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王朝》 正文 第1章 大将军堂的曲与人 第二天,王弗并没有去学堂,学堂逢十放假,今天正好是七月二十。王弗自然开心至极,一大早便带着小甲小乙逛大将军堂去了。今儿大将军堂有从东边杭州来的有名唱曲艺人,支了两条宽大的红木桌子,坐在威严端肃的官帽椅上,一个拉着二胡,一个吹着竹笛,一个吚吚哑哑地唱着杭州方言汇成的曲子。曲调婉转,时而高亢,时而平缓,就是节奏感不强,王弗便思忖着再添个大鼓那就更好了。 唱曲艺人两瘦一胖,胖子气息悠长,正是坐在中间唱曲者,两鬓都已斑白,脸上缀着许多皱纹,约莫四十岁的样子。拉二胡和吹笛的倒有几分相像,想来是一队兄弟,年级却小很多,顶多刚刚弱冠。如此搭档起来,一看,便是一位老师傅带着俩徒弟出来走江湖来了。 如今乃是盛世之年,国家三十年无刀兵,即使偶有乱匪,也很快便被镇压下去。因此,旅途虽艰难,倒还算安全。如此才能不远千里来这天南一隅捞银子来了。 他们唱的,大约是才子佳人,是汉时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故事。唱到卓文君与司马相如诀别之时,声调凄厉,大悲至极。尤其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两句,滞涩而哀婉,连王弗也不由动容,狠狠地鼓了几下掌。 然后,便被大将军堂的老板发现了,恭维至极地有请王弗上座,王弗也不矫情推辞,长驱走到了最前首,那儿空着一个敞亮的位置,正对着唱曲艺人。 老板笑呵呵的,恭恭敬敬地替王弗泡上最好的铁观音,王弗摇着扇子便听老板说道: “王大少,这处好位置是鄙人特意留下来的,城里好多土财主都想坐这儿听曲儿,全让我给推了,就是为了防止大少哪一天兴致来了,要听曲儿,总不能坐在后排吧?鄙人便大胆,给您留一座儿,您老人家别见怪。” 王弗也是笑呵呵的,翘着二郎腿,还不时地晃荡几下,边晃荡边说: “要说见怪,谁会因为这个见怪?我倒真希望世上如此大胆的人能多一些,如此本大少可就舒服了!” “让大少舒服,也是小人的荣幸不是?” 王弗听着眉开眼笑,用手中折扇轻轻敲了敲老板的肩膀,不住地点着头道: “嗯?这话听着更熨帖。” 老板被王弗夸得也很开心,眉角的褶儿彻底叠到了一起,整个眼睛都看不见了,只是一个劲地如同哈巴狗般拱着两只前掌,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老板下去了,王弗便慵懒了身子,靠在了这张大方床上,床后有挡板,挡板上也镂刻了许多花鸟鱼虫,挡板前是一像枕头般的靠背,王弗盘腿侧躺在方床上,做好继续听曲儿的准备。 唱曲艺人也是有眼力见儿的,刚刚就因为老板和王弗说话,果断停了曲儿,现在看王弗这架势,便又继续开唱起来。 唱的是司马相如被阿娇皇后雇佣,以许多金子换来了一篇《长门赋》,皇帝看到《长门赋》很是感动,也许流下了几滴眼泪,却最终也没有入冷宫见阿娇。 这算是很现实,没有进行艺术的加工,为了煽情搞许多狗血的情节。王弗很想为唱曲老者点赞。也很自然地鼓了掌。 王弗的掌声却搞得大家很莫名其妙,故事如此凄凉冷酷,你激动个什么?最后也只能任由着王弗去,想着谁让人家是县令公子呢?也许人家就爱这冷酷的调调。 曲儿接下去,就是司马相如最终被卓文君的诀别诗所感动,终于浪子回头,重归于好,破镜重圆了。与汉武帝的所作所为成为鲜明对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寓意。 唱曲艺人下台以后,王弗特意跑到那老者休憩的屋子,向他郑重推荐了大鼓这项乐器。唱曲艺人也是仔细思忖了半晌,不得不认同王弗的见解,节奏确实有助于情绪的发挥。当下便决定,试着将大鼓添加进来。 这时两个年轻人,也就是替老者伴奏的两人,给王弗的桌前放上三两盘点心,有桂花糕,有绿豆糕之类,王弗随意拣了几样吃了。老者便向他介绍,果然这两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便是老者的徒弟。老者原本是杭州一个乐坊的创始人,手下也训练了许多的弟子,这些弟子资质曲艺参差不齐,其中最有本领的便是他身边这两徒弟。一个善于二胡,一个善于竹笛,均是技艺纯熟,即使是在繁华的杭州城,也是响当当数的上名号的。 王弗自然是夸赞一番,表示对两年轻人的敬仰。两年轻人也上路子,反过来夸着王弗通识乐理,道以后添上大鼓之后,曲儿必然更加吸引人。 王弗走出老者的休息室,蹭蹭蹭便跑上了三楼,三楼是大将军堂的最顶楼,站在三楼的走廊上,倚着斜张的方型木栏杆,远眺而去,街道屋舍星罗棋布,远处山川茂密,不时有飞鸟或疾速或缓缓地飞过,有时还会立在屋檐和栏杆上,王弗看着鸟儿漆黑的眼珠,眼珠随着小脑袋左顾右盼来回转动着,王弗有一种美好和轻灵的感觉从心底升腾,涨满了胸口,整个身子都舒爽了。 而这时,一般老板都会很有眼力见儿的躲得远远的,因为如果搅扰了王弗神游物外的性质,就要开始担心自己的产业是否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大将军堂是否还会依旧叫大将军堂。 这么说来,王峻就是这个小县城的天,而王弗便是天子,生杀予夺,莫敢不从。 此时的王弗照旧凭栏远眺,山外有山,山后天地相接,无数炊烟袅袅升起,令王弗想起了邓丽君《又见炊烟》。 王弗双手张开,撑在栏杆上,嘴里嘟囔着: “多美的景色啊,你说是不是,我的大老板?” “大老板”诚惶诚恐地躬身,一个劲儿地说着“折煞小人了折煞小人了”。然后又接着说: “这景色确实美不胜收。” 王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悠悠地道: “是否让人产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觉得自己已经站上了人生之巅,有一种大权在握的幻觉?” 老板不知道该怎么接,最后只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地道: “会当凌绝顶的是王大少啊,小人算个什么东西啊?” “呵呵,老板是聪明人啊,懂得收敛。我就不懂,也不想懂,这一辈子就是我捡来的,我他妈就是想干嘛就要干嘛?不然我自己都觉得亏待这一辈子。老板,你有没有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要是突然有一天梦醒,什么都没有了,人得多崩溃?” 这话搞得老板更加摸不着头脑,云里雾里地认为这王大少估计产生了出家的念头,认为世上本是空无,红粉皆是骷髅,那以后春暖楼的生意估计得少老大一块收益了。老板摩挲着袖口,讷讷地道: “梦嘛,有人是这么觉得的。听说唐朝的李白不是写过什么‘天地为逆旅’之类的吗?但对咱这小老百姓而言,还是过得挺真实的。” 王弗微微笑了笑,嘴角扯起了一丝弧度,道: “你说的也有理,你们这些底层人民,对着士大夫还有士大夫的儿子们俯首帖耳,恭维之至,难受之至,自然觉得这苦难真实至极,不可忍受至极。如何还能产生浮生若梦的感慨呢?” 这话一出口,老板直接就跪下了,一个劲地冲王弗磕头,嘴里不停说着“王大少,小人不敢啊!小人不敢啊!” 王弗依旧背对着老板,面向着楼外人烟山川,缓缓道: “老板不必如此。世事如何,天下人皆知。只要你们只是敢怒不敢言,我便可当作无事发生。” 老板依旧猛磕着头,说: “王大少就是我的财神爷,谁会恨财神爷呢?我绝无此意啊!” 王弗不由嗤笑出来,却不再开口,任由老板颤颤巍巍得跪着。这时,唱曲艺人的第二场开始了,吚吚哑哑唱着的飘飘渺渺,依稀讲的是汉末董卓的故事。间或有几声大鼓的敲击,却极少,也极谨慎,想来心中仍有疑虑,于陡然增加的大鼓来说技艺生疏。 然后,便有管家如丧考妣地来到了大将军堂,来到了王弗的身后。 管家声调低沉地请王弗回去,王弗自然不乐意,好不容易放一回假,这儿正装逼呢,你一打岔就算了,还要直接拉我回家,我心里别提多抗拒了。 然后,管家便对着王弗的耳朵轻轻说了几句话,刹那间王弗脸色煞白,好像天崩地裂一般,连站都站不住了。跪在地上的老板赶紧拍起来,搀住了摇摇欲坠的王弗,王弗苦笑着望着老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张油脸,看得老板毛骨悚然,还以为王弗有断袖之癖。接着又想到刚刚王大少还想着出家当和尚,不能这么快就换了心思吧,再加上自己这模样,自己照着镜子都反胃,想来王大少也不会口味如此独特,如此之重的。 王弗却只是对着老板说了一句: “以后我可就难以‘会当凌绝顶’咯!” 说完,便脚步踉跄地往楼下走去,路过一楼大厅时,两个眉清目秀的艺人还冲王弗露出可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容逐渐渗透进王弗的脑海里,王弗自己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坠马 王弗看见王峻尸体的时候,尸体浑身凌乱,袍子上全是污渍,王峻的脸彻底被hui r一ng了,被一道道横七竖八的伤痕挤满了。王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不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前天还活生生的人如何能成了今天冰冷肮脏破败的尸体呢?这实在是太荒缪了。 王弗站在尸体的正前方,迟迟不敢走上前去。管家也是双目含泪,不住地用袖子擦拭着眼泪。管家期期艾艾地说道: “老爷昨儿个下午与家里的两位先生一同出城骑马,今儿早上被过往的农人发现了尸体。两位先生早已不见了踪影,我们在老爷的左脚踝上发现了深深地勒痕,仵作断定,老爷是不慎落马,被缠绕马凳的绳索扣住了脚踝,一直拖拽,最后头颅撞碎在大石上而去世。” 王弗听着缓缓闭上眼睛,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流不出来,他似乎已经看见了黑暗时代的到来,他凄凉悲惨的下场。 王弗声音低哑地道: “你刚刚说仵作还有农人,除了这两人,是否还有别人清楚这件事情?” 管家依旧在流着泪,一边流泪一边说着: “还有府里的几个丫鬟,前去收敛老爷尸体的两个长工,以及当时路过的几个过路人。” 王弗听到这里,才真正的如丧考妣,知道消息是再也瞒不住了,最迟明天早上,如此爆炸性的新闻就会传遍县城内外,他们会为父母官的死去而大肆欢庆,放鞭炮的放鞭炮,手舞足蹈的手舞足蹈,然后到第三天,他们就会想起自己这个无恶不作的王大少,要说直接打死自己,估计刁民们倒不敢。但下场绝对好不了这已是肯定的了。再然后,新的县太爷上任,究竟如何,那也就可想而知了。正好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把自己家给烧了,以显示大公无私。多好! 王弗望着眼前的尸体,就好像看到一切荣华富贵都在幻灭,这一刻,王弗是如此的空虚,却又是如此的真实。矛盾的情感充斥了他的心胸,王弗一会儿觉得自己颓丧的一根头发丝都能压倒自己,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愤懑得快要彻底爆炸开来。 王弗的手和嘴唇都在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该操办的操办去吧!” 管家此刻彻底地没主心骨了,平时如此强硬的老者如今犹疑不定地问着: “那那两个幕僚呢?还找不找了?” 王弗惨笑地摆摆手,道: “找什么?两天之内要是能找到,咱们可以弄死他们。两天之后,咱就等着别人弄我们吧!” 王弗随后便走出了屋子,屋外等着的是仆从甲乙,如今依旧一切都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看见王弗如此反常,便也讷讷踟蹰地不敢上前。 王弗主动走过去,左手拍小甲的左肩,右手拍小乙的右肩,充满感情地问道: “小甲小乙,你们摸着良心说,本大少平时待你们如何?” 小甲小乙噗通一下便双双跪了下来,以为是王弗突然要怎么他们。和大将军堂里的老板一样,不停地磕着头。嘴里齐齐说道: “大少对我们是最好的,我们都全心全意做着少爷的奴仆,不敢有二心啊!请少爷明鉴啊!” 王大少眼里的深情消退了许多,胸口炽烈的火焰又熄灭了一些,王弗摩挲着两人的头皮,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嘴里敷衍地答道: “少爷信你们,你们都起来吧!” 于是,小甲小乙便颤颤巍巍地起来了,刚起来,便看见王弗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门外。王弗往县衙外走去了,走的是县衙正门。 这时县衙里依旧有两个当值的捕快,看见王弗都是赶紧躬身,笑呵呵地恭维着。王弗也装作乐呵呵地和他们说笑几句,便跨出了县衙的门槛,走上了县衙前的大街。 县衙前的大街干净而冷清,大概是两头石狮子的缘故,总给人威严噬人的感觉,令人不敢接近。 王弗摇着手中的青玉坠折扇,一步三摇地在大街上晃荡着,依旧还是往日景象。叫卖小吃的,叫卖绸布的,耍杂耍的,无数的人潮拥挤在最繁华的大街上,小巷里时不时便蹲着几个乞丐打扮的人不住地商议着什么。春暖楼依旧繁华,这才下午就已经人满为患,门前是各式各样的马车轿子。老鸨也看见了王弗,一脸惊喜地颠颠跑过来,王弗冲她摆了摆手,示意今儿个有要事要办。 于是,老鸨便露出那种委屈至极了的感觉,都一大把年级的人了,露出这种姿态可真是拼了,真是不容易。老鸨最后远远地喊着: “大少,楼里的姑娘可都盼着您来呢!尤其是那三个丫头。” 王弗脚步一顿,有点相去看那三个丫头,最后却还是作罢,继续往前走去。 前面到了一座庙,很是繁华,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佛事依旧鼎盛。平时王弗从不拜佛,今儿他硬是花了二十两银子捐了香油钱。负责收香油钱的小秃驴笑眯了眼睛,一口一个“施主,佛祖保佑,施主,佛祖保佑”。 过了这座繁华的大庙,拐了个弯,便到了那个明媚的湖泊。王弗还记得,七月初七的晚上在这里遇见了那个可爱至极的小萝莉,和她度过了好几天美妙的夜晚,如今想来,还很是怀念。但想必,那个小萝莉恨不得把自己给片了吃了吧,王弗冷嘲道。 冷嘲完,王弗突然有了兴致,靠在一棵大柳树下,唱起了前世的调子。 调子是前世的,就是歌词总是记不得,一会儿“又见炊烟升起”,一会儿就“嚯嚯嚯嚯嚯嚯嚯嚯”。这两辈子自己都挺活得支离破碎的,王弗自怜地想到。 第二天一早,王峻停灵王府大堂,到处都悬挂着白幡,王弗和家里的管家丫鬟奴仆们全都穿着麻布孝衣,小甲小乙在角落的火盆里烧着纸,王弗一脸哀戚地站在棺材前,老管家站在王弗的身边,斜对着前来悼唁的人们。来的人有衙门的捕快仵作,有城里的各大商人土财主,也有学院里的老师。 王致诚红着眼睛不住地拍打着王峻的棺材,痛哭失声,身边严孙二人则奋力地拉着王致诚的袖子,一边劝慰一边试图将王致诚拉开。 王致诚却死活抱着棺材板不撒手,老泪纵横。于是众人便都看向王弗和管家,管家倒是也想上前帮着严孙二人拉开王致诚,被王弗举手拦了。 王弗倒是很乐意看到如此真诚真挚的景象,既然诚心实意,何必老是要受到束缚呢?就让这一贯看不惯自己的老头儿好好哭上一回吧,毕竟在王致诚最最潦倒的时候,被大小政客攻诘的时候,这么个偏远山区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果断收留了他,还让他当山长,处处和别人宣扬自己是进士,将来必定飞黄腾达,如今只是龙困浅滩,将来必定能够重新鲲鹏直上九天。说自己是好旅途,遍览山河大川,如此才途径这个小县。王致诚想到王峻曾请求自己好好管教王弗,最终自己却放任自流,不由又是满脸羞愧,甚是后悔。他当时只是想着,王弗这纨绔二世祖,是如何也教不好了,就这么敷衍塞责一番,也就罢了。 旁人不知他心中对王峻的感激以及羞愧,自不会明白他此时心中的哀痛比之王弗更有过之。 不一会儿,与他私交甚厚的钟鸣和陈许便也来了,看到这副景象亦是惊异,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给王峻上了柱香,然后便离开了。 这一天,唁客如流水般涌来,又如流水般涌去,来人灌了一茬又一茬,香插了一根又一根,王弗不停地“孝子答礼”,整个脊背腰部酸疼不已。 夜里,唁客无踪,王弗原也可以回房睡觉,让下人守灵,却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坚持。老爹必经养了自己一场,自己还是尽尽最后的孝心吧。 王弗两只手指捏着黄纸,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火盆里烧着,嘴里一一细数着曾经与父亲的点点滴滴。 他记得,刚生下来时,他睁着漆黑的眼珠,看着一个中年男人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个劲地喊着“王家有后了王家有后了”。他记得,他刚开始念书时,展现出的远超同龄人的智慧,曾经让父亲欣喜若狂又引以为豪。他记得,渐渐地他开始长大,曾经的小吏员受到上级的青睐,一纸上等考核递到了汴梁,皇帝便擢升他当了县太爷。当时王峻还挺沮丧,从沿海到天南,路途遥远,实在舍不得老婆孩子,最终便瞒天过海,拖一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将王弗母女送来天南,那时,王峻的父母早已过世,王弗也没能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说到底,王峻并不是个腐儒,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是个典型的油滑吏员。再后来,到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父亲一直哭了三天三夜,眼睛都差点哭瞎了。如此深情,让王弗也感慨不已,此后,父亲虽然也去过几次青楼,却从不曾往家里带过女人,有几次王弗王峻在春暖楼遇见,搞得非常尴尬,至此王峻便去了另一座堂子,没在去春暖楼。春暖楼便成了王弗的专场,长时间成了王弗的第二个家。 王峻平时很是威严,却绝少生气暴怒,记忆中印象深刻的,有那么几次。第一次是王弗郑重宣布他再也不读书了,气得王峻差点一口气背过去,那时候便撒手人寰了。醒来之后就是冲着王弗一阵暴打,打得王弗两个月没下来床。母亲就在王弗的床前不停地流着眼泪,差点都能把整个屋子淹了。 自此以后,王弗便彻底地纨绔起来,也就是在那段时间,王弗破了春梅的身子,并逐渐爱上了女人这个玩意儿。其实王弗一直爱着女人这个玩意儿,只不过以前人小,即使有这心,也没这能力,如今终于勃发,自然喷涌而出,激动疯狂不已。 还有一次,便是王弗当着王峻骂管家是老狗,并狠狠踹了管家一脚的事情,王峻当即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面壁一个月。此后,王弗在王峻面前,对管家总是恭敬,在背后,却自然依旧乖戾嚣张。 王弗回想起这些,也不由含泪,泪水掉进火盆里,瞬间被烤干蒸发。 逝去的终究逝去了,人还是要往前看,毕竟,转折与关节处就在前方不远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葬 王峻的葬礼一直平安地度过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早晨,一个容光满面的中年人施施然走进了尽是白幡的灵堂,他望着摆放在一张宽大的黑色长桌上的棺材,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便开始干嚎起来。说什么“王中英年早逝,愚弟心中甚痛”之类的言语,很有点诸葛亮哭周瑜的意思。 王弗面色冷然,心中也早有计较。这中年人乃是本县的县丞,王峻还在世时,颇受打压。导致整个县的老百姓只知县令,不知县丞。如今王峻终于死了,县丞以莫大的毅力按耐了几天之后,终于忍不住跑到王家来耀武扬威来了。 县丞戴着虚假的面容,敷衍地朝着王峻的灵柩拜了几拜,然后随手插了一柱香。王弗也敷衍性地给他拱了拱手,便不再理他。 王弗不理他,县丞却不会作罢。这是他自从上任以来,最最腰杆子挺直的一回,既然登了台了,不好好唱一曲怎么好急忙下场。因此,便开始缅怀起王县令王公来了。 “王公,您真是去得太早了,愚弟都没能见到您最后一面,痛煞我也!想当年,我与王公初遇,王公正值而立之年,雄姿英发,欲大展抱负,如今竟突然间撒手人寰,致鸿业于中道崩颓,呜呼哀哉!弟虽愚笨,但与王公同道,今王公驾鹤,弟怎敢不拯斯民于蒙昧,续兄长之遗志,呜呼,痛煞我也!” 县丞文化水平不高,几句话下来磕磕绊绊,但主题思想就是,既然县令死了,乘着朝廷还没安排下一任县令,这县城就先让我管辖着吧。 这本就是国法,无可厚非。王弗也不能说些什么,只得向县丞表示由衷地感谢。 县丞哈哈大笑着,不停地捋着长长的胡须,硬装着沉稳。嘴里却依旧还是一个劲地夸着王峻生前如何地善待黎民,如何地兢兢业业,如何地为了工作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王弗照单全收。 接下来,县丞便迫不及待地搬进了县衙。 王峻在这座县丞已经待了差不多十年了,为了工作方便,便将县衙附近地房子买了下来,然后经过一阵装修改造,便和县衙连在了一起。县衙便相当于王家的大门,而如今,县丞便将大门占了,王家大小上到王弗下到洒扫的小丫鬟全都愤怒极了,纷纷在暗地里怒骂县丞“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县丞也知道王弗众人的心态,却也不予理睬。如今大权在握,王县令又不是清廉如水,黑材料被他整理收集了一大把,什么时候想倒王家都行。只不过,毕竟人死为大,就这些日子,王峻还没下葬,就搞政变,委实名声太难听了一些,因此,目前他只是蛰伏的饿狼,不在乎小白兔多蹦哒几天。 而王弗,也早已感受到了如今的危机四伏,却终究没有手腕也没有胆魄做些什么。老管家却渐渐地从悲痛中醒转过来,不停地劝着王弗早早离开才好。 王弗却是个相当念旧的人,或者说,是个惫懒至极的人。却不愿意离开。老管家长长地叹了一声气,却是已经做好了离开王家的准备。 而与此同时,仆从甲乙和一众丫鬟奴仆们也早已蠢蠢欲动。没有几个是真正的傻子,谁都看出了王家的风雨飘摇。因此,这几天丢的东西便格外的多。什么时候一副前代的山水画不见了,什么时候一张国朝初年的碟子丢了,又什么时候银子突然莫名其妙地多支出了上百两,不一一论述。 而王弗,就像个鸵鸟一般,将脑袋深深得埋进沙子里,不敢也不愿看向现实的一切。偷东西的就让他们偷去吧,反正家大业大,偷是偷不光的。 在这时,春梅出现了。如今的春梅正是时节,款款走到王弗的身边,强忍着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地泪水,哽咽地说:“少爷,吃口饭吧!” 王弗已经整整一天粒米未进了,自从县丞到来之后。 王弗却并不理睬,只是呆呆地盯着屋顶的横梁,眼中毫无情绪。春梅很紧张痛苦,以为他的大少爷想着要上吊,于是便谨慎地开解: “大少爷,您要节哀顺变啊。老爷虽然去了,但肯定也不愿意见到少爷如此得形销骨立,您就当是为了已故的老爷,您就打起精神来,吃口饭吧!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这次王弗有反应了,斜着眼睛瞟了春梅一眼,颓丧至极地道: “吃饭?吃饭顶什么用?老爹死了,有那么多人想要搞我,我就是活过今天,也活不过这个月的。” 如此一说,便更加坚定了春梅心中王弗欲上吊的信念,于是便更加急切地宽慰道: “少爷,您不要这么想。没有人想要对付您。您是县令公子,谁敢对付您呢?再说了,就算有几个宵小想要趁火打劫,也没有关系。老爷平时有很多朋友的,那些朋友总不能看着少爷就这样过不下去了吧?” 如此一说,王弗反而更加气馁了。这时一直从不离身的折扇已经随手丢在了地上,王弗将脑袋埋进臂弯中,闷闷地道: “哪里有什么朋友?我老爹哪里有什么朋友?只有县令有朋友,王峻没朋友!” 如此这般,亡父的名讳都直接喊了出来,春梅听得心头一惊,却又渐渐平静下去。少爷向来不尊礼法,倒也不需大惊小怪。接着,她又听王弗说道: “王峻没朋友,王弗也没有朋友!钟鸣和陈许过来点了柱香就匆匆地走了,知道我们家有霉气,怕传染给自己。小甲小乙他们更是到处偷着东西,就等着树倒猢狲散的那一天。其实啊,树已经倒了,他们聪明的就应该赶紧离开,再拖下去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春梅听得心中五味杂陈,想着王家几天前依旧富贵荣华的日子,与如今一比,竟恍若隔世。接着却又不得不动情地劝解道,或者称是表白道: “至少春梅还留在少爷的身边,只要少爷不赶我走,春梅就算死也要死在少爷的眼前。” 王弗毫无反应,又继续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屋顶的横梁,长长地叹了口气。 转眼就到了头七这一天,几个仆人抬着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材,费力地向着城南墓场而去。王弗摔盆起灵,捧着王峻的牌位慢慢悠悠地走着。有各个寺里请来的所谓有德高僧伴着吹唢呐的fu u,吹吹打打地蜿蜒前行着。 王弗曾经和其中一位高僧坐而论道过,高僧本是邻县的一个破落乞丐,在跟其他乞丐抢地盘的过程中被打断了右腿。如此行动力受阻,本身就不强的战斗力就更加衰弱了。于是,便寻思着改行。 那时正巧有一伙和尚来他们县城化缘,捧着个钵,嘀嘀咕咕几句“阿弥陀佛”,人家就虔诚至极千恩万谢地又添饭又送钱。乞丐便想着,自己拼死拼活挣不来几口饭吃,倒是当和尚舒服,除了剃个光头有点对不起老祖宗之外,其他一切都好。因此,便上前去央求和尚们也给他剃度。 这一伙和尚一共七人,领头的胖大和尚膀大腰圆,当头就先是一句照例的口头禅“阿弥陀佛”,接着就蹦出两字“不行”。 乞丐便以为是和尚们嫌他不够虔诚,因此又是磕头,又是下跪,和尚们去到哪儿,乞丐就跪到哪儿。到最后,或许是和尚们终于感受到了他的诚心,便给他剃度了。 紧接着,剃完度,一众和尚便哪出一大块熟羊腿美滋滋地吃了起来。乞丐当时便懵了,心想这哪里是和尚?怎么还吃起肉来了。 和尚们看了他一眼,嘟囔着“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那一刹那,乞丐幸福无边。心想当了和尚还能吃肉,这生活真是换个皇帝都不当。 接下来半年,八个和尚便在天南一隅到处化缘,吃完东家吃西家,偶然还到山上打个猎,到河里捉条鱼打打牙祭,好日子过得杠杠的。 再之后,朝廷便将其他七个和尚全都砍了脑袋,脑袋用石灰腌制,送去了汴梁。朝廷说,这七个人是天南匪军大河寨的几个头领,如今被绳之以法,抓他们的将领连升三级。 大河寨是盘踞在天南崇山峻岭里的一伙盗匪,自国朝初期便一直存在。传说其有七位寨主,俱是光头,以显示其无君无父无祖宗的叛逆主张。 乞丐曾经见识过大河寨的人,知道谣言纯属谣言,乞丐我曾经说过光头之类的事情,大河寨的人们听得直笑,乞丐问他们为什么笑,他们便什么也不说。 乞丐和和尚们一起生活了半年,从没与大河寨有任何关系。这天,七个和尚打发他去化缘,自己躲起来喝酒吃肉,然后,便被突然出现的朝廷官兵砍了脑袋。 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本县德高望重的老和尚的曾经的乞丐,渐渐红了眼睛。他声音颤抖,哽咽地说: “没有他们,我活不到现在?” 王弗问老和尚,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老和尚回答,说: “跟你很投缘。” 和尚都是这样,吃你喝你骂你恨你都说跟你有缘,回头翻脸不认人抬屁股走人就说缘尽了。王弗眉头皱了起来,又问: “老和尚,你不怕我告诉别人去?” 老和尚斩钉截铁地说: “不怕,没人会真信王大少的话,信王大少的都倒了霉。” 王弗感觉自己像吃了只苍蝇似的,难受极了。过了片刻,王弗看向老和尚身后的大佛,慈眉善目,悲悯异常。便又问: “老和尚,什么是佛?你信不信佛?” 老和尚抿嘴一笑,先是不答。 于是,王弗便追问,还是那一句: “老和尚,什么是佛?你信不信佛?” 老和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最后说道: “我从未见佛,正如我从未见人。我之佛即人,人既不我见,佛亦不见我。至于信不信佛,呵,那得看佛信不信我!” 老和尚一通似是而非的道理听得王弗脑瓜儿疼,王弗以为老和尚故弄玄虚,因此不欢而散。再次相见,已是王峻的行灵路上了。 白色的纸片被抛洒向天空,随着风向着北方打着旋儿地飘洒而下。天空一碧如洗,日头正大,活人的身上满是汗味,死人的身上已有腐臭的气息。 墓穴位于城南小冈山上,小冈上与城北的大冈山形成对比,大冈山满是乱葬的颓圮的坟墓,而小冈山却是富豪和达官贵人们的最后居所。风景秀丽,依山傍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曾经负责勘测的风水大师如此讲到。 所以,王峻的墓地便在这儿,王弗也不想扶柩返故乡,那里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不如葬在一个他已经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吧。他死在了这儿,他葬在了这儿,“此心安处是吾乡”。 王弗磕头,九叩,丧乐袅袅,王弗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也永远地离开了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人亡家破 王弗回到家去的时候,整个家几乎已经散了。一众丫鬟仆人都已经各回各家了,还有一帮长工短工正追着管家要钱,管家一一付了工资,长短工们便又一哄而散。接着,管家也回房收拾东西去了。小甲小乙也回了各自的房间,然后,天逐渐黑了,曾经繁华的王家彻底安静了下来。这安静中又潜藏着许多躁动,人心渐离。 小甲小乙自十岁的时候便开始伴着王弗读书,后来王弗不念书了,便给王弗当起了贴身奴仆。陡然间这么多年过去,小甲小乙就要离开王家了,自然有许多不适应。 但虽然不适应,小甲小乙对王弗却并没有太多留念。反而,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很是盗了几件王家的贵重器物,回头倒手一卖,一辈子也就吃穿不愁了。更何况,这么多年下来,小甲小乙也积攒了很多银钱,不管是揩油截胡,还是收受孝敬,竟每人都有了一百多两的存款,霎时了得。 哥俩儿就等着天色一亮,便准备动身离开。 却说县丞那边,被王峻压了这么多年,着实憋了许多的窝囊气。如今占住县衙,无时无刻不再筹划着狠狠报复一下王家。诸事谋定,也就等着天一亮,便要和王家算总账。 这晚的月亮走地很慢,这晚的时间过得很长,王弗喝酒大醉,稀里糊涂地说着胡话,管家已经悄悄从h一u én走了,只留下一封书信,依旧是嘱托王弗赶紧离开。 王弗在醉酒中,想到了许多。有各种各样的姑娘,婉约的,泼辣的,害羞的,主动的。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器物,还有他的那只雄霸整个县城的大斗鸡。 他踉踉跄跄地走进花园,来到花园一角的“禽笼”。“禽笼”里只有一只禽,就是那只大斗鸡。他打开了黄铜铸的方块大锁,就这样大张着笼子,然后,便头也不回地重新回到自己的卧室,继续拼命地灌起酒来。 酒是好酒,自王峻刚赴任时便埋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梨树之下,如今近十年过去,王弗拿着铁锹起开,芬芳馥郁,香气四溢。 