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不想穿[综]》 正文 第1章 古墓后人 俞青是被一阵刺骨的寒冷冻醒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触目所及的是一片冰天雪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了雪里,只剩脑袋还露在外面。 雪越下越大,俞青回过神,挣扎着坐起来,开始努力扒开埋在身上的雪,然后她动作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 盯着眼前这双细嫩雪白c毫无瑕疵的小手,俞青不禁苦笑了一声,身上的冰冷不断的提醒她这不是在做梦,她又穿了。 低头看了看这副身体,这是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穿着一身极为漂亮的大红色皮袄,只是胸前衣襟上一块黑红色的血迹,让这件衣裳失去了颜色。 不知道这具身体是不是被冻过头了,她现在脑袋昏昏沉沉,脑中也是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处境。 举目四望,四周一片雪白,没有半个人影,凭自己现在的这个小身板,若不想办法从这冰天雪地中走出去,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想到此处,俞青顾不得寒冷,咬了咬牙,往山下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一个小时,俞青的双腿已经快没有知觉了。 她现在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终于,在她看到远处的奔来的那几个黑点的时候再也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昏倒前还模糊地想到幸好自己身上的衣裳是大红色的,这么显眼的颜色应该注意到了吧 等俞青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绵绵的的大床上,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裳。 床上的纱帐是粉色的,一旁的梳妆台上还有几根精致的缎带,房中一应家居摆设也都十分雅致。 床边挂着一件非常精致的淡绿色缎袄,款式与她原来穿的这件很像。 俞青细细观察了一遍,心里也有了个底,看来这应该是原主的闺房了。 正躺在床上出神,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俞青还没搞清楚状况,便仍旧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模样。 来人走到床边,似乎是没发现什么,只听咔擦一声轻响,来人似乎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又关门出去了。 门口隐约传来说话声,只听一个年老的女子声音道:“小翠,小红,你们小心点看着,xiǎ一 jiě醒了马上来报。” 两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应了声‘是’,接着便没动静了。 俞青睁开眼,才看到小几上的是一个食盒,打开一看,却是几样精致糕点。 俞青饿了许久,腹中早已饥肠辘辘,哪里还忍得住。 吃了点东西,俞青也清醒了许多,躺回床上慢慢理清了脑海中新接收的记忆,才知道自己这次是穿到了倚天屠龙记的世界,还成了古墓派的后人——杨过与郭芙的曾孙女。 是的,是杨过与郭芙,不是小龙女,俞青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接收的记忆出了差错,直到后来她无意中看到了曾祖杨过留下的手札,才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当年襄阳之围已解,杨过小龙女也退出江湖不问世事,在活死人墓隐居不出。 谁知当初小龙女的剧毒根本就没有解除,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而已,没过几年,小龙女就被压制多年的旧毒反噬,终究是毒发不治。 杨过万念俱灰,便在江湖上四处游荡,却无意中救了身受重伤的郭芙。原来蒙古以为耶律楚材平反为诱饵,终究诱使耶律齐叛投蒙古。郭芙伤心欲绝,失魂落魄之下便出城散心,谁知遇上了一伙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士,郭芙不敌之下受了重伤。 郭杨两家本就渊源匪浅,当年杨铁心与郭啸天结为异性兄弟,适逢二人妻子皆怀有身孕,便曾约定,生下的若都是男孩便结为兄弟,是女孩便结为金兰,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只是后来生下的郭靖与杨康都是男孩,二人结为兄弟。 