阵鼓磬齐鸣,琵琶铮铮后,却听那红裙歌姬打着竹板儿唱道:“吹龙箫,摇巨峰,粉面挑花珍珠红。慢声歌,股相碰,烹龙炮凤琥珀浓。嫩蝶虐浪舞香风,老叟翻腰仙人洞,奴奴谢恩宠……” 靡靡之音仿若催~情毒药,歌声绕梁未断,便迎来一阵叫好声,嬉闹声,打趣吟诗声……【删除五百余字】 见这群大臣一边体味着家妓们的滋味儿,一边作歌让歌姬谱曲高唱,闹得不亦乐乎,萧正德顿觉进退两难,彻底无语了。 他没料想这帮名士大臣居然提前入戏,是王妃派出的家妓太年轻漂亮了?还是他们在抱怨本王来迟? 身后站着的几位侍女垂首不语,张口喘气,慢摇忸怩,簌簌有声。唯一左一右形影不离的梁震和钟鼎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警惕四顾。 猛然,打着竹板儿高歌的歌姬扭头望见萧见理,赶紧转告一声“大王到了”便率先趴伏于粘毯。那十来名歌姬见状,立时放下乐器,朝萧正德叩首见礼,高声唱喏道:“奴奴恭迎大王!” “哈哈哈,来人,上灯!”萧正德灵光一闪,朗声大笑道:“本王因世子出糗,故而耽搁,诸君继续,孤自罚饮酒赔罪,甘受煎熬而观赏品评诸君本事,何如?” “吾等悍勇,临贺王当如何品评?殿下是腿软了呢还是被同泰寺长老剃度了?”朱异一边冲撞娈童,一边扭脸对萧正德打趣。 穿着朴素,须发花白的刘孝焯气喘吁吁地从侍女身上退了下来,一边整理衣袍,一边拽文道:“应门寂已闭,非复后~庭时。况在青春日,萋萋幽草滋,好家妓,好滋味儿,不知郡王可否割爱?” 萧正德眼睛一微眯,乐呵呵康概道:“刘兄喜爱,那是阿十六之福,哈哈,阿十六啊,还不快谢使君厚爱?” 刚坐起身来的阿十六闻言,又赶紧趴伏叩拜。似乎喜不自禁、娇媚哽咽道:“奴奴叩谢使君,望使君多多怜惜。” 施施然走向主位的萧正德神色一动,粲然道:“诸君若喜爱这些侍女,都可带回慢慢享用,不过,哈哈!孤得父皇旨令:明日陪他登高钟山,孤恐诗文难入父皇法眼,诸君畅饮之时,多多献诗品评,让孤拾牙惠以度明日之关何如?” “吾等得郡王厚爱,理当尽力,哈哈!”几案遮羞之后,任由侍女折腾的白发白须中书郎、兼吏部和太子中庶子到溉,立马奸笑呼应,有点儿淫~荡。 “是极,是极!”夹杂着粗气的呼应声零落响起…… “大王,臣下有要事禀报!”忽然,长史刘孺的声音在门外咋响。 “进来吧!”萧正德正襟危坐,哄声召唤。 “扰大王兴致了!”刘孺快步进门,走到萧正德身边案前拱手一拜,弯腰探身,差点儿触着左耳禀报道:“各大王侯子弟纷纷前往世子府探望,该如何应对?” “好事不出门儿,丑事传千里啊!”萧正德谓然一叹,旋即吩咐道:“王妃此刻正在世子府,你去向她禀报,一切按她懿旨操办即可。” “喏!”刘孺拱手拜别,后退而去。 “啊~嗷!唐家子,真嚣张!嘿!嘿!嘿!”亢奋之极的朱异嚯嚯声震,抖了几抖便长嘘一气,喘气儿道:“大王是找唐家说理……或是将唐家童龀绳之以法?” 萧正德感觉朱异之语如迷一般深不可测,根本感觉不出任何东西来,遂故作感叹道:“哎!那竖子也算宗室姻亲呐,孤进退两难也!” 整理好衣袍的朱异端爵一饮,戏谑着大打哈哈:“七岁孩童虐揍临贺王世子殿下,真算是名扬于天下了哇!” “传进台城了,这么快?”萧正德深吸一气,放低姿态,拱手请教道:“可有妙策挽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61章 萧云喜、太子恐(一) 【古代名士之间对话、吟诗要与剧情配套,想不步入他人后尘或抄写诗句,是在太难写了。求推荐、收藏、票票!】 建康入夜,爆竹连响,灯火如龙,一片繁华。 太子府内宴客大厅,粉脂涌动,灯火通明。喇叭声咽,傩戏斗唱。笙箫拌和,磬鼓铿锵。 主台上,以太子萧纲和太子妃王灵宾为首的十位夫人嗔儿诓女,剥吃松仁,津津有味地观看着中央戏坛里的各式表演,时不时地欢声雷动,声震阴云。 大厅之左,粉脸鲜衣,群贤毕集,书卷气息如春风化雨润无声,刁钻章句似夏雷闪电震挠人。 大厅之右,甲胄铿锵,将帅列坐,豪迈之风如金戈铁马驰疆场,酣畅赌酒似阵前演武煞气腾。 正月初一“元正”日,三月初三“上巳”日,九月初九“重阳”日,这三大节日是南梁帝国上从皇家贵族,下至庶民百姓的重要节庆。 九为阳数,九月九日都为九,故称重阳。南梁承平三十年,文气盛古耀今。每逢重阳,朝廷歇朝三日,举行重九会宴。各式各样的庆祝活动都随“辞青”、“驱邪”之节俗展开。 各大贵族府邸当然不能跟皇帝争锋,太子府当然也不例外。只得按惯例在九月初八这天集亲朋好友,邀杂户乐妓热闹一把,将诗会进行到底。 重阳节的热闹庆祝更多是庆丰收、禳灾避邪。故而重阳诗会便没了中秋晚上人们乐于欣赏文人才子们比斗的烟火气和诸多偶像的比拼风采。更多的是侧重于与家人、亲朋彼此祝福、祈祷,其乐融融地观看斩魔杀妖,驱鬼祛难等各具特色傩戏。但诗会的规模比之中秋夕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戴上纶巾的萧云看不出脑袋受伤,倒是那郁闷之气在无声无息地弥漫飞扬。 今天带着长沙宣武王府、永阳昭王府、衡阳宣王府、桂阳简王府的十多位混在建康城郭的纨绔嫡庶兄弟一起到太子府参拜,本以为会得到太子奖赏,哪料却被太子一句“快去医匠处治伤”便轻飘飘的打发了。 他持晚辈之礼过一遍基本礼数,坐于太子府的十大名士身后一爵又一爵地喝闷酒,心里仿佛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地为接下来的献诗斗章煞费苦心,蹙眉深思。 “莫非因家君在任上所作所为被哪些士族渲染,故不被太子接纳?”看着戏坛里的杂户戏子正在演绎“敬谢土地公”这出傩戏,萧云在锵锵声中笑得很苦涩。 他生在桂州刺史府,饮漓水长大,从小耳目所染蛮夷各大洞主之桀骜彪悍。略长,见家君作为虽以暴制暴,无仁政踪影,但也认同对那些蛮夷洞主不应手软。否则,将死无葬生之地。 岭表山川,盘郁结聚,不易疏泄,故多岚雾作瘴。想那些愚昧山蛮,始终排斥华夏衣冠,不容华夏大统,一个个凶残如虎狼。若无非常手段震慑,实难治理。 正因为如此,家君杀了总是进言要对蛮夷重教化、施仁政之记室庾丹,皇叔祖才遣使送来岭表,令其自校功过,没任何惩处。 一曲美人儿独舞之后,太子萧纲邀群臣大饮一觞。紧跟着吟哦道:“娇情因曲动,弱步逐风吹。悬钗随舞落,飞袖拂鬟垂。” “飞凫袖始拂,啼乌曲未终。聊因断续唱,试托往远风。”一阵如潮马屁后,云麾参军兼记室参军庾吾肩一边应和诗句,一边手持木杓,摇晃舞蹈着走到大厅左角,探头探脑于那排熬羹大釜前,对着香雾一阵猛嗅,高赞道:“香、真香!”言讫,便对萧纲一揖,大笑道:“馋虫勾出,微臣先品一品,何若?” 九月时值季秋,古人称之为“无射之月”。意思是此月阴气正盛,阳气极衰,气候冷寒降临,万物尽灭。故而,贵族们就创造出了“驱邪羹”置于宴会大厅。一是熬煮羹汤供宾客暖肚肠。二是柴火热量能给饮酒作乐的人们驱长夜寒凉。 萧纲见庾肩吾装疯卖傻……哦不,是无拘旷达,想堵住他人应和之诗章,遂呵呵一笑,挥手调侃道:“五肉一釜煮,香浓口生津。贤士率先尝,身试除毒羹。” “哈哈哈!”厅内笑声大起,恍如男女大合唱。只见徐摛捋须附和道:“庾夫子,尔中毒太深,急需除毒羹解之,我等待葱姜进,五味调之后再品,此刻就不争了,你大可多饮,无须客套!” “是也,是也!”满堂起哄,喧哗阵阵。 “逐沫取玉~浆,仁德果净天。圣明驱邪痾,瑞气涌非烟。”庾吾肩一边高声吟哦,一边撇沫舀羹。但见他满斟一杓,呼呼吹气,待微凉,遂仰首张嘴,徐徐倾饮而尽,砸吧有声,又摇头晃脑赞道:“香浓漉喉,火热全身,美滋滋不在人间,好羹,妙哉!” “香羹本未浓,饕餮舌卷空。恨袖难兜釜,写入画图中。”徐摛旋即张口讥讽,引来笑声一片。 “庾叔,小侄也有诗相赠,未知可否?”徐摛之子徐凌又朗声挪揄发问。话音未落,刘孝威、江伯摇、孔敬通、申子悦、王囿、孔铄、鲍至等“高斋学士”都齐声哄笑,一个接一个地问庾吾肩是否被饕餮夺魂,是否也要赠诗一首唤魂归。 正在“高斋学士”们笑闹之际,太子妃忽然檀口启动,一道珠圆玉润的娇媚声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釜中瑞气生,戏坛倩影现。驱邪羹未浓,子慎已疯癫【庾吾肩字子慎】。” “妙!真妙!无愧王家才女!” “妙趣天成,贴切之极!” “极致应景,子慎羞否?” “……” 顿时,宴会上马屁声、调侃声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难以尽述。 庾吾肩闻得太子妃之诗暗含提醒,遂讪讪一笑,不管“高斋学士”打趣,一边回座,一边自我解嘲高唱道:“华庭琴曲奏,体任自然秋。重阳菊花艳,试作赤松游。” 萧云见这驱邪宴会虽诗兴颇浓,但气氛却很随意。除了最具声望的两位名士大家徐摛、庾肩吾洒脱不羁之外,连太子妃也插队凑兴。 他抬眼望向诗文皆以轻靡绮艳见称的东宫学士庾信和徐陵,见两人悄声玩儿着饶舌清谈,凝神一听,如坠云雾,不知所谓。遂莞尔一笑,放开患得患失之心,仔细揣摩着这些名士们的心态来。 他知道,那还在熬煮的、被建康贵族们赞誉的“驱邪”的羹汤,乃是为家人、宾客们迎接重阳降临之子时必饮之物。其羹以羊鹿鸡猪肉和骨同一釜煮之,令极肥浓,漉而去肉,再进葱姜,调五味,贮以盆器,搁有觜银杓置之盘中,宾客揖让,多自主人先举后方饮,凡可受一升。寓意五行具备,驱邪禳灾。 作为经历过蛮荒森林杀戮的人,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过节礼仪,吟诗情谈很是不屑。不由恶意思忖:一群拾句摘章,口舌卖弄之腐儒耳,若去跟那群骑着大象、御着虎豹之洞主打交道,定然屁滚尿流。若遇着那个别极端仇视梁人之洞主,哪怕尔等天天喝“驱邪羹”也不顶用,抓着了该入虎口蛇窟者,哪怕你说屁嘴皮也徒劳。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南梁人语言。 一想到武力,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今日的遭遇,心下顿时毛骨悚然。暗叹道:“才七岁呀,面临二十多把宝剑居然面不改色,空手对战,一举而胜,就是从娘肚子里开始练武也没这么厉害,莫非……莫非世上真有妖孽天生?” 萧云忽然很沮丧。 年少时,读过经史子集之后的他曾对父亲信誓旦旦说:桂州那山、那水养不出真龙,唯有跳出大山,在建康才能建功立业,不靠祖宗荫蔽也能拜将封王若等闲。而今想来,何等可笑? 在没遇到唐睿时,他自认为是第三代宗室子弟之翘楚。自认为太子不但文超当今,更是一个可以投靠的温和人。于是,他向太子靠拢,替太子游说于宗室纨绔效忠太子,以求将来得太子重用,以达成封王心愿。 “刚刚听闻临贺王世子已经被宗室兄弟们集体鄙视,还取了个“肥头尨”绰号在四下传扬,孤与临贺王世子相比将会得到甚样评说?” 萧云担心是否也步入萧见理后尘,成为建康宗室之笑谈,不被太子接纳时陡然醒悟:“难怪士族豪门子弟以文胜而不以武出头,原来打小苦熬之战技一遭失败,便会换来嘲讽、打压,孤是否舍本求末了呢?武不及人,可否以文来挽回声誉?哎!不知族兄弟们将给孤取个甚样儿绰号,千万别太难听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62章 萧云喜、太子恐(二) 【上周一突然出差,昨天方回,实在对不起亲们了,哎!啥也不说了。山夫又煞费苦心地拽了几首歪诗,厚脸求收藏、推荐、票票!】 “咚——咚咚!” 三更鼓响,一长两短,太子家令徐摛大笑一通。见舞坛乐妓散尽,遂煞有介事地长声吟道:“菊香弥重阳,驱邪鼎漫光。九月高秋寒,奸佞误朝纲。一去天涯远,垂暮杵竹杖。皓首身惜死,新安躲风霜。重担托同僚,恒心逐黠狼。与君歌一曲,破胆与君尝。” 悲凉低沉的声嗓回荡在整个宴会大厅,仿若给每个人心里压上了一块巨石。良久,中庶子,太子率更令庾肩吾才遥遥举爵,唱和道:“金菊知时节,吐芳压邪焰。麻履踏荒草,静等圣旨恩……” 没等庾肩吾唱完,萧纲忽然发出悲戗之音:“别离鼓弦歇,举爵酒一觞。此去归期何?寂寞问月光。”或是酒量不大,或是对陛下不满,但见萧纲眼角滑落的一滴又一滴泪水晶莹如玉。 他右手紧握着酒爵浑身颤抖,白皙手背上的一根根青筋仿若蚯蚓,在灯光下扭曲鼓胀。他俊脸通红,大喘粗气,忽又狰狞着哽咽道:“今奸佞擅权,蒙蔽父皇,致使家令出为新安太守,孤痛彻心扉,却不能与之相抗,待……” “太子慎言!”徐摛错愕惊呼,指点道:“今太子虽坐镇东宫三载,但却根基不牢。致使邵陵郡王、临贺郡王生觊觎之心,勾结朱异处处打压,其削弱太子威望之行径昭然若揭。 “士秀兄言之有理!”庾肩吾四面打量一番,见在座之人无不面露寂色,遂朗声接话劝慰道:“士秀此去新安,看似朱异阴谋得逞,然陛下若久不见士秀兄入宫弈棋对诗,定能很快召回。因此,士秀兄虽暂不能伴随太子左右,但却能让殿下安坐东宫养德待机,固其圣心,这又何尝不是件幸事儿?” 萧纲听庾肩吾这么说,立即振作起来苦涩一笑,闷声高喊道:“开鼎!分羹——!”而后大袖遮颜,仰首狂饮。 “喏!”四周仆役齐声应诺。 徐摛那刚刚掀起的愁绪也在这喊声中荡然无存,大厅里的节日喜庆氛围又仿佛浪潮般卷起。刹那间,掀开鼎盖声此起彼伏,宴会大厅又热闹起来…… 喝了一肚子浊酒的萧云大为振作,忽觉那压在心头的沉甸甸郁郁之情,竟随着太子的这声高喊冰化雪消了,不由暗问:朝中奸佞是谁?是那朱彦和(朱异字彦和)吗?ewenxue.net 他今年年初一入建康,便听闻太子跟朱异之间的矛盾很深。曾有人传言是朱异妒忌萧纲从小就有徐摛等名士教导,故而才有传扬天下之诗文美名;也有人说朱异被邵陵郡王、临贺郡王买通后才故意跟太子着对……众说纷纭,难以求证,但太子被朱异打压,皇帝与太子失和,建康朝野皆知。 说起来,这位吴郡吴县之朱彦和真可谓少不更事。其父朱选之在南齐做过吴平县令。他少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经常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聚在一块赌博,成了地方上的一个危险人物。 直到他被人追赌债,打得卧床半年才猛然醒悟,改变志向,立意进取,发奋读书,遍览《五经》,尤明《礼》、《易》,涉猎文史,兼通杂艺,博奕书算,更对名儒明山宾衷心信服。天监三年,圣上下令求异能之士,身为五经博士之明山宾便推荐了二十一岁的朱彦和,从而受到陛下召见。 对《五经》很爱好且相当精通的陛下见朱彦和容貌魁梧,举止有风度,便让他讲述《孝经》和《周易》。哪知陛下听后甚是高兴,旋即对左右赞叹:“朱异实异”。后来见到明山宾又夸赞:“爱卿所荐之朱异,真异能之士也!” 或许因兴趣爱好相同,君臣之间很快就建立了相当密切的关系。周捨死后,朱彦和便被陛下选为周捨的接班人——中书舍人。掌管机要和国家的军事计划;掌管地方官员任免和朝廷仪式与国家庆典;掌管皇帝诏书文告敕令,宠幸无比,多年不衰。 特别是陛下舍身同泰寺一心向佛后,惟朱彦和之言是听,把朝政也交给他处理。而今太子与朱彦和不能融洽相处,这太子之位还能保吗?连太子家令也被赶出帝都,出为蛮荒之新安郡太守,我选择效忠太子对否? 忽生纠结之心的萧云见婢女递过来一盅“驱邪羹”,赶紧下意识地接过,顺势一闻,立时被那入喉的浓郁香味儿激得打了个机灵,醒过神来。 他透过袅袅热气,便见那油红明亮的肉羹里拥着几片晶莹碧绿,不但香气喷鼻,还煞是好看。不禁一边大扇鼻翼猛嗅,一边轻声嘟哝道:“噫!这是何菜?香味儿如此奇特,好羹!” 坐在左边,与萧云最亲近的族弟萧苏见状,微微一笑,轻声道:“光之兄来建康不久,不识得此物也是情理之中。” “是吗?嘿嘿!”萧云扭头傻笑道:“还请醒之弟解惑。”m.woquge 两个提着灯笼的奴婢终于现身庭院,借酒兴蹦跳着的萧苏立马沙声咆哮道:“终于肯来为我俩引路了?该死贱婢!若在本府这般磨蹭,定要杖毙方休!” 萧云见两个俏丫鬟浑身一颤,赶紧万福赔礼,似乎被吓得不轻,遂朗声呵斥道:“深更半夜了吼甚?这是太子府,不是永阳郡王府?” 这番好意提醒,惊得萧苏酒醒大半,睁大眼睛面红耳热心头跳。期期艾艾对宴会大厅遥遥一拜,栾着舌头嘟哝道:“苏醉酒了,尚请太子别计较。” 萧云见萧苏这般作派,遂没好气呵斥道:“别装模作样了,走吧!” “喏!”萧苏赶紧跑到萧云身边一趔趞,差点儿栽倒在地。 萧云连忙攀住萧苏的肩膀,在婢女手中的灯笼引导下,穿行于廊阁庭院,小径石阶,心底陡然生出丝丝缕缕的后悔情绪。苦闷暗忖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举凡士子投靠宗室,谁不为名利而来?若不能给予高官重爵,岂能招揽门客哉?可本世子似乎不容建康城里的宗室子弟,仿若如龙困沙滩……难入陛下法眼也就算了,怎地连太子之眼也入不了?” 秋风呼啸,犹如严冬。 萧云感觉冻得浑身僵硬,渴望此刻呆在那温热的大厅取暖。忽然,他脑海里闪现出朝中大臣们那些嘲笑,惊叹,艳羡的嘴脸,心一酸,欲哭无泪,自责道:“这是为甚?莫非被唐家童龀所败,本世子就动摇建功立业之豪情了?” 旋即,他暗暗望天发誓:绝不停留于“贵而无权”之著作郎官身,要崛起,要超越第三代宗室子弟,成我大梁栋梁。 “呵呵,两位郎君走得真快!”随着笑声,林中小道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士子,紫衣竹冠,抱拳拱手间气度不凡。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63章 萧云喜、太子恐(三) 【求收藏、推荐、票票!】 一番盘问、见礼后,萧云得知拦住他和萧苏的气度不凡青年,乃是东宫新征辟的直阁将军——吴郡长城陈道谭,表字谈先。 闻得陈道谭特来传达太子旨意:单独去书房一见。若在夜宴之前,萧云一定很兴奋。可经历了一番在他看来是冷遇之后,便心里直犯嘀咕着跟萧苏道别。 陈谈先的陪同下,萧云到灯火通明的书房门口刚通报完毕,便听见一阵故作爽朗的大笑:“贤侄立下大功,又为孤头部受伤,若今夜不见上一面,孤恐怕会睡不安稳,哈哈!快进,这天儿陡然转寒,仿佛天地在悲啊!” “装,装个甚?被一个臣子打压得抬不起头来,枉为太子!养德待机?难道看不出是陛下在后面给你设置之考验吗?软弱无能,枉费本世子一番苦心。” 萧云大肆腹诽着对陈道谭拱拱手,转身便跨进宽大的书房,遥见端坐在首位的萧纲红衣玉冠,英挺脱俗。徐摛、庾肩吾左右作陪。遂疾步向前,对萧纲大礼一拜:“臣云拜见太子殿下!” 回礼的萧纲等萧云跟徐摛、庾肩吾分别见礼后才微笑着温和言道:“贤侄头部受伤,本不该让你劳累,可孤听闻临贺王世子被唐家童龀揍得不轻,徐爱卿和庾爱卿都认为此事儿重大,可否将事件经过详述一番?” 萧云见无人招呼他入座,便一扫左右,见偌大的书房只有他们四人,心下一凛:审人犯吗?刹那间,心底潜藏的逆反之心猛然爆发。遂对萧纲拱拱手,生硬言道:“回禀太子殿下,云自从年初领受了太子密令,便暗中联络宗室兄弟,这几个月交往下来,觉察不少宗室兄弟对太子并不亲近……” “呃……”萧纲、徐摛、庾肩吾三人大惊失色,齐齐一噎。只见庾肩吾蹙眉反诘道:“云世子以为因由何在?” “明知故问,当本世子真傻呀?”萧云暗自腹诽,咧嘴干干一笑:“云长于桂林,初入建康,未可知也。” 人老成贼的徐摛见萧云自始至终都是肃着一张英俊嘴脸,猛然醒悟萧云已引来十多位三代宗室子弟效忠太子,可太子似乎因着急泉陵侯世子之伤势而忽略了奖赏,引来这位云世子不愉了。遂微笑道:“不愧是泉陵侯世子,入建康不及一年就立下大功,太子当会重赏之,对否,殿下?” 庾肩吾打了个激灵暗忖:长沙王府、永阳王府看似落魄于朝堂,但却把持紧要州郡,太子能让云世子暗中接纳这两大王府之三代子弟,无疑是下了步好棋。当即附言道:“不知云世子是长文还是擅武?东宫属臣不齐,又受奸佞压制,太子纵有擢拔人才之心,时常有心无力。吾观云世子相貌堂堂,俊雅非凡,又忠心于东宫,太子殿下定然会不吝嘉赏。”i.woquge. 庾肩吾冷然一笑:“当然有人,不过是冶铁世家在抗争也。” “呃……”萧纲一愣,浑身颤抖着苦笑道:“是啊,如今煮盐世家难有厚利,是故,他们所经营之盐利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邵陵郡王、临贺郡王联袂许给他们好处后再一齐推动盐业专卖,定然能成。” 萧云见徐摛、庾肩吾俩人应对快捷,不假思索,仿佛家常闲话一般。忽觉自己还站立当堂,猛觉被歧视了。遂情不自禁跺脚,又垂头沉声道:“太子殿下,微臣头疼难忍?若没事儿相询,可否……” “嗯……”萧纲仔细扫描着萧云,脸色变幻莫测。良久,才抬头对门口喊到:“谈先,替孤送云世子回府!” “喏!”把守书房大门的陈谈先朗声一诺,笑道:“呵呀,云世子带伤坚持这么久,佩服!佩服!” 萧云顿觉所有人都被太子亲近,反倒是他这位泉陵侯世子却与之隔了一层,心里甚是腻歪。但还是装出一副脑袋很疼的模样儿守礼拱手躬身,一一告辞,后退而出。 待萧云离去,徐摛、庾肩吾同声道:“殿下,次子气度略显狭窄……”却都戛然而止,相互对望一笑。 萧纲一愣,左看右看,俄而咧嘴笑道:“呵呵,不愧是老友,真是心有灵犀啊!” 徐摛一本正经道:“殿下莫笑,与子慎打了十几年嘴仗,彼此知之甚深,时不时地偶有默契,理所当然也。” “是极,是极!”庾肩吾干干一笑。 “嗯,两位师尊都言云世子心胸不阔,其意是指……” 徐摛捋须揶揄笑道:“大梁宗室各自镇守一方,个个聪明绝顶,却都不甘屈居人下啊!若太子要稳固圣心,其策略不在中枢,而在地方州郡也。” “徐夫子老成谋国,大善!”庾肩吾语态滑稽,将徐摛和萧纲逗得哈哈大笑。 良久,萧纲忽然站起身来,大礼一躬,诚恳道:“纲心已乱,不知如何自处,还请两位师尊解惑。” 徐摛倚老卖老,无忌指点道:“泉陵侯是甚样秉性,殿下该有所闻。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泉陵侯好利贪鄙,国人知之甚多,而今太子虽让云世子连升三级,授予家令佐使之职,结交长沙王一脉之心大有千金买骨之意,但老臣认为还不够让长沙王一脉之第三代尽皆归心殿下。”m.woqugeco m “多谢师尊指点!”萧纲拱手一拜,沉吟道:“云世子初到建康,屈居于长沙王府,嗯……那就赏赐宅院一座,婢女百名,如何可妥?” “善!”徐摛、庾肩吾同声遥拜。 “哎——”萧纲长叹一声,转身斟茶,幽幽喟叹:“不瞒两位师尊,孤刚才闻得盐业专卖能成后,心下惶惶恐恐啊!父皇借朱异之手打压孤,又借六弟出头挑事儿来取平衡,午夜梦回,孤真想避开,泛舟山水,可又不知该去何方?” “是么?”徐摛、庾肩吾闻言相互一望,心中暗笑。他俩都知道太子文采绝代,却又心高气傲,虽历经战场洗礼,却不是个意志坚定之人。 庾肩吾当即顺着话题谏言道:“储君之位已昭告天下,内外皆知。而今殿下却遇难而退,若传扬出去,将大失人心啊!” “善!”徐摛朗声应和,义正言辞道:“王者之心包容四海,但却遇难而上,披荆斩棘而不悔。否则,将落笑柄于史册。” “哎!”萧纲又是一叹,落寞道:“孤虽是储君,但却无甚乐趣,还不如做晋安王自在,这是为何?” “圣心耳。”徐摛当即应声。 “根基耳。”庾肩吾随即言道:“殿下能想到修建‘风采缵台’,此乃大智也;能率先使用水泥,此乃不扼守成规也。但就这两件还不足让心信服,得养文名,擢拔俊才于东宫,文武相济方能威震天下,有了威严才能施德于国人,才可与那些不甘归附之郡王抗衡。” “说起孤之兄弟,实乃令人感慨万端……”萧纲郁闷道:“混迹敌国之二哥且不说,其后之王弟们哪一个不强势?招揽豪客,私置战马,打制兵器,收刮民财,虽屡遭父皇挫折,处罚,但在暗中却乐此不彼……” 说到此,萧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忽然哽咽着呐呐道:“父子相疑,兄弟相戗,真令孤心寒齿冷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64章 换自称、雪漫天 【天气寒凉,鼻涕长流。求收藏、推、荐票票!】 天色黑白交际的黎明,生物钟将唐睿敲醒。 他稍一动弹,小胸脯就触觉到一团异样的柔软,浑身触电般僵直。刹时明白:又被紫烟抱在怀里睡了一晚。 这是什么情况? 前两年是每逢第一场雪后,紫烟才尽职尽责地送来“人体空调”,让他在香喷喷的柔软中渡过数九寒冬,可这才九月呀? 下雪?哇呀,莫非真被老不休……呃,是师尊说准了? 一惊一乍的唐睿见紫烟还没醒来,忽然想到昨晚两位曾叔公和无良师尊因小爷一词群起而攻之,在老爹的叱骂声中联袂将他灌醉的糗事儿。隐隐记得是紫烟和紫薇背他回墨韵斋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就在这时,太阳穴便一阵刺疼袭来,不由得暗自吐槽:“谁说只有喝了假酒才头疼,这古代烤酒喝多了一样疼。看样儿,小爷昨晚又折腾人了。” 忽然,一股又一股的幽香袭心,唐睿猛觉膀胱肿胀,热辣辣的子孙根倏地拔剑弩张,硬邦邦地难受至极,却不敢闹出丝毫动静,只得憋屈地僵直一挣,脱出紫烟环抱翻身爬起,暗自哀嚎:这就是灵魂重生的后遗症。 “郎君醒了?”这一捣腾便醒过来的紫烟见唐睿仿佛屁股着了火般地跳下床榻,遂媚笑着打趣道:“着甚急呀,莫非尿床了?”言讫,便捉挟“咯咯”一笑,在被窝里四处乱摸。 “哇呀!好冷!”手忙脚乱穿鞋的唐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磕着牙床哆嗦道:“莫非昨晚下雪了?” “错,不是昨晚,是今儿寅时开始飘雪的!”紫烟把螓首探出被窝,学着唐睿的语气一本正经纠正道。 “噫!连狐皮袍子都备好了,哈哈,多谢紫烟姐!”唐睿瞄到搁在床头矮柜上的皮大衣,赶紧抓过来一边抖开披身,一边道谢。m.22ff. “本少?啥意思?”紫烟讶然反诘。 “老爹是堡坞郎主,我自然是少郎主了,所以简称本少。” “这样啊,应该不犯忌吧?” 晨曦降临,寒风如刀。 老天发怒,万里雪飘。 或是因为建康的权贵们视众生为鱼肉,奢靡无度;或是天道无情,将穹苍作烘炉,故而选择重阳节降下大雪,警示那些登山野炊的富豪权贵。 风未定,雪将住,天地间静寂无声,白茫茫一片。 唐睿一边安抚着阿虎,打着呵欠走出门搂,一边踏着“嘎吱嘎吱”的寸厚积雪,对比着“五玄拳”和“五禽戏”的架势暗自腹诽:一个是上古大贤,一个是上古神医,共同体悟出经脉气,却因对人体筋脉走向的理解差异便各持一词,分道扬镳,自创功法传世,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呢? 武医和武技的区别真有那么大吗?哎!若俩人放弃成见,合伙儿创造出了人类修炼功法,那一定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了……呃,人世间本就充满矛盾,任何人都无可奈何。 后世人都言“五禽戏”乃华佗在《庄子》“熊经鸟伸”的基础上创编出了“五禽戏”。但孙不二却说是秦越人和墨子联袂创造,到底谁正确呢?不过,陶弘景佐证他所传的“五禽戏”乃是源于墨门秘籍。 孙不二所传的“灵猴飞涧”、“马踏原野”、“莽牛撞山”、“猛虎出林”、“毒龙钻天”这五个修炼战技的基础架势,的确没有禽鸟类,但却讲究出拳由心,一招致命,并契合修炼的五大境界。 而陶弘景所传的“五禽戏”,却分别为:虎戏,效仿虎之威猛,鹿戏,效仿鹿之安舒,熊,戏效仿熊之沉稳,猿戏,效仿猿之灵巧,鸟戏,效仿鸟之轻捷,修炼时力求蕴涵“五禽”之神韵,引导气息周行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娘的,四兽一鸟,居然以“五禽”命名,是墨子分不清禽兽呢还是为了区分五玄拳?m.22ff.co m 就小爷……呃,是本少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五玄拳”是集动功和技击为一体的修炼经脉气功法,而“五禽戏”算是一种调养人体精气神的引导术,可陶弘景的功夫虽不及孙不二,但也算是一流高手呀? “太不负责任了,枉为人师!”拿不定是先修炼“五玄拳”还是“五禽戏的”唐睿以走进茅亭,便跺脚嘟哝道:“叫小……本少自己揣摩,可本少还是个儿童呢,太高看我了吧?” 这时,骂骂咧咧的紫烟拽着哼哼唧唧的紫薇仿若涩涩滚动的车轮,辗碎了一地的冰雪。阿虎也跟着去凑热闹,蹦跳在紫薇身前身后“汪汪”嘲笑,打破了湖边的寂静。 “姐,太冷了,我去茅亭里站桩可好?求你了!”紫薇见摆脱不了寒冷肆虐,便摇着紫烟的手撒娇。 “不经风雨,那见彩虹,你太娇气了!”紫烟大声数落。 唐睿见状,呵呵一乐,笑喊道:“上来吧,今天我来指导你站桩。” 紫烟望向唐睿的目光似乎有了笑意,便一推紫薇,没好气嗔斥道:“上去吧,可别让我觉察你在偷懒。” “哦,阿姐真好!”紫薇转身便跑向茅亭,头也不回地保证道:“郎君在呐,我敢吗?” 紫烟摇摇头,无惧雪花飘进她的领子,旋即提臀矮身,慢慢走向她练剑的老地方——那颗苍劲柳树之下。却没在雪地上留下丝毫脚印。远远看去,那犹如肥鸭般走路的娇躯别具风韵,魅力四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65章 情在烧、赌债了 【求收藏啦、推荐啦什么的一切求!】 “左手与右脚同步,真个是迷糊丫头!”唐睿见已纠正三遍的紫薇仍旧是手脚同边,遂没好气地吼叫起来。 “奴婢心里是这样想的呀,可手脚不听使唤。”趴在地上的紫薇扭过头来,望着唐睿委屈叫冤,泫然欲泣。 “呃……”唐睿一噎,看着仿佛小狗儿一样趴在地上的萌萌紫薇暗自哀嚎:这或许就是高手嘴里的低下资质者吧,本少决定教授她“五禽戏”绝对不是明智之举。遂一咬牙,压住自己急躁情绪沉声道:“起来吧,本少再将这虎戏之起手养气式示范一遍,用心学!” “嗨!”紫薇小屁屁一撅便站起身来,站在唐睿对面嘟哝道:“若是见到真老虎走路,奴婢一定能模仿。” “是吗?”唐睿讶然一笑,挪揄道:“你确定看到真老虎不被吓晕?” “呃!”紫薇小脸一红,讪讪一笑,望着唐睿眨巴着美眸硬嘴挑衅道:“若郎君不晕,奴婢保证不晕。” “但愿如此!”唐睿扯扯嘴角,戏谑一笑,道:“自然站立,沉肩塌腰,意守脑叨说叨你欠了甚赌债?可否要老夫出面为尔求情?”唐翻很是八卦地扬声调侃。 “屁话!老夫门内之事岂容尔等外人插手?滑天下之大稽!”孙不二一边嘴硬还击,一边化成一股寒风电挚卷向茅亭。但听得“嗖”地一响,便见须发散乱,呼啦啦狂卷,不整衣冠,迎风猎猎作响的孙不二落在唐睿身前,一甩脑袋,双手一分雪白长发,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老脸咧嘴大笑,沟壑交织,甚是滑稽。 “啊呀!”正专注修炼虎戏的紫薇浑身一抖,惊叫着双手一软,“噗”声趴地,嘴脸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呜咽不已。 “啊呀,师尊你……嘎嘎嘎,太吓人了!”唐睿惊咋高呼,一耸双肩,后退一步,大笑戏谑。 孙不二老眼左右一扫,嘴角一歪,故作愤懑叱咤:“未经为师、陶老道允许,擅自外传绝学,该当何罪?” “屁话!你传授本少绝学时,为何没要求不得外传?现在来说,晚了,嘿嘿!”唐睿明了孙不二的小心思,遂一挺腰杆,无惧反诘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想要本少如何帮你?” “不愧是老夫之徒,你知道就好啦!”孙不二见自己的心思被唐睿看破,遂满脸没皮,“嘿嘿”一乐,转脸对趴在地上耍赖的紫薇呵斥道:“那啥……你叫紫薇对吗?模样儿到也配得上我徒儿,快起来,到你大姐身边去!” “哦。”紫薇弱弱一应,迅捷一撑双臂,一拱小屁屁站起身来,拔腿便跑,踩得木地板咚咚大响。 唐睿“嗖”地跃上沙盘,盘腿一坐,摆出一副快求我的高人装逼范儿嘻皮笑脸笑问道:“说吧,顾姆索要甚赌债?”woqugeco m “气死老夫了!”孙不二见唐睿这般作派,猛吹胡须便是一闪,落在唐睿背后沙盘里也盘腿儿呵斥道:“皮痒痒了?转过来!” “求人还这么拽?”唐睿郁闷嘟哝,只得无奈转身。 “敢对师尊无礼,真欠收拾!” “体任自然,吾门真道也。” “师道尊严,古今皆然。” “迂腐不堪,就该颠覆。” “你……朽木不可雕也。” “嘎嘎,这等徒儿,该当驱除门墙。” “你……你……”孙不二只气得全身发颤,恨声道:“老夫上辈子欠你的?悔不当初!” “后悔还来得及,免得本少去承担你那些乱七糟八的重担!”唐睿说得轻描淡写,不徐不疾,竟是半点儿没将孙不二放在眼里。 “噫!你这话甚意思?”孙不二面露惊疑。 “昨天怂恿本少出面与宗室贵胄打架是甚意思?”唐睿忽然满脸悲愤,恼怒问道:“故意的吧?本少打是打爽了,接下来的祸你能出面化解?我看你是存心推本少入地狱?跟本少说什么师道尊严?你有个为人师表的样儿吗?这样的师尊,不要也罢,该咋滴,就咋地!” “唐家被人欺侮了,你这个堡坞少郎主难道不该出头扛鼎?”孙不二面色有点慌乱。暗自哀嚎:老夫收了个甚样妖孽啊,一觉醒来,竟能猜中老夫的心事,真是个七岁小儿?这还了得……哦耶~!应该没猜中,定是在借机讹诈。 “身为唐家长子,是该承担责任,但是……”唐睿将孙不二的面色变化收入眼帘,不由暗骂:奶奶个胸器的,这老不休定有陷害本少嫌疑!遂拉长腔调儿试探道:“本少昨天的行为,是否有违宗法?实言相告,本少该当甚样罪责?” “这个……”孙不二一愣,暗自腹诽:谁敢小看这童龀,定然吃大亏!老夫是否搬石头砸自家脚了?看来真得去与萧菩萨面谈一次,警告别责罚太狠,否则,老夫这一番布局将化成大江东流水。心中一定,旋即干干一笑,故意板脸叱骂道:“小小年纪,哪来这多花花心肠!为师能害你?” “是吗?”唐睿不置可否,却打着稽首苦涩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蛮像个小沙弥,嘿嘿!”心生腻歪的孙不二腹黑一笑,忽然转移话题问道:“佛家有‘阿弥陀佛’佛号,你说我真道宫该有甚样道号?” “无量,无量啊。”唐睿随口便答。22ff “无量?屁话!”孙不二略一品味,便须发怒张,怒吼道:“这是西来词语,我真道宫是以传承华夏文明为己任,怎可拾西番牙惠?” “呃……”唐睿心里一咯噔:原来又是印度语啊,我咋不知道呢?遂讪讪说道:“古为今用,洋为中……呃!西来华夏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我所用就好,哪来这多借口?西番之语跟我华夏发音和文字相同否?翻译语而已,再说,这样一来,将来去那西番传道,岂不更容易被西番之人接受?” “此话颇为有理,老夫当细思一番。”孙不二见唐睿不再纠缠昨天的事儿,心里大为兴奋。遂一震腰身,摆出师尊范儿故作深沉。俄而柔声问道:“徒儿啊,为师遇到麻烦了,还是大麻烦?” “哦,说来听听?”唐睿又拽了起来。 “这是甚样姿态?放尊敬点儿!”孙不二老脸一拉,大为不爽。 “呵呵,既然求教本少,就得放低姿态,否则,本少一不高兴,就来个一推二百五,到那时,吃亏的可是你哦~!”唐睿乐呵调侃,老神在在。 “二百五是啥意思?”孙不二谦虚请教。 “二百五嘛……就是傻头傻脑,不很懂事而又倔强莽撞之意。” “咔咔咔!”孙不二忽然开怀大笑:“你小子还真就是个二百五!” “是吗?让本少这个二百五来猜猜顾姆索要之赌债,嘿嘿!”唐睿神秘一笑,掐了掐手指开涮道:“噢耶!恭喜师尊,贺喜师尊,纳娶美女师侄入洞房,快快乐乐度夕阳!” “闯见鬼了,你咋知道?” “本少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算你这点儿赌债,小事儿耳!” “皮痒痒了!”孙不二故态复萌,羞恼吼叫。 唐睿露出怕怕的神态,大翻白眼。心道:打赌时顾姆不提任何赌注,小……本少就知道有个坑儿在等着,哈哈,原来是要嫁给老不休啊!妙哉,激情冲破辈分!伟哉,爱情跨越年限! 暗叹不已的唐睿上下扫描着狼狈不堪的孙不二,遂一本正经拱着手,大声怪笑道:“嘎嘎嘎,情在烧,赌债了,师傅老牛吃嫩草,恭喜,恭喜!” “砰!”孙不二闪电一踹。 “哇呀呀——!”突然被大力一踹的唐睿“嗖”地腾身,惊叫着飞出茅亭。“哗啦”一响砸碎薄冰。“咕咚”一声沉入湖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66章 斗战起、苦练功 【昨晚喝酒偷懒,今天没定时更新,尚请体谅。热络上传,求收藏、推荐啥的来者不拒,躬身拜谢!】 “郎君!”紫烟见唐睿惨嚎着砸入湖里,赧然惊叫,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待要跃上茅亭与孙不二理论,却想对方已是郎君之敬茶师尊,正踌躇间,忽觉身旁有人呜咽掠过。 “噢耶~好快!”萌萌的紫薇惊叹未落,紫烟便见披头散发的孙不二和那个白发道髻的威猛灰袍身影在茅亭里大打出手,拳风呼呼,腿影呜咽,“呯呯砰砰”地硬碰几下便盘旋飞舞出茅亭,落足湖岸相距三丈有余四目相对。 威猛老者身边雪花狂卷,唬唬有声。 孙不二却风平浪静,悄无声息。 “哇呀,会飞耶!神仙吗?”紫薇不由惊呼。 “笨笨,你看老不休有个神仙样儿吗?”紫烟趁机发泄自己的不满。 “咯……”紫薇忽然转身,跑到紫烟身边踮起脚尖,触着紫烟的耳朵悄声道:“像个老乞,对吗?” “嗯。”紫烟咧嘴一笑。 “阿姐,咋还不见郎君呢?” “应该在练功吧。” “结冰了耶,湖水不冷吗?” “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畏难怕冷呀?”紫烟瞥了一眼紫薇,没好气训斥道:“郎君未满五岁就能破冰入湖苦修,你呢?” 紫薇赧然一笑,抱着紫烟的左臂撒娇道:“小妹改,一定改,从今天开始,小妹一定向郎君学,绝不……” “哇咔咔,不赖呀!”对峙良久,孙不二忽然一收气势,戟指着威猛身影一摇一晃,朗声大笑着戏谑道:“不过,尔已经输了。” “放屁,谁输了?”威猛老者怒声反诘。 “脚脖子陷入沙滩,内力不济也!”仿佛鹅毛般漂浮在雪地上的孙不二一背双手,四十五度角望天装逼喟叹:“刚猛有余,轻柔不足,能持久否?巴山猛虎,唐家混元功被尔修炼成这般模样儿,比之那唐伯族长差远了!” “呃……”威猛身影一愣,极不服气吼道:“轻柔有何用,来战!” “加上老夫,尔可胜乎?”一个长髯白袍,身背长剑的花甲高挑老者,行云流水般地滑行而来,高声激将道:“卿老不会又要横渡湖泊,来个避而不战吧?” “放屁!”装高人的孙不二立时故态复萌,粗鄙喊道:“就你俩小虾米儿也能让老夫避战?滑天下之大稽!”爱书网 紫烟见今儿不能象往日般练剑一个时辰了,遂一拉紫薇,轻声道:“走,回去给郎君烧水。” “姐,那骨汤真好喝。”紫薇忽然舔着小嘴唇,露出向往神情。 “你我能得如此郎君厚爱,多加珍惜,努力修炼,认真做事儿……知道吗?” “嗯,真啰嗦,比阿娘还……” 没等紫薇抱怨完,那身背长剑的老人“呛”地挈剑,“嗖”地纵身上前,手挺长剑与孙不二斗在一起。紫烟见是唐家剑技,不由得心下一动,驻足观看。 她的剑技得自郎主亲传,又有几次临敌经历,眼光倒也不弱。此刻将两人的拳掌、剑招收入眼帘,瞧得清清楚楚。但见老人手中长剑守忽转攻,攻倏变守,剑声嘶鸣,银光闪闪,杀伐凌厉。剑式还是那些剑式,却完美组合,又比她迅捷百十倍,不由心生羡慕。 孙不二却轻描淡写,乘隙递出招,恍若柳树婆娑,似乎原地未动。陡然间,孙不二似慢实快地屈指一弹,听得铮的一声,银光嚯嚯的长剑便飞向半空。老人急跃退后,高声赞道:“不二鬼手,鬼神难测,大开眼界啊……呵呵!” 孙不二一背双手,冷眼扫描着两位老者一翘嘴角,不屑问道:“唐翼、唐翻,还要战吗?” “噢耶~!原来是昨天驾临堡坞之太上长老,怎地这般不堪一击?”凝固在紫烟脑海里那唐家武功,天下无敌的信念顷刻间坍塌了大半。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过手,唐翼受教了……”威猛老人向孙不二一拱手,讪讪嘴硬道:“但遇高人而怯战,可不是唐家子孙所为!” “哦,原来他就是坐镇祖地静修,轻易不得出门的唐家老祖唐翼呀,另一位定是唐翻老祖了,看他外貌蛮威风的,可修为的确差老不休太多了!紫烟见孙不二在唐翻长剑的猛攻下仍然踏雪无痕,暗自感概不已。 “这叫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嘎……”但见唐翻肆意长笑,“嗖”地一掠,探手捏拿着从半空呼呼落下的长剑耍帅一旋,飘然落地,挽个剑花跃跃欲试道:“不过如此耳!” 孙不二冷笑道:“唐手、唐尧九剑被尔等练成这般,还自号什么巴山猛虎、林泉野人,井底之蛙也!你家祖宗真该从墓冢里爬出来打尔等屁股。就这点儿本事还想找老夫晦气,来阻挠老夫收徒,羞也不羞?”woquge. 是幸运还是开挂? 又或是天道使然? 所谓五玄,是指一维奇点(玄点)、二维曲线(玄线),三维立体空间的时光里诞生特质生命体(玄命),都具有意念(玄神)和元精(玄力)。 拳经歌谣云:虚无生元精,点点藏于身。元精宰意念,驱使成一线。意念超时光,体内有乾坤。时光没界限,破之能长生。猴是木之精,胆豪无顾忌。马为火之魂,驰骋天地间。牛乃土之灵,杂草养精血。金杀生虎威,占山百兽鸣。水藏龙聚气,乃是生命源…… 这些歌诀若无师傅讲解传授,外人得知也觉得玄之又玄,不知所云。但唐睿却猜测:墨子和秦越人联合开创的经脉气修炼法,虽各自创出“五玄拳”和“五禽戏”传世,定然都得益于《七玄经》。 当然了,由于墨子要推行“行侠仗义、扶危救困”之理念,所以侧重于搏杀。而秦越人是治病救人,所以偏重于养气驱邪,强身祛病。是故,两人分别创造出的炼气法门便是:一个练到高深之时威力惊人念动杀人;一个引导养气,修身护体…… 功法都是人创造的,为何要拘泥于一派一家? 唐睿思忖至此,下定决心将“五禽戏”传授给身边人,而自己则以“五玄拳”为主,兼修“天罡掌”。 于是,他便从灵猴飞涧架开始,右腿在前,左腿为根,前三后七,右拳虚握上举,与眉同高,左手置于腹前缩身成团。屏息敛气,意守肝胆,思之猴之敏捷,前俯后仰,左倒右偏。忽觉衣袍阻碍流畅,遂三下五除二地脱去再练。 不一会儿,便觉左胸难受,气闷欲呕。当他咬牙坚持不久,又觉肝脏一扯一拉,撕裂般苦痛。刹那间,脑海轰鸣,双眸眼泪长流,浑身麻木,差点晕眩。 “缺氧?”唐睿念头一闪,毫不犹豫牙床紧咬,嘴唇紧闭,收回前腿,气沉丹田,电挚一蹲,猛力上钻,收手迅捷划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67章 雪晴、名士风度(一) 【热络更新,收藏、推荐啥的一切求!】 “咔嚓!” 一声脆响,唐睿那长发包裹着的脑袋撞破冰层,露出水面,仿佛饕餮饿极般张嘴一猛吸,空气冰冷噎喉,满嘴发丝塞嘴,双眼发黑,万籁俱寂。过了良久,忽听万籁静寂中飘来一连串的弹剑声和掌拳撞击声。 慢慢恢复清明的唐睿愕然相顾,循声望向湖畔,见孙不二右掌对付七曾叔公唐翼所施展的天罡掌,左手轻挥,屈指将十四曾叔公唐翻的长剑一次又一次弹开。三人拳来剑往,搅起雪花翻飞,寒雾龙卷。战得不可开交,旗鼓相当。 忽然,披头散发,看似有点儿狼狈的孙不二腾身而起,双腿连环踢出,破空呜呜,逼退七叔公和十四叔公后又倏地凭空倒翻几个筋斗而退,轻飘飘落地后一甩长发,双手迅捷一拢,呼啦啦一绞,便在脑后打了个发结,骂骂咧咧道:“直贼娘,若是唐伯加入,还真有可能与老夫斗个旗鼓相当,如今,唉,叫老夫如何是好呢?权当你俩受点皮肉之苦后幡然醒悟吧!” 威猛的七叔公高叫道:“大话谁不会说呀?”言讫,腾身挥掌作刀砍去。自喻风流倜傥的十四叔公跟着闪身上前夹攻。 孙不二嘎嘎一笑,戏谑道:“老不死,你那天罡掌只修得七分火候,太丢人了,看老夫使来!”话音未落,当下迎了上去,右拳击出,砰然大响,拳头崩击七叔公掌刀的同时,左手紫光一闪,化掌为刀,呼地矮身滴溜溜一旋,闪在七叔公背后便是电挚一斩左臂肩关节。 只听得“咔嚓”一响,七叔公闷哼一声,迅捷前窜,抓住自己的左臂转过身来,露出惊恐之色提醒道:“小心,老十四!” 可那提醒声来得太晚了。但见孙不二斩着七叔公左臂肩关节后忽然伏地,让过呜咽刺来的长剑,一式“乌龙绞柱”迅捷扫在十四叔公屁上。只听得“呯呯”两响,十四叔公便不由自主地一剑刺向七叔公。 “啊呀!”七叔公惊呼一声,推山倒柱般闪电倒在雪地。十四叔公也是惊慌一跃,掠过七叔公身躯,砰地坐在雪地。 这几下交手,兔起鹘落,变幻莫测,惊险之极,叹为观止。 “太惊险了,也太刺激了!”呼吸舒畅,看得忘乎所以的唐睿情不自禁地嘟哝起来。心道:原来天罡掌可以这般变化,真开了眼界……噫,他怎会唐家绝学?是偷学的呢还是我那故去的曾祖所传? 呃,两位叔公没指责,那就是唐家公开的秘密了。还好俺那老不休师尊手下留情,否则,双腿再高一点击打背心,力道再大一点,绝对会让十四叔公口喷鲜血不说,还会让七叔公躲之不及,高招啊……啊哟,不对,是绝妙的力道控制,啧啧啧,够我学!22ff 孙不二编着颌下长须小辫儿,得意洋洋问道:“疼吗?还能战否?” “你当我俩也跟你一样赖皮呀?嘶……”唐翼恼怒以后,便呲牙咧嘴,大吸冷气。抖动着右手握住左臂肩关节一咬牙,只听“咯嘣”一声,便把那斩脱节的关节归位,又不停地揉动着关节肌肉,舒缓痛感。 提着长剑,揉着屁墩儿的唐翻站起生来,嘿嘿一乐,讪讪认输:“卿老真厉害,我俩不是对手。但是,在我族地建立真道宫之事儿还得在族老会上共议后再做决定,我俩绝不阻挠就是了。” “嘿嘿,谁敢阻挠,拳头说话!”孙不二习惯性一甩刚编好的须辫,便倏地散开,活脱脱地成了一只马尾巴。 唐睿思之刚才练功的惊险,觉得应是自己才经历第一阶段的丹田开启药浴,根本没达到经脉修炼标准,具体原因得向便宜师尊求教再练。 此刻,他见孙不二已经折服两位曾叔公,昨夜提出让唐家出钱出力修建真道宫的最大障碍已除,便没心思再呆在湖水里了。 当即双脚下意识地一踩湖水,双手一撑冰面,刚露出肚腹,只听得“咔嚓”一震,方圆丈内薄冰开裂,融入湖水。出水的肌肤被寒风一吹,鸡皮疙瘩嗖嗖直冒,分外的冷。不由得“咕咚”入水,感觉很温暖。 猛然见四面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遂仰首观天,又见天色湛蓝,东边彩霞迷幻。心道:朝阳欲出,卯时交尾,这个时代的天空真干净,空气真润肺。不由得贪婪地大吸几口,又俩眼滴溜溜一转,旋即捉挟嚎叫:“师尊,徒儿手脚抽筋了,救命啊——!” 雪后晴空,朝阳格外明亮。 阳光照雪,明晃刺眼。雪压枝头,树干淌水。一阵寒风吹来,树枝趁势抖落想要给他换装的巴掌大雪块,簌簌砸入雪地。屋檐淌水,滴在雪里,不一会儿便洞穿了一溜儿的小窟窿。 热汤沐浴,一身清爽的唐睿吃罢早餐,童趣陡生,便让紫烟、宋嫂、郑嫂铲扫积雪,他带着紫薇堆雪人儿。不一会儿,小小的墨韵斋便传出欢声笑语,渲染着节日气氛。 “汪汪汪!”守候门楼的阿虎放声喊叫,全无凶焰,似讨好,又似打招呼。 “阿睿,十六叔来也,快快出来迎接!”唐文那熟悉的大嗓门从墙外传来,透着热络劲儿。 自从唐文带来杨栎让他失去美人小妾后,唐睿就对这位十六叔心存怨念。在他想来:重生一族的福利眼睁睁地被人夺走,欺人太甚,可由于自身年岁太小,无力反抗,可一想到今天被人夺走美妾,明天就有可能夺走性命的恶果,怎能不怨天怨地怨世道?m.woquge. “你……你你你……”唐文气得直打哆嗦。 “你什么你?不学无术跟本少谈孝道,滑天下之大稽!”唐睿毫不留情,朗声问道:“你知道爱是甚吗?爱才是人间真谛!我爱我父母,因为他生养了我,我爱我兄弟,因为他是值得信赖的人,我爱我师尊,因为他教授了我本领。我爱我身边的人,因为他照看我,让我快乐,至于你十六叔,除了给我带来屈辱之外还有什么,你值得我爱吗?” 唐文面红耳赤,哑口无言。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见唐睿被杨家悔婚而吃亏,暗自窃喜不已是多么愚蠢的事儿。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 “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是不孝子,那我很愿意做那个不孝子,只要我心中有爱,就足以快慰平生,无愧人子!”唐睿见唐文的嚣张气焰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遂又侃侃言道:“借此机会,本少就给你们说叨说叨‘孝’之毒害!” “第一,孝道过度强调了下对上的绝对服从、侍奉和敬畏,忽略上对下的基本尊重!换句话说,就是抹杀了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尊重和善待,从而导致了严重的不平等现象,为祸生民!” “第二、要分清‘孝’和‘尊老’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孝’是惟上是从,那怕长上错了,牺牲自己也不能反对,这合理吗?虽知谁人无措?至于第三吗?等我年长一些了,多读一些书了再给你们说叨说叨!但是……” 唐睿见所有人都张耳细听,忽觉自己这瘪言若传出去很是不妥,略一思忖,便补充道:“我反对孝,因为那是人与人之间不平等,让上愚长恶者毒害聪明的下一代,但却信奉尊老和爱,因为尊老是扬人之善,爱是出自于本心!若你爱我,我便爱你,平等付出,若你不爱我,我遂弃之厌之,也是平等相待,十六叔,你以为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68章 雪晴、名士风度(二) 【求收藏、推荐、票票!】< “小郎主,奴家有礼了!”声音娇脆,甚是悦耳。< 唐睿循声望去,见是十六叔拐回来的飒爽绝美女子元慕月俏生生地向他遥遥拱手。那凤凰造型的黄金发饰点缀着飞仙髻在朝阳下展翅欲飞,金光灿灿。右臂上系着鼓鼓囊囊的七彩辟邪囊,也是炫目之极。< 只见她一本正经问道:“子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顺天下。今小郎言说‘孝’乃孔老二流毒,奴家想问:家无孝悌,则无秩序,安否?国无忠臣,则无法度,安否?”< 不知如何作答,集愤怒和郁闷于一体的唐文见元慕月替他出头,猛觉浑身轻松。长吁一气,郁闷顿消,眉开眼笑地看闹热。< 唐睿见这生在北朝帝王家的女子能这般问,心下一惊,暗忖:这是考校学问呢?还是在为自家事儿求解?< 杨婉茹被杨栎带回他娘舅萧山家后,他对这两个不愿随去的女子作过详细了解。得知那叫潘华的小女孩儿乃是华夏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皇帝元娣,虽只当了两天,但也是女皇帝啊,够吓人的。< 这月慕月带着婴儿女皇流落民间,与华山书院一起逃难过江,怕也是孔老二的孝子贤孙吧?勇气可嘉,爱心可赞。< 孔子言论之所以被历朝权贵奉为圭臬,或许因为孔子著书立学的个人目的,就是心存王者之师的梦想而带着三千弟子周游六国,结果黄粱美梦一场。害得从春秋到战国,从先秦到西汉早期,那些但凡信了儒学的人都死得比较惨。连流氓皇帝刘邦都说儒学子弟与醉鬼没区别。< 然而,到了汉武帝皇朝,刘彘发现了儒学虽违背人性,但能将无耻行径说成高大上,是扣帽子,打棍子的最佳武器,既能够高大上地打击政敌,又帮助他安定动荡不安的社会,又何乐不将其纳入怀抱呢?< 汉武帝初名儿虽是一只大猪,可却天生聪颖过人,慧悟洞彻,进退自如。见董仲舒等儒子把儒学精心整容,打扮成能够有权利杀掉其他美人的绝色佳丽,便顺水推舟地纳为帝王妾——需要时拿来用用,不需要时便打入冷宫。但儒学也由此而成为历朝帝王独宠的美人儿,一举占领了华夏远古传统文化的主体地位。三国、西晋时期,儒学被帝王打入了冷宫。于是,孺子们便全力鼓吹“忠孝仁礼”来博取帝王的信赖。< 自古皇家无亲情,都是出口成宪、独尊天下惹的祸。直至二十一世纪,华夏那群自喻为深得儒家精华的无耻文人们依旧死性不改,惟上是从,连“梦”也被吹捧成高大上,恍如鸦~片当成济世良药一般毒害华夏人,致使刺草贱民们视不平等为天经地义而成天做名妓梦,晕晕乎乎,妄自尊大。<爱书网 抢了侄儿皇帝的南梁陛下猛然发现“孝”这玩意儿是宗法社会最经济、最高效的统治工具。因为忠是放大的孝,孝是微缩的忠,遂高大上地谓之“以孝治天下”,于是,儒学之“忠孝仁礼”便又上了帝王床,成为独宠美妾。他在推行佛教的同时制定出《五礼》颁布天下。真若是:左拥美妾,右抱和尚,风景这边独好哇……< 思忖至此,唐睿戏谑一笑,朗声道:“你是北魏公主,这般将《孝经》奉为圭臬理所应当,但你身边那小女孩为何无父无母?”< 见元慕月闻言,脸色难堪之极,一时之间难以反诘。暗自羞恼:常言打人不打脸,说人不揭短,这小郎太可恶了,全无名士风度……呃,他还是个童龀、竖子耳,怎可与名士齐肩?< 唐睿见元慕月的脸色青紫交替,遂又毫不留情地继续打击道:“儿女对父母之爱是本能的,用不着他人强制,强制的结果是泯灭了爱,出现了虚假之孝,子不孝源于父母无爱。但孝字一出,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即处于永远不平等状态,孝将爱的种子扼杀在摇篮。所以才有你身边那婴儿女皇上位,紧接着流落民间,哈哈,可笑否?悲哀否?”< “阿睿,你怎可这般说元女郎,太无口德了!”戴黑纱冠,穿新紫袍的唐耀武见自己心爱的美人被唐睿羞辱得差点吐血,立时打了鸡血般地吼叫道:“人家元女郎、潘小娘好心来送你辟邪囊、菊花,却这般毒舌待人,真该割掉!”< “呃……”唐睿一愣,连忙打躬作揖道:“哦米豆腐,恕罪,恕罪!阿睿无意之间唐突大美女,小美人儿,着实该打!”言讫,又滑稽一邀道:“请!大美女,小美人儿,快请入中堂饮清茶一杯,权当无礼小子赔罪何如?”< “噗嗤!”元慕月见状,不由得破颜一笑,恍若百花盛开。心想:一个舌毒童龀却又这般油嘴滑舌,不过,这话咋听着有趣又顺耳呢?哎!跟一个童龀生气,本宫值吗?咦,若将潘华许配给他……< 嗯,好主意,若论出生,巴东唐家也算是非常古老的家族,虽不是士族,但也相当于一个中型草原部落了。再说,早点让潘华落足婆家,不再四处流浪,也算是对皇兄有个交代,自己便可心无牵挂地回洛阳与夫君团聚。< 想着这,元慕月笑得更灿烂,但却诘问道:“你是童言无忌呢还是名士风骨之真性情?”< “名士风骨是啥?”唐睿装迷糊一问,嘻皮笑脸地插科打诨道:“我可爱的大美人儿,请入中堂给小子好好说叨说叨这名士风骨可好?小子这辈子可能与名士无缘,更谈不上什么风骨了,但了解了解还是可以滴~!若将来遇到名士风骨者却误以为是装逼,那岂不是得罪人而不知吗?”woquge 唐睿又斟了一爵,向唐戬使个眼色,道:“阿睿也敬老爹、敏姨一杯。重阳酒驱邪,郡主小姨带来瑞气降唐家,预祝敏姨再点给大郎生个小弟或者小妹,咱们一家快快乐乐到老。”< 唐戬忽然醒悟自己有点儿失态,旋即微微一笑,说道:“爱妻,二娘,你们看这大郎真是淘气得紧,为夫管他不住,以后你俩得管管他才是。”< 萧敏儿娇笑道:“他那张嘴谁管得住?难不成他不听话便老大耳括子打他?”< 萧灵慧嗤的一笑,斜眼向丈夫瞧去笑道:“他体内流淌着一半巴山野蛮血,正该如此。”< 唐戬哈哈一笑,逗趣道:“男儿无血腥,软蛋儿也,无智慧,莽汉也!可我家睿儿文武双全呀,你俩可是出生于高贵宗室,怎可这般野蛮对儿子施行家暴呢?阿睿,你说老爹之言对否?”< “对呀,阿睿很乖的!”唐睿连连点头,嘻皮笑脸说道:“阿娘、二姨,你俩不能粗鲁行使这个管教权力,如此这般,叫阿睿怎么活呀?”< “咯咯,有趣,长见识了!”淑仪郡主一笑,忽然问道:“怎么没见阿聪呢?”< “呃!”萧灵慧一愣,落寞道:“他今天登山贪嘴,正在闹肚子呢。”< “爱妻,别担心,有李朗中看顾,没事儿的!”唐戬忽然抓住萧灵慧的手,捏了捏,故意“呵呵”两声,感概道:“还是阿睿聪明,居然在三号游船上首开先河,搞出个什么‘琶醍’……对了阿睿,听说你又搞出了羊肉烤串儿,明儿就派宋嫂过来教教伙房师傅,别忘了哦!”< “尊老爹令!”唐睿装模作样一抱拳,一本正经回禀。< “噗嗤!”萧灵慧终于笑出声来,嗔骂道:“大郎老是没个正形儿,将来谁家女郎嫁给你?”< 唐睿很是大气地一挥手,大喇喇说道:“这个不劳阿娘费心,大郎只须出去走一圈儿,身后肯定有一大串儿美女等本少选!”< “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75章 夜宴、内忧外患(二) 【求收藏、推荐、票票!】< 一盏灯,三杯茶,五道身影。< 萧灵慧的专用暖阁寂静无声。< 刚刚送走淑仪郡主的萧灵慧端着在暖阁主位,双手捧着精致茶杯连喝三口后,猛地将茶杯往身前几案一笃,砰然大响。精光闪闪的双目直射坐在左边席位上的唐戬,“嗖嗖嗖”地大喷怒火。< 仿佛在接受审判的唐戬耷拉着脑袋,不敢与之对视。但那张成熟的、棱角分明脸上,拧得出水来的神色已然慢慢狰狞起来。< 立在萧灵慧身后的袭人、晴雯垂目看胸,偶尔东一眼,西一眼滴偷窥一下唐戬、唐睿父子,目光怯怯,娇憨可人。< 这可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啊!头大了三圈儿的唐睿暗中一叹,轻啜着茶汤,悄悄将郡主小姨和阿娘对比一番,忽觉虽是同样貌美,小姨无意间便透出高冷不群范儿,阿娘却像个炸药包,火辣刚毅,一碰便炸。遂暗中一笑,萌萌问道:“阿娘啊,发生了甚事儿?没必要把气氛搞得这般紧张吧!”< “咳!咳!”唐戬讪讪端起茶杯,猛喝一口,呛咳两声,压住了自己的不快,尽量放柔嗓门儿开解道:“爱妻呀,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别气坏了身子。”< “你唐家之人就是一群白眼儿狼,合该窝在巴山当千年猴王!”萧灵慧余怒未消,恨声大骂。< “血脉姻亲不永恒,唯有利益永恒,这道理连大郎都看透了,爱妻何必深究?”唐戬赶紧使出大挪移绝招对唐睿眨着眼睛,俄而又苦涩笑道:“说起来,唐家内三堂与外三堂之争由来已久,否则,愚夫当初也不会违悖祖训投军了。现今,族姥会觉得外三堂势力越来大……哎!爱妻比愚夫聪明很多,更应明白有人之处就有江湖呀,生气有用吗?还不如齐心谋筹破解为上呐!”< 唐睿满左瞧瞧,又看看,如坐云端,脑子浆糊。< “事情就这么定了!”萧灵慧的脸色阴晴变幻良久,猛然煞气肆意,冷然道:“凡海中州盐场任职之唐家子,你立即出面将其驱回巴山!哼哼,何当本娘主之盐场成了唐家族产似的,若非身怀六甲,老娘定会借兵去灭了他!”< “唐家情况正变得严重起来,我们这般作为恐会成众人话柄……”唐戬一蹙眉,毫无底气劝道:“为夫即将出为汉中校尉之事已遭族人笑骂了,若再下狠手……咱家子子孙孙将彻底自绝于祖宗祠堂了,合算否?爱妻可否再想想?”<woqugeco m 唐睿见萧灵慧狐疑不决,遂插言道:“阿娘,老爹,啥事儿呀,可否让大郎参谋参谋?”< “噢!”萧灵慧大舒一气,转头对袭人吩咐道:“去把淑仪郡主转送来的信笺取来给大郎。”< “诺!”袭人一潦草万福,便出门而去。< 暖阁刹时又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袭人从萧灵慧书房回来,快步走到唐睿几案前,躬身将化去封蜡的竹筒捧到唐睿眼前。< 唐睿抽出纸笺展开,那一手漂亮的钟繇小楷顿时跃入眼帘——窃闻吉凶之象起于羲轩爻画;商贾之源生于商人王亥。今大梁商贸繁荣,富商大贾无不因豪门撑腰而无往不利……< 整篇书信简而言之说是太子萧纲听人禀报,唐家海中州盐场长老已暗中投靠了吴郡太守临贺王萧正德,准备以海中州换取吴郡同样大小土地,迁徙唐家族人定居吴地,开枝散叶。又说邵陵王正在谋夺四轮马车制造术。归纳起来就是劝说唐家投靠太子府,保证唐家能获大利,三代富裕。<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唐睿阅览完毕,暗自腹诽,掩卷思忖:整篇文章引经据典,写得花团锦簇,其威胁意味儿甚是浓烈。还好本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学习古文。否则,还真读不懂文中之意。< 难怪阿娘气得只差摔桌砸凳,那海中州本是阿娘当初想用当涂之田产找皇帝置换来的。皇帝佬儿虽然没让朝廷收回当涂田产也将海中州封给了阿娘,但所有权姓萧呀,族中长老谁有这大胆子去处置?< 真相绝不这般简单!< 他知道,萧纲身为太子,却内受制于朱异,外见敌于邵陵王萧纶,隐藏得很深的湘东王萧绎和想当皇帝差点儿疯了的临贺王萧正德。致使他这皇太子当得挺憋屈,而今却想乘火打劫,攫取海中州盐场利益来招揽朝中大臣,建立班底,可笑!< 前年,身为晋安王的萧纲得皇帝封为太子,以为捡了便宜,遂不听主簿周弘正谏言,不加辞让就进驻东宫。结果,其权势反而不如在外镇的几个弟弟。最后落得个被侯景用谷物麻袋压死在台城的凄惨下场。< 若他听从周弘正谏言,将太子之位辞让给昭明太子萧统之长子,以他昭明太子同母弟的身份获得辞让美德,一定是坐镇荆州的不二人选,至少也能捞得益州地盘称霸一方。woquge 唐睿奇怪的歌声,奇怪的举动,顿时将前院忙碌着的十多位少女目光给吸引到大门口。没等唐睿站直腰身准备拉风打招呼,就被随后追来的小鱼儿右臂一抄,夹在腋下就骂骂咧咧道:“唱甚呐?一蹦一跳,摔伤了谁负责?”唐睿弹着双腿,面红耳赤大叫道:“我有腿有脚,放我下来!” 忙碌着的少女们刚要冒头对唐睿施礼,就被小鱼儿霸道一吼:“忙你们,别管少郎主,他最烦礼仪了!” 唐睿心里虽然老大不乐意,可没办法挣脱小鱼儿的铁臂,遂高呼道:“鱼儿姐,我肚子有点疼,快送我去你老爹处!” 小鱼儿瞧着唐睿的面色,漫不经心地附在他耳旁悄声问道:“刚刚又蹦又跳,咋突然肚子疼呢?哎哟,一定是肠子抖断了,嘎……俺爹果然没说错,你就是个装神弄鬼之小色狼!” “这是你老爹诽谤,等会儿本少要当面问他!”唐睿见自己的心思被小鱼儿挑破,遂故意瞪大眼睛高声狡辩,俄而气哼哼沉声道:“居然敢造谣生事,本少定要他好看!” “嗯,奴家也是这么认为的!”小鱼儿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突然松手,边走边没好气嗔斥道:“真是个狡猾童子!” 啪嗒落地的唐睿无精打采地坐地上,囧囧嘟哝道:“喂,你怎能这样呢,扣俸禄,本少要扣你俸禄!” “随你,咯……”小鱼儿留下一串笑声跑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0章 丹药坊、马半仙 【这两天忙于官司,未能及时更新,尚请体谅!求收藏、推荐、票票!】 “女人心,天上云,天生任性,不可理喻……”低声嘟哝的唐睿灰溜溜地从门楼前的平台上爬起来,下颌上扬,借故观瞻这高大的、年岁最古老的门楼,暗自苦笑。 门楼不清,道不明的酸楚,连姓名都无力询问便心慌转身。却见所有人都停下手中活计,露出各式各样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妥妥地给他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遂无言苦笑,快步穿过大殿,蹿出后门。 苍老中庭,唐睿看到身披黑袍的马老道恍若幽灵一样慢吞吞地徜徉着。沾满碳灰的脸上有些惶恐,被染成韭黄的头发像个烂鸡窝,老远就闻着一股硫磺味儿。 若说这个时代里唐睿最佩服的人,那就是一群追求长生不死的道士。他们为了得道成仙,为了炼成传说中的九转金丹,充分展开想象,把什么新奇玩意儿都用丹炉来烧,一旦烧出新物资就制成丹药,喂给猫狗试丹,若猫狗不死,都敢服用入体,全心体悟丹药作用。 虽然死在丹药体悟里的道人不知凡几,但依旧有无数富家子弟抛弃无聊的凡俗生活,投身于追求长生大道的队伍里。这个时代,穷人是没有资格追求长生不老之术的,能拜入天师道、清虚道的炼丹道士,家里无不拥有大片良田,几多庄园,豪宅、奴客无数。 唐睿在暗中咂舌这种探索精神的同时,又不知腹诽了多少次“不知者无畏”,但却打心眼儿里生出无限敬佩之情,故而称他们为“探索狂人”。 这位马道长虽是祖冲之的入室弟子,却因出身寒门而无官身,默默无闻于当世,乃至史册。或许由于仕途无望,他便全身心地投入到星象观测和研究之中。祖冲之死后,不知为啥,他就突然上茅山拜陶弘景为师,迷恋起炼丹之术。 三年前,唐睿第一次到茅山,马道长见唐睿很是可爱,便从孙不二肩脖子上抱下,指着初升的月亮逗着唐睿道:“月亮很可爱对吧?待老夫得道成仙之日,一定带着你飞上月亮,去向嫦娥求问那月亮为何而准时出没,周而复始。你嘛……就把嫦娥捞回来当个小媳妇儿,如此可好?”m22ff. “好臭好臭,呛死人啦,快放我下来!”高声咋呼的唐睿一拱,奋力挣脱出有力怀抱凌空一番,落在地上跳脚吼道:“规规矩矩站着说话不好吗?你们为何老是要抱我?” “谁叫你是小郎主呢?站直腰身与汝说话吧……失礼,勾腰说话嘛……又特费劲儿,一抱多好呀,既不失礼又显得亲热,嘎嘎!”马半仙儿怪笑着挪揄道:“若想人不抱,快点长身高!” “本少是个计较凡俗之礼的人吗?” “正因汝不拘俗礼才要抱呀!” “你……不可理喻!” “拔萝卜,拔萝卜……”轻声哼着儿歌的小鱼儿蹦跳出中庭大殿,像只黄鹂在委婉啭鸣。当她直起腰扫到唐睿时,那清明的眼珠儿刷地化成流光剑“嗤嗤嗤”地激射而来,歇斯底里吼叫道:“死阿睿,为何磨蹭?害我被俺爹骂……啊呀,你还有脸笑,我要掐死你——” 小鱼儿举起纤细的胳膊张狂飞奔而来,头上的金步摇极速晃动,叮叮大响。小兔子一样的双乳在她胸前狂乱拱动,只差飞出来咬人。 唐睿“嗖”地躲入马半仙儿身后,不再嫌弃马半仙儿臭了,还将挂上笑容的脸腮从右腰肋探出,眯缝着眼盯着小鱼儿那激荡的胸脯,露出色色的眼神直乐呵。 “死半仙儿,让开!”急速飞来的小鱼儿气鼓鼓地高声吼叫,裙裾在她身后“啪啪”飞舞,张牙舞爪,声势吓人。 马半仙儿长叹一声,啥也没说。但也没让开道儿来。 喊得很凶的小鱼儿见马半仙儿稳如泰山,当即双腿一顿,双膝电挚一弹,“嗖嗖嗖”地凌空飞起来嚣张喊道:“看你往哪儿跑!” 但见马半仙儿大袖闪电一摔,“噗”地一击小鱼儿的腹部,幽幽叹道:“小鱼儿啊,怎能飞跃伯伯头顶呢,失礼了噢,回去吧!” 小鱼儿仿佛折了翅膀话的小鸟儿在空中一仰,迅捷翻着跟斗落在三丈开外,又“噔噔噔”地后退了几步才弯腰大咳着一指马半仙儿,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1章 鸟仙子、雏鹰死 【求收藏、推荐、票票!】 得意之极的唐睿从马半仙儿左肋探出头来,指着小鱼儿哈哈大笑道:“鱼儿姐,难怪李朗中将你当老闺女儿养着,这么凶,谁敢娶你进……” 没等唐睿取笑完,大羞的小鱼儿倏地将目光射向唐睿,急跃而起,突然施展出顾姆亲传的蝴蝶戏花身法,左手成猫爪闪电扑来,歇斯底里地哇哇大叫:“死阿睿,我要打烂你的小屁屁!” 唐睿见小鱼儿不再冒失凌空飞掠,立时知道五禽戏傍身的马半仙儿,再也不会如母鸡护鸡仔儿般拦住小鱼儿行凶,便迅捷气沉丹田,施展出游龙身法从马半仙儿右侧飞跃而出,全力跑向中大殿高声喊道:“李朗中,你家老闺女又疯了,快来呀——” 气急的小鱼儿见自己追不上唐睿,遂闪电胸从前掏出铜哨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猛力一吹:“嘀……” “哎哟!你干甚么?”笛声中,马半仙儿高声痛叫。听到马半仙儿有些惶急嗓音,跃上石阶唐睿迅捷转身,却见马半仙儿奋力逃跑向西跨院的通道。遂狐疑地望向小鱼儿似笑非笑。 站在庭院中央猛吹一气的小鱼儿从小嘴里取出铜哨,哈哈笑道:“谁叫你挡道呢?活该!” “唳——”小鱼儿话音未落,天空忽然传来一道清亮高亢的鹰啼声。紧接着,一道黑影在小鱼儿头族地的姑姥们,有事没事儿就去蛊惑那些沾亲带故的女郎学唐家女子择夫风俗——看中谁就和谁结婚。若唐家女郎没看中,哪怕奉上金山银海的聘礼也枉然。遂忍不住暗自嘟哝:唐家妥妥的是母系氏族遗风呀,难怪老爹有些怕阿娘,本少将来一定要扭转这个“耳根软”的不正之风。 “你这鬼丫头算有良心,算本仙子没看错人!”俯视良久的姜胜男对着小鱼儿点头一赞。 “啊呀!不是……呃!”小鱼儿一噎,面色绯红,吭哧吭哧了半晌,也不敢把自己招金雕来向唐睿示威的缘由说出。 “这是啥情况?听着咋云山雾罩的……”唐睿摸不着头脑,暗自嘀咕不已。 “马半仙儿,现在怎么说?”姜胜男没留意小鱼儿的神色,只顾注视着马半仙儿嫣然一笑,斯斯文文戏谑道:“小郎主已至,他说过不追究你用风头雏鹰炼丹之责了吗?还有,你现在和李朗中能向苍鹰一样自由飞翔了吗?” “老夫……”马半仙儿支支吾吾,面红耳赤。只把可怜兮兮的求助目光投降唐睿。 “啥?用凤头雏鹰炼丹?”唐睿打了激灵,尖利一喊,胸口一热,便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的修仙者们对神仙、对飞行、对长生的追求,那可真是入了魔。一位医者和一位着迷炼丹者在一起,更是脑洞大开,突发奇想地用哪只棋桌上赢回来的凤头鹰炼丹,这两位老疯子绝对做得出来的。 咦!顾姆说让她暂时喂养着凤头鹰,怎地被这两个老疯子抓住了?遂将目光投向小鱼儿,面无表情问道:“你老爹猴急让本少来就是为这事儿?” 刚才还蛮横霸道的小鱼儿忽然变成霜打的茄子,弱弱地扭着手中的铜哨,扭扭妮妮回答道:“大爪子【金雕的名儿】老是盯住阿爹,让他无法出门儿做事儿,所……所以,他才让我来喊你……” “大爪子,名字虽不咋滴~!但为了族人……呃,不,是为了同类,不惜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呃,害他同类之人干趴下,哈,哈哈!赞,大赞!”唐睿皮笑肉不笑地大打哈哈,盯着小鱼儿戏谑道:“难怪你有鹰哨,原来是保护你老爹不被那金雕欺负呀,孝心可嘉!”m22ff.co m 正当小鱼儿舒气之时,却见唐睿突然戟指着她,小脸倏地一狰狞,“嗤嗤嗤”喷着森寒之气,歇斯底里怒吼道:“你既知那是本少之凤头鹰,为啥刚才还对本少那么凶?说,到底为啥?” “啊!不是的,我只想让大爪子吓唬你……”见唐睿从没对露出这般让她胆颤心惊的眼神,小鱼儿刹那间便没了底气,犹豫半晌,只得老老实实卖爹道:“俺爹说你是个小色狼,要随时提防,还要对你不能客气。” “啥?他真这么说?”怒火中烧的唐睿当即跳了起来,望向后院破口大骂道:“李朗中,你个无良庸医,无耻人子,以为人人都跟这贱到骨子里的人一个样儿吗?滚出来,你这个老鳖孙,老虎不发威你当本少是病猫……” “咯……”屋脊上的姜胜男见唐睿骂得有趣,便忍不住大笑起来。俄而戏谑道:“小表弟,你这言辞谁教的?” “呃……”唐睿一愣,眼珠儿滴溜溜一转,连忙转身对屋脊上的姜胜男遥遥拱手求证道:“表姐啊,凤头鹰是你在养……对吗?” “是呀,可没料想被这两个老家伙抓去炼丹了,呜哇……我可怜的小鹰啊,你之命好惨哟……” 唐睿见姜胜男说着说着忽然双手蒙脸,倏地蹲在屋脊,仿若一只七彩猫头鹰那般呜咽嚎哭起来。嘴里立时像塞了个鸡蛋一样张嘴结舌,只差捶胸大叹:本少昨晚做了啥梦呀,为甚今天会遇到这几个疯子? 不对呀,明明是本少的凤头鹰,本少还没哭呢她咋先嚎啕起来了?一定有内情,得好好想想……哦,顾姆,她一定怕顾姆追责…… 好个狡猾的小娘皮,狐狸精!欺负本少年小?奶奶个胸器的,想就此放过你们,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哼,本少就重点打击李朗中,至于马半仙儿、姜表姐嘛,不压榨点儿好处出来怎心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2章 攻击、无声无息 【热络更新,求收藏、推荐、票票!】 “凤头鹰先被捕捉,囚于鸟笼,本少赢回,托顾姆抚养,今却捐躯于丹,运耶命耶?”唐睿忽然发出幽幽清音。略一停顿,气沉丹田,语气一转,将小孩儿脾气发到极致怒吼道:“不管谁的错,本少自找顾姆索取凤头鹰,告辞!” 吼讫,不等答话,左足一点石阶,身子平平飞渡,犹如点水蜻蜓一般越过中庭大院,跃进前殿,风驰电挚穿堂而去。 “呜呜呜……小鹰啊……你死得好惨呐!呜……”蹲在屋脊干嚎的姜胜男见唐睿消失在眼帘,忽然站起身来,咯咯大笑道:“鱼儿妹呀,那小子太贼了,姐也帮不了你,咋办呢?”浑然不觉是她演戏过头了才引起唐睿的怀疑。 “我……”傻了眼的小鱼儿不知如何是好,遂期期艾艾请求道:“仙子姐姐,你看马半仙儿、俺爹都不敢出屋了,求你召回大爪子好不好?求你了!” “得得得,别叫仙子,饶了姐,姐刚才自称仙子是给那贼小郎看,你真当姐是鸟仙子吗?”姜胜男连连摆手,蹙眉喟叹道:“顾姆没松口饶了马半仙儿和你父亲之前,姐也不敢阻止大爪子复仇啊!” “可……”小鱼儿一颗心几乎从胸腔中跳了出来,忽然一跺脚恨声道:“不就是一只凤头鹰吗,死阿睿,小心眼儿,等你求本女郎时再算总账,哼哼!” “好啦……呵呵,别生气了!”姜胜男见娇蛮的小鱼儿很有趣,乐呵呵宽慰道:“姐就暂不收回鹰哨,这下可以了吧?” “呃……”小鱼儿一愣,欢天喜地喊道:“姐真好!咯……”大笑声中,她张口衔住铜哨,鼓起腮帮子吹出一长两短的尖利哨声:“嘀——嘀!嘀!” 围着树冠盘旋的金雕听闻鹰哨响起,忽然一振长长翅膀,斜斜钻入云霄,快速飞掠到后花园,盘旋两圈便落入一株高大的树冠消失了身影。 凤头雏鹰被炼丹,唐睿本不在意。但一想到以马半仙儿的性格,绝不会明知是他的凤头鹰也会去抓来炼丹,料想必是李朗中报复阿娘将那五个数学拔尖的工匠子女送去学医所致。因为在李朗中眼里,工匠属于贱人阶层,其之子就该学工匠,其女儿就该当奴婢,哪能乱了套去学医呢? 这个时代,医匠职业虽被达官贵人鄙视,但终归属于中九流身份儿,在民间常被誉为神仙。其出生不是士族就是寒门,斗大的字也不认识的刺草贱民根本没资格学医,只能当医匠的仆役。 由于唐睿常常将另一个时空的内科、外科、妇科和护士的各种职能借梦游神仙境的所见所闻灌输给了萧灵慧,致使她深信不疑,有样学样儿。无他,这个时代的人们对神佛崇拜到极致,对邪魔鬼怪也惧怕到了极致。 唐睿见小鱼儿拥有鹰哨召唤大爪子金雕时就心存疑虑。演技烂到渣的姜胜男一亮相那鬼把戏,略加思索,就知道彼此之间定有勾结。于是,他便决定跟李朗中和姜胜男斗智斗力。 此刻,飞奔出老宅的唐睿却又对马半仙儿内愧于心,不由暗自嘟哝:对不起了马半仙儿,你就多受几天煎熬吧,等这事了结之后请你喝酒。 他刚欲进小院,便见紫薇飞奔而来,跑到跟前喜盈盈炫耀道:“郎君,方才元郡主送来几支奴婢从没见过的花耶,红红的,很漂亮很漂亮。说是去开善精舍礼佛时见之稀奇,便向高僧求得几支作为郎君礼物,于是,奴婢便放在书房里了。” “是吗?”唐睿回首一看通往虎垴坪的大道,只见斜阳下的森森树木和衰草,哪还有人迹,心想:这也怪了哈,去寺庙给本少求花,真浪漫!是她不计较本少十天前的打脸呢?还是草原女儿家天性使然? 唐睿虽则心里狐疑,竟还是引得好奇心大起,遂边走边笑嘻嘻打趣道:“看把你乐的,甚花很漂亮很漂亮?本少倒去好好见识见识,欣赏欣赏,不知有没有花名儿呀?” “有哇,叫甚……哦,半年红。” “半年红?啥花能开半年不谢?” “不知,奴婢没见过。” 进了中堂大门,挤眉弄眼的唐雄笑嘻嘻一闪,便落与紫薇一同簇拥唐睿推开书房门。刹那间,金红的阳光从临湖的那扇窗里透进来,照得满屋亮堂。 最抢眼的便是长长书案西端上的那几枝叶片如柳似竹,花色红彤似桃花,又被心情愉悦,富有童趣的紫薇这一搬弄插瓶,意趣甚是怏然——几朵藏而不露的花骨朵仿佛婴儿酣睡在柳叶里,可爱至极;那半开半合的红花仿佛是在阳光里害羞的小姑娘,双手托腮;而盛开的花朵却迎着斜阳吐艳,撕逼谁更红,谁更靓。 “哇呀,夹竹桃!”站来门口的唐睿赫然惊呼,大喘粗气。 “郎君,夹竹桃是甚?”等待夸奖的紫薇狐疑反诘。 “哦……”唐睿一愣,暗自大骂:奶奶个胸器的,今天咋尽遇倒霉事儿?不对,这夹竹桃本是印度特产,因一年花开三次,传说六十年才结一次果,便被西来的和尚讹为:三花三生都是空,行善甲子方结果。是故,又被誉为甲子桃。 他忽然想到污染严重的前世时空,因夹竹桃有抗烟雾、抗灰尘、抗毒物和净化空气、保护环境的能力,被人们称作“环保卫士”。然而,夹竹桃全株剧毒,中毒后会出现恶心、呕吐、昏睡、心律不整等症状,严重的甚至会失去知觉或死亡。是故,夹竹桃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位列毒花毒草前茅。 “嗯,这花的确很红,跟桃花一样一样儿的,本少以为见到九月桃花开了呢,呵呵!”心生警惕唐睿跨进书房,边走边漫不经意地一褒一赞道:“紫薇的插花艺术见长啊,是元郡主让你插入书房花瓶的吗?” “不是,她说这花不但好看,还能驱蚊,要奴婢放入郎君卧室呢,可是……”紫薇忽然忸怩起来,吞吞吐吐道:“奴婢觉得吧……奴婢见郎君在书房的时间比在卧室里长多了,奴婢私下想,等郎君睡觉时,奴婢再……在将其放入卧室,所以就……擅自做主插在这书案上的花瓶里了。” “紫薇真聪明!”唐睿闻言一哆嗦,扯了扯嘴角转身对紫薇一比大拇指,赞道:“好!插在书房好哇!就应该……呃不……”唐睿突然一指窗外,笑道:“将这花插栽在窗外的花坛里最好!” 紫薇一欢喜,又萌萌劝道:“这花能让郎君读书写字时避免蚊虫叮咬呢。” 唐睿扯扯嘴角一笑,调侃道:“可本少就喜欢紫薇拿把扇子驱蚊呐!再说,一场雪后,这蚊子少多了。” “嘿嘿嘿!”充当守门神的唐雄闻言,望着唐睿挤眉弄眼,傻乐不休。 “你个笨蛋,嘿什么嘿?人家下毒了都不知道,当甚护卫,还不如去吃屎!”唐雄那不怀好意的笑声终于引爆了唐睿的怒火,只见他一指唐雄,怒声吼道:“他娘的,去,拿把锄头去窗外花台把这几枝半年红栽上,认真点儿,若栽插死了你要负责的,哼哼!” “诺!”唐雄见唐睿发火,一鞠躬转身便跑。 “郎君,咋的啦?”紫薇有些不安起来,右手使劲儿绞着左袖口。 “没事儿……”发了一通火的唐睿摆摆手,笑而不答支使道:“你去厨房戴上烤肉时的手套去窗外侯着,等唐松了土,本少教你栽插这半年红。” “哦。”紫薇狐疑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安装静下来,唐睿望着那束夹竹桃,双手五指不由自主地慢慢收缩,紧攥起来,手背青筋直蹦。脸色由青变紫,慢慢狰狞着冷笑道:“嘿嘿,不愧是河间郡主,心肠如此毒辣,倘若我不是知道夹竹桃浑身是毒,今日便已不明不白地栽在你手中了。” 他大喘一气,走向棋桌盘膝坐下,徐徐吐纳,终于抑制住了那差点爆裂胸腔的怒火,呢喃道:“此仇不报非君子,本少得好好培植这几株夹竹桃,净化空气啊,哈哈,是得净化净化身边的空气了。等长出根须后移栽到焦炭炼制处,然后……哼哼,你给小爷等着!” 唐睿坐在窗台,遥控指挥着唐雄开垦了一米宽,三米长的东西走向苗床,挖出壕沟不让其积水。而后请出草根,从湖边担来沙土混杂。细致整地,再用稀释的盐水浸透土壤杀毒。 又将花瓶从窗口递出去,指挥带着厚麻布手套的紫薇把硬枝下部用剪刀剪成平滑斜面口切,上端剪成水平面,插入花瓶浸泡,叮嘱唐雄和紫薇明天清晨插栽。 接下来就是根据土壤湿度状况每天早晚喷水一次,但喷水量不可过多,否则影响插条愈合生根。为防止病菌发生,每隔十天左右喷洒一次盐水杀菌液,到明年春季就可移栽了。 处理完夹竹桃事件已是夕阳西下时,出了身冷汗的唐睿暗自后怕:若非另一个时空的二舅建有钢铁厂,须大量栽种夹竹桃来美化环境,本少还真不认知这夹竹桃是毒物。谁敢再说古人无知,本少喷死他! 舒了一气的唐睿又坐回棋桌,冷静回忆近段时间所发生事,猛然觉得自从拍卖四轮马车之后的这一月零几天时间里,他的生活节奏被搞乱了,他的思维也全被搅乱了。更让他迷惑的是:建康权贵们似乎一夜之间便对唐家虎视眈眈起来,连一个落难郡主也伸出了恶魔之手。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还有多少看不见的血腥手段等着唐家,等着我? 难道四轮马车的出现就像流星的光芒一样,搅乱了这个时空?打乱了建康的平衡,违背了上天的旨意?不对,应该是雪盐的出现。 或许,四轮马车的诞生刺激了权贵们的高贵神经,于是,风来了,接着是雨还是冰雹?或者是大雪纷飞? 蝴蝶的生命是脆弱的,甚至比鲜花还脆弱。本少这只蝴蝶翅膀啊,似乎还在脆弱阶段就呼扇起来了哇……是对?是错? 我该收敛?还是奋发? 流星凄美,划破长空,璀璨无比,却很短暂。蝴蝶美丽,自由飞翔,可它却熬不过严冬,只得织茧冬眠,来春化蝶。 我这只蝴蝶呢? 莫非能永远活在春天里? 似乎令人惋叹的芬芳才被人纳入最美追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3章 格言、著书立说 【俗世多,紧赶慢赶,终于脱稿上传,求收藏、推荐、票票!】 受到夹竹桃事件刺激的唐睿一番反省,忽然想起前世时空那挂在他爷爷书房里的座右铭——在高处立,着平处坐,向阔处行。存上等心,结中等缘,享下等福。 他回忆着爷爷的一生,几番咀嚼,心有所悟,顿觉哲理深邃。略一思忖,便提笔铺纸,画出匾牌式样,标出尺寸,支使唐雄连夜去造船坊用桃木照标准刨制木板,去铁器坊打制三把大中小凿刀,准备将这座右铭烙印在木板上后上色刷漆。 在他想来,两块精美的牌匾装饰在那集书架和刀剑架于一体的博古架两边,一来增添雅趣;二来追思另一空的亲人,提醒自己已是不惑之年的灵魂;三是当作自己的人生格言,时刻提醒凡事三思而行。 夜雨无声,子时药汤淬体,卯时晨练不怠。 如丝如雾的冷雨在湖岸沙滩翻滚不休,如风戏纱笼,东飘西荡。 由于没见着重阳节就消失了的师尊孙不二,他这些天收起了自己的所有想法,一边督促紫烟和紫薇修炼“五禽戏”,一边严格按照“五玄拳”的抱丹桩功心法淬炼丹田气,修炼基础拳架淬炼五脏六腑,不敢有丝毫越轨。 这一刻,冷雨依旧,身穿制式劲衣的唐睿手持一柄精钢长刀,在沙滩腾转挪移,刀光霍霍,与仿佛戏花蝴蝶,剑光闪闪的紫烟战成一团。 也许是环境的关系,托腮趴在茅亭围栏上的紫薇忽然发现那只跟她大姐齐肩的郎君双手握刀,见招拆招,稳如磐石。挥刀之间,很是凶猛,透露一股绝里描写的大侠似乎都能用手指在石头上刻字,可本少的手指已是火辣辣的疼了也没留下痕迹,差别为甚这么大呢?遂望着唐雄讪讪问道:“你的手指能在这木板上刻字吗?” “啥?手指刻字?”唐雄瞪着一双牛卵大的眼睛俯视着唐睿,错愕问道:“谁这么厉害?老不……呃,是郎君师尊吗?” 唐睿讶然一笑,心道:小说果然是吹牛不犯罪呀,嘿嘿,到时候抓老不休来试试。可惜没有硫酸……不知陶神仙哪儿有没有?嗯,三酸两碱啊,若把原理交给茅山那群不怕死的道士会咋样呢? 郑嫂送来焦炭炉。 紫薇拿来湿透的手套。 唐睿用烧红的凿子开始了他的烙书大业。直忙到午饭上桌了才把二十四个字的座右铭凿烙妥当。 他将两块牌匾至于博古架两边靠墙,退身到书案前品评着上联:在高处立,着平处坐,向阔处行。下联:存上等心,结中等缘,享下等福。忽觉自己的行书作品已得王羲之的六七分遒媚书意,剩下的三四分倒是一种苍茫而柔顺的拓碑意境,遂满意之极地独自乐呵,眉开眼笑。 忽然,他脑海里跳出“驭人必驭士也,驭士必驭情也。敬士则和,礼士则友。蔑士则乱,辱士则敌。以文驭士,其术莫掩。以武驭士,其术莫扬。士贵己贵,士贱己贱矣……嗯~!这是好像是《驭人经》里面的章句。” 前世高二时去爷爷家渡暑假,这本明代帝师改革家,辅佐万历皇帝开创了“万历新政”的张居正大作被爷爷拿出来教他读背,还美其名曰:管理者必读之书。 当世凭着好奇心读了,背了,没去深刻理解就丢在脑后了,今天为何从脑海里冒出来了? 这在暗示什么……是在提醒本少著书立说呢?还是潜意识里就有把誉为中华古代《四大奇书》给盗窃出来扬名?可这个时代的寒门子诗文就像前世时空那些被封杀的网文一样,是流传不出去的呀? 唐睿头大了,茫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4章 醉斗、心中飘雪 一张桌,一盆肉,一双筷子一壶酒。 唐睿手握酒杯,鼻尖冒汗,哲人般沉思,双眸深邃。杯里酒香散飞,微风荡漾,阳光也迷醉,冷雨隐退。 硕大的银制食盆熠熠生辉,盘里只剩一根的大骨卤肉被褐红的浓汁儿簇拥,旁边那啃噬得干干净净的大骨如山般堆码。残留肉香和酒香混合,在中堂空间里荡漾不散。 整座小院静寂一片,偌大中堂只有他一个人,天地间彷佛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对孙不二提出“源于自然、取于自然、再创自然、高于自然、回归自然”的真道宫口号多番咀嚼,忽觉这口号大别于儒家那针对人性的仁礼之说,佛教的因果蛊惑,道教的虚静无为追求,似乎可以归纳为轮回理念。 这口号看似把他那“制造技术改变人类生活”的论调儿给予了具体化,宣导的是造物理念,却又包含了道家的虚静无为而无不为之说,墨家的兼爱思想。跳出先秦时期那各家各派的治心学说主题,转成研究自然,取于自然,高于自然的思想创建学派,这是妥妥的唯物主义者呀! 他这思想的诞生,绝不是因本少那句“制造技术改变人类生活”之类的话语而来,应该是他见过生民的悲苦太多,侠义胸怀的脑子里早就装有救民济世的想法。只不过没找到自认为对路的济世救民良方而已。 或许是他之前所见识的都是儒、道、法之类的理论,自认为都不足以解决生民贫困,解决南北战争而收回中国故土,实现大一统。故而假癫不痴,游戏人间。当从本少嘴里得到片言碎语便触发灵感,认为推动器物研发,改造工具,提高劳动效率来解决苦民生存问题,又打制强大兵器,收回华夏故土,实现大一统。 从古至今,人类无不是从自然万物或自然现象里得到灵感,取万物来为人类服务,从而推动人类文明前行。 之前真没看出这老不休还是个大思想家呐!也不知他理想中的真道宫是什么样儿的?是像佛教那般以“解决苦”为核心建立宗教理论呢?还是以儒教之“解决乱”为样板儿建立学说,不会也会萌发“共产教”吧……哈哈,若真如此,那就搞笑了,本少是否给他灌输“唯物”和“唯心”的对立理论呢? 魁梧的唐雄一抹额上汗珠儿,故意重重踏步,走进中堂,一脸肃穆,气喘吁吁地拱手禀报道:“仆打探清楚了,斋仗使苏文天带着好几位斋仗悍卒说来拜望娘主,还请郎主和郎君同去接旨。” “哦,难怪闹出这大动静儿……”回过神来的唐睿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仰首饮尽杯中酒。抓起酒壶一边斟酒,一边沉吟暗忖:老爹虽已应征,可目前还没去吏部报备,领取文书腰牌什么的呀,皇帝老儿把斋仗队给派来作甚?还要本少一个童龀去接圣旨,这……有点儿怪异。 正自踌躇之间,忽闻阿虎那充满敌意的狂吠声传来,遂吩咐道:“熊哥快去招呼阿虎,应该是斋仗队的人来了。”正说着,只见紫薇连滚带爬进门报说:“哇呀,甲士已到大坝了,他们好凶!” 唐雄转身,卷起一股冷风出了中堂。唐睿望着面红耳赤,有些不安的紫薇一笑,打趣道:“咋地啦,害怕了?” “不……不是的,奴婢……他们是天使耶……奴婢去烧开水。”紫薇手脚无措,语无伦次,六神无主地跑出了中堂。 唐睿满脸笑容,并没再说什么,老神在在一饮杯中酒,砸吧着小嘴儿嘟哝道:“来头不低,阵仗不小,小爷……呃,本少招谁惹谁了?” 不一会儿,三名甲士一径走上厅来,一个也不认得。后面跟着的唐雄、郑嫂、宋嫂和唐不颠,都是一脸紧张。 “斋仗百夫长苏文天见过小郎主!”但见打头大汉抱拳戏谑道:“曾闻小郎主乃当世神童,今日见小郎君高坐于案,一人独饮,好不自在,慕煞人也!” “一人饮酒醉,醉眼看见仨乌龟,可否坐下来喝一杯?”心下不安的唐睿似醉如痴,皮笑肉不笑地一亮酒杯,夸张含糊道:“哇呀,我一个寒门童子能劳烦百夫长大驾,定是不愿与我同席了,嘎嘎,雷还不打吃饭人呐,你们三位杀气腾腾的甲士立于中堂,小子那能好好就食,劳驾三位出去等一会儿何如?” “是真醉还是装醉?怎么听着这话很不顺而呢?”苏文天见唐睿就小孩儿一枚,一人独饮醉,极其不满地大肆腹诽:这顽童不理人也就罢了,还嬉笑打脸,的确缺少管教,合该受戒!遂面色一狰狞,吼道:“唐睿接旨!” “哟呵,本少一个童龀接圣旨,天下奇谈!是否摆香案?”隐隐猜知是十天前打了萧见理等人招来祸事儿的唐睿一咯噔,心中顿时大雪纷飞,浑身冰凉。遂强作镇定,施施然地抓起酒壶,一边斟酒,一边继续装醉,大耍小孩脾气恨声喊道:“小爷就食呐,没空,一旁呆着!” “竟敢藐视圣上?”压根儿没把唐睿打上眼儿的苏文天阴测测威胁道:“小小童龀,胆子不小!” “哪怕砍头也得让人就食不是?当今官家没送来好酒好肉,本少自备酒肉大饮一番,招谁惹谁了?”知道不被砍头的唐睿放下心来,摇头晃脑,装大舌头,含糊不清地讥讽道:“要不你回皇宫去问问官家,我唐睿又该罪加几等?” 心里却在哀叹:本少上午才将格言整妥,中午就招来灾祸,莫非是老天想看我笑话?在高处立,着平处坐,向阔处行……看上去,本少与这苏文天高低相等,算不算‘着平处坐’呢?嘎嘎,存上等心,结中等缘,享下等福……哎哟,本少这可是在享上等福,没接任何缘呐,嗯,那就将上等心得保持住,嘿嘿…… 差点被噎出内伤的苏文天尴尬了。 他很想叫左右上前拿下唐睿,可人家妥妥的宗室姻亲,又年岁太小,还不是罪犯,自己也不过是个替陛下宣读戒书的使者耳,真是有气没处发呀!遂铁青着一张胡子拉碴的横肉大脸,左右一瞄落后半步的两位下属一指唐睿,凶悍喊道:“有人养,无人教之顽童,你俩去端两盆水来浇醒这小醉鬼!” “苏使君,欺负唐家无人否?”没等两位甲士动身,唐不颠阴阳怪气地责问道:“尔等来传圣旨呢还是来传陛下手书?若传圣旨,为何不通告?若传手书,那一定是宗室之事儿了,尔等一粗鄙军汉,竟敢侮辱我家小郎主,莫非尔等以为我家娘主去了凤凰郡主封号就不是宗室之人,可任意侮辱?” “赞!大赞!”无视被人围观,老神在在地端杯啜品着美酒的唐睿暗自大笑,忽然掷杯咋呼道:“哇呀,没见着叔祖驾临,快,快请坐,来人,上酒!”言讫,眯着双眼,慌忙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两腿一软,跌坐回去,大拍着几案气鼓鼓喊道:“叔祖来了,你们竟然不通报,太失礼了,想造反吗?” “某乃武夫,急切乱言,尚请尊翁见谅!”苏文天打了个寒颤,睨了一眼唐睿赶紧转过身来对唐不颠大礼一拜,阴测测赔礼道:“尊翁也见着了,可别怪某家出言不逊!是你唐家小郎太无礼了!” “无礼?老夫咋没见着我家小郎主有任何失礼之处呢?”唐不颠摆出堡坞族老的姿态一开一合着老眼,一亮一闪着犀利目光盯着苏文天护短指责道:“反倒是老夫见着天使在我家小郎就食之际,被天使失礼之极地打搅了。”言讫,择左首几案落座。咋呼道:“参茶!” “来了,来了!”手提长嘴壶的紫薇咚咚地跑进来,俩眼儿滴溜溜一转,便又走到唐睿身后的茶柜案台,扭头望向唐不颠娇憨问道:“七长老,一人吗?” “天使是不喝茶的,就一杯,哈哈!”唐不颠一捋胡须,夸张大笑。 久跟唐睿的唐雄见状,很是配合地张狂喊道:“借道,借道!我家小郎醉了,仆要扶他去睡会儿。” “汪!汪汪!”门楼里的阿虎突然发出欢喜的叫声。 没过一会儿,唐睿便见着七八位斋仗甲士一脸紧张,簇拥着一边轻拍安抚着蹦跶讨好,欢喜呜咽的阿虎,一边冷笑着走进小院的大肚子阿娘。悄然舒气,窃笑着身板儿一歪,便侧卧于坐塌醉了,睡了。 “苏使君,你是何意?”还未跨进中堂大门,萧灵慧便森然发问。 “恭迎娘主驾临!”宋嫂、郑嫂、呼啦啦一闪,垂头于大门两边大声请安。 越过苏文天的唐睿大喇喇一转身,拱手热络喊道:“娘主,小郎君今儿高兴便多喝了几杯,可他们却硬要醉了的小郎君接什么圣旨,这不是欺负人吗?” 经常被唐睿那口号“我是童龀我怕谁”洗礼的唐雄灵机一动,把那个“小”字喊得很重很响,来个恶人先告状。 “紫薇,你干甚去了?”萧灵慧俯视着紫薇,厉声吼道:“怎能让大郎醉酒午睡?本娘主叮嘱过多少次,切莫让大郎中午贪杯,耽搁午睡,为何不听?难道不知大郎午夜的淬炼少不了吗?” “郎君他……”刚要给唐不颠送茶碗的紫薇差点说出唐睿连那一小壶酒也没喝的真像,可一想到唐睿这般顽皮逗耍天使,定有他意,遂打了个激灵,赶紧改口,万福一礼,弱弱请罪道:“奴婢知错了,请娘主责罚!” 萧灵慧一瞧见紫薇那吞吞吐吐的神态,便知她家聪明的大郎似乎觉察了什么才作怪喝酒装醉,遂依旧装模作样地咆哮道:“还不快搀扶大郎去睡觉,看来得给这小院派个督察过来了,哼!” 唐睿听闻“督察”一词便暗中大笑:看来阿娘这段时间操刀堡坞整合改革,已深明权力制衡之道了,可喜可贺,嘎嘎! “诺!”紫薇赶紧将茶碗还于柜台,迅捷跑向唐睿身边,抓住唐睿的做臂膀一拉,迅捷转身弯腰,将唐睿甩在背上打个趔趞,跌跌撞撞地跑向卧室。 “娘主啊,你把老夫即将道口之香茶搅没了哇!”捋着胡须的唐不颠故意摇首大叹…… 【ps:六十万字了,卷一已接近尾声,接下来的章节是一个不是高潮的高潮,尚请亲们不吝收藏、推荐、票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5章 笞捶、桎梏三日(一) 窗外,越来越强烈的阳光把卧室透切明亮。窗下,那躲入墙角根儿里,草根深处的秋虫见阳光明媚,也爬出来啁啾欢呼,渲染生趣。 装醉趴在紫薇背上的唐睿忽觉大爽,调皮地在紫薇耳边哈了口热气便速度一撑那消瘦的小肩膀,腾身而起,身法轻捷,去势如电。凌空翻了个筋斗儿才落在床上,又紧接着打了个滚儿,盘膝于床头双目一闭,石像般动也不动。 张嘴惊呼的紫薇赶紧捂嘴,把后续的尖利之声死死压在喉咙咕咚一吞,神色间带着种不可掩饰的悲哀与忧郁,努了努红红的嘴唇哑声哀求道:“郎君,奴婢恐怕逃不脱娘主的板子了,你得想个法子呀。” “真是个笨丫头!”唐睿翘翘嘴角一嘟哝,遂睁开眼来注视着紫薇咧嘴大笑着戏谑道:“紫薇呀,刚才你不是表现得很机灵吗,怎地又笨回去了呢?” “奴婢看你装醉,又不想让外人知道才故意对娘主说假话,可……”萌萌的紫薇抬眼瞄了一眼唐睿,声音在喉咙里打着转儿:“若这也算聪明的话,那是要奴婢常说假话骗人吗?若娘主知道了岂不惩罚很重很重?” “说假话?呃……”唐睿差点儿被紫薇那弱弱的话噎得喷血。 他几欲张口说那是机灵,不是假话,可妥妥的是对众人说谎了。包括他没醉装醉,以童子身份运用“假痴不癫”之策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严格说起来也该是绑在谎言耻辱架上遭道德审判的呀,就是再给他天大之胆,也不敢把说谎话当着机灵来赞美。遂一拍脑门,突然啊呀一声倒在枕头,悻悻嘟哝:真头疼! “啥?”紫薇倏然张大眼睛,惊恐而慌乱的眼神直直盯在唐睿身上,彷佛真的看见了死亡般抖索上前。 她左脚先往前迈出一大步,又哆嗦着收回半步,右脚再慢慢地跟下去,怯怯的、弱弱地走得很慢很慢,但却没停下来,只是那步态奇特之极。 只不过约莫两米的距离,紫薇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才走到床头,鼓起勇气抓住唐睿的左手腕惊颤颤问道:“郎……郎君,没事儿吧?” “苏使君,本女郎就是一窝草,尔等路过也得踢一踢……”萧灵慧的喝声从中堂主位处冷然传来:“尔等不经本女郎点头,擅自跑来吓唬吾家大郎,若有三长两短,尔担得了责吗?” “斋仗百夫长见过天家女郎!”过了良久,才听得苏文天语气谦卑,却柔中带刚辩驳道:“愚以为,鄙人代表陛下传《戒书》于天家女郎之子,实是陛下对女郎之恩泽,更是对天家血亲之爱护,故,该是女郎感恩戴德,何必为难鄙人呢?” “陛下操劳帝国大事,怎可对吾家一个七岁大郎亲笔戒勒?不会是有人借陛下之名,行假传圣旨之实吧?”萧灵慧冷笑着强势反诘道:“子不教,父母之过也,吾家大郎已醉,根本听不懂戒勒之言,烦尔将《戒书》当堂宣读,交由本女郎验明真伪后监督执行何如?” 苏文天脸色一僵,心翻五里浪,蹙眉暗忖:人说鄱阳王之十五女郎不爱红妆爱武装,杀敌勇猛,被陛下誉为天家凤凰,封为凤凰郡主,随鄱阳烈王镇荆州,为都官尉,对犯上作乱之江湖人士心狠手辣,江湖人称‘江南豹娘’,今日一见,果是不凡。哪怕去了封号,下嫁寒门,依然是虎死不倒架呀! 陛下似乎对这凤凰郡主依旧有些袒护,哪怕三大王府联合上书状告她家大郎忤逆犯上,打伤王侯世子无数,依旧闹了无数天才促使陛下发出《戒书》,某乃一粗坯军汉,去搅和天家内部之争实是不智……陛下也没指定那童子接旨,宣读给这‘江南豹娘’何尝不可? 若没猜错,被那童子打伤之王侯郎君们定会前来观刑。也罢,本使严格执行训诫,回宫交差则可,至于天家子女之间恩怨……呵呵,关老子这个百夫长甚事儿?乐看笑话,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儿呐! “本使谨遵天家女郎令!”心有定论的苏文天一挺腰杆,摆出上使范儿不掩得色,甚是傲然地从大袖中掏出锦帛,缓缓展开,轻咳一声,朗声念道:“敖不可长,欲不可从。贵贱既位,各有差等。俯仰拜伏,以明王度……身籍宗亲,不尊仁礼,遘子昏凶,朕痛心在目。戬教子无方,纵睿凶残,欲毁天家后裔,令将其父子缚于朱雀台,笞捶三十,桎梏三日,诫越礼恶徒是也,钦此!” “啥!笞捶三十?”萧灵慧陡地尖叫起来。怒火冲天而起,瞋目切齿地一掌拍碎几案,戟指着苏文天厉声咆哮道:“颠倒黑白,谁构陷吾家大郎?说!有谁?” “鄙人区区百夫长,只知照旨行事,不敢有丝毫逾矩……”苏文天面露冷笑,缓缓卷着锦帛戒书成轴,不容置疑地挪揄道:“天家女郎,请接圣上《戒书》验明真伪,别再阻碍本使执法。” 刹那间,中堂喘气声声,不再有人出言。 唐睿听闻菩萨皇帝下旨绑他父子于朱雀台笞捶(打板子),不由得浑身颤抖着暗自哀嚎:这就是寒门身份失去了人权与尊严的悲哀,这就是礼法制度的残酷。 他知道,因为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儿童很早就参与成人的生产劳动,人们尚未发现儿童与成人的根本区别,根本没把“儿童”与“成人”这两个概念从“人”的概念中分离出来,而是把儿童视为“小大人”。正因为如此,上流阶层才流行男子虚十岁婚娶,女子虚八岁嫁人。 紫薇听闻自家郎君要笞捶三十,吓得浑身一软,紧紧抓住唐睿的左手腕斜倚床头立柱,不知不觉便将指甲刺入手腕肌肤。 “哎呀!嘶……”突然刺激了疼感神经的唐睿不禁惊叫出声,大吸冷气,一抖手便弹开紫薇的魔爪,扬着手腕见有三个血口子,便斜睨着紫薇嗔怪道:“你是老鹰变的吗?指甲真锋利,你看,你看,都流血了!” “奴婢……郎君……”紫薇呆呆地望着直冒鲜血的手腕,立马吓得脸色卡白,抖簌着说不出话来。 又气又好笑的唐睿砸出无数个卫生球,见紫薇除了害怕外,啥也不做,遂沉声吼道:“笨丫头,找布包扎呀?要干净的!” “哦。”紫薇慌忙一挺腰身,却又“噗”地一扑,“啊呀”惊叫着爬起来,手忙脚乱。又东一眼,西一瞅,翻箱倒柜,也没找着一块干净的布条,急得直在屋子里直打转转儿。 忽然,她抬手一拉绑在丫鬟髻上的蝴蝶结,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抓住唐睿的手腕,不管不顾地缠绕起来。 唐睿无奈摇头,却没拒绝,也没再说什么责怪言辞,只在暗中大叹:七岁小姑娘能有这般作为,已经不错了,若在前世时空,这般大的小女孩儿还在读一年级呐,遇到这等情况多半只知哭鼻子抹眼泪,呼天唤地了。 紫薇鼻尖冒汗,迅捷给那红红的彩带打了个死结便“噗”地一跪,叩首呜咽道:“郎君,责罚奴婢吧,呜……” 唐睿握着裹缠着丝巾的左腕,直勾勾地瞪着那红得象朝阳,在风中飞扬的红丝巾,耳畔忽然回旋起前世时空那少先队辅导员的铮铮之言: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是用革命先烈的鲜血染成,代表着无数英雄的心血……不由得瘪嘴嘟哝: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真是这样吗? 一个东正教“主日课”时佩戴的识别标志而已,却被“共产教”赋予红旗的一角,革命先烈鲜血染成……日日洗脑,从娃娃抓起。 可见,同样之物若继续被宗教使用,就是腐朽,就是反动,就要被革命。若被革命党人用,就时刻牢记着是英雄心血染成,要时刻准备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结果呢?当官笑,百姓哭,表面文章大家做。马列主义桌上摆,心里揣着厚黑祖。公器私用卡拿要,大官小吏齐贪腐…… 那是一个谎言时代。 这是一个等级时代。 有区别吗? 见唐睿不声不响,紫薇心下更加惶恐,遂把额头碰得“砰砰”有声,哀嚎起来:“呜呜呜,奴婢不是有意的,求郎君责罚,呜……” 唐睿一愣,哑然失笑,轻咳一声,温和道:“紫薇呀,你咋成了磕头虫啦?起来,起来,本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起来吧,你是个女生呢,噘着个小屁屁真难看!” 心里却在邪恶大呼:啧啧啧,才八……呃,真确地说是七岁小女孩儿呢,小屁屁居然也长圆圆的,难怪流行八岁嫁人…… 这一刻,被苏文天将住的萧灵慧只顾呼呼喘气,不知如何自处。她肚里的胎儿似乎感应到阿娘的怒火,便大肆动弹,似乎在挥拳给阿娘鼓劲儿——阿娘,阿娘,别怕,别怕!强权出真理,打了再说! 对呀,既然《戒勒》里“贵贱既位,各有差等。俯仰拜伏,以明王度……”之圣言,老娘不敢去找季伯皇帝说理,收拾一顿这群鹰爪有何不可? 于是,她眉毛一立,“咯咯”一阵长笑后肃杀问道:“官家既书戒勒,定赐予戒尺,戒尺呢?” “来人,请圣上戒尺!”苏文天扬声高喊,气势很是嚣张。 “诺!”一个两米高的壮汉对着苏文天一弯腰抱拳,反手从背上的那个锦囊里抽出一根缠绕着细细密密牛筋的鞭笞,长约五尺,宽有寸余,厚有一分。但见他双手一托鞭笞,对着台城方向高举过头,三鞠躬后走到苏文天身后突然炸响大嗓门:“敬禀使君,戒尺在此!” 声音隆隆,屋顶灰尘簌簌掉落。 苏文天挥袖一扇,戏谑吩咐道:“去,将陛下戒尺俸给天家女郎检视!女郎该不会说这戒尺也是伪造吧?” “真也好,伪造也罢……”萧灵慧冷肃回应,半吐半留,俄而脸色一沉,愤然咆哮道:“本女郎耳朵没聋,此鄙汉故意大声惊吓本女郎,七长老,掌嘴,让他知道尊卑!” “诺!”唐不颠话音刚落,便传来“啪啪啪”的清脆耳光声…… 【ps:只为情怀,呕心写文,求亲们不吝收藏、推荐、票票,山夫大礼一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5章 笞捶、桎梏三日(一) 窗外,越来越强烈的阳光把卧室透切明亮。窗下,那躲入墙角根儿里,草根深处的秋虫见阳光明媚,也爬出来啁啾欢呼,渲染生趣。 装醉趴在紫薇背上的唐睿忽觉大爽,调皮地在紫薇耳边哈了口热气便速度一撑那消瘦的小肩膀,腾身而起,身法轻捷,去势如电。凌空翻了个筋斗儿才落在床上,又紧接着打了个滚儿,盘膝于床头双目一闭,石像般动也不动。 张嘴惊呼的紫薇赶紧捂嘴,把后续的尖利之声死死压在喉咙咕咚一吞,神色间带着种不可掩饰的悲哀与忧郁,努了努红红的嘴唇哑声哀求道:“郎君,奴婢恐怕逃不脱娘主的板子了,你得想个法子呀。” “真是个笨丫头!”唐睿翘翘嘴角一嘟哝,遂睁开眼来注视着紫薇咧嘴大笑着戏谑道:“紫薇呀,刚才你不是表现得很机灵吗,怎地又笨回去了呢?” “奴婢看你装醉,又不想让外人知道才故意对娘主说假话,可……”萌萌的紫薇抬眼瞄了一眼唐睿,声音在喉咙里打着转儿:“若这也算聪明的话,那是要奴婢常说假话骗人吗?若娘主知道了岂不惩罚很重很重?” “说假话?呃……”唐睿差点儿被紫薇那弱弱的话噎得喷血。 他几欲张口说那是机灵,不是假话,可妥妥的是对众人说谎了。包括他没醉装醉,以童子身份运用“假痴不癫”之策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严格说起来也该是绑在谎言耻辱架上遭道德审判的呀,就是再给他天大之胆,也不敢把说谎话当着机灵来赞美。遂一拍脑门,突然啊呀一声倒在枕头,悻悻嘟哝:真头疼! “啥?”紫薇倏然张大眼睛,惊恐而慌乱的眼神直直盯在唐睿身上,彷佛真的看见了死亡般抖索上前。 她左脚先往前迈出一大步,又哆嗦着收回半步,右脚再慢慢地跟下去,怯怯的、弱弱地走得很慢很慢,但却没停下来,只是那步态奇特之极。 只不过约莫两米的距离,紫薇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才走到床头,鼓起勇气抓住唐睿的左手腕惊颤颤问道:“郎……郎君,没事儿吧?” “苏使君,本女郎就是一窝草,尔等路过也得踢一踢……”萧灵慧的喝声从中堂主位处冷然传来:“尔等不经本女郎点头,擅自跑来吓唬吾家大郎,若有三长两短,尔担得了责吗?” “斋仗百夫长见过天家女郎!”过了良久,才听得苏文天语气谦卑,却柔中带刚辩驳道:“愚以为,鄙人代表陛下传《戒书》于天家女郎之子,实是陛下对女郎之恩泽,更是对天家血亲之爱护,故,该是女郎感恩戴德,何必为难鄙人呢?” “陛下操劳帝国大事,怎可对吾家一个七岁大郎亲笔戒勒?不会是有人借陛下之名,行假传圣旨之实吧?”萧灵慧冷笑着强势反诘道:“子不教,父母之过也,吾家大郎已醉,根本听不懂戒勒之言,烦尔将《戒书》当堂宣读,交由本女郎验明真伪后监督执行何如?” 苏文天脸色一僵,心翻五里浪,蹙眉暗忖:人说鄱阳王之十五女郎不爱红妆爱武装,杀敌勇猛,被陛下誉为天家凤凰,封为凤凰郡主,随鄱阳烈王镇荆州,为都官尉,对犯上作乱之江湖人士心狠手辣,江湖人称‘江南豹娘’,今日一见,果是不凡。哪怕去了封号,下嫁寒门,依然是虎死不倒架呀! 陛下似乎对这凤凰郡主依旧有些袒护,哪怕三大王府联合上书状告她家大郎忤逆犯上,打伤王侯世子无数,依旧闹了无数天才促使陛下发出《戒书》,某乃一粗坯军汉,去搅和天家内部之争实是不智……陛下也没指定那童子接旨,宣读给这‘江南豹娘’何尝不可? 若没猜错,被那童子打伤之王侯郎君们定会前来观刑。也罢,本使严格执行训诫,回宫交差则可,至于天家子女之间恩怨……呵呵,关老子这个百夫长甚事儿?乐看笑话,也是人生一大快之事儿呐! “本使谨遵天家女郎令!”心有定论的苏文天一挺腰杆,摆出上使范儿不掩得色,甚是傲然地从大袖中掏出锦帛,缓缓展开,轻咳一声,朗声念道:“敖不可长,欲不可从。贵贱既位,各有差等。俯仰拜伏,以明王度……身籍宗亲,不尊仁礼,遘子昏凶,朕痛心在目。戬教子无方,纵睿凶残,欲毁天家后裔,令将其父子缚于朱雀台,笞捶三十,桎梏三日,诫越礼恶徒是也,钦此!” “啥!笞捶三十?”萧灵慧陡地尖叫起来。怒火冲天而起,瞋目切齿地一掌拍碎几案,戟指着苏文天厉声咆哮道:“颠倒黑白,谁构陷吾家大郎?说!有谁?” “鄙人区区百夫长,只知照旨行事,不敢有丝毫逾矩……”苏文天面露冷笑,缓缓卷着锦帛戒书成轴,不容置疑地挪揄道:“天家女郎,请接圣上《戒书》验明真伪,别再阻碍本使执法。” 刹那间,中堂喘气声声,不再有人出言。 唐睿听闻菩萨皇帝下旨绑他父子于朱雀台笞捶(打板子),不由得浑身颤抖着暗自哀嚎:这就是寒门身份失去了人权与尊严的悲哀,这就是礼法制度的残酷。 他知道,因为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儿童很早就参与成人的生产劳动,人们尚未发现儿童与成人的根本区别,根本没把“儿童”与“成人”这两个概念从“人”的概念中分离出来,而是把儿童视为“小大人”。正因为如此,上流阶层才流行男子虚十岁婚娶,女子虚八岁嫁人。 紫薇听闻自家郎君要笞捶三十,吓得浑身一软,紧紧抓住唐睿的左手腕斜倚床头立柱,不知不觉便将指甲刺入手腕肌肤。 “哎呀!嘶……”突然刺激了疼感神经的唐睿不禁惊叫出声,大吸冷气,一抖手便弹开紫薇的魔爪,扬着手腕见有三个血口子,便斜睨着紫薇嗔怪道:“你是老鹰变的吗?指甲真锋利,你看,你看,都流血了!” “奴婢……郎君……”紫薇呆呆地望着直冒鲜血的手腕,立马吓得脸色卡白,抖簌着说不出话来。 又气又好笑的唐睿砸出无数个卫生球,见紫薇除了害怕外,啥也不做,遂沉声吼道:“笨丫头,找布包扎呀?要干净的!” “哦。”紫薇慌忙一挺腰身,却又“噗”地一扑,“啊呀”惊叫着爬起来,手忙脚乱。又东一眼,西一瞅,翻箱倒柜,也没找着一块干净的布条,急得直在屋子里直打转转儿。 忽然,她抬手一拉绑在丫鬟髻上的蝴蝶结,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抓住唐睿的手腕,不管不顾地缠绕起来。 唐睿无奈摇头,却没拒绝,也没再说什么责怪言辞,只在暗中大叹:七岁小姑娘能有这般作为,已经不错了,若在前世时空,这般大的小女孩儿还在读一年级呐,遇到这等情况多半只知哭鼻子抹眼泪,呼天唤地了。 紫薇鼻尖冒汗,迅捷给那红红的彩带打了个死结便“噗”地一跪,叩首呜咽道:“郎君,责罚奴婢吧,呜……” 唐睿握着裹缠着丝巾的左腕,直勾勾地瞪着那红得象朝阳,在风中飞扬的红丝巾,眼帘晃动着另一个时空的红领巾,耳畔忽然回旋起前世时空那少先队辅导员的铮铮之言: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是用革命先烈的鲜血染成,代表着无数英雄的心血…… “俄布教”真伟大,把东正教“主日课”时佩戴的识别标志赋予红旗的一角,宣扬是革命先烈鲜血染成。 可见,同样之物若继续被宗教使用,就是腐朽,就是反动,就要被革命。若被“俄布教”人用,就时刻牢记着是英雄心血染成,要时刻准备为那啥事业而奋斗,继续霸占华夏领土。 唐睿想到北极熊的解体,不由得瘪嘴嘟哝:当官笑,百姓哭,表面文章大家做。那啥主义桌上摆,心里揣着厚黑祖。轰隆一声神庙塌,尘归尘,土归土…… 那是一个谎言国度。 这是一个等级时代。 有区别吗? 见唐睿不声不响,紫薇心下更加惶恐,遂把额头碰得“砰砰”有声,哀嚎起来:“呜呜呜,奴婢不是有意的,求郎君责罚,呜……” 唐睿一愣,哑然失笑,轻咳一声,温和道:“紫薇呀,你咋成了磕头虫啦?起来,起来,本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起来吧,你是个女生呢,噘着个小屁屁真难看!” 心里却在邪恶大呼:啧啧啧,才八……呃,真确地说是七岁小女孩儿呢,小屁屁居然也长圆圆的,难怪流行八岁嫁人…… 这一刻,被苏文天将住的萧灵慧只顾呼呼喘气,不知如何自处。她肚里的胎儿似乎感应到阿娘的怒火,便大肆动弹,似乎在挥拳给阿娘鼓劲儿——阿娘,阿娘,别怕,别怕!强权出真理,打了再说! 对呀,既然《戒勒》里“贵贱既位,各有差等。俯仰拜伏,以明王度……”之圣言,老娘不敢去找季伯皇帝说理,收拾一顿这群鹰爪有何不可? 于是,她眉毛一立,“咯咯”一阵长笑后肃杀问道:“官家既书戒勒,定赐予戒尺,戒尺呢?” “来人,请圣上戒尺!”苏文天扬声高喊,气势很是嚣张。 “诺!”一个两米高的壮汉对着苏文天一弯腰抱拳,反手从背上的那个锦囊里抽出一根缠绕着细细密密牛筋的鞭笞,长约五尺,宽有寸余,厚有一分。但见他双手一托鞭笞,对着台城方向高举过头,三鞠躬后走到苏文天身后突然炸响大嗓门:“敬禀使君,戒尺在此!” 声音隆隆,屋顶灰尘簌簌掉落。 苏文天挥袖一扇,戏谑吩咐道:“去,将陛下戒尺俸给天家女郎检视!女郎该不会说这戒尺也是伪造吧?” “真也好,伪造也罢……”萧灵慧冷肃回应,半吐半留,俄而脸色一沉,愤然咆哮道:“本女郎耳朵没聋,此鄙汉故意大声惊吓本女郎,七长老,掌嘴,让他知道尊卑!” “诺!”唐不颠话音刚落,便传来“啪啪啪”的清脆耳光声…… 【ps:只为情怀,呕心写文,求亲们不吝收藏、推荐、票票,山夫大礼一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5章 笞捶、桎梏三日(一) 窗外,越来越强烈的阳光把卧室透切明亮。窗下,那躲入墙角根儿里,草根深处的秋虫见阳光明媚,也爬出来啁啾欢呼,渲染生趣。 装醉趴在紫薇背上的唐睿忽觉大爽,调皮地在紫薇耳边哈了口热气便速度一撑那消瘦的小肩膀,腾身而起,身法轻捷,去势如电。凌空翻了个筋斗儿才落在床上,又紧接着打了个滚儿,盘膝于床头双目一闭,石像般动也不动。 张嘴惊呼的紫薇赶紧捂嘴,把后续的尖利之声死死压在喉咙咕咚一吞,神色间带着种不可掩饰的悲哀与忧郁,努了努红红的嘴唇哑声哀求道:“郎君,奴婢恐怕逃不脱娘主的板子了,你得想个法子呀。” “真是个笨丫头!”唐睿翘翘嘴角一嘟哝,遂睁开眼来注视着紫薇咧嘴大笑着戏谑道:“紫薇呀,刚才你不是表现得很机灵吗,怎地又笨回去了呢?” “奴婢看你装醉,又不想让外人知道才故意对娘主说假话,可……”萌萌的紫薇抬眼瞄了一眼唐睿,声音在喉咙里打着转儿:“若这也算聪明的话,那是要奴婢常说假话骗人吗?若娘主知道了岂不惩罚很重很重?” “说假话?呃……”唐睿差点儿被紫薇那弱弱的话噎得喷血。 他几欲张口说那是机灵,不是假话,可妥妥的是对众人说谎了。包括他没醉装醉,以童子身份运用“假痴不癫”之策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严格说起来也该是绑在谎言耻辱架上遭道德审判的呀,就是再给他天大之胆,也不敢把说谎话当着机灵来赞美。遂一拍脑门,突然啊呀一声倒在枕头,悻悻嘟哝:真头疼! “啥?”紫薇倏然张大眼睛,惊恐而慌乱的眼神直直盯在唐睿身上,彷佛真的看见了死亡般抖索上前。 她左脚先往前迈出一大步,又哆嗦着收回半步,右脚再慢慢地跟下去,怯怯的、弱弱地走得很慢很慢,但却没停下来,只是那步态奇特之极。 只不过约莫两米的距离,紫薇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才走到床头,鼓起勇气抓住唐睿的左手腕惊颤颤问道:“郎……郎君,没事儿吧?” “苏使君,本女郎就是一窝草,尔等路过也得踢一踢……”萧灵慧的喝声从中堂主位处冷然传来:“尔等不经本女郎点头,擅自跑来吓唬吾家大郎,若有三长两短,尔担得了责吗?” “斋仗百夫长见过天家女郎!”过了良久,才听得苏文天语气谦卑,却柔中带刚辩驳道:“愚以为,鄙人代表陛下传《戒书》于天家女郎之子,实是陛下对女郎之恩泽,更是对天家血亲之爱护,故,该是女郎感恩戴德,何必为难鄙人呢?” “陛下操劳帝国大事,怎可对吾家一个七岁大郎亲笔戒勒?不会是有人借陛下之名,行假传圣旨之实吧?”萧灵慧冷笑着强势反诘道:“子不教,父母之过也,吾家大郎已醉,根本听不懂戒勒之言,烦尔将《戒书》当堂宣读,交由本女郎验明真伪后监督执行何如?” 苏文天脸色一僵,心翻五里浪,蹙眉暗忖:人说鄱阳王之十五女郎不爱红妆爱武装,杀敌勇猛,被陛下誉为天家凤凰,封为凤凰郡主,随鄱阳烈王镇荆州,为都官尉,对犯上作乱之江湖人士心狠手辣,江湖人称‘江南豹娘’,今日一见,果是不凡。哪怕去了封号,下嫁寒门,依然是虎死不倒架呀! 陛下似乎对这凤凰郡主依旧有些袒护,哪怕三大王府联合上书状告她家大郎忤逆犯上,打伤王侯世子无数,依旧闹了无数天才促使陛下发出《戒书》,某乃一粗坯军汉,去搅和天家内部之争实是不智……陛下也没指定那童子接旨,宣读给这‘江南豹娘’何尝不可? 若没猜错,被那童子打伤之王侯郎君们定会前来观刑。也罢,本使严格执行训诫,回宫交差则可,至于天家子女之间恩怨……呵呵,关老子这个百夫长甚事儿?乐看笑话,也是人生一大快之事儿呐! “本使谨遵天家女郎令!”心有定论的苏文天一挺腰杆,摆出上使范儿不掩得色,甚是傲然地从大袖中掏出锦帛,缓缓展开,轻咳一声,朗声念道:“敖不可长,欲不可从。贵贱既位,各有差等。俯仰拜伏,以明王度……身籍宗亲,不尊仁礼,遘子昏凶,朕痛心在目。戬教子无方,纵睿凶残,欲毁天家后裔,令将其父子缚于朱雀台,笞捶三十,桎梏三日,诫越礼恶徒是也,钦此!” “啥!笞捶三十?”萧灵慧陡地尖叫起来。怒火冲天而起,瞋目切齿地一掌拍碎几案,戟指着苏文天厉声咆哮道:“颠倒黑白,谁构陷吾家大郎?说!有谁?” “鄙人区区百夫长,只知照旨行事,不敢有丝毫逾矩……”苏文天面露冷笑,缓缓卷着锦帛戒书成轴,不容置疑地挪揄道:“天家女郎,请接圣上《戒书》验明真伪,别再阻碍本使执法。” 刹那间,中堂喘气声声,不再有人出言。 唐睿听闻菩萨皇帝下旨绑他父子于朱雀台笞捶(打板子),不由得浑身颤抖着暗自哀嚎:这就是寒门身份失去了人权与尊严的悲哀,这就是礼法制度的残酷。 他知道,因为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儿童很早就参与成人的生产劳动,人们尚未发现儿童与成人的根本区别,根本没把“儿童”与“成人”这两个概念从“人”的概念中分离出来,而是把儿童视为“小大人”。正因为如此,上流阶层才流行男子虚十岁婚娶,女子虚八岁嫁人。 紫薇听闻自家郎君要笞捶三十,吓得浑身一软,紧紧抓住唐睿的左手腕斜倚床头立柱,不知不觉便将指甲刺入手腕肌肤。 “哎呀!嘶……”突然刺激了疼感神经的唐睿不禁惊叫出声,大吸冷气,一抖手便弹开紫薇的魔爪,扬着手腕见有三个血口子,便斜睨着紫薇嗔怪道:“你是老鹰变的吗?指甲真锋利,你看,你看,都流血了!” “奴婢……郎君……”紫薇呆呆地望着直冒鲜血的手腕,立马吓得脸色卡白,抖簌着说不出话来。 又气又好笑的唐睿砸出无数个卫生球,见紫薇除了害怕外,啥也不做,遂沉声吼道:“笨丫头,找布包扎呀?要干净的!” “哦。”紫薇慌忙一挺腰身,却又“噗”地一扑,“啊呀”惊叫着爬起来,手忙脚乱。又东一眼,西一瞅,翻箱倒柜,也没找着一块干净的布条,急得直在屋子里直打转转儿。 忽然,她抬手一拉绑在丫鬟髻上的蝴蝶结,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抓住唐睿的手腕,不管不顾地缠绕起来。 唐睿无奈摇头,却没拒绝,也没再说什么责怪言辞,只在暗中大叹:七岁小姑娘能有这般作为,已经不错了,若在前世时空,这般大的小女孩儿还在读一年级呐,遇到这等情况多半只知哭鼻子抹眼泪,呼天唤地了。 紫薇鼻尖冒汗,迅捷给那红红的彩带打了个死结便“噗”地一跪,叩首呜咽道:“郎君,责罚奴婢吧,呜……” 唐睿握着裹缠着丝巾的左腕,直勾勾地瞪着那红得象朝阳,在风中飞扬的红丝巾,眼帘晃动着另一个时空的红领巾,耳畔忽然回旋起前世时空那少先队辅导员的铮铮之言: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是用革命先烈的鲜血染成,代表着无数英雄的心血…… 见唐睿不声不响,紫薇心下更加惶恐,遂把额头碰得“砰砰”有声,哀嚎起来:“呜呜呜,奴婢不是有意的,求郎君责罚,呜……” 唐睿一愣,哑然失笑,轻咳一声,温和道:“紫薇呀,你咋成了磕头虫啦?起来,起来,本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起来吧,你是个女生呢,噘着个小屁屁真难看!” 心里却在邪恶大呼:啧啧啧,才八……呃,真确地说是七岁小女孩儿呢,小屁屁居然也长圆圆的,难怪流行八岁嫁人…… 这一刻,被苏文天将住的萧灵慧只顾呼呼喘气,不知如何自处。她肚里的胎儿似乎感应到阿娘的怒火,便大肆动弹,似乎在挥拳给阿娘鼓劲儿——阿娘,阿娘,别怕,别怕!强权出真理,打了再说! 对呀,既然《戒勒》里“贵贱既位,各有差等。俯仰拜伏,以明王度……”之圣言,老娘不敢去找季伯皇帝说理,收拾一顿这群鹰爪有何不可? 于是,她眉毛一立,“咯咯”一阵长笑后肃杀问道:“官家既书戒勒,定赐予戒尺,戒尺呢?” “来人,请圣上戒尺!”苏文天扬声高喊,气势很是嚣张。 “诺!”一个两米高的壮汉对着苏文天一弯腰抱拳,反手从背上的那个锦囊里抽出一根缠绕着细细密密牛筋的鞭笞,长约五尺,宽有寸余,厚有一分。但见他双手一托鞭笞,对着台城方向高举过头,三鞠躬后走到苏文天身后突然炸响大嗓门:“敬禀使君,戒尺在此!” 声音隆隆,屋顶灰尘簌簌掉落。 苏文天挥袖一扇,戏谑吩咐道:“去,将陛下戒尺俸给天家女郎检视!女郎该不会说这戒尺也是伪造吧?” “真也好,伪造也罢……”萧灵慧冷肃回应,半吐半留,俄而脸色一沉,愤然咆哮道:“本女郎耳朵没聋,此鄙汉故意大声惊吓本女郎,七长老,掌嘴,让他知道尊卑!” “诺!”唐不颠话音刚落,便传来“啪啪啪”的清脆耳光声…… 【ps:只为情怀,呕心写文,求亲们不吝收藏、推荐、票票,山夫大礼一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6章 笞捶、桎梏三日(二) “啪啪!”清脆耳光一响连着一响。 “吼吼!”咆哮声一声比一声沉闷。 “咯咯!”阿娘的欢快笑声里杀气凌然,却很有节奏感。 唐睿心里一荡,眼睛一热,跳将下床,落脚紫薇右侧速度弯腰,右手一探,便拽住紫薇右臂,拖着紫薇仿若“鬼子进村”一般轻脚轻手地来到门口,左手攀住门框,悄然探出脑袋挑眉望去。 只间一个两米高的壮汉仿若只大笨熊,把那硕大的脑袋左偏右外,粗长的双臂托着戒尺左挡右挡,肥大滚圆的屁股左扭右扭,但却无法避开影子般绕圈儿,绝不错打横肉脸的神奇手掌。 “放肆,还不住手!”身着绯色衣袍,唯独没穿甲胄的苏文天怒吼一声,脸一狰狞便飞腿揣向影子般呼呼移动的唐不癫。 “哈哈哈,来得好,老夫好久没活动筋骨了!”唐不癫长笑一声,电挚出腿与之对撞。但听得“砰”地一震,苏文天连退两步,摇晃腰身,浑身抖索着呼呼喘气。唐不癫依旧准时准点地扇了壮汉一耳光,声音不脆,但却轰然大震,肉感十足。 “哇呀!”壮汉惨呼一声,一仰首,便见鼻孔闪电飚出两股鲜血,直喷屋话,愁容一散,开心赞美道:“哪能呢?郎君是世上最最聪明,最最厉害之人了。” “是吗?”