喝着喝着,王弗便不自禁地吟起诗来,从“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到“弃我去者不可留,乱我心者多烦忧”再到“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乃至最后竟然吟起了海子的“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春梅在门外哭得稀里哗啦,眼泪完全毁了她的妆容,她就这么梨花带雨地闯进王弗的房间,一进门便开始tu一 yi服。 王弗醉眼朦胧,只看见一个女人猛地扑进自己的怀里,全身光溜溜的。霎那间,王弗的荷尔蒙便萌动起来,抱着春梅便扔到了床上,然后便很是粗鲁地进入到春梅的身体。 春梅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眼里却不停地流着泪,不停地说着“少爷是春梅唯一的男人”之类的话。王弗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只是任由强烈的动物本能支配着自己的身体,他吻着春梅,每一处地方都不放过。这一刻,春梅是王弗的港湾,王弗迫切地想要在这处港湾停船。 春梅细细地叫着,作为丫鬟的守则使她即使在行房中也不敢高声大叫,她的整个皮肤都成了玫红色,配着从窗户的缝里渗进来的月光,美不胜收。 但春梅终究大胆了,也许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她深情地注视着王弗,王弗地脸埋进一团软腻之中,她便抚摸着王弗的头发,轻轻地问: “少爷,你爱不爱我?” 王弗毫不犹豫地回答: “爱,当然爱,我爱死你了!” 说话的同时,头依旧埋在春梅的胸脯里,语气里满是敷衍。这样的问题,在行房的时候,无数的女子问过王弗。王弗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不管谁问,他都说爱。 春梅却高兴极了,嘴巴咧得大极了。于是,便更加卖力地迎合着王弗,王弗今儿火气也很大,战斗力十足,竟然足足干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堪堪停下。停下后,立马便进入了深沉的睡眠,然后,便开始打起了呼噜。 王弗的呼噜声也很大,今儿个更加不同凡响,震得纸窗户都在不停地晃荡。春梅望着微张着嘴的王弗,小手小心谨慎地抚摸着,摩挲着,从王弗的眼睛到鼻子再到嘴,被春梅摸了个遍。最后,她缓缓地靠在王弗的臂弯里,眯着眼睛,享受了半个时辰的温馨。然后,便下了床,穿起衣服,望着王弗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屋子,向着自己的屋子去了。 自己的屋子里已经准备好了绳索,她费力地将绳索抛向房梁,然后紧紧地系了一个死扣。最后,便呆呆地坐在了床沿上,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她缓缓地自言自语道: “少爷,春梅的身体从没给过别人,只有少爷享用过。少爷,春梅是个下人,即使给少爷当妾,少爷也不会同意的。少爷,春梅真的真的真的真的非常喜欢少爷,少爷,我的少爷。” 天际翻起鱼肚白,春梅踢翻了自己脚下的凳子,就这样,一个纯洁的灵魂离开了这个肮脏的人世。 春梅死了不到一个时辰,县丞便带着捕快和五十个官兵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王家。当时王弗还在床上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突然房门被踹开,一帮人将王弗从床上拖起来了。 王弗刚开始还有些蒙圈,也没顾得上穿衣服,整个人处于凝固和迷茫的状态。一直等到县丞哈哈大笑地走进来,嚣张至极地说道“我徐某人来了,你们王家垮了”之后,才彻底醒悟过来。 然后,王弗便看到里“徐某人”嫌恶地撇了撇嘴,冲王弗说道: “先把衣服穿起来,一天到晚赤身,王兄见了必然生气,就是活活打死也是应该的。” 王弗便把衣服穿了起来,又拿着那青玉扇子轻轻摇了摇,越摇“徐某人”越生气,这时纯粹的鄙视啊,如今大势所趋,你敢触虎须,如何能饶了你。因此,两个捕快牢牢扣住王弗的手腕,青玉扇子掉在了地上,王弗被押着往大牢而去。 “徐某人”看着这一切,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陪同王弗一起坐牢的还有许多没有及时离开的王家奴仆,其中小甲小乙看到王弗,止不住地破口大骂: “你个生孩子没的混账东西,你可害苦我们了。我们都要陪着你吃大刀,你个王八蛋混蛋,老子不要去大牢,老子有钱,老子不要去大牢。” 另一个也是这样喊着“老子不要去大牢,老子有钱”。这可高兴坏了押解他们的捕快,纷纷询问他们钱财的下落,最后小甲小乙藏在床底下的两百多两银子和多个古董,全部便宜了捕快。 县丞曾和捕快和官兵们约法三章,进了王家的大门,除了抓住王弗是第一要务之外,其余抢到什么东西,全归自己。因此,王弗被押出王家的路上,看到的便全是打砸抢,烧是不敢,因为县丞大人说了,以后这王家就是徐家了,谁敢烧徐县丞的房子。 徐县丞春风得意马蹄急,抄了王家的家,一半财产可以送给知州以作打点,反正王峻案犯累累,谁也不会为了个死人怎么样。再加上王弗在县城无恶不作,县城老百姓如今对县丞的所作所为很是支持,许多被王弗坑了钱财的商家纷纷到公堂作证,王家一下子墙倒众人推。 县丞是不敢真当众砍了王弗的脑袋的,他没这权力,shā rén得皇帝爷爷勾决,他徐县丞要是敢这样做,紧接着掉脑袋的就是他。 但是,县丞有无数的法子可以让他被廋死或者被畏罪自杀。王弗害怕极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好。 与他关在一个房子里的小甲小乙,恶狠狠地瞪着这位他们曾经的主人少爷,心中忧愤难当,竟双双挥起拳头冲王弗劈头打去,王弗一边惨叫一边怒吼: “反了你们,反了你们!” 小甲小乙纷纷说: “就是反了,你还能怎地?” 说完,便又冲王弗打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将王弗打得鼻青脸肿。王弗高叫着: “快来人啊,有人打死人了!快来人啊,有人打死人了!” 便也有两个闻声过来查看的,待看到被打的是王弗以后,便都嬉笑着数落他一番。小甲小乙得到这些人的支持,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王弗的嘴也破了,眼睛也被打肿了,鼻子流出两行血,身上挨了无数脚,当真是凄惨至极。 两个牢头看的哈哈大笑,竟搬了个桌子坐在栅栏外,一边喝着酒吃着花生米,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王弗被痛殴。 王弗被打得实在不行,突然蹦出一句: “我有钱,爷爷们千万别让他们打我了,我有钱,我全献给爷爷。” 两个牢头对视一眼,抱着胸大咧咧地说道: “你有钱?早就被他们搜刮干净了,哪里还有钱?” 王弗赶紧说: “还有钱,我藏得隐秘,他们一定找不到!” 两个牢头一听,眼珠子都活泛起来了,搡开桌子,打开铁锁,一把将小甲小乙推到一边,然后,便抓着王弗的衣领将他举了起来,恶狠狠得问道: “快说,到底在哪儿?” 王弗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藏银子的地方,两牢头兴高采烈地就尊卑去寻宝。王弗又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把小甲小乙给弄到另一个牢房去,别让他们在一起了。两牢头却不同意,只说如今牢房紧张,实在空不出多的。王弗想继续说些什么,便立马被其中一个牢头煽了个大耳刮子,晕头转向地倒在了地上。最后,另一个牢头说,要不我们替你打回来,打得他们不能动弹,这样就不能打你,不就行了。 说完,便冲着小甲小乙猛打起来,小甲小乙也不敢还手,被打得比王弗凄惨十倍。最后,两个牢头扬长而去。 至此,王弗看着同样鼻青脸肿的小甲小乙,再看看自己,悔得肠子都青了。真应当听了老管家的话,早早离开才是。自己就是怀着侥幸的心理,又舍不得王家的大好宅子,又畏惧着外面陌生的人事,最后竟落得这境地,王弗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咎由自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狱 县丞终究没能把王弗弄死,王致诚拼了老命要保王弗,气势汹汹地冲进县衙,当时县丞正在和一帮幕僚们弹冠相庆,王致诚走上了大堂,一把抓住了县丞的领口,空口白牙就说是县丞设计害死了王峻,要进京告御状。 这可把县丞吓得够呛,他虽然自知自个儿什么也没做,但王峻之死太过离奇,整个县城都笃定是县丞的抢班夺权。而王致诚毕竟不是个普通人,一旦正闹到了皇上那儿,这事儿可真就不好说了。当下,也顾不得呵斥王致诚的行止无矩,便直接摆手让一帮已经刀剑出鞘的捕快出去,又屏开了幕僚,满是冤枉地表情与口气,道: “王先生,你可不要诬陷本官啊!本官与王县令情同手足,怎么可能设计害死王兄呢?你这话实在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若传出去,不但于本官名声有损,真水落石出查将出来,您造谣之王先生岂有好果子吃?” 王致诚冷哼一声,不屑地道: “县丞与县令之间的‘交情’,举城皆知,若说县令确为县丞所害,城中百姓十成之九怕都相信。若说县丞没有设计害死县令,恐怕除了刚出生的婴儿,便没有哪个百姓相信了吧?” 县丞被戳中了心思,脸色顿时一变,却又冷声说道: “无知愚民,懂得些什么东西?” 王致诚亦是冷然道: “无知愚民懂得王县令的唯一的儿子在王县令下葬第二天,便被县丞迫不及待地下了大狱。要是有一天突然惊闻王弗竟死在了大狱里,恐怕百姓们大概也不会太惊讶。” 说到这儿,县丞脸色又是一变,彻底地铁青了。却依旧咬着牙齿,狠狠地道: “我虽敬佩王兄,但王弗罪行累累,城中百姓到本官处来申冤,本官岂有不受之理。要说对那王弗,本官也是既爱又恨。爱是因为他毕竟是王兄唯一的儿子。恨嘛,自然是他太过纨绔,竟干下那些事情。甚至还有传说,有许多良家女子也曾被他奸污,最后纷纷投了河的,实在是” 王致诚却摆出一副绝不相信的模样,斩钉截铁地道: “我决不相信王弗会做出此等事情,必定是有人陷害于他。” 县丞敷衍地却又饱含深情地说道: “本官也不愿相信,奈何证据确凿,实在” “假的,都是假的!”王致诚直接截断了县丞的话,猛地一挥袖子,大义凛然地道,“王公当政时公正严明,许多富商豪户因行为不轨被王公惩处,现在王公既殁,便开始算计王公的子嗣来了。真是一帮无胆匪徒,混账东西。” 这话说的县丞脸上是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像彩虹变换的色彩,也像开了染料铺子。最后,讷讷地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王致诚拿话截住: “王某只是希望,王弗在大牢中能一切安好。毕竟,王弗安好,百姓虽有些许猜测,总不至于便就此认定了。但若王弗不测,县丞大人恐怕有碍。呜王某想明白了,那些不轨的富商豪户看来不仅是与已故的王公有仇,恐怕还会栽赃陷害县丞大人啊,大人不可不防啊!” 县丞的嘴角一阵抽搐,脸色的笑容差点就绷不住了。最后,只得说道: “本官晓得了。定然会严加防守大牢,绝不让王弗出事!” 王致诚大模大样地大松了一口气,道: “如此这般就好了。这样县丞大人便可脱开嫌疑了。但本地富强豪户势大,若果有胆大妄为之徒竟摸进了大牢里,害死了王弗。王某人必定是要上京去讨个公道的,决不让那些匪徒逍遥法外!” “哦哈哈哈”县丞尴尬地笑着,不停地擦着额角的汗珠,道,“王先生放心,那些富商豪富还不至于有这样大的胆子。再说了,我官府的捕快官兵们也不是吃素的,不会就这样让一帮强人摸进了大牢里的。” “如此这般,王某人也就放心了。”王致诚高兴地笑笑。接着又向县丞致歉道,“刚刚王某多有得罪,还请县丞大人见谅。都是那些无知愚民们乱加猜测,竟哄得我都信了。这可真是三人成虎,流言伤人,不可不防啊!” “王先生所言甚是啊!”县丞大点其头地道,“流言确实害人啊!” “如此这般,王某人便先告辞了。”王致诚向县丞作了个揖,县丞赶紧还礼,然后王致诚便施施然向县衙外走去。就在刚要迈过县衙门槛的一刻,县丞的声音又响起了。 这声音充满委屈与无奈: “王峻真不是我杀的!” 王致诚头都没回,只是耸了耸肩,敷衍地道: “县丞多言了,县丞与县令情同手足,自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王某人也是决不相信的。” 说完,便走出了县衙。 王弗继续待在大牢里,被两个牢头和几十个捕快轮番敲诈lè su一,短短不到几天,自己藏起来的银子便被敲诈干净了。然后,生活就开始越来越困苦起来,时不时便被拖出去打上一回,皮肉之苦一点没少吃。 但王致诚的一番表演终究是起到了重大的作用,王弗没有死在大牢里就是最大的明证。再包括,王峻横死的消息传到了知州那儿,知州又将消息传给了郡守,最后一直摆到了皇帝的桌案上。因为知州吞了很多县丞的孝敬,此事遮掩得好,皇帝也只是看了两眼,便丢在一旁了。此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县丞终究没敢将王弗的事情闹上去,一来他确实怕那伤人的流言,二来,他也怕王致诚会发疯,搞出什么幺蛾子事情出来。 县丞不是没想过直接派人暗杀了王致诚,可奈何王致诚不是一般人,与汴梁城中的许多达官贵人都有潜在的联系。他相信,只要王致诚死了,别说就是他干的,就算不是他干的,他这脑袋也不一定保得住。 于是乎,王弗便暂时住在了大牢。却也住不了多久了。毕竟,县丞并没有上报王弗的罪状,王弗便是无辜之人。无辜之人如何能够一直被关在大狱里呢? 县丞授意牢头将王弗敲干净打爽利,只要不死不残,可劲儿折腾。 于是,王弗就倒霉极了。一天二三十人轮番lè su一他,lè su一完了还不算,还要再揍他一顿。王弗下跪磕头,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说“瞧这软骨头,还王大少呢”。 王大少入狱之后,春暖楼和大将军堂的生意却半点无碍,原本慑于王大少的威风,舒绮几人都是不待其他客人的,大将军堂的三楼也是不让其他客人入内的,如今这棵大树到了,却有好多小树苗蓬勃了起来。这几天,光顾舒绮几个的富商豪户纷至沓来,踩破了春暖楼的门槛。老鸨乐呵呵地收着一个又一个的大红元宝,嘴巴咧到了耳朵根,快能同时吞进三个大馒头了。 而舒绮几个可就累坏了,这个刚走那个又来。而且每个人都猴急猛烈非常,折腾得几个姑娘。 舒绮几个便向老鸨反映,让老鸨稍微缓一些来。老鸨却直接一个食指,挨个地戳着姑娘们的额头,没好气地骂道: “银子来了,你却还要往外推。真是被那个王弗养刁了。可不要忘记你们的身份。” 舒绮等几个姑娘委屈极了,霜妩讷讷地说道: “妈妈,我们也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这来人一个接一个,而且都是直接直接就那个的,并且全都是龙精虎猛,我们几个实在是吃不消啊。要是因此病了,亏得不还是妈妈你吗?我就寻思着,咱们应该细水长流才行啊!” 老鸨却直接冷哼一声,抱住膀子环绕在胸前,睥睨着她们道: “告诉你们,你们现在这会儿,价格最高,所有的男人都趋之若鹜。但时间一长,价格就降了。说到底,男人们像苍蝇般围着你们,固然因为你们是我春暖楼的头牌,春暖楼是县城风月行当的龙首,但更主要的,是因为你们曾经都是那王弗的禁脔,所有男人都想来尝一尝王弗尝过的女人,你们明白吗?但时间一长,王家已经衰落了,新的县令上来,还有几人记得曾经的王弗?你们啊,也就不这么炙手可热了!” 舒绮等几女相顾无言,最后只得尴尬地离开,不一会儿,又有富商豪客来了,这次直接掏出了五百两,要求舒绮等三女共同伺候他。 而大将军堂那边,又冒出个许多厉害的斗鸡,有人在旁边下赌,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却说东山书院,陈忠和徐谦算是扬眉吐气了,少了王弗这个混世魔王,他们感觉生活美好极了。而陈许和钟鸣依旧吃吃喝喝,晃晃悠悠,如同王弗仍旧还在一般。稍不同的是,他们偶尔也和陈忠徐谦打个招呼,徐谦是根本不理他们,陈忠毕竟是陈许亲戚,便偶尔说几句话,倒也相谈甚欢。 而孙守成却经常唉声叹气,为王弗的入狱感到自责。他觉得自己身为师长,最终却没有能够教化好王弗,实在是大大的罪过。因此,便也时常吃不下饭,消瘦许多。 严正道也是唉声叹气,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的王弗这条线,竟然就这般断了,真是白费了这么大的工夫。 最后说道王致诚,最近时常一个人在学堂里不停地转悠,一转悠便是一个下午,也不知在干些什么。有学生好奇询问,王致诚也只是随口敷衍几句,接着便继续漫无目的地转悠起来。只是因为王致诚的转悠,间接地起到了巡视的作用,课堂里的学生便被迫刻苦起来,也算是王致诚的意外之获。 而王弗此刻正躺在牢房的草席上,无语地望着结满了蜘蛛网的牢顶,不知道混混沌沌地想着什么。另一边的小甲小乙两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相当于杀鸡儆猴,确实弄得王弗想直接自杀一了百了。 但其实,就算他想自杀那也办不到,县丞不会让他死的,也不敢让他死的。而他不清楚的还有,就是黎明就在前方,他马上就可以出去了,这是王致诚的又一番努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章老 王弗重见天日的时候已经又过去半个月了,王弗破衣褴褛,虚弱至极地一步一下挪着,拖着满是伤痕的疲惫身体,不断远离着这座囚禁了他半个多月的大牢。 王致诚并没有现身,甚至王弗根本不清楚自己是被王致诚设计援助出来的,他只是迷惘地往前走着。经过了已经成了徐府的曾经的王家,门前依旧蹲着那两个石狮子。狮子一公一母,公的叼着小球,母的带着小狮,王弗无数次经过这两个石狮,如今再次路过,已是物是人非。 王弗没有漫无目的地走着,猛然有一人走到王弗的跟前,直接就跟王弗说: “这里有十两银子,和两件换洗衣服,你拿着。” 说完,就将手中的包袱塞进王弗的怀里,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王弗在后面拼命地大喊: “壮士何名姓?到底是谁把我捞出来的?我王弗必有厚报。” 那人却根本不停,只是埋头走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街角。 王弗捧着手里的包袱,逐渐瘫坐在地面上。正好旁边有两块碎的四分五裂的砖头,被王府垫在了屁股底下。打开包袱,里面就是两件普普通通寻寻常常的布衣,一件蓝色,一件灰白色,除此之外便是十锭散碎银子,每锭一两。 街上人来车往,王弗就这样一会儿看向手里的包袱,一会儿看向街上来来往往地车辆和行人,不断地寻思着一个最最简单而又困难的问题——我该如何活下去。 光靠十两银子省吃俭用,倒也可以用上一年半载,无非就是吃糠咽菜罢了。但即使这样,一年半载之后呢?更何况,他还没有地方去,没有自己的小窝。 于是,越想越颓废。他也想着,要不就去打工,扛麻袋,或者去店里当个伙计。他也这样努力尝试了,结果工头和掌柜一听他名字,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像送瘟神般把他赶走,王弗转悠了一圈,又转回了原地。 这事儿真是让人没法活了。他又不能去偷去抢,不然被抓住,挨打倒是小事,反正她也已经习惯了。就怕被徐县丞知道,最后小事闹大,自己就不一定能继续活着了。 王弗此刻真心觉得,除了当乞丐这一条路,真是其他的道路已经彻底堵死了,怎么走也走不通了。于是,便所幸狠下一条心来,花了两文钱买了一个碗,硬是给摔碎豁了一大口子,就这么摊在街角,举着手里地碗,不停地求爷爷告奶奶地说着“求各位大爷大娘们给碗饭吃”。 本来已经换上的新衣服,也赶紧重新扒了,穿上那黑漆嘛污的破衣服,然后蓬头垢面,往自己的脸上拍了许多的污泥,怎么看怎么惨。不时还露出满是伤痕的小腿,诉说着自己被豪商驱打的惨痛经历,很是赚取了几个过路大娘的同情。 但大娘同情归同情,也没给一文钱,只是随手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个的馍,扔进王弗的破碗里。馍跟碗敲击着,发出“当当”的响声。于是,王弗一上午的收获,就是三个硬得跟砖头有得一拼的馍。 王弗左右一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却又苦于没有其他生计,只得继续下去。下午,太阳升得老高,王弗躲在屋檐的阴凉里,照旧露着左腿,破碗摆在前头,他自个儿则不停地打着盹。 突然,他感到一阵巨大地疼痛,他猛地睁眼,就看见三个同样乞丐打扮的人站在了他的身前。三人俯视着自己,其中一个扔掉了手上敲击王弗左腿的石头。 王弗火顿时上来了,摆出一副纨绔的姿态,一把便抓住了其中拿石头砸自己的乞丐,恶狠狠地问道: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你知道爷是谁吗?” 那乞丐还真就被吓住了,愣愣地望着王弗道: “你你你谁啊?” “我谁?”王弗冷笑一声,大声道,“你爷爷我王弗是也,王县令之子。” 三个乞丐显然是听说过王弗大名的,整个县城没听说过王弗的估计也没有,除了刚出生的婴儿有可能,即使是小孩儿则总被爸妈教育,说“你要是再闹,王大少就要来抓你来了”,于是小孩儿赶紧吓得不敢再胡闹了。 因此,三个乞丐也有些举棋不定,他们同样知道王家垮了,王弗被抓进大牢里的。看这样子大概也是刚从牢里出来。于是,哥几个互相对视了几眼,接着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通,最后转过身来看向王弗的时候,已经是每个人手里都多了一块石头了。 王弗被围在角落里,也没法逃跑。抓住屁股底下的砖头,便率先冲向了一帮乞丐中个头最小的那个。可即使是个头最小的,也是打惯了各种架的,王弗一个肾虚的纨绔子弟,除了平时装模作样耀武扬威一通,真正的战斗力无限趋近于零。当下,便被那人一石头压在了额头上,额头上刹那间就破了皮。 然后其他两个乞丐便是围上来一通乱打,王弗蜷缩在地上死死地抱着脑袋,被揍得哇哇大叫。这通打,打了大概有半柱香的工夫,最后其中一个乞丐踩着王弗的脑袋道: “不许再在这地儿乞讨,不然下次就打死你!” 说完,就倍儿兴高采烈地走了,都觉得打了一次曾经高高在上的县令公子,每个人都特别有面儿。 王弗最后躺在地上,不停地shēn y着,已经是彻底爬不起来了。一直躺倒月上中天,他才堪堪扶着墙起来,也曾硬挺着不去看大夫,最后实在是疼痛至极,新伤旧伤一块儿,难受得不得了。因此,深夜敲开一个医馆的门,一个人从门缝里警惕至极地老者王弗。 王弗不断地shēn y着,一边shēn y一边不断求着大夫救救自己。大夫毕竟是医者父母心,看见王弗歇班可怜样,也便打开了医馆的们,唤来两个小仆,将王弗搀了进去。待大夫问王弗名姓的时候,王弗是死活再也不说自己是王弗了,而说自己姓付,叫付忘,点儿特背,前几天刚被一伙儿强盗劫持,狠狠折磨了他半个月,最后好不容易逃出。可刚进城里,今儿走在路上,莫名其妙便被三个乞丐模样的人给打了,当真是祸不单行。 大夫于是便也慨叹几声,狠狠发泄了一通对这个社会的不满,便给王弗医治起来。 大夫很善良,不仅给王弗治伤,还让王弗直接就住在了自个儿家里。王弗确实非常的感激,拿出自己包袱里的银子,九两都给了大夫,自个儿只留了不到一两。大夫却很是嗔怪,瞪着王弗便骂道: “付忘,难道老夫我收留你是图你钱财不成?你若再如此侮辱于我,那便不要再住了,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 王弗赶忙作揖赔礼,好声好气地道: “大夫,小生不是这意思。小生只是觉得大夫您又是给我治病又是给我地方住的,我要是不付出点什么,那就实在于心难安。” 大夫哈哈一笑,道: “有什么不能心安的,你如今落难了,身体又不好,我便收留你。你将来若是发达了,还能忘记老夫的恩情不成?其实老夫也很市侩,只是看不大起这区区几两银子罢了。” 王弗于是又深深地鞠了一躬,真心实意地道:“我付忘将来若是东山再起,绝不忘记您的大恩大德。于此,恕晚辈斗胆,问一问恩公名姓。” 那大夫又是哈哈一笑,抚摸着颔下花白的胡须道: “别什么恩公不恩公的,老夫姓单,单名一个g一ng zi。你若愿意,便叫我一声单老就行。” 王弗于是便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单老”,单老高兴地不停抖动着胡须,接下来,王弗便就这样住下了。 整个夜里,王弗都在想着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活计呢?最后辗转反侧了良久,才突然想到,自己其实可以代写家书,毕竟这个时代的识字人百不存一。 于是,第二天起来,王弗便将这个主意说与单老听了,单老也很是高兴,小伙子有了自己的工作,当下便让下人在医馆的门外支了一张书桌,权作自己的办公台。有想写家书的,便来找他。医馆人流量也挺多,正好做个宣传。而王弗,无事时也帮着单老打扰打扰医馆,因此与两个下人混得也算不错。 就这样夏去东来,转眼便到了年关。这时附近的人们都知道可在单家医馆外头有一个代写家书的,时不时便有人求他写一个。王弗也不多要,每个人都只收一文钱。也有家境实在可怜的,竟一文钱也挤不出的,王弗便免费代写了。于是,远近的人家都非常喜欢这个年轻后生,不管是有没有嫁人在外面的,都时不时就来看看王弗,和王弗唠唠家常。王弗也总是很客气很热情地聊着,加上王弗模样还不错,竟渐渐有人家打上可王弗的主意,央求了媒婆前来说亲。 王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全都婉拒。但那些看上了王弗的丈母娘老泰山们却依旧锲而不舍,搞得王弗差点都不敢出门了,就怕被人家逮住,一顿话就能说个上午。 对于这件事情,单老却是乐见其成的。甚至有时还颇为怂恿,时不时便和王弗说: “小忘啊,那某某坊某某家的女儿,长得挺周正的。你不妨就考虑考虑。” 单老是年轻时就死了老婆的,老婆无子,单老便又娶了一个续弦,却最终还是没有生下一个孩子。单老却是说什么也不纳妾,如今他是真心实意将王弗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找到一个如意的妻子,最后和和美美,幸福地度过一生。 王弗却敬谢不敏,他暂时根本没娶亲的打算。他过了年才十八,实在不想这么早就钻进婚姻的坟墓里。虽然这时代女子都挺容易欺负的,但王弗如今却不想欺负人家。 于是,王弗便依旧光荣而辛福地单身着。 这天,这个县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并不大,下了一个晚上也才不过堪堪没过脚踝。王弗望着这一片白银,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半年前的哪个晚上。 那晚上,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依旧在乞讨,一个路过的老头儿看见了,便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一个身强体壮地壮小伙子,怎么不知道依靠自己的劳动做事,就知道当个叫饭花子。于是王弗自个儿就特别羞愧,无地自容。老头儿便给他指了条道儿,让他代写家书。说以后自己的前途就跟这家书联系到一块儿了。 王弗如今想起,觉的实在是倍儿好笑。笑着,便抓起地上的地雪,团成一团,向着枯树枝上的麻雀打着。麻雀没打着,却把刚刚回来的单老身上溅了一身雪,单老没好气地望着王弗道: “多大的人了,还是小孩子脾气!” 王弗尴尬得笑笑,便扔下可手中的雪团,进屋给单老烧茶去了。单老爱喝茶,龙井铁观音普洱都行,只要是好茶,一概不拘。因此,王弗还有一jiān zhi,就是给单老烧茶。单老也喜欢王弗烧的茶,说是情感充沛,回味悠长。王弗自个儿也喝,从来没喝出什么情感什么的,也不知单老是怎么品出来的,可能人家境界就是高,他自个儿境界实在是太次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往事莫回首 近年关,王弗有些怀念在王家的日子,也想起了春梅。春梅是个非常美好善良的姑娘,要是放在上辈子,他是做梦也想有个这样的老婆的。而如今,到了这个不平等的世界,春梅直接被自己淘汰了,他的双眼里早已没了真情,剩下的全是。 兴许是春梅太过温婉,太过柔善可欺,太过贤良淑德,以至于王弗便真正欺侮起她来了。反正只要自己一张口,春梅就得满心欢喜地脱光了躺在自己床上,任君施为。不像那些野花,充满了的刺和不羁,更能调动他心里征服的。所以,从根子上来说,男人实在是贱得很。 他又不经回想起初次遇见春梅的时候,那时候春梅瘦小极了,像棵豆芽菜。那时候,王弗还没有如此的纨绔习气,时不时逗弄春梅几句,也不像大少爷对待下人一般。或许,是那时,春梅对王弗有了好感吧,春梅又是个贞洁从一而终的人,几年后被王弗夺了身子,便一心一意死心塌地地认了王弗,不管王弗对她是如何的无视,她都一直不离不弃。这是一种最最坚贞纯净的爱恋,此刻的王弗每每想起,都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如此爱你的女人都不知道珍惜,简直不是人。 王弗很长时间里不认为自己算是个人。因为按照儒生所说,“人之异于禽兽哉,德矣”,王弗实在没什么道德,所以也不认为自己是个人。但直到此刻,往事如大江大河冲击进脑海里,脑海也不停地翻着各种各样的的泡泡,泡泡里是各种关于春梅的影响,包括最后王弗与春梅缠绵时,春梅说: “少爷,请记住奴家!” 王弗当时莫名其妙,却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便继续“哼哼哈哈”了。如今想来,皆是有寓意的,只怪自己当时不察,只怪自己当时太不珍惜。 雪散淡地下着,时不时飘几片下来,很有点悠哉悠哉的随xg gǎn觉。王弗也不禁兴致勃勃堆起了一个小小的雪人。雪人不高,只齐到王弗的胯部,雪人头上戴着一个草帽,五官是各种各样不同的石头,王弗在雪人的背后,写了几个这个时代的中国人绝少能认出来的字母——chuni,i l一ve y一u 从此以后,春梅就成了王弗心中一个最最纯净的雪人,居住在一片冰冷的天地里,在这个天地,没有迫害,没有倾轧,有的仅仅只是一句i l一ve y一u 王弗所有的怀念只是思绪间的一刹那,除了堆雪人费了一柱香工夫,其余并没度过太多时间。因此,在老大夫的两个仆人看来,付忘小先生只是玩心起了,像别家孩童一样,因下雪而欣喜,欣喜地堆了一个模样很是臃肿的雪人,在技术层面,很有点不如人家七八岁的小孩子。 两个仆人于是哈哈笑着,其中知道还拍了拍王弗地肩膀,指着身前的雪人说道: “付小先生,这雪人您平常可不常堆吧?模样着实不太周正啊!” 王弗却洒然一笑,摇着手中的最最寻常的折扇,淡淡道: “在我心中,这个雪人却是最美的。美到整个天下,无数时辰,都在我的眼睛结了冰,最初的结点就是我眼前的这个雪人。” 两个仆人无奈地摇头,都以为是王弗忧心面子,纯是抬杠。心中不由觉得,王弗实在是对颜面太过介意,以后还是多恭维少玩笑的好。 王弗亦知他们心中的想法,却并不屑解释。毕竟,美好分给了别人,而别人不珍惜,反而自己受伤。于是,便客客气气邀请两个仆人进屋喝茶。 王弗是老大夫地御用烹茶匠人,给两仆烧茶倒是让他们受宠若惊,很是推辞了一番。最后实在是碍于王弗的拳拳心意,就在火炉旁围成了一圈,然后点火,沸水,庄严而洒淡。两仆的面庞被火光映照的红彤彤的,配上千里雪封,自有一股子宁静祥和。 