当初杨康身亡后郭靖一直颇为自责,而后来郭靖也曾动念把长女郭芙许配与杨过,只是当时杨过对天下人明言心中只有小龙女,拒绝了郭靖的提亲,这亲也就没有结成。 杨过年少时亦曾对郭芙动过心,只是两人性子都太过骄傲,连自己真正的心意都不曾看清过。 而此时事隔多年,杨过与郭芙两人经历了这许多世事,皆是满身伤痛,许是同病相怜,也或许是前缘未了,兜兜转转,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至此,郭杨两家推迟了三代的婚约才终于履行了。 两人婚后一直在终南山不远处的一个小山谷隐居,数年后生下一子,取名杨复。 后来蒙古大军再次攻打襄阳,襄阳城破,郭靖黄蓉夫妇及郭破虏决意殉国,杨过夫妇及黄药师等人赶到时只来得及把身受重伤的郭襄救了出来,黄药师当时年事已高,历经苦战之后也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不过数月便溘然而逝。 杨复亦只生一子,便是如今这个身体的父亲,杨宋。 原主名叫杨潆,是杨宋唯一的女儿,杨宋虽是武林人士,其妻赵氏却是位大户人家的千金xiǎ一 jiě,夫妻俩感情极好,只是赵氏体弱,在怀孕时不幸早产,最后难产而亡。 杨宋自妻子逝世后便心灰意冷,每日只关在密室中钻研武功,连女儿也丢给了下人照顾。 原主这次也是因为伤心之下思念亡母,才趁下人不注意,跑去了葬着赵氏的山头上。 谁知迷了路,原主又因早产的缘故,体质比常人要虚弱许多,此次在冰雪中冻了大半日,终究没有熬过去,换成了俞青。 只是这幅身体本就体质虚弱,经过这次折腾,寒气入体,到底伤了底子,俞青这一病便病了三天。 俞青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便见到一个身穿玄衣,容貌清癯的男人坐在自己床边,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她知道这是原主的父亲,杨宋。 俞青毕竟不是原主,不敢直视对方,只垂下眼眸,轻声叫了声:“爹。”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儿,杨宋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册书籍,递与她道:“这是咱们古墓派的玉女心经,原本想等你大些再教给你的,只是现在你的身子太弱了些,如今不得不提前了,入门的口诀你原先已经学会了,今日为父便把剩下的内容也给你讲解一遍,你自己再好生琢磨,若有不懂之处可以来问我,这门功法于你身体大有益处,务必好生修习,不可懈怠。” 俞青点了点头,乖巧道:“女儿明白,父亲您放心。” 她不是无知小儿,如今世道混乱,元兵横行,江湖上又有明教及各大派等江湖势力争斗不休,日后还有成昆和汝阳王府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没有一身武艺,根本寸步难行。 这个世道,拳头硬的人才有说话的权利,若想活得随心所欲,只有自己强大起来。 当下杨宋便把心法细细给她讲了一遍,俞青虽然以前没有接触过武功,但许是轮回了好几次的缘故,记忆力极佳,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传授完女儿心法,又讲解了些修习时的注意事项,杨宋就回房了,俞青这才仔细研究起这部功法来。 这门功夫是古墓派祖师林朝英所创,本是专为克制全真剑法而创,当年杨龙二人双剑合璧,曾凭此剑法在襄阳大败经轮法王,后来小龙女更是别出心裁,运用双手互搏之术来使玉女剑法,在全真教将经轮法王一干人等杀地节节败退,而那时小龙女习得此法还不过月余,由此可见其威力有多么惊人。 不过如今的□□与以往的已大不相同了,当初林朝英所创的□□修习要诀乃是“十二多”“十二少”,讲究克制己心,无欲无求,修炼此门功法最重要的是断情绝欲。 然而后来杨过发现这门功夫虽然精妙无双,修习后功力增长迅速,且容颜不老,但也有着极大的缺陷。 一是要求苛刻,这门功法讲究的是克制□□,修习者须得断绝七情六欲,不能妄动情念,修习此功之会越来越淡漠无情,虽然可以容颜不老,却也会变得毫无生机,犹如枯木死灰一般。 然而这七情六欲本就是人人生而有之,只能克制,无法消除,这般长期修习下去,初时无碍,时日久了,却极易被反噬,轻则前功尽弃,重则危及性命。 当初小龙女对杨过动情,便被□□反噬而吐血,功力大减,险些丧命。 二是这门功夫性偏阴柔,若是男子修习还好,然女子本就是阴柔之体,这门功夫走的又是阴寒的路子,修炼久了则颇为伤身,极难孕育子嗣,当年杨龙二人不知其害,直到后来才发现这致命的缺陷,当年小龙女便因修习□□数十多年,因而一直未曾生育。 如今的□□却与当年林朝英所创的已经极为不同,乃是后来杨过精心改良过的。 如今已经不需要两人同练,融合了九阴真经的心法,补足了原先的缺陷,男女皆可修习,也不必再遵守那“十二多”“十二少”的要诀了。 杨过一生所学甚杂,除了古墓派的功夫,还有全真教功法c欧阳锋的□□功c独孤剑法c丐帮的打狗棒法,以及自创的“黯然掌”等等。 