唐睿耷拉下无力脑袋,仿佛在躲避那阳光、那秋虫的一阵阵嘲讽…… 【ps:山夫躬身拜求亲们不吝收藏、推荐、票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7章 笞捶、桎梏三日(三) “头还疼吗?”紫薇把心乱了,神乱了的唐睿扶坐床沿,弯腰吭哧吭哧地脱掉他的皮靴,忽然像个大姐姐一般宽慰道:“等一会儿,奴婢把被子上的尘土扫了再躺进被窝。” 真成了乖宝宝,任由紫薇折腾一番的唐睿盖着被子,蜷缩着木木地望向蚊帐之是他和孙不二师尊保护着阿娘冲杀敌阵,还说……” “还说个屁,屁股又痒痒了?”萧灵慧美眸一瞪,又咯咯大笑道:“本将军主将,他俩一个是中军校尉,一个是护旗手,连本将军也冲锋陷阵,他们不该冲锋在前,阻敌断后吗?” “该,大是应该,嘎嘎!”唐睿点头大笑。 “算你知趣!”萧灵慧睨了唐睿一眼,叹息道:“大郎啊,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知道了!”唐睿无比认真地点头道:“这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是啊,就算他们是一群你眼里之纸老虎,可有礼法摆在哪儿呢,怎能招惹他们呢?”萧灵慧注视着唐睿语重心长说教道:“他们借口争相购买四轮马车之事儿,霸占那没完工之回廊胡闹,就是想让堡坞之人对他们出手……阿娘当初能忍下那口气,一是看在宗室亲戚份上,不予计较,让他们闹,反正咱们那马车还没造好,闹到开春,也没事儿。” “二来嘛,就是阿娘之身份始终被唐家族姥会怀疑,总担心阿娘为了天家利益而出卖他们,却忘记了父王给他们之利有多大……哎,这就是寒素联姻之悲哀,阿娘现是两边不靠之独人行呐!还好,有你老爹陪着阿娘,不然……可是……” 萧灵慧突然怒气冲天,恨声道:“宗室之人竟然使出阴暗手段,阿娘绝不容忍!既然你老爹已被唐家逐出族,宗室又欲害吾大郎,那就杀出一条血来,大不了,咱们一家到地府团聚!” 唐睿惊呆了,心在流血。 他没料到看上去娇柔的阿娘这般血性,没料到菩萨皇帝颁来这《戒书》给阿娘的打击这么大,情不自禁地恼怒起孙不二来,更是后悔自己一冲动就无大脑,其结果不但害得老爹陪上刑场,还害得阿娘如此心碎。 他镇了镇心神,努了努嘴唇,呐呐问道:“师……老不休与陛下关系如何?” 萧灵慧一愣,摇了摇头,笑道:“别担心,阿娘绝不让大郎受到超出心里底线之伤害。怎么,想搬师尊替你挡灾?” “大郎听他吹牛说:曾跟陛下棋,所以才这般问。” “苏文天虽然可恶,但他有一句话没说错。” “是吗,那句?” “陛下亲笔《戒勒》,已把你当成了天家宗亲之子来训诫、爱护,你的确应感谢圣恩。” “呃……莫非被陛下打屁股是一种福分,还要感恩戴德不成?” “大郎想想若是其他寒门子将临贺王世子打得掉了三颗打压,娘舅不认,后果会怎样?你没听闻‘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吗?哦,大郎年岁太小,肯定不知,没事儿,现在知道了也不迟。切忌,礼不可废,尊卑不可逾,这是天条!” “呃!”唐睿一僵,吸了口冷气,沉默了,悲哀了。沉默良久,又很不甘心地问道:“阿娘,大郎观天许多年,没见天能生子,为何人们要把耍流氓起家,带头打打杀杀之人当成天之子膜拜?难道他们忘记战争带来的大灾难了吗?可是很多人死尸骨不存了耶!” 萧灵慧“噗嗤”一笑,砸出一个卫生球取笑道:“大郎又魔怔了不是?你现在还小,不知能主宰他人生死之滋味儿。” 唐睿摸了摸脑瓜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装嫩问道:“就为争抢品尝主宰他人命运的滋味儿吗?那……那所有皇帝都不是人。” “对呀,所以才称为天子呀?”萧灵慧双目一亮,反诘道:“既然大郎已知天不生子,那你说天子还是人吗?” “哦……”唐睿若有所思,翘翘嘴角,一本正经说道:“他们是神,是恐怖之神!” “你怎能这样想呢?”萧灵慧露出惊愕之色,蹙蹙眉,耐心开解道:“蛇无头而不行,鸟无头而不飞,人岂能异哉?是故,先古有伏羲,而后有炎黄,无不是祖先遵循天道而行也!” “大郎知了,任何人族必须有领头人,才能找到前行的方向……”唐睿老神在在地点头道:“因此,人们才遵循森林野兽生存法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依靠强者生存是天道,否则,就该被吞噬,大郎理解可对?” “聪明,无愧于睿之名,咯……”萧灵慧眉飞色舞。 “难怪永嘉之乱,华夏北方女子被胡奴抓去夜泄兽欲昼杀食之……”唐睿闷闷嘟哝道:“原来是他们没跟随强者逃跑之故哇,哎,真可怜!” “你没见过血肉横飞之战场……哎!”萧灵慧幽幽一叹。 【求收藏、推荐、票票,山夫躬身拜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8章 笞捶、桎梏三日(四) 四个分不清男女的沙弥抬着一架青色顶子的肩舆,迅捷进到宽绰明亮的太极殿佛堂,突然一矮,齐齐对着对面中间那端坐在软垫佛榻上,仿佛紫色雕像般萧皇帝清亮唱喏道:“苏使君抬至!” 清癯白须的萧皇帝微微一笑,瞄了一眼正与他坐而论道朱异和顾协,赶紧一撑坐塌,刚站起身来准备作揖,忽闻一道悲戚的高喊声:“下臣苏文天拜见陛下,唐萧氏穷凶极悖,藐视圣恩,祈陛下严惩不怠!”言讫,脑门儿碰砸肩舆围栏的沉闷声“嗵嗵”大响。 “将苏卿抬上前来。”萧皇帝无悲无喜地一揖,不紧不慢地坐回三方镂雕莲花围栏的佛榻,缓缓传出低沉而苍劲的声音,瞑目沉思,回音袅袅。 “诺!”四位小沙弥打了个稽首,齐齐捧着抬杆一蹲身,又晃晃悠悠地抬着肩舆走向那高于地面约莫三尺的宽绰御台。 听闻肩舆落地,萧皇帝倏地睁开老眼,望向正襟危坐的朱异,面无表情吩咐道:“彦和(朱异字彦和)卿,劳烦尔去查看苏卿伤势。” “诺!”朱异一拱手,迅捷离席,施施然地走到肩舆前,俯视着苏文天肃然问道:“未知苏使君哪只腿被残?” “这只”苏文天哭丧着脸,一指半拖在肩舆里的左腿欲说还休。 朱异点点头,弯腰揭起绯色袍裾往上一抛,猛见苏文天浑身一颤,当即露出笑容戏谑道:“别担心,吾手无缚鸡之力。”言讫,便轻轻卷着黑绸大裤管至大胯,猛见左膝盖脑儿仿若一个碗大的青球,忍不住讶然出声。俄而故作镇定,缓缓转身一揖,道:“回禀陛下,苏使君左腿膝盖青肿似球,下臣无法判断轻重。” “嗯似乎伤得不轻。”老皇帝略沉吟,抖簌抖簌着长长的花白眉毛,无悲无喜地下谕道:“苏卿受苦了,先送太医院治伤吧!” “陛下”苏文天颤声喊了一嗓子,见萧皇帝脸色一沉,顿觉自己失礼于君前,赶紧补救道:“臣叩谢陛下圣恩!”哀哀心道:陛下偏宠天家人之习惯依然如故啊,本使不过一斋仗百夫长耳,怎敢多言,哎! 朱异对苏文天垂首无声,默然一礼,后退回席。 肩舆又一摇一晃地出了佛堂。 御案两端,那瑞兽造型香炉的兽嘴里不停吐出袅袅青烟。那烟啊一缕缕香得直透脑髓,一会儿让人格外清醒,一会儿让人晕晕乎乎。 “正礼卿,这事儿怎么看?”沉默良久的萧皇帝望向一身紫色官袍,老神在在,纹丝不动的六十多岁老者,话音似有不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89章 笞捶、桎梏三日(五) “哎——”灵机一动,腹有机谋的朱异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彦和卿何叹?”心情颇好的萧皇帝笑道:“可否须朕指点迷津?” “不是下臣之事儿,而是天家事务,本不该下臣多言,可”朱异佯装惶恐,半吐半留。 “咸以君德驭四海,克剪昏乱,济民康世,故能大庇氓黎,光宅区宇。”萧皇帝龙颜一拧,官方言辞张口便来:“帝王非一族,天家事也是国事,两位乃朕股肱之臣,有何谏言,当直言告之,何须吞吐不定?” “陛下圣明,臣深感惶恐!”朱异深度弯腰,浑身颤抖着高唱赞歌,故意把口水吞得大响,暗自窃喜:临贺王,本使君虽未能让那童龀半身不遂,但让唐家臭名远扬,顾老匹夫颜面无存,一箭双雕,接下来就看尔等之谋了。 自觉把戏做足了,朱异便朗声进言道:“臣闻欲筑高台者,必固其基;欲治洪涝者,必疏其河,牢其堤。陛下置谤木肺石,意在肃厉内外,礼法井然。今《戒敕》唐家小郎,乃小惩大诫,昭彰礼法。臣虽下愚,不敢谀承,陷主不义。故,冒死进言陛下:当谕旨天家闲散子弟,明日午时前往朱雀台观刑,警醒或小有犯法,或欺罔者自我惩纠,方称天下之楷模也。” 萧皇帝凝神沉思半响,对着顾协笑道:“彦和卿之言何若?” 先蛊惑陛下,让老夫收其螟蛉,后又怂恿陛下,晓谕宗室前去观瞻,这般不予余力地通过打击唐家,污老夫之清名,陷老夫于不义,古来奸佞,莫过于此也!顾协心中一叹,拱手肃然道:“以铜镜可以正衣冠,以事例可以明礼法,彦和使君之言大善也!不过” 顾协略一停顿,便惶恐奏报道:“臣重阳去趟茅山,闻唐家小郎已是江湖奇人‘不二鬼手’之关门弟子,臣身兼多职,恐无暇教导唐家小郎,尚请陛下体谅老臣苦衷,再择高师教导之。” “哦,知了!”萧皇帝一愣,错愕张嘴,俄而又甚是不悦。略一思量,便无悲无喜地一揖,征询道:“两位卿家当为直臣楷模,不知可派谁去执法?” “此乃陛下家务,外臣当之,恐惹非议,当遣内臣前往。”领教了朱异辛辣手段的顾协一拱手,抢先进言。 老匹夫,狡猾如狐又如何,圣意已动,尔回天无力咦,陛下似乎心有疑虑?吾之言没漏洞呀?用余光偷窥着萧皇帝的朱异心下忐忑,不敢再多言 此刻,在萧灵慧面前只差把小胸脯拍塌,信誓旦旦说只要不伤筋动骨,绝不惧怕三十笞捶的唐睿猛地掀开那紫色锦花被子,倏地从他幼时睡觉的床榻上翻身坐起,全身冷汗津津,心中纷乱如麻地闭着眼睛,一幕又一幕地回放着梦中场景—— 一波又一波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接着便一队又一队骑兵挥舞长刀,嗷嗷大叫着相向冲锋,马蹄轰鸣,刀光纵横,红雾升腾,头颅乱飞。而他却被四个相扑手一般的肥肉大汉按在那四周挂满头颅的高台上,仍由那满脸横肉的壮汉一边对自己狞笑,一边挥动着戒尺恨恨地打在屁上。 他呜咽嚎叫,挣扎不休。 突然,他感觉膻中穴的那缕血丝倏地飞入丹田那团无形的滚烫里“轰隆”一炸,四顾热流像闪电一般冲向四肢,刹那间,电蛇把四个相扑肥男击成羊癫疯患者,浑身抖颤,口吐白沫。遂毫不犹豫地使出鲤鱼打挺,又腾空飞去 “咦,郎君今天这早就醒啦?”埋头坐在窗边刺绣的紫薇听见响动,赶紧装过身来,将手中那两个竹片制作的团面扎花绷子往背后一藏,扭扭妮妮地露出甜甜的可爱笑容眉毛一扬,关切道:“还没到申时呢。” “哦”唐睿回过神来,睁眼见窗外阳光明媚,没像往日那般高声吟哦着那啥“睡足”c“日迟迟”什么的了,却苦涩一笑,举袖一擦额上冷寒强镇心神。然而,梦里那“嘿嘿嘿”的狞笑声;“啪啪啪”的戒尺炒肉声;“叮里当啷”的刀枪碰撞声;“唔哩哇啦”的凄厉惨叫声仍在耳边回旋。 “郎君还睡吗?”紫薇见唐睿没想往日那般调皮,大是惊讶。遂赶紧将手中的扎花绷子王窗台上一搁,快速走到床沿,拉着那掀开的被子往唐睿身上一盖,小大人儿般嗔怪道:“单衣呀郎君,快躺回!外面虽是太阳天儿,可这风却是凉沁沁的,若冻出个三长两短,奴婢怕是一顿板子少不了。” 唐睿闻言,呲牙咧嘴,傻傻一笑,心里顿觉暖呼呼的,无法用言辞来表达,遂默默地钻进了被窝,乖乖地闭上眼睛,暗自猜测梦中预兆。 是本少胆怯了吗? 可那弥天漫地的血腥气息啊,扑鼻而来的龌龊臭气啊,很是吓煞人也!嗯,这显然是自己前世的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可那台子跟朱雀台一模一样啊?噫!莫非是侯景乱建康时的场景? 已滑入灾难之中的南梁王朝啊,本少是弃你呢还是挽救你?若历史没改变,本少到那时该满二十岁了,可一个寒门身份定然难掌军权,何况那些镇守州郡的亲王们,无不希望菩萨皇帝早死早投胎啊! 想那侯景反梁,初渡江时只有八千士兵,马数百匹。渡江后,士气大振,便立即进攻建康。那想坐龙椅想疯了的萧正德早与侯景勾结,却被菩萨皇帝派去防守宣阳门。于是,萧正德大开城门,迎接侯景入皇城。骄傲自大的菩萨皇帝这才慌忙领着十几万男女和两万甲士防守台城。 结果,台城攻破,躲进台城的几十万男女只剩四千来人,菩萨皇帝也被侯景丞相囚于太极东堂,活活饿死。之后,侯景丞相杀死萧正德皇帝,又立太子萧纲为帝,不久又杀了萧纲和太子萧大器。 于是,侯景终于猕猴而冠,坐上皇帝位,专门从事烧杀掳夺。将华夏政治c经济c文化中心的建康弄得几乎荡然无存。江南赤地千里,人烟罕见,白骨成堆。而镇守各州的梁朝宗室诸王却在骨肉相残,互相厮杀,不久后同归于尽。如此结局,昏庸无能c养寇为患的萧菩萨九死不能恕其罪 皇帝佬儿,史书记载没错,你就是一个伪装慈善,实则心狠手辣之辈。本少不就是揍了一群连七岁孩童也打不过的宗室粉郎吗?不自省宗室子弟之衰败也就罢了,反正你昏庸无能,可要打本少三十板子,桎梏三日,这就是你太狠毒了! 还好本少刚满百日就开始淬炼筋骨,三十板子,本少接着就是,桎梏三日,本少受了,还好你没要了本少这大好头颅,但本少绝不感谢你为何本少一想到建康城里,虎狼横行;神圣庙堂,变成兽军恣意寻欢的兵营;富饶的江南一片荒凉,无辜的华夏儿女白骨于野心里咋这么堵得慌呢? 反躬问心,本少打心眼儿里不承认是南梁之人。尽管本少重生后就立下文武双修,练就一身武功的志向,但要舍身成仁也要去手刃反贼,本少死也不会这般壮怀激烈。哎!本少又举棋不定,犹豫仿惶,四顾茫然了哇! 哼!为了江南那些刺草之民,本少今儿下定决心要对不起你萧菩萨,要去蛊惑老爹,帮助老爹奋力上爬,抢下汉中作为根据地,若能达成,本少还真的谢谢你这一顿板子,否则,本少爷还真不会这么早就下定决心反呃不,是立下当反贼呃不,怎能说是反贼呢?应该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是起义,本少是立下推翻蒋家呃,是推翻萧家王朝的志向,嘎 千般思虑,万般谋划的唐睿面露微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申时初刻,骑着高头大马的宦官接连不断地出了皇宫,飞奔至萧氏宗亲各大王府,引得建康城郭里的各条路道鸡飞狗跳。 “奇迹呀,从没见过如此多的传旨宦官,台城出事了吗?” “人活七十古来稀呀,今上已是杖国之年了吧!” “意思是” “没意思,没任何意思!” 建康城里的好事者都在议论纷纷,有人甚至开始怀疑他们的菩萨皇帝突然驾崩。有一些眼力差,看不出端倪的衙门官吏没听闻丧钟敲响。又见台城宦官四出,无不神色凝重地猜想着古稀之年的今上已病倒在榻,眼里透出哀伤神采,纷纷派出衙门仆役四处打探。 没过多久,消息便从各大王侯府邸流传而出——圣谕天家闲散子弟,明日午时通通到朱雀台观刑。 刹那间,建康城的官吏府衙都震动了。 消息最为灵通的各大高门府邸的纨绔们,坐的坐车,骑的骑马,纷纷到平日里交好的王侯府邸打探谁在朱雀台受刑?为啥要闲散的宗室子弟都去观瞻受教? 当喜笑颜开的宗室子弟,眉飞色舞告知他们是唐家堡坞那令人胆寒的‘阴险童子’受“笞捶三十,桎梏三日”之刑时,无不跟那些得到圣谕的宗室子弟一个样儿,大都对着台城皇宫大礼一拜,欢呼——“万岁,官家圣明!万万岁!陛下英明!” 窝窝囊囊躲在世子府里无脸见人的萧见理拜接圣谕后,立马手舞足蹈地出现在世子府的奴客和婢女们面前,耀武扬威起来。当即咋咋忽忽地坐上肩舆,露出顶天立地豪气,让十二生肖娇娘抬着他,鼓乐喧天地直往她王母佛堂方向而去。 那知在距离佛堂还有百余米时,就被他王母身边的宦官谄笑着拦住谀言道:“王妃心疾犯了,不便见任何人。” 欣逢喜事儿不能与自己最爱之人分享,憋闷的心绪很难用言辞表述。萧见理当即气得鼻青脸肿,一拍肩舆围栏便戟指着宦官厉声咆哮道:“你个媚上欺下的无耻宦官,本世子若非看在阿母之面,早就将尔剁碎喂狗。哼!我们走,先向父王报喜去!” “诺!”得令的十二生肖娇娘齐声一应,旋即又吹吹打打地抬着萧见理,直朝临贺王宫殿走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0章 眼泪、威力炸弹 阳光暖洋洋地爬进窗户,在中堂里画出柔和的金红方块,轻掠在江妾妃那风韵犹存的身上,犹如一幅油画作品。 她望向中堂大门,眼眸幽深如寒潭;任由老泪滑落木然的、已生皱褶的脸庞。愤恨与幽怨交杂,鼻涕与眼泪齐飞,凄凄惨惨寂寂。 久劝无效的贴身侍女荷叶只得陪在一旁鼻子一把泪一把,似乎比江妾妃还要伤心。仿佛一股绿风卷进门来的绿叶见状,讶然惊呼,中了定身法一般呆在门口,进退不得。 “咦?娘咋哭起来了,没事儿吧!”端着架子,衣袂飘飘随后而入的萧山笑嘻嘻将绿叶拨在一边儿,屁颠屁颠地跑到江妾妃左手边,大咧咧地往坐垫上一趴,嘻皮笑脸请安道:“山儿见过阿娘。” 转头看见萧山依旧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儿,江妾妃右手一探,抓起案上茶碗儿就要砸去,忽觉不妥,遂顺势砸在向堂中。只听得“啪”一响,屋内屋外都安静了。 萧山浑身紧张,一脸酱紫,张嘴呐呐难言,只得呼呼喘气。心里对唐睿骂翻了天:有没有天理,你不是很能很妖孽吗?为何挨陛下板子却连累本郎君差点被砸?合该!打得好,打少了,应该五十……不,三百笞捶,看你今后还怎么拽! 江妾妃一想到她那外孙就要按在朱雀台上打板子,粉嫩的屁股皮开肉绽,血肉横飞,还要桎梏在笼子里,犹如野兽般示众三日,陡觉心尖尖都在撕裂,痛的直打哆嗦。 那也是鄱阳忠烈王之外孙儿啊,他三官儿皇帝怎这么狠心?遂往几案一趴,放开声嗓嚎哭:“我那七岁的阿睿啊!我那小胳膊小腿儿的阿睿啊!我那苦命的阿睿啊!哟哟哟……真狠心呐……哎哟哦……” 荷叶见娘主又哭开了,心里堵得慌,顿觉再也无法呆在这里,便悄悄一抹眼泪,什么话也没说就提了个水壶出门而去。 萧山看了看哭得山呼海啸一般的的母亲,顿觉心脏一炸,细碎细碎,撕搅般疼,当即没好气说道:“哭什么哩?圣旨一下,无可翻转,哭有何用?阿娘若为这事儿哭坏了身子骨儿,出了个三长两短,不定有多少人暗自高兴哩!” 江妾妃闻言一愣,打了个寒噤,浑身麻木,想到宝贝儿子即将出为汉中险地郡守,却稀里糊涂,茫然无知,头一次体会到了苍白无力是怎样一种感觉。那些她本以为会终生难忘的人与事,猛然在脑海中化成一片乳白色的雾气,旋转着,旋转着,只剩下片段…… 她不愿就这般流失,想抓住那些记忆,立时抬起蒙眬双眼,转首注视着萧山努力睁大老眼,想从萧山身上残留着的夫君特征里记住昔日苦痛,昔日的野望。 那一年……天监四年吧,而立之年的夫君来到郢州,慕其名来到江家堡请先君出仕。就在先君狐疑不决时,自己那长兄倒是热心的替他张罗,想将自己献给了鄱阳王来固其位。 谁叫自己是庶女呢? 那一年,我十四岁,却喜欢上了先君的一个学生——杨道明。然而,自家长兄用了一些卑劣的手段,趁鄱阳王醉酒之后抬入我闺房。在我最激烈抗拒之时却被英武的鄱阳王她压在身下,听我求饶后又毫不犹豫封住我的嘴,扒光了衣物……没有婚礼,没有祝福,什么也没有就糊里糊涂地变成了鄱阳王之小妾,排行老五。 白天,鄱阳王温文尔雅,卓尔不凡,与先君畅谈古今。夜晚,却在我身上一次又一次放纵。 半年后,我似乎习惯了被压着的感觉、习惯了他的放纵冲撞之下,灵魂高飘在云端的感觉。那时,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抓住这个男人,这就是我一辈子的依靠。女人对有些事儿似乎天生就会。 于是,我认识到一个残酷的真理:女子,不被男人骑不行。妾,要想在家中取得地位,不被撞出儿子更是不行。 于是,什么端庄贤淑,什么三从四德都不管了,咬牙将那强壮的身体拥在自己怀里,把精华留在自己身体里。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之,非让他夜夜四肢……呃不,是五肢软了才让其睡去。那种滋味儿,如今想起来还让人脸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也让他对我情最浓,我对他也爱最深,力争做一个最好、最贤惠、最温顺的快乐小妾时,却意外怀上了灵慧,便被送回建康,终于跨进了鄱阳王府。 从此以后,我便带着五娘的名头待在这幽静的王府小院里安安分分地哺育着小女儿,静静等待他的恩宠。结果一等就是七年多,还好,他终于给了我一个儿子…… 萧山望着江妾妃那漆黑深邃的眼眸,有一种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感觉。心下一慌,赶紧趴伏在地叩首道:“阿娘,你想哭就哭吧,别这样看着我。” “你阿姐对你不好?”被儿子打断回忆的江妾妃忽然无悲无喜问道。 “呃……”萧山想起小时候,他和阿姐闹别扭,阿姐总是拿着他喜欢的布偶等着她认错,可他就偏偏不主动服软,最后总是把一切都给了他,自己什么也不留。遂支支吾吾道:“阿姐对我很好。” “圣谕你接了吗?”江妾妃声音有些渗人。 “接……接了!”萧山的心一直往下沉,局促不安。 江妾妃见状,忽然就有些心软了。遂深吸一口气,带了点人气味儿说道:“没道理总是让阿姐一次又一次迁就你,而在她遇到麻烦时你就无动于衷吧?” 萧山僵僵地跪在一旁,忽觉一股压迫感隐隐山一般压来。一边是管家的圣谕,一边是阿娘的要求,他不知如何伸出援助之手。遂期期艾艾问道:“阿娘,儿就一个宗室闲散子弟,儿如何帮?” “混账!”江妾妃忽然一拍几案,恨铁不成钢地咆哮道:“你不是有一群狐朋狗友吗?打探消息不会?弄清事情原委不会?然后告知你阿姐也不会?” “这……” “这什么这?”没等萧山转过弯儿来,喘了口气的江妾妃接着吼道:“你姐夫出为汉中校尉之事你已知?可你知道谁去接汉中郡守吗?是你!你一天到晚胡乱厮混,刀架在脖子上了还不清醒,我怎生你个混账儿子……” “啊——”萧山一惊叫,便浑身颤抖起来。 “呜哇——我之命怎会这样苦啊……呜呜呜……”江妾妃想到不学无术的儿子却被发配到已丢失大半的汉中险地做浊官,女婿发配去做校尉,活脱脱是让她老了无依无靠哇。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的心很堵很堵,很悲很悲,很急很急,很痛很痛……然而,她似乎除了继续哭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绿叶见娘主不哭了,心里刚松一气,却没料到与郎君说了几句话又嚎啕起来,立时六神无主,惶惶不安地眨巴着一双美眸,渐渐鼻腔一酸,眼球一热,泪水便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噢……”突觉浑身燥热,心神意乱的萧山右手一拉领口,摇着脖子长出一气,“咕咚”吞了口涎液,闭住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心里却倒海翻江般消化这意外消息。 退守汉江的汉中郡守府时刻处于北魏刀兵之下,谁这么缺德举荐本郎君出任那郡守之职,这是成心让本郎君去送死……啊咿~!莫非是王母?有可能!不然阿娘怎会哭得天塌地陷,真正伤心,哭声炸得耳门发麻,心尖乱颤,只差跟着流泪了,这可是父王过世也没有的情形呀…… 官家打阿睿板子算个屁事,哪怕把他那小屁股打肿象面团,打烂成瓜瓤,只要不伤筋动骨,得官家教训一顿算是福缘,算个什么?宗室里的三代子弟可没一人有这待遇呢,他一个寒门子却得到了,将来前途大着哩,说不定阿娘心里还在窃喜呐!可她这般伤心流泪,定然是王母出手了才明知出仕汉中,有去无回,但却说不出拒绝之言,只得借阿睿之事儿发泄那极端不满之心情了。 他虽然明白了阿娘的苦心、忧心,但庶子身份在这严酷的现实里,必须靠自身能力去打拼前程。一时之间,发现自己的心绪也是坏到极点,真不知用什么言语去劝慰、安抚阿娘那颗受伤的心。 因为他知道:自从父王薨于任上的那一刻,这一房的主事人就是他,无论家里还是家外,大事小事儿都该一肩挑了。他应该承担起对阿娘的赡养之责,应该不辱鄱阳王子身份,应该为子孙后代拼搏出一个体面身份和悠游生活。 此刻,萧山的心绪陡然处于昂扬状态里。他想到父王过世的这七年时间里,每当生活的暴风雨袭来之时,他那颗年幼的心总要为之颤栗,然后便迫使自己硬着头皮去经受捶打。 一次又一次,他的心脏也渐渐地强有力起来,并在一次次的磨难中也尝到了生活的另一种滋味。 他觉得自己是有女人的人了,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致使他正一步步迈向了成年人的行列,也慢慢懂得人活着,就得随时准备经受磨难。 他已经看过一些书,读了一些朝廷法令,渐渐明白人不能拼身份而有出息。无论刺草贱民还是王侯子弟,都要在自己的一生中经受许多磨难…… 荷叶终于提出水壶进来了。 萧山一看见那别致的长嘴铜壶,旋即想到那便是唐睿的妖孽见证。遂赶紧站起身来,闪身到江妾妃身后的博古架里拿出那盒“唐家极品”香茶,拿下两个金丝花纹盖碗儿。笨脚笨手地举到他阿娘眼前,深度弯腰,腆着笑脸谄媚道:“阿娘啊,看儿给你泡茶,泡绝绝对对的香茶。这可是从阿睿哪儿学来的哩,很有趣哦~!泡出茶汤来很香很香哩!” 见宝贝儿子听闻出为汉中郡守之职后却没像往日那般要自己去求陛下推卸,还想法逗自己开心,江妾妃忽觉宝贝儿子长大了,也懂事儿了,顿时老眼一亮,忽觉自己这一场眼泪没白流。遂吧唧着嘴,抬手在萧山头上抚摸了半大,心里一热,哽咽道:“我山儿……长大了……” “那当然!”头皮发麻的萧山大感受不了,倏地直起腰来,信誓旦旦保证道:“儿一定会建立父王一样的功勋,名传千古!” “那就好,那就好!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求收藏、推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1章 羞恼、大闹佛堂(一) “圣谕:朕以寡薄,昧于治方,取监前古,懔若驭朽。思宗室良莠,当振之育德,去戾养仁,尊礼尊纲而明惭照远。宗亲灵慧子睿,罔渎礼法,以卑攻上,旨令笞捶于朱雀校场……观刑受教,自省自察,修仁去戾,不求闻达。详列心得,以时奏闻,垂范于天下。钦此!” “侄子(侄孙)领旨谢恩!”立时,五六十位鄱阳府子弟一齐叩首参拜,声震学舍,惊得树梢停歇的鸟雀“扑棱棱”乱飞,甚是闹热。 平日里一个个耀武扬威的,还不是要跪在本使脚下,嘿嘿!那宦官望着参拜的王子王孙一嘚瑟,遂一边卷轴圣谕,一边摇着头高声抱怨道:“嗨!这学堂建在湖畔,清幽倒是清幽,可也太偏了,害得咱家走恁多路。” 见宦官和四位斋仗转身离去,王子王孙们迅捷翻身爬起,齐齐欢呼雀跃,乱哄哄一片。 萧映雪斜依在二楼的女子教室门框,耳听着院内宦官那尖利的宣旨声,呆傻了。站在一旁的几个女孩子没绷住,都不禁失笑出声。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堂妹更是低声咕哝:“官家太偏心了!为甚旨令兄长们去观刑看热闹,不宣吾等前往呢?” 她话音落下,萧映雪像是只屁股着了火的猴子,窜过去就是给那小脑瓜一巴掌,怒嗔道:“这是鄱阳王府之耻,尔等还有心思去看热闹,羞耻之心何在?”言讫,怒哼哼地转身回到自己案牍,捡起书籍笔墨放入竹篮。室内的二三十位姊妹都噤若寒蝉,不敢做声了。 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娘悄悄上前,狠狠地在她背上拧了一下。等萧映雪扭脸过来,眼眸立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神采与之对视着嬉笑道:“郡主要提前离舍吗?” “怎么,小姑要阻止?”萧映雪没好气反诘。 “哎,哎……”那小娘赶紧摆手,辩解道:“我哪敢阻止,只不过想搭郡主马车回院而已。” “小姑你……嗨!”萧映雪望着比自己年长四岁的小姑萧灵燕,喟叹着一字一句道:“若你不怕姨婆唠叨,就一同回吧!” “好哩!”萧灵燕欢呼一声,便回望着侍候在自己案牍边的丫鬟咋呼道:“百灵,快,快快收拾!我们回家啰!” 萧映雪一笑,扭脸对自己的两位贴身丫鬟吩咐道:“彩儿,让霞儿收拾,你先去叫车夫准备车架。” “诺!”彩儿到了个万福,转身一溜烟儿跑出教室。 “陛下劳师动众,怎可只判罚三十笞捶呢?看着不过瘾啊!” “那小贼不是说满面桃花儿开吗?明日定是菊花朵朵艳啰。” “哎哟,恶心,真恶心,嘎嘎!” “……” 萧映雪和萧灵燕两姑侄在背着书篓丫鬟的簇拥下,沿着楼梯下到内院,却刚好遇见萧阳、萧鹏、萧朗三人聚在楼口处对唐睿叽叽歪歪,唾沫飞溅,肆无忌惮谩骂不休。 “砰!季兄,你……你们三个都是大笨蛋!”站在楼梯上的萧映雪一跺脚,戟指着萧阳怒声咆哮。 萧灵燕脸露诧异之色,不可思议的看着萧映雪。 萧阳见是自家阿妹,一下子更是耗子见了猫似的,腆出笑脸谄媚道:“哎哟,阿妹呀,你这是提前回府吗,就不怕被阿母责罚!” “别说那些没用的!季兄将是结婚之人,怎地也这般没脑子?”萧映雪气冲冲问道:“你们三人去欺负小木匠,却被小木匠逆袭,怪得着谁?现小木匠受笞捶之刑,你们幸灾乐祸,无可非议,但你们想想小木匠教训了谁才招来祸殃,是临贺王府世子萧见理,听清楚没?是宗室人人厌恶之萧见理!尔等这般高兴,莫非也要学那恶魔去欺负宗亲女儿?” “呃……”王府三恶少齐齐一愣,他们曾在仙霞寺见到那远房萧喜儿时,还真商议过抢回王府来玩耍,只不过被萧见理抢先出手了才没了机会。否则,那祸害宗室女儿之恶名还真落在他们三人头上了。不过,萧见理也忒恶毒了,人家不从,居然把美人儿烧死,尸骨无存呀,多可惜! 但见萧朗仰头,讪讪问道:“你为甚要袒护小木匠?” “本郡主就袒护他了咋滴~?因为小木匠比你这个香包儿郎惹人喜欢!”萧映雪俯视着萧朗,傲娇道:“退一边儿去,别挡了本郡主路道!” “你……你……”被呛得面红耳赤萧朗一指萧映雪,气得张口结舌。俄而,又嘎声怪笑着挖苦道:“莫非咱鄱阳王府之飘雪君主居然看上了一个小木匠?” “大胆!啪!”萧阳怒吼一声,顺手便是一耳光,扇得萧朗东摇西晃。 “啊~!你……”萧鹏一指萧阳,张口结舌,脸色阴沉。 “哇——你打我!”萧朗捂着左脸,望见萧阳脸色狰狞,呼呼喘气,杀气腾腾,当即觉得很委屈,便呼地飚出眼泪哭喊道:“你打我,你打我,呜呜呜,我找王妃……不!找老祖宗评理,呜呜呜!”言讫,放声大哭着转身跑开。 见萧朗跑远,萧鹏的脸色居然缓和了下来。遂闭上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嘟哝道:“十三官,十八官不就是舌毒了点儿,打他耳光作甚?” 见十五堂弟忽然生疏官称,萧朗看了看自己还有点儿麻木的掌心,恨声道:“十五官,这不是舌毒,是侮辱阿妹!” “打得好!季兄对阿妹真好!”被惊呆了的萧映雪这才醒过神来,旋即欢呼着跑到萧阳身前马虎一礼,开心笑道:“放心,阿妹去给阿母说清原委,绝不让季兄受连累!” 萧鹏静心一想,觉得萧朗这话若传出王府,的确有损萧映雪名声。也跟着起哄道:“是啊,是啊,十三官别担心,小弟也会禀直佐证。” “呵呵,十五官好意愚兄心领了!”萧阳落寞转身,扬长而去。 “哟呵,没看出十五官儿居然不再乱叫十三哥了,可喜可贺!”萧映雪见萧鹏官称在口,心知肚明王府里的三大恶少已经生分,立即出言戏谑。 “十三官要成亲了,愚兄这是守礼呀?”萧鹏眨巴着眼睛干干一笑,挪揄道:“我可不想步入那小木匠之后尘!”言讫,拱拱手便“嘿嘿”一傻笑,转身离开…… 官家《戒敕》十五女郎之夫君和长子,明日受刑朱雀台,宗室闲散子弟都去观瞻受教一事在鄱阳王府一传开,整个王府如同地震。除了江妾妃对官家腹诽抱怨着哭了两嗓子,其余人或错愕、或冷笑、或发出几声嘲讽之言……精彩纷呈的神色难以叙述,各种各样的心思无法窥探。 接到圣谕,丰城夫人那个乐呀,第一时间赶到佛堂,沉痛向王府里的大主宰、老祖宗刘太妃禀告了这事儿。不一会儿,武林夫人、宜丰夫人(宜丰侯萧循之妻),谢王妃也随之而至。 “别多礼了,起来说话。”刘太妃望了望趴在身前请安的三大夫人客气道,甚是不悦。心道:府外发生了这大事儿,除了在上府学的王子王孙们,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得知……遂面无表情问道:“你们五姨娘知道这事儿吗?” “应该知道了!”按老规矩寻着自己蒲团的丰城夫人刚一跽坐,便快嘴回禀。 “哦……”刘太妃阴阴应声,忽然扯扯嘴角,叹息道:“本宫上午才将萧山出为汉中郡守之事儿告知她,下午又来这事儿,嘶……也不知官家是咋想的,怎可让萧山那纨绔出任汉中郡守呢,这不是……哎,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王妃,范儿来信可言及举荐萧山之事儿?” “没……”谢王妃一愣,下意识一应。俄而笑颜一开,喜庆道:“好事儿啊,守蜀必守汉,伐魏必守汉,陛下能将这兵家必争之地交给二十三官去镇守,可见他已得陛下看中,夫君再无后顾之忧了!” “王母,妾想问:明日王府子弟真要去观瞻受教吗?”王府里最为安分守己的宜丰夫人蹙眉问道:“那可是十五姑之夫君和大郎耶!” “圣谕一接,无可更改,莫非嫂夫人想忤逆圣意?”不怀好意的丰城夫人立马挑事儿,打压之意昭然若揭。 “也不知我家夫君是否到了交州,书信不见,真令人担心呀!”武林夫人立马转移话题,甚是乖巧。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刘太妃打着稽首,老脸凝重,呼了声佛号,左手母子和食指遂不停地捏着那吊在脖子上的一颗又一颗佛珠儿,气氛忽然沉抑庄重起来。 王府里能来这佛堂议事的三大夫人见状,赶紧垂目望胸。似乎都在自卑自己的胸脯不够丰胰,羞于见人。唯谢王妃是一副泰然的样子坐在一侧。 谢王妃虽怕让她们谋划良久之举荐妹婿出任汉中校尉之事儿化为乌有,但她却最晓得老太妃的性子。假若只是自己府里之人被官家训斥,关起门来教训一顿就好。陛下把十五姑家大郎和夫君拘到朱雀台笞捶也就罢了,还要桎梏三天,让人观瞻,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儿呐,老太妃不揣度清其中要害,是不可能后拿出解决办法的,毕竟涉及面牵涉太广了。 官家突然下旨萧山出为汉中郡守,莫非是要教训妹婿一顿……嗯,有可能,但唐家已经把他逐出就走了哇?这……难怪都说伴君如伴虎,真是圣意难测啊! 【求收藏、推荐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2章 羞恼、大闹佛堂(二) “十一媳,你怎么看这事儿?”瞑目捻着佛珠沉思良久的刘太妃倏地睁开老眼,望向丰城夫人突然发问,老脸紧绷。 “啊~!媳媳觉得觉得这事儿陛下大概c可能是借此事训戒宗室子弟”丰城夫人见王母问话,心脏噗嗵,脑袋一懵,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地应答了一番,屏息敛气,忽然后悔最先来禀告了。 她心念又一转,思忖:若不抢先前来,岂非更让人怀疑身为中书舍人之妻,若非参与了陷十五姑夫婿和大郎于不义之事儿,怎会故意姗姗来迟? 想到这,又赶紧老实补充道:“昨晚夫君回来倒是说了,丁充华黄昏十分去了皇宫,很可能是因为重阳节临贺王和邵陵王联合上书陛下,严惩十五姑家大郎不遵礼法,凶残无比,打伤十多位宗室贵胄之事,眼看一旬将过,陛下仍留中不发媳也就出言提醒他谨慎避嫌,别参与其中。” 刘太妃老眼精光一闪,内心恼怒,面无表情,缓缓问道:“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临贺王c邵陵王要整治十五姑一家之事儿了?” “这夫君觉得陛下无意,是故未能禀告王母”丰城夫人忽然打了个机灵,浑身一颤,暗叫不好,立马大礼参拜道:“媳也是昨夜方知。” “哦”刘太妃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太严肃,遂舒缓了一下绷紧的老脸,瞄了一眼四位儿媳柔声问道:“那说说,你父王安排十一官儿进入台城出任中书舍人,其目的何在?” 三位夫人,一位王妃无不面面相觑。她们都知王父请求陛下封十一官为丰城侯而出任中书舍人,其职责就是为王府探知陛下动向,说得好听,是紧跟陛下脚步,说不好听,就是鄱阳王府安插在陛下身边的耳目,这叫她们如何说得出口。遂都学丰城夫人参拜于席,来个闷嘴儿葫芦。 刘太妃阴阴一笑,注视着丰城夫人问道:“你是十一官儿之妻,又是朱家才女,应该明白其中深意吧?” 丰城夫人忽觉夫君对于王府来说,已经失职了,顿觉压力山大,更觉父王安插夫君作间,很不公平。遂心一酸,闪烁着泪花哽咽道:“王母在上,媳觉夫君失职,陷王母于被动之境,是为不孝” “能明白就好!”刘太妃截话沉声一叹,有意无意问道:“听说你月初将一对朱姓童男童女送至朱异府邸了?” “呃”丰城夫人一噎,赶紧道:“是阿父在族中选出一双聪慧童子,想让朱异调教成才。” “是吗?咯”刘太妃冷笑两声,冷然轻语,重重敲打道:“不是送去给朱异那奸佞小人祸害便好,朱家五百年才出了这么一个朱异人,是该多加亲近。但是,若你想与之攀交,那就另立门户吧,我鄱阳王府养不了你这条大鱼!” 这台词有点熟悉,丰城夫人顿时汗毛竖起,鸡皮疙瘩簌簌直冒,连连叩首道:“不敢!不敢!” “呵不敢?”刘太妃连连冷笑,拉着脸训斥道:“朱异是真小人你不会不知吧?先夫安排十一郎官出为中书舍人时,给你俩详细讲了制衡之道,叮嘱你:若十一官与朱异对立太过激烈,须你出面斡旋,现在倒好,居然斡旋成同流合污了!” “没,冤了!”被压迫得心惊胆寒的丰城夫人哀嚎起来。 “冤?哼哼,陛下秉性有谁比本宫更了解?你当那宗亲子弟打架,不准侍卫出手之训戒是白来的?那是汲取前宋宗室之祸乱教训呐!” 刘太妃气得发抖,大喘一气厉声呵问道:“临贺王世子十六岁了吧?那天去唐家堡坞闹事儿之闲散宗亲子弟,最小年龄也是十三岁了,却被一个七岁童子打得狼狈逃串,鼻青脸肿,你认为没有朱异那奸佞从旁蛊惑,陛下会这般不顾颜面也要发出《戒书》?你真当本宫是老糊涂?这个时候,萧泰干甚去了,说!” “媳不知,媳真不知!”丰城夫人浑身颤抖,哀声狡辩。 一旁的谢王妃见刘太妃气得够呛,连忙上前抚着刘太妃的背,劝慰道:“阿母,既然事已至此,生气已经没用了,或许十一官被陛下指派了其他重任呐!” “是吗?”刘太妃舒缓舒缓了激动情绪,幽幽道:“你们是否都觉得陛下今儿是惩戒唐家父子,与王府无关,不必让我这老婆子提前知道对吧?若明日忽然降旨,说嗣王在益州自立,捉拿满府老小入大狱,你们又该如何?” “这不会吧?”谢王妃心里一慌,颤声置疑。 “哼哼,不会?前太子之死因何?”刘太妃鼻孔发音,阴测测言道:“太子仁厚于民,纯孝于母,与陛下政见对立,不亲于父,帝乃不喜。小人趁隙栽赃,埋鹅启兴,再加奸佞蛊惑,圣心动荡。故有荡舟寝疾,命赴九幽之难也,汝等以为鄱阳王府比太子势力更强c更大?” 听闻王母道出真相,几大夫人无不脊背发寒,浑身颤抖。她们都深知天家从来无亲情,何况陛下屡遇刺,虽是礼佛更重权,疑心几重又几重。故只信高秃,亲宦官,用朱异,眼下那萧纲太子之处境可明摆着哩,鄱阳王府怎能不谨小慎微? 就在这时,佛堂外传来萧朗的歇斯底里嚎叫声:“祖母啊,呜呜呜,十三官打人啦!” “啊!”佛堂里的惊呼接连大起。 “好好啊咳咳咳!”刘太妃真气得不打一处来,大咳着哀怨道:“这是嫌我这老不死碍眼,合伙儿来气死我哇!” 吃了一顿挂落,几欲成了罪人的丰城夫人正有气无处发,有冤无处申,猛听儿子嚎哭凄惨,立马暗自大喜:好儿子,好儿子,你真是阿母之救星呐!哼哼,老乞婆,哪怕你深沉如渊,狡猾如狐,还得吃本夫人之洗脚水。 身为主母,偏袒自己一房,却视我等庶系为马牛,实为不公,本夫人就不告知你了,就不让你知晓陛下动静儿,何若?来咬我呀?嘎暗自狂笑的丰城夫人随即又将那些怨啊,怒啊什么的,通通集中在谢王妃身上。 只见她倏地抬眸,望向谢王妃冷冷道:“吾儿乃陛下敕令之丰城侯世子,萧阳虽是王府嫡系,王妃亲子,但却是白身,为何无视尊卑,殴打吾儿?今王母在上,当秉公而断,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昭彰公允。” 宜丰夫人c武林夫人连忙抬起身来,东瞅瞅,西望望,一脸装萌。 谢王妃只是默然。 今儿这是咋地啦,这丰城夫人要翻天吗?头顶三尺真有神灵?莫非本宫谋算萧山,谋算十五姑一家,激怒了菩萨?刘太妃忽觉惶恐,甚是羞恼,心下忐忑。转而暗忖:母为子谋,天经地义,哎只要范儿将来真如那道士所言——君临天下,老身甘受天惩而不悔。 五娘啊五娘,高僧说你儿是花花太岁转世,一生艳福不浅;道士又说你儿得紫气庇护,将来不可限量。既如此,那就去险地为范儿挡煞,让范儿建立不朽功勋,而得人望吧,若能不死,定会有个亲王前程 “忠义守国,孝悌传家,这是先王定制之家法,今王母在上,媳尚请秉公而断,责罚十三官儿有违相悌之过,以安府邸次序!”丰城夫人不愧是才女,这一番言辞说得慷慨淋漓,也算是把刘太妃刚才对她的打压通通还击回去了。 罕言寡语的宜丰夫人一蹙眉,觉得弟媳言辞太过咄咄逼人,徒惹王母不快,吃亏的将是她们这两房。遂赶紧劝道:“弟媳啊,小孩之间偶有不快,很是正常,牙齿还和舌头还常有磕绊呢” “言之有理,传十八官儿进来!”宜丰夫人话语未尽,刘太妃抬眸望向大门沉声吩咐,那张老脸几欲成冰川起伏,寒气咄咄。 “诺!”门外守候着的那个驼背老者一应,便沙声喊道:“传十八官进佛堂礼见太妃!” “十一弟媳怎能这样呢哎,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端着在刘太妃身后的谢王妃腹诽不已,大是不快。 “还好鹏儿近来似乎很懂事儿了,乐看好戏!”武林夫人垂首看胸,噙着笑意,暗自大乐。 跪在林荫道桑越哭越伤心的萧朗慌忙站起来,挂着眼泪便小跑进佛堂,陡见母亲和最有权势的三位伯母都在,又感觉满堂凝重,急忙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带刘太妃身前抖袍甩袖,扑通一跪,瘪瘪嘴,额头大碰木地板三声,仰脸干嚎道:“祖母啊,十三官打我耳光,你看,鼻孔出血,脸都肿了!”言讫,又呜呜大哭着“咚咚咚”叩头,鼻涕飞溅。 几人望去,果见萧朗鼻翼两边的脸颊被血迹盖住了官粉儿,左脸上的三根手指青痕很是显目,不由得面面相觑,大吸冷气,都知道坏事来了。 “起身好好说话!”刘太妃老眼阴森,冷然嗔斥后大声喊道:“来人,给十八官儿看座!” “诺!”应答声从佛像背后的黄色帷幕里传出。只见帷幕一阵晃动,一个二十来岁的肤白螓首,瓜子脸蛋的尼姑捧着蒲团走到萧朗右边,万福道:“尚请丰城世子坐下叙话。” 萧朗没见刘太妃发话惩处十三官,遂跪地不起,来个冷抗议。 那尼姑见萧朗硬气,遂将蒲团至于萧朗身后,弯腰一拽萧朗右臂,便要拉他起身。可萧朗脾气大发,双膝刚离地便是一挣,噗嗵一震又叩头不已,甚是倔强。 “想把木板磕穿?”刘太妃一愣,阴阴笑道:“度厄,去吧,别管他,让他继续,没磕穿木板千万别停,本宫看着呢,哼!” “诺!”度厄尼姑合十弯腰,无悲无喜,转身袅袅躲入帷幕。 “傻儿子,你怎能这样呢?”丰城夫人见王母的伴修尼姑——老王爷遗妾去亲拉不起,羞恼之极,气得很想上前再给萧朗一记耳光。但见她双目滴溜溜一转,赶快从脖子上摘下那串佛珠,双手托着泫然欲泣道:“我家大郎愚笨胡闹,请王母慈悲,为大郎做主!” 萧朗见一贯强势母亲这般矮身祈求,当即傻眼。连忙佯装孝敬,膝行至丰城夫人身边抱住左臂,哇哇大哭道:“阿母,儿真没胡闹,你看儿这惨样儿,都是十三官打的呀,好疼啊!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3章 羞恼、大闹佛堂(三) “啥,阿母去了佛堂?费老,快,快去佛堂!”听闻谢王妃去了佛堂,萧映雪脸都绿了,当即对御车车夫咋呼起来。 “慢,我要下车!”萧灵燕随即喊道。 “嘎小姑怕见祖母?”萧映雪娇笑一声,飞扑在萧灵燕身上一抱脖子便捉挟道:“说好为我作证,怎能半途而废呢?放心,祖母不吃人,咯咯!” “喂,喂,放手!”脖子痒酥酥的萧灵燕立时尖叫着往车厢一滚,投降道:“我去,去还不成吗?” 甩在一边的萧映雪,顺势仰躺在厚厚棉絮铺着纯白羊毛地毯上,滴溜着美眸猜测道:“小姑,我觉得香包儿郎定是去了佛堂,你觉得呢?” “这车真好!”同样躺在车厢里的萧灵燕扫描着四周金色暗纹锦帛包裹的华丽车壁,羡慕赞叹,情不自禁。 “你真想要?”萧映雪一翻,滚到萧灵燕身边抬起头来,双手托着下巴望着萧灵燕眨巴着水淋淋的美眸,一脸笑意。 “我可没胆子乘郡主车舆啰,下辈子吧!”萧灵燕望着车顶,自怨自艾。 “官家真讨厌!”萧映雪忽然一捶地毯,大发脾气,气哼哼抱怨道:“明知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我生日了,居然要打小木匠屁股,他可答应送我一辆四轮马车做生日礼物呢,若有四轮马车,这车就送给小姑,可哎,四轮马车要泡汤了哇!不行,得去唐家堡坞瞧瞧去!”言讫,翻身坐起,张口就要喊车夫改道。 “哟呵,原来郡主真和小木匠私下交往哩,还恁急,羞,羞,羞!”萧灵燕扭头望着萧映雪羞着那张丽脸,咯咯挪揄道:“你觉得这车舆出得了大门吗?” “哇呀呀,你取笑我!”萧映雪小脸儿一红,扑上去直是抓挠萧灵燕的腋窝儿,尖利咋呼道:“别躲,别躲,咯” 坐在车门两边的彩儿c霞儿c百灵见自家主子闹成一团,捂嘴偷笑,无不把美眸来对望。 马蹄声声,车轮隆隆,通往佛堂的青石路道平滑而宁静。 闹够了的萧映雪独自坐在车窗前沐浴着斜照的秋阳,颠簸之中见一簇簇菊花在阳光里大笑争艳,秋风里摇曳吐芬,觉得天地之间竟然如此美妙,如此有趣。 就在这时,她听着无数声的“郡主恭安”,见着无数个弯腰站在佛堂外的甲胄身影,心里顿生烦躁。又听一道沙哑的打趣声传来:“噢嗬,费瘸子,好久不见啦咔咔咔!” “是有几天没见了,过得咋样?哈哈,老夫怎觉得你越来越像乌龟了呢?吁,吁!”费瘸子一边笑骂,一边“吁吁”停车。 萧映雪一听费车夫取笑那守护佛堂客卿之言语很有趣,遂忍禁不住“咯咯”大笑,很响,很脆,仿佛银铃。 晃了几晃,马车终于停稳。彩儿和百灵快速起身,双双捞起车厢后的薄薄白纱门帘,齐齐跳下车厢,又一齐转身接过霞儿手中的脚凳,安放在车厢下后万福一拜,齐声道:“恭请女郎下车!”言讫,便垂首等侯在脚凳两端。 红红的车厢,白白的车帘,黑漆漆的脚凳,一黄一绿的两道俏丽身影构成的画面生趣怏然,魅力十足 “映雪郡主到——”驼背儿老者故意拉长声嗓捉挟高喊,如敲破锣。 “咦?雪儿今儿咋来佛堂了?”刘太妃愕然嘟哝,瞄了一眼正在大秀母慈子孝的丰城夫人和萧朗,扭脸望着谢王妃露出探寻的目光。 “调皮丫头,真不守规矩!”谢王妃一娇嗔便又露齿笑道:“媳也在纳闷儿呢,她怎也提前离了学社?” 武林夫人的脸庞虽不能算太美,但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非常灵活聪敏,很能让男人不知不觉沉陷其中。然而,她这一刻的眼眸里却带一种阴鸷的神色望向萧朗,大有深意咋呼道:“映雪向来以‘柳絮之才’为榜样,咋也逃学?莫非是学朗世子告状来了,咯今儿佛堂真闹热!” “该是她又作了一首新诗便急不可耐了吧?呵呵!”宜丰夫人故作一乐,柔声帮腔化解道:“谁不知朗儿c季卿c萧阳三人平日里像是穿了一条袍子,今儿偶有龌龊,也不值得二嫂大惊小怪哦~!” 刘太妃见两位庶系夫人怼上了嫡系一脉,下意识地脸色一沉,就要开训。忽然一个激灵打来,赶紧闭嘴,遂细细打量着三位媳妇神色暗自恼怒:本宫让你俩参与王府大事商议,是遵循先夫嫡庶相等之遗愿,啥时候轮到庶系在本宫面前张狂了?莫非觉得本宫人老了,好欺负了?哼哼,等着瞧! “呀,怎么样?真让我给逮着了。”门外,萧映雪俏生生地指着萧朗,扭头对身后的萧灵燕气呼呼地一咋呼,便跳进将进来双手叉腰,急不可耐地吼叫道:“香包儿郎,还有脸来打搅祖母清修,好没羞耻!” 萧朗浑身一抖,情不自禁地往他阿母身边靠了靠,又忽觉不妥,遂转过脸来还嘴怼吼道:“我咋没羞耻啦,难道十三官儿没打我?难道自恃嫡兄就打人有理?”吼讫,又赶忙膝行到刘太妃身前,“咚咚咚”地磕头嚎哭起来:“呜哇——祖母,你要为我做主呀,呜” 萧映雪难以置信眨巴着大眼,当场懵了。俄而,她眉毛一挑,脸色一变,怒不可遏地一阵“哇啦啦”大叫,恶狠狠地冲向萧朗背后,对准萧朗的屁股便是猛然一踢。 “啊哟——”萧朗惨呼一声,噗声前扑,双手抱住脑袋翻滚起来。 “竖子!恶人!打死你,踢死你!”很不解气的萧映雪一边歇斯底里狂叫,一边双腿交错,电挚连踢,砰砰大响。 “救命呐——阿母!”自知理亏的萧朗只得夸张嚎叫,连滚带爬,惶急躲闪。 所有人都被萧映雪突然爆发的蛮横举动惊呆了,张口结舌,脸颊无不随着“嘭嘭嘭”的肉响声颤抖不已,抖落了不少香粉。 “够了!”脸色已成猪肝儿的丰城夫人率先醒过神来,突然狂吼道:“《女诫》不守,纲常何在,女德何在?世上郡主若都像你这般野蛮对待兄长,岂不天下大乱!” “呃”萧映雪一愣,泫然欲泣地望向丰城夫人,指着萧朗怒喊道:“是他先不守礼,哇——” “呵呵,雪儿别哭”见萧映雪委屈大哭,心有所悟的刘太妃眯着一双老眼,大乐着宽慰道:“你说说,十八官咋不守礼了?” 萧朗见祖母问起缘由,不由得把心肝提到了嗓子眼儿,浑身一颤,直是哀声叫唤:“哎哟,好疼!哎哟,好痛!” “他说他说”忽然一收哭声的萧映雪实在无法将萧朗之言复述出来,遂支支吾吾,羞恼至极地猛然跺脚,一扭小蛮腰撒赖坐地,双手捧脸,哇哇大哭,越哭越伤心。 已经跟萧阳c萧鹏联手祸害不少女孩儿青白,又在自己丫鬟身上作恶日久的萧朗见萧映雪羞于指证他,当即大喜,翻身坐起,扬着一张花猫脸对着萧映雪激将道:“说呀,有何失礼,当着祖母说呀!没有吧,嘎嘎,你就是一个不守《女诫》,欺负兄长之野蛮郡主!” “哇呀——”闻言怒极的萧映雪呼地一跳,双手成爪,仿佛猴子越涧般飞扑过去,对准萧朗的脸蛋儿就是一转狂抓。 “恶鸡婆,快住手,再不住手我可还手了!”不敢还手的萧朗一边惊叫,很是狰狞;一边把那花猫脸左甩右甩,两只胳膊左挡右挡,有些惶恐,有点儿慌张。 “成何体统?住手!”丰城夫人突然一吼,闪电起身,扑上去抓住萧映雪的衣领一提。那知很不甘心的萧映雪狂呼乱叫,张牙舞爪,双脚弹踢不休,致使她抓将不住便顺势一甩。 “啪嗒!”萧映雪侧身砸地,“哇呀”惨呼,右臂一撑便要挣扎起身,却没料手臂一疼,复又躺地,干脆“哇呜哇呜”地大哭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身影闪动间,让旁边的人想出言阻止,可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便已结束。 “无耻!”谢王妃怒吼了。 “有失仁义!”武林夫人嘲讽了。 “弟媳,你这是做甚?”宜丰夫人摇头了。 “怎能这样呢?”丰城夫人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五指,浑身抖颤,脸色阴晴变幻,低声呢喃。 “好儿媳,好叔婶!”刘太妃阴测测怒斥道:“刚才《女诫》在口,满嘴礼仪,现在以长辈之身,成人之躯去对付一个小女孩儿,丰城夫人,纲常何在?女德何在?莫非这就是汝之口中之女德?” “我心急大郎被伤,出手阻止有何不可?”心道不好的丰城夫人一狰狞,一咬牙便缓缓转身,傲娇怼刘太妃冷冷狡辩着讥诮道:“倒是主母不喝阻映雪郡主收敛野蛮,滋长其嚣张秉性,无故当庭虐打吾家大郎,这恐怕有失公允吧!” 扭扭妮妮走进佛堂大门的萧灵燕听得平日里对她很友善的萧映雪哭得很伤心,猛对丰城夫人恼怒无比。现见丰城夫人还直气壮地指责主母,遂一挺腰杆,硬声反诘道:“十一嫂,小孩争闹,能有多大事儿呢?” 见五双眼睛向她射来,不由得一缩身躯,心脏大跳。但那刺激着她神经伤心哭声迫使她抬眸挺胸,义正言辞道:“十一嫂出手阻止,无可非议,但将郡主提起来砸地,仁心在否?不,此行此为,堪称恶毒!还有,萧朗在学社口出恶言,侮辱映雪,致使她羞于出口才失去理智?真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啊,哎,十一官不幸,我鄱阳王府不幸呐!” “萧灵燕,你有何资格进佛堂?滚出去!”顿觉颜面大失的丰城夫人刹时伤心病狂,仿佛疯狗咬人。 “想成佛堂主人吗?”刘太妃冷声一喝问,遂“嘎嘎”阴笑着鄙视道:“等下辈子吧?”言讫,克制住怒火望向萧灵燕温和笑道:“二十九姑啊,他们都说你柔柔弱弱,胆小怕事儿,恐是王府里法度有失,奸佞嚣张所致吧?难怪十五姑家发生这大事儿也敢隐瞒不报,看来本宫一心想和睦相处,府邸安宁是太一厢情愿了哇!别怕,今后有事儿来找阿母,本宫为你撑腰!” “燕子多谢主母!”心多酸楚的萧灵燕盈盈下拜,泫然欲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4章 豹怒、妻唱夫随(一)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躺在逍遥椅里一脸淡然,闭目起伏的唐戬身上,变成淡淡的c圆圆的光晕,时而扭曲,似锁链,似毒蛇;时而摇曳,似凄凉,似愤怒。令萧灵慧的心都碎了。 夫君本是丛林灵豹,撕狼搏虎,傲笑江湖,行侠四方。如今却如笼中困兽,沙滩游龙都是我缰住了他,可哎!你要怪,就怪老不休吧,谁叫他将本郡主抱到你那被窝? 是,我承认打心眼儿里喜欢你,喜欢你视敌军如蝼蚁,拍马从横于敌阵之无畏气势,喜欢你迁就我时那笨脚笨手熊样儿不知你我是天生冤家还是天作之合,更不知你我将来结局如何,但我就是要做你妻,若真有下辈子,依然想继续 “拜见天家女郎!”守护四方,警惕四顾的斋仗使们见萧灵慧带着两个头顶托盘和一队抱着酒坛的家丁,缓缓从主大殿里走出来,一摇三晃地步下九级台阶,腆着个大肚子来到这前院里,连忙躬身参拜,此起彼伏。 生怕夫君逃避,居然派出三十余人看守,真无聊! 这是官家圣明吗?哼哼,我怎么不觉得呢? 对于跨入圆满境的武者来说,三十笞捶跟挠痒痒差不多,你们以为我凤凰郡主看上的男人是软蛋儿?笑话! “本女郎前来陪夫君饮酒聊天,不犯忌吧?”尽管萧灵慧双眸生雾,心有怒火,但却依然浅笑戏谑。 “从队率李无涯拜见女郎!”一个三十来岁的彪悍男人军礼一拜,谄媚道:“卑下并没有为难唐家郎主之意,只不过圣命难违,规矩使然耳。” “那是不准啰?”萧灵慧冷森问道。 “岂敢?请自便!”李无涯打了个寒颤,赶紧退开。暗自腹诽:连宠臣苏文天之腿都敢断,我一个从属,有几个胆子敢阻挡你去跟夫君打情骂俏? “嗯,很懂事儿!”萧灵慧矜持点头一赞,大气挥手道:“司马队长,赏酒,一人一坛!” 停止摇拽躺椅的唐戬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出爱妻雌威大发,恩威并举的好戏,乐呵呵地但笑不语。 “诺!”身罩黑色大氅的司马长亭躬身一应,吆喝道:“今儿斋仗使光临堡坞,甚是辛苦,无以为报,特送美酒慰劳。诸位若怕酒里有毒,大可置之不理,哈哈!小的们,上酒!” “诺!”三十多个怀抱酒坛的家丁齐声一应,声势不弱。旋即抬头挺胸,重重踏步,各寻对象送酒。 “咯临到打屁股了还这般逍遥,夫君好胆识!”萧灵慧带着头顶着大托盘的袭人c晴雯,大笑着打趣走近。 “是吗?我好怕哦。”唐戬瘪瘪嘴,关切问道:“大郎怎样?” “他嘛吓得躲进被窝里瑟瑟发抖了呢。”萧灵慧一挑眼眉,眼珠儿滴溜溜一转,捉挟道:“夫君可否去给他壮壮胆儿?” “咦!他平日里,胆儿不是挺大的嘛,咋会这样呢?”唐戬一蹙眉,露出忧郁之色。俄而又恨铁不成钢地嘟哝道:“这小子,也忒没骨气了!” “好啊,居然敢说我儿没骨气”萧灵慧眼眉一立,快步走上前去揪住唐戬的左耳,来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拉长脸威胁道:“改口!快!” “呃哎哟,我改,我改,有骨气,有骨气,快放手!”唐戬顺势将脸紧贴在那圆鼓鼓的肚子上,笑嘻嘻地示弱投降。俄而又取笑道:“小三,看你阿娘多凶哦。” 随后抬着案牍,抱着坐垫和酒坛的家丁见状,立时扭脸他望,停滞不前。袭人c晴雯似乎司空见惯,立时上前蹲蹲娇躯请安道:“郎主安好!” “作甚呐,作甚呐?快设席,一群笨蛋!”一手握着唐戬耳朵,一手扶着唐戬脑袋的萧灵慧沉脸一扫家丁,大声咋呼起来。这画面,说怪异,就是很怪异。要说有趣呢?那也是很有趣了。 暗自咂舌的家丁们一阵手忙脚乱,终于将大树脚下设席之事儿搞定,旋即一溜烟儿跑远。司马长亭和他麾下的家丁们正无拘无束地四周随便溜达,逗趣说笑,并没投来欣赏目光。 斋仗使们曾听闻唐家堡坞是龙潭虎穴,又闻他们的百夫长被打断了一条腿,送回皇宫。不担心,不紧张,那是假话。但现却得到了天家女郎的赏酒,无不暗暗舒了口气,顿感之前的紧张和担忧都已结束,都觉轻松之极,也愉快之极了。 就在这时候,他们见了天家女郎和夫君的打情闹腾,顿觉大开眼界,心生羡慕,猛吞口水,情不自禁地想喝酒解馋。 萧灵慧心里仿佛压着块看不见的大石头,压得她整个人都弯曲了起来,连腰都似已被压断。不知不觉挺直腰杆跽坐于席,满眸雾气地举爵道:“都是为妻不好,连累夫君受苦了!” “说甚傻话?你我夫妻同体,谁连累谁?”唐戬脸上露出笑容,翘翘嘴角打趣道:“又白又亮的牙啊又白又香的手,大夫夙退,无使君劳呃,那《诗经》里是咋说的?念来听听。” “你个笨猪,教你多少遍了都记不住,罚酒一爵!”萧灵慧抿嘴一笑,立马娇憨咋呼。 “得令!”唐戬一应,仰首便饮,大咧无遮。 “没遮住你那臭嘴巴,再罚一爵!”萧灵慧美眸含笑,滴溜溜一转,一指唐戬作怪喊叫。 “诺!”唐戬一翻酒爵,示意无剩后往案牍一搁,哈哈大笑道:“晴雯舀酒!” 萧灵慧吃吃大乐,忽然娇嗔道:“眼睛看哪?原来你真不老实,什么都不看,偏偏喜欢偷看女人胸脯。” “我哪看她呃!夫君是突然发现晴雯舀酒的姿态很优美,很有那啥赏心悦目,赏心悦目啊!”唐戬直是喊冤,又转移话题问道:“是谁训练她们,不会是爱妻之功劳吧?夫君我以前咋不知道你有这本事呢?” “真肉麻,起鸡皮疙瘩了,好好说话!”萧灵慧一板脸,故作不喜,旋即扬颌嘚瑟道:“说是我功劳吧,也算,毕竟是你爱妻从宫里请来了老宫女,又给她们做了非常非常眼里的训练,怎么样?现在招待那些达官贵人,不会再惹来闲言碎语了吧?” “赞!”唐戬一比大拇指,捧爵弯腰打趣道:“爱妻辛苦,愚夫该敬你一爵!” “羞!拾大郎举止,真不害臊,该自罚三爵哎哟,手都举软了!”萧灵慧连连砸出几个卫生球后轻啜一口后,放下酒爵,夸张地摇着手腕儿叫真儿道:“拿罚酒敬人,诚心何在?” “嗤嗤”强忍笑点的袭人和晴雯再也无法憋住了,当即偷笑出声,又一齐捂嘴。但那含笑的美眸却关不住那怏然之极的笑意 萧灵慧和唐戬笑笑闹闹,开心吃喝。忽听有人喊道:“禀告从队率,卑下内急!” “去吧!”李无涯摇头一笑,淡然准许。 不一会儿,又有人禀告,要去解决内急。还没等李无涯放口,接二连三的禀告声陆续响起。李无涯正在诧异之间,忽觉自己的小腹也是隐隐作痛,那还不明白是咋回事儿了。遂暗自哀叹:“唐家堡坞真是龙潭虎穴,来不得,来不得啊!” “嘎”萧灵慧忽然扬声大笑起来。 等她笑够了才一沉丽容,扭脸对李无涯皮笑肉不笑地调侃道:“李队率啊,本女郎本想给你们酒里加点香料,谁知厨房那粗鄙婆子抓错了,错把巴豆儿当绿豆炒香,还磨成了粉儿,本女郎最体贴咱府里的下人了,不好意思在劳烦他们,只得让你们将就喝啰,咯不过,府里那些粗鄙下人已经把茅房打扫得很干净,你们轮换去,可千万别弄脏了哦!” “呃”斋仗使们齐齐一噎,差点憋出了内伤。但见气得鼻青脸肿的李无涯站起身来,恭敬一礼,夹紧尾巴感激道:“多谢女郎没放砒~霜,吾等感激不尽!”言讫,一边往茅厕跑,一边转脸对下属们吼叫道:“看我作甚,去,都去!” “啊~呜——”斋仗使们丢掉手中兵器,犹如一群被竹竿驱赶的鸭儿,无不争先恐后地夹着下档,扭着屁股撒腿便跑。 “咦,这是咋回事?”从皇宫回府,刚跨进前院的唐不癫一见到非常搞笑的场面,不由得惊讶出声。 “人有三急,大惊小怪!”顾姆见是自家女郎又玩了一出好戏,遂双眸一亮,嗔斥道:“禁足我俩在皇宫里等将近两个时辰,让他们跑跑茅厕也不错,哼哼!” “好大胆子,先有苏文天断腿,后有酒中下毒,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了!”一道不阴不阳的大叫从门口传来,叽里哇啦,甚是嚣张,甚是刺耳。 “谁在哪里大呼小叫?”见有人扰了自己看好戏的心境,萧灵慧当即不声吼道:“长亭何在?” “仆在此听候!”司马长亭的应答声从前院西厢房里传来。 “谁在哪儿嚣张?一个腌臜货色,本女郎不欢迎他,打出去!”萧灵慧冷气森森下令。顿时,溜达在四周的家丁们立时凶焰腾腾,杀气冲天。 “慢!”唐不癫见女郎主又发飙了,赶紧朗声喝阻。但见他遥遥对萧灵慧一拜,介绍道:“娘主息怒,他是受陛下派遣,前来监督明日行刑之宫监鲍邈之呐!” “鲍邈之?”萧灵慧一愣,旋即“咯咯咯”地寒声大笑。俄而又高声喊道:“真是贵人呐!快,快!整队恭迎圣使驾临堡坞!” “诺!”前院里的所有人都哄声回应,声如旱雷,隆隆震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5章 豹怒、妻唱夫随(二) “爱妻别气!”见浑身抖颤,气得要爆的萧灵慧忍气吞声,以此相待。唐戬立马从逍遥椅中弹身而起,仿佛鸿毛般无声落在萧灵慧左手边一搀,出言诓慰,望向门口一呸,恨声道:“一个阉竖之辈也站在左门口摆架子,直贼娘,真腌臜!” 萧灵慧长长一吐闷气,扭脸对唐戬努力一笑,娇媚道:“夫君,官家为何要明天打你父子俩屁屁呢?” “鬼知道!”唐戬愤然一哼,斜瞥着萧灵慧郁闷道:“不狠不圣,天之道你那三伯陛下搞甚花招?” “敢不敬皇帝,何当挨揍!”萧灵慧左手闪电一翻,化成毒蛇一戳唐戬右肋,迅捷揪住皮肉施展出驯夫绝技,一边扭,一边笑盈盈问道:“对官家不满就是对本郡主不满,快道歉!” “你是郡主吗?” “呃……” “你是咱家娘主!” “讨厌!”萧灵慧眉开眼笑,狠狠一扭撒娇道:“吾讨厌你这学自晋地粗语,改自称,快!” 身后的袭人、晴雯瞪大眼睛同时相觑,俄而捂嘴便笑,赶紧齐齐垂胸,研究着自己的鞋面花纹。 “嘶——”唐戬一吸冷气,望着已经整齐列队于中门重楼下的家丁队伍笑道:“别闹了,人家内监使君已在门外等得着急了哦。” “那就让他多等会儿!” “可……嘶——很疼呐!” “好吧,饶你了!”似乎撒完怒气的萧灵慧一扮鬼脸,又揉着唐戬的右肋泫然欲泣抱怨道:“与其让别人打你屁股让本娘主心疼,还不如我来打你屁股何若?” “若真如此,那就窝米托那个福了!”唐戬轻拍着萧灵慧的香肩,眨巴着眼睛调侃道:“嗯,这主意不错,爱妻当抓住这机会,快快上奏陛下。”言讫,开步走向大门。 “着什么急呀?”萧灵慧赶紧一抱唐戬右臂,娇嗔跟随。 “能不着急吗?”唐戬扭头眉毛一扬,挑逗道:“人家手握生杀大权,若得罪狠了为夫倒是没事儿,可你家大郎就难说了!” “他敢!”心虚的萧灵慧当即凶巴巴吼道:“那他就死定了!” 见爱妻死性不改鸭子死了嘴壳硬的秉性,唐戬笑了笑幽幽说道:“前太子‘蜡鹅厌祷’事件因何而生?” “哦~呃……”萧灵慧张嘴结舌。 司马长亭见郎主、娘主手挽手走来,心下一笑,连忙一打拱便亮起大嗓门高喊道:“仆等见过郎主、娘主!” “仆等见过郎主、娘主!”训练有素地构筑成人墙通道的四五十位家丁齐刷刷地整齐打拱,哄声大喊,声震云霄。而守护在门楼上的那一排甲胄家丁却依旧杵枪向外挺立,像木桩般肃然不动。斜阳照在那明晃晃的枪尖上亮闪夺目,甚是森严。 “大开中门,恭迎圣使!”唐戬气沉丹田,朗声大喊。 “诺!”垂首侯在中门两边的两位高壮大汉哄声一应,抬起一张敷粉点朱的大脸,转身一闷哼,便先后托起上下两根碗粗的丈余长门杠,回身交给身后的两个守门老头儿。而后攀住大门门杠卡槽一蹲马步,吐气开声。 两扇沉重大门略一震动,便徐徐向两边滑开,轰隆,轰隆…… “哟呵!这大门设计真精巧,开眼界了!” 循声望去,便见年过花甲,鬓发雪白显露,头戴漆纱笼冠,坐着四抬肩舆,彷如一堆肥肉的鲍邈之胖脸大颤,笑个不休。那怎么也掩藏不住的阴鸷气息直向大门卷来,让人嗅之欲呕,极不舒服。 “乌鸦临门,晦气临身。”唐戬一嘟哝,便挤出一副笑脸走了过去。 “小三呐,可别睁眼看这腌臜货,这可不是什么好鸟!若做噩梦了,阿娘肚子也会跟着受苦哇!”萧灵慧随着夫君脚步,边走边呢喃。 抱着坐垫紧随于后的袭人和晴雯呼呼喘气,小脸通红,两腿打闪,紧张之极。见郎主和娘主停住脚步,又赶紧绕过去将坐垫铺摆妥当才回于身后。 顾姆,唐不癫一闪,便一左一右的站在萧灵慧和唐戬身边。肩并肩地唐戬夫妇对着大门一齐拱手施礼,齐声唱喏:“恭迎圣使!” “恭迎圣使——”袭人、晴雯和家丁们高声唱喏,双手交叉与前额,三鞠躬后才缓缓跪下,额触手,手触地。 刹那间,只剩下唐戬和萧灵慧弯腰立于院里。陆陆续续上茅厕而回的斋仗使们见是内监侍中到来,都是置满地兵器于不顾,赶紧跑到中门重楼之回廊前无声趴地。 “落舆——”拂尘搭于左臂弯,立身在抬舆前的两名宦官高声亮嗓,刺耳之极。 “诺!”四名抬舆太监一应,便齐齐矮身,而后双手握住抬杆,小心翼翼地一斜肩窝,让抬杆从肩上滑落。 “砰!”肩舆四脚轻响落地,水波不惊。 两位宦官同时一甩拂尘,四位抬舆宦官立时躬身一拜,无声后退。 “嘎……”摆足内监侍中威风的鲍邈之发出刺耳大笑,双掌一按肩舆,圆滚滚的身躯迅捷升腾起来,仿佛肉球般“噗”声落在台阶,慢悠悠地滚过九级后施施然地跨进门槛,在两名拂尘宦官的簇拥下走到通向院内的石阶上面含微笑,止步不前。倏地从左袖里拉出卷轴,徐徐展开。 两位拂尘宦官跨步上前,立身于鲍邈之左右一扫拂尘,朗声喊道:“天家宗亲萧氏灵慧及良人唐戬接旨,参——” “大郎说得对啊……”萧灵慧一嘟哝,提了提裙裾才与唐戬一同大礼参拜,缓缓跪下,艰难叩首不得后遂双手交叉胸口,直腰垂头,跟着唐戬、唐不癫、顾姆一同唱喏:“恭迎圣旨!” 俄而,她瘪着一张小嘴儿偷窥着红色锦袍,身材高大,四肢粗壮,无须肥脸,粉白腻人的鲍邈之大肆腹诽:满脑肥肠之人妖,折磨老娘是吧?有朝一日,定将尔等剁成三段……不,剁碎喂狗! 她肚里的胎儿似乎在为他娘的心声使劲儿欢呼,使之她一阵颤抖,汗珠儿倏地从鼻尖、额头冒出,很快便凉沁沁地让她难受之极,张嘴欲呕。 但见鲍邈之的老眼厉色一闪,“咯咯咯”地阴测一笑,抖落无数官粉后红唇一开,露出森白门牙,赤裸裸地威胁道:“萧氏灵慧,汝要藐视陛下圣威吗?” 声调轻柔,吐词婉转。但那尖利的声音仿佛一阵寒风刮过,令满院跪地之人浑身一颤,毛骨悚然。 “不好!”唐戬心里一惊,旋即朗声禀告:“本郎主虽是良人,但也听说鲍侍中精通佛法,仁义无双,对宫中寺人多有照看,深得陛下信重,令戬佩服之至。今圣使已见,吾妻身怀六甲,临盆在即,故无法大礼参拜,尚希见宥。” “传言不虚,果然是个人才,咯咯咯,萧氏灵慧虽实情堪怜,但礼不可废,法不容情……” “夫君怎成马屁精了,本郡主以前咋不知道呢?对这等阉竖客气个甚?”没等鲍邈之的炎炎大言嘚瑟完,萧灵慧翘翘嘴角,大声讥讽。随即双手抱腹,露出犀利眼芒直刺向鲍邈之怒骂道:“老阉狗,尔这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腌臜货,礼法在尔嘴里吐出是对礼法之侮辱,尔当老娘是任尔诬陷之萧统太子吗?睁大尔之狗眼瞧瞧,来人——” “老仆在!”顾姆当即应声。 萧灵慧戟指着鲍邈之厉声咆哮道:“老阉狗故意折辱天家女郎,该当何罪!” “定斩不赦!”顾姆高声应答,杀气腾腾。 “拿下他,送到君前论罪!”萧灵慧当即下令。 “诺!”顾姆速度抱拳,“嗖”地腾身而起,娇躯在空中一翻,双足落地之时脚尖急点青石,又弹起身来掠向鲍邈之。 “尔当本使是苏文天?”嘴唇哆嗦,粉脸更白的鲍邈之电挚将圣旨高举身前,“嘿嘿”阴险一笑。不敢抓毁圣旨的顾姆迅捷凌空一翻,轻落在地,望着鲍邈之双目冒火。 鲍邈之当即一挺大肚,阴险高喊:“贼子欲毁圣旨,斋仗使何在?” “卑职在此!”不知何时跪于院内的李无涯大声回应,中气有点不足。 “还不快给本使拿……” “真热闹哇,嘎……”没等鲍邈之嚣张完毕,一道夜莺般的刺耳笑声从前殿里传出,笑声里,巫山老叟好像幽灵般忽然间就出现在顾姆身前,一指鲍邈之嘎声道:“真威风啊!” “啊~!你……你你你……咋在这儿?”鲍邈之顿时手脚无措,语无伦次,如皮球泄气般大礼一拜,唱诺道:“奴婢拜见飞剑大侠,祝大侠仙福永享,寿比南山!” “嘎嘎嘎,这词儿听着怪新鲜的,不会是大郎教你的吧?”巫山老叟咧着一张干巴巴的树皮脸,仿若塑像,老神在在调侃。 “大郎是谁?呃……”鲍邈之傻眼儿了。心道:这可是我揣摩陛下多年心得才想出的词儿,怎会是他人所教?当即快速收起圣旨王左袖里一揣,作揖谄媚道:“大侠近来安好?” “咦,你们这群~奸人不是都在想方设法对大郎施刑吗?七岁孩童,三十笞捶,这哪是善心仁慈,是要人命啊,真狠心!” “呃!嘶……”鲍邈之大吸冷气。 巫山老叟一笑,冷声戏谑道:“邪蛇郎君还有脸问老夫可否安好,能安好吗?哦,你小子长得这么肥,当是过得很好了,可老夫却过得很不好,你说咋办呢?” 不等鲍邈之出言阿诒,又戏谑喟叹道:“哎!老夫和金针圣手一猜,就知你这小子定是躲入皇宫了,但却没法去宫里找你,所以,为了等你兑现诺言,就在这堡坞里等啊,等啊……” “劳大侠久等,奴婢之过,但一切都好说!”吸口冷气的鲍邈之将鼻子眼睛儿挤成一团,直是打拱,大肆讨好着镇定下来。但见他眼眸内“倏”地划过一道利剑般神光后谄媚笑道:“卑下身怀圣旨,礼不周全,尚希见宥,未知……金针圣手安好?” “放心,你邪蛇郎君身上那祸害女子之恶根一割掉,老夫再也没兴趣宰割你这肥肉了,所以嘛……哈哈!用不着金针止血治伤,金针圣手也就没必要来见你了。”巫山老叟大打哈哈,声如沙轮挫铁,闻之酸牙。 “饶命,大侠饶命!”鲍邈之一哆嗦,“噗嗵”跪地,“嘭嘭”叩头,哭腔哀声,肥肉颤颤着大喊道:“我给,赶明儿……不,马上兑现!” 【求收藏、推荐,山夫躬身大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6章 豹怒、妻唱夫随(三) 【新年至,山夫躬身拜贺亲们:财神附体,财源广进,四季吉祥;红鸾星动,美人在怀,夜夜笙箫。】 “嘎……” 巫山老叟突然笑了,如公鸭发情一般地盯着鲍邈之笑了。 “呃……”鲍邈之只觉得耳门被针一扎,脑袋猛然轰鸣起来。心下赫然,毛骨悚然,脊背发寒,立时沉心运气,镇住神魂。刹那间,冷汗簌簌外冒,俄而泛滥成灾,汇成寒流。短瞬间,便把那粉白肥脸冲刷出一道道沟沟坎坎。 他忽觉胃里一绞,呼呼旋转,一鼓,嘭嘭翻浪,很不舒服。似要把他来之前吃的那只烤乳猪,喝的美酒从喉咙里喷出来,遂张嘴嚯嚯干呕。 他还没有吐出来,就发现他带来的哼哈二将突然将拂尘“啪嗒”一抛,抱头倒地。身子抽紧,一颤一颤。嘴角就吃了毒草的羔羊,鼓着水泡儿,喷出白沫。 鲍邈之当即三魂丢了两魂,彷如受伤的野兽般哀嚎求饶道:“饶命啊……大侠,别笑了,求大侠饶命!” 巫山老叟的笑声终于戛然而止了。除了萧灵慧、唐戬外,鲜有人没露出恐怖神色。 “多谢……大侠饶……绕命!”鲍邈之咬着牙,想扑过去,但他忽然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得乖乖趴着,连说话都觉得很费力。 似乎只有三个宦官的神魂承受了那音波的“照顾”,立身在外的斋仗使和抬舆宦官,只是被吓得呆傻了而已。而那些喝了巴豆酒的斋仗使们无不大感侥幸,但却有不少人没锁住肛门。 片刻间,院里臭气熏天,却无人敢动。因为巫山老叟还站在那里,仿佛一根老树桩立在院里,泛出诡秘可怕的笑容。 趴在石阶上的鲍邈之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双眸死死盯住巫山老叟那草鞋上的鹰头装饰。镶嵌在鹰头上的两颗绿宝石仿佛鹰眼,露出犀利的熠熠神光,大肆讥嘲他自作聪明——以为投靠皇帝,获得宠信就可无忧无虑,却不知实力才是王道。 “洒家真蠢!”鲍邈之后悔之极,又暗自庆幸:还好这老怪物不喜杀人,哪怕三十年前,洒家因嫉妒那些士族豪门女郎,东西南北地疯狂采摘,混得一江湖匪号“邪蛇郎君”,一不小心便被这出自昆仑之“飞剑仙”给逮住,可也是割了子孙根而已。 洒家也曾听闻江湖传言——唐家堡坞很恐怖。可根本没料想这恐怖不是指那些家丁侍卫,而是指巫山老叟、金针圣手这两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之老……呃,来之前,陛下好像有意无意说:明日受戒之童龀乃是不二鬼手关门弟子,这…… “哒哒哒!”鲍邈之的腮帮子不由自主,大磕不已。一身肥膘剧烈抖颤,“沙沙”有声。忽然醒悟自己丝毫没将唐家堡坞放在眼里,想借机敲诈好处的行为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儿。 他浑身冰凉,心脏几欲停止跳动。情不自禁暗忖:真不知还有几多老怪物藏匿其间,将之比作龙潭虎穴真是恰如其分啊!深不可测,唐家真是深不可测……难怪盐铁专卖朝议已闹得沸沸扬扬,陛下依旧不敢下决断,原来是担忧惹怒了唐家这个大盐枭哇! 仔细想想,唐家贩盐贩马,南北通吃,未知有多少寒门奇人义士因报国无门,不得已投入唐家商队讨生活?连道士们炼出什么水泥也交给唐家,陛下虽心生嫉妒,却也…… “鲍邈之,嘎嘎,你小子这化名儿取得真好!”巫山老叟干瘪瘪大笑,调侃道:“连老夫都没猜到居然是曾经让南北贵族女儿家闻之色变之“邪蛇郎君”所化呀!嗯,不错,不错,但老夫不要你兑现之前承诺……” “只要留奴婢性命……”鲍邈之咬了咬牙,哀声道:“大侠要甚,尽管开口,奴婢拼命去办?” 巫山老叟咧咧嘴,淡淡道:“萧菩萨派尔传旨,可是要尔监刑?” “是。” “等明儿事了之后老夫找尔叙话,嘎嘎——”笑声落,巫山老叟的身影已凭空消失了。 萧灵慧抬起头,望着有些凄凉朦胧的阳光,慢慢接着道:“每当本女郎以礼相待时,总有人欺负,每到本女郎想杀人时,就有搅局者来救尔等性命,罢了,顾姆,扶我起身回后院。” “诺!”顾姆一应,闪身而回,搀扶着萧灵慧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忽觉轻松的鲍邈之抬眼瞄了一眼捂着鼻子,很是懊悔的萧灵慧,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恨不得一口咬在她咽喉上。可心念只是一闪便赶紧收起,迅捷抽出圣旨举在头不定能让金针圣手出手,化解洒家这喝水也长胖之暗疾…… 【求收藏、推荐、票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7章 逃避、身似野花 “着火了——”唐睿睁眼就看到了一片红光,一惊爬起,尖利高喊。 “咯……”两道笑声冲天而起。 “呃!”唐睿一愣,循声看去,见紫烟和紫薇站在窗边,沐浴着从窗外射进来的血红夕阳光芒。紫薇双手拿着的铜镜正对着一身朱红锦裙的紫烟,摇曳不定的反光光束通红刺目,映红满屋。当即咋呼道:“哇塞,紫烟姐要当新娘了吗?真喜庆!” “说甚呐!”紫烟一娇嗔,砸个卫生球幽幽叹息道:“喜服乃白色,莫非郎君连这也不知?” “呃……”噎得鼻青脸肿的唐睿听出紫烟话里有话,遂俩眼一转,讪讪打趣道:“烟儿姐想出出嫁了,看来本少得预备礼物了,呵呵!” “不是奴婢想出嫁,而是……”紫烟半吐半留,转而闪到床沿,扭身坐下,望着唐睿嫣然一笑,眨巴着眼睛问道:“郎君,女郎赏给奴婢这裙装漂亮吗?” “嗯……”唐睿上下左右扫描着,老神在在地故作深沉,点头道:“女孩子嘛……穿上自己喜欢的颜色,不漂亮也漂亮,若自己不喜,再漂亮也不觉漂亮咯!” “这是为啥?”怀抱着铜镜的紫薇走到床头,屁股一歪,坐在枕头边,狐疑扭脸,睁大美眸,萌萌的、甚是讨喜问道:“阿娘说,要别人夸奖漂亮才叫漂亮哩!” “哦,是吗?”唐睿觉得这个问题很难掰清,遂挑眉望向窗外夕阳,惊讶问道:“太阳就要落山了耶,莫非皇帝佬儿不打本少屁股了?” “呃……”紫烟、紫薇齐齐一愣,俄而又一齐低垂脑门儿,似乎无言面对他们的郎君。 刚刚溢满屋里的喜乐气氛倏地化成凝重,压得唐睿的心直往下沉。他左看看,右瞅瞅,忽见紫烟一滴晶莹的泪珠儿在夕阳里划过,当即惊愕张嘴,百爪挠心。遂栾着舌头强着一笑,期期艾艾问道:“你们……这是咋的啦?” 夕阳照着紫薇手里的古朴花纹铜镜,光焰烁烁,一动不动。紫烟却在发抖,在流泪,抖得就越厉害,泪也流得越多。 紫薇终于抬起眼眸,望了一眼紫烟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呐呐道:“郎君……皇帝佬儿呃……是陛下皇帝改、改成明日午时了……还……还让……哇呜……”紫薇忽然一抛手中铜镜,扑在唐睿的小肩膀上,抱住唐睿的脖子大哭起来…… 听完紫烟复述着今天下午发生在前院的趣事,唐睿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大赞阿娘伟大。当他听到鲍邈之带来的圣旨内容时,脑袋当即一炸,懵了。 他恍惚鸟瞰到自己如羊羔一样按在朱雀台上,四周齐唰唰地射来宗室子弟的嘲笑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仰首,向天咆哮道:“苍天啊,大地啊,为甚?不就是揍了一群粉郎吗,为何要般折辱人!” 鼻腔一酸,眼泪便情不自禁地在眼眶里泛滥成灾。遂伸出舌头,舔着沿着鼻梁爬来的泪水,独自品尝那咸咸的、涩涩的滋味儿,暗自发狠:我不能哭,本少决不能示弱!然而,泪水似乎一点也不听他招呼,依旧滚滚而来。 紫烟、紫薇见唐睿仰天舔着上嘴唇,对望一眼又赶紧垂目。旋即都是心尖一扯,落寞偷笑,眼泛泪花。 默然流泪的唐睿很想钻进被窝里永久不出,又觉得这是怯懦行为。“跑!”心念一闪便把持不住自己,立时跳下床榻,抓起衣袍一揩双眼,手忙脚乱穿戴起来。 “噗,咯咯咯,还是奴婢来吧!”紫烟见状,喷笑起来。走过去帮助唐睿穿上衣袍,柔声问道:“郎君要回墨韵斋吗?可女郎吩咐了,要你在这儿用晚膳过夜呢。” “啥?将我囚禁了吗?”唐睿愤恨问道。 “说甚呐,女郎担心你回到墨韵斋又要练功,才要郎君歇息一夜哩。”紫烟一边从头上拔下木梳,一边温婉回答。 紫薇见状,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紫色腰带靠近,王唐睿腰间一系,便默默无语地整理着唐睿的衣袍。 院里的仆女们痛骂着斋仗使赖在堡坞白吃白喝,叹息着不能再给酒里加巴豆香粉,嘲笑着茅厕今儿算是最热闹了……她们从窗外渐渐走远,响亮的话语突然消逝了,又传来沉重而有节奏的空咚声,那是没当值的家丁们在练武场上打桩。 唐睿茫然四顾,心中怅然,不知何去何从。 他看到窗外的树枝将张牙舞爪的身影投进房里,正像个恶性肿瘤一样迅速扩张着,蛮横霸道地挤掉了斜阳光芒,仿佛恶鬼张狂。 这一刻,他眼里雾气濛濛,像潮水般追逐着漫过心海。那重生者的自信宝塔在浪潮里摇摇欲坠,又轰然垮塌,尘烟滚滚,厚厚笼罩,死寂死寂。 他不想沉沦。 他想呐喊,想咆哮,却顿觉心力全无。遂一扭身板儿,挣脱出紫烟、紫薇的手,赤脚跑出卧室,慌不择路地踏上去往后花园的林荫道,披头散发。 “哎呀,头发,梳子!”紫烟惊呼起来。 “鞋子,郎君,你还没穿鞋子!”紫薇高声喊叫。 夕阳血红,两侧槐树林里一片鸟声,聒噪喧闹,隐藏在林子里的菊花香气在夕阳里打滚,四处膨胀。 脚踏冰凉,唐睿这才觉察已站在后花园里了。 他麻木地沿着青石板路道转悠,嗅着泥土散发的腥味,忽然跪下,虔诚地向天磕头,虔诚祷告:“老天啊,我服了,我服了,真的服了!你就大发慈悲,让我回到前世吧?不就是在昆仑山脉撒了包尿吗,为何要将我弄到这个黑暗世道来活受罪……” 右手提着唐睿的筒靴,左手拿一枝菊花远远吊在唐睿身后的紫薇忽见唐睿虔诚拜天,嘴里念念有词,露出担忧的神色停下脚步,扭脸仰望着紫烟问道:“姐,郎君在作甚?” “哎!鬼知道!”心情无比沉痛的紫烟一叹,踏着夕阳走了几步,心中烦闷难解。旋即竖眉瞪眼,转过身来,抢过紫薇手中的菊花猛地一砸,“嘭嘭嘭”地一阵乱踩。咆哮道:“皇帝佬儿,你为何要这般作践人!” 紫薇一愣,望着自己脚下那东两片,西三片的金黄花瓣,心中更加迷糊了。 感觉地皮震动的唐睿一惊,醒过神来。看见着己居然跪在青石板上,苦涩一笑,低声嘟哝:真窝囊,求天若有用……呃,天地玄奥,谁能说得清?只能说我前世那三十多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神经脆弱,很脆弱啊!哎,折腾我一个童子,很有成就感吗? 忽觉自己因羞愧而小脸充血,滚烫滚烫。他转脸迎着晚风,让凉凉的秋风轻拂着自己的头颅,长发飘飘。恍惚中感觉前世的母亲又坐在了自己身边,晚风就是她刚在冷水中洗过的手,拍打着自己脑门儿温言开解:乖儿子,别懒床,在这知识爆炸年代里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郎君,快穿上鞋子!”紫薇感觉手中的靴子将要滑落,一惊,便举着靴子屁颠屁颠地跑向唐睿,边跑边喊。 “这个世界,本少似乎已经输在跑线上了。”唐睿嗅到了布袜上的汗味儿,扭脸望着露出灿烂笑容跑来的紫薇,感觉那是从夕阳里飞出的精灵。刹那间,巨大的幸福感猛烈冲撞着他的心灵,眼眶一热,又嘟噜嘟噜地冒出眼泪仓皇爬起来,露出傻傻的笑脸,任凭泪水落在青石板上滴答有声。 紫薇又傻呵呵笑道:“哭了哩,郎君真不害臊!那棍子打在身上“啪啪啪”的都不哭,不就是穿鞋嘛,哭甚呐?” 唐睿闻言,心一下子又乱了。 “紫薇,瞎叨叨些甚?你能不能别说话,先把靴子给郎君穿妥当?”一摇三晃走来的紫薇一嗔斥,又叹了一口气,用一个母亲对孩子说话的口吻轻言道:“郎君啊,八岁男孩儿可是要定亲了哦,开年你就八岁了,难道还当自己是个小孩子吗?” “那是人家,不是本少。”唐睿大翻白眼。 “哟呵,你真不想媳妇儿?”紫烟蹲在唐睿身边一抱,把他的小身板儿圈在怀里,抓住他的双腿对紫薇扬颌道:“穿上!” 唐睿的脑袋紧贴在紫烟的胸间,被两个圆乎乎的山峰左右夹持,动也不敢动。只得红着一张小脸吭哧吭哧喘气。心里高声呐喊:天呐,这是吃果果……吃果果地欺负本少不能人道哇! “少郎主,你真在哇!”身背长刀的唐雄老远见到被紫烟抱着穿鞋的唐睿,立时大声咋呼着跑来。 唐睿大吃一惊,心里很不争气的通通大跳,难为情的小脸更红了。但随着唐雄的逼近,他的心反而坦然,暗自嘟哝:我是童龀我怕啥? 既然已经决定反了这王朝,被皇帝佬儿当成宗亲典型受戒又如何?三十笞捶又如何?再来三十笞捶又有何妨?那活儿要干得名正言顺,就是要他犯下的罪孽越多,越血腥,才能让本少有号召力。 折腾吧,使劲折腾,对于我唐睿这样的人,命中注定若不上天堂,就是下地狱了。最要紧的是受了这一场劫难,今后行事儿得多加思量,绝不再犯同样过错,否则,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钞票呢。 想到此,他简直就是陶醉在幸福里……嗯,在美人怀里,能不幸福吗? 靴子终于穿好了。 唐睿一拱,脱出紫烟怀抱站起身来,抖抖肩膀,感觉浑身轻松,如释重负。忽然,他看到林子里那一朵又一朵苍白的野花,心里不由感概:人要活下去其实也不难,适应环境耳。 他扫描着那些花朵,见其间有朵盛开的,苍白里彰显着黯淡红色的特别花朵,心一动,跃进林子,伸手连根拔起那朵花,稍加欣赏便凑近鼻孔深深一嗅,发觉花蕊散发着甜味,遂塞进嘴里去。 花瓣嫩滑之极,一咬顿觉柔软,仿佛是在咀嚼前世那最爱的回锅肉。便大嚼几下,唾液混着细碎细碎的花瓣酸甜腥涩。只是一瞬,胃气翻腾,直冲喉嗓,几欲作呕,赶紧吐出。 嚼碎的花瓣仿佛一团凝固的鲜血,“噗”地砸在草叶上一散,彷如一缕缕血丝织成的幕布挂在夕阳里,鲜艳艳,红彤彤。 “呃!”唐睿见状,当即傻眼儿了。 “哇呀,白花为啥变成血丝?真稀奇!”紫薇当即咋呼起来。 “有啥稀奇,因为大地浸透了人们的鲜血啊!”唐睿心念一闪,大发感叹。恍惚自己就是那野花…… 【ps:求收藏、推荐、票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8章 变化猛、脑袋懵(一) 听闻老爹叫去喝酒,唐睿那颗滴血的心就像火一般烧。 他望望刀不离身,褐色麻袍罩身的唐雄,瞅瞅倾髻绾乌发,凤钗斜插,浑身火红的紫烟,顿觉这俩人之间的气场似在互相排斥。心下一愣,遂捉挟地眨巴着眼眸干干一笑,转身盯着挂在西边那更加血红的大火球,屈辱的心在斜阳里一次次开放。 不认输么?连太阳也摇曳着满满的孤寂,燃烧着滴血的凄凉,却依旧免不了被巨大地球给遮挡,我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名气没名气,要权利没……呃,权利……皇帝的权利是怎样来的呢?为何人们宁愿放弃生存权,也要捧出一个强权怪物来压榨、盘剥他们?莫非造物主给人的基因里埋下了“贱”的种子……不狠不圣……对!不狠不圣,“革命”的真意诠释。 难怪庄子呀喊出“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的口号,难怪他要批判所谓的孝、悌、仁、义、忠、信、贞、廉等等人为标榜出来的东西。 人皆循道而生,天下井然,何来大盗,何须圣人……真是这样吗?若如此,为何连原始人也要推举出部落酋长……头疼啊头疼! 怀揣矛盾的唐睿将唐雄、紫烟、紫薇抛诸脑后,摇碎斜阳,孑然踏着回往大院的小径。忽觉没丝毫话语权的自己却信心满满地发誓“起义”,这“中二病”的想法是何等幼稚,何等可笑…… 一人之声,传不及方圆百丈。 一人之血,染不透黄土三寸。 没话语权,骄傲,尊严……不过是冷艳珠宝,点缀他人衣冠。 夜色笼罩了弘道殿 站在大门外的唐戬见唐睿一脸愁容,两眼无神地缓慢走来,淡定轻笑道:“咱家大郎啥时候变得如此萎靡颓废了?” “噢……”走一路,想一路的唐睿一愣,醒过神来,苦涩笑道:“就在刚才!” “哈哈,不就是打屁股吗,多大点儿事儿哩……”唐戬失笑道:“平日里倒是胆子大得很,怎地临到面对时就怂了呢?不会是老子英雄儿软蛋吧!” 唐睿一僵,立马仰脸四十五度角装逼道:“我的世界你不懂!” “你的世界?”唐戬一愣,咋呼道:“哎哟,世界是啥玩意儿?” “噢~呃!”唐睿一愣,刹那明白:世界一词仅限于佛门,还没流传开来。遂俩眼一瞪,夸张惊讶着鄙视道:“没文化,真可怕,宇宙知道吗?” “小兔崽子,这是要……要翻天了哇,讨打!”唐戬骂骂咧咧,转身走进大门,边走边调侃道:“想喝酒吗?若想,快跟上!” “不就是打个屁股吗,须得着借酒浇愁?”唐睿一乐,抛掉所有的胡思乱想屁颠屁颠地跑步追上,自打嘴巴奉承道:“喝酒最好,最好喝酒,不喝酒咋能彰显老子英雄儿好汉呢,老爹真英明!” “咔咔咔!”雕像般立于大门两边的左右卿老当即大笑。 唐雄、紫烟、紫薇见已经没他们甚事儿了,遂露出开心的笑容转身离去。 等唐睿紧跟着他老爹下到灯火明亮的密室,却见唐翼、唐翻、唐不癫、公孙乾赫然在座,出乎他意料之外,立马一一见礼。心下直是嘀咕:“消失好久的公孙佬儿怎会跟两位叔公同时出现在这里?”临到公孙乾时,他忍不住玩笑道:“大师兄,好久不见,看来人名如性格,你真“潜”,还潜得很深很深呐!” 公孙乾一愣,一扮脸鬼滑稽道:“这是甚话,老夫咋听不懂呢?” “一个乾天,一个潜伏,妙言也,哈哈哈!”唐翻当即大笑道:“不愧有神童之誉,一言中的,一言中的啊!” “咦,师兄你……真去潜伏的干活儿了?”唐睿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打趣道:“那一定很有趣,很危险了对吗?” “大郎,瞎嚷嚷个甚?”跽坐在主位的唐戬一拉笑脸,假假呵斥道:“没规没矩,过来,有正事相商!” “哦。”唐睿讪讪一应,扭扭妮妮地走到唐建左边正襟危坐,心道:这么多年来,老爹从不准我跨进这密室,今天突然领入其中,看来真有大事儿发生了哇……甚事儿呢,难道要去大闹法场?嗯,俺喜欢! 就在这时,巫山老叟、金针圣手联袂下来,略一见礼便落座于空无一人的左席,闭目不言,树皮样儿老脸略显狰狞。不一会儿,又见唐立、唐阳、唐蛟一脸傲娇地进到密室,自动平均左右席位,构成四人对坐局面一脸肃穆。 “咳!”唐戬轻咳一声,缓缓言道:“乾老辛苦两旬有余,终于查清邵陵王杀我船夫盐丁,抢走盐船之始末。那群贼寇来自于王胡子那伙水寇,现今已被邵陵王纳入麾下。他们凭舟船之利,纵横吴郡、彭蠡泽等地,四处掠夺粮秣。” “据孙卿老揣测:邵陵王这般作为,是准备等陛下薨去便行兵变之策,与太子抢夺那九五之位而积蓄实力。因此,卿老于重阳节启程去黟山项家讨要说法,当在这两日返回。明日,咱家与大郎要去服刑,故召集诸位商议:一,是否灭掉王胡子,二,堡坞迁徙之事……” “啥,迁徙?”唐睿惊讶出声。 “嗯,”唐戬一点头便一摸左袖,拿出封书信交给唐睿笑道:“大郎,这是孙卿老给你之书信,先看看。” “这……”忽然得到这大的信息量,唐睿当即傻了。他狐疑地接过信笺,瞄见密室内的人似乎都是胸有成竹,一脸淡然,唯他有些意外。 “徒儿:见吾书当叩拜,算了,你一定在瘪嘴。嘿嘿。你师尊吾见过萧菩萨了,但没说汝是吾弟子。若他惩罚你十笞捶于天家宗庙,可以接受。若非,你可以乘船出走至玄天谷暂住。嘿,忘了告知汝:唐聪和萱萱已被吾送至玄天谷了,妒忌否,失落否?哈哈!” 唐睿浏览完这怪腔怪调的内容,见落款是一副“拈花手印图”,极具视角冲击力。脑袋一懵,忽觉自己的脑瓜子很是不够用了。这……他不是说没玄天谷吗,搞甚鬼版样儿?遂暗自嘀咕着望向公孙乾,期期艾艾问道:“师……师兄,玄……玄天谷在哪?” 【ps:新年新面貌,好吧,点击少,收藏少,推荐无,山夫为了不断更,从今天开始2000字一更了,向一天两更、三更努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8章 变化猛、脑袋懵(二) “不要问,说了你也不知,若真决定去,离开这里再说。”公孙乾眼中满是错愕。 “呃”唐睿一愣,醒悟他这一世除了茅山,似乎连建康城也没逛多少。遂白眼儿大翻,咬牙忍耐,没好气鄙视道:“故作神秘!” “嘿嘿嘿!”公孙乾抖簌着肩膀哑声大笑:“你可知道没玄天谷这地名儿?” “我当然知道,呃”唐睿差点噎出内伤,恨声道:“捉弄我?真是个无良师尊,老不休!” “真假难辨名为玄,有无之处通大道。”公孙乾眨巴着眼睛儿吟哦道:“小师弟着相了!” “还不如说‘真亦假来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呢,哼哼!”唐睿气哼哼地讥诮道:“故弄玄虚!” 唐戬大笑着干咳两声,摇手道:“大郎,你真想去玄天谷?” “那当然,能躲不躲是傻瓜!”唐睿一扬眉毛,呼地砸出个卫生球,没好气反诘道:“莫非老爹眼睁睁看着我像只小鸡仔一样被人按在朱雀台,打得‘啪啪啪’的血肉横飞?” 唐戬目光闪动,蹙眉道:“挨一场打也是有好处” “好处?嘎愚不可及!”没等唐戬说完,唐睿截住话茬子就是扬声大笑,仿佛杜鹃啼血,怨声冲天,哇哇大叫道:“我一个七岁孩童打一群宗室少年,最后还要惩罚我,天理何在?他萧佬儿就是一个昏聩老贼!可笑的是你们居然当成恩泽,这是什么世道啊?不,是屈辱!” 密室里,壁灯摇曳,甚是沉抑,直教人心酸。 在座之人无不瞪眼看来,神色愤懑,粗声喘气。 “正因你一个七岁童龀却很虐了一群不少结婚生子的天家子弟,才招来官家忌惮啊!”唐家幽幽一叹,心疼道:“谁叫他是皇帝呢?你想想,七岁都这么厉害了,长大了会怎样?若不为官家所用,他岂会容你成长起来祸害萧氏天下?” “啊!这”唐睿打了个寒噤,懵了。过了良久,才支支吾吾求证道:“老爹,你之意是是若我逃避,就被打入不服王化队列了?” “然也。哎——”唐戬长叹一声,怅然道:“你以为老爹很喜欢被人打屁股?” 唐睿心生悲戚,鼻腔发酸。遂望着天小心求证道:“所所以,你和阿娘才决定将堡坞里的产业迁出建康?” “那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可是你说的哦?”唐戬一笑,目光温柔地望着唐睿悠然道:“古往今来之事利教训我们,若要证明你不是反贼,只有一个法子,那就做只会摇尾巴的狗。” “呃,有道理,有道理咳咳!”唐睿干咳两声,一点头便摔落眼角上的泪珠儿,全力压制住内心的悲哀勉强笑道:“嘿嘿,看来我那马车圈钱计划已经破产,想看擂台大战,见识天下武功的想法也得夭折,真真可惜了哇!” “别气馁,人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唐翻望着唐睿咧嘴一笑,柔声宽慰道:“阿睿,你说这句话可有道理么?” “噢,不是有道理,是太太有道理了,就是当成真理也不为过!”唐睿一愣,灵光一闪,双目一亮,朗声大赞。旋即很是八卦问道:“那个翻叔公啊,前段时间你们闹分家,莫非都是假的?” “你说呢?”眯眼微笑着的唐翼突然插话,习惯性地捻着嘴角那上翘的胡须,饶有意趣。 “真亦假来假亦真啊,你既能说出这话,应该明白人间多少事无不是该了未了,最后不了了之。”唐翻接着说道,声嗓沙沙,戏谑味道十足。 “欺负我年小?”郁闷的唐睿一嘟哝,扭脸仰望唐戬讪讪笑道:“不好意思,老爹继续。” 唐戬挪揄一笑,转头对躬身在石阶前的东西二老一挥手。两老一拱手便轻步离开,只是一瞬,就不见了身影。 唐睿心脏一震,猛然发现老爹身边这四残老头儿各有妙用——东聋西哑,贴身秘书,北瘸车夫,伴当出行,南瞎混江湖,当算命先生探听消息,每个人都还是不弱于一流高手的功夫在身,这这是从哪儿寻来的奇葩人物? 四壁灯花连炸,光华飞溅。 唐睿忽觉满嘴的麻油味儿,甚是不爽,脑袋昏沉。可怜巴巴地看着唐戬问道:“老爹,这密室咋不修排烟系统,多闷人呐!” 话音一落,便觉身后一股非常特别的波动传来,暗流涌动,仿佛是在打他的脸,心里顿生恶寒,险些窒息,当即嘀咕道:“耍我吗,不知所谓!” “哈”似乎所有人都喜欢看唐睿那郁闷的小样儿,无不喜笑颜开。驱散了刚才唐睿搞出的沉甸甸心酸气场。 “你们”气呼呼的唐睿高喊一声,当即一指却又言尽词穷,遂双手蒙脸,“呜呜”作怪干嚎道:“哇呀呀,我这么乖巧,举世无双,可你们却都来笑话,有没有天理?” “少装怪!”唐戬扭脸呵斥,顺手就是一巴掌,“啪”声很脆。 “哎!皇帝佬儿打我屁屁,老爹打我脑瓜,这是不让我活呀!”唐睿唉声叹气后一拍几案,大喇喇喊道:“酒呢?酒在哪,我要借酒消愁!” 少年心性的唐蛟见唐睿很快忘掉不快,很有喜感。心道:明天打屁股了呢怎就不担心疼?真是个小孩儿!遂忍不住大笑道:“对,这样干坐,的确少了乐趣!” 他这一开头,唐立c唐阳无不张嘴凑热闹。一时之间,打趣唐戬的,逗弄唐睿的笑语声此起彼伏 收起狐狸尾巴的唐睿来个置之不理,装萌倒在唐戬的大腿上凝视屋顶,脑袋一片空白。 但听得脚步声起,越来越近。扭头望去,便见西哑老头抱着小碗粗,三尺长的褐黄色布卷走至几案前,把布卷当中一搁,往两边徐徐展开。 唐戬朗声道:“天地无极,长河落日,人间极景总伴荒凉而生。是故,咱家打算将堡坞船坊迁徙至大江边,南浦县,叔祖,卿老,这地图你们都看过了,觉得如何?” “地图?”唐睿脑袋翁然一懵,翻身坐起,一眼望见那毛笔勾勒出的地图便是后世宜昌至重庆的长江沿岸地形图。当即一拍脑门儿,暗自嘀咕:“本少一直觉得前世所学的知识都是来自于书本,缺少试验,想开金手指总是有心无力,却唯独把深刻在脑海里的地图给忽略了,真真该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9章 娘亲泪、子夜寒(一) 生物钟很是玄妙。 喝得昏昏糊糊的唐睿在子时初刻准时醒过来,感觉自己的脸嘟嘟仍旧被温暖和温柔撞击。在梦里,他看到一头肥肥的c胖乎乎的黑虎端着在朱雀台,斯斯文文地眯眼打盹儿。黑虎身后高坐着的太子c临贺王和邵陵王都露出高贵的c矜持的王者般微笑,俯视着肌肉大汉挥鞭猛抽着老爹。 萧见理c萧云c萧阳等粉面朱唇的宗室子弟,里三层c外三层地围住他张开血盆大嘴,露出森森利牙,鬼哭狼嚎,前赴后继,争相扑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那群点朱粉郎。然而,他使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撼动那被在绑十字架上成“十”字的身躯,只得惊恐地望着脚下干柴砌成的祭台呜呜哭泣。 顾姆c阿娘c敏二娘c紫烟像影子一样四处阻拦,娇呼阵阵,却总有漏网之鱼轮从那满脸横肉,袒胸露背,手持火把的凶恶大汉身后窜出来,跳上柴堆,狰狞大笑着对准他的脸颊挥拳猛击,一拳又一拳,连他那纨绔娘舅——萧山也上来踢他一脚,骂他乱世妖孽 “大郎,你醒了吗?”萧灵慧的哽咽声幽幽响起:“娘就知道你这个时候必醒。” “是啊——”萧敏儿的感叹声从对面床头传来:“也不知咋回事儿,练武之人一旦养成习惯,时辰一到,想睡也不行。” “呃!”唐睿这才觉察自己的脑袋被阿娘抱在怀里,小脸儿紧贴着阿娘的肚子酣睡。阿娘肚里的小弟或小妹似乎很不甘心被他的脑袋侵占了他(她)的领地,不停踹着他的脸颊。当即嘎声一笑:“阿娘,小弟在揣我脸。” “是吗?你怎就觉得她不是小妹?”萧灵慧松开自己的双手,破颜一笑。 唐睿从被窝里钻出脑袋,眨巴着眼睛深吸一气,笑道:“若是小妹,定然不会这般调皮。” “你那时倒是很安静,但却在降生之时不愿出来,害得阿娘吃苦不浅,受罪不少,以为呃,咯咯,给你说这些作甚?”萧灵慧略略浮肿的脸蛋倏地飞上了红霞,在灯光下娇艳无比。 唐睿一怔,连忙靠着萧灵慧的丰满胸脯低下头,却闻着一阵奶香,心中泛起留恋,连忙瞄着对面捂嘴娇笑的萧敏儿情不自禁,矫情赞叹:“阿娘真美,真伟大!” 萧灵慧下意识地抽手捂着唐睿的右耳,又习惯性地用手指捻着耳轮心疼道:“都是阿娘无能,灾难降临吾儿身上却无法阻止” “滴答!”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唐睿额头,让他浑身一颤,心中那撕裂般的触痛电挚扩散全身。不由动情地捧着萧灵慧的温柔手掌,颤声道:“阿娘所谓不吃一堑,不长一智,只要不砍脑袋,多大点事儿呢,无非无非疼一场而已他们大概不会知道大郎从降生百天就经受着疼痛锤炼吧,嘿嘿,没事儿” “出头椽子先糟烂,古人诚不欺人啊!”萧敏儿幽幽一叹,硬声指斥道:“吃斋念佛,年近古稀,为甚要宽厚人人厌恶之宗室子弟却残忍对待咱家大郎?再三思忖,无非是大郎诗名崭露,虽被打压,不得传扬,却又武力超凡,以七岁之龄打得一群结婚生子之人鼻青脸肿,又广为知晓而被吓昏了头而已。” “是啊!”萧灵慧抬眸勉强一笑,幽怨道:“帝王位,帝王心,怎容奇才峥嵘?连儿子也不放心,何况大郎哉?这是先彰其威严和法度,而后恩赏个身份,牢牢握在手中为其所用也。” “阿娘你这不是彰显法度,而是对我施加酷刑!”见阿娘始终想着美事儿,唐睿翻身坐起,愤懑接话,悻悻嘲笑道:“为了明日执刑,居然谕旨天家宗亲子弟都来观瞻,这是什么?这不是杀鸡儆猴儿,不是借我教育宗亲子弟,而是要把我唐睿这不忠不孝c不尊礼法之名宣扬中外呀,怎会降之恩赏?” “大姐”萧敏儿一凛,望着萧灵慧期期艾艾帮腔道:“大郎言之有理,或许你我都想错了。” 萧灵慧一愣,愤然捶打着枕哀号道:“仁心安在?人心安在?” “仁心?嘎嘎!若真有仁心,东昏侯在哪?送去生金,逼其吞咽”萧敏儿惨然笑道:“父王因何而反?是担心死得不明不白,不如轰轰烈烈赴死呀!结果一家人被杀了个干干净,若非我还在襁褓,焉能活着?” “都是孩儿之错!孩儿不该听老不休挑唆在人前显露武功,惹下这滔天大祸,害得阿娘与斋仗使们凶悍相向,多方周旋”唐睿忽然跪在萧灵慧身前,恭恭敬敬叩首哽咽道:“我给阿娘叩头赔罪。我与皇帝老儿这仇c这恨不共戴天!但请阿娘别再将大郎往天家宗亲队伍里推,这是大郎肺腑之言,尚请阿娘体谅。” “大郎你”萧灵慧大惊,难以置信注视着唐睿瞠目结舌。她没料到一个七岁孩童居然直言与皇帝有仇,这是要造反的征兆呀,怎能容忍。遂扬起巴掌,“啪”地一拍唐睿脑袋咆哮道:“酒醉了,糊涂了?胡说八道!” 俄而大喘一气,又抱住唐睿的脑袋一边揉,一边开解道:“大郎啊,阿娘知道你聪明,知道你能梦见神仙,但你有多大本事能记这仇?王敦厉害吧,结局如何?桓玄霸道否?却给刘裕做嫁衣,你啊小小年纪,怎可记皇帝之仇?他可是你外伯祖,打你,罚你,理所应当,若你不当成恩泽,就是给唐家招灾惹祸呀!” 唐睿一脸哭像地看向萧敏儿,见错愕惊讶的萧敏儿一镇心神,见他目光也是点头赞同,当即一懵,双目紧闭,面皮也转了红。 他很想大声告知十五年后的侯景之乱,忽觉心中一阵刺痛,便不管不顾埋首被子,尖厉喊道:“大郎知错了!&一t; 终于,他听到阿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伸手握住他的手一拽,眼泪在眼眶子里打着转地注视着他,继续唠叨:“大郎啊,你是我心头最痛的一块肉,为了你能建康长大,我是死了心地赞同将堡坞产业迁移,也死了开连锁客栈之心思。若没料错,当你和你老爹在朱雀台桎梏三日之刑一满,就是诏令他出征之日,是故,阿娘打算随他去汉中” “啊!弃了这堡坞?这”唐睿赫然张嘴,词穷难言。 萧灵慧苦涩地笑了笑,继续说道:“阿娘今晚就是担心你在练功时辰醒来又想不开,才与二姨过来陪你说说话。你还小,世道复杂,人心险恶,并不是你现在看到那般,也不是你擅自揣测那般,就说老不休吧,哎——其实,他出手让阿娘与你老爹结婚之时就存有他心了” “啊呀,他”唐睿一惊,错愕道:“他一个世外高人,为甚这么阴险?” “也不是他阴险,而是咱们官家信佛,他觉得官家入了魔,成了吃人之妖”萧灵慧笑了笑,露出追忆神情呢喃道:“佛教宣扬众生平等,吃斋念佛,无妻无子,而咱们的陛下却纳为国教,带头出家,这是要毁灭我华夏子孙根苗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199章 娘亲泪、子夜寒(二) “人呢?”唐睿有点着急了。 他知道,这个时代才是真正的以人为本。没了人,任何计划都得搁浅,包括战争。 “咯不冷吗?”萧灵慧挪揄一笑,闪电拽住唐睿往被窝里一塞,没好气反诘道:“你以为阿娘不知人最重要?你以为你那两位叔公真老糊涂了?” “可族姥会不是把老爹从族里除名了吗?” “你祖父岂会甘心,他可是差点跟族姥会分家了耶,所以对外是除族,至于族里嘛,该咋样就咋样。” “这就好,这就好!”唐睿网往上拱了拱脑袋舒了一气。心道:本少还担心老爹到时候要人没人,要粮秣没支援呢,祖父真伟大。如此一来,那汉中就是本少的立根之处了。 萧灵慧见唐睿面露喜色,遂嫣然一笑调侃道:“今晚阿娘还担心你在练功时辰醒来后想不开要干傻事儿呢,不得已才与你二姨过来陪你说说话,忍辱才能负重啊知道吗?你还小,世道复杂,人心险恶,并不是你现在看到那般,也不是你擅自揣测的那般,就说老不休吧,哎——其实,他出手让阿娘与你老爹结婚之时就存有他心了” “啊呀,他”唐睿一惊,错愕道:“他一个世外高人,为甚这么阴险?” “也不是他阴险,而是咱们官家信佛,他觉得官家入了魔,成了吃人之妖”萧灵慧笑了笑,露出追忆神情呢喃道:“佛教宣扬众生平等,吃斋念佛,无妻无子,而咱们的陛下却纳为国教,带头出家,若真人人出家,华夏子孙根苗必毁,这你外祖父因何而薨,就是被他气病倒而伤病迸发,刚满五十岁就” 说到此,萧灵慧忽然哽咽起来,再也无法往下说。那眼泪呀,真是不要本钱般往外直冒。 唐睿一愣,猜测阿娘想到若外祖父在世,他绝不会被皇帝佬儿打板子。心里一疼,两眼滴溜溜一转,遂露出极其羡慕的神情仰望着萧灵慧无限向往道:“难怪阿娘这般美丽,听说外祖父被誉为当世美男子,不知我长大了帅不帅?” “噗嗤!”萧灵慧c萧敏儿都被逗得笑出声来。但见萧灵慧电挚抬手,揪住唐睿的左朵来回拉扯着娇嗔道:“谁敢说咱家大郎不帅,老娘一掌劈了他,呵呵呵!” “哎哟,疼!”唐睿咋呼大叫,迅捷举手护着撒娇道:“若耳朵缺了一只,肯定不帅了!” “大郎真是个喜乐子,咯”萧敏儿凑乐开涮,想化解萧灵慧心中那泛起的伤悲。 萧灵慧刚松手,又瞪眼向窗恨声道:“古往今来没见着这样之主之,说是菩萨吧,所作所为鲜见仁善,说狠辣吧,又口口声声宣扬仁德良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呐,真看不明白!” “这有甚看不明白?老糊涂了呗!”萧敏儿阴狠道:“这是好听之言,若不好听之词就是亡国之君,大姐决定远离建康真英明,若乱起,我等怎么说也是南陵萧家血脉,好处没得还跟着遭殃,苦难向谁倾?” 生怕萧敏儿说出他泄露历史事件的唐睿很是提心吊胆。他扭脸望着萧敏儿直是眨眼。见萧敏儿终于没露出丝毫口风才咧嘴一笑,又悄悄露出小手一比大拇指点个赞。心道:看来阿娘决定去汉中,又让老不休带走阿弟,定是老爹和萧敏儿在私底下做许多思想工作了,只可惜本少那圈钱计划啊! “我也想通了”萧灵慧点头道:“他既然不把我家大郎当外孙看,我萧灵慧又何必去凑脸讨乖?所以才打算早一步离开建康去襄阳,有两位叔祖陪同,襄阳堡坞应该不会为难咱们一家子吧?” “传讯给祖父了吗?”唐睿灵光一闪,提醒道。 “晚上才临时决定,连你老爹也不知呢。”萧灵慧黠灵一笑。 夏敏儿略一思忖便对唐睿颔首一笑,赞同道:“大姐,大郎提醒得对,应该把这事儿通知族长。” “嗯,的确应该!”萧灵慧又抱着唐睿的脑袋一阵揉,情不自禁笑赞道:“咱家大郎就是个机灵鬼,咯” “那当然,否则,怎会梦游神仙境哩!”萧敏儿眨巴着美眸大肆打趣。 “就是,连神仙都没嫌弃大郎,又何惧那群粉郎观瞻?”萧灵慧忽然眼眉一立,凶焰一闪,恨声道:“老娘真想带人连夜去烧了那些观刑棚!” “啥?观刑棚?”唐睿一弹,翻身坐起。 “呃”萧灵慧一愣,连忙捂嘴。忽觉话出难收,遂又放下,讪讪笑道:“哦,是这样嗯,敏儿,还是你来说,太恶心人了!” 萧敏儿见口风已露,觉得唐睿明天总要面对,遂对唐睿露了露八个门牙,轻咳一声,一拧俏脸幽怨说道:“今天傍晚,各大王府都派出奴客去那朱雀台择地搭台建棚,听说为争好位置还差点大打出手,引得中军将军c太子詹事c西昌侯萧藻出面才得到解决。这也就罢了,可恶的是临贺王府之奴客却在棚前垒起了大锅灶,传扬要在朱雀台办‘宗法’文会,结果各大王府纷纷效仿,哎现今朱雀台真可谓岗哨林立,戒备森严了哇!” 唐睿听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寒。忽觉子夜寒彻透骨,直打寒颤,不由自主就往被窝里钻。意识一凛,又要张嘴就要破口大骂,但想到都是娘亲那些沾亲带故之,只得把怒火混着涎液咽进肚里,黯然问道:“阿阿娘,我与老爹蹲囚笼这几天,可允许允许家里送吃食吗?” “即使砍头也要不饿肚,这算什么,不就是换个地儿睡觉吗?阿娘不但派人给你送吃食,还给你们送最好肉菜,陈酿美酒,让你父子俩在囚笼里胡吃海喝,休管他们瞎折腾,来个一醉”萧灵慧说着说着,便哽咽着泪珠儿滚滚,无法继续。 “大郎放心,有你老爹在,他们伤不了你。”萧敏儿强作笑眼,安慰道:“你不是嚷嚷要做大将军吗?就当你父子深入敌营,刺探军情,见他们喝酒吟诗,定也是很有趣的。” “嗯,二娘言之有理!”见阿娘又悲伤起来,心里凄然的唐睿硬着头皮点头赞同,大奉马屁。灵光一闪,心道:前世那些歌星不就喜欢在笼子里唱歌吗,本少就当歌星好了,现场演唱会呀嘎嘎!遂抱着萧灵慧的左臂摇了摇,硬撑好汉言道:“他们不是开文会吗,咱就唱歌,若是老咳咳,师尊在就好了” “你打算作甚?”熟知唐睿古灵精怪的萧灵慧连眼泪也不擦,立马紧张问道:“别再惹麻烦,虽知忍辱方能负重!” “是啊,大郎已知:忍一时之气,消百日之灾。更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哎!”唐睿连忙卖萌,大拽哲理名言又故作一叹,悻悻道:“大郎在想啊他么搞文会,大郎可在梦里学了很多首歌,哪个是神仙境的美妙歌声呐,所以,若那些阿诒之辈要对我和老爹风骚吟诵什么诗句戏耍,大郎就唱歌来与之相对。可大郎辛苦学来的天籁神曲可不能让他们白听,得收费!” “嘎奇思妙想也,有趣,太有趣了!”萧敏儿当即大笑起来。 萧灵慧眉毛飞扬,抿嘴小嘴儿矜持笑问道:“大郎想怎么做?” 唐睿也为自己这突发的奇想暗自大乐,遂嘚瑟道:“我是这样想的——他们定然要来嘲笑老爹和大郎,大抛诗文,彰显风雅,我就让让师尊提着铜锣去各个棚子敲锣绕一圈,预告听歌者交一个金币的欣赏费,否则,就让他出手教育他们怎么做人嘎嘎,阿娘,你说这好玩否?” “咦?大姐,这也算是反击了哇”萧敏儿双手一拍大腿,饶有兴趣谏言道:“可否让巴山老叟和金针圣手做这事儿啊,这俩世外高人不是成天想着出去溜达溜达,找点乐子吗?” “这个主意好,嘎”张狂大笑的萧灵慧按住唐睿的脑袋就是一阵猛搓,直笑得眼泪直淌了才阴测测地寒声骂道:“想恶心老娘,老娘就恶心死你们这群混蛋,你们有权,老娘有高人,嘿嘿嘿!” 唐睿突觉一阵寒风掠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200章 囚车高,杀人刀(一) 秋,没温暖的深秋,满是肃穆,一片冷清。 苍穹里,沉浮不定的灰云慢慢飘着,紧追着亮晶晶的太阳吞吐玩耍,引得青天大怒,拍出一波又一波的冷风萧瑟狂卷建康城,秦淮河,朱雀门。 秦淮河两岸枯草褐黄,却顽强的铺成一片无边无际的草毯,凄凉地护持两岸河堤。宽绰的沙滩空旷辽远,艘渔船点缀其间,不让其寂凉。河里,船帆欢呼而来,又吆喝而去,甚是匆忙。 似乎永没清冷孤寂的台城直道,黄沙依旧,四季如一。惟这深秋时节不堪重荷车水马龙,怨声载道,怨叹啜泣。 涌动在朱雀航c台城直道上的人潮忽见朱雀校场四周被各色帐篷团团围住,无不瞠目结舌,左右探寻,接连不断地上演惊诧表情。 茫茫人群,没有激情,没有议论,更没了哄哄嗡嗡的人潮之声。战战兢兢,连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慢c放轻。也有无数好看热闹的胆大人群离开人流,在朱雀校场外围汇聚,漫无边际。 唐睿和唐戬一高一低地矗立在堡坞东门楼上的垛墙中央,默然无语地遥望着朱雀校场。那座往日一眼便能看见的升天台,今日却被那鳞次栉比c猛翻着七彩浪的彩棚遮挡得严严实实,唯独那十二根高高的悬头木杆直插灰蒙苍穹,仿佛不把天捅个窟窿就誓不罢休,永不放弃。 围墙边,高大的皂角树在昨天还弥漫着鲜活生命的绿叶,慕然间就变得煞黄煞黄,打着漩地萧萧而下。 墙根处,石缝里,顽强摇曳的小草一会儿低低啜泣,一会仰首长叹:一笔一划的秋啊,为何要写得这般冰冷无情,这般令人心酸 垛墙通道右边平台上,十来个厨工在案板和锅灶间忙碌,有条不紊。左边平台中间却高耸的两座大鼎,雾气狂卷,犹如蛟龙钻天。那一股股酱卤猪大骨的五香味夹杂着熬制肉羹的清香,浓郁袭人,滚滚扑鼻,诱得当值的家丁们馋虫大动,垂涎欲滴。 负手而立的唐戬仿佛一尊直喷怒火的雕像,任由玄色衣袂呼啦,鬓发飞扬。西哑老头儿在他身后来回踱步,愤激地比划着嗷嗷吼叫,很是狂躁。 腆着大肚子的萧灵慧和挽着她左臂的萧敏儿犹如一对红彤彤的凤凰,都是出奇平静,可那两双眼睛却在不停堆砌着阴云。反倒是关切望着唐睿的紫烟急得不停用锦帕抹眼,连累紫薇跟着瘪瘪小嘴儿,欲哭无泪。 一身葛袍,紧绷着小脸儿的唐睿仿佛什么也没看见,活脱脱一个小呆样儿造形。忽然,他努了努小嘴儿,想说出自己神魂不安,心肝大跳的感觉——这场受刑绝非他们所有人料想的那样,定还藏有险恶用心。 但这种感觉完全来自于六感,说不出理由。遂咕咚一吞涎液干脆闭嘴,任凭秋风狂卷发丝,牵扯衣襟。 巳时初刻已过,萧灵慧对肃然守护着门楼的家丁们挥挥手,甚是果决,大肆彰显娘主风范,女中丈夫之豪情。 她昨晚跟小敏儿一起陪唐睿说了一晚的闲话,给冷冷的秋夜撒了不少眼泪,直坐到东方发白。 家丁们都下楼去了。 没过多久,袭人和晴雯带着丫鬟抬来两张几案,在通道左端靠墙壁成半岛式安放。又抱来坐垫,托来餐具,来回一阵环佩叮啷,便设席妥当。 萧灵慧走过轻轻搂住唐睿的脑袋唏嘘道:“阵仗真不小哇,怕了吗?” 唐睿轻轻点头,庄重道:“说不怕,那是假话,但大郎有勇气去面对,去迎接,去承担,何况还有老爹陪伴?只是害得老爹受一场无妄之灾,大郎妥妥成了一个坑爹之子,愤恨难平啊!” 萧灵慧轻抚着唐睿的长发,睨了一眼唐戬强笑道:“傻话,雷霆雨露皆是圣恩,何况你老爹从小修炼唐家秘法,真可谓皮厚肉糙,钢筋铁骨,别说三十笞捶,就是三百笞捶也跟挠痒痒差不了多少,对吧夫君?”没等唐戬回应又继续安慰道:“放心,娘自有安排的。来,咱们今天万事莫管,一醉方休。” “爱妻之言甚合吾心,哈哈哈!”唐戬仰天大笑三声,潇洒走向左端席桌。萧灵慧扭脸对萧敏儿微点螓首,轻笑道:“去吧!” 萧敏儿点头一应,便放开萧灵慧的左臂弯,碎步上去搀扶着唐戬的左手臂嗲声道:“奴奴想陪夫君共谋一醉,未知可否?” “无妨,哈”唐戬悲戗大笑:“今日乃大郎成长之特殊洗礼,理应共贺!” 屋檐下,萧灵慧陪着唐睿,萧敏儿陪着唐戬坐定。萧灵慧一正面容,勉力笑道:“从今天开始,我和敏儿就守在这楼门上遥陪你父子俩受刑,准时送酒送菜” “娘亲身怀六甲,何必如此牵挂?”没等萧灵慧说完,唐睿赳赳站起,又大礼一拜,叩首在萧灵慧膝前哀声劝慰道:“大郎和老爹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岂会惧怕这点儿肉刑?若阿娘为这事儿出了一丁点儿意外,大郎恐怕白死不能恕其罪也,尚请阿娘在后院将息身子,三日后再团聚方好?” 萧灵慧微微一笑,抚着唐睿的脑袋幽幽道:“大郎啊,再过几年就该定亲结婚了,应该体会阿娘这颗想最先得知你们父子状况之心?阿娘也非倔强之人,也别以为出这点儿小事阿娘就没了定力,想当年,金戈铁马,娘又何曾惧怕血腥?” “再怎么说,阿娘也是登堂境武者,大郎可别当成羸弱之辈,实话实说,阿娘和你阿姨之所以决定侯在这门楼,就想看我家大郎和夫君如何反击那些想欺侮你们之人,如何让那些人狼狈逃窜,让我们开心,哈哈!放心,这门楼拾掇一番,并不比阿娘卧室差。” “大郎呀,可别让我和大姐失望哦~!”萧敏儿也发出一本正经的帮腔声:“放心,有我在,保证咱们娘主在这里住得很舒坦。” 心怀歉意的唐睿沉默了好一阵,才点了点头,翻身归位 将近午时,一辆黄牛拖拽的华贵青铜轺车在森严的斋仗卫队保护下,气宇轩昂地从直道卷起尘土而来。两个卖力举着“回避”木牌的彪形大汉重重踏步,开道于前,虎虎生威,生人莫近,迫得路人远远躲闪。 轺车上,肥滚滚的鲍邈之摆足圣使风范,一脸安泰。他身后,十二个牢卒推着一架高大的囚车“咕噜噜”地紧紧跟随,缓缓地进了唐家东门广场。 昨天黄昏,差点被巫山老叟吓出病来的鲍邈之在唐不癫的热情招待下,勉强饮了几觥美酒,借口回宫交差便夹着尾巴地离开了堡坞。 他不敢把自己的真实遭遇告知菩萨皇帝。但却得到诏书:太子萧纲为监刑大臣,萧正德为护刑将军,他为行刑大臣。于中大通五年九月庚申日在朱雀校场秋决十恶不赦之在押案犯七人。 唐戬父子虽不属于斩立决范畴,但却要陪在一旁观刑受教再受刑。 他仿佛出了口恶气般地亢奋了一夜,差点返老还童,白发变黑。真可谓老怀大开,神采飞扬。可是,当他进入到唐家堡坞东门广场时,却发现门楼左右一溜儿的家丁竟然身着黑色盔甲,射来铁一样目光沉默,冰冷。虽有两列斋仗使夹道护卫在前后左右,却依然感到恐惧,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斋仗使们的眼睛里无不闪烁出冰冷的警惕神色,幽幽暗暗,沉默里透出肃杀,漠视。 “踢嗒,踢嗒!”牛蹄敲打着青石板软软绵绵,回声悠远。给这使人窒息的广场更增添了几分心惊,引得直道上的惊讶眼神汇聚成冰山砸来,无边无际,寒风狂卷。 “轰隆,轰隆!”宽三尺,长约六尺,高约一丈的硕大囚车恍若晴天汗雷般滚过石板,直让人心惊胆颤。忽然,斋仗队里的传令使越身出列,对着门楼扯起喉咙高喊:“圣使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200章 囚车高、杀人刀(二) 唐睿也觉得自己这稚嫩的小身板儿不应喝酒。可当见有人一樽酒,一盘肉地爽爽开吃时,就按捺不住重复那喝酒啖肉的美滋滋,乐陶陶感觉。虽然这个时代的果酒c米酒喝起来酸酸甜甜,就像甜醋,可喝多了依然醉人。 他不知这一世的食量为何这般大,不下三斤瘦肉入了胃,又吞了不少蔬菜c饼子,还喝了一大腕鱼羹粥和不少果酒,也才约莫八分饱的样儿,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见阿娘无视老爹和萧敏儿眉来眼去,说说笑笑,细嚼满咽,吃得很优雅,很有范儿,可那食量只比他大,绝不会小。是因修武之故吗? 难怪古人讲究食不言,难怪史书总是记载古人闹饥荒,或许就是因为人们一餐吃得太多的缘故吧! 面临受刑,不再敢多食的唐睿遂将果酒当红酒轻轻摇曳,细细把玩着古朴精致,曲线玲珑的青铜酒樽,捕捉液体与铜壁撞击发出的悦耳嗡鸣,很是安详c清雅。就在这时,楼下那斋仗使的大喉咙却搅碎了这份宁静与和谐。 “直贼娘的八嘎!”有点儿晕乎的唐睿一听“圣”字,顿起怒火,把酒樽往几案重重一搁,恨声咆哮:“圣他娘的狗屁,恶毒老秃耳!” 并肩而坐的萧灵慧连忙一揽唐睿入怀,抚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你不是已知不狠不圣了么,生气何用?这里是天子脚下,千万慎言。你不是想造金币银币吗?等这场劫难过后咱们就离开,远离这肮脏之地,真正逍遥于江湖大造金币银币,赚他个金屋满堂。” “你阿娘言之有理!”唐戬大饮一爵,点头赞道:“多大点儿事呢?你早就预言呃!” 没等唐戬说完,萧敏儿猛力一掐他的大腿,俩眼不停眨巴,对他大肆放电着接话道:“别看咱家大郎年小,却睿智无比,神勇无敌,待年长,又是一个不二豪杰,奴奴说得对吗夫君!”言讫,又是一掐,害得唐戬嘶嘶吸气,苦笑着连连点头道:“对,对,你们都对!” “预言?啥预言?”萧灵慧笑眯眯地打量着萧敏儿和唐戬,淡然问道。 唐睿紧张投过眼眸,不停眨巴。 “噢,那啥爱妻应该知道哇?”唐戬腆出笑脸,滴溜着双眸谄媚道:“他预言咱们家将来一定能货通南北,富甲天下哩!” “嘿嘿嘿!”唐睿悄悄对他老爹一笔大拇指,傻乐不已。 萧灵慧左看看,右瞧瞧,总觉得唐戬没说真话,遂砸出一个卫生球娇嗔道:“小孩子梦呓之言,你还真信?” “信,咋不信?”唐戬见自己的谎话圆过去了,遂对唐睿眨巴着眼睛硬气道:“爱妻若不信,为啥支持大郎搞出四轮马车?现在好了,四轮马车造出来了,大郎却因此而被官家打屁屁,害得咱家也要陪着痛一场。” “老爹,大郎保证今后再也不玩儿这超前物品了,免得那群王侯贵族子弟红着眼睛,搅风搅雨来争” “大郎造车是孝敬老娘,干你何事儿?从今以后,咱家自己享用,管他王侯皇帝,谁也不出售,让他们眼红,哼哼!再说子不教,父之过也,活该受牵连,咯” 没等唐睿说完愧疚之语,萧灵慧截住话茬子就是一顿地喷,又开心大笑着一指外面,瞪眼儿嗔斥道:“圣使已至,你这郎主还不下令打开大门,恭迎圣旨?莫非你还想官家再给你降临怠慢之罪?” 对这位既是妻子又是女主人的性情,唐戬知之甚深。她越笑得开心,内心的悲痛就越深,主意也就越坚定,任何劝告都没用。遂把一肚子的劝解言辞通通藏在心底气沉丹田,断然扭头,对外喊道:“开门,恭迎圣使——” 洪亮的声音隆隆而出,震得歇息在皂荚树上的鸟雀“扑棱棱”穿天。 “诺!”守候在东门楼的门丁们齐声回应,中气十足。 “客卿巫山老叟和金针圣手从未在建康城露过面,我已吩咐他俩扮着奴客跟随,可保你父子不出任何意外,可”萧灵慧半吐半留,摇摇头慨然道:“去吧,我和敏儿就不下楼了!” 唐戬倏地起身,慎重一拜,道:“爱妻保重,咱家和大郎去也!”言讫,赳赳迈步,走到唐睿身边弯腰一抄,便将唐睿抗在左肩上大步流星而去。踩得木楼板“咚咚”大响,很有节奏感。 不消一炷香时间,唐戬扛着唐睿出了楼门,瞄见牛车拦路,而端坐其上的鲍邈之鼠眼一亮又眯起眼睛,不停堆砌戏谑微笑,一脸傲娇。他身后,十二名红袍斋仗兵卒标枪似的立在那架高大的囚车左右。遂驻脚平台,施施然地放下唐睿,拍了拍衣襟一抖大袖,气定神闲地拱手一参,朗声道:“唐戬来迟,尚请天使赎罪!” “好高大的囚车?”错愕的唐睿一愣神,嘟哝着有样学样儿,彬彬有礼,一脸坦然。 “免礼,嘎嘎嘎!”鲍邈之大喇喇地一遥扶便打趣道:“啧啧啧,连路都不会走,咋承受得了那三十笞捶哦,本使好心疼呐!” “哼哼!”都是一身褐色,肩并肩走来的巫山老叟c金针圣手齐齐冷哼出声。眼一花,便立身在唐戬c唐睿身边,恍如两根树桩。 “啊哟!”鲍邈之当即滚下轺车,趴地叩首道:“奴婢拜见两位大侠!尚请大侠大人大量,别跟奴婢计较。” “嘶”百多名斋仗使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大吸冷气,“嘶嘶”声此起彼伏,引得秋风更猛,更萧瑟。 唐睿面露戏谑笑意,暗叹:在实力面前,哪怕你是皇帝亲信,也得乖乖跪拜。不知萧佬儿见了左右卿老,会不会当成神仙来拜呢呃,能拜佛像,定然也会礼拜活神仙了吧! “咔咔咔,起来吧,别让人闲话我俩老不死欺负人!”苍劲的笑声明明从门楼平台上传来,却没见着一脸木然两个老头儿口。斋仗使们无不瞠目结舌,打了个寒噤,恍若见鬼。 “哇塞!腹语?嘎嘎嘎!”唐睿一愣,偏头仰望着巫山老叟暗自大笑:“嗯,这是装神弄鬼的好技能,一定要学到手。” “多谢大侠宽宥!”鲍邈之再次恭敬一参,才翻身爬起。又堆满笑容谄媚问道:“两位活神仙这是要去刑场吗?” “哟呵!这话说的怎么讨好怎么来,够我学!”唐睿腹诽不已。 “然也!”巫山老叟依旧是腹语回应。 “呃”鲍邈之灯泡一样的鼠眼咕噜噜一转,立马腆出媚笑,一拱手,一引领,弯腰压迫着大肚子阿诒道:“奴婢得见活神仙,三生有幸,还请两位神仙上车同行!” “方外之人哪能坐圣使车架,你想陷老夫于不义?”一脸木然的金针圣手终于张嘴,露出泛黄的门牙皮笑肉不笑地叱问,冷气森森。 “呃,奴婢不敢!”满脸肥肉直是颤悠的鲍邈之赶紧作揖不已,勾腰驼背的姿态诚恳之极。心里却在暗骂:老不死,若非你用金针手段制住了本使之要穴,哪来喝水便长肉之暗疾,你给本使等着呃,看来今生今世难报这仇了,不过,等本使化成厉鬼后一定来找你这两个老不死复仇,嘎 “囚车光秃秃,怎没铺稻草?”巫山老叟依然腹语问责。 “这”鲍邈之一抖,灯泡鼠眼一滴溜便垂首道:“奴婢不知铺多铺少,尚请唐家郎主自定自铺。” “哦”唐戬淡然一笑。还没等他出言,却听见门楼上的萧灵慧高声吆喝道:“好高之囚车,恐有一丈吧,看来鲍使君很用心嘛?得哩!长亭何在?” “仆在这儿!”久侯在院里的司马长亭立时朗声应诺。 “叫家丁们抱来新鲜稻草,铺上三尺!” “得令!” 鲍邈之一听要铺三尺厚稻草,当即嘴角一扯,肥脸直打颤颤暗叹:太子为啥要选这高大囚车呢?选个中号囚车不好吗?哎,推车军卒们可要受累了! 十二个推车军卒听说要在囚车里铺三尺稻草,无不面面相觑。不由得陆陆续续扭脸瞭望着通往朱雀校场的坑坑洼洼路道,面露苦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200章 囚车高、杀人刀(三) “哟嗬嗬,够了!” 见囚车里的稻草已铺到两尺左右,乐呵的唐戬大声喊停。司马长亭和家丁们回头望了望唐戬,又将目光集中在门楼跺墙里的萧灵慧。 大变模样的囚车不停地散发着一股又一股稻草芬芳。那仿佛不是囚车,而是载满了暖意的秋色。 萧灵慧微笑点头,又娇弱无力地挥挥手。秋风吹起那温柔笑容,渐渐地c渐渐地,犹如花般破碎的流连——忧心,难舍,牵挂。秋水剪瞳里,一波又一波的爱在摇晃,恨在堆砌,就如那囚车里的厚厚稻草,剪不断,理还乱。 突然回首仰望的唐睿浑身一颤,神乱了,心也碎了。情不自禁,泪流满腮,缓缓转身,深深一拜,哽咽高喊:“娘亲,大郎让你犹心了,秋风疾,还请娘亲保重身体为要” “哈哈,一场痛苦,一季收获,人生不外如是!”唐戬豪迈一笑,一抄手便将唐睿抱进宽厚胸怀,回眸一望楼上的妻妾高声喟叹道:“大郎之言发自肺腑,好好将息,别让他为你们两位尊长担心,哎——儿女情长,几多秋凉,走啦!” 一贯强势的萧灵慧瘪了瘪嘴,陡觉自己很软弱,任由泪珠儿从腮边滚落。她刚想张嘴说几句硬气话语,却见唐戬闪了几闪,风声“嗖嗖”,眨眼间便和唐睿合身砸入囚车中的稻草里朗声大叫“舒服”。遂呢喃道:“难不成你以为是出去踏秋?没心没肺!” “大姐,有两位卿老在侧,大可宽心”紧咬嘴唇的萧敏儿一挽萧灵慧的右臂,硬起心肠温婉规劝,哪知却没控制住自己的心境,情不自禁眼泛泪花,无法继续下说,只得直雏鼻里酸楚,任由眼角泪水成灾。又忍不住满腔痛楚,遂张开双手,揽风扑在箭跺放声痛哭 浑不在意受刑,更不在意囚车的唐戬放开唐睿一滚,翻身坐起,对还在囚车里的两位家丁挥手打趣道:“你俩也想坐囚车,可惜呀啧啧啧,没那福分,出去吧,哈哈哈!” “诺!”两位家丁躬身拜别。 人的心酸不是生与死,而是母亲送儿赴刑场。躺在草堆里的唐睿心生悲切,暗自大骂:萧佬儿,本少跟你没完! 装龟孙子的鲍邈之见唐戬父子主动进入囚车,立即对巫山老叟,金针圣手拱手拜别,极是谦卑道:“奴婢圣差在身,不敢耽搁,尚希见宥!” 巫山老叟吝啬声嗓,木然挥手,如赶苍蝇。 如蒙大赦的鲍邈之在两名斋仗使的搀扶下,连滚带爬地上了轺车,坐稳后气喘吁吁。等他把气喘匀了才扬了扬肥厚的熊掌沉声道:“起解吧!” 侯在轺车边的传令使得令,立时扯起喉咙高喊:“起解了,去朱雀校场——” “吼!吼!吼!”斋仗使们立马高声吼叫,气势如虹,声震云霄。 “哞——”不愿离开的两头黄牛衔着稻草,仰首抗议着驭手,边犟边转身。 “郎主,少郎主,多珍重!”司马长亭振臂一拜,大礼送别。百十号家丁整齐附和,声音凄凄。 “世间花开花落,人生难断奈何,哈哈哈,三日后见,都散了吧!”唐戬豪气冲天。 唐睿眼眸一亮,忽觉老爹不愧是上了乡评榜的俊彦,很有才。但他却不敢回眸,不敢去看阿娘眼里那爱的呼唤,只得默默感叹——世道虽已经堕落成寒潭,光明也被染成了黑暗,可有一种幸福叫牵挂,悲也缠绵;有一种快乐叫守望,遥也心欢。 号子起,车辚辚,满腹酸楚洒苍穹,风雨几度。 秋风悲,声瑟瑟,一叶浮萍归何处?豪情难诉。 倏忽间,一阵秋风在唐睿身边打着旋儿,绕着他竟似依依不舍 已有两百余年的朱雀校场地处秦淮河北岸的广阔滩头,向着台城方向坡状延伸,历经东晋c刘宋c萧齐和南梁这四朝风雨。 这里是历朝官府的刑场,每年秋决都要在这里杀人。 这里是每次兵变都要攻克的桥头堡,一次又一次被鲜血染红,似乎每一粒细沙都藏着一个冤魂。 这里不知飘出过多少激越悲情的战歌?又不知诞生出多少凄美动人的故事?然而,那些战歌,那些故事,都随着清澈的秦淮水飘入长河,消失在茫茫大海 一年四季,惟独这深秋才是朱雀校场宣告森严杀机的时节。而朱雀台也只有在深秋,才能泡饮人血。 车声辚辚,鲍邈之所率领的斋仗队押着高大的囚车,无视篆刻在门楣上那“朱雀校场”四个古朴大字散发出的森寒杀机,刚一进入高大石坊,就惊醒了哄嗡涌动的人潮。 朱雀校场很大。 数千名铁甲军士绕着那临时搭建的观刑棚,围出一条约莫三十米宽的空旷地带,里面不见任何吃瓜群众。惟临河一面构筑了一条丈余宽的人墙通道。 突然,一个悲戗的声音高叫着:“作孽呀,作孽呀!一个小孩儿能犯多大罪,怎可这般杀了?” 未能向他老爹那样藏在草堆里酣然大睡的唐睿,不由露出苦笑。 四周人海突然禁声,没了激情,没了议论,却如失魂落魄的梦游人那般木然地朝囚车涌动,汇聚。骤然间,一种莫名其妙的异常气氛弥漫着,扩散着,连天上的灰云也被吓得四处逃窜。 人潮木木地簇拥着这架高大囚车,慢慢推向那彷如地狱入口的人墙通道。 风住了。 朱雀校场更空旷了。 刚才还在朱雀台中央傲娇仰头,张牙舞爪的青色大旗倏地垂头,紧贴着旗杆浑身颤栗。 高大的囚车刚到入口处,便被五排按刀而立的铁甲军士阻拦,彷如钢铁城墙,泛出杀伐之光。 鲍邈之立马站起身来,立于轺车气沉丹田,生怕躲在观刑棚里的王孙子弟不知他的到来,浑身一抖,使出全身劲气卖力高叫:斋仗使臣鲍邈之,尚请押人犯唐戬父子进入刑台—— 不阴不阳的声嗓划破长空,空气为之一颤,四周一片寂然。 “嘎嘎嘎,阴险童子,你也有今天!”一道嚣张的坏笑声遥遥传来。唐睿一听,便判定是萧见理。 “啊呜嗷呀”无数观刑棚里陡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鬼哭狼嚎般尖叫声,顿时,朱雀校场上空阴雾升腾,鬼气森森。 “嗖嗖!”巫山老叟c金针圣手忽然现身在囚车两侧。就在这时,历经千辛万苦才挣脱乌云吞噬的太阳刚一爬到中天,就气喘吁吁地洒出复仇似的热辣阳光,追剿残云。 “老爹一定把耳朵塞住了,这招为甚不教我?难道是故意让我的灵魂经历一场特殊洗礼呃,的确能锤炼心神啊!”仰躺在草堆里,听闻着老爹仍是鼾声呼呼的唐睿顿觉浑身暖洋,心中甚是坦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200章 囚车高、杀人刀(四) “太子有令,押进人犯——” 一个腰挎长刀,高举着令箭的红袍大汉边跑边喊,飞速而来。与此同时,校场西面同样这般大喉咙高呼,接二连三。 听闻“人犯”二字,唐睿心尖一颤,拔凉拔凉。脑袋一震,浑身发寒,不由自主,奋力往稻草里钻。 鲍邈之神情一震,转身从座驾上拔起那面中央绣着金色“刑”字的黑色令旗一挥,嘶声高喊:“开,人犯押进——!” “踏踏踏”五排按刀铁甲军士“哗”地一闪,整齐踏步,转眼间便构筑起两道钢铁人墙向中央朱雀台延伸,杀气凌然。 “太子万岁——!”刚刚还是一脸木然的四野人海突然欢呼起来。 “哇呀!太子?呃!”钻入稻草大半个身子的唐睿一愣,心神大震。 他看了一眼敞开的“地狱”大门,瞅着忽然面泛红光,眼露亢奋的各色人群,恍然明白不是因他的到来,引得吃瓜群众们心生同情,为他悲愤为他怜。却是因不能像往日那般早早进入刑场感受杀人前的氛围,抢占最佳位置观赏刽子手威风,欣赏人犯惨嚎,啖吸热辣鲜血气息而在生气,在郁闷,在 他打了个寒噤,神魂陡然颤栗。恐怖c胆怯c焦虑c心寒急得快发疯了。 “嘎嘎嘎,想躲进草堆?”忽然拽起来的鲍邈之扭头斜睨着唐睿戏谑大笑,威胁道:“人犯戴三械c枷壶手明梏,乘露囚车过市井,古今之法也,本使君怜尔年幼,去三械壶手,但却不能让尔躲进草堆,违悖圣旨,莫非,尔当那三械壶手是摆设?”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唐睿神魂一乱,浑身僵直,嘴青面黑。 “敢恐吓吾家少郎主,该死!”鲍邈之耳内忽然响起蚊呐之声,顿觉心脏遭到细针一刺。当即“熊掌”一松,令旗呼呼坠地。又身躯一抖,“轰”然坐下,冷汗直流,磕着腮帮子不管不顾,在趴在轺车上叩首惨嚎:“饶命,大侠呃不,神仙,神仙绕过奴婢,奴奴婢再也不敢了!” “轰——”人潮瞠目结舌,恍如白日撞鬼。 “神仙?神仙在哪?”四周一片哗然。 “略施薄惩,以儆效尤!”鲍邈之只觉耳里蚊呐冷声一落,心脏痛楚顿消。当即偷偷舒气,却不敢起身,只得闭眼思忖如何捡起丢失的颜面。 过了良久,吃瓜群众也屏息敛气了良久。心有所得的鲍邈之战战兢兢爬起,直起腰来腆出大肚,轻咳一声,尖利一笑,朗声道:“适才本圣使猛见一道身影从太阳光里飞来,呵斥本使对佛子大不敬,言:佛子临世,虽要罹七七四十九难,但却不准吾等凡俗之人辱之” 言讫,鲍邈之当即对天稽首,高唱佛号:“佛祖慈悲,阿弥陀佛——”还别说,他这一番做作,真的是妥妥地还原了弥勒佛形象。 “阿弥陀佛——”吃瓜群众竟觉这是真的,立即有样学样儿,高宣佛号,此起彼伏。声浪如同山呼海啸,滚滚惊雷,在秦淮河两岸猛烈激荡。倏忽间,“噗嗵”“噗嗵”的跪地声汇成洪流,惊震四野 秋阳当空,阳光烁烁。 趴在地上的吃瓜群众无不露出庄重神情,细细体悟着沐浴在身上的佛光,不停轻声叨念:“佛祖慈悲,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唐睿呆了,傻了。 他下意识地瞄了瞄巫山老叟和金针圣手,顿觉心底有靠。 鲍邈之见到了巫山老叟和金针圣手投来的赞赏目光,陡觉浑身一轻。心道:终于找到了轻责借口,还一举两得,一举两得啊嘿嘿,还是本使君聪明! 鲍邈之一扫趴在地上的吃瓜群众,当即大气挥手,嘚瑟叫道:“传令使,将令旗捡起来呈给本使君!” “诺!”趴在地上的传令使一愣,便赶紧行动。 “起解!”重握令旗的鲍邈之立马气宇轩昂地挥舞着令旗,喝令开拔。 车声辚辚,鲍邈之率领着经过佛祖圣光洗礼的斋仗使,在吃瓜群众肃穆c庄重地簇拥下,押着那辆高大的囚车,沿着彩棚留出的巷子缓缓驶进了刑场。 “哇塞,好多轺车,好多青铜器!”经历了一场负面情绪洗礼的唐睿扫描着一辆辆停泊在各大彩棚下的华贵青铜轺车,低声嘟哝,豪气陡生,斗志昂扬。 按刀而立,夹道护卫的铁甲军士虽依然闪烁出冰冷眼神,铁一样沉默,唐睿却再也不觉这刑场有多森严,多吓人。心道:这定是那些前来受教的王子王孙们座驾了,看样儿,真是无一遗漏,全体出动了哇 昨天,圣谕一出,各大王侯子孙们大为振奋,连忙派出奴客四处串门儿,邀请气味儿相投者择地喝酒,连夜密议,做好了各种准备。但他们谁都没料到关押唐睿的囚车刚进入刑场就引来神佛光顾,顿觉吞了苍蝇般恶心难受。 特别是那些被唐睿捏过蛋蛋儿的纨绔子们,他们可是受尽嘲笑,煎熬了十多天才等到“阴险童子”被官家严惩,无不神采飞扬而来,大有复仇之快感。可一听闻官家宠侍,今日之监斩官鲍邈之传扬出唐睿是佛子,都情不自禁夹了夹下档大吸冷气,哀鸿一片。 他们虽暗暗生疑,但又不得不相信。因为刚才还是阴云密布,秋风萧瑟,可唐睿那架囚车一到,便是云开雾散,满地阳光。这说明什么?说明唐睿若非佛子临世,哪有这般妖孽 临时观刑棚环绕着高台朱雀台,围成了一个约莫百米半径硕大菜盆,五彩缤纷。数百名甲胄军士又背对着朱雀台,围出了一个约莫三十米半径的空旷地带。百余名游击骑士巡游其间。 十二根尺余粗的悬头木杆直插青天,支撑起那座高有六尺,方圆三丈有余的圆形朱雀台。每一根悬头杆前,都站立着一名身高八尺,全身玄色,怀抱亮花花砍刀的刽子手,仿若鬼蜮杀神。 朱雀台中央立着一根高有一丈,粗有一尺的十字木桩,十字木桩的横臂上,黝黑的粗大铁链仿佛两条恶龙缠绕,在阳光下直冒森寒之气。 相距朱雀台三丈有余之处是一座高有九尺,坐北朝南的宽大方形平台。台上一字摆开了七张案牍。每一张案牍之后都设有一架冠盖。冠盖之下,端坐着掌天子族亲属籍,主管宗人户口登记c血缘关系c袭封c婚姻c教育等事务,修纂玉牒的全是宗正寺使君。 中间前突着两张大案,坐着面垂黑纱的太子萧纲和临贺王萧正德。 恍若沐浴在佛光里的吃瓜群众们都露出无比神圣之色,簇拥着唐睿这架高大囚车缓缓走向朱雀台。当他们被凶神恶煞一样的甲士拦住后纷纷惊醒,迅捷鸟散鱼溃,赶紧抢占有利地形。 盘坐在囚车里的唐睿目不转睛地盯着朱雀台上那三尺长,三寸宽的十二把大刀,见那如镜般亮华的刀身刃口上,凝结着的寒光在不停流动,直冒冰冷血气,更增锋利森寒。顿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侵入神魂,惊得他那张俊秀的小脸卡白卡白。 他情不自禁吞下涎液湿润直冒火焰的干干喉嗓,又很不甘心地胆怯怯呢喃道:“好吓人的刽子手,好锋利的杀人刀!这难道皇帝老儿要杀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206章 囚车高、杀人刀(五) “闲人不得进入刑场,两位老翁止步!”两名甲士跨步拦住巫山老叟和金针圣手,硬声喝止。 “嘎……”金针圣手怪笑着晃了两晃右手,便见两位甲士一僵,仿佛中了定身法般动弹不得。这时,金针圣手才老神在在问道:“现在准进了吗?” 只见那两位甲士眼里堆满恐怖,像僵尸般挺立却无法出音儿。 “嘿嘿!他俩不出声,就表示准许我俩进了,你们有意见吗?”巫山老叟见他老友出手制住身前的甲士,扫描着左右嘚瑟问道。 “没、没意见!”斋仗使们赶紧回答。不远处的甲士见状,满是惊恐,情不自禁打了寒噤后退一步,哪敢放屁。 有些心虚的唐睿咧嘴一笑,忽然一盘腿儿,端着在稻草上假装浑不在意,老神在在地装扮着世外高人样儿。 “骨碌碌……”囚车已越过甲士,进入刑场,唐睿见那两位甲士仍旧僵直着一动不动,也没听见有宗室子弟的喧嚣鼓噪,大是惊讶。心道:不会是被金针卿老的点穴术吓傻了吧?得快点长啊,若本少人长到十二岁了,金针圣手和巫山老叟却归天了,这……本少将不知后悔成个啥样儿……呸呸呸,一定不会的!咦?他俩莫非也是玄天谷的老家伙之一…… 忽然,“轰轰轰”的水流声从身边的朱雀台石壁里传出,甚是摄人心神。一股阴森森的腥臭味儿钻入鼻孔,侵入肺腑,让他几欲呕吐。遂赶紧闭目吐纳,镇住了大跳的心神。 俄而,他挑眉一望石壁,猛然瞧见一副镶嵌在石壁里的似牛似马的怪兽浮雕。那怪兽头长独角,面带狰狞面具,脖子上套着的鞍具上栓着两条粗大的绳索,正扬踢奋力奔来。 五马分尸?唐睿灵光一闪,暗自嘟哝:若猜得不错,应该还有四幅同样的浮雕成金木水火土之五行方位镶嵌。 囚车终于来到九尺高的审判台下,鲍邈之在两名斋仗使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下了轺车,颠了颠大肚子,持着令旗,沿着阶梯爬上那九尺高的审判台上一抖威风,拱手参拜道:“唐家父子已解押在台下,尚请太子殿下检视真伪!” “好,侍中辛苦!”太子萧纲微笑点头道:“午时已至,侍中身担监刑之责,尚请公正执法,昭明圣威。” “臣遵命。”鲍邈之疾声一应,直腰转身,向着西面一挥手中令旗。尖利下令:“将人犯押进刑场——!” “呜……”沉重的牛角号突然从审判台上传出,呜呜咽咽,悲怆酸楚,一波又一波地直冲云霄。 刹时,刑场静寂无声,分外肃杀。 “轰——来了,来了!”不少吃瓜群众边兴奋大叫,边躲闪着从那观刑棚口子里窜出的开道游骑甲士连连后退,呼啦啦地让出一条丈余宽的通路。 唐睿闻声望去,见一队长矛步卒分两列夹持着项戴木枷,被粗大麻绳拴着手脚的一个老人,三个壮年,三个少年。相貌相近,看样儿祖孙三代一家子。却个个垂头丧气,面色煞白,木木地紧随在骑兵之后,缓缓蠕动着向他所坐的这架囚车靠拢。 他死死盯着褴褛粗袍上已是褐红血迹,在阳光下瑟瑟抖动着一片灰白须发走在前面的老头儿,心生悲怜,暗暗舒了口气。心道:原来是要杀人给我看呀,嘶……震慑吗?前世今生都没见识过血腥杀人……恐怖,真恐怖!忽然,一个寒噤打来,呼吸为之一紧,小心脏不由自主地怦然大跳。 “沙沙沙!”藏在草堆里的唐戬搅动稻草,倏地钻出头来,嬉笑道:“感觉如何?嗯,没闻着尿臊味儿,不错,不错!” “无良老爹,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唐睿大翻白眼儿,一扭脸便没好气反诘道:“还打呼噜,故意的吧!” “故意?怎敢这么跟老子说话?”唐戬没心没肺,呵呵一乐,俄而板脸教训道:“知道吗?这叫人霉瞌睡多,何况老子还喝了不少酒!” “嗤……”恍若两根木桩钉在囚车栅栏上的两位卿老忽然嗤笑起来,两张老脸就像两块炸裂的老树皮。 唐睿除了翻白眼儿外,真是啥也不会做了。 “杀人示威?啧啧啧,咱家好害怕呀!”唐戬望着越来越近的七名十恶不赦人犯,肆无忌惮地抖动着肩膀,装怪喟叹。 “小郎主,害怕吗?” 唐睿耳朵里忽然想起一道蚊呐戏谑声,不由得惊讶张嘴,哑着嗓门儿神秘嘟哝道:“噢耶~!那啥传音吗?好神奇……呃,两位卿老,你俩谁有掌握这传音秘术呀,可否……可否传给小子?” “咔咔咔,老不休没传你吗?哦,也是哦,年纪这么小,传给你也使用不了,等长大了再说吧!” “又欺负我年纪小。” “因为年纪小,功夫不到,因为年纪小,内气不纯,因为年纪小……” “好啦,我认,我认了还不成吗?气煞人也!”唐睿没好气嘟哝,闻不可察。只得闷闷不乐地扫描四周,观察这刑场。 此刻,铁甲军士单列围出的界限在外,赶来看热闹的人群不知不觉地越聚越多,但都却静默在刑场与观刑棚之间,无人敢出声。密密麻麻的脑袋构成的一个硕大圆环,很是震撼。 这时,从秦淮河面卷来的秋风倏地激活了旗杆上的青旗,“啪啪”陡起,猎猎招展,更添威势。 “咳,自作孽,不可活……”手持“刑”字三角旗小旗的鲍邈之轻咳一声,一板阎王脸,冷冷吼道:“雍州人犯邓季丑,自恃武力,不尊教化,煽动蛮民们归附北魏,致使雍州丢城失地,沔北地区成一片土丘废墟……” 唐睿听闻沔北地区一片废墟,心中一惊,暗忖:雍州之沔阳,就是后来的仙桃市啊,居然被北魏打到了长江沿岸,这南梁的军队实在太弱了。于是,他忍不住问道:“老爹,荆州又在打仗吗?” “几乎年年都在打,只不过是大打还是小打罢了!”唐戬一叹,郁闷道:“官家真是用心良苦,这是在警告老子吗?哼哼!” 唐睿瞥了一眼立身在囚车丈外的老头儿,悄声问道:“老爹,你认识那邓季丑?” “不认识!不过,倒是听说他在溠水一带很有威望。”唐戬轻声回答。 “投敌叛国,十恶不赦啊,该当斩首!”唐睿忽然恨声嘟哝。 “是吗?”唐戬瞥了唐睿一眼,冷笑道:“咱家可听说这邓季丑协助下溠戌戍主尹道珍抵挡贺拔胜近两个月的进攻呢,真要怪,雍州刺史萧续援兵不力才是祸首,致使贺拔胜攻取下溠戍,生擒了尹道珍和邓季丑,哎——” “也是这邓季丑命运实在不济,他被贺拔胜派去利诱蛮王文道期,使他率部归降后萧续攻击文道期,本已不利,没料想却拦住了前来支援文道期的邓季丑,一家之被擒……时也,云也,命耶!上月,陛下敕令萧续:‘贺拔胜是北方骁将,要慎重出击。’因此,那脓包儿刺史只得固守城池,至今不敢出战。” “那……”唐睿不由得忧心忡忡,支支吾吾问道:“现汉水流域在交战,我们迁徙去汉中该怎么走啊?” “耶~!谁说咱家迁徙去汉中?”唐戬讶然问道。 “呃……” 【求收藏、推荐,山夫躬身大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207章 囚车高、杀人刀(六) “一失足成千古恨呐,邓公以为然否?”很害怕老爹追问的唐睿立即望着邓季丑木枷上那鲜红大勾,笑盈盈发问。 “失足?老夫何曾失足?”邓季丑扭脸扫描着巫山老叟、金针圣手和唐戬,最后注视着唐睿吧唧着满是血痂的嘴唇,木然呢喃,声音干涩。 他身后,那一个年岁略长,满脸络腮黑须,枷锁上打上红勾,名叫邓泷的壮年人冷笑一声,寒彻沙声,惋叹道:“战场上,刀光剑影,每时每刻都有可能血溅五步,变成一具尸体,但却没一个人感到畏惧,没一个人想到退缩。然而,当上官下令投降后就变得人人惜命,此乃人之常情也,何来失足之说?” “这算狡辩吗?”唐睿一愣,暗自腹诽。 “哎——是老夫糊涂呀!”邓季丑长叹一声,忽然老泪纵横,哽咽沙哑道:“老夫若不想回归大梁,下令放弃抵抗,而是杀出一条血路返回襄阳,如庄思延那般一心投靠北魏,何来我邓家血脉尽毁之灾祸?悔不当初,愧对祖先啊!人活五十,不算夭寿,而今六十岁已过,死有何惧?” 突然,他弯腰一扯那拴在脚上的粗大绳索,挺身站起,嘶声大喊:“三心二意,成为替罪羊乃天意昭彰,我辈耻辱——”喊罢纵身跃起,一头撞在审判台石壁。 “啊!”唐睿惊恐大叫,面若死灰。 “轰!”天地震荡,血溅八方,噗噗大响。干瘦躯体直挺挺地“啪嗒”砸地,白花花的头发迅捷染红,却留给光滑石壁一个鲜红淋漓的印章。 “噢耶~!”吃瓜群众们齐齐惊呼,又刹那寂一静,满场屏息,吸气嘶嘶,一片哗然。 变起仓促,鲍邈之愣怔之极,恍若一尊瞠目张嘴的胖陶俑。 那枷锁名字上打上红勾的邓泷、邓皓、邓洛三个壮年和邓吉、邓理、邓轩三个少年几乎同时张嘴大叫,却没一个人发出声音。死一样地沉寂着从眼角滴落出泪水,飞洒在阳光里仿佛一串串晶莹的珍珠。 “呕!”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鼻,唐睿的胃囊立时翻滚起来,眼眶一热,泪水涨潮,张嘴便要呕吐。 只见金针圣手的右手在左袖里闪电一抹又一扬,“嗖嗖”声起,空气微动。唐睿忽觉双手腕内关穴被蚊子一叮,胃里旋即平静,恶心消失。垂目一看,见自己的内关穴上颤巍着一根两寸来长的金针,抖索在阳光里闪闪放光。 “大郎,还好吧?”唐戬瞄了瞄唐睿那卡白的笑脸,赶紧注视着唐睿手腕上的金针关切宽慰道:“别内疚,撞死也是死,为父觉得比砍头强上了不少,至少有躲过枭首装笼,悬于那木杆日晒风吹,传示边镇,震慑其他将领之可能。若真如此,你也算积了阴德,我想在酒泉之下,季丑公定会谢你一言之恩呐!” “老爹,我……”憋得难受的唐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那睁大的眼睛很不争气地“咕噜噜”直冒眼泪,滴落稻草上“噗噗”有声,接连不断。 “每个人都有第一次……”唐戬左臂一展,将唐睿揽入怀里轻声劝解:“想当年,老爹我一刀捅死了那只野猪,见自己脸上之野猪血滴滴答答地直往下淌,还不是吓得丢掉战刀,哭得屁挨了你祖父一脚才醒过神来。” “呃……”唐睿屏息敛气,无声苦笑。忽觉自己说起来也是活了两世之人,却第一次这般亲历血淋淋现场,又表现得如此不堪,真可谓魂惊胆丧。 因自己的一句话就撞壁而亡,怎会这样呢? 呃,替罪羊? 从邓季丑的话里不难听出:原来不是萧续有多厉害,而是人家压根儿就没想撕杀,主动被俘。但那丢城失土之罪谁来担? 对照邓季丑的片言碎语结合老爹之言,联想到自己未经过堂审问就被押上刑场……唐睿感到了什么叫有理无处申,感到了个人生命在权力面前的渺小,感到了生命的脆弱…… 萧纲没料到第一次担纲行刑大臣就遇到这变故,顿觉晦气森森,一阵恶寒。他身旁的萧正德却暗自发笑——这算不算监刑不力呢?若自己遇到这事儿该咋处?仍旧枭首示众?似乎有违善心善行,若不枭首示众,朝臣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兄弟们也会私下偷笑……呃,按菩萨父皇之德性,这事儿没甚大不了,不会影响他之圣威,也不会损耗太子丝毫利益。 “嘎……呜呼——”只见邓泷仰天惨笑,呜咽道:“阿父,大丈夫当横尸战场,奈何成了替罪羊?儿来也——”言讫,奋力跃起,不料却被绳索牵住,“轰”声跪着砸地。他一愣,又“嘎嘎”惨笑着仰头嘶嚎:“耻辱替罪,苍天在否?” “耻辱替罪,苍天在否?呜呼——”站立的五位邓家子见状,纷纷跪地,仰天一片大嚎。凄凄惨惨,闻者落泪,见者伤心。陡然,整个刑场卷起一股又一股悲伤气息,打着漩地荡漾。 邓家子的嘶嚎声顿时清醒了萧纲。忽然,他想到萧续六弟年少英勇不凡,深受父皇喜爱。在雍州刺史任上,不但沉溺美色、恣意敛财,而且经常购置马匹兵器,蓄养豪杰,这是别有用心啊! 只见萧纲面纱抖动良久,才意有所指地冷然道:“人犯略有寸功,但被敌擒住却蛊惑蛮王投敌,投敌叛国,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也,今事实如铁,还妄言替罪,图扰刑场法度,甚是可恶,行刑吧!” 萧正德一怔,觉得萧纲是在执着鼻子骂他叛国,心中盛怒之极,当即无声冷笑:薄情寡义,还真以为入了东宫就能让皇子们俯首称臣? 得令的鲍邈之立时尖利下令:“人犯就升天台,验明正身——!” 护刑将军萧正德当即无声起身,傲然而去。 萧纲面纱一抖,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那排排而坐的宗正寺使君里,连续有人发出冷哼声。 萧正德大踏步而去,从审判台下到刑场。一阵吆喝,一阵忙碌。便见六名人犯被押上朱雀台,去掉木枷,分别被两名腰圆膀奓的甲士擒住左右两臂按在台上,彼此间相距五尺有余,排成一排。 鲍邈之这才被四名斋仗使簇拥着气喘吁吁地爬上刑台,从身边那抱着卷轴的宦官怀里抽出一卷画像,依次在六名人犯前对照。俄而转身走下朱雀台,又颤颤巍巍地爬上审判台,来到萧纲身前拱手禀道:“太子殿下,除了撞壁而亡之邓季丑,六名人犯全部验明正身,无一错漏!” 萧纲点头,大声宣布:“鸣鼓行刑——” 鲍邈之立时转挥动身令旗,鼓声大作。俄而再举令旗,尖利喊道:“行刑手就位——!” 萧正德在十二名抱刀而立的刑手中点出六人。但见被点之人呲牙咧嘴,得意微笑,抱刀离开悬头木杆,赳赳地大跨一步,弯腰一礼后森然踏步,分别走到各个人犯身头前距离三尺站定。 萧正德又对站列于身后的六名甲士一挥手,下令道:“出列,散发!”那六名甲士得令后立马解开发髻,让长发遮住颜面。 “悬头!”得令的六名甲士分别走到六名人犯身前,双手拢住人犯后脑勺和头顶的长发一绞一绞又一绞,露出光溜溜的后颈项边绞边退,最后一缠手掌,左腿退后成弓箭步奋力一拉,将人犯脖子拉直,脸面照地,使之人犯额头长发遮面。 “预备——”萧正德声嘶力竭高喊。 “吼!”六名刽子手齐声一应,纠纠迈步与扯头发的甲士交错而过,威风凛凛地立在人犯左肩前。 “举刀——” “唰!”六把长厚背大刀一齐举起,宽宽的刀身在阳光下闪出一片雪亮的光芒。 “一、二、三……斩!” “吼!”六道吼声齐齐出口,气势如虹。 “呜!”六把光芒四射的厚背大刀划出一片闪亮的弧线,呜咽着扑向长长的脖子。 “噗!”鲜血飞溅。六名拽头甲士拖着头颅倏地后退。 “啊——”四周那人山人海的吃瓜群众几乎同时轻呼,浑身一颤,手脚无措,仿佛噩梦里的惊恐挣扎。 “汩………汩汩……”熠熠阳光里,朱雀台上忽然漂起了一层金红的泡沫,鲜红的血液缓缓沿着木板间的缝隙流入下面的水潭,恍若雨打芭蕉。幽蓝的天空下,血腥味儿迅速弥漫,人们悟的捂嘴,恶心的恶心,呕吐的呕吐,但却如受了惊吓的兔子,见缝就钻,四散逃开…… 【紧赶慢赶,终于没过今天。热络更新,求收藏、推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卷一结束语 掐指一算,《逆袭北周》从2017年4月28日在纵横中文网挂牌上传,转眼间便已写了250余天,上传近七十万了。 对于大神们来说,250余天上传七十万字,该算是耻辱了吧,但对于山夫来说,却是人生第一次写出了七十万字的文文。 这段时间,山夫经历了三伏天,迎来了数九寒,有欢乐也有泪水,但总在心情郁闷之时有书友陪伴。几多伤怀,几多感叹。 想想文文上传后不被读者认可与欣赏的日子,常常会很大程度地影响着山夫的心情,但又不能抱怨,只得认真提高自己的剧情编写能力,提炼语言技巧,踏踏实实写好每一篇,寄望有那么一天,《逆袭北周》也能被更多的读者认同,也坚信一定会被认可,嘿嘿! 人生苦乐,关键是看自己怎么调节。但想忘掉些许烦恼,其实很难。我还记得网文上传的第一天,总是担忧通不过审核。审核过了,又无比胆怯可否签约,签约过了,又期盼收藏、点击、推荐…… 期盼中的数据没见着,一下子转变成忙乱的、无方向的束手无措。只得在惶恐中前行,期盼中码字,没个安宁。于是,生活节奏一下子乱了,人变得沉默了,也更宅了。有时真的觉得很无助,很孤独,不知如何将这本书写好。总想找人聊写作技巧、聊历史人物,聊剧情,聊人生感悟,聊不被读者认同的心境……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从原本对写作的迷茫慢慢变成了解,进而熟悉,还有所心得——写好自己的每一篇文,别去管数据。于是,我在写作中找到了乐趣,找到了自己写作的方向…… 虽有很多不足,留下很多遗憾,但第一卷终于完结了,读者可以将之当成前传来看。明天开始上传第二卷《抢人抢地盘》,同时也是主角的人生精彩开始起航,期盼、只能期盼亲们相互推荐,山夫保证给你们一个精彩的故事。 你们听见了吗? 一个声音高叫着:我要成长,我要自由——可人的成长绝非小说作者那般随意安排,自由往往需要泪水和鲜血染彩。 此致! 山夫有感于2018年元月12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01章 西风冷,杀伐烈(一) 深山,野林。 走过深山,又是野林。 彤云密布,朔风呼号,沧桑古道,乱石杂草。除了荒凉,还是荒凉,吸了寒风,还有寒风,令人战栗。 中秋一过,迎面而来的西北风便像是刮骨钢刀,直让人骨髓发寒。坐在黑龙背上的唐睿忽觉有点晕,有点眩,忽觉自己仿佛是苍天大地间的一只蚂蚁,不由暗问:蚂蚁撼大树,可能吗……能,贵在组织!唐睿一震神情,朗声吟诵道:“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问君西游何时还?” “郎君,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仇池镇呀?” 没等唐睿回答,与他并肩而行的公孙萱“咯咯”扭脸一笑,不怀好意挪揄道:“紫薇,我劝你不要来偏不听,现在才胆怯……晚了吧!” “谁胆怯了?”紫薇鼻孔朝天,硬嘴反诘:“奴婢只不过觉得在这故道上走了一旬,始终没个头而已。” “历练,你知道历练甚意?”人小鬼大的公孙萱很不屑地鄙视道。 “郎君说是考察,不是历练!” “考察是历练,历练是考察,有区别吗?” “呃!当然有区别啦……” 已经胆大起来的紫薇和长高起来的公孙萱又重复着昨天的故事——你来我往,七扯八拉,争论不休,给这枯寂的行程增添了不少乐趣。 队伍大约走了半小时,人们突然感觉到脚底大地微震,好似有成群的狮虎奔跑的韵律自前方传来,响动越来越大,声势极为磅礴,骇得队伍都不由自主的顿足前望。 “全体都有,停止前进,就地设防!”总镖头赵晟一手中长枪,高声下令。唐家夺魂堂诞生了新一代四英。他为代表的老一代四英已经分散。他和魏刀已被唐家族长划归到唐睿名下,成为唐睿刚刚组建这“龙凤镖局”的正副总镖头。而吕戟和唐斧则成了他老爹的哼哈二将。 “哈,睿哥哥,莫非咱们遇上马贼了?咯咯咯,太好了!”公孙萱一挥小拳头,跃跃欲试地在小红(训练了两年的野马)背上一起一伏,甚是兴奋。牵连小红仰首打着响鼻。 “咋呼个甚!”唐睿心里一紧,挑眉望向仇池镇方向没好气呵斥。回首瞄见身穿玄色的车夫们目瞪口呆,几十名穿着白袍,道貌岸然的传道士、传教姑都变了脸色,立马正义凛然地高喝道:“你们至少都是修炼三练武功才从道庭毕业之俊杰,何须惊慌?既然选择赴西传道、授业、解惑,那就随时做好与氐人、羌人等异族血战而献身真道事业的准备,开弓没有回头箭,打起精神来!” “诺!”所有人见唐睿小小年纪就这般镇定,无不羞煞之极,打着稽首应诺,气势顿起。 “别担心,有老夫在,包尔等无恙!”公孙乾扬声大笑着跟巫山老叟联袂越过装满茶叶的三十六辆四轮大车,“嗖嗖”前去与赵晟汇合,毫不犹豫。 “祖父,等等我!”公孙萱扬鞭一抽马臀,小红扬声一嘶,便“踢嗒踢嗒”地追了上去。 “好战分子!”紫薇瘪瘪嘴,没好气嘟哝。 “无胆粉娘!”耳朵很灵的公孙萱回头嗔骂,伏在马背跑远。 “不会是氐人骑兵吧?真该死!”紫薇双腿一夹坐骑青马,缓缓上前接替公孙萱的位置恨声叱骂。 唐睿瞅了瞅深处山谷的宽阔草场,狐疑暗忖:应该离仇池镇不远了,何来马贼出没?还真有可能是西魏骑兵。想到这,不禁嘶声吸气,呢喃道:“有可能!” 话音一落,便见前方铺天盖地的骑影仿若黑云,“轰隆隆”的马蹄声恍若惊雷,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压迫过来,慑人胆魂。 “哇呀,重甲骑兵!”唐睿望着露在铁皮面具外的一双双雪狼般的眼睛冲锋而来,难以置信地错愕惊呼,心里有些打鼓。就在此时,又见一面“杨”字大纛出现在远方地平线。 风沙卷过,惊雷般的马蹄声渐被压抑,趋于平静,约有五百重骑在两里开外列好战阵,无声默立。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注视着阵前的弱小“猎物”,在打着漩狂卷的风沙里化作一尊尊凝固的雕像。令人窒息的杀意和压迫感,逼得唐睿这一干押镖队伍几乎喘不过起来。 一队身披重甲,手持阔剑、巨斧、圆盾,只露双眼的整齐骑兵簇拥着一个手持大纛的昂藏身影缓缓穿过战阵,出现在战阵之前。 “嗷~呜——” 陡然,五百重骑齐齐仰天长啸,恍如群狼啸日,浩大声势直冲九霄,带着死亡的气味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情不自禁,唐睿打了个寒噤,恍如被囚在一个巨大兽笼中被群狼窥视,随时扑上来咬他喉,吮其血,把他撕得支离破碎。又恍如回到两年前的朱雀校场,浓浓的血腥噎得他几欲窒息、差点儿神魂不在。 “吾乃昆仑璇玑子,不知何人率重骑当面?”巫山老叟飞掠上前,仿佛大雁般栖落于古道中央,气沉丹田,苍劲发问。 低沉的吼叫传入骑兵阵线,马蹄震颤,摇头不安。一双双死神般的骑兵眼眸闪出赫然。 “尔等入侵我土,还不快快下马投降!”但见那持纛壮汉一让,便露出一道雄伟挺拔,大眼方脸的金甲汉子一举手中长枪,朝着巫山老叟厉声嘶吼。 “嘎……吾等乃龙凤镖局,护佑唐家商队运来茶叶与尔等贸易,何来入侵一说?”公孙乾一晃,没见身影任何动作,就出现在巫山老叟身边,背手仰天,装逼站立,任由颌下山羊须飞舞,簌簌有声。 “是吗?既是交易,何用近千人军士?当吾等是傻子?”金甲壮汉身边一个玄甲将官一笑冷声戏谑,倏地拔剑,斜指长天,厉声吼道:“杀——” “呛——”战阵里突然爆出了拔刀声,整齐划一,余音袅绕,杀气凌冽。 “杀!”骑兵们齐刷刷地杨刀吼叫,猛然下劈着一磕马腹。前排冲,后排涌,战马嘶鸣,煞气卷空,轰轰烈烈,无情冲锋。 唐睿从未见过重骑战阵,从没想过北虏军队这般野蛮,从没有一股杀气触碰他的逆鳞,刺破他的傲气壁垒。这一刻,那潜藏在骨子里的傲娇被这血淋淋的现实冲撞苏醒了,那长久淤积在胸中的悲愤情绪瞬间找到了一个突破渠道口。 “杀——”他一磕马腹,策马跃出,顺手拔出插在鞍具上的长刀爆发出尖利怒吼,将所有郁积在心底和骨子里的斗志和杀气都真实地宣泄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02章 西风冷、杀伐烈(二) “嘶喇喇——” 感受到唐睿悲愤杀意,下意识跑出十多米的黑龙或许因瞧见远处的同类都带着铁皮面具朝他奔来,突然呼地扬踢,仰天发出气急败坏的嘶鸣声。仿佛在向牠的同类们宣告:牠是王,冒犯王的威严就是死路一条。 公孙乾和巫山老叟听见唐睿那悲愤的吼叫声,不由得扭脸看向伏在马背,高举战刀,一脸通红的唐睿齐声“咔咔”大笑。 被重骑冲锋吓呆了的紫薇这才醒过神来,连忙一磕坐骑娇声喊道:“危险,郎君危险!” “轰!”黑龙的前腿一砸地便化身一股黑旋风,“踢嗒踢嗒”地冲向重骑军阵,那整齐的、油光发亮的鬓毛恍如一条被激怒的巨蟒,呼呼翻滚着势不可挡。 被十多骑簇拥,端坐在一匹雪白战马上的赵晟紧盯着快速接近的重甲军队,心中难免有一丝怪异和兴奋。遂冷哼一声,克制住自己那很想上前撕杀的好战情结,沉声寒彻道:“三才圆阵杀敌!” 话音一落,在他身旁那早就准备就绪的铜号手立时鼓起腮帮,发出跟后世军号声没啥两样的嘹亮号令:嘀嗒嘀,嘀嗒嘀,嘀—— 吊在后面,相距约莫百米的大部队得到号令,一边迅捷向赵晟靠拢,一边在那个身披绛色大氅的头目带领下分裂开来, 除了那五百来匹战马和驮马发出的嘶鸣声、响鼻声外,所有人虽是紧张行动,但却都沉默寻找自己位置,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没丝毫紊乱地弥漫出一股肃杀气场,缓缓荡漾在阴霾的半空。由此可见,若没经过严酷训练,绝没这般严谨。 十二辆约莫五米长,两米宽,两米高,由两匹驮马拖拽的四轮马车很快构建出一个大大防御圈,与其他两个防御圈都是相距五十来米构筑成等腰三角形之三才阵。紧跟着,车厢前的两名御车手分左右跳下驾驶座,不约而同地从挎包里掏出一团棉絮团,迅捷塞进驮马的两耳。 每一辆车内侧都有九名头戴钢制兜鍪,带着布手套,身穿青色厚实棉大衣的骑士保镖和一位身披红色大氅的佩剑壮士。他们的马鞍左侧,都是插着一把刀身三尺有余,刀把两尺有余的长刀和一只装有二十支羽箭的箭壶。右侧统一挂着个鼓鼓囊囊的绿色布袋和一把黑色的钢木合成手~弩。 头挽道髻,身背长剑,白衣飘飘的百多名传教姑和两百多名腰挎短刀的传道士也是迅捷分成三队,纷纷穿过马车和骑士保镖,靠向静立在防御圈中央,被十多名骑士围在中央的绛色大氅头目,一脸紧张地分三方排列成方阵,将一群没经过战场洗礼的菜鸟神情精彩呈现。 值得一赞的是:那群由仙子般的传教姑们构建的方阵虽都是急促喘气,胸涛起伏,紧张之极。但却无一人发出任何惊呼。 “睿哥哥,快点啊!”公孙萱听到唐睿的暴喝声,一边安抚着极度不安的坐骑,一边扭头催促唐睿,仿若久历战场的小妖精,没丝毫畏惧。 “公孙大娘,这是骑战,不是抓夷僚,快回阵里去!”赵晟注视着公孙萱,柔声劝慰。 唐睿见赵晟明理是在劝公孙萱,实质是在劝他回转入阵。遂扬声道:“赵总,别管我们!你去指挥战阵,狠狠炸,尽全力杀灭这队重骑,但只打落水狗,不要鲁莽冲杀,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少郎主,敌阵如铁,那怕你和公孙大娘都是野马坐骑,恐也难挡!”得到命令的赵晟望了一眼开始提速,“轰隆隆”奔来的重甲敌军,仍然蹙眉劝导。 “我知道!”隆隆马蹄急,煞气扑棱棱。唐睿迅捷一扫敌军铁甲咧嘴一笑,高声喊道:“擒贼擒王,师兄,师叔,你俩随我让开阵线,从旁去捉拿敌将!” “得令!”公孙乾、巫山老叟装模作样一拱手,迅捷对视一眼后一左一右掠身向山脚,让开了大道。 跟唐睿转战于湘西地区半年有余的公孙萱听闻了唐睿号令,立时明白唐睿的计策,双眸一亮,便“嘎嘎”大笑着拍马追随公孙乾而去。 前年九月庚申日,唐睿被押上朱雀刑场开始,他可是经历了一场炼狱般的煎熬。那三天,不但让浓郁的血腥味来个猫洗脸,每天午时还要去接受十笞捶的痛苦,真是血泪交加,痛不欲生。 说起来,菩萨皇帝体恤他是童龀,才诏令桎梏他三天,分三天接受完毕三十笞捶刑法,看似彰显他严肃礼法的同时又充满善心。可却让他旧伤未愈又加新伤,比一次性施完三十笞捶使他痛苦百十倍。 这狠辣行为让唐睿在囚车里咬牙忍痛,沉默思量中觉醒——在这个礼法时代,身份地位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门槛。那些以前打算通商天下,游侠江湖,泡天下美女的愿景很是可笑和天真。他知道:那费尽心机造出的四轮马车在任何士族眼里,只不过是个小儿玩具,随时可予取予夺。 他虽受了一场大灾难,但却让他阿娘醒悟了建康不是他和唐聪能建康成长之地,遂下定决心离开建康。于是,他们一家便随建康造船坊迁徙到唐家在朐忍县建立的一处盐运码头。 那里地处南岸,大江环抱,距离临江县的交界处胡(涪)滩不远,名叫唐家坝。虽然周围居住的百分之七十是僚人,但却比建康自由多了。生活在哪儿的中原侨居夏人(僚人称谓)都定居于北岸,开垦连片田亩,建立村庄无数。 他知道,那地儿就是后世万州城的南岸,现今却尽没于夷僚人手中。连三国时代刘备所建立的南浦县府,也成了僚人洞主骨客巴拉的酋帅府。若非沿途的盐井还被唐家掌握,可以说那些土地资源已经跟南梁王朝无甚关联了。 夷僚人的风俗奇异,男子成丁后都要剪发纹身,涂上颜色,错臂左衽。俗尚赤足,喜清花斑衣,喜穿木屐。无嫁取礼法,成年女子各因淫好而随意交~欢,致使子不识父,十足的原始群婚习俗。 僚人虽也耕种,但更喜欢相互斗狠,劫掠。于是,血腥抓捕僚人为奴,就成了唐睿锤炼自己武功战技的重要途径。 这两年,他放下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一心修炼武功。他师尊每年都要根据他的内气状况,进行一次连续三天的开丹田、通经脉洗礼。按孙不二的说法:他现在的丹田算是成功开启,只需继续修炼巩固一年,就可修炼《无极功》第三重,由内向外淬皮骨,洗血气了。 连续两年的山林苦修血战,若按照当下的武道境界划分,他也算是妥妥的登堂境初阶武士了。 “那就请小郎主小心为上,等属下打败这重骑军就来增援!”见敌军距离他所构建的三才防御圆阵只有三百来步了,赵晟望着追随公孙萱而去的唐睿关切一句就御马转入身后的圆阵里高声下令道:“全体都有,火折准备,没香瓜雷者躲进车后避箭矢!” “香瓜雷?”传道士和传教姑的方阵里立时传出惊疑声,混杂着胆怯惊叫,此起彼伏,哄然一片。 “听从赵总号令……行动!”这是,一道洪亮的声音压制住“轰隆”而来的马蹄声,制止住开始骚乱的道士和教姑。 “轰……”重甲铁骑卷着浓厚煞气狰狞冲来,大地颤栗。 “嘣……”约有百步,弓弦声立时响成一片,箭矢如飞蝗般呜咽扑来…… 【求收藏、推荐,山夫躬身大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03章 西风冷、杀伐烈(三) 羽箭乘风,呼啸半空,声势慑人。 赵晟死盯着的前排凶唳扑来的箭矢左手一挥,沉声道:“防箭矢伤马,嘿嘿!”形影不离的司号手当即吹出嘹亮的“嘀嗒”中长音。 御车夫俩俩一齐用力,吐气开声,“哗啦啦”地拉开驾驶座两侧的收缩油布棚架刚刚将驮马遮盖妥当,便听见时间卡得很是准确的嘹亮军号,当即化身耗子,“嗖”声钻进棚里,电挚跃上驾驶座,抓起御马杆儿凝神以待。 从他们身披红色大氅的装扮上看,其战力,其身份跟骑士保镖队里的十人队正相若。若仔细看他们手中的御马杆子,却都是钢铁打制的一把特异制式钓鱼竿儿,无不寒光闪闪。 军号一落,间隔两米,一脸淡然,整齐端着马背,沉默听令的四百多位镖师立时扭腰拔刀。“呛”声齐齐一震,余音袅绕。刹时,每个镖师身前电挚闪出一道靓丽的匹炼,很有节奏,很有韵律。俄而又是整齐划一的斜指草地,屏息敛气,凝神望天,煞气肆意。 天色阴霾,惨然迫心。箭矢借风,如雨扑来。 西北风烈,咆哮呜咽。凄声戾气,嗡声一片。 所有战马都“噗噗噗”地打着响鼻,此起彼伏,凝结出强烈的、沉抑之极的无畏气势。镖师们左手所握的火折子都燃出红亮之光,无比耀眼,无比妖异。远远看去,犹如一群牛人装逼风景。 保镖们挥刀劈挡,与西北风擦出瘆人之音,此起彼伏,“呜呜”大响,豪情激荡。 “当当叮,叮叮当……”刀劈箭头声,箭头击打兜鍪的密集金属音,轻重缓急,各显特色,接连不断。 镖师们严守命令,宁愿身体受箭,也不许坐骑受伤。但听得零星的“噗噗”声响,便见厚厚的棉大衣上箭矢插入,更添勇豪。但所有人都是扯扯嘴角,狰狞冷笑。因为他们都觉得破甲箭头无力穿透内层皮甲。 “嘟——嘟嘟——”牛角号从大纛处传来,响成一片。 “吼!吼!吼!”甚是整齐射出三波破甲羽箭的敌骑听到冲锋号角,迅捷王马鞍一挂弯弓,又电挚抽出战刀集体大吼,露出最锋利獠牙盘头飞舞。中间还夹杂着几道无比嚣张的狼嚎声,鬼叫声。 他们仿佛看到了这群南人已在铁蹄下颤抖;仿佛听到濒危者的绝望呼喊声。四周阴风呼呼,宛如地狱。刹那间,他们嗜血凶焰呼地燃起,眼眸红光闪烁,咄咄逼人。 “轰隆隆!”五十步外,铁骑狰狞,如雷鸣般滚滚而来。战马喷出长长的白雾很有节奏,起伏不停,发出强大的攻击态势疯狂刺激着“龙凤镖师”。且越来越沉,越来越密,致使这本就阴沉肃杀的下午恍如末世降临。 传道士们慌神了,不由得左掌在胸前一立,低声吟唱道:“万能天帝啊,无量光、无量勇、无量力……” 他们这一唱,立马让脸色卡白,浑身抖簌着的传教姑们有样学样儿,跟着轻轻哼唱——你是魔,扰我身;你是妖,乱我心。无量灵、护我神;无量光、还我真。圣灵之光躯妖魔,无邪无垢朗乾坤…… “自由投弹!”赵晟一扫司号手头顶那最后一根呜咽下扑的箭矢,顺势猛地扬枪一劈,冷酷下令。左手举着铜喇叭,右手舞起一团剑光的司号手当即一凑嘴角,鼓腮便吹。 “嘀嘀嗒,嘀嘀嗒……”一连串的号令传来,镖师们陆陆续续收刀归鞘,纷纷探入右侧布囊,抓出一个比手雷大上一圈儿的“香瓜雷”,目测着杀气腾腾,凶唳滔天,整齐擂鼓般飞驰而来的狰狞重骑。 嚣张的敌军挥舞战刀,狼嚎鬼哭般直向着车厢和遮挡箭矢的铁架棚防御阵线冲来。 “六十步,五十步,四十五步……”身处前方圆阵内的赵晟目光炯炯,死死盯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钢铁怪兽,无比冷静的气沉丹田,高声报数。 当四十步的喊声一落,不用任何号令,前锋圆阵里的镖师们纷纷点燃“香瓜雷”引线。“嗤嗤”声中扬臂大吼一声,使出全身力气甩向敌骑。 “注意石蛋!”从没见识过厉害的敌军将领当即高呼。却引来甚是不屑的哄声怪叫,直冲云霄。 “轰——”第一个引爆的香瓜雷火光一闪,猛烈爆炸。 “啊呀!”七八声惨叫冲天而起,甚是短促。 “灰哩哩——”战马哀嚎长鸣,轰隆倒地。 “轰!轰……”火光连闪,爆炸声接连不断。血肉横飞,没个止息。 “叽里哇啦……”惨呼声、惊叫声、哀嚎声、马鸣声交织在一起,惨惨凄凄,难以分辨。 “踢嗒踢嗒!”敌军上窜下跳,好一个乱字当头。他们纷纷凄厉叫喊着信马由缰,绕开了前锋圆阵狼奔豕突,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更猛、更多,仿佛流星雨划过天际的香瓜雷。 “呀!呀!”凄厉的哀嚎响成一片,传得很远很远。 “轰!轰!”热浪在掀,大地在抖,尽显两三百枚香瓜雷一齐轰炸的威力。 “嗖!嗖!”西风在啸,浓烟在卷。血色浓雾彷如一条狂舞红龙,张牙舞爪盘旋升空。 “噗!噗!”血色肉沫满天飞舞,八方乱溅,压趴了草叶,砸断了草尖。 刚才嚣张无比的钢铁怪兽在爆炸激起的烟尘中,显得那样脆弱。那些掉下战马的军卒在微弱的哀嚎声中,都毫无例外地被疾驰的战马踏成肉泥。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这就是不对称战争。 三拨雷雨过后,镖师们无不按照训练程序端起了手~弩,面无表情地睁大眼睛扫描搜寻。却见三才圆阵内的空地上,除了有气无力的哀嚎声,唯见一片碎肉血池,惨烈之极。血腥浓郁,无与伦比。阵外的草场里,逃出去的三四十匹战马嘀嗒着血液狂奔,但却又时不时地倒毙一匹。 遭遇战来得很猛,但去得更快。 站着发呆的传道士、传教姑们的雪白衣衫上,已经点缀上鲜红斑点,甚是刺目。他们眼里虽然没了胆怯,却又换来了惊惧、怀疑。 一阵寒风卷来,齐齐打着寒噤。刚才还是一片雪白衣袂飘飞,肃然稽首吟唱,浑身耀出的圣洁光环的道士教姑,全都变得失魂落魄。 “好……好惨烈!”突然,一位终于忍不住的教姑颤声惊呼,旋即弯腰狂呕,大有不把肠肝肚肺吐出来便誓不罢休的趋势。 有了一个就有俩,有了俩便生仨。虽知三生万物啊!于是便有了弯腰的弯腰,蹲地的蹲地,呕的呕,吐的吐,乌烟瘴气一片。 “龙凤镖师威武!”突然,一道豪迈的声音在赵晟身边响起。 “威武!威武!”镖师们无不高举手~弩,齐声欢呼。 等镖师们狂欢了良久,身披银色狐皮大氅的赵晟才高举着他那标志性长枪对天一绞,朗声喝问道:“兄弟们,过瘾否?” “过瘾!”近六百名镖师齐声欢呼。 “爽不爽?” “爽!” “还抱怨小郎主否?” “呃……哈哈哈哈!” 赵晟也跟着仰天大笑三声,亢奋道:“这两年,咱们虽抓了不少夷僚人,但每此总有人抱怨少投了香瓜雷,今儿没抱怨了吧?” “小郎主神武!”已是身披绛色大氅的唐雄在左边圆阵中央扬刀高呼。立时,他那圆阵里的镖师都跟着欢呼起来。 右边圆阵中央,同样身披绛色大氅的唐龙不甘示弱,也举刀高呼:少郎主睿智无敌—— 他的属下们也跟着大笑欢呼,马屁昂扬。 赵晟扭脸望着身披绛色大氅的魏刀儿翘翘嘴角,一微笑便戏谑道:“老四,你这口号喊得好,呵呵!” “马屁精!”魏刀没好气一嘟哝,便又咧嘴“嘎嘎”大笑着吼道:“兄弟们,打扫战场,今夜烤马肉、炖马肉管够!” “诺!哈……”前锋阵营里的镖师们齐声应诺,雀跃欢笑…… 【求收藏、推荐,山夫躬身有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04章 擒敌首、占仇池(一) “轰隆隆”的爆炸声中,久经考验的黑龙立时亢奋嘶鸣,让咧嘴大笑,嘚瑟不已的唐睿过了一把腾云驾雾瘾儿,很快便追上了公孙萱。 红艳艳的凶唳火光,杀腾腾的爆炸巨响,吓得大纛下的五十多战马扬踢嘶鸣,东跑西窜。手持大纛的壮汉迅捷翻身下马,占在古道中央把持住大纛不倒,目瞪口呆。 喝骂阵阵的甲士纷纷跳下战马,抱住马头,随着一声连着一声的巨大爆炸声不停抖颤,蜷缩一团。 当众人还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又闻破空声震,两道身影从天呼啸而降,“嘎嘎”大笑着扑向金甲、玄甲两位头领。刹时牵动了全场人的动作和目光。 雄伟挺拔,大眼方脸的金甲汉子下意识地长枪一扫,呜咽声中双腿蹬地,合身后跃,跨步举枪便刺,反应贼快,一脸惊恐。 玄甲将官警觉杀气袭来,来不及思索便是长剑一挥,斩向那团扑来的黑影,向左连闪,场面刹时纷乱。 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停止行动,又一同仰脸大笑,丝毫每把身边那些甲士放在眼里。 玄甲将官面色苍白,长剑一指,暴戾喝问:“来者是谁,报上名儿来!” “不错,勉强算个一流高手,姓甚名谁?”公孙乾抖抖双肩,翻着眼皮睥睨道:“要么弃剑投降,要么去见阎王,嘎嘎嘎!” “哈哈,大言不惭!”玄甲将官凶唳笑道:“夷岛老贼,张耳听好,本将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西魏仇池镇将杨征南是也!” “噢耶~!原来尔就是那欲张弓射母之凶唳逆子?杨大眼若泉下有知,不知他将如何自处,嘿嘿嘿!”公孙乾摇头晃脑,鄙视着讥诮道:“当初尔等无颜留在北魏,三兄弟一齐投靠大梁,现见魏分东西,又背叛了大梁回这三危之地称王称霸,易反易复,禽兽行径!” “师兄,你当是江湖切磋吗?废话连篇,难当大任!”腾云驾雾般飞驰而来的唐睿见公孙乾、巫山老叟都很是休闲地立于敌军包围之中,立马气呼呼地高声呵斥。 “哇啦啦,杀了这老贼!”被人当面揭短的杨征南气急败坏,凶焰陡涨,扬剑一劈,狰狞咆哮。 已然纷纷放开战马,蓄势待发的中军甲士听闻号令,嗷嗷一叫,扬起阔剑大斧直向公孙乾攻去,满场寒光。 “吼!”掌纛大汉见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竟然也敢来捋虎须,当即怒吼一声,抱起那“杨”字大纛卷起尘土,急吼吼地冲向唐睿,踩得古道“咚咚”大响。 “小心!”远远吊在后面,却时刻关注着唐睿的紫薇立马高声叫喊,猛抽马臀。 “来得好!嘎……是我的,快,小红,快快快!”伏在马背,落后唐睿十来米的公孙萱当即兴奋大笑,双手不停地怕打着小红马的脊背催促不休。 唐睿死盯着大纛上那越来越近的锋利茅尖,直至两开外才迅捷一带缰绳,双腿迅捷脱离马镫。 “噗!”黑龙马打了个响鼻,一扭腰便离开古道。就在这时,唐睿左掌一怕马背,“嗖”地腾身而起,翻个跟斗便踩在大纛的十字部位,双眸寒光一射,刺向大汉双眼厉声吼道:“投降本少,否则,死!” “哟呵,发火了耶~哈……”巫山老叟自我调侃一句,当即大笑着闪了两闪,行如鬼魅般绕着大汉转起圈儿来。很快,那金甲大汉无从捉摸,枪法凌乱,疲于奔命。只听得“砰砰”两震,金甲大汉一“啊哟”哀嚎,便见那杆乌黑长枪脱手飞天,尖利呜咽。 “动弹个屁!”擒住金甲大汉脖子的巫山老叟粗口一吼,右臂一震,便将之抛到三丈开外,又慢吞吞地边走边戏谑:“若非咱们少宫主要活捉,你这小子还有命在?” “呃……”金甲大汉一翻白眼,便昏迷了过去。 公孙乾向身前砍来的一斧两剑倏地一冲,便听得惨呼突起,一道黑影口喷鲜血,直直砸向杨征南。紧跟着,他手中夺来的阔剑又急速两刺,弹开寒光慑人的大斧阔剑,便对四周先后冲来的甲士展开攻击。一刹那,惨呼连连,血气猛喷,哀声一片。 杨征南突然转身跑向一匹头朝回路的棕色战马,扬剑一刺马臀便“呼”跃上,抱住扬踢嘶叫的马脖子任其驰奔,狼狈逃跑。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同时一怔 “啊哟,想跑?”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公孙乾咋呼一声,便腾身踩着脑袋,脚点大斧阔剑,化成一团清风狂卷而去。 “哈!跑的了么?”巫山老叟见状,左袖一扬,便见一道白花花的光影“呜”地一闪。下一刻,便见杨征南所抱着的马脖子“咔嚓”响,便齐刷刷地掉落在地,鲜血“轰”地一喷,仿若火山爆发,壮观之极,恐怖之极。 “呀!”杨征南被这场突变吓得冷汗直冒,惊呼着迅捷滚落古道,“啪嗒”一震,尘土四起。 “啊!”五十来名中军甲士立时惶恐大吼,浑身大颤。 “弃刃投降,饶尔不死!”巫山老叟气沉丹田,朗声大吼,若暮鼓晨钟,震得甲士们的脑袋“翁翁”直响。话音一落,大斧、阔剑当即叮当,叮当……掉落一地,甚是赏心悦目。 唐睿导丹田之气于双脚,轻飘飘地借力于大纛旗杆,任其舞成风车。 那掌纛大汉瞪着牛卵大的眼睛吐气开声,将大纛舞得呜呜大响,速度增至极限也没将唐睿甩下来。 “笨牛,就你这本事想甩下睿哥哥,做梦去……”近不了身的公孙萱一边指挥小红马躲避着“呜呜”直叫的大纛,一边愤恨高喊:“别舞,别舞了,停下来跟我打一场!” “咯……”追上来的紫薇见唐睿又在逗着那莽汉玩儿,见不远处又趴了一地的甲士,立时驾驭着坐骑开心微笑,跑向悠闲肯草的黑龙。 风声嗖嗖,这偌大的峡谷草场陷入一片死寂。 掌纛大汉忽然打了个激灵,闷哼一声,脱手甩出旗杆倒跌出去,在地上滚了两滚。 陡感惊变的唐睿迅捷一踢旗帜,蓬的一声便借力霍地跃起,落在草地。 长大的大纛应脚而起,轰的一声撞在五丈开外的古道上,扬起一天尘屑,再横跌在地。 “哇呀,好,真好玩儿!”仿佛受了窝囊气一般的公孙萱当即大声叫好,一舒怨愤又“咯咯咯”拍手大笑道:“死莽子,快,快站起来陪我大打一场,否则……否则……否则我拔掉你的大胡子!” 坐在草地上傻里吧唧,揉着屁股的大汉闻言一愣,不由自主地迅捷一摸颌下大胡子,仰望着公孙萱一脸茫然…… 【求收藏、推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05章 擒敌首、占仇池(二) “呜……神,呃火……啊不,雷……雷神!呜……” 风呼啸,山谷凄寂。 古道上,一道身影边跑边惊恐大叫,连滚带爬,含糊不清,呼地砸入半人高的草丛里呜咽祈祷,失魂落魄。仿佛凶兽在宁死前的颤抖嘶嚎,惊吓了古木衰草,簌簌摇曳。 “不!”跌落在地的杨征南浑身一抖,惊悚大叫,身形不由自主倒飞起来,“唰唰”地朝右边野林里跑。 “哼,还想逃!”冷哼声中,公孙乾化成一道白光冲起,仿佛一缕刀光劈向杨征南,波动如海潮起伏,极其惊人,令人心颤。 “啊……”中军甲士们这才看清两个从天而降的老头儿都是一身雪白长袍,仿佛传说中的神仙,当即发毛倒立,发出惊、惧、恐、愤的复杂呼声。双腿不由自主一软,“啪嗒”跪地,瑟瑟发抖,胡乱叩头祷告,陆陆续续。 “啊~!你……你们是神仙?”掌大纛的大汉牛眼一瞪,瞄了一眼火红一片的公孙萱,又满是惊恐望着紫袍罩体的唐睿一声惊叫,赶紧趴在地上叩头哀求:“姚虎冒犯神仙,求……求饶命!” “哼,没趣!跟那些夷僚怪物一个样儿,气死本局长了!”公孙萱见姚虎成了叩头虫,气得小脸通红,腾身马背,哇啦啦大叫着飞落在姚虎身后对准他的大屁股就是一阵猛踢,骂骂咧咧道:“起来,起来,起来跟本局长打一场!” “哈……”唐睿听了公孙萱自称局长,不由大乐。想到自己为了暗中积蓄力量,要创建有别于这个时代的武装力量,又不让他人觉察其野心,冥思苦想之下便想到了前世那武侠小说里那行走江湖的“镖师”职业。 想到镖师,就想到镖局,想到镖局,就想到这乱世行商的大多是寒门,武装力量虽必不可少却无力多养。若这个专业保护商队的行业出现,定然有生意上门儿。如此一来,即可训练武装力量,又可赚取养军费用,还可蛊惑不二师尊派出道士跟随去各处传道……真是好处多多呀! 于是,他决定创建镖局。可在说服他阿娘和“不二师尊”时出了点意外——公孙萱死缠烂打,非要加入。遂灵机一动,取名龙凤镖局,任命公孙萱为镖局局长,如此一来,怎么看,怎么就是纨绔子玩意儿,不引权贵关注。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皮厚肉糙的姚虎似乎没有痛感神经,任由公孙萱把屁股踢得“嘭嘭”大响,一踢一叩头,念念有词,画面怪异。 “我们不是神仙,快起来呀,笨蛋、笨牛,呃,是笨妖虎!”公孙萱一边泄愤连踢,一边哇哇大叫。 “好啦萱萱局长,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本少也想大打一场来活动活动筋骨,可人家已经服了,就放过他吧,呵呵!”唐睿见状,嗤笑一乐,温婉劝道:“再说,这妖虎不错,我们“龙凤镖局”的大旗以后就让他来掌管可好?” “好吧……”公孙萱一听由这壮汉掌旗开道,忽觉威风八面,立时听劝不踢,极不甘心地走向唐睿。忽然,又很不解气转回去一踢姚虎屁股嗔斥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局长的第一大将,听清没?” “呃!”姚虎噎住了,扭脸望着公孙萱直冒问号。 公孙萱仿佛猎着一只猛老虎般“咯咯”大笑着脚踏草尖,滑向唐睿得意洋洋宣布道:“姚虎是我的了,不准跟我抢!”言讫,又扭头对姚虎问道:“你扛得起一匹马否?” “啊……哦,能!”依然趴在草丛里的姚虎不明所以,老实点头回答,瓮声瓮气。 “嘎……这下好了!”公孙萱当即一蹦,翻了个跟斗儿大乐道:“再走青泥道时本局长就可不下马背了。”走了两步又转身丢下唐睿,奔向坐骑高声欢呼:好好玩儿啰—— 唐睿一愣,立时明白了公孙萱的天真想法,咧嘴一乐。心道:古人诚不欺人也,乘船至嘉陵江与白水河交汇处才下船,将马车拆成零部件儿走上青泥道,二三十公里的路程竟然走了三天,人困马乏,仿佛走了一段九幽地狱路,直过了河池才见宽阔古道。 他作为凤凰镖局的主人,头一次走镖未免想得太多,担忧太多。且无人分担自己的谋划、自己的焦虑不说,还得佯装出大无畏气概鼓舞那些冒出气馁思想的镖师,说不窝囊,那是哄鬼。 他不由得暗自长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为了实现自己用茶叶、布匹创建养马场于蜀、陕、甘地区的计划,又不得不继续下去。因为这个时代争霸天下的资源不是能源、钢铁,而是马匹。 然而,他根本没料到这些氐人居然用重骑来抢劫,这是鸡犬不留的凶残行径哇。怒极之下不得不下令用“香瓜雷”灭杀了这队重骑立威,原计划交好氐族人的设想似乎已经落空了,何去何从? 抢他娘的!一个邪恶的声音又从心底冒出,不由暗自嘟哝:真要再来一次抢人抢地盘吗……可这里不是朐忍呀,没有唐家的人力、财力支持,抢来的人和地盘如何消化?但……这个时代的主旋律似乎就是抢人抢粮抢地盘,若能找到硝石、硫磺制造出大量火药,从这刚建立又即将和东魏大打出手的西魏手中抢底盘,还真有可能守住…… “嗖嗖!”巫山老叟……呃,是璇玑子和公孙乾手提着制住穴道,难以动弹的金甲壮汉和玄甲杨征南先后落在唐睿身前把手中俘虏往他身前一丢,恭敬稽首禀报:“敌酋擒住,少宫主验货!” 唐睿扯扯嘴角,望向公孙乾笑道:“本少似乎觉得不对劲儿,还请大师兄前去探探路,查清这儿距离仇池镇到底还有多远。” “问这这些俘虏不就得了!”公孙乾倚老卖老,出言抗争。 “你常吹嘘懂兵,岂不知敌情重要?”璇玑子出言指点,老神在在,真还有点超凡脱俗的老神仙味道儿。 孙不二借他唐睿挨打事件去找萧菩萨讨要说法,结果得到了大别山方圆三百里的地盘儿。紧跟着,陶弘景便将上清派更名为道教,向天下宣布迁徙大别山主峰建立道庭。 他得知这件事儿后,将自己受孙不二蛊惑,对萧见理等宗室子弟大打出手事件连贯起来一想,顿觉是孙不二和陶弘景师兄弟预谋下的陷阱。 于是,他愤恨了很久,苦闷了很久,把孙不二当做仇人。 于是,孙不二放低姿态,今天送药,明天送香煨山鸡,再三道歉。还请陶老神仙下山再三劝说,才接受了道庭少宫主称谓。 于是,他又被两个老家伙算计:要他将梦游神仙境的见闻详细讲解,把获得神仙教授的理论知识写出来,供他们参考。 于是,道庭之下便有了七大殿。即:思辨殿、丹医殿、炼金殿、器道殿、传道殿、武道殿、艺道殿。 于是,巫山老叟变成了“璇玑子”,金针圣手变成了“妙机子”,公孙乾变成了“巧机子”…… “嘿嘿!公孙乾干干一笑,吧唧着嘴还想狡辩,却又无言以对,当即打了个稽首转身便走,极是不悦嘟哝:考校大师兄轻功吗?无趣! “几十岁的人了,长点心吧!”唐睿一笑,扬声挪揄。 公孙乾踉跄两步,“嗖”地化成一股轻风跃上古道,转眼间便消失。璇玑子当即开心大笑,让人鸡皮疙瘩直飞…… 【求收藏、推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06章 擒敌首、占仇池(三) “太上天帝,洞开九冥。罪福死魂,宿命因缘。上解祖考,落灭恶根。普受开度,疾除罪簿。灵魂善恶,各有赏惩。大道贵生,无量度人……” 低沉而悲怜的吟唱声,一遍又一遍地从灭杀重骑的战场传出,肃穆庄重,撼人心魂。使得押送中军俘虏的镖师们无不笑骂住口,御马整容,缓缓前行。 此际,被捆绑着的杨征南和那分别抬着同袍死尸的中军甲士,俱知今日大数已尽。别看公孙乾只与中军甲士们大战了短瞬,可却一剑刺喉地灭杀了十一人。 俘虏队伍之后,璇玑子提着金甲大汉也跟着叨念,无悲无喜。满脸虔诚。在他身边,唐雄、赵晟、紫薇簇拥着唐睿御马缓行,个个神态庄严。 “妖虎,你既然是姚皇帝后裔,为啥不当皇帝呢?”吊在最后的公孙萱牵着双手被绑住的姚虎,一脸兴奋,有句没句闲聊。 “当皇帝?”姚虎一脸懵态,瓮声瓮气嘟囔道:“当皇帝能吃饱否?” “好笨哦,你多大了?” “十八还是十九了,我没算。” “嘎……” 听了姚虎之言,唐睿甚觉有趣,讶然一笑。心道:姚虎祖先之姚苌可是个妥妥的羌人枭雄呀,可他的后裔却沦落到饿肚子的下场,时也,运也,命耶! “汝……汝等神……还、还、还是人?” 杨征南一瞄见方圆七八十步内,那无数兵卒、战马尸体横七竖八,四肢分家。大大小小坑洼里积血鲜红,腥气扑鼻,残肢碎肉遍洒。阴风呼啸,仿佛鬼蜮。当即惊呼着“噗嗵”跪地,浑身颤栗。 “噗嗵!噗嗵!”俘虏们以为自己也要步入后尘,无不魂飞魄绽,双腿一软,跪在古道上抖颤着呜咽一片。 已经免疫血腥气的唐睿挑眼望去,见倒地没死的战马粗声端气,哀哀嘶鸣,有气无力,此起彼伏。受伤活着的甲士或跪伏草地,呜咽忏悔;或躺在草地仰望阴霾天空哀嚎不已,任由衰草刷脸,双目凝固无神。 又见镖师们已砍来树枝,将人体残肢和分不清是人是马的碎肉通通推进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土坑里,踩得鲜血“噗噗”四溅,不由得吸气嘶嘶,心下赫然:修罗场? “呃……”那被璇玑子拽在手里的金甲大汉猛地一弹,满脸惊恐,白眼仁翻翻,似要魂赴九幽。 璇玑子见状,闪电扬掌一拍他头上那金光闪闪的兜鍪叱咤道:“无胆鼠辈,有何话说?” “降……辟邪降……辟邪献仇池镇!”金甲大汉的脑袋被一股冰凉惊醒,立时惊恐表态。 “辟邪?”淌过尸山血海的唐睿一咋舌,讶然扭头,俯视扫描着扯扯嘴角,戏谑笑问:“你是那刚刚复兴之武兴国,南梁秦州刺史杨绍先之次王子杨辟邪吗?” “是、是、是!”杨辟邪连连点头称是。 “呵呵呵,还真是条大鱼!”唐睿情不自禁一乐,追问道:“仇池镇可否属于辟邪王子封地?” “是!”杨辟邪双眸燃起希望之光,赶紧回答。 “唔……”唐睿点点头,故作深沉。心道:这是献城池呀,啧啧啧,是福是祸……莫非是老天要本少抢了仇池镇? 嗯,仇池镇古称成州,地处西秦岭余脉,南部是陇南山区,东北与河池接壤,西与吐谷浑相邻,南以西汉水为界,东南与略阳县毗邻。上古为《禹贡》雍州之域。西周封非子于秦,养马汧渭,春秋时期为白马氐国。秦朝称下辨道。北魏置仇池镇,以县隶镇。 地势呈西北高,东南低,属于秦岭山脉南麓丘陵河谷地带,自然资源丰富,有矿产资源和水资源,属暖温带半湿润气候,四季分明,冷暖适度,被誉为“陇右小江南”、“陇右粮仓”,是沟连秦蜀之兵家必争之地。 地方是个好地方,可本少年龄实在有点小啊,现在去玩争霸天下游戏似乎……可现在的确是从西魏割肉的最好时机呀,否则,那杨绍先也不会从洛阳逃乘乱回武兴复称王后通书南梁,成了南梁帝国之秦、南秦二州刺史…… “少郎主神武!”魏刀见赵晟和唐雄簇拥着唐睿返回,当即阿诒高呼。镖师们下意识地跟着喊了起来,七零八落,不成气势。 “奶奶个凶器的,今天你们浪费了多少‘香瓜’?”唐睿一挺腰杆,张嘴便骂。 “回禀小郎主……”身后的赵晟立时挺身抱拳,垂首高声道:“属下见全是铁甲铁骑,故而下令每人投掷三枚‘香瓜弹’,没料到两百枚以上‘香瓜’一起爆炸之威力竟然这般大,令小郎主失望了,这失察之责由属下承担,与他们无干!” “嘎嘎,那么正式干嘛?”唐睿扭头眨巴着眼睛,取笑道:“莫非你连本少高兴的玩笑话也听不出来?” “呃……” 打扫战场的镖师们见赵晟主动担责,都悄悄舒了口气,埋头干活儿,不放过一块指甲大小的铁片。又把那些能分辨出是马腿呀、大块马肉呀什么的通通拾辍起来,跟上百匹完整死马堆在一起,仿佛小山。 “太上天帝,洞开九冥。罪福死魂,宿命因缘。上解祖考,落灭恶根。普受开度,疾除罪簿。灵魂善恶,各有赏惩。大道贵生,无量度人……” 道庭派出的传道士和传教姑们在百步开外,已经垒土成临时祭坛。坛上中央置一香案,案上有一块精致的“太上天帝”神牌,神牌前布有三盘水果。香案四周还插了一圈点燃的香烛。 白袍道士在南,白裙教姑在北,甚是肃穆庄重地对着香案相向盘坐,打着稽首垂目吟唱不休,超凡脱俗,如听,悦耳至极,圣洁之极。一股萧索秋风吹来,烟雾缭绕,煞是神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唐睿收拾心境,仰天叹,又扭头道:“是啊,他们为了不留活口,居然出动了一幢重骑,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能对他们客气吗?哦,对了,还能捕获多少匹战马?” “嘿嘿,唐龙带队去追捕了,不过……就属下估计,先后逃出的战马不足百匹,应该还有被弹片击伤的。”赵晟尴尬一笑,心道:吼得跟真的一样,谁知你没发火呀? 那可是贵宝宝儿的火药啊,就这样被我至少浪费了五百枚,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当然,这也是你之前扣扣索索造成的,只要下一次不犯同样错误就怪不得我。 “都是活生生的勇士啊,就这样尘归尘,土归土了,贪欲害人,贪欲害人呐,哎——”唐睿又长叹一声,很是悲天怜人。俄而又扬声铿锵高呼:“以不仁伐吾至仁,安得不败,安得不死乎!” 【求收藏、推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07章 擒敌首、占仇池(四) 听闻战场距离白石县城也就二十来里地,唐睿见战场打扫干净,便当即下令开拔。 行军途中,唐睿从缴获了近两百匹吐谷浑战马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忽然想到去年四月,宇文泰平定秦、陇,氐王杨绍先又向西魏称藩,送妻子为质的同时又通信于南梁。上月,魏梁州刺史元罗以汉中降梁后,急于建功立业的新梁州刺史薛怀宝定要攻击这脚踏两只船的杨绍先。 若没变化,杨绍先应跟前世时空一样,当在十月被迫附于南梁,向西魏求还妻子之尸体后自己也跟着过不了年。于是,长子杨智慧继位,被菩萨皇帝封为东益州刺史。 十年后,西魏将封这杨辟邪为东益州刺史,镇守武兴,而后杨辟邪反魏,兵败被追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氐人。 可否让镇守华阳镇的老爹抽出身来立这功劳呢……不行!他虽升了一级,被封为华阳镇将,但却驻守着褒斜道、子午道等古道中最快捷,也最险峻的一条古道。若没萧范王舅或皇帝的军令,将终老在哪里。 于是,唐睿便招来璇玑子和公孙乾,说南秦州对于唐家来说,就是一块烫手的鸡肋。 璇玑子和公孙乾都知道杨绍先虽送妻子为质,称藩于西魏,但却花重金打造了这一幢重骑军驻扎在陈仓道与祁连道之间,其目的是用最强武装力量防备西魏突然进攻。不料,却被龙凤镖局的这一顿“香瓜蛋”给毁灭了。 这一炸,不但炸灭了他们的最强战力,更是炸灭了两位杨氏权贵的信念和尊严,就如那些夷僚人……可一旦接受他们徒附,按杨绍先的狡猾尿性,唐睿这个少宫主不但抛弃了原来在吐谷浑建立养马场,在金城郡建立西部道场的计划,还要面对西魏开来的收复大军。 这也就罢了,若是落入杨绍先的算计,引起萧菩萨的猜忌。对唐家实施夷僚人的改土归流计划和刚刚兴起道教事业,都将是沉重的打击,真可谓得不偿失。 鸡肋?璇玑子和公孙乾细细一想,都觉得少宫主考虑得很正确。纷纷赞同继续原计划,利用医术、炼金术、工具革新和扫盲教育来扩张信徒,消解佛教势力和萨满教对胡人的影响。 若对游牧和半牧半农的胡人悄然实施统一语言,统一信仰,使之成为华夏民族的大谋划得以实现,那道教将依此为样板,在东西南北全面展开,就能真正实现华夏族人新秩序、新伦理、新文化,收复华夏故土,打造出一个真道帝国。 黄昏时分,凤凰镖队住进了白石城外军营。 杨征南很自觉地对将驻扎在军营里辅兵幢主下令,将六七百名召集到校场接受唐睿的检校。 唐睿翻了翻军司马送来的账簿,见全是华夏文字书写,暗自感概一番华夏文化的伟大。便宣布释放了失魂落魄的杨辟邪和那百多名神不守舍的重骑兵,并让杨征南将驻守在兵营里的辅兵全部让其带回内城。但却收缴了兵营里的粮草补给。 赵晟一挥手,警惕围在四周的镖师们“刷”地构建出了一条通道。 杨辟邪听说放了他,怔了怔便团团一拱手,啥话都没说,仿佛见了鬼一般转身便走,愈走愈快。 杨征南露出贼一样的眼神瞟了一眼唐睿身后的百多名传教姑努努嘴,忽然面红耳赤,转身对那六七百名摸不着头脑的辅兵吼了一嗓子,率先前行。 辅兵们在幢主、百夫长们的吆喝中,稀稀拉拉地跑步紧跟,脚步虽是凌乱,但却鸦雀无声。 秋风如泣如诉,肥羊咩咩惨呼。 镖师、道士们吆三喝四,忙得热火朝天。 唐睿带着公孙萱、紫薇在教姑们的簇拥下,雄赳赳地住进了杨征南的四合院帅堂府。 从他端着在帅案前的那一刻起,环肥燕瘦的教姑们总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纠缠着问这问那,十万个为什么仿若鸡同鸭讲,让他很难受,简直窝火三丈。而那十二位教长却分坐帅堂左右,笑眯眯地看着唐睿受窘,还似乎很开心。 崇尚融合儒佛哲学的陶弘景被推举为道庭宫主后,便按照年龄段、学识、技能和武功,将道家弟子划分出了五大称谓来定秩序,以明尊卑。 即未满十八岁的男女统称为学子;未满二十五岁的道家弟子女称教姑,男称道士;未满四十岁的女子称教长,男子称道长;四十岁后的男女则通称道君,六十岁以上者通称真人。 还规定:学子通过道教理论、品德修养和能力的综合考核后才有资格成为道教弟子,而后根据个人意愿颁发道士和教姑度牒,走上弘扬道教旗下的各项伟大事业岗位,余者只能做信徒。 道教崇尚阴阳相济,宣扬男女平等,自由恋爱,不禁弟子婚配,但却规定一夫一妻制。 跟随唐睿西进这三百多名道士教姑,都是从上清派、天师道信徒里挑选出来自愿从事弘扬道教伟大事业的首批“初”字辈和“玄”字辈弟子。而“初”字辈弟子都属于教长以上级别。 还别说,陶弘景的威望真的很高,至少比孙不二高了几个台阶。他一封书信,便将儒家的、天师道的、上清派的隐世和修仙老头儿召集到了大别山。 目前,除了奠基道教的三十七位儒家、天师道、上清派的隐世老头儿可以自由取道号外,道庭已将宫主的道号永恒定名为“圣道子”,少宫主的道号永恒定名为“华夏子”,其余弟子都尊崇“初真照太极,窥玄通天静,清虚阴阳本,普教宇宙明,体圣用功修,护法守公平,诚信崇神妙,希微衍正理。”之辈分自由取道号,从而理清了上清派、天师道中那一团遭的道号取名和辈分紊乱。 为了避免道号相同而混淆,唐睿又提出了铭牌编号制和金银铜铁木之品质制。因此,凡是道家弟子,都有一枚太极图标徽的椭圆形信物铭牌随身。 老头们不愧是学问大家。他们仅仅只花了一年的时间,便将先贤典籍,各学派经典,融合进唐睿那将宗教见解,组党建党常识和企业管理模式拼凑出来的三观理论,以《易经》为蓝本编写出了《真道经》初稿。 当唐睿第一次看到那本按宇宙观、人生观、价值观编写出来的大杂烩初稿时,当场呆傻了。 譬如道教宣扬的宗旨就是教会人们认知万物万象,利用万物万象革新工具,富裕人的衣食住行,保障人的生老病死,构建安居乐业新秩序。 又譬如他搬出前世的天文观、时空观和物质观献给陶弘景后,现在读起来就仿佛神话故事。 最为玄幻的是道教提出了天帝掌握天之风雨雷电,地之万物盛衰,人之善恶美丑。提出人的身体来自于父母精血,灵魂却来自于藏相世界。所以,人们要想美好的、自由的、平等的生活,就得信奉和祭祀唯一的真神——天帝。 又提出人死后,修仙者的灵魂将进入天堂成神;良善者的灵魂进入藏相圣母所掌控的藏相世界转世投人胎;恶者灵魂进入阎罗掌控的鬼冥炼狱,按罪孽大小分别送进十八层地狱洗刷孽罪,永世不得翻身,即使轻罪者洗脱了罪孽,也将转世为牲畜禽兽…… 总之,唐睿感觉《真道经》是将“唯心论”化为阴,“唯物论”化为阳,提出人由阴阳两套系统构成。利用无极生太极,太极生阴阳,阴阳生三才,三才生万物的道家学,通过太极原理统一起来的大杂烩。于是,唐睿建议改成《太极论》,但却遭到了老头子们的一致批判。 最有意思的是那些老头子们按照九宫图说,设立了中宫总道庭和八方教廷。而教廷之下又以郡为单位设立道院,县为单位设立道观,亭(相当于现在的乡镇)为单位设立教堂,村为单位设立雅舍。 就拿雅舍来说,其职能就是对村民村妇扫盲,宣扬男女平等,推行火葬,建立尚贤忠烈塔,又按照唐家样板儿,对徒附人口和土地推行新村建设和村规条约。建立十二岁以下儿童不分男女,都要进入雅舍受教的制度。 十二岁后,择优生送入教堂学习。十五岁后,优秀者便可进入道观深造直至十八岁,便可出仕。 唐睿看到这一规划时,当场笑得流出了眼泪。觉得自己只是开了一口窗,便引来这大变化,激动得高呼本少这只蝴蝶终于扇动了翅膀。 因为他知道,士大家族的诞生土壤就是因为教育资源和受教权利。前世时空的华夏灾难,都是各朝各代信奉儒家三纲五常等愚民政策造孽所致。 而当下各地人口是在太少了,彷如回到了蛮荒,真可谓是一张白纸好画图的时代。整个南梁帝国,除了建康城郭和相邻郡县,其余各州郡都可以称之为地广人稀。于是,各州郡刺史郡守之职,都是招集无根流民和遁迹山林的野民成为执政主旋律,更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就拿益州来说,真正的华夏后裔只有百多万,其余的不是羌人氐人,就是夷僚人。尽管如此,整个益州(加新收复的汉中)人口,满打满算也就五百来万。而巴东的人口更是希少…… “少宫主累了,玄叶、玄心,你俩留下来照顾少宫主,其余都散了吧!”唯一可称之为道君的初云见唐睿心情似乎很差,加上她自己的心情也很差。虽然明知道自己带领的这群教姑是因为受到那场血腥的刺激而故意找唐睿提问,借此消解心中的不安,但还是硬下心肠下了逐客令。 “诺!”莺莺燕燕们见是初云道君下令,当即肃然稽首,声势浩大地退出了偌大帅堂,却只闻衣袂沙沙声。 【星期五有亲戚家孩子结婚,断更三天,特对亲们道歉。求收藏、推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08章 擒敌首、占仇池(五) “师弟,有一半车厢需打补疤,没五天时间难修复妥当。”得到召唤的公孙乾一见唐睿晨练回帅堂,立马屁颠屁颠跟来禀报:“师兄怎么也没料到,上百枚香瓜雷集体爆炸之威力惊人如此恐怖。” “师兄着装道袍比师尊帅多了!”唐睿接过紫薇送来的热络羊骨汤,边吹边喝边调侃。 “说正事儿呢,闲扯个甚?” “师弟也是好意提醒你,别舍不得脱掉道袍干活儿。” “我巧机子好歹也是个长老,师弟之意还需我亲自动手?” “有这个打算?”唐睿抓起一块烙饼问道:“吃过没?” “哼,明知故问!”公孙乾一哼,闪身坐在左首案没好气咋呼道:“萱萱,快给祖父送吃食来。” “长老安!”公孙乾话音未落,托着托盘俏生生跨门进来的玄叶莞尔笑道:“局长还在督促姚虎练武,就由弟子代劳了。” “噢、噢,多谢!”公孙乾手忙脚乱,闹了个大花脸。 “废铁熔炼完了吗?”唐睿一笑,问起正事儿,化解了公孙乾的尴尬。 “师弟这骨汤真好喝,难怪这么聪明。”不怕烫的公孙乾大口解馋,吧唧着所答非所问。 “你说再在蒙铁皮上镶上铆钉如何?”唐睿老神在在问道。 “啥?”孙不二一抖,差点儿让捧着的海碗掉地。旋即老眼一转,悻悻问道:“车窗挡板也如此?” “那就不必了。”唐睿戏谑一笑,一本正经乐呵道:“先弄出一辆测测轴承载重极限后再决定,所以嘛……呵呵!” “我看你是见不得师兄清闲。”公孙乾抓起烙饼大嚼着嘟囔道:“嗯,你这乌龟壳设想倒是个防御利器。”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唐睿一乐,自我检讨:“以前师弟考虑不周,以为蒙上铁皮就可防御箭矢、火攻,没料到却不能防香瓜弹片。” “看来你也不是万能的呀!” “那当然,那当然。” 有三分之一的器道殿道士忙于将缴获的铁甲碎片熔炼城钢,其余道士、教姑、镖师都忙于打扫个人卫生。似乎整个军营都在忙,唯独唐睿优哉游哉地枕着被子,斜躺在床上品读着包罗万象的《真道经》。 道庭初建,身为少宫主的唐睿不得不遵照道庭传来的命令,熟读三十六卷《真道经》后提出见解,迎接每年一度的考核。 对其他道士来说,能全览《真道经》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对唐睿却是一个负担。他虽无数次吐槽人小无人权,但又不得不遵守命令,将三十六卷的内容记在脑海。否则,一旦考核不过关,就得呆在道庭受教,哪儿也别想去。更别说为他组建一个庞大教团来任他折腾了。 当他静下心来研究道庭所在地和正在修建的建筑群落时,不得不佩服古人们践行“君子自强不息”的大毅力。他按照脑海里的地图搜寻,发觉道庭选择的落脚地就是他前世时空的天堂寨,是华夏水系的南北分水岭。不过,现在哪里不叫天堂山,而叫天池山。因为山顶有一口小湖,湖水不溢不涸,便被道庭称之为“天池”。 有趣的是,道庭按九宫八卦图拟在天池山下修建“天宫”,又围绕天宫选择临河处拟建八大殿。即:思辨殿、传道殿、执法殿、丹医殿、炼金殿、器道殿、武道殿、艺道殿。 “师尊呀师尊,你……哈哈,这也太玄幻了!”唐睿情不自禁大笑嘟哝。你道为何?因为他看到孙不二为左护法,钟无涯为右护法,下面又有三十六长老。按照道庭次序礼仪,孙不二见着他得规规矩矩行稽首礼,可笑否?俄而,他轻声叹道:“这那是个宗教组织呀,完全是一个小朝廷……呃不,是玄幻小说里那机构齐全的大宗派,哈哈,不错,不错!” “郎君,武……武兴国那……那老王来了。”屋外忽然传来紫薇的颤声禀告。 “啥?武兴国老王?”唐睿当即咋呼起来。 “嗨!” “是璇玑子接待还是初云道君接待?” “他指明要见郎君。” “见本少作甚?”唐睿将书卷一丢,嘟哝着翻身下床。 “未知也。”紫薇捂嘴回答,笑眯眯地乐个不停。 天气仍是阴霾,西北风刮得屋外树枝呜咽不休。 身着雪白貂裘,心不在焉的唐睿毫不客气地端着在帅案前,很没形象地用茶碗盖摩挲着茶碗,沙沙沙地直酸牙。堂下,璇玑子、初云道君分坐左右,无悲无喜,超凡脱尘,恭敬守礼,谁也没出音儿指责唐睿。 唐睿不由暗自感概:这个时代的等级观念不是一般的顽固,若在前世,神童又如何?谁会将一个不满十岁的儿童放在眼里?恐怕早就嘲笑我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身披紫色大氅的紫薇立在唐睿身后之右,目光掠过三十名镖师和三十名道士构建的人墙通道,直愣愣地望着通向军营碉楼大门的直道,一脸好奇。身着玄甲,身披绛色大氅的唐龙立在唐睿身后之左按刀肃然,仿佛木桩。 没过一会儿,便见四个头插鸟尾毛,身着黑袍的大汉抬着肩舆直朝帅堂大门奔行而来,速度惊人。左右两名身着红袍的宦官跑得气喘吁吁,肥膘颤颤。百来名解下兵器的玄甲卫士跑步紧随,“踏踏踏”的脚步声甚是整齐,颇有气势。 肩舆里,身着紫袍,头戴王冠,飘飞着花白胡须的胖大老者瞑目端着,死气沉沉,仿若死尸,一脸木然。身前那一卷又一卷的羊皮卷被红绳困死,成三角锥紧贴着肩舆围栏。 “来人止步!”唐雄的大嗓门突然炸响。 “呛!”镖师、道士一齐拔出腰间刀剑,相互一拍,架在通路之上,煞气肆意。不用说,这都是唐睿那山大王的恶趣味使然。镖师们以前在夷僚人面前经常玩儿这一套恐吓游戏,没料想初学乍练的道士们竟然也没丢丑。可见每个人心中都有恶趣味潜藏。 肩舆呼地停下,任由西北风撕扯那锈着金色古朴图案的绛色顶伞围边儿,“啪啪”有声。 “武兴国王觐见道庭少宫主!”肩舆左边的宦官一拱手,尖利高呼。 “觐见?嗤……”唐睿一笑,瞄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璇玑子和初云道君打趣道:“还真把俺们当神仙了耶,你们说咋办?” “不简单啊,不但将少郎主之身份弄得很清楚,还这么快就从武兴城赶来,怕是昨晚没睡觉吧?于情于理,少宫主也该召见啊!”璇玑子面无表情变幻着称谓逗趣,妥妥的冷幽默。 “咯……能够逃出洛邑,回到这儿复国,其是个简单人物?”初云道君忍不住一笑,望向璇玑子讥诮道:“不过,一个王国之最强武力被灭,没被吓死,算是很坚强的啰,能不连夜赶路吗?若少宫主回转去攻打他王城咋办?那将是王宫炸塌,鸡犬不生啊!” “哟西哟西!”唐睿一乐,小脑袋磕着帅案笑问道:“两位老人家,别说这些没用的,说说他来做甚?” 初云道君美眸一眯,旋即梨涡咋闪,笑道:“他现在面临汉中方向和晋寿方向之梁军威胁,若贫道没猜错,定是来徒附道庭以示归附大梁,彻底脱离西魏,以求自保。” 璇玑子点点头,附言道:“初云言之有理!道庭这两年四处召集流民,建立新村,成效很是不错,武兴国王定有耳闻。现亡国在即,徒附道庭也是一条生路。” “哎,咱们的菩萨皇帝好大喜功,只求对方臣服便一心吃斋念佛,放任自流,让其自治。”唐睿摇头讥讽道:“哪知能称王者有几人不是枭雄心性,怎可甘于久居人下为臣?好吧,那就让他进来瞧瞧本少的手段吧,哈哈!” “少宫主有令,宣……武兴国王觐见——”唐龙的嗓门很是清亮,中气十足。 “诺!”镖师道士齐声一吼,齐齐退步,收刀剑入鞘,垂头拱手,整齐划一,大吼道:“国王,请!”气势冲天,不见丝毫恭敬。 【求收藏、推荐,山夫这厢有礼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09章 擒敌首,占仇池(六) “……梁天监二年正月,魏梁州氐杨会作乱,魏诏令行梁州刺史杨椿与军司杨祉讨之,五月大破氐众,斩首数千级。十一月,魏以王上为都督、南秦州刺史、征奴将军、汉中郡公、武兴王。” 唐睿拿起一卷武兴国山川羊皮卷,盯着堂下摆足王者风范,端着在肩舆里的杨绍先瘪瘪嘴,笑盈盈地朗声戏谑道:“天监四年正月,南梁行梁州事夏侯道迁以州降魏,魏遣征西将军邢峦率大军赴汉中。魏主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派大将邢峦率军收取梁州。” “二月,魏军到达军汉中,在夏侯道迁等降将的帮助下,邢峦大军进攻异常顺利,对各个城戎的进攻,所向披靡。” “王上看到魏军南下如此迅速,安王杨集起、杨集义又担心汉川一旦被北魏完全占有,武兴将陷于北魏包围之中,难得自保。于是,闰三月,举国反叛北魏,令杨集义切断白马戎交通,断绝汉中粮道,邢峦派兵打击,连续大败武兴氐军,魏又遣梁州刺史李焕督别将石荣、统军王祐等与军司苟金养一起讨伐武兴,大破杨集义军。” “四月,魏占梁梁州十四郡,东西七百里,南北千里,迫得南梁徙梁州治于西城(今安康市),魏梁州由仇池徙治于南郑,分南郑县置汉阴县,分沔阳置嶓冢县,分城固置龙亭县,废西乡县,置丰宁郡、丰宁县。” “十一月杨集起、杨集义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拥立王上为帝,俩人也都称王,外引南梁为援。魏恼怒,诏领杨椿率大军讨伐,十二月又诏领骠骑大将军源怀为使,持节侍中、都督平氐诸军事。又有舆廢、任从权、记其、邢峦、李焕并为节度,是时,氐王杨定进犹拒方山,与秦州叛人吕苟儿响应,李焕暗中招募氐人赵芒路斩杨定进。” “天监五年正月,杨集义围攻魏关城,邢峦派建武将军傅竖眼讨伐杨集义,杨集义逆战,竖眼频击破之,乘胜逐北攻克武兴,活捉王上送洛阳,杨集起、杨集义逃走,之后杨集起、杨集义兄弟相继降魏。” “至此,武兴国被灭,魏以其辖地武兴、仇池、盘头、广长、广业、梓潼、洛丛七郡改为武兴镇,随后又改名东益州。王上呢……虽人在洛阳,却暗中指使东益州不断反叛,直至大通元年十月,北魏大乱,东益州氐人趁北机悉叛,刺史唐永弃城向东逃走,氐人遂削平城堞。” “于是,整个东益州复为氐地,为王上再回武兴,复兴武兴国创造了机会。果然,大通二年(530年)洛阳陷落,王上趁机逃回武兴,终于复国。然而,王上似乎缺少天运护佑呐!” “去年被宇文丞相讨伐,今年又面临晋寿、白马两地的大军夹击。若本少没猜错,王上正在犹豫是否献土于南梁,却突闻辛苦打造的一幢铁甲重骑被灭。于是,王上便顺势率这东益州四千户请求徒附于道庭,想借道教力量从中斡旋,以保子孙富贵……好算计呀好算计,王上,本少可否说错?” “武兴国这点儿糗事少宫主居然都知了,不愧是名震建康之妖孽童龀,这博闻强记之本事,集当今天下之南北黄口龆年,也无人可比……”心底大惊的杨绍先皮笑肉不笑,沉声反唇相讥道:“孤闻道教大肆宣扬天帝赋予人之生命权、自由权、追求幸福等不可转让之自然权利,赋予人之先天理性来引导人们认识善恶,故人人生而平等……” 不等唐睿回答,喘了口气的杨绍先继续言道:“我氐土与中原相邻,虽歆慕中原文化,但却总被中原王朝士族用华夷之辩来欺压,是故,不得不反抗。今闻道教反对儒家三纲五常,反对佛教因果之说,提出凡说华夏语,守华夏法,遵华夏礼者都当视为华夏族人,没错吧?” “今吾族之人都说华夏语,且有不少华夏人落根于武兴国,他们只想过与华夏人、鲜卑人相平等之日子。现东西两魏相战,无暇顾及吾氐族生存之国土,不料南梁又对吾族领土虎视眈眈,为何南北相争总是将兵灾降在吾国头上?” 忽然凄然起来的杨绍先眨巴着老眼,举袖一揩或有或无的泪水,抖着胡须哀怨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岂是孤能左右?子曰: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但老朽时日无多,又忝为氐人之主,理当为氐人谋福,不存私利也,尚请少宫主明察。” “是吗?呵呵!”唐睿大乐。心道: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好像还动了真情,把儒家的虚伪精华、刘备那能哭能笑资本学得个入骨三分啊。遂端起茶碗一示意,很是腻歪地挪揄着请茶道:“得闻王上说我道教宗旨,心花怒放,本该大饮三爵,可小子思虑不周,只奉清茶一杯。茶水没毒,放心饮用。” “少宫主说笑了,嘿嘿!”杨绍先下意识地一捋白花花胡须,胖胖的脸上悲戚不再。那左肩旁的宦官立时上前,弯腰长案,端起茶杯一揭茶碗盖儿,举袖遮面,轻啜一口,品砸良久才嘎嘎一笑,盖上茶碗儿,转身捧在额前,跪拜敬茶道:“清香、提神,是享誉南北之唐家仙茶,王上,请饮。” 杨绍先接过茶碗,抖抖索索地揭起茶盖儿嗅了嗅,举袖贪婪饮了一气,差点儿把茶叶也给喝进嘴了才将茶碗递给宦官。一捋胡须上的水珠儿摇头叹道:“好茶,好茶,无愧仙茶之誉!” “真不讲卫生!”唐睿腻歪腹诽,白眼上翻,旋即拍拍手。立刻,一身雪白的玄叶就端着精致的铜暖壶袅袅聘婷过来,给那喝干的茶碗儿添水,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站立在肩舆两侧的四个壮汉的八双眼珠儿当即都绿了,差点儿滚出眼眶。那赋有侵略性的眼神很是火辣。 唐睿尚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揭短道:“请教王上,这户籍上的四千户,是否就是当年王上之祖杨茂搜所率部落迁到仇池之四千家?小子曾闻杨难敌继位,号左贤王,屯下辨。其弟杨坚头号右贤王,屯河池(今徽县),其后兄弟内斗,国力日弱,没料想,四千户依旧在册,不简单呐!” “权欲蒙人心智啊,我族是故一年不如一年了,哎~嗨——”杨绍先一长叹,猛然发现唐睿是在讥讽他嘴里之人人平等之言,立时狡辩道:“自古以来,胜者为民,败者为奴。当年随先祖而来之四千落分散各地,各落人家之奴客少则二三十户,多则上千户。” “连连战祸祸及吾族,致使吾国人丁骤减,躲入山林沟壑求存,是故,孤才向少宫主请求徒附道庭,与民休息,以求苟安,还请少宫主垂怜。” “王上既然不能保国安民,那他们用白骨垒起来的王座让王上日夜端着其上未,知心安否?”唐睿毫不客气,痛打落水狗。 胖大的杨绍先呵呵笑了起来,甚是尴尬。心道:言辞咋这般犀利?还是个黄口小儿吗?莫非是这两位道庭尊长在孤来之前就授意给他了……不对,他拒绝二郎纳降,似乎真去西域以茶兑马,根本料不到孤连夜赶来…… 妖孽,真是个妖孽!若南梁将来重用这妖孽,何人是他对手?这天下迟早会落入这妖孽手中。他本是鄱阳王萧恢之孙,论起来也是那萧菩萨之宗亲后裔,为甚成了道庭之少宫主呢?是因那巴东土豪唐家吗? 前些日子,去唐家窃取那神奇农具之细作传来消息,说唐家从前年便开始取消了三十六房而制变革为镇,大规模释放徒附、奴客,去年又对周边那些没有徒附之夷僚人施行改土归流,将那些顽固之夷僚人全抓去干苦力。 据说新村都是以一百户为单位建立群居农庄,开荒建渠,建得像一座小城,又以十二个村为一镇。更为稀奇的是那些成人男女白天干活儿,晚上强制进什么扫盲班,更为颠覆之事乃不分贵贱,凡属于唐家治下之七岁至十六岁以下之男女都要进学,还将不送儿女上学之处罚条款写进了那什么村镇条约。 若细作传来之消息无错,唐家治下人口就已经超过武兴国了。照这趋势,再过十年,巴蜀将不再有夷僚人,大巴山、黔州大部也将全是唐家所属,嘶…… 杨绍先想到这,不由得大吸冷气,瞅着细细品茶的唐睿暗自检讨:看来孤欺他纨绔心性,少不更事,糊弄他应答徒附道庭而不向南梁称臣之策,似乎被这妖孽小儿看穿了……真要向南梁称臣么?不甘心啊! 于是,他牙一咬,沉声问道:“武兴国徒附道庭有何条件,少宫主尽管提,孤将尽全力兑现!” “是吗?嘎……”唐睿大笑着一字一句说道:“若让你杨氏放弃王位呢?” “啥?”杨绍先大惊失色,浑身颤抖起来。过了良久,忽然变脸亢声反诘道:“岂不闻……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吾氐人岂可例外?少宫主莫非连这浅显之理也不知?” 【求收藏、推荐,山夫这厢有礼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10章 擒敌首,占仇池(七) “放肆!”没等唐睿发话,初云道君美眸炯炯,迫视着杨绍先大声呵斥,一脸冰霜。雪白道袍无风自飘。 唐龙、紫薇谁也没想到总是微笑,亲切待人的初云道君居然这么恼火,居然当庭怒斥名震南北的武兴王,无不错愕看向初云道君那直喷怒火的美眸。 紫薇有点吃味地暗自嘀咕:是因为郎君给她们设计了美丽道袍吗?为啥是白色的呢,是让她们天天有喜事儿吗?我好想也有一件哦。 “武兴王啊,好好跟吾教少宫主说话……”璇玑子那张树皮脸忽然一炸,扭脸瞅着杨绍先呵呵一乐,饶是戏谑地沙哑打击道:“自古王者一旦败亡,子孙猪狗不如,武兴王莫非不知?若少宫主要灭你武兴城,那是弹指之间之事儿,王上理应听说那些自以为躲进山洞里便觉安全之夷僚人下场了吧?” 初云道君这才收回目光,敛起那骤然爆炸的气势,又一脸淡然,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怎能这样呢?不就是一个黄口小儿吗?难道尔等真拿他当华夏子?”杨绍先心底一阵哀嚎,一脸懵猪样儿。 “嗖!”一身劲装的玄心从帅案背后的屏风里闪出,“呛”地挈剑一指堂下,叱咤道:“欺负我唐家无人否?” 杨绍先、宦官、壮汉脸色齐齐“唰”地一变,都是情不自禁地瑟瑟一抖。刹时,刚才还是言来词去的帅堂骤然变得杀气腾腾。 “诶~!十六姑,怎能拔剑相向呢?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哇!”唐睿见杨绍先一行无不色变,遂扭脸望着玄心眨巴着眼取笑道:“嘎嘎嘎,人家武兴王这么看得起道教力量,要以礼相待,以礼相待哇,若吓得老王在这堂上嗝屁了,毁了他算计一世、枭雄一世之英名,我唐睿如何对天下人交代?” 杨绍先陡觉老脸被唐睿打得“啪啪”直响。心里直是哀嚎:南、北皇帝以及权臣都对孤礼敬三分,怎在这小儿眼里似乎连屁都不算呢?莫非那毁灭重骑之神物可供这小儿任意挥霍?道教立庭不到两年,怎会拥有这等毁天灭地之神物? “咯……”初云道君忽然粲然一笑,风韵惑人,望向玄心啧啧打趣道:“不愧是唐家辣女郎,关心则乱之语莫非就是专门送与汝……啧啧啧,无人能及呀!但是,谁能欺负少宫主?可别忘了飞剑大侠在堂哦~,咯咯咯,回去吧!” “诺!”玄心俏脸一红,打个稽首便又倏然退回屏风。 “飞剑大侠?”杨绍先一愣,赶紧望向璇玑子轻声嘟哝,闻不可察。俄而,那张西瓜似的肥脸从微颤渐变至大抖,老眼从半开睁到差点拦住不昏黄眼珠儿,那修建得甚是整齐的胡须不停筛动,簌簌有声,那藏在粗大脖子里的鼓囊囊喉结上下滑动了良久才听得一道颤颤惊呼:“昆……昆仑飞仙剑祁……祁连山?” “然也!”璇玑子无悲无喜回应,一张树皮脸甚是僵硬。俄而“咔咔”笑道:“难得武兴王还记得老朽之名,难得,甚是难得啊!”音如破锣,毫无感情,令人鸡皮疙瘩直飞。 “小王拜见仙长,小王有眼不识泰山,尚希见宥!”刚刚还是王者范儿的杨绍先浑身颤抖着从肩舆里艰难站起身来,大礼参拜,深度弯腰,声音哽咽。额头碰得肩舆栏杆“砰砰”大响,似乎已是吓得不轻。 小便失禁否?唐睿见状,甚是好笑。不由得大肆腹诽:这都是些甚马人呀?重骑被香瓜雷灭了也没见他这般惊恐,一听对方是飞剑大侠就仿佛见到核武器一般,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老朽难当武兴王这般大礼,还是坐下叙话为上!”璇玑子侧身以避大礼,抱拳回敬,声嗓倒是有了点儿人味儿。 “小王尊令!”杨绍先收起了王者的睥睨气场,僵僵地危坐在肩舆里屏息敛气,很是恭敬。 璇玑子端起茶碗儿,老神在在地轻啜一口,吧唧着“嘿嘿”一乐,望着唐睿捉挟地眨巴着老眼,很有磁性地谏言道:“少宫主哇,老朽觉得吧……杨家祖先好不容易称王一地,够辛苦的,让武兴王去王号而成平常人,似乎有点强人之难,不如这样,你去做这武兴国之丞相何如?” “善!”初云道君打了个稽首,笑吟吟地蛊惑起来:“我教一改过去不理凡俗,出世清修之道,尊崇‘无为而无不为’之圣言布道天下。当今武兴王虽是病急乱投医,可当下武兴国深陷危机却是不争之实。” “今武兴王既诚心徒附道庭,少宫主又是满腹韬略,机变无双,就劳烦少宫主学古之甘罗,辅助武兴王治理这片七郡之地,造福氐人而成就一番事业,这可是扬名当世,光耀万代之幸事儿,何乐而不为之呢?” “不可!”唐睿头发一乍,仿佛根根倒立,高声吼叫:“两位尊长,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有何不可?”璇玑子一脸恶作剧,戏谑笑问。 “是呀,有何不可?若按当下之风,少宫主明年也该娶妻纳妾,成家立业了,王上以为呢?”初云道君饶恕有趣味儿地望着唐睿莞尔笑言,美眸闪烁,嗲嗲的雅音仿佛在唱歌,悦耳至极,魅惑之极。 “呃,哦。”跟不上初云道君的思维节奏的杨绍先嗯嗯唧唧,讪讪一笑,有点儿腻人。却在心里腹诽:小人、女人真难养也! “《真道经》云:天帝三赐,赐命、赐运、赐善恶,天帝三杀,杀寿、杀福、杀禄是也,初云道君这是打算杀我什么呀?”唐睿露一副被彻底打败的神态,脑门儿“嗙嗙”磕着帅案,嗷嗷儿直叫道:“十岁娶妻纳妾,这是要杀我的福禄寿啊,饶了我吧!” “哈……”满堂大笑,一片和谐。 杨绍先本以为徒附道庭,蛰伏待机之心愿难以达成,正心生黯然,却不料异军突起。喜不自禁抚掌笑道:“古有秦王封甘罗为上卿,传为历史佳话,此地乃南秦州是也,老夫岂敢无秦王心胸?呵呵,若孤能聘得少宫主为武兴国丞相,成其为天下美谈,那是王国之幸,族人之福,未知少宫主以为然否?” 笑得无比开心的杨绍先阴险暗忖:有道庭从中斡旋,我武兴国应该能躲过这一劫了,今东魏、西魏、南梁三国争雄,正是我武兴国休养生息,恢复国力之良机也,若蛰伏二十年……呃不,只需十年,便可与西魏、东魏、南梁争雄。 黄口小儿,哪怕尔心智似妖,也拗不过尊长之决定吧?更难逃孤之掌心。飞剑大侠,昆仑飞仙剑,大侠祁连山,你真是孤之福星,贵人,嘿……好人呐! 莫非要做盖世英雄就得先要入坑?唐睿的脑子一时之间高速运转,寻找应对法子。忽然,他直视着杨绍先目露精光,杀心陡起,阴着小脸冷冷应道:“收起你那千金买骨的恶心游戏,本少没兴趣当这绰尔小国之丞相,武兴王,你猜本少这一刻最想做甚?” “天地良心,这是少宫主之尊长谏言呐!当然,孤之诚心可昭日月,少宫主怎可视吾国那些歆慕华夏之族人陷入万劫不复境地而忍心可拒绝呢?” 眉开眼笑的杨绍先根本没将唐睿的神色看在眼里大乐着思忖道:封道庭少宫主为武兴国丞相,一可得到道教势力,二可打消西魏、南梁对孤之猜忌,还可……似乎好处多多呀,呵呵,妙!大妙! 尽管汝被道庭封了华夏子道号,但却是一个被宠溺之黄口小儿耳,两位跟随之护道尊长都点头了,能容尔拒绝否? 奶奶个凶器的,又是大言炎炎……还真当本少是黄口小儿?唐睿见杨绍先所答非所问,噎得差点儿伤心肝儿,大感无趣,只得暗自腹诽。不得不冷静思考着两位尊长的谏言。 这里之所以被上古称之为三危,或许是因山高林密,沟壑交错。但早在7000多年前就有人类繁衍生息了。据《史记》记载,华夏人文始祖伏羲,“生于仇池,长于成纪”。到了周朝,这儿又成了秦国的发样地。秦在统一六国前就在这里设立西道、故道、武都道和下辩道四个县级政权建制…… 莫非是老天看不惯本少瞎搞出镖局来当个巡游闲人,才让这刚开张的镖局又跟四轮马车一样儿半途夭折……呃,或许是愤恨本少没打算去理睬那明年的八百里秦川干旱呢?哎哟喂,明年啊……太阳像一个月亮一样,散发出没有亮度的光,被史载是冬天没有结束的一年,本少怎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呢? 太阳变暗,世界颤抖,关中地区发生大饥荒,出现人吃人现象,每十人之中就有七八个死去,真的很惨呐……咦,本少可否发出预言,坐实道庭少宫主那神棍之名来扬名天下,然后大肆抢人回唐家族地呢? 若如此,这绰尔小国的丞相似乎是个不错的职业,可这武兴国有丞相这个官职设置吗?嗯,看这想拉道教当挡箭牌的架势,杨绍先定会设置这样一个官职,至于权利嘛……呵呵,就很难说了。 哇呀呀,九岁担任丞相,这履历无论怎么看都是天下笑谈。既如此,本少就接了这丞相位?可本少面对政客的丑恶嘴脸是真的想吐哇……咦,杨绍先莫非想借这事儿来向西魏和南梁来表明自己没了野心,好韬光养晦? 嗯,一定是了! 杨绍先一见唐睿那蹙眉小样儿,暗自大笑。不过,却也被唐睿散发出来的成熟气质给惊呆了。 璇玑子、初云道君见唐睿陷入沉思,便知他们这位打心眼里儿尊敬的妖孽少宫主已经动心,但谁也没出声儿去惊扰唐睿的取舍。 忽觉自尊很是受伤的唐睿情不自禁暗暗大骂自己:奶奶个凶器的,真实舞台给你却不敢上,是心虚胆怯呢……还是胆小怕事,毫无担纲勇气? 管他个鸟,至少这个称呼看上去很有嚼头儿,至少能方便本少能耀武扬威行事儿。啧啧啧,有势力就有实力,本少也享受一把有组织支持下的特权。武兴王啊,老狐狸啊,你既然如此热心,那就让你这只老狐狸尝尝本少的厉害! 哼哼,本少若担任丞相,首先将那道教追认的华夏始祖,圣人天皇伏羲的塑像立于仇池山……呃不,从今以后仇池山不再叫仇池山,改叫伏羲山好啦。 嘎嘎,有了伏羲山,再建“武都道院”,而后按道观、教堂、雅舍遍布村镇,到那时,管你是氐人、羌人,王侯权贵,通通不再拥有特权,乖乖纳入我华夏民族这个大家庭…… 天马行空的唐睿心神一定,肃然望向杨绍先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笑嘻嘻问道:“王上,武兴国之前可否设有丞相一职?” “以前没有,但从今天开始不就有了吗?还是个不及十岁之丞相呢,哈,哈哈……”杨绍先大乐起来,笑得欢畅之极。 现在笑得欢,待识别在坟墓里哭,嘿嘿!唐睿邪邪暗笑,故意憋得小脸儿通红,很是激动地一拍帅案,朗声豪迈道:“既然王上如此抬爱,小子若不接受那就是太矫情了……好!为了不后悔这辈子这条命,王上这丞相任命本少接了!” 言讫,又英气勃勃地大表忠心:“本少人虽年小,但那竭心尽力,肝脑涂地,保一方平安,富一方百姓之志却不小!唐龙,传令下去,立马布设酒宴,招待王上一行,本少今儿要大口吃肉,大腕儿喝酒,与大家同乐,共谋一醉!” “诺!”唐龙恭敬一礼,虎虎生威地走下帅台,扬眉吐气地出了大门。 “嘶……”杨绍先见唐睿忽然气场强大,与其年龄极不对等。当即瞠目结舌,大吸冷气,不禁暗问自己是否引狼入室,害了祖宗基业。旋即忧心忡忡,心里忐忑不已。 “哈哈哈,此乃我道教一大盛事也,该当大贺!”璇玑子不再是个枯树桩,而是枯木逢春了。 “酒囊一只,俗不可耐!”初云道君冷声戏谑,一脸笑意。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王上以为呢?”唐睿忽然吟哦曹操名句,笑盈盈地诘问杨绍先…… 【四千余字的大章哦,求收藏、推荐,山夫躬身有礼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11章 兄弟、有难同当 正午已临。 彻夜无眠,给士兵们披麻戴孝,又心犹父王安危的杨辟邪站在南门城楼,眺望军营,任凭西北风撕扯着身上的麻布。 忽然,他顿觉整个县城嗅无人声,毫无生气,仿佛整个县城都陷入了哀伤凄寂之中难以自拔。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才组建了一幢铁甲重骑只不过一念之差,就瞬间被毁灭了,连一块铁片也没留下。 他恨自己经不住杨征南的蛊惑。 他恨杨征南无视他的威严,不等他下令便发动攻击。 那可是他将来争夺武兴王的本钱呐,就这样被神物毁灭了。 他鼻腔一酸,很想躲入角落里大哭一场。 渐渐地,他的双眸红了起来。从小受儒学引向的他,一直认为只有匹夫一怒才伏尸两具,流血五步。 他自认不是匹夫。 但自从他所依仗的重骑力量被灭掉后,又懵懵懂懂地在那可恶童子面前出丑,便觉这是奇耻大辱,唯有血流五步方才解恨。 于是,他紧握拳头,止不住就要跑下城楼,带队冲进军营,将那可恶童子碎尸万段。 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更是一个敢于抗争命运的人。 所以,他对世子之位一直虎视眈眈…… 黑云低压,阴风怒号,寒切入骨。 未时刚至,带上祭品,前往那座大坟祭奠的披麻戴孝人们,扶老携幼,陆陆续续地从洞开的南门入城,跌跌撞撞。虽没了那昨晚闹到天亮,一刻不息的撼天动地呜咽哀嚎,但仍是悲悲戚戚一片。 他斜睨着并肩而立在箭跺前的族兄杨征南,藏怒宿怨,不停地调整自己的心境,不将心里的丝毫怨恨泄露出来。良久才冷声问道:“征南将军,汝觉王上此行妥否?” “妥若何?不妥又若何?”蔫头耷脑,浑没气势的杨征南死盯着军营,幽森森一笑,道:“愚兄早就谏言王上献山川图于南梁,蛰伏待机,可王上听了吗?今这徒附道庭之策虽不称臣纳捐,能让族人修生养息,但却要面对南梁外臣那虎视眈眈之开疆拓土压力啊!若西魏喘过气来,刀兵必起,战火必燃!” 杨辟邪见杨征南言辞依旧充满自信,心里怒火顿起。他忍了又忍,努力克制着脾性淡淡言道:“王上久居洛阳,认为东西两魏必将对峙三十年以上方才能让一方称臣。今东西两魏争锋,南梁强盛是不争之事实。若得山中宰相,如今之道庭宫主从中斡旋,实乃上上之策也。” “但殿下可知南梁地广人稀,因被夷僚人三方包围,萧菩萨又施行亲王、郡王镇州郡,目前看似强于东西两魏,江山稳固,但萧菩萨若薨了呢?那些实力强大之亲王、郡王是否乖乖对太子萧纲称臣,还有待两说……” 杨征南忽然外放英华,转身拱手,甚是笃定地进言道:“今殿下若投靠宇文丞相,参与东魏战争,在战争中聚拢流落在关中、西凉等地之族人来壮大队伍,等南梁有变,便可夺取益州,成就霸王基业……” “够了!”没等杨征南说完,杨辟邪怒声一吼,忽起掐死杨征南的冲动。立时转身开,呼呼喘气。焦躁的踱步声一阵紧似一阵,传达着这位颇有雄心的殿下心境。 良久,杨辟邪很不解气地气转身叱责道:“汝还不死心?崽卖爷田心不疼,说多容易啊,军队呢?军队在哪?悔不当初听你怂恿,商队没灭掉,茶叶没抢着,反将一幢重甲骑军全给毁了,那可是寡人近十年的心血呀!” 主子不高兴了,贴墙而立的内侍,宫女们站立得更加肃穆,喘气声也比刚才小了许多,无比垂首倾听着杨辟邪那焦躁的脚步声,偷偷传递着惊赫的眼神。 杨征南脸上浮起苦涩神情,几次张嘴欲狡辩,却只能不停地滑动着喉结,将所有的说辞混合着浊气憋在胸中。趋前两步俯身下拜道:“殿下息怒,节下知错,尚希见宥!” 浑身颤抖了很久的杨辟邪转过身来,仰天长叹道:“哎——时也,运也!算了,算了……起来吧,说起来寡人也有错,以为铁甲骑军天下无敌,哪知……唐家能拥有这等神物,族兄多安排些人去巴山唐家打探一番消息后再言其他吧!” “嗨!”杨征南很有气势地应诺一声,规矩一礼后抬起身来,瞥了一眼杨辟邪那包公似的脸色,想了想,自我开脱着喟叹道:“一幢铁骑被灭,对我武王国而言,实力大损,节下也是心如刀绞……” “然北国乃是东魏势强,今年开春,大行台尚书司马子如便率大都督窦泰、秦州刺史韩轨等攻潼关。而高欢大丞相却率大军在蒲坂架设浮桥,这是东西两魏大战之迹象!若抢得唐家三十六辆大车和茶叶,便可再组建一幢铁骑,等西魏败亡之时出兵秦州,构成俯瞰关中,窥视益州之有利势态,可惜……唐家怎可拥有这等神物呢?” “汝问寡人,寡人问谁?”杨辟邪一翻白眼儿,没好气反诘。 “等节下见过王上,立马安排人潜入巴东……”杨征南讪讪一笑,赶紧讨好道:“若是咱们也拥有那等神物,殿下之雄心壮志很快就能达成。” “别说这些没用的!”杨辟邪一甩大袖,烦躁来回踱步,深思道:“寡人虽然粗鄙,却也是走遍大江南北之人,岂不知实力决定一切?寡人很不甘心这谋筹十多年之心血,被神物短瞬间毁灭了还要蒙在鼓里……” “寡人知道汝一身本事尽得大眼族叔真传,但那唐家夺魂堂之威名想来族兄应是知道,汝一定要叮嘱刺探消息之人千万别去招惹唐家,能得到蛛丝马迹……寡人就足以了却心愿了。否则,捅了唐家那马蜂窝比招惹皇帝还让人恐怖。” 杨征南闻言一愣,俄而暗自冷笑,大肆腹诽:吾十来岁便随阿父左右屡经战阵,后又迫于栖身南梁,却从不敢大言走遍大江南北。哼哼,你们这群嫡系子孙要嘛有心无胆,要嘛有胆无智,井底之蛙耳,难成大事! 想阿父当年一身本事不能在族内得到重用,不得已化名杨大眼投身北魏,以功封安成县开国子,拜直阁将军,出任荆州刺史,以武力威慑蛮众,安定地方。 今南梁皇帝一心向佛,没了争霸雄心,东西两魏又战火不断,本是武兴国大兴之机。身为武兴王,为甚不将四山氐羌二十部护军重新凝聚起来,学吾族苻洪蛰伏西晋那般蛰伏于西魏,而后占据关中,称王三秦? 哪怕蛰伏南梁,而后谋夺巴蜀,也是上佳谋略,却偏偏去徒附成立不到两年之道教,可笑!罢了,罢了,因为本将军下令攻击造成铁骑毁灭,今后在族里定是难为重用……与其在族里被嫡系们践踏,何不学阿父那般投靠西魏,从马背上博取功名?或许,那才是英雄行径。 心神一定,杨征南遂抬眼正视着杨辟邪慢悠悠说道:“殿下,若真这般安排,还不如不派人去刺探。” “为甚?”杨辟邪讶然反诘。 “你觉得唐家会将神物泄露给他人吗?不说别的,就那率领龙凤镖局之少宫主出来走商游历,唐家连那道庭派出之两位武功高强护道人都不相信,居然拿出神物交给那群护卫,可见唐家有多谨慎。与其如此,不如囚禁了那少宫主,逼迫唐家拿出神物来交换更省事儿。” “呃……你这法子可行?” “当然不行,不说别的,就两位护道人在他身边,恐怕千军万马也难将人留下。” “你……”杨辟邪被杨征南气得那是心伤肝儿也伤,戟指着杨征南呼呼喘气良久才厉声喝骂道:“尔是存心气寡人吗?好一个贱婢子孙,真是大逆不道哇,来人!” 然而,二三十名得令内卫却刹时变成了僵尸,脸色卡白,一动也不敢不动。 “哈哈哈,就你身边这些废物吗?”杨征南仰天一阵狂笑,紧盯着杨辟邪戏谑道:“若本将真想大逆不道,殿下觉得在他们来之前你还有命在?看把你给气的,心胸咋这么小呢,身为杨氏后裔,吾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呃……”杨征南打了个寒噤,速度平息心中的焦躁,冷静思忖:自己既要得到神物之消息,又不去招惹唐家,这……这还真是一个谁也不能完成的糊涂指令啊! 想到这,立时对那群内卫摆摆手,大礼一揖赔礼道:“多谢族兄点醒寡人这糊涂命令,寡人气急乱言,尚希见宥!” “节下不敢当殿下如此大礼!”杨征南立时侧身一让,又毫不客气抱拳回敬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节下知道铁骑被灭,都是节下心急下令所致,是故,节下自动解除这白石镇将之职,以待罪躯领受王上责罚!” “族兄也是而立之年了,岂能随意自揽罪责,存抛弃寡人之心?”杨辟邪故作大度一笑,婉然劝道:“你若真抛下寡人,那是过分了哦!” “武兴国最为重要之武装力量被灭,得要人出来担责。”杨征南假假一笑,虚伪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节下身为重骑主将,莫非有胆量下令出击,就没有胆子来承担失败?” “这……既然寡人做出了出军之决定,也该承担部分责任,哈哈!”杨辟邪大笑着一挥手,豪气冲天。俄而又矫情道:“这铁骑被灭之罪,该由寡人与汝一同承担,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叫你我是兄弟呢?” 言讫,大步向前,左胸一撞杨征南左胸,而后一拥抱,便轻拍着杨征南的后背安慰道:“宽心,哪怕刀山火海,寡人也与汝一同去闯!” 杨征南瘪瘪嘴,露出无悲无喜的笑脸,很是守礼地任凭杨辟邪所为。 内侍、婢女们见他们的主子与一个庶系子孙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雨的还这般亲热,无不瞠目结舌,都觉得他们眼里的尊卑秩序乱了。 西风呼呼,似乎在无休止地嘲笑这兄弟俩的腻歪、虚伪…… 【求收藏、推荐,山夫躬身有礼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12章 智斗、各有盘算 “少郎主神武——” 唐龙将唐睿的指令一传达,整个军营都欢呼起来。 杨绍先闻得军营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不由露出会心笑容,虚着一双老眼不停地打量着端着在帅案前的唐睿,没好气腹诽:供在神龛儿上就是神武吗?嘿嘿!旋即皮笑肉不笑地许诺道:“咔咔,孤这就回武兴准备文书、铸造丞相金印,安排府邸,备下大礼,恭迎丞相就职。”言讫,示意宦官,打算离去。 “起驾——”左边的宦官当即高声亮嗓。 “王上为何这般着急?”唐睿见老狐狸将欲离去,倏地站起身来双臂一展,大礼参拜道:“小子曾闻:自古担任丞相者无不是当世大贤,或建大功者,今小子声名全无,学业不就,寸功未建,怎可担当如此大任?儿戏耳,笑谈耳,尚请王上收回成命。” “慢!”杨绍先轻轻吐声,正欲行动的四个壮汉立马垂首垂目,看着脚尖,恍如雕像。但见他望向唐睿一乐呵,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辩驳道:“孤今得神童助理万机,参合阴阳,得回宗庙上告祖先英灵,能不急吗?少宫主能得名震天下之飞剑大侠能举荐,定因少宫主胸藏韬略,能经天纬地,少宫主又怎可妄自菲薄呢?” 唐睿知道,秦汉之际,相国是协助皇帝管理一切军国大事,即所谓的“掌丞天子。”而丞相是相国的副手。 这老狐狸明知当下各国的丞相或相国多为权臣自命,成为一种篡位夺权的手段了,为甚还要把璇玑子的举荐当真?是当儿戏?还是把道教当成了佛教?可改革后的道教宗旨是“欲得道,必修功德,欲修仙,必先入世”呀? 嗯,当下南北各国正处于制度多变时期,皇帝所与议论政事或委以机密者,都称之为宰相。而官名有中书监、中书令、门下侍中、尚书令、仆射或将军。其位最尊、权最大者则是录尚书事。 奶娘个凶器的,这老狐狸是“吃果果”地借少宫主之名冠予丞相,得道教力量相助的同时更是要妥妥捧杀本少,老奸巨猾,心机真毒啊! 明悟了杨绍先阴谋的唐睿情不自禁冷冷一笑,来个耗子爬秤钩儿,倏地站起身来一展双臂,大礼参拜道:“小臣睿拜见王上!今武兴国受南北挟制,小臣个人力量甚是有限,故向王上举荐璇玑子……呃,也就是飞剑大侠为国师。有国师代表道庭为王上多方斡旋,定能让武兴国化险为夷,避免战祸,修生养息,尚请王上允许!” “啊~!你……”在一旁生机怏然,大看热闹的璇玑子当即变脸惊呼,戟指着唐睿言尽词穷。 他没料到自己灵机一动,举荐人小鬼大的唐睿出仕却得到唐睿这么猛烈的反击。冷静一想,横看竖看,似乎是自己先有忤逆之举啊! “咯……”初云道君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粲然大笑着斜睨像杨绍先挪揄道:“武兴国国师,非才高八斗之璇玑子莫属,王上以为呢?” “妙!大妙!”一脸懵猪样儿的杨绍先见初云道君询问,打了个寒噤醒过神来,言不由衷地大赞道:“飞剑大侠若能为孤之国师,武兴国当得定海神针也!” 言讫,便望向噘着小屁股趴在坐垫上的唐睿老眼一眯,下意识地捋着胡须,一边掩饰着自己心中的震荡——无耻小儿,你想作甚?想引道教势力入王府吗?那又如何?哼哼! 一边又端出王者范儿,露出和煦的笑容旨令道:“丞相虽没上任,却能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一心为国,真君子也,免礼,孤准其所奏,未知飞剑大侠以为然否?” “本少想在武兴国建立武都道院……”没等璇玑子开口,唐睿连忙接话道:“是故,小臣奏请王上将仇池山划归道庭,建立武都道院来革新农具,教化百姓耕种,推行新村建设!” “革新农具?”杨绍先一愣,难以置信地瞪大老眼,“吧唧吧唧”着嘴颤声道:“丞……丞相打……打算将‘唐犁’引入武兴?” 璇玑子、初云道君先是一愣,俄而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瞑目深思,都是一派仙风道骨的高人范儿。 “然也!未知王上准奏否?”噘着小屁股的唐睿朗声追问。 “孤代吾族苦民谢丞相大德!”杨绍先忽然一展双臂,拱手一拜,肃然道:“丞相所奏,孤都允了!”又抖动胡须,喜不自禁连声笑道:“免礼,哈哈,免礼!” 本少把曲辕犁拿出来当诱饵,不相信你这只老狐狸不着道,嘿嘿!正襟危坐的唐睿暗自大乐,对璇玑子眨巴着眼睛捉挟笑道:“璇玑子,王上既已将仇池山赠与了道庭,本少任命你老为武都道院山长,在仇池山主持道院修建,对了,仇池山从今以后改名儿为真道山,可有胆子接招儿?” “这……” 不等璇玑子找到恰当的推脱之词,唐睿又连忙笑嘻嘻地威胁道:“莫非你老想本少传信请求师尊和师叔派人?若真这样的话,那……” “好吧,老道遵少宫主令!”璇玑子那张生意怏然的老脸又变成了老树皮,看不出悲喜,但却浑身散发出一股无可奈何的气息。 唐睿望向杨绍先露出八颗门牙,咧嘴一笑,道:“歌曰: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小臣承蒙王上看重,荣幸之至。今为王上举荐了‘定海神针’带领道教大贤周旋于武兴国周边势力,又无偿将‘唐犁’引入武兴国,算是给王上这番徒附道庭之挚诚心有了个交代,王上以为然否?” “孤铭感五内,不敢相忘!”杨绍先肃然拱手致谢。 “本少乃山野闲散之小儿也,不堪世用。今有无数胜吾十倍者助王上,王上宜重用之。”唐睿忽然一转自称,笑眯眯说道:“是故,那甚丞相一职从仇池国至武兴国,都未设置,若为黄口小儿设这职位,恐引来王上族人不安,王室纷争,天下人笑谈,尚请王上收回成命……” 杨绍先东看一眼璇玑子,西瞅一眼初云道君,刚要张口,便被唐睿挥手打断,继续一本正经说道:“若本少猜得不错,王上无非是想摆脱称臣纳贡之屈辱耳,今有道教众多尊长为之周旋,其他不敢说,至少不会让武兴国再点燃战火,武兴国与周边的一切分歧,都将通过恰商来解决……” “若王上真看得起本少,那就将那青泥岭交给本少来打理,若担心本少不尽力为王上看守国门,那就将本少之手下赵晟任命个古道或青泥将军什么的……哦,忘了介绍,赵晟可是赵云后裔,习得祖上武功,曾是唐家夺魂堂四英之首,想来王上对唐家四英有所了解,呵呵,待本少年满十五岁,王上再根据小子功绩给个官儿来当当何若?” 言讫,邪邪暗笑:六年之后,不知你尸骨腐朽没? “少宫主真愿意率领属下为孤镇守国门?”杨绍先瞠目结舌,大感意外。那雪白眉毛一扇一扇又一扇,甚是滑稽。 “然也!”唐睿极其认真地点头应承。 杨绍先眯着老眼,很有节奏的敲着身前的肩舆围栏,沉吟再三,脸色一凝,挑眉望着唐睿慎重道:“去岁宇文泰率大军伐我武兴国,孤不得不屈辱投降,送妻女质子于长安,孤打算趁东西两魏大战期间上奏西魏朝廷,索回妻女质子,这是其一。” “其二,今仇池镇治所在南北茶叶交易地洛峪,镇守使乃是拔也恶蚝,甚是残暴,若少宫主真想建武都道院于仇池山,顺畅回易茶叶和战马,得想法要除掉这匹恶狼,否则,恐会遭受袭击。” “第三,白石县处于祁山道和陈仓道之间,青泥岭固然是镇守国门之最后一道屏障,但孤辛苦建立之铁甲骑军被少宫主毁灭,故,想请少宫主担任白石镇将,驻守这军营,未知可否?” 奶奶个胸器的,这是请免费打手儿啊,老狐狸!不过,这似乎不影响本少决定整修祁山古道和陈仓古道,趁明年关中大旱,抢夺人力资源……呃,杨绍先似乎已经放弃河曲、白石两县地盘,只想守住自己的老窝武兴郡了。哈哈,好,看在你说真话的份上,这挡箭牌本少就勉力一当,但愿你的子孙别后悔,呵呵。 心中有数的唐睿当即站起身来,眉开眼笑,大礼参拜大道:“节下白石镇将唐睿参见王上,节下血洒疆场,肝脑涂地也不会让西魏兵马敢越雷池一步,惊扰王上复兴王国大业!” “好,好!免礼!”不费任何力气就得到一幢拥有神物之兵马,杨绍先顿时老怀大开,情不自禁捋着胡须,笑眯了。 “郎君,这……”唐睿身后的紫薇有些急眼儿了,忍不住问道:“武兴国不花一个钱就拥有了龙凤镖师兵马,郎主、娘主会同意吗?再说,不上吐谷浑兑马,那多茶叶咋办?怎么跟族姥会交待?” 不等唐睿回答,杨绍先赶紧承诺道:“孤一旦回到王府,立马派人出使唐家,与族姥会洽商赔付金额,绝不让唐家吃亏,少宫主,这样可安心就职了?否” 言讫,心里又盘算开来——不简单啊不简单,这哪是个童龀,简直比狐狸还狡猾无数倍之老贼,这等心智,成长起来绝非凡人,未知甘罗能相比否?回府后,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世子亲自去一趟唐家,将那最乖巧之小孙女与这小子联姻。如此一来,也算是对列祖列宗和子孙们有个交待了。 