在这祥和之中,王弗便与两仆惬意地聊开了。首先讲述的便是那位救王弗于危难的老大夫。 老大夫家世代行医,从其中一个远祖开始,已经整整七代。七代以来,给过无数达官贵人草莽平民治病开药,最辉煌时曾入过前朝的前朝的太医院当院正,那时,几乎整个杏林,老大夫他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终究盛极必衰,前朝兵事,莽夫数万入京城,无数达官贵人被屠戮,那位太医院正也被几个兵丁砍了好几刀,虽当时未死,却也只坚持了三个月。三月之内,京城动荡不安。三月之后,前朝已立,院正的儿孙们不想给杀死自己爹祖的朝廷办事,便毅然离了当时的京城,赴了汴梁。 如此又过两代,曾经声势浩大国力鼎盛的前朝,竟然被一个将军篡了江山,从此,便是今朝。 后来的事情,两仆知道的也不大清楚,只知大概是老大夫的父亲时代,老大夫他家又迁出了繁华的汴梁,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天南小县。他们陪伴着老大夫一家从汴梁辗转迁徙,最终落叶于此处已有整整三十年了。说出来不甚唏嘘。 王弗听得也是一阵怅惘,这兴亡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变更,实在是事关万民啊! 话继续聊着,茶继续烧着,一个穿着厚厚棉衣,脑袋上戴一满是白毛的皮帽的少年兴冲冲地进来了。进来第一就冲王府奔过去,一把抱住王弗,高兴地喊道: “付哥儿,我回来了!” 王弗也是开心地笑着,眉头却不由深深地皱了起来,然后便开始死命地拍着对方的后背,嘴里一个劲地喊着“勒死我了勒死我了”。于是,少年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憨地极尴尬地笑着。 王弗也挺无奈,狠狠给了少年胸膛一拳,恶狠狠地道: “在外面玩痛快了吧?” 少年不住地点头,开心地简直就要蹦起来,不停地说着: “痛快痛快,实在是痛快!” 于是,两仆也不由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指着少年的鼻子说道: “柱儿,咱福大镖头出趟镖,那是累死累活,甚至可以说是出生入死。你这儿子跟着老子,却像是游山玩水去了?” 少年拍着胸脯道: “哪有出生入死,真有那三两贼人,正好让我福大柱收拾收拾他们,好让他们知道我福威镖局的厉害!” 于是,大家全都高兴地附和起来,一个劲地夸着柱儿“少年英雄,虎父无犬子”之类,乐得他彻底找不着北了。 王弗微微笑着,也给少年泡上一杯刚烧好的茶,少年急性子,一口气吞下去,结果烫得嘴里起了燎泡,茶全都喷回给了王弗。王弗额上一条条黑线,在少年含糊不清地道歉声里,回屋换了衣服。 换回衣服,少年已经拿着一碗中药吸溜起来,是两个仆人调给他的。少年苦闷地说道: “乐极生悲,前几天高兴坏了,今儿个就惨了。老天爷就是嫉妒人们太开心。” 王弗摇着折扇笑道: “老天爷可真冤,明明是你自个儿不小心,偏偏还赖到了老天爷头上。就是我都看不下去了,得替老天爷说句公道话。” 少年这会儿却泛起了牛脾气,也有些纨绔之气,只是恨恨地道: “反正不能是我的错,也不能是付哥儿的错,最后也就只能是老天爷的错了。” 说得王弗一噎,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两个俗人也是相视苦笑,这福大柱可真是憨傻。 接着,憨傻的福大柱又提起了一件王弗最近头疼得不得了的事情,直接得了王弗的一个脑瓜崩。 福大柱嬉笑地说道: “付哥儿,胡家小妹这几天可有来过。她可是欢喜得付哥儿够呛呢!” 然后,福大柱便抱着额头瘪住了嘴。 王弗愤愤地怒斥福大柱,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对胡小妹半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你可不许再说,要是坏了人家的清誉,我可饶不了你。” 福大柱纳闷地看着王弗,疑惑地道: “胡小妹对付哥儿的意思,难道付哥儿还没看出来吗?我看胡小妹可是很想和付哥儿那什么的。” 王弗拿这憨人简直没办法,最后只能苦口婆心地跟他说: “柱儿啊,你还小,男女之间的感情你还不懂。” 福大柱愣了半晌,最后竟然反呛道: “我看是付哥儿不太懂吧?” 这可笑坏了两个围观的仆人,两个人笑得腿肚子直抽筋,不停地揉着腹部,都快笑岔气了。两人都冲着福大柱竖着大拇指,其中一个还不停地鼓掌,搞得福大柱同志光荣不已,满面红光,是嘴也不疼了,也不怨恨老天爷了。 王弗是郁闷得够呛,本来以为福大柱毕竟比自己小一些,还没有自己两世为人的经历,以为他相当好骗。却不道古人在男女关系上开发较早,自己却似班门弄斧,反被嘲笑了。当下,也不由一怒,扔下茶壶,道一声“谁喝谁烧”,就进屋去了。 这里于是笑声便更大了,直能震破头顶上地瓦片。 王弗走后,福大柱便和两个仆人肆无忌惮地聊起了那位胡小妹。 胡小妹是离医馆不到一里处的卖绸缎铺子的老板家的小女儿,有一次家里的母亲生个病,她就和小厮一同来到了医馆为母亲抓药。正巧看见了正在医馆外面为别人代写信件的王弗。王弗长得本就不赖,那时又是义务劳动,因为客人实在是穷困潦倒,就盼着此信拖乡人送去,能送回些体己来。因此,王弗也就没要钱。对方于是千恩万谢。 就这样,王弗便进了胡小妹的心里。胡小妹觉得,这么英俊的一个小哥儿,人还善良,虽然字不咋的,但谈吐自是不错,因此芳心暗许。 初时倒也没做什么,只是时不时就能抓一副药。什么母亲生病了,母亲又生病了,母亲再次生病了。 胡小妹终究天真烂漫,撒个谎也撒不好,那时节几乎所有医馆的人都看出来了。胡小妹从老远就注视着王弗,因为王弗在医馆外设摊,她便磨磨蹭蹭许久才迈进医馆的门槛。进了医馆以后又不停的催促着两仆赶紧抓药,抓完药就迫不及待地又去看王弗去了。 老大夫是特别乐见其成的,因此如此拙劣的理由竟然如此拙劣地不停地演了下去。到今天为止,胡小妹的母亲已经整整病了十八次,并且是一场连着一场。先是风寒,然后是痢疾,还有什么肝火旺盛之类,各种名目。看得老大夫都直想提点,说只要一种病就可以了。直接病个一年两年的,也能隔三差五地就能来拿药。 说到底,小姑娘还是太天真烂漫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有个追求人 老大夫很是贴心地和王弗谈过,讨论是否将胡小妹收了的问题。但因为王弗地心里已经住了一个纯洁无暇如冰雪的人,因此至少目前是根本放不下其他人了。老大夫却并不失望,“女追男,隔层纱”,从王弗这儿攻破不下,便转而向胡小妹那方,想要在河的对岸首先打开局面。 胡小妹被老大夫蛊惑地够呛,便愈加攻势猛烈起来。从此每天都来医馆,一待就是半个时辰,坐在一个圆凳上,就那么眼睛光光得注视着王弗。看得王弗浑身直刺挠。 王弗便也曾暗中提点,表示自己尚且并无婚嫁的意向。奈何胡小妹太过天真,竟没有听出隐晦含义,王弗又不愿直言,再伤了令一个好姑娘的心,所以,这事儿便继续剃头挑子一头热地维持了下去。 众人嘻嘻哈哈地讲完王弗的八卦,开心不已。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起伏转折,但在精神极其贫困的时代里,也是一件让人产生看故事心态的事情。福大柱一拍胸脯,豪气干云地道: “我付哥儿就是太磨磨唧唧,要是我,早就央媒人往那胡家说亲,将胡小妹娶来了。” 两仆大笑着附和,不停地说着“好好好”。 福大柱被恭维地开心,一开心便拿起茶盏,又是一口闷了下去。然后,又悲剧了。这杯虽不是刚沸,却也不是满嘴燎泡的福大柱所能承受,于是,痛得福大柱“哇哇”大叫,在原地不停地蹦着,手中的茶盏早就扔出十米远去了。 两仆不由直拍额头,心想,真憨真傻。 内里,王弗进了屋,却并没有就待在屋里,而是通过屋内的一个直通外面的小门猫着腰出去了。 王弗也曾问过老大夫,自己这屋里有个小门是何处来源。老大夫捋了捋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到后来,王弗偶尔听两仆说起,才知道这屋子的原主人本打算开一个小吃店,大门不许进,就在小门处交易。后来原主人将房子卖给了老大夫,老大夫就在原处安上了一个还算漂亮的小门,在王弗看来,却颇有密道的感觉。 王弗顺着他心目中的密道,晃晃悠悠得便出了医馆。依旧还是曾经纨绔公子的那副模样,摇着扇子,不慌不忙,左顾右盼,威风八面。有许多人喜欢,也有许多人讨厌。有一次,便被几个当地的di piliu áng寻上,说了几句类似“你瞅啥,瞅你咋地”之类的话,然后便“噼里啪啦”打了起来。王弗被打了这么多次,也被激发了血性,骑在一个人的背上便是狠敲。也不管其他人的拳脚如何落在自己的身上,反正王弗只认定一个人,所有的攻势也只针对一个人,打得那人直惨叫。 也就是那次,王弗遇见了福大柱。福大柱与这几个di piliu áng是早有梁子结下,如今见他们几个又欺负人,便正义心爆棚,二话不说,跃进战圈,三下两下便将所有人解决了。王弗也特别感激他。 从此便经常请他吃饭喝酒,一来二去也便处出了感情,福大柱便“付哥儿付哥儿”得叫着了。 王弗是个特别别扭的人,虽然因为这副婉拒姿态挨打的,他就坚决不改,因为他觉得,要是他改了,那便是怕了那帮人,因此愈加“嚣张”起来。 王弗大模大样地挨个向着认识的邻居们打着招呼,邻居们都挺喜欢他,觉得这小伙子有善心。到了张屠夫屠宰店,张屠夫硬是抛给王弗一个肘子,说让王弗回家炖着吃。王弗千推辞万推辞,张屠夫便一句话丢过来,“付小先生,您是不是瞧不起我?” 王弗当下彻底没办法了,最后只好约定,说等自个儿逛完了一圈回来,再来拿肘子。张屠夫开心地应下了。 人民群众不会无缘无故地恨,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爱,张屠夫的姨家上个月死了人,悼书就是王弗给写的,因此特别感激王弗。这个月,已经隔三差五给王弗送了七八回肉了。 从张屠夫家往前去,有卖蔬菜的,卖布料的,卖小吃的。王弗不敢从卖布料的门前过,拐了一弯儿,往了一处狭窄的胡同。 胡同里人声鼎沸,却是最最低等的赌场。所有人都找一处蹲着,拿两个碗,三个骰子,在摆一张红绿两色地破布,嘴里高声喊着“买定离手”,然后揭开扣在一起的两个碗,自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刻有人愁,不过患得患失的一副众生相罢了。 “呦,付哥儿来了,来来来,我这儿有个位置。” 王弗望着那个殷勤地中年清瘦男子直摆手,客气地笑着道: “你是知道我的,从不玩这些。我只是借道罢了。你玩得尽兴!” 那中年男子也笑着,一边笑一边查看着周围的赌局情况。他是这条胡同的地头蛇,整片赌场就是他费心费力多年搭起的架子,他特别珍惜如今的美好时代。 王弗又和他说了些什么,无非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之类,他听得开心,脸上的笑容便愈加灿烂起来。 王弗走着中间窄窄的小道,两边都被各样的赌徒占据,王弗走得又小心又艰难。中年男子见状,大声一喊,一声吩咐,霎那间小道拓宽了一倍不止,所有人都向墙边挪了一个身位。王弗冲中年男子拱了拱手,中年男子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王弗便疾速通过了这条喧哗沸反的胡同。 又拐了个弯,往西城门去了。 这才是王弗今天出门的目的,排着松散的队伍,低着头躲过兵卒,随着人流很容易地出了城。出了城,视野极其开阔,王弗顺着其中一条被无数人踩出来的小道,攀过一个小小的土包,便到了一处农田的所在。 农田里,一个脸上有着一条疤的男子正焦急地踮脚向城门处望着,一看见王弗的到来,当即喜不自胜。飞快地越过阡陌交通的农田,就给了王弗一个熊抱。 王弗被勒得够呛,不由抱怨道: “山娃儿,你和柱儿是一对兄弟吗?都喜欢死勒人的。” 山娃儿于是很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臂,又问: “柱儿今天没有来吗?” 王弗愤愤地啐了一声,道: “本来打算带他来的。跟他爹出去了半个多月,咱几个也好好聚聚。谁知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反正不高兴了,今儿个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要是想他,就自个儿找他去吧!” 山娃儿听着好笑,不由也真的笑着说道: “付哥儿也这么大人了,还是跟个小孩子脾气似的,一点也不稳重。” 王弗不由撇撇嘴,道: “就这么一辈子了,不改了。你能拿我怎样?” 山娃儿噗嗤一声,指着王弗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当下,两人便带着装备进了不远处的山里。他们今儿是出来打猎的。山娃儿年纪虽然不大,也就与王弗相仿,猎技却极高。平素一人上山,几个时辰就能打到四五个猎物。有一次还人抢了野猪,山娃儿脸上那道疤就是围了躲避野猪,失足滚下山坡,被一根枯树枝划伤的。 王弗手持一张弓,背上背着十根羽箭,和山娃儿一起悠闲地走在山地里。天南的山虽不高,却漫延无数里,山中无数动植物,就是碰上老虎也不是不可能。山娃儿是自信技艺纯熟,能自保,以及顺带着保卫王弗。王弗就是彻底想打猎解闷。 顺着老猎人自己山娃儿自己摸索出来的山路,警惕又不失悠然地走着,渐渐地就往山里走了约有两里路。路上也有几只倒霉地兔子和刺猬被王弗他们撞上,全都成为了王弗个山娃儿的备用晚餐。期间也曾瞥见鹿的影子,待激动不已地追上去,鹿早已没了踪影。 王弗闲极无聊也曾向天上的飞鸟射过箭,却一发未中,山娃儿哈哈大笑,弯弓如满月,“唰”的一声,一只颜色斑斓的鸟儿便掉了下来。王弗赶忙开开心心得去捡犹自扑腾不已的鸟儿,将箭矢抽出来,鸟儿的脖子拧断,往随身的黑布口袋里一扔,便继续前行了。 山间林木葱茏,有许多生长了数十上百年的古树,有爬山虎等各种藤萝依附,即使是冬季,也不过落下了大半的叶子,犹有许多黄绿相间的树叶坚挺地挂在树枝上,被一层薄薄的白雪覆盖,刹是漂亮。 王弗和山娃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偶尔也随便找一棵大树倚靠着休憩一小会儿,这会儿山娃儿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王弗却早就气喘吁吁了。 山娃儿笑着拍着王弗的肩膀说道: “付哥儿是个读书人,体力却不如我们这些莽汉啊。” 王弗也是流着汗水地点头附和道: “读书人谈不上,体力却确实差得太多,得锻炼啊!” 山娃儿却颇不以为然,心想读书人自是应该读书考科举的,怎么也不该干这些事情,他们猎人累死累活也挣不到几个钱,山娃儿还是希望王弗能往仕途靠靠,在他看来,王弗的学问是极好的,比私塾里的老师强多了,只要用心,科举也不是难事。如今,王弗却偏偏不务正业,也够他着急的。 但山娃儿却又不能说得太过,因此时不时地便一个小小的暗示,王弗全当听不懂。王弗是见惯了如今的guān chǎng的,管中窥豹,王弗也不想钻进那一个大酱缸里,染得全身透黑。 因此,便要么假装听不出来,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不接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猎物 王弗和山娃儿在山里趟了很久,雪却越下越大,王弗抬头看了看少有的纷纷扬扬地大雪花,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最后拖着山娃儿,扛着两只战利品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回去。 在路上,王弗畅想着煮炖烤炸,山娃儿却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吞吞吐吐地道: “付哥儿,我山娃儿是个啥也不懂的,说出来一些话乱七八糟的可能也没啥道理,你要是听了,觉得刺耳,就干脆当我放屁。你要是觉得还有些道理呢,咱不妨就筹划筹划。” 王弗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山娃儿,心里正美滋滋呢!因此,便开心地道: “有什么话山娃儿你就直说吧,咱们俩谁跟谁,还来这些客套话,平白生份了。” 山娃儿听了,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又狠狠地绞了绞扣在一起的十指,最后踟蹰地道: “付哥儿能看得起我,我山娃儿自然不能拿乔,不然说出去都被人戳脊梁骨。那我就直说了。付哥儿,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去考科举吗?我的意思倒不是你现在干的这个不好,只是,付哥儿,人得往高处走不是?我看你学问比私塾里的先生高多了,那私塾先生该得了个童生呢,付哥儿要是走仕途,起码是个举人啊!” 王弗拍了拍山娃儿的肩,好笑地望着他,缓缓道: “山娃儿,你就这么看得起我?” 山娃儿毫不犹豫地狠狠点头,简单直接的一个“嗯”字回答。 王弗却不由长叹一声,怅惘极了。又走了一段时间,才缓缓开口道: “山娃儿,你觉得当官就那么好吗?” 山娃儿用理所当然的表情道: “当然啦,官老爷不用种田,也不用打猎,出门就有轿子坐,在家里无数的仆人服侍。还能娶那么多老婆,当然好啦!” 王弗歪了歪头,眉头轻皱地道: “你这样说得貌似也不错。但,当官有风险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殃及池鱼,或者干脆就天降横祸,脑袋就搬家了呢!” 这话让山娃儿也懊恼了一阵,不停地用拳头敲着自己的脑袋,敲着敲着,却又好像明悟了,然后,便高兴地道: “理不是这么个理,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风险’,但也知道有时候风调雨顺,有时候又干旱洪涝的,种田的,打猎的,也有自己的苦处。真碰上了大灾年,就是活活饿死也不稀奇。所以说,当官的还是比种田的打猎的要好,至少老天爷给面儿的时候,他们过得很舒服。” 王弗不由语塞,有些无言以对。但又觉得自己的厌官是有道理的,便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方设法反驳山娃儿。这一想,便是接近半个时辰,已经回到了山娃儿家。 两人在屋里生了一个火炉,对坐着,把鞋子脱掉,围着那温暖炽热的炉火。炉火驱走无处不在的寒冷,王弗和山娃儿的脸庞红彤彤。头发上不时流下溶化的雪水,打湿了身上简素的白衫。 王弗开启另一个话题。 “山娃儿,你听说过汴梁吗?” 山娃儿点头,说道: “当然知道,汴梁是皇帝住的城,也是所有大官们住的地方,我听私塾里的先生说道,汴梁繁华,就是最普通的平民一天都能吃上三块最好的大米饼呢!” 王弗笑了笑,用手里的铁钎拨了拨炉膛里的木柴,好让它烧的更均匀。 “任何一个城市,都有富人和穷人,有乞丐,有贵族。汴梁城确实是当今世界最最繁华的所在,但每天饿死的人也不止三位数。它没你想的那么好。” 山娃儿憨憨地笑着,又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地道: “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私塾里的先生说起的事后我也不信,要真正这么一个极乐世界,那整个天下的人还不全涌进那里嘛!” “嗯,山娃儿聪明。”王弗夸奖可山娃儿一番,又道: “汴梁城,人口百万,是全世界人口最多也是最繁华的城池。那儿有无数的青楼楚馆,有本该出现的李师师。有将相王侯,有本该出现的蔡京c潼贯和岳飞。那儿是江湖庙堂歌舞场,那儿脂浓粉香,那儿只有风凉。” 王弗地一番感慨彻底将山娃儿给弄懵了,山娃儿望着王弗,愣愣地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王弗却笑着问他,道: “山娃儿,你想不想去汴梁?” 山娃儿有些犹豫,有些彷徨,又狠狠地挠了挠后脑勺,最后才是一咬牙,道: “想!” 这一幕却把王弗给惹笑了,王弗捏着山娃儿的两颊使劲拉长,哈哈大笑得说: “你和憨货,我就是随口问问,搞得跟个生离死别的干什么?” 于是,山娃儿又尴尬了。 王弗最后冒雪回城了,他突然有些童趣,觉得在大雪纷飞里赶路也是很有情调的事情。山娃儿彻底不能理解,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望着王弗的背影消失在起伏的山峦里,小径上徒留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等到进城,又穿过大大小小的巷子回到医馆,王弗已经成了雪人了。这时候柱儿已经回了镖局,两仆给王弗煮了碗姜汤,咕噜咕噜一口气闷掉,头上也渐渐冒出了热气。 两仆都挺埋怨,其中一个责备道: “就是仗着年轻,不知道爱惜身子,每年就这么进医馆的我们也看多了。” 王弗连忙赶紧点头,一个劲地给两仆赔礼道歉,好似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就在这一会儿,胡小妹来了。 王弗有些头疼,扯了扯嘴角,便打算寻个借口直接溜号,却直接被两仆中的一个扯住了袖子,另外一个还笑呵呵地对着胡小妹道: “小妹啊,付哥儿我们可给你抓住了,你要杀要剐,我们都当没看见的。” 说得胡小妹的脸霎时间红透了,埋怨地嘟着嘴道: “刑大爷爷,人家不理你了!” 于是,另一抓住王弗袖口的老仆便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被胡小妹称作“刑大爷爷”的老仆道: “你看你,老没正经的,人家两个孩子的事情,你插个什么话,打个什么趣?你看看,小妹不理你了吧?” “刑大”立马反唇相讥,道: “我说刑二,你也说了这是人家两孩子的事儿,你拽着付哥儿的袖子算个什么事儿?我知道了,你是贪图小妹做糕点的手艺吧?想着不灭了付哥儿和小妹,你就能白吃了是不是?你个馋猫!” 当下,两个人便拌起嘴来,吵得不可开交。胡小妹手上端着糕点盒子,刚刚放在长木桌上,便一块块又消失在两个老小孩的嘴里。胡小妹都快要哭出来了。最后是连王弗都看不下去了,讥讽道: “两位老人家,糕点吃得差不多了,也好散了。” 于是,两仆便边拌嘴,便拉拉扯扯得出了医馆的正堂,往后院去了。 王弗望着手足无措一直不停绞着衣角的胡小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胡小妹怯怯地觑着王弗,将匣中还剩下的四块点心推到王弗这边,却依旧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王弗也不好拂了一个少女的心意,便用两只手指夹起一块递到嘴里。糕点很糯,还有红枣的甜香,味道很不错。难怪两个老不正经的那么不要脸地抢了几块。 胡小妹见王弗吃了,便小心地用比糕点还糯的嗓音小声问道: “付哥哥,好吃吗?” 王弗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吃”,于是,瞬间胡小妹的脸上便开出了春天最最灿烂的花朵,明媚极了。胡小妹高兴地望着王弗说道: “付哥哥喜欢吃,以后小妹给付哥哥做。” 王弗有些敬佩这个女子,这句话几乎就相当于告白了,最最生活,也最最长情。奈何自己如今确实心灰意懒,于男女的事情有很多抵触,只得在心里长叹一声,嘴上道: “小妹,其实你也可以给别人做糕点的,你做的这么好吃,谁都会喜欢上的。” 胡小妹的眼泪瞬间决堤了,令王弗觉得造孽一般,眼泪打湿了身上粉色的棉衣,躲在房门外偷听的两仆也是唉声叹气,不一会儿又气得牙痒痒,纷纷低声嘟囔道: “小伙子不知道珍惜,白瞎了小妹的糕点,喂了狗了。” 显然,他们已经间歇性遗忘了自己也曾是糕点消灭大军中的两员。 胡小妹抽噎地道: “付哥哥,可是小妹只想给付哥哥做糕点,不想给别人做。付哥哥,难道你就一点也看不上小妹吗?” 胡小妹哭得梨花带雨,王弗也是恨不得揍自己两拳。也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实在冷酷极了,就这么用大刀在一个姑娘粉嫩地胸膛上划拉,是不是太过狠心了一点。可片刻,他又想到,快刀斩乱麻,不把话尽早说清楚,那就是耽误人家姑娘。小妹如此善良温婉,他不想浪费她的美好青春。 “小妹,你很美丽,也很善良。你是最好的姑娘。你是所有男人都想要追求的姑娘。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我自己配不上。我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受老先生大恩才能吃得上饭,睡得起房。你若嫁给我,我该如何养你呢?” 胡小妹咬了咬嘴唇,反驳道: “我喜欢你,哪怕你是穷困书生。我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子,只不过是个卖绸布人家的商女,你如何配不上我。再说了,我坚信付哥哥将来定能宏图展翅。但就算付哥哥最后什么也没有做成,小妹也不会瞧不起付哥哥。卓文君能嫁给当时一文不名的司马相如,我胡小妹的家世比起卓文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也能为了付哥哥不顾一切。” 这话说得两仆都不由击掌叫好,听得刚刚回到医馆的单老也不由感喟异常,大声说道: “付忘,人家小姑娘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要是再推脱就不像个堂堂七尺男儿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伤 王弗是连投河的心都有了,一会儿望向章老,一会儿又看着咬着嘴唇眼巴巴水淋淋瞧着自己的胡小妹,最终却依旧硬起心肠,狠狠地摇了摇头。气得章老当场摔了茶碗,踢翻了凳子,伤心得胡小妹身体一晃,就要直挺挺倒了下来。王弗也是不忍心看胡小妹,悄悄掩了面,便进了后方。章老却不愿就此罢休,气势汹汹地就跟了过去。两老仆互相对看着,也没了章法,傻愣愣地站在了大堂之中。这时,隐隐传来了后方中的吵闹声。 “我说付忘,人家胡小妹一个女儿家家,为你话说到了这份上,事也做到了这份上,眼看着人家爱慕你三月有余了,那是隔三差五嘘寒问暖,隔三差五送来点心糕点,人家差点就要效红拂夜奔了,你还是无动于衷,老夫可真是佩服你的铁石心肠啊!老夫自愧不如!” “章老,你这样说,实在是唉,小子自然知道胡小妹待我情厚,我也本该就如此与她结成连理,但但” “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不会是你已有心上人了吧?” 章老的后半句,嗓音刻意压低,又觑了眼门外,蹑手蹑脚去关了门窗,再次小声地问道: “你不会真有了心上人了吧?” 王弗只得点头,充满怅惘地道: “曾经她时刻在我身边,待我极好,穿衣吃饭,全是她细心伺候。说到这儿,章老恐怕也猜到了,我本是富贵人家,不幸家道中落,那一只顾行酒作乐,倒与她也颠龙倒凤一回,第二日起来,她已上吊自杀了。我此生负人太多,对她犹甚。他就是一根蜡烛,只知燃烧,毫不索取,那之前,我压根就是一纨绔,声色犬马无所不为,视她如空气,如今她去了,我的心中却再也装不下另一人了。” 这话说得章老也不由唏嘘了,他扶着椅背坐下,又喝了口茶,茶水冰冷,犹不自觉。只是低着头,望着房中央一块波斯地毯,自嘲地道: “小付啊,你看见这房中的地毯了吗?是从遥远的波斯经人马驼队历千辛万苦过万水千山运过来的。起初啊,别人送给我的时候,我也不知珍贵,任它尘埃遍布,任它茶水倾染。咦,你说有没有意思,突然有一天,那人告诉我这是一条价值连城的波斯地毯的时候,我就心疼珍贵起来了,又是擦又是洗,珍惜得不得了。” “那这地毯您为何不摆放在您的房中,而是置在了我的屋内?” 章老笑了笑,却并不说话。又喝了口茶水,这时候察觉出冰寒了,被冻得一口喷了出去,溅了王弗满头满脸。 王弗苦笑着道: “章老,您这算是惩罚吗?” 章老被呛得不行,止不住地咳嗦,王弗想去帮他拍拍背顺顺气,被章老举手阻止了,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咳嗦地笑着说道: “你个小子,老夫才懒得惩罚你!老夫也没资格惩罚你!你重情重义,那是好事。只是可惜了胡小妹了。小子啊,我知你心伤,但世事得向前看,我看胡小妹对你痴心不改,若有朝一日你再动情丝,莫要忘了胡小妹才好。” 王弗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傻笑着,讷讷不言。 那大堂之中,与王弗的居所只隔一个天井,后面的小声议论不曾听闻,之前的那两句对话却被耳朵甚是灵敏的胡小妹听到了。当下便心伤不已,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心中不由想到,原来付郎早有心上人,却依旧三月不言,这根本就是在看自己笑话呢!我真是傻,真是傻! 当下,便哭着抹着眼泪跑出医馆,两仆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可愁坏了。 刑大对刑二说道: “老二啊,你看这人间情事,可真是伤人。为何那么多男男女女依旧如飞蛾扑火般,如此迷恋呢?” 刑二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我他妈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去成仙成佛了,我现在就想着我老家的两娃儿呢!他们娘去的早,寄养在我大伯家,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刑大一听就彻底怒了,抓住刑二的衣领,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刑二的脸上,道: “刑二,你今儿个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咱们没完。什么‘寄养在大伯家,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我老爹老娘是那种能亏待自个儿大孙儿的人吗?我今儿个跟你没完。” 好事总是很难一起出现,坏事总是扎堆就来。胡小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被她那泼辣的母亲看见了,然后便又是疼惜又是生气,跑到医馆闹了好几回。章老也很没有法子,胡大妈一来,两仆便端茶递水像伺候县令老爷一般伺候着,没少被喝了许多上等的茶水。章老倒也顾不上心疼,只盼着胡大妈早点家去。 然后,胡大妈便真的家去了。原因是胡记绸缎庄被di piliu áng给砸了,着急火燎地就跑回了家。然后又被正在大街上乱晃荡的柱儿发现了,拎着根棍子从东四大街一直追杀到西三大姐,几个di pi哭爹喊娘,就差直接给柱儿爷跪下了。 柱儿不依不饶,一直打到了他们堂口。五十多个弟兄站成一排,柱儿想也没想,就直接冲了上去,然后,就又到了医馆。 王弗望着躺在床上哇哇大叫的柱儿,没好气地冲他伤口又来了一拳,柱儿翻着白眼,差点直接晕过去。然后,便又是一番教训,一番反驳,平常人家如何教训叛逆孩子的,王弗就是如何教训柱儿的。然后,柱儿干脆装死了,一句话不说,王弗给他上药。 这边柱儿躺在医馆里,镖局的人已经找上了堂口。带头的是柱儿的二师兄,两把鬼头大kǎn dā一威风凛凛,身后十七八个镖局的师兄弟,也是并排站在一起,却比对面一帮同样的乌合之众气势强盛许多。 堂口的领头人站在最前面,打架先盘道,道上规矩。柱儿不懂规矩,被修理得够呛。 “各位镖局的大爷们好,我们青龙帮的兄弟今儿个打了柱哥儿,这不假。但,万事总有个开头。没人会无缘无故结仇,是贵镖局的柱哥儿打翻了我们门口的祖师香炉,又打伤了我们好几位兄弟。鄙人也是忍无可忍,这才小小惩戒,贵镖局当知晓才好。” 柱儿的二师兄身材胖大,白白净净,却肌肉发达。一个光头,手持鬼头九环大刀,袒胸露乳,“噌噌”几步走上前,拱手道: “依这位爷的说法,世上从无没有缘故的仇,我到要问问,我家师弟为何铁了心地要跟你们硬磕?” 然后,对方的猪队友出现了,躺在台阶旁小腿骨断了几节,心中气愤至极,口不择言道: “谁他妈知道,老子不过是砸了家店,跟他有个半文钱关系,他突然跑出来又是追又是打的,是个什么狗屁道理?你真当你们那破镖局天下无敌啦?” 然后,场面就彻底炸了。二师兄哈哈大笑着,不停地鼓着掌。青龙帮领头的直接给了那蠢猪两巴掌,然后朝着对面赔礼道歉。二师兄手一挥,道: “不用了,江湖上规矩吧。话说不拢,让拳头来说。小爷今儿个也不用刀,咱们空手玩玩儿。” 说罢,扔掉了手中的鬼头刀,姿态很是潇洒。对面一看,情知无可挽回,领头地也扔掉了手中的大刀,领着一帮兄弟便正面扛上了。 其间,鸡飞狗跳。有差人三人站得远远得看热闹,附近茶馆的二楼生意火爆。也有人设下盘口,等着xià zhu,反正,这是一项充分丰富了广大劳动人民包括准公务员在内的精彩演出hu一 d一ng,还有骚人骚包地赋诗: 这架打得好, 这家打得妙。 天上有只鸟, 刚刚被吓跑。 这场精彩表演的后果是严重的,一共三十七人受伤,其中十三人重伤,倒地不能起来。最后全都各自去了医馆,镖局的全到了章氏,青龙帮的搀扶着去了另一处医馆。 二师兄一马当先,鼻青脸肿。却迈着大步走进了章氏,进来就鬼喊“师弟,你二师哥给你报仇了”。 然后,一直半死不活地柱儿就彻底精神了。二师兄晃晃悠悠地走到柱儿身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直接套着一个大红泥壶狂饮起来,“咕噜咕噜”连茶叶末儿都吞进了肚里。然后将茶壶重重往桌上一放,哈哈大笑着给柱儿讲自己的英勇事迹。 说是,自个儿一个钵大的拳头砸了对方一个结实,对方使出了十二路弹腿前后左右攻来,他浑然不惧,又是祖传的贴山靠,又是师傅教的通背拳,总之三下五除二,就化解了那重重危机。解决了领头人以后,又冲进人群之中,七进七出,真如赵子龙一般,无人可挡。刹是威风。 听得柱儿热血沸腾,就要站起来冲出去,陪着自个儿二师兄再来个七进七出,也让他享受一番大豪杰的滋味。然后,就被王弗一声汤碗重重磕在硬木桌上的声响吓得重新躺得好好的,比一只柔顺的猫儿都乖。 王弗都不稀罕拆穿,要是二师兄真能有那么厉害,自己怎么也鼻青脸肿,还带着一帮鬼哭狼嚎的师兄弟进了医馆?最多平分秋色,再最多就是占了半丝上风,要不然,按照柱儿给王弗场讲的二师兄那雁过拔毛的脾气,不给那什么青龙帮榨出几大池子的油水,岂能善罢甘休? 当下,没好气地喂柱儿喝下汤药,便又去门外的廊上开工了。有几个老农发生土地纠纷,央求着王弗写状纸。王弗没法,只得将业务拓展到了法律行业。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青龙帮 章老坐在青龙帮一处堂口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望着眼前的青衫人。青衫人着青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倚着同样的一把红木雕花椅子,轻轻笑着。 章老首先开口,放下茶盏,薄有怒气地说道: “老头子老了,火气却更大了。你们青龙帮做事,医馆的大夫本管不着。奈何老夫与绸缎庄胡小妹忘年交,这事儿就不得不管上一管了。老夫就在此时此地问堂主一声,为何砸了那胡记绸缎庄?” 青衫男子不由轻笑出声,却并不直接回答章老的问题,反而凑近了身子,小声问道: “章老,那胡小妹什么时候是您的忘年交啦?这话说出来,可有点儿令人遐想!” 章老也有些后悔,却也很无奈。毕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了。总不能说是自己收留的一个男子被胡小妹看上,却不要胡小妹,老头子我看不过去,还想着撮合这段姻缘。现在你来惹事了,我就替胡小妹出面了? 所以,只能咬定牙根,用尽量平淡的语气说道: “不错,老夫与胡小妹一见如故,她虽女流,兼不过二八年华,却相当对老头子的胃口,自然就成了忘年交。至于有些叵测之徒如何心想,就任由他们,老夫不屑理睬。” 说到这儿,大堂里响起了掌声。青衫男子激烈地鼓着掌,脸上笑容真挚,好似真为这一段有违礼法的忘年友谊而赞赏不已。青衫人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翘起二郎腿,气质也吊儿郎当去了。他说道: “您老人家有您老人家的义气,我们青龙帮有我们青龙帮的规矩。想必您老人家也知道,我们青龙帮以漕运起业,如今已有三代。三代之内,却也做过些许不良之事,但大体上还是守法行善,不曾干过什么收保护费的事情。如今胡记绸缎庄造谣生事,非说我们青龙帮讹诈他们,如此诽谤,由不得兄弟们不生气,因此,才小小惩戒了一番。” 章老冷笑一声,道: “那小小胡记绸缎庄还敢造你们青龙帮的谣?” 青衫人挥了挥衣袖,无奈地耸了耸肩,不在乎地道: “谁知道呢?” 章老直接怒发冲冠了,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掼个粉碎,指着青衫人的鼻子喝骂道: “你个混账东西,个死样给谁看?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夫今儿个就把话撂这儿,你们以后要是再敢找胡记的麻烦,别怪老夫不客气!” 说完,推开椅子便“噌”地站了起来,昂首阔步迈过大堂的门槛,往门外走去。 有一个短衫打扮的小喽啰献殷勤,冲着青衫人小声耳语道: “堂主,要不要兄弟们教训教训这个老不死的?这也忒嚣张了!” 青衫人转过头紧紧地盯着他,好似在看一个疯子一般,最后,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道: “别老不死老不死得叫,一点素质都没有,这一巴掌教训你,做人得有点口德。因为,没有口德很危险。” 青衫人不停地用手指àn 一着两侧太阳穴,那个和二师兄一战的领头地缓缓阿木了过来。先是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然后才说道: “堂主,接下来的事情还干不干了?” 青衫人很惆怅地叹了口气,身子都颓在了椅子上,艰难地说道: “不干,丢了咱们青龙帮的威风。干,给老帮主治过病的章老先生的面子谁敢不给?我真是两难啦!” 那人知情识趣地不说话,这既是不烦上级,又是保全自己,他可不想背黑锅。 但并不是事事都能如意的,正如这世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不喜欢地躲也躲不了。只听青衫人缓缓说道: “曹全,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名叫“曹全”的一脸哈巴狗地表情把问题扔了回去,道: “全凭堂主吩咐,属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青衫人觉得牙有点疼,望着眼前躬身的壮大汉子,心里来气。于是,语气也夹杂许多火气,道: “曹全,本堂主问你,你觉得干还是不干?” 曹全也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接这个茬。只是一个劲地说道: “堂主在上,属下不敢妄议,全凭堂主吩咐。” 于是,堂主恨不得直接踢他一脚,最后只得摆了摆手,曹全憋着一口气恭恭敬敬退了下去。到可门外,一口气总算呼了出来,冒了一身白毛汗。心里骂着,娘的,都是些狗东西,好事不知道找老子,坏事总想让老子但着,真当老子是个瓜货不成?他娘的,再这样搞下去老子不伺候了。 章老气呼呼地回到了医馆,连闷两壶茶水。两老仆抱怨道: “老爷,您这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怎么也不跟我们两个吱声,自己一个人偷摸着就去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两个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老爷您真是太莽撞了。” 这话说得章老是又暖心又好气,指着他们两个道: “什么偷摸着,老夫去哪儿还要跟你们说声?你们倒成了老爷了。我呀,也就是去会了个后生晚辈,这现在的年轻人,好的可真是不多了。” 两老仆附和道: “是是,除了付哥儿,这年轻人里就没有好的了!” 说完,两仆相视哈哈大笑,臊得章老差点拿茶盏砸他们。 “胡记的事情是青龙帮搞出来的?”王弗偏着头问章老。 章老点了点头。 王弗的火气顿时升腾起来,话语里也憋不住愤怒地道: “那帮杂碎要干什么?” 章老让两仆给王弗递了杯茶,王弗一口吞了下去,然后章老慢悠悠调侃地说道: “老夫刚刚也去了趟青龙帮的堂口,也喝了杯没滋没味的茶,人家不给我这个老头子面子,回来了又被自己的两个仆人责骂,老了老了是越来越不中用了。你也不要一听就鞭炮点着了一般,听见胡记的事情就‘噌’地奔过来,你不是知道柱儿二师兄去闹了的事情了吗?” 王弗点了点头,道: “柱儿和他二师兄的事情我自然知道,还是您老人家让我给他们包扎的。我曾经听闻过青龙帮,原以为是误会,看来并不是。” 章老这时生起了点兴趣,望着王弗轻轻笑着道: “你知道青龙帮?和他们很熟?” 王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也算不上很熟,只是和里面几个人曾经一起玩过,只是个玩友而已。” 章老“哦”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然后便将双手背到身后,开始来回地不停踱步着。但到最后,章老也没有问更加细致深入的问题。他能够感受到王弗对此事的抵触,他能够猜想到王弗的身世,也能够猜想到王弗可能曾经骗过自己,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信自己的这双眼睛,他相信至少现在的付忘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章老望着王弗的眼睛,道: “胡记的事情,我相信他们不会再做了,毕竟,普普通通一个绸缎庄也惹不出多大的事情,青龙帮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我担心的是镖局,柱儿他们几个打上人家门了,这可不是那么容易了结的。” 王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貌似说什么都没有了作用。青龙帮想对付镖局就对付,不想对付就不对付,一切主动权都在青龙帮手上。恰如兔子在不能挪窝的情况下,只能等着虎狼shàng én。也许虎狼今儿个高兴了,不吃你,那你就烧高香吧! 王弗说道: “青龙帮不是好东西。” 章老说: “如果不是好东西,怎么能存世将近百年?” 王弗说道: “世道坏,坏东西配上坏世道,自然令其间生活的人察觉不到坏。但,坏,终究是坏。” 章老停在王弗的面前,用粗糙干裂的手摩挲着王弗的头发,欣慰又担忧地说着: “你还是个孩子啊!” 王弗任由章老的手在自己的头顶不住摩挲着,却挺直了脊背,字字铿锵地道: “如果大人意味着妥协,那我宁可做个孩子!” 章老叹气,摇着头,唏嘘道: “你,确实是个孩子!” 这时,门外传来响亮的鞭炮声,有人吹吹打打,几个穿着红衣服的人喜庆地走着,脸上满是笑容。这定是附近人家结亲的日子,今儿个看来是黄道吉日,宜嫁娶。有小孩跟着后面屁颠屁颠得跑着,五六十岁的媒婆不停地发着糖,所有人都乐开了怀。 最后,看见这片红色海洋拐过了医馆面上的十字街,往东南方向而去。那处,云霞漫天,夕阳西下,将山顶映成了橙huáng sè,刹是好看。 其间,又有几个熟客前来抓药,刑大刑二一一接待了,病者脸上也没带多少愁容。王弗有些想念山娃儿了,山娃儿是个简单却并不蠢笨的人,虽然目不识丁,却能分别是非善恶曲直,对自己的朋友发自内心的好,对讨厌的人根本不一定说一句话。是个有时木讷有时又很锋芒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烤得野货确实好吃。只是,下次要是再不带上柱儿,他就该生气了。 王弗的思绪飘了一段时间,对面章老好生生坐着,也是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弗是个随心随性的人,当即问道: “章老,你在想什么?” 连唤两声,才将章老唤醒。章老一个机灵,眼球翻转了好几下,却面露羞郝,遮遮掩掩得说道: “没没想什么。” “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听。” 章老怒视他,说: “没大没小!” 王弗只送了他一个“切”和一双白眼,就慢慢走出了医馆,又坐到小摊前,等着客户shàng én。 天上地云朵缓缓飘着,几只鸟儿立在不远处的衣杆上,人声嘈杂,车流如织,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你竟是只兔子 胡小妹已经一个多月没来医馆了,王弗心里也不知是应该轻松还是惆怅,平凡的日子过得平淡,其间也曾远远看过曾经的王府,以及东山上的东山书院。 王府依旧是王弗刚离开的样子,只是物是人非而已。门口依旧站着两个衙役,懒懒散散又凶神恶煞。一个门房七老八十,靠在门板上坐在三条腿长一条腿短的条凳上,风烛残年,好像马上就要见阎王一般。门环依旧是老虎头,威风凛凛,只来了个左侧小门,偶尔有几个丫鬟小厮模样的人进出。 也有几个熟面孔,无非是换个东家罢了,活照做,米照扒,太阳依旧东升,日子照过罢了。 东山书院也是老样子,稍微令王弗有些讶异的是,听说王致诚赴京去了。想来是又有了重登庙堂的机会,连带着将孙守成也一同带去了汴梁,东山里一片欢天喜地,大家都盼望着能够出一个宰相老师或者宰相同事。 因此,严正道据说曾经狠狠巴结了孙守成一番,自知王致诚瞧不起,便旁敲侧击,迂回行进,企图靠攀着孙守成给自己谋一个荣华富贵。孙守成木讷心软,便真有几分怜惜,怜惜严正道同样一身才华,却不得施展,便向王致诚进言了几句,没料想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严正道的富贵梦算是暂时搁浅了。 望着孙守成和王致诚的车马为宜而去,严正道咬碎了钢牙,肚子里将王致诚祖宗十八代斗问候了个遍。这一切都是王弗听学生们走路闲聊时谈起,也不避讳,想来也是对这位唯一待在东山书院的先生不太尊敬。 东山书院一下子去了两位老师,严正道独木难支,便开始张榜求师,来糊弄的却不少,真有才华的却一个没有。把他郁闷地够呛。为减压,也是权宜之计,从即日起,东山书院上半天歇半天,喜坏了一帮学子。 年前也有考县试的,但因为县令未定,也许是已经定了,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便将县考挪到了来年的三月份,近日听说新来地县令已又到了邻县的邻县,迄此不过一百里,县丞便开始搞起了形象工程,派了无数衙役扫大街,当然只是县令即将经过的街道,又从几个金线请来了好几位享名已久的厨师,准备给新县令接风洗尘,让新县令充分感受到下属的爱戴,同时也希望新县令能够吃人家嘴软,对下属也多多关怀。 好几宗陈积已久的案子也在仅仅三日之内全部判完,全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新县令营造一个本县和谐美满路不拾遗人不为盗的好印象。 东山书院的学子们也被下达了指标,要求每位学生不管是独立写就,还是花钱找枪手,都要在新县令莅临之前完成一篇颂赋,辞彩华丽,能多不要脸就多不要脸。 以春暖楼为首的几大青楼数十家窑子,也积极响应县丞大人的号召,都将自己家堂子认认真真打扫了一番,姑娘们也都新做了衣裳,就等着在某一个夜晚不期而遇地新县令的临幸。 对比,麻木不仁的民众反应平淡,迟迟组织不起夹道欢迎的阵容,最后县丞一咬牙,将自己的老本都掏出来了,只要在新县令经过的街道上鼓掌三下,奖三十文,痛哭流涕者,奖一百文,嚎啕大哭兼且满地打滚者,直接奖励一两银子,充分调动了广大劳动人民的积极性,仅三天,便有全城七万多百姓报名,盛况空前。 “付哥儿,你瞧这县丞拍马屁可真舍得下血本,你说,要是七万人都去了,且都嚎啕大哭加满地打滚了,他能给出七万两银子嘛?” 柱儿坐在房顶上,望着不停往县衙门口汇聚的人流,不屑地说道。 王弗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当官的,既然说给了,那自然得给,不然威信何在?尊严何存?想捞钱,有的是地方,有的是方法,台面下肮脏龌蹉,台面上一定要忠孝诚信,公正无私。所以,如果你也想去,不妨直接点,不要扭扭捏捏。” 这话换得柱儿的一顿暴打,王弗直接趴在了房顶上,不停地一个劲地求饶,说着“柱儿饶命柱儿饶命”。然后,柱儿便很是宽宏大量地饶了王弗一条性命。 “话说,这县丞的告示很没有文采啊,都是大白话。是不是那些师爷们都死光了?” 王弗摇了摇头,也表示不能理解。按说,那帮墙头草虽然最高én pg也就一举人,但也不可能写出这等样文章,还不被人笑掉大牙?最后只得不解,不解就不想,免得脑壳儿疼。 王弗跟柱儿说: “柱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啊?” 柱儿也很苦恼,脸皱成了老树皮,望着天翻白眼,嘟囔道: “我怎么知道?反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我也没太大关系。付哥儿,你不会是思春了吧?想胡小妹了?” 王弗给了他一个爆栗,没好气地道: “你丫才思春呢?我就是暂时找不到好的话题,随便问问而已。胡小妹啊,还是算了。我不是他的良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他的良人?付哥儿不要自暴自弃嘛。虽然你现在呃不怎么样,但我看章老是真心待你好,你要是真和胡小妹再一起的话,章老不会不给你出彩礼的。” 说完,头上便又挨了个爆栗。柱儿很无辜很可怜眼泪汪汪得望着王弗,委屈地道: “付哥儿,怎么又打我?” 王弗很霸气地回了一句: “因为你笨且假装聪明!” 王弗拍了拍柱儿的肩膀,问道: “青龙帮没有找你家的麻烦吧?” 柱儿嘻嘻笑着,很痞,揉了揉鼻子道: “他们哪敢找我家的麻烦?我老爹那一根伏魔棒,不管来多少妖魔鬼怪,都能扫荡得干干净净,他们哪儿敢啊?” 王弗给了他胸口一拳,被柱儿双手架住,嘴里却“嗷嗷”惨叫,王弗鄙夷地啐了口唾沫,道: “别装死,还卖萌?又吹牛,你家才几十号人,青龙帮几百弟兄,十个打一个也干掉你们了。” 柱儿还嘴硬,道: “你不知道我们弟兄有多厉害,等闲十来个人根本近不了我师兄弟的身。更别提我老爹了,那是棍扫一大片,百十个人都拦不住。厉害得很呢!” 王弗揉了揉太阳穴,实在听不了他的自吹自擂,话说柱儿也不是前世的老北京人,怎么侃大山一套一套的? 接着,柱儿又说道: “付哥儿,过几天我爹要出一趟镖,帮着王麻子家运货去省城,我也得跟着去,几日不见,你可不许想我。” 王弗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谁想你?我又不是断袖,好龙阳。你爱去就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柱儿贴过来,靠着王弗的脊背,软糯糯地呵气说道: “其实人家是!付哥儿,何时与我共赴巫山啊?” 吓得王弗一个哆嗦,急忙避开柱儿,导致脚下踩空,几片瓦“刷”地滑落,王弗的身子也出溜得顺着瓦片往下窜去。柱儿就这么眼睁睁得看着王弗摔下了房顶。幸好落点处有一辆装满了茅草的大车,王弗知道猛子栽到了茅草里,头朝下,脚朝上,呛得他没被摔死,差点被窒息而死。 柱儿脸都吓得煞白,一颗心七上八下,待到三两下越下房顶,将王府像棵萝卜般拔出来,王弗已经是两眼翻白,柱儿急得直跳脚,又看客说: “给他几个大耳刮子,给他几个大耳刮子就能醒过来了。” 柱儿从善如流,狠狠地实打实得给了王弗好几个大耳刮子,王弗果真悠悠转醒,看客不由惋惜地掏了一口气,道: “他娘的,还真醒啦?没意思没意思,大家都散了吧!” 柱儿也顾不上教训那嘴毒之人,深情款款地看着王弗,王弗觉得有点恶心。王弗说道: “柱儿啊,你别再和我说那些话了,我有预感,你要是再说,我就没这么好运气活过来了。” 柱儿点点头,道: “付哥儿,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但关键是,这压根就是一玩笑,你太当真了。付哥儿虽然俊俏,比你貌美的多得是,我也没必要就找你。兄弟是手足嘛!那些玩意儿是衣服。我怎么可能把手足变成衣服呢?” 王弗一脸欲哭无泪,颓丧极了地道: “你丫还真是个兔子啊!” 柱儿一脸不认同地摇了摇头,纠正道: “付哥儿你错了,人家男女通吃!” “操!” 对于柱儿竟然是只准兔子的重大问题,王弗心里的接受程度有限,一个习武的大小伙子竟然“人家”“人家”的,是个正常人就接受不了。王弗决定先和柱儿避免见面一段时间,给自己压惊的时机。 打发柱儿回了镖局,王弗拐去了胡记绸缎庄所在的大街。远远地看见胡小妹坐在门口的小凳上,两只手撑着下巴发呆,王弗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胡小妹,一直到华灯初上,才悄悄地又拐了条街离开。回到医馆就被章老责骂,说白天有好几个客人过来央求写家书,结果王弗不在,章老只得代劳。王弗便嬉笑着给老爷子锤肩捏腿,老爷子还不满地嘟囔: “这儿力道太大了,这儿力道又太小了,唉,小兔崽子你会不会捏?” 章老已经开始习惯性叫王弗“小兔崽子”了。当然,有时也叫大名,或者“小子”,只不过“小兔崽子”被越叫越熟,王弗感觉很亲切,在前世,他的父亲就是这么叫他的。他还记得,那时她总7点父亲生气,上学不好好念书,跟老师吵架。等到好不容易毕业了,又吊儿郎当,找了个工资低到发指的工作,也不愿意找对象,成天晃荡,终于有一天晃荡到了一个世界,真是荒诞而无聊。 老爷子年老,脸上遍布了黑褐色的老年斑,有时候严肃,有时候又笑得跟个孩子一样。王弗心想,章老膝下无子,可真有些可怜。 刑大刑二在对于你着下象棋,噼里啪啦地用力很猛,每走一步都好像下定决心要将棋盘砸烂一般,而且常常斗嘴,又互相爱悔棋,王弗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起来。 章老顺着王弗的实现看过去,也不由哈哈大笑,拍了拍王弗地手,说道: “不知老之将至,人之大境界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霉催的县丞 许多事情的出现是完全没有先兆的,就在王弗天真的以为,日子总能如此平淡却又幸福地过下去,即使偶尔波澜,也不过是生活中的小调剂,上天却突然给他开了个玩笑,如晴天霹雳,一下子砸在了他的头上。 就在他回医馆的路上,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截住了他,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死死地塞进麻袋,然后用一根碗口粗的麻绳紧紧系住,扛着他,翻山越岭,避过巡逻的捕快和守门的衙役,来到一座悬崖旁。悬崖下是几百米的陡坡,曾有一只羊失足,头与身子分离。两只脚与另两只脚碎成了十几节的麻花。 王弗被从黑褐色的麻袋里拎出来,他看到天是别样的湛蓝,面前两个蒙面人的眼睛,一个凶狠无比,另一个却有些怜悯同情地模样,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充满抱歉语气地说道: “兄弟,对不住了。上头有命,今儿个你是活不成了。你有什么话総ui dǎng隼绰铮菜闶歉鲆叛浴n颐翘婺阈聪吕矗透阆敫档娜恕!?br /> 另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没好气地搡了那人一拳,喑哑的嗓音不耐烦地道: “有完没完?杀个人而已,又不是没干过,每次都这么婆婆妈妈,怎么得了?” 然后另一位便跟他杠上了,道: “什么怎么得了?我那是有慈悲心,你老母也是个信佛的,怎么生出了个你,这么大的戾气?” 这一位便说道: “关你什么事?就你话多。” 说完,一把抓住王弗的领口,直接将他拎了起来,王弗在空中手舞足蹈,嘴里哇哇大叫,不停哭着喊着“好汉饶命”,这人不停,拎着他便往悬崖边走。王弗没法,只得大喊: “好汉好汉,我有遗言,我有遗言啊好汉。” 然后,另一位便笑眯眯地拦下了那人,那人眉头皱在了一起,啐了一口,骂咧咧地道: “丫挺的,我看你就是死变态,最喜欢在人家临死前捉弄人家,还说什么给人家带遗言,我看是你自己想听。” 这rén iàn色不愉,道: “毋要瞎说,一颗善心被你污蔑成了,你这种人真该下拔舌地狱!” 然后,又和蔼可亲地望着王弗,好笑地道: “有什么遗言,赶紧说罢。我可是个正经的大善人,肯定给你把话带到。” 王弗说: “能放了我吗?” 一脸可怜兮兮,要多无助有多无助,要多萌有多萌。 但萌没用,这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语气冰冷地道: “这位小哥儿,我私下里觉得你有耍我的嫌疑,想将你碎成一百多片,不让你坠崖而死了,你说这个主意妙不妙?” 王弗欲哭无泪,道: “有活路吗?” 这人露出一个冷笑,反问道: “你自己觉得呢?” 王弗在这一刻想了很多,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张面孔,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有男的,有女的,有漂亮的,也有丑陋的,都渐渐消散。还有令他喜爱的,以及令他厌恶的,都逐渐远去。他反而觉得解脱,有一种传说中的佛陀才能达到的寂灭境,他问: “何人要杀我?为何要杀我?方便透露吗?” 这人哈哈一笑,道: “为什么要杀你,我们这种层次的人没资格问,但谁要杀你,说具体点我们也不知道,但,这是荣国公主府下的命令,这我可以告诉你了。” 王弗嘴里嘟囔着,道: “荣国公主府,皇亲国戚啊,怎么会杀我呢?真稀奇!” 这其实算是自言自语,他知道两个蒙面人不会说,是知道也不会说,不知道无从说起,他最后望着另一个说道: “你撒手吧,给我点儿尊严,我自个儿跳下去。” 那人拍了拍手,掸了掸灰尘,不在意地道: “行啊,那你就跳吧!” 于是,王弗就真的跳下去了。从几百米高的悬崖上跳了下去,下面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水深不足一米,必死无疑。两个人满意得对望一眼,又扔掉了麻袋和绳子,便解下腰中的酒囊,开开心心地对饮起来,其中一人问: “三儿,你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穷乡僻壤杀这一个莫名其妙的落魄公子哥儿吗?” 那人抿嘴一笑,又狠狠灌了口酒,说道: “不可说,不可说。” 王弗的失踪,使得章老心急如焚。整整找了王弗一个月,胡小妹也是每天以泪洗面,她的母亲看得唉声叹气,一个劲地劝说,愣是半点作用也不起。两个老仆刑大刑二也是焦躁万分,将整个县城来来回回找了许多遍,拿着王弗的画像,站在大街上挨个地询问,最终还是没有王弗的消息。却不经意了解了王弗的身世,众rén iàn面相觑,章老也是苦笑,早有预料。 柱儿第二天一早就跟随者自己那凶猛勇武的老爹押镖去了,整整半个多月后方才疲惫至极地回来,回来之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王弗的失踪,登时便发疯了,拿着大铁棍就往青龙帮的堂口跑,咬定了是青龙帮绑的人,让他们交出人来,不然就鱼死网破。 这事儿后来官府也介入了,毕竟是前县太爷的公子出了事,便装模作样地胡乱搜寻了一通,自然也是半点线索全无。柱儿不信,三天两头就往青龙帮跑,他老爹找到青龙帮帮主说道: “我儿子失了他最好的兄弟,请帮主多担待。要不然,我儿子要伤了,我们家底儿虽然不厚,几斤船钉还是有的。” 青龙帮帮主身上纹满了青龙,一张脸上也是纹了一条小龙,不管近看远看,都是凶神恶煞。他瞪着柱儿的老爹,“嘿嘿”冷笑,不屑地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咯?” 柱儿爹拱手作揖,道: “不是,只是请求。” 最终,柱儿闹出了很多事,却没有被打死或者挑断脚筋,大概和那场对话之后的一番比试有着莫大的关系,青龙帮那天碎了十三条椅子,断了八张檀木桌子,最后柱儿爹走出来的时候一瘸一拐,身上的衣服上粘满了脚印,脸上也有血污,而青龙帮帮主,却根本没有走出来,卧病在床十七天,最后给县太爷贺寿时,还是帮众们搀扶着出来的。 那时,有不开眼的衙役问他,说: “哎呦,爷,您这是怎么了?” 然后,这位衙役也在家躺了半个多月,因这件事,新任县太爷有些不太高兴,以为是地头蛇给自己下马威。正打算好好收拾收拾青龙帮时,帮主已经派人送了一千两足银到了府上,还顺便和县太爷达成了一项交易,原本青龙帮就已经占据五成的盐生,在县太爷的一声令下,直接提高到了七成。而茶叶生意,也从城中最大富户陈家扒下了一成,可以说是攥得盆满钵满。对此陈家颇为不满,向县丞告状。县丞苦笑地道: “新来的这位可不是好相与的,竟跟上一位一样,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了?” 县丞在县太爷上任的前一天,就匆匆忙忙地从王府中搬了出来,县太爷对此表示满意,夸奖了县丞一通,便再无下文了。起初县丞以为是新任县太爷对他有什么不满,后来才渐渐知道,这新的县太爷为人刻薄,最是爱财,如貔貅一般,不受同僚喜欢,才被变相发配到这穷乡僻壤,就这还是别人看了他已故老子的面子,他还是借了人家钱才能跋山涉水来到这天南小县,所以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求财,不管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是一切能换算成银子的房产珠宝古董,他都来者不拒。在他心里,王府本就是自己的,县丞让出来也是应有之意,白让他住了这么多天没收房租就已经很是客气,很是仁至义尽了。 县丞简直欲哭无泪了,抱着陈家的家主就是不停痛哭,心想着这一遭县太爷来了,他日子就更不好过了。陈家也心疼茶叶生意,却也没县丞这么失态,简直天塌地陷一般,陈家家主拍着县丞的背缓缓说道: “县丞大人,不至于此吧?何必如此痛哭呢?” 县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如何不至于此啊?我已经五十余了,黄土都已经埋了半截脖子了,苦熬着王峻去了,本想着能盼来一个好相与的,好让日子好过一点,却没想到,走了一个煞星,又他妈来了个‘死要钱’,这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 陈家家主心里想到,恐怕是县丞早就想好了赚钱的门路,正想着能够好好捞一笔油水,或可再去京中打点一番,临老能以一个六品的虚职致仕,也是倍加荣耀,如今却不想门路被新任的县太爷给堵了,心中伤悲至极,这才痛哭失声。 其实陈家家主也已经猜得不离十了,最后那一成两成是,县丞曾花了钱去知府那儿走门路,不仅是为了王峻的事情,也为了这县太爷的位子,却没想到被一个京城中的一莫名其妙的御史的儿子夺了缺,气闷至极,当时便摔碎了自己最爱的一个唐朝瓷碗,打了自己最宠爱的小妾好几巴掌,又踹了自己的奴仆好几脚,最后还是不解气,又深夜入大狱,亲自执鞭,直接抽死了一个的男犯,最后向上报了个瘐死,这才出了心中一口气。