唐睿笑了笑,扫描左右,打着太极拳问道:“璇玑子、初云道君,你们以为呢?” 初云道君笑了笑,回应道:“少宫主觉得这里好就好了,无所谓啦,这里布道也是一番功德,咯咯咯!” “你主意已定,老道反对有用吗?”璇玑子闷闷不乐,破锣嗓音直酸牙。 “哈……” 有资格笑的无不扬声大笑,没资格笑的也是捂嘴偷偷乐呵。真格儿的喜气盈盈,皆大欢喜…… 【求收藏、推荐,山夫躬身有礼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13章 论势、入秦布道(一) 从遥远西北吹来的寒流终于偃旗息鼓,洁净的蓝天,五光十色的朝霞分外迷人。 由于环境不熟,没安排负重越野二十里的镖师们身着黑色练功服,以率……呃,也就是六十一人为单位,自由校场晨练战技、武功或阵法,甚是闹热。 为了打造一支不一样的武装力量,唐睿把他前世外祖父所传授的练兵知识,参照冷兵器特征,以五人为基本作战单位,定伍长为中士,其余为下士和列兵训练阴阳阵、三才阵、四象阵和五行阵。 以三伍成队,定队正一名(上士),力士一名,合计十七人。组三队为率,定率长(少尉)一名,力士两名,配教士(懂医)一名,录功一名,后勤一伍,共计六十一人。然后以三率为一镖,组建中尉镖长部,以三镖为一营,组少校营长部。然而,哪怕他四处挖角儿,现今也只拥有一个营编制的总镖队…… 白石军营是历朝历代镇守陈仓、祁山古道之驻军所在地,很有历史的沧桑感和厚重感。 那些身着纯白色练功服的道士、道姑们在校场另一端各占一个地方,构成相对独立的圈子进行着各种修练。 鸟瞰着校场,一黑一白,泾渭分明,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因为每个人身上的制式练功服,都是唐睿剽窃前世武术队员在舞台上表演武术时所展现的套装,除腰带,对襟扣儿、包边儿颜色各异外,款式绝对一致。 帅堂的内院很大。 已习练完“五禽戏”的唐睿一边整理着练功服,一边走向那根酒杯粗,丈余长,静静躺在地上泛着幽光的铁棒。那便是他修炼“五玄拳”的道具,重量不多不少,刚好八十一斤。 跟着唐睿同节奏修炼“五禽戏”的紫薇一收功,便提短剑出了大门,修炼剑技的同时守护唐睿修炼“五玄拳”。 唐睿深吸一气,意守丹田,弯腰探手,将那根铁棒抓在双手后左退本能向前大跨一步,一振腰腹之力,紧握铁棒的双手呼地上提至胸口,而后左手下压,右手齐眉高举,棒梢斜斜前指蓝天,随之右腿一抬,作虚空前蹬状后徐徐吐气。吐纳满七口气后右腿前跨,怦然落地,其间迅捷换成左手式。 如此交错前行七步后转身回走,直来直去地修满七七四十九步后把棍子横在身前,成高马步站立,呼气时意守百会穴,驱使内气旋转于脑顶。吐气时收肛提阳,吞津纳气,沉入丹田后徐徐吐纳,满七口后略作休息。这便是“五玄拳”第一式:“野马踏天”桩,主修血气和腰腿之力。 接下来便是第二式“莽牛撞山”,主修脾脏和肩背之力。第三式“灵猴飞涧”,主修肝脏和身法灵巧。第四式“猛虎出林”,主修肺气和指力腕力。第五式“青龙钻天”,主修肾气和弹跳之力。 五大桩功修炼完毕便是修炼抱丹桩功,调和五脏,梳理阴阳。等丹田气修得纯净,才能开始打通奇经八脉等后续功法修炼。 神秘的“五玄拳”,威力惊人的“天罡掌”,唐睿反复琢磨,觉得这完全是两个不相同的运气系统秘法,照他目前的武道见识还根本没法融汇贯通在一起修炼,只得暂时放弃天罡掌的修炼。不然,还真像老不休所预言的那样——神经错乱,气血枯竭。 唐睿头上热气缭绕,汗水滴落,雪白练功服已被湿透。但仍是不知疲惫地吸气呼气,不急不缓地修炼着抱丹功。但见他吸气时,交叉的双掌缓缓离开小腹前撑,喷气时猛力撞击小腹丹田处,一下又一下,怦然声震,好似铁人。 明媚的朝阳终于冒出了山顶。 不受阻挡的璇玑子和公孙乾陆续从墙外跃上城墙,都是到背双手,嘻嘻哈哈说笑。 自从把杨绍先送走之后,公孙乾有事没事儿总是就找璇玑子聊天。当然不是说东家长,西家短,主要是讨论武都道院的建筑布局与设计,借此化解璇玑子的郁闷……呃,至少公孙乾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觉得璇玑子宁愿做唐睿的护道人也不愿担任道庭武道殿长老,却答应出任武兴国国师。然而,通过这两天的深入交谈,才得知璇玑子也是氐族人,只不过属于白氐一脉。 “师叔……”公孙乾侧脸看着璇玑子,纳闷儿道:“小师弟不愿当丞相,似乎却很乐意担任这个白石镇将,真不知他葫芦里装了甚药?” “安武兴王之心也!”璇玑子懒得张口,腹音回答。 “哼哼,按我说,直接灭了武兴国一了百了,免得见着让人烦!” “所以你没得到不二鬼手真传。” “这……是他老偏心!” “嘿嘿,年过花甲了吧,若老道举荐你担任武兴国丞相呢?” “嘎嘎!”公孙乾讪讪笑道:“师叔为自己族人四处拉人垫背……噢,小师弟知道你是白氐人?” “未知!”璇玑子依旧无悲无喜,懒得张口。 “武兴国国师,武兴国定海神针,但却定不住小师弟之奇思妙想,哈哈,师叔何妨猜猜,我那小师弟决定不去青海建立养马场,接下来将作甚?” “这儿可是先秦之养马地也。” “呃……噢,噢!” “滴答滴……” 军营里突然传出晨练结束的军号声。 刹时,整个军营便喧闹起来。 公孙乾一闪便下了城墙,扬声道:“失陪了,师侄去看看乖孙女儿将那头妖(姚)虎训练得咋样了,可别乱了套,等会儿见!” “馋嘴少宫主早餐,好没羞耻!”璇玑子那没好气的腹语声恍若高音喇叭,传遍整座军营。 老一套泡在药水桶里闭目养神,彻底放松肌肉的唐睿听闻璇玑子的恼怒声,无声一笑。从孙不二给他加了铁棒修炼五玄拳后,通过短短五个多月的艰苦磨练,他觉得自己已彻底变成了肌肉男。 这时,镖师们的鬼哭狼嚎声此起彼伏传来,有欣喜,有干嚎。这是每个镖师晨练后的最大奖赏——半个时辰的药水浴。唐睿忽觉这个军营别的不多,除了肥羊外就是装水的木桶最多。 药浴秘方是孙不二和陶弘景将唐家那淬炼筋骨的祖传药方进行改良后让唐睿不再是子时“享受蒸煮”,淬炼筋骨,变成了一旦修炼完“五玄拳便可享受的药方。 这药方不像唐家那般选择血脉,简直就是一款练武男女通用之药浴秘方。除了道士、教姑都可享用外,唐睿从唐家徒附中挑选出来的工匠、农人子弟也有福享用。 他感觉浴汤开始变冷,自己爬出木桶,穿着短裤这在深秋里竟不觉有丝毫寒冷,便趴在巨大火堆旁的特制木架床上准备接受抽打。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换成一身红色练功服的紫薇提着比以前那根粗了一圈的降真香木棍闪进浴室。甚是娴熟地为唐睿展开拍打程序,那“啪啪”声很有韵律,很有节奏感。 每当她感受着唐睿身上那越来越厚实的肌肉,都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一脑浆糊地不停暗问:郎君身上的肌肉越多,力量也越来越大,为甚奴婢的身体始终长不出这等肌肉来呢? 自从紫烟和青音儿在去年一同成了老爹的小妾,一同出征到梁州治所安康城后,唐雄屁事儿没有,反倒是唐睿为之叹息,暗自郁闷了很久很久。不过,紫薇那拍打的架势几乎跟紫烟一模一样,包括神态和韵味儿。 “本少是你大姐抱着长大的呢,你装出一副母性宠溺的神色算甚事儿?”唐睿暗自腹诽,却没敢说出来。 【求收藏、推荐,山夫这厢有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14章 论势、布道三秦(二) 坐北朝南的穿斗式砖木结构四合院帅堂,占地约莫千平米,由平房式上堂、三层哨台楼、东西房式组成,均在硬山之顶。 帅堂之正房地基高五尺,立面用雕刻有动物花卉图案的石块砌成,很有历史的沧桑味儿。 院内铺石条,约有百二十平米。所有建筑面内均为木质结构,外墙为秦砖,屋顶乃汉瓦。所有门窗均有古朴的抽象花卉、鸟兽等透雕图案。 吃罢朝食儿的唐睿肃着一张小脸儿,在内院一边溜达消食,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和人员安排。猛然间,忽觉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扰着他的大计划实施,立时忧心忡忡起来。 他不由想到四轮马车项目的夭折,虽然总结出是因为自己幼稚,不懂士寒差别,不懂何为特权。可到吐谷浑建养马场又招谁惹谁了,为何引来这武兴国二王子杨辟邪的贪婪呢?结果安奈不住趁火打劫西魏人力资源的萌动,选择了留在这里,想实现自己的野心……呀呀呸!是本少的伟大理想和抱负! 呵呵,是与氐人慢慢结成利益共同体?还是掀起更大的风浪,继续套用对待夷僚人的手法——改土归流建新村? 由于长期战乱、动荡、分裂、割据,致使人口迁徙流散,西汉以来的乡官体制已趋于没落,地方行政制度承袭的乡、亭、里、伍之制已经名存实亡。 有意思的是:北朝承认汉族居住地堡坞对本乡的统治权利,任命他们为宗主来都护百姓,这就是宗主督护制。它是以宗族为基础建立起了集政治、军事、经济于一体的社会基层组织。又在这基础上,实施以县为单位的五家为邻,设邻长;五邻为里,社里长;五里为党,设党长之三长制度。 然而,坞堡是一种因战乱扭变的畸形地主经济,带有军事防御性和豪族色彩的管理体系,是耕战结合的经济组织。那些无数逃兵带着弱势家人逃离欺压和杀戮,自发抱团取暖,择地建立村落,对官方的三长制没什么归属感。于是,乡党之治权便被村落架空。 南朝则是大土地所有制却极为发达。新老士族发展土地的常见途径有两大流派。一是土著士族大多凭借私人武装或权势侵陵百姓土地为主;二是侨居士族则以占山固泽为主,但都用假与公田及最高统治者的赏赐等手段为辅。致使寒门地主,自耕农纷纷徒附于士族豪门或寺庙,构成了南朝除庄园经济外的寺庙大地主经济之奇葩现象。 江南四朝,都是乡置有秩、三老和游徼。大乡由郡置有秩,小乡由县置啬夫,有秩或啬夫,皆主“知民善恶,为役先后;知民贫富,为赋多少。”配之以三老掌教化,游徼掌徼循,禁司奸盗。 乡以下实行什伍相连坐制度。里有里吏,民有什伍,相互监察,善恶告官,以此来达到维护乡里基层治安的目的,致使乡里基层管理和社会治安相对稳定,造成了南梁的短瞬繁荣,也造成野人无数,夷僚遍布。 唐家属于占山固泽,经营巴盐的巴东大土豪,被南梁官方划为了南蛮土著一类。称之位唐酋或蛮酋部落。 前年冬季,孙不二折服了唐家族姥会,按照唐睿的注意将“真道雅舍”楔入新村规划建设之中,效果非常好。于是,道士教姑们把他当成了神人。但那些被改土归流的夷僚人却把他当成了魔鬼。 想到这,唐睿邪邪一笑,暗自嘟哝:若在武兴国施行改土归流,建立新村,氐人会不会把本少当成恐怖大王呢? 河曲马呀……呃不,是吐谷浑驯马师嘴里的龙驹啊,真有日行千里那么神奇么?嘿嘿,想着都流口水了。 若非得知吐谷浑王夸侣今年建立政权,四处交好,又修建王都伏俟城,本少也不会心动去那青海周边谋取养马之地了。 奶奶个胸器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或许,人生的精彩其实就是不断一个调整计划,不断填补空白的过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唐睿就觉得自己这一世抓了一把不错的命运牌,一直努力让自己的人生精彩起来,丰满起来。特别是孙不二因他的片言吐槽,竟然真的说服了陶弘景建立起跟另一个时空完全不一样的道教,又还采纳了他的不少设想,内心说不膨胀那是假话,但却总没让他独立干成一件事儿,每次想起这些来都郁闷之极。 莫非本少获得的《七玄经》就是个魔咒,真就是个姜太公的命? 呀呀呸,本少的理想是对自己当不当皇帝无所谓,就是要创建一个真道……呃不,是华夏帝国,带领中世纪的华夏民族走在世界的前列。若有可能,把这个世界都置于华夏帝国的统治之下那该是多爽啊……可就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和生产力,只能偶尔意~淫耍耍罢了,想都别想。 若在有生之年把北美那片土地揽入怀中,本少就算是对后世之华夏子孙有个交待了。身为穿越重生一族之怪物,若不干出点大事儿,将来可是要被那些网民骂得一钱不值的呀,就如那啥……王莽。 想起来真荒唐,只因为本少平日里偶尔泄露的一两句话前世语录,便促使了一个跟佛教抗衡的道教创立,更是坐实了少宫主这个身份,妥妥地成了高人门徒。拥有了不少献身炼丹、炼金事业的道士资源,成功地制造出了“香瓜蛋”,非常的狗血,非常的不公平。 这武兴国呀……东连秦岭,西去宕昌八百里,南去汉中四百里,北去岐州三百里,东去长安九百里。虽是氐族人,但语言却与华夏相同。似乎比教化那些夷僚人更容易,只是不知这里的人口经过世世分减后到底还剩多少? 政治呀,文化呀,这些主观价值范畴的东东想起来真头疼,可又不得不深思。克劳塞维茨不是说了吗,“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但本少却认为,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又是文化的争锋。 人治、法制、国家制、部落制、独裁治、民主制……这制哪制,都说的冠冕堂皇,无非是想实现个人高高在上的权利欲望,以达口含天宪,让人膜拜的目标而已。通通是他娘的剥削制。 若非如此,皇帝也好,酋长也罢,那就一边劳作,一边免费管理一个部落,乃至于国家呀?嘿嘿,这“剥削”一词创造得真妙,“分工”一词发明的真科学,“纳税”编造得真伟大……罢了,罢了,不管怎么想,至少本少额外活了一世,实在不该抱怨太多。若想不枉为穿越重生一族,在以后的日子里还有得烦。但目前首要的任务是扮演好少宫主,少郎主、白石镇将这个身份,别让人发现了马脚,当作魔鬼附体直接绑到火刑柱上面当做烧烤材料了。 再说,本少这官儿不是要挟而来,也不是他人施舍而来,而是本少发明创造了“香瓜弹”,通过利益交换而来。行径虽然有些无耻,但只要是人,谁又没有无耻过呢? 另一个时空,本少虽也不觉得自己很自由,但只要不犯罪,就可以无视所有人,不担心谁一定要把本少攥在手心里当奴隶使唤。可在这个时代,本少跟那些土著没有什么区别,稍不注意,就被人家控制住当奴隶使唤、鞭打由心…… 血淋淋的教训,很深刻呀! 灵魂明明多进化了千多年,若再一次被人攥在手心里捏扁搓圆,过得跟狗一样,还真不如学那邓季丑,一头撞死算了…… “既然已经摆脱了阿娘和尊长们的监视,得好好活一把!”唐睿深吸了口气,仰首望着湛蓝的天空低声语道:“从现在起,本少就是带领身边这群人,要在这三危之地博杀出一片朗朗晴天来的少主了。” 【求收藏、推荐,山夫拱手有礼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15章 论势、布道三秦(三) “郎君,这唐装穿山身上真精神!”紫薇胸前抱着个大铜镜,瞅着已比她高出半个脑袋的唐睿啧啧称赞。 “是吗,哈哈!”唐睿剑眉一扬,打着哈哈扩扩胸,蹦了几下,感觉又回到了前世穿上学生装的中学时代,浑身利索之极。 “照照,快照照,看看本少帅不帅。”唐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自己仿照另一时空流行的唐装春秋服样式画出的图样,交由玄心、玄叶赶制出来的新装穿在身上的美观度。 “帅,帅呆了!咯……”紫薇见时刻小大人儿一般的郎君也有臭美之时,立时学着唐睿的口头禅笑弯了腰。 唐睿一把抢过约莫三十厘米直径的圆形铜镜,照见自己长发束成马尾披在身后,满脸笑意宛如邻家顽皮少年正要去干件恶作剧。当即“呸”了一声,赶紧把铜镜塞回紫薇怀里便转身走向门口,郁闷道:“太小了,如何正衣冠?土鳖!妥妥的一枚土鳖!” “诶诶!风衣,罩上风衣!”紫薇当即咋呼起来。 帅堂里,十二名道长尊璇玑子为首居左,十二名教长尊初云道君为首居右,一溜地盘坐在散发出稻草清香的草墩上垂目打坐,悠长呼吸,满堂静寂。 “看来诸位比本少还积极呀,哈哈!”罩上紫色暗纹锦缎风衣的唐睿在玄叶和玄心的簇拥下,刚一跨进大门便扬声打趣,很有纨绔恶少范儿。 道长、教长们闻声,身躯仿佛装有弹簧,“嗤”地溜下地来,又“唰”地站起身来弯腰稽首高呼:“才见少宫主!”男女声合唱,悦耳动听,甚是整齐。 “啧啧啧,训练过,我咋不知道呢?好整齐哦!”略略吃惊、很不适应的唐睿仍是嘻皮笑脸,油腔滑调儿,没个正形儿……呃,是放浪形骸。 他见无人应声,遂翘翘嘴角,玩味儿一笑,踱着方步,径直走上帅案一展双臂,团团拱手道:“诸位尊长、师兄师姐,师弟这厢有礼啦,哈哈,一家人,坐下叙话!” “谢少宫主!”众人肃然声朗,共鸣震耳。 璇玑子、初云道君都没跟本少商量就搞出这套仪式,啥意思呀?是将本少的军呢还是用身教胜于言教来纠正本少的自由散漫?这种把本少高高捧起的感觉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儿。 本少若以“体任自然”的理由要求取消这种仪式,你们肯定搬出“尊卑有序,乃人伦互爱之道之基础……”好吧,大道理本少讲不赢你们这群老贼,那就好好享受吧,哈…… 唐睿觉得自己是弱小的,需要人爱护。哪怕他身高已近七尺,又见识不凡,也是登堂境武者,却掩饰不了黄口小儿这一事实。 从孙不二那里知道了佛门力量的强大,士族豪门的凶残,学派之间的血淋淋斗争,江湖好汉为利益而狠毒的刺杀手段……别看现在武兴王对他又是封官又是拉拢,一旦触及其根本利益,就会痛下杀手,不留半点情面。 既然惹不起,本少躲起来当只蚁王咋样? “少宫主,未知召集我等商议何事?”初云道君仔细打量着身穿风衣的唐睿,忽觉那身高体型和外放气质真不能跟黄口小儿挂上勾儿。立时在哪风韵犹存的丽容上浸满笑意,嗲声询问。 “噢……”神飞天外,站着发呆的唐睿忽然打了个机灵,顿觉目光雨不是什么高级享受。遂扫描一眼端坐在草墩儿上的道长、教长,忽然恶作剧般转了一圈儿,又脱下风衣转了一圈儿后才挑眉嬉笑道:“诸位以为这款服侍何若?” 话音一落,出名嘴快的玄默教长“咯咯”笑道:“人家武兴王昨天才送来锦缎布匹,少宫主今天便穿上新衣,玄叶、玄心之手真巧啊!” “师姐,少宫主是问衣袍款式,你又所答非所问了!”那位最是没心没肺的玄语教长当即揭短。 “呵呵,少宫主这套衣裤很练功服一样儿一样儿的,只是厚实了不少,看起来有棱有角,甚是英武,未知那外套又叫甚?少宫主这是……”嘴甜的玄月呵呵一乐,忽闪着大眼睛问道:“打算让姐妹们改穿这种服装出去布道,可本道长为何感觉这是男人装扮儿呀?” “咯……”教长们立时大笑着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帅堂莺语怏然,热闹非凡。 道长们却都是垂目打坐,矜持憨笑,不敢接嘴儿,似乎不在人间。 任凭指指点点评说的唐睿,肆无忌惮地鸟瞰着这群寡妇身份的教长,陪着笑脸傻乐。暗叹道:这个时代的农家女子是真的苦啊!她们不但要送丈夫上前线,还得承担官府劳役,稍稍有点儿姿色的没有哪一个能逃脱官吏的性侵。 哎!菩萨皇帝下旨免除妇女劳役当是在五年之后吧? 正因为如此,每当道教择荒地建立新村时,无数躲进山林,饱受饥寒的野人夫妇闻讯后都来投奔,那些失去丈夫的孤寡妇女,无不拖儿带母,请求徒附,致使道教在淮河一带发展得很是迅速。也招揽了不少寒门有识之士的投靠,无形中壮大了道教的势力。 这种现象,南北朝的统治者们都是乐于看见,因为他们又有税赋收入了。 道教一改儒家读死书,佛家建寺庙的作派,用行动践行着“窥天之性,察物之本。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有教无类,人格平等。自强自由,依法治世。入世立德,出世修仙”的信条去召集流民,建立新村,扫盲普法。 不得不说,新农具、农家肥加套播耕种方式的威力真大,只今年一年,道庭所属村庄的村民都已摆脱饿肚子的危机,存粮足够村民们用度两年。致使道教的信仰者越来越多了。 道庭的生存和发展途径主要是炼金、炼丹、制药和大力建立工坊,制造器物来赚取利润。所以,道庭采纳唐睿的建议,在所属村庄都建有工坊和综合性商铺(相当于后世的农贸超市),看上去就是一个集生产、加工、零售为一体的跨国集团企业,而新村居民就是道教培育的信仰天帝的忠实信徒和潜在消费者…… 最有趣文儿的扫盲教材。里面基本上都是讲述燧人氏、伏羲、女娃、神农、黄帝等人的故事,宗旨就是宣扬“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思想。历书统统用黄帝纪年。譬如南梁大同元年就是黄历3252年。 由于当下流行早婚,又战争频发,乡野留下太多的孤儿寡母,跟随唐睿来的这群教姑、教长,都是无儿无女的寡妇信仰天师道、上清教的信徒。 初云道君见教长们又放肆起来,指头立时大敲几案,没好气嗔斥道:“没规矩,是听你们胡言还是听少宫主讲道?” 教长们旋即端坐不语,一本正经。唐睿也收起心思,清了清喉嗓正襟危坐,笑道:“武兴王为了让龙凤镖局看守国门,在昨天送来补给的同时,锦缎麻布不少,足够咱们这支队伍准备冬装。” “诸位都认识到练功服的好处了,今儿暂不讨论服装款式之事儿。本少召集诸位来此,主要商议咱们道教接下来该如何展开布道……” “少宫主有何谋筹?”唐睿话音未落,初云道君立忙探问。 “是呀是呀,你说咋办就咋办!”教长们一齐声呼应,便眉飞色舞地私下讨论起来。 “诸位,请安静!”璇玑子一一扫描着他对面没严肃一会儿的教长们腹语道:“按少宫主规矩办,发言请举手,切莫一窝哄,否则,老道便要执法了!” 还好有璇玑子这位冷面真人镇场,否则本少还真不知如何驾驭这群寡……呃,教长、教姑了!唐睿暗自一叹,轻咳一声,收起笑脸,端起领导架子朗声道:“从武兴王转交来的户籍看,这白石、河池两地人口加起来也才三万零头儿,真正的地旷人稀呀,若按唐家和道庭现阶段施行的百户为村样板儿,也就建立六七个村庄而已。” “然而,由于种族之差异,又有佛家和巫教流行,咱们面临的困难将是无穷大,希望诸位在宣扬教义时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当然,这里地处秦岭,又是南北经常交战之地,躲入森林繁衍生息的华夏族人肯定不少。正因为如此,本少打算避开青泥岭之险,绕行白水开新路。” “绕白水?”不少道长、教长情不自禁地惊呼起来。 “对!”唐睿果决道:“青泥岭之难走,不用本少多说了吧?因此,本少打算沿白水,修建一条商业街……呃,也就是沿着白水开路的同时修建客栈、道观,库房、邮亭和营房等建筑。本少要将哪里打造成南来北往商旅的歇息圣地,生意绝对红火。” “嘎嘎,到那时,唐家四轮马车将可畅通无阻,‘此路是我开,留下买路财’将不是一句空话。当然,也是大力宣传我道教文化,树立我道叫“自强不息”理念之所在,一举多得……” “妙!”璇玑子哄声大赞。 【求收藏、推荐,山夫拱手有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16章 论势、布道三秦(四) 安稳如泰山的唐睿被璇玑子这突然冒出的、很有共鸣的腹音吓得浑身一哆嗦,迷惑地望向璇玑子没好气问道:“妙在何处?真人可否详细道来。” “终于又可去抓夷僚人来干活儿了。”璇玑子的树皮脸一炸,很是瘆人地笑道:“老道本还担心在仇池……呵呵,该是真道山大动土木无人可用呢,原来少宫主早盘算啊,佩服!” “这是哪跟哪呀?”道长、教长们全都迷惑了。 “真神仙也,哈哈,是有这打算!”唐睿一乐,点头道:“因唐家地处巴东郡和巴渠郡之间,属于夷僚人密集区域,今菩萨皇帝又诏令汉中、巴渠两郡施行土断,若没猜错,将会有不少夷僚人反抗,是故,打算抽出一镖人马回族地,帮助官府抓捕夷僚人沿汉中古道送来这儿劳改,你们觉得如何?” “少宫主,唐家族地虽在蛮荒,可那地域够宽了哦,还想拓展?”初云道君嫣然一笑,打趣道:“就不怕朝廷派兵,强制唐家土断吗?” “哈哈,朝廷那些废物连渠江沿岸之僚人都制服不了,年年平叛年年反,哪有心思进入大巴山深处?”唐睿大打哈哈,戏谑道:“若猜得不错,咱们的菩萨皇帝这辈子能将渠江、巴河沿岸之夷僚人聚集区土断设县,归郡治理得妥当就算是有功于华夏子孙了。” “少宫主,既如此,为何要带着俺们来这苦寒之地呀?”再也无法按耐住嘴巴的玄默教长立时抱怨道:“俺们不如就留在巴渠郡,协助少宫主改土归流,教化那些夷僚人岂不更好?” “师姐想与不二护法争功?” “是啊,新村设计与建设,可是不二护法先行哦!” “教长们若怕吃苦,建议少宫主让诸位教长带教姑们回道庭再修三年,方可出来担当大任。” “……” 十二道长终于纷纷出言刁难玄默,攻击教长们了。可吃够苦头的寡妇们那甘示弱,当即严厉反击—— “嘎嘎嘎,若缺了教姑,阴阳失调,道教之根基似乎也不稳了哦?” “就是呀,莫非你们这群臭道士想去对女信徒们大谈生理卫生?” “想娶妻,就明说,俺们乐见其成,用不着这般欺辱人!” “……” 性别的战争似乎永无休止,无处不在啊! 唐睿没料到玄默一句抱怨居然会引起一场男女混战,感觉很是头疼,遂揉着眉心暗自感叹:难怪后世的生物学家们始终搞不明白男人为何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可女人的青春总是太短暂,转眼间便是年华老去。而青春美貌女子又为何总喜欢高富帅,明知高富帅们永远不缺猎奇心理和条件,却依然如故。 女人要求男人从一而终,而男人的眼睛永远盯着年轻貌美的女子;男人抱怨女人嫌贫爱富,可高富帅身边永远不缺美女。这是男女之间永恒的矛盾,这是一场绵延了数百万年的男权、女权之性别战争,难怪这群人老珠黄的教长…… “哼——”璇玑子腹音冷哼声共鸣嗡嗡,一波又一波地表达示他的愤怒,寒彻得慑人神魂。 道士、教长们无不打了个寒噤,旋即安静下来。 “少宫主,这工程一旦成功,得最大好处者似乎是武兴国呀,贫道以为当让武兴王提供劳役,何必这般麻烦?”初云道君估计是对璇玑子真人不呵斥首先挑事儿的道长们似乎很不满,遂冲唐睿委婉唱反调儿,借以打压璇玑子的威信。 “此言差矣!”士族出生,脸面刮得光光的玄湖道长打了个稽首,亢声道:“道君似乎忘了这儿是氐人之地,若让武兴王派遣劳役来开凿新道,少宫主谋算之赚钱大计岂不落空,若这赚钱大计落空,武兴王一旦断了龙凤镖师们之粮秣,将有被活活困死于此地之危,形势很不妙也。” “不错,玄湖师兄之言有理!”玄湖道长话音一落,不停捋着青髯的玄仑道长立时马屁道:“青泥岭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沿白水河之新道开成,唐家船队沿嘉陵江直达青白二水交汇处,再用四轮马车运输,方便快捷,省时省力,妙策也,少宫主谋筹之深,吾等不及!” “这几天,吾随镖师和巧机子(公孙乾)长老四处走了走,发现这儿女多男少,若贫道没猜错,少宫主是想让夷僚人与氐人女子组建家庭,繁衍人口……”英武不凡的玄星道长接话道:“若有一万僚人落根这儿,不但开垦土地,解决吾等衣食,还可以最快速度化氐人为夏人,此真乃上上策也!” “谬赞,谬赞,本少虽是觉察我们处境不妙,可没玄星师兄想得这般深远哦,惭愧,哈哈,甚是惭愧!”唐睿没料想自己的恶趣味儿居然被玄星道长当众揭开,遂连连拱手,讪讪笑道:“当下之形势大家既已明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没异议了吧?” “无异议!”道长、教长们一稽首,便是整齐大合唱。 “好,开凿新道之事就由大师兄和他的建造团队为主,抓捕夷僚人便由镖师们负责,你们继续布道、发展信徒。”暗叹这个时代等级观念真是个好东东的唐睿一拍帅案,忽然愤然说道:“然而,本少昨夜有位须发皆白,容颜若婴儿的神人投梦,言胡虏作恶,佛教乱心,明年天道将大变,一年四季都成了冬季……” “胡说八道……呃!”被道庭长老们赞誉为文武全才的玄微道长第一反应就是唐睿在胡说八道,立时亢声指斥。俄而想到此言出自少宫主之口之时,脸一红,又赶紧劝慰道:“少宫主千万别信呀!” 璇玑子、初云道君、所有道长、教姑无不满脸惊诧,大眼小眼儿一起望向唐睿。 “望北地,起杀戮,关中大旱颗粒无。胡虏凶焰佛教盛,人竟相食百姓苦。天道厌,雪乱舞,世人悲号归无处。四季寒霜日无光,伤心华夏失了土……” 唐睿为了增加说服力,费尽心思编写了这首歌词,这一刻,他用低沉而苍凉、幽远而悲伤的曲调唱出来,古韵悠长。唱着唱着,情不自禁地涌出哀伤,眼角不由自主滑落出了泪珠儿。当那清脆的童音变得哽咽时,更是增加了哀怨分量,直震人心神。 歌声勾起了教长们的心酸,苦楚,不一会儿,都浑身抖索着垂首泪流,满脸哀怨。 歌声勾起了道长们的记忆,怨叹。无不感同身受,垂目静听,一片肃然,凄寂伤魂。 情绪有点失控的唐睿忽闻低低的啜泣声,旋即倏然住口。徐徐吐纳良久,平息了心中的海潮心道:这个时代的皇权天授早已深入人心,世上到处充斥着不可考据的仙佛无数。昆仑山有王母,东海有龙王,天上有佛祖天帝,地下又有了阎王。 虎神狼神牛马神,水神火神土地神,神仙无处不在,说不定你在山野里拉泡尿也会浇到一个神……呃,本少不就是拉泡尿穿越重生的吗?反正神多,本少这莫须有的神仙投梦,说得这般真实,不相信你们敢质疑。 道长、教长们都没了惊愕,只有悲切沉浸。 于是,当唐睿觉得装逼够火候后,便低沉而缓慢言道:“考虑到明年关中大旱,那可是颗粒无收,人竟相食,十不存一二啊,我等岂敢袖手旁观?是故,本少打算把传道职能的道士、教姑一分为三,一队留在这武都郡布道,送福音,发展信徒。” “派一队进入陇东,宣扬我教宗旨和明年天道之警示,治病救人的同时以县为单位,化缘建造道观,发展信徒,接纳逃难而来的关中饥民。另一队直接进入关中,在宣扬我教宗旨和明年天道警示之际,重点发展忠实信徒,由忠实信徒组建那些无衣食之人来这武兴国,而后分流于汉中或唐家族地。” “所以,开凿白水道,勾连唐家和汉中,更是为明年涌来的关中饥民做准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呃,神塔啊!今冬明春,我们都有得忙……” “少宫主,这救人一命,胜造……”嘴快的玄默教长不由自主喊了一声,忽觉不妥,脸一红,便期期艾艾问道:“这话好……好像不是……呃,那本经书里有说,贫道咋没见过呢?” “唰!”大眼小眼儿一齐扫向唐睿。 “呵呵,天帝说的啊!”唐睿的恶趣味儿又爆发了。 他刚才就是因为“浮屠”一词才了打嗝儿,遂灵机一动,改成了神塔。毕竟,道教要在各村建造五层神塔,用以保存村民户籍和血缘,同时让那些对国家、道教、村镇建设有贡献的人,死后灵牌可入神塔,供后人瞻仰,祭祀,树立尚贤之风。 至于县级,便是六层;郡级,七层;州级八层;教廷,九层。这一招,是唐睿根据佛塔供奉舍利之软肋放出的接地气大招儿。更是为他将来打算攻占佛寺后不浪费建筑物所做的准备。 “天帝说的?”所有人无不讶然出声,满脑门子冒问号。 “是呀,有问题吗?”增广贤文,诲汝谆谆呀!唐睿暗自大乐道:“天帝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神塔!这是天帝警醒世人要珍爱生命,不要学佛徒和腐儒们一般行伪善之道啊!” “嗯,这句妙言可作道教劝人向善之语!”璇玑子一锤定音 “善!”道长、教长们无不稽首大赞…… 【求收藏、推荐,山夫躬身道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17章 王道、老贼机深(一) 辰时已过,嘉陵江依旧是水蒙蒙,山也蒙蒙。 雾中约隐约现的武兴王城位于嘉陵江上游,秦岭西段南坡。地当秦蜀要冲、陕甘纽带,千百年来一直被视为兵家必争和商旅辐辏之所在,素有“襟喉”、“锁钥”之誉。 蜀汉时期,诸葛亮出祁伐魏之际,便选择在凤凰山下构筑了这一进可攻、退可守之战略要塞城池,周围五百余步,惟在西北临河城墙开了一门。又在城外三面建造仓垒周匝,真真易守难攻。百多年下来,杨氏精心经营武兴城,现今已是一座颇具规模之六里千户之城了。 嘉陵江水流端急,彩船颠簸,虽然一路上都抱着个细嫩丰满的侍妾做肉垫儿,杨辟邪仍是昏昏呼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陵江与八渡河交汇之处的河面很宽绰,虽不一望无际,但也方便商旅舟楫东通汉中,南通益州,勾连古道。城外河岸扎了不少篷帐,商船、战船停泊得密密麻麻,人声鼎沸,嘈嘈杂杂。 杨辟邪好容易下了船,便想在这阔别五年的城里溜达溜达,谁知刚一进城门,就被满街拥挤的人潮车流与飞扬尘土吓了一跳。 “这这,南梁开战了么?”杨辟邪像在梦呓。 “奴毋晓得。”身边的侍妾也慌得眼珠儿滴溜溜儿乱转。 “连夜赶路也累了,回去睏一觉后再去见父王!”杨辟邪终于选择了最省心的一件事儿。 孤真老矣! 杨绍先头枕在丰胰细嫩,年轻貌美的符侧妃怀里,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心生感概——被北魏圈禁在洛阳二十八年,那可是孤一多半的岁月啊!现虽已恢复了祖宗荣耀,却又族人稀少,时不待我了。 命途多舛,时运不齐? 整整二十八年啊,那是多么地珍贵的年华啊,却在等待中渡过。几多午夜梦回,孤不知流了多少泪水。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老了吗?是了,唯老了再雄心不再,瞻前顾后。唯老了,才会想得更多,因为已经承受不了失败,因为已经没有失败地资本。 而今,武兴国又在一个十字路口了。 放眼天下,西边吐谷浑崛起,北方西魏强势,东魏强大,唯南朝尚无内乱,但却是宗室掌权镇八方,软弱无力,早晚会跟孤这武兴国一样地内患必生,诸侯割据,听宣不听调而人心不齐。 尽管北方东西魏分裂,忙于内斗,南梁也是内部不稳,可只要南北双方一有喘息机会,南北斗争之前沿豫州、梁州一带之战争将必然激烈。 在这种情势下,世子要依附南,次子要依附北,致使内部争斗也非常激烈,这二子相斗……莫非天要亡我武兴国根基? 真是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从避免大郎二郎兄弟相戗角度看,孤还真得谢谢那妖孽童子……若唐睿听他刚过五十,闻他内心独白,定会惊掉大牙,内心窃笑着这个年代之人老得太快,寿命也太短了。 杨绍先抬手抓几根雪白的鬓发凑到眼前,嘟哝道:“孤也算是活过知天命了,等眼下几件重要之事料理妥当,便可无憾去见祖宗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但见他身下的王妃“哇”的一声嚎哭起来数落道:“王上啊,如今已无北魏威胁,妾这安稳日子才没过几天呐,怎这般作想呢?” “符妃呀,你身居后宫怎知天下形势呀?哎!”杨绍先一叹,转移话题忧心道:“未知尹天宝能否愿意与孤结盟,共抗南梁。” 符妃充耳不闻,没接话茬儿,只管浑身抖颤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萧萧而下。 一缕阳光撒进寝宫窗棂,杨绍先再也无法呆在符妾妃怀里,心烦意乱咆哮道:“孤还没死呢!” 吼讫,便是一滚,溜出温暖的床榻,气哼哼地靸着木屐,一摇一晃地走到窗前,望向后花园不停地做深呼吸。肥胖的身体一鼓一缩,簌簌有声。 “为王上更衣?”愣怔半响的符妃一抹眼泪,高声亮嗓。 用罢朝食,杨绍先便与符妃说了杨辟邪今日将入宫觐见之事。符妃思忖片刻,道:“二郎与西魏秦州刺史之子万俟洛私相来往甚多,说盘根错节也不为过。以世子之说,其中似乎大有蹊跷。” 杨绍先不禁默然。二郎镇守下辨,派遣从南梁回来之杨征南与西魏老臣来往密切,倒是个明智之举,在他看来,那无非是合纵大势下的一种需要,如同他与南梁权臣的来往一样,又能有什么密谋? 氐人从骨子里都不臣服鲜卑人,派那与北魏朝廷有渊源之杨征南当使者,也算是用对人了。不过,一幢重骑被那黄口小儿灭掉,心真疼啊! “王上,符太师到了。”宦官进来低声禀报。 一看宦官这神秘小样儿,杨绍先便知老岳父是秘密前来,不禁笑道:“在哪?孤去迎接!” “怎敢劳烦王上大驾,老臣不请自来也?哈哈!”一阵爽朗笑声,便见花白小辫儿披肩,头戴立乌帽,身穿绛色小袖袍的符尝走了进来。 “阿父!”符妃美眸一瞪,欢声咋呼,连忙笑着起身,吩咐侍女上茶,寒暄两句便道:“阿父但坐,霞儿却要回避了。” 符太师摆手笑道:“听听也无妨。” “也好,你俩说话,霞儿侍茶便了。”符妃笑吟吟地打横跪坐,给两人续上了新茶。 “辛苦太师了!”客气一句,杨绍先迫不及待笑问道:“尹天宝拒绝合盟?” “正是。”符太师呷了口热茶沉声道:“老臣族人探得消息:他已经和南梁刺史薛怀宝眉来眼去,打算放开阳平关任由薛怀宝进犯我王。” “甚?”杨绍先愣怔半响,苦笑道:“南朝给他甚好处?” “没听闻。”符太师摇头道,一脸郁闷。 “元罗?一定是元罗当了说客!”杨绍先拍案咆哮。 “然也!”符太师跟着一拍长案,恨声道:“老臣猜想正是这头老狐起了关键作用。老臣探听到他们之间盟约条件是:白氐人助薛怀宝攻陷武王城,南秦州刺史便是尹天宝,还说什么二宝镇梁秦,西魏莫敢犯,笑话否?” “白氐人臣服北魏多年,向来素无志气,见风使舵,现北魏分裂,东西开战尹天宝这般谋筹不意外呀……”杨绍先忽然萧索,落寞嘟哝。 俄而,他端茶一饮,吧唧着嘴感概道:“别说白氐人了,就说咱清水杨宗族都乐于为眼前一点利益,根本不顾及明天情形会怎么样,自告奋勇、铤而走险地去充当南北豪强打手,相互攻讦,背后捅刀子,无休无止呐!现阴平、沮水、仇池族人各自为政,一分为四,都不甘心臣服于孤,哎……” “老臣是村汉,王上见多识广,眼下路在何方?”符太师呵呵笑道:“现今,世子和众多老臣都看好南梁,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别看萧菩萨皈依佛门,心黑着呢,王上能想到他将来之手段么?” 杨绍先思忖片刻,摇摇头,苦涩道:“千年老狐狸之心思,孤真还无从琢磨。” 符太师微微一笑,老奸巨猾道:“尝闻姜家有一美艳女儿,金钗之年,能歌善舞,弹得一手好琴,可否让世子纳为妃子,然后让世子带着她出使益州,向刺史萧范纳土称臣,歌舞娱之,察其心意,再将此女当作贡品献给鄱阳王,此策可行否?” “匪夷所思,妙策!”杨绍先不禁乍舌大赞,良久却又惶惑道:“若是这般条件,鄱阳王定会动心,未知能否引得萧范与薛怀宝结怨,还需一人出使梁州,游说那急于建功立业之薛刺史,哈哈!” “我王英明!”符太师拱手阿诒道:“以老臣揣摩,王上图谋有二:其一,萧范收复寿晋,本是联合薛怀宝夹击元罗,收复汉中,但却在他血战克复华阳之际,元罗率汉中郡投降了薛怀宝,让他颜面全无不说,还落得个雅量不够之谣言,心里对薛怀宝定有怨恨。” “其二,老臣本想谏言我王送个功劳给萧范,让这只老虎得重用而调离益州,我王好见机行事。但我王这一补充,将会让薛怀宝这只恶狼憋屈而抗争,定然会先一步被抽离梁州,果真成功,我王将去掉这两座大山,复兴有望!” “还有其三呢……”符妃一边参茶,一边笑道:“菩萨皇帝心性,喜好阴谋,猜忌甚深,若见萧范与我王交好,定然换他膝下之脓包之子来接替萧范坐享其成,到那时,攻灭尹天宝,收复白水县,大事必成。” “太师养了个好女儿啊!”杨绍先鼻子眼睛儿挤成一团,笑眯眯问道:“未知老太师认为:遣谁出使梁州才能功成?” “这唐家香茶真不赖啊!”符太师老神在在地啜了口热茶,夸赞一句后笑道:“听闻镇守下辨那幢重骑被神雷毁灭,就让二王子去将功赎罪何若?” “太师知道孤召回二郎之用意?”杨绍先一愣,老眼唰地看向符妃。见符妃摇了摇头,遂不禁笑道:“太师……外父啊,人在百里之外,如何这般清楚婿子作为?这番本事孤是大不如也!” 【求收藏、推荐,山夫这厢有礼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18章 王道、老贼机深(二) 杨辟邪一到议政殿,便觉得气氛不对,见门前警戒卫士足足增加了一倍,且个个面带肃杀之气。议政王杨道杰一脸惶惶之色,领着姜天隆、符克敌议政大臣一溜儿地正襟危坐于左,却不见太师符熙和家宰杨留中。 杨辟邪浑身一抖,心有惶恐,赶紧上前向端坐在王案前的杨绍先参拜:“儿臣拜见父王!” “免礼,就座!”杨绍先微微一笑,随口吩咐。 “谢父王!”杨辟邪守礼一揖,转身跪坐与右首长案。 这时,杨道杰又结结巴巴地开言道:“王上,杨昌祚、姜纳海两位将军之奏章不知可否圣览?” 杨绍忠面无表情,淡然道:“昨夜已披阅过了,待深思后回复,不必着急。” 不直接表示态度就是不赞同了。杨道杰心知肚明,遂谏言道:“今萧范归成都,樊文炽磨刀霍霍,大有与薛怀宝联合侵犯我土之势,未知王上如何破解这危局?老臣以为,杨、姜二位将军上书“先发制人”之策可取。” 昨天,杨绍先阅读那奏章时,对杨昌祚、姜纳海提出主动进攻,逼退樊文炽所率郡兵之策很是赞赏。不过,武兴国人口实在太少了,莽撞开战,即使战胜了也会引来南梁更加猛烈的报复,还难以周旋,毕竟益州、梁州之人口优势摆在哪里,武兴国又人心不齐,怎可先起战端?何况还未探知龙凤镖局使出之神秘天雷是否也装备了梁军。 现在见诸辅政老臣十分看重这问题,杨绍先感到有点诧异,便多了一个心眼,遂问道:“孤复位以来,曾多次解说南北大势,王叔理应知道我族现状,为甚赞同主动出击?” 杨道杰显然没想到杨绍先会这样回话,微微一怔,拱手一参,沉声道:“示之以威,告知南梁:我氐人宁可玉碎,也不瓦全之决心!” 宁折不弯?孤刚刚讲述了梁军可能拥有神雷,怎这般倔强?杨绍先心中疑窦顿起,见杨辟邪一脸懵逼样儿,便问道:“二郎,你以为呢?” 杨辟邪前几天才碰了杨绍先的钉子,知道父王内心的盘算。他已经失去军队,失去地盘儿,本不欲插言王事,现见问到头上,只好叩头道:“儿臣以为,忍辱方能负重,故……”刚说了半句,忽然听殿外一阵嘈杂声,中间还夹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王兄来了。 果然不错,来人正是杨智慧。只见他一生儒袍,一摇一摆,旁若无人地走进殿来,胖乎乎的脸堂显得特别精神。他一眼望见杨辟邪在堂,便飞一般地跑过来抓住杨辟邪的左手亲热道:“二弟回来得真及时,寡人【山夫注:南北朝有权势之人的自称】这下有助了!” “看笑话吗?看把你高兴的,哼!寡人虽没了军队,也没了地盘,正好呆在下辨城【杨氏不承认白石县叫法,多称之为下辨】自在逍遥,可父王诏令一来,我敢抗令不遵吗?说不定还是你这世子在背后使坏所致呢?” 杨辟邪心里一阵腻歪。却抽手一参,油滑道:“臣弟参见世子,世子若有差使,臣弟执鞭随蹬,义不容辞!” 杨智慧满脸堆笑,回礼道:“方今天下大乱,四方云扰,你我兄弟理应牵手,共谋大势,以安定族人,振兴国是,二弟何必这般生疏?” 杨辟邪赔笑道:“长兄以复兴武兴国为己任,虽是仁心,但自古以来,治乱无常。自高祖建仇池国,脱离无道之晋,是吾族由乱而入治也,可好景不长,却被前秦所灭,后再度复兴,又不得已投降刘宋。” “二百余年来,虽有我武兴国和阴平国守护族人,但却各自为政。为甚如此?地危人寡,不被南北朝廷所容是也!若长兄欲斡旋天地,补缀乾坤,恐不易为,徒费心力耳。岂不闻顺天者逸,逆天者劳;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强之乎?” “天雷显世,连壮志满怀之二弟也颓废了,哎——”杨智慧叹息一声,摇头转身,走向左首长案讪讪道:“莫非二弟甘于俯首与鲜卑人或夏人乎?” 没料想寡人之重骑毁灭,却让满口孝悌仁义,唯唯诺诺之长兄忽然强硬起来,为甚?以前是在向我示弱么?杨辟邪腻歪腹诽,归坐喟叹:“人力不可抗拒之神物显世,乃是夏人统一南北之征兆也,若长兄想与之抗衡,得多想想那幢重骑被炸得血肉横飞,令人毛骨悚然之场景啊!” “真有这么厉害?”杨道杰错愕问道。 “岂止厉害?应该是杀神灭鬼也。”杨辟邪没好气回答。心道:这下没寡人跟世子争锋了,尔等尽管跳,寡人只想顺天而行,做一闲人,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二郎啊,把当初场景说来给他们长长见识。”杨绍先望着杨辟邪略一狰狞,淡然敕令,不可置疑。 “尊父王令!”杨辟邪侧身遥遥一拜,转过来便将那场遭遇战娓娓道来……那真是说得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但却把自己的熊样儿说给了杨征南。听得人胆颤心惊,怛然失色。不愧是敢争夺王位之人,那口才可不是一般的好,不去当说书人很是可惜。 见几位辅政大臣瞠目结舌,杨绍先笑了笑,道:“你们还反对孤徒附于道廷,反对孤将仇池山划拨给道教作圣地,反对孤将下辨交给龙凤镖局来镇守吗?”说着便转脸问杨辟邪:“这几天二郎想必已多方打探到了他们之内幕,否则,孤之胆豪二郎怎会轻易被折服得毫无志气了。” 杨辟邪将头微微一抬,不卑不亢地举手一揖,答道:“儿臣的确见识了那帮人之不凡,若非知道他们来自于巴东唐家,来自于大别……呃,现该叫真道山之道庭,儿臣还以为遇到了一群仙人呐!” “噢~!”杨绍先讶然问道:“为甚?” “因为他们免费为白石城人看病,还药到病除,很神奇呀!”杨辟邪苦涩笑答。 “莫非……莫非陶弘景已得到了仙人之术?”杨道杰倒抽一口冷气,忽然打了个寒噤,又战战兢兢起来磕巴言道:“王……王上,若……他们来进攻王城,岂不……岂不……” “轻而易举,对吧?”杨绍先戏谑补充,阴阴一笑,道:“为甚孤一得到二郎传书,便连夜赶去行安抚之策,化解仇怨?真以为孤被吓傻了?不,孤首先想到他们为甚路过王城却没进攻?因为孤没招惹他们。” “然而,二郎却出动重骑去招惹了他们,虽重骑被灭,但也是结下了不解之仇怨,若你们站在孤这角度,会怎么做?” “王上圣明!”人不多,但这赞歌却喊得又响亮又利落,中气极足。 “总算把你们说服了!”杨绍先偷偷舒了口气,忖道:“这王叔自仗复国有大功,虽然素日无礼,尚不至像今日这等放肆,定是想着力主蛰伏于西魏之二郎重骑被灭,没了依仗,这群想蛰伏于南梁之势力便越发有恃无恐了,所以才反对孤徒附于道庭。”心里便有几分不悦。 杨智慧强捺下心头的惊慌,定了定神进言道:“今族人与夏人已和睦相处几百年,并无隔阂,父王徒附道庭真是用心良苦,如今,与其无端让佛教坐大,不如让他们两强相争,我们只需制衡则可,何乐而不为之呢?” 杨绍先见杨智慧侃侃而谈,颇成章理,心中大为高兴。暗叹: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俄而低头想想,缓缓道:“族人与夏人杂处,皆有被同化之危,失我列祖列宗古朴之制,这是之前吾族大多数人担忧之事儿。然而,那少宫主有一句话让孤思之良久,觉得很在理。” “哦!那黄口小儿又出甚惊世之言?嘿嘿,若无妨,父王可否道来听听。”杨绍先话音一落,脑袋灵活的杨辟邪旋即很懂事儿地搭了个楼梯。 “吾等洗耳恭听!”杨智慧、杨道杰等侧身一揖,齐声唱喏。 杨绍先打了个哈哈,笑说道:“他说:夏人、羌人、氐人,三千年以前都是同族,只不过是因羌氐固守游牧,不思进取,而夏人与时俱进,转向农耕,诞生了农耕文明种族而分道扬镳耳。夏人祭拜之人文之祖伏羲不就是生于仇池,长于天水吗?所以,不管游牧民族还是农耕民族,都要与时俱进,适者生存!” 沉默在一旁的姜天隆忍不住冷笑一声,开口道:“还真是个黄口小儿!难道他不知吾族当初也是汉朝、晋朝子民,为甚朝廷要以势欺人,纵容那些豪强抢劫吾族女子为婢,男子为奴?还经常故意挑起族人与之反抗,好用吾族人头建功……” 他话音未落,符克敌随即厉声道:“他们奉‘华夷之辨’、‘夷夏之防’为圭臬,还说是祖宗法制,眼中哪将吾等当成族人?” 杨绍先没料到因自己一句话却引爆了怒火。暗叹:这君臣相对奏议到了这份儿上,根本没办法劝说这些老顽固。遂铁青着脸,端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暗自冷笑:你们不就是担心族里失去了夏人奴隶实力大减吗?哼哼,等着,到时候有你们苦头吃! 【山夫诠释:汉族在先秦称作“夏”或“华夏”,汉朝以后,华夏族便又产生了“汉”这个族称,之前的“华”、“夏”、“华夏”或“秦人”等族称也继续存在。魏晋南北朝以后,“华夏人”开始出现“汉人”自称。是故,本书选择“夏人”作为华夏人之称谓。】 【求收藏、推荐,山夫深深一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19章 王道、老贼机深(三) 天下大乱归大乱,内部不稳归不稳,见惯了洛阳城里的无数血腥,心境已是锤炼得炉火纯青的杨绍先处惊不变。见大事儿已定,遂气度恢弘,大宴群臣,展现王者亲善。 武兴国虽只统辖一郡,但却是杨家根基之地,又得江水之利,故农牧兴旺,金银铜铁丰饶。王室财货虽几经被洗,可绝大部分都藏住了。加上五年来,武兴郡局面已渐渐安定,没发生大骚乱,真真的有吃有喝,不为用度发愁。 像杨绍先这般年纪、这般经历的王,只要不面临刀光剑影,不率兵打仗,不日日担心被人当猪圈养肥了宰掉,便是疯狂弥补遗憾,及时行乐。外表看上去就是:醉后不知天色晚,任他红日下西山。 斜阳偷偷地爬进窗棂,静静地照射在黄金装点的床榻,格外耀眼。仿佛不停地对鼾声如雷的杨绍先惋叹:智谋够了,历练够了,积淀够了,心境也够了,只是近了黄昏。 丽容红艳艳的符妃送太师阿父出了王宫西苑,回到席上站了一会儿,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因为身体强健,忽觉浑身燥热,心中空落,便对左右侍姬吩咐道:“月姬,我要沐浴,去准备吧!” “诺!”月娘万福离开。 “回寝宫!”符妃一挥手,云姬便上前搀扶着她脚踩云端般穿廊过院,刚进到寝宫内院,便听到杨绍先有下没下的如雷鼾声。嘴角一翘,微微一笑,抬抬左臂,对云姬努了个嘴儿,暗示放轻脚步。 云姬站在门首掀开帘子。符妃凌波踏步般地进到偌大的寝宫,猛见床榻金光闪耀,巨大的光柱覆盖在杨绍先肥胖的身上,心神一颤,暗喜:这是我王兴盛之兆吗? 遂轻脚轻手地向前,一屁股就坐在床沿中间。心里恍恍惚惚喊道:“我要儿子,我要儿子……”旋即软趴在杨绍先那一股一胀的大肚上,左手不由自主地探进被子,好不容易攥着了那话便一边活动,一边喷着热辣辣的气息呢喃:“王上,给我儿子,给我儿子……” 杨绍先施展出合纵之术,顺利摆平威胁王室的两大势力——符家和姜家,笼络了仇池氐人,达成共识,徒附道庭。 重阳来临之际,仇池大帅,新任太史令的仇大有第一次进宫,便动议武兴王趁东西魏大战之际上书西魏朝廷,请还王妃和质子。杨绍先高兴得连连点头:“好也好也!孤依了太史令之策,若成,太史令居功至伟!” 于是,杨绍先择重阳节,率王室和大臣出城,登凤凰山,在太史令的主持下祭天拜地,向天地通报武兴国“中兴大业”之壮志宏图。又诏告朝野:武兴国徒附道庭,封道教长老祁连山为国师,封道教少宫主唐睿为镇北将军,镇守下辨郡,食邑千户。 诸事舒畅,郁闷大消,杨绍先与符太师徜徉在凤凰山完,便接嘴提醒道:“王上,这可是出自于术士之口之谶言,隐含之意恐怕是指向佛徒呢。” “嗯,有可能。”杨绍先点头道:“当今佛教盛行,佛寺林立,僧人遍地,大量人口投身于佛寺之中,而佛徒习俗是黑袍,照孤祖上所流传下来之谶言之‘寺庙毁’,或许就是因为‘黑衣作天子’之谶言而发生,好个‘一饮一啄了前怨’呐!哈哈,道教好,道教好呀,可否将我土那些寺庙统统封给道教以应天机呢?” “听闻道教纳税,可佛徒却是自肥,其利弊就不用老臣多言了吧,哈哈!”符太师开怀大笑。 “嗯,等段日子,看道教手段再说!” 就在杨绍先喜滋滋享受符妃施展的滋补手段努力奋斗儿子,享受国运转机的时候,王城城门令飞马急报:镇北将军特使公孙乾入城,现在驿馆歇息,尚请我王不日召见。 镇北将军特使来朝见武兴王的消息迅捷传至武兴城权贵耳里,真好比一石激水浪千层,君臣哗然。 由于二王子军事实力被毁,憋屈回王城折服于世子膝下。世子更是不负“智慧”之名,提出化解樊文炽和薛怀宝夹击威胁之策,得到王上认可,大臣赞同,正在顺畅实施。 二王子也自告奋勇地出使汉中,戴罪立功去化解汉中方向之军事威胁。而那些力主蛰伏于西魏的权贵几乎已是销声匿迹了,真可谓形势一派大好啊!刚刚才封为镇北将军,不好好训练兵马,治理地方,却遣派特使朝见,其意何若?向朝廷伸手?前段时间才送去十万金和百匹锦帛呀?更不说粮秣,粗布了! 于是,大帅小帅,王府大臣,都是出奇地众口一词谴责镇北将军贪婪,私底下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应对之策,且人各有说,千奇百怪。 杨绍先忽然回忆起自己去见那少宫主时在军营中享受到的待遇,觉得很有震慑力,便不与任何人商议,决定摆出王者威仪彰显王者威严,以震慑来使。于是,他决定戒色三日,缓过了劲儿来养足精神,再召见特使公孙乾。 第二天清晨,杨绍先径下诏书:令王府朝臣旬日议政朝会提前在三天后的癸卯日举行,且从紫微殿移至武兴殿。 三天转瞬即过,癸卯日,杨绍先破例在卯时离榻,一番梳洗着装,又饮下符妃连夜亲手熬制的一盏“鱼神送子”药羹,便在辰时这个点上,由四名侍姬和两名秘书监宦官簇拥着到了武兴殿。 “鱼神送子药”乃是氐人天师【巫师队伍中医术、法术高深者】从古至今,代代秘传的壮阳药方。远古时期,神农炎帝被黄帝打败,不肯投降于皇帝的炎帝族人由于族人少,饱受了炎黄族人的欺凌。 于是,他们便崇拜鱼的繁殖速度,期望族人快速繁衍。 于是,他们的图腾就变成了美人鱼。 符妃通过符太师,以千金巨价从天师那里讨来了药方。按那个天师的解说:“《神农经》分上中下三卷,上卷君药一百二,主养命以应天者。用空青、紫石英之君药,配制以芝草等臣地精华,则滋补命之不足,去病之根也。” 这几天,符妃就一边熬制“鱼神送子药”,一边设计床榻之乐来打发无聊时间。 于是,她便在雄风大振的杨绍先胯下又叫又笑地俯首称臣了。 于是,早晚饮一盏神药的杨绍先便“性福”得不要不要的了。 一路走来,杨绍先额头冒汗,浑身燥热,闻着侍姬身上不停散发出的处~女幽香,胯下那根玩意儿很不自觉地劲力贲张。便忽觉自己返老还童,身体倍儿棒,心情分外开朗、舒畅。 红墙绿瓦,五开间翘檐大殿巍然耸立。 奔牛镇屋,四大神兽守四方翘檐。洞开的大门悬杨氏先祖之敕额金书《武兴殿》。 脊氐人虽然学得夏人宫殿造型,但仍然是遵循传统,墙是木柱木板,屋顶也是木板。 武兴殿门前大坝,青石条铺地,打磨得甚是光滑。又有屈曲青松,阴森翠柏成行点缀其间。 此刻,三十六位袒胸露背的大力士披发仗剑,齐刷刷地傲立于通往大门之左。百零八位盔甲武士按刀执盾,列方阵于右。 一尊青铜大釜挡在通往大门的路径上。 大釜之下,烈火熊熊。 大斧之中,热气蒸腾。 头戴王冠的杨绍先左右瞄了一眼闹哄哄的文武大臣,施施然地登上白玉阶,端着于黄金打造的长案前摆足王者范儿。挑眉望向大门前的布置一捋白髯,点点头面露微笑。 “宣——镇北将军特使晋见——”宦官一声高宣,幽暗的武兴殿顿时肃然无声…… 【求收藏、推荐,山夫深深一揖拜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20章 示威、麻杆打狼(一) 卯时之尾,晨雾浓厚。 头挽道髻,横插绿玉簪,花白胡须修剪得甚是整洁的公孙乾身着白色锦袍,腰挎酒葫芦,看上去蛮像一个世外高人样儿。 他得意洋洋地坐着两马驾拉的轺车缓缓从驿馆来到王宫,左瞄右瞧着王宫建筑,不时地瘪瘪嘴,亮亮老眼。“咕噜”声中,来到了孤零零地矗立在王宫里的“武兴殿”院门之外,眺眼望去,便见两什青铜甲士拄着长戟,腰挎宝刀,沿着门楼平台两侧一字排开,叉腿肃立,甚是威武。 支撑门楼的粗大青色柱头前,两头硕大的铜铸奔牛头角狰狞,寒光闪耀,栩栩如生。牛头边,两位金甲头目挺身按剑,倒也显得威风凛凛。 通往平台的九级石阶丈宽有余,全是大理石精雕细琢而成。每阶石梯上都有一位头戴乌皂突骑帽,身着长身小袖袍,脚踏羊皮靴的号手拄着那仿佛长镰刀一样的牛角乐器背靠石栏,默然静立。 “哟呵,阵仗不小,规矩蛮大嘛!”公孙乾咧嘴轻呲道。 一身青衣,仿佛哑巴似的驭车高手缓缓将那透身青的轺车停在石阶前,屁也不放一个。一时之间,门楼四周清净得让人心慌。致使两匹驮马不停地打着响鼻,一个劲儿地撂着马蹄。 公孙乾不由得从腰间拽出酒葫芦,“嗵”地拔出木塞,摆出个大爷范儿老神在在地饮酒为乐。心道:难不成学小郎……呃不,少宫主那般吓唬人?呸呸呸,没羞没臊,东施效颦,这是待客之道么?本长老…… 哎哟,临别前忘了问少宫主,老夫该是代表道庭,还是代表唐家来与武兴王协商那开道和租赁那片山林之事儿呢?直贼娘的小唐睿,这算不算考校师兄? 俺怎么遇上这样一个老子?做个墨门内门执事找到传人就了结肩上担子,清清闲闲传授学问和武道,安安心心度晚年不好吗?偏偏发疯搞什么道教,现在好了,搞得你儿子不知是道庭长老还是唐家掌墨客卿身份了。 嗯,墨门从事弟子那么多,定然跟老夫一样为身份……呃,不对,似乎只有藏于唐家的从事弟子才有这烦恼。哎!只因出策建立一个“道教”,便将分散几百年的墨门思辨、说书、从事弟子从新聚集起来,啧啧啧,真不知你小唐睿那脑瓜里都装了些甚…… 就在公孙乾纠结身份时,大殿里突然传出“宣镇北将军特使晋见”的尖利喊声。 “嗡——” 高昂的牛角号声轰然传出,苍凉悠远。紧接着,位列在石阶上的号手得到号令便齐齐垂首,衔住长号嘴儿一吸一吹。忽然,院内陡然爆发出整齐之极的欢呼声:“我王威武……” 陡然,这号角声、欢呼声里外一合,便如盛大的洪水穿山过峡般惊天地,泣鬼神。惊得公孙乾浑身一抖,酒葫芦差点儿从手中滑落,但却有几滴黄汤蹦出葫芦嘴儿,洒在那干净的白袍上极是眼岔。 “你们……”开声便要大骂的公孙乾忽觉自己有求于人,便硬生生将所有的骂词吞进肚里。恨恨一塞葫芦嘴儿,顺手挂在左腰间迅捷跳下轺车,到背双手望着“武兴殿”匾额装逼戏谑道:“嗯,不错,使劲吹,呵呵,真悦耳!” 牛角号足足响了三十个呼吸,才见一个青衣高冠的中年人大步走出门楼,傲然一瞄公孙乾便是一躬:“王上宣镇北将军特使觐见!” 话音一落,牛角号倏然一停,余音袅绕,在公孙乾耳畔盘旋不去。公孙乾决定拿出道庭长老身份摆谱,拉长了声调,很是傲然地斥责道:“本使风餐露宿,千里朝见,却被冷在驿馆三天,这是为何?就不怕寒了吾教众多弟子之心吗?” 青衣中年人满脸堆笑,肃然一揖,朗声道:“请!” “尔等怠慢在先,呵呵……”公孙乾话音一落,只听得“嗖”声一震,便不见了公孙乾的身影。 “哗——”所有人无不赫然,惊颤喧哗。 “人……人呢?”那青衣中年人颤声问道,俩股一夹,看样儿是吓得差点小便失禁。 就在这时,公孙乾那咋咋呼呼的笑音很不正经地从院内传来:“哇哈哈,一只,两只……呀,肥羊三十六,这、这这……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本使两手空空,真有些过意不去啊……” 青衣中年人和不少甲士、乐手一听到公孙乾废话一大堆,都不由自主地变了脸色,禁不住飚出尿来,嗤嗤有声,腥臊味儿倏地飘扬狂卷。 “神仙……”青衣中年人惊呼一声,“扑通”跪地,叩首不已,喋喋不休,却不知嘀咕些啥。他这一示范,刹那就传染了所有人。最夸张的是那合身滚下驭座的哑巴似驭车高手,此刻已经趴在地上,抖成一团…… 公孙乾偏着脑袋,瞅着三十六个奴仆牵着三十六只羊站在三十六个袒胸露臂的黑蛮大汉身后,又忍不出肆无忌惮开涮道:“那啥……看老夫作甚,既是这般盛情,为何黏黏糊糊?快宰快杀快剥皮下锅呀?大釜里已经热气蒸腾了呢,不过,本使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不多呀,允许打包否?不是有句老话:吃不完,兜着走吗?若容许,就只宰杀五只,本使只需一只,便足矣,其余让本使运回下辨军营可好?啧啧啧,你们真太热情了!” 调侃一番,见无人应声,他遂抬眼望着死气沉沉的大殿,不卑不亢地一拱手,亮嗓喊道:“道庭长老公孙乾朝见武兴王!” 中气十足,声如洪钟。 “吼!”三十六个黑蛮壮汉突然齐声大吼,声震云霄。 “啊呀,你们这是……比声嗓吗?哇呀呀,我好怕呀!嘎……”公孙乾装出怕怕的神情一抖肩膀一弯腰,抱着肚子差点儿笑岔了气。 “咩……”肥羊们吓得一齐惊叫,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呛!”三十六名整齐拔剑,金属音袅绕。旋即双手紧握剑柄,煞气一喷,划一转身,齐齐挥剑劈向三十六名奴仆之手。只听得“噗”地一响,三十六根牵羊绳索一齐断开。三十六名奴仆“噗嗵”整齐一跪,双手前伸,三十六课头颅便齐唰唰地处在青石条上,怦然大震。 紧接着,三十六名壮汉大步一跨,左手一探,抓住肥羊脖子转过身来,整齐归位,单手一举便仰天高呼:“我王威武!” 立时,身穿羊皮大袄,坦露左肩左臂,分列在大釜两边的八位号角手一齐大吸一气,举起牛角号凑在左嘴角鼓腮猛吹,院外的那些号手也迅捷一齐加入进来。 刹那间,低沉而幽幽的牛角号直冲云霄,交织着浓雾盘旋着,卷荡着,阴风阵阵,瘆人之极。 “嘭!嘭嘭……”右边方阵里的百零八位甲士突然挈刀而出,整齐拍击手中盾牌,而后伙同三十六名壮汉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气势掀天,很有节奏感。 三十六只肥羊四肢乱弹,摁声噎气,甚是凄惨。 笑够了的公孙乾陡见这般热闹,顿觉大开眼界,一阵大喜——这礼献得倒别致,俺喜欢!嗯,这武兴王人虽老,可比俺家老子更有趣,哇呀呀,这阵仗多威风、多整齐呀,看样儿排练了不少时辰。妙,这招回去告知少宫主。俄而又是双手倒背,仰天大打哈哈,挪揄道:“有趣,太有趣了,继续,不要停!” 可惜,那些黑蛮壮汉、玄甲盾牌手都不听他之言。 但见三呼过场一走完,三十六名黑蛮壮汉突然齐齐挥剑,对准飞扬胸腹一划,又转身抛给趴伏在地的奴仆身前。 奴仆们听得“嘭”声大响,右手迅捷一抹右靴,抽出贼亮贼亮的匕首“嗖”地一翻,左手精准抓住肥羊脖子右手闪电一挥,整齐划一,很有凄美之感。 “噗!”三十六股红艳艳的鲜血喷入雾天。 【ps:就暂时讲到这里,若进入下一剧情估计两三千字写不完。呵呵,不足3000字,谅解!求收藏、推荐什么的山夫就不再厚脸喊了,每天增长的点击量只有那么三五十个,喊了估计也没人理睬,真有点心寒呐!是故,码字激情几乎消失殆尽,只不过有个宁死也不做太监的意念支撑着山夫把故事继续讲下去而已。写得差,也要写,明天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21章 示威、麻杆打狼(二) “咩……” 终于喘过气儿来的三十六只羊齐声哀嚎。 “嘿……” 听闻群羊惨嚎,杨绍先一阵冷笑,得色直坠眉梢。 “哈哈,镇北将军派遣之特使,一定是个卖弄嘴皮子的弱不经风腐儒,未知被我王这番礼仪吓傻否?”头戴诸葛巾的盘头郡酋大庞啸天鄙视笑问,神采飞扬。【山夫注:酋大,官方官职,相当于夏人侯爵,氐人呼为大帅。】 他乃是三国时期陇西氐人庞德之从兄庞柔后裔,魏晋时期扎根于盘头郡【江陵江上游东部地区】,一身祖传刀技常人不及,最是瞧不起夏人。却独崇拜诸葛武侯,敬若神明。 “诶~!此言差矣,镇北将军慑于我王威武,感激我王识人之明,大度封他为镇北将军,因而遣特使来答谢我王,怎可这般不友好呢?”洛丛郡酋大李敬天戏谑笑道:“来者是客,我王当然要用最隆重礼仪招待这位道庭长老贵客了,若被吓出尿来了王上怎向道庭交代呢?不过,能见识吾族男儿剥皮取肉之手段,也算不虚此行了吧?哈……” 张狂大笑的李敬天使得一杆大铁枪,马战了得,桀骜不驯之极。现虽屈居在洛丛郡【今阳平关一带】,可他的祖先却是了不得的成汉皇帝呢。 两百年前,益州夏人土著纷纷外逃,就是因为他祖先李特、李雄等氐人造孽所致。后来有夷僚人大肆入蜀,更是他祖先之功。 “王上圣明!”新上任的太史令仇大有虽也是酋帅,却有着一副文人气度。只见他侧身对丹墀一揖后悠然笑道:“镇北将军以下辨一郡之力守护我王祁山古道,跟穷凶恶极之拔也恶蚝对峙,定是感觉德薄寡威,成了炭团在手,无法长驻。故遣使南来,诸位说他要做甚?” 大殿里忽然安静下来。 殿外那凄厉的肥羊“咩咩”声越来小,越来越渗人。 良久,一个王宫里的大臣响应道:“太史令之言有理!我看他是上表辞谢!” “不对了!他若要撤,谁来镇守下辨郡,尔去?”一个酋大装扮的将军高声咋呼,分外气壮。 “诸位所说,失之偏颇也。”见已吊住胃口,仇大有便露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逼格样儿摇着满头小辫儿,一本正经言道:“龙凤镖师能轻易毁灭一幢重铁骑,可见其蛮横如虎狼也!” “我王虽将之招揽,但夏人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南梁欲取我武兴国,他岂能不知?故才遣使前来要挟我王索取利益,我王可顺势应之,而后相机交好道庭,令其北伐西魏。此乃长策远图,万勿逞一时之快,与之纠缠于些许得失也。” “太史令老成谋国,赏百金!”杨绍先大是振奋,敲着王案骤然高声宣布道:“特使应该欣赏够了孤为他准备之大礼了,宣他进殿吧!” 左臂弯搭着牦牛尾巴毛拂尘的宦官得令,立时对着门口一挥,尖利喊道:“宣镇北将军特使觐见——” 立时,手持斧钺,侍立在门口的两位掌銮仪卫事左右小帅迅捷对外传话。 “嗨!”站在九级花岗岩宽绰石阶上的两列金甲长戟士一闻声当即大吼,整齐跨步,两两举起钢铁长戟一架,“呛呛”一震,长戟交叉军营古礼瞬间即成,煞气森然,震慑味儿十足。 武兴国氐人分杨、羌、符、吕、李、庞(逄)、冯(逢)等族群,施行的是军镇制,郡设酋大,其下便是在各族中设小帅分布各地。 “嘎……”洞察大殿一切,渐是恼怒的公孙乾负手站在熊熊烈火,呼呼冒气的大釜前见王宫里使用这等迎宾礼,当即怪声高笑,仿佛夜枭。长笑一阵后便气沉丹田,摇头晃脑地苍劲戏谑道:“着甚急呢,尔等故意不将肥羊杀死,不就是让本长老欣赏活剥羊皮之绝技吗?不急,不急,这等精彩手段,本长老怎可轻易错过?” 刹时,嗡嗡然的武兴殿倏然一静,眼珠儿齐飞,齐刷刷地给杨绍先下了一场错愕的目光雨,“嘶嘶”一片。 氐人中势力最大,威望最高的三公:太师符熙、太保姜上竟、家宰杨留中三人从入殿那一刻起,都是倾听着、微笑着、沉默着,不冒一丁点儿声音。这时,老神在在的太师符熙见杨绍先下不了台,立时沉声道:“再宣。” “对对对,再宣!”出乎意料,有些慌了手脚的杨绍先连连点头,望向殿门敕令道。 两位掌銮仪卫事小帅不由自主地相互一望,微一点头便齐声喊:“宣镇北将军特使入殿觐见王上——” “你喊觐见就觐见,本长老多没面子呀?等会儿!”公孙乾气沉丹田,吊儿郎当地哄声回应道:“大釜里的水已是滚烫了,肥羊也即将入釜了,本使肚子也在“咕噜噜”大叫了,多等会儿不会死人的,哈……” 公孙乾嚣张大笑一阵,又油嘴滑舌调侃:“尔等既然这么热情地宰杀肥羊招待本使,本使怎可拒绝尔等好意呢?待本使先啖下只肥羊,再觐见武兴王陛下说话便才有力气呀,哈哈,尔等就乖乖等着吧!若等不及了,大可不必接见本使,本使也不用尔等无礼之人礼送出城,自当回下辨交差便是!” 这一刻,公孙乾那杠杠的世外高人范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咧嘴冷笑着的无赖气息在一波接一波外放。 “镇北将军乃夏人,我王精心编制这出召见下臣礼仪似乎不被特使接受而心有不悦呀!”太保姜上竟捋着白花花的胡须,独自呢喃,却被所有人听入耳中。嘲讽意味儿昭然若揭。 “入乡随俗,他一个小小的镇北将军特使,怎敢这般放肆?”一个满脸虬髯的酋大厉声呵问。 “下辨乃与西魏接壤之地,不久恐怕就要与拔也恶蚝起战端了,我王欲以镇北将军为北方城墙,尚请王上以族人安全为重,熄灭那公孙特使之心中怒火。”家宰杨留中侧身对杨绍先一揖,缓缓沉声谏言。 “且慢!”李敬天一拍身前长案,从座案霍然站起,昂昂叫嚣:“何须示弱?镇北将军若真想撤回南梁,我等出兵守住关隘,让他插翅难飞!” 外表没个正形儿,却暗中运功凝神偷听的公孙乾对大殿里的动劲儿一清二楚。现闻李敬天的大言,当即老脸一黑,冷哼两声,撇撇嘴,暗自鄙视:香瓜弹虽然制造艰难,一年估计也就五千枚左右,但这次小唐睿却前所未有大方,把所用库存都带上了,那可是三千多……噫~!小妖孽怎知有军队来抢劫? 这……难道又是梦中神仙指点了他?命真好!直贼娘的,老夫咋就没神仙看顾呢?嘿嘿,小妖孽,你想学老夫独创的“偷光幻影”身法,得看你对老夫孙女之态度了…… “李大帅,可知那神雷厉害否?” 公孙乾忽闻有人发难于那大言不惭的李大帅,遂“嘿嘿嘿”地笑出声来。不禁嘚瑟暗忖:不错,还不全是无脑之辈! 周围的王宫卫士、力士、牛角号手们见公孙乾独自阴笑出声,无不面面相觑,大是惊讶,摸不着头脑。 他们从公孙乾突然现身于庭院开始,脑子便已成了浆糊,直把公孙乾当神人看待,一直都是很恭敬地卖力表演这套新编排的接待礼仪。 “神雷?哈哈哈!”李大帅吗讶然的大笑声隐隐传来。又听他很是不屑地讥诮道:“世上有这玩意儿吗?不过是无能之辈以讹传讹耳!” 大殿里又安静了下来。 这时,几乎同一时间剥完羊皮的三十六名奴仆匕首入鞘,陆陆续续站起身来,浑身不沾丁点儿血迹。可见手艺的确高超,已是达到出神入化之境界了。 三十六只被剥掉羊皮的肥羊浑身却被一层奶白色的薄膜包裹住,不见一丝血痕地横躺在奴仆们的左腿边出气儿多,入气微弱。 一嘚瑟便来事儿的公孙乾见奴仆们都耷拉着脑袋,直垂着不沾丝毫血迹的双手呆立。便“嘎”声一笑,鼻孔撩天,不可一世喊道:“等甚?一群呆瓜,真没眼色,开肠破肚后下锅呀,莫非还要本使亲自动手?” 其实,公孙乾陡见肥羊们却没任何一只乱动乱弹,仿佛认命一般地“咩咩”惨叫着任由侩子手们将皮剥下,说不惊讶、震撼,那是假话。当他灵光一闪,想到“麻服散”之类的神奇药物后,就见怪不怪了。 此刻,见依然无人理睬他,公孙乾忽觉自己像个自说自话的疯子,情不自禁讪讪一笑,遂突然爆发恶趣味儿——只见他身躯一晃便施展出“偷光幻影”身法平地消失。无影拔出一个奴仆靴子里的匕首割下羊头。提着羊脖子便绕着牛角号手们电挚旋转起来。 “啊!羊……羊羊羊……羊不见了!”颤颤的惊呼声突然炸响,旋即便是此起彼伏,惊天动地。 “啊!血……呃不……”牛角号手们又魂惊胆丧,惊咋咋地惶恐喊道:“肠……肠肠肠肠肚……” “叮叮当当……”武兴殿大门外,各种兵器刹那间掉落在地,陆陆续续敲打着青石条余音袅绕,仿佛顽童乱拨琴弦。 “扑通!扑通……”院内所有人都是毫不控制身体力道直直跪地,那成片的跪地声已经够吓人的了,可那鬼哭狼嚎般的嚎叫声、饶命声、祈祷声、哇啦啦的嚎哭声又倏然搅合在一起,制造出了一幅极其恐怖的末世画面。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直催得端着在大殿里的权贵们魂惊胆丧,竟都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脊背发寒,露出一副见了鬼的神情面面相觑。各种各样的脸谱纷呈,精彩绝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22章 示威、麻杆打狼(三) 杨绍先顿觉浑身冰凉。 他头戴王冠,衣衫华贵,高高在上。却嘴唇青紫,俩眼瞪圆,浑身抖颤,簌簌有声。那圆而白胖的脸上爬满惊恐,活脱脱一个瞬间输光万贯家产的豪绅,根本不是那一呼百应,临危不惧的氐族大王。 “把武兴殿当成军营吗?胡搞礼仪,不知好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太保姜上竟情不自禁地暗骂一声,心里竟是没由来地生出一阵阵舒坦。觉得这是他在各酋大劝说下把孙女许配给世子为妾之后的这段时日里,心情最为舒畅之时。 从内心来讲,一个庶系孙女给王世子作妾倒也无可非议。但却要当成贡品献给益州刺史萧范,心里的滋味儿真的是很不好受,那股说不出的憋屈劲儿直让他几欲发疯。 “殿外怎么啦?出了甚意外?”陡闻殿外异变的符熙太师大吃一惊,又瞅见国王女婿的脸色仿佛一张白纸,生气全无,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没谏言劝阻。 他没杨绍兴那般粗心,曾私下跟杨辟邪详细了解过那幢铁甲重骑被灭的详细经过。说实在,刚听杨辟邪叙述打劫不成,反遭“神雷”覆灭,还有遇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两大武道高手随队护佑之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二王子在讲神话故事。 可他见着向来心高气傲,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一心想夺取王位的二王子在叙述过程中居然谈虎色变,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神色坦言说不愿与之为敌,还保证不跟世子别苗头,觊觎王位,甘心做一个富家郎君,逍遥自在。 于是,他私底下因而推之:道教、龙凤镖局的手段何等恐怖,何等毒辣。 于是,他便暗中在将族里与那少宫主相匹配的女孩儿集聚到府邸,打算请博学之士夏人来教授诗书,以备不时之需。并将“重教尊礼”纳为第一族训。 “王上……”迅捷回过神来,觉察杨绍先很不正常的家宰杨留中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就在这时,耳畔忽闻“呼呼”破空声,紧跟着便是一股浓郁的羊肉膻味儿扑进鼻孔,当即打了个寒噤喊道:“小心!” “小心个屁,要取尔等狗命手到擒来,哼!”所有人只闻公孙乾的恼怒之声在大殿里回荡,却不见身影。无不猛吸一口夹杂着腥膻味儿的冷气打个寒颤,看样儿都吓得不轻。 “哐隆——”割掉羊头,开肠破肚,血肉糊糊的肥羊胴~体突然从天而降,准确地砸在杨绍先身前那贴上黄金箔的王案上,仿若洪钟撞响,余音悠长。 “啊……”甚是整齐的惶恐惊呼骤然一炸,不少权贵当即小便失禁。 “接着,嘎……王上既不欢迎本使,本使自当去也!”话音未落,便见一道乌光“嗖嗖”旋转破空,直射杨绍先。 杨绍先见乌光直奔着脖子呜咽而来,当即吓得尿奔,身体骤然不受思维支配,只得下意识地高喊“饶命”。可那声音却在喉咙管打转儿,哑哑沙沙,有气没力,如同放屁。反倒是尿喷锦帛的“噗噗”声格外卖力,惊心动魄。 “噗!”那道乌光准确无误地电挚一割喉结,虽是只割破了一层老皮,也没剧烈痛感,但却让杨绍先触电般地颤抖起来,口吐白沫,白眼仁儿直翻。 直到此时,吓得瞠目结舌的权贵们这才看清那道乌光竟然是一张长约一尺,宽约五寸,写满夏人文字的白纸。 但见那平直平铺,浅尝辄止了杨绍先王血的白纸倏地荡起一股波浪,便离开了那肥得有点腻人的粗大脖子,翩翩飞舞着飘向王案上那血糊糊的肥羊酮~体,仿若蝴蝶般轻盈落下,却又迅捷染红。 “本使之使命本是来王上商议下辨郡发展之大计,却不料尔等这般瞧不起俺,瞧不起俺,就是瞧不起少宫主……呃,是镇北将军!” 那充斥着怒火声音听之在东,疏忽在西,飘飘渺渺地从大殿里各个角落传出。若心脏不好者在场,一准儿被吓成心肌梗塞脑中风。 恶趣味儿爆发的公孙乾知道:不将这群不知好歹的氐人王和酋大震慑,修路、造船、开矿之类的设想根本没法达成。于是,他决定不露行迹,继续运转着“偷光幻影”身法,绕着大殿边转圈儿边沉声缓缓叱责:“本使现已将镇北将军之奏疏送到了王案,尔等蠢货慢慢商议,答复与否,道庭、少宫主都不强求,‘孤得儿拜’啦——” 这“啦”字长音在大殿中央一出,下一秒则在三十六只……呃,三十五只肥羊处一顿,便传出公孙乾那独具魅力的油腔滑调儿之音:本使翻山越岭而来,总不能空手而归吧,算了,本使大人大量,不与尔等计较,就取走两只肥羊权当传信报酬了,哈…… 这“哈哈哈”的大笑声从武兴殿至王宫,又从王宫到大街,吓得武兴城里的花花草草惨遭践踏,男女老少顶礼膜拜,直呼神仙。 “王上,王上……”侍候在杨绍先身边的一个宦官惊恐喊叫。 “王上啊……”大殿里的酋大们,王宫大臣们,无不趴伏坐席,歇斯底里哭喊起来。瞪眼看去,武兴王在这群大臣眼里的威望,似乎无人可替。 “御医,快传御医!”牵挂最深,反应最快的家宰杨留中当即扯起喉咙高喊。 “王叔,别大惊小怪,没事儿……咳咳咳!”喘过气儿来的杨绍先立时弱弱劝阻了杨留中,便又大咳起来,“呼噜呼噜”地直喘粗气慢慢缓过劲儿来。 满殿权贵见杨绍先还能喘气,无不神情一松,一片“呼呼”舒气中纷纷正襟危坐,屏息敛气,目不斜视。 杨绍先见大臣们个个一本正经,心道:暗中偷笑孤丢了个大丑算甚,不由自主啊!怪得着谁?有本事当面嘲笑本王试试?孤倒要瞧瞧几人没吓得尿裤子。 不愧是当过几天皇帝的氐人之王,竟然没泄露丝毫心思。 或许因为大哥别说二哥,心里有底气。所以表面看上去,他似乎浑没将刚才那场吓得出丑现怪之事儿放在心上。 但见他轻咳一声,圆胖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大打哈哈叹道:“能喘气儿,真好!呵呵,真舒服啊!有人知道那‘孤得儿拜’何意?” 群臣无不面面相觑,傻眼儿了。 直到这时,宦官才急打急送来一盏热茶。 杨绍先见无人明白其意,遂强力控制住还在打颤颤的右臂取过茶盏,捧在手心儿里慢慢啜着肃然静思,看上去镇定之极。 骤然一静的殿堂里,谁也不曾率先开言。似乎都在恭敬欣赏杨绍先那很有节奏,很有风雅的般啜茶之音。 唯一不开眼的是那股尿臊气息和肥羊腥膻之气搅合在一起,让肃穆、庄重、宏伟的武兴大殿彷如一年四季都没打扫过的羊圈,到处充斥一种熏人的、呛人的怪味儿。 “称孤道寡吗?啪!岂有此理?”想不通“孤得儿拜”的杨绍先一甩茶盏,终于发怒了。 只见他拍案而起,怒火焚天,来回踏步,嗷嗷直叫:“国运在天!岂能小儿一般制气了?都给本王好生揣摩,能否派军北上,剿灭那龙凤镖局!” 家宰杨留中旋即高声谏道:“此等大事,该待世子、二王子回王宫后议决才是。” “老臣拙见……”太师符熙着雪白头颅出言道:“镇北将军无视我王,实该斩首示众。然而细思,特使所言索行,坐实了他武功深不可测,仿佛神仙在世;坐实了老臣日前评判:天命我王当兴,必要面对现实,当与道庭修好,渡过眼下战祸是为上策也。” “镇北将军特使今前恭后踞,骄横不拜王上,老臣以为:这恰是镇北将军诚心为我王镇守北疆之兆!何也?特使留下书信,明言任我王决断,没设谋诱王之嫌。故,我王即使要报仇泄恨,也应渡过这一劫后远图,不可急功而坏族人之安危大计。” 杨绍先心知肚明知其中的厉害。不为别,只为将来计,为后人计,为族人计,无论如何也要忍着。 他心里哪怕对公孙乾恨不得吮其血,嚼其骨,想都不敢想去得罪道教,更不敢去招惹那刚刚封出去的镇北将军。 但若他屁都不放,就此认怂,又担心被各郡酋大小瞧,造成本就政令各异,军令各异的各郡族人更加不稳,一时之间,想不出好办法的他只得叫嚷灭掉龙凤镖局来团结各郡酋大。 俄而,又担忧今日之言若传进那少宫主耳里,会惹来更大麻烦的杨绍先忽然狰狞着面恐,来回踱步,暗自咆哮:回去三十年,孤早就遣大军剿灭将尔等一群蝼蚁了,人死卵朝天,不死好过年,何须封官拉拢,委曲求全? 他这一刻很狂躁,很矛盾。 他很怕失去酋大们的支持,又担心唐睿天兵降临武兴城。于是,他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了。 他大吐一口闷气,暗中急速平息着心中的忐忑、憋屈,不由暗忖:这个龙凤镖局威胁太大了,不知唐家还有几支这样的军队?也不知细作能否把唐家的实情探查清楚? 看起来,这龙凤镖局之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目下又在本王地盘上,若不趁着上天护佑之机振兴王权,利用道庭力量确保王国安危,恢复国力,再过几年,孤这王室当真便要就此沦落了…… 心中没谱,哪怕杨绍先脑洞大开,思谋得太阳穴一股一股地胀痛,也觉无能为力解决眼下的威胁和那潜藏的威胁,旋即不再继续胡思乱想了。 他略一思忖,便佯装出一副很不高兴面孔地扫描着大殿群臣,最后注目在杨留中的脸上阴沉问道:“大郎、二郎离开武兴几日了?” “五天了。”杨留中一揖回答。 “哦,呃……”点头回应的杨绍先忽闻一股怪味儿直入肺腑,差点呕吐。遂气呼呼归坐王案,不可一世高喊道:“来人,收拾肥羊,送去膳房熬羊肉羹!” 喊讫,顿觉这大殿实在不是人该待的地方,便对群臣敕令道:“诸位暂且散去,深思国策,明日紫薇殿再与诸位共议国是,散朝!” “我王圣明!”早就待不下去的群臣立时朗声山呼,发自内心。 “慢!”眼见好戏散场,急于刷存在感的姜上竟太保气沉丹田,沉声一喝,起身施施然地走到丹墀之下,恭敬一揖,朗声道:“王上,可否将镇北将军之书当庭宣读,让老臣心中有数,回去好好静思策略。” “呃!”杨绍先一冷,又忽觉臭味儿袭来,旋即一捂鼻子,转首示意宦官取来唐睿上书当庭宣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23章 闹剧、制造传说(一) 使劲儿恶搞,继续打脸的公孙乾故意不收敛身法,双臂担着两头肥羊在王宫里窜高伏地,穿廊过院,吓得王宫里的侍卫c仆役c宫女们猛然一见两只长满茧子的大手擒着两头白呱呱的肥羊脖子“呜呜”地在半空风驰电挚,不被吓傻的没几个人。 未知是恐惧的本质。 特别是养在深宫,未经风雨的贵妇女郎c侍姬丫鬟们,见到这唯有神话传说里才有的镜头儿,无不张口结舌后便是噗嗵跪地,浑身抖颤着祈祷起来。 胆儿大的永远是经过战场洗礼的侍卫们。他们的目光追随闪电一般钻上又落下的肥羊,权当是见到了稀奇或是神迹,都指着两头肥羊惊叫着招呼同伴看稀奇。更有不信邪的,嘴馋的头目张弓搭箭,试着射将下来改善生活,但却又始终跟不上肥羊的移动速度。 顷刻间,整个武兴王宫被那两头肥羊搅得鸡飞狗跳,哀鸿一片。 刚出王宫,公孙乾刚要收敛身法,忽见浓雾散尽,灵光一闪,顿觉搅乱整个武兴城似乎更能给杨绍先施压。遂一鼓作气,肆无忌惮地直走屋脊,完美地上演了一出让武兴城里的大小“宝宝”们当神迹来看的闹剧。 于是,满城的花花草草遭殃了。 于是,武兴城的人们妥妥地过了一把眼球冲击瘾儿。 “来了,来了”城楼军卒陡然惊恐高叫遥遥传出,此起彼伏。一听那喉焦舌燥的声嗓,便知他们被紧张的情绪攫抓住,已是濒于崩溃边缘。 公孙乾“嘿嘿”一乐,跃下屋脊,在距离城门百步开外显露身形,还故意放慢脚步,极是显摆担着两头肥羊一甩一甩又一甩,老神在在地走向城门。 远远看去,雪白锦袍飘飘,恍若神仙中人。但却被那双臂担着的两头肥羊给破坏殆尽,怪异之极,无语描述。 “哈,哈哈!”觉察无数惊愕眼球砸在脸上,有那么一点儿凉飕飕感觉的公孙乾扬声大笑,又使劲儿嘚瑟道:“吾乃道教长老公孙乾是也——尔等可别大惊小怪,更是千万别把俺当神仙看哦~!” 言讫,他还觉不过瘾儿,遂气沉丹田,扯着个破喉咙高声唱道:“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零在外头” 进出城门的人流见公孙乾行为怪异,还高唱着五音不全的江南小调儿,虽是刺耳之极,但却都不由自主地驻脚当起了吃瓜群众,一脸兴奋地瞧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百年难遇的稀奇,哄笑声一片。 “妖道站住!” 就在公孙乾乐滋滋地高唱江南小调儿,享受着密密匝匝的惊诧目光浴之际,城楼上忽然冒出个身着玄色盔甲的将军搭箭开弓,寒光闪烁的三棱箭头瞄着公孙乾胸口厉声咆哮,杀气喷张。 那将军的吼声一落,垛墙里“唰”地冒出上百弓箭手,无不张弓搭箭,虎视眈眈,一片森然。 “哇呀呀”吃瓜群众们一惊呼,当即豕突狼奔,八方逃窜。挑担儿c背篓c提篮丢了一地,野果c鸡蛋满地都是,更有飞禽走兽哼哼唧唧。 “砰!砰砰”战鼓陡然擂响,另一声长号也高昂响起。 “轰隆隆”城门缓缓关闭。 “哒哒哒”城门两边的营房里忽然像蜂群般汹涌而出一队队长矛甲士,刀盾兵卒,迅捷沿着城门洞排列成两个方正,蓄势待发。 刹时,城楼上空陡然杀气严霜,战云密布。 “尔等想杀我?嘎”公孙乾一仰天长笑,嘴角便露出一丝得意微笑摇头晃脑,无视箭矢杀气,刀枪寒光,依旧老神在在地担着两头肥羊安步当车,缓缓逼近,心里的无名怒火又在悄然聚集。 当他俩眼儿瞄见手中的肥羊时,忽觉要动手,就不得不丢下这到嘴的美味儿,不舍之情倏忽冒出,不由得暗叹:这可是老夫归途之中享用的食物哩,莫非就要这般放弃?本想学少郎主那般抓几尾鱼来放进羊肚里炙烤后大餐一顿呢,若就此弃之,多可惜呀? 想到这,他仰望着城门将军停下脚步,老眼一瞪,恶狠狠吼道:“尔这虾米儿将军真可恶,本想取尔头颅,可又怕手中肥羊沾了尔之晦气,损了美味儿,算了,本使大人大呃不,是人老心底善,不与尔计较,孤得儿拜了!” 言讫,便果断气沉丹田,运内气于十二经络之中混着血液,电挚散至每一个毛孔,迅捷施展出“偷光幻影”身法,担着肥羊化成一道闪电,两个起落便踏上长矛甲士的脑瓜,仿佛山鹰抓一般“呜咽”掠上三丈高的城墙。 “呀!鬼”亲眼见之公孙乾身躯陡然消失,留着两头肥羊凭空“嗖嗖”飞掠的城门军卒,无不惊恐大呼,小便失禁。 “不识好歹的货色,吃老夫一脚!”还没醒过神来的城门将军闻得一声叱骂,顿觉背心遭到猛力一击后又被一股大力拨上半空。 “嘭!”脚板猛力撞背的巨响一传出,张口结舌的军卒们便见城门将军拔地,口喷鲜血,斜斜飞至半空便一个倒栽葱,脚上头下地“呼呼”插向青石大街。 “咔咔,让尔等虾米儿明白什么人惹不得,今儿权当给尔等一个教训,好自为之,老夫去也,哈”话音一落,笑声便在城外百步开外咋响。 这是,城外那些错愕的吃瓜群众才见到一个透身白的身影,双臂担着两头剥皮肥羊脚不沾地,沿着八渡河东岸飘悠悠驰奔 到武兴殿商议国是的大臣酋帅,一出武兴殿便不受控制地贪婪吐纳新鲜空气,相互招呼着气味儿相投之友结伴外走,议论纷纷。 不少人嘴里虽都时不时地大骂镇北将军贪婪,指责其索要洛丛郡与武兴郡交界处的嘉陵江沿岸十里地段帯作为封地之行为很是可耻。但他们都是打心眼里赞赏其建冶铁坊c造船坊,开凿绕青泥岭路道之行为,心里无不火热之极地想与镇北将军暗中交往,纳为助力,获得好处。 钢铁啊,谁会嫌多?若因此而靠上刚兴起的道教,将来若与王室掰手腕儿时,说起话来也会更有底气。 武兴国就是一个部落联盟。不管是在王宫里做大臣,还是为一郡之地的酋大,他们都有自己的家族领地,都需要开发,都需要加强家族的武装力量。 一块既不能放牧,又不可种粮之蛮荒森林地而已,除了毒蛇猛兽,就是飞鸟,要之何用?无需再多做考虑了。于是,他们私底下都暗自决定:明日再议这事儿时,都只回禀一个字:“可。” 杨绍先捂住鼻子听完唐睿上书内容,冷声宣布“散朝”后,便迫不及待地一拂大袖,甩开左右寺监,从专用通道离开了武兴殿。 他大口大口地吞吐着新鲜空气来到更衣间,却见两位新进宫的双胞胎侍姬竟然歪倒在地毯上玉体横呈,睡着了。 “好!”杨绍先见状,丹田突升一股热气,便想拥住两位一摸一样儿的姐妹花恣意妄为一番,可突然想起那可恶少宫主居然要一块封地和开凿新道之大事,竟是生生忍住,疾步走到歇息床榻前摘下王冠,忿忿甩在床榻,“嗵”地坐在床沿大声喘气,一声不赶一声,急促之极。 “啊呀!”被惊醒过来的双胞胎侍姬望见大王已至,吓得浑身抖簌,心有灵犀,一同迅捷趴在地上叩头哀求道:“奴婢知罪,尚请王上责罚!” “你们说,孤是否引狼入室呢?”杨绍先病急乱投医。 “呃”双胞胎侍姬不知所谓,遂大胆望着杨绍先懵圈儿了。那萌萌哒的神情无比地是惹人怜,惹人爱。 杨绍先见状,忽觉自己问错了人,当即一苦笑一叹息。哪怕他经历二十四年的监禁,经验c心境c智谋几欲成贼了,可面对唐睿这给他出的难题也觉不解,顿感大是头疼。 因为这看上去都是绝对大利于武兴国之事儿,他一个刚刚得封镇北将军的黄口小儿怎会这般舍己为人?难道他不知镇北将军对于武兴国来说,只不过是个虚名,真正实权乃是酋大吗?即便他不知,可他身边出那生于阴平之祁连山一定知道呀不,定有阴谋! 可他深思其阴谋在哪,却又摸不着边际,遂情不自禁叹道:“哎——孤这头真疼!” “啊~!”姐妹花当即惊呼,异口同声,一同慌慌张张走到杨绍先身前齐齐万福道:“可否让奴婢给王上揉揉?” “揉揉?呃”杨绍先一愣,俄而老眼一亮,不禁暗赞符妃真是个善解人衣的可人儿。旋即哈哈一笑,狐疑问道:“你俩好像也是王妃之族人对吗?” “是!”双胞胎姐妹花万福一应,声音清纯悦耳。 杨绍先忽觉这两位青涩侍姬很是可爱,心痒痒地戏谑一笑,提防之心顿消。遂将今日的所有不快抛之脑后,点头道:“那好,你俩就给孤揉揉?” 指挥宦官们收拾残局的左右寺监下殿,蹒跚来到更衣间,见着符王妃精心安排的两位双胞胎竟然被杨绍先剥光了在床榻滚成一团,婉转凄厉呻~吟不已,便赶紧躲到殿角帷幕后,面面相觑着悠然一笑。 那个跟随杨绍先在洛阳一起落难的白发苍苍左寺监低声道:“我王经历一场惊吓,乐一乐到可去掉心病。” 右一个寺监点点头,摇着花白小辫儿触着左寺监耳朵轻笑道:“可别忘了记载入谱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24章 闹剧、制造传说(二) “少主”踩得地板“咚咚”大响,肩背上插着破甲箭的姚虎卷起一股冷风冲进帅堂莽声一喊,便扑到正在制作沙盘的唐睿近前“轰隆”跪地,迅捷膝行,抱着唐睿的左腿成串滚落着眼泪哭喊道:“快,快去救局长!” “局长?呃”抓着一团胶水与锯木面搅拌成泥的唐睿一懵,扭头俯视问道:“萱萱咋的啦?咦~!谁将你伤成这样?” 赵晟c唐雄等几位打下手的中军力士和道士见姚虎的上半身血迹斑斑,三支铁箭射穿了他的护身钢甲,插在背上直是抖簌,触目惊心。当即惊愕变色,迅速聚集姚虎身边集体愤怒,纷纷吼叫—— “这是下死手啊,好胆儿!” “如此欺人,当我们不存在?” “谁这样肆无忌惮,说杀就杀?难道觉得自己很强大,可以无视我们的香瓜蛋了吗?” “砰!”脸色铁青的唐睿扬手一砸手中的木面泥团,气呼呼地狰狞喊道:“嚷甚?快扶虎子去医堂!” 刹时,宽绰的帅堂陡然一静,落针可闻,冷气嗖嗖。 “诺!”唐睿左边一个道士醒过神来,迅捷一揖,便将手中图纸往唐睿怀里一塞,拽住姚虎没受伤的左臂一扯,快速蹲下身子用背一靠,背起姚虎便开跑。 急眼儿的姚虎挣扎着扭过头来,泪眼婆娑地哭喊道:“快c快去”没等他喊完,唐睿一点头便不容置疑地截话道:“不急在一时,取出箭头,治伤要紧!” “可局长她们呜” 懂得唐睿心意的赵晟一瞪眼,叱骂道:“哭啥,不就是挨了几箭吗,流这点血算个甚?当了兵,哪有不流血的?快去治伤!” “不是的”着急解释的姚虎见已被背出出了帅堂,当即打了激灵便高声喊道:“奴隶市场” 见姚虎还不安分,暗赞他忠勇的道士边跑边没好气地叱骂道:“真是只笨虎,没少主容许,公孙大娘能拿着‘镇北将军章’去奴隶市场买人吗?” “呃”姚虎一噎,大舒口气,绷紧的身体随之一松,顿觉肩背很痛很痛,不由得“哎哟”一叫,吸气嘶嘶 “厉害呀妖虎,啊哟,三支破甲箭呀!”见众人都沉默着余怒未消,大粗喘气,神经粗大的唐雄情不自禁地玩笑着打破寂静。 “好凶残,竟然敢射咱们龙骑营兄弟!” “定是遇到神箭手了” “找死!”听着中军账里的力士议论,唐睿忍不住轻叱一声。眼中陡然爆射出两道闪电般的光束,“沙沙”搓着手上的木面泥呼地转身离开。 “少主,何不趁机拔掉白石城里的所有毒瘤!”赵晟眉毛一挑,双眸一亮,闪身离开那初显地势山川的沙盘,紧随在唐睿身后不停搓手,高声进言。 “对,灭了那些贼窝!”唐雄等人一起大喊,跃跃欲试。 “手痒了?”唐睿扭头一扫,呲牙阴沉一笑,但那张帅气的小脸却是眉头紧锁。见众人不再吼叫了才回头径直走向帅案。 “不是手痒,是气愤!”赵晟羞恼高涨,恨声道:“他们凭甚把我夏人当成牲口回易?” “因为夏人自己已将自己当成牲口了。”唐睿“嘭”地盘坐在帅案前磨牙恨声,愤怒之极。 “不会吧?”赵晟缓缓坐在左首席位,讪讪道。 “不会?”唐睿望着赵晟一挑眉,悲哀道:“道教为何提出珍惜生命,人格平等之类的口号?为何我华夏南北大地处处白骨,人稀地广?因为这世上不管是华夏族群还是夷虏蛮戎之人,权贵们都视弱势群体为牲畜,打骂由心,任意宰杀。” “嘶”赵晟一吸冷气,刹时愣住。 “还有永嘉之祸,华夏女子被胡虏当成两脚羊你们应该知道吧?华夏人一遇灾荒便易子而食,这些你们虽没见过,但都听说过吧?造成这种惨剧的根本原因是甚?你们都深思过吗?”这一刻,心情郁闷的唐睿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难怪少主一心谋划要解放奴隶?”在场的人听了唐睿之言,无不陷入深思。 “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唐睿见所有人似乎都被自己的话给给惊呆了,当即一苦笑,宽慰道:“好了,别呆在那边了,都过来听赵少校命令行事。” “少主,公孙大娘她们她们不会有事儿吧?”公孙乾的徒弟,道号为初凿道长的范四郎边走边关切相询,忧心满面。 “你们没听见香瓜弹的轰炸声吧?哈哈!”唐睿一笑,笃定道:“定然是公孙大娘他们被围住而慌了手脚,才支使姚虎突出重围回军营报信儿。放心,难道你们没发现帅堂里少了四位力士吗?” “哦。”众人这才醒悟:原来少主早有安排,无不大舒一气。知道内幕的唐雄当即笑道:“少主既然敢放手公孙大娘去赎买奴隶,当然明里暗里都会有安排的啦,担心个甚!” “贫嘴!”唐睿笑骂一句,对赵晟下令道:“赵少校,按原计划施行,还是你来指挥吧!” “少主,你是否别参与?”赵晟望着唐睿尽最后的努力劝说唐睿留在军营。 “怎么?怕本少干扰你指挥?”唐睿嘻笑着反诘道:“不是自吹,你麾下能胜过本少武功者,恐怕没几个吧?放心,只要你们不泄露本少身份,谁能知我是新封的镇北将军呢?哈哈!” “呃,不是” 没等赵晟继续劝说之言出口,唐睿一摆手,喊道:“十六姑,出来给赵少校讲讲我俩的计划吧!” “诺!”脆脆的应答声一落,富家女郎打扮的玄心便俏生生从侧门闪身而入。凌波踏步般地行到唐睿身边,盈盈万福道:“唐黛见过诸位!诸位或许不知,白石城里,那家徐家商铺便是唐家产业,奴家陪同阿睿来巡视家族业务后面的安排当然是见机而动了,你们还要担心吗?有奴家在,你们” “好了”唐睿一摆手,打断唐黛的武功自夸。一扫堂下大是惊讶的初凿道长和三位道士,望向赵晟吩咐道:“我们这次行动是打击凶恶的吕氏,震慑夸氏c勾氏c庞氏,为强迫他们解放奴隶做准备当然,这也是咱们龙凤镖局改称‘龙骑军’的第一战,可别堕了威名,对那些敢于顽抗的氐人武装,灭杀无论,还有问题吗,赵少校?” “诺!”赵晟拱手一应。心道:你总是有理,有问题也没问题了。 “既如此,你们都随赵校尉出发,详细任务他会按计划分派。”唐睿一挥手,乐滋滋笑道:“去吧,本少也要打扮打扮了,哈哈!” 军营距离白石县城也就差不多两里距离。唐睿c唐黛骑着战马很快来到南门,估摸着该是申时了,便排队纳了入城税,穿门而去。 虽在军营驻扎快一月了,日夜忙于事务和修武的唐睿还从没进入过这座小城。唐黛为了给族里传信,倒是来过一次。反是公孙萱听姚虎说城里热闹,便纠缠着公孙乾隔三岔五地带她和姚虎来城里到处显摆。 白石城东西大街约莫八百米,南北大街大约七百米,分东西南北四门c四街。处处都充满着中世纪的城市味道。但入目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基宽五米有余,高近八米的雄伟夯土城墙。 不知因为寒潮袭来还是其他原因,街道上人虽不少,但并不热闹,更没小贩沿街设摊,让唐睿有些小失望。 很快,姑侄儿俩牵着马来到了号称最为热闹的西市。见西市内有一条大街到底,沿着大街设有许多小巷道,集中了衣食百货等各种生活类的商品。小巷大街倒是相通,交通极为方便。 一进入西市大街,便见人流来往如织,到处嘈嘈杂杂,感觉县城半数以上的人都汇集在这里似的。 见着临街店铺里的不少掌柜和伙计在招揽顾客,又见到几个胡人开设的奢侈品店铺。唐睿这才觉得有点前世时空那影视剧里的熟悉味道。 徐家店铺,前店后铺。门前挑着一面大大的,乌漆麻黑的“巴盐”蓝底红字旗,颇具古代特色。 距离徐家店铺不远处,便是吕氏那片卖牛马骡驴骆驼牲畜和奴隶的园子。院子门楼处,进进出出的大多是梳着小辨儿,头戴乌皂突骑帽,腰挎弯刀的羌氐人。心中不由得泛起既新鲜又奇异的感觉,算是大开眼界了。 唐睿一直以来,无论在那里都是周围所有人的注意中心,即使王室贵胄,又或巨宦公子,不是对奉承备至,就是对他指指点点。惟有眼前这徐行之掌柜见到他和唐黛的到来,便将他当着跟长辈出来长见识的小郎,只顾围着唐黛转,似有点不把他放在眼内的意味儿。 对这卖相不错,潇洒飘逸,卓尔不凡,又精明能干的徐掌柜,唐睿倒是生出了几分好感,感觉他根本不是氐人。 忽然,他闻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儿从一口大瓦缸里透出来,忽然想开金手指熬制白糖,便肃容上前,凑在那木盖上一阵猛嗅。唐黛回头微笑道:“想吃蜂蜜?放心,等会儿给你带一小罐儿回去。” 唐睿感到这十六姑无论说话的声音c语气c神态,都有种令人甘于顺从的慑人魅力,竟不敢再出丑了,便佯装着气鼓鼓地走到一旁,找了个草墩儿坐下,眼睛却瞪向吕氏驮马苑。 “徐掌柜,听说吕氏驮马苑今儿搭台拍卖奴隶,咋还没见开张哩?”唐黛问了一些日常经营情况和库存,忽然转移话题。 “咋没开张哩,呵呵,不过,今儿吕大麻子算是倒霉透顶了?”徐行之忽然风趣笑道。 “哦~!发生了甚事儿?”唐黛装萌追问。 “哈哈,你见过七八岁小娘当镇北将军吗?”徐掌柜大笑着反问道。 唐黛一笑,无言摇头。 徐掌柜见唐黛不接话茬,便比划着说道:“午时交尾的未时头上,一个小娘在侍女和家臣的簇拥下来到拍马现场,便大呼小叫要所有奴隶都归她,还喊有多少要多少,那场景哈哈,好笑极了,引得整个市场的人都去看热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25章 闹剧、制造传说(三) 夜幕降临,秋风萧萧。 出于对道教的声誉考虑,唐睿支招儿让唐黛加浓了眉毛,涂黑了皮肤,黏上五绺长须,戴上皮手套,完全遮盖了她那出众的娟秀之气。即管是碰到熟人,也很难把她认出来。 唐黛带着唐睿来到驮马苑里的四季春,塞了锭金子到龟奴掌里,那龟奴一见来的是大阔客,忙打躬作揖的恭迎他们进客堂内。 唐黛一边走,一边俯到唐睿耳旁嬉笑道:“若姐妹们知道十六姑带你进青楼,会否笑得喘不过气儿来?嘎”刚笑出声,迅捷觉察不妥,又赶紧捂嘴,“嗤嗤嗤”地乐得两眼弯弯,甚是调皮。 “不就是听曲儿c观舞蹈c看美女嘛,有甚可笑的?”唐睿大咧咧一笑,感概道:“真没看出,萱萱这么能闹,这下,她不想成为传说都不可能了哇!” “公孙家祖孙三代呃不,是祖孙四代就没个正常人儿,不然,哪能被江湖誉为神秘莫测之传奇之家呢?你还把紫薇c玄叶派到她身边,依她那捣蛋脾气,不使劲儿搞事儿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哩!” 唐黛没好气数落着一撇嘴,不由忧心道:“也不知玄叶她们被关在哪间地窖里,按我说,直接灭了吕氏不就得了,真麻烦,也不知你那小脑瓜是咋想的!” “我也没料到她不用‘镇北将军章’签文书,却当武器砸人呀?嘿嘿,治理氐人靠杀能解决问题否?甚叫名正言顺?这就是!”唐睿侧脸仰望着唐黛不停眨巴着眼睛,戏谑笑道:“啧啧啧,吕氏族人在白石城嚣张惯了,以为萱萱是个小女孩儿就欺负人,活该被砸得头血流,鸡飞狗跳。” “你呀” 没等唐黛伸出食指点中唐睿脑门儿,龟奴就拉了个眉开眼笑的鸨母来招呼他们。 不愧是名扬下辨一流妓院的鸨母,虽是半老徐娘,但却风姿婉约,颇有姿色。唐黛顺势转手伸进左袖,浑不当金锭是钱一般,加重出手,塞了两锭金子给鸨母后才哑着嗓门儿问道:“我们今趟是慕玄彩姑娘之名而来,鸨母可不能让我们失望啊!” “咯”老鸨欣然大笑道:“两位大爷出手这么阔绰,奴家怎会跟金银过不去?不过玄彩晚晚都忙得不暇分身,奴家要想尽办法才可使她过来唱上一曲,遂两位财神爷之慕艾心愿。” 唐黛哪还不会意,心道:过了今晚,吕大麻子祖宗们积累了百多两百年的财产,全都会落入镇北将军帅堂,嘎遂又多塞了锭金子给鸨母,很有范儿地轻捋着胡须大度道:“若是匆匆过场,那也太没味儿了,可否麻烦鸨母给本郎君预约明晚” “啊哟哟,明晚哪行哟!”老鸨一声娇呼,嗲嗲地截话叹道:“唉!玄彩虽是新人,可你不知她有多红哦,明天有多少豪客点场,连奴家都没有法子估计了。若非奴家见两位大爷是懂曲儿的好人,怎肯挨骂也要为你俩安排呢!” 言讫,老鸨仿佛母鸡打岔般地“咯咯”嘚瑟大笑。那挑花潭水般的双眸闪出一波又一波电光热络道:“两位郎君先在这里喝口热茶,待奴家去看看郎君俩可否运气极佳,有体面别院巧在这会儿空了出来,再为两位郎君挑几位声c色c艺俱佳的标致人儿入内恭候后便来领两位郎君进去。” 咨客堂,闹哄哄,嗔声笑语香风卷,俏婢穿梭笑意浓。 唐睿和唐黛落于坐塌,刚饶有兴趣地溜目四顾,便小婢翩翩过来,奉上香茗。 咨客堂沿着墙壁四方搭建尺余高的榻榻米,木板隔断成十多个敞口式雅间,几乎座无虚席。人人都惟恐声音不够大,喧声震荡,有若巿集。 唐睿轻啜了几口热茶,叹道:“身在此间,谁想得到东西两魏正战火连绵,生灵涂炭?” “似有人盯梢,小心点儿。”唐黛低声提个醒儿。 “照计我们没露啥破绽啦,有甚担心?”唐睿不禁一皱眉,咕哝道:“莫非是玄彩露了教姑根脚?” “或许是玄彩在这山旮旯里的琴技太出色了,说是凤凰也不为过”唐黛捧着茶盏佯装轻啜,悄声分析道:“若唐家祖地来了这么一位美丽凤凰,夺魂堂定会有所安排的。” “十六叔之意是吕”唐睿两眼寒光一闪,神秘问道。 “唔!”唐黛点点头,瘪瘪嘴。 这时,笑脸如花的鸨母走过来,盈盈万福道:“恭喜两位郎君,真好运,跟奴家走吧!”那双闪烁着的美目差点溢出了桃花水。 唐睿放下茶盏,嘻嘻笑道:“或许是老天见我俩头一遭上门儿,又遇上你这般迷人大美人儿,就将幸运之神降临给我们了哩,呵呵!” 老鸨听得掩口娇笑,花枝乱颤道:“小郎真懂哄人,小心奴家不理年岁差距和那些小娘们的怨怼,先来缠死了你这迷死人的小小俊俏郎了。” 旁观不语的唐黛见唐睿小小年纪,竟然把那花丛老手模样儿装得活灵活现,心中甚是好笑:这小犊子,满脑子都装些甚呐,还是个小屁孩儿吗? 唐睿吊在唐黛身后,知道十六姑虽是结婚之人,长女也有三岁了,又改装成男子,但女儿家的天生羞涩致使她总有些放不开。便一路跟老鸨打情骂俏,登楼而去。 房门敞开,首先映人眼帘的正是那安坐在琴案前一身素白,质丽天生,沉鱼落雁的玄彩教姑露出迷人的笑容欢迎他俩。 唐黛凝神细察,除侍候的小婢脚步声和呼吸声外,似无伏兵,便打头昂然而入,在玄彩对面坐下,唐睿落座于旁席。 “玄彩女郎说舞姬扰她琴心,遂”老鸨低声道:“奴家只得依女郎之命行事,不然,两位郎君今日便欣赏不了天籁琴音,尚请两位郎君见谅。”言讫,万福一礼便后退出门。 奉上小吃果品和酒水,小婢便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少”玄彩打了个稽首,刚要见礼。唐睿立时斜眼兜着她一摆手,大声道:“传闻玄彩女郎之琴音绕梁三日,又美貌让西施无颜相对,今一见,果真闻名不如见面呐!” “奴家一听鸨母介绍,就知奴家改回营房了,咯”玄彩神秘一笑,又不要本钱般大丢着卫生球儿,故作淡淡道:“承蒙小郎君夸赞,羞煞玄彩了。” “玄彩女郎真美!真的,绝对大美人儿一枚!”或许是灯下看美人儿,唐睿由衷一赞。 “小屁孩懂个屁!”唐黛佯装吃味儿嗔骂,俄而捂嘴,眨巴着美眸莽声轻声问道:“玄彩女郎,猜猜本郎君是谁?” 身侧窗外,夜风肆意,树叶沙沙。 玄彩横看竖看良久,最后无奈摇头道:“猜不出,可这身形很熟。” “管他是谁,把酒谈心,乃人生快事也!”唐睿举起酒爵,欣然笑道:“长夜漫漫,让小子先敬美人姐呃,是美人姊姊一爵。” 玄彩“噗哧”一笑,赶紧一抹琴弦,借琴音掩盖笑道:“少主,你这一举一动,真像个花丛老手哩,咯咯!” 袅袅琴音中,唐睿会心一笑,溢美道:“当然,也感谢姊姊深入虎穴,落入风尘,才探得这园子布置图,真的难为姊姊了,小子先干为敬,姊姊随意!”言讫,举爵示意,大袖一遮,仰首饮尽。 “小酒鬼!”唐黛瞥了唐睿一眼,嗔斥一声。旋即左手端起酒爵,右手捋着长长青须摇头晃脑道:“老子是来听琴的,小美人儿,快弹来让老子一饱耳福!” 咦!竟然敢骂少主,是谁?“欧耶~!”玄彩忽然醒悟,戟指着唐黛惊呼道:“你你是玄心?” “然也!”唐黛使劲儿憋住笑点,继续装腔作势道:“老子行不改名,江湖人称玄心剑客是也咋样?可否与老子对酌三百爵?”言讫,捂住胡子拉碴的嘴,不停地眨巴着眼睛。 “好!妙!咯”玄彩开心大笑着端起酒爵,嗲声道:“今儿玄彩破个戒,就陪玄心剑客大饮三爵!何若?” 三人自斟自酌,连番饮酒笑闹之后,玄彩一边拨动琴旋,一边浅笑低语道:“公孙大娘真是了不得哇,听说她自称镇北将军唐睿,用手中那镇北将军铜章竟然一气砸破了十多个吕氏好手的脑袋瓜,真不知她那一身功夫是咋练就的!而今,不管氐羌人还是夏人,都惊为天人,都相信她真是武兴国新封之镇北将军唐睿了,嘻嘻!” “嗯,这事儿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还被好事者们将她称之为‘罗刹小将军’哩,咯咯!”唐黛点着头,笑叹道:“不愧是传奇家族培养出来的,管她咋修炼,别将她们公孙一家子看成正常人就是啦!” 唐睿笑了笑,关切问道:“除了姚虎外,他们之中还有人受伤吗?” “这倒没人传说,只听客人饮酒谈笑中透露: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应是少主身边那紫薇小丫鬟吧?” “嗯,是她。”唐睿点点头。 “呵呵,这就是差距啊!”炫彩一叹。 “啥情况?”唐黛惊讶问道。 “少主莫要动怒哦~!属下也是听人们传说:因为紫薇见公孙大娘在那群家将好手中纵横无敌,把那群家将杀得头破血流,落慌而逃,当场吓傻了,便被机灵的吕氏部卒擒住,致使公孙大娘c玄叶和中军力士们没能突围而出,被先后涌来的吕家部卒团团围住而集体遭擒。” “哎!紫薇跟着我经历大小战斗也不算少了,怎会这样呢?”唐睿摇摇头,悻悻叹道:“温室花朵就是温室花朵,真见不得风雨啊!” “叹甚?小狐狸!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吗?”唐黛毫不客气地当面揭露唐睿的老底儿。 “姑姑,你冤死阿睿了!”唐睿立马叫屈道:“我只是让他们来买奴隶,为咱们新建的村庄添人进口呐,没想让他们来打架呀?” “哄鬼,哼!”唐黛一指随意弹琴的玄彩问道:“那你早早安排玄彩进入这青楼作甚?” “咯”玄彩开心一笑,摇头感概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呐!” “就是,本少如今是武兴王所封的镇北将军,得担心一大家子人之衣食什么的呀?”唐睿挺挺腰杆儿,正儿八经道:“可是,若一旦杨绍先断了补给,本少就不是什么镇北将军,而是“真悲将军”了。” “呃他敢!”唐黛一愣,旋即凤眸一瞪,拍案咆哮道:“当唐家是任人捏拿的泥巴吗?” “轻点声儿,轻点声儿!”阿睿连连摇手,一翻白眼儿,郁闷叹息道:“远水不解近渴啊!” 此刻,他心里真的是有些后悔留在这儿。但又转念一想,既然知道了悲剧,有能力去挽救而不去做,有违人的良心不说,还是给穿越重生一族丢丑。 “这”唐黛无言以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26章 破冰、杀猴吓鸡(一) “属下始终不明白,为甚要放任公孙大娘顶着少主名头胡来?”玄彩把心思用在唐睿的诡谲布置之中随性拨动琴弦,看似没有章法,但却弹出了一曲别有韵律的琴音。 只见她努力怒红唇,又补充道:“据吕氏那些家将在席上所讲理由:若非怕伤了镇北将军引来龙骑军报复,吕帅才下令不当场射杀少主就不担心他们射杀公孙大娘c玄叶和紫薇她们吗?太吓人了!” “正因为担心,才给他们安排了四位中帐力士随行呀?”唐睿眨巴着眼今儿笑了笑。 “这莫非少主以为四位中帐力士就能对付飞蝗一般之箭矢?就属下了解,这个驮马苑驻扎有两百余吕氏部卒好手哩。即使他们躲过箭矢,能否逃脱两百余好手追杀?”玄彩一抹琴弦,愠怒反诘。似把安排她来做卧底的哀怨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 “呃”唐睿一愣,放下酒爵,瞥了一眼唐黛,见她也是一脸狐疑。遂打趣道:“姊姊似乎对我这安排很不满呐,生气了么?” “属下本是破家之人,若非道庭救助,一家老小不是被人吃掉就是埋骨黄土了,为弘扬道义,属下死不旋踵,何来抱怨,只是担心少主”玄彩心里本有很多劝导之言要说,但碍于身份,便无法继续下去了。 “妹妹言之有理,继续!”唐黛对唐睿不按计划去回易马匹,却受武兴王蛊惑,落足这里担任这劳什子镇北将军早就心生不满,遂不嫌事儿大地在一旁起哄。 玄彩摇了头,苦涩一笑,便又“叮咚叮咚”地拨动琴弦,奏出幽怨之音。 有了高人一等的身份标签儿真好,古人们呐浑没把自己当成古人的唐睿摇摇头,心知肚明玄彩对安排她来当坐探一事儿心存不满,但仍然听令行事儿,不敢口吐怨言,遂暗自一叹:或许,她们已将镇北将军身份看得无比神圣了吧? 今晚就是决战之时,可以将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告知她俩了,否则,一旦她俩认为我这个少主瞎胡闹呵呵,托杨绍先封镇北将军之福,不管是镖师还是道士教姑,都统一称本少为少主,怪不得另一个时空的不少人都在吐槽古代汉人奴性太重,可这个时代的人若没了主子,就仿佛没了组织,没了灵魂一样啊! 可见,儒家加上佛教再经过上百年的洗脑,奴性就会像另一个时空的汉人一般被慢慢根植入华夏人的骨髓了。 想想那些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所谓的国学大师们,仍然有不少“砖家叫兽”为腐儒们高唱赞歌,更有不少高官选择大年初一凌晨去寺庙,哪怕花出巨大代价也要烧那头柱香,让佛祖保佑他们官运亨通。 如此看来,我似乎真该好好利用少宫主这身份,趁华夏族人这个时代的思想意识混乱之际,多提一些超前理念交给教廷那帮老家伙,让他们多花点心思去琢磨革新人伦之礼,建立一种道教新秩序来颠覆儒教礼法,或许才是华夏人崛起之根本 “咳!”唐睿轻咳一声,瞄了一眼唐黛和玄彩教姑,笑嘻嘻问道:“你俩是否都认为我不该让公孙大娘冒用唐睿这个镇北将军瞎胡闹?” “哼哼,明知故问!”埋头的玄彩似乎在专心致志地抒发着自己情感。而唐黛则是很不客气地一甩脸子冷哼。 “哈哈,十六姑恼火,我这么做原因有三” “哦~!理由不少嘛?”唐黛扭脸盯着唐睿一脸挪揄,满是不屑。玄彩终于抬头,望向唐睿静待下文。 “首先,公孙大娘四处显摆她是龙凤镖局之局长,这你们应该知道吧?”唐睿收敛起嘻皮笑脸,一本正经解释道:“再加上武兴王遣派颁布诏令的宦官回途时,一路宣扬本少是黄口小儿,现在,至少从白石城至武兴城这片区域的氐人都已知道这事儿,因此,不少人已将她当成了镇北将军。” 唐黛立马砸出卫生球,侧脸睨了一眼唐睿没好气反诘道:“谁让你像个小娘似的躲在帅堂里今天捣鼓火炕,明天捣鼓沙盘,还说要将军营推倒重建,但就是拒绝接见那些前来拜望你的小帅,这算不算瞎胡闹?”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们不会不知吧?”唐睿扭脸笑嘻嘻问道:“你们知道什么是伟大吗?” “神秘就是伟大!”不等回答,唐睿一笑,自顾自说道:“你们以为流行了上千年的华夷之辨没原因吗?他们根本就不是来交好,而是听闻香瓜弹之威力后来探底细的,若他们腆出笑脸想见识香瓜弹,我是拒绝还是遂了他们心愿呢?” 唐黛c玄彩被唐睿的话擂得内嫩外焦,一脸错愕。 唐黛端爵一饮,努了努嘴毫无底气嘟哝道:“不会吧?” “不会?我们驻扎在这里,所有补给不是来自武兴城,就是都出自那些小帅家族。他们只需说激将一句:王上将下辨郡族人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将军,可否让吾等见识军威?看你怎么拒绝!” 唐睿抓起酒爵一饮,平息了心中郁闷,感概道:“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我就是依仗香瓜弹的震慑力,才敢于接受武兴王那老狐狸的阴招儿啊!一旦让氐人窥知奥秘,想出破解办法,我们再拿什么来震慑他们?” 玄彩停止弹琴,蹙眉深思。良久,奉承道:“少主思量深远,吾等不及!还有第二c第三呢?” “马屁精!”讪讪的唐黛不由笑骂着自我化解。 玄彩微微一笑,不以为忤,又自顾自地拨动琴弦。 唐睿一笑,道:“至于第二嘛,就是得知你们出去布道,却遭受了氐人们的各种手段抵触。尽管你们免费出手医治了不少患者,但仍然让小帅们蛊惑那些死于香瓜弹的族人三天两头出面给你们难堪,还口口声声喊报仇。本少让萱萱顶着唐睿的名头胡闹,让氐人大帅小帅都认为镇北将军真是个小孩儿心性,就会小瞧了镇北将军而放松警惕。” “嘣!”玄彩闻言,心中一惊,没控制好力道而拨断了琴弦。 此刻,她心中极是惊赫:以前只听传闻:少宫主智妖如海,深不可测。她总认为夸大其词,认为再厉害,也就是个黄口小儿,从其量比一般小孩儿聪明一些罢了。 现身临其境,亲耳听了唐睿放纵公孙大娘之因由,她不由联想到早在十天前就被进入这四季春,打探吕氏这园子里的布置,神魂刹那间便受到了莫大的冲击。不由暗叹:的确是智妖如海呀,绝大数成人所不及也! 琴弦虽断,但她还是红着一张丽脸,难以置信地傻里吧唧问道:“这少主,这些都是你想到的?” “你以为呢?”唐睿望着红扑扑的玄彩教姑戏谑一笑。 “呃”玄彩一愣,尴尬笑了笑,期期艾艾转移话题,问道:“第三个理由呢?” “第三个理由说起来话就长了”唐睿摇摇头,肃然道:“第三个理由是因严冬即将到来,这儿氐人又对我们如此敌视,一旦大雪封山,我们军营里的粮草就有可能被截断,不得已,只好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啊呀!”玄彩c唐黛一齐惊呼,异口同声道:“怎会这样呢?” “因为武兴王总共只有两幢重骑就被我们灭了一支,一个大雪封山,不便运输的理由多好?”唐睿一苦笑,感叹道:“更别说这儿的氐人部族还会趁火打劫,华夷大防呐,不得不谨慎对待!” “你既知如此严重,干嘛还呆在这儿,我看你是想当将军想疯了!”唐黛气鼓鼓喊道:“照我说,咱们要么去吐谷浑,要么干脆撤回巴东算了!” “十六姑,我才九岁呢,谁稀罕当这镇北将军?”唐睿一脸苦闷,慢声道:“你以为侄儿不知这说起来是个镇北将军,其实就是陷入氐人包围里的小虾耳?不出任又能咋办?已经得罪氐人了,若不答应杨绍先的条件恐怕寸步难行,即使冲出重围,也将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每等张口的唐黛说出话来,玄彩璇姐迅捷拨动出一串欢快之音,委婉劝慰道:“诶~!玄心姊别太焦心,听听少主之谋如何?” “就是嘛,还是玄彩姊姊明事儿理,任何事情得要考虑远点儿,事缓则圆嘛,嘿嘿!”唐睿对着唐黛一扮鬼脸,侃侃言道:“那吕大麻子乃是后凉王族后裔,说起来,他算是西汉皇后吕雉族人跟氐人女子结合的后裔,他祖先在东晋攻克长案后投降刘裕大军,后又随军平定仇池建功,因此而成为下辨郡郡守,迁徙族人落根于白石而发展壮大。” “百多年过去了,吕氏虽然熄灭了称王称霸之心,但却见风使舵,闷声发大财。因此,几代武兴王都对其笼络,致使吕大麻子因容貌自卑而丧心病狂,以烹食婴儿和年轻貌美之夏人女子为乐,这个世道的权贵们虽以杀人为趣,吃人为乐,但这样的吃人魔王当世少见。之前,杨辟邪镇下辨时也拿他无可奈何,你道为甚?因为吃人在他们眼中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吕氏把持白石县军政百余年,拥有县城周边大量耕地和人力,拥有部卒三千有余,动辄就会让我们大祸临头。因此,趁大雪封山之前,我们替天行道,主动出击,打掉这嚣张的吕氏部族,将这儿建城我道教教化下的模范村庄。如此一来,我军再也不被武兴王卡脖子了,何不乐而为之呢?” “然而,任何正义战争都要师出有名,现镇北将军因为来买奴隶而被抓,我龙骑军出兵剿灭他,武兴王和其他酋帅都也无话可说。但若是我亲自出面惹事儿,你们准许吗?恐怕还没出军营就被揪回去了,对吧,十六姑?” “咯咯,你知道就好!”唐黛眉开眼笑道:“阿父派我跟来就是看住你,不让你出任何意外,有怨气,找你祖父说理去,你当我真愿意当那教姑呀?” “你们呀”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唐睿摇摇头,极是郁闷感概道:“师尊派来大师兄,阿娘又派来璇玑子,一个二个都生怕我出意外,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呐!” “谁叫你不安分?”唐黛没好气嗔斥道:“诺大个黔北之地若还不够你折腾,那就继续往南边儿抓捕夷僚人呀,若夷僚人改土归流完了,还可对僰人出手吗,为何要犟着来建马场呢?” 早就停止弹琴的玄彩望着乖乖挨训的唐睿嫣然一笑,百花盛开般地稽首一礼,极其诚恳道:“属下愚笨,未知少主远谋而心存不满,实是不该,尚希见宥!” “别多礼,委屈姊姊了!”唐睿稽首回礼,又端起首领范儿拱手一拜,诚挚夸赞道:“短短时间能把这院子的布置摸清,画出图纸,姊姊可是为我军今夜行动立了一件大功啊,该我向姊姊致谢才对!” 措手不及的玄彩教姑闹了个大花脸,立即侧身一让。俄而,她态度大转,一脸圣洁,无比热切地望着唐睿请战道:“今后再有此般任务,可否仍是遣属下进入烟花之地?” “这是龙骑军换旗之后的破冰之战,所以,我要谨慎c谨慎c再谨慎,不容许出任何差错,才不得已派姊姊出马,呵呵!”唐睿一乐,间接赔礼后宽慰道:“将来,应该还有这样的任务需要姊姊出马。” “诺!”玄彩稽首一礼,坚定道:“定不负少主重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27章 破冰、杀猴吓鸡(二) 酒菜香味溢满大厅。 吕渊大步走了进去。 雅致的大厅中央,摆着一张长宽约莫一丈的四方形镂空矮桌罩着火塘。火塘里,铁质烧烤架东西横放,高高横亘在烤架上的那只炙烤得香喷喷的焦黄肥羊无人动刀。 炽烈的火苗从方圆两尺的镂空里窜出,高出桌面半尺有余,光焰灼灼,无比明亮。 几位头盘小辫,身穿羊皮,脸堂黝黑的孔武有力大汉盘坐在大桌两旁浅浅饮酒,低低谈笑。见吕渊挟带着一股冷风进门,无不“唰”地起身,拱手弯腰唱喏:“卑下见过大帅!”甚是整齐。 “劳诸位小帅久侯,待会儿本帅多饮几盏赔礼。”矮矮胖胖的吕渊笑脸圆圆,拱手客套。若非满脸坑坑洼洼,黑斑点点,狰狞吓人,猛然看上去,跟一个和气生财的酒店掌柜没啥两样。 “岂敢让大帅赔礼?” “太折煞卑下了!” “……” 几位小帅腆出笑颜,你一言,我一语,谄媚声声,热闹之极。 这时,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西面门帘内传了出来。所有人立马深深吸了口气,定下心神。但面上却都丝毫不动声色。 “嘿嘿!”皮笑肉不笑的吕渊走到主位一展华丽大袖,从容坐下,笑道:“诸位想吃香乳羊羔?可今儿不行,那羊羔刚获得,瘦得很,待养些时日,长得白白胖胖后蒸而食之,那才是绝伦美味,天下少有。” “我等岂敢分享大帅美食?”那左首站立的国字脸,通天鼻,双眉斜飞入鬓,英气逼人的清水氐人杨平此刻微一抱拳,躬身道:“未知大帅今夜急急召集我等前来是为甚事儿?” “都坐下说话,哈哈!”吕渊抬起胖乎乎的左手招了招,大打哈哈道:“好久不与诸位共饮,今儿获得几件稀奇玩意儿,便想让诸位与本帅一同开开眼界,长点儿见识。” “哦。”杨平等白石县城小帅都舒了口气,纷纷坐下。 “啪啪!”待几位小帅们坐妥,吕渊忽然双掌互击。两响之后,突见右墙门帘启动,一个人提着四个布袋走了出来。 小帅们见是吕氏驮马苑总管,同样圆滚滚的吕铁笑嘻嘻走了过来,立马想到刚得知抓了镇北将军的传闻,刹那间便错愕不已。 笑意狰狞的吕渊沉住气,端坐不动。 铝铁将四个布袋往吕渊身边一搁,拱手笑道:“吕铁见过诸位,好在大家都住在城里,所以能第一时间见识到镇北将军之‘神雷’了。” “神雷?”小帅们齐声惊呼。 吕渊老神在在地“嗯”了一声,扭脸望着铝铁笑道:“别多话了,快快掏出来给诸位兄弟见识见识到底是啥玩意儿吧,本帅也是心痒难忍了,哈哈!” “诺!”吕铁一应,赶紧提着布袋走到对面的无人桌台,将“香瓜弹”一枚又一枚地拿出来摆在吕渊身前几案,整整十二枚。 肥脸颤抖良久的吕渊突然笑道:“诸位没料到吧?就是这铁疙瘩害得我武兴王一幢重甲骑兵尸骨无存,那可都是我氐人好男儿啊!还好吕铁你今儿机灵,没下令射击,否则,若惹得那四位龙凤镖……呃,现在是龙骑军拿出这玩意儿来,未知要害死我多少吕氏男儿啊,想想就有些后怕!” “族弟也是见那黄口小儿虽用镇北将军章砸破了十多位族中好手头颅,但却没下死手,又迫于担忧龙骑军报复……嘿嘿!”吕铁干干一笑,佯装怕怕神色感概道:“族弟缴获那四位亲卫的包袱,见之居然带有这传说中的铁疙瘩,心中也是后怕不已呐!” “哈……”在座之人无不大笑起来。 “大帅……”杨平忽然对着吕渊拱手道:“听说镇北将军乃黄口小儿,吾等都曾想去瞧瞧是何等妖孽,却始终不得召见啊!现已见识了‘神雷’,可否再将那镇北将军请来让我等见识见识?” “对,对……”小帅们一起起哄,喜笑颜开。 “唔……”吕渊沉吟半晌,望向铝铁问道:“那镇北将军关在何处?” “在帅府地窖。”吕铁躬身应答。 “诸位,”吕渊团团一揖,大笑道:“诸位与本帅虽是与西魏交好,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武兴王所封之镇北将军,今儿因在拍卖奴隶场闹事才被铝铁抓捕关押,看起来这不算甚大事儿,可本帅也不能扫了武兴王颜面不是?故,连夜召集诸位前来,就是想听听诸位谏言。” “我元家唯大帅马首是瞻,大帅说咋办就咋办,无不遵从!” “我庞氏也是!” “我勾氏也是!” “……” 居住在城里的逢氏、乞氏、夸氏小帅也跟着前几位一样儿站起身来,纷纷表态。至于他们心里有何盘算,却不是他人能窥知的了。 杨平见状,也不敢冒头,只好随大流。但却在心里腹诽:招惹龙骑军,安知他们还有多少神雷?就不怕灭族吗?那可是尸骨无存呐! “哈哈哈!”吕渊张狂大笑道:“诸位真没异议吗?” “唯大帅是从!”小帅们再次一揖,齐声大喊。 “本帅若将他献给拔也恶蚝刺史,再把这‘神雷’献给宇文大将军呢?诸位以为,若这般,本帅可否因此而被西魏封侯、封王?”吕渊戏谑一笑,一一扫描着小帅们细声慢语。神情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啊~!”小帅们差点儿都惊掉了下巴。 “族长,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吕铁见状,赶紧对吕渊一揖进言。 “有甚不妥?”吕渊胸有成竹,老神在在言道:“什么叫投鼠忌器?而今镇北将军在本帅手中,龙骑军再凶残也不会不顾忌他们主子安危吧,哈哈!” “万一他们不在乎那个黄口小儿呢?”吕铁大胆反诘。 小帅们对望一眼,心里都不禁暗自唏嘘,因为他们都已看出:吕渊这是已决心要借西魏兵马和龙骑军决一死战,是以才先将他们召集起来商议粮秣分担问题。吕铁不过是在扮演唱白脸的角色而已…… 夜风嗖嗖,残月昏黄,冰凉空气在朦胧的白石县城里弥漫。 赵晟和唐雄立在南城门楼之上,看着身穿棉大衣,牵着战马,络绎不绝,悄无声息进城的将士,都露出得意的微笑。 “道士们其他或许不行,但这给战马们编制的草鞋倒是很妙呀!”赵晟由衷赞叹。 有点儿头昏脑胀的唐雄嘟囔道:“少主不知躲在哪个角落,营长,现在该怎办才好呢?” 赵晟叹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别管他,按计划,你这一镖人马分一率随我去攻打酋帅府,你带余下两率汇合之前潜伏入城的道士们去吕氏驮马苑,注意:别丢了一匹马……” “知道了,还不能丢失一根草料,一个奴隶,一粒粮食对吗?真啰嗦!”唐雄很不赖烦地截断赵晟话头,转身便走向楼梯口。 “你不是要当大将军随少主征战天下吗?”赵晟苦笑道:“怎么,离开少主就翘尾巴啦?若真这样儿,这次任务很可能无法圆满了!” “就这群乌合之众也值得你无数次唠叨?”唐雄扭头鄙视道:“嘿嘿,这种抢人抢粮草之事儿我可不比你干得少。” “我这不是提醒你吗?须知:小心驶得万年船!”赵晟一闪,拦住唐雄忽然一板脸,沉声道:“这些氐人不是那群没开化的夷僚人,他们可是久经战阵的老手儿,别一不小心就让人一把火将那园子里的粮草烧个干净,若真发生,看少主怎么收拾你!” “不会的啦,我可是勤力啃过少主所写的那本《战场注意事项》的,好歹我也是个镖长,学以致用我还是懂得。” “懂就好!要时刻牢记少主之言:打仗不是儿戏,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唐雄立时一挺腰杆,大声道:“是!” “小声点!”赵晟哑着嗓门儿,没好气嗔斥道:“说不定少主就在驮马苑潜伏呢。” 唐雄失声道:“你不是说笑吧?” 赵晟一指那些嘴塞破布,捆绑在地的守城军卒道:“你看他们虽被道士们的熏香熏晕,但醒来却是一脸不服,脸上仍是充满渴望和期待,由此可见,少主说氐人骨子里有傲性,骨子里的好战,骨子里的凶残,骨子里的不服输!所以,你这趟任务很重,少主因为知道你的秉性,所以,我猜他一定在哪儿等着你。” “哦。”唐雄一摸后脑勺,郁闷道:“我真就那么差吗?” “不是差,而是只知猛冲猛打,缺少指挥全局的心眼儿,所以少主才几次要拿掉你那镖长位置。”赵晟一笑,诚恳道:“去吧,能否证明你能胜任镖长一职,全看你这一次指挥了!” “真的吗?我咋不知道呢?”唐雄骇然道:“被骂了几次后,我可是很少带头冲锋了哇,不知那个疯子在背后散播谣言,累得少主担心,若被我查出来,定然有他好看!” “很少带头冲锋,就说明你依旧有没呆在指挥位置。” “呃……” 赵晟伸手揽过唐雄肩头,盯着他的双眼叮嘱道:“以前有没有都不重要,只要你这一次做好了,将来才有机会当大将军,否则,你就只能在中军帐里当个贴身亲卫了!” “这……说实话,我真愿意当那亲卫,可少主总是让我有读不完的书,写不完的字……哎!”唐雄一叹,信誓旦旦保证道:“营长放心,我一定向少主证明能指挥好一镖人马。” “嗯,我相信你!”赵晟拍拍唐雄的肩膀鼓励一句,便掉头下楼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28章 破冰、杀猴吓鸡(三) 家学渊源的玄彩由己及人,自动补脑了无数细节,觉得少主年岁虽小,但却不负“睿智”之名。遂无比好奇地望向唐睿美眸放电,笑问道:“少主,未知暗中护佑公孙大娘他们之人是谁?” 唐睿一乐,心道:这娘们儿天真直爽得让人无语,是因功自骄,还是将本少当成小孩儿?莫非连‘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身’也不知?遂眨巴着眼睛傻傻一笑,卖萌道:“没安排呀。”言讫,一拍脑门儿,很是懊悔咋呼道:“哎呀,我咋这么糊涂,怎么办,不应该呀,怎么补救?” 玄彩一拂琴弦,撒娇道:“不信,连属下身边都明里暗里有安排,何况她们还要面临刀枪箭矢?如今她们被抓,属下这颗心啊总是七上八下的,说说呗,外面有玄渡c玄寂守着,很安静。” 这娘们儿居然撒娇了,当是家里吗?真麻烦!唐睿心生不悦,想到自己年岁不大,若不摆出上位者范儿来纠正这群教姑的三观,一旦传出去,今后未知有多少教姑向他刨根问底,撒娇赖皮,那将是烦不胜烦,后患无穷。 于是,他轻咳一声,毫不客气地拉下脸子反诘道:“玄彩啊,你是好奇还是妒嫉呢?” “呃”炫彩一愣,丽脸迅捷一红,又刹那转白。旋即稽首一礼,颤声道:“属下失礼僭越,实是不该,尚请责罚!” “屁大点儿事也值得计较?心眼真小!”唐黛斜睨着唐睿打抱不平,声严厉色教训道:“不说就不说吧,怎可这般出言不逊?还少主呢,我看就是只尾巴翘上天才打鸣儿的公鸡!” 言讫,便是一闪,飘到玄彩身边一楼肩膀,触着炫彩耳朵一阵嘀咕。俄而又扭头瞥了一眼唐睿,摇着玄彩左肩膀“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心情转佳,使劲儿憋住笑点的玄彩露出怯怯的目光闪电瞄了一眼唐睿,也不由得垂头偷笑不已。 这云山雾罩的喜乐画面让唐睿心痒痒,却又莫不着头脑,只得干瞪眼儿。 厅堂里宫灯奢侈,明如白昼。 火塘里木炭正旺,暖乎如春。 唐黛c玄彩仿若亲姊妹似的,一阵“叽叽呱呱”瞎扯,遂又各自嘻嘻哈哈地叙说着近两年的种种经历。听者投入,说者越感兴奋,致使唐黛不管不顾地拜玄彩为师,当堂“叮咚叮咚”地学习起琴技来。 听闻玄彩俗家姓郑,闺名彩儿,北魏梁国人氏。父亲郑无忌居然是元灏皇帝之礼部尚书,妥妥是这个时代根红苗正的士族出生,诗书门第。唐睿不由得心生感概——难怪年过双十了还这般天真,原来是在福窝儿里长大的呀! 然而,元灏是迫于北魏内乱及义军的压力投奔南梁;借陈庆之兵威杀回北魏才在睢阳改元建武,登基称帝的。但仅仅立国三个月,就兵败被杀。害得一班文武大臣死的死c降的降,逃的逃,凄凉收场。 郑无忌算是命好,遇到茅山道士收留,护佑着一路南下,捡回一家老小的小命儿,但她的夫君李元朝,却在逃难途中被乱箭射杀,真够凄惨的 转眼间,残月昏黄升空,子时悄然而至。 时下,秉烛夜谈之风盛行于大江南北。身为下辨郡的一流“四季春”当然更不能例外了。 没过一会儿,四季春的配套夜宵便在子时正刻准点送达。 杂役c丫鬟们见这新来的冰山琴娘居然跟一个男子黏黏糊糊,毫无忌讳,还手把手地教授弹琴,无不睁大眼睛,看呆了。 心有愧意的唐睿见离凌晨动手还早,当即轻咳一声,豪气加菜——烤羊一只。又见两位大美女呃,是一假帅哥和大美女将他冷落在一边,遂让人送来一把古琴,也学名士风流,附庸风雅。 瞠目结舌的唐黛和玄彩听完一曲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笑傲江湖》变奏曲后,久久没醒过神来。 嘚瑟的唐睿开心地笑了 五更鼓响,雄鸡高唱。 恍若白昼的酋帅府宴客大厅酒酸四溢,热烘烘的如同初夏气候。 围在大餐桌四周的八大火盆里,熊熊燃烧的干柴块时不时地炸裂出火星子,仿佛烟花般四下飞溅,煞是邪性。 坐席边,羊皮袄c金银腰带,绸缎袍服凌乱丢弃,狼藉一片。 光影里,肥的瘦的c壮的弱的,白的黑的,无不片缕不沾,嗷嗷大叫着使劲儿折腾着酋帅府的酒姬。 忘情的猖狂笑声,呼呼的喘气声,痛苦的呜咽声交织在一起,搅得整个酋帅府乌烟瘴气,四处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魔气。 所有酒姬长得本没有甚特别的地方,但那神情,那姿态,那声嗓总是各异。 不知是野兽本来能感知大难临头呢,还是天生如此,吕渊那双碧森森的眼睛一望见小帅们身前c身下的酒姬别具风韵,就好像本非活在这世上的人一般翻身爬起,不管不顾小帅们的兴头儿高昂,上前去一脚踹开小帅,肆无忌惮地有样学样儿。 小帅们心里虽是打了个结,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爬起身来谄媚阿诒道:“大帅威武!”随后,便在吕渊的示意中扑向那刚被吕渊弃之的酒姬。 其余小帅见之,无不挤眉弄眼,吃吃偷笑,时不时地有人奉承:臣下也曾见到过不少花丛圣手c风流种子,但若论对付女人的手段,简直没有人比得上大帅一半。 吕渊哈哈笑道:尔等说笑话的本事,倒当真妙极。 忽然,一个矮壮的小帅阴森森笑道:“现在这些娘们儿都已是大帅手中之物了,承蒙大帅恩典,我等也能软玉温香抱满怀,真个销魂。但见大帅似乎难以尽兴,臣下心有不忍,遂” 吕渊见那矮子欲说还休,立即吭哧吭哧地一阵乱动,泄泄火气后冷冷道:“勾连天,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想拿本帅寻开心么?可想本帅再给你家增加千担米粮或千只肥羊?” “不敢!给臣下千个胆子也不敢寻大帅开心?”勾连天“啪”声一拍身前的白皙圆润,猛力一顶,打了个酒嗝扭身拱手道:“臣下听闻道庭教姑个个长得像仙女儿,与其关在地窖空置,不如难道大帅不想尝尝鲜,开开心么?” 吕渊眼珠子一转,脸上又露狰狞笑容挪揄道:“你们难道也想分一杯羹?” 所有小帅赶紧停止运动,扭头侧腰,对吕渊拱手保证道:“不敢!” 这时,隔着大桌的杨平起身一拜,进言道:“若大帅不想让吾等见着,可否放小的们离去?” 吕渊森然一笑,两眼一瞪,两道阴惨惨的绿芒罩着杨平戏谑道:“这就想回老窝儿了?嫌帅府招待不周?这样吧,诸位在帅府这三天,只要看哪位美人儿顺眼儿,都可楼进怀里去享乐,若想吃美人肉,也可随意取之烤蒸烹炸,随意享用,这样可否满意?” 小帅们不敢应声,埋头苦干。豆大的汗珠儿洒在娇躯上,又滑落在地,一滴,两滴c三滴晶莹剔透。 凶名同样能镇住小孩儿啼哭的勾连天双眸幽幽,仿佛黑洞。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乌紫的c厚大的嘴唇,忽然森森笑道:“这倒不敢,我等还想等大帅享用那一大一小两位仙女儿腻烦了,能赏给我等尝尝鲜呢,嘿嘿!” “原来尔等还知道不少啊!妙极妙极,想不到勾兄台倒是对那仙女儿如此有兴趣,那就请先停下来,将那酒姬带过来与本帅大饮三爵,歇息一会儿,哈哈哈!” 吕渊仰天大笑着拍打着身下酒姬的胸脯,高喊道:“吕铁,你去将那一大一小两位美人儿取来,本帅要与诸位兄弟一起欣赏勾兄台征服仙人儿雄风。” “诺!”吕铁不敢怠慢,从酒姬身上爬起来就往外跑,浑不在意光身露体。 “臣下哪能僭越大帅行那禽兽之举?尚请大帅收回成命!”勾连天吓得浑身一软,迅捷趴在席上叩首不已。 吕渊盘腿儿一坐,冷冷狰狞道:“敢忤逆本帅命令?胆子不小!” “啪啪!饶命,臣下酒后乱言,尚希大帅见宥,臣下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勾连天吓得浑身一抖,赶紧给了自己两巴掌,高喊饶命。 “行了,起来吧,哈哈,本帅玩笑之言,兄台怎可当真?”吕渊大笑道:“老实说,本帅自从得知抓了黄口小儿和他婢女,便想将那镇北将军烹来食其肉,嚼其骨。但一想到他能给我等带来功名利禄,也算物有所值,吃了太可惜了” 吕渊说到此,略一沉吟,双眼绿光一冒,森寒笑道:“这样,本帅对小丫鬟不感兴趣,待勾兄台就享乐那小丫鬟后,咱们将其洗净炙烤,本帅一边享乐那成熟美人儿,一边与诸位分食那小丫鬟何若?” 众位小帅和那些酒姬听闻吕渊此言,无不打了寒噤,鸦雀无声。心里直是“嗖嗖嗖”地打冒寒气,恨声腹诽:这是要拉着吾等作死啊,怎么办? 所有人都没了玩乐酒姬的兴致,翻翻翻身爬起,抓起酒坛一阵狂饮,似想浇灭心中的惶恐。刹那间,虚伪的豪笑声接连咋响,“咚咚”的空酒坛滚动声此起彼伏,凑出一曲哀声乐章。 吕渊怔了怔,心道:看来本帅对尔等太仁慈了哇,哼,那就让尔等见识见识吾之厉害!想到这,遂故意夸赞道:“好,看来诸位都等不及了哇,没流口水吧?哈哈哈!” 常言道:临死的野兽最疯狂,最凶残。 吕渊见众人不搭腔,讪讪收敛笑容,探手一搂吓趴在席上的酒姬,将之横担在双腿上慢慢摸着圆润的胸脯,又“嘎嘎嘎”地仰天大笑。俄而,只见他双眸凶唳的绿光陡然一闪,嘴脸倏地一狞,便俯身张开血盆大嘴,“咔嚓”一声咬住酒姬胸脯,任凭酒姬挣扎惨嚎,也撕下一块滴血不已的肉来衔在嘴里左右扫描,凶眼不断射出咄咄逼人的绿光,仿若恶狼。 “不愧食人魔,真凶残!”懵了的小帅们无不瞠目结舌,暗自大骂。 “魔鬼,千刀万剐!”一道阴森森的冷骂声从屋顶传来。又突见一个圆乎乎的物件呜咽着砸向吕渊,快似闪电。 正在示威吕渊闻声一惊,觉察危险降临,来不及吐出那块人肉便下意识地迅捷仰躺,抓起哀嚎不已的酒姬挡在身前。 圆乎乎的物体眼见着就要砸着那直喷血的酒姬胸脯,却见它直溜溜一转,悬在半空倏地一散,那乌溜溜的黑发便呜地撒泼开来,绕着大桌“嘶嘶”旋转。 “啊!吕吕吕吕吕铁!”小帅们浑身抖颤着恐怖大叫,叽里哇啦乱成一团。 “轰——” 酋帅府大门c四周箭楼同时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巨响。 “砰!”紧闭大门被一股风浪撞开。 “倏!”地面卷起阵阵尘土波浪。 “嗤嗤嗤——”砖石木板划破长空,呜咽瘆人。 “咯吱咯吱”木板建造的房屋摇晃起来,似要瞬间垮塌。 “哗啦啦”屋上瓦片滑溜一片。紧接着便是“呯呯呯”砸击瓦片的碎裂声,此起彼伏,密密集集。 小帅们脑袋一懵,仿若末世降临,一律屁股朝天,双手抱头趴在地上浑身抖颤,簌簌有声。 不知嗓子眼儿被堵,还是被震吓死了,居然没一丁点儿声音传出。 “嘎老天终于睁眼了!呜”酒姬歇斯底里,疯狂尖叫,犹是夜叉的夺魂之音,寒彻阴森,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瘆人之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29章 风流、奇峰迭起(一) “何方狂徒,滚下来!” 正在唐睿扬眉吐气,嘚瑟不已,唐黛c玄彩回过神来之际,忽然一道尖厉的叱咤声在窗外响起,怒气森然。紧接着便是软鞭呜咽声;“呛”然挈剑声。 唐睿一愣,失声咆哮道:“这帮狗贼,打扰本少风流快活,真该死!” 唐黛“嘎”声一笑,戟指唐睿嗔骂道:“蛋清未脱,风流快活,笑死人啦!”言讫,怒哼着闪至窗前猛然一推。 “咔嚓!”回字格窗扇猛地四分五裂,碎木“嗖嗖”飞溅内院。 “擅闯清静之地,打搅姑姥呃!”恼怒之极的唐黛刹那醒悟没装男声出言,当即一噎,冲天气势倏地一散。遂赶紧轻咳一声,气沉丹田,重新扮足气概,鼓胀威风莽声吼道:“直贼娘的,‘四季春’这群废物费干甚吃的?还我金锭来!” 虽是女儿身,但到底是修武之人。还别说,她这一番装腔作势,竟自有一种凌厉逼人的威严散发开来,十足草莽。然而,那吼声却仿佛投进大海的石子儿,淹没在夜风中无人应声。 “人呢?都吃屎去了吗?”唐黛再次高声叫骂。 “嘻嘻嘻,唐姊别喊了,凡配有兵刃之人不可靠近小院十丈,护卫们已被玄渡和玄寂两位姊姊打怕了哩,咯咯!”玄彩望着唐黛背影瞪眼大眨。密而长的睫毛一扇一扇又一扇,甚是调皮。黑白分明的双眸仿佛两汪清泉,一波又一波地荡漾笑意,细声慢语,捂嘴偷笑。 那模样儿,要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要有多讨喜就有多讨喜,难以言表。大感受不了的唐睿往后一仰,翻个跟斗便滑至唐黛身边。挑眉一望,见一黑一白,一高一矮剑一鞭,一追一躲的两道身影仿佛穿花蝴蝶,在月色星光的交相辉映窜高伏地,满院追逐,风声嗖嗖,战成一团。当即惊愕笑道:“剑客?呵呵,能在玄渡鞭下安然无恙,武功似乎不弱呀?” “银样儿镴枪头而已,不过,那把宝剑似乎不错”有点而郁闷的唐黛瘪瘪嘴,侧脸斜视着唐睿洒然一笑,跃跃欲试打趣道:“喜欢吗,姑姑给你抢来如何?” “我擅长刀技,要剑何用?”唐睿怼了一眼唐黛,露出八个门牙挪揄道:“十六姑用剑,不会见猎心喜,手痒痒了吧?” 唐黛一指那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也摆脱不了毒蛇一样鞭稍的黑影鄙视道:“一个勉强达到初窥圆满境的小子也值得他姑姥姥出手?没趣!” “若他隐藏功力了呢?” “嗯,有可能,毕竟身法不弱,像是出自名门。” “认得出吗?” “我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贤惠女郎,你小子故意为难十六姑吗?” “噗嗤!”唐睿忍禁不住笑出声来,戏谑道:“侄儿怎么听祖父老叫你辣十六呀?该叫你贤惠十六才对。” “嘻嘻,小时候是有那么一点顽皮,不过”唐黛不由得一乐,捂嘴笑道:“练武之人就该宁折不弯,杀伐果断,学那娇娇滴滴之淑女样儿作甚?再说啦,人家长大了,懂事儿了,他还是那么叫,哎!谁叫他是阿父呢?” 唐睿一翻白眼儿,忍住笑点,一本正经蛊惑道:“嗯,言之有理,继续抱怨你家老爹!若须侄儿写信劝导祖父改口” 没等唐睿说完,唐黛电挚揪住他的耳朵嗔骂道:“存心不良,你小子就欠收拾!” “哎哟,你看!”唐睿一嚎,迅捷一指内院咋呼起来。趁唐黛愣神之间赶紧一摇头,让耳朵脱出了魔爪速度闪至另一扇窗,打开后探出脑袋,扭脸望着唐黛极不甘心地郁闷嘟哝道:“女子为甚都喜欢揪人耳朵?多疼啊!” 上当便不再纠缠的唐黛自顾自地看着院内黑影在长鞭呼啸中,像蚂蚱似的蹦来跳去,正乐得颌下青须飘荡不休。闻得唐睿问责,遂扭过脸来没好气嗡声嗔骂道:“你小子,真狡猾!”言讫,又喜笑颜开地揪了揪自己的耳朵,眨巴着眼睛老气横道道:“不疼啊,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你小子哄谁?” “可否让侄儿试试?” “你敢,没大没小,看” 没等唐黛娇嗔完结,便听得小院大门轰然推开,两个抬着烤得香气四溢的肥羊奴仆见有人打架,情不自禁一抖,不敢前行,当即高呼道:“快来人,这儿有人捣乱——” 洒下满院身影也摆脱不了长鞭纠缠的黑影闻了喊声,迅捷一跺右脚,身躯“嗖”地倒飞上房檐又“呼”地一旋,脚尖一点檐口茅草便飘到屋脊上潇洒站立,扬声道:“在下终南朱照,闻得玄彩仙子弹出天籁琴音,禁不住心似猫抓,莽撞前来,并无恶意!” “好你个朱照,哄骗老娘是什么刺史少君,怎地又变成终南朱照了?狗屁,吃了媚娘连屁都不放就溜之乎也,你就是个骗吃骗喝,骗媚娘身子之淫贼!高总管,抓住他,少了一个铜板我找吕大帅说理去!”一道尖厉的叫骂声泼辣辣传来,怒火狂飙。 “呵呵,媚娘休要作恼。”朱照扭身望向隔壁小院,笑嘻嘻地打拱道:“你让本使君舒服开心,本使君更不能短了银钱,等会儿哈!” 刺史少君?这地儿没有刺史呀,秦州刺史吗?麻烦了!唐睿心里一咯噔,不由低声嘟哝道:“太巧了,是圈套还是意外?” “都是你!”闻了嘟哝声的唐黛“呼”地扭脸一瞪唐睿,恨铁不成钢底地叱责道:“黄口小儿别的不学,却去学浪荡子自喻风流,没事儿弹琴作甚,显摆吗?” “青楼有琴音不为怪,反倒是青楼若没了琴音那才是怪事儿呐!”唐睿摇头一叹,脑子里急速思前想后,渐渐眉头紧锁。 这当口儿,容不得出半点差错。所以,他不得不多想。 唐黛见唐睿眉头紧锁,心里也活动开来,呐呐提醒道:“刚进门就有人盯梢,不可能每个点玄彩弹之客人都被盯梢吧,除非”言讫,扭身望着玄彩问道:“彩儿,你每天接客多少?” 听闻唐黛这般问人,一身白衣的玄彩呼地一冷,神色不悦。一双明亮的秋波微微上翻,娇美面容满是冷漠傲岸。刹那间,那长长的瓜子脸,尖尖的柳叶眉,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漠娇俏,妥妥的一枚冰雕美人儿,似乎与生俱来一种慑人魔力。 “呃我急不择言,尚希见宥!”唐黛一愣,赶紧打躬作揖,不停地眨巴着眼睛致歉,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妩媚调皮,喜乐娇憨。 “噗嗤!”羞恼的玄彩破颜一笑,又迅捷捂嘴,故作大方说道:“是小妹多心了,姊姊别怪。” “不怪,不怪,都是我这张破嘴招灾!”唐黛呵呵一乐,起身一闪,离开窗台,又搂住炫彩的肩膀低语起来。 就在这时,小院左右又破空声四起。 唐睿心下赫然,挑眉一扫,陡见四合小院左右房顶“倏”地冒出一道道身影,陆陆续续对着朱照一参,朗声道:“节下来迟,尚希见宥!” “免礼,哈哈哈,别多礼!”朱照大笑着还剑入鞘,团团一揖,道:“惊动诸位快活,实是不该,本使君在此拜谢了!” “少君,没事儿吧?”距离朱照最近的一个彪形大汉还礼问安。 “我能有甚事儿?笑话!”朱照装逼大言,得意洋洋,睥睨四顾。突然,他扫见了俏立在院中不言不语,但却像座美女雕像的玄渡时,瞬间又面沉如水。迅捷将目光扫向唐睿,冷笑道:“居然接待黄口小儿也将我等拒之门外眼睁睁瞧着,是嫌本使君身份不够呢还是故意欺侮我等银钱少?岂有此理,本使君到要去当面问问那吕渊到底居心何在?哼!” 他口吐狂言之时,眼角却瞟向小院之外。刹时,四下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仆役c丫鬟c护卫和管事儿们,一波连一波地骚动起来。 唐睿眼睛瞪得更大了。暗自懊恼:“奶奶个凶器的,计划前为甚不翻黄呀呀呸!皇(黄)历而今只属于皇帝专用呢,直贼娘的文化独裁,害得本少想信仰一下天神都不行!” “嘎凝香姊姊啊,你可听见了,这朱郎君还真当他是个人物了呢?” “瞎说,果儿妹妹眼睛不会看花了吧?怎可乱叫人家‘猪’郎君呢,再怎么也得称呼人家‘拔也郎君’呀?妹妹再睁大眼睛瞧瞧,他可是人模狗样儿,没跟肥猪样儿沾边呐!” 前面那倒座屋脊中央,不知何时站着一对黑白分明的姐妹花对着朱照指指点点,一阵肆无忌惮开涮。 “哦,是也是也,猪四脚站立,他是两脚落地,的确没跟猪沾边儿呢,咯”右面圆脸大眼,身材娇小,透身黑的少女笑得前仰后合,仿若被大风摇曳的一朵黑牡丹。 “住嘴!”没等朱照开口,距离姐妹花最近的一道身影忍不住厉声怒叱:“那里钻出来之驴日小娘,竟敢在少君面前撒野,既嫌命长,那将命给本将纳来——” 怒叱出口之际便也跳将起来,“呛”声拔刀,护在身前勾腰跨腿,沿着屋脊电挚滑向两位美娇娘。 待那怒叱声一落,身影已到那白衣少女一丈之内。又倏地一跳,双手握刀,举过头顶,狰狞狂笑着悬空掠向白衣少女上方,“哇呀呀”地吐气开声,一式力劈华山凶猛劈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30章 风流、奇峰迭起(二) “呜——” 星光月华朦胧,匹炼刀光嘶鸣。 狂风卷起衣袂飞,惊天动地泣鬼神。 真格吓煞人。 “嘶” 身着雪白貂裘大衣,一副富家纨绔子打扮的唐睿被这突变惊得汗毛倒立,电流在脊背“倏”地一闪,情不自禁大吸冷气。刹那间,双掌心冷汗津津,脑门子问号“嗖嗖嗖”地直往上飚——这是啥情况?男女恩怨?江湖仇杀 他电挚一瞄呆傻了的朱照,又被那挟裹着狂风呼啸的黑魆魆身影震得不由自主屏息敛气。但却见白衣少女任凭衣袂翻卷,根本不瞧那匹炼刀光破空呜咽劈来。便情不自禁地气沉丹田,双手闪电探入腰间。 “狂徒,该死!” 白衣少女突然凶唳慑魂,寒声怒咤,杀意倾喷,仿佛罗刹临世吞噬人。 匹炼刀光,倾泻而下,刹那临头,劲气冲击,道髻晃悠,筷子长的的金钗陡然一亮,瓮声轻吟。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白色娇躯突然左偏,左掌突如美女照镜,纤纤细细,白白亮亮,轻飘飘地向外一牵。 谁也瞧不出她用了是什么手法,便见那刀光竟是听召唤一般“呜”地飘向左边,牵着那悬空的黑影仿佛木偶似的飞掠至左。 就在这一瞬,白衣少女那蓄势待发的右掌光华一闪,反手在朦胧月光里画出一道弧线,轻轻柔柔地拍向黑影脑门儿。 莹白的手掌看似很慢c很慢,招式很美c很美,仿佛是老太太在打太极拳。 乌漆麻黑的头颅很傻c很傻,直直地往前凑,快似闪电。但见纤细的手掌与硕大的脑袋瓜一碰,便听得一道仿佛击打棉被的“噗”声传出。 刹那,黑影在半空中一顿,打了个嗝,身似弯虾,如风筝般横飞。 贼亮贼亮的长刀迅捷脱手,“呜”地划出一道闪电继续前掠,“嗤溜儿”插入茅屋顶,踪迹不见,仿佛从没有过长刀闪现。 突听得“咔嚓”一震,便见黑影的脑袋无力右偏,头盔跟肩膀上的盔甲不断摩擦,声音直酸人牙根。 “嗤——” 砸向内院的黑影下身凶猛飚射而出一股黑水,如是拖了根长长的尾巴。虽无任何惨嚎,但却画面恐怖。又闻腥臊酸臭钻入鼻孔,五味夹杂,奇臭无比,短瞬间便污染了整座小院,几欲让人大呕才呼吸顺畅,心里亮堂。 “轰!”小院一震,地动山摇。 “嗖!”玄渡一闪,消失在阴影里杳无声息。 “啊”四下这才此起彼伏地传出惶恐惊呼声,又迅捷住嘴。齐刷刷的目光一齐投向白衣少女。 但见漫天星光,眨眼惊诧,沁凉残月,瘪嘴吃瓜。 只听夜风在笑,树叶在闹,不拘屋檐的茅草沙沙。 静,虚无般的寂静,仿佛九幽地狱一般瘆人骨髓。 左手捏着鼻子,右掌不停扫扇臭气的唐睿打了个寒噤,情不自禁呢喃:“好诡异的战技,好厉害的功夫。” “似乎好像有可能是传闻中的翻天印,嘶那可是上古仙人广成子所创啊,古今少有人练成,呼——”不知何时无声无息来到唐睿身后的唐黛长呼一气,也是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嘟哝道:“她看年岁似乎不大呀,居然练成暗劲,突破登堂境界达至极之初阶境,这嘶真是仙子吗?” “什么?至极之境?”唐睿闻言,瞪大眼睛,压着嗓子眼儿一惊呼,错愕道:“跟老爹境界一个样儿?这她是咋修炼的?老爹可是咱们唐家百年难遇的练武天才呀,难道她是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还这么美丽,老天,有没有搞错!” 一阵冷风卷过,驱散了满院臭气。 刚才还嚣张砍人的身影砸在屋檐下,连声息也没传出就成了烂泥一堆。 唐黛吸了口气,镇镇心神,没心没肺地一拍唐睿肩膀低声笑道:“你小子也不错,加把劲儿,说不定也在她这个年龄练成暗劲儿,达至至极之境呢。” “我吃那么多苦头才摸着明劲儿门槛,练成暗劲儿不知有多难,还要吃多少苦头,她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啊”唐睿再也无法往下说,只得咧嘴苦笑,又极是吃味地感概道:“人与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耸然失色,呆如木桩的朱照这才一指白衣少女,惶恐抖簌道:“这你莫非是崆峒山玄灵宫弟子凝凝香仙子?” 他那十多名麾下俱都浑身一抖,闭紧了嘴,谁也不说话。 玄灵宫居然有人重现江湖,他们这群长年奔走在生死边缘的厮杀汉心里无不打鼓,还敢说甚,又有甚话好说,更不敢学同袍抽刀砍人。 那叫果果的圆脸少女一冷笑,淡淡道:“亏你这只猪还有点眼力。” 朱照面容惨变,哀声道:“我夏州刺史府与崆峒玄灵宫素无瓜葛,两位小娘呃不,两位仙子此来,为的是甚?” “好胆儿!你这只恶猪路过秦州府时干了恁大一件恶事儿,居然问咱们为甚?”果果气呼呼地一指朱照,当即跳起来怒冲冲喊道:“别废话,把你那狗屁师傅喊出来,快快将万俟姊姊放出来,否则哼!” 朱照怔了一怔,惊讶道:“你你是破六果果?” “装什么糊涂,我万俟姊姊呢?” “她在洛谷镇呀,你们没见着?” “啊~!我明白了”果果一惊呼,突然惨笑着扭脸望着凝香仙子哭丧道:“姊姊,他们他们”说不下去的果果突然扑向凝香,呜咽一声,迅捷抱住凝香那手不盈握的纤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埋头大哭起来。 见状又吓了一跳的朱照长嘶声道:“破六果果,你明白什么呀?我可是萨日娜未来夫君,请她来洛谷玩一玩有甚” “住嘴,你个人面兽心之淫贼!”果果倏地抓起凝香的裙裾将鼻涕眼泪一抹,转身戟指着朱照高声咆哮道:“你这只肥猪c妖猪啊不,狗屁猪,你啥时候去万俟府提过亲,明明是在叱干兄迎娶万俟姊途中被你遇见,就指使那狗屁啊不,是万恶狗道士去抢” 怒火烧天的果果实在吼不下去了,当即张牙舞爪,沿屋脊直奔朱照,速度贼快。嘴里又“哇哇”大叫道:“淫贼,还我万俟姊来——” “嗖!”没等她跑出三丈开外,只见凝香仙子一晃,便擒住她的肩膀提溜回原地一按,很有高人范儿地摸着果果的香肩,眯眼望向朱照细声慢语劝慰道:“果果呀,你是兔子变的?还没得知楚萨日娜到底在哪呢,不急在这一刻。” 娇憨的果果瞧着凝香仙子眨着眼睛,旋即滴溜溜开转,心里也不知又在转些什么念头,外人实难猜透。却听凝香仙子又不温不火地对朱照冷言道:“是你自己说出来,还是非要不吃敬酒吃罚酒?” 仿佛突然吃了兴奋剂的朱照一挺腰杆,装逼喟叹道:“我等塞外男儿抢妻风俗从古至今流行,仙子该有所闻才是啊!连叱干那废物都没来追究,你俩怎地这般不醒事儿呢?” “拔也朱照,你这淫贼,我要杀了你!”气急了的果果又兔子般地蹦跳起来,但见刚要张牙舞爪迈腿飞奔,却忽然扭头一指朱照狂喊道:“凝香姊姊,你跟他啰嗦个甚,一掌拍死他算了!” 凝香淡淡一笑,冷声威胁道:“拔也朱照,把人交出来恩怨了结,你真当凝香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傻丫头?本女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别再骗说甚洛谷镇了,我们沿祁山道追踪到此,你们一行人恐怕连洛谷镇在哪儿也不知吧!” “哎呀哦,凝香仙子乃修道之人,怎可徒惹凡尘烦恼?”拔也朱照毫不畏惧凝香的威胁,有恃无恐笑道:“仙子若是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 “谁说无可奈何,咱们要搜!”果果叉腰咋呼起来。 “要搜?”拔也朱照一愣,望着果果突然大笑道:“果果呀,你真要搜?这儿可是吕家四季春哦,就本郎君所知,豪客可不少,若是你还要搜吗?” “不错,搜!我瞧这四季春就是最好藏人之” 没等果果之言说完,四季春里轰然一炸,不少人俱都嚷嚷起来—— “快,快去通知客卿长老?” “慌甚慌,真当吕家无人?” “别以为杀了个大头兵就自以为天下无敌,我劝尔还是等离开吧,这后花园里不知埋了多少像你们这样的江湖高手。” “嘎嘎嘎,若大帅见到这样的仙子,会不会垂涎欲滴了呢?” “” 听闻着四季春里的嚷嚷声,唐睿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担心起公孙萱她们几人的安危来。 忽又转念一想:在这朝代更迭如同喝水般的时代,几代人能长期霸占这白石县不说,而今吕大麻子又杀人如麻,吃人无数,打手们还敢将他吃人之事儿公开宣扬,怎可没高手暗藏在背后护佑? 俄而,他暗自冷笑:世上有几人能抵御璇玑子那鬼神莫测的飞剑,本少瞎担心个甚?倒是眼前这拔也朱照呃!拔也朱照,莫非他是夏州刺史c仇池镇将拔也恶蚝之子? 啧啧啧,真风流!连来这山旮旯里躲难也敢抢劫别人的新媳妇儿?真野蛮!看样儿,能请得动崆峒山弟子下山来找场子,绝非什么简单人物欧耶~!那果果叫被抢之新娘为万俟姊姊,难道就是秦州刺史万俟家的掌上明珠?哈,这下热闹了。 若这一时空的历史没有大变化,明年正月,高欢攻打夏州,进攻平凉c秦州等地。嘿嘿,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事儿才让万俟c叱干c破六三家在高欢的威逼利诱下弃西魏而投高欢。照前世时空历史记载:他们仨将来都混得很不错。 嗯,定然是夏州刺史拔也恶蚝眼见形势不妙,才安排他儿子来这仇池坐镇的同时,躲避战祸。 哎!机会难得,失不再来,看来本少还得加紧布局,否则,明年那趁火打劫秦州的计划就会落空了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31章 风流、奇峰迭起(三) “尔等都要包庇这恶徒?”收敛煞气的凝香仙子仿佛一座树立在茅屋上镇煞的神女雕像,嗔斥之音冷气森森,毫无人气儿。 “小娘,个人恩怨去城外解决,四季春不是尔等撒野之地,请吧!”一道苍茫而悠远的声音遥遥传来,很有共鸣,几欲跟璇玑子的腹语堪比。 冷了,冷了。 闻这威胁之言的言凝香仙子刹那寒霜,似要冻杀万物。 只是一瞬,她又笑了。 怒极笑声“咯咯咯”地突然爆发,很脆c很响c很恣意,仿若从九天传来,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笑声一敛,又倏地化成一座冰山呃不,是在一朵寒气肆意的冰山上怒放的雪莲。雪白纯洁,冰清玉骨,任凭寒煞之气狂卷。 “你们一丘之貉!”不受寒煞气丝毫影响的果果勃然大怒,妥妥一只惹急了也咬人的野兔,蹦跳着不断戟指四下,厉声咆哮道:“谁躲在暗处放狗屁,有本事站出来,你c你还是你?” “这些都是一丘之貉,为虎作伥之鼠辈”凝香仙子摇了摇头,盯着拔也朱照的双眸陡然射出凌厉之光,一字一句寒声道:“拔也朱照,你抢了不该抢之人,是自觉交出来,还是容凝香动手杀光你们,自己寻觅?” “哼,口气不小!”一道身影从拔也朱照身后倏地冒出来,阴测测冷哼。恍若鬼魅荡在夜风里,飘飘渺渺落在拔也朱照身边。 唐睿听得这声冷哼,扭脸望去,见拔也朱照左边忽然站着的面色惨白身影,正在肆无忌惮地扫描着凝香仙子的三维。陡然,那黑黝黝的双目中呼地闪出血红之光。让他不由自主一哆嗦,呆呆发怔。 唐黛也是又急又惊诧,惶声道:“邪修?不知多少女孩遭其毒手,咋办?” “邪修?女孩?”唐睿恍然大悟,双手一握,悻悻道:“是阴阳派传人抢人双修吗?可却跑到这白石城噢耶,他莫非与那吕大麻子早有勾结?” “乱世妖孽多”镇定下来的唐黛没好气嗔骂道:“为求长生,这群恶徒无所不用其极,抢个女子算甚?” 唐睿更惊,失声道:“糟了,麻烦了,今儿还真不是个好日子!” 唐黛这才醒悟她和唐睿思路各异,遂讪讪一笑,指着凝香仙子酸溜溜言道:“时辰还早,有那美女高手在场,臭道士肯定要吃苦头儿了,担心个甚?” “如此说来,我反要感激她不成?”唐睿冷冷一笑,心里郁闷之极。 “呵呵,自然是了。”唐黛一笑,满不在乎。 “但愿那她将这群人引开,或者当场格杀,别耽误了本少大事儿才好!”无奈的唐睿恶狠狠地嘟哝着望着凝香仙子,只能寄望她能大展神威。 他曾听孙不二讲过江湖各门各派武功修炼秘法,其中就有这崇尚“男女双修”之阴阳派。也被世人称为“房中术”或“御女术”的道家门派。是由《素女心经》参照东汉魏伯阳所著之《周易参同契》而发展起来的修长生法门。 阴阳双修大体上可分为“人元丹法”,“阴阳栽接法”和“御女采战术”三种。但诸多精髓口诀都被视为秘诀“三口不言,六耳不传”而采取口口相传c盟誓相授c不立文字传世,以免误传匪人。 这样一来,反而让那些急于求成之匪人听闻片言碎语,就以“三峰采战”c“采阴补阳”之术为要,误入歧途。更有邪性者以夺取少女红丸为捷径,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这群邪修无一不是武功高强之人。 “嘎嘎嘎,绝好炉鼎,可惜” “畜生之眼,留之何用!”没等那黑影把话吐完,早气得浑身发抖的凝香仙子怒咤着左袖微动,两道破空呜咽声直刺得人耳门生疼,甚是恐怖。 “啊哦,还是一朵带刺儿之花也,俺喜欢,嘻嘻嘻!”那黑影阴测测一笑,陡地如柳枝般飘摇起来,幻化出一道道虚影轻松躲过了凝香仙子的暗器。 突听“轰”的一震,那倒座屋脊在凝香仙子脚下“喀喇喇”下陷。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屋底下那“叽里哇啦”的尖叫中“嗖”地一掠,仿佛空中飞人般地手牵手,飘飘悠悠地落足在拔也朱照所立的屋脊之北端,将那一股狂飙的灰尘丢在背后。 盛怒之下,不见任何作势竟将脊梁踩断了,太厉害了!唐睿见之又惊又疑,咂舌不已。 唐黛伏在唐睿脑袋上竟也不住喘息,过了半晌,才呢喃道:“这就是暗劲儿,这就是暗劲儿,咋炼成的呢?知道么,这就是一流高手!” “大惊小怪,唐家练成暗劲儿之人又不没有?并且还不少,有甚奇怪的!”唐睿一翻白眼,没好气回应。 “人家大概c可能才双十年华呢?你见过这么年轻的一流高手么?”唐黛是打心眼儿里羡慕。 “有些老妖怪六七十岁了,外表看上去也就她这般年纪,不值得奇怪。”唐睿忽然想到前世时空的刘晓庆,心里不禁腻歪暗忖:女人啊,总想美丽,永葆青春,无所不用其极,到底为甚?真是个奇怪动物!嘿嘿,古今亦然,未来更疯。 “你见过?”唐黛揪着唐睿的耳朵,扭头见玄彩正两耳不闻窗外事,歪着脑袋一边重新上弦,一边拨弦调音,才一扭唐睿耳朵悄声道:“是谁,老实道来!” “呃”唐睿彻底无语了。 神经粗大的果果望着那黑影出神良久,才舔了舔嘴唇胆怯怯问道:“你是鬼,还是人?” “咯咯咯,他不是鬼,却胜似鬼!”或许难得见破六果果胆怯,凝香仙子突地破颜一笑,艳光四射。 “哦,既然不是鬼,那就不用怕他了!”果果拍了拍鼓囊囊的胸脯大舒一气,大咧咧嘟哝。 “但他不是鬼,但却比鬼更凶残!”凝香仙子望着那黑影磨牙道:“因为他就是毒蜂郎君,这匪号果果该不陌生吧!” “啥?他他他”果果被毒蜂郎君名头儿震得一蹦,闪到凝香仙子身后簌簌发抖。俄而,又从腋下一指那毒蜂郎君颤声喊道:“你你真是毒蜂郎君,凝香姊,还等甚,劈了他呀!” “你真要与本少君作对?”又惊又恐的拔也朱照或许因毒蜂郎君撑腰,尽管浑身在抖,但还是大着胆子探问道:“萨日娜一不是我姐妹,二不是我母亲,本少君没违悖王法呀,凝香仙子为何如此愤恨?” “抢亲是草原雄鹰行为,本少君好歹也是刺史之子,跟萨日娜应是女门当户对,做我之妻子,不算辱没了她吧?若叱干西平带人从本少君手中抢回萨日娜,那才是英雄行径,凝香仙子插手这事儿,合适吗?实是令人不解。这样,叱干家给你多少好处,本少君加倍如何?” “这儿不是草原,收起草原那套野蛮行径!”凝香仙子一蹙眉,似没了一点没火气,淡淡道:“萨茹娜是我姊妹,当然要插手了,你若不想丢小命儿,就乖乖放了萨日娜。” 唐睿见凝香仙子不带一丝火气,不由自主地在一旁干着急,没好气嘟哝道:“既然知道这儿不是草原,还跟他废个甚话?抢了你姊妹还不动手,莫非怕了那毒蜂郎君?” 就他了解,草原上大行其道的抢婚制有着久远的历史,这种制度的产生与漠北草原地域天然相关。主要由于游牧地区辽阔,拓跋宏对鲜卑人推行汉化改革,发诏令禁止近亲婚习俗,实行了族外婚制。 又因男子求婚往往要到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外的氏族去寻找,非常不易,故而若在游牧过程中发现适龄女性,往往本着“宁杀错勿放过”的原则,直接动手抢,他们将这种行为冠以一个温情脉脉的名称——“抢亲”。 无论契丹人统治草原还是乌丸人,又或鲜卑人,都不同程度的存在抢亲风俗。这种行为由地域性而非民族性所产生,足以说明但凡生存在这片草原上的民族,都不可避免有这种行为。 至从北魏皇室带着大多数贵族迁徙入洛阳后,各部族间相距近了许多,通婚也容易得多,抢亲这风俗也慢慢淡了——这就是典型的需求决定需要。但婚嫁多以财币相尚,争多竞少。于是,财婚又作为鲜卑族习俗大肆流行起来。可那些还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里厮混的鲜卑人,抢亲依旧泛滥。 草原人家抢亲,那是实实在在满足传宗接代需求,身为夏州刺史,又镇仇池大帅的拔也恶蚝之子要什么女人没有,还用得着去抢秦州大将叱干宝乐家的新妇?不用说,这必然是用来掩饰招惹祸事的烟幕弹。 啥烟幕弹呢?可惜前世时空对这即将发生的历史缺少记载唐睿虽有千万疑团,却一个字也不敢问出口来,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拔也猪,你见没?这儿不是草原!快快放了万俟姊,别以为有个毒蜂郎君撑腰就可为所欲为!”躲在凝香仙子身后的果果又开始嚣张起来。 拔也朱照见破六果果换着花样侮辱他,须发皆张,勉强忍住怒气沉声道:“果果,本少君对萨日娜一见钟心,天下谁也休想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冥顽不灵!”凝香仙子一怒喝,毫无征兆地反腕拔出长剑,剑光一闪,直取拔也朱照,快如电击。 “玄灵宫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怒火冲天的拔也朱照不管修为高低,作死一般地高声咆哮,凝聚起毕生功力挈剑迎击,势若雷霆,声威之猛,震人魂魄。 毒蜂郎君眼见如此,竟不去劝阻,却一展鬼魅身法,化成一股黑烟紧随在拔也朱照身后。 拔也朱照声威虽是不弱,但毕竟功力是在太浅了。当两剑交剪一击,“呛呛”一震,便见他手中长剑嗡鸣脱手,画出一道亮光消失在院外的黑暗里。那粗犷高大的身躯却翩翩后飞,又仰天“噗”地喷出一股血箭。 就在这时,毒蜂郎君仿佛一只藏在茅草里的野蜂,“呜”地施出刁钻妙手,偷袭向凝香仙子的大胯部位,猥琐之极,毒辣无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32章 悚然、有惊无险(一) “小心!”捏了把冷汗的唐睿情不自禁惊悚高叫。 “无耻!”来不及收回长剑的凝香仙子磨牙喷声,霍然后飘,仿佛一只戏风的白鸽,左偏右翻,沉沉浮浮。但却始终摆脱不了那如影随形,犹如一条毒蛇脑袋的白森森恶手。 “少君” 唐睿闻得拔也朱照的贴身亲卫一齐惊呼,便见他们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拔也朱照那高大的身躯,抬着他迅捷跃下屋面,落到内院放下他,又迅捷分站四周,“呛”声拔刀,警惕守护,训练有素。 被一条黑蛮大汉架着左臂膀的拔也朱照踉跄一步,弯腰大咳着连续吐了几口或痰或血,才贪婪地“呼噜呼噜”吸着冷风,一脸惊恐地直起腰来。 “哎唷,我右右臂”他刚要抬右臂揩嘴,立马惶恐哀嚎着呲牙咧嘴,露出黑乎乎的门牙嘶嘶吸气,磕着腮帮子抖颤道:“这甚功夫”言讫,露出怕怕神色扭脸望向扶他的大汉问道:“青海郎君,你知否?” “这不是功夫呃!”青海郎君一噎,舔了舔厚大嘴唇补充道:“也算是功夫,准确点说,是修炼了奇特功法而炼出暗劲儿,可通过任何兵器伤人经脉,攻击人的五脏六腑?” “我右臂难道”拔也朱照再次咬牙抬了抬右臂,最后大吸着冷气无力垂下,浑身大抖起来惶恐道:“我手怎么办?” “少君别慌。”青海郎君露出放心的神态轻声宽慰道:“玄灵宫那小娘们儿似乎刚跨入至极境,还没能精细运用暗劲儿境界,只让少君关节受伤,内腑受损而已,将息些时日,便会好起来。” “这娘们儿好凶残!”拔也朱照舒了口气,一跺脚恨声骂道:“你师父咋还不现身?本少君要抓她回府” “别!”青海郎君浑身一颤,赶紧劝道:“我师尊虽也是一流高手,但少君千万别去招惹玄灵宫,否则少君刚到中原,不知那玄灵宫有多厉害,尚请少君息了这个念头,虽知,连我师尊也不敢去招惹玄灵宫。” “那这”拔也朱照闻言,打着颤颤说不出话来。 “嘎”始终相差尺余距离才能击中凝香仙子大腿根部的毒蜂郎君忽然怪笑一声,不再跟凝香仙子兜圈圈,倏地停下身躯,在屋脊露出披头散发的身影,恍如一枝夜风里的狗尾巴花摇曳不已。 凝香仙子一晃,落在屋脊另一端面如冰霜,指尖不住发抖地指着毒蜂郎君摩挲着嗓子眼儿,一字一句寒声道:“下流!无耻!今日之辱,唯尔鲜血来洗!”言讫,宝剑电挚入鞘,顺手拔下头上那支发簪,倏地化成一道白光电击向毒蜂郎君。 “鬼影十三刺?”披头散发的毒蜂郎君讶然惊呼,一脸肃然。两眼紧瞪着呜咽破空直刺而来的金钗,黑黝黝的双眸突然红光一闪,“嘎嘎”狂笑着挈出那插在腰间的折扇凝神以待。刹那,两只眼窝儿红丝密布,在朦胧的月光里显得格外惊悚吓人。 “纳命来!”羞之极,怒之极的凝香仙子置身外一切于不顾,歇斯底里一吼便“呜呜呜”地绕着毒蜂郎君手腕一抖,仿佛毒蟒吐信般闪电刺出,嘶嘶破空声甚是吓人。 毒蜂郎君“噗”地打开折扇,电挚拦截,团团旋转。在雨打芭蕉般的“砰砰”声中,又口花花地戏谑道:“啊呀!好凶残的炉鼎,俺喜欢!”但那身宽大的黑袍却如气囊般慢慢鼓了起来。 一道白圈,一个黑柱子都在“呼呼”大转。看上去极具视觉冲击力,极其震慑人的神魂。 轻功绝技,武林罕见,弃剑用金钗,更是诡异!唐睿目光惊讶,屏息敛气,暗自一叹。小脸儿情不自禁一热,又紧绷。 他首次见江湖高手这般恐怖拼杀,忽然对亲人们派高手看护他的事儿心声感激。情不自禁嘟哝道:“在这穷山恶水就遇到两大至极境,江湖高手真多!我啥时候才有这本事呢?” “这算甚?”唐黛目光闪动,往怀里搂了搂唐睿玩味道:“我唐家就有至极境高手十多位,八大隐族并不比唐家少。不过,凝香仙子年纪轻轻就达此境,的确能让各大武道世家后代们惭愧得很,我们唐家就看你了,努力哦~!” 唐睿笑道:“我本想当个浪子,四海为家,去看看这大好河山被外族弄成个啥惨状,然后行个侠,仗个义,来点打抱不平,英雄救美什么的,可今日突然发现,凡敢在江湖行走的那些女郎无不有一身不弱的本事傍身,看来得更加努力修炼,将来才不被女孩儿欺负了哇!” 他沉吟着,还想再说,突听门外“笃c笃c笃”响了三声,不用猜,就是那送烤羊的仆役在敲门。 唐黛却呼地离开唐睿,凝势动容道:“谁?”没有人回应。但门外却又“笃c笃c笃”响了三声。她皱了皱眉,突然闪至门口,一伸手,拉开房门,又倏地后退,蛮像个老江湖。 门扇摇荡,冷风嗖嗖。 玄彩停止搬弄古琴,抬头盯着门口,诧异之极。 良久,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门外沙哑道:“已经快渴死了,有酒没?” 唐睿闻声,居然笑了。遂没好气挪揄道:“不但有酒,还有烤羊肉,不过,你晚回来七八个时辰,差点耽误了这次大行动,有酒有肉也没你的份儿了。” “噫,你咋听出来的?”言讫,两只穿着双破破烂烂草鞋的又脏又黑泥脚突然吊在门框上,仿若钟摆一样甩来甩去。幸好唐黛江湖经验十足,若傻傻探头出去探望,定被这两只突然出现的泥脚吓个半死。 “为老不尊,真是家传绝学呀!”唐黛一散气势,气呼呼嗔斥。 “咦,送烤羊之人哪去了,咋还没送来?”唐睿故作惊诧。 “哈哈,想吃烤羊?没了!”话音一落,白影一闪,便见一身白袍洁净的公孙乾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无声地落在唐黛身前打拱不已乐呵道:“见过十六姑!恰逢老夫大饥,便取了一只肥羊腿,哪知,却把那俩龟孙吓回去,哎,原来你们的美食,老夫有点儿失礼了。”看上去,妥妥一副苦大仇深的懊悔神色。 “嘎”唐黛忽然掩嘴大笑起来。 “属下见过公孙长老!”玄彩迅捷起身,娇滴滴的打了个稽首。 “你咋不把整只取来呢?吃独食儿,真没味儿!”唐睿一愣,没好气讥诮。见公孙乾那沾满黑烟的油腻老脸和脏兮兮的脚很搭配,很有趣。遂又笑着打趣道:“师兄不会是被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钻灶孔才得以逃脱,然后躲到师弟这儿避难?可你那身道袍却干净得很呐,这又是咋回事儿呢?” 公孙乾忽然扭头瞪眼,没好气道:“你还有脸笑,师兄我容易吗我?快快上酒,渴死老夫了!” “嗯,吃一只羊腿,难怪口渴。”唐黛忍住笑点,讪讪放下衣袖,万福道:“长老辛苦,请入席,属下给你斟酒。” “还是十六姑知道心疼人!”公孙乾一闪,便落在左边那张空着的席案,大喇喇地扭头对唐睿嘚瑟道:“就老夫观之,若老夫今夜不归,你们定有危险,还不过来陪师兄喝几盏!” “没空,本少要看热闹!”唐睿头个后脑勺给公孙乾。 “小兔崽子!”公孙乾张口便骂,呼地一闪,电挚提着抓住唐睿的后领提着离开窗户,扔在他身边恶声恶气哑声道:“外面躲着几个老不死,你有几条命?计划里不是没你甚事儿吗,为何出来?还带着十六姑来这龙蛇混杂之地,若有个三长两短谁负责?” “咯”唐黛c玄彩见唐睿吃瘪,掩嘴大笑。 “呃”唐睿一愣,反诘道:“谁叫你没再规定时间内回军营呢?” “你不是常说计划没有变化快吗?老夫没回,就不知改在下一次奴隶拍卖时?少不更事儿!”公孙乾沙哑的声嗓,越说越难听。 “眼看立冬临近,若再等十天,又不知发生甚变化,若不按计划实施而出现意外,几百号人马就有可能困死在这儿。”唐睿讪讪地犟嘴狡辩。 “嘿嘿,这一次师兄给你找了个敲诈杨绍先之机,到时候可别客气了!”公孙乾变脸贼快。 “哦~!”唐睿瞪大眼睛,狐疑道,“千万告诉我你根本没跟他商谈就跑回来了,若如此,下一步计划根本没法实施,这可是要耽误大事儿的呀!” “屁大事儿!”公孙乾吹胡子瞪眼,见唐黛斟满了酒爵,便迫不及待抢过酒爵一口闷,长呼一气,抱怨道:“渴死俺了!” 唐睿一翻白眼儿,没好气指责道:“当初给你预留十天,你咋说的?若非我催促,你定然还要迟一天出发,若” “聒噪!”公孙乾仿佛屁股着火,沉声吼道:“我嗓子眼差点着火了,你就发发善心,让师兄把喉嗓润了后再说,行否?若老夫猜得不错,今晚有一场架要打,到时候别怪罪师兄手脚无劲儿!” “这个日子真没挑选好。”唐睿一翻白眼儿,睨了公孙乾一眼,嘟哝道:“这都是些甚屁事儿呀,老天莫非瞎了眼,硬是要帮助吕大麻子这群恶人?” 公孙乾皱起了眉,侧身端起酒缸,咕嘟咕嘟一气喝尽了才长出一气,抱怨道:“这铜爵饮酒真没碗盏来得痛快,还是抱着酒坛和最过瘾也。” “彩儿再也不怕了。”乐得两眼成弯月的玄彩忽然开心奉承道:“外面打生打死,可吓坏了彩儿,长老咋知道少主在这儿呢?” “彩儿姊姊难道不知我师兄别的本事儿,就是那狗鼻子特灵!”唐睿眨眨眼,逗趣道:“原来你刚才是借整理琴弦是在掩饰害怕呀,我咋不知呢?” 玄彩很是实诚地点点头,微笑道:“属下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害怕少主那还得了,属下可是虔诚地念了两遍《渡厄经》,现在终于放心了。”言讫,遂拍着颤颤巍巍的胸脯,长舒一气。 公孙乾扭脸注视着唐睿正色道:“白龙鱼服,见困豫且。你自己想想,由着性子行事儿会让多少人为你忧心?” “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33章 悚然、有惊无险(二) “师师兄” 没把豆包儿当干粮,没觉得少宫主身份有多重要的唐睿闻得玄彩和公孙乾之言,忽被感动得有些哽咽了。 他没料到道庭的那群老家伙和这群教姑,都把他这个小屁孩儿看得如此重要,遂平息着他那大跳的心暗暗自责:我似乎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他回忆这两年自恃祖父和阿娘宠爱,总把自己当成游戏这个时代的旅客,睥睨着这个时代的人而故意恶搞这个时代。如为唐家大肆抢劫夷僚生存之地进行血腥改土归流。如将道教扎根在新建村庄,在夷僚之地推行女户主制度 仔细想想过往种种,若没孙不二这个强势师尊给他撑腰,他的所思所想和试验都将难以实施,更别说能让唐家按照他制定样板不停向周边扩张领土,不停地改土归流;让道教在大别山建立新村,扩张道教影响力,让他坐上了少宫主这把特殊座椅。 然而,他嘴上说不计较孙不二和陶弘景陷害其挨打之事儿,但心里那个梗儿却始终没放下。 自恋是一包毒药呀,我这个少宫主似乎真有些任性妄为了。唐睿想到过去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没顾及他人感受,不由得自我检讨起来。 公孙乾见唐睿肃着一张小脸期期艾艾,遂笑了笑,道:“别认为师兄总要管束你,要明白:你虽不是王侯世子,但却是道教少宫主,又是唐家族姥会既定的下一任家主之一,一旦有个三长两短,道教和唐家能放过你身边这群人吗?师兄和璇玑子唯有自尽谢罪了。” “这这么严重?”唐睿惊得一身冷汗。转念想到这个时代的强者们,眼里根本就没珍惜生命之说,有的只是屠杀。如菩萨皇帝滥用民力筑坝,死者不计其数。放纵亲属残民等恶行,罄竹难书。可却被人们顶礼膜拜成了菩萨皇帝,可叹可悲。遂呢喃道:“都是人命,又何必相煎太急。” “妙极!小师弟之言大妙,既知都是人命,那你就在武功大成之前别任性乱跑,害了吾等,有甚事儿让我等去忙碌,可否?”公孙乾注视着唐睿诚恳道。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心有所触的唐睿只得重重点头道:“好吧!” “哈哈,来,玄彩快拿些酒来,我要与小师弟畅饮三百盏!”公孙乾罕见唐睿这么听他之言,欣喜大笑不已。 已经觉悟自己身份,暗自下决心要改掉之前那些任性胡闹的唐睿拊掌道:“不错,会须一饮三百杯,莫使金樽空对月,来,酒来。” 玄彩讶然看着他,眼珠子滴溜溜大转着突然喊道:“玄寂师姐,取两坛美酒送来。” “诺!”应声从隔壁房间传来。 “啧啧,不愧是老家伙们看中的大才子,张嘴就是好句!”公孙乾又露出滑稽嘴脸打趣。 “真名士,自风流,有酒就该大家饮!”一道破锣嗓音突兀从窗外转来。紧跟着,两道黑影几乎同时从两个打开的窗口“嗖嗖”掠进,飘落在唐睿和唐黛之前的席落座,震得宫灯摇曳不已,火烛忽明忽暗。 大惊失色的唐睿双手一摸腰间,却被身边的公孙乾闪电一按,微一摇头便扭脸大笑道:“哈哈,想不到二位高人竟是老夫知音,不过,未经美人允许,穿窗而入,似乎有些失礼哦,可否报上名儿来?” 受公孙乾影响,惊悚的唐睿快速镇定下来,又忽觉自己很好笑。遂不等两位不速之客开言,望向比他还紧张的唐黛打趣道:“十六叔,过来坐,看来你选在今夜来欣赏玄彩琴娘之妙音,时机实在不是太好啊!” 唐黛睨了一眼唐睿,急速一闪,落到玄彩身边一探手,抓起玄彩的左手摩挲着摇头晃脑,很是嘚瑟地莽声道:“谁说时机不好,若本郎君今夜不来,怎赢得玄彩亲睐?” 笑眯眯的玄彩任其唐黛胡来。却见那身穿羊皮袄,头戴羊皮帽,脚蹬羊皮靴,占了唐睿席案的老者一抹那架七弦琴,望向公孙乾大咧咧一指他身旁跟他同样打扮的老者笑道:“他是胄宿星君,老夫乃毕宿星君,见这小院热闹之极,遂不请自来,讨盏酒喝,没问题吧?” 唐睿闻言错愕,深吸了口气捉挟问公孙乾:“师兄,这胄宿星君c毕宿星君是啥玩意儿?不会是二十八星宿真下凡了吧?” “诶~!二十八星宿可不是个玩意儿,他们可都是世上赫赫有名之江湖高手呐!”公孙乾对唐睿眨巴着眼睛,毫不客气地暗骂道:“你还没在江湖行走,当然不知百年前,有一群自认是当世高手之人假借星宿自取匪号作恶,形成东有青龙神君,西有白虎神君,南有朱雀神君,北有玄武神君四大贼寇,他们麾下都有七名星君。” 说到此,公孙乾摇摇头,又喟叹道:“没想到啊,却被一位叫玄天的老人一一找上门去,打得他们纷纷遁迹边荒,从此隐世不出,呵呵,百年过去了,你俩应该是西方马贼毕宿c胄宿之弟子吧?现在顶着星宿之名冒出来,看来世道又将大乱了哇!” 唐睿怔了怔,狐疑问道:“现在难道太平了?” 公孙乾笑了笑,道:“若非江湖太平,你家盐务会发展的这么大?这儿可是氐人地界呢。” 唐睿忽然明悟:这是师兄在提醒他继续扮演唐家子弟巡视盐务身份。便点头道:“商路上的盗贼的确少见了。” 毕宿星君和胄宿星君一起望向唐睿眯眼扫描。但见勾腰驼背,满脸沟壑,仿佛放羊老头儿的胄宿星君一皱眉,对着公孙乾猛地睁眼,寒光一闪,沙哑道:“你是谁?” “老夫嘛一个老木匠耳,贱名儿不值得在星君面前炫耀。”公孙乾扭脸望着玄彩淡淡一笑,道:“俩星君穿窗而来,看来真是渴极了,就请玄彩琴娘多送几坛美酒何如?” 玄彩目光闪动,嫣然一笑道:“来者是客,理应如此,师姐” “接着,美酒来也!”没等玄彩说完,她身后那蓝花门帘呼地一动,当即传出一声娇叱,灯光里猛见两道黑影画出弧线,“呜呜”旋转破空,电挚飞向两位星宿星君。 “来的好!”毕宿星君仿若破锣猛敲般一吼,左手食指迎向酒坛,酒坛彷如乳燕投怀,很听话地落在那食指上滴溜溜开转。胄宿星君则是咧嘴一笑,右手一招,便让酒坛乖巧地落在掌心,纹丝不动,更无声响传出。 公孙乾见状,叹道:“老朽曾闻白虎神君麾下之‘七大星君’乃是西域最残酷,最狠毒之七大马贼,他们平日极少下手,但若瞧见值得下手的东西,被他们瞧中的人便再也休想跑得了,从没失手,未知百年后,两位星君是干老本行呢还是收手成了胡商?” “你得知的隐秘真不少?这不好,很不好!”毕宿星君一抖食指,待那酒坛飞向公孙乾时,惜言如金命令道:“喝!” “疑心病这般重不好,很不好,哈哈!”仰天大笑的公孙乾有样学样儿,任由酒坛砸向下巴。等酒坛触及胡须的一刹那,山羊须一甩,便把酒坛卷上半空。这时,他左手闪电抹掉坛口的泥封,仿佛青龙吸水般猛地张开大嘴一吸。 但听得“呼”地一响,便见酒坛一歪,倏地喷出一股食指粗的香喷喷酒泉飞入他嘴里。待他连吞了三口才探出右手,闪电一拍即将砸着鼻尖的酒坛肚子高叫道:“爽!接着!” 那酒坛如是很听话的乖儿子般在半空端正姿态,便呼啦啦地平平飞向毕宿星君,一滴美酒也没洒出,端是神奇。 唐睿儿眨着眼睛笑道:“师兄,这手本事下来一定要传给我,否则,我一定让你啥事儿也干不成。” 公孙乾对唐睿之言充耳不闻,望着毕宿星君淡淡一笑,鄙视道:“老夫很小时候就出来闯荡江湖,知道些江湖秘辛自然比别人多些,没甚奇怪。可你这名动江湖之毕宿星君也忒小气了,若老夫见识不够,功力不够,岂不被你那暗藏劲力所伤,还无处说理,哎!你俩定是身负特殊使命才来这儿的吧!” 毕宿星君左手食指顶着酒坛,学着公孙乾一样大吞三口依旧一抖手指,让酒坛飞向公孙乾,笑道:“知道越多,命越活不久,你既然是老江湖,就应该置身事外才是明智之举!” 胄宿星君一抹泥封,哑声道:“我俩不是马贼,乃是我苏毗王派遣来中土之使者。” “苏毗王?”唐睿一愣,好奇问道:“苏毗国在哪?” “呵呵!”毕宿星君一乐,补充道:“我国盛产牦牛c骏马c黄金c黄铜c朱砂c麝香c盐等,十分富饶。”言讫,瞄了一眼玄彩笑道:“我国以女为尊,未知这位能奏出天籁之音的女郎可愿随我俩去王庭,将琴技传授给小女王?” 公孙乾依旧只喝三口便一拍酒坛,还给毕宿星君。却双眸一闪,喃喃道:“苏毗呃,是西域女儿国么?” “啥?女儿国?”唐睿大吃一惊,问道:“这世上真有女儿国?可他俩是男人呀?” “咔”两位星君的沙哑笑声刺得人耳门生疼。 唐睿顿觉心旌神摇,恶心欲呕,心下悚然,脊背发寒,甚是难受。 “住口!”公孙乾勃然大吼,须发倒立,愤然大骂道:“蛮夷之人,欺我中土无人否?”声如洪钟,将那一波波的笑声攻击化于无形。 “叮叮咚咚!”脸色卡白的玄彩强忍住不适,快速拨动出清雅柔和的琴音,安抚着人的心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34章 悚然、有惊无险(三) “哪里逃!”屋顶突然传来凝香仙子的娇叱声,羞恼,冷寒。 “砰!”屋顶突然一炸,一道黑影飚射而下。身后拖着的大股茅草碎屑在半空“倏”地一散,仿佛天女散花,尘烟卷荡,残渣四溅。 “毒蜂郎君!”唐睿脑袋一懵,毛骨悚然,惊异咋呼,嘶嘶吸气。 “嘣!”弹琴的炫彩一抖,琴弦又被拨断,琴音袅袅消散,一脸愕然。 “呛!”脸色大变的唐黛迅捷挈剑,呼地起身,呜地舞出一团剑光,速度搅散飞溅而来碎木篾片,却被尘烟浇了个满头。 “狂徒作死!”陡然,屋里横梁阴影处怒骂声起,一道鞭影彷如潜藏在暗处的毒蛇闪电卷向黑影双跨,“呜呜”大响。 公孙乾左腿一抖,上身一仰,小腿一弹,脚上的草鞋“嗖”地射向黑影脑顶,如一发炮弹。 说时迟,那时快,两头遭击的毒蜂郎君“噗”地打开手中折扇,迅捷下按。身躯借浮力凌空一团,凭空翻个跟斗前掠,惊险躲闪。 毕宿星君c胄宿星君眼睛一眯,突地挥出手中酒坛。两道黑影一闪,分别击向横梁和公孙乾。 仰身的公孙乾精神一振,右小腿呼地一翘,另一只草鞋呜咽迎向酒坛,脱口喊道:“好,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谢了,哈哈哈!”毒蜂郎君一收折扇,“啪”声一击横梁,便长笑着化身黑烟,穿窗而去。 只听得“翁”地一响,酒坛被草鞋一抹,便双双旋转着“噗”声落在大堂中央,滴酒不洒。只不过,酒坛边摆着一只破草鞋,显得甚是怪异。又见那击空的鞭稍一卷,便如长蛇般缠住了酒坛,无声无息地卷进阴影里消失不见。 各方行动兔起鹘落,都在眨眼之间。 毕宿星君c胄宿星君不由得相互一望,面色赫然。 “想逃?”凝香仙子一声冷叱,便见一道白影掠过窗外,呼地扑下。眼见便要击着毒蜂郎君,却有一道箭矢从侧面呜咽射来,致使白影不得不直线下坠,“砰”地落在内院怒声大骂:“暗箭伤人,何方贼子?滚出来!” “嘎嘎,好厉害的小娘们儿!”一道夜枭般的笑声阴测测传来。俄而又干巴巴戏谑道:“裴兄啥时变成钻山鼠了,还这般狼狈,难见,难得一见啊嘎嘎!” “有本事你来,别躲在一边看闹热,哼!”毒蜂郎君恨声反诘。 “非是要看热闹,而是你一心相与美娇娘双修,老夫怎敢破坏这等美事儿呢?啧啧啧,怎又怪罪起我来了!”那夜枭般的声音满是调侃。 “既如此,你师徒俩惹下这祸事儿你自己料理去,与本郎君何干?”毒蜂郎君恶声恶气一发狠。遂对凝香仙子揭露道:“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那万俟萨日娜乃终南神君所劫,与本郎君无关,还请凝香仙子去找正主儿何若?” 他似乎真被凝香仙子杀怕了,略一停顿便又接着威胁道:“若想让本郎君与南神君联手攻击,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直贼娘的鼠辈,滚,都给老夫滚!”盘膝而坐的公孙乾双眸一亮,扫了一眼毕宿星君和胄宿星君便是精光一缩,突然扬声大骂,声如雷鸣。 “这座小院几欲成了四季春之禁地,原来道教真把这儿当成了后花园了呀,嘎嘎嘎!”毕宿星君森然大笑,戏谑道:“今日镇北将军突然少不更事,扰了大帅交易,莫非尔等早与玄灵宫有勾结?” “玄彩琴娘之琴技果然玄妙,居然引得拔也朱照自己露出行藏,别说不是故意的?若老夫猜得不错,你应该就是镇北将军安插在驮马苑之探子了。”胄宿星君冷冷接话道:“尔等落足白石军营,我与师弟本不想管,可连探子都安插进大帅园子了,如此说来,尔等所图非小哇!” “一个刚到跨入至极境之雏妞儿也敢来我四季春放肆,真不知玄灵老母糊涂,还是这雏妞儿自恃天下无敌了,连老朽打招呼也敢充耳不闻,原来是有道教相助,真好胆儿!”一道苍劲的声音忽然接话,由远及近,最后落足在小院的门楼之顶张狂道:“看来我等久不在江湖露面,都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给忘了呀,哈哈!” 唐睿又是一惊,从没人见过他像现在这样紧张,如此惊讶。连那张总是红润粉嫩的小脸也倏地变青,冒出了水珠儿。 当他双手下意识地伸进双腰时,却听公孙乾突然冷冷一哼,淡然道:“吕大麻子之所以食人为乐,看来都是尔等牛鬼蛇神撑腰所致,未知外面来的又是哪位星君?” 多亏他打小修炼不辍,意志力不弱。虽被这突变惊出一身冷汗,当瞄见公孙乾浑没在意时,神智便又刹那镇定。 “老夫奎宿星君是也,你这佬儿,不好好呆在军营侍候那些木铁,却跑来四季春受死,命耶运也!”奎宿星君的回应肆无忌惮。 唐睿闻言一握双拳,有种说不出的紧张,遂情不自禁讶然出声:“尔等探查过军营?” 毕宿星君咧嘴一笑,嘚瑟道:“军营又非铜墙铁壁,吾等来去自如若等闲,不过,硬是没寻找到神雷藏所,遗憾呐遗憾!” “原来那夜闯军营之人是你们几个牛鬼蛇神呀?”公孙乾鄙视一笑,讥诮道:“若非没弄清尔等善恶,早就把尔等留在军营了,焉能让尔等跑出军营?” “大话谁不会说,哼哼!”胄宿星君一脸不屑。 “是吗?呵呵!”公孙乾眨巴着老眼一乐,扬了扬颌下的花白山羊须,便指点着毕宿和胄宿星君大言道:“莫说你们三个星君,就算是神君和七大星君全至,又何足道哉?”言讫,嘎声一笑,身影刹那消失。 “咦?”盘腿而坐的胄宿星君讶然出声,干牛粪一般的老脸立刻绷紧,瞳孔一缩便倏地后飘,警觉喊道:“小心!” 错愕的毕宿星君来不及严阵而待,便感知空气摩擦出一股浓郁的杀气袭向胸口,当即仰身蹬腿,在灯光里画出一道黑线倒退至窗口,鸡爪子般的双掌又毫不犹豫地一拍地面,便穿窗逃出,狼狈高叫:“这是什么鬼功夫?” 双脚落地,站起身来凝神戒备的胄宿星君刚听见破空之声急响,背心就突然一震,怦然大响,干瘪的身躯便推山倒柱般地扑向大堂中央的酒坛。谁知,那酒坛又猛然一炸,剩酒和土陶碎片呜呜袭向胄宿星君全身。 胄宿星君张嘴一啸,羊皮袄便像气球般倏然鼓胀。就在这时,公孙乾的白袍身影倏地显露在胄宿星君左侧,正一腿扫向他的左肋。 “砰!”球一般的胄宿星君被一腿扫中,当即“啊呀”一嚎,便不由自主地闪电撞向墙壁,张牙舞爪。 只听得“轰”地大响,厚木板搭建的墙壁成了豆腐渣似的,被胄宿星君的身躯一撞便飞了出去,只留下一个甚是规整的人形孔洞。 刚才还是紧张c热闹的大堂突然一静,突觉子夜冷寒。 灯笼被冷飕飕的风吹得忽闪忽明,一漾一漾,沙沙作响。 良久,吞吞唾液的唐睿舔舔嘴唇,不由大赞道:“师兄,两年不见你显露,似乎越来越厉害了!” 他被公孙乾这忽然间,像是变成游戏里的主角而秒杀几个小怪一般的神秘莫测表演惊得眼眸发光,脸上那久久不见的笑容又露了出来。 唐黛凝目看着一脸嘚瑟的公孙乾,眼睛里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仿佛是羡慕,又仿佛是妒忌。 但见公孙乾眨巴着老眼对唐睿一笑,捋着山羊须肃然道:“你们最好就在这屋里等着,一个时辰之内,我一定解决外面那五个老杂碎。” 这一刻,公孙乾已不再是刚才那个放荡不羁的滑稽老头儿,倏忽之间变得非常沉着,非常可怕。 玄彩拍了拍身上的茅草碎屑,忽然笑道:“连长老居然要一个时辰才那五人很厉害吗?” “三拳挡不住四手啊!”公孙乾笑了笑,又露出滑稽神态淡淡道:“少主,你之前顾忌酋帅府有高手,将璇玑子安排去了那里,却不料到这园子中居然养着三个星宿传承弟子,若师兄不把他们给料理了,岂非影响” 不敢把话吐实的公孙乾嘿嘿一乐,突然双手倒背,仰天四十五度角装逼叹道:“高手寂寞呀,今儿似乎可以全力一战了!” “不装高人,不说大话会死人吗?”心情放松的唐睿怼公孙乾一翻白眼,没好气瘪嘴道。 “这不是大话,是实话,更不是装高人,你师兄本神就是高人,不,是传奇人物!”公孙乾扭脸一瞪唐睿,得意洋洋大言道:“咋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将来“不三鬼手”定然超过你师尊那‘不二鬼手’之威名,哈哈!”笑声未落,他人已消失在屋里。 “不三鬼手?”唐黛一松绷紧的身躯,掩嘴笑道:“也幸好有他这不三鬼手给那啥星君来了一个猫洗脸,否则看来,赵晟的担忧是对的,阿睿,今后还敢这么无视天下人而胆大妄为么?” 一动不动的唐睿端坐着没接话,只面露苦笑。 他本来总以为他的武功虽不能与高手过招,但绝有自保之力,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 江湖中的至极境高手远比他想像中多,也比想象中更可怕得。连东西南北都有二十八星君,四大神君,那中原的一谷二教三山和八大隐族中,又不知有多少高手隐匿其间。 不说别的,就说羊侃那身手应该也是至极境高手了吧,却不能率军与北魏大将抗衡,可见西魏c东魏军队里,没被载入史册的高手不知有多少 “还好他们不知”玄彩抬起手,轻抚着自己丽脸望着唐睿一吐舌头,露出后怕的神态嘟哝道:“若非长老驾临,今晚真危险!” “是有点吓人,却有惊无险,玄彩没被吓着吧?”收剑回鞘的唐黛一楼玄彩,微笑轻拍着后背,不停宽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37章 惊艳、绝杀飞刀(三) “嗷~呜——” 斗笠大汉发出一道凄厉的虎啸之音,便把被公孙乾一肘击伤内腑的怒气都集中发泄在惊呼的唐睿身上。刹那间,那铺天盖地杀气没丝毫停滞地涌向窗口;那急速飞掠的披风在半空展开,仿佛一只硕大蝙蝠呼啦啦破空,至极强横席卷向唐睿,恐怖无比。 变异来的太突然,在场所有人一愣。 “小心!”吓出一身冷汗的公孙乾颤声惊呼,急速运转“偷光幻影”从人们视野消失。与此同时,一道剑光挟裹着惊天杀意,闪电击向那斗笠大汉,实施救援。 拔也朱照和身边的侍卫们却是惊骇无比,颤声哗然。因为他们忽觉那童子丧命之时,就是他们去命赴九幽之际。 “无耻!”凝香仙子怒骂一声,便要动身追击。 “嘎……”终南神君猖狂一笑,当即一剑刺出。 “妙!”奎宿星君果决甩出硕大斧头,呜咽破空,闪击向那道银色剑光。又禁不住扬声大赞着飞掠向正房屋顶。 其余两星君刹时明白奎宿星君的用意。随之而动,保持三才阵形掠向正房屋顶。 在他们眼里,躲在屋里看热闹的童子面对那斗笠大汉的强大攻势,存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趁公孙乾心神慌乱,首尾难顾之际将之格杀。 凶唳啸声,煞气波浪滚滚袭来。唐睿耳门一炸,脑袋“翁”地一震。顿觉灰色寒雾,黑暗气流突兀压住身躯,制住了神魂,毛骨悚然,心下大惊。不由浑身颤栗,簌簌有声,豆大的冷汗倏地冒出脑门儿。 “杀!杀!”突遭袭击的神魂下意识地暴戾挣扎,一道道冰冷的喊杀声在脑海里不断咆哮,卷起的滔天杀意在脑袋四周一波波扩散,在身上席卷。 转眼间,他的双目一片猩红,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轰!” 那被煞气制住的神魂猛然爆炸,脑海一黑,浑身一沉,便失去了知觉。 仿佛一瞬,又仿佛历经了千万次轮回。醒来的唐睿突觉一缕缕冰凉电弧流窜全身筋络,又钻入五脏六腑。 “噗噗!”细胞在炸,在瞬间新生。 “呼呼!”血在燃烧,在电闪流淌。 “嘶嘶!”气在聚集,在丹田翻滚。 “咚咚!”心在擂鼓,在锤炼神魂。 “嘭嘭!”肌肤在鼓荡,在把席卷着身躯的一波波杀气被弹开。 知觉恢复了。 重新凝聚的神魂仿佛经历了一场庞大的能量灵泉洗礼,陡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了。 “唰!”灰色寒雾尽皆消退,黑暗气流完全消失,暴戾杀气对他的所有限制都彻底化为乌有。 丹田犹如沉寂了亿万年的火山,骤然爆发,整个身躯都变得炙热无比。 这一刻,灵识分外清明,之前那没悟透的内力灌注兵器诀窍也在这一刻忽然豁然通透。 这一刻,那在他人眼中电挚飞掠的,仿若巨大蝙蝠的斗笠大汉落入他眼眸,忽然变成了慢动作,那道破空而来的森白寒光从三丈、两丈……缓缓逼近。 “突破了?”唐睿心神狂喜。 霎时间,豪气猛然在他胸中激荡,觉得面临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 于是,他那练习千万次的两手在腰间一抹,两把三寸长,成人手指宽的飞刀一入掌心便意念一动,当即从丹田调出的内力沿着手臂闪电注入飞刀里。随之身形掠动,后退三尺,面临窗口的双眸神光,一扫那扑来的猩红双眸和那黑魆魆的脖子意念一动,双手先后一扬,两道一前一后的乌光便暴掠向那只右眼和喉咙。 破空开道的前行乌光没有任何花俏,只有恐怖之极的速度和澎湃杀意。呜咽嘶鸣,张狂无比,惊艳无比。仿佛天地也要被这道乌光摧枯拉朽洞穿。而紧随其后的那道乌光却仿佛幽灵,如是影子,无声无息,紧紧跟随。 这一刻,那飞掠而来斗笠大汉双眸突然迸发出一道惊人的寒芒。激战中的凝香仙子和终南神君,拔也朱照和亲卫们都惊呆了,不少人露出惊骇之色。 太突然了。 这一击,仿佛一个潜伏许久的杀手,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出手时机,施展出自己的必杀一击。 这一击,足以让任何神魔变色。 这一击,让急速奔来的公孙乾吓了一大跳,他自问若在至极小成境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两刀,恐怕夜没任何生还之机。 惊骇之后,便是狂喜。 他看得出,自己这小师弟此刻不但已懂得将内力灌注入兵器的窍门儿,还达到了驾驭阴阳。这已是妥妥的明劲儿小成巅峰境界,距离那化柔为刚的层次也只差捅破那层薄纸了。 啧啧啧,不愧是获得“金针绝技”和“飞剑窍门儿”两大绝技之真传啊!这自己曾嘲笑过的飞刀绝技居然能有这么强大的威力。那被自己击伤内腑的大汉即使拦截住阳劲儿之刀,也不可能躲过阴柔之刀的刺喉必杀。 的确,此刻,那一心想拿这屋里之人泄愤的斗笠大汉心里更是惊诧无比。他明明已经探知这扇窗后就是隐藏着一个黄口小儿在看热闹,怎会有这突如其来的暗器刺杀呢? 乌光太快,致使他刚刚还自以为得计的身法速度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但他内心却并没太大的惶恐。因为他觉得自己剑术足以将那致命一击拦下。 心动,行动,旋即完成。 只见他手中的那道森白寒光突然倒立,便与乌光猛然一撞,金属铿锵击打的“叮吟”声突然一炸,火花一闪,乌光便尖啸冲天。 此时此刻,那大汉骤然爆发的,誓要席卷前方一切的杀气呼地一顿,仿佛被霜风冻结,瞬间消失殆尽。 终南神君、拔也朱照和亲卫门都在为那斗笠大汉舒了口气,暗自庆幸。 凝香仙子和大堂里的四位女子都在暗自沮丧。 “翁!”破空声陡起,那道无声无息的乌光陡然爆发了。 尺余距离忽略不计,一闪,便“噗”声穿破了那大汉的喉咙。又仿佛被一股黑血从后脑勺冲出来似的,在朦胧的月色里画出一道乌溜溜的诡异弧线,“哚”声射在倒座房屋的木墙板壁。 所有人都在鲜血喷出那道乌光时才反应过来那是一把夺命飞刀,无不高声“啊呀”惊叫。 “这一刀啥时候击出的?” “这一刀……惊艳,绝杀之刀!” “……” 斗笠大汉虽然感知到这一刀的诡异可怕,无尽杀意。然而,却无力拦截躲避。只能眼睁睁地任由乌光刺入喉咙,感受冰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惊恐哀嚎。可当他哀嚎声起之时,便是喉咙喷出一股强有力的血箭洞穿朦胧夜色之际,血腥浓郁。 披风仍在“啪啪”翻飞,张扬无比。手中的长剑却脱手坠地,“当啷”地弹了两弹,便安静下来。 巨大的身躯仍在惯性下斜前掠,不由自主。最终撞在窗口下的木板墙壁上“砰”声软绵,只让斗笠滚落在墙根儿。但却把正在交战的终南神君吓得赫然变色。 “师弟,子扬师弟!”终南神君惊恐高呼,回答他的却是“呃”声一噎,旋即“啪嗒”砸地。 他强势挥剑一逼退凝香仙子,当即电挚横飞向他师弟。飞掠至半途,胸口突兀“砰”地挨了一掌。 但闻“咔嚓”一声,便见口喷鲜血的终南神君胸腔塌陷。壮硕的身躯仿佛折了翅膀的鸟雀,“轰”地砸落在他师弟身边,尘土飞扬,却听不见任何声息。 被披风覆盖的壮硕身躯一阵扭曲挣扎,张大嘴巴吸气,无奈只出不进,便强撑着爬向终南神君,嘴里如拉风箱般“嚯嚯”有声。 “老夫一把年纪反倒心慈手软了,哼哼!”公孙乾那气哼哼的骂咧声由那窗前响起,却在屋顶落下尾音。旋即便见刚落足在屋顶的星宿三君的弯刀与大斧翻飞,仿佛三个疯子在跟影子撕杀。 凝香仙子见刚刚与他激战不已的终南神君转瞬间就被击塌了胸腔,无声无息死亡,双眸刹那迷茫。 一阵风吹过,她见终南神君胸前被一掌拍成粉末的衣袍卷走了,坦露出骨肉全无的胸腔和那破碎的肺,粉碎的肝儿。唯独完整的那颗心脏在一堆血肉里一颤一颤地“嘶嘶”冒着热气,血腥之极,残忍之极。 这一刻,在她眼里的一切全部消失了。包括这场大战,敌人,盟友,连她自己也似乎已经消失了。 整个天地,只在她眼里存有一刀,那引起她神魂战栗的一刀,那扭转整个战局的一刀。 她回忆着来自她师尊的教诲——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将至对方于死地。可她似乎遇着的对手要么不值得她出手,要么出了手也不能一击必杀。 是因境界问题吗? 她迷糊了。 她蹙了蹙眉头,又将目光投向屋顶,静静观赏着与影子战成一团的星宿三君,没一丁点儿杀上去助一臂之力的想法。 “死了吗?好快!我咋没看清呢?”停止甩动小腿儿的破六果果讶然出声,一脸茫然。 “师尊,师叔……”早被这一连串的兔起鹘落变化吓傻了的拔也朱照,瞅着他所依仗的师尊和师叔都没爬起来,当即吓得尿奔,双腿禁不住一软,“扑通”跪地,叩头不已,六神无主地哀嚎着“饶命”。 他身边那十来位瞠目结舌的亲卫无不感觉嗓子眼儿都被堵,发不出任何声音,当即趴伏在地瑟瑟抖颤,仿若筛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38章 惊雷、任重道远(一) 【偶感风寒,耽搁两天,亲们尚希见宥!】 “我终于达到你所说的无我无敌,浩然一击之境了!”唐睿喃喃着,眼里忽然迸发出惊人的寒芒,如两道流星划破黑暗。 这一刻,他豁然明白了技击的最高境界——圆通之境。是故,他发出飞刀后,心神便融入脑海,想从中抓住这一击的精髓之所在。 于是,窗外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了。 于是,他脑海里回荡出师尊孙不二的语录:一个修炼者,可以用外物淬体而拥有强横的抗打击能力;可以苦练达成超凡的速度和力量;可以清修达到五气朝元,三花聚顶之境界。但却很难悟透技击的三大境界。 你道为何? 因武者血气旺盛,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好勇斗狠,即使胜了,自己也伤心伤肺伤了肝,久而久之,气血枯竭,神魂难安,灵智不再,命不久长。此乃技击初级阶段——本能境界。 理由是:心藏神象,即人的识神,用之过度则失阳而常哀。肺藏魄象,即人的灵魂,用之过度则失阴而常怒。肝藏魂象,即人的生机,用之过度则失血而常恐。 武者心性修炼有成,临敌之际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忘我,必将致对方于死地。虽是杀了敌人,自己却伤脾伤肾伤阳气,久而久之,冷酷无情,更甚者堕入邪门歪道,以杀人为乐。此乃技击的第二阶段——真谛境界。 理由是:脾藏意象,即人的信念,用之过度则被欲望左右而易反易复,无视礼法。肾藏精象,即人的精神,用之过度则失去灵智而精神失常。 技击的真髓是什么?是临敌之际明辨是非,笃守自己的使命而料敌于先机,不妄动杀机。因为杀机一动,潜藏在人体的藏象阴极就会爆发而致使五脏失衡。所以,技击的最高境界乃因自己的使命所向而不得不出手。 武者因神圣使命而出手,必有会调动自身识神、灵魂、气血、信念和精神聚于脑顶玄关,贯通天地而自生浩然正气,诸邪不侵。于是,武者将自己的使命与战技融合,忘记自身,忘记战技,忘记一切,归原无极本体而圆通,是故,超凡入圣,鬼神莫抗。 这种极其高深的技击圆通境界,孙不二曾在他面前展示过,但那时唐睿却看不明白,只觉得老不正经的孙不二变了一个,仿佛正义化身,但一直不曾领悟一、二。没料到在生命受到威胁的这一刻,却水到渠成一般地施展出来。然而,当他真要去抓规律时,却仿佛天予神授般怎么也觅不到轨迹…… 黑暗里,正准备上前援救的唐黛见唐睿电挚发出飞刀,虽是觉得跟平日里对着木人练习时的威力迥然不同,但却一刀击杀了至极小成境武者,不禁吓了一大跳。 小唐飞刀,例无虚发吗?瞠目结舌的唐黛难以置信暗忖:之前,这小子老是对着木人这般瞎吆喝,自己还多次讥诮他糟蹋了“金针圣手”和“璇玑子”所传授的金针和飞剑绝技,没料到他真做到例无虚发了。 这小子为甚得到恁多老家伙喜欢?是因为有个郡主阿娘吗?都把绝技传给他,命真好! 唐黛竟然有些吃味了。 迅捷收起匕首,握着长鞭的玄渡见唐睿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发出飞刀,心里情不自禁嘟哝一句“自不量力”。 在她眼里,唐睿一个登堂初阶境对至极小成境武者出手,何异于隔靴搔痒。然而,下一秒,她却见到斗笠大汉的喉咙居然被一把小小的飞刀洞穿了,惊得两腿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心底满是不可思议。她却不知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更不知人体构造本就玄妙至极,无限大的潜能有待人们自己去开发。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不可思议,但对于降生百日就开始被秘药蒸煮的唐睿来说,蒸煮,拍打,拍打,蒸煮,从不间断,直到被孙不二用“开天丹”开启丹田,完全激发了自我潜能为止。 须知,他身体所经历的都是武道修界最顶尖的炼体和激发潜能秘术啊! 用孙不二的话来说:唐家练体秘术对身体的提升本就不仅仅局限于肌肤,而是包括他全身的骨骼、经络、内脏乃至每一个细胞,都打下了坚实基础。再加上“开天丹”对全身肌肉、经络和骨骼的再次锻造,致使各个方面尽皆完美,远不是寻常修武者所能相比拟的。 何况他还是灵魂穿越重生者,天生具有被知识大爆炸洗礼过的强大灵魂,天生拥有触类旁通的本领。所以,他才将自己对战技的理解,融会贯通于“金针刺穴术”和“御剑术”,学古龙笔下的小李飞刀那般创造出了飞刀绝技。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那可是曾让无数充满武侠梦的青少年意~淫起来就人激动绝技啊,有条件练成,他怎可不心动? 玄渡呆傻地看着那被公孙乾偷袭而无声无息死亡的终南神君尸体,瞅着那叫着“子扬师弟”的大汉几番挣扎后也再没了动静儿,便终于承认了事实。 于是,她不禁大肆腹诽:妖孽!真是个妖孽!难怪一大帮人都围着他转,原来年纪不大,本领却真的不小! 公孙乾已经完全融入了空气当中,与天地时空结合。处在这种特殊状态下,只要他不出剑,就没人能发现他的位置。 星宿三君都觉得有些奇怪,飞剑被砍断的公孙乾居然一气向他们三人拍出了阴风森森的七七十九掌后忽然消失了。都不由得屏息敛气快速变换着位置,旋转出一道白色匹炼,紧守着三才阵势。 与此同时,他们三人的意识感知力无不是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为他们已经知道那刚才还与他们共享美酒、共享美人儿的终南神君和他的师弟都已命丧黄泉了。 良久,奎宿星君猛然醒悟公孙乾已没了兵器,突然狞笑道:“来呀,来战呀!当缩头乌龟了?” “如耳所愿!”公孙乾那一字字回应的声音沾之在东,忽之在西。 “雕虫小技耳,能我奈何?嘎嘎嘎!”奎宿星君将手中的那把板斧舞成一团,护住自己周身狂声大笑。 毕宿星君、胄宿星君手中的弯刀亦如此,只不过他俩因尝过苦头儿,所以没敢猖狂,更没大笑。 “是吗?呵呵!”公孙乾那淡淡的笑声未落,一只满是茧子,骨节粗大的骷髅般手掌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奎宿星君的下档。只听得“噗”地一响,他手中那蒲扇大的板斧便脱手“呜”地飞向他右手边的胄宿星君,惨叫着冲向了天空。 闪避开去的胄宿星君那声惊讶的“你”字刚出口,公孙乾又是无形无息地一掌印在他背心。 “呱呱呱!”公孙乾忽然乌鸦般地怪笑道:“老夫这不三鬼手滋味可好?” “格格格!”胄宿星君喉咙里一响,浑身一抖,紧紧咬住腮帮子,脸上每一快肌肉都在跳动。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自己的脖子。 于是,左手里的那柄两尺来长森寒弯刀当即一落,“噗”声击打了一下茅屋茅草便“哧溜”一声滑落屋檐,在屋后发出一阵“叮里当啷”哀鸣声。 就在这时,他那呼呼出气的鼻孔骤然扩张,两股血箭“倏”地飚射而出,强劲有力地在月色里炸开,仿佛礼花。就在这时,他那紧闭的大嘴又被舌头“噗”地冲开,两寸长的舌尖被沉甸甸的血流一压,贴着下巴便成了血槽,滴滴答答地直淌鲜血,妥妥的一副吊死鬼模样儿。 “嚯嚯嚯!”大喷着热气的胄宿星君一个倒栽葱便“哗啦啦”地滚下屋檐,在屋后“啪嗒”一震便没了声息。 “痛哇,呜——”惨嚎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奎宿星君仿佛一颗流星呼呼下坠,“轰隆”一声砸在西厢茅屋。尘烟卷荡之中又“咔嚓”一响,茅屋垮塌。那瘆人之极的惨嚎声旋即戛然而止。 “轰!” 奎宿星君的板斧飞掠过东厢屋顶,很是蹊跷地砸在一颗大树上发出震天巨响。俄而,簌簌颤抖的大树便发出“喀喇喇”的呻吟声。巨大的黑影虽是慢慢倒向那座相邻的四合院,却“隆隆”有声,甚是恐怖。 “娘啊,吓死人了!” “大树倒了,快躲!” “……” 惶恐的惊叫声此起彼伏,一片鸡飞狗跳。 扬起弯刀的毕宿星君依然作势劈出,但却不知劈向何方,只得屏息敛气,浑身绷紧。 于是,他成了一副定格画面。 于是,他颤抖起来,脸上的汗珠儿不停往下流,掌中的弯刀不停嗡鸣。 于是,他咬了咬牙,忽然狂吼道:“原来是你……不二鬼手是你什么人?” 公孙乾终于在他左侧丈外显露出身影,却双目盯着左掌,右手抚摸掌沿长叹道:“哎——你们为甚没发现这是不三鬼手呢?” 毕宿星君的眼睛毒蛇般盯着公孙乾那骷髅般的左掌粗声呼气。 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罩住了心神,脑袋一阵轰鸣,心中的震撼恐惧,更是难以掩饰。 他再也没法紧握掌中那把弯刀了。 只听得“噗”地一响,便传出弯刀与屋面茅草摩擦出的“沙沙”声。紧接着,又是“当啷”砸击内院青石的铿锵声,余音袅袅。 “嘎……” 毕宿星君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遂仰天发出一阵惨笑,声裂长夜。突然,几百米外的酋帅府仿佛中了他的诅咒,周边的箭楼几乎同时窜起一股金灿耀眼的巨大火柱,“轰”地一声爆炸了。 天在恍,地在摇,烈火在呼啸,“隆隆”的回音从四周八方滚来,仿佛平地惊雷。 仰天惨笑的毕宿星君突然双腿一软,便“咕噜噜”地滚下了茅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39章 惊雷、任重道远(二) 风助火势,火能生风。 白石城上空突然狂风大作,嘶鸣呜咽。 公鸡不再打鸣,狗不再“汪汪”,连各个角落里猛然爆发出的马嘶声也忽然息声静默了。 呆若木鸡的白石城一片猩红,一片死寂。 唯独酋帅府的烈火在笑,在舞蹈,在宣告:焚烬世间恶,光弥焮九州。 突然,一道道小儿啼哭声冲天而起,引爆了满城哭喊,满城惊慌。鼠窜狼奔的脚步声震天动地。 “哈哈哈,成了!”公孙乾哄声大笑着闪下茅屋,落在双手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毕宿星君身后,一踹那高翘的屁股便倒背双手,嘚瑟着绕着毕宿星君眉开眼笑,“踏踏”转圈儿。 呆傻望天,如月华精灵一般的凝香仙子闻得公孙乾的嘚瑟笑声,立时足不沾地,仿佛香风似的飘到公孙乾身前盈盈一万福,无比优雅地致谢道:“刚才若非长老援手,凝香定已遭终南神君和他师弟之毒手,凝香恭谢长老救援之恩!” “哇呀,当不得,当不得!”公孙乾一咋呼,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般一闪,迅捷收起吊儿郎当姿态肃然一揖,彬彬有礼道:“贵客来访,怎敢让贵客临险而不尽地主之谊呢?” “咦?这……咯……”凝香仙子一愣,凤目中波光流转。俄而像是从云端掉落凡尘的俏皮女郎,肆无忌惮娇笑道:“不愧是道庭长老,这能掐会算之本领少人能及!” 花枝招展,分外迷人。 公孙乾双眸一亮,讪讪一笑,便又双手倒背,仰天四十五度角老神在在言道:“非是老夫能掐会算,而是按初云她们之行程应该早到了崆峒山,小娘刚好是玄灵老母弟子,这似乎不难猜呀?” “呃……”凝香仙子一噎,忽然一整容颜,还复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正色一参,脆声道:“玄灵宫弟子赢凝香拜见道庭长老,失礼之处,万望海涵!” “哈!渴了吗,饿了吗?去大厅里喝口水酒可好?”公孙乾一揖回礼,忽然堆起笑容,嘻嘻道:“哎哟,看我这糊涂的,你不是要救回那啥……噢,萨日娜吗?去吧,快去,但可别杀了拔也朱照,他对少宫主或许有用。” 凝香仙子啼笑皆非,不由羞恼暗忖:这长老武功诡异莫测,言语又颠三倒四,不会是个癫子吧? 滑稽心性也会遗传吗? 爆炸声传来便不再冥想那圆通一击窍门儿的唐睿站在窗口,看着忽而没个正形儿,忽而一本正经的公孙乾逗得凝香仙子有点尴尬,不禁讶然一笑。 他明白公孙乾不好对凝香仙子直说夺取这园子的行动已经展开,好心提醒救人要紧,以免造成误会。哪知却引起懵圈儿的凝香仙子羞恼渐起。遂赶紧叹道:“十六姑,点灯吧,人们需要光明。” “得令!”伪装得甚是苦逼的唐黛放下千斤重担,恢复本我大声一应,十足戏谑。又迅捷掏出火折子“噗”声一吹便迅捷移来飘去,尽全力展现出婀娜身姿和轻功,将大厅里的宫灯一一点亮。 “师弟……呃,少主!”公孙乾滑稽一礼,望向唐睿眨巴着老眼,得意洋洋炫耀道:“时间捏拿得刚好,对吧?” “是吗?”唐睿不置可否,却没好气叱责道:“可本少差点儿命丧黄泉了啊!” “刚才若非阿睿有自保之能,后果很严重!你公孙长老只怕唯自绝谢罪了,怎地还没个正形儿?”唐黛一闪,站到唐睿身边愤怒一指公孙乾,厉声呵斥,呼呼喘气,看样儿是吓得不轻。 “呃!这……”公孙乾老眼咕噜噜一转,当即谄媚笑道:“少主有天帝庇佑,岂能被妖魔鬼怪所乘?哇咔咔,那一刀哇……惊艳、完美,惊天地,泣鬼神……” “得得得,打住,打住!收起你那套鬼把戏,否则,我写信告知师尊他老人家,看他怎么收拾你!”鸡皮疙瘩直飞的唐睿赶紧一摆手,掐住话头儿,出言威胁。 “别呀,师兄还有话要说呢!”公孙乾一指身边的凝香仙子,理直气壮道:“看见没,这是崆峒山玄灵老母之弟子,受师尊之命下山……” “你一大把年纪了瞎参乎个甚?人家来救萨日娜,干你何事儿?”心知肚明这是公孙乾在找理由的唐睿一瞪眼,毫不留情地呵斥道:“自作多情,莫非你要等唐雄他们来给你收拾这残局?” “哼,阿诒竖子马屁精!”唐黛在一旁冷哼帮腔。 凝香仙子一愣,灿若星辰的目光在唐睿“簌簌簌”地刷来刷去。难以置信地呐呐问道:“你……你真是道庭少宫主?” “呃……嘿嘿!”公孙乾一噎,讪讪一笑。忽然醒悟人家凝香仙子并没递出拜帖,自己似乎真有僭越嫌疑了,该当挨骂。便闪至毕宿星君身边飞起脚尖点了几点,又扭头问道:“拔也朱照怎么处理?” “绑人你不会?”余怒未消的唐黛恨声反诘。 “一点面子也不给,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都是老爹坑人,为甚要收那小子为弟子,让老夫辈分活生生矮了一个辈儿,呃不,是两个辈分儿,为甚不让我收他为弟子呢?哼哼!”满肚子嘀咕的公孙乾只把那有点可怜的眼光投向唐睿,无言宣告唐黛的旨令无效。 “按十六姑旨令执行!”唐睿瞥了一眼唐黛,笑了笑点头道:“别躲了,出来去搭把手。” “诺!”刚从院外掠入耳房的唐雄下意识一应,又诧异道:“耶~!少主咋知道的呢?” “因为风把你的汗味儿送来了,怪恶心的!”唐睿一笑,老神在在问道:“都解决了?” “哈哈,都被那声巨响吓成了木鸡,绑起来很轻松!”唐雄闪入内院,手舞足蹈。 “谨防漏网之鱼!”唐睿没好气打击道。 “仆……啊呸!节下是跟少主的老人了,我办事儿,你不放心?”唐雄扭身望向窗户一拱手,大打关系牌,又禀报道:“报告将军,节下为防漏网之鱼捣蛋,除了这四季春交给道长们监视外,其他地方的男女老少都给兄弟们绑了!” “咦,咋没听见动静儿?”唐黛讶然道。 “嘿嘿,都被吓成木鸡了耶……”唐雄一乐,生怕被发现他是脱离队伍,专门来寻找唐睿的糗事。赶紧眉飞色舞奉承道:“少主的计划真妙,所有人都把俺们当成天兵天将了耶!” “哈哈,好!”唐睿大舒一气,夸赞道:“嗯,有动如脱兔之速度,值得赞赏!” “那是,比在军营里练习绑同袍时快多了,何况还有道士们……” 见唐睿对她熟视无睹,甚是羞恼的凝香仙子直到这一刻,才顿悟是自己言辞失礼,遂心一急,脸一热,便不管唐雄那喜不自禁的吧嗒嘚瑟,赶紧万福一拜,娇声道:“崆峒山玄灵宫弟子赢凝香拜见道庭少宫主,失礼之处,尚希见宥!” 心有不悦的唐雄扭脸一扫凝香仙子,立马错愕赞道:“哇呀,真漂亮!”言讫,又一哆嗦,便赶紧跑开。 一直觉得少宫主这个称谓有点儿娘的唐睿听了凝香仙子的礼貌言辞,忽觉更娘了。遂一苦笑,便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那精致的丽脸赶紧拱手回礼道:“小子唐睿见过凝香仙子,江湖之人不必在意繁琐礼节,倒是小子无礼让仙子站在院里受这霜风侵袭,实是不该,但这会儿诸事繁杂,若仙子真受师命来与小子会晤,待这事儿了结之后再盛情相邀仙子到军营一行,尚请仙子体谅!” “好无礼,讨打!”醒过神来的破六果果一咋呼,便“嗖”地掠下屋檐,“咚咚”跑到窗前戟指着唐睿气呼呼问道:“臭臭小子,那啥……呃,对,初云道君,初云道君把你这臭臭小子差点儿吹捧上了天,亏得凝香姊姊……” “果果,瞎下说些甚?”凝香仙子一闪,忽然扭着破六果果的耳朵娇嗔道:“还不快快拜见少宫主!” 噫!这是什么情况? 唐睿一愣,见舞勺之年的果果有点憨,有点萌,还有点熊,遂摆手笑道:“凝香仙子怎也在乎那些繁琐礼节了?” 你不在乎吗?为甚刚才对本女郎熟视无睹?臭小子,难道本女郎不漂亮? “就是嘛……嗯,这一点本女郎很喜欢!”破六果果举手按住凝香仙子的大手,扭脸望着凝香仙子发嗲道:“不跟你好了,老是欺负果果。” “嗬……”唐睿一乐,打趣道:“抓萨日娜之恶人已经给果果女郎跪了,难道不该去问一问吗?” “阿耶~!对、对、对!”破六果果一扭身,便风风火火跑向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拔也朱照身后,飞踢着拔也朱照的屁咋呼道:“我踢,交出来,踢死你,把万俟姊姊交出来!” 凝香仙子一蹙眉,便袅袅娉婷地走了过去。 这场景咋似曾相识呢……哦,公孙萱,又是一个公孙大娘吗?定然是个让这凝香仙子头疼不已的角儿了,呵呵!唐睿望着破六果果的言行举动,忽然幸灾乐祸,暗自大乐。 又心有所感,不禁喟叹道:“我们从南方出发欲去吐谷浑建马场时,虽然意料到波折重重,却根本没料想会为势所迫而落足于下辨,现欲折返南方而不能,想想便教人颓然若失。” 唐黛睨了一眼唐睿,瘪瘪嘴,没好气道:“你不是常言计划没有变化快吗,这会儿说这些有甚用?” “发点感言也不许吗?”无趣的唐睿转身离开窗户,边走边吟哦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40章 惊雷、任重道远(三) 玄叶快步走进帅堂,发觉一身貂裘,盘坐在帅案前的唐睿陷入深修状态,立时进退两难,情不自禁细细打量。 忽然,她发现晨光照在唐睿的小脸上晶莹剔透,微微泛着白光,那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过些许阴影,生动之极。不由暗自嘟哝:这哪是步步算计,一举生擒吕大麻子,夺取白石县城之少主啊,分明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娇娘嘛可否择机侍候他沐浴,辩明真假? “少主”有点儿亢奋,匆匆跑进帅堂的紫薇绕过玄叶,见唐睿正在练功,立马捂嘴,又扭脸望着玄叶白眼仁直翻,发泄不满。 随后而至,抛着铜印玩耍的公孙萱跳进门来,毫不客气一掀玄叶,又撞开紫薇,大喇喇地走向帅案,见唐睿垂目不动,淘气心大起,遂高叫道:“睿哥哥,太阳晒屁股啦——” 假寐的唐睿故意一抻懒腰,打了哈欠倏地起身,愕然道:“噢耶~!咱们的功臣回来了?请坐,请坐,请上坐!” 玄叶的俏脸一热,嘴角一扯,立时恭敬稽首道:“下属带着公孙大娘和紫薇在城里吃了早点,迟迟归营,劳少主久侯,尚请少主责罚!” 没等唐睿出声,公孙萱倏地扭腰,望着玄叶气呼呼高喊道:“喂,我们可是很久很久没吃东西哩,不该吃吗?” 紫薇一怔,闪身过去扯了扯公孙萱的衣袖悄声道:“大娘,别乱说话。” “就说,就说呃!”不服气的公孙萱嚷嚷两声,顿悟这是帅堂,是公干之地,立马一噎,咕噜噜地转着眼珠儿回过身去,望着唐睿撒娇道:“睿哥哥呀,那吕大麻子真丑,真凶恶,萱萱本想给他脑瓜子两印章出出恶气,却被巫山老叟呃不,是璇玑子拦住了,我打不过璇玑子,所以,就没帮睿哥哥出气了!” “噢,帮我出气?”唐睿啼笑皆非。 “嗯呐,谁叫他惹睿哥哥生气了呢?”公孙萱摸着手中那三寸方正,三寸高的虎头铜印一本正经地点头道:“还用了贵宝宝儿的香瓜弹才吓住了他,那可是香瓜弹啊!” 蛮机灵的嘛,不错,值得培养!心知肚明这小孩儿把戏的唐睿哑然一笑,逗趣道:“对,他的确惹本少生气了,是该把那颗恶毒脑袋砸烂!难道他把你们关进地窖就没生气?” “当然生气啦,呃!”说漏嘴的公孙萱一捂嘴,又得意大笑着蹦起身来,一跃,便到了唐睿左边将铜印重重一盖几案,转身拉着唐睿的左臂撒娇道:“睿哥哥啊,给萱萱造个铜印可好?” 真把铜印当兵器?唐睿洒然一笑,逗乐道:“你想造个甚样儿铜印?” 见唐睿没拒绝,大为高兴的公孙萱一拉左臂,眉飞色舞道:“坐下说,坐下说。” “呃还真是个小女孩儿心性啊!”忽略自己是小屁孩的唐睿一叹,不为所动。挣脱出手臂来扫描着紫薇和玄叶玩笑道:“地窖的滋味儿不好受吧?辛苦辛苦,受唐睿一拜!” 一个娇憨调皮,肆无忌惮;一个年少老成,进退有道,颇有御人之术同是小孩儿,却为何天差地别呃不,是成人也难企及啊! 玄叶暗自一叹,恭敬回礼道:“扫出恶毒,还一方百姓安宁,义之所在,刀山火海也敢闯,属下有何辛苦?少主客气了!”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小脸通红的紫薇没憋出恰当的言辞,万福回出这一句经典言辞。 “呵呵!”唐睿一乐,挥手笑道:“都去洗漱,去去晦气,今天我这儿有得忙。” “诺!”玄叶c紫薇恭敬应诺,后退而出。 “哎哟,萱萱身上好痒,也该去洗浴了!”公孙萱见玄叶c紫薇要出帅堂大门了,当即咋呼一声,飞扑而下,“咚咚”跑远。立时,两道“咯咯咯”的脆笑声洒满了这清晨的天空。 不一会儿,拟任白石县县令的玄风道长急冲冲进来,刚要施礼,唐睿赶紧摇手道:“别多礼,安民告示写好了?刚好,镇北将军章也回来了,哈哈!” 玄风一揖,赔笑道:“我们政事堂已商量好哩!决定遵照少主旨意,公开审判吕大呃,是下辨道酋帅吕渊极其走狗!至于其他族群小帅,虽是不易应付,但有我龙骑军在,应该不难让他们归顺少主。” 三十来岁的玄风道长乃襄阳谷氏子弟,满腹才华,因是寒门子弟而不被人赏识。唐睿满脸堆笑,忽然问道:“前段时间,你们已经和那位姜氏大贤接触了,未知其人本领如何,可认同咱们的鼎革之道?” “这可是千古未见之大变革呀!”玄风一叹,眉开眼笑道:“这可不是属下之言,乃是那姜大贤所感,呵呵!” “噢~!这么说,他是赞同咱们的村庄建设了?” “不光是赞同,还已经加入道教了。” “不愧是姜维后裔,见识就是与他人不同嘛!嗯,你们觉得招揽此人辅助本少何如?” “这可以,但属下担心少主师尊和少主娘亲” “别管他们,这儿本少说了算。” “既然少主决心已定,属下这就派人去礼聘。” “嗯,接着!”唐睿点点头,忽然抓起将军印抛给玄风,笑道:“这印就交给你保管,等白石县令印铸造好了再还回来,免得你来回奔波” “没成想,我玄风还能当县令,哈哈!”玄风探手抓住铜印颠了颠,情不自禁豪爽大笑,甚是开怀。 “按你的才华和能力,当个郡守绝对没有问题,只不过跟本少一样是出生寒门,还不愿为搏虚名而阿诒奉承。所以嘛,就养在深闺人未识啰,哈哈!呃,提醒一句,你现在是谷县令,可千万别落款玄风道长了哦~!” 唐睿开心一笑,又补充道:“我们靠自己双手打出一片天地来,管他士族豪门,土著恶霸,通通掀翻在地,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这样的前途岂不快哉!不过,这条路任重道远,接下来够你们忙的,可别叫苦。” “少主,可别小看人!”意气风发的玄风立时激昂道:“不就是方圆三十里断土建镇,十里断土建村,十七户断土建农庄吗?只要龙骑军协助,今冬明春,保证成任务!” 唐睿点点头,忽然一挥小胳膊,冷然道:“那好,你们在审判吕大麻子时,一定要把所有的小帅请到,让他们把奴客和土地交出来,落实股份制建作坊问题,别心慈手软,他们都是双手沾满血腥之人,全杀了都没错,本少是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才让他们转入工商,保他们富庶人生,不然,嘿嘿!” “诺!”玄风拱手一应,又神秘问道:“少主,明年关中真会大旱,颗粒无收?” “怎么啦?置疑本少?” “不敢,属下担心建好了村庄无人住。” “放心,只怕到时候一个下辨郡还不够安置。” “那就扩大筑路队伍,多抢地盘。” “哎,缺人才啊!”唐睿一叹,望着北方幽幽道:“现在东西两魏大战正酣,明年夺取成州不在话下,关键是缺少治理地方之人才啊!” 玄风一愣,建言道:“就属下所知,避难在秦岭c祁山之中有不少遁世大才,少主何不发个招贤令?” “你当本少是武兴王吗?”唐睿一翻白眼儿,懒洋洋挥手道:“现在讨论这些为时过早,去忙呃!对了,宣传工作很重要,你们和玄灵教长一定要紧密配合,行医救援的同时加强宣传攻势,打击佛教势力,削弱儒教言论,切实推行人格平等!” “其他倒没问题,就是这女户主制恐怕会遭到不少人抵制!” “恐怕是你们心里那男子汉c大丈夫的坎儿没过去吧?” “这倒不是!细想起来,女子属阴,乃坤地,柔而喜静,善守,行生育后代之责而持家;男儿属阳,乃乾天,刚而喜动,善攻,行操劳衣食而护家。少主这套理论在夷僚之地之所以推行得很成功,乃因户主是不动之住所也,以女子为主,符合天道。” “那你们还担心甚?关键是引导和宣传!” “诺!”玄风道长稽首后退几步便转身离去。真可谓龙行虎步,意气风发。 他的背影刚消失在大门,便见中帐亲卫手持拜帖跑了进来,抱拳高喊道:“禀少主,辕门外有个自称赢凝香的女郎投帖拜见!” “她一个人吗?” “不,三个女郎!” “将拜帖给我。” “诺!” “不睡觉,来这儿干甚,没见本少很忙吗?”唐睿起身嘟哝着走下帅台,取过拜帖,忽觉没了紫薇在身边侍候怪不方便。遂暗叹道:“人的惰性或许就是这样养成的!” “噫?萱萱呢?”公孙乾忽然显身帅堂,正摸着脑袋嘀咕:“不是回来了吗?咋不见人影呢?又疯哪里去了?” “来人!”唐睿忽然高声大喊。 “诺!”院里执勤亲卫一应,便见担任中帐队正的族兄一闪进门,抱拳道:“节下唐浩静候少将军吩咐!” 唐睿故意一板小脸,杀气腾腾喊道:“公孙乾未听军令,擅闯帅堂,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啊~!”公孙乾c唐浩齐声惊呼。 “啊什么啊?执行!”唐睿一甩脸子,忍住笑点侧身。 “这这这这”公孙乾一吹胡须,瞪圆老眼,张嘴便要大喊。忽觉若按照军令,自己是越矩了,当即抓耳挠腮,急得团团转。 “少少将军”懵圈良久的唐浩努了努嘴唇,期期艾艾提醒道:“公孙长老何时编入龙骑军了?” “耶,对呀!”公孙乾大喜道:“小师弟,师兄啥时候成龙骑军所属了,你得给老夫说清楚!” “就在刚才,咋的啦?”唐睿回过身来,盯着公孙乾威胁道:“走之前,师尊咋说来着?” “呸呸呸,他只要求我听令行事,没要求老夫成你属下!”公孙乾当即大叫抓狂吼叫。 “既然听令行事,我现在就命令你成为龙骑军麾下一陷阵老卒!” “你” 气得直打哆嗦的公孙乾张嘴结舌,忽然打了个机灵便倒背双手,踱着步大笑道:“有事儿求老夫还这么拽,哈哈,你现在就是求本长老,也得看本长老心情了!” “是吗?”唐睿一笑,淡然道:“这么说,你是打算抗令不遵啰?” “咋的啦,老夫自问没做错甚,他为何这般针对我?是因为辕门外的赢凝香么?哎呀”公孙乾又一哆嗦,不由得着急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41章 触礁、愁肠百结(一) 朝阳虽仍躲在地平线下,但瑰丽的朝霞却徐徐拉开了帷幕,绚丽多彩的霞光带着清新,嗅无声息地浸润着人间。 沿河而建的村庄屋顶都冒出缕缕炊烟,又缓缓融入轻纱似的薄雾,生机怏然,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水墨画里弥漫着泥土芬芳。心旷神怡的赢凝香不由得深吸几气。 “啥意思?居然把我们晾在这儿了。”端着在马背的破六果果拍了拍坐骑,嘟着的嘴脸更圆了。 “这里可不是你阿父军营,所有人见到你都把你当上宾迎接?”赢凝香微微一笑,眯眼望向下辨军营。忽觉军营里那东一棵,西一稀株的遒劲松柏与沧桑石墙合力弥漫出的强悍肃杀之气,自有一股独特的震慑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镇守在辕门的悍卒,每一个人脸上都带有一种自信和优越感。浑身散发出无所畏惧的彪悍气息对她们虎视眈眈。并没因他们是美女而露出一丁点儿讨好或同情眼神。 她瞄着左边宽额方颐,蛾眉凤目,端着马背上不言不笑的萨日娜,顿觉这个无忧无虑,勇豪不输男儿的契丹族女子竟然是一半骄矜遮掩着另一半忧伤。往日的阳光笑颜似乎已经远离了她。遂宽慰道:“师妹,若叱干西平嫌弃你,就跟师姐逍遥快活于江湖,有甚看不开的?” “可”萨日娜扭脸望着赢凝香,欲说还休。 “他敢?”破六果果霸气侧漏,愤恨吼叫道:“是万俟姊之错吗?是他叱干家无能,连妻子也保护不了之男人就该休了他!” “咯”赢凝香娇笑道:“果果言之有理,咱们修武之人何须在一个树上吊死?”言讫,便留心观察萨日娜的反应。却不见她有所动容,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可想起万俟家纳了叱干家隆重聘礼,又立刻释然了。遂寒声大骂:“真想一刀砍了拔也朱照!” “若非臭臭小子阻拦,本女郎早就一见枭了他狗呃,是猪头!”破六果果双目瞪圆,望着军营呲牙咧嘴。 萨日娜朝破六果果瞥了一眼,叹了口气幽怨道:“这或许是长生天旨意,怨不得别人,只怪萨日娜命苦!” 赢凝香没料及萨日娜多破坏自己婚姻的拔也朱照竟是如此冷静,如此善意的反应,突觉自己奋力救援她仿佛是徒惹人好笑的无用功,遂怏怏收起玩笑心态,不悦暗忖:真无法理解草原这些索虏,抢婚有幸福可言?不知所谓。哼,那群龌龊男人脑袋有问题,难道萨日娜脑瓜儿也有问题?” “万俟姊,你怎能这样呢?真讨厌!”破六果果当即咋呼起来,打抱不平道:“西平兄虽没来援救姊姊,可我和凝香姊姊来了哇呃,莫非莫非你已跟拔也猪猪相好了?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瞎说甚呐?”萨日娜一惊,满脸通红,呼呼喘气。她心知肚明关于她被抢的消息传出后,不知会被他人篡改成甚样故事。即使跟叱干西平和好如初,恐怕生下的第一胎也会被人在背后乱嚼舌头,故才有此一叹。却不料引来世交妹妹的误解。 她转而发现凝香姊姊注视她的目光里开始有一种怜悯,还明显是正常人针对疯子那般富于节制的怜悯,心里一急,便羞恼恼地拍着头上的发髻泪奔。 赢凝香一愣,醒悟误解她了。遂赶紧出言宽慰:“别哭,别哭,等会儿见了那少宫主,姊姊让他把拔也朱照呃不,是拔也猪猪交给妹妹剐他之皮,出了心中那口恶气可好?” 破六果果懵了。 她在一边欣赏着萨日娜的泪珠儿,一边露出神秘的眼神研究着她的头发c耳垂,情不自禁说道:“万俟姊,咋哭了呢?不过,你哭起来比刚在好看多了,就是头发有点乱。” 赢凝香诧异扭头,无语瞅着那婴儿肥的颧骨和嘴唇三处抹了胭脂的破六果果,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不禁腹诽:真不知师尊为何要收这两个异族女子为外门弟子,是因为她俩阿父与我阿父同在秦州为官吗? 她见破六果果一身水绿色花袍的袖口和衣摆上饰有或大或小的果子彩纹,腰带上镶有玛瑙粒的翡翠片结成一个蝴蝶垂下来,随同蝴蝶结下垂的还有玉玦c银锁和香袋。看上去很呆很萌很天真,遂不由自主笑道:“你真是一个开心果!咋不说哭比笑美呢?” “嗯?让我想一想。”破六果果双手一撑马背,偏头望着萨日娜很是慎重地仔细打量。 “看什么看?”萨日娜抬眼望着破六果果抖簌着睫毛上的泪珠儿凶巴巴一瞪,娇羞怒吼道:“果果,有你这么说人家的么!” “啊耶~!万俟姊姊好凶哦!” 公孙乾呆看着唐睿,心乱如麻。 在此之前,他老父虽然叮嘱他只负责小师弟安危,负责器物修补和制造,别插手其它事务,但他却从未放弃师兄之尊,年长之优。觉得这小师弟虽见经识经,见书识书,多谋智妖,然而年岁太小,见识太浅。身为老师兄,有些事情就应该替他做主,从不觉得僭越。这一刻,却在唐睿那一脸的讥诮笑意里改变过来。 小小年纪莫非真比老夫看得远?自己猜测他故意冷落凝香仙子乃是小孩儿脾气难道真错了?那他安排初云道君去崆峒山拜见玄灵老母为甚直贼娘的,一切都是未知,却敢肯定自己邀请赢凝香一行来军营,大有可能是做了件傻事。 柔和的霞光穿过军营内的苍苍树木,圆形窗棂,洒照进帅堂。配上鸟雀鸣唱,有种说不出的讥诮气氛卷荡。 唐睿悠然安坐,正凝望着公孙乾。小身板里,那股天生的威严正无声无息地充斥在天地之间。 公孙乾浑身剧震,头皮发麻,内心灼热起来。以他的老道和灵活多变,面对这种似乎已看透他心思的目光竟失去方寸,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付眼前局面。 他可以耍一耍江湖高手,逗一逗青春美女,但对学识神授,每意外之举都有深意的小师弟,却是黔驴技穷。 唐睿双目射出复杂深刻的情感,却非常平静,淡然自若问道:“师兄啊,你能否保证我们一行几百号人的安危?能否保证分布在三秦大地上的道士c教姑们布道有成?” “噗!这是哪跟哪?”公孙乾觉得唐睿之语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忽觉自己想多了,便笑出声来。 唐睿一笑,柔声问道:“你从何得知赢凝香是受玄灵老母遣派来与本少会晤?是收到初云道君之书信?还是你真料事如神?不会是犯了花痴吧?” “屁!”公孙乾粗口一暴,抓耳挠腮。 唐睿双目神光大盛,没一点儿小孩儿样子沉声道:“在四季春时,本少就斥责你别自作多情,看来你根本没听,若本少没猜错,你定是觉得本少乃黄口小儿,难当大任才自作主张,妄自揣测,觉得我们想在三秦大地站稳脚跟,就该与玄灵宫交好,本少就该听你之主张,是吗?” 不管公孙乾老脸如何抖颤,唐睿继续诛心道:“于是,你将星宿三君打退后,便不管不顾地先施恩于凝香仙子,若我被那斗笠高手一剑杀死了酋帅府被我军拿下后,你又挟恩蛊惑凝香仙子来军营,为什要擅自做主?我是否该上书道庭和师尊,由你来担任这少宫主呢?” “这”公孙乾张嘴结舌,可怕的软弱感从心中涌起来,袭遍全身。老脸通红,差点要掘个地洞钻进去,语无伦次道:“怎么可以,不可以,老夫没那本事。” 见公孙乾手脚无措,唐睿暗自一笑。觉得今天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若这老师兄在不改掉处处显摆的坏脾气,那就将之打发回唐家坝去建造新城。 于是,他觉得有必要给他上点儿政治课,遂跳开话题,将目光投往大门外的天空平静道:“当今华夏大地,北方东魏西魏逐鹿,战火纷飞,南方王朝苟且偷安,佞佛成风,士族权贵莺歌燕舞,无视刺草屁民朝不保夕,致使天发杀机,斗转星移,明年将是一个没有夏天之寒冬年。” “这真真如是?”公孙乾老眼瞪圆,错愕颤声。 “你是唐家客卿,又是我师兄,你以为本少睁眼说梦话?”唐睿没好气一瞪眼,放柔语气无比认真说道:“我之所以带着你们在朐忍之地对僚人施行移风易俗,改土归流,断土建村,一是传播文明,实施女户主制,将原始落后的母系群婚制转化一夫一妻家庭制;二是广积粮,能够救助更多的苦民” 公孙乾讪讪一笑,哂然道:“第三嘛就是通过十七户建一农庄,设一庄主,六个农庄建一村,让道教扎根村庄教化,忙时农耕,闲时操练,一旦战争来临,就是两率训练有素之战兵,这叫耕战体系,也可说是藏兵于民。哈哈,今后不管谁来侵犯领地,管他的娘拿刀就砍,让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来试试唐家之刀锋利否!” 唐睿皱眉道:“你何时变得这么杀气腾腾的,没必要最好不要杀人,这叫积阴德,明白吗?” 公孙乾立谄马媚笑道:“少主教训得好,师兄怎敢不从。嘿!老夫自出道以来,可曾听闻老夫滥杀无辜?” 唐睿没好气道:“谁无辜还不是由你师兄随自己意思去决定?” 公孙乾干干一笑,默然半晌,忽有所悟道:“少主之所以坚持铲除吕大麻子,不光是为了粮草,而是在向武兴王示威,又或是宣传一种治世思想对吗?哎!说到底,人世间最高纷争,可算是思想斗争。如儒家c法家c佛教等等,你这是要争天下的大谋划呀!” “这会你咋不老糊涂了?不可以吗?” “可你才九岁呀,这”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42章 触礁、愁肠百结(二) “空活百岁,空活百岁”见唐睿竟然居高临下地训斥他空活百岁,公孙乾当即吹胡子瞪眼,在帅台前猴急转圈嘟哝。 他想大骂唐睿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可他不敢。因为唐睿虽是他的小师弟,但却是唐家的嫡系子孙,而自己还是唐家的客卿长老。其次是他至今没弄明白自家老爹和陶弘景,将玄天谷那些老家伙们聚在一起创立道教的真实意图。 此刻,他隐隐明白道庭为何要将唐睿提出的“人格平等,真道之途是富民”等等言论推崇备至了。而且还把唐睿对夷僚人施行的改土归流,女户主制在大别呃,是真道山和淮河流域推行。 莫非莫非老家伙们创立道庭并不是宣扬超然物外,自在修仙,而是辅助小师弟夺取天下?这难怪小师弟一说到吐谷浑建立养马场,就调集这么多人随同,老夫和璇玑子充其量就是对小师弟的生命安全负责想到这,公孙乾停止转圈,望着唐睿苦涩赞叹:小师弟志向真大! “志向是一回事儿,要实现却是另外一回事儿呐!”唐睿看了公孙乾一眼,幽幽叹道:“如今,你们都已经见识了,不管夏人还是夷僚人,他们所求者无非是温饱,是安居乐业,是故,夷僚人听闻唐家持有先进农具,便主动徒附唐家,积极参与新村建设,无视危险而勇于开拓路道” “然而,树大招风,不得已,本少才说服阿娘和师尊,组建镖局去吐谷浑建立军马场。我曾听闻,不少氐人如今生活在关中地区,而这陇南之地却人烟稀少,本少所谋者,不是要与崆峒山玄灵宫势力结盟,而是不让其捣蛋也。” “那那”公孙乾见唐睿所透出的气质根本跟稚嫩不沾边儿,所说之言根本就是把一切看透的老谋深算之人才能得出的结论。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张口结舌,暗自后悔:老夫之前为甚要把他说的话当耳边风呢?似乎,这趟出使武兴城的差事儿也触礁了。 唐睿戏谑一笑,道:“公孙长老以为我该持甚样态度与赢凝香会晤?是道庭少宫主吗?可本少没获得到庭授权;是以武兴国镇北将军身份吗?可本少又无权替武兴国做主;若代表唐家接待,却又让人说唐家无人。所以,小子我少不更事,还请公孙长老教我。” “这么复杂?”公孙乾讶然咋呼。 唐睿瘪瘪嘴,没理睬公孙乾,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敲打道:“师尊曾讲过:玄灵宫乃广成子留下的道统,是道家的发源地,是秦帝国时期赢氏祖宗灵位供奉之所在,而今在三秦之地的影响力高过西魏王朝。公孙长老既然料事如神,可否猜测她为甚听从你的蛊惑来军营?难道他不知军营重地,闲人免进吗?” “老夫以为,老夫以为”公孙乾心里一团乱麻,越说越没底气,只得焉哒哒地垂首住口,愁肠百结。 他之前根本没深思,只觉得凝香仙子能来救援秦州刺史之女万俟萨日娜,定然在秦州贵族圈儿有影响力,若唐睿与赢凝香交好,不但能获得玄灵老母的好感,还能让那些在秦州布道的道士和教姑们得到照应。 见公孙乾囧然羞愧,唐睿便不再逼迫,遂把目光望向不发一言,满是崇拜神色的唐浩笑道:“本少觉得那赢凝香屈尊降贵,顺水推舟来拜访我这黄口小儿,定有不可告人之目的,族兄以为呢?” “我节下”唐浩一愣,手脚无措,支支吾吾道:“少将军觉得咋办,就咋办!” “人呐是有善恶的,本少以为:能报养育之恩c救命之恩c施予之恩的人,哪怕怀揣恶意而来也应该以礼相待,因为他在本少眼中,起码算是人。”唐睿摇摇头,心有所感道:“是人就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总希望别人赞同c接受,此乃人与人斗争之根源也” 顿了顿,续道:“像士族豪门奴客太多,奢侈无度,菩萨皇帝无力扭转便广建寺庙,支持寺庙跟士族争夺人力而形成奇葩的寺庙农庄,见佛徒们大吃大喝,让他的私库收入减少,便发出《断酒肉诏》带头吃素。见士族豪门太有钱了,又弃皇帝位而出家,迫使士族豪门出钱让他还俗,可笑否?” “不可笑,因为菩萨皇帝维护士族豪门利益,仅限于思想斗争范畴,士族豪门不管服或不服,都得接受了他那一套,否则便要被消灭。所以,萧菩萨成功。” “然而,北魏高欢和宇文泰两大枭雄,他俩都想把皇帝当傀儡而把持朝政,都有统一天下的大目标c大志向,谁也不服谁,于是,便有了东西两魏,战火点燃,百姓受苦。” “咱们道教宣扬的是人格平等,崇尚君行健,自强不息,勇于探索生命,取自然万物为人所用,通过智慧和双手改变人生,甩掉贫穷。推翻儒家的三纲五常,反对佛教的心空论,公孙长老,你觉得玄灵老母与道教的思想一致吗?” 老夫错了还不行吗,为甚老揪住不放?公孙乾心里一阵哀嚎,却赶紧一揖,讪讪一笑,诚恳道:“小师弟呃不,少主不愧受神仙点拨,老夫能荣幸少主教诲,胜读十年之书啊,从今以后,老夫唯少主令从!” “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一个中帐侍卫高喊着跑进帅堂,气喘吁吁禀报道:“少主,外面外面打起来了!” “什么?砰!”唐睿愕然一拍帅案,高声咆哮道:“她们三个娘们儿居然敢攻我军营?” “呃!”那侍卫一噎,努了努嘴唇抱拳道:“不是的,是一个剑客和那最漂亮的女郎打起来了,不知为何,还来了个光头和尚盘坐在辕门之外高声念经呐!” “呼——奶奶个凶器的,麻烦事儿真不少!”唐睿长吁一气,恨恨地瞪了公孙乾抚平自己的心跳,羞恼道:“公孙长老,傻了吗?出去看看呀!” “直贼娘的,敢来军营撒野,谁这么大胆?”愣了的公孙乾醒过神来,张口大骂,“嗖”地不见了身影。 “这老头儿定会把在本少这里所受的窝囊气发泄在他人身上,搞不好会惹下祸端”唐睿一嘟哝,望着唐浩那名瞠目结舌的侍卫下令道:“族兄,你快去传达:本少有要事儿与赢凝香洽商,着公孙长老带他们来帅堂。” “诺!”唐浩抱拳朗声一应,又问道:“那和尚呢?” “天下秃驴最多事儿!”唐睿开口便骂,没好气道:“他要堵我辕门随他便,等凝香仙子之事儿了,再去收拾他!”言讫,又对那侍卫吩咐道:“你去叫初凿道长守好密库,一旦有人靠近,格杀勿论。” 等唐浩和那侍卫出了帅堂,唐睿望着空荡荡的大堂在一边露出笑容,问道:“都关进地牢了?” “一夜不见,少主功力大涨啊,佩服!”璇玑子“嗖”地从左边窗口一闪而进,一炸树皮脸感叹道:“咋没人侍候左右?真清静啊!” “清静吗?我咋觉得很热闹呢?”唐睿毫不在意外面正发生的事,露出充满信心的微笑打探道:“外面那和尚咋回事儿,卿老应该知道的,对吧?” “无非是想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少主放掉那关押之大小酋帅耳。”璇玑子瘪瘪嘴,挪揄道:“想卑鄙地利用少主仁慈之心来周旋,恐怕他是打错主意了。” “和尚也是人,也要吃饭穿衣,却只念经,不事生产,所以嘛哈哈!”唐睿大打哈哈,戏谑道:“黄口小儿嘛,谁不想利用?