之后竟来的是这样一个县太爷,县丞心中之愤懑可想而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曹寡妇 王弗的失踪给许多人带来了巨大的影响,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自然是波澜不惊,生活没有一丝一毫地改变。该上工的上工,该升堂的升堂,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县丞有时想起王峻父子,也只是摇头一笑,笑容里有怅惘也有不屑,对他自己而言,则是混吃等死了的打算。 许多有家书要寄的人家也因为王弗的失踪而开销大了起来,因为代写家书的私塾老师要价三文到十文不等,是王弗的三到十倍,许多人家倍感吃重,因此便常常念起王弗的好来,时时说一句“那后生其实不错啊”。但也就仅止于此,再无多言。 而对于那些天塌地陷一般感受的人们,如章老或胡小妹,以及柱儿和山娃儿而言,生活一下子抽空了许多,往常说话有些损,气质有些冷的“付哥儿”突然没了踪影,生活也无聊了很多。柱儿时常爬到那个房顶上,假装王弗还在身边,说着那些曾经说过的话,王弗骂他是“兔儿爷”,他很生气,他只是把这事儿当成一个雅号,据说汉武帝也是有男宠的,这是现在最最流行的一种时尚,他觉得王弗有些老土。他其实还是喜欢女子的,那些婀娜的美丽的妖冶的女子,他曾经尝过春暖楼里一个叫舒绮的头牌的味道,久久不能忘却。据说那曾是县令公子的禁脔,让他更加兴奋,干那活儿的时候也更加有劲。 但后来,柱儿望着身边空无一物的空气,叹息又懊恼地说道: “付哥儿,我不知道你就是那王弗啊,玩了你的女人真抱歉,但,他娘的真爽!付哥儿,哦不,王哥儿,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进舒绮的院子了,朋友妻不可欺嘛。” 柱儿这样说道,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舒绮姑娘的包银实在是太贵了,就那唯一的一次。还是他偷了老爹的银两,被知道案发后,差点被他老爹打折双腿。 山娃儿依旧常常进山打猎,有时候运气好,能打到鹿,每当这时,他就将一块最好的鹿腿和鹿脯割下烤好,用家里最好的瓷碗盛上,放在桌子的一边,他自个儿就独自坐在另一边,一边啃着肉一边发呆。有时候他也在想,是不是付哥儿去了汴梁,从王弗的只言片语中,山娃儿听出,王弗其实还是想去汴梁看一看的。但,远去汴梁,银两衣裳被褥一个没带走,想来,自是不可能。 章老也是如此思忖,看来王弗是真的遇害了,偏偏尸首却没有找到,也不知是xg 还是不幸。章老偶尔也会生气地拍桌打板,喝骂道: “那些人怎么就这么狠,杀了人家老子还嫌不够,还要断子绝孙,岂是人哉?” 这时,刑大刑二只得面面相觑,低头吃饭,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成了出气筒。 最最断肠的就是胡小妹了,那哭声哀转久绝,至最后竟咳出血来了,章老一看,这么下去可不行。便连合柱儿山娃儿几个合伙骗她,说是王弗有大志,进京走门路求官去了,因怕最后一无所成被耻笑,便偷偷离开,前几日央求人带来信件,说是如今已到汴梁,一切都好,望我们不要挂念。 胡小妹素来聪慧,如何不知这是谎言,却依旧强颜欢笑,只是不想让爹娘和他们担心。章老等还以为是自己筹划成功,很是欣喜,颇受安慰。 只是在一人独自的晚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哼着偶尔听来的不知名的小调儿,默默出神,无言泪流。一个人的离去,竟然能有如此多人的挂念及真诚的伤痛,王弗也算不枉此生。 但,主角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这是王弗醒来地第一个想法,突然窜上他的心头。他想,一个穿越者就这么挂了,怎么可能? 望着他的是一张圆圆的关切的大脸,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看见他醒过来,一通大呼小叫,说的话口音古怪,已不是桂郡的口音,王弗仔细分辨了半晌才明白,原来只是单纯的开心,叫着“那人醒过来了”“那人醒过来了”。 王弗被人发现在河滩上,那是一天村人禁止下水的河流,河底暗流密布,具体曾有一年,河水枯竭,露出河床,那河床竟似蜂窝煤一般,遍布无数大小孔洞,一孩子贪玩不慎坠入,大人们一直挖了三天三夜都没挖到人,最后,这条河便禁止任何人下水了。凡下水者,皆有重罚。轻则取消族祀三年,重则直接逐出村庄,永不许回来。 因这严厉至极的规定,从此以后,再无一人在那条河下水,也再无一人遇难。多年以后,王弗趴在了这处河滩上,众人急急忙忙请示了族长之后,才用拼接起来的巨长的勾子勾着王弗的衣服将他救了起来,王弗一卧床便是整整半个月,村里人都认为王弗再也活不过来了,便不再理睬,只有一个寡妇依旧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村里人都说,寡妇是盼着这人醒来,做自己的男人呢! 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最不少的就是嚼人家是非,说长道短的愚夫愚妇,收留王弗的寡妇便因此受了许多本不应该承受的委屈。王弗醒来之后,寡妇很开心,附近的邻人也全都跑了过来,看热闹的看热闹,红红火火,兴奋至极。 王弗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电视剧里烂大街的“我这是在哪儿”,然后便感到嗓子眼儿一阵火烧火燎,寡妇赶紧取来一瓢水,王弗“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了下去。族长也来了,笑容可亲地询问: “小伙子,醒过来了啊?你瞧你睡了这么多天,我们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只有曹寡妇照顾你,如今你醒过来了,可得好好谢谢她。小伙子,你可记得你是哪儿人啊。” 王弗紧紧用水润了下嗓子,说了个地名,老族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踟蹰地说道: “小伙子啊,我们川郡可没这么个地方,看来,你是从别的郡来的。那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得吗?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可就躺在我们河的河滩上,五脏都有损伤,如今活了过来,实在是上天保佑啊!” 王弗没有具实以告,只是说自己不小心失足掉下山崖,醒来以后便到了这里。老族长叹息一声,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说完,便走了出去。有族长的两个儿子跟在身后,其中年纪稍长,胡须半百的大儿子说道: “爹,我怎么觉得这人说话不尽不实啊?” 老族长默然走路,过了老半晌才悠悠问道: “老大,何处此言啦?” 这话问的老大也噎住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是说就是自己的猜测,觉得王弗很是可疑。 老二向来与老大不睦,但凡老大支持的他就反对,老大反对的他就支持。因此,便不阴不阳地说道: “我看大哥就是疑神疑鬼,人家一落难人,本就可怜至极,却又遭此无端猜测,大哥若是也落到这般田地,该是何等想法呢?” 这话说的老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族长轻轻咳嗦了一声,老二这才怏怏地闭嘴走路。最后老族长定下了基调,只要来人不犯法,不违反我族族规,我族海纳百川,不会无故驱逐他人。 于是,王弗便在村里住下了。只是不能再继续住在曹寡妇的屋里,从曹寡妇家搬了出来,在她家屋后的破败柴房兼羊圈里置了张床,暂时就住在里面。曹寡妇时常端来吃得喝的,王弗都非常感激地接受了,然后一有空就替曹寡妇劈柴放羊,曹寡妇脸上时常露出笑容。 但,终究有人看不过去。一个村里的破落户,父母双亡,一直在村里吊儿郎当,随不偷鸡摸狗,却也经常到各家打秋风。自曹寡妇的男人去年得病死了以后,便打起了曹寡妇的主意。如今不想,王弗直接插了一脚进来,他不由火冒三丈,原想着这人醒不过来便不在意,如今竟活过来了,村里人又都说曹寡妇对这小白脸有意,因此,便趁王弗入山放羊,便找上了王弗。 这破落户虽然颇为消瘦,却浑身混不吝的气质,一下子拦在了王弗的身前,便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说小子,我劝你离曹寡妇远点儿,不然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了!” 说完,非常爽利地走了,大概他觉得这样很有风范。王弗很莫名其妙,也猜到了这人可能对曹寡妇有意思,却并不放在心上,依旧该劈柴劈柴,该放羊放羊,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和曹寡妇聊天和曹寡妇聊天。 曹寡妇文化水平极其有限,不识字,又因为口音差异,交流很有一些困难。曹寡妇和王弗说,她的丈夫待她不好,怪他不能生养,因此活着的时候常常打他。但一会儿又说,都怪自己不能生养,才使男人气坏了身子,最后死掉,实在是自己的罪过。每当这时,王弗便细心开导他,说些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之类很颓却很有安慰效果的话,曹寡妇听了很放松,但往往隔了几天,她又开始说,是自己害死了丈夫,都怪自己。然后,王弗就又将那些道理翻过来覆过去一回,如此不断往复。 曹寡妇还和王弗说道,其实她本不是这村里人,是他爹将她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将她卖给了从县城卖货回来的曹大。那年年景不好,川郡闹蝗灾,饿死了很多人,她的母亲和两个小妹就被活生生的饿死了,最小的弟弟才不过两岁,父亲一狠心,便将自己卖了,换了半斗米。曹寡妇说,她不恨自己的父亲,不卖自己,全家都饿死。卖了自己,她和父亲小弟都活了下来。那之后不久,朝廷开仓赈济,父亲和小弟每人凭着一天两碗稀粥渡过了漫长的荒年。但依旧有许多人死了,有些人是死在朝廷赈灾之前,如她的母亲和两个èi èi,有些是死在了以后的瘟疫,还有一些死于杀戮。那时节,抢劫cqiáng jiān,甚至造反,无所不为,上百里川郡大地,染遍了鲜血。村里筑高墙自保,却依旧有许多人起了,死了男人的女人整日里哭泣,到夜晚也不停歇。 曹寡妇还说,据说皇帝很生气,因为造反的关系,株连了许多人九族,就连郡守大人的脑袋都搬了家。他们县的县令因为投降叛军,事后全家男人被拉到菜市口砍头,女人则被充作了官妓。 每当说到这里,曹寡妇总要感叹一句,道: “以前我老以为男儿好,到那时才晓得女儿家的妙,家里男人全死了,至少自己还能保住性命,真好!” 王弗问她,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曹寡妇便脸一红,说,有些事情是自己亲眼看见的,有些是自己家男人跟自己说的,还有一些就是村里传的,她都讲给了王弗听。 王弗露出微笑,和她说,活着真好。她便也点头附和一句,活着真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熊出没 这日子又过了几天,村里有人上山砍柴的时候被黑熊咬死了,内脏的碎块和破碎的肠子洒了一地,还有一双草鞋,几缕破麻片儿。那人的妻子哭得昏天黑地,不停地在地上打着滚,曹寡妇也很忧伤,又有一人成了寡妇。 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情终将过去,随时间慢慢掩埋在记忆的荒野里的时候,那只咬死人的熊瞎子跑下了山,接连咬死了某家的羊和某家的鸡,村里人人人自危。男人们拿起家里的钉耙,族长也分发了家里不多的刀枪,用来抵御神出鬼没的黑熊。但,接连又有数人受伤,一人死亡。 哭喊声和村民们焦急仓皇的窃窃私语弥漫了整个村庄,曹寡妇也很担忧,常往人多处走,要不就锁紧了门窗躲在家里,平时绝不轻易到人少的地方去。她还嘱咐王弗,要多加小心,说熊瞎子不吃死人,要是碰见了黑熊,实在跑不掉,就找个犄角旮旯躺下装死。不说不动也尽量不要大口呼吸,这样,或许能逃脱熊口。王弗很感激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结果,当天晚上,黑熊便站在了王弗的面前。黑熊很高,大概有两个王弗的个头。黑熊也很壮,王弗的大粗腿不及黑熊的半个胳膊。王弗随手拿起地上的钉耙,紧紧地盯着黑熊的眼睛,一边蓄势待发,一边却缓缓退后。黑熊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不停地喘着粗气,腥臭的气息隔着三丈远都能闻到。 夜里有巡逻的,也渐渐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有些人缓缓上前,有些人缓缓后退。却全都一个人不说话,只是躬着身子,拿着手中的u qi。 黑熊绕着原地转了一圈,面向谁,谁斗不由自主退了半步,接着,便伏低了身子,四脚着地,这时听见有人大喊: “他三叔,不好,黑熊要扑你!” 然后,在这声音还未停歇的时候,黑熊便猛地冲了出去,两只前爪直接划断了一个人的肚子,那人大声惨叫。黑熊又一抓,叫声便没了。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谁都没反应过来。然后,黑熊又向那人身边的人扑去。 那人仓皇地逃窜着,黑熊追着他跑,他绕到屋子后面,黑熊直接扑上了不高的屋顶,却因为体重问题,直接掉在了屋子里。屋里的曹寡妇大喊大叫地跑出来。 这时,有些人才真正反应过来。拿来二十多张捕鱼的网,全部扔向屋里,也不管瞄准,就是一通猛扔。黑熊在里面撞毁了许多瓶瓶罐罐,稀里哗啦碎香一片。然后,就听到有重物坠地的声响,大概是黑熊给繁密的渔网给绊倒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然后,房屋的大梁掉了下来,一块墙壁垮塌了,黑熊踉踉跄跄地从里面跑出来,又听见有人喊: “乡亲们拿刀枪上啊,咱们得为死去的人报仇啊!” 于是,便真有许多村民猛地冲了上去,有使刀,也有使枪的,但最多的依旧是大量的农具,不管不顾地朝着黑熊的身上砸去。有xg 或不幸的村名一锹拍在了黑熊的眼睛了,黑熊的眼球直接碎了,黑熊疼得嚎叫,一个打滚便将那村民的脖子压断了。 其余人的u qi砸在黑熊的身上,只是添了几道不浅不深的伤疤,被浑身的黑毛掩盖,几乎看不出来。黑熊跌跌撞撞地顺着街道跑着,泥尘漫天,村民的视线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再加上本来就是黑夜,古代夜盲症患者极其普遍,虽有火把的照耀,亦有些恍惚。就这样,黑熊说着村里的道路奔逃着,竟渐渐接近了族长的屋子。 族长家有一个三进的大院子,但毕竟院墙不高,黑熊撞碎了门板,门里传来一阵阵慌乱地叫喊。 那时族长的二儿子正在前厅训话,直接目睹发狂地黑熊朝他义无反顾地拱了过来,当下吓得屁滚尿流,爬着绕过屋里的屏风,走两侧小门往后院逃去。一句仓皇,狼奔豕突,脚下不察,一绊就进了一处丫鬟的屋里,正巧看见老大在床上与一光屁股女人颠龙倒凤,老大以为老二捉奸在床,当下便紧张地求饶道: “二弟二弟,莫要告诉老太爷,莫要告诉老太爷。我房里有一千两银子,尽可归你。” 老二却只是莫名地瞥了床上一眼,便手脚麻利地关上房门,又找来众多的椅子堵住,这才舒了一大口气。 老大不明就里,问: “二弟啊,你这是干甚么呢?” 老二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也不说话。接着,老大便听到院里有人不住地喊着“黑熊”“黑熊进来了”。一愣,二话不说,踹下丫鬟,推着那巨大的木床便往门口堵。老二也来帮忙,几十年来,这是兄弟俩第一次齐心合力毫无疑心地干同一件事情。 两人透过窗纱往外看,黑熊正巧又撞飞了一人。这时全身的丫鬟说道: “老太爷在后院会不会出事?” 老大老二齐声答道: “这时候哪管的上这么多?” 黑熊在族长的大院里尽情地肆虐,所有人都只敢远远地拿些砖头瓦片或者铁器扔向它,也有扔火把的,黑熊尚没赶走,倒烧毁了几座房屋。黑熊在院子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绕着天井的大水缸不停地奔跑着,老太爷也被惊动了,听说黑熊闯了进来,连忙唤取老仆,搀扶着他从后院h一u én离开。这时,族长的二院里已经挤了几十号人,每个人都攥紧了手中的家伙,战战兢兢地瞪着黑熊,欲上前又踟蹰。 终于有人看不过去,站在两边游廊的座椅上,拉紧了弓弦,“嗖”地一声一把箭便飞了出去,正扎在了黑熊的屁股上。黑熊疼得大声嚎叫,原地绕圈想要叼下屁股上的羽箭,但终究不可能。然后,又是一根羽箭插在了黑熊的后腿上,黑熊愤怒地大嚎。那人也是万分沮丧,嘴里嘟囔着“又射偏了”,接着便是接连两根箭矢,一根直接坠在了地上,一根擦着黑熊的耳朵,在空中留下几抹血珠,便“砰”地一下卡在了黑熊身后的房门上。门后老大老二正在小心翼翼得观察,猛然一根箭矢射来,正巧扎在了老二的头顶不足半尺,老二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然后,黑熊便发现了射箭的那人,卯足劲向那人冲去,途中撞碎了那一口巨大的石缸,水花四溅,水流了满地,又撞碎可游廊的栏杆,追着那人的身影顺着曲折的游廊不断奔跑着,所到之处,人人退避。 最后,那人无奈走偏门往后院跑去,黑种撞垮了垂花门,门板被黑熊的两只脚掌踩出了三个窟窿,破碎地木屑四处飞洒,后面一群人又慢慢得追着黑熊往后院而去。 然后,便又听到后院中一众女眷尖细的呐喊,黑熊却浑然不顾,认准了那道身影,死死地追着。最后那人跑进了一所房子,里面无人,那人搬了桌子椅子堵住门,后背紧紧地靠着桌椅,浑身是汗,不停地喘着粗气。 黑熊一下又一下地冲撞着,屋上的瓦片散落下来,房梁也发出“吱呀”的声响。那人大喊着: “的,来个人干掉这只黑熊啊!都他妈死了吗?王五,缪七,你们就看着老子死吗?” 人群中有两人紧张至极的对视了一眼,最后,猛地一声喊: “乡亲们,快打死黑熊啊!” 说罢,当先便向黑熊冲去。两人受众拿的是专门用来上山打猎的叉子,趁黑熊不注意,一叉子插进可黑熊的后背,另一叉子砍在了黑熊另一只腿上,黑熊吃痛,反而更加勇猛,身体一个侧撞,其中一人便“砰”地飞出可七八米远,撞在了墙上,嘴里吐出血地摔在了地上。 众人不敢再靠近,远远地站着,反而连砖头斗不敢扔了。所有人都看出,黑熊命不久矣,只想着拖延时间,等黑熊自己毙命。黑熊大概也自知活不长了,反而更加疯狂。发了疯地撞着门板,门后的人被撞得一个踉跄,桌子椅子也翻倒在了一边,黑熊冲进来,举起巨大地爪子,就要冲那人的脖子抓下。那人惊恐地瞪着,然后,黑熊的张开的大嘴里便插了一根黑色的箭。箭射穿喉咙,从黑熊的脑袋里冒出一截铁尖,就此萎靡坠地,倒在了那人身前,下巴直接砸在了那人蜷曲的右腿上。 那人怔怔了半晌,才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脑袋向后看去。首先看见的,是打开的窗户,然后便看见了站在窗户边的男子,男子同样怔怔的,好似不敢置信一般。 那人不由“哈哈”一笑,任由黑熊的尸体压着自己地右腿,爽朗地问道: “兄弟,姓甚名谁?救命大恩,我常老三没齿难忘。” 那男子方才反应过来,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羞涩地道: “常大哥你好,我叫付忘。” 事后统计,一共七人遇难,十多人受伤,常老三带领着众人将黑熊的毛皮剥了下来,又将黑熊的尸体碎陈篁了大小几十块,给每个死难者和受伤人家里送了一块,其余的便当众支起了一口巨大的铁锅,将黑熊肉放在里面烹煮,大家一起庆祝这场胜利。 黑熊胆常老三自己留下了,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常老三偷偷将熊胆塞给了王弗,王弗几番推辞不过,便收下了。然后,在当天夜晚,便忍不住吃了一口,苦得他肠子都快吐出来了。但最后还是忍着苦生吃了下去。这事常老三事后得知,哈哈大笑,说,佐点麻糖之类不就行了。王弗不好意思地笑说,忘了。常老三便调侃道,真是人如其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常老三 渐渐地,常老三便和王弗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盖因为付忘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常老三的缘故,被常老三引为救命恩人,对着王弗是无话不谈。 对于常老三将自己孩提时期偷看他姑婶洗澡的事情,王弗不做评价。只是询问他,到底好不好看。常老三顿时通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 “有啥子好看的呦?离得那么远,我又不是千里眼,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所以后来就苦练箭技,就是为了能看得远一点?” 王弗打趣地道。 这样,常老三就更尴尬了。脸上好似涂了一层腌制,额头上竟然开始冒出了热汗。常老三说道: “付兄弟,可不能瞎说,我常老三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学箭是因为家里穷,想着将箭技学好,能多打几只猎物。这样,也救济救济自己和娃儿他娘的肚子。” 付忘“呵呵”地笑着,冲着常老三竖了个大拇指,佩服之至地道: “为了填饱肚子,就能将箭技练到这般地步,也是厉害得紧了!” 这下,常老三是彻底待不住了,一个那么粗鲁的壮汉一把抓住王弗的袖子,苦着脸道: “付兄弟就别挖苦我了。就我那三脚猫的箭技,真是把我师傅的脸都丢尽了。” 付忘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 “以前是做小本生意的,恭维话说惯了,常兄弟别见怪。” 接着,又问道: “常兄弟,你还有师傅?” 常老三斜了王弗一眼,就像看白痴一样,理所当然地道: “学箭技怎么能没师傅呢?没师傅如何能练好箭技?” “能让你师傅收我为徒吗?” 王弗腆着脸道。 常老三心想,付兄弟可真是够直接的。按说,拜师可不是徒弟能轻易引荐的,但奈何王弗于常老三有救命大恩,若是推辞,太不是人了。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最后却还是说道: “师傅脾气有些古怪,不一定会收你为徒。而且,你也并不健壮,说老实话,付兄弟,我不看好你能练好箭技,你可能连一把像样的弓都拉不开。” 这就有点打击人了,果然是瞎说大实话,不懂得什么叫“人艰不拆”。 王弗故作豪爽地搡了常老三一把,道: “收不收在天,不可强求。你常老三只要引荐一番就成。” 然后,第二天一早,常老三便来到王弗所住的柴房,柴房外山羊不停地“咩咩”叫着,曹寡妇刚刚推开房门,看见常老三,便打了声招呼。常老三随口说了句“找付兄弟”,便推开了柴房的门,便看到王弗在细心地洗着脸。早晨的阳光透过打开的木门照在王弗的脸上,本就有几份俊俏的模样更加诱人了。只是,常老三是个直男。 因此。只是赶紧催促着王弗完事,好去山中寻师傅。 昨日,常老三已经和王弗简单地聊了一番他师傅的情况。常老三第一次见到他师傅,实在他十七岁的那一年。那一年,他的父母双亡,常老三心中悲恸,便拿山中的野兽出气。一把柴刀砍死了许多山兔野鸡。 然后,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常在山里打猎,哪能不遇上些虎豹豺狼。就在一只花豹将他的手腕咬伤,下一步就要咬断他的颈动脉的时候,一个脸上有两条刀疤,浑身穿葛袍,脚底却穿着一双上好皮靴的老者,一把抓住花豹的尾巴,直接将花豹抡了起来。就在花豹还在天空中呈抛物线下坠的时候,老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下脸上的长弓,从后背箭囊中抽出箭矢,一箭便将花豹钉在了树干上。 常老三看得目瞪口呆,心驰神往。当下就跪下来叩头,硬逼着老者收他为徒,还说什么要是老者不答应,就跪死在那里。 说道这儿,常老三自嘲道: “那时我真不是东西,人家救了你,还要再平添一个dà á烦,哪有这样的道理?” 望着跪在地上,手腕依旧还在不停流血的常老三,老者头也没回的离开了。一直到傍晚,五个时辰过去了。常老三依旧跪在那儿,因为失血,已经气若游丝。站在他面前的老者,叹了一声,便将他抱起,去了一个山洞。在山洞中,常老三看到了不下三十把上等长工以及无数的石箭。 “石箭?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石头做的箭?” 王弗惊异地问道。 常老三斩钉截铁地点头,说道: “就是石箭,石头做的箭。我后来才知道,钉死花豹的那支箭也是石箭。” 在洞穴里,常老三待了整整五天。前三天昏迷养伤,后两天教常老三学箭。 “但师傅没有让我带走任何一张弓和任何一支箭。” 常老三悠悠地说道。 接下来每年常老三都会去一次师傅那儿,师傅也只准他每年去一次,去多了他不见。而今年,他已经去过了,所以,他让付忘做好心理准备。 付忘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憧憬,想象着自己成了箭道高手,百步穿杨,千里不留行的雄姿,不由乐呵呵地笑出声来。 常老三见了不由摇了摇头,再次强调了一次,道: “付兄弟啊,师傅不一定会收你,甚至都不一定会见我们。你还是早点做好心理准备吧。” 这冷水并没有婆熄王弗心中熊熊燃烧的箭神之梦,只是胡乱地应了一声,走的更加有精神了。 常老三也不好再打击王弗,只得一声不吭地领着王弗往山里钻。路上碰见了好多山兔,还有一只梅花鹿,让常老三给射死了。扛在肩膀上,打算给师傅送上见面礼。 就这样,一直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茂密的树荫将正午地阳光挡的严丝合缝,只是十分散碎的黄斑洒在满是枯叶的山坡上,别有一种美感。 常老三又绕着走了一会儿,然后便到了一处寻常无奇的所在。再然后,便大声喊道: “师傅,徒儿来见你来了。” 一刻钟过了,没有人应。 常老三再次大喊: “师傅,徒儿猎来了几只山兔和一只梅花鹿,给您老补补身子。” 这次,又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一个虽然苍老,却很是雄浑的声音响起: “我还不稀罕你那几只野货,今年不是已经来过了吗?为何还来?” 常老三道: “师傅,前几日黑熊下山,祸害村庄,徒儿不自量力想要阻拦,却差点丢了性命。多亏了我身边的付兄弟出手相救,才能再聆听您老的教诲。昨日,付兄弟说想要学箭,弟子自知箭技粗陋,不敢为人师,便想着要是师傅能收下付兄弟,那却是最好的。” 然后,便听到那暴躁至极的声音,道: “他救了你,为何要我来偿还?你娘的还是以前那个混蛋,老子当初就不该救你,让你被那只花豹吃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常老三也是面露羞愧之色,偏过头看了王弗一眼,意思是,这事儿算是黄了。 但王弗却还是想再努力争取一下,毕竟机会就在眼前,过了这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在遇上这店了。他显然已经将老者当成了不世出的高手,如同风清扬一般,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令狐冲的好运了。 因此,他大声说道: “前辈难道连我一面都不肯见吗?难道我就如此不能入前辈法眼吗?” 冷笑声传来,那声音说道: “一个体质如此虚弱之人,怕是连老夫的弓都提不起来,还想让我教你箭法?” 王弗却心中大乐,机会来了,自己一定要抓住。于是,便更加大声地道: “到底提不提地起来,还得靠实践。” “难道凭你这小身躯,还能提起我的弓?真是大言不惭。” 王弗“哈哈”大笑,道: “若我能提起来怎么办?” “你提不起来!” “若我能提起来怎!么!办!” 这次那声音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片刻,才再次响起,道: “提起来,我收你为徒!提不起来,我打得你一个月下不来床。” “成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箭与师傅 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山包里,有一个洞穴。洞穴前挂满了枯黄的树藤,老者撩开枯藤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瞥了王弗和常老三一眼,说道: “进来吧。” 常老三便领着王弗进了洞穴。洞穴很大,四壁放满了油灯,即使是现在的正午时分,也点了其中的一大半。王弗盯着灯看,老者“嘿嘿”地笑了一声,道: “这些灯所有的膏油都是死在老夫箭下的畜牲,每天射死几只,一年的耗费都能支持。” 王弗不由叹息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杀这么多野兽有意思吗?” “那不然什么有意思?小娃娃,老夫终年居于山洞,又无人相伴,除了猎技以为乐,还有什么可寻欢的?要不,你便在此陪我,那样老夫便不管你能不能提起弓来,都收你为徒。你看如何?” 王弗路线一声,道: “老先生真爱开玩笑。你若真须一人陪伴,为何却只准常老三一年见你一次?” “果然是无趣至极的小子,就算你愿意留下来,老夫也不会允的。去吧,提起最左边的弓。” 老者在一边说话的时候,便带着常老三个王弗进了山洞深处。在那里,有些不下五十把弓,大大多余常老三所说地数量。所有的弓都被放置在一个方形的小型洞窟里,好似弓也住在洞穴中一般,如同这个老者。 王弗打量着最左边的这把弓,弓身雪白,明显就是某个大型野兽的骨头。弓弦漆黑如墨,不知是何物制成。 老者淡淡的声音响起,道: “快点提吧,正好老夫多年不揍人了,今儿个终于可以试试拳脚了。” “莫把话说的太满,小心到时候尴尬地收不回来!” 至少从气势上,王弗并不输于老者。 说完,便试着用右手抓住了弓身,然后,他便发现,还是应该双手齐上更好一些。 使出了吃奶的劲,王弗的脸憋的通红,额头上都开始冒出细汗,那白骨弓只是轻轻的摇晃着,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样子。 老者叹了口气,安慰王弗道: “小子,知难而退不失为智者,乖乖站好了迎接老夫的拳脚便是。” 这话差点让王弗吐血,常老三见了也不由替王弗说好话,道: “师傅,白骨弓乃是您这儿最重的弓,若没有狮虎之力,终将难以提起来。师傅这考验未免太苛刻了” 老者却不由冷笑,道: “苛刻不苛刻另说,老夫可有违了约定?” 常老三顿时哑口无言了。 王弗却还在费力地想要提起白骨弓,最后实在无法,竟找来了一根放置在墙角的长铁棍,又搬来一块大石头。将铁棍置于大石头上,一端撬在长弓下,一端直接踩在了自己的脚底下。于是,便看到白骨弓一点点的升了起来,最后完全脱离了地面。 老者见状,大怒: “这是提吗?油滑的小子,告诉我?” 王弗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 “这自然是提,用长铁棍提的。” 然后,两人便都转头看向常老三,这时候,常老三黝黑的面庞变得更黑了。 