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少主啊,准备好了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尊翁在左右,我怕谁?” “打架c杀敌,老朽倒是可以出把力,可斗心机却非老朽所长啊!” “俗话说,人老成贼,尊翁何必谦虚?” “妖孽小子,知道吗?每次跟你说话都特费劲儿,牙尖嘴利!” “承蒙夸奖,小子一定努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43章 触礁、愁肠百结(三) “老朽发现一个秘密,想听吗?”无语的璇玑子刹那又成一座雕像,杵在帅案前腹语下饵。看上去他仿佛永远只有这么一副表情,好像天底下没有一件事能够提起他的兴趣。 “秘密?”唐睿一愣,心道:此老和金针圣手在建康堡坞时,对任何人c任何时候都是一副生人莫近的雕像嘴脸,唯独在私底下一见他就炸开树皮脸,百般恐吓他,戏弄他。若非金针圣手要和宫主陶弘景整理医术,教授弟子,定然也会跟来。 然而,他多方打探,至今也没弄明白俩老头儿和孙不二的关系,只感觉这俩老头儿似乎有些讨好孙不二,唯孙不二令从。正因为如此,公孙乾才获得璇玑子的飞剑传授,他老爹则获得金针圣手的飞针绝活儿。至于他本人,则是在血气之力转为内气之力,悟透明劲儿突破到登堂时,两项绝技都成了他的奖品。 想到这,他便露出一副不感兴趣的嘴脸调侃道:“还用腹语装神秘,可惜本少兴趣缺缺,愿说就说,不说拉倒!对了,尊翁啊,你说你孙子来了才去仇池,你孙子啥时候到啊?”言讫,立马换成一副饶有兴趣的嘴脸。 “老夫就这么惹你生厌?”璇玑子老脸一拉,皱纹全无,活脱脱一张光华的傩戏脸谱,毫无生气。 “咋能这么说呢?”唐睿微微一笑,道:“人家武兴王已经把仇池大帅升官入了王府,若咱们再不行动,岂不枉费人家一番诚心?” “诚心?恐怕是担心初衷道长和玄奇道士为他出使益州和梁州时不尽心尽力为他排忧解难,不得已才这般示好吧?” “人老成贼,古人诚不欺人也!” “嘿嘿,你真不想知道那秘密?” “既是秘密,不听也罢。” “若是关于外面那赢小娘呢?” “啥?尊翁已经发现他来军营之秘啦?”唐睿呼地起身,迫不及待喊道:“快快道来,快快道来!” “当老朽是你梦里神仙?”璇玑子腹语嗡嗡,如是大缸共鸣,戏谑味儿十足。 “那还说个屁!”唐睿颓然坐下,砰然大响。 “呵”璇玑子大乐道:“老朽没发现他来军营之目的,但却知道她修炼了广成子遗留之仙家绝学《坎离混沌功》哦~!” “《坎离混沌功》是啥玩意儿?还仙家绝学,糊弄人的吧!”唐睿一翻白眼儿,没好气炫耀道:“本少还修炼了《无极功》呢,等本少贯通了十四条经脉,便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新一代不二鬼手!”言讫,装模作样睥睨左右,霸气侧漏。 “无知啊无知!”璇玑子摇头晃脑,故作遗憾。俄而又眨巴着老眼反诘道:“你猜,外面跟赢小娘打架之人是谁?” 咦?璇玑子今天这多废话,莫非那《坎离混沌功》真是仙家绝学?不然,一个刚跨入至极境的赢凝香怎会跟那终南神君旗鼓相当? 终于被璇玑子带进沟儿里的唐睿不由得暗自嘟哝,神色狐疑。便将凌晨所见之人细细地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觉得参与抢婚的两位高手都已经死了,没死的拔也朱照和那群侍卫也都关押在地窖里,会是什么人呢? “嘿嘿,想不到吧?”璇玑子见唐睿蹙眉深思,当即微微颔首打趣道:“少主这般聪明,怎能想不到呢?不应该呀!” “哼!故意打岔,搅乱了本少思维。”唐睿不甘示弱,“哼”了一声便把责任直往璇玑子头上推。 “莫非少主想打个盹儿,去问梦里神仙?” “尊翁嫉妒了?嘎还高人呢,看你这怪不服气的样子,就是跟梦里神仙吃飞醋,世上怎会有尊翁这样子高人!” 璇玑子一咧嘴,忽然欠身阿诒道:“此番少主精心布局,疾风骤雨般拿下了白石城,咱们算是立了威,只要不出大差错,算是站稳了跟脚,今日可是个艳阳天,不如出去面红日,对纳几口紫阳之气,顺便看看热闹如何?” “耶~!尊翁咋也学会兜圈子了?”唐睿一拍帅案,高声咋呼道:“好一个隐秘啊,这可是想把本少送入火口的节奏呀,好阴险!不过,去吸几口紫阳之气对修炼是很有好处滴~!即使上当,本少也该在所不辞!可惜呀哈,哈哈,恐怕现在已经结束了。” “放心,结束不了。”璇玑子老神在在,笃定在心。 “凭师兄那鬼神莫及之身法,若阻止不了打架,那就该回去吃老米了!”唐睿甚是得意。 “若老朽传音他站在一边看热闹呢?” “呃” 妖娆身姿,交纵来回,轻似落叶。银色长衣,长可曳地,随风飞舞。点缀其中的片片银鳞在清晨霞光衬照下光华灿烂,耀眼炫目。 一道火焰般的身影仿若野蜂,刁钻一蛰,便倒仰速退,“噗”地冲天而起,快似闪电,确是功力不凡。 施展出游龙身法与璇玑子并排闪出辕门的唐睿一目触及,由不住倏地大吃一惊。 高手对招,时间短促,常常在三数招之内即分胜负,生死难料。 眼前那火红身影所施展的这一手战技,看似巧具构思,狠辣无比。但却在赢凝香那流水散花般的对攻之间其势危急,除了后退,别无他法,称得上间不容发了。 “好!”翻飞退到广场边沿那株大树上的火红身影怒哼一声,随着树枝起伏调戏道:“凝香仙子,你看我俩旗鼓相当,你就从了俺吧!” 气得够呛的赢凝香了无声息,却浑身抖簌。大有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的趋势。 “毒蜂郎君?”唐睿惊呼出声,恍然大悟。见毒蜂郎君也就二十出头年纪,一身功夫竟然能与赢凝香抗衡,遂扭脸仰望着璇玑子没好气嘟哝道:“尊翁是想让本少知道江湖之大,奇人高手无数对吗?可你咋知道他是毒蜂郎君呢?” “嘿嘿,酋帅府相距四季春也就四五百步而已,你当老朽是聋子?”璇玑子腹语瓮声,只唐睿可闻。 “哇呀,莫非本少一进城就被你锁定了?” “谁叫少主身上那奶香味儿太浓了呢?” “你”唐睿无言以对,恨恨一瞪,目光便扫向雪肤玉~肌,艳光照人的赢凝香,没料想刚好对上两颗光华闪灿的眸子。 一明一暗的两道目光“砰”然一撞,唐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便赶紧移开,暗自咋呼:我的娘诶,好敏锐! 那不下一米七的娇躯在银色曲裾深衣里难以猜想,但那倾城芳容却在这一照面之中深深地映入了他的脑海。那双令人窒息的剪水瞳子光亮震慑度,绝非一时半会儿从他心神里消散。 他心脏扑通,急促呼吸,不由自主将目光锁定那位十六七岁,领口很低,交错露出红c金c白放入里衣衣领,炫耀着细瓷瓶颈一样的长脖子陌生女郎深吸一气,平息着内心的狂躁低声嘟哝道:“不用猜,他就是萨日娜了,哇塞,新疆美女吗?波涛汹涌啊,难怪能让拔也朱照疯狂,咦!西魏女子的新婚礼服怎么是黑色?” “呵呵,北魏尚黑呀?”璇玑子一乐,开解道:“北朝新婚之时,新郎下裳镶黑边,随从一律着黑,迎亲马车也漆成黑色,且是黄昏迎亲,无须鼓乐,无须亲友祝贺。女子尚玄镶红,须催装而出,骑鞍出嫁,寓意‘阳往而阴来’是也。婚礼在门内外布幔为屋,交拜礼成,一切都合着迎阴气入家之含义,故,人们谓之青庐。” “有趣,呵呵,真有趣!”唐睿一笑,欣赏着萨日娜那衣袖宽大,袖口镶红,玄色曲裾深衣紧窄曳地,金红花纹裙裾甚是耀眼,充分彰显文静与优雅。却如一朵被人采摘的喇叭花盖覆于地。 见萨日娜左手牵一匹杂花马缰绳愁眉不展,忧郁天成,令人不由自主便生出保护之心。心中刹那一凛,暗自腹诽:奶奶个凶器的,能让本少心神不稳,此女绝不简单!便将目光扫向肩靠马腹,右腿弯起来足尖点地,鹿皮小蛮靴的尖子点在地上发出“格格”之声的破六果果。 那副舞勺年华,满不在乎,独自玩乐的俏皮姿态,看在唐睿眼里顿觉动人之极,煞是有趣。当即一笑,赞赏道:“呵呵,那果果小娘真可爱!” “收她当侍妾何若?”璇玑子传音入耳,吓得唐睿蹦跳开去,对璇玑子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卫生球,没好气叱责道:“将即入土,还这般老不正经!” “的确,奶气未消,为时过早”璇玑子不以为忤,瞟着唐睿点头腹语,转而自顾自打趣道:“不过,就老朽望气,此女很能生养,先养在身边也是极好的嘛,待少主奶味脱去,功夫有成,便可搂抱入怀,成人伦之礼,诞下后代,你成了孙不二之关门弟子,老朽和金针老友甚是遗憾,还想择少主子女留下传承呐,何乐而不为之呢?” “下流呃不,老流氓!” “啥,嫌她下流,嫌她不美?那就让老朽把那赢小娘擒来何若?她应该算是上流嗯,就老朽神目观之,应当是级品女子,少主眼光真高!” “咦!尊翁今天废话真多,为甚?” “嘿嘿,千里姻缘一线牵,可别不识好人心!” “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44章 触礁、愁肠百结(四) “阿秃堵辕门,真可谓无法无天,是可忍,孰不可忍!”唐睿眯眼瞄着那在通往大道的广场石阶中央打坐的老和尚,恨声道:“居然敢用无赖攻心手段来打本少的脸,好胆儿!尊翁怎么看?” “阿秃看样儿是想与咱们辩论善恶,少主真要收拾他?”璇玑子翘翘嘴角,老眼一眯,狐狸般微笑传音道:“凤凰山寺势力虽不小,收拾也就收拾了,可佛教之徒遍布南北呢,一旦传出,今后恐怕麻烦不小!” “辩论?本少岂会与一群伸手索要之徒枉费口舌?笑话!”唐睿撇撇嘴,恶狠狠言道:“正因为这老阿秃自恃佛门势力庞大,以为本少会惧怕佛教而跟他说理,才有胆儿来堵我辕门,哼!军事重地,喝令不去者杀无赦!” “东汉时期,佛教东来,很快即波及下辨,凤凰山寺创建于永平十二年,是华夏最早寺庙之一,算起来近五百年历史了,信徒遍及陇右境内”不愧是这片地域的土著,璇玑子娓娓道来,鄙视道:“这阿秃自称普善法师,应该算是吕大麻子之叔祖了呢。” “普善,狗屁!”唐睿一听这老和尚叫普善法师,当即跳脚大骂道:“直贼娘的,吕大麻子杀人吃人,为祸一方之时,这普善法师哪去了?” “嘿嘿,所谓停止作恶,立成正果嘛。”深知唐睿愤恨佛教的璇玑子阴阴一乐,故意挑拨。 “只要行凶者放下屠刀,即可得道?”唐睿小脸儿刹那通红,切齿痛骂道:“奶奶个凶器的,颠倒善恶,这是甚样狗屁道理?” “人生皆苦,寂灭为乐嘛,哎!”璇玑子一叹,讥讽道:“佛门抄用儒学善道,引人入彀,当你成了信徒,便说无论善行多大,都在六道轮回,六道皆苦,只有涅槃才能解脱,什么是大奸大恶,这就是!” 难得一见璇玑子批判佛教,唐睿懵了——啥意思?这还是心如止水的璇玑子吗?俄而想到璇玑子的江湖匪号——飞剑仙,想到曾经的行侠手段,遂瞟了他几眼点点头,接话吐槽道:“所以,当弱者被杀c被吃c被奴役时,他们便说前世有罪业,业力不可违,把受害者说成恶人,天理何在?呼——” 说到这,他莫名悲愤,郁闷难消,遂长吐一气,恨声道:“他们只不过敲敲木鱼撞撞钟,动动嘴皮子念佛经,就愚弄信众为下辈子积德而礼佛,积功而开山建庙,期望跳出苦海而献金献银种福田,成佛得极乐而甘愿受苦被奴役,甘心被恶人当马牛屠宰!” “没错,佛教就是大奸大恶之邪说,他们漠视生命,认为人生是苦海,生命是错误,口口声声宣扬‘人生皆苦,寂灭为乐’,劝世人相信因果,寄托来世,真他娘的大放屁,害我华夏族人不浅!我华夏族人从来都是信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信念,佛教这是赤裸裸地颠覆创造出华夏文明之华夏人之信仰啊!” “少主好悟性,真聪明!但不得不说,皇帝借佛教理论愚民是真真好手段,看似用佛教道理引人向善,其实是纵强者为恶,让刺草之民悲观c颓废,不生反抗之心,任其权贵所为!” 璇玑子幽幽哀叹,又提点道:“少主须谨慎谨慎再谨慎,武兴王徒附道庭,令凤凰山寺高秃慌神,咱们至今还立足未稳。今阿秃堵辕门,不仅仅是攻心,而是为诛心而来啊!” 劝谏?唐睿一愣,不由暗问:言外之意是说本少行事有些急切呢还是说杨绍先故意挑拨佛道之争?哎!势力c实力还是太弱了哇! 直贼娘的,距离南北大动荡来临只有区区十五年了,本少等得起吗?若不趁现在快速积储势力c实力,这场南北争霸游戏还有本少啥事儿?学陈霸先对士族豪门和佛教示弱吗? 不,本少能重生在这个时空,就是要让华夏民族脱胎换骨,怎可再走老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嗯,还是尊翁看得透彻!”唐睿吐出一口浊气,双拳紧捏,磨牙徐徐道:“但只要本少还有一口气在,便将佛教灭杀,捣毁士族门阀制度,改换人间天,还我华夏太平!管他神佛皇帝,谁挡我道,我便杀谁,绝不容情!” 小小年纪,杀性咋这么重?璇玑子见唐睿小脸铁青,杀气腾腾,心里一咯噔便不安嘀咕:老朽今天似乎玩大了点 太阳金边突然跃出山顶,倏地射来万丈光芒,极是炫目。 就等这一刻的赢凝香毫无征兆,霍地拔起娇躯,在阳光里画出一道美丽白光,闪电直扑站在树枝上一闪一闪的毒蜂郎君。 “哇呀,好心急(机)!”面东而立的毒蜂郎君尽管被陡然射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但他的感知甚是敏锐。听闻破空声起,迅捷一压树枝,借树枝弹力一个侧后空翻闪开,“呜”地坠落。 突袭,躲闪,都在眨眼之间转换,充分演绎什么叫兔起鹘落画面。 “轰,咔嚓——” 一声大震,目光所及,碗粗的树枝紧随着毒蜂郎君的身影直向地面坠来,呜呜大响,树叶翻飞,仿佛蝶舞。 蓦地,下坠的枝桠“哗啦”大响,赢凝香仿若一只矫健的仙鹤,从树叶里电挚钻出,掌中那金光闪闪的发簪“哧”地点出一点金光,直向毒蜂郎君的脚板射去。 天地间忽然宁静。 空气里散飘着浓重的寒煞气息。 “哇塞!”被两大高手的一击一躲的表演惊得眼花缭乱的唐睿一咋呼,便如木头人似的发呆,一动不动,掌心不由自主冒汗。 感知来者不善,极度危险的毒蜂郎君不敢怠慢,霍地一扭腰身,旋身紧裹衣袍,仿佛一根鲜红的树桩般减少空气阻力,呜咽直坠,迅捷拉开了距离,身手端是不弱。 随着他脚尖着地那一刹那,双手倏地前伸,全力前扑,“呜呜”翻着跟斗速度远离。 赢凝香拖着呼啦啦狂卷的长长银白裙裾紧随而至。虽是不管不顾地脚上头下,但终究慢了半拍。只见她在临地三尺开外时左掌猛然一拍地面,娇躯掠地画出一道弧线鱼跃而起,仿佛美人儿鱼般厉声娇叱道:“淫贼,哪里逃!” 饶是毒蜂郎君机警过人,论武技又奇诡莫测,却没料到不食人间火似的赢凝香如此狠辣地施展出保命绝技,大有不置他于死地绝不罢休的气势。当即慌了手脚,如惊弓之鸟般大翻跟斗,一刻也不敢停。 赢凝香见毒蜂郎君把跟斗翻得像风车,嘴角一露冷笑便在三丈之外落地,不紧不慢地如影随形。 “少主见了赢小娘刚才那一掌,有何见解?”璇玑子斜瞥着唐睿,腹音轻轻。 “暗劲已达三尺开外,端是厉害!”唐睿咂舌不已。 “这就是坎离混沌掌。”璇玑子临时当起了现场指导传音解说道:“世上流传有《玄女引导术》和《离火引导术》,但都是从《坎离混沌功》里衍生而来。不过,赢小娘机缘没到,水火既济之境始终差那么一层膜才能破开,毒蜂郎君才有逃得性命之机,否则嘿嘿!” “尊翁之意”唐睿糊涂了。 璇玑子一笑,传音道:“若老朽没看错,这毒蜂郎君所施展之功夫乃是太平道传承。老朽之前听闻毒蜂郎君与终南神君见礼之时,自我介绍是代郡山阳侯。由此推测:他乃代郡达奚氏奚斤之后裔。” “想那山阳侯奚斤,聪颖明辨,记忆力强,善于谈论,颇有见解,时常议论大政,多被北魏朝廷采纳,八十岁作古,谥号昭王。” “奚氏在代郡c幽州一带很有势力,若老朽没猜错,他纠缠赢小娘之目的无非有三:一c被赢小娘美色所迷,想与之双修;二c自恃武功,想擒住赢小娘得《坎离混沌功》之另一半儿传承;三c挟制玄灵宫为东魏效力。” “哇!好阴险!”唐睿一叹,忽而嘻皮笑打趣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此语诚不欺人也!若本少没理解错尊翁之言,你似乎在告诉本少《坎离混沌功》也是双修功法,对吗?” “咦!少主咋这么想呢?” “因为玄女引导术呀?” “呃”璇玑子一噎,传音戏谑道:“真聪明!不知少主有兴趣吗?” “没兴趣!”唐睿回答得很干脆。 “啊” 不知翻了多少跟斗的毒蜂郎君惊呼一声,单臂撑着,躯体坐在地上呼噜噜喘气道:“凝香仙仙子,我错错了,奚流给你赔罪”言讫,立马跪地,叩头不已。斑斑老泪由不住点点滴滴溅落下来。 “哼,继续翻呀,你这跟斗翻得很有水平嘛!”目睹着毒蜂郎君的狼狈,赢凝香一声冷哼,缓缓点着螓首冰寒鄙视道:“也好,这样你也省了些许力气!” 微微一顿,她接着言道:“不可否认,你是本女郎这次出道以来,所遇见过心机最厉害之敌,只是哼!邪恶之徒,你几次三番招惹本女郎,以为叩头赔罪就能让我消气?想得美!” “赢凝香,不就是逗你玩吗?竟然施展出‘坎离混沌掌’,你这也太狠了点”毒蜂郎君扬了一下下巴,喘息良久,一咬牙便果决道:“好,事到如今,本郎君也实言告知:我不是什么毒蜂郎君,乃幽州山阳侯奚流是也。” “今东西开战,东强西弱,本侯奉高丞相令前来公干,见凝香仙子武功不弱,又是玄灵老母传人,故而想与小娘切磋,将来好引荐你效力于高丞相有道是: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什么好说,你看着办吧,有什么手段就施展出来!” “最后这句话说得倒有几分豪气,像是条汉子,但是”赢凝香撇撇嘴,讥诮道:“你几次三番出言不逊,当我是什么人?毒蜂郎君,站起来!” “你待怎么样?”毒蜂郎君挺了一下身子跃身站起,瞪圆双眼喊道:“划下道儿来吧,公平一战,本侯绝不含糊!” “哼哼”赢凝香冷冷道:“凭你这太平余孽也配!”话声一落,即见她玉腕轻起,脸上白光一闪,双眸如电。身影随着手势一晃,双方那隔着足有两丈开外的距离就在她白皙手掌击出一半之际,便到了毒蜂郎君三尺之内。 毒蜂郎君似遭遇到极大力道冲击一般,足下霍然向后倒退一大步。“砰”地一地面,双足陷入黄土,直至脚脖子,浑身抖簌,尘土飞扬。又忽地仰首,对着朝阳“噗”地喷出一口老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45章 触礁、愁肠百结(五) “别” 萨日娜突然发出刺耳尖叫。 尖叫一起,那根凄厉呜咽的金光闪闪金钗便陡然在距离毒蜂郎君喉咙一尺之处一顿,便倏地后退三丈。 “汝意何为?”赢凝香一脸寒霜,杀气未退。 “师妹若非奚侯周旋,恐怕已遭拔也朱照之毒手了。”萨日娜的声音显得异常的急促。 “为何不早说?”赢凝香厉声呵斥。 “师姊一见他就动手,师妹想说也来不及啊?”萨日娜理由充足。 “意指师姊鲁莽吗?”赢凝香甚是羞恼。 “不敢!”跑到赢凝香身前的萨日娜微微一顿,扭脸瞟了眼一脸死灰,冷汗滴答的毒蜂郎君,转首盈盈一拜,轻唤道:“师姊,奚侯爷虽是言辞轻佻,但他心地的确很好,师妹求你别杀他可好,求你了!” “功力暴涨,迅雷不及掩耳”唐睿见赢凝香从出掌击伤毒蜂郎君到电挚拔下金钗,小心脏不禁扬起轩然大波,差点猝然惊呼。 “不愧是上古绝技,开眼界了!”璇玑子腹语瓮声,老眼大睁,一脸木然。 “万俟姊姊,毒蜂郎君真的好讨厌诶!”在这要命关头,破六果果嘟起脸高声喊叫,猛踢地面,一脸不悦。 “奚侯玩世不恭,是有点儿讨厌,可他也是为了掩饰自己身份,完成高丞相重托不是?”萨日娜一面为毒蜂郎君开脱,一面将那泫然欲泣的眸子在赢凝香身上转了一转,缓缓移步靠近。 “多谢凝香仙子手下留情!”回过神来的毒蜂郎君举袖一揩嘴角,振振虎躯拱手道:“奚流冒犯仙子,实是不该,但在五大高手虎视眈眈之中,奚某不得不那般作为,还望仙子宽宥!” 言讫,又是一拱手,含蓄的脸上没一点儿猥琐神色,续道:“萨日娜脱险,奚某本想前来解释,不料仙子一见便如生死仇敌,嘿嘿,仙子这一掌真厉害啊!” “咦!这里面有故事呀?”唐睿一惊,扭脸望着璇玑子问道:“尊翁发现之谜是甚,是指他们之前的纠葛吗?” “用心看,用心听,自己悟!”璇玑子老神在在地传音提醒。 “噢”唐睿一愣,成懵逼状,心里破涛汹涌,脸色几欲结冰。不要本钱的卫生球凶猛砸向璇玑子。转脸望见赢凝香冷冷地点了点头,蹙蹙秀眉戏谑道:“莫非阁下之目的就是游说秦州万俟刺史和武兴王投靠高丞相?” “仙子冰雪聪明,本侯望尘莫及!”奚流一愣,微笑赞美。俄而扭脸望向唐睿拱手道:“想必阁下就是那位发出神奇飞刀,一举扭转乾坤之少主了?真真好手段!在下奚流冒昧惊扰阁下歇息,尚请恕罪!” “奚侯夸奖了!”唐睿回礼温文地道:“保命手段,不足言勇眼前白石城大势已定,凶残酋帅被擒,帮凶被诛,奚侯想谋取下辨,建功立业,似乎呼天不应,叫地无声了,可有遗憾否?” “吕家荡然无存,可下辨依旧是武兴王领地呀?嘻嘻!”奚流独个儿一笑,感概道:“小小年纪便被武兴王委以重任,阁下好本事,武兴王好气魄!在下曾闻镇北将军拥有神秘天雷,神佛难当,凌晨亲眼目睹,可真吓得魂飞破绽也。” 唐睿摇摇头,挪揄道:“非是小子有本事,而是得道庭之助也”微微顿了一顿,续道:“孤身深入敌后行纵横之术,令小子佩服不已,今殿下前来军营,莫非也想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小子投奔高丞相?” “哈哈,未知可否?”奚流一声狂笑,沙哑反诘道:“今高丞相率兵百万,阁下以为西魏朝廷能存否?” “呃”唐睿差点脱口而出“能”,遂赶紧一捂小嘴,眨巴着俩眼儿掩饰神色,又不停摇头天真道:“小子年幼,不知天下大事,待我回家问问阿娘后再说,未知殿下能等否?” 奚流还没有开口说话,却见破六果果离开坐骑,快速奔来,在丈外叉腰戟指着唐睿喊道:“公孙老头儿呢,在哪?你叫他出来!” “呵呵,丫头,是肚子饿了还是想沐浴?”璇玑子腹音一乐,逗趣道:“少主在这,有什么要求直说,他若不答应,老朽再帮你说情何若?” 破六果果左看右看,又蹦了几蹦探看辕门,却找着说话之人,遂高声嚷嚷道:“谁在说话,谁在说话,是公孙老头儿吗,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话声一落,就见她挺腰作势,“飕”声便要绕过唐睿和璇玑子,直闯辕门,真个儿火爆性子。就在这时,公孙乾倏地现身在她身,出手闪电一拨,叱责道:“小丫头,不要命了,这可是军营!” 破六果果旋风般地转回原地,脸一黑,便哇哇大叫道:“凝香姊姊,这老头儿欺负我!”言讫,左掌一抖,即刻纵身发难,裹紧娇躯咬牙切齿扑向公孙乾。 别看破六果果年少,功力甚是可观。但见她娇躯下落的一刹,水绿色身影滴溜溜一快转,扬起右掌,有如拍岸疾浪般拍向公孙乾左肩。呜呜破空,力似万钧,大有开山碎石之功。 白影一闪,公孙乾又呼地消失了。 破六果果一掌落空,急忙撤身退左边。 公孙乾去而复还,一张橘皮脸倏地出现在破六果果鼻尖前,吓得破六果果惊咋咋一叫,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仰首便退。却见公孙乾如影随形般“呵呵呵”傻乐道:“小娘脾气很不好,莫非汝之阿娘没教汝尊老爱幼?” “哇呀呀,师姊,师姊,快救我!”破六果果惶急大叫。 “好怕呀!”公孙乾一抖一咋呼便“嗖”地消失,似乎真怕了赢凝香。但却吓得破六果果脸色猝然大变,娇躯大动大摇,足下一阵子踉跄才站稳娇躯,左手扶胸,露出一副怕怕的神态瞪大眼睛,左瞄右探,娇~喘连连,煞是可笑。 十丈开外,美白分明的赢凝香和萨日娜都是捂嘴偷笑,无不在朝阳里忽闪着黑白分明的美眸衣袂飘飘,风情万种,魅惑无限。 奚流扬声讨好道:“果果小妹,可否要本侯帮忙?” “就你呸!”破六果果一脸嫌恶,跺脚大呸。 大饱眼福的唐睿目光,缓缓由奚流脸上掠向赢凝香和萨日娜,咧嘴大乐。最后转首盯着破六果果一揖笑道:“唐睿身为军营之主,怠慢果果女郎实在不该,若不嫌弃,就进去喝杯粗茶如何?” “哼,真稀罕!”破六果果冷哼一声,不屑道:“一座破败军营而已,若非公孙老头儿相邀,谁愿意来这臭烘烘的军营呀,规矩还忒多,不去了!”言讫,便跑向赢凝香。边跑边喊:“走了,回四季春睡觉去!” 唐睿一乐,望着破六果果的背影追问道:“真不进去?” “不去,不去,真不去!”破六果果傲娇扬声,加快脚步。 “那好,本少今日事儿烦,就不在此奉陪了!”唐睿咧嘴一笑,顺水推舟,婉言推卸道:“等忙过这阵儿,择日来四季春给三位美女设宴赔罪。” “谁稀罕你这臭臭小子” “果果住口!”没等破六果果把话说完,赢凝香面色一沉,嗔斥一句便对唐睿盈盈万福,娇声赔礼道:“果果年少无知,尚请少宫主宽宥果果冒犯之言!” 言讫,扫了一眼普善法师,望向唐睿一抱拳,嫣然笑道:“白石城初定,少宫主今日定然事多,凝香前来叨扰,实是思虑不周,尚希见宥!凝香这就回四季春恭候少宫主大驾光临,今日就不叨扰少宫主了,告辞!” “罪过,罪过!”唐睿俩眼一睁,趋前一步,深深一揖道:“小子怠慢诸位,情非得已,尚请恕罪,三位美女,奚侯爷,几位请了!” “奚某也暂住四季春静候少宫主召见,期待能与少宫主一唔,告辞,哈哈哈!”奚流拱手扬声,大笑着纵身而去,毫不做作,甚是洒脱。 “终于清净了!”恭送几位不速之客离去后,唐睿扭脸望着璇玑子讪讪一笑,问道:“尊翁怎么看?” “眼前事请少主暂作壁上观,交由老朽探查一番再做对策!” “嗯,有劳尊翁了!” “职责所在,少主无须客气。” “今后遇事动点脑子,别好心办件糊涂事儿!”唐睿对着前方扬声呵斥。 “受教了!”十丈开外,公孙乾露出身影拱手拜谢 “嗖!”坐在马背,信马由缰的赢凝香突然挥鞭一抽破六果果大腿,气呼呼叱骂道:“果果,你能不能省点心?” “哎哟,凝香姊姊”破六果果呼痛一声,娇躯一抖,转脸见赢凝香一脸阴沉,当即懵了。遂泫然欲泣,呐呐道:“果果没做错事儿呀?” “是吗?仔细想想!”赢凝香扬鞭威胁。 “别,我想,我想!”破六果果赶紧表态。 “哎——”萨茹娜仰天长叹,闷闷不乐道:“师姊有心事?” “没!”赢凝香疾口否认,甚是干脆。 猛然,她忽觉自己仿佛是坐一艘小船,在风平浪静里驶向远方时却突然触礁了。不由暗自检讨:是那小子故意为之,还是自己露出了破绽?难道他真是因年纪太小而不懂人情世故?可那推诿时机c推诿之词为何抓得如此准确?这还是个小孩儿吗? 百思不得其解,赢凝香郁闷极了。 她想到师尊和阿父商量多日才委予给她的秘密任务,不由得苦涩地笑了。想到自己眼见着就要渡过二九年华,便情不自禁腹诽:阿父,师尊,你们都没问清人家年龄,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决定?这叫凝香如何抉择? 她想起凌晨那一暴,一时之间真不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只觉得很震惊,很厉害,很神秘。脑海里便忽然闪出唐睿的稚嫩小脸,阿父的忧郁脸堂,师尊的戏谑笑容。 毁天灭地啊,传言果真不假,可是哎!凝香只能尽全力争取了,成不成得看天意呃不,是看那小子心意可否邀请他去崆峒山呢? 几番交错,几番纠结,赢凝香仍然难以取舍。她鼻腔一酸,两眼汪汪地暗叹着自己命苦,一时间愁肠百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46章 暗箭、死地图存(一) “本少不是赢凝香,也不是女子,脸上更没长花儿,看甚?”盘坐回帅案的唐睿见公孙乾杵在台前,眼睛直往他脸上瞅,俩眼一瞪,没好气嗔斥道:“酋帅府虽被拿下,还有很多事儿商议呢!” “你要是女孩子,老夫才不看呢!”公孙乾嘿嘿一乐,转脸望向璇玑子一本正经问道:“师叔,小师弟怎地越长越像娘主了?奇也怪哉!”言讫,摇头晃脑落座于右首席位。 “屁话,本少不像阿娘像谁?”唐睿恶声恶气反诘道:“倒是师兄你,一点没师尊的智慧。” “少主,巧机子是在转弯拐角说你是娘们儿作派呐!”璇玑子瞟了一眼唐睿,难得咧嘴大笑,似有挑拨嫌疑。 “娘们儿作派?”唐睿一愣,望向公孙乾不悦问道:“师兄真这么认为?” “不是么?嘎嘎嘎!”公孙乾一挺身板,大笑着意气风发道:“若与赢凝香交好,陇右商路通畅,茶叶换战马就能达成,散布在陇右之教姑c道士不就得到更多势力支持吗?小师弟,不是师兄说你,如此大好机会为甚不抓住呢?” “哦!”唐睿嘴角一翘,眉毛一扬,注视着公孙乾不屑笑道:“真是机会?本少咋感知到无数暗箭射来呢?” “因为你经验不足,胆小怕死事儿!”公孙乾瘪瘪嘴,直言不讳。 “是吗?夏州刺史镇仇池大将拔也恶蚝率三千兵马就驻扎在洛谷,拔也朱照为何不去求他阿父庇佑,却偏偏绕道来白石城,莫非你也认为拔也朱照因抢了秦州万俟刺史之女,被赢凝香追急了才来白石城的?” “不是吗?” “你是猪头吗?是白石城近还是洛谷近,是祁山古道好走还是去洛谷大道好走?是白石城的吕渊实力强大还是他老爹拔也恶蚝的实力强大?” “这或许或许他是怕万俟刺史帅兵攻打洛谷镇呢。”公孙乾支支吾吾,毫无底气。 唐睿瞥了一眼公孙乾,转脸望向璇玑子问道:“尊翁,一月来,军营里来了多少高手探营?” “不多,也就十来波而已。”璇玑子笑望着公孙乾腹音回应。 唐睿点点头,又问公孙乾:“师兄,你觉得这来探营的武林高手来自哪里?探营之目的何在?” 公孙乾一愣,扬了扬山羊胡须叫嚣道:“若非你下令不惊扰他们,任其来去,任由老夫和师叔联手出击,早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了,管他来自何方!” “真是个猪脑子!你当行军打仗是江湖仇杀吗?你当咱们是在大后方吗?你当暗藏之敌是你手中的木头铁块,想怎着就怎么着?这儿可是处于他人包围中的三危之地,他们既敢来军营探查,就是有恃无恐,焉知没高手接应而暴露我军实力?” 唐睿毫不留情,怒声大骂,顿觉长期捣鼓木器c铁器的公孙乾就是典型的技术脑瓜一根筋。遂吞了吞涎液,压住自己的怒火沉声道:“两军交战,最为重要的是甚?是军情,若我方军情被敌方摸透,其结果就是覆灭,你该不会连这起码常识也不知道吧,莫非你认为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抵挡千军万马?” “呃!嘶”公孙乾一噎,大吸冷气。 “是,凭武功,你能在千军万马中全身而退,但将士c教姑c道士们呢?你能置他们的生命在你眼前白白消失?你脑袋里到底有没有团体概念?” 越说越生气的唐睿不顾公孙乾颜面,只差指着他鼻子大骂道:“老糊涂,榆木脑花儿!别以为手艺好,就可无视他人之长,别以为自己武功高,就可为所欲为,须知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谨小慎微才是王道!” “你”被一个黄口小儿蹬鼻子上脸地一通大骂,公孙乾顿觉颜面无存,当即一指唐睿便要张口还击,却又找不到恰当言辞,一张老脸刹时黑得触地,期期艾艾。俄而,他灵机一动,没脸没皮地腆出笑脸马屁道:“你确定你才九岁?怎么就知道这么多啊,最起码也是跟老夫的见识差不多,快赶上道庭那群老狐狸了!” 唐睿被公孙乾逗得一乐,遂舔了舔嘴唇委婉道:“你也曾参与了唐家剿灭太湖水贼之战,结果还不是被箭矢射中。所以,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我未满两岁就开始读书,读了很多书,要知道,世上道理都是相通的,多读书,多动动脑子就明白了啊!” “少主得神仙教授,岂是你我堪比拟?”璇玑子一瞪公孙乾,凝固着树皮脸腹语点拨道:“少主之言,尔要深思自省,别再老不正经,肆意妄为!你我修武之人,缺少诗书熏陶,只凭个人喜好意气行事,所以才被人当刀子使唤,陷入阴谋而不察哎!” 璇玑子忽然一叹,低沉道:“想当年,飞剑仙名号在江湖何等威风,结果呢?若非唐家老祖救援,早就成一堆白骨了。” “师叔教诲,师侄记住了!”公孙乾起身对璇玑子恭敬一揖,坐回身躯,望向唐睿保证道:“小师弟,你思之深,老夫拍马不及,行,师兄今后唯师弟令从,绝不打丝毫折扣!” 自从拜孙不二为师后,公孙乾总是以大师兄自居,虽没指手画脚,却也唱了不少反调儿。这一刻,唐睿见这大师兄似乎心悦诚服,至于内里何若,有待时间检验。于是,他欣慰一笑,谦虚道:“不是唯师弟之令是从,而是唯集体决策之令是从!你何时见师弟所作所为没经你们讨论?” 言讫,不等公孙乾出言,挥挥手续道:“师弟之所以不跟赢凝香会晤,是觉得拔也朱照抢婚行径很奇怪。你们想啊萨日娜不但是秦州刺史万俟普之女,还是赢凝香师妹,难道师兄以为她们来这偏僻下辨真没图谋?” “嗯,是该好好想一想了!”公孙乾一笑,情不自禁嘟哝道:“图谋甚呢?师弟可是武兴王亲封之镇北将军呀?” 唐睿闻言,哭笑不得,没好气点明牵扯其中之渊源:“武兴王还是西魏元宝炬皇帝所封呢?” “啊呀,照此推论,师弟岂不也是西魏之镇北将军了!”公孙乾咋呼笑道:“哈哈,莫非莫非宇文泰或者元宝炬诏令他们前来考察咱们龙骑军实力,而后诏令咱们去前线跟高欢开战?” 公孙乾一下就来劲了,砸吧砸吧嘴道:“可惜了,我们人太少,要是等那一旅之师组建成功了,绝对能杨威中原。” 奶奶个胸器的,师尊怎会教养出这么一个儿子?唐睿一翻白眼,郁闷道:“你就没想过他们是针对香瓜弹而来?” “香瓜弹?呃”公孙乾讪讪一笑,道:“咱们这儿不造香瓜弹,他们想也白想了。” 一根筋,以前咋没发现呢?让他来议事,真是个错误选择,算了,还是让他负责制造,跑跑腿儿为上。唐睿暗中腹诽,便不再理会公孙乾,望向璇玑子问道:“尊翁以为呢?” 璇玑子想了想,果决道:“香瓜弹威力应该传到西魏朝廷,他们定是受宇文泰指使,奔香瓜弹而来!” 着呀,东西两魏鏖战在即,老夫咋没想到了?公孙乾老脸一红,只差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这就是差距啊!”唐睿一叹,意有所指道:“天赋,一个让人们很无奈的老天眷顾赐予的东西,虽然佛教喜欢高喊众生平等,但世上之人怎能跟动植物和豸虫生而平等呢?不说动植物和豸虫了,就是人也生而不平等!从出生的那一刻,甚至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人与人之间就出现巨大差距了,唯坚守人格平等,用人之长才是真道!” 说到这,唐睿一顿,忽然忧心忡忡道:“我们身陷死地,处境很危险!所以,有策略地周旋西魏镇将权贵和武兴王,是我们能否在此地图存扎根的关键了。” 璇玑子默默捋须,极是欣慰一笑,问道:“少主,今吕酋和小帅被擒,真要搞甚公审吗?” “一杀了之,搞这些花头有甚用!”颇受打击的公孙乾低声咕哝。 “尊翁以为呢?”唐睿一笑。 “少主行事,鬼神莫测,老朽不敢妄言,然而”捋着胡须的璇玑子一顿,瞟眼公孙乾谏言道:“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兔死狐悲!今胡人树大根深,少主想发动奴客上去揭发诉苦,而后杀之,可是践踏权贵尊严之事儿呐!” “呃”唐睿惊出一身冷汗。 是啊,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儿不能轻易触碰。凭本少现在实力,想推翻等级观念,似乎太急了哇!这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岂可轻易去动,那将是与天下人为敌哎!本少想得太天真,而今眼目下,唯闷声发展才是王道。 唐睿思忖到此,旋即望向公孙乾吩咐道:“师兄,你去通知旋风道长呃,是谷县令别忙张贴布告,另外将他们即将张贴的布告取一份回来,交我审阅修订后再张贴,要快!” “诺!”公孙乾应了一声,当即从席位上消失。 唐睿望着公孙乾消失的席位,感概道:“他这隐身功夫是啥原理,本少至今没搞明白!” 璇玑子一乐,望着唐睿谏言道:“你师兄在器道和武道上,可称得上千古难遇之鬼才,少主就别苛求其他了!” “呃尊翁言之有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47章 暗箭、死地图存(二) 朝阳从东窗透进来,生气勃勃,灿烂无比。 富家子最美妙人生该是童年c少年,就像这朝阳璇玑子不知道眼前静坐的“少主”是怎么想的,至少,他已明白唐睿是想将这白石县c甚至整个下辨郡纳入唐家领地,不禁暗自感概。 他以前见过不少聪颖童子c少年人,都逃不脱喜欢做白日梦,说出一些不太靠谱言辞来标榜自己已长大。但却没见过像唐睿这般机深多谋,喝高后又鬼哭狼嚎,壮志洋洋之主儿。 他知道杨绍先没胆儿将吕家覆灭。因吕大麻子乃是宇文泰的忠犬,故而任其吕大麻子危害下辨郡。 他赞同覆灭吕大麻子这个氐人恶魔,既可立威,宣示正义,又可弄一大笔钱粮。但却不赞同在这氐人包围之中图谋立根。若按他的想法,应该按照原计划安排流程,去吐谷浑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立军马场。 今龙骑军灭掉吕家,杨绍先得知后一定满心欢喜。因为杨绍先可以借龙骑军覆灭吕家把柄,随时宣布镇北将军是氐人之敌,号召氐人大帅小帅c甚至勾结仇池镇大将拔也恶蚝前来围攻龙骑军。 他很想谏言唐睿别去打破白石县那些大帅小帅的统治规矩,别去推行新村庄建设,推行女户主制,推行“耕读战”体系,推行女子十八,男子二十婚姻制。毕竟这里是氐人故土,当谨小慎为但却呐呐难言,心里很是纠结。 他不明白唐睿为何要这样做,很明显一点就是小小年纪的唐睿很是婪土地和人口。仅仅一年多时间,便在南浦之地建立了十三个新村,给唐家新增户籍一千五百有余,获人口近十万,建立起完善的“耕读战”体系。将南浦之地搂入唐家呃不,是搂入了娘主萧灵慧怀抱。 若说攻占南浦是因夷僚人经常打劫唐家盐池,为了解除祸患,不得不抓捕顽劣夷僚人修建南浦新城和山路,对温顺的夷僚人施行改土归流,立女户主制,化夷僚人为夏人,以期达到长治久安之目的。目前看来,夷僚女子似乎已经慢慢适应与一个男人交~配之生活了。 莫非莫非少主想取武兴王而代之,然后取汉中,攻占益州北部,与唐家族地连成一片,嘶若真这般谋划,那可是要夺取益州的架势呀?这这还是个九岁童子能谋筹的吗? 呃,不愧是神仙眷顾之人!否则,怎会提出道教不应于山林修建道观,而是立根新村布道立学,推行“耕读战”编户体系。从目前情况看,连蒙昧c野蛮c顽劣的夷僚人都纷纷徒附唐家,可见只要是人,都知道利与弊。若氐人的大帅小帅们见白石县能获得心思农具,很可能也会来投。 不为别的,就因新农具带来的耕种变革,因十六岁以下男女都能入学读书,因战而死者能入英灵塔享受世人香火,因无儿无女之寡妇可加入教姑队伍如此看来,那神奇的“活字印刷术”还真是令士族豪门害怕的利器啊! 有“活字印刷术”和“香瓜弹”两大神器在手,随着时间推移,将来这天下之主是谁老夫能看到这一天吗? 他之所以把飞剑绝技当奖品传授给唐睿,一来因为他在唐睿满百日洗礼仪式上,亲眼看着百日婴儿居然不哭不闹,仿佛天生知道那药浴对他成长有利一般;二来也是唐家族长之命,暗中保护唐睿成长。 若非孙不二插足,他应该是老夫和金针圣手之徒了。璇玑子很是遗憾地得出了这个非常肯定的答案。又豁然一惊,不由思忖:少主对我氐族改土归流,似乎对族人只有好处没有过坏处。 尤其是少主层出不穷画出的新式农具,水利器具,以及撰写出的《算学》c《心学》和《自然物语》,都从侧面证明了少主的确在梦中有神仙授艺,很是不凡。 老夫与唐家是同一利益共同体了,不管看得到还是看不到那一天,都应该尽全力帮扶,给子孙后代铺垫前途。 当今北魏和南梁,能将各族平等看待的官员勋贵少之又少。多年观察,眼前这位少主心胸宽宏而仁德,压根儿就没华夷之辨,绝非是个心胸狭窄之人。 即使族人骂老夫是氐人叛徒,老夫也甘之若饴。不就是变成夏人吗?如果有谁肯教授族人学以致用,脱离蒙昧,老夫依然全力支持,甚至希望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唐睿忽觉自己差点儿变成一个脱离实际,靠耍嘴皮子忽悠人的理想主义者了。不由得暗自检讨:为救援关中父老而决定驻留下辨郡真是明智选择么?如果以前世时空的价值观来看,这便是妥妥的舍己为人的慈善行为。但在这个时代人眼里,便是趁火打劫,抢劫西魏人力资源了。 因为这个时代战争目的,不是杀戮敌国人口,就是迁徙敌国人口为己所用。 谁叫这个时代土地荒芜,人却太少了呢? 就拿武兴国来说,若按前世时空地图划分,九个县的地域里只有区区四千户人家。什么叫荒无人烟,这就是。 本少一心推行“耕读战”体系,普及华夏族人教育,想改变族人因土地兼并而陷入另一个时空那般多灾多难的窝里斗轮回命运,这是一条恐怖的反等级论c反天命观c反佛批儒,不被主流文化认同的不归路啊! 现在打擦边球,对僚人c僰人施行改土归流,或许能得到那些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士族豪门称颂,但若对他们开刀呢?幸好有个不一样的道教势力支持,否则,那将是寸步难行。 不过,两百余年战乱所带来的创伤,已经让掌握话语权的士族豪门不再坚持华夷之辨了,变得跟前世时空的大改革,大开放后的文化思潮类似。 这就是融合吗? 若是,本少推行的“耕读战”体系那就大有可为。哈哈,因为活字版印刷术的成功,知识不再被少数人掌握。 想想十年后,唐家领地有大批知识精英诞生,到那时,本少若攻城略地,根本就不担心缺乏安抚地方的治理之人才了。 而今,本少是得收起爪牙,顺势而为,蛰伏待机。其他可以通融,但白石县的新村建设决不能停止,夺取人口,依然是第一要务。这可是:机会难得,失不再来啊! 璇玑子双手插在袖子里,笑眯眯地望着唐睿传音道:“少主,老朽建议对吕大麻子和有恶名的小帅直接斩首示众,同时将那些与人为善的小帅整编入镇北军,一来可以增强军事实力,而来起到笼络人心作用,未知行否?” 唐睿笑道:“尊翁知道我志在普及教育,推行“耕读战”体系,有氐人小帅加入,何乐而不为之呢?” 璇玑子摇摇头道:“按少主谋划,小帅家人不再涉足土地,小帅族人和奴客都将打散安置,恐怕小帅们不乐意呀,少主打算如何处理?” “只是暂时的!”唐睿一笑,自信道:“而今是我强,他们弱,让他们参股唐家生意或许会误会是抄家,但他们分得红利后,便一定会认同的。连夷僚洞主们都趋之若鹜,小帅们岂能例外?” “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在仇池山建立‘武都道院’,各县建造道观,各新村建造真道雅舍,先将连锁回易市场立起来,把农具c食盐c布匹和棉花销售出去,相信会让那些失去土地的小帅们满意。” 璇玑子微微扬颌,点头叹道:“少主这是要鲸吞武兴国啊!” “呃” 酷热侵体,趴在床榻的杨绍先牙关紧咬,双目怒凸,忍耐着强烈苦痛厉害抖动。他生平要强惯了,更不愿在一大两小美女面前示弱。鼻子里哼了一声,喃喃道:“暂时无妨,孤还忍得住!” 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的符妃俯身床头,不停用汗巾沾抹着杨绍先脸上的汗珠儿,愤懑c不甘c哀怨神色在脸上交织变幻,让人见之甚是心疼。 “悠着点儿啊王上,毕竟岁月不饶人啊!”床榻边,青衣老者由床头柜上拾起由无数根陈年艾条捆绑成一簇,冒着袅袅青烟的艾灸棒一吹,感概劝谏。又扬颌示意跪在杨绍先左右的双胞胎姐妹卷起被子,道:“汤药药性发作,再艾灸一遍,王上便可上殿议事了。” 杨绍先浑身一颤,长吐一气,征询道:“好热,能否让孤喘口气?” “不能,寒热之毒必须尽快引导出来。”青衣老者缓缓摇头,慢吞吞解释道:“风寒入体,已入经脉,表寒药性猛烈,若不及时导出寒热之毒,便会淤积于体内埋下祸根,尚请王上忍忍。” “嘿嘿!”杨绍先扭过头来,布满血丝的眸子在符妃那张爬满哀怨c忧郁的俊俏脸庞上转视一周后,脸上现出一丝痛苦的惨笑。俄而一甩白发,甚是豪迈吼道:“真是内外焦煎呐,来吧!” 在场之人聆听入耳,各自惊讶,心思各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48章 暗箭、死地图存(三) 武兴城一到深秋,晨雾特别浓厚。但今日的浓雾似乎消散散得特别迅速。 辰时初刻,武兴国元老c大臣c酋帅们聚集在王府议事大殿之外,按左文右武规矩分列左右,嗡声一片。 吱嘎声中,钉满小碗般铜钉的两扇大门闪烁着金灿灿光亮,沉沉拉开。文武大臣依次进入大殿,左右恭立。 站在王案旁的左侍监苟拦山见空荡荡的议政大殿人头攒动,遂一挥拂尘,尖着嗓门传令道:“武兴王病倒在榻,诏令议政王主持今日议政。” 刹时,大殿里惊呼声声,讶然一片。 大殿左边之首,白面,无须,一袭灰衣轻裹着修长躯体。银发被一条宽约四指的青色缎带子轻轻扎着,缎带正中嵌有一块墨绿色玉结的杨道杰接到诏令,心里一跳,很是不安。 他挑了挑豪兴逸飞的长眉,几许沧桑的深邃眸子一扫左右,饱经世事的目光将武兴国的元老c大臣c酋帅们的神色一一收入心底。虽说是上了六十的人了,但看上去却并不十分显老,外表给人的感官是属于文静类型的读书人。 他那细白的手上留着长长的指甲,每一枚晶莹的指甲上都套着一截讲究的黄金缕花指甲帽,由头至脚都称得上“不染纤尘”。但却以“铮铮铁骨,刚正不阿,大公无私”而享誉于武兴国。 两名宦官来了一张硕大的长案搁置在王座平台之前的正中央。不一会儿,几个宦官便将坐席c文房四宝设置妥当。 拂尘搭在左臂弯,弯腰站在平台上的苟拦山笑眯眯地一扫大殿,亮嗓道:“列为臣工,接国君诏书——” 话音一落,便见大殿侧门进来一位使者,径自走上平台,立于王案前高声宣读诏书:“武兴国君诏:东西两魏战端已起,武兴复国,本是吾族卧薪尝胆,潜心兴盛之时,却不料南梁来犯,致使武兴国陷入危机。先祖率族人四千户从陇西迁徙至这三危之地建立王国,已逾二百余年矣,虽几经覆灭,然我族男儿视死如归,不甘臣服于南夏之人和鲜卑敌酋,几次复国。” “遥想当年,我百余万族人何等兴旺,却因百余年战乱,致使族人大量迁徙他地,散落于东西南北,只余不足二十万老弱妇孺,午夜梦回,孤时常泪水潸然,唏嘘天意弄人。天道无常,沧海桑田。为免战火殃及吾族族人,孤不得不臣服于西魏,然时过境迁,今南梁势起,道教又兴。吾族何去何从,族人能否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将拜列位臣工所赐” 杨道杰c杨留中c符熙等元老大臣,聆听着杨绍先的长篇大论,都惊讶得面面相觑。 他们都曾有过或多或少的战场阅历。但在得知“天雷”显世的威力后,无不胆寒,发觉他们所熟悉的传统野战威力,根本奈何不得火光爆炸的新式兵种。否则,怎会赞同徒附道庭,接受道庭长老在仇池山建造“武都道院”,同意封道庭少宫主为镇北将军? 若非如此,恐怕各郡酋帅们早就急吼吼地出兵,扑向下辨郡,去彻底瓜分“龙凤镖局”的茶叶和车马。 昨天上午,武兴城经镇北将军使臣大闹王府和城门后,各元老c大臣c酋帅都很是敏锐察觉到镇北军的随行高手实力非凡,无不打算要借用镇北军力量提升自己部落势力,趁今日议会逼迫杨绍先答应镇北将军所求。 谁也没料到武兴王居然病得无法上殿,却发出诏书废除旧制——酋帅自制,施行军政归统王庭。 武兴王复国之初,各大酋帅都在王府佈下眼线。他们来之前接到秘报——王世子和次王子在道士的陪同下秘密东去梁州,南下益州,意图不明。便猜测武兴王可能改弦易辙,彻底倒向南梁,以图自保。 他们都私下盘算,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与西魏或南梁讨价还价,给自己部落谋得一个好价钱,好前途。却迎来这般猛烈的削藩之议,让人措手不及。 于是,他们的心更凉了。 杨道杰没有急于归坐议政王案,而是急速揣测武兴王将他的奏书——军队归王庭,实现军令政令统一的谏言拿出来让元老c酋帅们商议的真实意图。 按照杨道杰推测,武兴国安定之后,各郡酋帅也一定会私下通好南梁西魏偃伏下来,一旦战争来临,这些自私短视的酋帅定然倒戈相向。这可是血淋淋的历史教训啊!若武兴国从根子上根除后患,军政一体,复兴曙光才能可有再现。 在他眼里,氐族人已是日落西山,若不对外宣示铁血,唤醒氐人血性,对内统一军政号令,偌大的氐人族群将会很快消失。但在出使益州c梁州的王世子和次王子没分晓之前,王庭无论如何也不能有任何动作。 反复权衡,杨道杰决定解散今日议会,看看武兴国贵胄如何与南梁c西魏动作?若能诱发酋帅们自己反叛更好,诱发不成,再图分而治之,收军队和治权于王庭。 杨绍先几乎变成了一根枯老木桩。 得知议政王取消今日议会的那一刹,那本已消散的寒疾又猛然袭击了他的五脏六腑,喷出一口老血便昏了过去。 醒来后斥退妃子侍姬,独自漫步到后园,一个人在茅亭下呆呆的望着苍穹星群的闪烁,望着弯月暗淡,望着红红的太阳升起。 整整一天一夜,不言不语不动,不吃不喝不睡。 左侍监悄悄走来禀报说,下辨郡酋帅吕渊被镇北将军押解到军营,择日明正典刑,白石县城已由镇北将军兵马镇守杨绍先仍如枯老木桩,任由萧瑟晨风撕扯着白花花的胡须,无语无声。 红日当顶,符妃带着一大群五颜六色的侍姬丫鬟,无声无息地跪在茅亭外。其后,一群青衣宦官摆开阵势,烹牛烤羊,忙个不停。 杨绍先勉为其难地喝了一碗浓稠的肉糜,便直迳进了浴房,开始了斋戒沐浴。这是一种氐人上古之礼,在特别重大的事情之前尽戒嗜欲洁净身体,此谓:“齐戒以告鬼神,洁身以示庄敬”也。 杨绍先那肥胖的身躯泡在硕大的木盆中,淹没在蒸腾的水雾中,仍由宦官搓洗按摩。他经过一番自我反省,欲念全消,心神甚是平静。竟在浴桶里恍恍惚惚的睡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49章 暗箭、死地图存(四) 称霸白石城百余年的吕家被镇北将军连根拔起的消息传来,武兴城的世族元老无不惶惶难安。 三天过去了,武兴王连日来不召见任何人。 符熙专门进宫走了一趟,得知杨绍先忽然戒斋沐浴,虔诚研读佛经,没觉察出任何异常。倒是她女儿符妃陪他说了半个时辰的家常,抱怨王上没给他留下一男半女,忧心忡忡说将孤独一生。 符熙眼露暗然,无奈,含含糊糊劝慰——欲速则不达,任何事情要慢慢来,王上毕竟不再年轻,元王妃已经薨于长安等等。末了说到打破旧制,军政统归王庭之事,符妃征询符熙意下如何?老太师又一概不置可否,含糊其辞,直是表态辅助王上理乱定国。 符熙回太师府邸没多久,陡然门庭若市起来。 到太师府拜访的都是清一色的酋帅贵胄。他们骑着华贵战马,坐着华贵轺车,穿着各式勋贵礼服络绎而来。 三年前跟随太师来到武兴城,担任府邸内务总管的符仁见府邸之外闹哄哄一片,突觉太师府在暖洋洋的深秋里竟是肃杀一片。 自从苻坚被姚苌杀害,后秦取代前秦之后的岁月里,符氏王室带领族人从秦州迁徙至仇池国与益州交界的蛮荒地区,落足于北魏时期才断土命名的修城郡。从那以后,符氏族人崇尚儒学,耕读放牧。低调做人,休养生息百余年,现已跟姜氏并驾齐驱,成为氐族最有实力的两大族群之一。 “王上若知,会否翻脸成仇?”符仁心生忧虑,督促着二十多个仆役不停牵马迎驾,引客入门庭。 宾客之间大多熟悉,见亲近之人入正厅,便挤挤挨挨,走动寒暄。嘈嘈杂杂,爆笑震耳,尽是闲扯。没一个人谈论王国大事,却都兴味盎然。不一会儿,平常空荡荡的大厅便是经满荡荡,无立锥之地。 清谈之风流行四方,酋帅贵胄们锦衣玉食,打小练就闲掰瞎扯,勾心斗角本事。他们不约而同地前来太师府,显然想探听什么,但谁也不说开,只管揪着大伙都高兴的话题吹牛。 暮色降临,寒潮袭来。 酋帅贵胄们渐渐安静下来,喧哗笑鸟声不知不觉间凝固,有人开始紧缩身躯,打着哈欠嘟哝道:“今年天气真怪,眼见立冬,往年该是第一场雪了吧?” “哎耶~!莫非莫非道教示警明年将是六月飞雪,寒冬一年,这不会真是吧?”有人咋呼起来。 “这你也信?本帅以为那是道教针对佛教所散布的谣言。” “诶~!若是谣言,明年则破,道教怎会如此愚蠢?” “哎,若真是,那关中近百万人口岂不十不存一二啊,得饿死多少人?” “猪呀,逃荒懂不懂?” “镇北将军上书绕开青泥岭,沿白水开新道,莫非是想接引关中流民?” “对呀,老太师该出来说几句了吧。”有人恍然醒悟过来。 “然也,非常时期,当聆听老太师定夺!”不少人“是呀是呀”地随声附和。 “” 议论纷纷中,大厅灯盏一一点亮。 昏黄光亮里,符仁从主位右偏门走入正厅,轻咳一声,亮起嗓子喊道:“诸位使君,太师拨冗接见,尚请安静——!” 酋帅贵胄们精神大振,“唰”地起身,殷切望着主位,甚是恭敬整齐。 “笃笃笃!”拐杖杵地声不急不缓,由远及近,很有节奏感地从右偏门传来。不一会儿,便见神情凝重,拄着拐杖的魁梧太师地走出偏门。 他身着儒袍,不戴冠帽,没系锦带,花白小辫儿任意披肩,活似一个饱读诗书,看穿红尘,返璞归真而归隐草原的老牧民。 他仿佛乌落入锦鸡群般走到主位,双手拄着拐杖,目光缓缓环扫大厅。使之酋帅贵胄们无不垂首羞愧,避开了那对看穿一切的锐利目光。符太师微微一笑,沉声缓慢道:“你们都是为军政统归王庭之事而来吧?”中气十足,苍劲嗡嗡。 “老太师,我等想都想听听公之高见呢。”洛丛郡酋帅李敬天期期艾艾地率先开口。 “哼!”符熙冷冷一笑,毫无感情,深幽言道:“老夫唯国君马首是瞻,何来高见?王上既然发出诏令,让诸君思量定夺,并没强制施行。尔等先祖都是跟随王上先祖迁徙于此,可谓王国之世家老臣了,国之大事当在朝堂商议,诸君难道都忘了么?”言讫,重重一笃拐杖,便径自转身,目不斜视,缓缓走进右偏门消失了身影。 “想拉吾族下水,还嫩了点儿!”符仁见满室勋贵神色狐疑,你看我我看你地尴尬不解,当即暗自腹诽,咧嘴一笑,拱手弯腰,意有所指地高声喊道:“恭送诸位,夜来寒凉,还请诸位回府搂妻抱妾,相互取暖为上。” 失望的酋帅贵胄们或望天感叹,或相互取笑,或指桑骂槐,都是不咸不淡,匆匆离开。片刻间,太师府又恢复了门可罗雀,清冷傲然的境况 星夜无月,夜风嗖嗖。 武兴王宫,二更鼓过。 杨绍先坐在那张宽大的c加有厚厚褥垫的红木坐塌上,眯眼望着坐在对面一脸木讷的杨道杰。其实不应该是“坐”,应该说是“倚”,甚至于“睡”都恰当一些。 他就像全身没骨头似地半倚半躺在上面,双腿平跷在一具矮几上,两膝的一双“犊鼻”穴上各插着一根金针,针尾上炙着艾条,几缕袅袅轻烟向上缓缓散发。大腿边,青衣老者盘坐而坐,垂目调息。 杨道杰背后,六位杨家族老,十名二代精英子弟或坐或站,把佛堂挤满。每个人脸上都似压了一块铅般凝重,仿佛被一层冷霜冰封,却没人发出声响。致使整个佛堂空气沉抑,无比沉寂。 杨绍先苍白的面颊上沁出了一片密密的汗珠。 犊鼻穴上的金针在昏黄的灯光里轻轻颤抖,簌簌有声。青衣老者睁眼扫了一眼杨绍先,抬起双手,轻轻捏拿起艾条,向外轻轻晃着,连连吹气。又呢喃道:“好厉害的寒毒,王上怎能这般不爱惜自己呢?” “孤之身体这般不堪了吗?”杨绍先银眉频频眨动,吃惊而战栗道:“王国风雨飘摇,族人大难将至,却人心不齐,孤前思后想,感觉回天无力,痛彻心扉之中忘却身外一切,哎——” “吾族复兴无望么?”杨道杰痴痴叹道:“吾族族人血性刚直,是其优势,然古今无圣人出世,给族人指明方向,才有大大小小族群各自为政,难以拧成一股绳而被夏人c鲜卑各个击破。” 杨绍先那怠滞的目光瞟了一眼杨氏族老子弟,注视着杨道杰凄苦道:“族叔,你推崇夏人之三纲五常,想革新族人陋习,这想法不错,殊不知大帅小帅自私自利,目光短浅,宁愿臣服于鲜卑人和夏人,也不愿与我杨家同生共死,原因何在?是我杨家不施仁政吗?” “孤囚居洛阳,仔细研读夏人典籍,反复思之,得出结论却恰巧因为杨氏先祖过于宽宥,让氐人各族占山为王,各自为政所致。为甚呢?山高路险,器具落后耳!久而久之,各部族人为争夺利益便相互攻伐,仇怨丛生” 杨绍先略一停顿,苦笑道:“夏人之所以强大,孤以为乃因夏人诞生了不少学问,如道家c法家c兵家c农家c儒家,还有墨家等等,才有夏人之耕种工具先进,兵器锋利,咱们氐人有甚?有的是提倡勇武,却缺少像儒家一样的学问来定人伦秩序,教化族人,缺少耕种工具,改善族人生存压力。 “吕家称霸下辨百余年,孤和先王都无可奈何,却被镇北将军轻轻松松连根拔起,这是为甚?” 在场各人聆听至此,无不心惊胆战,作声不得。 杨道杰喃喃道:“天雷又是天雷真无人敢挡么?” 杨绍先点头道:“就孤所知,当今世上,还不曾有人擅施这种力量噢!”他似乎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一时面色骤变,呢喃自语:“不会那那小子发觉了甚,才会抢夺吕家粮草” 杨绍先的眸子猝然间失去了光采,盯向杨道杰有气无力问道:“那个姓阮的使者是怎么关照你的?” 杨道杰脸色“倏”地泛红,很不自然。略一喘息,讪讪道:“拔也恶蚝答应出兵,但却要万担稻谷c万只肥羊。”言讫,喘气声更厉害了。 杨绍先微微一惊,提起手,呼地把扎在左膝上的一根金针拔了下来。随即哼了一声,脸上泛起了一层虚汗。 “王上觉得哪里不对了?”青衣老者关心问道。 杨绍先轻轻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铁青着脸色狰狞道:“好好一个拔也恶蚝,狮子大张口等镇北军去攻击他时未知怎样?哼!那个阮使者族叔转告他,说孤不打算围困镇北军了,不但不围困,还封他为下辨郡酋帅!” 一个族老忧心道:“这若镇北将军投靠西魏呢?” “孤打算准许镇北将军所请,同意他开矿冶铁,建造船坊,开拓白水道,在武兴城对岸建造道观。” 所有人突地目瞪口呆,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50章 暗箭、死地图存(五) 佛堂里静俏悄。 每一个人都不啻魂飘魄离,没了之前含蓄着的锐气精芒,垂头耷脑,暮气沉沉。 杨绍先像是悠悠三魂又回到了现实般转向身侧的青衣老者喃喃道:“腿又开始凉沁麻木了,先生,还得继续扎针艾灸,未知痊愈否?” 青衣老者打了一个冷战,躬身道:“风湿入经脉,受寒毒侵袭,草民不敢妄言治愈,只能缓解症状” “诶~!欧阳先生乃世外高人,怎可妄自菲薄?嗯若将万担稻谷c万只肥羊减半补给予镇北将军,先生以为,他能听令与拔也恶蚝开战否?” “这个草民不敢断定”青衣老者不寒而栗,瞄了一眼笑眯眯的杨绍先赶紧一揖,不敢藏拙,惶恐道:“然,若依东西两魏丞相秉性,西魏与东魏大战其间,镇北将军灭了拔也恶蚝大军,高丞相一但统一北魏,镇北将军定然被猜忌,命运难测;若两强对峙,难分高下,宇文丞相必对其招揽,镇北将军前途无限;若西魏胜,镇北将军妖魔臣服,要么被除掉,但很可能祸及王上,不得不察。” 言讫,便从左大袖里取出一根金针,又吹燃艾条,将金针炙烤。专心致志,气质超然,无声宣告不关心王事。待金针一热,便电挚插入杨绍先左腿犊鼻穴,侧头眯眼,望着杨绍先慢慢捻针深入。 “嘶”杨绍先左腿一颤,大吸一气,惨然笑道:“正因为如此,孤才封他为下辨郡酋帅,嘿嘿!百余年来,下辨郡的酋帅们何曾归敬奉过我武兴王府?” 聆听到此,一位年过不惑的精英子弟忍不住趋前一揖,插口道:“王上听说镇北将军乃黄口小儿,若身边没高人出谋划策,岂可驻留于下辨死地?孙子曰: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今吕家覆灭,焉知下一步将指向何方?须知唐家族地在巴东也。” “南溪弟言之有理!”杨绍先连连点头,瞄了瞄族老和精英子弟洒然笑道:“站在西魏与南梁角度观吾族之地,也是三方包围之死地,还是南北双方之争地也。孙子曰:‘争地则无攻’,是故,先祖选择此地立足,率族人从陇西迁移,建立仇池国,虽几次遭灭,却又几次复国,此乃得地之利也。” “然,孤研读先祖文牍,发现几次灭国,皆因当初分封各地之酋帅不听号令,各自为政,不明大势,无谋抗争,致使王室不得不战” “正因为咱们处之死地c争地,寡人才上书王上学夏人王朝,军政一统,号令一致。”杨道杰忽然接话道:“今有镇北将军守下辨,防西魏,我王徒附道庭,得其支持,只需示弱南梁,好大喜功之菩萨皇帝必然高兴,再敬献祥瑞,定会加赏王上,使我族人免于战祸,潜心于内政,忍辱负重二十年,必东山再起。” “臣闻受王命,前往淮河暗探道庭,见道教不同于天师道,也不同于佛教”另一位三十来岁的精英子弟拱手道:“他们信奉天帝,大肆宣扬‘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崇尚‘师从自然,取万物利人而无不为’,强制推行‘劳而得活,不劳不施不救助’” “咦!这是何意?”不少人惊讶出声。 “子鸥,详细道来。”杨绍先一蹙眉,冷静吩咐。 “诺!”子鸥一参,续道:“他们在淮河两岸大肆招揽流民,按十七户为一庄,六庄分布四方建立一新村,开办真道雅舍,分男舍女舍,设童学c初学c中学三班,不分男女,十六岁以下孩童少年都免费就学。还为成年人开设了什么扫盲班,不分男女,忙时耕种,闲时识字,习算学,练战阵,修技击,喏” 子鸥忽然拿出一把黄橙橙的算盘介绍道:“这是臣在真道雅舍所开设的杂货栈里,购买的一把计算神器,他们叫算盘。”言讫,上下摇动,木珠滑动,脆响声声。 众人眼神集中在算盘上,瞠目结舌。 一个二十多岁的精英子弟努了努嘴,狐疑问道:“子鸥兄,既是神器,那这” “我们当是神器,人家只当做一件平常用具耳,哎,子冼弟啊,道教行事,鬼神难测,但却是愚兄见过的最不藏私门派!”子鸥一叹,又从左宽袖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扬了扬笑道:“十辆银子一把算盘,还配给算珠口诀,包教包会。” “你会用?”众口一词,惊讶莫名。 这时,一位须发花白的族老悄然从衣襟里掏出一把紫黑色算盘,默默无言地置于身前,然后从左袖里掏出一本《算珠口诀》搁置在算盘上,望向杨绍先笑道:“王上,老臣出使唐家,也买了一把算盘,呵呵,子鸥贤侄所言不错,跟唐家新村一个样儿,老夫也学会打算盘了呢。” “这么说,唐家与道教都是一般作派行事?这传言果然不假,哎——”杨绍先一怔,喟然长叹道:“族叔见到那萧灵慧了吗?是否应允联姻之事?” “老臣无用,没见着萧家女郎,闻说萧家女郎去了南蛮之地商议徒附之事儿。但却见识了三万余夷僚男女正在扩建的南浦新城。” 那族老黯然摇头,幽幽言道:“沿嘉陵水而下,吾至临江上岸,沿途所见,盐业兴盛,皆为唐家所掌。而南浦新城与临江c朐忍交界,矗立于大江南岸,虽不建城墙,却都是砖墙青瓦,依山而建,如盘龙。又街道宽绰平坦,两旁移栽银杏大树c花台连片,鬼斧神工,甚是规整,端是了得。” “比之武兴城何若?”一个精英子弟向往问道。 “难以比拟。”族老哑然一笑,略一思忖便苦涩道:“若真要对比,那就是鸡窝与龙宫也。” “武兴城是鸡窝?这”见识过道教新村的子鸥大是惊讶,呐呐道:“比之道庭还要美么?” 听了子鸥和族老之言,杨绍先打了个激灵,心里刹时倒海翻江,颓然之气倏地充斥发梢,恐惧感如山般压来 “四季春”是附近唯一的一所大建筑物,各通有一条道路通向东南西北四门。附近虽有几户住家,但距离都不算近。值此深秋,夜风冷嗖,加之宵禁,更是人迹罕见。致使往日灯火通亮,琴音通宵的四季春骤然萧条。 赢凝香刚完成夜练功课,沐浴后躺上床榻,忽闻屋顶沙沙。若非功力深厚,根本听不出这是夜行人的脚步声。 她倏地起身,迅捷换过夜行衣躲在窗户之后,借着星辉打量附近环境,静待变化。 临近子时,夜风贴着左面那宽绰的丁令溪水方向刮过来,经过一片树林,迎面扑向这座小院里的茂竹,呼呼竹声,十分凌厉。透过竹隙穿出的嗖嗖冷风,更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针,刺得人遍体生疼。 不一会儿,一道白色身影仿若鸿毛般从竹林之顶飘落于内院。不发一言,便向赢凝香所躲藏的窗户面大步迈进。距离窗户丈余却左手一扬,一团细小黑影破空呜呜,电挚飞来。“噗”地一响,洞穿窗纸,准确掠向床榻后呼地一顿,便坠落于枕头。 赢凝香见是一枚松果,心中大是惊讶——谁呀?看样儿非有害人之心。但这手功夫劲力之巧,之准,非是一般武者能拥有。当即心内忐忑,越加警惕。略一思忖,便低哼一声,嗖地穿窗而出,脚尖又一点窗台,一个鹞子翻身上了屋顶。俏生生地立于檐口沉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白衣人忽然笑道:“警觉不错,应变有道,难得,难得,不愧是玄灵老母之徒,嘿嘿,你我倒是头一回见面,但我跟你师傅很熟呀。” “鬼鬼祟祟,不是好人!”赢凝香撇撇嘴,冷叱道:“本女郎剑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儿来!” “呃”白衣人一愣,忽然拱手道:“成西山拜见七娘娘,卑下深夜打搅,实有要事相商,不得已而为之,尚希见宥!” “谁是七娘娘,你混蛋!”赢凝香仿若脚遇蛇咬,当即跳起来,戟指着白衣人尖声叫骂道:“死鹰犬,恶走狗,来来来,让本女郎试试你的斤两!” 白衣人眯眼笑道:“本使得主公重任,前来公干,闻七娘娘在此,便来打个招呼,绝没任何恶意!” “宇文泰那奸贼派你来作甚?是来监视本女郎吗?” “七娘娘误会了,绝没有!” “别叫我七娘娘,听见没,否则我一剑枭你狗头!” 白衣人噗嗤一笑,嘴皮不动,传音道:“临行时,主公吩咐卑职转告娘娘:听闻‘天雷’神力难抗,不要莽撞行事,能得知,是万喜,不能得之,切莫强求。还说,赢小娘乃当世奇女,女中豪杰,若因此而害了性命,百死难赎。若娘娘真不愿进入丞相府,便与你阿父解除婚约,切莫妄动。” “他真这么说?”赢凝香双眸一亮,心如鹿撞。 “一字不差,卑职不敢撒谎,还一再叮嘱卑职要协助你,听你调遣。” “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51章 暗夜、各有图谋 “你真叫成西山?”赢凝香那灵动眸子灼灼闪耀。 “若假包换。”成西山一揖到底。 “宇文丞相特使?” “是。” 若依礼法,成西山不应平视女子。可凝香仙子在二九年华就修炼出暗劲儿,突破到至极境,真可谓艳绝一时。遂按捺不住好奇心,趁起身之际,金睛火眼不由自主地停驻在十步开外的赢凝香身上细细打量。 丁令溪水吹来的长风下秀发随风飘舞,风姿绰约,纯净如烟如水,不食人间烟火气质,任何语言均是乏力表述,令人更想一窥玉容。特别是那黑白分明的美眸完美无瑕地嵌在如雾如烟的鹅蛋脸上,神若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引人入胜至极。即便是苛刻的画家见之也无可挑剔。 成西山被赢凝香那空山灵雨般的气质和清丽脱俗的容貌震慑,把尊卑抛往九霄云外,忘记了礼法,忘了该垂下目光。顿时呼吸屏止,全心全意饱餐秀色,暗自感叹:不愧是凝香仙子,美丽不该属于这个尘世,即使倾尽所知的形容词也只能描述她仙姿妙态之万一,难怪宇文丞相一见便餐饭不思,念念不忘倾国倾城,不外如是。 赢凝香若有所思,娇躯轻颤,秀目光芒闪烁,秀眉轻蹙。秀眉之间的三道可爱川字波纹顿添几分人气,展现出另一种迷人美态,活泼生动。倏地,俩眸一睁,目光罩向成西山,毫无情感问道:“酋帅府那一爆你可瞧见?”声音很轻。 成西山如梦初醒,顿觉那惊天爆炸仍在耳畔盘旋,遂遍体生寒,骇然呢喃:“甚是恐怖!” 无意间,他与赢凝香目光相触,如遭电亟,头皮发麻。惊异神色一闪即逝,避开那契合剑道的锐利眼神,瞬间收回目光,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般迅捷垂首,双目紧闭,浑体轻颤,摇摇欲坠,心里蓦地生出自惭形秽,悄然吐气。 见赢凝香虽与他师尊那不饶过无礼之徒,小惩大戒的玄灵老母作风迥异,但也凛然不可冒犯,心呼厉害——这分明是一种厉害功法,纯以目光便可降魔伏妖,不战而屈人之兵。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赢凝香迷茫望天,轻声嘟哝。脑海里浮现出那恐怖一幕,不禁打了个寒噤。继而心湖泛现一双明眸,猛然省起自己之前的打算是个可笑的闹剧。 “七娘娘为不进丞相府,冒险谋取香瓜弹,卑下以为不可取”没等成西山说完,冷笑连连的赢凝香立马逼问道:“若本女郎就此放弃赌注,宇文泰真答应放过小女子?” “这”成西山一怔,苦笑道:“七娘娘与丞相打赌,卑下不敢妄言。但就卑下几番进入军营探查,感觉藏有高手,七娘娘真要那么做,很危险。” “死路一条?”赢凝香脸上现出一抹凄凉,哑声道:“有退路吗?若小女子不进丞相府,宇文泰那奸贼会放过玄灵宫,放过小女子家人?不这是猫哭老鼠。” “丞相很看重七娘娘。”成西山目光注意着竹林轻声劝导,毫无底气。 “别叫我七娘娘,否则”赢凝香娇躯一凝,寒声道:“呃,你应该来自于黑箭堂死士,真不怕死?” 成西山怔了一下,摇了摇头,无声苦笑。心道:她显然对丞相麾下势力存有戒心,虽然身怀盖世绝技,但在那毁天灭地之香瓜弹面前,任何武功都是无能为力,我该咋办? 赢凝香瞟了一眼成西山,轻声道:“所以,本女郎根本没打算力夺,只想与之交好。” 成西山摇头道:“除了七凝香仙子外,东魏c吐谷浑c武兴王等暗藏势力无不觊觎在侧,这很危险。” “怕了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赢凝香霸气侧漏,自信道:“本女郎自忖,除了那个公孙乾外,余下之人都不是本女郎对手,如果再有汝等从侧面帮助,只要顺势而得,便可突围而出。” “女郎战力过人,看来的确已得令师真传了,哎”成西山微微一顿,遂即叹息,凝重点头道:“好吧,卑下全力配合!” 赢凝香莞尔笑了。 黑暗中醒来的奚流发现穴道被制,动弹不得,心下惶恐千般,自叹倒霉。 窗外红光晃动。 摸不清东西南北的奚流透过半开的门扇,见是道庭少宫主一行四人在那盏红色琉璃罩灯的导引之下,缓缓向他逼近。心道:黄口小儿没要本侯之命,定有所求。遂即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冷笑。这声冷笑,使得四人猝然止步。 “毒蜂郎君,别来无恙,嘎嘎!”唐睿戏谑大笑。 “无耻小儿,竞敢半夜偷袭,算不得好汉,呃蛋清未干,的确算不得好汉,嘿嘿嘿!”奚流冷笑连连,恨声道:“尔等一群丧家犬,却在这死地肆无忌惮,就不怕宇文贼子忌惮,武兴国各大酋帅围剿吗?” “奚流,奚侯爷,这么说除你以外,还有暗子儿躲藏,嘎看来你在高丞相眼里,不过一枚弃子耳。”唐睿行看了璇玑子一眼,脸上现出一丝希罕煞气,冷森森笑道:“本少能得高丞相这般看重,真是荣幸之至!” “咦”奚流讶然出声,沉默暗忖:本侯刚才言辞好像没露口风啊,他咋知道?妖孽!遂连忙恨声否决:“尔等当自己很了不起吗?可在高丞相眼里不过是一只蚂蚁耳。” “是吗?”唐睿不置可否,转身吩咐道:“掌灯!” 话声一落,身边的玄叶娇声应诺,呼地遁入黑暗。只是一瞬,帅堂里的一盏又一盏灯笼亮起。 紫薇挑着灯笼引着唐睿和璇玑子走向帅案。 紫薇在右,挑着灯笼。玄叶在左,冷面俏立。唐睿在帅案前盘膝而坐,璇玑子站在唐睿背后垂目勾腰,却故意散发出一股老朽气息。 “欲盖弥彰啊奚侯爷,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望向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奚流,唐睿笑吟吟地戏谑道:“啧啧啧,世上什么最快?无疑就是消息传得最快啰,嘎嘎,高丞相不好好指挥大军攻占长安,却派出无数好手来关注本少,这算不算本末倒置了呢?” 奚流怦然一惊,然而,他到底是老于世故之人,便随口应付道:“尔等既然知道大军压境,何不投靠高丞相?” “机变少有,口才不错,的确是大军压境啊!”唐睿冷然一笑,讥诮道:“正月,东魏大行台尚书司马子如率领大都督窦泰c太州刺史韩轨等人攻打潼关,宇文丞相屯军霸上。于是,司马子如与韩轨带着人马回过头来,从蒲津连夜渡河,攻打华州。” “当时,华州城还没有修筑完毕,东魏将士攀着云梯突袭进城,结果呢?被一个顾不上穿衣服,包发髻,赤着双脚,手持白色大棒的王罴吓得惊慌退却,又在城外大战一场,灰溜溜败退,一场大战就这般虎头蛇尾而收场哈哈,这就是高丞相麾下的大军压境呀,真真厉害之极!” 奚流神色一暗,喟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战败不足定论。而今,天下明智之人都清楚东魏实力碾压西魏,西魏拿什么与之抗衡?大魏终会在高丞相的铁骑之下再次一统,到时,尔等能挡否?” “奚侯爷这话就错了。”唐睿老神在在,缓缓道:“别看尔等四处游说西魏的刺史镇将,其心动之人却也不少,但且放眼,看高丞相与宇文丞相之大战或许会出乎人们意料哦,哈哈!” “你尔等从何得知呃!”奚流两眼一转,呐呐道:“明白了,那些散布三秦大地之道士c教姑,不仅仅是传道授业吧?” “奚侯爷想多了,你还是多想想如何从本少手中活命吧?以你之所为,本少这么对你已是客气了。”唐睿一怔,双眸一闪,出言威胁。又不由暗叹:言多必失啊,这奚流还真不是个笨蛋! “哈哈哈!”奚流抬眼瞅着唐睿放肆大笑,戏谑道:“尔等趁本侯大意之下擒拿而不枭首,无非想从本侯嘴里掏出情报耳,黄口小儿,你也太低估天下英雄了!” “是吗?”唐睿摇摇头,一本正经问道:“英雄侯爷,你尝过分筋错骨手的滋味儿吗?”话声一落,璇玑子便举步下帅台,面无表情地走向奚流。 “你想作甚?”奚流高声惊呼。 “让侯爷见识分筋错骨手呀,明知故问!”唐睿一笑,冷冷道:“奚侯爷,有甚话说?” “分筋错骨手?”奚流两眼迷茫。 “我只问你你们一行几人,有何图谋?”唐睿见奚流心神不定,立时双眸大睁,寒声喝问。 “本侯出使武兴国与武兴王共商大事,当本侯是吕大帅吗?镇北将军,你一个黄口小儿岂可越俎代庖?” “也罢,先尝尝分筋错骨手。” “本侯乃东魏使臣。” “本少知道: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但我没斩杀你呀?” “你” “你什么你?动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52章 审讯、思谋未来 “诺!” 璇玑子腹语共鸣,左手微抬,五指卷曲一捏,嘴里连连吹气后食指对着地上的奚流“噗”地一弹。 无法动弹的奚流陡觉尾脊骨一麻,冰凉气流浑身乱串,内心震惊,疾呼道:“这是甚功夫,毒吗?”苍白面颊在灯光下轻轻颤抖,鼻尖沁出密密汗珠。 “毒?”唐睿一愣,哈哈大笑道:“奚侯爷的想象力真丰富!免费告知:这就是分筋错骨手,滋味如何?” 目光怠滞的奚流看向唐睿,连连吸气,狰狞鄙视道:“分筋错骨,吓唬谁呀,本侯可不是吓大的!” “嘿嘿,等会儿啊”唐睿稚气不再,满脸戾气地摩挲着嗓门儿发出神秘之音,一字一句恐吓道:“蚂蚁蚀骨,酸麻肿痛,样样俱全,而后呢,筋骨在侯爷体内慢慢撕裂,很疼很疼的,好好享受!” “恶毒小儿,不得好死!”奚流面色骤变,额头冒汗,浑身抖颤,簌簌有声。 “好怕怕呀嘎嘎!”唐睿恶趣味爆发,抖动肩膀怪腔怪调戏谑道:“说吧,别拿出游说武兴王之谎言,若真是游说武兴王,应该沿西汉水之祁山古道而去,绝不会翻山越岭,穿越洪荒古林,来这白石城与秦州万俟刺史c崆峒玄灵宫弟子合伙演戏。若本少没猜错,那万俟刺史和破六大将军已经被你说动,准备择机投靠东魏高丞相,对吗?” “哇呀!这是什么功夫?哎哟”奚流忽然惨叫起来,绕开话题。 “你当然没听说过就连本少爷也是刚刚知道,刚刚命名,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你可知,这种功夫一但入体,最后会让人的元气精魄化于无形,很惨很惨的。”唐睿嘿嘿阴笑,发出恶魔之音诱惑道:“这只是开始,说吧,说吧,说了就不疼了。” 紫薇c玄叶聆听至此,无不抿嘴暗笑,美眸弯弯,妩媚动人。 “气血逆流,无非一个死字耳。”奚流喘着粗气,忽然哈哈大笑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死又何惧!” “死的确不可惧,但若生死不得呢?”唐睿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挪揄道:“本少知道你是硬骨头,大英雄,那咱俩就打个赌何若?” “你哇呀恶魔竖子啊呀”奚流惨叫声起,顿时虚汗满脸。紧接着俩眼瞪圆,咬牙切齿,脖子青筋蹦跳。不能动弹的身躯仿佛电机振动,嗡嗡大响。“啊呀啊呀”的惨嚎声连绵不绝。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一道佛号遥遥传来,间杂在奚流的惨嚎之间响彻军营。致使黑夜里的军营更加诡谲难测。 “老秃驴,真讨厌!”唐睿打量着嘴青面黑的奚流双眉一蹙,猝然大骂。 “老秃驴堵门这多天了,为何不驱赶?”玄叶秀眉一挑,恶声恶气。 “就是,让公孙乾去打他呀。”紫薇跺脚娇嗔道:“天天鬼叫阿弥陀佛,真烦人!” “少主真该让老朽出手收拾他。”璇玑子传音请战。 “隐藏之敌太恐怖,若非攻打酋帅府那惊天一爆吓住了许多人不到关键时刻,底牌不得暴露。”唐睿摇着头,喃喃地自语道:“至于那老和尚嘛若非引起佛道之争,本少早就收拾他了。” 璇玑子双眸一瞥唐睿,点点头又瞬间失去光采,勾腰驼背儿地盯向奚流,仿若泥巴塑像。 “噢”玄叶一怔,稽首道:“属下思虑不周,少主见宥!” 奚流凄厉异常,渐至沙哑,虚汗滴答里忽地嘎然止声,仿佛风箱喘息,呼吸困难。脸色红中带黑,甚是吓人。 璇玑子微微一惊,提起手遥遥一指。 奚流闷哼一声,俩眼一闭,头一歪便昏迷过去。 玄叶和紫薇突地呆住了。 佛号声低沉下去,烦人的木鱼敲打声清晰可闻。 唐睿望着奚流,目不转睛感概道:“啧啧啧,这门儿气功真厉害呀,尊翁一定要留下传承!” “哼,想得美,老朽子孙已得传承,若你拜老朽为师,老朽绝不藏私。”璇玑子传音回答,老脸木木。 “呃”唐睿一噎,没好气说道:“劳烦尊翁解开奚流穴道,打入地牢,先让他在黑暗中呆几天再审!”言讫,跃下帅台,重重踩地,气哼哼地回往卧室。 “少主,慢点!”左手挑着灯笼,右手提着裙裾的紫薇慌忙追随,脚步咚咚。 “少主这是咋的啦?”玄叶望着唐睿背影狐疑发问,美眸大眨。 “没事,小孩儿脾气耳!”璇玑子咧嘴大笑 寒夜似水,万籁俱寂。 改造成火炕的床榻很暖和。 唐睿躺在炕上,朦胧中嗅出一种充满阴谋意味儿的杀意,骤然一惊,又清醒过来。 老实说,不管前世今生,他都不属于任人欺凌的那一类人。然而,在他仔细地分析过目前所处环境之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渺小。想到自己要在这大世之争中改造世界,谋取天下,顿觉压力山大。 忽然,脑海里闪出鬼谷子名言: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骤然间,繁杂思绪纷至沓来——谋己者,先利自身。谋国者,先忧天下。谋天下者,顺天应人。所谋在势,势之变也,察人性,顺人情,然后可趁。 人皆知金帛为贵,而不知更有远甚于金帛者。谋之不深,而行之不远,人取小,我取大;人视近,我视远。未雨绸缪,智者所为也。 勇者搏之,不如智者谋之。以力取之,不如以计图之。攻而伐之,不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或雷霆万钧,令人闻风丧胆,而后图之思忖至此,唐睿猛地一弹,翻身坐起,挠首嘟哝道:“咦,这是谁说的?” 俄而,他哑然失笑。忽觉自己一心想招揽关中人口而身陷死地,的确是:理想很大气,现实很残酷。西边,吐谷浑立国;南边是萧家地盘儿;北面,西魏虎视眈眈。自己要对付周围大敌,确是一点也疏忽不得 现在,唐睿感觉到自己这只小蝴蝶并没有扇动这个世界。历史的巨大惯性依然哗啦啦前行。任何一方的脚步踏上这里,再想从容脱身,势将大费周章。 他磕磕牙,啖下涎液,依然觉得自己有义务救援关中苦民;依然觉得要全力改造这个人吃人的世界,让华夏族人从此脱离皇朝的治乱循环苦海。 机遇,一个偶然的机遇,也许能让一个人一步登天。既然武兴王封本少为镇北将军,这或许就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机遇。虽有危险等待,但若缜密谋筹,沉着应对,踏过去就是一片蓝天。 遥想另一个时空的那些山西煤老板,抓住了机遇,成为暴发户,从此改变了人生的命运。本少年小,明明知道秦州万俟刺史等人投靠东魏,明明知道明年关中大旱,为何不去谋取好处,赚取“第一桶金”? 阵阵夜风袭过。 窗户纸“哗啦啦”地发出不甘怒吼。 睡意跑到了九霄云外的唐睿心中一动,立马离开暖和床榻,穿上衣袍,吹亮火折,点亮壁灯,遂即转身步入书房。 一个团队领袖,首在立言,确定正确的施政纲领,指引方向披上厚实棉大衣的唐睿思忖至此,着笔写道:“人有三立:立德c立功和立言。谋取天下,缺一不可者,政治c经济c军队也” 秦岭山脉的第一场雪来得无声无息。 一觉醒来,白石县城的街道积雪三寸有余,寒风嗖嗖。 一片狼藉的酋帅府校场上,唐雄正凶神恶煞的用棍子抽打着落后跑步的酋帅府俘虏,声嘶力竭地咆哮道:“别说是雪地,就是铺满刀枪剑戟也给老子跑起来,渣渣,明白吗?” 体力训练,是唐睿一再强调的基础操练项目。所以,负责改造俘虏的唐雄虽是满肚子哀怨,也是不打折扣执行。 “熊哥” “叫我镖长!”辕门边的贴身力士喊了一嗓子,让正操练着唐雄勃然大怒,转脸训斥道:“军营之中不许” 刚发火的唐雄看到辕门门外的甘凡,立马大步走过去喝问道:“不在少主身边当值,可是有事,若无事,你小子今日就该军法处置了!” 治军当一视同仁,不然号令不严,军纪迟早涣散,成散兵游勇。这也是唐睿一再训导的。甘凡思忖到此,满脸急色地抱拳道:“镖长,少主令你回帅堂开会!” “开会?啥意思?不训练这群杂碎儿渣渣了吗?”唐雄浓眉一蹙,牛眼大瞪,鼻孔扩张,脖子瞬间变粗,仿佛一头饥饿的凶兽狐疑满脸,让甘方不禁退后一步。俄而,唐雄森然一笑,戏谑道:“开会一词首次听闻,甘凡,你小子跟在少主身边有些时日了,给俺解释解释吧。” “呃”十三四岁的少年甘凡一翻白眼,挠着后脑勺傻笑道:“我也不知!” “笨蛋!”唐雄仿佛要喷出火来,当即转身吼道:“辛三郎,今日训练科目你知道了吧,本镖长得令回帅堂开会,你接着操练!” 正赶来的董善教长见唐雄满身火气,当即一愣,笑问道:“镖长,咋又发火了?” “直贼娘的俘虏渣渣,你看,近两千人只剩下这八百多人了,还是一群稀松货,真想一刀屠了轻松!”唐雄一指跑姿乱七糟八的俘虏队伍,吐了口恶气,转脸腆笑道:“嘿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可别让少主失望哦,走了,开会去!”言讫,甩开大步,直驱辕门。 “开会?”董善一脸呆萌,却把所有疑问都埋在肚里,不敢出口咨询这几天上了火的唐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53章 二师弟、基业立 第一场雪后的初冬十月,霜天冻地,寒风凛冽。 帅堂后院,正房三间,左右耳房相连。唐睿如平常一样早起修练,从容打开正堂大门。却猛然望见一个身影无息地站在门外,当即把从容的唐睿吓了一大跳。 “师兄,早安!”一个老头,脸瘦无须,老眼烁矍。一见唐睿便稽首请安,模样十分恭敬,精力旺盛之极。 “呃!你老人家”一向从容闲定的唐睿顿时手忙脚乱,支吾难言,不由一呆。 “师弟李遮,字屠龙,道号屠龙道君”一身葛衣的李屠龙笔直站立,张望四周,挺着腰杆子俯视着唐睿问道:“这里是下辨军营吧。” “是呀!”唐睿顺口回答,狐疑暗忖:这是“神马”情况? 五六十岁的老头儿了却称他这十来岁光景的黄口小儿为师兄,除了天地反复,这话咋都说不过去。回过神来,唐睿一揖,肃然道:“老人家,你一定是搞错了,小子不是你师兄。”言讫暗忖:如果不是眼前这老头儿精神蛮好,口齿清晰,本少都以为遇到神经病了。 “你姓唐,名睿,对吗?”李屠龙露出笑容。 “没错,我就是唐睿。”唐睿矜持一笑,乖乖回答。 李屠龙轻点下颌,郑重而坚定说道:“陶宫主已经发出敕令昭告天下,唐睿就是我们道教之首席大弟子,既是首席大弟子,那肯定就是我师兄了。” “呃”唐睿噎住了。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叫他师兄,怎么听,怎么怪异,让他浑身不舒服。但对方没认错人呀?遂硬着头皮问道:“道庭敕令在哪?小子咋没见着?” “呀嚯呀嚯,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咋咋呼呼的公孙乾倏地冒了出来,故意气喘喘,闪到门前冲着唐睿嘻皮笑脸地放着马后炮:“小师弟,这位是道庭二师兄屠龙道君,喏,这是敕令。” 唐睿望了一眼李屠龙,看着公孙乾手中的《敕令》戏谑道:“你咋不叫本少大师兄呢?” “想翻天吗?屁!”公孙乾满是不忿,跳脚吼叫道:“老夫是璇玑子,是道庭长老,永远是你小子之大师兄!” “知道了,大师兄~!”唐睿闪电抓过《敕令》,大肆调侃,一揖到底。 “大师兄,师弟是师尊座下第二位弟子,得师尊炼金术,善于勘察矿物”老人点头,露出和蔼之极的笑容介绍道:“十余年来,师弟奔走四方,踏足无数洪荒古林,名川大山,很少回茅山。” “不愧是我们道庭所有第三代弟子之首席大师兄,师弟这次回真道山,认真拜读了师兄大作《自然物语》,真是茅塞顿开啊,佩服之至!师兄,请受小弟一拜!”言讫,大礼三稽首。 “噢哦,二请起”一时之间,唐睿头皮发麻,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刚侧身一避,很想哀嚎一声叫大爷,却心念一闪,顿觉不对,遂稽首回礼道:“阿睿见过二师弟!” 不由腹诽:本少黄口小儿装嫩,理所当然,你一个五六十岁的道君了,还装嫩自称小弟,真二!咳咳,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是想让本少不尊老,遭天打雷劈吗? “少少主”身后的紫薇弱弱问道:“还晨练吗?” “呃,去客厅烧水泡茶!”唐睿一愣,随口吩咐。又望着李屠龙无赖一笑,躬身邀请道:“二师弟,这天儿干冷干冷,请入客厅叙话可好?” 忽地冒出一个五六十岁的二师弟来。虽没看敕令,不用说,定然还有三师弟c四师弟这真让他有点吃不消啊! 李屠龙微笑点头,跨入大门。唐睿逮住随后跟进的公孙乾,恶狠狠地瞪着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咋知道啊!”公孙乾故作惊诧瞪眼,又大肆眨巴,一脸恶作剧。俄而猛地一扭腰身,挣脱开去,呼地一跃,便落座在左,老不正经地敲着几案,大喇喇地咋呼道:“上茶,上茶,上好茶,若没好茶,来碗骨汤也是可以的嘛,哈哈!” 唐睿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满是郁闷。遂望着公孙乾背影没好气吼叫道:“师兄,这几天审讯大帅小帅,效果如何?我跟你说啊,你现在可事监察令使,可别耽误了新村建设,否则,本少定状告师尊,说你偷奸耍滑,难当大任!” “璇玑子长老,当恶客可不对了,这是为老不尊!”落座在右的李屠龙望着公孙乾,一本正经打趣道:“不过,似乎出生传奇家族之人都是这幅德行。” “好你个屠龙道君,居然敢挑衅本长老尊严,想活动活动筋骨吗?”公孙乾一瞪眼,跃跃欲试挑战。 “若长老不被护法尊者召回,机会多多,不急在一时!”李屠龙锦里藏针,一脸笑意。 “嘁,问问你家大师兄,本长老可是镇北军府监察令使,一摊子大事儿要本长老给他担当呢,他离得开本长老吗?”一脸不屑的公孙乾趾高气扬。 “咳咳!”落座主位的唐睿沉默半晌,忽地敲敲案几,咳着卫生嗽望向李屠龙笑道:“二师弟既然擅长探矿,可否担当资源处令使?” “资源处?”李屠龙一脸呆萌。 “傻了吧,昨晚本长老不是对你讲了吗?哈哈!”公孙乾肆意大笑,摇头晃脑拽文道:“大同元年呃不,西魏大统元年十月初二(甲子)日,雪压枝头,寒风呼啸。深思熟虑的镇北将军于丁令水畔军营,正式宣布建立镇北军府,搭建了独立于唐家之草台班子” “哦!”李屠龙点点头,打断公孙乾的絮叨,望向唐睿问道:“大师兄,不是只有四处一庭吗?这资源处又是咋回事儿?” 老子终于可以利用金手指,指挥这二师弟发掘那些金银宝藏,实现金银铜和锡合金之金属货币体系了!唐睿暗自一乐,露出狐狸见到肥母鸡一般的笑容说道:“没错,之前镇北军府是只设了一庭四处,但二师兄来了,这土地资源c山川矿产c森林资源得要人来管管不是?所以嘛,本将军决定增设一个资源处,二师兄出任令使,你俩以为如何?” 师尊没说错,这黄口年纪的大师兄真是神仙授业,妖孽之极!李屠龙暗自一叹。想到公孙乾说这位大师兄在军府成立之际,着重强调镇北军府管辖区域下的施政纲领——平均分配一切耕种土地。并要求每个农庄聚集地,新村所在地都要立碑篆刻“农户对所分配土地只有耕种权,没有买卖权”的土地政策,这可是开了历史这先河啊! 然而,他对唐睿宣布所属的大帅小帅,士绅官僚及其他大地主,无论自己经营或出租,一概使用暴力没收平均分配下的多余土地和山林,但保护他们除土地c山林之外的任何财产。实施女佣c男仆薪酬制度,宣扬每个人都有自主择偶权和繁衍权。逐步消灭一夫多妾“顽疾”,快速增长人口之言辞,当初没弄明白。此刻这资源处一出~台,他似乎有点儿明白唐睿的打算了。 至于宣导男女平等,实施妻妾独立立户之女户主制,推行军户制度,暂行军法治民政策。使得村有民兵,镇有护卫队,县有治安军,建立牢固的“耕读战”体系,这倒是跟道庭目前之所作所为雷同。 但是,唐睿别出心裁地在镇北军府下设立了中帐庭c军机处c内政处c军法处和监察处,加上现在的资源处,让李屠龙觉得唐睿暗藏异心。俄而,他转念一想,若是道庭主导下建立了世俗王朝,道教能否像儒教一般被独尊呢? 想到唐睿拟任姜维后裔姜图姜尚竟为中帐令使,参谋军机民政。由于没抽出时间去“三顾茅庐”,遂暂任命书香门第出生的士族子弟刘太公的庶系小儿子,刘成(观山道长)。管理镇北军府情报c文书c政令c法令c军工c后勤c内务等事务。 又任命赵晟为军机令使,谷风为内政令使,唐雄为军法令使,公孙乾为监察令使。同时颁发了所属机构的《组织图说》c《职责规范》和《保密条例》想到这,李屠龙刹那间亢奋起来。 忽然,他记得公孙乾曾笑话过镇北军府成立后,推行新村建设的内务处离不开沙盘。八方设立警戒所的军机处更是离不开沙盘。自然引起了赵晟c谷风的新鲜感和争持。不得已,唐睿遂让中帐庭分别给内务处和军机处制作了沙盘,才使得帅堂安宁。于是,浑身抖簌的李屠龙望着唐睿期期艾艾接令道:“大大师兄,师弟愿意担任资源处令使,但我也要沙盘!” 没等唐睿回应,公孙乾却插言挪揄:“屠龙道君,你觉得凭你一人就能扛起资源处吗?” “呃”李屠龙一愣,想到几位新任令使见到《组织图说》后都去找这小大师兄要人,结果小大师兄当场发飙——说什么“致治在于任贤,兴国在于务农”,好好去读《职责规范》等等言辞,最后丢下一句你们比本将军都年长,本将军不问过程,只当裁判,只看结果便不了了之。感概自己的确差人的李屠龙呐呐道:“大师兄,师弟传授了几位弟子,可否可否招来?” “好事儿啊,快,快快传书他们!”激动的唐睿一拍几案,大笑道:“这可是宝贝儿人才啊,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54章 和尚惊、仙子悔 十月的下辨郡,无比沸腾。 往年,秋收后种上麦子,待白茫茫的一场冬雪降临,氐人就进入了漫长的窝冬蛰伏期。直到来年二月惊蛰之后,人们才从土窑里c茅棚里c瓦房里走出来度春荒,备春耕。 这个时期,官府记载里的“里”,指的是一个治理区域,而不是集中居住地。在租赁体制下,农户各家的房子都分散在自己的田里居住,遥遥相望,就是所谓的“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之说。 氐人们活得简约c血性又洒脱。通常年景,整个冬季没战事,没徭役,没劳作,几乎就是整个武兴王国的冬眠期。于是,狩猎便成了氐人各大酋帅府c小帅府的传统练兵大事。 白石城的人对于酋帅吕大麻子被抓,无不拍手称快。但都对道士教姑们所宣传的平均分配土地,将军府租赁新式农具的说辞嗤之以鼻。他们似乎觉得吕大麻子被抓是佛祖降罪,恶孽得报。于是,前往寺庙烧香,跪对泥塑佛像感恩者络绎不绝。 他们求得心安,寄托来年吉祥,准备窝冬蛰伏。然而,今年的蛰伏传统却被新任的镇北将军的新法令给搅乱了。因为镇北军府决定趁着冬季,打破氐人传统,不分贵贱,按十八岁至二十五岁男丁和女性人均二十亩,其余男性人均十亩分配耕地,建立新式村庄。 这道政令虽是比较怪异,但对不受儒教思想毒害的氐族男人没多大反感。却让很多男孩儿多的家庭愤愤不平,又无限羡慕那些曾被人嘲笑过的多女孩儿家庭。可有什么能比土地更让人揪心的呢?何况不是山坡荒林,而是耕地。 耕地是农人安身之本,草场是牧人保命之基。过去的肥沃耕地c丰沛草场都属于宗室贵族和勋臣元老所有,善于耕种者和放牧人,反而成了依附权贵的奴隶苟延残喘。 新村建造法却是将权贵们的多余土地没收后重新分配土。于是,确定不是谎言的贫苦氐人都真正欢呼而又忐忑不安,权贵家族则多是忧虑惶恐。 镇北军府的内务令使府,更是繁杂忙碌。 好在首先施行的是吕家所有土地和奴客,又有龙骑军配合,打破重组倒也没多大阻碍。特别是那些被刷出军队的老光棍军卒们,通过吕家所属的五百多名适婚女奴c侍姬择夫活动,使得那些抱得美人归的粗鄙军汉们成了镇北军府的忠实粉丝,义务宣传员和新村建设积极分子。 虽然这陇南地区去一直是农耕和放牧并存,氐羌人在河谷c平坝之地开垦了无数耕地,但从夏朝到南北朝时期近三千年以来,封地和奴隶制一直在这三危之地巍然矗立,是名副其实的老传统,老古董。 鼎盛时期,三危之地养活了百余万人丁。经过无数次征伐和迁徙,这嘉陵江之西,西汉水之北部与秦州c陈仓交界的广阔山区里,而今只有4万余人丁繁衍生存。真可谓山高路险,荒无人烟,成了名副其实的险地。当然,若把女子加上,倒也有十余万人口。 新村建设纲领颁布后,在龙骑军的“香瓜弹”震慑之下,下辨郡的大帅小帅们虽是窝火,但却怕招来灭门之祸,都没敢闹腾。可依靠信众养尊处优的凤凰山寺和尚们,却被震得佛祖无光,天昏地暗,心惊胆寒,神魂不安。 阿秃们意识到,新村一旦建成,“真道雅舍”就从根本上斩断了佛教信众的来源。一时之间,想法游说镇北将军收回成令,蛊惑信众和小帅反抗;游说拔也恶蚝和秦州刺史进军下辨,蛊惑武兴王罢免镇北将军。遂成其为凤凰山寺和尚们修行的主旋律 嫁给权贵为妾,对于一个年轻有为的修道女子来说,那是致命的打击,生不如死。但是,赢凝香在师尊和阿父的双重逼迫下,不得不点头应允,却强硬地提出二十岁之后才能接受聘礼。 如此刚烈的要求在这流行早婚的年代里,真可谓不可理喻。因为二十岁后的女子就是老女郎了,且这个后字的含义又不知是二十一岁还是三十一岁呢?不过,这个无理要求却被不缺美女,又权倾西魏朝野的宇文泰欣然接受了。或许在宇文泰眼里,年满二十岁的凝香仙子哪怕上天入地,都会是他的七娘子。 于是,赢凝香更加勤奋修炼,终于在今年突破到了至极境。便悄然离开崆峒山去到长安。因为她从师尊嘴里得知,暗中保护宇文泰的头目自号北极神君,又亲自出面网络不少江湖高手组建了黑箭卫队。 在赢凝香看来,若击败了北极神君,就可威胁宇文泰悔婚,不敢动她家人。哪知,她辛苦潜伏三日,终于逮住黑箭卫队中的一个头目试试底细,结果被虐得灰头土脸,败得很惨。心灰意冷之下又突闻下辨郡出现了神奇天雷,鬼神难抗。于是,她心念一动,便直接报出名号,闯进丞相府跟宇文泰打赌 窝在四季春上等小院十来天,觉得很是无聊的破六果果忽然闯进赢凝香卧室,对着蜷缩在床上抱着书本想心思的赢凝香嘟起小嘴儿,十二万分不满地抱怨道:“凝香姊姊,怎么还不行动啊,莫非你真打算去做宇文丞相的七娘子了?” “就算是死,也不会做他妾氏!”赢凝香冷冷回应,掷地有声,锵铿有力,晶莹雪白的脸上充满了毫无回旋的决绝。 如此一个冷颜如冰,决绝刚烈的女子若被唐睿探知,绝对为之动容,为之佩服。说不定还怜香惜玉地给她几枚香瓜弹,支持她回去跟宇文泰悔婚也说不定。 “好,果果支持你!”破六果果扬扬小拳头,破颜一笑。俄而扑到凝香仙子怀里,扬着圆乎乎的小脸神秘兮兮地出了个鬼点子:“姊姊啊,获取制造天雷宝典似乎很难很难的,小妹想啊,真要得到制造宝典,或者找到制造之人,还得潜入道庭或者唐家,好难哦,可否可否去偷几个“天雷”拿回去交差得了。” “打赌之前,我也是这般打算,认为偷几个天雷不在话下,可可那宇文奸贼狡猾之极哎!”赢凝香虽有千言万语,却全都注入在那一声叹息里。 她开始后悔自己莽撞打赌,更后悔没深思,贸然答应前来谋取制造天雷宝典。遂不由得对玄灵宫的简单快乐生活分外怀念。然则,如何退却?承认自己无能?乖乖去当宇文奸贼之妾氏?那岂非令天下人笑掉大牙? 反复思虑,赢凝香觉得唯一的办法是先拖上一段时日,然后寻机交好负责四季春经营的玄心教姑,最好加入其中,成为教姑之中的一员后徐徐图之呃,若是遣派去新村建设,或是新村里担任真道雅舍教授了呢? 镇北将军真是人小心大,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收权贵耕地牧场实施均田,还要搞什么圈养,以为自己是商鞅吗?不过,施行女子为尊之户主制,本女郎倒是非常非常喜欢 “我见过宇文泰,看是人狗样儿,英气非凡,咋这么狡猾呢?”破六果果一脸郁闷,无忌诽谤。 赢凝香一笑,蓦然鄙视道:“非是人模狗样儿,怎得杀了张欢之魏孝武看中,还将之平原公主改封后为冯翊公主后许配给宇文奸贼为妻?” “噢耶~!也是哈!”破六果果扭了扭那还没长开的娇躯,望向赢凝香眨巴眨巴眼帘,慧黠道:“对了姊姊,你去丞相府,见过那冯翊公主吗?” “笨蛋!”赢凝香呼地一点破六果果额头,没好气娇嗔。 “嘿嘿嘿!”破六果果一阵傻笑。 “甚事儿呀,这般高兴?”刚进屋的萨日娜两眼滴溜,满脸狐疑。 “正好!”赢凝香扬起手中书册,“啪”地一拍破六果果脑袋打趣道:“果果打滚撒泼,想出去逛街呢。” “我哪有啊”破六果果摸着脑门儿直起身来,极是不满嘟哝。俄而一跳,拍手欢呼:“逛街,好哇好哇!” “嗯,听说四季春酒楼从巴东请来了个大厨” 没等萨日娜说完,破六果果迅捷闪过去,抱住萨日娜的左臂摇晃道:“万俟姊姊想喝酒?” 萨日娜睨了一眼破六果果,望向赢凝香支支吾吾道:“那个师姊咋打算?这般如此等候或许,或许联合奚侯爷会会真想把拔也朱照拉出来千刀万剐!”说到这,萨日娜突然一跺脚,双眸猛爆戾气。俄而神色一软,为之心酸。尽管是如此,她依然坚强地忍住了泪水,但却面露凄然。 破六果果看了一眼赢凝香,瞅着萨日娜呆萌问道:“万俟姊姊,你想说甚呐,果果咋听不明白?” 赢凝香“噗嗤”一笑,砸出个卫生球调侃道:“你若明白,那就不是破六果果了!” 破六果果扭脸望着赢凝香,露出极不服气的眼神闷闷不乐道:“我真有那么笨?” “咯”萨日娜放声大笑,花枝招展。俄而,右手成兰花指一点破六果果额头,开心打趣道:“不是那么笨,是像猪一样笨!” “万俟你”破六果果气急跺脚,猛地一推萨日娜,转身跃上床榻,趴在赢凝香胸膛撒娇告状道:“万俟姊姊欺负人!” “好啦,别闹了!”赢凝香一乐,轻抚着破六果果的背心讶然问道:“咦!那奚流氓有几天没来烦人了?” “三天呃不,四天前,他屁颠屁颠来请我们喝酒,被师姊骂走后就再也没见他路面了。”萨日娜翘翘嘴角,微笑道:“莫非他被师姊打怕了吧?” 赢凝香摇摇头,嘟哝道:“不对,我怎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呢?” 萨日娜神色一凝,美眸一瞪,赫然道:“师姊是说是说他有可能已经被杀?” 赢凝香一愣,眉心紧蹙,所有所思地缓缓点头道:“有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55章 农奴惨、家书来(一) 心存疑虑,慎言慎行的唐睿与李屠龙作了深切交谈,加上公孙乾在一边添趣,会谈气氛倒也甚是热络。 得知李屠龙也是至极大成境修为后,唐睿就安排他暂时跟七十二位车夫住在一起守护仓库,严防武林高手突然袭击。换初凿道长回中帐庭,继续武兴王国c汉中地区和川北地区的沙盘制作。 送走公孙乾和李屠龙后,唐睿忽觉五十有七的屠龙道君很有意思。或许因这个时代的森严等级所迫,居然对他开口闭口都是一声大师兄,坦然接受他的试探性安排,毫无怨言。这让唐睿不由得对自己一番鄙视——不是人家阴险,而是自己小心眼儿了。 不过,小心无大错!唐睿又给自己找了个充足理由。当然,他的灵魂经过另一个时空那诈骗无所不在,谎言漫天轰炸的熏陶,只要留心观察,甚样人也逃不过他的一双心眼。 事实上,交接完毕,午时才回到帅堂的初凿道长一见唐睿,就对李屠龙赞不绝口。说他只用了一个时辰,把牛逼哄哄的七十二地煞制得服服帖帖,令出必行,莫敢不尊。 唐睿既好笑,又欣慰,很是期待经历江湖舔血生涯的登堂境车夫们改掉刺头儿毛病,在战场上有上佳表现。于是,心底又泛起招揽江湖至极境高手,满足三十六位天罡星的恶趣味儿组建最强战队,若成功,谁挡他的步伐,杀无赦! 俄而,他想到自己的修为,遂打消了这个念头。遂提笔将他前世从外祖父哪里探知的特种兵训练法默写出来,让亲兵甘帆送给李屠龙后便懒得过问。至于这位二师弟如何折腾那群刺头儿,都不重要。现今粮草不缺,他所关注的是战力提升,是如何在这穷山恶水里推进新村建设,为明年引来更多人口打牢基础。 “少主,可否传信回南浦城,让魏刀他们运些棉花过来?”急匆匆闯进书房的谷风气喘吁吁问道。 “啥意思?”正在完善《心学》的唐睿没转过弯儿来,遂搁下毛笔,端起茶碗反诘。他可是趁现在被众人当“国宝”爱护之际,一心向着立言c立德c立功的伟大目标蹒跚前行。 “玄风道呃不,谷使君,你太无礼了!”随后而至的紫薇没好气呵斥。 “呃属下见过少主!”谷风一愣,连忙一揖,讪讪见礼道:“据统计,散落田间地头的农人没御寒冬衣,大多女子把衣袍了给出门丈夫,躲在被窝里咳咳,致使户籍登记难以推进。” “坐下说!”唐睿一呆,吩咐道:“紫薇,给谷使君奉茶!” “诺!”紫薇万福一应便忙开了。 “谢了哈!”谷风扭脸望向紫薇的背影乐呵呵道谢后落座于左边坐垫。紫薇奉上茶碗瘪瘪嘴,参上开水后睨了一眼谷风,便迅捷离开书房。 “真是种田饿肚皮,织布无衣穿啊!”唐睿一叹,问道:“查抄酋帅府收获多少布匹?” “十五万三千一百七十八尺。”谷风张口报出精准数据,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这么多?”唐睿错愕惊问。 古风一笑,继续爆料道:“哈哈,这算甚?还有蜀锦千又三百余匹,绸缎四千又六百余匹,羊皮千张,狐狸皮五百余张,貂皮不多,也就二十七张。” “他奶奶个胸器的,真会收刮!”唐睿不由大骂。 “嗯,的确!”谷风点点头,乐呵道:“不过,现在都是少主的了,嘿嘿!” “哈哈,本少岂不成了个大富翁?爽!”唐睿开怀大笑。 谷风翘翘嘴角,打击道:“吕家百余年才这点家底,若少主抄到一家江南豪门,恐怕会被吓晕。” “呃,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没呀呵呵!由此看来,少主恐怕没进过自家库房吧?” “你之意,我阿娘很富有?” “不敢说,但肯定比吕家富有。再加上今年唐家族地和南浦棉花丰收,嘿嘿!” 唐睿一翻白眼儿,正色道:“你打算给吕家农奴们发放棉花和布匹,做过统计了吗?” “一千一百四十三户,妇孺病残算上,共计七千九百五十二人。大人小孩儿一套棉袄棉裤,须万斤棉花” “等等!”没等谷风吧嗒吧嗒说完,唐睿赶紧掐住话头儿,没好气问道:“你觉得我家拿得出万斤棉花来?你可知,前年我才获得百斤种子,去年试种二十亩,精心照料下成活率只有百分之八十,收获了两千六百多斤棉花。” “我告诉你,一斤棉花种子约莫二千五百粒,单株棉树单株现蕾约莫三十,脱落率平均百分之七十五,单株成铃平均八个,能收获种子八粒,就算今年选出的种子是百分之百成活率,你仔细算算,会收获多少棉花?” “你这不是为难属下吗?直说,能拿出多少?” “吕府仓库难道没木棉?” “呃,倒有不少,可木棉没有棉花保暖呀!” “凡是不能一步到位,若本少没估计错,每个家里都有木棉,差的是布匹耳!这样,你先把布匹按十岁以下和十岁以上两个等级平均发放到户,再根据需要发放木棉如何?” “不留一点儿吗?” “蜀锦和绸缎留下,那毕竟能当钱币使用。” “少主仁慈!” “奶奶个胸器的,莫非本少不答应就是不仁不义啦?” “属下可没这么说哦~!” 就在这时,紫薇跑进来禀报道:“郎君,唐龙c魏刀回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谷风错愕出声,忽觉失态,遂赶紧端起茶碗儿掩盖。 “知道了!”唐睿点点头,拉出一张纸,迅捷写出手令,盖上将军印后对谷风笑骂道:“拿去吧,讨债鬼!” “诺!”谷风放下茶碗,施施然地站起身来,理理衣袍,一揖到底,高声唱诺道:“请允许谷风替那些苦民拜谢少主!” “僭越民意的家伙,快快拿去滚蛋!”唐睿吼讫,呼地起身,打着哈欠,伸伸懒腰。 “好哩!”谷风迅捷从案几上抽走纸笺,双手捧着乐呵呵地弯腰一礼,哈哈大笑着边走边吹,快步离开书房。 紫薇见唐睿衣袍多皱褶,遂与谷风交错而过,来到唐睿身边一阵拂抹拍打,甚是贴心。 “可有生面孔人?” “奴婢不知。” “小迷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56章 农奴苦、家书来(二) 第一场雪后的太阳终于在这个下午露出了脸庞,致使清晰了的天空无比辉煌。阳光透过瓦缝和木格百叶窗,洒在铺着青石的帅堂地面。 唐睿在紫薇的簇拥下,大步跨入帅堂,见魏刀c唐龙和第二镖的三个率长落座左边,甚是倦色的脸轻松惬意。五个二十来岁的黝黑汉子,铁塔般落座在右,正襟危坐,一脸肃然,让唐睿有些不适应。遂快步落座帅案,看着五位生面孔狐疑道:“这五位英雄是” 魏刀闻声,站起身来抱拳道:“少主记得前年那场突袭太湖水寇之事儿吗?喏,坐在首位者,便是投降唐家之水寇头目樊龙头之子樊金刚,下首是二当家之子吴病已,第三位是六当家之子王大郎,第四位乃是湘西僚人洞主之子骨兀里拉,夏姓聂,名阿虎。 鼻翼宽大的聂阿虎闻言,呼地起身,抱拳一礼,瓮声瓮气,口齿不清道:“阿虎见过少主,阿虎久仰少主大名。” 唐睿一揖,笑盈盈招呼道:“欢迎,欢迎,请坐下叙话。” “诺!”聂阿大声应诺,呼地坐下,怦然有声。 “祝阿龙拜见少主!”鼻梁高耸的第五位不等魏刀介绍,突兀起身,一脸傲娇,大声见礼道:“吾乃仡佬洞主之子仡佬兀术,啊不,无现在叫祝阿龙了,吾跟阿虎带来七百族人勇士,魏刀说这里能分配漂亮女子,所以,勇士们都争着来了!” “呃!少主,是这样子的”不等愕然的唐睿出言,魏刀一噎,抱拳禀报道:“黔北之仡佬洞主和骨兀洞主上月徒附了南浦唐家,为表忠心,两位洞主选出各选出一百勇士随两位王子而来,其余五百名勇士乃是娘主从夷僚人劳役队伍中表现较佳的壮汉里挑选出来的。” “看起来这以仡佬王子很傲气呀,未知战力如何?”唐睿闻得阿娘增援了通过改造的僚人山贼五百,只是瘪瘪嘴,并没计较仡佬王子的大话,暗中舒了口气。 说实在的,周边势力虽被两次大爆炸震慑住了,但兵力不足却是不争的事实,让他时时提心吊胆,压力山大。如今添上七百僚人,若与氐人降卒一起训练到位,正可编制一旅之兵,足可抗住来自西魏和杨绍先的压力。 想到这,唐睿顿觉有了底气,不由点点头,对着两位僚人王子大礼一揖,客气道:“骨兀王子c仡佬王子前来相助,请受阿睿一拜!还请仡佬王子坐下叙话。” 言讫,扭头对身边的紫薇吩咐道:“去通知伙房,本少要为第二镖的将士和僚人勇士设宴接风洗尘!” “诺!”紫薇娇娇一应,转身走下帅台。微微露出的修长白嫩脖颈,加上那长长的眼睫毛,玉管般的琼鼻,一下子便把两位僚人王子的眼球抓住了。 唐睿轻咳一声,淡淡笑道:“二位王子,魏镖长承诺的婚配问题,得按军营奖罚规矩来办,不知意下如何?” 他猜想,一定是阿娘知道这儿是南北争夺之地,致使女多男少才放出口风,否则,徒附唐家的魏刀绝不敢有胆子这般私下承诺。 “吾族勇士定会立下战功!”仡佬王子立即收回目光,脸上浮起了一抹失望,却把胸膛拍得嘭嘭大响。骨兀王子也不甘示弱,同样拍胸大言道:“本王子麾下都是长年猎杀熊豹的勇士,只要西魏兵马敢来,勇士们一定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人人立下战功,抱得美人儿归!” 三位太湖水寇后裔见状,无不眉毛一挑,嘴角一翘,露出不屑笑意大砸卫生球。 “别在少主面前说大话。”唐龙一蹙眉,定定地看着两位王子淡淡道:“莫非骨头又痒了,本镖长勉为其难,给二位王子松松?” “呃”两位王子一抖,鬼头鬼脑地瞟了一眼唐睿,又一齐比划出大拇指谄媚笑道:“龙镖长,你是这个!” “哈”满堂大笑声猛地冲天。 “僚蛮夜郎自大,定然挨揍不少。”笑眯了的唐睿趁势坐下,扫描左右吩咐道:“山路泥泞,诸位辛苦,魏镖长去找中帐庭刘成刘使君,他会着手安排夷僚勇士住宿的。你吩咐下去,第二镖的老兵带新兵,沐浴更衣,全体都有。唐龙去军法处找唐雄,让他带法庭小队去对新兵们宣讲军纪。一个时辰后你们来帅堂饮酒,今晚咱们就不醉不睡。” 魏刀一愣,瞟了眼唐睿狐疑道:“看起来变化不小,赵晟他们呢?” “到时自知,去吧!”唐睿一笑,买了个关子便挥手驱赶 待他人施礼辞别,都出了帅堂,唐龙才起身,右手伸进怀里一阵猛掏。便见他右手拿出一支酒杯粗的封蜡竹筒,边走向帅台边乐呵道:“少主,娘主有书信给你,还好没丢!” “你丢了试试!”闻言喜笑颜开的唐睿接过书信,随口问道:“阿娘有甚话给我?” “没啊嘻嘻,不过,娘主大骂少主了。”一本正经唐龙忽然嘻皮笑脸。 “哦,意料之中。”唐睿点点头,淡然笑道。 “想听吗?”唐龙露出谄媚笑颜戏谑。 “混蛋,谁愿意挨骂!”唐睿飞起一脚,恶狠狠咆哮。 “哇呀,厉害!”唐龙夸张叫喊,趁机飘下帅台,跑出帅堂 唐睿按住“咚咚”大跳的心脏,把信笺揣进胸口按了按才到背双手,踱着方步不急不缓地回到后院。当他推开中堂大门,便迅捷扭头一扫背后,见四下没人,便“呼”地跃进,急不可耐地跑进书房,掏出竹筒轻轻放在书案,电挚从笔筒里抽出裁纸刀屏息敛气,小心翼翼地刮掉封蜡。 大郎吾儿: 九月十八,接儿书信,具悉一切。下辨途中遭铁甲袭击,香瓜雷灭贼,娘心甚慰。军马场未能得逞,无须懊恼。此亦如人之生死,早迟时刻,自有一定,不可强也。儿灵智天授,虽垂髻之年,却堪比老贼 看到这,唐睿噗嗤一笑,很是臭屁地嘟哝道:“乖乖咙的个咚,娘诶~!有哪家亲娘这般赞扬儿子的?不愧是江南豹娘!” 言讫,又急不可耐地看下去——吾儿随机而动,停驻下辨,实乃上上之策也!若不然,杨老儿或勾结秦州刺史万俟普围追堵截,或挑拨吐谷浑王出兵围剿,置吾儿生死难卜之境 人须有自知之明,有实心而乏实力,乃志大才疏之辈所为也,其结果害人害己。饮食起居,自律自爱,谨防下毒。庄子云:“用志不纷,乃凝于神。”此乃至言也!大同元年九月二十三日。 唐睿看完五六百字的书信,冷寒淋淋,甚是难受。信中从地理c战争c补给等方面分析,所有担忧居然跟他思考的一个样儿,不禁又打了个寒噤。 信中对他绕开青泥岭,开启白水河栈道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示弱c讨好武兴王,同时能让家里的支援顺畅送达,此乃一举多得之计。遂安排了百桶火药,将和补给陆续送达。 俄而,他自得一笑,很是臭屁到自言自语:“阿娘,你可知大郎已经夺取了白石县酋帅府,安啦,别担心大雪封山后的粮草问题,嘻嘻,你家大郎老厉害啦,现在有了本钱,你就等着瞧好吧,明年,明年大郎绝对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有个强大娘亲真幸福!”唐睿摇头晃脑,心底一热,呼地把信笺按在胸口,热泪盈眶地呢喃道:“小妹啊,你想我没,阿娘一定很宝贝你了小弟呀,你在干啥呢,还经常惹阿娘生气否老爹啊,你一定在左拥右抱,不知你把紫烟的肚子吹大起来了否”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阿娘,大郎真的好想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57章 出使、璇玑子谋(一) 翻越大山深沟,足踏纵横沟壑,受命出使南秦州镇军府的璇玑子刚渡过洛谷水,风尘仆仆地赶到洛谷南城门之外,突闻蹄声隆隆,官道上尘埃卷空。当即施展轻功,穿过树林,向城门外的一座小山包掠去。 “拔也刺史,秦州万俟普来访,请出城一唔!”几百个喉咙一齐高叫,仿佛晴天霹雳,甚是整齐,震荡山谷。 当第五道吼声响起时,璇玑子已经站在小山包的一颗大树枝丫上,望见两百来名玄甲铁骑簇拥着一位黑胖壮实,身披貂毛领绛色大氅的满脸怒气中年男子,井然肃立。战马响鼻声此起彼伏。 城门口马嘶人叫,一片惊恐。刹那间,进城的进不了,出城的被堵住。 于是,大人喊,小儿哭,车仗人马急吼吼。一阵鸡飞狗跳,在积雪融化后的泥泞地上留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纷纷向大道两边的经济树林里躲闪开去。个胆儿大氐羌人背贴城门口的左右城墙,声嘶力竭喊叫逃向远处的自家亲人。 十多名棉袄槛楼城门守卒虽惶恐急色,却手忙脚乱搬运着拒马枪,在距离城门口三丈开外弧形摆开。 拒马枪全用周径二尺的圆木为干,长短五尺,圆木上的十字凿孔里安上一根丈余长,碗口粗,上端削尖的横木斜指前方,阻绝人马从左中右进攻城门。紧接着,城门里涌出一队抬着鹿角木的守城障碍物,凌乱摆在城门外,迟滞敌人军马的行动。 “万俟普c拔也恶蚝,嘿嘿,有好戏瞧啰!”璇玑子咧嘴微笑,一阵傻乐暗忖:天助老朽呃不,是天助少主功成,若双方打上一场,老朽再去游说拔也恶蚝用骏马换取拔也朱照自由,定能功成。免得老夫用武力胁迫,落下个以大欺小之不良声名。 “哈哈哈,万俟兄突然驾临愚弟这偏僻小城,措手不及,惶恐之至,招待不周之处,尚希见宥!”城楼上,一道大笑声冲天而起。 洛谷之名,源于二水在这百顷小山坪下交汇,注入洛谷水而得名。历来是氐羌族的居住中心。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先秦时期,洛谷有“武都邑”之称。西汉武帝平西南夷,设武都郡郡址于洛谷而筑城,左右背后,雄伟高山环抱,仿佛躺椅,属于奇特的风水宝地。而今,依然成其为西魏仇池郡的行政机构。 洛谷城坐北朝南,四面环绕的护城河丈余宽。对于的驻军来说,左右背后的高山就是最好的防御屏障。是故,拔也恶蚝一点也不担心万俟普会发动进攻,除非万俟普疯了。 然而,万俟普的确疯了。 他没料到拔也朱照仗着拔也恶蚝是宇文泰亲信,居然不把他这秦州刺史和豳州刺史叱干宝乐放在眼里,打伤他女婿叱干西平,抢走他的掌上明珠萨日娜。真是亲家可忍,他这老丈人不可忍。 遂怒声吼叫道:“拔也刺史,汝与寡人同朝为官,虽不亲近,但也井水不犯河水,而今,汝家拔也朱照目无王法,打伤寡人女婿,行抢婚之举,今寡人亲至,接小女萨日娜归府,请拔也刺史放行!” 南秦州镇军的职责就是监控武兴王国,并在氐人大举反叛时充当第一轮炮灰。所以,拔也恶蚝虽被宇文泰请封为夏州刺史,担纲南秦州镇将,却只拔给他两幢人马,遂觉得已被宇文丞相边缘化,心里有窝火,又不敢出任何怨言。 而今,负责驰援他的秦州刺史却带着亲卫来指责他次子抢亲,还口口声声指斥要放行萨日娜。本将军连次子和萨日娜都没见着,如何放行莫非万俟普已经背叛西魏,要剪除自己这后背之芒? 之所以只在洛谷驻扎两幢兵卒,就是因为这儿地处三危核心地带,兵力多了补给困难,耗费大,且一旦氐人反叛,就很快被包围。若因此而行围而打援之策,那将要么突围,要么饿死。 寡人被包围了吗? 拔也恶蚝不禁打了个寒噤,遂怒发冲冠,厉声骂道:“万俟老匹夫,逆贼!要攻城便来,找甚借口?”吼讫,立即吩咐身边的副将斯哈鲁派出斥候,出北门探查周边情况,立即回禀。 “放屁!谁是逆贼?你吗?”万俟普须发皆张,厉声还击道:“拔也恶蚝,尔包庇袒护拔也朱照恶行,有本事别站在城楼,下来与寡人一决高下!” 作为镇将统领,拔也恶蚝很是沉稳。但见他仰天大笑后望向万俟普,鄙视道:“谁不知尔视高欢逆贼若阿父,有胆便放马来攻,鬼叫个甚!” 万俟普大怒,咬牙睁目,当即下马披挂后翻身上马,手提长槊气势汹汹地引百骑搦战,百般痛骂。几番杀到吊桥,要过护城河,却被乱箭射回。 拔也恶蚝立在城楼,嬉笑怒骂不休。但就是不出城应战。直到黄昏降临,万俟普才忍一肚气退至山坪边缘的大道口下寨。 璇玑子见拔也恶蚝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真是沉稳之极,遂拊心暗叹:“此城独坐险要,易守难攻也!若军粮充足,坚守不出,万俟普定然会如今日这般碰得灰头土脸,愤恨而退,怎样才能让拔也恶蚝与万俟普大打一场,自己好从中牟利呢?” 他坐在树上,敏思苦想良久,终于想到利用拔也朱照这枚棋子。于是,他满心欢喜地走向万俟普军营。 气得将要吐血的万俟普正在帅帐转圈,忽然得报有老道献计,遂顾不得穿上木屐,电挚奔向辕门。见璇玑子松形鹤骨,器宇不凡,仿佛老仙。慌忙进前施礼道:“普小女被抢,心急火燎,失礼之处,尚希见宥,惟仙翁教之。” 刚要张嘴便来的璇玑子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公孙乾的装逼形象,遂点点头,四十五度角望天,捋着胡须腹音道:“吾本自下辨去秦州覆靺城拜见使君,中途闻知使君前来洛谷,可见使君忧心小女之心,顾不得兵凶战危,也要将其救出虎口也,善,大善!” 万俟普见璇玑子腹音隆隆地说要去见自己,却未见张嘴开声。当即吓趴在地,叩头不已请罪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尚请仙翁恕罪!” 璇玑子暗自大乐,却如雕像般腹音翁翁,老神在在言道:“老朽当不得万俟刺史大礼,请起吧,老朽受人所托,前来告知汝之爱女下落耳。” “啊~!谁?”万俟普惊呼一声,警惕追问。 “镇北将军耳。”璇玑子淡淡传音。 万俟普一愣,恭敬仰首道:“请请仙翁入中帐叙话可好?” 璇玑子点点头,云淡天高。 万俟普大喜,翻身爬起,引璇玑子入至中帐,刚分宾主坐定,遂迫不及待表态道:“普愚昧不识高人,愿赐指教。” 璇玑子故作神秘,浅笑道:“公闻三秦大地之小儿歌谣乎?其谣曰:望北地,起杀戮,关中大旱颗粒无。胡虏凶焰佛教盛,人竟相食百姓苦。天道厌,雪乱舞,世人悲号归无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58章 出使、璇玑子谋(二) “上月,示警歌谣似乎一夜之间传遍三秦大地,普曾追查来源,然,所有小儿皆言:歌谣乃青衣仙姑所授。” 听了璇玑子歌谣的万俟普苦涩一笑,瞟了一眼璇玑子若有所思道:“后又传来道庭道士教姑于民间布道,宣扬‘敬畏天帝,自强自立,人格平等,效法自然’等口号,大肆抨击佛徒‘无父无母,迷外淫祀,数典忘祖,形同禽兽’等等言辞,普虽愚昧,但也明白此乃道教之所为也。” “刺史信佛?”璇玑子翘翘嘴角,腹语轻轻。 “大魏朝臣,佞佛不少,普只信长生天而不信佛。”万俟普虔诚合十,参拜长天,诚实回答。 “道教新兴,屏除各方繁杂神祀,唯祭祀‘天帝’,以刺史观之,比之佛门何若?” “吾族自古以来祀奉长生天,与道教祀奉天帝乃是异曲同工之妙也。今佛徒遍地,不事生产,蛊惑人心。又权贵奢侈,守宰暴敛,赋役c兵役繁重,百姓纷纷逃亡或依附豪强,普虽为司空,出为秦州刺史,麾下控弦之士万余,然不可相抗大魏东西分离之大势也,连爱女也无法护其安全,奈何!” 璇玑子微微一笑,心道:胡虏心性,果真急切。遂轻启嘴唇,慢悠悠言道:“刺史无忧,恶徒拔也朱照已被少主抓获,打入地牢,萨日娜也被凝香仙子所救,暂留白石城,不日将与刺史团聚。” “少主?凝香长生天保佑!”万俟普错愕惊呼,就势虔诚拜天。俄而呼地起身,大跨一步拜赴在璇玑子身前哽咽道:“仙翁跋山涉水,不辞辛劳传音讯,请受万俟普一拜,仙翁恩德,普莫敢相忘,但有所使,普莫敢不尊!” “老道当不得刺史大礼!”璇玑子连忙上前,搀扶起万俟普,左手拇指食指卷曲成○形竖掌笑道:“老道今来,的确有要事与刺史相商,尚请刺史莫怪。” 万俟普一愣,望着璇玑子的竖掌俩眼闪烁,一脸狐疑。 “噢!此乃吾教少宫主针对儒教c佛教礼仪删繁为简,革除跪拜而制定出的新式礼仪。”璇玑子见状,暗自一乐,解释道:“此乃平等问候之礼,谓之‘你好,一气化三清’也,另有合十尊礼和军队之举手礼。” “此举大有深意啊!”顿觉自己失礼于人的万俟普言不由衷一赞,讪讪相邀道:“请仙翁入座叙话。” 璇玑子向后一飘,凌空盘膝,羽毛般轻落于坐垫后微微一笑,腹语嗡鸣道:“这是少主瞧见农人c奴客见到贵人,不管冰天雪地,无不跪地拜见,甚是嫌恶,遂制定出道教新礼,让我教推广之。” “大善!”随即坐下的万俟普肃然一揖,朗声一赞,阿诒道:“夏人古礼繁复,我等草原儿女甚是讨厌,哈哈,如今道教新立,若将这新礼仪替代古礼,中外万民交往将自在不少,善莫大焉!”言讫,扭脸望向大帐门口一挺腰杆,高声喊道:“来人,上酒!” 拔也恶蚝目送万俟普率军远离,遂得意洋洋地步下城楼,骑马归府。忽见市上一葛巾布袍,皂绦乌履的青年长歌而来。歌云:“移星易宿兮天发杀机,龙蛇起舞兮山崩河阻,大厦倾覆兮人皆四奔” 拔也恶蚝闻歌,不由思忖:此人看样儿不过弱冠,其诗歌中却暗藏深意,定然是遁迹山野之高人门徒。遂下马相见,邀入将军府衙。令侍从招长史文兴武至帅堂饮酒议事。 分宾主落座,帅府侍女们一阵环佩叮当,奉上茶点。 沉默良久,高跽帅案的拔也恶蚝忽然傲然问道:“汝见寡人回府,故意高歌闹市,无非想引寡人注意耳,哈哈!郎君仙乡何处,尊姓名谁,此来为何?” “吕辄拜见使君阁下!”那青年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拱手见礼,一揖到底后言道:“某乃陇右凉国王氏后裔,字缈之。闻使君镇军仇池,张榜纳士招贤,欲来投托,未敢造次,今见使君镇之以静,不与万俟刺史城外交锋,喜不自禁,故行歌于市,以动尊听耳。” 拔也恶蚝大喜,吩咐奉上酒肉,待为上宾。 不一会儿,长史文兴武至,一番见礼,文人相轻之神态若隐若现。待酒过三巡,文兴武捋着青须,自得一笑,忽然问道:“郎君既然是吕王血脉后裔,可闻白石城变异否?” “某四处游学,如此惊天大事,岂能不闻乎?”吕辄端盏一饮而尽,愤懑道:“那镇北将军无视王法,打着‘替天行道’旗帜行抢劫之事,行若蝎蛇,其心实藏反意,白石乃三危之粮仓,使君不可不察!” 拔也恶蚝笑谢道:“闻郎君良言,未敢不信。” 文兴武一笑,暗忖:果然是来挑拨主公出兵,当主公是傻子吗?遂举盏遥敬拔也恶蚝,一脸正气谏言道:“主公,吕渊近几年行事无度,常烹食小儿女子来满足口腹之欲,闹得天怒人怨,武兴王念其祖上有功,未敢制裁,今镇北将军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主公该上报朝廷,给予赏赐,令其镇守一方,抚慰百姓安居乐业。” 拔也恶蚝端盏示意,仰首饮尽后赞道:“长史之言大善!” 吕辄闻言,神色呼地一变,拱手拔也恶蚝正色道:“南秦州动荡几十年,去年刚平,人们期盼和平。然,和平之基础乃酋帅c小帅维持秩序,镇制地方乱民也,公镇南秦州不久,可知那镇北将军乃巴东唐家子孙,因使出‘天雷’覆灭武兴王镇守下辨道之重骑,不得已,武兴王行缰绊之策而授之予镇北将军耳,哪知那竖子初至白石城,便攻破帅府,抓捕小帅十之六七,若听之任之,下辨道将不属于大魏矣!” “危言耸听,暗藏祸心!”文兴武朗声指斥。 吕辄改容起身,团团一揖,怼着文兴武沉声道:“辄束发读诗书,躬耕从未忘忧国,今镇北将军举新村之法,毁酋帅c小帅c贵族之家,行均田之事,可否算搅乱秩序,藏有忤逆之心?还长史君教之。” 不等文兴武回应,又续道:“三纲五常,礼法长存,尊卑不移,此乃五伦有序之亘古不变之道也。今镇北将军无视礼法,无视尊卑,此乃乱纲常也,若任之扩散,仇池郡必乱,那时南梁大军进攻,南秦州将不复存矣!” “此言太过矣,呵呵!”文兴武一笑,挪揄道:“郎君来见主公,乃是蛊惑主公出兵下辨道为吕渊复仇,对否?” “呃”吕辄一噎,脸堂一红,归坐讪讪道:“今镇北军屯住下辨军营,抢夺了白石县酋帅府粮草,不日必起大军来战。” “是吗?”在一旁看戏的拔也恶蚝淡淡一笑,望向吕辄问道:“镇北军人马多少?” 吕辄连忙拱手,谨慎回答道:“七百有余,但都是精兵强将!” “哈哈哈!”拔也恶蚝放声大笑,戏谑道:“吕郎君,汝可知杨绍先曾派人来游说寡人出兵白石否?” “呃未知也。”吕辄弱弱回应,仿佛泄了气的皮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59章 出使、璇玑子谋(三) 天际的地平线吞噬了最后一抹残红。 两水交汇注入的青铅色洛谷水白浪翻卷,惊涛拍岸,隆隆轰鸣。 百来丈的斜坡之顶,数百顶洁白如云的帐篷组成的帐篷军营中,篝火熊熊,鼓乐喧天。 璇玑子与吃了颗定心丸的万俟普并排坐于中帐之前嚼着肉干,饮酒观赏了一场战马亮相小走c大跑c马上射击c马上竞技c马术表演等匈奴人的传统走马竟比,品味其别样的风土人情。 天空冰凉,暮色四垂,新月弯弯。 洛谷水上空,一阵阵凌冽气流卷来山下氐羌人的袅袅炊烟。 获得万俟普赏酒的走马优胜者们,又开始接受不服人的摔跤比拼。起哄声,吵嚷声c口哨声响成一片,又有呜咽的胡笳曲穿绕其间,闹热之极。 璇玑子挑眼望向黑沉沉的河谷,一改木然姿态,变得很有人味儿,幽思着三危之地这千百年来的政权更迭,暗叹多少不为人知的氐羌族人用热血洒在这宽阔山坪,书写不屈意志。猜度那冰凉的河水之下,又掩藏了多少忠骨与精魂。或许,佛教传说的阿鼻地狱就潜藏在这河谷深处,那喧闹的浪涛声就是层层累累的冤魂呐喊。 “仙翁请饮!”万俟普端起酒盏,侧身一邀,颌下浓须一翘一翘,满脸嘚瑟。 璇玑子瘪瘪嘴,端盏遥示,端起马奶酒一饮而尽,品砸良久,捋着雪白胡须腹语轻嗡,挑拨道:“不意拔也恶蚝作此禽兽之举,令使君一行露宿荒郊野外。” “萨日娜无忧,普明日率军回覆靺城,且容他嚣张一时,奸佞小人,狗蛋儿英雄,呸!”万俟普重重一搁酒盏,望向闹酒摔跤的麾下将士唾沫飞溅,恨声骂道:“寡人不报今日之辱,誓不为人!”肥脸黑黑,狰狞之极。 璇玑子老神在在,出言探询道:“老道亲见北魏由盛而衰,今高欢c宇文泰各立幼主,同行挟天子征讨不臣之策。若老道没看错,年初开战,乃是东西试探,来年必然大战爆发,到那时,未知使君如何取舍?” 他已经从溪流嘴里得知万俟普已经动心归顺东魏高欢丞相,上月与麾下大将豳州刺史叱干宝乐联姻,就是为东归做准备。 “黑獭欺吾太甚!”正在斟酒的万俟普一甩木瓢,喷着酒气大言道:“当初若非寡人戳穿侯莫陈悦伪造诏书,假传圣旨,并传递给他,他能有今日显赫?若非寡人万余控弦将士震慑侯莫陈悦,让他顺利接收关陇兵马,他怎有能力行废立之事?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骂骂咧咧的万俟普端盏一饮,觉得半盏奶酒难解怒火,遂气呼呼地抓起身边酒囊,一阵狂吞。 “果有反意,似乎可以获取更大利益!”璇玑子心中大喜。想到万俟普的先祖族群乃是从匈奴原部族中分出后独立发展的一支,便用眼角余光斜视着这位勇猛果敢,武力值已达至极小成境的匈奴别支酋长,思忖着如何为唐睿谋取大利。 万俟普乃太平郡太平县人,仿夏人取雅字普拨。早年随破六韩拔陵于沃野镇起义,反抗北魏王朝统治。因北魏串通柔然主阿那瓌大军同时进攻武川和沃野。他见义军频战不利,大势已颓,遂伺机率领其部归降北魏朝廷,被授予后将军和第二领民酋长一职。 领民酋长制度是北魏在夏人地区实行郡县制之外的异族生存地,施行的领民酋长护军制,统治其鲜卑本族或早期降附的其他少数民族。 窗体底端 “普有意派亲卫去去白石城接回萨日娜,仙翁可否相助?”红着一双眼珠儿的万俟普扭身望着璇玑子,大着个舌头探问。 “拔也朱照呢?”见万俟普送来机会,璇玑子顺口发问,神色云淡天高。 “拔也呃!”万俟普打了个酒嗝,含含糊糊说道:“拔也朱照交给寡人女女婿报仇!” “使君似乎在为难老道啰。”见鱼儿上钩,璇玑子暗中一笑,欲拒还迎。 “噢,仙翁何意?”万俟普满脸狐疑。 “少主之事,老道怎敢参合?除非”璇玑子欲语还休。 精明的万俟普打了个寒噤,一甩脑袋,举袖一揩胡须上沾着的银白奶酒,侧脸支支吾吾道:“仙翁可否可否指教普这只迷途羔羊?” “匈奴杂种,狡猾!”璇玑子暗中大骂,懒得张口,遂传音道:“少主甚是崇拜高欢丞相,认为高欢丞相迁都,尊天子令伐不臣,堪比曹魏武帝。若老道分析不错,一旦东西两魏大战,使君感念其高丞相知遇之恩,定会起兵相助,不得不忍痛将这南秦州和秦州却留给了拔也恶蚝,若是老道,定不心甘,使君呢?” “仙翁之言普愚昧,难知其意,尚请指教。”万俟普举起酒囊,斜瞄了一眼璇玑子遮掩惊慌神色,一边轻啜一边嘟哝。妥妥上演了一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戏码。 “陈胜王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豪言掀起蒙在权贵脸上的神秘面纱,逐鹿c问鼎,不再是一姓一家一种族,唯有实力耳!”璇玑子略一思忖,遂传音游说道:“拓跋氏失德,前有六镇起义,后尔朱荣欺主,今又东西分离,此过程使君皆已经历,可曾为族人谋筹未来?” 不等万俟普回应,璇玑子又续道:“高丞相本是夏人苗裔化鲜卑,今欲一统大魏,立不世之功,使君暗存追随高丞相建功立业,乃明智之举,将来立下战功,王侯可期,挣得一块供族人繁衍生息之地,然功高震主,使君放弃秦州和南秦州,等若让族群失去根基,就算使君这一世无虑,子子孙孙呢?不可不虑啊!” “普有福缘见识仙翁之传音术,足慰平生,可见夏人武道博大精深。”忘记饮酒,凝神倾听的万俟普用眼角余光留意着璇玑子,左顾而言他。突见璇玑子胡须一抖,似要发怒,遂惊醒过来,赶紧转言道:“然仙翁之言,震耳发聩,普能受教,天神庇佑,灵智大开也。” “仙翁放心,普听尊上少主替天行道,擒获吃人恶魔吕大麻子,又拥有天雷,若说动尊上少主将拔也恶蚝交给普处置,普定当上奏陛下和宇文黑獭,黑獭若得尊上少主投靠,定然调拔也恶蚝去前线,将南秦州镇将之职授予尊上少主,两家从此结为同盟,仙翁以为如何?” “今东西大战在即,此举虽让宇文泰猜忌,但他一定会笼络使君,此乃一举多得之策也,善,大善!”璇玑子喜笑颜开,举盏侧身赞道:“为使君贺,当满饮此盏!” 万俟普抛开酒囊,迅捷将酒盏斟满,喜不自禁地端起来扭身一敬,同步琼吞。又望着璇玑子豪爽道:“普知南朝少马,普明日回覆靺城,打算改一人双马为单骑,凑满三百战马献给尊上少主!” “老道待少主谢过使君!”璇玑子侧身抱拳,笑道:“老道也为少主做主,定当以千斤唐家香茶相赠,回馈使君盛情。” “有团茶饼否?族人冬季多肉食,病难不少,唯团茶能解。” “需要多少?” “老幼十万,一人半斤足矣!” “若无拔也恶蚝这只拦路虎,唐家茶叶满足使君族人所需,绰绰有余。” “能提供所少?” “三十万斤以上。” “此言不虚?”万俟普浑身一颤,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却又激动难耐。肥胖的大脸颤颤不休。 “你以为呢?”璇玑子睨着万俟普甚是不悦,摆出面瘫脸色腹语嗡嗡。 “嘿嘿!”万俟普讪讪一笑,挠头精明问道:“牛羊交易。” 璇玑子抖簌着白眉,眯着老眼略一思忖,淡淡道:“拔也恶蚝调开后,使君派人跟少主商议,老道不参与,不干预。” “成交!”万俟普果断应诺,不掩满脸喜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60章 女子贤、贤三代(一) 第二场雪来得格外突然。 这不,第一场雪后刚晴三天,中午还是红日当顶,下午老天便刮风洒絮,戏弄人间。不到半个时辰,大地便白茫茫一片。 尽管空中愁云低压,寒风呼啸,雪花打着漩地狂舞乱飘,帅堂里却暖意融融。 “睿哥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打一场呗!”顶着一头雪花的公孙萱突然掀开厚实门帘,挟着一股寒风撞进来高声嚷嚷,理由充分。 “郎君说过:刮风下雪,雨天黑夜正是宵小肆意时,你不在城里行侠仗义,抓捕强盗恶贼,回来捣乱作甚?没见郎君正在处理要务吗?”没等埋头案牍的唐睿出言,在一边端茶递水,有些慵懒的紫薇一挺腰肢,快嘴轰炸起来。 “下来,有胆儿下来说!”气急了的公孙萱一蹦,便掠至帅台前,戟指着紫薇小脸通红,跳脚挑衅。 “下来就下来,怕你不成!”自恃有唐睿撑腰的紫薇呼地一跃,飘落在公孙萱身侧,团身凝神,摆出打斗架势叫嚣道:“下来了,你想咋滴~!” “睿哥哥,今天不是萱萱惹她,是她惹萱萱,你可要为萱萱做主哦!”公孙萱见唐睿提笔抬脸,望着她一脸笑意,当即一跺脚,恶人先告状。 “真要我做主?”唐睿夸张惊喜,瞪眼张嘴道:“不准反悔!” 自从攻占酋帅府后,很怕唐睿逼她读书写字的公孙萱就带着箭伤未痊愈的姚虎跑进白石城。白天走街串巷,闹出不少笑话,晚上跟唐黛住四季春。她一心想试试身手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抓捕盗贼。但因龙骑军的勤密巡逻,始终没得到展现机会。若非第一场雪让她吃够苦头,恐怕至今也不会跑回军营了。 公孙萱一愣,心道:不好,睿哥哥大概c可能又要强迫我读书写字,真讨厌!遂俩眼珠儿咕噜噜一转,赶紧喊道:“等等,萱萱还没给祖父请安,先走了!”言讫,仿佛屁股着了火一般电挚闪出帅堂。 “女郎,慢点,等等额!”姚虎粗声嗡嗡,渐行渐远。 “咦!这就走了?”紫薇很是莫名其妙。 “哈哈哈!”唐睿望着晃动不已的门帘,开心大笑。故意痛心疾首道:“哎!能吃苦练武,咋就不喜欢读书呢?” “噢耶~!奴婢知道了,咯”醒悟过来的紫薇笑得前俯后仰,很没形象。 这时,正捏着一把小铲子在加大沙盘上神思专注,细细修补着山川沟壑的玄叶直起腰来打趣道:“公孙小娘正处于贪玩儿年岁,别强求,若人人都像少主这般比成人还成人,世道不知变成啥样儿了。” 左手端着盛着木面c细沙与糯米浆搅拌成的混合泥,右手不停搭建山川粗坯的初凿道长紧跟着喊道:“紫薇,过来搭把手,帮老道算算这群山比例对否?” 得意大乐的紫薇听闻叫声,霎时呆萌,良久,才十二万分不愿意地蠕蠕回应道:“诺,算错了可别责怪紫薇哦。” 初凿道长抬眼一睨,有些吃味地激将道:“少主开始教你中级数学了,怎会算错?除非除非你打算折腾老道返工重做。” “哪敢呐道长,给奴婢十个呃不,十万个胆子也不敢呐!”一步三回头的紫薇见唐睿没出声阻止,遂嘟起个小嘴儿亢声反诘,一脸郁闷地提醒道:“少主,茶水冷了要喊奴婢哦!” “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就不动声色地帮他师侄女儿报复紫薇,这是妥妥的帮亲不帮理啊!”深明初凿道长用意的唐睿暗自一叹,嘴角一翘,扬声道:“这儿不用你管,学以致用,好好跟前辈实践。” 忽然,谷风掀开门帘,带着一大股雪花闯进来,在门口跺脚抖簌着靴子上的稀泥,骂骂咧咧道:“这鬼天气,说变就变,真冷!” 紫薇两眼一亮,转身便要回走,却见唐睿笑吟吟地道了声“回来了,辛苦辛苦”后迅捷起身,走向那新镶嵌了牛角,篆刻上“横目冷对千夫子,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帅台背景屏风之右,在几案上抓起一只备有青茶的茶碗儿,提起呼呼喷出水雾的长嘴铜壶走下帅台。当即小脸儿一黑,张张小嘴儿,旋即娇柔万福,无语转身走向沙盘,步履沉沉。 “下官惶恐!”谷风下意识就要一揖,又赶紧改为合十微微弯腰,生硬垂首道:“劳少主亲手布茶,下官何德何能!” “令使为苦民奔波,睿窝在军营坐享其成,故而只能为大家布茶水来表示感激了,不是吹牛,睿这参茶技艺可是宗师级别哦。” 唐睿一边凑趣,一边将茶碗搁在左首案几。随即挺身耍出一个“苏秦背剑”式,帅帅地对茶碗冲水至七分后呼地一收,又速度弯腰拾起茶碗儿盖,将那茶叶打着旋儿的茶碗盖住。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索,赏心悦目。 “这招真美,紫薇咋没学会?”谷风脱口夸赞,俩眼放光,情不自禁。 “没教她练,呵呵!”唐睿一乐,转身一邀,道:“请入座一品。” “谢少主!”谷风合十为礼,已然恭敬流畅。 唐睿顺便对泥炉加了两把木炭,才搁下长嘴铜壶,慢慢回到帅案前盘膝坐下。顺手抽出撂在案上的一本折子拉开,扫描检视。 跽坐在席的谷风早已揭开茶盖儿,捧着茶碗一阵猛嗅后轻啜两口,吧唧着阿诒道:“少主布茶,齿口留香,驱寒解渴,爽口爽心!” “马屁功夫见长啊!”唐睿玩笑诛心,嘴唇一抿,肃然道:“令使昨天送来的折子,我已仔细拜读。‘母鸡司晨,叛经离道,颠倒乾坤’之谣言来自何处?你们派人查了吗?” “已经禀报给公孙令使,他已经着手追踪调查。”谷风放下茶碗,合十禀报。 “一半以上家庭反对女户主制,难道他们忘了以前是连户口也全无之奴隶身份吗,这说明什么?”唐睿压住恼火,沉声道:“这说明转到民务工作的教姑道士们没转变思想,没做好宣传和引导,谷令使,得加强啊!” “道士们刚负责民事,还没适应,短时没转过弯来,下官失职,该当责罚!”谷风自我检讨一番后口风一转,开脱道:“然而,自古以来都是男权当道,少主虽在僚人之地成功实现了女子户主制,那是因为僚人野蛮愚昧,无一夫一妻之立家之道,致使女子无德,乱~伦交~欢,子不知父。” 滔滔不绝的谷风顿觉言辞过于犀利,便住口瞄了一眼唐睿脸色,见唐睿露出一副坦然纳谏姿态,遂接着言道:“少主强势对僚人施行一夫一妻之道,立女子户主,其行为是帮助夷僚族群从野蛮走向文明,当然会得到了多数僚人认同,这叫得道多助也。可在这跟夏人风俗相近之羌氐族推行,需要时间,急不得。” “本少是心急了,可时不待我啊!”唐睿点点头,先做自我批评,俄而抽出一张纸递出,望着谷风认真言道:“所以,本少连夜总结出几句宣传口号,拿去看看,帮忙修正定案后,民事处全体出动,我吩咐魏刀抽出在训俘虏,以伍为单位护驾,趁这雪天,用石灰浆在大街小巷,野外路道石壁,山野房屋墙壁刷写这些口号,加大宣传力度广而告之,潜移默化治下民众。” “诺!”谷风合十应诺,起身结果唐睿手中的纸笺回到座位快速一扫,当即瞠目结舌,望向唐睿结巴道:“少少主,这这‘女子贤,贤三代’之语处于哪家之言?还有这‘强壮一个民族,首先强壮族群女子’,这这说法人们能能认同吗?” “先别急于否定,也甭管哪家之言,当深思后再发言!”唐睿神色一拧,痛心疾首道:“你们这群读书人呐,咋都喜欢去捧古人臭脚而不观察世道,深思当下人之所欲而推陈出新呢?” “下官愚笨,尚请少主开解教之!”古风合十求教,诚恳之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61章 女子贤、贤三代(二) 谷风一脸渴求。 他自认为饱读诗书和黄老经典,又识人无数,却始终没看明白这位比自家大郎年岁还小的少主为何总能想无人敢想,开历史先河。是因为有个传奇师尊c师叔吗? 天师道起源于巴蜀,道教也是在巴东首开先河,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定数。今佛教兴盛,上清派一改清虚无为,抛弃出世逍遥修仙之主张,以入世救万民脱离苦海为己任而创建道教。 道教以黄老之术为主干,纳墨家c儒家c法家c农家c阴阳家和佛教等百家之言为一体,宣扬“天帝万能,阴阳平衡。道生万物,四季循环。人法天道,生而平等。师法自然,取之育人”等主张。遵循“人之所需,衣食住行。人之所忧,生老病死。人之所求,安居乐业”之宗旨,创建一宫八殿,致使南北天师道徒纷纷相投,包括自己。 道教才创路两年,其声威就遍传四夷八荒,其主张深得人心,其“耕读战,工商教”之新村秩序建设,无懈可击。其势力隐隐有与佛教抗衡之趋势。只要稳扎稳打,持之以恒,道教取缔佛教,替代儒教,为时不远。 传闻不少言论都出自眼前这位少主,还说这为少主常有梦中神授之事,以前不信,但通过这两个月的观察和接触,真正见识了什么是杀伐果决,什么是饱学之士,智深如海。特别是前段时间教授的道教之“人格平等”之礼仪规范,开历史先河,颠覆周礼,简而易行。 今又提出“女子贤,贤三代。女德败,人伦丧。女子祸,子孙害”等发人深省之言论。细细想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因为大多男人不是服役在外,就是在外地为官为吏,或四处奔走经商。养育子女之责,大多落在妻妾身上。 强壮一个民族,首先强壮族群女子真是惊世之言啊!这还是个黄口之龄能说出之言论吗?莫非莫非又是梦中神授? 天上真有天帝c神仙? 唐睿望着一脸渴求的谷风,满是郁闷。 他本以为在将军府成立各个部门,让人各负其责便可轻松下来,没料到民事军事,立法执法等事情一件接一件,让他更忙碌。 但他只能抱怨这个时代的士族豪门为了把握话语权,通通把先贤经典当成私家秘籍,只传授族人,是在太无耻,太自私了!寒门子除了奉上重礼才允许被抄读外,想多读书增长见识,开启智慧,无异于痴人说梦。不过,在这个只忠于家族,不忠于国家民族的时代来说,可以理解。 还好他开启金手指,集众多工匠智慧用三年多时间不断完善印刷机械,油墨调制和造纸术,让活字印刷术终于用水动力成熟运转。也正因为他师尊c阿娘不缺书籍资源,才让无数好学的寒门子,奴客和夷僚族群徒附他家,才让他说服娘亲对自家领地的人施行义务教育。 他家虽落足在朐忍大江南岸不足两年,但却打响了南浦唐家的声名。与藕断丝连的江北巴山深处唐家遥相呼应。这让他充分认知拥有一个大智慧的母亲,对家庭和后代是多么重要。 至于他爹,在他记忆里似乎永远扮演着打手角色。然而,正因为他爹把治家c理家之权力给了他娘,才能纳三房妾氏,享齐人之福。 这是他娘大度吗? 显然不是!而是他娘见多识广,顺应时代潮流,以兴家为己任,明白人丁对于一个家庭的重要性。 什么是贤?这就是! 他针对现实,多次反对师尊孙不二主张的庄园拓展,提出“闲时农耕,工商并举,读书修武,教化与信仰同行。战时召之即来,来之即战”的策略,推行“编户即编军,建村即建军”的新村建设主张。大言他要建立一支有崇高信仰的军队,创建一个有崇高信仰的族群。 南梁王朝之所以施行男子从军,女子服劳役的血腥统治,致使夷僚人反抗不断,就是源于士族之祸,寺庙之祸。致使无数男子不当士族豪门奴客就削发为僧,为没有税赋的士族和佛门创造财富。 他随造船坊的工匠刚至南浦,便迎来上千僚人抢劫。见家丁们大肆砍人,遂提出抓捕劳动力的主张。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地一边规划新城建造,一边地征伐夷僚人,践行他的新村设想,血腥镇压反抗者,改造夷僚族群。 他之所以在夷僚之地首开女子户主制,提倡婚姻自由。就是基于这个时代战祸频繁,致使女多男少。特别是夷僚族群,因为夏人抓捕男丁为奴,平均下来,一个男子可以娶三个老婆。 在庄园经济c寺庙经济盛行的这个时代,生活在莽荒森林的夷僚人,生产工具很落后,待开垦的c适合耕种的荒地太多。南梁朝廷鼓励各地夏人豪强向南扩张。 夷僚族人施行走婚制,正是环境使然耳。若要夷僚人归化成夏人安居乐业,正常纳税,只能推行新村建设,施行正妻户主制才能安宁地方。 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古今皆然。 对于掌握先进生产工具和拥有武力的南朝夏人,只要想发家致富,成地方土豪,向南开拓便大有可为,妥妥的弱肉强食。于是,他阿娘大力支持,师尊也不得不妥协。 于是,刚迁徙至大别山的道庭屈服于人烟稀少的现实,也学他家照猫画虎,还成效显著。 于是,他毫无异议地成了道庭少宫主。上千识文断字的道士教姑帮忙前来辅助,致使家在南浦快速崛起,霸占超出一县之地,奴客上十万。 现在,他打败吕大麻子,攻占酋帅府。按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他便是白石县酋帅,生活在白石县的人都是他唐睿的子民,只需给武兴王府或西魏朝廷纳贡称臣则可 “若下官没理解错,少主之所以强调‘贤’为女子衡量标准,乃因‘贤’字寓意掌握财富,量入为出,会精打细算过日子。若如此,会否因此而造成人人争利,道德沦丧呢?” 见唐睿一脸不悦,消除抵触心态的谷风合十一拜,摆出一副清谈姿态,谦虚请教。 唐睿略一思忖,便侃侃而谈:“利,人之所趋,富,人之所欲。人性无善恶,为利所图也。大禹治水,因势利导。我道教以革新工具,富民为己任,就是因势利导人人争利,家家富裕。民富才有护家之心,才明白团结族人共同抵御外来侵略之重要,才会勇于纳税,建设强大军事力量来护卫族人领土。” “因为有利,北方马背民族才入侵中原,反之,唯有利益驱动,人人才会争相开拓疆土。使之道教信仰得以巩固和发展,逐步根除西来佛教邪说,甚至传播至四夷八荒。至于道德沦丧,若有律法悬之在头,信仰驻留于心,强力维护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之策,又有何忧虑?” “所以,利益在前,有志向的男人都会勇于争先开拓,眼光不留在狭小村庄。然而,若有户主这道锁链捆住,就会让那些勇于开拓的男人成为守家之犬,久而久之就会形成窝里斗。这就是本少力主推行女户主制的因由。” “明白了!”谷风点点头,又狐疑问道:“若真如此,岂不是让那些能力强大之男拥有无数个家庭?” “女多男少,能量强大者拥有多个配偶有何不可?只要两厢情愿,不违法强迫,照章纳税,法律不该制止。” “这这岂不让那些弱男断根?” “森林法则,弱者汰!” “公平吗?” “人格平等,受教均等,机会均等,有甚不公平?” “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62章 一台戏、古今同(一) 昨夜凯旋归来的璇玑子卡准唐睿晨练后沐浴更衣,吃罢早餐的时间点,将其拽进帅堂,掩饰住炫耀心态,禀报了这趟出使的全过程。又连声抱怨古道难于行军,建议立马整修祁山古道,与秦州畅通。 跽坐在帅案前的唐睿双目炯炯,乐呵呵地注视着与万俟普达成协议,解除秦州威胁,用千斤茶叶换来三百匹战马的璇玑子,几欲按奈不住好奇,把“尊翁乃纵横家弟子”的心声问出口来。 三斤三两呃不,现在是十六两称,细细一换算也就是三斤五两茶叶一匹上好战马加马鞍辔头,这行为,这利益跟知大局,善揣摩,机变勇略,纵横自如。辩辞决断,开合有度,总能无中生有,满载而归的纵横家弟子没甚两样。 鬼谷子的门徒啊,一旦入世,无不搅动天下风云,煊赫一时,载入史册。 想那孙膑c庞涓。 想那苏秦c张仪。 唐睿咽了咽涎液,舔舔嘴唇笑问道:“尊翁读过《阴符经》吗?” 听闻唐睿忽然打探他读《阴符经》的往事,还复木然面瘫样儿的璇玑子,内心满满的都是儿时温馨。遂脸皮一炸,枯木逢春般哄骗道:“阴符经吗?听说过。” “鬼谷子呢?” “拜读过。” “呃”唐睿很不甘心。暗忖:从小生活在阴平的璇玑子能获得《鬼谷子》一书就已经很乐不起了,《阴符经》单独成卷,历经这多战乱的鬼谷门将其散落他家,被他阿娘获得,情理之中。想到这,粲然一笑,遂玩笑道:“知道《七玄经》否?” “七玄经?”璇玑子老眸一亮,气息变粗。俄而长吐一气,讪讪道:“世人皆知三坟五典,八索九丘,鲜有人知道七玄经也,少主你”一顿,又摇头道:“三坟五典皆失传,余下之《八索》c《九丘》也被不肖子孙注释得乱七糟八,怎会有《七玄经》存世呢?” 唐睿曾听孙不二介绍过,《八索》就是八卦,《九丘》就是禹帝的《九州之志》,很可惜,信誓旦旦说给他找《山海经》的孙不二至今没兑现承诺。遂八卦道:“尊翁师尊是鬼谷子门徒吗?” “未知也!”璇玑子一咧嘴,腹语轻鸣道:“他自号雪山道人。” “雪山道人?呃,难怪创立出大雁神功,原来是想南飞啊!”唐睿充分发挥想象挪揄后,突然爆料道:“若我家印书坊开印《阴符经》,你老可愿花重金来买?” 璇玑子但笑不言。 “你老想免费供给?” “未闻娘主买过书呀?” “呃这不是平常书籍,是秘籍哦~!” “那又如何?莫非连一本《阴符经》也舍不得给老朽当传家宝?”璇玑子望着这个渐渐成长,崭露头角,充满智慧,充满力量的少主,觉得与之逗乐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他觉得自己多数时候看不懂,猜不透这个小家伙的所思所想。朦朦胧胧,神神秘秘,犹如雾里看花。但有一点他能确定:不知为啥,小小年纪的少主总是鄙视儒教,仇恨佛教,无视高低贵贱,真正平等待人。 见唐睿要在下辨推行女户主制,不少人背后嘀咕是小儿恋~母使然。但他却知道:建立女性户主制,打一开始就是唐睿的主张,只不过是由他阿娘亲自操刀,强制执行罢了。氐羌人在这三危之地繁衍生存,血脉里遗传了坚韧c血性品质,但却被历朝历代的中原王朝杀戮c欺压。若辅助唐睿成为氐羌人之主,能否摆脱鲜卑c夏人朝廷的欺压盘剥呢? 于是,他趁这次出使之际,灵机一动,为之所谋。申量唐睿聪明到什么程度,又有多大担当,多大胸襟。 “万俟普想独揽茶叶生意呢?”唐睿见璇玑子又端起世外高人的架势,老神在在,遂大赞道:“尊翁用茶叶做诱饵,钓了好大一条鱼!” “茶叶对于草原人,就像粮食和盐巴一样之必需。卡着茶叶供应,几乎就能掌握草原牧民生命。万俟刺史能带领匈奴别支率先投降北魏,投高欢,可见其审时度势之能和狡诈,无愧于‘草原之狐’之称也!” “尊翁是在提醒阿睿要谨慎对待吗?” “好事儿坏事儿,转念之间,老朽担忧万俟普明年真回到东魏,秦州刺史会是谁?” “蛊惑阿睿占领秦州,投降宇文泰?” “有何不可?” “不妥,大大不妥!”唐睿连连摇头。他知道,另一个时空的历史惯性依然在这个时空再现。两大枭雄之沙苑大战定然会在后年爆发。若贪婪秦州之地而投靠宇文泰,定会被当作炮灰使唤而尸骨无存。就算听宣不听调,若宇文泰以大义要挟供给‘香瓜雷’呢?或者进一步要求把香瓜雷的制造秘法献给他呢? 这个由士族把握话语权的时代,很注重名分和忠心。士族背叛,往往会学孔子孔子杀少正卬那般无中生有,罗织罪名,把自己洗得白白的,但其他人却逃不过他们的口诛笔伐。 连秦始皇就被儒家门徒诽谤为暴君,他一个寒门子算什么?拈手即来便是无数屎盆子扣在他头上。除非他学刘裕c萧菩萨蛰伏待机。但这个时空的历史走向与他前世时空没甚两样,等他成长起来,大势皆定,已经将没他甚事儿了。 “万俟普若真如奚流所言,弃秦州归东魏,少主也无胆取秦州之地否?”璇玑子悠悠激将,挟带失落。 “这无关胆量,而是根基不牢,时机不成熟耳。”唐睿心里虽也有些遗憾。但一想到未来几年,东西魏大战不断,等有足够人口,培养出足够治理地方的人才,扩张只是个时机问题,无需任何借口。 “多可惜啊!”璇玑子一叹,道:“随来的万俟普使者,少主打算如何应对?” “我想,等赢凝香来了,这场对话一定很有趣。”唐睿一笑,眉飞色舞道:“目前,我军战马足够每个战士一匹,可要达到一人双骑,还需千多匹战马,尊翁以为如何解决?” 璇玑子一愣,笑言道:“吐谷浑战马真如少主所言,超越北马?” 唐睿故作神秘,跳跃道:“若本少成为仇池镇镇将,便在秦州建立茶马回易市场,尊翁以为何若?” “少主打算与万俟普使者洽商这事儿?” “尊翁知道,赢凝香乃宇文泰即将纳娶之七娘子,嘎嘎,赢凝香之父在秦州刺史府为官,他有可能成为秦州刺史吗?” “人家凝香仙子为了不进宇文丞相府,打赌前来谋取制造香瓜雷宝典,莫非少主打算卖个人情,这老朽被少主搅糊涂了。” “难得糊涂啊!” “意欲为何?” “到时自知!”唐睿神秘一笑,忽然问道:“你家孙子咋没到呢?要不尊翁回趟阴平,把你家那调皮之孙抓来让本少教训教训,顺便你老也去见见杨定大王,说服他与唐家开启茶马回易可好?” “杨绍先还没搞定呢,咋又想阴平之地了?”璇玑子懒得张口,腹音问责。 “若在江油建立茶马c丝绸c布匹c铁器易市,阴平王动心否?听说他跟女儿国打得火热呢。”唐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言道:“对了,若武兴王族人把采撷的茶叶交由本少加工,你觉得那老狐狸愿意否?” 璇玑子错愕道:“那可是武兴王府之最大财源,少主,这恐怕很难?” 唐睿一愣,点头道:“也是哈” 雪后天晴,寒风割脸。 天际,红黑灰云采渐变不已,遮住朝阳。 巨大的天幕光线变幻,多彩缤纷。身穿雪白棉袄的群山寒雾笼罩,有些臃肿。矗立在城外的军营白雪覆盖,犹如一个巨方舞台。 紧裹着白色貂袍的唐黛领着头戴斗笠,身披白色大氅的赢凝香一出城门,便施展出踏雪无痕轻功,迅捷向辕门飞掠。一前一后,仿佛两只仙鹤在直没小腿的积雪上追闹扑腾。 事败? 始终跟唐黛保持三丈距离的赢凝香疑神疑鬼,暗忖:唐黛突然邀请随她去军营议事帅堂议事,定然是奚流被抓,透露了本女郎此行目的。 立即撤退? 走得了吗? 不,坦诚相告。 既然那黄口小儿把“女人贤,贤三代”等口号写得满城都是,那他一定不会为难本女郎,实在不行,就说出那恶心人的宇文奸贼七娘娘身份。 一个为了玄灵宫,一个为了赢氏家族哎,命真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63章 一台戏、古今同(二) “阿睿,急急喊十六姑回军营作甚呐,你不知十六姑很忙吗?”满是抱怨的唐黛话音未落,便迅捷掀开门帘,闪进大门,躲在右边打起门帘,无比喜剧地高声唱喏道:“凝香仙子驾到——” 热气扑面的赢凝香理理大氅,矜持地跨入帅堂。一眼眺见奚流跽居上座施施然饮茶,脑袋顿时轰鸣,险些吓得失声惊呼,僵僵呆傻,忘了见礼。心里黯然呢喃:完了,完了,该如何脱身呃!还好公孙乾没在。当即心中冷哼,浑身轻松。遂望向唐睿万福一礼,嫣然一笑,百花盛开道:“承蒙少宫主相召,凝香这厢有礼了!” “唐睿失仪,尚请仙子见宥!”唐睿嘴里道歉,身板儿却缓慢起身,装模作样一揖,指着已入座左席的奚流和秦州使者介绍道:“奚侯爷,皇甫长史,仙子应该都认识,我道教崇尚体任自然,不拘俗礼,尚请仙子入座一叙。” “奚流这厢有礼了!”被唐睿点名介绍的奚流虎死不倒架,傲娇不动,侧身拱手遮住尴尬面色闪烁其辞,嘻皮笑脸打趣道:“与凝香仙子在这里相聚,时也,命耶,缘分不浅!” “奚侯爷消失这多天,原来在这里纳福啊!意外,甚是意外!”笃定这里留不住她的赢凝香盈盈万福,回敬奚流,言辞犀利,忽然一冷笑,挑衅道:“别以为成了高欢走狗就忘乎所以,本女郎杀你就在举手之间!”警告之意,甚是明显,还挟带着挑拨意味儿。 “皇甫伦得见仙子,三生有幸!”二十有余,青须长髯,脸堂方正,正气浩然的皇甫长史呼起身,深深一揖,一脸恭敬地诚挚道:“下官代万俟刺史敬谢仙子不辞辛劳,援手萨日娜之大义!” “举手之劳,妾不堪长史大礼。”赢凝香侧侧身躯,恭敬一礼,甚是谦虚。又睨了唐睿一眼,遂袅袅起步,径直走向皇甫伦下首席位。 “不愧是宇文泰歆慕之人,这反应”见赢凝香机灵巧妙应对,唐睿暗中腹诽道:“啧啧啧,真是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啊,够我学!” 唐黛见帅堂暗流汹涌,遂蹲蹲娇躯,咯咯笑道:“四季春俗事儿不少,诸位请便,妾身告辞!”言讫,倏然闪出帅堂。大门外立时传来唐浩的哀嚎声:“哎呀,耳朵,十六姑快快放手,真的疼!浩没做错甚呀?” “小崽子,为何不来看望十六姑?”唐黛凶巴巴嗔斥。看样儿她很是不满唐睿没出言挽留,便把闷气撒在唐浩身上了。 唐睿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璇玑子和刘成,咧嘴无语苦笑。但听得唐浩连忙哀求道:“规矩,军中规矩,饶了侄儿吧!” “屁规矩!”唐黛骂骂咧咧。紧闻得唐浩吸着冷气,谄媚礼送道:“十六姑慢走,侄儿轮值时,定来叨扰十六姑!” 这时,右手提着长嘴壶,左手托着茶碗儿的紫薇已到赢凝香案前,微蹲一礼后将木托盘搁在几案中央,迅捷揭起茶盖儿插在碗底,后退一步,高举铜壶,演示一招凤凰三点头,待茶水七分满,又跨步上前,抽出茶盖儿一旋茶碗口,严实盖住茶汤后立掌打讯道:“仙子请,奴婢告退!” 赢凝香一脸愕然,美眸打闪,无言无语,心神似在神游天外。还好没惊讶出声,当场出糗。不过,她心中忽然泛起酸味儿,嫉妒腹诽:这算甚?显摆,示威?还是让本女郎检视可否下毒?下毒又如何?不知所谓! “本少今日这帅堂真可是群英毕至呀!”唐睿大打哈哈,故意露出难为情的神色笑言道:“前几天,吾教璇玑长老有幸拜见万俟刺史,告知萨日娜为凝香仙子所救,万俟刺史急于要爱女萨日娜归府团聚,便派遣皇甫长史带亲卫百人前来迎接。人是凝香仙子所救,本少不能僭越仙子做主,你们商议,待你们商议妥当,咱们再议覆靺城开设茶马市场之事儿。” 唐睿话音一落,急不可耐的皇甫伦立马侧身对赢凝香拱拱手,狐疑问道:“凝香仙子,萨日娜呢?” 小贼啥意思?釜底抽薪?赢凝香一愣,大肆腹诽着咯咯一笑,学着皇甫伦拱手回应道:“萨日娜师妹在四季春跟果果垒雪人玩儿。”师妹二字重重吐出,似在暗示皇甫伦别过河拆桥。 “仙子高义!”皇甫伦一赞,失礼探问:“仙子何时回玄灵宫?” “这话替本少问得好!”唐睿暗中大乐。说实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明知道赢凝香为制造香瓜雷秘法而来,但却拿她无可奈何。唐睿这番安排,就是想把她当瘟神送走。若不然,这为逃婚戏码打赌而来的仙子不知啥时候疏于防范之时抓他要挟,那就闹出天大笑话了。 腐儒士子,为何要坏本女郎之事?该死!赢凝香暗中大骂,呼地色变,一脸肃杀,毫不留情,冷然切齿道:“皇甫家虽算陇右名门,但本女郎行踪,岂是你能过问的!” “这这误会了!”皇甫伦被呛得面红耳赤,期期艾艾。 “诶~!仙子怎能拒绝皇甫长史关爱之情呢?”见皇甫伦下不了台,唐睿出言打岔,笑意怏然。 “是呀,凝香仙子似乎误会皇甫长史了,本侯愿意伴随仙子左右去玄灵宫拜见令师,愿意否?”奚流幸灾乐祸,无惧挑逗。 “下流坯子,哼!”赢凝香沉脸一哼,不想再和这个满心龌龊的侯爷再多说一句话。转而挑眉望向唐睿亢声道:“少宫主,莫非请本女郎前来,就是展现你这软硬兼施手段?要打要杀,但请直言相告,别玩虚伪!” “仙子言重了!”唐睿笑脸相迎,装傻道:“你就是给本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仙子呀!” “是吗?”赢凝香一脸戏谑,盈盈笑道:“奚流成为镇北将军府之上座宾,别说汝不知本女郎是为‘天雷制造宝典’而来,别把人当傻子!” “天雷?天雷是啥玩意儿?”唐睿继续装傻充愣,蹙眉问道:“世上真有天雷制造宝典?在哪?还请仙子名言。” “黄口小子,吕帅府那一爆是甚?莫非你打算哄骗世人说那是天罚?”赢凝香笑颜如花,满堂缤纷。 “吕大麻子作恶多端,有可能哦!”被逼的唐睿很郁闷。心道:这凝香仙子陡然肆无忌惮,为甚?啊耶!莫非他见公孙乾不在,便仗着至极境武功而无所顾忌,破罐子破摔,把暗谋变成明抢了?哈哈,好戏来了! “此乃镇北将军帅堂,尚请仙子注意言辞!”此刻,在一旁看戏的刘成忽地起身合十弯腰,出言提醒。 “帅堂耳,不是刀山火海吧!”撕破脸的赢凝香睨着刘成,瘪嘴鄙视。 “你”刘成被急得老脸通红,口吃道:“你c你c你别以为有玄灵老母撑腰,就可妄自尊大” “哼,本女郎就是妄自尊大了,汝一个登堂小成境武士能奈我何?”没等刘成说完,仿若刺猬的赢凝香便强势反诘,一脸寒霜。俄而望向唐睿威胁道:“今儿少宫主请本女郎踏雪而来,是否该拿出诚意来呢?” “诚意?这话从何说起?”唐睿一扮鬼脸,挪揄逗乐道:“是聘礼哦哦哦,仙子不会赖上本少了吧?本少可请不起仙子这尊大神。” “拿来!”气急的赢凝香忽然掌按几案,暗劲儿发出。 “咔嚓!”几案仿佛炸弹爆炸,木屑飞溅满堂,呜咽有声,甚是恐怖。 “啪!”茶碗打碎,茶汤泼洒,热气腾腾,仿佛战场烈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64章 一台戏、古今同(三) 异变突起,满堂瞠目,无人出声。 瞑目盘坐的璇玑子抖簌抖簌白眉,仍没睁眼,仿佛不在人间。 第一次参予大事决策,背负谈判重任的中庭令使观山道长刘成似乎没找到恰当的叱咤言辞,只得猛地狰狞,瞪着赢凝香颤抖嘴唇,粗气呼呼。露出一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去的气概。 静悄悄的帅堂杀机瞬间凝结。 “人心不足,妄念易起”似乎破罐子破摔,乐在一旁看戏的奚流忽然嘿嘿冷笑,幸灾乐祸叹道:“看有些人呐,没看清现状就肆无忌惮,可别灰头土脸,爬不起来了哦~!” “哇呀,好吓人!”虚眼盯着赢凝香,陡生怒火的唐睿长出一气,夸张咋呼。又很不满地瞄了奚流一眼,暗恨他破坏了赢凝香出手,璇玑子趁机拿下她的机会。遂仰天大打哈哈:“仙子打算用强?” 凶焰滔滔的赢凝香沉下俏脸,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杀气:“要不要试试!” “好呀,谁不来谁是小狗。”唐睿咧嘴大笑,甩出小儿痞赖神态装扮鬼脸,浑不在意叫嚣。 “人总是要长大的。”皇甫伦瞄着瞑目打坐,置身度外的璇玑子忽然叹息,仿佛空中坠石,悠然深远,把所有人的脑袋砸得细碎细碎。 “闭嘴!”敏感而又自以为是的赢凝香侧脸瞠目,凶光犀利:“卑躬屈节,愧对祖宗之辈,不出言,没人当你是哑巴!” 皇甫伦顿时恹头耷脑,面色赤红,却不敢点名有高手在堂,遂讪讪狡辩:“子曰: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魏之先祖,出自黄帝,黄帝之子昌意,昌意少子,受封北国,其后世为君长,统幽都以北之广漠之野,黄帝以土德王,北俗谓为拓,谓后谓跋,故以为氏也” “住口!”顿觉皇甫伦在转弯抹角劝她入宇文丞相府的赢凝香勃然大怒,切齿讥讽道:“好一个原州豪门皇甫氏,为何不将皇甫家美女送入皇宫?” “诶~!民族主义者吗?”唐睿俩眼大睁,一脸惊愕。见皇甫伦和赢凝香忽然变成草鸡与神凰对掐,不由暗忖:安定郡皇甫氏乃望族,历经西周秦汉而不衰。但比之随大禹治水而得姓的赢氏先祖,恐有不及。既然这美女是个夏人民族主义者,本少可否帮她逃脱宇文泰魔爪 隐隐记得另一个时空的宇文泰尚了北魏皇室的一位再嫁公主呃,七娘子,宇文泰有七位妻妾吗?就赢凝香这傲娇个性,又是夏人主义者,即使没有‘香瓜雷’出世,她也绝不会成为宇文泰的七娘子。本少若施加援手呢,可否招揽这位美女高手当打手呢? 前秦有个美女将军,马背毛皇后,若把赢凝香招揽进来,大可赋予重任,将之培养成叱咤风云的女将军,未必不能成就一段佳话,嘎 “哈哈哈,在这帅堂就这般亲热,不愧是乡里乡亲,可问过主人吗?即使不问主人,也得看看这儿之战场适不适合打架呀?”幸灾乐祸,大笑不已的奚流忽然痞气爆发,怪腔怪调咋呼道:“哎哟喂,皇甫家传绝学,凝香仙子崆峒之秀,交情是打出来的,可否出去打一场来加深二位世交之情?” 明面上是挑拨离间,实是暗示皇甫伦邀战,趁机出去私聊,提醒赢凝香别乱来。否则,将跟他的处境一个样——里外不是人。 哪知皇甫伦却觉得赢凝香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不可理喻。虽明白奚流用意却不接招儿。遂铁青着脸,抖手端起茶碗大啖一口,压住自己的火气。又不由自主地气哼哼暗忖:人家年纪虽小,却浑然不受你这高手威胁,真是利令智昏,分不清东西南北。 别以为是玄灵老母之高徒就可为所欲为,看你怎么下台,哼哼罢了,罢了,多想想在覆靺城建造茶马易市,完成万俟刺史重托之事儿,至于你凝香仙子是否入丞相府,还轮不到鄙人操心。 “奚流,你想挑衅本女郎?”赢凝香虚眼盯着奚流精光一闪,尖利咆哮。 “别!本侯还想多找几个美女,美滋滋地多活几年呢,可没胆挑衅凝香仙子,自毁前程,你就饶了本侯吧!”奚流打躬作揖不停,一脸的小人谄媚态,甚是喜剧。 “嗤!”绷紧俏脸,凝结成霜的赢凝香死叮了奚流良久,忽然破颜一笑,眉飞色舞道:“算你识趣,哼哼!”言讫,望向唐睿笑言威逼道:“奚侯爷之言在理,少宫主,想好了吗?” “仙子这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势呀,啧啧啧,小子我真的好怕怕哦!”唐睿装模作样一抖小身板儿,“啧啧”感言。 瞅见赢凝香又拉下美颜,有想养成美女大将,不想被璇玑子虐惨,致使凝香仙子心魔诞生而怀疑人生的唐睿赶紧摇手喊道:“别,别动手!既然仙子喜欢打赌,咱俩也打个赌如何?” “打赌?”想到跟宇文泰打赌击掌,全身酥麻的赢凝香丽脸一热,狐疑眼光在唐睿身上不停扫描,俄而又露齿一笑,泼出鄙视问道:“赌甚?” “对呀,赌甚呢?”唐睿露出憨态,似乎毫无主见嘟哝。却暗自腹诽:或许因为打小聪明漂亮,在夸赞中成长的学霸呃不,是练武奇才,就自以为不靠脸蛋靠本事吃饭的美女啊,哪来那么多自信?嘿嘿,今儿不把你打落凡尘,算我唐睿枉活两世遂把目光投向奚流浅浅一笑,态度诚恳,大言道:“奚侯爷,你说说,赌什么才让凝香仙子输了服气?” “你”大感意外的奚流瞠目结舌,暗自哀叹:小奸贼,怎么是我,为何要为难本侯?你当本侯是哎!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古人诚不欺人也! “咋的啦?”唐睿捉挟地眨巴着眼睛,一脸迷糊,赶猪入巷道:“不就是个打赌题目吗?侯爷可别说没打过赌?” “真要本侯出题?”奚流把目光看向赢凝香,怯怯探寻。玄灵老母出了名的袒护弟子,心眼针尖儿小,他真不敢往死里得罪赢凝香。 “你乃高丞相使者,本少没意见,仙子姊姊应该没意见的,对吧?”唐睿连忙抢过话头,望着赢凝香露出天真的可爱笑容,不露声色堵住退路。 “真要打赌?”眯眼望着唐睿的赢凝香满是狐疑。 “男子大丈夫,出言必践!”唐睿豪气冲天,激将道:“仙子姊姊怕了吗?” “你输了就交出《天雷制造宝典》。”赢凝香很是机灵,率先敲定赌注。 “这个没有!”唐睿大打马虎眼。 “那天大爆炸是甚?”赢凝香呼地变脸。 “香瓜雷而已,也可叫香瓜弹。”唐睿贱笑盈盈。 “香瓜雷?”赢凝香一声惊呼。俄而点点头,呢喃道:“原来叫香瓜雷哦,也是,天雷乃是他人之称谓耳。”言讫,神情一震,肃然道:“那就以‘香瓜雷制造宝典’为赌注,你做得了主吗?” “可以!”唐睿回答得很干脆。 “你你”赢凝香美眸大睁,黑白分明,却闪出疑惑神色支支吾吾问道:“出言出言必践哦,可别可别输了托词黄口小儿,做不得主。” “嘎”欣赏着赢凝香那罕见娇态的唐睿放声大笑,信誓旦旦问道:“既如此,那就赌性命何若?” “赌性命?你想借机杀我?”赢凝香敏感之极,疑神疑鬼。 “哪能啊,哈哈!本少输了,给你‘香瓜雷制造宝典’,若本少侥幸赢了,仙子姊姊就是本少属下,道庭教姑如何?”唐睿一乐,露出一副志在必胜的神色逼迫道:“仙子姊姊可要想好,愿赌服输哦,敢吗?” 这小子没突破至极境呀,为何这般笃定?难以置信的赢凝香露出利剑一般的目光刺向唐睿双眼目不转睛,一字一句道:“你确定?”似乎想把唐睿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晒一晒,辨认真假。 “道庭少宫主,武兴国镇北将军,本少虽是黄口小儿,也没仙子姊姊漂亮,但声名似乎不弱于仙子姊姊哦!”唐睿不甘示弱,按住狂跳的心脏坦然相怼,一本正经反诘。又满满地洒出浩然正气,不露丝毫奸诈。 刹那间,仿佛两头红了眼睛的斗牛冷怼画面定格,只是一瞬,两人气势几乎在同一时间点猛然暴涨,呼啦啦狂卷。 在座之人无不屏息敛气,大感惊讶,神色变幻莫测,千奇百怪。 帅堂里陡地寂静,落针可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65章 仙子惑,唐睿笑(一) 奚流轻品慢咽着香茶,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时不时地嘴角上翘。但他内心之中,着实有些焦虑不安——出题,这哪是要本侯出题呀,是小贼在试探本侯呢。若赌题有利于小贼,本侯很快能自由,若让小贼输了‘香瓜雷制造宝典’,本侯恐怕只有偿命了,若赢凝香输了呢 他不敢深想,因为赢凝香若输给少宫主唐睿,就输给了宇文泰,入丞相府,成其为宇文泰的七娘子。一旦宇文泰得势,赢七娘再进谗言,奚氏将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好歹奚氏也是夏人古姓之一,难道真要一代不如一代吗?直贼娘的,真要命!”奚流暗自大骂。拨剑四顾,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焦虑,遂寻找着一个个可以让双方都无话可说的打赌题目。 良久,他灵光一闪,想到赌棋。觉得这个无关乎年龄限制,不存在以大欺小棋盘争锋,真是神来之笔,当即眉飞色舞起来。却见赢凝香和唐睿的目光死死黏在一起,暗中腹诽:若非年岁相差太大,本侯还以为遇到一对怨女痴男在眉目传情了呢。不禁嗓子眼儿一痒,轻咳两声,干干笑道:“哟呵!尔等目光是分不出高低的,二位去棋盘上争黑白胜负何若?” 精神气势压不住唐睿的赢凝香趁机下楼,转首问道:“这就是奚侯爷所出赌局题目?” “然也!”奚流自得一笑,点头反诘:“玄灵宫之后起之秀,肯定不屑以大欺小,大打出手,对否?若凝香仙子觉得这赌题不妥,本侯再换?” 这奚流明知玄灵宫弟子都以“弈剑之道”为基础剑法修炼,为何暗助本女郎?别有所图吗?就算暗助本女郎赢了小贼,逃脱宇文大奸贼魔掌,也别以为本女郎会感激你,给你机会,哼! 凝视奚流良久,赢凝香心神一定,转首一一扫描着刘成c璇玑子c紫薇和唐睿,见每个人都是神色淡然,心里一咯噔,遂硬着头皮笑吟吟问道:“少宫主以为呢?唔,本女郎不敢隐瞒实情,欺负你这黄口小儿。你可知本门之基础剑法便是奕道之剑,凝香自小钻研奕道,少宫主若觉得不妥,就让奚侯爷换个题目。” “哦,原来仙子姊姊打小下棋练剑啊!”唐睿若有其事地挠了挠头,露出羞涩的神态望着赢凝香大言道:“既然仙子姊姊明言擅长奕道,小子若侥幸赢了一子半子,想来仙子姊姊就该遵守承诺了,对否?” “小屁孩儿,你只需回答奚流所出之赌题可否?那来这多废话!”赢凝香气哼哼回应道:“哼,好心当成驴肝肺,赢了再说!” “刘令使可知啥是奕剑道吗?”唐睿暗中大乐,却又傻不愣登地摇摇头,望向刘成装嫩呃,是本色发问。不等刘成回答,又把目光对着璇玑子一拍脑门儿,佯装恍然大悟言道:“噢,刘令使不是江湖中人,肯定不知奕道之剑,未知尊翁知否?” 啥意思?张嘴便要回答的刘成一愣,不悦暗忖:谁说我不知? “嘿嘿,奕道之剑就是参照围棋和八卦衍化而来的小孩子玩意儿耳,少主无须担忧。”懒得睁眼张口的璇玑子腹语嗡嗡,打气配合。 “呃”赢凝香浑身一颤,鸡皮疙瘩嗖嗖乱飞,冷汗簌簌直冒。暗自庆幸:还好本女郎顾忌那鬼神莫测之公孙乾呵呵,还好小贼根本女郎打赌噫!小贼为何敢跟本女郎打赌? “嘎嘎嘎,本少虽没学过奕道之剑法,但唐家人都叫本少围棋神童哦~!”见自己让璇玑子露出高手本来面目震慑住了赢凝香,唐睿忽然露出小孩儿争胜模样,轻拍几案,嘚瑟叫嚣道:“既然仙子姊姊没意见,那就三局定胜负!” 把大人夸赞鼓励当真?赢凝香一愣,嘴角一翘,暗笑:就算你天赋秉异,从娘肚子开始学棋,恐怕没一个奕道高手跟一个小屁孩儿对弈吧,怕甚?若非本女郎胜了宇文大奸贼身边那奕道大高手苏绰,又怎会招来大奸贼去赢氏提亲? 赢凝香心神一定,神清气爽,娇笑果决道:“好,就三战二胜,少宫主,你输了可别哭鼻子!” “男子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本少绝对不哭!”唐睿一挺小身板,拍得胸口“砰砰”有声,大义凛然。 少主这是演的哪一出,老道咋没看明白呢?刘成一脸狐疑。 捧着茶碗,在一旁老神在在看戏的皇甫伦瞅瞅唐睿神色,心里只是嘀咕:这少主绝不简单骄傲自满,不可理喻的凝香仙子恐怕要被打落凡尘了。 见唐睿c赢凝香都赞同黑白争胜负,奚流长舒一气。又暗自臭屁嘚瑟:终于躲过一劫,太佩服本侯了哈不过,除了苏秦张仪,这世上能有本侯这般聪明机敏者还真少见,否则,也不会担纲高丞相之游说使臣了。 紫薇嘟起个小嘴儿,快速扫掉破碎茶碗c木屑,重新布置了几案,奉上热茶,不失礼仪地回到了唐睿身边,才低声诅咒:敢跟郎君赌棋,输死你! 唐睿一乐,望见赢凝香露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端茶细品,跃跃欲试。那自信笃胜之色显露于外。不由暗中腹诽:这个时代之所以人口不足,或许就是因为男女皆好战而造成的。 其实,唐睿一直采取明太祖朱元璋打天下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尽量不暴露自己实力,引起他人警觉。 他清醒认知:说一千,道一万,情况不明,最好的准备就是增强自身实力。过早暴露自已意图,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而被众人联手打压,带来生命危险。直到香瓜雷的威力完美表现,便不想这个时空的唐家再次变成江湖隐门。 于是,他按奈不住争天下的雄心,急吼吼地要挣脱阿娘和唐家束缚,去行万里路,去见识天下英才而想法招揽之。 于是,他选择了吐谷浑养马来结交天下英雄之路。然而,老天似乎总跟他过不去 今天,赢凝香就是他招揽英才的试金石。在他想来,即使输了,给一个加了作料的配方也无伤大雅,能收获招揽豪门士族的心高气傲英才之法,也是极好极好。若能赢个美女将军在侧,将来的生活将增添精彩无数。 暖暖帅堂和外面的寒冷完全是两个世界。打磨光滑的青石地面,雪白墙壁,头顶上的十二盏吊灯点燃,将帅堂照得微尘不见,任何人身处其中就是四个字:暖和,干净。 这就是小贼派人正在“四季春”建造之地暖吧,真舒服!赢凝香情不自禁暗赞。俄而,她又瘪瘪嘴,暗中鄙视: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练武,瞎胡闹倒是蛮在行的嘛,若是本女郎阿弟,早就打屁股了啊呸,不知所谓! 若唐睿能探知他被凝香仙子呼之为“小贼”,还要打他小屁屁,未知是甚样心境儿。 一个时辰后,初凿道长带人在帅堂忙碌布置擂台。唐睿吩咐完注意事项便神飞天外,暗自感叹:构图天下,自己年岁还是太小了哇! 不一会儿,临时搭建的大棋盘立起来了,每一个十字交叉点上,都钉上一根铁钉。两筐用木板加工,中间钻空的碗口大“棋子”也抬进来了。 被唐睿点将当“挂子手”的奚流瞅瞅盘膝打坐的赢凝香,看看老神在在的唐睿,苦涩一笑,无声起身。自觉走到大棋盘前,在对角星位布上座子后团团一揖,难得正经地朗声道:“第一局,谁执黑呃,猜子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66章 仙子惑、唐睿笑(二) “咯真若君子动口不动手吗?少宫主真是大手笔呀!”乐呵至发梢的赢凝香盯着六尺见方的大棋盘,讥诮着激将道:“少宫主,既然皇甫使者在座,可否着人去四季春接萨日娜和破六果果来军营?” “仙子姊姊何意?”唐睿一愣,咕噜噜直转眼珠儿,俄而“啪”地一拍脑门儿,露出副人小鬼大的样儿笑了笑,恍然大悟道:“仙子姊姊怕本少输了棋局,扣押他俩做人质?莫非军营在仙子姊姊眼里还不如四季春戒备森严?呃仙子姊姊不会是想给藏在暗处的同伙通风报信吧!” “怎么,你怕了?咯”赢凝香的笑颜散射出一股冷寒。 “怕?怕字咋写?”唐睿一挺腰杆,呼地起身,叉着小腰杆高声喊道:“甘帆,你去四季春,恭请萨日娜和破六果果来军营呃,等等!”言讫,转脸吩咐紫薇道:“给仙子姊姊送去纸笔,不然” “给吾纸笔作甚?”赢凝香讶然插言,傻了。 “诺!”紫薇一应,闪身抓起毛笔,饱舔墨汁儿,娴熟之极。 “嘎嘎嘎!”唐睿怪笑大乐,直视着赢凝香戏谑道:“若没姊姊亲笔传书,两位美女姊姊还以为仙子姊姊被本少那啥你懂的!” “人小鬼大,哼!”赢凝香睨了一眼唐睿,接过紫薇手中的纸笔,“唰唰唰”地一挥而就。 “咳咳!”一身儒袍,到背双手,像只骄傲公鸡矗立在棋盘前的奚流忽然轻咳两声,谄媚笑道:“诸位,有兴趣添彩头儿否?” “汝有兴趣?”皇甫伦俩眼一亮。 “刘兄有兴趣否?”奚流吊儿郎当,却跃跃欲试地注视着刘成挑衅。 “奚侯爷想赌甚?”刘成不甘示弱。 “呃”张口想说赌自由的奚流一噎,瞟了一眼璇玑子摇手讪讪道:“本侯当挂子手,不宜参与。可皇甫君乃万俟刺史使臣,刘君乃将军府令使,本侯之意是双方加点儿彩头,增添点趣味儿,二位以为如何?” “皇甫使君以为呢?”刘成望向皇甫伦,饶有兴趣。 “这”皇甫伦犹豫不决。他瞅了瞅唐睿暗忖:真是围棋神童还是装腔作势?敢把‘香瓜雷制造宝典’当博弈彩头,定是胸有成竹。除非除非这少宫主打定主意,输了便依仗璇玑老仙翁出手,半道夺回咦,还真有可能。于是,皇甫伦俊脸一拧,望向刘成笑问道:“刘使君想加甚彩头?” “一子一担茶叶!”没等刘成想好,唐睿朗声代之回答。 “镇北将军这是”皇甫伦迅捷望向笑嘻嘻的唐睿面露狐疑,讶然问道:“笃定胜局?” “不,三百匹战马之礼太重,有违礼尚往来。”唐睿摇手说出的理由蛮充分,顺利掩饰了他露出的必胜神色。心道:或许,这个时代娱乐太少,游戏是人的本能需要;或许,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影响,人和动物都具备了争强好胜的本能。使得这个时代的文人雅士,农人樵夫,公主民妇,皆好博戏。 围棋对角星座子布局规则加上分断利益,使一场场弈棋激战不可避免。致使这个时代的人经常下赌棋,最后赢得子越多,彩头越大。所以,人们下棋的时候即使按正常收官就能赢的棋也往往冒险,以求赢得更多。 “那是万俟刺史之礼,无关伦加注弈棋彩头。不过”皇甫伦一笑,语气一转,决绝道:“皇甫家也需茶叶,伦就以一子一匹战马加彩何若?” “少主,这是抢属下彩头呀!”刘成望着唐睿一叹,逗趣道:“刘家也需战马,既然皇甫使君家族需要茶叶,未知还有多余战马跟吾博弈否?” “行啊!”皇甫伦当即起身,走到路道中央扬起右掌。 “哈哈,有气魄!”刘成大笑起身,走过去击掌定约。 “本少呢?”唐睿本色演戏,跳下帅台,扬着小手嚷嚷起来。 “咯本女郎跟你加注何若?”赢凝香笑得花枝招展,一脸戏谑。 “仙子姊姊好贪婪哦!”唐睿一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一脸挪揄,狐疑问道:“玄灵宫也有养马场?” “玄灵宫没有,赢氏家族有呀,敢不敢?” “姊姊这是这是趁火打劫呀!” “敢不敢,给个话!” “不就是茶叶吗?咱家多的是,成,一子一担茶叶!”唐睿露出一副十足的小孩儿献宝样儿,仰着脑袋应承 “一子一匹战马,击掌为誓否?”赢凝香眉飞色舞地扬起白皙手掌,笑得鲜花般艳丽。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唐睿盯住手掌,晃脑大赞道:“本少亲见这漂亮手掌杀人,很恐怖哦。” “怕本女郎偷袭?”赢凝香一脸戏谑。 “怕,不,是很怕!”唐睿缩了缩脑袋,浑身一抖。俄而一挺身板儿,气呼呼地大言道:“本少相信仙子姊姊输了绝不赖账。”言讫,对着赢凝香眨巴眨巴眼睛,转身走向帅案悻悻嘟哝道:“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言出必践,博戏规矩,谁敢忤逆?”赢凝香睨视着唐睿背影豪气干云。刹那,精致的美眸笑成一对弯月,骀荡出满脸春风得意暗忖:嘻嘻嘻,后悔吗?晚了! “加彩已毕,猜子——”奚流扯起嗓门高喊。 “无须猜,本女郎执黑!”赢凝香果决应答。 “饶子否?”坐回帅案的唐睿笑盈盈问道,一本正经,满是期待。 “嗯”赢凝香一脸惊疑,俩眼儿一眯,望着唐睿沉吟不定。 “仙子姊姊让本少执白先行,承情了。”唐睿一乐,露出一副纨绔子嘴脸大咧咧地挥手道:“不用相让!若输了,权当用‘香瓜雷制造宝典’买个教训,何乐而不为之?嘎嘎!” “可是你自已说的,哼!”赢凝香白了一眼唐睿,冷哼一声。 唐睿熟视无睹,对身边的紫薇指指预备着的竹筒和蜡,笑道:“拿给仙子姊姊封装信笺,交甘帆进城送给萨日娜。” “诺!” 奚流见一切准备就绪,遂对唐睿一揖,抬起右手潇洒道:“少宫主,请开局落子!” 唐睿望着大棋盘眯起眼睛,平静着心情。他知道,这次面对的对手并不简单,就单论弈棋化为剑道之本事,便见对弈棋之理的感悟深度。所以,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将精于棋理优势发挥,阻止其短兵相接优势从头不断拼到尾。 “这登堂境小成修为?小将军果然隐瞒实力,未知弈棋本领如何?”皇甫伦见唐睿调整状态的样子和刚才纨绔小子表现完全就是两个人,腰背挺直,双目放光,象只准备捕食的饿狼,暗道不妙。 遂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再看进入对弈状态的赢凝香,见其难以让人感觉到情感的波动,表情淡然,目光温和,没有任何作做。但却给人一种‘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的古井无波姿态,仿佛一座冰雕美人儿自信之极,不禁放下心来,点颌暗叹:“不愧是玄灵老母得意弟子,果然深不可测!” 调息进入对局状态,唐睿吐气开声:“纵三横六。”成右上角星位挂角,正式拉开赌局。 等奚流把白子挂妥,赢凝香微微一笑,脆声道:“纵三横九。”与星位黑子构成夹击,咄咄逼人。 唐睿顺势点三三攻击星位黑子,摆出一副不甘示弱的架势给予反击。赢凝香一靠,便断开了白子的联络,唐睿只得爬了一子,落入后手。 赢凝香落子一扳,穷追猛打,眉开眼笑。 唐睿托腮蹙眉,考虑良久,忽然丢弃两子,又在左下角挂角,攻击黑子。 “咦?”集体惊讶出声。 赢凝香嫣然一笑,没任何犹豫,依旧落子夹击。 托腮装可爱的唐睿瘪瘪小嘴儿,没再进三三,却反手夹击黑子。 “针锋相对吗?”赢凝香瞥了一眼唐睿不屑暗忖。但却面临选择,不由得疑惑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67章 仙子惑、唐睿笑(三) 古棋开局甚少点三三,还棋头固然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不愿在开局就送给对方一道厚势,致使在之后作战中处处掣肘。但是,对于掌握星位挂角点三三定式的唐睿来说,不在考虑范围。 见赢凝香摆出一副欺负人的缠斗架势落子一扳,下出无理手,便知其直率的傲娇个性使然,犯了初级棋手常犯的错误,立马心花怒放。但他没立即给黑棋一个猫洗脸,而是装小可爱,继续试探赢凝香的棋艺功底,利用先手抢占大场。 他反夹是给赢凝香一个警告:别太无理,否则,继续这般无理取闹,黑棋将很快输掉,那就太没趣了。现见对方陷入长考,调整战略,有些失望的唐睿竟然生出无限期盼。 常言道:棋逢高手下,将遇良才求。 围棋就是一个争分割蛋糕大小的游戏。若自己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哪还有什么对弈趣味儿可言。 若按这几手评判,这哪是什么研究奕道之剑的高手哇?继续装小可爱的唐睿心下嘀咕:若按当下“一品入神,二品坐照,三品具体,四品通幽,五品用智,六品小巧,七品斗力,八品若愚,九品守拙”之九品棋士等级来评判,仙子的棋艺只能算是“七品斗力”水准。 当然,她也可能掌握了围棋的各种技能,达到了遇战则战胜,取势则势高,攻则攻,守则守之三品“具体”境界。若拿本少前世的围棋水平与这个时代的九品等级衡量,勉强算是“五品用智”水平。 重生这个时空后,本少没了懵懂的童年,更少适合他的娱乐项目,除了修炼,便是利用前世打下的棋艺基础以围棋当娱乐,特别是脑洞变异后,利用特异功能将前世打谱的名局一遍遍复盘,对棋道原理,棋子能量c生命力等认知更深,自认为可达明察秋毫之“二品坐照”境,再差也是“三品具体”境界。 可惜,本少一直没遇到“入神”品位的大高手,并与之手谈。乐观估计:跟高瞻远瞩,计算准确,放眼全局,神游局内,令人感到高深莫测的“一品入神”境水平相较,相差半先 二间夹击,与白棋右下角座子遥相呼应。若黑棋在下三路挂角,就叫自投罗网了,唯有在右三路挂角,白棋或尖或关,自己开拆,寻机入角,倒也可以。白棋虽顺势一飞,角地无忧而得实地,但却处于三线低位,外势并不占便宜赢凝香收起轻视之心考虑良久,决定将十二路黑棋跳出来攻击左边挂角白子,赢得先手。 白棋的确是在右下角大飞,罩住边角实地。 黑棋脱先,左上挂角,攻击白棋座子,窥视角地取上边。 白棋当头飞罩,取外势觊觎中原 赢凝香盯着那颗飞罩白棋,暗自感概:“这是不惧一战之势态啊!” 唐睿前世也认为古法围棋呆板,缺少布局灵活。认为日本人取消座子c还棋头是一大进步,其实大谬矣。 他经过这几年的潜心研究,发现经华夏儿女千余年实战演进发展而来的座子法,却是对抗先手的最有效方法。 座子法使之双方对称的结构,棋盘上着手的价值亦是对称,黑棋和白棋拿到的目数将是相等。 当然,由于一人一手原则,先手方将占到最后一个单官,后手方要自填一目结束对局。如此下法进行下来,先手方只有一目的优势,数子法多半子而已,比起“日本人改良”围棋规则,先手优势已经是最小了。 影响胜负的是棋道水平而不是先后手。 多么完美自洽的围棋规则啊,结果被妄自尊大的日本人取消座子。 唐睿认为:取消座子不是进步,而是退步。然而,另一个时空的华夏棋士却去捧日本人的臭脚,将早已经成熟的古法规则抛弃,致使代表华夏古文明之一的古法围棋规则消亡,是华夏棋士断了脊梁呢还是从洋迷外? 或许,一切因有皆是外来和尚好念经。 中医没落,国画如是。 崇洋迷外者打着同国际接轨的旗号,鼓吹取消汉字用拼音。若真如此,连汉字书法技艺也将消亡,悲哀呀! 唐睿这一手飞罩,黑棋立马落入后手。黑棋要么边路开拆,要么入角建立根据地。当然,应手多多,但黑棋的气势已经完全被白棋压住。 这就是古法定式的厉害。 赢凝香最终选择三路拆二,在上边形成了极为理想的宽松阵势,与右角“厚势”相呼应。 唐睿四路一关,增强星位座子能量。表面看似缓手,实则是极有大局观的一招。构成了均分角地,各占一边格局。当然,白棋左边四路同样威逼左下角的黑棋座子,价值同样可观,重要的是白棋外势能量远超黑棋。 黑棋随之在左三路小飞挂角,消解白棋双飞,占据左边大场优势,巩固了座子能量,罩住左下角地。 白棋趁势抢占左边星位,罩住不小地域,也算满意。 黑棋立马利用先手之机,在右下角三路一挂,威胁白棋座子。 唐睿思虑良久,尖顶守角,罩住下三路大场和角地。 黑棋顺势在右四路大飞,连通第二手棋,似乎下定决心割据右边,构成一块大场。 双方你来我往,抢占大场,至此,棋盘上的大场已经抢完。旁观者从目前的盘面上看,似乎白棋吃亏。但唐睿却自认占优。因为他即将挥起手术刀,让黑棋对挂角点三三的那一扳付出昂贵代价。 于是,得到先手的唐睿故意陷入长考,在脑海里把右上角的挂角点三三定式再次仔仔细细地推演一遍,准备一鸣惊人。 “屋外雪三尺,能饮一杯无?”唐睿算计一定,抬眼扫描左右忽然拽出诗句,呵呵一笑,转首对紫薇吩咐道:“去看玄叶她们的烤羊妥了没,温酒对弈,人生一大快事,岂不乐哉?” “得令!”紫薇见唐睿这般轻松,知道又是赢棋的前兆,遂调皮地两脚一并,举手一礼,笑嘻嘻的高喊后转身便跑出帅堂,洒下一路的脆笑声,悦耳动听。给沉抑的博弈战场增添了几分生趣。 唐睿心情破号,翘嘴一笑。他为了给饮酒营造点儿话题,当即果决喊道:“横十六纵十八。” 赢凝香略一思忖,娇声道:“横十五纵十八。” 话音未落,唐睿朗声一应“横十七纵十八”,底气十足。 赢凝香睨了一眼唐睿,不甘示弱,却犹犹豫豫喊道:“横十五纵十七。” 开刀问斩了! 唐睿暗自一乐,飘悠悠地喊道:“横十七纵十四。” 赢凝香见唐睿居然夹击她那枚扳断黑子,美眸一闪,眉心一蹙,似有不悦。但却沉声一应:“横十八纵十五。” 唐睿见赢凝香果然刚硬下立,不准白子下托渡过,便毫不客气一断。 黑棋见连不回去,便委屈下帖,白棋赶紧粘上。 黑棋又是一板,白棋随手一压,黑棋只得爬出。 得势的唐睿没敢再纠缠左边,喜不自禁喊道:“横十四,纵十八。” “噫”暗自大喜,刚要下立分段白棋的赢凝香忽然惊讶出声,大感意外。因为她发现若真下立阻断白棋渡过,若白棋一长,这几颗黑子便死了。若让白棋渡过,白棋则既得外势,又抢占了边角。而吃大亏的黑棋呢,却两面受攻,只得委屈逃窜。 本女郎之前咋算掉了这一手? 真是围棋神童吗? 疑惑不解的赢凝香“倏”地抬眼,迸射出利剑般目光,“唰”地刺着正襟危坐的唐睿,毫不掩饰那生吞活剥之心。 唐睿见状,害羞似的一趴帅案,埋首躲避着赢凝香的凶光使劲儿憋住笑点。良久没听赢凝香应手,遂抬起头来,迎着那变得有些呆萌的目光笑嘻嘻地油滑道:“仙子姊姊,你看人的目光好吓人哦,我的心啊我的肝儿,噗嗵噗嗵的,别再这样看小弟了,我怕,看棋好么?求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68章 黄口舌、美女心(一) “奸诈小贼,别得意!”赢凝香猛瞪着哀哀撒娇的唐睿长吐一气,悻悻大骂。 “不是吧,仙子姊姊也骂人?”下颌搁在帅案上唐睿一愣,露出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卖萌嚷嚷。不可思议紧盯着赢凝香丽容咕噜噜直转,无力喟叹道:“美人如玉,满眼寒霜。棋局莫测,道阻且长。” 居然敢教训本女郎,居然敢教训本女郎,黄口小儿,气煞人也!五脏六腑都差点被唐睿挤兑错位的赢凝香浑身微颤,几欲凝结冰的脸蛋儿寒光闪闪。她噗地吐气,哪甘示弱,遂摩挲卓嗓眼儿寒声骂道:“无礼黄口,满嘴抛愤。梢占便宜,且嚣且狂。”恶气一出,转脸对奚流决绝喊道:“横十四纵十六!” 在堂之人无不盯着右上角的激烈战斗场面屏息敛气,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双目大睁,赫然满面。连璇玑子也睁开老眼,虚瞄着棋型欣然微笑,轻点下颌连连咂舌,呼吸有声。 “终于渡过了耶,嘎嘎,十九路横十五!”唐睿缓缓直腰,一边扳着自己小脚板盘膝嘚瑟一边嘟哝:“还棋头啊还棋头,蒙蔽心灵误棋手。”心道:虽是分断越多,获利越大,致使重战斗,重分割成其为这个时代行棋的明显特征,但也不能下无礼手呀?无礼就是轻视本少,活该教训。 承认失败的赢凝香直翻白眼儿,只得委屈地接上被打吃的黑棋四子。唐睿顺势一板,危险的黑棋只得一长。白棋立马镇头,与上四路四子形成单关,继续攻击右边这块黑棋。 黑棋一拐,狼狈出头。 白棋一长,仿佛饕餮张嘴,继续威胁。 棋逢绝处小尖尖,不得已,黑棋小尖,逃出围剿,抢得先手。 白棋右四路拆二,巩固棋型,立定根基,稳扎稳打。至此,右上角的战斗算是结束,白棋收获满满。 安静的帅堂忽然嘶嘶有声。 端着在席的旁观者们无比抚胸闭目,大吸冷气,情不自禁地安抚着他们那颗乱蹦的心脏。死记硬背着这招难得一见的挂角点三三之行棋秩序,时不时地点头微笑,似有所得。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两大高手过招,他们虽不认为能够看出所以的门道。但是围棋对弈的好处就是每招每式,高手有高手的理解,低手有低手的解读c感悟。 奚流见无人出声,遂退后几步,观赏着经由自己之手挂出的黑白棋型,惊讶的嘴渐变○型。遂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连连乍舌,很是臭屁地嘟哝道:“本侯这双妙手呀将名垂千古了耶!”逗得人们喷笑。 唯独获得先手,美眸盯着棋盘的赢凝香充耳不闻,沉浸在棋盘里高速计算,超然物外。那满是肃然的目光啊,不停闪耀,咄咄逼人。看样儿极不服气,似要选择最有利的地方强力反击,收回损失和利息。 围棋世界里最让人神往,最有魅力的地方绝不是一时的胜负,而是对妙手的追求,对妙手的向往。古往今来,人们在对局中流传下来很多妙手——大局妙手,中盘手筋,官子妙招。 赢凝香觉得唐睿挂角点三三就是妙手,若传播开来,就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妙手,足以流传后世。而她则成了这招妙手故事里的陪衬,怎能心甘。 在她心里,妙手最好具备不让对手有多余选择,或者所有选择都在自己的计算之中。唯有这样,这场对弈之后所传播的故事,她才不会落入陪衬角色。于是,她暗暗立誓要从棋局中找出一招妙手给予反击,抚平她那颗受伤的心。 奚流见赢凝香陷入自己的棋局算计里难以自拔,便知下一手落子还要等些时间,遂闪回坐塌,老神在在地端茶细品。 凝香仙子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皇甫伦c刘成二人最为关心。但看上都是一脸淡然,似乎他俩都没在意彩头儿的得失。唯璇玑子又回到神游天外,闭目打坐状态。但那满脸的皱褶里却藏着浓浓的喜意。 在这缺少娱乐的时代,豪门士子,衣食无忧。琴棋书画,各地偶像。弈棋赌彩,玩性很浓,无时间限制。这种非常重大的博弈活动若非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相当唐睿前世开技术研讨大会,一天是快,三天正常,一旬时间也不稀奇。 玄叶带着伙房大师傅们放轻脚步,跨入帅堂,静悄悄地布设酒宴。火塘烤架c酒缸泥炉,割肉匕首,一个也不少。 三只烤全羊抬进来了。 酒坛,酒具陆续铺设在席。 听闻唐睿跟赢凝香对弈的公孙萱像皮球一般蹦进来,见赢凝香这枚大美女果真如紫薇所说,样子很是吃瘪。遂“咯咯咯”地大笑着飞到唐睿身边,无比畅快抱住唐睿的脑袋,触着耳门问道:“厉害吗?” 唐睿但笑不语,低声反诘:“凤凰绣完了?” “你以为刺绣很容易?”公孙萱一推唐睿,气哼哼地抓过唐睿茶碗很没形象地大口吞咽,咕咚咕咚。 “淑女,淑女,咋老是这样?”唐睿没敢嚷嚷,却哑声切齿叱责。把老底子喝干了才罢休的公孙萱电挚放下茶碗,却没声响。旋即扶着小腹长吐一气,憋了一眼唐睿喜笑颜开感概道:“还是睿哥哥的茶最好喝!” “不讲卫生,肚子疼别怪本少!”唐睿没好气嘟哝。 随后而回的紫薇见公孙萱又跟唐睿坐在一起,立马黑着俏脸走到茶台,泡了一碗茶送给公孙萱,很是不满地沉声埋怨:“不害臊,等一会儿会死人吗?” “别以为算盘打得好就得意,萱萱一定绣出一只最美凤凰来馋死你!”公孙萱扭脸怼向紫薇,嘚瑟反击。 “哼!装模作样,你以为刺绣是练武呀?”紫薇瘪嘴鄙视,转身便回到茶台,提着在炭炉上“叽里咕噜”的长嘴铜壶很有淑女范儿地来到唐睿右边紧盯着茶碗,讥诮冷哼道:“穷凶极恶,咋不把茶叶给吃了呢?” 言讫,姿态优美,干净利索地耍出苏秦背剑式,续上茶水后走下帅台,仿佛巡视自己领地的骄傲凤凰,狠狠地秀了一把姿态各异的参茶技艺。 “师姐,赢了没?我们呃!”化成一道火焰的破六果果掀开门帘,闪进帅堂,刚咋呼一半,便见赢凝香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大棋盘,仿佛冰雕。喉咙当即“咕咚”一响,硬生生吞下后面的说辞,瞬间化身大眼瞪,红艳艳的门神,俏生生地呆萌堵路。 面带忧郁,一身皂色,仿若片青叶的萨日娜打起门帘闪进来,拍了拍破六果果的背心轻叱道:“傻了吗,还不上前见礼作甚!” “哦。”破六果果闪身让开,局促不安地望向唐睿和公孙萱努努红唇,艰难地遥遥万福,机械道:“果果参见镇北将军!”俄而望向皇甫伦张张小嘴儿,忽然忸怩垂目,红霞满脸。但却把那好奇的心态散发开来。 萨日娜没时间管破六果果,径直走向帅堂中央对唐睿歉然一笑,盈盈下拜,甚是勾魂。旋即悦耳动听,诚挚致谢道:“承蒙将军之德,萨日娜脱出魔爪,失礼之处,尚希见宥!” 唐睿起身合十,微微弯腰客气道:“睿军务在身,抱憾未能前去看望两位姊姊,睿甚惭愧,令尊遣派皇甫使君前来迎姊姊归府,承蒙姊姊不计前嫌,踏雪前来军营相聚,大喜也!尚请二位姊姊切莫把这儿当成帅堂,只当是睿家里的宴席大厅,入席叙话可好?” “这”萨日娜扭脸看了一眼望着她微笑着不言不动的赢凝香,迟疑不决。 “镇北将军府新村建设宗旨:男女平等,女户主制等政策你们应该知道了哇,哈哈!”唐睿知道萨日娜是在顾忌男女不同席的规矩,遂乐呵解惑。 “恭敬不如从命!”萨日娜粲然一笑,忧郁不再。转身对奚流c皇甫伦c璇玑子c刘成一一见礼。破六果果期期艾艾来到萨日娜身边,有样儿学样儿,虽是显得有些呆板,却逗得满堂喜庆。 “果果姊姊,这儿无趣,咱俩出去雪地再比比轻功可好!”未等紫薇将萨日娜和破六果果引入坐塌,公孙萱忽然跃下帅台,拉住破锣果果跃跃欲试。 刹时,帅堂里砸了一地眼珠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69章 黄口舌、美女心(二) 憋气,忍笑。 一张张脸谱精彩纷呈,重重叠叠,气氛怪异。 在明亮火炭上烤得“吱吱吱”的肥羊不停散发出浓烈肉香,引人馋虫难禁。 浑身起伏,脸蛋红红的破六果果眼瞪公孙萱,难掩眉宇间的羞恼。“咕咚”吞咽涎液便一甩大袖,嗔斥道:“小娘好没道理,谁跟你比试过轻功呀,我可是淑女!”言讫,顿觉丢人到了姥姥家,当即跺脚举袖,遮住羞颜快步闪到赢凝香身后,买卖胸前,装起了鸵鸟。 若说公孙萱童真无忌,淘气耍宝,妥妥破坏了肃穆的博弈气氛,让人诧异。那破六果果自我标榜淑女,却迎来满堂人的注目礼和接连绽放的会心一笑。 唐睿忽然对公孙萱的童真无忌,破六果果的遮羞作态心生羡慕,感触丛生,不由暗忖:似乎从得知穿越重生的那一刻起,本少就本能地带着改变历史的枷锁去思考问题,从而失去了无忧无虑的童真生活。 如今想来,唯有坐在紫烟怀里观看父母在茅亭对弈的那段时光,才是这一世的真正无忧无虑。因为那时还在努力锻炼着舌头学这个时代的雅言。 雅言,无限接近前世时空那扬州方言的雅音,学起来虽有难度,但也不大。然而,前世时空通行的普通话,却是建立在阿尔泰语系的蒙古c鲜卑c女真等游牧民族学习华夏经典时所说的蹩脚雅言基础之上,致使普通话被无数文青形容成鹦鹉学舌的产物。 多灾多难的华夏文明啊,几次三番经历了游猎民族的血腥摧残,致使纯正雅言落魄成方言,虽是与时俱进,但也令人痛心。或许,重生一族的使命就是当历史的搅屎棍 “淑女?”傻眼的公孙萱呆萌半响才独自呢喃,忿忿不平地扭脸望向唐睿一指破六果果,大声撒娇告状:“睿哥哥,她是客人吧,怎能这样呢?” “哦,你想她咋样?陪你疯玩儿吗?”顿觉又背负了一重使命感的唐睿收起沉甸甸心绪摇头一笑,挪揄道:“既然知道人家是客人,你怎能无礼邀约人家比试轻功呢?应该邀她比试吃肉喝酒才是待客之道嘛。” “呃,这”公孙萱一愣,神色极是不甘。但见她捏了捏小拳头,嘟嘴嘟脸,忽然却又忸怩迟疑,期期艾艾道:“她年长,萱萱肯定吃不过她。” “哈”满堂笑声突然爆发,冲天而起。笑得公孙萱不知所谓,瞬间化为一只呆头鹅泫然欲泣,小脸儿通红。 没心思继续长考棋局的赢凝香微蹙眉尖,美眸半阖半张,眼尾迤逦着难掩的心底笑意。但那白雾般的朦胧隐忧,却在脸上晃过来,闪过去。 大堂中央,憋住笑意,气息起伏的萨日娜睨了一眼大棋盘,清影摇摆,娇躯婆娑,将灯光筛成一地零落碎玉,现场演绎着淑女范儿袅袅娉婷地落座于赢凝香下席。那清艳绝伦的脸容上洒落出月光一样的狐疑,落英缤纷。 紫薇瞥了一眼手脚无措的公孙萱,迅捷甩出卫生球,转身偷着大乐。当即故意卖弄起轻功身法奉茶c参茶,仿佛一只勤劳的蝴蝶来回穿梭,翩翩起舞。 “诶~!阿兄,玄心呢?”负责酒宴的玄叶撩开门帘,扫描大堂,没见着唐黛身影,终没忍住惊讶,遂挑眉望向刘成探寻。 “回四季春了。”刘成扭脸望向自家堂妹,笑口大开。 “甚事儿这般急?”满脸通红的玄叶好像涂了一层油,鼻尖发亮,很是不悦地抱怨嘟哝:“为她忙活的萝卜羊肚汤便宜你们了。” “如此说来,大家今天有口福啰,嘿嘿!”刘成瞟了一眼唐睿,开心打趣。 “准备好了吗?”玄叶俏脸一凝,瞄着肃然立在餐台前的伙头军们沉声大喝。 “一切皆妥!”火头军们像受检阅般整齐回答,铿锵有力。 “几位小娘也在帅堂”又遥向唐睿见礼的玄叶狐疑询问,半吐半留。 “然也!”唐睿指了指大棋盘,微笑点头。 “好呀,好呀!”公孙萱咋呼一蹦,跽坐在唐睿右边双掌轻拍几案,亢奋喊道:“我要喝酒!” “好生无礼” “没甚,小孩嘛,就是图个新鲜。”没等一脸铁青的刘成呵斥完,唐睿立即摇手笑道:“论起来,她可是本少的师侄孙呐!” “师侄孙?”唐睿的说话口吻落在镇北军府人的耳里,大家都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但落在赢凝香c萨日娜耳朵里却瘪嘴微笑,暗地里腹诽:她是小娘没错,难道你就成丁了?黄口小儿,不知所谓! 这时,破六果果从赢凝香背后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地望着唐睿,美眸一闪一闪又一闪地努努红唇,呼吸陡然急促。 “成何体统,公孙乾也不管管”刘成沉脸抱怨,俄而讪讪一笑,悻悻道:“算了算了,传奇家族之人就没一个正常,真够乱!” “体任自然,体任自然。”老神在在的璇玑子突然咧嘴一笑,腹语嗡嗡。 “有爱缰绊,无爱自然,情深伤心,无情洒脱,人呐”心有感触的唐睿仿佛哲人般喟叹。忽觉这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言辞,遂语气一转,露出向往的神色摇头笑道:“我做梦都想如鸟儿一样在天空飞翔,可师尊c祖父c阿娘他们总是把我管得死死的,不自由啊不自由!” 所有人无不悄然缓缓舒气,随之却又眼神随迷离 ,似是沉入苍茫的回忆之中。静然片刻,赢凝香抚了抚鲜花一样的艳丽脸颊,幽幽道:“仙人不在,情爱误人,难怪少宫主能奕出亘古未见之棋局,原来是不懂情爱之故啊!” 见赢凝香出言讥诮,宣泄棋局角争失利的怨气,唐睿咧嘴一笑,针锋相对道:“黄口之年若懂情爱,那一定是个妖怪!” 赢凝香一噎,压根儿没料到唐睿年岁不大,言辞却这般犀利,哪甘示弱。旋即嘴角上翘,冷冷笑道:“若非见你武功低微哼哼!小小年纪,落子好利,难登大雅之堂。” “年幼思无邪,对弈无他心,心静则神静,妙趣乃天成。力所不及长,头顶有神灵,博~彩弈棋险,失利难争胜。”唐睿奋起反击,暗叱赢凝香自恃武功高强,欺他年幼力弱而图谋《天雷制造宝典》。 顿觉打脸,啪啪有声的赢凝香眼眉一挑,目光一闪,望着唐睿一脸诧然,呐呐难言,猛地恼羞磨牙道:“大言不惭,焉知弈棋变化万千?” “何为手谈,乃是让棋子说话也。”唐睿淡定一笑,老神在在。 “哼!”心里勃然大怒的赢凝香重重一哼,满脸寒霜。悻悻暗骂:小贼,居然敢讥讽本女郎棋艺不济,只呈口舌之争,混蛋!若非没看出那老者修为,何须赌棋,本女郎一掌拍死你这妖孽! 想到棋局,又不由暗自嘀咕:刚才分析黑白局势,因右上角失利,其它地方的白棋似乎都是两分,很难占到便宜,若莽撞攻击,很有可能陷入小贼奸计之中不得脱身,彻底绝了胜局希望思及此,她的唇角绽出一朵霜花般的冷笑,一对星眸在这抹冷笑中缓缓阖上,仿佛罗刹打盹儿,百花凋零。 这番唇枪舌战,镇北军府等人无不露出欣然笑意。但听在奚流c皇甫伦等人耳里却分外刺耳,不禁暗自咂舌:年岁不大,舌头真毒,待年长,何人能敌? 唯公孙萱c紫薇两个小丫头不明觉历,睁大眼睛东瞧西望,明眸翻飞,似乎觉得你来我往的言辞争锋有趣之极。 “哇呀,黑棋右上角不利呀,莫非”沉浸在大棋盘的破六果果越看越惊心,忍不住高声咋呼起来。又似乎猜知赢凝香执黑,遂住口支吾。 “不碍事,棋局还在序盘,输赢难定。”见赢凝香斗嘴输了,浑身冷然。明悟其缘由的萨日娜嫣然一笑,出言宽慰,暗自感叹:一个小小角落便奕出如此精妙势样,少宫主这棋艺咋这般高超? 酒是好酒,佳肴色香味俱全。 丝毫没把棋局输赢放在心上的唐睿殷勤劝酒,频频举盏,刘成作陪,与奚流c皇甫伦盏来爵往,高谈阔论,一时之间,主客皆畅。 只管把闷酒来喝的赢凝香迟迟不肯落子,致使萨日娜c破六果果跟着沮丧,仿佛花颜敛蕊,俱哀不开,颜色尽失。 喜欢大呼小叫的公孙萱插不上嘴,只得拿美酒和佳肴撒气,甩开膀子狠嚼一场。待酒足饭饱,顿觉气氛沉抑,大感没趣,不一会儿便借故离开。使得忙个不停的紫薇眉开眼笑,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时间在众人的期盼中流逝。 直到午时将至,云渺水茫,神色恍惚的赢凝香忽然双目一睁,睨着唐睿高声喊出下一步棋,容颜盛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70章 天元、高者在腹(一) 第070章 天元c高者在腹(一) “噗!”奚流猛地喷出嘴里的美酒,尴尬一瞄四周,侧脸瞪着赢凝香举袖一揩,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放下那差点惊落在地的酒盏,讪讪支吾道:“天天元?这仙子可否再说一遍。” “意外吗?就是天元!”赢凝香没好气的睨着奚流摩挲着嗓子眼儿,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果决蹦出。俄而又盯着唐睿露出咄咄逼人的挑衅目光。 “嘶”懂棋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大吸冷气。 唐睿从没想过开局才行四十来手棋,三个角c四个边还大有可为的情况下,赢凝香居然祭出天元之手。不由得错愕嘟哝道:“居高临下,俯瞰全局?” “玄妙在天,尚地利之辈岂能窥知?”赢凝香接话反诘,嘴角上扬,眉飞色舞,笑意缤纷。 “是吗?”唐睿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他知道,古人对局境界有“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的定论。这个定论基于边上是一维的作战思路,角上是二维战场,高手才会全方位构思一个把控子力围空效率,操纵行棋方向的全局。 刹那间,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跳出前世拜读王汝南《玄玄棋经新解》里面的解释:腹中路多而难得,惟高者取势而得之。边地狭浅易为攻,故下者循守而得之。中者占角,虽不及腹,犹愈于边。归纳起来就是:能灵活掌握中腹行棋的棋手才是真正高手。 在这个好战时代的对弈棋盘上,任何一点都替代不了天元的发力位置。经过长考的赢凝香找到目前棋盘上,星位实地与势力趋于均衡的落点而落子天元,这赤裸裸地用棋子宣告:本仙子要四面引征,比拼杀棋之力来掂量谁厉害。 是破罐子破摔?还真是个大高手? 唐睿摇了摇头,苦涩暗忖:前世时空对围棋虽然有“金角银边草肚皮”的金科玉律,但起手“天元”的下法在古谱中并不少见,其中比较有名的该算是明末清初的著名国手汪汉年对阵盛大有了。 盛大有是过百龄与黄龙士之间承前启后的名手,顽强好战,中盘战斗力强大,曾在与青年黄龙士对局时七战全败,成全了黄龙士的一代棋圣威名。而汪汉年的棋风不拘一格,是清朝顺治c康熙年间最为活跃的名手之一。名传后世的棋谱就是开局第一步占据天元的“太极图”最为著名。 记忆中,起手“天元”的汪汉年把“天元”那个子的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漂亮完胜。不过话又说回来,赢凝香没机会像汪汉年那般“起手天元”,能否发挥那一子的效力还有待验证。 若猜得不错,应该是她傲娇个性使然,欺负本少年幼而落子天元,以求达到出其不意,迷惑心神,乱我阵脚的意图。可惜,本少见识过“太极图” “妙手一出,此战必胜!”刚才还是呆萌迷惑的破六果果忽然挥拳高呼。她虽没看懂这手棋高在何处,妙在哪里,也没得知赢凝香的赌彩,但她隐隐有点兴奋。遂高举帮亲不帮理的大旗助阵。 “师姊,局面好像实地落后呀?”萨日娜虽不知这是一场赌博人生的棋局,但见赢凝香一改棋风,迷迷糊糊觉察这是一盘重要对弈,不由得轻声提醒。 “好看多了!”赢凝香望着那枚挂在天元的黑子,充耳不闻萨日娜的担忧提醒,嘚瑟自赞。 “是比好看,还是比胜负?”所有观者一愣怔,都被赢凝香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但都对今天的对弈更加期待,兴味盎然地露出向往神色。因为他们知道:跳出输赢的棋士才不会被一城一地的得失迷失了心智,将是妙手不断。 “这棋有意思呵呵!”唐睿大打哈哈,望着棋盘夸赞道:“凝香仙子演太极,仙家妙手否?” “玄妙在心,不足言道。”赢凝香浅笑嫣然,甚是得意。 “这样的棋,双方都难啊!”盯着棋盘研究室的皇甫伦大发感概。心道:不愧是玄灵宫高徒,这般行棋赌人生,国手吗?还是胆子大?我家的战马啊 “略观围棋兮,法于用兵,三尺之局兮,为战斗场。陈聚士卒兮,两敌相当,拙者无功兮,弱者先亡”刘成端起酒盏,遥遥邀请皇甫伦拽几句马融的《围棋赋》乐呵呵笑道:“来,皇甫使君,为即将展现之名局大饮一觞。” 起手“天元”到底有没有一手棋的价值,有多大的价值?一直以来,弈界高手争论不休。当下南朝弈棋之风盛行,北魏从之,却没诞生任何弈棋的基础理论,更没“金角银边草肚皮”的说法。若论棋,大多杂以兵法争地来诠释。这或许就是当下弈棋好战的缘由。 但在对弈过程中,棋子效率应用,却是判别棋士高低的核心所在。人们通常议论“某某人很厉害,他是个高手”可什么样的人称得上是高手呢? 一个最基本的评判标准:凡称得上“对弈高手”之人,通常都善于发挥自己每步棋的效率。古今皆然,且传承后代。 棋子效率有很多种,但围棋是一种比目的游戏,俗称“围地盘”游戏,因此棋子的“目效”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很多人反对起手“天元”的原因就在这里了。 唐睿见中盘起始之战就是一步落在天元的棋子,这步棋的根本目数虽是为零,但它的价值就在于保证四方征子有利;就在于“虚”空很大。 至于最后能获得多少空,太过深奥复杂,只能靠棋手的大局观和棋艺手段来实现。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当这手棋落在“天元”之后,整个棋盘好像立马变小c变得局促,使得没什么试探阶段,过渡阶段了。对弈双方必须围绕“天元”这个子来做文章。 套用用一句围棋术语:赢凝香必须保证这步棋的效率。 而唐睿呢,必须想办法让这步棋落空。于是,他将一切置之度外,俩眼望天,终于陷入了长考。 破六果果c萨日娜见状,情不自禁对望一眼,都露出开心的笑容,频频向赢凝香举盏庆贺。 璇玑子c刘成见唐睿陷入长考,不由得停下饮酒,扭脸瞄着棋盘蹙眉深思。 唯以紫薇为代表的火头军们只注意保障供给,抽空观战看热闹,没心思计较,也没能力计算棋局谁优谁劣。 充斥着酒肉香味,与高雅暂不上边的帅堂陡然陷入沉静 “一子定中原啊!这手棋不管效果如何,但至少破坏了白棋的行棋韵律。目前看来,凝香仙子之策略成功了,将是妙趣横生之战局啊!”负手站在棋盘前研究一炷香时辰的奚流,情不自禁发出轻叹。 闻者无不莞尔乐呵,眼露了然。 有人说古棋好战,弱在布局;有人说古棋注重外势,居高临下唐睿脑海里翻腾着前世网络对古棋的评判,将汪汉年的“太极图”对照着眼前这个棋局衡量,寻找到了破局的难点和发力点——把控大势流向。也就是“虚”的判断和计算。 虚路判断,潜力大小,包括厚味的价值,是任何棋手对弈时所要面临的难题。因为“虚”是无法进行精确计算,却又在棋盘上客观存在。 放眼看去,那手“天元”棋子不但展现了“虚”的韵味,“虚”的美感。还熠熠闪耀着“虚”的魅力呃,应该说是围棋的魅力。 这算不算的上是一种境界的体现呢? 时间流逝,又一柱香的时间悄然流逝。 忽然,唐睿沉声吐音:“横三纵三!”语气坚定不移。 “嗯~!”大感意外的赢凝香瞄了一眼唐睿,却转身舀酒。那紧握酒瓢的白皙秀手看上去沉稳之极,可她的心里却卷起五里浪——又攻击左下角,还想如右上角那般作战,把捞实空进行到底吗?难道不懂本女郎那手“天元”之妙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71章 天元、高者在腹(二) 似乎早就等着白棋点三三的赢凝香没再扳断,而是连压三子,照应着天元黑子构建外势,任由唐睿在下三路抢占实地而形成星位定式。她那带有节奏感的音节有条不紊地吐出,让在场之人感觉这等谪仙般的美娇娘,天下只此一位了。 布料考究,一身常服款式衬托出唐睿俊朗外表散溢出的书卷气息。一番攻防有度得应对下来,他的形象在众人眼中渐渐变了。 除了面庞稚嫩,温润君子气质展露的非凡气度,饮酒说棋,温言笑容,天然自成,甚是洒脱。令人如沐春风,又让人不觉得矫揉造作;令人心生敬畏,却让人不知不觉地平添了些许好感。 破六果果两眼直冒星星,惊呆了。 萨日娜望着唐睿美眸闪闪,不掩诧异不免嘀咕:传言道庭少宫主乃黄口小儿,亲眼见之,怎觉得浑身透出一股有些岔眼之老气呢? 奚流一边挂棋,一边欣赏着这盘虚实两分,溢满独特韵味的棋局暗自佩服。 唯皇甫伦在心底大赞:温润君子,手段狠厉,谈吐不凡,垂髻之年有这般气度,天下少有,难怪能令周围一大帮属下心折。多少这般年龄子弟仗着家中些许权势窝在家里耀武扬威,为祸乡邻啊! 现在北魏两分,大战在即,三秦大地不知有多少夏人死于战乱,埋骨他乡,皇甫家何去何从?生活在三秦大地之夏人又何去何从?徒附道庭吗?可道庭推广之新村建设能让士族豪门心甘情愿失去领地么?至少皇甫家不能。 紫薇的观战和旁人不同,她基本上不看棋,只注意其他人怎么看。比如在这个时候,她就把注意力放在刘成身上。因为刘成在今天的对局上加了彩,所以,当她见到刘成时不时地扭脸看棋盘后就老神在在地舀酒喝酒,或捋须微笑,或喜不自禁时,便知自家郎君局势占优。 比赛进行到这个时候,唐睿的白棋已经圈起超过六十目的确定实空,再加上其他一些成空潜力,白棋如果一心一意围空的话,再围个二十目空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反观赢凝香的黑棋呢,除了一个边部有十来目确定实空外,其它地方现在真不能算是确定地。 本以为赢凝香完虐唐睿,哪知开局的右上角较量却以黑棋大亏收场。本以为罗志田园,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比过之后才知道,对局双方的目空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完全一边倒。 酉时将至,棋局已经下至一百三十多手棋,博弈进程出乎所有人预料戛然而止。没错,就是戛然而止。 因为黑棋没直接在左上角五路虎,打吃白棋没提,结果酿成恶手。白棋守住角地,非常满意。后来黑棋又在左四路蛮干硬封,却被唐睿很有胆魄地在攻防之中运用弃子战术,仿若天外飞石一般在右边厚势小尖,接着挖断,在黑压压的中腹倒海翻江,成功围住一条大龙。 左边作战胜利,成功吃掉左边一块白棋,获得二十多目实空的赢凝香盯着棋盘长考了半个时辰,见劫材不足,大龙难有生机。 黑棋大龙一死,盘面居然相差二十多目,又无力侵消白棋实空,撼动白棋势力占得丝毫便宜,遂果断投子,中盘认负。 奚流c刘成c皇甫伦三人经过反复点目计算宣布:第一局,唐睿胜二十七子。刘成搓手望着唐睿挑眉嘚瑟道:“少主啊,才二十七匹战马呢,下一局千万别输出去了哦。” “胜是意外,输才正常。”唐睿呵呵一乐,打趣道:“仙子姊姊的手段你们亲眼目睹,高啊!”俄而由衷暗忖:若非灵魂神奇变异,把前世打过的古棋谱清晰闪现,胜负绝对难料。 “行棋手段如此刁钻,与当下棋风甚是不同,未知师尊是谁?”端起酒盏,拿美酒撒气的赢凝香长吐一气,目光一横一瞪,冷然笑问。 “师尊吗嘿嘿”唐睿捉挟眨眼,眉飞色舞道:“人称不二鬼手是也。” “不会吧?”刘成讶然出声。 “只闻不二鬼手乃心狠手辣之江湖奇人,未闻不二鬼手乃奕道高手,哼,阴私腹黑,装神弄鬼,难登大雅之堂!”赢凝香羞恼娇嗔,重重一搁茶碗缓缓起身,不悦道:“走吧,期待明日你依旧这般超凡。”言讫,转身就走。 “哈哈,高者在腹,居高临下,乃当世国手风范,岂是咱这好利之徒堪比拟?”唐睿谄媚大笑,明捧暗讽,起身合十恭送,又不甘示弱道:“想想有仙子姊姊随伴左右的拉风场景,阿睿一定拿出吃奶的力气与之周旋,你可小心咯。” “赢一局,便猖狂,竖子行径!”随后起身的破六果果眼瞪唐睿,张牙舞爪道:“若非师姊相让,你能赢?做梦,哼!”言讫,重重跺脚,娇憨可爱。 “走好,如不远送!”唐睿一翻白眼,对着三大美女的背影微笑合十,遥拜朗声道:“劳烦刘使君c皇甫使君送三位女郎出营。若皇甫使君觉得呆在军营不便,可同去四季春歇息。通商交好之事,只待对弈结束了再洽谈。” 客走主人安,舒爽大放送。 松口奚流伴随皇甫伦离开军营,去四季春叙旧后,唐睿和璇玑子并肩走在军营的林荫道上,各自品味着赢棋后的快乐默然无言,无比安静。 薄薄的寒雾不断蒸腾,渐渐浓郁。唐睿眺望西天,徐徐吐纳,心境随着水洗般的苍穹渐渐变得一尘不染,放下明日对局的无端猜测。 稳健的步子轻微提起又落下,脚踵,脚心,脚掌踩着地面,十分轻快。让人感觉到地面是很粘稠的麦芽糖,脚板提起来却总是藕断丝连,始终吸着地面,但又不沾丁点儿泥泞。 斜阳绚丽多彩,湛蓝的天空点缀着几朵白云,分外迷人。一老一少,一长一短的两道影子印在闪闪发亮的零落积雪上不断变形。 唐睿一起一伏,一紧一松,仿佛脚下生根,连接大地,全身都在呼吸。新鲜空气从口鼻吸进,经过肺部,带出体内废气腐气,每一个毛孔都开阖自如,清爽无比。 没有刻意为之,从上到下,从头到脚,跟脚踵,周身血脉随着呼吸哗哗流淌,自然而然地洗涤筋骨,淬炼神魂 觉察异样的璇玑子扭脸一观,面露微笑,却没出言打搅无意识进入吐纳修炼状态的唐睿 二更鼓响,刘成和玄叶一同来到书房。唐睿见玄叶美眸弯弯,从心眼儿里荡出笑颜,遂打趣道:“玄叶教姑笑起来真漂亮,难得一见啊!” “咋说话哩,没大没小!”玄叶一样下颌,佯装恼怒抱怨道:“成天计算钱粮,管理伙房,还要学习数学,照顾少主起居,忙得整个人恨不得一分两半,能笑得出来吗?” “哦,你咋不早说呢?”唐睿一振神色,若有其事挪揄道:“可否这样,你去掌管四季春,换姑姑回来接替你何若?” “啥意思?”玄叶立即挑眉瞪眼,悻悻道:“你就不怕我这看着数据就头疼的人去把那摊事儿搞砸了!” “叶儿,别闹了,说正事儿。”刘成玄叶似乎当真,立即摇摇手阻止后轻咳一声,道:“少主,叶儿自小跟族长学棋,罕遇对手,自从咳咳,常言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刚才叶儿研究了赢凝香的行棋手段,颇有心得,可否让她参照赢凝香之棋风陪少主对弈几局?” 玄叶乃刘太公之嫡孙女儿,闺名刘叶,十三岁便嫁给时任建康内军幢长的司马陵,新婚不到一年,便随陈庆之北伐,却不料身陷洛邑,七八年过去了,至今不知生死。 双十年华的寡妇啊,想起来也够凄苦的唐睿心底凄然,喟叹道:“南北烽烟何时了,唯有天知道!” “少说那些没用的,对弈否?”心有所触的玄叶一愣秀眉,美眸一暗,三道抬头纹在光滑的螓首闪了闪,立马跃跃欲试逼问道:“可别好心当成路肝肺,那赌彩可够吓人了。” “嗯,是够大的!”唐睿点点头,大乐道:“若赢凝香成为本少之美女侍卫,你们觉得那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否?” “怪腔怪调儿,没个正形儿!”玄叶立马鄙视。刘成瞪了一眼玄叶,转过来谄媚一笑,马屁道:“少主这词儿真新鲜,仔细一想,颇有韵味。不过,凝香仙子成为少主侍卫,那是镇北军府所有人的心愿。” “是吗?呵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72章 挠心、魑魅魍魉(一) 夕阳沉在暮色底部,四周浮升起浓郁的寒雾。 窗外的高大乔木无风而动,顽固揪住树枝的枯叶“沙沙”作响,仿佛幽灵摩挲。除了隐约传来的“仙翁仙翁”琴声外,嘈杂的四季春突然充满着罕见的安宁。然而,就是这种安宁,赢凝香突然莫名地慌乱起来。 她一抛酒盏,纯银打制的酒盏与几案碰撞出的金属音让她感觉那颗差点儿死去的心又活蹦乱跳起来。情不自禁暗自嘟哝:怎能谁给黄口小儿?遂挑眉望着暮色里的两道朦胧身影轻叹道:“掌灯吧,这天黑得真快!” “好耶!”破六果果欢呼一声,倏地起身,仿佛一只惊飞的硕大蝴蝶,一路小跑地遁出房门,嚣张咋呼道:“亮灯,都死了么!” “诺!”应答声在黑魆魆的冷风里分外清脆。 不一会儿,萤火般的昏黄灯光出现在眼帘,从昏黄树影之中直朝花厅飞来,渐行渐近,越来越快。 “气消了没,共饮一盏!”端坐的萨日娜笑颜一开,八颗门牙在暮色里白得分外耀眼。 “生气了么?没有吧!”赢凝香瞥了一眼萨日娜,大翻着白眼速度扶正酒盏,转身舀酒,概不认账。 “没生气,没生气,喝了近半个时辰闷酒不发一言嘻嘻!”萨日娜摇手逗乐,一脸调侃。 “笑甚,饮!”赢凝香遥遥一举酒盏,板脸冷叱。 “得令!”萨日娜浅笑吟吟,一本正经,甚是喜剧。 花厅里的一盏油灯照亮了木板墙壁和局部地面,都是灰暗的斑斑驳驳。摆成凹形的三张长案上,三盘油亮油亮的烤羊肉上都插着一把灰青色的小刀,但却只有酒香在亭里弥漫,烤肉香味似乎已被寒雾封锁了。 当四盏油灯全亮时,才发现屋子中央烤架上的一只烤羊已经残缺不全。烤架下的火塘里,灰烬面上已经凝结了一层油腻和木灰的混合物。 “贵客,可否生火?”黑色深衣系着红腰带的侍女弯腰询问,甚是谦卑。手中挑着的灯笼只差一寸触地。 “当然要生了,蠢奴!”在门外大吐几口闷气的破六果果抢嘴嗔骂,蹦进厅来。率先回应的竟然是一只猫叫声。 那只猫奔过破六果果脚边,“嗖”第跳到洞开的窗户,又回过头朝破六果果喷出一些粗重的鼻音,似乎在威胁她别再欺负下人。 “邪性了哈,连猫也敢对果果呲牙了!”破六果果恼羞成怒,哇哇大叫,张牙舞爪,闪电猛扑。 那只猫厉呼一声,跳出窗外,消失在夜幕里。扑空的破六果果拍打着窗台,气呼呼大骂:“死猫,滚回来!”回应她的是几道得意的“喵呜,喵呜!” 萨日娜笑喷了。 大乐的赢凝香顿觉心神一安。 吹火筒呼呼有声,火塘里的木炭终于亮了,点亮松针,松脂清香迅捷散发,越来越浓。不一会儿,几块干柴块也大燃起来,木香四溢,热浪荡漾 “阿弥佛陀,凤凰山寺普渡不请自来,想向檀越请教一局,唐突之处,尚希见宥!”二更鼓刚过,小院内忽然传来低沉的宣号声。 “对弈,普渡主持咋下山了?”一口酒口肉,压根儿不识愁滋味的破六果果一伸脖子,猛翻白眼儿,狐疑咋呼,眼珠儿骨碌。 “师姊可识得普渡?”永远优雅的萨日娜轻轻放下酒盏,嫣然一笑,露出有趣眼神八卦探询。 赢凝香把已经切下来的一块羊肉送进嘴里,缓缓咀嚼,含糊言道:“为求师妹平安,曾去风凤凰寺拜揭过。” “多谢师姊!”萨日娜鼻子一酸,强作笑颜挪揄道:“过界了哦,师姊就不怕师尊发怒?” 赢凝香咽下嘴里的食物,端盏一饮。抓起那张乳白色的崭新麻布沾沾红唇揩揩手,淡然笑道:“为求心安,不得已而为之,对吧,果果?” 正在东瞧瞧,西望望的破六果果下意识连连点头。又补充道:“果果当初不明白姊姊苦心,还以为她嘿嘿,不说了,姊姊真打算跟普渡法师挑灯对弈,这恐怕不妥吧!” 赢凝香淡淡一笑,道:“听闻棋中有禅,感触感触又何妨?” “对对对,感触感触,明天杀得那小贼丢盔弃甲,我这就去叫他进来。”言讫,破六果果双掌一拍坐垫,起身而起,掠过几案,拉伸娇躯,漂亮落地,转身便往外走。 “慢!”赢凝香迅捷喝止,一翻白眼儿嗔怪道:“这般心急作甚?” “呃”扭身迈步的破六果果一愣,定格在地,僵僵地扭头看向赢凝香大惑不解,满是呆萌。 “既是上门指教,棋具可备?”赢凝香扬声问候。 “不敢劳烦檀越,贫僧随身携带,阿弥陀佛!”普渡主持高宣佛号。 “主持真是个有心人呐,奴家这就安排。”赢凝香一乐,美眸弯弯,忽闪忽闪,亮晶亮晶。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普渡主持沉声禅唱,飘飘渺渺,涤荡心神。 积雪消融的院子里夜风陡起,几竿修竹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寒气多几许,深几重。一行行耸立的雪松就像站立不动的人影,颇有些风声鹤唳意味儿。 一盏气死风灯从西厢房里亮出,晃晃悠悠地飘到竹林边,茅亭里,挂在赤红大柱上。露出低眉顺眼的侍女妖娆地恭候在大柱边,瑟瑟发抖。 腋下夹着棋盘,提着棋篓,躬身立在院里的普渡法师静下心来,四下打量,便知其意。遂微微颌首,缓缓走向茅亭。 忽然,他鼻子里嗅到了一股檀香。挑眼望去,见赢凝香手捧香炉,在两提灯笼的簇拥下,仿佛凌波微步,袅袅聘婷地滑向茅亭。 两盏灯笼陆续挂上大柱。 赢凝香虔诚地将香烟扭动,翩翩起舞的青铜香炉搁置在石桌左边,合十礼拜道:“能得普渡主持指教,凝香福缘不浅,多谢!” 普渡主持轻轻将棋盘置于石桌中央,放下棋篓,合十弯腰道:“听闻檀越败于小儿之手,老衲贪念不去,遂冒昧前来请檀越复盘一观,慰藉好奇之心。” “咯”赢凝香抬臂一参,大笑着打出机锋:“主持消息真灵通!”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师弟子孙身陷囹圄,老衲不得不为之奔走,见笑了。”普渡主持不悲不喜,还礼打出“太极推手”。 “哦,当日承蒙主持施法,师妹如今安然无恙,凝香本想抽空至凤凰山面谢佛祖,一了心愿,却没料到主持下山,给凝香当面道谢之机缘,真是佛法无边啊!”赢凝香浅笑嫣然,直指普渡心机不纯,肃然一邀,道:“请上座!” “贫僧虔诚求教,尚请檀越上座。”言讫,普渡身躯横移至南方石墩,恭身以待。似乎真是来求指点一般。 “方外之人,怎守凡俗礼仪?普渡法师着相了。”赢凝香言辞戏谑,机锋凌厉。 “心念执着,意想有相,老衲又怎能免俗?”普渡高举厚脸盾牌,微笑抵挡。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赢凝香意有所指,毫不留情。 “佛门大难将至,老衲舍身饲虎,乃不得已而为之也,尚请檀越莫怪。”普渡主持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感同身受,凤凰山寺如此作为,情理之中。”见普渡法师不再云山雾罩,坦明来意,遂呵呵一乐,莞尔道:“既如此,奴家勉为其难,将白天之对局再现棋盘,以求普渡主持指点迷津,明日再战。”言讫,款款落座于上首石墩。 “佛祖保佑,阿弥陀佛——”普渡主持转身对着凤凰山方向合十遥拜,肃穆道:“佛法无边,六通彼岸,能解众生缚 拔济种种苦。” “偈语太深奥,奴家不明其意,也不想深究,主持又着相了!”赢凝香柳眉一挑,美眸一闪,果断拒绝了普渡主持递出的联盟信号,沉声道:“佛道两争,无休无止,奴家无能参与其中,只求达成心愿耳。” “精进不退,不惜身命,檀越固执了。” “不是女儿身,难懂女儿心,何况主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更不知女儿事了。” 普渡白眉一抖,施施然地抓起白子,慢吞吞地置于右上角,瞥了赢凝香一眼继续打着机锋道:“三千烦恼丝,明台惹尘埃,无有希求,知一切法皆如虚空。” “法非法,佛非佛,如棋局,多变幻”赢凝捻起黑子,“啪”动摁在左上角讥讽道:“若非如此,普渡主持能舍弃青灯古佛路,坐在这茅亭与凝香对弈否?一切皆因利益之争耳。” “啪啪啪!”竹林上空突然传来清脆的抚掌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73章 挠心、魑魅魍魉(二) 乌云遮月,夜色黝暗,肃杀一片。 寒风阵阵,灯笼晃悠,时急时缓。 突兀传来的单调掌声由强变弱,更是惊煞人魂。可仔细品味,却带着一种欺落,一种怅然。 神经大条的破六果果大感惊讶,向外探头观看。 “牛鬼蛇神,滚下来!”刚受抢婚刺激,浑身抖颤不已的萨日娜突然尖利怒吼,歇斯底里。娇躯一弹,猛地倒窜而出,仿佛云燕,衣袂飘飘,呜咽声声。 “萨日娜,来者是客!”感觉灵敏的赢凝香见状,立马猜知是成西山得到今日输棋消息,前来一唔,立即高声喝阻,但却打了个激灵呆住了,惊出一身冷汗。她隐隐明白唐睿放奚流出军营的用意,不禁切齿狰狞,蚊呐嘟哝:狡猾小贼,想一网打尽么?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稍显肥胖的普渡主持胸腔共鸣,哄声禅唱。不急不缓地从棋篓里夹出一枚白子,无声无息地落在棋盘左下角星位轻柔摩萨,始终没抬眼看赢凝香。似乎除了那枚圆润的白子,一切都是虚幻。 几乎同时之间,赢凝香白手向外翻,电挚捻起黑子,重重击打棋盘左下角星位,出了口恶气。于是,棋盘座子布置妥当。 掠出茅亭,听到赢凝香喝止的萨日娜凌空一翻,秀足一瞪雪松,怦然大响中倒飞而回,干净利索,动作优美,犹如锦鲤戏水。没等萨日娜落地,但闻“嗖”声破空,眼一花,便见一个红衣人从另一方抢先落足茅亭,负手乐呵。 “哧”声一炸,萨日娜落地,一脸寒霜地望着红衣人眼喷怒火,仿佛三生仇怨。剧烈摇晃的灯笼施展魔法,把亭里之人的影子不停变换,或长或短或扭曲,或胖或瘦或妖冶,更添神秘感。 “你是谁?”根本看不清怎么回事的破六果果瞪大眼睛,一指红衣人好奇喝问,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红衣人脸上现出两道深刻笑纹:“破六果果是吧?韩常将军可好?” “哇呀,你认识阿父?”转瞬之间,破六果果的圆脸像团风般弯眼变幻,乐陶陶地散发出热情。 萨日娜鼻子哼声,冷冷道:“是吗?可别上当!”言讫,闪到赢凝香背后俏丽,那双冷峻的眸子罩住红衣人嘴角上扬,露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赢凝香忽然荡出潮水般的笑意起伏冲荡,势不可挡言道:“凝香行事,不劳成大侠这般牵挂,飞檐走壁而来,莫非你也想指教凝香棋艺?” 成西山一愣,谄媚笑道:“七娘子尊贵无比,属下哪敢?” “你c你”破六果果闻言,足下一跄,几乎坐倒在地,迅捷戟指着成西山花容失色,词不达意,看上去端是惨不忍睹的惶惶凄然。 赢凝香冷森森笑道:“成大侠,明日一战,本女郎是输是赢都可让丞相死心了,你自去吧!”话声出口,又闪电捻起一枚白子“啪”声挂右上角。娇躯后撤,望着普渡法师戏谑言道:“奴家行白棋,按小贼秩序落子,果果,你可记得棋谱?告知法师黑棋应手。” “诺!”破六果果精神一振,刹那间,任何不快都被抛向九天之外。她捂着嘴无声笑了一笑,模仿着赢凝香的口气滑稽说棋,甚是悠然。 尴尬的成西山面色阴晴变幻,一言不发。俄而后退一步,带出一丝冷笑,打定主意赖在茅亭冷眼旁观。 三更鼓响,一只手扶在棋篓的普渡主持面对着绞杀在一起的黑白子深吸一气,铮亮铮亮的光头一动不动,犹如毒发垂死之人般铁青着脸,纵横交错的皱褶里溢满灰色,老眼充满悲哀,转而空洞。 赢凝香见着普渡主持面对大龙被杀,跟她一样回天无力,不禁再次体悟那番感受。又莫名其妙地想了许多,却似什么也没有想,心中无比空落。 良久,普渡主持难以置信所见的一切,余悸尚存道:“阿弥陀佛,这般应手真是那小儿手段?” “嗯嗯~!”面对着普渡法师的脸色,赢凝香鼻音哼应,忽然又恢复了自信,感觉即使明日输棋,加入道庭,跟着那小贼的未来前途,似乎也不可限量。 情绪之于人,微妙如斯。 天上的乌云消融在寒气里,随着月光清晖沉降在大地山川,终于让狗啃一样的残月露脸,繁星眨眼。 月色交织,像是在探寻人生秘境,发泄那些压积之久的痛苦感受,诸如仇恨c责任但面对着阴晴圆缺,对于整个宇宙空间,却是一种幼稚泄愤。 然而,望着残月,心有所悟的赢凝香想到自己处境,想幼稚泄愤却成了一种侈望,伤神挠心,魂魄不安。 普渡主持夹着那枚黑子,聚精会神地思索着什么,不时摇晃着的大光头儿在昏黄的灯光里闪闪发光。而那张发福的面颊再也没了高僧模样,反而显得狰狞可怕。 他抬眼来,目光终于与成西山不期而遇。微不可察地点着头,抬动那只肉呼呼的大掌示意成西山近前。 “吾乃武夫,不懂奕道。”成西山摇手戏谑。 “阿弥陀佛”普渡主持忽然把手中黑子丢入棋篓,看着成西山点头道:“奕道如战场,黑白争胜。檀越一身血腥,冤魂盘旋头顶而不散,可见杀性已入骨髓,冤孽纠缠,佛度有缘人,今与檀越相遇,可喜可贺。” “噢~!何喜之有?”成西山一脸错愕,傲然道:“以身饲主,不惜捐躯,忠心尽责耳,冤魂缠身又何妨?” “击破一切邪见与结缚,佛不可议,诸法亦不可议,以是为金刚,若他日放下屠刀,则立地成佛,老衲所以为贺也。” “想联合咱家出手就明说,神神道道,徒逞口舌耳。” “合取所需,壮士以为然否?” “这”成西山望向赢凝香,支吾难言。 忽然,夜枭“咕咕”啼叫声隐约传来,抓肺挠心,毛骨悚然。赢凝香打了个寒噤抬头四望,一种灵性的冲激使得她面现异采,目视着亭外竹林不假思索,寒声道:“佛门高僧,不过尔尔,与魑魅魍魉有何区别?见识了!” “阿弥陀佛——”普渡主持一愣,虔诚合十,沉声一宣佛号理直气壮道:“超度邪魔,大慈大悲,善哉,善哉!” “道不同,不相为谋!”赢凝香冷哼一声,闪出茅亭 晨鸟欢呼对唱,生机怏然。 挟带寒气的朝阳透过窗口,扑到唐睿脸上,似在提醒打坐一夜,该当醒来。没过多久,唐睿果然停止吞吐白雾,睁开双眼。 他压下心中激动,静静感受着热流在脊背c腹腔c四肢的经脉里无规律地缓慢流动,淬炼着筋骨内腑,汇聚到丹田。 从成功完美开启丹田至今,已过三月了,却从没这般浑身暖洋洋的舒爽感觉。他运转着功法,经脉中的热流慢慢平缓下来。暗自感概:昨天散步时,就隐隐感觉体内发生了变化,经过一夜修炼终于突破,原来“淬皮骨,洗血气”的第三重境界是这个样子的啊! 按照师尊孙不二的说法,流传在外的“无极功”分两个版本,即重外和重内,重外者,南陵萧家;重内者,墨家传承也。而获得真传的人若没“开天丹”辅助,修炼到三重境界一般需要十年,且难达最高境界。 以陶弘景为代表的墨家子弟所传承的修炼法门,能在二十岁前达到三重境界便算是天才了。至于萧家传承的无极功,最高也只能修炼到四重——通经脉,壮藏象的境界。 “不知赢凝香修炼啥功法,真是双修吗?”唐睿心里充满好奇,心脏情不自禁猛跳,兽血沸腾,面红耳赤。赶紧一咬舌尖,“嘘嘘”吸气,强制将杂念抛出脑海,静心静神。良久才平息掉心中的邪念,遂施施然地走出房间,迎着阳光溜达,活动四肢。 “郎君醒了,奴婢这就准备浴汤!”提着短剑,兴高采烈跑进后院的紫薇吐了吐小舌头,高声招呼。看样儿又跟公孙萱晨练一场,斗有有所获。 唐睿点点头,情不自禁散发思绪:公孙家不知有啥炼体秘法,居然把公孙萱锤炼成了个铁疙瘩,若拼肢体对撞,连本少也难相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也不知杜诗圣笔下的公孙氏与师尊家有何渊源 “啧啧,真在书房修炼一夜呀,效果如何?”玄叶从右边耳房利索出来,浅笑打趣道:“早知少主打算输一局,属下昨晚陪练算是白费劲了。” “咋能这样说嘞,你就等着听喜讯吧!”唐睿喜笑颜开,自信满满。 “最好一举胜之,再赢得几十匹战马。”玄叶一边鼓劲,一边与唐睿错身而过,快步走向厨房扬声道:“快去沐浴洗漱,别空着肚子迎战!” “敢不从命!”唐睿高声应诺,嘻皮笑脸。 “少主,事有变故。”璇玑子的传音突然在耳畔咋响。但见空气震动,便见一身玄袍,满头白发的璇玑子闪落在唐睿跟前立掌打讯,继续传音道:“老朽昨夜受命潜入四季春,见到凤凰山寺三大老阿秃和躲藏在暗处的高手纷纷现身,前去拜访赢凝香” “为等消息,一夜没睡,修为虽涨,但却以为白白浪费了本少那钓鱼呃,走,书房议事!”唐睿莫名惊喜,咧嘴一笑,转身便走,轻声嘟哝道:“是该解决这些牛鬼蛇神的时候了!” “少主之谋,鬼神难测,嘿嘿!”璇玑子紧随其后,阿诒传音,面瘫脸仿佛菊花咋开,生动无比,妙趣横生道:“凝香仙子果如少出猜测,拒绝与凤凰山寺阿秃合作。但宇文泰c武兴王遣派之暗探却与之同流合污,打算要挟凝香仙子一行进入军营,老朽探得他们谋划后连夜走了一趟白水河,已将公孙乾召回。害得少主焦心,罪过,罪过!”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真言也!” “替少主分忧,敢不尽心,否则,‘不二鬼手’追责,滋味很不好受。” “若师兄哎!难托大事啊!”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少主量才用之则可,何必强求。” “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74章 决战、斗转星移(一) 东边天际,露出半边脸儿的朝阳魔术般地尽情挥洒红光,或粗或细的光柱穿透左边的老树枝丫,照射在军营箭楼c辕门c校场,交织出一片绚丽的彩光,向天控诉着黑暗的罪恶,寒冬的贪婪。 晨风寒脸,很有一股子冷劲儿。放眼看去,远山之顶的雪还没有化完,满目疮痍。 十多位孔武有力的黑袍骑士散发出肃杀之气,簇拥着奚流端坐在一匹棕色骏马上挽缰扶鞍,呆望辕门,猜度唐睿如何招待他们一行。 他忽然捧住自己那张俊逸的长脸,往那双生满硬茧的粗手心里呵上一口气后用力搓着脸颊,情不自禁暗自嘟哝:本侯流年不利,一世英名居然就这样葬送在黄口小儿手里,还有冤没处伸,还被各方势力逼得乖乖躲到军营里祈求庇护,世事变迁,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啊!本侯发誓:从今以后,遇到阿秃c道姑c童子一定躲开,远远躲开! 镇北军拥有天呃不,香瓜雷之神物已经天下皆知,灭杀一幢铁甲,自身丝毫不损之事更是无人不晓,致使各方势力无有不想据为己有,真可谓宵小汇集,群雄毕至啊!白石城这下想不热闹都不行了,嘿嘿!嘴角上翘,弧度优美的奚流腹诽不已,暗自大乐。 “侯爷,通传进去盏茶功夫了吧,啥意思?”一个满头小辫,身披红色貂领大氅,手握马鞭的女子一磕马腹,控缰一边往奚流左边前行一边探询,甚是不悦。 奚流松了松缰绳,扭脸笑道:“爱妾稍安勿躁,切莫使小性子,军营重地啊!” “嘁,奴奴见多了!”终于与溪流肩并肩的女子不屑瘪嘴。 “这儿不是草原。”溪流无奈苦笑,对前景更是担忧。 “我们回北地吧,往哪里走都行,越远越好。” “昨晚你也见识了,脱身容易么?” “呃”那女子娇躯一颤,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呆傻了。 这时,一位玄甲军士闪出辕门,举手遥遥一礼,高喊:“将军有令,奚侯爷乃镇北军朋友,请入军营安置——” “朋友?只要不是囚徒就好。”奚流暗舒一气,与左边女子对看一眼,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算计着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紫薇娴熟地生火c加碳c烧水,准备待客茶碗,看上去跟平日没甚两样,很是专注。 照旧被请上左首席的奚流却闻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高居帅台的唐睿望着一脸晦气,东瞧西望的奚流笑吟吟地打趣道:“真名士啊,自风流,唯奚侯爷这大英雄能本色也!” 奚流面色一僵,侧身拱手,一语双关道:“外面风大,苟求避祸,多谢少宫主成全。” 唐睿呵呵一乐,兴高采烈道:“喂,别阴阳怪气的吗,打个商量如何?” 眼露狐疑神色的奚流睨着唐睿,没好气抱怨道:“少宫主又看上甚?奚某眼下已成丧家犬,何须商量?予取予夺便可!” “小心眼儿了吧!”唐睿笑指奚流,倒打一钉耙调侃道:“本少不动你那美妾,是因观侯爷身边的亲卫都来自大漠,猜想个个皆是骑射好手,打算聘请他们为镇北军骑射教头呢既然奚侯爷这般吝啬,那他们的吃喝拉撒咋办?” “到底是谁吝啬?”仿佛被野蜂蛰了一下的奚流亢声高喊。 “本少向不养闲人啊?”唐睿摸着鼻尖,眨巴着眼睛大乐。 “吾堂堂侯爷成这般下场,谁是罪魁祸首?”奚流一拍胸口,气呼呼反诘。 “哟呵,耍赖了哈?”唐睿一挥拳头,笑嘻嘻地威胁喊道:“尊翁呐,奚侯爷还想尝尝蚂蚁钻心的滋味儿呢。” 奚流打了个寒噤,大翻白眼,俄而阴阴一笑,讨价还价道:“嘿嘿,不是不成,但得等价交换。” “啥条件?你开!”唐睿一挺身板儿,兴趣怏然。 “咋说呢?你懂!”奚流扬颌眨眼儿,故作神秘。 “侯爷居然也打起香瓜雷的注意,好算计,就不怕噎着?”明白奚流之意的唐睿没好气一瞪眼,又摸着鼻尖故作沉吟。良久,笑颜一开戏谑道:“可以呀,等你回冀州时,给你亲卫发几颗防身何若?就怕没炸着敌人反丢了卿卿性命。” “年岁不大,真阴险!”奚流俊脸一黑,愤愤指斥。 “咦!人人都跨本少大仁大义,咋在你眼里就变阴险了?”唐睿故作诧异,嚷嚷道:“你得好好跟本少说叨说叨!” “凝香仙子与镇北将军在军营赌棋,毒蜂郎君当裁判之消息谁放出去的?赢凝香?本侯?这个笑话不好笑!”奚流露出一眼看穿你鬼把戏的神色极是郁闷道:“恐怕不等本侯出军营,亲卫拥有香瓜雷之事儿就会天下皆知了,对吧?” “呃还侯爷呢,也太这是妥妥的小心知心度君子之腹,知道吗?这可要不得,怎能不识好人心呢?”唐睿瞪大眼睛,横加指责。俄而眼珠儿一转,乐呵呵坦言道:“窥探军营的牛鬼蛇神你可见识过,不少吧?” “那也不能害本侯无路可走啊?真是太阴险了!” “这叫堂堂正正之阳谋懂不懂?” “屁!” “来了,来了,好多人!”咋咋呼呼的公孙萱仿佛足球射门,“呜”地一响,飞进大门,落在帅堂中央捏着小拳头激动不已,小脸通红。 四周的大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辕门前,积雪融化后的泥泞校场地面凝结冰霜。 阳光里,零碎的薄冰白霜反射出凌乱的光亮,甚是炫目。 箭楼里,辕门上,一个个军卒张开弩箭,肃穆耸立,岿然不动,颇有些风声鹤唳的味道儿。 辕门大开,空无一人。唯有拒马枪,鹿角木仿佛整齐肃立的卫士,全都一字排在辕门两边,夹出一条三尺宽的路道恭迎,静悄悄的无人把守,威严之气无声散溢。但可一目了然地看清大营内的点将台,硕大战鼓,狂卷的红色军旗,别致的团龙图案 开门揖盗么?胆子也太大了一些!皇甫伦定下了心来,回首望了一眼身后那被八大高手,四名高僧左右挟持的赢凝香c萨日娜和破六果果三人,暗自揪心,不由得对镇北将军显露出的气度折服。遂转过脸来瞄了一眼身边的两名亲卫,气沉丹田,高声喊道:“秦州府皇甫伦,拜见镇北将军——” 雄浑的声音破云穿空,在四周山林回荡。 “嗒嗒嗒”猛见一银甲大将手提钢枪,背一宝剑,引十数骑铁甲跃马直出辕门,疾行即止,整齐划一,在路道口子一字排开。 又见打头的将军御马缓缓前出,举手并指一搭左边太阳穴,朗声喊道:“镇北军营校赵晟奉镇北将军令,率队前来恭迎诸位,请!”言讫,一提缰绳,御马左闪,让开大道。 “请!”他身后的一率骑兵陡然齐声大吼,威武雄壮。哗啦一分,行动一致。左右刚好九骑夹道,响鼻声声。 “将军威武,镇北军威武!”皇甫伦拱手大赞,打马率先进营。却见冰雕美人样儿的赢凝香冷哼一声,倒竖柳眉,圆睁大眼,一一扫描左右无声冷笑。俄而双眸紧盯辕门,双脚一磕马腹缓缓跟随。 恍惚之间,赢凝香突地心惊肉跳,感觉自己正走向地狱大门。忍不住暗自大骂:一群自以为是的蠢猪,欺负军营无高手否?既然想送死,就别怪本女郎心狠手辣,送尔等腌臜货一程,宇文奸贼,虚伪阿秃,衣冠禽兽暗骂到这里,禁不住脸色微微红了一下,心里未免有些忐忑。 她偷瞄了左边的普渡主持一眼,所幸一脸肃然的老阿秃尚没有什么异态,遂得意暗忖:尔等美其名曰:目睹神童,见证妙手,好向宇文奸贼陈情真以为尔等之图谋本女郎不知,真以为本女郎见势不妙才没动手搏命,甘愿被尔等腌臜货挟持?