常老三支支吾吾地道: “要说提,也没说就用手提。” 然后便被老者狠狠地瞪了一眼,于是,立马改口道: “但总归有些取巧,也不能说是光明正大。” 然后,便迎接了王弗怨念的目光。 最后实在是夹缝里太难受,竟然尿遁了。 洞穴里只剩下了王弗和老者两人,王弗说道: “师傅,请收下徒儿吧!” 说完,便宠着老者跪下。 奈何跪不下,被一双粗糙却极其有力的手抓住肩膀,连稍稍矮身都不能。 接着,便听到老者说道: “老夫还没答应要收你为徒呢。” “啊?难道师傅要反悔?堂堂箭神大人,尊贵无比神通广大的箭神大人竟要反悔?实在是让小子太震惊了!” 说完,摆出一副震惊至极的模样。 老者却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好了,估计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不要脸的恭维他,一副想笑又憋得慌的模样。 王弗趁胜追击,道: “箭神大人啊,请成全一个弱小的崇拜者的跪拜,请您务必收我为徒,以便我将您的荣光挥洒遍整片大陆。” 说完,“啪啪啪”磕了三个响头。老者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王弗已经一把抱住了老者,哭得稀里哗啦。嘴里不停地说着“师傅啊,您的胸膛好温暖啊”。 老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弗也没好到哪儿去,心想,这老头身上怎么这么大味儿,这得一年没洗澡了吧。 于是,当常老三战战兢兢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王弗开心地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师傅甜甜地叫着了。顿时让常老三开始怀疑人生了。 最后,老者还是气不过,抓住王弗的衣领道: “你想入我门下,自是可以。不过,凡是我门下之徒,都得得一次初教,你可愿意承受?” 王弗一愣,“初教”是什么?初次教育吗? 很显然这是老者胡诌出来的词汇,因为在王弗傻傻地点头以后,老者就使出醋俺大的拳头将王弗打得浑身青肿,站也站也不起来了。 在被常老三扛在肩膀上回去的路上,王弗气若游丝得问道: “老三啊,你也承受过‘初教’吗?” 常老三很干脆地道: “没!” “啊!天杀的师傅啊!” 话说王弗现在还不知道老者的名姓呢,因此这句骂很没有气势。却很凄惨,惊得树上的鸟都扑扑地扇着翅膀飞上了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欲仙欲死的磨炼 老者并没有真想让王弗躺在床上一个月的想法,第二天常老三便进山拿来了一盒黑乎乎地药膏,然后在王弗身上一通乱抹,三天没洗澡,等干硬的药膏被剥下来是,王弗浑身的於肿已经全消。 于是,王弗便动了心思,在再一次见到老者的时候,王弗先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然后便开始问这黑药膏的事情。 老者无可无不可地告诉王弗,说是自己祖传的秘方,再加上自己多年的研究,以虎髓为引,加入了十三种特有的草药,费劲力气才成功研制而成。 “那师傅就从来没有想过chu sh一u这种药膏吗?要知道,这种药膏功效太神奇了,一旦推出,绝对秒杀其余所有的跌打药的。” 王弗两眼放光,道。 老者狠狠地敲了他一个脑瓜崩,道: “整日就想着挣钱,你是来学弓的?还是来打算偷取我黑玉膏配方的?” 原来那黑漆漆的膏药叫黑玉膏,很大众的名字嘛,一听就特没文化。 “师傅,徒儿自然是一心学弓的,但,学弓赚钱两不误嘛!到时候徒弟只拿个跑路费,大头还是师傅拿,您老不用担心我昧了您的钱。” 然后,老者便开始给他布置了第一堂课的任务,此刻他正趴在一个草堆里,四周野兽密布。 再趴在这儿之前,王弗对常老三说道: “我有些后悔和师傅谈黑玉膏卖钱的事了。” 常老三回答: “后悔也没用了,该咋办咋办吧。你要是真到了生命关头,我会放箭救你的。再这之前,你就自己多努力吧!” 师傅给王弗布置的第一节课任务是,躲在野兽密布的山林中一天一夜,不被发现。理由是,最好的弓箭手,必是最有耐心的埋伏者。在加上,学弓之前必先凝神,躲在野兽身畔,神不敢稍歇,很有锻炼功效。 于是,王弗便亲眼看着一只山林之王晃晃悠悠得从自己面前徜徉而过,那腥臭的虎息呛人,差点害的王弗打喷嚏。王弗最后没有打喷嚏地原因除了生理强的克制,还有心理上对靠在大约十棵树外地一个茂密树冠上的常老三的不信任,他可不相信,在虎嘴前打喷嚏,能坚持到常老三的弓箭把这只大家伙射死。 王弗怀着敬畏的态度,目送着大家伙走开。一直到消失在莽莽丛林之中,这才大出了口气。 然而,就是这口气,害的他暴露了行踪。他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有一只灰狼。在老虎靠近的时候,灰狼远远地躲了起来。待到老虎走远,灰狼才重新靠近。 然后,他便听到了王弗那声重重的喘气声。 一点一点地靠近,不动声色的,小心翼翼地,这匹灰狼从后方缓缓接近了王弗所在的草堆。 如果没有其他人提醒,或者相助,王弗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命丧狼口。这真是才脱虎嘴,就要被野狼嚼下肚。 但,幸好十棵树外的树冠上有王弗的“自己人”,一根羽箭插进了灰狼的前方不足三尺处,灰狼大惊,全身毛发都竖直了起来。一根狼尾翘的老高。发出一阵短促急切的狼嚎。吓得王弗一个机灵,爬起来一见灰狼就在身后不远处,立马使出了吃奶的劲向远方逃窜。 灰狼紧随其后,不断拉近着距离。 每当狼嘴就要叼到王弗时,一根羽箭就从远处射来,插在了王弗与野狼之间。于是,野狼便会被拉开一段距离。 再然后,野狼又重新追上,然后便又是第二根羽箭,循环往复,折腾得王弗欲仙欲死。 王弗感到浑身体力下降地厉害,全身的衣物都汗湿了,跑得气喘吁吁。 就在王弗绕过一个山岗,彻底跑不动,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时,连续三根羽箭插进了灰狼的腰中,灰狼不断哀嚎着,血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常老三最后用小刀割断了灰狼的喉管,彻底杀死了这只灰狼。 然后便搀着王弗回去。 “老三,你觉得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不清楚,师傅没对我这么训练过。不过,你能再野兽出没之处一直待了将近五个时辰,绝不能算差了。毕竟这才是你的第一次。” “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然后,便听到附近响起老虎的嚎叫声,王弗机灵灵打了个寒战,问常老三: “老三,你打虎也能像打狼那样利索吗?” “估计不能。老虎不是一匹灰狼能够比拟的。尤其是在近处,碰到了只能想办法赶紧逃跑。” “那行吧,咱们跑快一点儿。” 回到了洞穴之后,师傅劈头盖面就是一通训斥,说王弗就是个无能的废物,比起他当年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王弗能够轻易得感受到师傅炫耀的心思,知道要是这时候狡辩,或者说是打扰了师傅关于“想当年”话题的延续,那就做好真在床上躺一个月的准备吧。 是夜月暗星明,王弗坐在羊圈里看星星,突然觉得其实被人凶也挺让他开心的,至少他此刻无限地怀念自己被便宜老爹教训的样子,不知怎么,眼角竟有了湿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赶走 接下来几天,王弗都在完成一项叫作“最大限度隐蔽”的作业,每天都担惊受怕战战兢兢地看着野兽从身边走过,特别心惊肉跳,是蹦极和鬼屋比不上的。 然后,在狠狠虐了王弗五天之后,老者决定教给王弗一项独门绝技,名字叫龟息吐纳。大成之人全力运转,可一年不呼吸犹自生龙活虎。 目前对王弗来说,就在躲在草丛里的时候,自己的呼吸变得若有若无,甚至连体温也开始小幅度下降,真就如同将死之人一般。 可是,老者依旧不教王弗弓箭。 对此王弗很是不满,说道: “师傅啊,我不是说学龟息吐纳没用,相反我认为这功法对隐藏躲避有奇效。但是,我想说的是,和您老不教我弓箭有联系吗?咱不能一边学弓,一边练这功法吗?” 对此,老者也很是不满: “老夫就是这么教徒弟的,你要是觉得不好,那就滚!再说了,要是你能有老夫当年一成的天赋,也不会练个龟息,半个月也没什么成就,丢尽老夫的脸了!” 这话就很伤王弗自尊了,不由讷讷问道: “师傅,我真的练的很差?可是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轻盈了许多啊!” “不过一点点进步而已,还没入门,怎能算好?等你什么时候将龟息练到一盏茶不呼吸,身与天地相合,便算是小成了。到那时,为师再教你箭法,自然能事半功倍。” 王弗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又有些踌躇地问道: “师傅为什么不把这些教给老三啊?我能教他吗?” “你以为我没教过他?只是他自己不知而已。没有天赋终究难悟。我们莫家祖传两弓一息法,十三代传下来,能最终练成的屈指可数。绝大多数人都是连门都没进去,与其再做无用功,不如趁早放下。如今,我莫家子嗣虽无,但香火未断。你注定是要承袭我莫家功诀的。一饮一啄,均有天定。你以后只管好生练习,莫要再存传授他人的心思,不然非但不能助人,反而害人害己。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师傅。” 接下来半个多月,王弗便一直苦练龟息吐纳,他发现,在安静的夜晚练习事半功倍。而在烈阳当空的时候,却总有胸闷的感觉。 在这半个月里,王弗已经可以基本做到对从身边走过的各种猛守无动于衷了,就当成身边飞过一只飞蛾,或者路过一只山兔一般。心不动,则气不移。气不移,则身乃定。身定则神返,神返则归虚。在鸟兽眼中,王弗已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只是每隔几分钟这种神妙的境界就会打破。因此,总让王弗有些沮丧。 他知道,自己已然入门。只是离门口太近,离登堂入室太远,区区几分钟的天地相合在某些时候并不管用。 这半个月里,王弗没有再见到老者。老者让他在洞外说话,不许进去。而绝大多数时候,老者只是对常老三说一句: “去吧!” 然后,常老三便带着王弗跑到野兽出没的山岗。 王弗有理由怀疑,老者有些秘密,此刻正在山洞里发生着。但是,他不敢去发现,因为从历史经验教训来看,知道太多的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往往下场很惨。王弗暂时对生命还是有些乐趣的,不想无意义地找死。 今天,天刚擦黑,常老三和王弗并肩回到了村庄,每个人肩上扛着几只猎物。 村里人见到了都夸“神箭手”,大家都认为王弗成了常老三的徒弟。 曹寡妇替王弗收拾完野味,用大锅煮了。王弗添柴,曹寡妇在看着锅。 一豆灯火,摇晃明灭。 王弗先开口,道: “这山兔补身子很好,待会儿你可要多吃点。” 这话的潜在意思是,以前曹寡妇都吃得很少。 曹寡妇的脸藏在黑暗里,灯在身后,看不清她的表情。 “付哥儿,你对我真好!我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你救过我的命,现在是我在报答你,你不必有心理压力。” “可是” 曹寡妇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吞吞吐吐得说道: “邻居们这几日不断说闲话,我” 王弗明白了,添柴的手也不由顿了一下。他不在意地问道: “因此,你想赶走走?” 大概曹寡妇没料到王弗如此直接,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王弗轻笑一声道: “村子靠近大山的地方,有一个土地庙,我可以去那儿住。想来土地老爷也不会嫌我叨扰。” 曹寡妇依旧不说话,也许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柴火旺,山兔渐渐熟了。 王弗尝了一口,叹息道: “要是有辣椒就好了!” 曹寡妇问道: “什么是辣椒?” “一个极远之处土地的特产,中原没有,可作佐料。” “哦” 或许是心中确实有疑问,不吐不快,曹寡妇继续问道: “付哥儿去过那极远之地?” “没去过,但极远之地有人来到我住的地方,带来了辣椒。但很可惜,现在没有了。” “那确实挺可惜的。” 王弗将山兔捞出来,再舀了一大碗汤,坐在小椅子上呼啦他迟了起来。 在曹寡妇的面前,也摆着一碗同样的山兔汤,曹寡妇开始慢慢地吃了起来。像是眷念,也像是回味。 第二天一早,王弗便搬离了柴房,来到了破败的土地庙。 说实话,土地庙要比柴房基础设施要好,毕竟是土砖墙,除了没有门这点挺让王弗闹心,导致王弗一大早就进山砍了一颗数十年的老树,给土地老爷做了个木门。从此,土地老爷也过上了有的生活?当然,是和王弗一起。 再接下来,太阳不再是火红,而是炽白的时候。常老三带着王弗开始每天日常的训练。 有时常老三会恶作剧,故意引诱虎狼豺豹往王弗身边去,甚至突然一箭射来,惊得野兽大吼大叫。一开始王弗会随着惊吓的野兽一同惊吓,但渐渐地,王弗便习以为常了。就算是老虎在自己的耳边嚎叫,王弗也能安之若素。 于是,常老三便觉得无聊极了。 每天最大的娱乐hu一 d一ng就是数野兽。 一只老虎走过去,两只灰狼走过去,三只花豹走过去,哇还有一只熊 对于黑熊,常老三有阴影,因此每次见到黑熊,常老三就特别乖,躲在树冠里一动不动。 有时也有倒霉事发生在常老三的身上,比如一颗鸟屎从而而降,而恰巧又有野兽在身旁,那感觉真是舒爽。 王弗很佩服常老三招惹鸟屎的能力。一个月里,他已经接受了飞鸟十三次无私地馈赠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小偷 搬出曹寡妇家的当天晚上,族长家的二公子带人过来,说是王弗偷了他家的玉佩,要拿他审问。 这件事明显有猫腻,要么就是这二公子自己脑抽,想要像王弗作威作福。要么就是有奸人挑拨,借刀shā rén。王弗倾向于第二种,没有具体原因,只是直觉。 常老三得了信儿,急匆匆赶过来,一下子拦在了王弗与二公子之间。 “二公子,可是有什么误会?你这样大张旗鼓的,这是干什么?” 二公子看样子是对常老三有些忌惮,往后退了几步,才指着王弗说道: “这个外乡人偷了我家的玉佩,祖传的玉佩。他若现在交出来,本公子还可以放他一条生路。要是冥顽不灵,也就只能押他去祠堂,大板子伺候。” 常老三不由噗嗤一笑,道: “二公子,他又不是你们家族人,押他去祠堂干什么?” “那押他去哪儿?” 二公子看来智商有硬伤,反过来问常老三。 一众仆从和围观者也不由笑出声来,二公子脸色通红,破罐子破摔,道: “我不管他哪族人,只要他不交出我的玉佩,我就押他去祠堂。他别想好过。” 常老三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二公子,您老人家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可不能随便诬陷人。我可是相信付兄弟的人品的,若是付兄弟真偷了二公子的玉佩,便让我常老三不得好死。” 古人重誓,常老三之誓不可谓不重。 “那你说,我的玉佩是被谁偷了?不是他偷得是谁偷得?整个村子就这么一个外乡人,以前他没来时,咱家什么东西都没丢过。怎么他才来了几个月,我家祖传的玉佩就不见了。你说,不是他还能有谁?” “是什么人跟你说,我偷了你家的玉佩?” 王弗推开常老三,走到二公子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二公子也坦然,道: “是我的贴身奴仆小桌子,他说他看见了你偷的玉佩。” 话一出口,人群中便有一人悄悄地往后缩。被王弗看见,一把揪住。 小桌子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偷儿要shā rén灭口啦!” 二公子一听,怒从心头起,便下令仆从捉拿王弗。 霎时间,七八个粗壮大汉向王弗扑去,常老三一个扫堂腿踢翻了五人,还有三人向王弗奔去。 王弗无奈,只得弃了小桌子,然后便一个下腰,“呼呼”地拳风从头顶刮过,王弗心想,看来是个练家子。 待拳风再来,一个侧身,勾拳打在那人地下巴上,登时便听到了下巴脱臼的声响。 王弗一惊,自己的力气好像大了许多。 接着,又是两脚,踹飞了另外两人,然后一个跳跃,勒住了二公子的脖子。 二公子当即喊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王弗生气这人给自己带来麻烦,狠狠给了他腰间一记,痛得二公子直翻白眼。 待王弗还想再来一拳时,被常老三制止了。 王弗松开了手臂,二公子当即瘫倒在地上,被几个壮汉搀扶着站起,却依旧腿软脚软。 王弗不客气地骂道: “你个笨蛋,偷东西是你的那个奴仆小桌子,小爷帮你抓人,你他妈还打小爷。小爷真想火剥了你!” 二公子到现在犹不相信是自己的贴身仆从偷了自己的玉佩,毕竟在他的理念中,外乡人都是值得怀疑的。而自己的奴仆确实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人,对自己忠心耿耿。 气得王弗当场想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最后,王弗说道: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你找来小桌子与我对质。不过,据我估计,那个小桌子应该已经跑了。现在你赶紧去他房间里堵人估计够呛。” 二公子听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招呼两人去抓小桌子过来。也许是小桌子命中该有此一劫,原本就贪财的他回屋取了玉佩和几样值钱的物品,就准备离开族长家了。但,恰巧看到正屋桌上放着一张湿了的字画,想来不知是谁打湿了字画,正拿出来晾晒。 小桌子二话不说,冲进正屋卷起字画就准备离开。被一个丫鬟看见,立马大喊大叫。于是。小桌子便被捉住了。 二公子回来后也不需要再审,小桌子包裹里就有他的玉佩。还有其余几样首饰,都是以前丢了的,看来都被小桌子偷了。 王弗看见,不由嘲讽道: “我们家这么多年都没丢过东西,这话是谁说的?” 臊得二公子面红耳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跟踪 “这事情没那么简单。”王弗看着常老三说道,“有人故意陷害我。” “你为什么这样觉得?”常老三疑惑地问道。 “小桌子可以偷那么多首饰而不被发现,就可以偷玉佩而不被发现。为什么他偏偏要咬我呢?” “也许这次情况特殊,必须要有个替死鬼?” “我看不像。这背后还有人。” 于是,刚刚才从族长家走出来的王弗,拉着常老三又往回走去。 “我得再见一次小桌子,问个明白!” “你觉得他会说?” “会,因为不说我就揍他。” 可是,当王弗和常老三重新回到族长家时,只看到小桌子正在不停地吐白色的泡沫,泡沫里夹杂着血块,看来是服毒了。 二公子在一旁骂骂咧咧,道: “畏罪自杀呀!公子我还没好好教训你,你就死了,操!” 常老三在王弗耳边小声说道: “会不会是二公子?” “不会!”王弗回答地斩钉截铁,道,“就他那智商和小胆儿,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那凶手看来是另有其人了。” 王弗走到依旧大喊大叫的二公子身边,低声问道: “二公子,刚刚可有人进来过?” 二公子莫名其妙地看了王弗一眼,答道: “刚刚我爹来过,怎么啦?老头子看见小桌子很生气,大概小桌子也怕老爷子,毕竟,谁不怕老爷子呢?所以就服毒自杀了吧。省了一番皮肉之苦。话说,其实公子我本不打算杀他的,他都服侍我十几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的,本打算也就打断他只手就了事了,谁知道他竟然这么想不开。” 王弗和常老三从族长家出来,常老三眼冒精光,杀气凛然,道: “族长为何要陷害付兄弟,我们找他问清楚。要是他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咱就结果了他。” 这番话吓得王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心中大喊,这常老三好大的煞气。 “还是再等等看,那老头儿一计不成,肯定会再来一计的,咱们瞧好了就行。” “就这么等着别人下手,是不是太堕了咱们师兄弟的威风?” “可是咱们师兄弟有威风吗?” 这真是一个尴尬的话题。 第二天天一亮,给土地老爷上了柱香,王弗便和常老三进山了。 稍稍不同于以往的就是,身后多了两个小尾巴。 王弗与常老三对视一眼,绕过一个小山岗,便躲在了一个岩石后面。然后便看到两个猎户打扮的人像个没头苍蝇般四处张望着。 常老三是艺高人胆大,王弗是仗着常老三艺高,所以胆大,坦然地走了出来。 看到被王弗和常老三发现,两人都不由有些紧张。 “王五,缪七,怎么是你们两个?” 原来这两人就是曾经和常老三一起伏击黑熊的人。 其中叫“王五”的说道: “三哥,我就是见你这个月每天都进山,隔三差五就能拎回来许多野味,就想看看您都到哪个宝地打猎的,也好沾沾你们的喜气。要知道。娃儿和娃儿他娘已经将近半个月没肉吃了,这些时日天天吃野菜,可不能就这么过啊!” 常老三脸色稍霁,但还是说道: “不要跟着我,今晚我会给你们两家送几只山兔和刺猬。” 那两人听了,倒是并没什么不满。大概以为是常老三不想自己发现的宝地被他们知道,也就点头同意了。 待那两人走远,王弗才和常老三继续赶路。 “我觉得那两人有些可疑啊!” 常老三问道: “何处此言?” “直觉。” “” 这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直觉,王弗只是看见那两人眼神闪烁,根本不敢与常老三对视,想来是有什么秘密藏着掖着,或者做了什么亏心事。 常老三自是不相信。王五和缪七是常老三多面好友,时常一起打猎,过年过节三家妇人也都有走动,自然不可能因为王弗的一点疑虑就怀疑他们的。 而王弗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因此,也就没有急着和常老三说些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请与狗 依言将打来的猎物送到王五和缪七的家里,两家人都千恩万谢地收下了野货,王五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再向常老三请教一下箭技。 常老三哈哈大笑,说: “机会有的是,什么时候你高兴了,就能叫我就成。” 于是,在一派和谐的氛围中,常老三和王弗推辞了两家吃晚饭的邀请,并肩走在河边的小路上。 河水清澈,月亮在波纹中微微摇晃,煞有意境。 常老三和王弗坐在河边,王弗说道: “老三,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师傅很神秘?” 常老三赐了王弗一个白眼,道: “这还用你说,师傅一直神秘莫测的。” “我最近觉得自己的力气大了很多,想来跟师傅教给我的龟息吐纳有关系。龟息吐纳不仅可以中原潜藏,还能助人增长气力,甚至,我觉得自己的视力都好了许多。如此功法,你可曾听说过?” 常老三摇了摇头,道: “没有,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甚至都怀疑师傅是谪仙人,不然如何能如此厉害。你要知道,师傅一人独居山中已有数十年,无数豺狼虎豹从未能近他身,实在恐怖得很。” “谪仙人吗?我倒觉得不像。师傅那副粗鲁的模样,如何能与传说中飘逸洒淡的仙人联系到一块儿去?不过,老三,你说这世上真有仙人吗?” “想来是有的吧!如张天师c陈抟等,都是史上有记载的,想来不会虚假。” “我倒有些不相信。毕竟,我没见到过。所以存疑。除非哪天我亲眼见到了,不然,我便不会相信这世上有仙人。” “哈哈。”常老三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掌狠狠拍了王弗肩膀一下,说道:“非得自个儿亲眼见到的才信,别人说的都不信是吗?” “倒也不完全是,只是我深知这世上人爱胡编乱造与以讹传讹罢了,不敢不谨慎。再说了,尽信书不如无书。只有信自己,才能强大。” 常老三依旧笑着,不再说些什么,又过了一会儿,便和王弗分开了,各自回了住所。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刚刚转身背对喝酒的瞬间,河面上突然起了一道极不寻常的波纹。波纹覆盖整个湖面,中心处如同一个l一u d一ng,有微光在里面闪耀。 这异相不过持续了不到十息的样子,便陡然平息了下来。就好似从不曾出现一般。 王弗刚刚回到土地庙,便发现自己的被窝有人动过。虽然来人很谨慎地试图恢复原样,但近来王弗观察力越加厉害,自是看穿了枕头放置的角度偏离了半分。 这破败土地庙里有人供奉土地,虽不寻常,倒也不算匪夷所思。若来人只是再供奉土地的时候,好奇心发作,故而手贱的翻了翻自己的被子,倒也不算什么。 但,为什么如此极力的掩饰呢?要不是王弗观察力异于常人,是绝不可能发现有人动过自己的被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弗不由越加警惕起来。 第二天一早,隔了几天没见的曹寡妇来了,说是给自己洗衣服和被子,男人不浣衣,这事儿得女人来干。 王弗推辞了一番,没有争得过,便任由曹寡妇取了换洗的衣服和被套去了村头的井口,“啪啪啪”地洗起衣服来。 王弗将自己这几天打来的两只山鸡放在曹寡妇的门前,径直便准备去常老三家喊他。 还没去到常老三家里,便有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拦住了王弗。说是族长大人有请。 王弗因为要赶着去山中教习龟息吐纳,便推辞说暂时没有空闲,可否等到今日太阳落山之后再赴族长的府邸。不料当场被家丁否决了。 王弗不由有些生气,因此脸上也没了笑容,绕过家丁,便往常老三家走去。 身后,传来那家丁的话语: “不过是个穷困潦倒的外乡人,不要忘记了你的性命还是族长老爷救的呢?如今反而装这大头蒜,什么玩意儿?” 王弗不由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直视着家丁地眼睛说道: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能有有劳外说一遍?” 王弗的目光像刺一般狠狠地扎进家丁的眼中,那家丁不由一阵心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付忘,你不要嚣张。族长老爷感念你替咱们家除了家贼,特来请你过府。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原本你若好好说话,不像只咬人的狗乱吠,我日落之后,便也真就去了。可如今,除非族长亲自过来请我,否则,别想让我踏进你们府的门槛。” 王弗能够猜想得到,这家丁回去之后必然添油加醋,挑拨离间。反正无聊无能之人总是爱惹出事端。不过,王弗却并不放在心上。 家丁气得脸色发黑,指着王弗的鼻子,道: “真是好狗胆。族长大人一番美意,你不领情且不说,反而如此轻侮,我看你是不想再在这儿待了。” “想不想在这儿待,你说了不算。甚至,族长说了也不算。” “那谁说了算?” 王弗冲他翻了个白眼,骂道: “当然是我自个儿说了算,蠢货!” 那家丁已经气疯了,甚至想直接上前打王弗。王弗倒是挺开心,最近总有想揍人磨练武技的想法,有个人送shàng én来,真是开心都开心不过来呢。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打得起来。 原因是常老三见王弗今日没开寻他,便准备去寻王弗。正巧碰见了这剑拔弩张的一副场景,当即揉了揉眉头,走上前来。 家丁本来估摸着王弗瘦弱,自己动手能有不少胜算。可常老三一出现,十个他凑在一起都够呛。因此,便随口撂了几句场面话,便离开了。 常老三叹了口气,道: “付兄弟,你又惹出什么事端来了?” 王弗也叹了口气,道: “这世上乱吠的狗太多,我也是防不胜防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义子 令所有人包括王弗在内都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族长竟然真的亲自来邀请王弗了。同时还带着那个已经抽肿嘴的家丁。 族长笑眯眯地,说道: “小兄弟,今早这该死的奴仆得罪了你,我已小施惩戒。小兄弟若是还有不满,尽可再教训他。” 王弗看了眼家丁胆战心惊的模样,道: “不用了,我这人气性小,既然他的脸已被打了,我就不想再雪上加霜了。就暂且放过他吧。” 于是,那家丁在族长严厉的目光下,对着自己千恩万谢,就差直接跪下磕头了。 不理会家丁,族长说道: “小兄弟,前些时日,你帮助大伙儿除了黑熊,近日又替老夫府上除了家贼,老夫虽然老朽,却还不昏花,特此邀请小兄弟过府,以表感谢。” “只不过因缘际会罢了,不劳族长大费周章。” “小兄弟此言差矣!以德报德,小兄弟既然于我有恩,自然不能视若不见,不然,众人也会对我这个族长不满的。” 话既说到了这份上,王弗也只得答应了。当夜,换了套干爽衣服,王弗便施施然往族长府邸去了。 一路上,许多人指指点点,人声嘈杂。 “就是这个外乡人,竟然劳得族长老爷亲自去请,好大的威风。” “真是,听说三爷去请他,反而被他羞辱,最后被族长罚了二十个大嘴巴,真不知道族长为何如此看中这个毛小子。” “年轻人啊,就是气盛。这样下去可不行,会碰得头破血流的。” “不错不错。” “可是,据说就是他帮二公子抓住了偷玉佩的贼啊?” “那也不能居功自傲啊!真是心性浅得不足半盆水。” 只是一个大圆桌,坐着族长和他的两个儿子,王弗随意坐在了偏东首的位置,几个如花似玉的丫鬟便开始传菜了。 菜色自是比寻常人家好了许多,但也不过是大鱼大肉而已,算不得稀罕。王弗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也没有首先开口说话的意愿。 两个公子,全是铁青着脸,不一会儿便说吃饱了,向族长告退。族长也不以为意,挥了挥手,两人便退下了。 整个屋子便剩下了王弗和族长,以及两个侍奉的丫鬟。 族长又一挥手,两个丫鬟也退下了。于是,便只剩下了王弗和族长两个人。 “小兄弟,这饭菜可还合口?” 族长首先开口说话。 “很不错。” 王弗不介意地给了个挺高的评价。 “既然合口,小兄弟可以每日都来品尝。” 王弗眉头一皱,戒备心起,问道: “族长这是何意?” 族长顾左右而言他,道: “你觉得我这几间屋子可还敞亮?” 被岔开了话题,王弗也不生气。自知早说晚说,狐狸尾巴终究要露出来。只要耐心等着就是。 于是,便顺着族长的意思说下去,道: “三进的院子,数十间屋子,不可谓不敞亮。” 族长继续道: “还有四个丫鬟,小兄弟觉得可还入眼?” “上等姿色。看来族长家原丫鬟的标准也比寻常人家要高许多。” 王府也有讥讽地道。 族长不以为意,拊掌大笑道: “那若是老夫送你这敞亮的屋子,漂亮的丫鬟,合口的吃食,小兄弟觉得怎样?” “那自然是极好的。”王弗笑道,“只是小子自知没有免费的晚餐,如此厚礼,族长必有所有,而且所求必然不小。小子恐怕给不起。” “若是你给不起,老夫自然不会要。” “纵然给得起,也要看小子愿不愿意给。” “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为何不愿意?” “哦?”王弗笑道,“那就请族长为我解惑,到底是何等条件?” 族长看着眼前王弗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也很是欢喜。对比自己的两个不成才的儿子,胜了何止一筹。 族长却没有直接回答王弗,而是继续问道: “听闻小兄弟姓付,不知付哥儿家中可还有双亲兄妹?” “没有。” 王弗答得果断。 族长心想,果然如此。 “那若是老夫收你为义子,老夫百年之后,家产也有你一份,你可愿意?” 王弗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心中风回电转,不断思索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族长提出这个提议。 不理会王弗的怔忡,族长继续说道: “老夫在县里也有几分关系,你若成了自家人,我便立即修书一封,让你当个吏员。往日里两小子打破了头皮让我将他们推荐给县令,我都没干,是自知他们不是那块材料。陡然成了吏员,即使有县令关照,也极有可能被那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吏陷害。但老夫看人很准,你是个人才。” 这老头儿是自暴自弃了吗?知道自己家两个儿子忒不成器,所以想从外面收养一个? 王弗可不想再做别人的儿子,他的老爹虽然严厉,却对他极好。虽然不幸坠马而死,王弗也不愿做二姓子。 于是,当即拒绝。 族长似乎是预料到了王弗的选择,也不以为意,只是道: “付哥儿可以再考虑考虑,若是将来有意,老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背后的恶意 “你是说小白龙真的对他生出了感应?” 常德功对坐在角落里地穿着硕大斗篷的人沉声问道,有些不可思议的惊诧。 “是的。”包裹在斗篷中的人声音清脆,听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我也很奇怪,小白龙自你家落户以来,已有一百多年了,从无异样,无非是吃些游鱼和落水的人罢了。而那日那个模样俊俏的少年人落去水中,小白龙却非但没有吃他,反而度了他一口自身的精血,也因此继续沉寂下去了,不知何时才能继续醒来。但不管怎样,那个叫付忘的小子很重要。” “唔可是,那少年好似有些身手,硬要擒拿自然也可,就是怕惊动了上面。上面那些人也觊觎我常家的白龙好久了。” 常族长有些愤懑又无奈地道,很显然对所谓上面的人很是忌惮。 黑色斗篷女子很是讥诮,不屑地道: “你们常家的白龙?呵呵,白龙钟天灵而生,渡劫幻化,大自在若风云。何时成了你们白家的了?等白龙醒过来你跳进水里,看它是认你这个主人,还是直接一口吞了你?!” 常德功脸色黑的如同黑炭,手上青筋毕露,六十好几的人了,还是气性极大。 “沈圆圆,你最好放尊重点儿!你的职位尚在我之下,若是再敢对老夫不敬,老夫可就要动刑罚了!” “哼!” 沈圆圆终究有些畏惧,不满地哼了声也就作罢了。 “那你说说,既然不能直接大动干戈,那你准备怎么栓住那个少年郎?” “我常家的三世家产!想来应该够了。” 黑色斗篷女子离开的时候,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人在t一u kui了,眉头不由一皱,心中有shā rén的冲动。最后却还是压抑住了杀意,缓缓地消失在夜空之中。 常德功待黑衣斗篷女走了之后,一个箭步冲进两边耳房,揪住常佩的领口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老大,谁让你偷听的?” 常佩此刻却异常兴奋,跪在地上大笑地问常德功道: “爹,咱们家真的有条白龙?”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常德功脸色阴沉,恶狠狠地道: “你敢传出去,我就亲手毙了你,滚!” “是是是,爹我滚哈哈哈,我家有条白龙,哈哈哈,我滚” 待常佩完全离开了北房的时候,常德功才不由抚着额头,脸上充满了担忧的表情。他害怕那个叫付忘的少年不一定会带给他们常家复兴,更有可能带给他们覆灭。 他不知道的是,常佩离开了北房之后,脸上嚣张兴奋的神情刹那间变的狰狞,嘴里咬牙切齿地道: “白龙呵家产,谁也不能分我的家产,老二那个蠢货不行,别的人也不行!” 任长天看着这一副众生相脸上无悲无喜,他不担心自己弟子的安危,有他在没有谁能伤害他的弟子。他只是想起了白龙 那是条不好言语的怪物。是的,任长天称之为怪物,天生就能拥有大宗师巅峰的战力,置辛辛苦苦修炼半百载的他于何地?每日里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在他来到此地的十几年里,就没见白龙修炼过一天。却寿元绵长,令人羡慕至极。 他想起自己与白龙之间的一次相互试探,略带自嘲,最后看了眼专心打坐的常德功,心中有些怅惘,毕竟故人之后,不能一颗种子都不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诘问与乱判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看来,族长对自己必然有所求了。王弗心中暗暗想到。 但,究竟是什么呢?目前还不明确,有待进一步观察。 王弗用手肘捅了身边坐着的常老三一下,嘿嘿笑道: “老三,以后我就是你们族长的义子了,也算是嫡系。你这个旁系子弟要不要对我行礼啊?” 常老三没好气地瞥了王弗一眼,冷冷道: “你真愿意做别人家的儿子?” 王弗闻言不由一滞,有些恼火地道: “老三,你最近变聪明了嘛!到底是哪个英明神武智慧超卓的朋友使你近朱者赤的?” 这与其说是恼火,不如说是假嗔。常老三也被王弗地不要脸惊着了,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一个如此聪明绝顶的朋友作指路明灯,包围你的将是永不褪去的黑暗。还好,你有本仙人作朋友,将使你的人生不再寂寞如雪!” 常老三: “” 今日是月中,月亮分在圆,不再理会自吹自擂的王弗,常老三怔怔地看着头顶地月亮发呆。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王弗嗤笑一声,不知是在笑常老三,还是在笑自己。 但,这晚终究不太平。 三个蒙面人蹑手蹑脚地向两人身边摸来,潜行匿迹,脚下是厚厚的千层底,身体前倾,尽量减少风阻。 王弗和常老三对视一眼,谁都不放在心上。依旧把盏言欢,思无涯,兴无尽。 黑衣蒙面人走到不足两人十步,躲在茂密的灌木丛后,月光在bi sh一u上留下一抹皎洁的光辉,分在美丽。 “老三,不用弓,你行吗?” 王弗的声音不小,四野皆闻。 常老三看也没看王弗一眼,缓缓站起,道: “你行我就行。别废话,开始干活了。” 真像个shā rén魔王。王弗心中腹诽。 蒙面客自知已泄露行踪,便不再匿迹,一个接一个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戒备地看着两人。 王弗有些瞧不上,鄙夷地道: “到底是谁人要杀谁?摆这副架势,要是被人看到,还真有理说不清!” 常老三连白眼都欠奉,伸手指了指蒙面人的衣服,不再说话。 于是,王弗便涨了个大红脸。 如何才能洗雪羞耻,自然是将所有知情的人都杀了。 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又看了眼常老三,意思大概是你先还是我先。 王弗年纪小,常老三让着他。 于是,“嗖嗖嗖”,三颗石子飞了出去,在蒙面人惊骇的目光中,眼睁睁看着石子钻进了自己的心脏。 “耶!十环!” “还有一个。” 常老三冷冷地提醒道。 “没事,我特意留下的。” 王弗走到腹部中“弹”的蒙面人前,一把扯下他的面巾,望了常老三一眼。 常老三今晚打算酷到底了,不言语,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然后,王弗便再赐了他几颗石子,两颗在大腿根部,一颗打碎了蒙面人持匕的手腕。 “刑讯刑讯,先刑后讯。说吧,谁派你来的?” 额头上滚滚的汗珠滴着,面上筋肉虬结,蒙面人看来是疼痛极了,再加上一只完好的手掌在王弗地靴下碾啊碾,分在舒爽。 “我是极希望你硬气一点的,这样我就可以多折磨你一会儿了。你可以在心里骂我变态,但千万不要说出来,因为祸从口出,一旦话说出来,就要承担相应的罪责。understand” 从蒙面人的眼神中,王弗看到了恐惧,这是对生地美好期冀,值得赞美。也因此,他终将开口,道出幕后指使。 “原来是二公子,常老族长的二儿子常宫。真是,刚结旧怨,又添新仇,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老三” “什么事?” “我要是杀了常宫,你不会心疼吧?” “噌”,一根常老三随身携带的铁箭刺向王弗的眉心,一个下腰,高抬脚,逼退了常老三的攻势。 王弗比了个打住的姿势,道: “行了,你的行为已经准确无误的表达了你的意思。那这个蒙面贼呃先不杀,是个证人,可以表示我师出有名!宜将胜勇追穷寇啊,再去一趟常宅。” “何故去而复返?” 望着手中滴溜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黑衣人的王弗,老者没有再说什么“莫非我儿终于想通了”之类的胡话,反而怔怔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王弗目不转睛地与之对视,沉声说道: “有人指使三名黑衣人偷袭我与常老三,如此卑劣行径,实在不当人子。一旦查出,说不说剥皮抽筋,但明证典刑却自是应该。不知族长以为小子此言如何?” “善!大善!”族长毫不犹豫地大声道,“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在老夫的辖地的为非作歹,付哥儿,快与老夫说说,到底是何等奸臣贼子,公然挑衅王朝律法,犯下此骇人听闻买凶shā rén之事。不论是谁,只要证据确凿,本族绝不姑息!” “不论是谁?” 王弗加重语气问道。 “不论是谁!” 族长一丝不苟地沉声答道。 “好!我信了!”王弗大声赞道,一指将黑衣人戳醒,置于地上,道,“族长可讯问此贼子,他不敢不招!” 老族长阴沉着一张脸,目视着萎靡于地地黑衣人,一字一顿地问道: “是何人指使你刺杀付忘与常三的?从!实!招来!” 黑衣人目中光芒闪烁,意义难明。看了眼老族长,又转头扫视了一眼王弗和常老三,最后猛一咬牙,急切地道: “常大老爷,快派人拿了这两人啊!是二公子让我们去的!万不可让这两人逃了!” 管家常田见状,背在身后的双手连连打了几个手势,不一会儿,便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步伐声响。 常老三面现忧色,王弗却面色不敢。甚至,还大马金刀得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一盏凉茶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 人马既定,安置于门外,在场众人都听得出来。 老族长一颗一颗地数着手中的念珠,无悲无喜,如一尊菩萨。 管家常田连连向他使眼色,老族长均装作看不见。但,却也未让门外之人散去。 “人,必须得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你若实话实话,老夫答应你,可保你一条性命不失。但,若是再一番胡言乱语,莫怪老夫辣手无情!” 老族长将这番杀气腾腾的话语说的如春风拂面,不带丝毫烟火气。王弗暗地里竖起了大拇指。 黑衣rén iàn现惶恐挣扎之色,青白变换,终究化为了一声额头碰撞地板的噗通声。 “常大老爷,小人不敢说谎,确实是二公子只是我做的,他他他还说” “说什么?” “说说”黑衣人抬头瞥了王弗和常老三一眼,咬牙道,“说是大老爷的意思。” “混账!” 老族长摔碎了桌上的茶盏,门外的响动声剧烈了一些。 “为何如此污蔑挑拨?到底是何人指使?罢了,料你不见棺材不落泪,常田,你亲自动手,让他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是!” 管家常田答应了一声,在黑衣人惊恐的目光中挥下食指与中指,点向黑衣人全身二十多处穴位。不一会儿,黑衣人的口中便发出“嗬嗬”的声响,面容狰狞至极,两只废手上青筋暴突,可想而知被衣衫覆盖之下的身躯是何等惨状了。最妙的是,疼痛不少,却没有血腥,很是干净。王弗表示赞叹。 当然,不仅仅是赞叹这法子于刑讯上的别具一格,更赞叹的是手法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是此时的王弗赶不上的。老族长这番举动,当真是耐人寻味啊! 半刻钟过去,黑衣人全身痉挛,白眼乱翻,已经是离死不远了。老族长咳嗽了一声,管家常田再次出手,又是连续二十几道穴位,快准很,如同艺术一般。 黑衣人终于还是留下了一口气。 王弗泼了一杯水,黑衣人幽幽转醒,却连说话都费劲了。 “老夫再问一句,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 “大老爷为何不救我” 老族长闭上眼睛,管家常田一掌挥下,黑衣人七窍流血,就此死去。 “贼子之言不足信,挑拨之语只要多加防范就不会产生影响,付哥儿以为此言如何?” “妙!妙不可言!” 王弗大声应道。 “此事既了,晚辈也不再叨扰,就此拜别!” 说完,便当先往门外走去。 开门,一共三十多名护院凶神恶煞地瞪着王弗,王弗心中暗想,这么多人是如何藏下的?平时也未曾听说常宅有如此之多的护院啊? 待王弗和常老三走后,老族长面容突变,狠狠地叫嚣道: “让那个该死的畜牲滚过来!险些坏了老夫的大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蹊跷 “蹊跷很多啊!来龙去脉都不问,就一掌击毙了蒙面人。常钧都没当面对峙,就急忙把我轰了出来。他这是在掩饰什么啊!” 王弗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常老三听见了,道: “看来二公子常钧就是幕后指使了,是因为老族长收你为义子的事情吗?” “极有可能。分家产嘛,哪有不打得头破血流的,只看大公子和二公子私下里的较劲就可见一斑。更旷论我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义子预备役了!我现在都在怀疑,二公子或大公子会不会把对方杀了,再逼着老族长立下遗嘱,最后自己登上族长的宝座。说来可真是蝇头小利,蜗角虚名,不过是个土疙瘩村落里的土财主家就发生了如此激烈的角逐,贪婪可真是人类的原罪啊!” 常老三似懂非懂,只是抚了抚背上的铁箭,斩钉截铁地道: “你放心,如果有人敢害你,必先活了我这关。” “当真是好兄弟!” 王弗感动地热泪盈眶。 “不是,我怕师傅打我!” “老三,有没有人曾告诉你,你这个玩笑开的很生涩?” “没,我是真心的!” “啊啊啊啊,吃俺老孙一棒。” 说着,从道旁捡起一根木材棍,狠狠地冲着常老三劈去。 当然,不管挥得再狠,只要没打到人,那就是无用功。 王弗摆出一副沮丧至极的模样。凭借他这副楚楚动人的皮囊,若被女子看到,不管是未出阁的小家碧玉,还是已入深闺的怨妇,都要我见犹怜,恨不得上来狠狠爱抚一番。但,他面对的是常老三这个糙老爷们。 因此,有些戳碎玻璃心的给了一句: “莫作小儿女姿态!” 是那个不知名姓的老头儿师傅常教训王弗的一句话,每当王弗累得像个死狗,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 王弗没兴趣纠正他的语境乱用,换了个话题,道: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再来一遭怎么办?我可看得清清楚楚了,常宅二三十个护院全都是有几把刷子的,三个干不过咱们,但三十个训练有素密切配合的护院,可就真够咱们喝一壶得了。你有没有想过” “先下手为强?” “我可没说,不过,既然身为常家人,你都给出了如此大公无私的建议,身为外乡人的我只得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吧。” “贱人!” “常老三!”王弗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深深惋惜道,“你以前不是酱子的人啊,为何如今变得如此毒舌了?” “近朱者赤!” “果然是强大无匹的理由!”王弗满脑门子黑线,又假模假样得咳嗽了一番,缓缓道,“好了,现在不要再插科打诨了,咱们回归正题。如何先下手为强?” “抓了二公子常钧。” “好!果然大公无私!”王弗激动地鼓掌,道,“就这么办!” 一刻钟后,王弗和常老三站在了常钧的房间里,此刻常钧正和一个青春靓丽的丫鬟做着爱做的事情。王弗和常老三从窗户里跃进来,又安之若素地坐在了锦凳上喝了杯茶,最后才在常老三极不正常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下,被颠龙倒凤的两人查知,差点再生不举。 “你们是谁,你们怎么进到我的房间里来的?来人啊,来人啊,来” 一掌刀砍晕常钧,再瞥了一眼光屁股拥着被子变成鹌鹑的丫鬟,将手指放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丫鬟赶紧点头,生怕王弗和常老三下辣手。 将茶壶悬于常钧的头顶上方,水流流进他的鼻子,然后,常钧便被呛醒了。 望着战战兢兢的二公子,王弗好整以暇地道: “就几个问题,问完就走。一,老族长为何要收我为义子?” 第一个问题就把常钧给难住了,急得额头上直冒汗珠。 “可能大概是看你投缘还是妈的我哪儿知道?” 常钧也很生气,也不知老头子发了什么羊癫疯,非要收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乡人为义子。现在呢,引狼入室,真是昏聩至极。 王弗自然对常钧地这番回答很是不满,却也无可奈何。人家不知道你还能怎么办? “二,今天的蒙面人你一定见过了吧?认识吗?不要说不认识,不然我不介意从你身上取些什么东西作纪念。” 常钧面色阴晴不定地变换了好几次,最后才在王弗淡然的如同看尸体的目光中猛然吓醒,答道: “黑虎三兄弟,村子南面山里的一伙山贼,和另外几股人马一起,专门抢劫过路的商人和旅客!” “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杀我吗?你派人杀过我吗?想好了再回答。” 这其实是两个问题,王弗看中的是第二个。但对于常钧来说,两个都很重要。如果他两个回答都是否,王弗会立马将手中把玩的角先生插进他的心脏,让他从此沉眠。 常钧使他失望了。他的回答是很想杀了王弗,却没有派人杀他。 王弗放过了他。并最后给了他一个告诫,不要再惹我! 重新走在村里的土路上,常老三面色不豫。 王弗淡淡地笑着问道: “你是怜香惜玉了?” 常老三摇头,道: “他会杀了那个丫鬟的。” “不会!”王弗勾了勾嘴角,肯定道,“因为他是个孬种!” 这是一处毫无一丝特色的山头,和老头儿师傅的选择有异曲同工之妙。正所谓仇不过夜,当晚,王弗便和常老三两人偷偷地摸进了这处山寨。 山寨很简陋,处处透露着这是一伙穷鬼的窝身之处的气息,王弗两掌刀砍晕站在门口眼皮打架的两个小喽啰,趁着夜色,往万黑丛中一点亮处走去。 常老三有异议,表示应该先收拾了所有警戒的小喽啰之后,再直捣黄龙,目的是为了避免陷入包围圈,擒人不得,反被人擒。 王弗表示不予考虑,因为他此时急剧膨胀,自从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许多的可喜变化之后,非常地艺高人胆大。 这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夜色,月光如银辉,洒满了整片大地。 王弗与常老三游走在檐下屋后的阴影里,不费吹灰之力地靠近了中间最最高大的建筑——一个占地不足二十平米的大瓦房。 此刻,瓦房里正爆发激烈的争吵,隐约如是说。 “该死的混账东西,瞒着我们吃独食,黑虎那帮人别想再回来了,不然,老子非亲手寡了他们不可!” “呵呵呵,裘老大,我很同意你的处置方法,不如,他们螳螂捕蝉,咱们黄雀在后吧?” “妙啊妙啊妙啊,凌波仙子说得真是妙啊。想来往日那几个东西就一直眼睛搁在脑门上,不过是个刚刚入品的最低级武者,牛个什么劲?” “你也别再后面非议人家,要知道,平时你在人家面前,不知道有多乖呢!就差跪下来舔人家脚趾了!” “冷书生,你说什么?” “难道还没听清楚吗?我说你就差跪下来!趾!” “嘭”,应该是桌子椅子破碎的声响,然后,“嗖嗖”,有暗器飞驰的声音。再然后,便是惨叫声和怒吼声,王弗听到最先开口说过的那一个喝了一声“坐下”,顿时,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了。 王弗和常老三对视一眼,有些骇然。里面那人不好对付。 正打算就此退却,却听里面传出: “弟兄们打打闹闹,让客人见笑了!深夜来此,不如进屋一叙。” 王弗脸色急剧变换,最终还是压下了就此逃走的打算,整了整衣襟,施施然开门走进了屋内,毕竟输人不输阵。何况,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屋内,杯盘狼藉,凳子椅子散乱一地,一个壮汉正颓然坐在椅子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前有一抹血色。 在他对面,站着一位白袍书生打扮的男子,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眯着眼笑着。却根本没有看向壮汉,反而一直盯着王弗和常老三。让人有一种被滑腻腻的毒蛇盯上的感觉。 此外,还有一个丰腴的女子,胸前波澜壮阔,正巧笑嫣然得宠着俊俏的王弗抛着媚眼,想来就是所谓的凌波仙子了。只是这副姿态,与仙子之说差距太大,倒十分似一个风尘女子。 另外,就是一个头戴束带,左臂纹着一只饕餮的奇丑无比的中年人,头发却已稀疏,瞳孔里满是肆虐的杀意。大概就是那位所谓的裘大哥了。 王弗首先开口: “想不到刚刚彬彬有礼的言语竟是出自如此模样的人之口,当真是” “什么?” “令人敬佩!” “何解?” 裘老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毫无杀机,却隐隐让人后背发寒。 王弗笑着回答道: “能克制自己的本性的人,都只得敬佩。” 王弗比了个江湖上打招呼的手势,表示敬重。 裘老大还了他一礼。 “不知二位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没什么,只是来向诸位报喜的。” “喜从何来?” “你们刚刚恨不得砍了的东西,我已经帮你们干掉了。怎么样,惊不惊喜?” 场面有一息的停滞,然后,一直冲自己媚笑的凌波仙子猛一抬手,一个牛皮鞭便劈头盖脸地抽来。王弗向常老三勾了勾嘴角,常老三便从背上抽出铁箭,击在鞭梢。 一击不成,便再接再厉。鞭子当空劈下,依旧是冲着王弗,根本没有理会威风凛凛的常老三。王弗心中暗叹,这女的真是神经病,刚刚还想和自己度过愉快的一晚,现在却是杀之而后快。 脚一勾,一张椅子便迎向了凌波仙子的鞭子,瞬间便被劈成两半,椅子腿砸在了大门上,椅背掉在了窗户旁。 然后,便又是一鞭子抽来。 这次王弗不再躲闪,不退返进,呈弧形绕过鞭梢,便掏出藏于胸口的bi sh一u,抹向凌波仙子白皙的脖子。出手狠辣,绝不留情。 然后,便被一个铁弹珠击在了bi sh一u上,虎口一震,擦着凌波仙子的脖子留下了一抹并不显眼的血丝。 王弗眯缝着眼睛打量着温和笑着的书生,全身戒备。 “嗖”,又是一枚铁弹自书生背在身后的右手飞出,打向王弗的面颊。 王弗直接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立在了旁边的石桌上。 铁弹打在房内的柱子上,深深地嵌进了一人合抱的木心。 王弗准备先下手为强,径直扑向冷书生。冷书生终于不再笑了,面色一肃,左右手各五颗铁弹便要飞出。 然后,裘老大开口了。 “可以了,都停下来吧!” 很显然,裘老大应该练过类似音波功之类的功法,不然不可能使王弗和冷书生同时身躯一滞,差点连手中u qi都抓不住。 “下属不知分寸,莽撞出手,还请公子海涵。” 裘老大慢悠悠地说道。 王弗笑眯眯地回答: “好说好说。” “你说,你们杀了黑虎三兄弟是吗?” “不错,替你们解决了个糟心的玩意儿,不用感谢,咱们都是兄弟。” “呵呵,公子当真很是风趣!” “风趣不敢当,主要是没心没肺。” “接了买卖去shā rén,结果踢了铁板反被杀,罪有应得。” “我们来是想问,谁雇佣了他们?” 王弗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裘老大。 裘老大不以为仵,端起茶,不再开口。 然后,王弗和常老三便怏怏地走出了山寨。 王弗对走在身边的常老三狠狠地说道: “格老子的,等小爷我神功大成,再来教训他们!” “”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突兀 碰壁的王弗还打算继续调查下去的时候,他的师傅终于从那座山洞中慢慢地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伸了个大大地懒腰,全身都充满可活力。 王弗一副见鬼地模样看着他,被任长天一个巴掌拍在脑壳上,半天都嗡嗡作响。却还是嬉皮笑脸得问道: “师傅,您老人家不会是山洞中藏娇了吧?这么舒爽的样子。” 任长天压根不理他,只是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龟息吐纳总算入门了,还算凑合,不是个废物。” 这话有些伤人,王弗是这样觉得的。但常老三肯定不会这么想,从他激动的表情看来,他认为这是任长天对王弗极高的赞誉。王弗干脆地翻了个白眼,便打算拖着常老三继续埋伏到虎豹豺狼之中去了。 “今日不必了,我有话跟你们说。” 任长天找了个相对平整的大青岩坐了下来,王弗和常老三席地而坐,不一会儿裤子上便粘满了汁水。两人也不矫情,这几月下来裤子的颜色早就大变样了。 任长天首先看向的常老三,缓缓问道: “老三,洞里的弓除了那把白骨,其余的你可以任选一把。石箭就算是全抱走也没有关系。你自己思量着办就行!” 刹那间,常老三心中腾起巨大的狂喜,感觉自家婆娘拜的观世音菩萨终于显灵了一般,高兴得嘴斗开始哆嗦了。 任长天没有再看常老三,把目光聚焦向王弗,沉声问道: “给你的bi sh一u每日擦拭了吗?” “是。” “乌狮匕倔强,得常磨合,三月时间里的每一次擦拭,就相当于给墨狮梳理毛发,它会喜欢的。”说到这儿,任长天一顿,又接着问道,“教给你的追魂步可能施展了?” 王弗有些讪讪。嗫嚅地道: “差差不多了” 看他这副模样,任长天便算是高人也不禁心中怒气勃发,却不知为何又渐渐压抑了下来,只是淡淡地道: “以后勤加练习吧,还有击神术,都让你记了下来,以后多练就行。” “嗯嗯。” 王弗甚是乖巧地答道。 “还有一事” “什么?” “不要再去找常家的晦气了,是常佩干的,明日一早我会击杀了他,也算是给你出气。这几日你就不用回去了——常老三要回去,你留在这儿,过几日,也许就是明天,最大的可能是后日,有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要来访我,你与我一同见见。那日或有切磋,你不用害怕,我会施展击神术,也算是给你最后呃给你的教导,务必用心看。” “是。” 王弗一本正经地答道。他觉得今天的师傅很怪,非常怪,好像在交代后事一般。可交代后事哪有这般开心的,看他那微微翘起的嘴唇,王弗真心想进洞窟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花姑娘。 早晨山林多雾气,王弗觉得生活中许多事情都在扑朔迷离,倾听着鸟叫的声音,等待着任长天朋友的到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莫名奇妙的对决 箭,是石胆箭,以石为心,运胆为魄。弓,是白骨弓,抽龙剔骨,拔筋勾弦。弦击而箭掣,箭掣而雷鸣,其势不改,一往无前。 刀,是割喉刀,人如羊马,一刀封喉。十步一人,千里无行。 在这天南十万大山的某一处,即将上演星空下顶尖强者的一战。 王弗踞坐在一处小山顶,吃饼,喝茶,看比武,两不相扰,两不耽误。 “任长天,老夫总算是找到你了。找得你好苦哇!” 持刀者面容狰狞,咬牙切齿,声如九幽之冤魂,沙哑却惑人之心。 持弓箭者却面容素淡,无喜无悲,目极远眺,似不将对手放在眼中。 因此,持刀者怒壑难填,三步,已在十丈外。八步,已到对方前。 拔刀有术,凌厉而势钧,取人躯最软弱之喉咙,快如闪电,动若奔雷,刹那间,抽出一道凌练光华,如鞭,划过持弓者的喉咙。 持弓者不退,于刀未至时抬手,于刀未到处lán jié,击腕,如蜻蜓点水,潇洒自然。 这一回合只在电光火石见,看得王弗目眩连连。吃一大口饼,喝一大口茶,赞一大声,以慰平生。 却无人在意。 王弗也不尴尬,聚精会神,看着。 风住了,雨却起了。 从三两小点,到淅淅沥沥,最后干脆暴雨滂沱。 樟槐椒树瑟瑟发抖,红黄绿浪翻卷,漱漱有声。 王弗将之当成自然的相贺,不由露出白齿,笑容绽放开来。 持弓者说话了。 “往事已廿年,非要抓着不放吗?” “时间过去得再久,也抹不去我心中的恨意。” “人间世,多争端。放下后,返自然。逍遥人世,得大自在,难道不好?” “非不好,实难为!” “丢下刀,便成佛。何来难为?” “你又为何不弃弓箭?” “我何时拿着弓箭?” 持刀者渊默了。 雨水渗透进满山落叶里,蒸出欲呕的腐气。 山鸣阵阵,幽谷相应。 “杀了你,再放下,亦不迟!” 持弓者叹息一声,从肩上缓缓取下弓,从背上缓缓抽出箭,目视前方,气机相引,刀起则箭掣,即使,仅相距不足五步。 这是大宗师的能力,也是大宗师的气魄。五里以内,箭无虚发,无论远近,均是势大力沉,破万甲,透千葛。 持刀者迟迟不能拔刀,不敢拔刀,额头滚滚汗珠,与雨水相合,不分彼此。 此时,他才知,持弓者已是另一境界,非他可敌。 退,可生,却此生再无精进可能。且,大仇不得报,念头不通达,死生无异。 不退,则死。十死无生,绝无幸理,勿存侥幸之心。 罢罢罢,二十年寻一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拔刀,有术,塞北漠客半百刀,人间从此无行者。此刀术,名为行者术。 行十万里,割千人喉,塑杀生心,炼无情诀。 可惜,未能功成。 幽幽一声叹,响在耳膜间。持弓者的箭,自出师来,第一次虚发了。 持刀者怔怔,望着破开半个喉咙的对手,无言。 血和着雨,自刀锋滴下。 王弗扔掉了饼,打翻了茶,提气,飞纵,第一次完整使出了追魂步。 抱着持弓者的身体,大哭,泪纵横交错在脸上,割碎了他的人生。 “师父!” 是师父,非师傅。 王弗大恸大嚎大喊。 “平生罪孽重,当有此果报。胡寄生,帮我相顾徒儿。” 持刀者闻言,点头。 王弗却怒发冲冠,怀中掏出乌狮匕,手中使出千斤劲。“嗖”,春雷乍响,袭向持刀者的胸膛。 然后,便被两根洁白无瑕的手指稳稳夹住,寸步不得进。 持弓者说: “气浑浊,劲无力,想报仇,等下辈子吧!” 啊啊啊啊啊啊! “徒儿,师父自寻死道,与他无干。从他学艺,却不可学刀。他的刀,杀性太重,必有天谴。” “师父!!!!” 一座位于深山之中的破庙里,雨水如帘从檐边垂下,而屋里,破碎地瓦片中不断滴着成串的雨珠。 一团篝火熊熊燃烧着,面色素淡的鹤颜老者不时用手中的木柴勾拉一下火堆中的柴火,对面是一个满目悲怆与愤怒的少年,指节发白,用力地攥紧乌狮匕。 老者缓缓开口,沙哑难闻如锅铲相触。 “不要再试图替你的师父报仇,你打不过老夫的。从你师父死,到现在,整整三个时辰,你出手三十八次,或击肩,或割喉,或刺心,或砍头,无一次能触我衣角半分。你该死心了。我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少年听闻悲愤至极,大吼一声,便朝对方的胸膛扑去。 