哼哼,也不问我背上的宝剑答应否? 若非本女郎需要尔等蠢猪打头阵,引出暗藏在小贼身边的高手掂量掂量,跳出包围圈,逃回崆峒山轻而易举就在这时,帅堂方向传来洪亮的钟声:当!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75章 决战、斗转星移(二) “踏!踏!踏”整齐脚步声从大校场的东侧门方向乍然震荡开来,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当——当”钟声洪亮,搅动晨风,经久不息。接连九响,寒雾起伏,袅袅苍凉,连军营里的阳光也在跟着抖颤。 许多许多年前,下辨军营就呆在这座无名低岭之上。虽无足以称道的风景名胜,但那城墙和门楼上见证日升日落,承受四季变迁的一块块石头,却在无声讲述秦皇汉武,魏晋风流的血染故事,吹嘘沧海桑田c斗转星移的天道演变。 光暗下去又明亮起来,赢凝香望着蓝色天空,剔透的白云闪耀出七彩的玛瑙色光芒。娇躯回转时,踏踏踏的巨大震动已经笼罩了一切。那滚滚而来的脚步声从她身上淹没而过,扑出辕门。映入眼帘的巨大军营仿佛成了杀机暗藏,不见尽头的深渊。 她的前方,是青石砌成c粗糙铺上细沙的三尺高擂台。更远处,丈来高的木制点将台朝两侧延伸开去,空荡荡的杳无人迹。唯那六尺直径的牛皮大鼓架在左右,肃穆耸立,威猛阳刚。 终于,雷鸣般的脚步声抬着四列盔甲身躯,若黑色巨龙般微微起伏而来。光与暗交替流转,肃杀混合着寒气不安躁动,卷荡四方,很有节奏感地在擂台四周有序排列成一个个方阵原地踏步,震动校场。 “嘶喇喇——” 辕门外,押后的十匹迎宾宝马忽然仰首长嘶,转过身来,在赵晟这位银甲将军的率领下冲进军营。又在此起彼伏的响鼻声里从赢凝香一行的两侧绕过去,化成两股轻烟碰撞晨风,冲破阳光,穿过方阵间隙,沿着丈余宽的石阶跃上擂台。 摸不清东西南北的赢凝香一行不得不停下身来,静观其变。但见赵晟率队绕擂台一周,御马停驻中央。马鸣高亢,响鼻阵阵。忽然,他长枪一指,斜刺前方青天,威风凛凛地哄声高喊:“全体都有,立——定!” 口令一出,滚雷般的脚步声“轰”然一炸,地动山摇后呼地沉寂。又闻“稍息”口令喷薄而出,六大方阵忽地一矮,哗地一响,整齐无比,却又鸦雀无声。 只是一瞬,赢凝香便觉一股庞大的c令人恐惧的黑色气息扑面而来,心惊胆颤。忽闻身边高手一齐吸气,嘶嘶有声。遂挺挺腰肢,振振精神,嘴角微翘,美眸笑眯。眼神透过金红色的阳光越过点将台,一直延伸至高耸在小山顶上的帅堂大门。视野尽头,高耸的帅堂仿佛与无边无垠的苍穹融为一体,光雾玄幻迷离。 她回味昨夜的复盘对弈,回味灵觉对那片竹林的窥探,顿觉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在对方的监控里。 看这阵仗,今日与小贼的对弈棋盘恐怕就要设在这擂台上了,嘎嘎,宇文奸贼c杨绍先,老阿秃,你们想挟持本女郎进帅堂,见机施行擒贼擒王的盘算恐怕要落空了。六大方阵,人人着甲背弩,腰挎长刀,莫非小贼打算结弩阵灭敌? 思忖到这,赢凝香左顾右盼,不由担心:可是十一位至极境高手呢,弩箭虽好,恐怕难以留下这群至极境高手性命,这小贼是咋打算的呢?让麾下兵卒送死吗? 而后,一高一矮,一绿一白,一老一少的两道身影映入眼帘。凝目望去,却是璇玑子老道和身披白色貂领大氅的镇北将军。身后,两位小娘蹦蹦跳跳,绕来绕去打闹。紧跟着,抬着大棋盘,跳着箩兜的三名高装大汉出了帅堂大门,亦步亦趋。 果然如此!赢凝香暗舒一气,俄而心底一颤,狐疑暗忖:公孙乾呢?奇也怪哉,为何不见疑是窥道境存在的公孙乾身影?藏在云端吗?应该没那本事。 自清晨被凤凰山寺c武兴国和大魏黑箭三方结盟的十一大高手围住,她和萨日娜c破六果果就失去了自由。虽明白这群高手不会与万俟刺史c破六大将军撕破脸皮,但也心绪不安,为俩师妹担惊受怕,一度消沉。几次三番打消了突围而出,回到崆峒,请师尊出山报仇的心思。 她瞅了瞅左旁的破六果果,想到那紧紧拽着她衣襟寸步不离的惶恐神态,情不自禁地翘了翘嘴角。倒是端坐在右边的萨日娜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无恨无鄙,无忧无丧,一脸淡然。 她静静地看着匀速而来,愈来愈近,很是沉稳的唐睿,目泛异彩。冷风吹来,扯走了阳光洒下的热量,留下了冰雪融化的寒气。 “滴答滴答”一黑一红一青的三匹战马追尾而来,摇头摆尾地欢蹦着直奔唐睿。 “红儿,青儿!”两个打闹的小娘齐声咋呼,当即化成一红一绛的两道幻影分别跃上那红色c青色战马,“咯咯咯”的脆笑声直冲云霄,甚是快活。唯独那匹黑马大喷白雾,埋头冲向唐睿又戛然而止,用脑门儿擂着唐睿的小胸脯不停地打着响鼻。 不知什么时候,赢凝香眼角居然荡出开心的泪花。她眨呀眨,眨呀眨,微微偏头。忽然,微笑从嘴角蔓延,迅捷爬上了脸颊。 但也因为这样一个举动,她心底对于唐睿赢棋的恨意逐渐化成更为复杂的情绪。遂斜瞥着三位拄着月牙禅杖的普渡主持,维那禅堂寺监普善法师,护法堂寺监普罗法师,顿觉光头上的戒疤无比狰狞,鼻翼一雏,又气哼哼暗忖:敢胁迫本女郎,真以为玄灵宫好欺负吗?待事了,尔等就享用师尊c师兄c师姊们的怒火吧! 忽然,周围响起奔行的马蹄声,脚步声,仿佛石头滚过。不一会儿,僧衣c道袍c锦衣官服黑劲装,大光头c道士髻c官帽摇晃武士头,四五十人高高矮矮,七扯八拉地她前方排成一个混乱方阵,打讯的打讯,合十的合十,拱手的拱手,乱七糟八地沉声高喊道:“参见镇北将军,拜见璇玑子!” “嘎”郁闷之极的破六果果忽然掩嘴大笑。赢凝香侧脸一瞪破六果果,又转头瞄了一眼傻不愣登的萨日娜,回望着僧c俗c道三方人士的背影嘟哝道:“不就是怪异了点吗?有甚好笑!” “很难见哩,果果觉得有点滑稽。”破六果果收起笑颜,侧望着萨日娜悄声问道:“不好笑吗?师姊以为呢?” “嗯,有那么一点点。”萨日娜美眸一眯,点头赞同,笑意从眼角蔓延。 “哟呵呵,他们知道本少是镇北将军?奇也怪哉,本将军好像没允许和尚c道士之类的闲杂人等进入军营吧,他们是咋进来的呢?”唐睿拍了拍黑马脑门儿,没个正形儿扬声传出一道高亢的童音,清脆裂空,满是戏谑。 “噗嗤!”赢凝香忍禁不住喷笑破颜,又赶紧捂嘴。破六果果c萨日娜齐齐扭头,望着赢凝香黑眼仁滴溜溜乱转,眼神却凝固狐疑。似乎在问:没甚好笑呀? “你俩知道个甚?这是妥妥的明知故问,扮猪吃老虎呀,不好笑吗?”赢凝香一翻白眼儿,闻不可察嘟哝。 “噢?”破六果果c萨日娜一同若有其事地点点头,露出谄媚的笑意。 皇甫伦c老和尚c老道士c黑箭武士和他们的随行人等闻言,大都一愣,错愕万分,但却守礼依旧,悄无声息。唯老和尚c老道士们仿佛充耳未闻,躬身垂目,不悲不喜,老神在在,落针可闻。 “老仆猜想凝香仙子昨日首战败北,邀约几个长辈前来压阵情有可原,可”但见璇玑子挑眉一望辕门内的僧道凡俗,老眼一眯,赶紧转身,对着唐睿作揖弯腰,生怕校场上的人听不见一般中气十足,朗声解释道:“老仆传令赵晟不得为难凝香仙子一行,却没料到凝香仙子结交三界高手,阵势庞大,尚请少主见谅。” 赢凝香张张嘴,却没法出言解释,俄而气急瞪眼,红唇紧闭,丽脸寒霜,仿佛罗刹临世。 “怎能怪尊翁呢?别多礼了,请起,请起!”唐睿一扶璇玑子,客气之极。待璇玑子挺直腰杆后又迅捷转脸,望着仍旧施礼不起的僧俗道人士小脸儿一沉,忽然恶狠狠地厉声高吼道:“本少最不喜大光头,更是恶心那戒疤,还参见c拜见的糊弄本将军,有木有搞错?尊翁赶紧下令,将那几个老阿秃驱出军营!” 言讫,又气呼呼地一跺脚,腾身而起,左脚尖一点黑马脑瓜顶,仿佛大鹏展翅,斜斜急速上掠,身后大氅呼啦狂卷。待至马背上空,忽然俯身前翻,在空中亮出一个优美的团身跟斗儿落坐于马背。 “少主,这这不妥吧?”望着赢凝香一行的璇玑子期期艾艾。 “本少不管,本少就不喜欢阿秃!”唐睿小脸儿一扳,傲娇十足地大耍小孩儿脾气。 “他们是凝香仙子邀来之宾客,少主再不喜,也不能失了待客之礼呀?你看,他们对少主多恭敬。” “呃是吗?”唐睿故意一噎,瞄了瞄皇甫伦c普善法师等恶客不置可否,暗自好笑。遂一带缰绳,一磕马腹,朝擂台驰奔而去,任性扬声道:“尊翁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处理,本少不管了!” “诺!”璇玑子对着唐睿的背影拱拱手,腹音翁然,回音嘹亮,勾腰驼背,恭敬里溢出滑稽色彩。 “等等我——”两道娇憨的清脆声传出,一红一青的战马扬踢飞奔,紧追其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76章 决战、斗转星移(三) 唐睿御马穿巡在方阵之间。 一左一右的公孙萱和紫薇左顾右盼,小嘴儿紧闭,一脸肃然。三匹野马悠闲并进,十二只马蹄几乎同步前行。 刹时,沉寂的镇北军新兵们热切起来。所有将士虽无都岿然不动,任何声音传出。但上上下下却喷出饱满自信,汇成一波又一波的桀骜气息卷荡半空,任何人行走其间,都会踏实下来。 三个月,只需三个月便可拉出去与任何军队对阵。唐睿左瞄右扫,嘚瑟暗忖:权利和威信,从来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来滴~!本少岂能例外? 自从夷僚青壮到来后,唐睿便把在酋帅府训练的青壮俘虏再次筛选,将过关的军卒调回军营打散重组,满编两营镇北新军营,亲自传授简化了的天罡九刀。即便在大雪天也没有完全停止训练。体质好的在雪地里摸爬滚打,稍微差些的练习雪地冲锋或独自修炼唐手——唐家家丁必练的徒手战技。 或许,因被选拔进入镇北军的氐羌人c夷僚人体质本就野蛮;或许,因处于小冰河期气候,想象中耐不住严寒的夷僚人反倒不多。于是,他们在棍棒之下学会立正稍息,军中规矩;在严酷的军令之中习惯了令行禁止,适应了唐睿从后世搬来的特种兵训练科目。 他牢记前世外祖父的治兵心得——将军的权力不是来自于胁迫c恐吓,而是源于同甘共苦,明赏罚,建威望,立军纪。可惜,在这个以家族利益为核心的时代,军人的信仰还真不好树立。 这年月里,士卒一个月吃不到几块肉的饮食问题普遍存在,致使大多数军汉的身体底子单薄。特别是奴隶,一年能吃饱的日子并不多。但另一方面,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人往往也更经得起磨练。于是,唐睿便对镇北军赋予:军人应该严于律己,荡尽不平,守护家人安居乐业为天职。 或许因为这个时空的灵气充足,空气养人;或许因为地广人稀,处处洪荒。致使野兽繁盛,虎狼野猪遍地,犀牛鳄鱼成群,麋鹿麂鹿不为珍,野兔野鸡随处见。是故,人人打小习武练箭,男女老少普遍力大。于是,狩猎成为了贱民们的生活来源之一,其后果便是六畜不兴。 在唐睿看来,在这群新兵里随意抽出一位士兵去参加前世的奥运举重比赛,都会获取冠军奖杯。因为进入镇北军考核的第一关,就是抓举三百斤重的石杠铃。 为激发士兵的集体荣誉感和军营娱乐,根据唐睿的提议,镇北军府颁布了军营天天对抗比赛规则,规定将士在自由活动其间,每营每日轮流派出一队士兵上擂台单人徒手对战,得胜队将为全营获得第二天两餐肉食资格,战败者,第二天全营三餐素食。以后还将推出各种各样的对抗赛,淬炼出真正的铁军。 与此同时,唐睿又别出心裁地推出武力排行榜和智谋排行榜,制定出一百个等级的榜位排名奖品。并宣布,待百名优胜者入榜后,将每天设置一个时辰的自由挑战赛,容许任何人前去指名挑战。这样一来,全军的习文练武热潮一浪高过一浪。 或许因为肉食不足,人们的食量都不小。为了维持原先吕家奴客c徒附c奴隶们的生计,唐睿不得不将吕府查抄出的铜钱花光,又动用茶叶和唐家在下辨道建立的食盐关系户集聚粮草,疯狂采购肥羊,建立起镇北军府的后勤体系。但却把金银储藏起来等他祖父到来,准备敲定在唐家辖地和白石县同时启动金本银元货币体系,摒弃以物易物的原始贸易手段,利用货币来调节财富,掌控财富,培养人才,打造强军。 新村建设,河道整治,直道建设啊今冬明春将是一场苦战,前提条件是必须防备宇文泰c杨绍先的暗中扇阴风,点鬼火,时时宣扬自力更生c自强不息理念,严禁信佛,严防凤凰山寺的阿秃们下山趁机蛊惑人心,宣扬退步文化。否则,鸡飞蛋打一场空安坐马背,御马走向擂台中央的唐睿暗自谋划,顿觉压力山大。 赵晟见唐睿上了擂台,立时转身,匹马单身迎着唐睿举手一礼,大声喊道:“报告少主!新兵营集结完毕,请训话!” 唐睿回礼后在赵晟的陪伴下,照常御马沿着擂台边缘一边缓行,一边仰首吞气沉丹田,朗声问道:“晨练苦不苦?” “苦不苦,想想饥饿没食物!”将士们整齐高喊,气势掀天。 “累不累?” “热血男儿不怕累,马上封侯当冠军!” “苦不苦?” “苦不苦,想想饥饿没食物!” “累不累?” “热血男儿不怕累,马上封侯当冠军!” “” 唐睿反复问,将士们一遍又一遍高吼。 吼声仿佛是一剂驱除疲劳的良药,使得校场上的气势越来越激昂。庞大的声波荡尽残云,寒意不再,青天浩瀚,阳光展露明媚,似乎换了人间 “镇北军,真不凡呐!”皇甫伦御马退至赢凝香身边,由衷一赞,狐疑问道:“凝香仙子,你觉得这是黄口之龄能训练出的军队吗?” “南北朝廷,神童不少,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甫长史意下何若?”赢凝香露齿一笑,大唱反调儿。 “训练再好,也是一群没见血的稀松货。”破六果果很不服气地沉声嚷嚷:“我阿父麾下才是以一当十之铁血好汉呢。” “无论如何,这群高手进入军营之目的是要玩真的,接下来希望镇北将军不要硬撑,交出《香瓜雷制造宝典》” 没等萨日娜说完,皇甫伦露出担忧神色,截话提醒道:“女郎之言差矣,若镇北将军真把《香瓜雷制造宝典》交给凝香仙子,不担心他施行祸水东引之技吗?又若他抛出假秘法呢?镇北将军和道庭应该清楚香瓜雷一旦显世,定会被各方势力觊觎,若没守密之策,定然生死道消,战争神器啊,谁不想占为己有?” “叔父,这”温婉的萨日娜赫然变色,颤声惊呼,嗓子眼儿被堵。 “这群高人自以为是,不把小贼呃,是镇北将军放在眼里,嘿嘿,殊不知计划做得再好,真要打起来,血肉之躯能抗住香瓜雷否?皇甫长史拭目以待,咯咯咯,但得先向镇北将军打个招呼,免遭横祸!”幸灾乐祸的赢凝香笑声很脆,却冷气嗖嗖。 “噢,咳咳!凝香仙子还想谋取《制造宝典》否?”皇甫伦大咳卫生嗽,讪笑不已,暗藏讥诮。 “香瓜雷很恐怖,除非逃出军营。”赢凝香神情一凝,所答非所问,高深莫测。 “是啊,这群高手挟持仙子进军营,心存破釜沉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心,一旦开战,定是箭矢如潮,血肉横飞,我们得躲远点儿,免得误会真想见识下香瓜雷之威力啊,不过,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碰着了软钉子的皇甫伦尴尬之极,语无伦次。 “呼——嘎嘎嘎,有好戏看喽,嘎”破六果果长出一气,怪笑连连,肆无忌惮。 皇甫伦挑眉望向赢凝香,不敢吞津,狐疑满脸道:“伦昨天去酋帅府看了四周箭楼现场,的确荡然无存。据奚侯爷披露,当日碎石c砖头c木屑可是飞到一里开外,听说居住在酋帅府四周的居民被砸伤不少,真的吗?” “你以为呢?与其说那幢铁甲重骑覆灭是立威,不如说酋帅府的那一暴真正吓煞人,否则,被关押在军营的白石县小帅们恐怕已经闹翻天了!”赢凝香冷冷一笑,忽然转头狠狠一瞪破六果果嗔斥道:“果果,笑这大声作甚?寒碜人!若师姊没感知错,各方势力潜藏于白石城暗探,大有可能都在镇北军府之监视中。” “那小贼有如此厉害?果果咋没见着?”破六果果大大咧咧,浑不在乎。 “皇甫叔,侄女虽没见爆炸情景,但那一暴却将侄女几乎吓傻了!”萨日娜也瞥了一眼破六果果,对着普渡主持一行杨扬下颌,苦笑道:“叔父,你觉得他们是否勾结了拔也恶蚝内外夹攻?” “是哦,是哦!”破六果果又连连点头,从旁呼应。 “嗯,很有可能!”赢凝香点点头,傲娇地瞥了一眼皇甫伦,又对破六果果没好气叮嘱道:“这儿不是崆峒山,更不是你阿父军营,千万谨慎,别得意忘形丢了小命儿!” “呃”破六果果一愣,忽然翻脸,恨声骂道:“都怪那小贼没当场格杀拔也朱照,招来今日之祸怪得着谁?” “诶~!此言差矣!”皇甫伦一乐,老气横秋买弄道:“果果,你年纪还小,不知立足之艰难。若伦没猜错,那镇北将军之所以攻占酋帅府,就是想掌握白石县,摆脱氐人王杨绍先的补给钳制,你想啊,武兴国花重金才打造出一幢重骑被灭,迫得杨绍先委屈自保,不得不授予镇北将军名号给予安抚,镇北将军府又岂敢四面树敌?” “叔父,你也觉得拔也恶蚝真跟他们勾结在一起了吗?”萨日娜努努红唇,艰难问道:“镇北将军能派遣璇玑子出使阿父军帐,劝阿父不攻打洛谷镇,难道就没有可能出使洛谷镇,说不通呀?除非除非镇北将军有意让拔也恶蚝欠他人情,或者将拔也朱照当鱼饵,钓拔也恶蚝前来攻打白石县。” “为什么?”赢凝香眼神一拧,凝重问道。充满美感的精致面容,娴雅c英气。唯那抖簌的弧形睫毛隐隐蕴含了一丝锋芒,仿佛雷暴雨前的激荡云层。 “战马耳?”萨日娜一扫往日忧郁,抬手捋捋调皮戏闹的鬓发,双眸忽然迸出智慧光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77章 决战、斗转星移(四) 校场上的吼声忽然静了下来。 绕擂台一周的唐睿御马慢行向擂台中央。簇拥在他左右的两位小娘经过一场检校洗礼,目不斜视,英姿飒爽。浑身紧绷,战意高昂。 擂台下,六大方阵虽严谨依旧,却已是嗡声一片。恣意卷荡的高昂声势刹那消散,轻松气场陡地蔓延。 与普渡主持对峙良久的璇玑子忽然开声,苍劲喊道:“嘿!凝香仙子,你明知道庭与凤凰山寺道不同,不相往来,却让阿秃来军营为汝助阵,欲意何若?恶心人么?” 声如旱雷,语气甚是不善,跟有意彰显军纪士气的唐睿配合得天衣无缝。 唐睿咧嘴一笑,觉得璇玑子越来越“坏”,也有趣多了,直让人捉摸不透。或许因守护唐家堡坞闷久了,回到故土童趣回归;或许因为加入‘组织’,成了道庭长老的缘故。 赢凝香一愣,挑眉望向璇玑子刚要张口要解释,却见璇玑子不待她出言,又戟指着普善法师毫不留情地怒声骂道:“好你个普善法师,每天在我辕门前鬼哭狼嚎,不分昼夜,好不烦人,若非少主仁慈,老道早将你四肢打断……呃不,是打断你五肢,反正尔等乃是无父无母,无子无孙,潜心修死之辈……呃!说远了,军营是修炼杀戮之道之重地,与尔等假慈悲,真敛财之道悖离,还是哪来滚哪去,镇北军最不欢迎阿秃!” “昨夜与普渡复盘之事果被小贼侦知。”赢凝香大舒一气,浑身轻松。 围在赢凝香身边的人见璇玑长老对老阿秃们发难,无不暗自一喜,等着好戏上演。 “阿弥佛陀——璇玑长老,同是修道,何苦自降身份,恶言伤人?”普渡主持合十垂目,禅唱着跨前一步,极是超脱道:“老衲乃凤凰山寺主持普渡,听闻镇北将军奕道超凡,特邀约普善师弟、普罗师弟前来观赏名局出世,并无恶意,尚希见宥。” “阿弥佛陀,善哉,善哉!”普善、普罗立即露出一副慈悲面孔,悲天怜人地沉声吟唱佛号。那无污无垢的精神力却夹杂在佛号声中,悄无声息的散布开来,一波又一波地涤荡着校场。 唐睿一惊,虽不至于神魂动摇,却也嗅到那股不在乎生命的麻木味道。情不自禁暗骂:好个无悲无喜,众生平等,原来却是修炼得麻木不仁的精神力,这就是所谓的不动金刚吗?啊呸! “恶言伤人?嘿嘿嘿!”冷笑声中,璇玑子气息一敛,仿佛石雕。又腹语隆隆道:“尔等既然宣扬行善生天,快乐无比,岂非死比活更好?为何不自杀去天上享乐,却为祸人间,侵占田亩,奴役信众,纳财肥己?” “不愧是本少麾下担纲打口舌擂台的主将,言辞真锋利!看来鬼谷门徒真是个绝佳的外交人才。”唐睿闻言,脑海之中仿佛一个榴莲剥去了表面丑陋的外壳,露出黄橙橙的鲜嫩果肉让人眼前一亮,暗自大乐嘟哝:“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未知那普渡主持如何辩驳?” 挺直于马背的公孙萱、紫薇唰地扭脸,望着唐睿露出狐疑神采。但都没出言相询。 唐睿左看右瞄,轻佻眨眼。又望向赢凝香咧咧嘴,笑意怏然。 就他所知,当下南北寺院由于与皇帝、豪门、官府勾结,内部等级森严。所施行的佛图户制是招募刑徒和官奴来为寺院服役,以供诸寺扫洒,岁兼营田输粟,地位比僧祗户还低。寺院的等级制度比各个王朝还要严苛,还要黑暗,僧尼骗色骗财的丑闻遍及南北寺庙。 这个时期,无论佛教道教,都称之为修道之人,都以自己的学说来为统治阶级服务。而统治者或提倡佛教,或支持道教,其目的都在于用宗教的力量来维护自己的统治。他们对于寺院的恩赐,实际上是支付宗教为其统治服务的报酬。 若没有这个大环境,陶弘景也不可能打出道教旗号,邀约一帮反对佛教的天师教和上清派道士、寒门地主建立道庭,获得了招募流民特权和土地的恩赐,在淮河流域大挖南北朝廷墙角,扮演教化角色,革新农具,推行新村建设。 这个时代,上自皇帝,下至世族,都会凭着自己的宗教喜好,参与到“恩赐”土地和财物行列中来,构成了极具特色的寺院经济膨胀的输血队伍。 寺院的财产被称为三宝物。即僧物、法物、佛物所构成的集体寺院经济。田地、宅舍、园林和金银货币是构成集体寺院经济的基础,称之为僧物。其来源主要有以下几种:首先是统治者的恩赐和施舍。 在皇帝中,对佛教寺院经济贡献最大的莫过于以“菩萨”自居的南梁皇帝萧衍。他于大通元年、中大通元年舍身同泰寺,让公卿大臣以钱亿万奉赎,朝臣至于民庶都各有随喜之钱财,捐献土地和佃农,扩建寺庙。实际上是寺庙僧主与大地主们瓜分了农业的最基本生产资料。 其次,寺院打着慈善的旗号,通过招揽流民,侵夺细民,广占田宅,翻改契券,侵蠹贫下等手段,依仗权势,大肆兼并和掠夺土地,广占山泽,从而拥有作坊和商铺,形成了除垦殖田圃外,从事商业、手工业和占卜驱邪、丧葬医病等寺院畸形经济奇葩。 第三,由于南北烽烟不断,赋税和徭役极为繁重。而僧尼却享有寸绢不输官府,升米不进公仓;家休大小之调,门停强弱之丁入出随心,往还自在特权,造就寺院成为了法外之地或“世外桃源”。 随着佛教势力的逐渐兴盛,官府赐户的寺院历朝不断。如南齐高帝建元二年赐益州齐隆寺“百户,用充资用”;魏孝文帝太和十五年赐崇虚寺“户五十,以供斋祀之用”和南梁萧皇帝向衡岳观“赐庄田三百户充基业”等。 属于寺院的官府赐户享受免税、免役优待,对一般的编户齐民具有无限的诱惑力。皇帝们的赐田赐户行径等于为大量的贫苦农民投靠寺院开了绿灯。于是,贫苦农民便纷纷竭财以赴僧,破产以趋佛,致依附沙门寺院者风起云涌。 其结果,庇护关系的建立导致佃农投靠者的土地所有权转移,而依附寺院的佃农只要在交纳相当数量的租金,就能够保留土地使用权。而寺院地主所得到的不仅是土地,还有大量的劳动力。寺院地主凭借着宗教这条纽带,既联系了世俗地主阶级,也联系着一般百姓,就方便他们通过神权力量来聚敛社会财富,将寺院经济的雪球越滚越大,国力日渐衰弱。 魏晋南北战乱三百年,让无数夏人胡族的英雄血染红了土地,也让无数人对今生的绝望,致使佛教从微末的教派在百姓的苦难和绝望中成长起来,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衰败的天师教和上清教,由新建立的道教是以黄老思想为主体,兼容了法家、儒家、墨家、阴阳家和佛教等思想于一体,构建的道教理论超越了儒教、佛教,也算是搭上了宗教兴盛的末班车,与儒教、佛教争雄…… “阿弥陀佛——佛国净土,佛法无边。施人与善,广种福田。施人与恶,报应连连。前世作恶,今世有报。虔诚佛祖,冤孽得脱。今生虽苦,来生富贵。道友以为然否?” 脸色红润,端起高僧范儿的普渡主持避而不答璇玑子的问责,却一脸肃然地玄说佛法狡辩。洪钟般的嗓音挟裹着的精神力潮水般地侵袭众人,震得耳膜嗡嗡,端是厉害。 “凡厥良沃,悉为僧有。驱役田舍,等级森严。这若是尔等宣扬之佛国,那就跟九幽地狱没甚差别了!”面目阴沉的璇玑子肚腹震动,嘿嘿低笑。胡须飘动,驱散了普渡主持的强大精神力。俄而又鼓腹唱道: “高僧贵,掌神权,贪婪凶残贩奴婢,养尊处优乱淫秩,阿弥佛陀——” “下僧劳,扬佛法,不作功德焚山林,贪钱聚财无慈愍,阿弥佛陀——” “罪官奴,佛图户,白徒养女跪膝前,扫洒营田岁输粟,阿弥佛陀——” “信众投,僧祗口,吃糠咽菜念佛陀,袒胸露乳过寒冬,阿弥佛陀……”璇玑子腹腔传出的乐曲婉转哀怨,字字带血,闻者心酸,极是震撼。 “将士们——”待璇玑子那肉身喇叭重复播放时,唐睿立时厉声高吼。新兵营的将士们听了唐睿吼声,迅捷“唰”地立正,洗耳恭听。 “你们说,璇玑长老的唱词有错吗?”唐睿扫描着方阵,肃然问道。 “没有!”将士们整齐高吼,干脆利落。 “佛教西来,口是心非,媚上害民,无父无子,颠覆华夏文明……”唐睿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朗声数落道:“奴役僧户,损国肥私,化钱造像,钱币紧缩,奸邪惑众,开历史倒车,我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不答应!”将士们一齐铿锵高呼。声浪如潮,呼啦啦卷向几位老阿秃。 三位高僧陡然色变,浑身抖颤,簌簌有声,齐齐高喧佛号:阿弥陀佛…… “对!我们坚决不答应!”唐睿一挥手,怒容满脸,目光犀利扫向三位老阿秃又猛吸一气,尖利高喊:“我们的使命是甚?” “荡尽不平世,还我公平身!”整齐的呐喊声直冲云霄,天地一颤。将三位老阿秃的佛号声摧毁,荡然无存。 “我们的职责是甚?” “练好杀敌技,守护家人安!” “我们的归宿在哪?” “血染大地,薪火相传,位列道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78章 决战、斗转星移(五) “咯”高呼声中,赢凝香突然笑了。笑声很脆c很响,仿佛风灵叮当。 “师姊,那群贱奴方才叫喊得好大声,啥意思呀?”破六果果一脸呆萌。 “该算是鼓动镇北军士气之辞吧,皇甫长史以为呢?”有些拿捏不定的萨日娜望向皇甫伦,目光漂浮。 “女郎之言大善也!”皇甫伦端起架子,望着赢凝香笑问道:“璇玑长老似乎对凝香仙子很友善啊,可镇北军却摆出这种阵势迎客,仙子以为针对谁?” “本女郎乃道修一脉,是瞎子也看出本女郎被三个老阿秃给挟持了,哼哼!”赢凝香一翻白眼,没好气娇嗔。 “什么血染大地,薪火相传,一群乌合之众耳!”一位头戴黑色庄子巾,身穿葛麻宽袍,背一把古剑的马脸老道高声讥诮,尖利刺耳,冷气森然。浓密的花白胡须根根倒立,煞是威猛,仿佛恶来复生。假假的嗓音,刻薄的语气,跟不以物喜,仙气儿直冒得道修士不搭调儿,碍眼之极。 在他身边,有位身罩一件红色宽大锦袍的老道拄着一根紫竹拐杖,背着一把紫色古琴。身躯前倾,老神在在,散溢出的仙家气质“扑棱棱”乱溅,致使周围五尺之内无人驻留。 老道头顶,五寸长的绿玉簪子横插在酒杯大小的雪白道髻上很不协调,非常显眼。颌下,纯白长须稀稀疏疏,随风翻卷出一波波白浪。光亮大脑门儿极具视觉冲击力。白里透红的高颧骨脸颊,掩藏住了岁月流逝的痕迹。那对细长眼眸时开时合,精光咋闪。忽然,他望天神游,仿佛不在人间,也许觉得身边的络腮胡道士丢人现眼,不堪忍受。 “神君此言大善!”一声黑色武士装扮的成西山拱手一揖,眉开眼笑,谄媚帮腔。那袖口上的金箭图案甚是亮眼。 “对c对c对!神君之言大善!”两名老道周围装扮各异,兵器各般的武士,无不马屁如潮,怪腔怪调。真正上演了一出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戏码。 一脸木然的璇玑子老眼一睁,晶亮晶亮,僵尸脸上露出愕然神色,又蹙眉深思。 “这就是仙范儿吗?嘿值得学!”唐睿见状,暗地里傻乐不休,没出言放怼,反倒望向那两位老道笑得很天真。俄而,他又很有气势地挥手在身前一划,大声问道:“有人讥讽咱们是乌合之众,倒也一言中的啊!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严守纪律,听从指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勤修苦练,迎头赶上!”赵晟银枪一挥,高声喊道。 “对,勤修苦练,迎头赶上!”六大方阵怒声高吼,悲愤之气呼呼狂卷。 “好,有志气!”小脸肃穆的唐睿又一挥手,高亢赞道:“今天,本想让你们观看本将军与玄灵宫高徒对弈,同时认识当今天下第一美女凝香仙子,然而,却来了不俗高手搅乱了军营秩序” “杀!杀!杀!”没等唐睿说完,在训将士们在赵晟c唐雄c唐龙的引导下,脸红脖子粗地喷声吼叫,猛地形成一股倒海翻江,势不可挡之气势。 唐睿俩眼一睁,厉色一闪,一道锐利的目光支持前方。却长呼一气,摇摇手微颤高叫:“勇气可嘉,但咱们实力不济,我宣布——” “轰——”千多人的立正踏地声,仿佛平地旱雷炸响。 “稍息!”唐睿欣慰一笑,扯起嗓门儿喊道:“今儿取消日常训练,全体上军营城墙,以队为单位,分段严防外敌来犯。” “诺!”将士们喷张的果决气势,齐声应诺,铺天盖地。 “全体都有,听令!”俄而,赵晟声嘶力竭高吼道:“第四镖,防御西面,第五镖,防御东面,第六镖,防御南面,第七镖,防御北面,第八镖,第九镖为预备队,行动吧!” “诺!”话音一落,此起彼伏的口令声便从六大方阵里传出,乱糟糟一片。 “踏踏踏!”脚步声几乎同时炸响,四队拉成一股黑线的盔甲战士快速从方阵里剥离,分别扑向四方城墙梯道。 “踢嗒踢嗒!”四辆黑黝黝的长车突然出现在城墙上的箭跺墙内。清脆的马蹄声似在向众人宣告——后勤配合紧密,不急不缓,秩序井然。 陡然间,整个校场活泼起来,热闹起来 “若老道没认错,汝俩便是隐居终南山之阴阳老仙和破山神君吧?”见唐睿这边表演完毕,璇玑子遂一指两位老道木木发问:“二位道友不在终南山勘生死,求长生大道,跑来军营作甚?要跟沙门老秃一道为虎作伥么?” “非也,恰逢其会耳!”锦袍老道瞥了一眼那头戴庄子巾的老道微微一笑,缓缓稽首,淡淡回应。 不用问,他便是琴剑双绝,奉祖师伏羲,修《黄帝内经》,创立终南派,传双修功法,卜医丹药无一不精,名震大江南北的阴阳老仙了。 他身边那位破山神君还真是奇伟难见,人如其名。与其说他是老道,不如说他是一名张飞版猛将更妥当。 “是么?那也太巧了!”璇玑子还复僵尸脸,腹语嗡鸣。 “老道曾闻飞仙剑鬼神难测,嫉恶如仇,傲啸绿林,纵横南北,行侠仗义于江湖,二十年前与北极神君雁门一战后便失去音讯,不料今日却因缘所致,在这儿遇上连山道兄,真是时过境迁,斗转星移啊!”阴阳老仙老眼开合,中气十足,娓娓道来。 话音未落,人数最多,袖口绣着金银箭矢图案的黑袍武士立时面露惊诧,目光乱瞟,瑟瑟惶恐。另有两名青袍老者张口结舌,东瞄西看。细细一观,居然是四股势力合盟来访。 “开宗立派,名传千古,老朽不及阴阳老仙多矣!”璇玑子虚眼一瞄,瘪瘪嘴,马屁嗙嗙,感概自诽,讥诮口吻却又一本正经。 “阿弥佛陀——”普渡主持高宣佛号,沉声阿诒道:“飞剑祁连山,宵小闻名寒。佛道虽有别,殊途皆行善。老衲恭贺道友勘破红尘,皈依吾道,善哉,善哉!” “老阿秃,老脸在否?”璇玑子鼓腹大吼,如雷音滚过天空。吓得那群黑袍武士和赢凝香等人浑身一颤,讶然张嘴。 就在这时,两名身穿绿色棉大衣,拢袖怀抱着钓鱼竿的粗犷车夫,满脸戾气地“嚯嚯嚯”大呼,驾驭着两匹棕色驮马拽着一辆丈余长的四轮马车从帅堂左边的路道驶来,又“踢嗒踢嗒”地从璇玑子身后驶向点将台。 马车之后,二十名身背长刀的中帐甲士在身着银甲的唐浩带领下,跑步紧随,步伐整齐。 闯进军营的各方高手扈从,无不张眼闭嘴,一脸狐疑 “凝香仙子,赌局还将继续否?”擂台上,只剩下公孙萱c紫薇左右簇拥着端坐在马背的唐睿了。却见唐睿遥望着赢凝香翘翘嘴角,扯起嗓门儿高喊。 童音铿锵纯粹,嘹亮刺耳。 赢凝香美眸一瞪,便要气呼呼回应,却见她迅捷闭嘴,双腿一磕马腹,直朝擂台奔去。 萨日娜c破六果果c皇甫伦见赢凝香用行动回答,连忙紧随其后。 “嘎”唐睿扬声长笑,拱手调侃:“佩服,屁服!不就是赌一盘棋吗,却带来这多高手,莫非仙子姊姊打算输了不认账?” “狗屁好臭!”赢凝香开声便骂,凶巴巴地瞪着唐睿一边挽缰御马缓行,一边狰狞吼叫:“黄口小儿,你哪只眼睛见着他们是本仙子邀请来的?” “还真当自己来自于仙界啊,呵呵呵!”唐睿不以为忤,咧嘴大笑:“也好,待本将军胜得一子半目,赢了个仙子伴随左右,大可横行南北,羡慕死那些王侯将相,嘎——嘎嘎!” “无耻小儿,当本仙子不敢斩尔狗头否?”丽脸铁青的赢凝香株马于擂台前,犀利的眼光仿佛利剑般刺向唐睿寒声威胁。 “噢耶~!好怕怕哟!”唐睿双手一摊,怪腔怪调儿,抖抖肩膀直扮鬼脸。 “呛!”气急的赢凝香反手挈出长剑,电挚一指唐睿紧闭红唇,精致的鼻翼一开一合,呼呼有声。立时,胸前破涛起伏,两个圆润的山包几欲破衣飞天。 “啊呀!仙子行凶,本少快溜!”唐睿一提缰绳,拍着马背转头便朝点将台方向奔去,装怪吼叫。 “睿哥哥跑了,小红快追!”反应贼快的公孙萱不断拍着马背,咋咋呼呼。反应慢了一拍的紫薇小脸一肃,提缰磕马,落在公孙萱身后。 “咯”破六果果c萨日娜一齐破颜大笑,脆脆的笑声快活之极,悦耳之极。 “有趣!”掉落在后面的皇甫伦挑眉大赞,咧嘴傻笑。 “这是上演哪一出呀?好闹热哦!”不知何时,带着一位多辫美女的奚侯爷站在点将台左边的大鼓左侧,眉开眼笑地望着赢凝香扬声夸张调侃。俄而又挥拳一擂牛皮大鼓,“砰”地咋响后扯着嗓门儿喊道:“中帐勇士们,凝香仙子已经等不及了,尔等还不快快布置战场等待何时?” “马上,马上!”正在指挥中帐军士从马车里搬东西的唐浩立时呼应,嘻皮笑脸地指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催促道:“甘帆,傻了吗?你负责擂台上的大棋盘布置,你把棋篓抱去擂台,兄弟们,把坐垫c几案摆上擂台,凝香仙子今儿可是邀约了不少高手助阵,客人们已经等不及了哩,快快快!” “诺!”胖瘦不等,高矮有别的身躯同步拱手,高低粗细的嗓音一齐应答,都是一本正经。 “姚虎,你负责大棋盘康上擂台”唐浩指指点点,一一分布人物。刹那间,马车与擂台c点将台之间,身影来往如飞,却静悄悄的无人闹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79章 决战、斗转星移(六) 璇玑子一句“老脸在否”的诘问,让自以为舌灿莲花,谈吐有致,出口成章的普渡主持差点儿保持不住高僧气度了。 随着镇北军营地的千多名新兵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直接击溃了普渡主持从他师弟普善法师嘴里获得的认知——原龙凤镖师所有精锐守城,军营里全是在训不及一旬之氐人俘虏和夷僚新丁。 新丁?有这般纪律严谨c行动一致之新丁吗?难道镇北军为了向我等示威,实行了偷梁换柱之计?可我等临到赢凝香出了四季春才动手挟持的呀,更别说那守城门的军士和巡视的精锐骑兵了。 若非阴阳老仙出言点穿身份,普渡主持并不知道跟他唇枪舌战的道庭璇玑子长老,便是二十年前那鬼神闻名也害怕的飞仙剑大侠。 狐疑难解,心泛苦涩的普渡主持不由自主地扭脸扫向城墙,见从辕门两边延展开去的城墙上,臃肿的玄甲新丁们无声无息,依次从那辆铁壳马车里接过一个绿色背包背背上,一柄木鞘腰刀挂在左,一壶弩矢挂在右,一把精巧手~弩拿在手后在队率的分派下,木桩般地等距离插在垛墙口。 此刻,他那原本超凡脱俗的样貌已然眉间紧锁,阴晴莫测,渐渐扭曲凶戾起来。但却没再与璇玑子针锋相对的勇气了。 “贫道只知飞仙剑大侠武力强横,从未闻有搬弄口舌之机巧,莫非因为人老了,话也多了,言辞也犀利了?”阴阳老仙望着璇玑子,捋着长髯不阴不阳地出言戏谑,大套近乎。消解了几欲凝固的沉抑气氛,从旁化解了普渡主持的尴尬。 “老朽本是读书人,汝信吗?哈,哈哈”璇玑子不再用腹语装神秘,而是对着阴阳老仙扇了扇长长的雪白眉毛大笑起来。“嘎嘣嘎嘣”的金属笑声直催人肝胆,摇动人神魂。 “信呐,阴平祁家寨,牛羊有几多,藏书有几多,咋不信祁家嫡子连山道友乃读书人呢?”阴阳老仙的咬字高低有韵,缓急有度,很有节奏。轻松破解了璇玑子的精神力攻击。 “好你个杂毛老道,居然有闲心探听老朽根底,真阴险!”璇玑子没好气笑骂,依旧不给情面。 “读书人啊,岂不知辱人者,人恒辱之,何况尔如今也是道庭长老了哦~?” “吾道虽也奉伏羲为祖,却传承了‘革新工具,福泽生民,守礼尊母,立法定序’之道,与尔等只重音律,讹传八卦,蓬发不堪,求长生而不敬父母之道天差地别。” “教民作网,驯养六畜,固然是伏羲之道之功德,然制陶埙琴瑟,作歌谣乐曲愉悦生民,可是伏羲之道否?” “既然你我皆是伏羲道祖之门徒,可否入我道庭之艺道殿?琴剑双绝啊啧啧啧,若你入我道庭,前来拜师之人恐会踏破门槛了,呵呵!” “老道志在林泉,与天地同朽,汝之盛情,敬谢不敏,罪过,罪过!”言讫,阴阳老仙连连稽首。虽是嘴吐歉辞,但神态却风轻云淡,仿佛不沾红尘烟火,可见其道行之深。 “哼,尔等之道与沙门邪道同流合污,还不及满嘴仁义道德之腐儒,也罢”璇玑子腹部一鼓,木然冷哼道:“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未知老仙今日来我军营作甚?莫非是来为尔家弟子终南神君和俗家弟子吕宽吕子扬报仇?又或是受拔也恶蚝所求,援救拔也朱照出牢笼?” “非也,非也!”阴阳老仙神情一梗,旋即摇手道:“老道近日从获得新曲,如若天籁,传言乃镇北将军所作,故前来向镇北将军求教。” “谎言相欺,竖子耳!”已经将普渡主持c阴阳老仙和宇文泰黑箭使的阴谋探听清楚的璇玑子,立时鼓腹臭骂,又嗡嗡嗡地阴测测笑道:“尔等遂凝香仙子而来,当知镇北将军今日对弈之事儿,待对弈见了分晓,在邀请老仙来军营何若?” 阴阳老仙嘴角一扯,稽首微笑道:“非是老道唐突,实是闻知镇北将军乃奕道神童,致使道心浮动,不亲眼见识一番,将遗憾终生!” 璇玑子眉毛一挑,眯眼一扫,指点着普渡c成西山等人朗声问道:“尔等都是这般心思么?” 闻得璇玑子已经没了阻拦之意,人们当即七扯八拉拱手,七零八落请求道:“尚希璇玑长老成全!” “好c好c好!哈哈哈,成全,都城全!”璇玑子一指擂台,鼓腹大笑道:“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本是安排军营率长c镖长c营校们观摩今日棋局,却被尔等恶客搅和,不得已,他们只得去站城墙了,呵呵呵,坐席现已在擂台上安排妥贴,诸位,请上座吧!” 唐睿坐在点将台帅案前,背靠着木条拼凑起来的大大“将”字钟鼎红色铭文壁画,正以富家小郎形象在仰头发呆。 紫薇给他端来茶碗后轻声问道:“郎君,想什么呢?她真的厉害么?”言讫,迅捷扭头看向牵着坐骑,绕着那辆四轮马车参观的赢凝香一行吐吐猩红小舌,煞是可爱。 “废话真多,茶碗呢?”没等唐睿回应,紧挨唐睿左臂坐着的公孙萱呼地仰瞪着紫薇,很是不满地咋呼起来。 “你又不是我主子,想喝么?自己去端!”紫薇倏地回头,针锋相对,没好气怼瞪鄙视。 “你好!明日晨练,一定让你好看!”公孙萱呼地一指,恶狠狠威胁。 “怕你不成?哼!”紫薇毫不示弱,别脸看向三三俩俩走向擂台的不速恶客。 “羞!羞!羞!”气得没语言的公孙萱拿出小孩儿把戏,刮着小脸儿嘲笑道:“不敢真打,只知逃跑的弱鸡,狗张三岁了!” “谁是弱鸡?谁是弱鸡了!”紫薇小脸通红,等着公孙萱吼道:“那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哼哼,弱鸡就是弱鸡,还三十六计呢” “停!停!紫薇”见所来高手及扈从都上了擂台,放下心来的唐睿才对身边这两位一天不掐心发慌的小美人喊道:“本少多次讲,萱萱年小,当姐的应该多照顾,咋又是针尖对麦芒了呢?” “诺!”紫薇立时低眉顺眼,换了个人样儿般万福一礼。旋即转身,直向那简易吧台走去。 “咯”公孙萱也没敢穷追不舍,却扬起小下巴得意大笑,神采飞扬。 小美人儿俩没事儿互掐,却又不离不弃,唐睿司空见惯,却又无可奈何。遂端起茶碗轻啜品茗,吱吱有声,乐得自在。 忽然,他见赢凝香傻傻地看着点将台前那两名身着绿色军大衣,腰扎武装带,身披绛色大氅,手按仪刀柄,目不斜视,一脸肃穆,仿佛塑像般叉腿立在旗杆左右的护旗手,情不自禁挑眉一笑,嘚瑟不已。 现代人都知道:军旗誉称“军魂”。 唐睿弃当下流行的将字旗不用,选用朱红丝绸按五比三的比例剪裁为旗面,分成三横五纵之十五等分,取靠近旗杆部位第二格的上中等分中间部位为中心,金绣上左爪持盾,右爪握剑的团龙图案。并规定了师旗c旅旗c营旗c镖旗c率旗尺码。 他暗自盘算,待军歌成熟,全军会唱后就成立护旗队,建立一套升旗仪式来增强军队对军旗的认知和对军队的归属感。 “这是镇北军大纛么,咋与其他将帅旗帜大不相同呢?”赢凝香仰望着五丈有余的旗杆和那飘扬的团龙红旗,大是诧异。 “师姊,镇北军为甚用这样子将旗呢?”狐疑不解的破六果果牵马走到赢凝香右边,望着旗帜轻声批判道:“就算小贼不懂,难道他身边之人也不懂吗?居然用这小孩子玩家家之旗帜拿出来显摆,笑掉大牙了,嘻嘻!” “那龙爪持盾握剑的模样儿真威猛,也真好看!”三丈开外,跟皇甫伦肩并肩的萨日娜也望着旗帜,美眸打闪,情不自禁赞叹。 “这样子军旗古今仅见,很是独特,也很鲜艳,很美丽。”皇甫伦瞥了一眼萨日娜,笑了笑感概道:“打破常规,不尊古法,可见这镇北将军还真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长史意思今日师姊还会输棋吗?”萨日娜浅浅一笑,俄而眉头一蹙,美眸大瞪,错愕望向皇甫伦轻声呢喃:“这这这怎么了得,难道就没又办法阻止师姊为那小将军效力了么?” “难!恐怕连玄灵老姆亲至,也难阻止事态恶化。”皇甫伦瞄着擂台上那乱糟糟的场景,杨仰下颌,捋着青须肃然道:“或许,凝香仙子故意输棋,借机逃脱掉跟宇文泰联姻制约也说不定哦。” “这怎么可能” “啥事儿不可能呀?”听见萨日娜的惊呼声,赢凝香转身望着然日娜笑眯眯问道:“师妹这般惊讶,莫非莫非不再进入叱干家做夫人了?” “呃”萨日娜见被师姊打趣,俏脸倏然一红,当即舔舔红唇,吞吞口水呐呐道:“师师姊,没有之事儿。” “哈哈哈!”难得一见萨日娜的娇羞神态,皇甫伦望着身在局中而不知的赢凝香放声大笑,独自乐个不休。 忽然,奚流的噪音尖嚣咋响:“尚请凝香仙子c皇甫长史一行上点将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80章 决战、斗转星移(七) 巳时初刻,喧闹半个上午的校场陡然安静下来。 大棋盘和十台供来客推演c娱乐的棋枰,都在方正宽敞的擂台中央布置妥当。还不管高低贵贱,对入席之客都奉上一坛美酒,至于下酒菜,就没法供给了。说辞是:兵营吃食粗粝,有辱诸君斯文。 点将台上,左右五坐席座相向对称。每张长案上,都布下一碗清茶,一盘烤肉尊酒爵。搁置在左手边的酒缸早已飘出浓郁的c略带果酸味儿的酒香。 奚流仍坐首席,只不过身边多了位面如白玉,头发金黄,自带波浪的柔然族美妾。其下是赢凝香c萨日娜c破六果果和皇甫伦。右边首席依旧是璇玑子,其下依次是二师弟屠龙道君c中帐令使刘成c内政令使谷风c军法令使唐雄。 捧着茶碗,跽坐在主位的唐睿瞄了一眼像耗子般不停偷吃着烤肉的公孙萱嘴角一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望向奚流吩咐道:“奚侯爷,开始吧,来宾翘首以待,恐已等不及了也。” 与美妾好像不认识一般正襟危坐的奚流闻声,当即侧脸对唐睿轻佻眨眼,缓缓起身。又回头对爱妾暧昧一笑,嘴唇开合着唇语一番才丢了个乖乖等候的眼色,很有范儿地转身迈着八字步,走到点将台前方中间轻咳一声,扯起喉咙高喊道:“诸位,这一切似乎都早有安排,难道就不奇怪么?但本侯却说,一点也不奇怪,只不过是诸位替代了镇北军麾下之将校坐席而已。” 或许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或许是因美妾在场,奚流今天的演讲很卖力气,真可谓妙语连珠。但听他续道:“若镇北军将校说诸位是恶客,那是一点儿也不过分滴~!不过,荣幸成为客卿的我,当然很是欢迎诸位莅临,为今日之对弈增彩,下面,本侯宣布:大魏山阳侯奚流作今日对弈之传声筒,钱巧担当大盘挂棋手,萨日娜c谷风为记谱书记” 用三寸不烂之舌介绍完对弈之中的辅助人员后,奚流又口若悬河地一边戏说昨日战况,一边吹捧唐睿和赢凝香的高超棋艺。 “不愧是高欢遣派之游说特使,未知能将死人说活否?”盯着十丈开外那高耸大棋盘思谋布局的赢凝香瘪嘴腹诽。忽然,心脏咯噔一跳,暗道:若眼力不佳,根本没法看清棋盘上的纵横交叉点,是想考验眼力呢?还是考验记忆力?该死小贼,鬼把戏真多! “噗!咯咯咯,奚侯爷说话真有趣!”打了个喷枪的公孙萱捂嘴趴在暗红色檀木长案,歪着脑袋望着唐睿大乐。那对笑眯了的眼睫毛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儿。 唐睿点头赞同,相视微笑,什么话都没说,老神在在地静等对局开始。 在奚流那滔滔不绝的有趣戏说中,点将台和擂台的气氛却截然不同。两位对局者虽然都抱着“战胜对手”的信念,但看上去两人都十分轻松。因此,一片和谐安宁的氛围弥漫在点将台,没有所谓的“凝重”气氛。 和点将台的安静相比,观战擂台就显得热闹非凡了。由于这场对弈都对他们有特殊意义,因此便有人和奚流的吹捧言辞唱起了反调儿—— “还围棋神童呢,怎不说是棋妖临时?黄口小儿耳,恐是凝香仙子不忍以大欺小,故意相让第一局吧!” “曾闻苏令绰与凝香仙子对弈后评说棋艺斟至遇战则战胜,取势则势高,攻则攻,守则守之具体境界,除非那黄口小儿能在娘肚子里学棋,否则呵呵,不言而喻,不言而喻。” “哈”观战擂台笑声一片。 观战擂台哄笑声起,唐睿心生不悦,定定地看着那群浑然不觉送上门来挨宰的高手翘嘴阴笑。又对正把目光看来的钱机咧嘴眨眼,递出一个安啦的眼神。顿觉这个时空的南北朝武者,切切实实地颠覆了他从史书上的认知,唯有《说唐传》里的十八条好汉身上能窥探一些痕迹。 按前世时空的民间说法,王不过霸,将不过李,连三国第一猛将吕布也没排上号,可见历史上的猛人还真不少,然而却没记载他们的师承,难道是天生的么?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理性之人。可来到这个时空后,却发现这个世界的武道高手也太多了一点儿,觉得有点儿玄幻,有些传奇。遂情不自禁暗自嘀咕:也不知史载的南北朝第一猛将萧摩柯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 重生者都有收集历史名将c名臣的爱好,本少岂能例外?史载他幼年随父到固始郡,七岁?还是八岁?反正没满十岁,他那作始兴郡郡丞之父就嗝屁了,被在南康当山大王的姑父蔡路养收养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这是一个冰冷的世界。在这世界里,实力是唯一的评判标准,成王败寇是唯一的生存法则。嘎嘎嘎,若真有其人,今年应该三岁了吧,若让娘亲出面,接他到南浦陪同二弟读书习武,来个名将养成,似乎是个不错的注意。 武道修炼与围棋技艺提升是一样儿一样儿的,都需要天赋c努力c心理c机遇c财富这五大要素支持,缺一不可。要想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顶端,除了上面几大要素还不够,得需要一点点看不见,摸不着的运气。 既然下定决心不负重生之名,走不凡人生路,就得好好想想自己的优势和缺点,思考未来的道路和方向。当然,对那些怀有敌意的武道高手绝不手软,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因为他们的破坏力是在太强大了。 唐睿试着分析自己的武道c智谋和领导天赋,忽觉天赋是一个最没有把握的玩意儿。想想逆袭南齐之萧衍,篡位南梁之陈霸先,奠基北齐之高欢和弑君拥立,掌控西魏权柄的宇文泰,无一不是枭雄之辈。 什么叫人杰?不就是智商高,情商高,权力欲望高,再加上心机厚黑,阴险毒辣吗? 本少的某些天赋虽然比不上这些枭雄,但却拥有超越千五百年的眼光,还自带地图,过目不忘。目前虽不知地图妙用,但常有人说站得高,看得远。本少已经能俯视地图,已经站在超越一千五百年的高度了,真不相信“天赋”这玩意儿弱了当世几位枭雄。 有唐家势力垫底,有道教人才辅助,有香瓜雷助威,本少想到达一定的高度不难,至少能将既定的西南之地霸占。难的是一统天下,不堕入隋朝后尘,立百世基业 不管了,反正本少肯定不算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再说这“天赋”二字从字面上理解:就是“老天爷给予”之意。连重生这样的奇迹都发生本少身上了,说明什么?说明本少即使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也跟他关系非凡,若不给点“天赋”c“运气”之类的玩意儿,他也好意思叫老天爷 “有请镇北将军c凝香仙子猜先——”就在唐睿很是无耻地给自己打气之际,奚流朗声大喊。 唐睿一愣,又恰巧碰上赢凝香看来的挑衅目光,遂呲牙一笑,大气挥手道:“不用猜,尚请凝香仙子先行!” 有趣的是凝香仙子居然抛出一个电感十足的媚眼儿,又一雏鼻翼,似在撒娇放嗲:算你小子知趣,不然有你还看。 “仙子可有异议?”奚流转身望着赢凝香问道。 “故意的吧?真不是个东西!本仙子已将身子都给押下了,还能有异议?当本仙子是傻子吗?”赢凝香怒瞪着奚流,杀气凛然。若眼光能杀人,我们的奚侯爷恐怕已被剁成肉酱了。俄而,她猛地端起酒爵,瞥了一眼奚流恨恨大饮,无声宣告:若再废话,当喝尔之血,吮尔骨髓。 奚流浑身一麻,打了个寒噤,心尖一颤,强作镇定地挺挺腰杆,故作无畏地“呵呵”一乐,深度一揖,高声喊道:“尚请仙子开局——” 嗡嗡然的校场倏地一静,落针可闻。 十足温暖的阳光化身白衣天使,扑在地面不停吮吸着湿气,金灿炫目。 盘膝而坐,闭目调息,静等开局的唐睿一晕眩,脑海里便倏地闪出一片河流山川。镜头一晃,便见蜘蛛网一样的裂缝遍布关中地区草树自燃,无数褴褛身影趴在地上,叩头喊天唤神,却仍然吃树皮草根。眼见着树皮草根也被消灭干净后,饥民成群结队,攻打富贵庄园。鲜血喷洒中,死者或重伤者当场被分食。又见妇女被宰,小儿被烹,白骨遍地,仿佛地狱。 镜头一闪,便见三座浮桥贯通黄河东西两岸,一队队车马兵卒从白雪皑皑里走过浮桥,又踏上雪地,一样望不到头。镜头一拉,就见身着金甲的高欢坐镇在板浦城中帅府,指点着那张羊皮地图猖狂大笑。笑声中,板浦城倏地破碎,雪花飘飞中化成一粒白子嵌在地图。 “咦?这就是地图妙用么?本少刚刚腹诽地图无用,就自动彰显神奇,难逃那张地图也有意识?” 唐睿暗自心惊。却见镜头一转,又见驻军于广阳城中的西魏丞相宇文泰正在分析敌情,力主出兵袭击屡胜而骄傲的高欢先锋精锐窦泰部,诸将意见不统一,紧接着便是画面破碎,凝聚成一枚黑子镶嵌在地图。 玄幻,绝对玄幻!唐睿暗自咋呼。记忆中,明年关中大旱,两魏大战将在后年初春展开。最后以宇文泰扬言欲退保陇右,却选轻锐之军潜出小关突袭窦泰,大破敌军,逼迫窦泰自杀,高欢撤浮桥而退告终。 思忖到这,唐睿又臭屁暗忖:哪路神仙呃!或是老天爷在指点本少认知奕道如战争,如兵法之本源呢,奇也怪哉 胸有成竹的赢凝香见唐睿面目阴晴不定,遂坚定吐声道:“横六纵十七!” 话音刚落,身为传声筒的奚流立马气成丹田,拉长嗓音,中气十足高喊道:“凝香仙子开局啦——第一手,横六纵十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80章 决战、斗转星移(七) 巳时初刻,喧闹半个上午的校场陡然安静下来。 大棋盘和十台供来客推演c娱乐的棋枰,都在方正宽敞的擂台中央布置妥当。还不管高低贵贱,对入席之客都奉上一坛美酒,至于下酒菜,就没法供给了。说辞是:兵营吃食粗粝,有辱诸君斯文。 点将台上,左右五坐席座相向对称。每张长案上,都布下一碗清茶,一盘烤肉尊酒爵。搁置在左手边的酒缸早已飘出浓郁的c略带果酸味儿的酒香。 奚流仍坐首席,只不过身边多了位面如白玉,头发金黄,自带波浪的柔然族美妾。其下是赢凝香c萨日娜c破六果果和皇甫伦。右边首席依旧是璇玑子,其下依次是二师弟屠龙道君c中帐令使刘成c内政令使谷风c军法令使唐雄。 捧着茶碗,跽坐在主位的唐睿瞄了一眼像耗子般不停偷吃着烤肉的公孙萱嘴角一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望向奚流吩咐道:“奚侯爷,开始吧,来宾翘首以待,恐已等不及了也。” 与美妾好像不认识一般正襟危坐的奚流闻声,当即侧脸对唐睿轻佻眨眼,缓缓起身。又回头对爱妾暧昧一笑,嘴唇开合着唇语一番才丢了个乖乖等候的眼色,很有范儿地转身迈着八字步,走到点将台前方中间轻咳一声,扯起喉咙高喊道:“诸位,这一切似乎都早有安排,难道就不奇怪么?但本侯却说,一点也不奇怪,只不过是诸位替代了镇北军麾下之将校坐席而已。” 或许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或许是因美妾在场,奚流今天的演讲很卖力气,真可谓妙语连珠。但听他续道:“若镇北军将校说诸位是恶客,那是一点儿也不过分滴~!不过,荣幸成为客卿的我,当然很是欢迎诸位莅临,为今日之对弈增彩,下面,本侯宣布:大魏山阳侯奚流作今日对弈之传声筒,钱巧担当大盘挂棋手,萨日娜c谷风为记谱书记” 用三寸不烂之舌介绍完对弈之中的辅助人员后,奚流又口若悬河地一边戏说昨日战况,一边吹捧唐睿和赢凝香的高超棋艺。 “不愧是高欢遣派之游说特使,未知能将死人说活否?”盯着十丈开外那高耸大棋盘思谋布局的赢凝香瘪嘴腹诽。忽然,心脏咯噔一跳,暗道:若眼力不佳,根本没法看清棋盘上的纵横交叉点,是想考验眼力呢?还是考验记忆力?该死小贼,鬼把戏真多! “噗!咯咯咯,奚侯爷说话真有趣!”打了个喷枪的公孙萱捂嘴趴在暗红色檀木长案,歪着脑袋望着唐睿大乐。那对笑眯了的眼睫毛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儿。 唐睿点头赞同,相视微笑,什么话都没说,老神在在地静等对局开始。 在奚流那滔滔不绝的有趣戏说中,点将台和擂台的气氛却截然不同。两位对局者虽然都抱着“战胜对手”的信念,但看上去两人都十分轻松。因此,一片和谐安宁的氛围弥漫在点将台,没有所谓的“凝重”气氛。 和点将台的安静相比,观战擂台就显得热闹非凡了。由于这场对弈都对他们有特殊意义,因此便有人和奚流的吹捧言辞唱起了反调儿—— “还围棋神童呢,怎不说是棋妖临时?黄口小儿耳,恐是凝香仙子不忍以大欺小,故意相让第一局吧!” “曾闻苏令绰与凝香仙子对弈后评说棋艺斟至遇战则战胜,取势则势高,攻则攻,守则守之具体境界,除非那黄口小儿能在娘肚子里学棋,否则呵呵,不言而喻,不言而喻。” “哈”观战擂台笑声一片。 观战擂台哄笑声起,唐睿心生不悦,定定地看着那群浑然不觉送上门来挨宰的高手翘嘴阴笑。又对正把目光看来的钱机咧嘴眨眼,递出一个安啦的眼神。顿觉这个时空的南北朝武者,切切实实地颠覆了他从史书上的认知,唯有《说唐传》里的十八条好汉身上能窥探一些痕迹。 按前世时空的民间说法,王不过霸,将不过李,连三国第一猛将吕布也没排上号,可见历史上的猛人还真不少,然而却没记载他们的师承,难道是天生的么?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理性之人。可来到这个时空后,却发现这个世界的武道高手也太多了一点儿,觉得有点儿玄幻,有些传奇。遂情不自禁暗自嘀咕:也不知史载的南北朝第一猛将萧摩柯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 重生者都有收集历史名将c名臣的爱好,本少岂能例外?史载他幼年随父到固始郡,七岁?还是八岁?反正没满十岁,他那作始兴郡郡丞之父就嗝屁了,被在南康当山大王的姑父蔡路养收养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这是一个冰冷的世界。在这世界里,实力是唯一的评判标准,成王败寇是唯一的生存法则。嘎嘎嘎,若真有其人,今年应该三岁了吧,若让娘亲出面,接他到南浦陪同二弟读书习武,来个名将养成,似乎是个不错的注意。 武道修炼与围棋技艺提升是一样儿一样儿的,都需要天赋c努力c心理c机遇c财富这五大要素支持,缺一不可。要想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顶端,除了上面几大要素还不够,得需要一点点看不见,摸不着的运气。 既然下定决心不负重生之名,走不凡人生路,就得好好想想自己的优势和缺点,思考未来的道路和方向。当然,对那些怀有敌意的武道高手绝不手软,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因为他们的破坏力是在太强大了。 唐睿试着分析自己的武道c智谋和领导天赋,忽觉天赋是一个最没有把握的玩意儿。想想逆袭南齐之萧衍,篡位南梁之陈霸先,奠基北齐之高欢和弑君拥立,掌控西魏权柄的宇文泰,无一不是枭雄之辈。 什么叫人杰?不就是智商高,情商高,权力欲望高,再加上心机厚黑,阴险毒辣吗? 本少的某些天赋虽然比不上这些枭雄,但却拥有超越千五百年的眼光,还自带地图,过目不忘。目前虽不知地图妙用,但常有人说站得高,看得远。本少已经能俯视地图,已经站在超越一千五百年的高度了,真不相信“天赋”这玩意儿弱了当世几位枭雄。 有唐家势力垫底,有道教人才辅助,有香瓜雷助威,本少想到达一定的高度不难,至少能将既定的西南之地霸占。难的是一统天下,不堕入隋朝后尘,立百世基业 不管了,反正本少肯定不算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再说这“天赋”二字从字面上理解:就是“老天爷给予”之意。连重生这样的奇迹都发生本少身上了,说明什么?说明本少即使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也跟他关系非凡,若不给点“天赋”c“运气”之类的玩意儿,他也好意思叫老天爷 “有请镇北将军c凝香仙子猜先——”就在唐睿很是无耻地给自己打气之际,奚流朗声大喊。 唐睿一愣,又恰巧碰上赢凝香看来的挑衅目光,遂呲牙一笑,大气挥手道:“不用猜,尚请凝香仙子先行!” 有趣的是凝香仙子居然抛出一个电感十足的媚眼儿,又一雏鼻翼,似在撒娇放嗲:算你小子知趣,不然有你好看。 “仙子可有异议?”奚流转身望着赢凝香一本正经征询。 “故意的吧?真不是个东西!本仙子已将身子都给押下了,还能有异议?当本仙子是傻子吗?”赢凝香怒瞪着奚流,杀气凛然。若眼光能杀人,我们的奚侯爷恐怕已被剁成肉酱了。俄而,她猛地端起酒爵,瞥了一眼奚流恨恨大饮,无声宣告:若再废话,当喝尔之血,吮尔骨髓。 奚流浑身一麻,打了个寒噤,心尖一颤,强作镇定地挺挺腰杆,故作无畏地“呵呵”一乐,深度一揖,高声喊道:“尚请仙子开局——” 嗡嗡然的校场倏地一静,落针可闻。 十足温暖的阳光化身白衣天使,扑在地面不停吮吸着湿气,金灿炫目。 盘膝而坐,闭目调息,静等开局的唐睿一晕眩,脑海里便倏地闪出一片河流山川。镜头一晃,便见蜘蛛网一样的裂缝遍布关中地区草树自燃,无数褴褛身影趴在地上,叩头喊天唤神,却仍然吃树皮草根。眼见着树皮草根也被消灭干净后,饥民成群结队,攻打富贵庄园。鲜血喷洒中,死者或重伤者当场被分食。又见妇女被宰,小儿被烹,白骨遍地,仿佛地狱。 镜头一闪,便见三座浮桥贯通黄河东西两岸,一队队车马兵卒从白雪皑皑里走过浮桥,又踏上雪地,一样望不到头。镜头一拉,就见身着金甲的高欢坐镇在板浦城中帅府,指点着那张羊皮地图猖狂大笑。笑声中,板浦城倏地破碎,雪花飘飞中化成一粒白子嵌在地图。 “咦?这就是地图妙用么?本少刚刚腹诽地图无用,就自动彰显神奇,难道那张地图也有意识?” 唐睿暗自心惊。却见镜头一转,又见驻军于广阳城中的西魏丞相宇文泰正在分析敌情,力主出兵袭击屡胜而骄傲的高欢先锋精锐窦泰部,诸将意见不统一,紧接着便是画面破碎,凝聚成一枚黑子镶嵌在地图。 玄幻,绝对玄幻!唐睿暗自咋呼。记忆中,明年关中大旱,两魏大战将在后年初春展开。最后以宇文泰扬言欲退保陇右,却选轻锐之军潜出小关突袭窦泰,大破敌军,逼迫窦泰自杀,高欢撤浮桥而退告终。 思忖到这,唐睿又臭屁暗忖:哪路神仙呃!或是老天爷在指点本少认知奕道如战争,如兵法之本源呢,奇也怪哉 胸有成竹的赢凝香见唐睿面目阴晴不定,遂坚定吐声道:“横六纵十七!” 话音刚落,身为传声筒的奚流立马气沉丹田,拉长嗓音,中气十足高喊道:“凝香仙子开局啦——第一手,横六纵十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81章 决战、斗转星移(八) 校场上空呼地卷起一股期待风暴。 不管是点将台诸君,还是擂台上的观战恶客,无不兴致勃勃地露出看好戏的神采,静听唐睿应手。 咦?重复本少昨日开局第一手,啥意思?唐睿有些诧异,蹙眉深思:盘棋很大,应手千变万化。赢凝香实力不弱,若思虑不周,被她抓住穷追猛打,局部定会吃亏,得谋篇布局一番。 想什么呢?这个时代的棋手虽都喜绞杀,难不成他们能高过对弈出《当湖十局谱》的范西屏和施襄夏?那可是他俩的巅峰对局啊!本少前世当不成围棋高手,但在电脑里对战的业余高手们,那个不喜欢近身格斗?既然拥有《当湖十局》的研究心得,何不借鉴对战? 心有所定,遂毅然决然喊道:“横十一纵十七!” 赢凝香见黑棋分头,避而不战,思忖片刻,便知黑棋依旧是在均衡布局。踌躇半晌,也在右下大飞开拆,定式布局。这手棋既守住右下角,又紧逼分头之黑棋,倒也攻守皆备,中规中矩。 “果然是古棋布局定式。”唐睿端茶一饮,笑道:“横三纵六。”黑棋脱先挂右上角。 赢凝香瞥了一眼唐睿,蹙眉沉吟片刻,不甘示弱道:“横十四纵三。”白棋挂左下角。 怎跟施襄夏同出一辙呢,开什么玩笑?莫非这座子布局定式早就流行了?唐睿一愣,学着范西屏落子于横十七纵十一位置开边,静待白棋宣战。虽认为赢凝香不会巧合下出施襄夏的第十一手棋,但也非常期待。 “看样子,狡猾小贼很得意啊,得想法敲他一闷棍,让他尝尝本仙子厉害!”赢凝香见唐睿仿佛饿狼见到只肥嫩的小白兔,双眸晶亮放光,只差垂涎欲滴了,便动起了心思:“怎样才能敲他一个闷棍呢?小打小闹肯定不行,起码要找根结实棍子或者铁锤” 抛开其他特点,赢凝香发现唐睿最难对付的地方就是不拘一格,灵活布局,没有一定轨迹可窥探。说白了就是大局观,挖陷阱,让对手不知不觉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思来想去,赢凝香发现她是老鼠拉龟,无处着手。反倒觉得学对方开合布局,捆手捆脚,施展不出自身的对杀本领,顿时郁闷难解。 年纪不大,战斗力忒强大也就罢了,可那大局观可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呀?战吧!唯有开启激烈战事,才让小贼没机会布局挖坑。遂便把唐睿行棋风格所带来的影响从脑海里清除掉,毅然决然地在右上角一跳,攻击黑棋。 可能是因为多一块棋,就多贴一子的古棋游戏规则所致,古人行棋从对角星座子一摆好,开局便置角地不顾,向中腹发展,寻求连成一体。 唐睿觉得激战过早,抢占大场为先。便中规中矩拆一,使之左上角行成二分局面。暗中腹诽:古人对弈,无不好杀,好没趣! 白棋见黑棋取守势,又在左上边一压,贴身攻击黑棋。唐睿不得已,顺势一板。 若按现代下法,白棋长,黑棋跟着长。或白棋连板,黑棋要么退,要么断。然而,赢凝香却非常凶狠地在三路抢先一断,气焰十分嚣张。 从白棋的第二手棋开始,唐睿就认定对方想和自己战斗。自然而然地参照《当湖十局》的行棋思路,谋筹的重心就放在如何迎战上面。现见白棋果然下出凶狠招法,逼迫他要么对攻,要么进角点三三做眼,委屈求活。 如果挖断,白棋双打,守住角地。若黑棋提,白棋反打。开局无劫,黑棋若不舍,只能沾上。白棋获得先手的同时,顺利破掉黑棋对角地威胁,大占便宜。 这个时代的棋手们考虑行棋方向时,不是从目数上来考虑大局,而是秉承“宁死数子,不失一先”的原则谋取全局。 你要战,那便战!唐睿心中一狠,果断一退,瞄准挖断,觊觎三三要点。白棋连上,选择弃掉角地取外势。黑棋点三三,白棋立下。黑棋长,护住眼位。 这时,白棋既然舍弃角地,若按常规应手,就应该拆三或拆四,留着冲断余味,获取左边实地,既得外势,又实地不菲。可赢凝香却没有这种想法,而是因为失去先手前凶狠一冲,把先手用尽。 黑棋一托,渡过。白棋这才拆四。 憋了一肚子气获得先手的唐睿当然不会急于安定角地。而是长吐一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后选择利用右下角的座子之力小飞镇头,扩张下边势力。 这手棋既先手镇住白棋直接挺进中腹的要点,攻击左三路白棋,又避免了白棋借攻击之力巩固左边大场。 见黑棋轻飘飘地镇头,限制白棋向中腹发展,白棋不得不委屈小飞,被动防备黑棋抢占与左上角白子的联络要点,捞取实空,反攻黑棋。可以说是一手妙招。然而,赢凝香顿觉心气儿不畅,很难受,很憋屈。遂扭脸对唐睿一翻白眼儿,暗骂一声:奸猾小贼! 唐睿得意吐声:“横十五纵十一!”在下边构建了一个漂亮的立体大场。 “哗——”擂台观战人群突然喧哗起来。 纵观棋盘,白棋虽不吃亏,却在边角之地略显扁平,对中腹的辐射力明显处于弱势。该算是这个时代的流行下法——大捞实地。而黑棋这一跳,虽是很虚,但却使下边黑棋的势力膨胀开来,咄咄逼人,堪称局部妙手。 见赢凝香的“助威团”有人指责c有人嘲笑c说什么的都有,却唯独无人称赞。唐睿一乐,暗自大骂:蠢猪,这是宇宙流好不好?好吧,你们这群老古董肯定不知宇宙流,但也别说本少根本不懂棋理呀?再说,你们不都希望本少输棋吗?一群井底之蛙,嚷嚷个屁!” 前世网上下棋,他最喜欢棋子连片的“中国流”布局。对容易形成小块割据局面的角星座子古法虽有研究,但却不精。重生以来,尽管不敢在人前过分展露棋艺,但对子效的认知,大局的均衡把控却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赢凝香本来还担心唐睿在左上角或挖或刺攻击白棋,抢占右边大场呢,根本没料到唐睿去追求下边虚空。便喜滋滋喊道:“横十纵十六!”那模样儿,生怕右边星位从她手中溜掉。 “妙!”等钱机把白棋挂上棋盘,擂台上的助威者们立时大声传出整齐的叫好声。 不就是捞了块实地吗,也值得尔等高人这般夸张咋呼?高人范儿呢?矜持呢?奶奶个胸器的,没见识,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唐睿虽是愤愤不平,暗中大骂。但不得不承认这手棋的确是目前盘面上的好点。这一手白棋不但从上边尖顶攻击黑棋,限制了黑棋的发展空间,还捞到了一大片实地,俯视中原,真可谓攻守兼备。 围棋的中盘战斗,思路和手法虽是千变万化,但却遵循一定的规律和原则。最普遍c最常用的一条原则就是:“棋成六块难赢棋。” 在日本围棋理论盛行之时,这个原则提得少。围棋爱好者们听得更多的是:“四角穿心棋好赢。” 两种思维方式无所谓对错,都有道理,只不过是中国古棋和日本围棋在思维方式上的最大差别。但必须承认:“棋成六块难赢棋”的原则虽提得少,可在对弈中却运用得最广。 “四角穿心”从“守空”的角度来说,就是“金角银边草肚皮”的延续。因为守角空花的手数少,却能围相同目数的空,属于少投入,高效率。对弈中若占了四个角,高效率行棋就毋庸置疑,很好理解。当然,中腹全部交给对方也不行,必须在中腹活一块棋出来,自然就好赢棋了。 效率高的“四角穿心”很美好,但实现却很难,没有对手会让你随随便便形成这样的局面。于是,双方谈不拢,自然就战斗。只要战斗,就必须用到战斗中的原则。 分析战斗有没有利,主要看黑白双方的厚薄。然而,围棋中的厚薄非常难判断。哪怕顶尖高手,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判断清清楚黑白双方的厚薄。简单运用的法则就是比块数,还没活透的棋块数越多,棋就越薄。这就是“棋成六块难赢棋”的因由。 唐睿见赢凝香棋力高强,便谋划让白棋多块化。但如果自己有六块棋要做出两个眼来,围空效率实在太低,若不做眼又担心死活。 多出一块棋,做眼效率太低,棋艺到了一定水平的人都知道,更何况对手是古棋规则下养成的高手。于是,高手对弈中往往采用舍弃与转换的手段对弈,比试双方的算路高低了。 任何事物只有相对,没有绝对。 特别是围棋对弈中,更是没有绝对的手段。若对手六块棋,你也有五块,对手就算薄,你也厚不了多少。很有可能你之前破了别人的空,或对方失误让你抓住机会,致使对方平白无故多出一块棋让自己很爽。但后面要下出高效率棋,却也很难。这就是“欠债总要还”原理。 显然,本少目前的棋艺还达不到前世职业高手水平。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若比见多识广,比算路,本少应该不弱于这群古人。 制定了让白棋多块化战略的唐睿暗自警醒,老老实实一长,威胁右边上下两块白棋,等待机会打入。 于是,复杂的局部战争由此掀开。 然而,战略是靠一个个局部战斗来达成的。多块化原则反过来用,就是尽力让自己的棋连成一片。 赢凝香该当如何应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82章 决战、斗转星移(九) 还想出头? 赢凝香嫣然一笑,快快乐乐一板。 在她看来,黑棋陷入三方包围,黑棋要么往右下角方向退,要么在三路拐头,憋屈爬出一块黑棋做活,更期望黑棋去断。总之,不管黑棋如何应手,白棋都会在攻击中巩固外围势力的同时获取边空也不小,占得大便宜。 唐睿当然不敢去断。虽然有还棋头规则,但让白棋借攻击黑棋孤子之际顺势在右上边活出一大块棋来,无疑是愚蠢举动。因为他发现,座子与大飞守右下角的白棋在右边黑棋和立体大场威逼下,显得有些单薄后,便在脑海里不停推演。 或许,赢凝香若先在右下角小尖守角后再在右边尖冲那颗孤子,黑棋为了不给白棋借力,还真就在右边憋屈腾挪,寻求活出一块棋的同时大肆搞破坏,让白棋在攻击中获得最小利益。 可惜,她行棋的次序一错,就给唐睿带来以攻代守的战机。只要攻击得法,白棋将大损。这或许就是因为时代发展带动围棋发展所造成的棋理认知代差。 嘿嘿,还好这个时代没有计时器,任意耗费时间。若一盘棋下个十天半月,只能被当世围棋界当作传奇,津津乐道,而不被前世时空那群围棋爱好者们在网上吐槽,被“水军”淹没。 花了两刻时间长考,算清各种变化的唐睿扬扬嘴角,阴阴一笑,老老实实地在右三路上拐头。 赢凝香见黑棋寻求在有三路折腾,鄙视憋了一眼唐睿,没丝毫犹豫,理所当然盖压。 “真贪婪!”唐睿双眸一亮,暗骂一句后底气十足喊道:“横十三纵十七!” 白棋大飞守角,是常见的手段。但现在,前方有三颗孤子罩着,再被黑棋这一碰,大飞守角的白棋从各个方向联络都将受到黑棋的阻击而借势获利。白棋则陷入阻止黑棋出头和守角的两难选择之中。 若白旗下立守角,阻断黑棋渡过。则黑棋在上方一压。 白棋不敢挖断,只得回拐。黑棋顺势往上一靠,使得不想让黑棋出头的白棋落空。 白棋又若单长或跳,黑棋在二路一板。白棋若挡,黑棋一虎,瞄准三三,而白棋还得花一手棋补断。 若真如此,黑棋大可弃掉三子,获得投入少,效力高的角地实空,再寻求与下边那立体大场联络上。若真达成,那就很有趣,很好玩儿了。 当然,白棋大可一夹,守住角地的同时形成互攻,黑棋则单长。形成黑棋二路有渡,四路有压,从而顺畅出头攻击白棋座子,跟立体大场或呼应,或联络,从外围封堵角地白棋。 于是,赢凝香陷入了长考。 “这这是黄口小儿下出的棋吗?” 擂台上的看客中似乎藏有对弈高手。见到黑棋挂上其盘后,有人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呼,更多的则是目瞪口呆。 的确,这盘棋的双方布局,好像缺少了一点爽快打杀局面。若现代人去直播,倒是和二十一世纪的业余高手们在网络上对弈的棋型有几分形似。 “少主威武!来,咱们大饮一觞,提前贺少主胜利,哈”从上了点将台就沉默着当看客的唐雄,见神采飞扬的赢凝香忽然愁眉苦脸,擂台观战者们又是嗡声一片,心中一乐,遂忍不住端起酒爵遥敬唐睿,高声喝彩,放肆大笑,对唐睿的敬仰之情再提高了一个挡次。不过,却没有人理睬他。 “你们怎能这样子呢?太无趣了!”陷入尴尬的唐雄立马抱怨,望向唐睿讪讪嚷嚷:“少主,他们这是咋的啦?也太不给面子了!” “得势便张狂,竖子行径!”破六果果双目一等,对唐雄射出凶唳的目光一拍几案,沉声怒骂。 没等唐雄还嘴,身边的谷风当即笑道:“仙子正在谋算应手,果果小娘这般嚷嚷就不怕影响仙子长考么?” “是呀,是呀!”唐雄连连点头附声,嘴脸戏谑。 “呃”破六果果张嘴便要还嘴,却醒悟真这般斗气嚷嚷,定然会影响她师姊下棋,遂赶紧一捂红唇,硬生生吞下反驳言语,噎得直翻白眼儿。胆怯怯,俏生生,很是喜剧。 刹时,点将台上的陪客们会心一笑,赶紧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但都君子般守礼就食,没发出丝毫声响。 午时将至,赢凝香依旧垂目谋算,耐心取舍。校场上的空气仿佛决战提前来临般凝重。 对局的手数虽然不多,可狼牙交错的局面却是步步凶险。谁下错一步棋,可能就此万劫不复。表面看上去,黑棋处于包围攻击之中,但黑棋却像池塘里的黄鳝,而白棋却是一双抹了油的手,想要抓住黑棋围而歼之,真的很难。 小贼会算错吗? 她心里很清楚:棋下到唐睿这样的水平,除非算错,棋局就不会轻易崩溃。 见白棋迟迟不应手,擂台上的气氛陡然不安起来。 普渡主持惜言如金,沉声恢宏道:“白苦战,阿弥陀佛——”声音如醍醐灌顶,让人们的心安静平和。由此可见,普渡主持的功力真是神仙放屁——非同凡响。 同来奕道高手也好,武道高手也罢,都没表示其他意见。因为盘面的战斗头绪很多,双方的目数根本没法算清,谁也不敢说他能做出很精准的形势判断。 普渡主持的判断完全凭感觉,是一种高手的感觉。就他观之,白棋的每一步都好像正常应对;每一步棋都不能说是明显错误。然而,双方行棋到现在,黑棋就不知不觉占了优势。 “呵呵,虽然黑棋好下一点,不过局势毕竟还早,且看以后进程吧!”普渡主持既然开了口,阴阳老仙也吐出一句模棱两可之言,刷刷存在感。 阴阳老仙之言不能算错,起码通过分析判断的赢凝香就认为自己优势没有,劣势肯定也谈不上。思忖良久,暗自嘟哝:若右边白棋和角地相连,定能中盘取胜,关键在于如何守住角地的同时,限制黑棋侵消后出逃。 突然,她脑子里闪现出下边黑棋的立体大场,心中一惊,遂挑眉望向棋盘,凝神一观,当即手心一热,冷汗簌簌。因为她见角地太空,基本上算是向黑棋敞开了侵角的方便之门。 “为何不先小尖一手呢?”赢凝香心中隐隐泛出后悔浪潮,百思不得其解。遂闻不可察嘀咕:“我似乎下了一手臭棋,怎会这样呢?漏算呃不,应该是攻击次序出了问题才造成这个很难下的局面。” 这个时候,她又发现对方的另一个可能——学上一局那般弃子作战。黑棋拐头试探,就是想逼白棋吃黑棋的三个孤子,然后攻占角地,与下边的大场连成一片。如果白棋吃子,确实能够获得三十多目的实空。然而,白棋却比黑棋多出两块棋没活透的棋。 黑棋这个意图或许三步棋后出现,又或在十几二十步后才送给白棋吃掉。必须承认,这个变化她之前根本没想到。虽然提前三步发现这个可能,似乎有点晚了。 下棋中要识破别人意图,当然是越早越好。因为黑棋不一定非要吃白棋,就那么一直攻击,抢了角地占下边,又威逼左边,三十多目空很快赚回去了不说,还在中腹大占优势。 现在可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么?赢凝香苦涩一笑,暗自呢喃:人家故意不抢占右边,可能早就预感白棋一旦攻击黑棋,就要落入两难境地,而自己呢?非得要人家落子了才醒悟,这个可能就是我和他之间的差距吧! 深思良久,第一次没暗骂小贼的赢凝香果断屏除烦恼,精神一振。急速开动大脑埋头长考,谋算守住角地的同时,如何左右夹攻出逃的黑棋,阻止黑棋与下边大场联络。她可不愿再遭受一次中盘落败的惨剧,即使败,也要少输几匹战马。 “黑棋还没有赢,别拿酒撒气,喝醉了谁服侍你?”萨日娜见破六果果满脸郁闷,很没形象地一盏接一盏地往小嘴儿里直灌酒,遂忍不住轻声打趣,轻声漫语。 “哦?对呀,小贼没赢啊。”听到如此平淡的一句话,破六果果高兴得一蹦,咋呼着跳到萨日娜身边,攀住萨日娜的肩膀大喷酒气,大着舌头豪气道:“师姊只要赢了这一局,下一局嘛” 言讫,挑眉望着唐睿眨吧着眼睛“咯咯”直乐。调皮的笑声仿佛从天而降的开心果,驱散了校场上空的沉抑空气,爽心爽肺。 “果果呀,你真哎,别发酒疯了,这儿可不是将军府。”哭笑不得的萨日娜一叹,温婉相劝。 “这话咋听着有点耳熟呢?”破六果果那红红的脸蛋儿摩挲着萨日娜的耳朵,悄声呆萌道:“谁之言,好像是西平兄噢?呃师姊想夫君了,咯咯!” 萨日娜俊脸一红,猛地一推破六果果脑袋嗔斥道:“大庭广众之下成甚体统,去,回席上去!” 唐睿及镇北军府等一干人见喝醉了的破六果果太好玩儿了,无不诧然盯着破六果果面露微笑。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被目光洗浴的破六果果顿觉浑身不自在,遂起身叉腰,一瞪眼便娇嗔起来,有些婴儿肥的脸嘟嘟很像红苹果,煞是可爱。 “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唐睿咧嘴一乐,调侃道:“这儿可是镇北军军营,果果小娘得当心,若惹得本将军麾下将士红鸾星动,被去做了新娘可别怪本将军言之不预。” “敢?谁敢!”张口咋呼,张牙舞爪的破六果果突然一愣,顿觉被调戏了。立时酒性大发,脸红脖子粗地戟指着唐睿癫狂骂道:“小贼不学无术,狗屁不通,母猪怎跟貂蝉类比呢?嘎嘎嘎!” “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83章 决战、斗转星移(十) 唐睿傻眼儿了。 他猛然记起咱这个时代的貂尾附蝉,乃皇帝贵近之臣的冠饰。类似于侍中c中常侍等大官都要加黄金璫,附蝉为文,貂尾为饰,谓之‘ 赵惠文冠’。遂老神在在笑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此乃名士们对古今四大美人之赞誉,沉鱼,西施;落雁,王昭君;‘闭月’便貂蝉美人儿也。” 所有人闻之,都是满脸诧异。唯刘成惊呼问道:“咦?古今未闻,甚是稀奇!那貂蝉何许人也,羞花又是谁?” 穿帮了,穿帮了,这就是急不择言的惩罚么?慎言啊慎言,奶奶个胸器的,先哲警句诚不欺人也! 唐睿见刘成打破砂罐问到底,连忙端起酒盏,遮掩着尴尬神色暗自检讨不已。但见他眼珠儿咕噜噜一转,咕咚一声咽下美酒伸伸脖子,舔舔嘴唇,又砸吧砸吧着望向刘成,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笑道:“传闻吕布因貂蝉而杀董卓,潘玉儿摸花立即收缩,绿叶卷起低下,萧皇帝因此而呃,此乃民间传闻,不必当真,刘使君可否听闻?” “原来是民间传闻当不得真。”刘成讪讪笑道:“属下只知吕布杀董卓,从未闻因争貂蝉而起,更未闻前朝潘玉儿摸花花羞之传言。” “这倒有可能,不然怎会有宫廷秘闻?但吕布杀董卓恐怕不因美女。”吕风笑颜帮腔。 “为何?”唐睿故意装萌,瞪大眼睛装迷糊。 “近臣之争耳。”恍然大悟的刘成快嘴解释,老神在在端盏一饮。 “哦!”破六果果c公孙萱等一干女孩儿闻言,齐齐望向刘成露一副焕然大悟的样儿点头不已,眼里直冒小星星。 受到干扰的赢凝香觉得唐睿这是有意为之,遂干脆放弃长考,拿起小刀,对着木盘里的冷肉狠狠切割,而后刀尖串肉,送入小嘴儿,放弃顾淑女范儿恶狠狠大嚼,嘎嘣有声。又端盏一饮,清清嗓子鄙视道:“枉称神童,居然把穿凿附会之无聊故事当成历史,真好笑!” “好笑么?倒也是!”唐睿见赢凝香又埋头切肉,甚是专注,遂有样儿学样儿,懒洋洋回应道:“故事吗人们喜闻乐见,开心一笑就能传播,且越传越神越走样儿,谁当真谁是傻蛋。” “南梁萧皇帝还没薨吧?”赢凝香斜睨着唐睿笑问。 “啥意思?”唐睿一愣。 “呵呵,潘玉儿真能羞花?” “故事呀,谁信谁是傻蛋。” “你” “别瞪眼,仙子请饮!”唐睿见赢凝香即将暴走,赶紧腆出笑脸,端起酒盏遥遥相敬。 “饶你这一回,咯咯!”赢凝香转怒为喜,变脸脆笑,令人心旷神怡。可那笑声中的冷寒之气却哗啦啦地袭心。 杀气十足啊耶耶耶~!原来谈笑杀人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也对,最毒不过妇人心吗,特别是美女,往往杀人于无形,小心,小心,千万小心! 这一刻,若问人类历史上最灿烂的篇章是啥?尽管百个人有百个答案,但唐睿一定会回答男人和女人之争斗。 忆思大汉吕皇后,欲壑难填杀不休。智囊张良效其劳,商山四皓来掌舵。废嫡之事告段落,皇子皇孙尸骨臭。又有后来武则天,登基称帝写风流。若没慈禧乱朝纲,哪有民国立潮头? 由此观史,男人和女人虽然都要经历出生,成长,交~配,繁衍,衰老。但人的性情总是在伟大与邪恶之间转换,致使男女之间的话语权争斗成为永恒——小到家庭,大至社会,无时无刻不在争夺话语权。于是乎,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就成为了真理。 然而,反抗从来都是对立的,亘古存在。母系氏族时代,男人没有话语权,于是,男人用力量夺取主导权。男权社会,女人失去了话语权,就妙用雌性魅惑力掌控男人。女人越美丽,就越会妙用自己的优势——不斗力,只斗心机;不出手杀人,只出美色指使人去杀。 当然,美丑对立映衬,男女相斗相合,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也是一个自我完善的过程。 人性美丽也好,邪恶也罢,都像珍肴一样摆在桌面,香气惑人,美不胜收。然而,人们饕餮饱餐之时,鲜有人去探究食材身前的惨嚎,只记得滋味的隽永。如一颦一笑,如春宵一刻值千金 唐睿心里没由来闪现这些前世今生的感悟,想出言挑衅之心随之淡去。遂会心一笑,仰首一饮。忽然心有所触,哲人般思忖:若昏君遇见绝世美女会怎样呢? 答:当然是宠幸了,不然怎会有烽火戏诸侯这个故事流传? 若官员遇见了呢? 答:献给陛下,以固君心,获得赏赐,名利双收,这是古往今来最划算的买卖。否则,范蠡和吕不韦也不会名垂千古了。 不知出家人见到绝世美女,会不会做襄阳梦?但成家的男人遇到了绝世美女,定然希望梦中偷欢所以才有美女为留住青春容颜而奋斗,男人为博得美女欢心而努力。 于是乎,美女跟美女攀比,丑女见美女嫉妒。 于是乎,男人见美女丢魂,珍爱丑女古今无。 殊不知,美女乃权贵赠品,权贵是美女把玩儿的掌中珠。 为什么美女总会选择嫁给丑男? 美女答:丑男甘当美丽奴,金山银海视作土。若缺珍肴与美服,踹飞投入权贵户。你若要问为什么?林中飞鸟告知汝。君不见,为博一笑攀比富,多少金银入青楼。君不见,高居庙堂白头翁,见到美女也变仆 此时此刻,唐睿第一次发现内心渴望陪在身边的居然是前世那独立而不粘人,靓丽而不装扮的女友。若是她在身边,管它是什么皇权富贵,远大抱负,统统都是浮云,只求有假期跟他在结伴公费旅游,平淡读书。 志趣相同吗?爱好相依么?不,或许因为他虽不出生在高门大阀,但也是当地的古老之家,有车有房,都被纳税人奉养。又由于所学专业限制,进入官场无望,正所谓不得已而为之,得过且过唐睿暗自腹诽,不由自主感概。又回忆起那些白痴般的加醋c加糖闹剧,遂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笑甚?”吃饱喝足的公孙萱转脸眨眼,悄声卖萌道:“笑我祖父么?嗯,他这样子的确好笑,连萱萱也差点没认出来。” “记住,他叫钱机,你可以不叫他祖父,喊他钱机老道了哦。”唐睿同样眨着眼睛唆使。 “这可以吗?”公孙萱双目一亮,却又怯怯犹豫。 “呵呵”唐睿瞟了一眼微微低垂,优雅舀酒,施施然进食,桃腮杏脸朦胧的凝香仙子大力蛊惑道:“可不可以,试试便知。” “现在吗?”小拳头紧捏的公孙萱一脸兴奋,两眼发光。 “呃不,今天他很忙,别去惹他,明天吧!” “好耶,咯” 成西山见赢凝香优雅喝酒,专注就食,丝毫不把今日的决战放在心中。便以为赢凝香胜算在握,不由得朗声笑道:“阴阳老仙c普渡主持,诸位同道,来!请饮一盏,提前贺喜凝香仙子得胜杨威!”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护卫当即喜笑颜开,端盏捧场。立时,擂台上嚷嚷一片,喧哗的乐滋滋气场散布开来,喜乐非常。 红日当顶,清风徐徐,阴阳老仙挑眉望外,见经过改造的军营成北箭楼,南校场,西边房舍两边排,青石大道通河边。东庭院,杀机盛,帅堂高耸在中央,一圈环道树森森。 “五行阵么?还美不胜收,难怪老道忽觉心惊肉跳”阴阳老仙暗自嘟哝,端盏轻啜,眯眼深思:“能令老道心境波澜生,未知东边庭院里还藏有多少高手?情形似乎有些不乐观啊,得与普渡老秃c成西山那小子斟酌一番,谨慎行事!” 心神不定的阴阳老仙有心跟普渡主持c成西山沟通一番,却见武兴王遣来的通风报信使者捧着一盏酒在嘈杂声浪中闪身过来,躬身站在长案前,笑眯眯地轻声恭维道:“劳烦老仙下山,越借花献佛,敬老仙早日破虚飞升,永享仙福!” “嗯~!李越,汝站出来干甚?”阴阳老仙很不客气哼道:“若有命在,回去告知武兴王,天道有变,不可逆转,若不放弃,定遭横祸,子孙难全!” 李越捧酒一参,笑道:“越定当努力活着出去,将老仙之言送达,先干为敬!” 伸手不打笑脸人,哪知笑脸藏阴险。老神在在的阴阳老仙蹙眉腹诽,矜持举盏,守礼一饮,半盏入口,却湿了嘴唇湿了须,后悔搅入凡俗事。遂不由自主冷森森问道:“唐家近期可遣有高手来下辨?” 李越神色一僵,肃然回答:“未闻各个关隘传来消息。” 阴阳老仙的老脸“唰”地阴沉下来,嘿嘿冷笑:“废物,一群废物,活该被一黄口小儿欺负!” 不管阿秃老道,都是些反复无常的小人,狗屁老仙!浑身不爽的李越心中暗骂,腆出谄媚笑颜阿诒道:“老仙骂得对,吾等凡人都是废物,切莫生气,若影响了道心,小人就是百死也难恕其罪。” “好,你很好!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84章 决战、斗转星移(十一) 老仙也会气极败坏? 阴阳老仙的冷笑声森森然地激荡开去,惊得开怀畅饮的成西山摇头失笑,大肆腹诽:跟自己的徒孙置气,至于么? “越不自量力,叨扰老仙,尚希见宥,告辞!”沐浴在惊异目光里,有些慌神的李越猥琐一参,强坐镇定留下场面话后迅捷退开。 “不送!”阴阳老仙鼻腔一哼,垂目看着鼻尖装老仙范儿,仿佛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阴阳老仙名震大江南北,在北魏很有号召力。见他虽不待见这个登堂境“门徒”,但却依然有礼有节地接受了李越的敬酒,似乎极其平和,没传言那样恐怖。立时,平静的擂台嗡声一片,人人转瞬间都成了弈棋高手,议论声不绝于耳。 不少人都认为结局是凝香仙子战而胜之,但说镇北将军赢者也不在少数。于是,争执便产生了,谁也说不服了谁。 今天为联盟而来的观战c助战武者,除了一些凤凰山寺的俗家弟子外,大多都是混迹江湖的老赌棍,经历不凡,见识不少。当然,也可能有一些心思叵测之辈混在其中。 经过一阵酝酿,黑袍袖口露出银丝绣一支小箭的至极境武者居然提议拿棋局赌彩,黑白双方的赔率都是一赔一。引得无聊观战者们齐声叫好,蜂拥押注。 刹那间,平静的观战擂台沸腾得跟菜市场一个样儿 点将台上,荣任传话筒的奚侯爷早就回到座位跟他的多辫儿美妾吃肉喝酒,打情骂俏,甚是快活。但却时不时地扭脸察看吃饱喝足后盘膝吐纳,仿佛一切都在妙算之中的赢凝香,逗得那多辫儿美妾醋坛打翻,大发雌威。 于是乎,肉不用切,美女代劳。酒不用舀,美妾承包。肉来便张嘴,酒来又琼吞,节奏感甚是强烈。又却苦着一张俊脸在嗲声催促中喜滋滋,乐陶陶,看上去好不逍遥。 榜样的力量无穷大。 新烤得黄橙橙,香喷喷的羊肉一端上长案,深受多辫儿美女毒害的公孙萱立时有样儿学样儿。哪知道:看着容易做着难。于是乎,她手忙脚乱,丢三落四,急得团团转,却又越急越乱。不得已,喊来紫薇负责斟酒,她则专注切肉。 于是乎,左边奉肉,右边奉酒。一左一右的两个小萝莉学舌多辫美女撒娇耍泼,娇滴滴的地挟持唐睿听指挥,闹得一塌糊涂。 连台好戏上演,看得破六果果c萨日娜c唐雄等人瞠目结舌,眼花缭乱。却没人敢出言调侃 午时将逝,长考一个时辰的赢凝香终于出手了。 她没有理睬那被攻击的“大飞挂角”白棋,而是在星位一立,然后小飞挂角,选择了守住角地。 赢凝香既然选择做活两块白棋,唐睿当然乐见其成,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吃掉白子,出头联络下边立体大场,封锁白棋向中腹发展的同时,侵消白棋右边虚空。 你来我往,双方各下了十四手棋后,盘面上就形成白棋实空占优,黑棋外势强大的局面。 “阴阳老仙,白棋实空占优,处处扎实,黑棋外势不错,但棋子无根,总感觉飘在空中一般有受攻之虞,以老仙之见,镇北将军到底想干甚呢?”普渡主持凝视大棋盘良久,禅心不定,忍不住出言相询。 时时关注棋局的阴阳老仙一笑,淡然道:“棋子无根是没错,但有受攻之虞倒是未必。既然已经飘在空中,那镇北将军可否顺势驾驭黑棋继续在空中飞,直至大势压制白棋。若真如此,白棋将要实施打入侵消之起死回生策略,恐已无望也。” 话音未落,唐睿的十五手棋——五路大跳,似乎在响应阴阳老仙的号召一般继续在中央行棋。 听了阴阳老仙的观点,普渡主持盯着五路大跳的黑子蹙眉一思,很快就醒悟唐睿想作甚了,不由得暗自着急。 赢凝香似乎很乐意黑棋占中央,她在三路继续快快乐乐捞实地。接下来,黑棋和白棋又各下十多手棋,进行了一些“虚”和“实”的交换后,棋盘上的黑白双方对峙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大模样呃,也就是“宇宙流”对“地铁流”格局。 不错,从赢凝香决定守角开始,唐睿就煞费苦心,打算给这个时代的围棋界献上一份超越一千五百年的特别礼物——“宇宙流”。巧妙选择在中盘拉开帷幕之际,顺其自然地放弃边角之争,进行大模样作战。 前世时空的古棋发展到明末清初,更注重外势,居高临下。却难在全局的构思,难在无处不在的判断,难在流向的把控,归纳起来就是掌控一个字——“虚”。 厚味价值,虚路判断,潜力大小,永远无法精确计算,却又在棋盘上客观存在的东西就是围棋之“虚”。 谁对围棋之虚看得更远更透切,谁就高一筹。 在这高手齐聚的至关重要时刻,唐睿祭出“虚”之大模样。的的确确亮瞎了无数高手的钛合金狗眼。然而,现场没有任何人能理解他的煞费苦心。连自喻为奕道高手的普渡主持c阴阳老仙都是瞪大眼睛看稀奇,更多的则是大骂唐睿乱下棋,害得他们输了银子。 观战者们没人理解唐睿,作为对手的赢凝香却忽然发现白棋仿佛陷入老鼠啃乌龟的境地——很难下口,渐渐地c渐渐地,她才看出了一些苗头。遂情不自禁腹诽:听闻棋品有九之时本女郎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杀棋居然有“境界”之分,可眼下这局棋,明明就是那小贼用境界这东西来欺负人。 不过,通过今天这盘棋,本女郎确信围棋有“境界”之分就是因为今天这盘棋,本女郎成其为镇北军麾下一员,心甘吗?不心甘又如何?哼哼,登堂境小贼,围棋境界高算个屁,本仙子霎霎刻刻教你做人享用一番“阿q大餐”后,赢凝香不得不再次陷入长考。 两炷香后,她强硬打入黑棋的大模样之中,想利用“治孤”手段侵消黑棋大模样。 唐睿见之,微微一笑,暗叹: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么?好思路啊好思路,大智慧啊大智慧,那咱俩就比一比算路吧!于是,双方就围绕“治孤”之包围与反包围展开对攻。 黄昏时分,已经战斗了四个多时辰的棋局接近尾声。直到这一刻,看过实战进程的普渡主持方才醒悟白棋真的难以起死回生,遂决定对镇北军出手。 “哎——且看双方最后的官子手段了!”阴阳老仙长叹一声,扭脸望向普渡主持老神在在地一捋长髯,道:“镇北将军之中盘驾驭之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世上真有奕道天才么?以之前双方收官手断观之,仙子官子手段似乎不占优啊!” “仙翁,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把赌注压在赢凝香身上的成西山很不服气问道:“还没到两百手棋呢” “对呀,不是还没输吗?” “哈哈,仙翁之言尔等也敢置疑?” “就是就是,赢钱了哦~!” “” 没等阴阳老仙回答,擂台上的押注者们就吵翻了天,异常激烈。虽然还没正式打起来,但已捞衣扎袖,剑拔弩张了。 “阿弥佛陀——善哉,善哉!”普渡主持立时恢宏禅唱,盖压住了差点撸起袖子加油干的吵闹现场。 “仿佛观看了一场斗转星移之天地衍变啊!老道没一点夸张,想来普渡主持深有同感”阴阳老仙摇头晃脑,仿佛还沉迷在棋局之中俯视苍生,超然言道:“之前,尔等都想知道那空荡荡中腹,镇北将军会用甚样手段来获得实地吧?如今尔等见着了,有谁自认为比凝香仙子之弈棋手段更高明?” 见无人应声,阴阳老仙虚着老眼扫描一周,缓缓言道:“可以说,凝香仙子打入黑棋之时机选择,落子要点,治孤腾挪,攻防技巧等手段,老道自认为没她高明,无愧于崆峒天骄之称,展现之策略几乎完美,但仍然要输棋,尔等知之为何?此乃境界之胜也!” “坐照境么?这还是入神境?”极不甘心的成西山苦涩一笑,豁达道:“黄口小子若真到了入神之境,古今奇闻呀,吾等能见识一番,输了赌注也不亏!” “是啊,对弈之前,老衲本来以为仙子赢棋机会很大,没料想”普渡主持有少许失落,摇着大光头自嘲道:“阿弥陀佛,仙子和他之间之差距居然如此之大,可惜了,可惜了!” 此刻,普渡主持的脸色在其他人眼里,看到的更多是杀机森然。在刀口舔血的武功低下者们,无不打了个寒噤,满是赫然。 成西山虚眼一瞟点将台,阴阴一笑,大气挥手道:“既然两位高人都判断仙子输棋,那就是压错者认命,压对者发小财,潘贵,兑现吧,不然” “诺!”临时赌彩老板拱手应答,一脸兴奋,看样儿赚了不少。 “钱机老道,喝茶”公孙萱中规中矩地捧着茶盏,使劲儿忍住差点喷出来的笑点参拜在公孙乾之前,双眸星点直闪,浑身抖簌着嗲声道:“少主说你很辛苦,喝盏茶能解乏哦~!” 易容为钱机老道的公孙乾一愣,接过茶盏埋头深嗅了一气,佝偻着腰眉开眼笑道:“好,好!多谢小娘,多谢少主!” “啊咿~!”公孙萱惊呼一声,脸蛋一红,转身便跑。 “呵呵呵!”公孙乾望着蝴蝶般掠空而去的公孙萱背影,大乐着轻声嘀咕:“终于决定了吗?老夫早就等得不懒烦了!”言讫,仰首饮尽杯中茶,顺手将茶杯砸在擂台边缘的石栏上。 “啪!”瓷杯的清脆爆炸声惊震了擂台上的诸位看客,传得很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85章 决战、斗转星移(十二) 率杯? 围杀暗号么? 擂台上那些暗杀经验丰富的武者心惊胆颤,带着满肚子疑问紧张探察,见擂台四周和开阔的校场没任何变化。但凭着武者的第六感觉,却猛然惊觉自己似乎掉入到了九幽深渊。惊慌失措里,有人终于忍不住赫然嘟哝:有埋伏! “埋伏?在哪?”定力不够的观战武者们立时起身惊问。刹那间,擂台上翁然一片,身影此起彼伏。 “阿弥佛陀,我佛慈悲——”普渡主持沉声禅唱,恢宏荡漾,安抚着那些惶恐不安的心神。 不甘示弱的阴阳老仙扬声歌唱道:“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无量,无量——” “佛徒号,清心咒?且听吾道《度神歌》”顿觉解放的公孙乾容貌虽改,却本性难移。听得阿秃c老仙都凭借声音发出精神力,讶然之间当即“哈哈”一笑,挺直腰板打个讯,散出精神力高声吟颂道:“太上天帝,洞开九冥。罪福死魂,宿命因缘。上解祖考,落灭恶根。普受开度,疾除罪簿。灵魂善恶,各有赏惩。大道贵生,无量度人” 擂台上的几位修道高人这一各自显摆,霎时乌烟瘴气,好不热闹。却惊醒了一直插不上言,把自己喝得醉醺醺后趴在长案睡觉的皇甫伦。只见他猛地抬起头来,睁大醉眼惊愕问道:“甚事儿?甚事儿?发生什么事儿啦?” 夕阳里,有些倦怠的刘成精神一振,咧嘴露出微黄的门牙打趣道:“醉酒岂能解愁闷,好梦由来最易醒。从来蝴蝶易飞分,多情自古空余恨呐皇甫使君,尚请使君清醒清醒,数数咱家将军又赢了多少子,好落实战马数量,只不过,未知使君家战马够数否,何时送来?” “埋汰人么?”皇甫伦没好气一吼,双手搓脸后挑眼望向棋盘,只见黑白分明的棋子密密麻麻交缠在一起,根本没法数清。遂撒泼道:“好你个刘使君,区区战马耳,就拉脸埋汰人,无良啊无良!担心本使君拿不出赌注?汝且听好:隔岸草原百里青,黄牛白羊醉春晴,万匹骏马驰平川,欲向战场取功名。” “好!好诗句!”破六果果抚掌咋呼,给力帮腔道:“小瞧我北地富庶,真是真是不到草原,见不着万里牧场,不登高山,见不着日出紫光。” “诶~!南人虽没见识北地男儿之豪爽,却文风盖压天下,你没听出么?刘使君之诗句很有道理嘞。”温婉的萨日娜见赢凝香又输棋了,郁闷难解,也忍不住附声讥讽。 “就是,就是,受教了,受教了!嘎”破六果果借酒装疯,无忌怪笑。 “皇甫使君大才也,风的确受教了!”谷风鄙视一笑,端盏一饮,“咕咚”一响后毫不客气讥诮道:“马上建功铁血男,可怜夏苗侍胡汗。不见冠军定西域,岂能同根相熬煎?” “啪啪啪,好!如此好诗,该当大饮一盏相贺!”唐雄用力拍掌,大声叫好,端起酒盏相邀道:“来来来,这回该给面子了吧?请饮,请饮!”言讫,不待他人举盏,便豪爽灌进嘴里,咕咚有声。 唐睿见双方居然文雅相怼,嘴角一翘,会心一笑。暗忖:这个时代南北相交,互派使臣,无不选派诗文俱佳,样貌出众之美男出使。无不通过诗文酒会吟诗作赋,像小孩儿献宝一般自我夸耀。这帮人还真赶潮流啊! 将身外一切置之度外的赢凝香紧盯着棋盘,蹙眉深思,一脸郁闷。此刻,她倏然扭脸,冷声道:“本仙子费尽心力,却被尔等因赌注而互嘲,君子之风呢?男子气概在哪?” 言讫,拿起酒缸中的木瓢,气哼哼地撒气敲打缸沿。晶莹的酒滴从酒缸里跳起来,四下飞溅,戏闹夕阳。厚实的土陶酒缸却在凄厉呐喊——叮当叮当 噪音乍起,沉闷与清脆夹杂,愤愤然,凌乱不堪。 节奏全无,短音与长音混响,惶惶然,心惊胆颤。 呆了,傻了。 落座在点将台的双方亲友团,无不唰地将目光投向赢凝香。 惊疑者,张嘴结舌,欲说还休。 狐疑者,露出探寻的神采,讶然打量。 唐睿见状,满是愕然,俩眼咕噜噜直转。想到今日这盘棋,赢凝香真可是费尽心机,显出超强战力。虽说她乃崆峒天骄,但也是未婚少女啊,哪能没娇惯出点儿傲娇脾气? 心有所触,心底忽然荡起大张伟的《葫芦娃》旋律,遂哈哈一笑,摇肩扭腰,张嘴便唱:“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啦啦啦啦/葫芦娃/葫芦娃/本领大/葫芦葫芦葫芦娃/仙子放了那酒瓢/葫芦葫芦葫芦娃/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葫芦娃/仙子放了那酒瓢/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静了,校场刹时安静了。 “哥,教我!”从睡梦中醒来没多久的公孙萱忽然扑进唐睿的怀抱,用小脑瓜顶着他的胸膛撒娇咋呼道:“我要学,我要学,呱呱呱!” “真想学?嘎嘎”没法继续唱的唐睿捧着公孙萱的脑袋,盯着她的双眼嘎声大笑。 “奴婢也要学!”提着铜壶的紫薇闪到唐睿身边,像一只骄傲的公鸡般毫不示弱喊道。那模样儿,若唐睿不答应,就不给他参茶,更让人担忧她会情急之下,用开水浇人脑瓜。 “好,都教,且包教包会,行了吧!”唐睿掰开公孙萱那香喷喷的小身板,爽朗应承。直到这时,他才感到自己正在进行目光洗礼。遂轻咳一声,望着赢凝香笑问道:“太阳只剩下半边脸了,还有必要继续吗仙子姊姊?” 赢凝香一愣,转脸痴迷地望着晶亮亮的夕阳,良久,回过头来嫣然一笑,问道:“你真拿本女郎当姊姊?” “是呀?”唐睿点头,神色无比真挚。 “没说谎?”赢凝香瞪大眼睛逼视。 “啥意思?”唐睿一脸懵逼,心尖打颤。 “咯”赢凝香仿佛得胜归来的大将军般仰首大笑。害得唐睿的小心肝一紧一缩的,甚是憋屈。 直到赢凝香笑得喘不气来,才望向回过身来,傻呆望着她的奚流没好气嗔斥道:“看甚?没见过美女输棋吗?” “这c这仙子”溪流当即尴尬非常,期期艾艾,小心求证道:“仙子这是这是要投子认输吗?” “投子?哪来棋子?你倒是给本仙子送来呀!”赢凝香忽然恨声大喊。 “呃”奚流浑身一颤,惶惶恐恐,不知如何是处。遂讪讪地投出谄媚笑颜,作揖不休。 感觉很好笑的唐睿立时出声解围道:“好啦,奚侯爷,去擂台跟钱机老道仔细点目吧!” “慌甚?本仙子还没投子呢?”赢凝香仿佛炸了毛的刺猬,挑衅地望着唐睿恨声喝阻。 “呵呵呵,仙子姊姊请!”唐睿耸耸小肩膀,双手一摊,无所谓地乐呵不已。 肃着一张丽容的赢凝香睥睨着唐睿,煞气呼啦啦放射。良久,忽然噗嗤一乐,佯装可怜道:“好吧,看在你乖的份儿上就不无理纠缠了”话音未落,又猛地一冷哼,磨牙道:“本仙子认栽!”转而又眨巴着眼睛儿大肆放电,嗲声道:“今后姊姊就是镇北军麾下之人了,小弟弟可要多加看顾哦~!” “妖精!绝对是妖精投胎!”全身发麻的唐睿暗骂一声,顿觉手脚冰凉,心底泛起一缕缕后悔,责怪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傻事儿。俄而,又发狠冷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屌!遂一振精神,呲牙咧嘴笑道:“小弟我一定会心疼姊姊,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少将军,现在”奚流瞅了一眼赢凝香,望着唐睿吞了吞口水问道:“现在可否宣布清点棋盘?” “宣吧!”赢凝香和唐睿似乎心有灵犀,异口同声。只不过,一个声音颓唐无力,一个声音满是亢奋。 两脚站得有些发酸的奚流得到双方认可,迫不及待转身,扯起喉咙高声喊道:“白棋投呃不,白棋宣告战败,黑棋胜!” “少主胜——威武!”易容为钱机的公孙乾立时扬声高吼,声音穿云裂空。吼讫,便单手托着大棋盘“倏”地腾空,飞掠向点将台。 “阿弥佛陀——”普渡主持恢宏禅唱道:“钱机道友,我等想参与数子,佐证公正何若?善哉,善哉!” “尔等既不是对弈双方之亲友,也不是镇北军府邀来之贵客,有何面目参与点盘?”落足在点将台的公孙乾施施然地把棋盘送至赢凝香长案前,缓缓转身对着擂台,毫不留情指斥。 “呵呵!”阴阳老仙一笑,捋着长髯,中气十足笑道:“道友何必着急拒绝呢?须知凝香仙子跟宇文丞相可是交换庚帖了。我等这般作为,也是替凝香仙子作想,否则,宇文丞相一怒为红颜,发兵来攻,我等实不忍心这方土地生灵涂炭啊!” “博戏自古存在,却无任何人反悔!”公孙乾冷然拒绝道:“他宇文丞相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冲冠为红颜?笑谈!” “阿弥佛陀——我佛慈悲!道友别忙着拒绝我等提议,仔细深思一番再做取舍方好?”普渡主持露出一副慈眉善眼神态,恢宏威胁。 “大道无情,啰嗦个甚?擂鼓,执行第一方案!”唐睿忽然气沉丹田,冷声呵斥,杀气森然,童音高亢,嘹亮清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86章 雷火、大道无情(一) “诺!” 得到唐睿杀气腾腾的号令,刘成c唐雄同时倏地起身,行了个军礼便左右分飞至大鼓前,从大鼓木架子上取下鼓捶儿,猛力一敲。 “咚——咚咚”鼓声震天,威武雄壮,仿佛狂风呼啸,浩浩荡荡。惊得残阳抖颤,群山黯然。 公孙乾一晃肩,倏然不见。 刘成c唐雄一捶起战鼓,就发狠c就狰狞c就忘情。沉重的鼓声撞在城墙,城墙蓦然变成千万个鼓面,隆隆回响。又汇成一股洪流盖压向擂台,碰撞在那群自以为是,忘却军营不容挑衅的高人和亡命之徒心上,神魂不稳,所有人陡然变成了傻瓜。 “那摩(南无)地藏王菩萨,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在隆隆的鼓声中,几位高僧无不肃着肥脸,随着鼓点一颤一颤地瞑目合十,恢宏禅唱,煞是悦耳。渐渐地,普渡主持的脸色却从超然变成了茫然。 “镇北将军,这是何意?”蹙眉深思良久的阴阳老仙忽然深吸一气,嘘嘘轻响,扬声问责,苍劲冲天,却在鼓声中缥缈回荡。话音未落,便有人惊呼道:“看!快看!点将台有烟雾!” “咦,镇北军府集体点火自焚,不应该呀?”成西山紧盯着点将台,惊愕道:“莫非莫非想保住机密?” “诶~!我等之图谋怎会被镇北军府知晓?”你一言,我一语之中,有智者突然大声发问。 问话一出,众多高手心起波澜,狐疑难解。遂把目光投向垂目叨念的普渡主持身上。不料,普渡主持却自顾自叨念不休,似乎也没弄明白镇北军府一干人使出的手段用意何在。 “呵呵,不会是因为内外交困,烽火传讯,招城里援兵吧?”一个满脸横肉,挥舞着袖口绣着的红色小箭,自作聪明,大声嘲笑。 “蝼蚁再多,也是蝼蚁,想跟吾等大战,不自量力!” “言之有理,徒增冤魂耳!” “岂不闻狗急跳墙否?” “还别说,镇北将军那小子这一手还真狠啊!” “吾等最低也是登堂大成境,若是道庭有高手来援,正好活动筋骨” “嘎嘎!好久没享受箭矢挠痒痒的日子了。” “” 自恃战力强大的亡命徒们没人示弱,纷纷摆出我是高手我怕谁的姿态豪气出言。七嘴八舌之中,阴阳老仙对着普渡主持催促道:“普渡法师,为何犹豫?” 普渡主持白眉一抖,停止念经,略一思忖便沉声道:“听闻不二鬼手之子随在镇北将军左右,但却至今迟迟不现身。” 阴阳老仙一愣,淡然笑道:“曾闻他别有奇缘,深得五行藏行之术,倒也不可不防,但环境越幽暗,藏行之术威力越大呀?” “不想多造杀戮耳。” “惧怕就是惧怕,真虚伪!岂不闻大道无情否?” “这就是佛道之别。” “佛教西来之初,本被华夏不容,后窃取吾华夏先贤之圣言而改头换面,适逢战乱而登高雅之堂,苟得兴盛,又敲骨吸髓,伪造佛像,善恶颠倒,何曾真正体恤过刺草之民?而我无为虚静之道方才是大道根本!” “你我论道多年,各持一词,大道归一,殊途同归耳,何必再论?” “言尽词穷,难以狡辩耳,嘿嘿” 上演众生相的擂台嘈嘈杂杂,愈演愈烈。那不停震荡耳门的鼓声却陡然一停。众观战者警觉过来,却见点将台的诸君一脸错愕,迅捷钻入几案之下双手捂耳,匍匐在地,不少人面露惶恐,簌簌抖颤。 “哈哈哈,一群胆小如鼠之辈,谁当先”一道嚣张之声没喊完,便觉得脚下一抖,惊天炸雷冲天而起——“轰!” 火焰腾空,雷声浩大,天崩地裂,远传十里,远山回应。 刹那之间,黄沙漫卷,蔽日遮天,化作暴雨,簌簌乱溅。 一道道狂暴气流卷荡四方,吹得点将台上的所有人衣衫猎猎作响,那披散的c挽髻,盘起来的长发恣意摇曳,“噗噗噗”地拉扯翻飞。 点将台抖动吱嘎,似乎即将垮塌。遮身挡住飞沙碎石的长案被气流推飞起来,飘出去,在一丈开外重重摔地。趴在大鼓后面的唐雄和刘成,见大鼓架子甚是给力,只让大鼓蹦弹,却没倒下。但不断有碎石闪电飞来,胡乱砸在大鼓面上,“咚咚咚”地一阵乱响,制造紧张。 等到响声停止,抱着脑袋,背上挨了几砸的唐睿才谨慎吐出嘴里的泥沙,嘿嘿阴笑,抬起头来,挑眉去看这一爆后的场景。 透过恣意卷荡的尘烟,看到尘土里,无数根石条七歪八扭地倒了一圈,断胳膊断腿在黄沙里约隐约现,再也不见擂台踪影。脸一沉,赶紧爬起,厉声喊道:“公孙乾,你他娘的竟干出没品好事,说!到底放了多少炸药?” “嘿嘿,没料想连老夫耳门也差点被震聋了,早知如此,就不添那一通,严格按照师弟”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你他娘的想害死本少吗?”没等藏在点将台下的公孙乾啰嗦完,唐睿突然发飙吼道:“这里距离擂台只有十多丈而已,计量是本少精心算出的,你怎把本少的叮嘱置之脑后?” “咳咳!”璇玑子大咳两声,愧疚道:“少主,是老朽之责。” “嗯~!何意?” “你二师弟不准你大师兄多领,老夫得知后便去说服了他,呵呵,老朽心想擂台这般大,埋三桶炸药很有可能难以震伤那群高手,遂根本没想到,添加一桶而已,威力似乎超乎了想象啊!” “尊翁,任何事物不能单凭想象,是要经过科学计算的呃,算了算了,本少原本只打算震晕他们,然后缉拿,哎——你们这一搞定然死的多,活的少哇!” 残阳下,尘土散尽。 抱着脑袋趴在点将台的男女老少听闻唐睿不再发飙,便纷纷在尘土中一阵颤抖,翻身坐起,双眼死寂,满脸恐怖。 闪身在擂台上的公孙乾一边甩着头上的泥沙,一边拍打着身上尘土没好气嘟哝道:“你不是常言:大道之争,一定要像寒冬一样残酷无情么,咋又心存妇孺之态了呢?” 唐睿瘪嘴鄙视,一一扫描着灰头土脸,仍在轻微抖颤,夸张瞠目的奚流c赢凝香c皇甫伦等人摇头暗笑:没见识就是没见识,嘿嘿!又扭脸望着灰不溜秋,坐在身边傻呆不言,双目定定看着擂台残骸的公孙萱忽地心弦一动,恶作心起,柔声蛊惑道:“萱萱啊,别傻了,这事儿吧你去找钱机老道算账,呵呵,笑一个!” “哦。”公孙萱下意识应声后便没了下文 擂台位置四周,衣袍被点燃无数。青烟袅袅, 一身细麻白衣的二师弟李屠龙精神焕发,带着七十二位左手拿麻绳,右手持钓鱼竿的细麻白衣车夫,“踏踏踏”地一溜烟儿奔来,大呼小叫道:“哇哈哈,好大声哦,耳朵都差点儿震聋了,咦!全被埋了,就没一个喘气儿的吗?” “哈哈哈,屠龙老道,你眼瞎呀,我们都见着又人还在动,你咋见不着呢?”城墙上传来一道洪亮的调侃声。 “赵晟,没被吓出尿来吧?哈哈哈!”李屠龙扬声大笑着没好气“将军”道:“既然你们都见着了,我等让贤,由赵将军带队来善后若何?” “是哦,是哦,我等本善于驾车,不善于埋人!”车夫们七嘴八舌起哄,荤的素的齐上阵,屁话连天啥都有。 心气儿有点不畅的公孙乾扬声喊道:“是叫你们来打嘴仗的吗?真不像话,少主还在这儿呐,唐军法使也在哦~!” 还别说,公孙乾这一打岔,李屠龙一缩脖子,赶紧对七十二位车夫指指点点,很有派头地分派起来 天际吞没夕阳,夜风陡起,嗖嗖寒凉。 经过一阵救赎c忙碌,校场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三十多具尸体。他们身上看不出丝毫伤痕,但都七窍流血,凄惨见了阎王。侥幸活下来的十一名至极境高手也是泥沙封住了耳孔,紫黑血液仍在外渗。 “小师弟,这就是你所言之冲击波杀人么?”陪在唐睿身边,如同巡视人间地狱的公孙乾讶然求教。 “然也!”唐睿木然点头,忍不住抱怨道:“没文化,真可怕!师兄啊,你啥时候才能办一件让人放心的事儿呢?” “小屁孩儿,你又啥时候才能让人放心远游呢?”公孙乾跳脚反诘,吹胡子瞪眼地一脸忿然。 “大师兄,这老小子不尊礼,可否揍他!”吊在唐睿身后的李屠龙趁机闪到前面,信誓旦旦地望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公孙乾请战。 “好啊,好啊!”唐睿护掌叫好,仰望着李屠龙唆使道:“钱机老道很不地道,还贼奸猾,师弟放手去修理他,让他懂得谁才是镇北军的核心人物。” “诺!”李屠龙举手一礼,却显得有点滑稽。 “噗嗤!”公孙乾一笑,对着李屠龙大喇喇一呸,嚣张鄙视道:“就你那三脚毛手段,老夫只手败你,双手打残你,双手双脚送你去九幽地狱。” “大话谁不会说,哼!”李屠龙不甘示弱,冷哼一声,便指着辕门前的空坝激将道:“有胆就过去!” “谁怕谁呀,过去就过去!”言讫,公孙乾便倒背双手,端着高手范儿望天四十五度角迈步,老神在在。 吊在公孙乾身后走出十丈开外的李屠龙忽然扭头对唐睿奸诈一笑,中气十足喊道:“兄弟们,地煞大阵练起来!” “诺!”散布在校场各处的七十二位车夫朗声一应,迅捷行动。站得近的启动身法,站得远的施展轻功。转瞬间身影乱窜,怪笑连连。白衣飘飞,鬼号声声。钓竿呜咽,阵阵阴风,仿佛一群从冥域里突然钻出的恶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卷一:马车搅风雨 第087章 雷火、大道无情(二) 过了很久很久,赢凝香从震赫c恐怖中回过神来,见镇北军府之人都离开了点将台,顿觉浑身黏糊,痒酥酥地仿佛被虱子包裹吮吸,还没法抓挠,立马烦躁不安。 她略一抬头,看见硕大的擂台成为了废墟土包中的一个森幽幽黑洞,袅袅轻烟在残阳里抖颤。一阵晚风吹来,扭曲狂舞的轻烟仿佛从地狱逃出的鬼魂,闻风而鼠窜狼奔,纷纷遁入四周那横七竖八,半掩半埋的石条缝儿里潜藏。 “鬼蜮之门么好恐怖!”她情不自禁嘟哝。倏地脊背一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娇躯成弓,胸腹一僵。想到刚才那一暴,毛骨悚然。良久,又暗中惊叹香瓜雷的威力确实不凡,只是不管怎么说,我真把自己给输了。 若宇文奸贼得知本女郎成了道教之教姑会咋样?跟道庭要人?出兵攻打小贼?派高手来抓我?罢免阿父秦州参军之职?阿父又会咋想阿娘定是嘴里埋怨c责骂,心里却暗自高兴,大念阿弥陀佛了。 至于师尊嘛,或许又会叹息大师兄没了国师之命。而大师兄呢恐怕要把我这个师妹当成仇敌了。 最失落之人该是族长了。哼!若没族长强迫,阿父怎把生庚拿给宇文奸贼?一说为了家族,二说为了族人,你族长为何不将伯父家凝华给宇文奸贼当妾?因为伯父是族长继承人吗?谄媚奸佞之辈! 哎呀,道庭教姑是啥身份?小贼不会把本仙子当大丫鬟使唤吧?若如此,还真是刚离虎口,又入狼窝了 身为玄灵老母最得意的弟子,总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如今却成为一个黄口小儿的属下,多少有些屈辱,有些不甘。 “师姊,这”满脸尘土的破六果果一怯怯叫喊,忽然大声问道:“师姊,我脑袋还在嗡嗡响,你呢?” “喊这大声作甚?”赢凝香没好气一娇嗔,遂扭脸望去,见破六果果除了那双大眼干净外,浑身上下都是沙土,不由得“噗嗤”一乐,戟指笑道:“泥娃娃,果果成了泥娃娃,嘻嘻!” “师姊说甚?我听不见!”破六果果惊恐大喊。 “啥?你听不见?”赢凝香一脸惊慌,连忙望着萨日娜问道:“娜娜,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萨日娜摇了摇头又点头,旋即拍了拍脑门儿回答道:“嗯,听得见,只不过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有点恍惚,刚才拍了拍,感觉还在。” “这镇北将军,简直胆大包天!”没等赢凝香出言,皇甫伦叱骂插言,甩着脑袋苦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幸亏我们跟他坐在点将台,璇玑子还提前告知如何防范?若是把咱们安排在擂台上”说到此,脑海里闪出一念头,浑身刹那冰凉。 “哈哈,怕了么?”奚流见皇甫伦脸色僵僵,身躯抖颤,遂大笑挪揄,自表功绩道:“你们还真得谢谢本侯,若非本侯提前告知尔等被胁迫,其结果或怎样?”不待有人回应,抬手一指尸体摆放处嘎嘎笑道:“四肢残缺,魂赴九幽。” 怪不得他父母放心一个黄口小儿远游,原来有高手护佑,香瓜雷依仗,只是赢凝香思忖至此,抬眼盯着溪流问道:“凝香刚才听闻璇玑子对小呃,镇北将军说甚三桶四桶,香瓜雷真用桶装吗?侯爷可知晓其爆炸之秘?” “这个”奚流讪讪沉吟,俩眼滴溜溜一转,吊人胃口言道:“劳仙子动问,流应该据实相告,故,爆炸之秘流真不知也。然,仙子即将成为道庭教姑” “住嘴!”没等奚流叨叨完,赢凝香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般炸毛吼道:“啰里啰嗦,还是个男子汉c大丈夫吗?” “啊哟~!我家侯爷是不是男子汉,得由奴奴说了算!”多辫美女见自家夫君被人欺压,立时拉脸还击。又抱住溪流的左臂嗲声道:“对否?夫君~!” “对对对!”奚流连连点头,迅捷一搂多辫美女的细长如玉脖子,咸猪手顺势攀住那鼓囊囊的胸脯掸了掸,大笑道:“凡以后有人说本侯不是男人者,尚请她问问咱家玛依娅,哈哈!” “哎哟夫君,痒!咯”玛依亚按住溪流的咸猪手一扭腰,趁机缩进奚流怀里咯咯大笑。晶亮晶亮的双眸只差滴出水来。 “流氓,呸!”赢凝香怒声一呸,转首它看。还好现在还没有“狗男女”这个词流行。 皇甫伦突然起身,头一晕便差点栽倒,顺势趔趞两步才站稳身躯,对着奚流深深一揖,诚挚道:“论拜谢侯爷仗义,待事儿了,定请侯爷至寒舍对酌品谈,共商大事,不醉不归!” “今高丞相尊天子伐不臣”奚流立马起身,拱手回礼。颇有深意地瞟了一眼萨日娜,便拿出游说辞令笑言道:“西魏宇文,跳梁小丑耳,尚请皇甫使君说服皇甫族人早早投靠高丞相,建功立业,封侯拜将。” “一定,一定!萨日娜女郎回归刺史府之日,就是伦回族地之时。”皇甫伦拱拱手,大打哈哈 “屠龙老道,待老夫闯出此阵,定杀耳!”突然间,辕门前响起了凄厉而愤怒的嘶吼声。 遥遥望去,只见夜风中,一道黑色身影突然从一群手持长杆的白袍武士包围圈里爆射而起,彷彿要飞冲上天。衣袂飘飘,须发怒张。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射出亮晶晶的丝线,像张渔网劈头盖脸罩下,又见九支黑黝黝的长杆梢尖仿佛天外飞剑,直刺黑影的手脚关节。 飞不走,挣不脱的黑影拉伸扭曲,仿佛一只网中鱼般怒吼声声,震天动地。连远隔几十丈外的赢凝香都感觉到心脏彷彿针扎了一样,不由得嘶嘶吸气暗忖:这是什么阵呃,仿佛听闻有人嚣张喊过什么七十二地煞阵。 诶~!表面看上去身影交错,乱糟糟一团,却三人结小三才抱团,又九人成大三才分站八个方位,刚好把黑影圈在中间成九宫八卦而进退有度,嘶这才是真正强大的战阵啊,若我身陷阵中,死亡跟过家家一样简单! “我的大师兄啊,啧啧啧,投降吧,嘎嘎嘎!”见站在一高猛白袍老头儿身边的唐睿嚣张大笑,前俯后仰,甚是得意。赢凝香忽觉留在军营与之高手切磋,倒也是一件有趣的生活,若再获得“飞仙剑”指点一番,也就完美了。 “师姊,若镇北军在大战当中祭出此阵太可怕了!”恢复正常的萨日娜本想过来安慰把自己输出去的赢凝香,却也被战阵吸引,遂不由自主喟叹。 “足足七十二位登堂境武者结阵大战,我也是第一次见”赢凝香见公孙乾居然在网中七扭八扭地消失了,不由得舒了口气,欣然道:“天下何人敢把七十二位登堂境武者当着冲锋陷阵之战卒使用?除了道教,别无二家。” “哈耶~!我的脑袋不响了,咯”盘起静坐的破六果果终于缓过气来,立时献宝一般咋呼:“哇塞,好神奇的兵器哦,好像是钓鱼杆儿呢,他们钓鱼吗?” “嗯,他们在钓大鱼。”赢凝香c萨日娜异口同声。 “坎位劈,震位补!”唐睿身边的屠龙老道突然高声呼喊。话音未落,只见在坎位活动的九位武者倏地一退,转瞬间围城个圆圈扬起手掌那近两丈的钓鱼竿,右上倒下成之字劈斩,尖锐的呜咽声刹时传出,刺耳刺心。 藏行在暮色中的公孙乾又被晶亮亮的钓鱼线给缠住,在圆圈中央露出身形,双手翻飞着如陀螺般旋转不休。 这时,补位的九名武者一往无前地从圆圈间隙插入,九根钓竿化作乌黑长枪,尖嚣着破空刺向公孙乾的双肩和大胯。这时,其余战卒已在外围结成了六合大阵,无不跃跃欲试。 “屠龙老道,真阴阴!”陀螺般旋转的公孙乾电挚一扑,翻滚着哇哇大叫。不一会儿,又消失了。战卒们见不到身影,赶紧倏然一退,大范围成八门阵凝神听令,整戈待战。 “哈哈,刚才还大言茶盏功夫便破阵,已过了几个茶盏了?”屠龙老道嚣张大笑,尽情戏谑。 “大师兄,认输吧!”唐睿又开始劝降。“不就是百坛老酒么,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咋向师尊交代呢?” “嘿嘿,巧机子,你实力不是很强吗?连师尊都觉得我不是你对手,但可惜,你破不了咱这七十二地煞阵,颜面还存否?”屠龙老道一边施展激将之计,一边扇着耳朵谛听风声,探查公孙乾的位置。 公孙乾似乎识破了诡计,闷声不响。 就在这时,唐雄带着二十来名中帐亲卫一人提一桶水,围在那昏迷不醒的十一位至极境高手周围后,却反身跑到唐睿身前举手一礼,故作神秘道:“少主,真要浇醒他们?不如趁机那啥”一顿,露出杀气腾腾的狰狞面孔挥手歌喉,摩挲着嗓子眼儿一字一句道:“永绝后患!” “坏我大事,还没找你算账呢?”正在爽心悦目,老神在在欣赏公孙乾受虐的唐睿作势一踢,气哼哼骂道:“为甚不报告?你军法是一章废纸吗?别人不知那炸药威力,难道你也不知?” “我我”支支吾吾的唐雄忽然扬起左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后瞟了李屠龙一眼,腆出一副坯子笑颜谄媚检讨道:“属下该死!但属下打不赢乾老头儿呀!” “嘿嘿,想推诿过失么?”唐睿阴阴一笑。 “不敢,属下说的是实情。” “二十笞鞑,由二师弟执法!” “这”李屠龙c唐雄当即傻眼儿,相互一望,张嘴吐出一字却都戛然而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