自乌狮匕为箭尖,以大地为弓弦,聚十二万分精力,施展击神术。 击神,击神,功到大成可击败神灵。 可惜,少年离大成还有十万八千里。 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根洁白无瑕的手指夹住乌狮匕,无名指一弹,乌狮匕发出阵阵清越的哀鸣声,少年手腕如遭雷击,霎那间bi sh一u脱手。 老者喋喋地讥讽道: “讨饭的饭碗都保不住,还要报仇雪恨?真真是痴人妄想。看来长天兄的高徒也不怎么样嘛,怪不得会死在老夫的手中。只能怪他学艺不精了!” 少年暇眦欲裂,恶狠狠地反驳道: “胡说八道,你扪心自问,若不是我师父一心求死,你可能还有坐在此地嚣张的工夫?还什么大宗师,你连替我师父提鞋都不配。还在着装模作样,自称高人,我要是你,早就羞得抹脖子自杀,还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 少年这话够毒,老者瞳孔陡然收缩,无边杀气挤向少年并不算太过健壮的身躯。 少年哈哈大笑着,任由鲜血从唇角滴下,只是鄙夷的看着老者,好似在看一只发疯的老狗。 老者被这目光刺痛,硬如钢针的黑须闪烁着幽蓝地光泽,“嗖”一声,一根黑须自老者颔下弹出,刺向少年的耳垂,在少年的右耳处留下一个通透的洞。 “哈哈哈哈哈来啊杀了我” 少年张狂地断续喊着,张开双臂,挺起胸膛,无一丝畏惧地将全身弱点暴露在老者面前。 “是我杀了你师父吗?” 老者阴沉沉地问道。 “不是你还有谁?真是笑话!” 少年真想大啐一口,却在杀机之下根本提不起一丝气力来。 “老夫的刀术与你师父的弓术孰强孰弱?” “自然是我师父,你连他十分之一都比不到!” “那老夫如何杀的了你师父?” 哈哈哈哈,果然如此,当真是敢做不敢当,推得一干二净! 少年露出嘲讽至极地笑容,道: “你的意思是我师父自寻死路呗?你的意思是你今日不出现在我师父面前,我师父神经错乱了要自杀呗?你要不要点脸?!” 老者确实无言以对了。他是大宗师,不屑撒谎,若今日他未曾出现,长天不死,击神不灭。 即使他出现了,也是长天自寻死路,击神自折天道。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杀机,少年如渴极的鱼重新回到水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老者幽幽地问道: “想报仇吗?” “想,每时每刻都在想!” “那就来吧!” 老者恣意地答道。 少年却脸色涨红,呡紧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者笑得如同春风之柔软,绿波之滑美。 “为何不说话,不开口?是自知报仇无望?刚才不是还喊打喊杀的吗?” 少年真想再不管不顾地朝老者扑去,但,理智告诉他,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因此,颓废占据了少年的心胸,眼里蓄满了绝望之色。 看着少年这一副不辨死生的模样,老者不屑地道: “怎么?放弃了?孬种!” 听到老者的喝骂声,少年胸膛焚起烈焰,悲愤欲绝地吼道: “孬种孬种孬种!!对啊,我就是孬种!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是大宗师,我不过是个三品不到的低级武者,我杀的了你吗?” “哈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道,“你自然杀不了我。你现在杀不了我,你将来也杀不了我!长天兄啊长天兄,我胡寄生赢了你,也必将赢了你的徒弟!” “胡说,你根本就没有赢了我的师父,假以时日假以时日我我一定能赢你” 显然少年也已意识到了,胡寄生不会让他得到所谓的“假以时日”。 但,老者却出乎他预料地答应了。 “那好,我只给你五年时间。五年时间,你若能达到高级武者,并与我对敌,击败我。我便自刎于你面前。放心,届时我会将功力压低到与你同阶的地步。但,你若败了,便要承认,击神术败给了行者术,任长天败给了胡寄生!你可敢答应?” “有何不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日月忙 “魂,飘忽不定,上下自由,不是快如闪电,动若奔雷。追魂追魂,也就是以飘忽追飘忽,心中去执念,步伐似散实神,势若前,实则后。欲将左,先到右。轻如鸿毛,随风摇摆。小子,你还差得太远,不练到月华满地,不准歇息!” 崇山峻岭,飞流激湍,一个少年跳跃于一座又一座山头,时而趟过河谷,时而越过山丘。满头淋漓的大汗,成串的汗珠湿透了衣衫,却依旧咬紧牙关,眼神中装满不服输的精神。 这是此处三个多月来的寻常景象,每日太阳初升,少年就会在老者的喝骂声中一个鲤鱼打挺爬起床来,由于山洞低矮,很多时候迷糊的少年会多次撞到头顶的山岩,然后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地飞快窜出山洞口,若时间恰好,透过朝霞的红色暖光会洒满少年的脸庞,少年会在心中舒服得哼唧出来,然后,依旧面色冷肃地投入到日复一日地训练中去。 少年有三样绝学,一位龟息吐纳,不仅能匿形潜影,更能滋养经脉强壮血肉,还能令五识清晰,看见辽远的景色,听见蜂鸣振翅的声音,嗅到山风中吹来的十三种花香,辨别午饭时添加的七种调料,以及触物得形,不差毫厘。为世间一等一根骨功法,造化门门主修习之法,传一千两百年,外人只知其名,不得其功。任长天将龟息吐纳传给少年,便意味着将造化门门主之位传给了这个不及弱冠的半大孩子,为千年造化门未有之景象。 绝学之二,名为击神术。乃是任长天参天造化,遍览门内各种古书古籍,不拘弓法箭术,老庄儒法墨,无所不包,最后无造化门太皇顶静坐苦修七载,一日日升,悟一半。当晚月落,终大成。从此凭借此功法笑傲武林,败十三位大宗师,一时风头无两,天下无人可匹敌。奈何,不知为何,非要入皇宫藏书殿,刚至皇城,便被五百重甲御林军和三位皇室大供奉团团围住,终于重伤落败,从此在武林销声匿迹。殊为可叹!但即使如此,也不落击神术之威名。感悟日月而得术,一术可击神灵。 绝学之三,便是这日日勤练不辍的追魂步,乃任长天于归隐之后,观山林叠浪摇摆不定,终于结合造化门的十三提纵创出来的一门不输世间任何顶级身法的绝学,若任长天十余年前就能会此绝学,皇宫之战的胜负殊难预料。但,人间没有如果。 除了这三门绝学之外,胡寄生老者还教给了他一门名为不死流的残缺功法。并言明自己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只得与他共同参详。 起初少年誓死不愿,后来老者承诺,只要少年能够补全不死流,那他朝闻道,夕死可矣。而想要补全不死流,先要修炼不死流。 此功法为不死,据扉页所称,练至大成,不生不灭,不垢不净,除非心脏与头颅受损,否则不管受多重的伤势,均可在七日之内复原。少年和老者均认为这门功法与佛门有莫大关联,但任凭老者遍览佛门之宗少室山少林藏书阁,皆不可得。因此,便存了自己补全功法的心思。 老者也曾想要传授少年自己的绝学行者术与割喉刀法,被少年断然拒绝,一是尊任长天师父的遗嘱,不可修习这杀气深重的绝学。二来,他想倚靠任长天的绝学堂堂正正击败胡寄生。 少年曾询问老者,为何师父甘愿一死。胡寄生摇头不语,只称是各人所求罢了。 这日少年继续日复一日的修炼,一直到日照当头才允许休息半个时辰。 老者坐在自制的石凳上,一整块岩石削平做成地饭桌上满满当当地放置着四荤两素一汤。早有两碗水晶米饭盛好搁在桌上。 少年曾狐疑地问老者,这每日的一桌桌吃食到底从何处而来?老者先是默然不答。待最后问得多了,才方才不耐地答道,是自己趁少年修炼的功夫于山林中打来的猎物。少年自是不信,鸟兽自可打来,米饭与蔬菜从何而来呢?但既然老者故弄玄虚,少年也失了兴趣,便当作天经地义般每日习以为常。练完了功法,便吃起这美味佳肴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过去了一年有余,少年十七岁了。 这时,每日练习追魂步时,方圆一丈之内尽是虚影,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少年的真身。而龟息吐纳也已将将小成,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但进步最最迅猛的却是击神术,如今少年一箭出弦,虽不敢称例无虚发,但方圆半里以内,都将笼罩在他的威压与杀机之下。顿时,鸟兽乱窜,仓皇而逃。如山兔火狐之流,更是吓得失禁,萎靡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弹一下。 但老者并不满意,因为,不死流依旧没有半点进展。 虽然不满意,但老者也无可奈何。不死流在自己手中已有十多年,至今无一丝进展。更旷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不足一年的钻研呢?既然始终无法补全不死流,便索性丢开,一心一意地培养少年。 今日,少年没有再继续飞跃在山巅谷底,反而依旧呼呼大睡。是因为昨晚老者有言,今早可睡个囫囵饱,不须再练那日复一日的追魂步。少年自然欣喜,睡了一年多来第一个懒觉。待日上三竿,方才迷迷糊糊睁开朦胧睡眼,打量着眼前露出诡异笑容的鹤颜老者。霎那间如冰水淋头,止不住地打着寒噤。 “老头儿,你打算干什么?” 少年戒备地望着老者,摆出击神术的起手势。 击神术虽是弓术,徒手亦可使得。是杂糅拳术剑术的无上功法,令胡寄生也不由眼馋得紧。但终究碍于颜面,不曾强取豪夺。 老者喋喋笑着,打量少年如同打量砧板上的肉脯,然后便一伸手,抓住少年的肩膀风驰电掣般窜出山洞,“噌”一声割喉刀出鞘,遇山开山,遇水劈水。 少年被狂风吹得眼睛都快睁不开来,只是一个劲地大声询问到底去何方。 老者恍若未觉,只是抓着少年向大山的南面窜去,那里是十万大山的深处,相传巫蛊盛行,虫蛇鼠蚁遍地,更兼瘴气袭人,除本就是苗疆之人,寻常人进入九死一生。 大约过去了两个时辰,也不知究竟越过了多少座大山,眼前依旧是苍莽的绿色,以及无时无刻飞上窜下的鸟雀和隐现在树荫覆盖之下的虎豹熊罴。 见一只黑熊正傲立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耀武扬威,老者怒极反笑,刀出如红色的丝绸,顺着黑熊的脑袋缠绕了一圈,黑熊便身首异处了。老者见之哈哈大笑,开怀道: “赶路得早,竟还没来得及吃饭。如今这头笨熊送shàng én来,岂有辜负它一番美意的道理。” 说着,刀再出,黑熊的四只熊掌便摔落在了地上。 老者瞥了一眼立足未稳的少年,催促道: “还不快去将熊掌收集起来,再去捡些干柴火,一顿不吃,老夫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少年闻言,心中暗暗给了个吃货的中肯评价,便乖乖地用几张粗大的叶片将四只熊掌收集了起来,又在不远的山林中寻来了两捆柴火,在黑熊的尸首前燃起了篝火。 火焰升腾,将老者与少年的脸庞映照得通红。不同的是,少年的脸上满是无奈无趣的神情,老者则兴致勃勃,垂涎欲滴。 少年实在忍不住了,说道: “老头儿,你就这么爱吃吗?” 老者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瞥了少年一眼,虽不曾开口,态度却表露无疑。 少年深吸一口气,支起木根搭起的烤架,将四只熊掌一一串在树根上,随着火候的文武,不时地翻动几下。不一会儿,山林间便飘起了阵阵馋人的香气。 连少年也不由咽了咽口水。 老者鄙夷地觑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些瓶瓶罐罐,细心地一丝不苟地添着调味料。这专注的神情,只有在他与师尊对敌是才看到过。 看着少年满是不解和忧郁的目光,老者淡淡说道: “余生只爱二三事,shā rén,吃饭和教你这个徒弟。每一样事情皆须用尽全力,勿因事小而疏忽,便可不因事艰而畏惧。” 少年似懂非懂,怔怔出神。 然后,便被老者狠狠地敲了个脑瓜崩。看着有些烧焦的熊掌,少年不由有些讪讪,赶紧拨弄几下柴火,使火不至于太烈。 老者端坐在山岩上,呈道家打坐姿势,不一会儿便已入定。 到了老者这番修为,每日只需休息两个时辰便可精神饱满,昨晚老者因某些缘故不曾阖目,便借着此番靠熊掌之际,修养些精神。 但或许是天意有意小小作弄他一番,不一会儿,老者与少年的身周便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猛兽身影。 少年叹息了一声,责备道: “都是烤熊掌惹的!” 老者却怒喝: “我自烤我的熊掌,与这些蠢物何干?真是寿星劳吃pi shuāng,找死来了。” 说完,割喉刀出鞘,霎那间,山林便重新寂静了。 嗅着这冲天的血腥气,少年很是不满,嘟囔道: “赶走不就行了,如今可怎么待?” 老者似乎也有些面上过意不去,只是装作闭目养神,待熊掌烤好,便用随身的割喉刀插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少年也有样学样,掏出乌狮匕,插着熊掌啃着,不得不说,滋味确实美妙。老者的调味料功劳不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不速之客 苍莽山中一苗寨。 临山偎水,风景秀丽。 少年随老者到来的时候,正看到许多女孩子穿着颜色鲜艳的苗服,正在水潭里嬉戏耍乐。不由瞪大了眼睛。 然后,脑袋上便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记。 两人并没有踏上寨子的石阶,只是稳稳地站在山下,然后老者便冲着半山腰上大喊: “蛊婆子,老夫来了,还不赶紧开门迎接?!” 接着,山腰处便传来气急败坏地怒斥声: “姓胡的,来就来了,瞎嚷嚷什么。难道老婆子我不知道你来了吗?别废话,入寨,老婆子我都等你快十年了,现在才来!” “嘿嘿!” 老者也不由有些讪讪,却并不脸红,只当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腕,当先龙行虎步地向山寨走去。 几个在水潭里嬉戏的少女惊讶地看着两人,不明白自家的长老为何动怒?而动怒之后又为什么没有放出蛊虫将这两个不速之客化成脓血,反而邀请他们进入山寨。但,这终究是长老的事情,几个少女很快便忘到了脑后,又开始一边叽叽喳喳,一边你扯我的裙子一下,我扯你的裙子一下了。玩得不亦乐乎。 老者好似熟门熟路一般,领着少年连连拐了几个弯,走过几天蜿蜒的逼仄山路,最后来到了一处并不算长的峡谷里。 峡谷的正中心,正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闭目打坐,身周爬满各种各样的颜色艳丽的蛇虫鼠蚁。 最为醒目的是一只全白的蜘蛛,正冲着老妪的眼眶吐着丝,而那只眼眶里根本没有眼珠,只有无数繁密的漆黑蜘蛛网,形成一个六边形的晶体。 少年不禁有些排斥,老者也很是不喜。 “行了行了蛊婆子,把你的宝贝孩儿收起来,不然老夫可就忍不住清理这些秽物了!” “你敢!” 老妪猛地睁开眼睛,另一只完好无损地眼睛里射出刺眼的精光,瞪着老者,怒气蓬勃地道。 不过,虽然如此说,却依旧收起了所有毒物。便看到老妪身畔的瓦罐里不断涌入各种蜈蚣蟾蜍之类,眼眶处的白色蜘蛛也绕过老妪的耳畔钻进了她的后背衣裳里。 看到这里,老者不由有些啧啧称奇。 “你的那些孩儿们在这养虫罐里难道不会自相残杀嘛?我可听说,南疆地毒物性情最是爆烈,尤其是碰到同类时,啧啧,那可真是天雷勾动地火啊!” 老妪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老者,淡淡道: “真是知一说十,满瓶不动半瓶晃荡。他们不敢厮杀,因为,谁先动爪子,谁就会死!其实这些毒物与人没半点区别,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而已。” 少年直觉老妪真相了。 老者的面色却是第一次涨红了起来,嗫嚅地道: “当初我并不是故意要抛下你离开的” “故意不故意有何意义,都已经是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了,你此次来,是来拿玄天鉴的吧?当年了道和尚潜入青云观,偷出了那张铜镜,却被追杀得上天入地无门,最后硬是将到手的玄天鉴抛入了十万大山中。青云观十万弟子齐入南疆寻找,几乎将南疆翻了个底朝天,就是老婆子这山寨,也被逼打开大门,任由青云观的牛鼻子入内搜索,实在是可恨!可是,谁能料到,了道和尚就将玄天鉴放在了山寨入口处的石阶上,却被人视而不见,真是好笑!千年道观的镇派宝之一,自己人研究了无数年也没能了解半点,却被一个佛道双休的邪派人士窥伺了一丝妙用。但,那又如何,了道和尚还是死了!咱们苗寨中无一人能唤醒玄天鉴,却又不能将此消息传给青云观,要知道,觊觎之心早就被知晓了啊!你当年说你能唤醒,让老婆子等你三年,如今差不多十年了,你可有这本事?” “呵呵呵没有” 少年都有些尴尬了,这么大的牛皮吹出去了,最后却圆不回来,真是有够丢脸的。 “那你此番前来为何?” 老妪不客气地道。却显然没有太过失落的样子,估计也是猜到了胡寄生此人不可靠得很,早有心理准备。 “收了个徒弟,再给你磕个头,也算你半个。然后把毒窟借来一用” “嘶”,老妪狐疑地瞥了老者一眼,询问道: “你跟这孩子有仇吧?” “一年前杀了他师父。” “果然。斩草除根,我辈本色。却还要扯出什么劳什子师徒来,却是为何?他看来根骨也不过就是那样而已。” “他的师父是任长天。” “嘶”,老妪又是一阵牙酸的吸气声,然后便面色狰狞,喋喋地笑着逼问道: “就凭你,也能杀了任长天?” “任长天属自杀。因为当年的那档子事,心有愧疚,活不成了。但,他最后将徒弟托付给我,我不能不管。” “所以你要让他入毒窟?你这是帮他还是要杀他?” “我相信任长天的眼光” 这是一种异常极致的体验,手脚无力得任由各种毒物在自己的身上爬开爬去。高兴了就一口咬下,把毒汁留下,把鲜血带走。 王弗看着距离自己的眼睛只有不足三寸的斑斓小蛇,红信子不断地吞吐伸缩着,发出“嘶嘶”的声响。 脚底板旁是一只尺许长的黑蜈蚣,正聚精会神地用啮齿啃着自己的大拇指。大拇指在一息之间变了三种颜色,然后,整只脚掌便肿胀了起来。 但是王弗绝不会担心大腿也紧跟着肿成大山薯,一只金光灿灿的蟾蜍正兴高采烈地咬在他的大腿动脉上,所有的蜈蚣du su全被它吞进了肚子,再释放出它特有的金色涎水,一颗颗米粒大小的金光在他的血管里逆流而上,大概是想钻进他的心脏里。 但很显然,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在他的胸口上,正有一只洁白无瑕的小耗子乖乖地待着。说实话,这是整个毒窟中王弗看着最顺眼的一只小动物,除了通红的眼珠有些渗人外,其余实在是萌萌哒啊! 但,也是这只萌萌哒的小耗子带给了他最大的痛楚。它锲而不舍地用爪子挠着王弗的胸口,从皮肤被划破,到筋肉翻卷出来,最后一颗不断跳动的赤红心脏困苦在了空气中,王弗发誓,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以貌取鼠了。 现在王弗的身体如同扔进了染缸的破麻袋,各种颜色都有。最后还有两只绿油油的蚂蚁蹲在他的手背上,暂且称之为蚂蚁吧,因为它们个头虽小,却力大无穷。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使劲地拉着他的手掌。 王弗严重怀疑自己是个类似于唐僧的某种大补食材,被不远万里送到某个屠宰场,供客官老爷们加工成各种美食。虽然过程曲折了一点儿,手法离奇了一点儿,不用烹炸煎炒,纯天然毒物制造,但总归梗概一样,线索相同。 王弗瞪着一只黑一只蓝的大眼睛,试图看见清澈的天空。却被一个大屁股阻挡。这处毒窟就在老妪打坐之处的正下方,当老妪笑吟吟地像自己招手时,我以为她会赠送自己一颗糖。却不料被她一个屁股蹲踹下了毒窟。身后的胡寄生不慌不忙地用气劲封了自己的穴道,导致他根本动不了,只能像个尸体般软塌塌地瘫在毒窟的一角。 毒窟不大,大概也就二三十平的模样。像个长颈水瓶一般,稳稳地嵌进大地之中。 五类六只毒物一直在瓶底打着瞌睡,当王弗掉下来时,他可以清晰地从那只萌萌哒地小白鼠眼中看到惊奇与欣喜的神色。然后欢脱的向自己跑过来,一下子占据了自己的心口,再然后就用自己的小爪子挖啊挖啊挖的。 反应过来的其他四类毒物,也各自欢快地分好了地盘,期间没有一次内讧和急赤白脸,非常的和谐与安详。很不符合它们作为毒物王者的称号,让王弗很是鄙夷。 根据每两个时辰瓶口的屁股就挪动一下的规律,王弗细数着,估计已经过了午夜了。自己进来时不过清晨,薄雾弥漫,云山雾罩。寨口的几只妹子还正开心的弄水嬉戏,真不知道她们在这毒物肆虐的地方哪能那么开心? 头脑里混沌地想着,几只毒物们好似累了,亦或是到了休息的时间。都趴在他的身上不动弹了。 他看到自己的脚已经肿成了三个大,腿上密布着金色的花纹,袒露着砰砰直跳心脏,两只手掌也生满了绿毛,却没看见他变蓝的眼睛。估计谁不能不借助镜子看见自己眼睛的颜色。 真有点非主流的感觉啊!王弗苦中作乐的想到。 而自己,也快死了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地虚弱,生命力在逐渐的消逝,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死气弥漫的阴冷气息。 在这即将去往另一个世界的临界点,他很想发表一番演讲,或者写一封书信。虽然他这人其实特别讨厌演讲和写信。但,谁让这气氛这么适合呢? 亲爱的胡寄生王八蛋,要是我还能再活一次(估计不可能),我一定要把你的胡子一根根扯光,然后脱光你的衣服,让你骨瘦如柴的身体暴露在烈阳的照耀下,由纷纷物议和至圣的光明审判你罪恶的一生。让你哀嚎,让你恐惧,让你后悔,让你求饶。但,终将钉于耻辱柱上,因为你今日对我所做的一切。 亲爱的老婆子,不要再跟这老王八蛋穿一条裤子了,你终将见识到他其实没有任何让你欢愉的资本。 还有已经死去的师父,傻缺如你自寻死,真是天谴不能活。如今我多么想继续看见清澈的蓝空,却难再得,你却任由胡寄生割了你的喉咙,让我亲手埋你于崇山峻岭清流小溪旁。知你不爱风景,却偏要葬你于风景最秀美处,作为我对你的不忿与反抗。 还有常老三,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的,家里有老婆女儿就是棒。 胡小妹c柱儿c还有山娃儿c老大夫,本打算富贵还乡,却终究不成了。 我的便宜老爹老娘,孩儿去寻你们来了。 唉,也不知有没有阎罗王,也许在地府能寻个差事,好好地混吃混喝。人间真是太险恶了,不敢活啊! 此致 所有爱过恨过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迫不得已的极致体验 第二十七个时辰,王弗已经彻底感受不到肌肤的存在了,只能隐约确认自己的骨骼依旧健全。同时,他失去了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全部的意识都被锁在了意识海中。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吸食了大烟以后欲仙欲死的感觉,却绝对比大烟的效果强上一百倍。因为,他似乎又能看见听见了,只不过,图像扭曲,声音变异。 他看见一直不断剥落皮毛的兔子欢快的跑着,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死了一只瑟瑟发抖的雄狮,最后耀武扬威地拖着雄狮的尸体瞥了王弗一眼,施施然地离开了。 兔子走了以后,一个偷偷摸摸毛茸茸耳朵的小矮人蹦蹦跳跳地出现了,一边啃着烤得香喷喷的山羊,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些怪话。听不清究竟说些什么,只看到每当小矮人开口,天边的乌云就加厚一分。 再然后,小矮人也走了。出现的是一个四脚着地走得异常缓慢的大象。大象倒没有任何异常,就是太大了而已,像一座小山。鼻子高高地翘起,卷起一片乌云,吧咂了下嘴便吞进了肚里。好似它很喜欢这味道一般,又卷起了好几片,最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再以后,一只拔了毛的公鸡,两只脑袋的小花狗,在天空中遨游的鲤鱼,鼓着大眼睛的跳蚤 像过场一般,一个个亮相之后,便一摇三晃地走下了舞台。王弗如同飘荡的空气,在草原里窜来窜去,想去寻找已经消失的动物,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他的思绪紊乱极了,在他的意识中,他站在天空上,头顶着大地,并且深刻地觉得这是最最正常的状态。对着每一只“倒立”的动物大声地嘲笑着,偏偏又没有声音发出,他觉得这理所当然,笑是不能发出声音的,只有哭泣才能带动响声。 一只三目熊不停地流着眼泪,发出黄河咆哮的怒吼,晶莹洁白的泪珠滴到草地里,绿草茂盛生长,不一会儿便接上了天空。王弗恼怒的扯掉漫过头顶一直生长到自己脚边的三叶草,又发出一连串无声的大笑。 于是,三目熊哭得更加响亮了,眼泪汇聚成一条川流不息的河,切开了绿色地草原,与倒扣的天空远远的相接。三目熊步履蹒跚地走着,顺着眼泪河一直向东,王弗隐约听到它在说“东边有月亮”之类。 月亮怎么可能再东边?月亮一直在我的脚底下。王弗看着在自己脚下不短挣扎的月亮,咧开了嘴角,却还是一把抓住颤抖不已地月亮,随着三目熊追了下去。 三目熊和王弗走了很远,很长时间。王弗感觉用尽了自己的一生。他的头发开始变白,从发梢往发根漫延,面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皮肤松弛,像挂在身上的睡袋。 只有一只抓着月亮的那只右手依旧红润饱满,王弗有种莫名的感觉,只要吃掉月亮他就能重新找回青春。 于是,便毫不犹豫得啃起了月亮来。月亮吃痛不已,流出金色地血液。血液滴在三目熊竖着的眼睛上,那只眼睛变得神采奕奕。 三目熊怜悯地看着王弗,哭泣道: “你就要死了,当你吃掉月亮的时候。” 王弗给了它个无声的嘲笑。 “当我吃点月亮的时候,我就要活了。” 他不知他为何要说“就要活了”这句话,他一直在活着,只不过不久他将重获青春罢了。 三目熊不再说话,拖着疲惫的身躯走着。王弗听到有风在耳边呓语,却不知道风在说些什么。 又不知过了多久,王弗依旧在不停地啃着月亮,月亮依旧在凄惨地流着金色的血液,而三目熊依旧在疲惫的走着,什么都没有改变。好似这就是个永恒的循环一般,当你行为时自有行为相抵,因此,等于没有行为。这从他依旧没有啃掉月亮的一丝边角便可以看出。 三目熊说话了,声音沙哑如同沙漠里贴地的蜥蜴游走: “走到河尽头,另一个世界。 走到河尽头,另一个世界。 走到河尽头,另一个世界。 走到世界” 王弗听得心中异常的烦躁,突然生出了一种放弃的念想,他开始觉得这个世界也很美好,没有必要去到另一个世界当中。当他这样想地时候,一派鸟语花香便出现了。那只皮毛不断脱落的兔子兴高采烈地给他戴上漂亮的花环,脱了毛的公鸡给他哼唱美妙的歌曲,顾着打完了的跳蚤开始疯狂地跳起舞来每一只可爱的动物们都尽情地讨好王弗,那头巨大如山的象让他躺在背上,虽然头朝下脚朝上的感觉有些怪异,他依然开心不已。 只有那头三目熊流出血红的泪水。整条河都变成了血红色。 王弗似乎嗅到了各种浓郁的血腥味和腐烂的尸块味道,皱着眉头催促着三目熊赶紧离开。三目熊踟蹰着,似乎悲伤极了 “这小子不会是死了吧?” 望着瘫软在毒窟角落里,各种颜色都在身上的王弗,胡寄生不由脸色有些难看。他开始有些后悔将王弗这么不管不顾地扔进蛊婆子的屁股下面了。 蛊婆子倒是心情挺好,望着尽忠职守蹲在王弗身上的六只毒物,笑得很开心地道: “其实啊,他死了才正常,不死才让人意外呢!不过啊不要紧,马上他就要死了。真可惜,多俊俏的一个小后生。” 蛊婆子有些惋惜,觉得应该将死去王弗的尸体做成几件非常漂亮的器皿,却明白胡寄生肯定不会让他这么糟蹋自己的徒弟的,真是只能不住地唉声叹气了。 胡寄生面色越来越黑了,望着瞪着双明显不同颜色瞳仁的眼睛,沉声反驳道: “他不会死的,任长天把龟息吐纳交给了他,在我看来,即使你死了他也不会死!” “但终究是你一厢情愿!” 蛊婆子毫不客气地怒斥。在她看来,王弗已经死定了。死了也就罢了,耗费了自己宝贝孩儿如此之多的精血,最后却一点好处也捞不着,这几乎让她郁闷得发狂。要不是知道如今的胡寄生今非昔比,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了他的。 “他会醒过来的,我在他身上下了这么大的心血,几乎和任长天不相上下。每日里给他找来的食物中都加入我独门的丹药,那些丹药是耗费了半生才炼制出来的,珍材无数。如今,就这么死了?我不准!” 胡寄生咬牙切齿,最后更是干脆怒吼起来,望着蛊婆子的样子好似不共戴天的仇人。蛊婆子也不由心中一紧,好似被一头狼王盯上的感觉。 “可是我这几只宝贝孩儿可不是普通货色,别说一个才区区六品的中阶武者,哪怕就是大宗师在我孩儿的贴心照料之下,也别想好过。你这徒儿凭着半吊子的龟息吐纳就能挺过去?” 胡寄生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一字一顿地道: “挺!不!过!也!要!挺!” 蛊婆子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跟疯子没什么好说的。将尽忠职守的毒物们招回一个玉质的超大养蛊罐中,便一跃跳出了毒窟,准备找几个血奴好好让自己的孩儿们重新焕发精神。 王弗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个美妙的世界之中待了多久了,只是非常的舒服,慵懒,懒到不想动弹一下,懒到就这么死了也拉倒。 三目熊几次三番想抓住王弗的大脑袋妥协往河尽头走,都被其他的可爱小动物们赶走,最后孤零零地站在远处,发出震天响地哭泣轰鸣声。 王弗有些可怜三目熊的孤独,尝试招揽它一同进入他们和谐友爱的大家庭,都被三目熊拒绝。因此,王弗再不理睬这个固执的异类,专心致志得享受起了充满原始风格的歌舞。 脱毛公鸡的叫声很好听,好像能直击他的心脏一般,让他好似包裹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之中不断地融化。 而皮肉不断脱落的兔子和其他动物们都在围着他跳着圆圈舞,真是让人忘记一切烦忧。 就这样,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 王弗渐渐得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动物们依旧在围着他开心地唱着,从不疲惫。 三目熊却也变得极为苍老,毛发毫无色泽,三只眼睛也满是眼翳,王弗觉得,它就要死了。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三目熊悲哀地叫唤着: “站起来,走下去。 站起来,走下去。 站起来,走下去。 站” 就此萎靡于地,三目不瞑目。 胡寄生已经将王弗的身体——在他看来已经是尸体了,因为摸不到半点脉搏——抱出了毒窟,在蛊婆子嘲讽地目光下,放置在了一张巨大的木堆上。他要火化了王弗。 蛊婆子最后尽了一番努力,试图说服胡寄生两王弗的尸体卖给自己,她愿意出十颗化骨丹的价格。被胡寄生抽出割喉刀追的满山寨跑,最后还是其余几名长老联手阻拦,才算是将两人分了开来。但也因此,蛊婆子不敢再继续刺激胡寄生了。 看着难得乖巧下来地蛊婆子,其余长老都有些不习惯。 胡寄生一手拿着乌狮匕,一手拿着割喉刀,“锵”地一声火花四溅,木柴堆噌一声就熊熊燃烧起来。 王弗也噌一声跳得老高,屁股上窜起老高的火苗,眉毛头发和浑身体毛,包括三角地带的全部烧焦了。不由气得大喊: “胡寄生,你要谋害小爷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