郭芙虽然武功不高,但身为郭靖黄蓉之女,所带来的武功秘籍也十分珍贵。 黄蓉身为桃花岛主黄药师的爱女,平生所学自不必说,医卜星相无所不知,当年郭芙与杨过成亲,黄蓉不止把桃花岛的‘兰花拂穴手’‘落英神剑掌’等精妙武功陪嫁了过来,连各种奇方妙药并奇门遁甲等诸般书籍都一并陪了过来。 而当年郭靖又学兼江南七怪c九指神丐c全真派各家之长,小龙女又从老顽童处习得双手互搏及七十二路空明拳。再加上曾在武林掀起腥风血雨的九阴真经,可以说是当今天下精妙武学的十之都集聚在了古墓派。 然而俞青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一部九阴真经就够她学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打好根基,至于其他武功,日后再学不迟。 幸而融合了原主的记忆,俞青对如何修炼并不陌生,细细默诵了一遍口诀,当即盘膝而坐,修炼起来。 之后的日子,俞青除了练功,闲暇之余便是跟着杨宋学习奇门遁甲c医卜星象等诸般杂学,除了时不时生病之外,日子倒也过的颇为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  龙女粉勿喷,其实作者君一直觉得杨过初时对小龙女其实并不是爱情,印象最深的是两人重阳宫成亲那段,两人拜堂,当时杨过对小龙女说的是:“我只盼着咱们能再活一百年,让我能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当时就觉得特别别扭,只是那时年纪小,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如今才慢慢明白。 平常相处中杨过对小龙女也是敬重大于爱恋,更多的是把小龙女当长辈,甚至有点母亲的成分。 反之他对郭芙却好几次脸红心跳,在郭芙面前特别敏感自卑,特别在意她的想法。引用网上一位网友的话。 杨过出古墓找姑姑,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杨过一路下山,第二天早上就遇到了陆无双,一路上很快乐。 第二阶段,他觉得活在世上了无生趣,他上了雪山,饿了摘些野果,一个月后衣服破烂不堪,人形枯槁。 是什么原因使他改变了呢只因为他遇到了郭芙。 杨过与郭芙多年不见,时,总纪得她是个骄纵蛮横的女孩,那知此时已长成一个她向双雕看了片刻,又向耶律齐等人瞥了一眼,眼光扫到杨过脸上时,,,不由得双蛾微蹙,神色间颇有鄙夷之意。 杨过,此番重逢,,,心道:“你爹爹是当世大侠可是我父母呢哼,,我生来命苦,受人侮辱。你再来侮辱,我也不在乎。” 他站在一旁,但觉。 其实郭芙那时没认出是杨过,只道是个蒙古怪人才鄙夷的。但杨过就能自卑自怜c伤心得“但觉天地间无人看重自己”“活在世上了无意味”,找姑姑的事都抛到脑后去了,折返上了雪山。 书中还有很多处描述,都有迹可循,陈墨先生曾专门写过一篇文章剖析杨c龙c郭三人之间的感情,连金庸都说,陈墨先生功夫深,感兴趣的大大可以去网上搜搜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古墓后人(2) 转眼两年过去,俞青武功已有小成,她悟性奇高,修炼不过短短两年,一身武功却已比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不差什么了。 连杨宋都对她的资质惊讶不已,直言若照这般情形,不出几年,她便可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 俞青闻言颇为欢喜,想着来日仗剑走江湖的美好前景,修习得更加用心了。 一切都非常顺利,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日,俞青在修炼途中忽然真气紊乱,吐血昏迷了过去。 “潆儿,明日爹派人送你去嘉兴见一位老前辈,她老人家医术通神,定能治好你的病,你如今心脉受损,要好好听你忠叔忠婶的话,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妄动真气,知道吗?” 杨宋抚了抚女儿的头发,轻声道。 自打两个月前俞青吐血昏迷后,身体便越来越虚弱,偏偏又查不出什么病因,杨宋虽然医术颇佳,对这种情况却也是束手无策。 俞青闻言心中一动,自己这几个月来身体越来越差,不管吃了多少灵丹妙药都不见起色。 前日时间无意间听到杨宋和老仆忠叔商量,说自己这病只怕寻常的大夫也看不好,只能请桃花岛的人出马,说不定还有些希望。 而据俞青所知,桃花岛的传人,黄药师早年所收的弟子早已逝世,而黄蓉一脉除了自己的曾祖母外,其余的人也已于襄阳城破时全部殉难,若说如今这世上唯一的桃花岛传人,又精通医术的,唯有黄药师当年的关门弟子——程瑛了。 只是按时间推算,程瑛即便还活着也是期颐之年的老人了,自己如今这幅身体太过虚弱,即便有办法,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治愈的,程瑛也未必还有这个精力。 只是看着杨宋眼中的不舍,俞青到底没有说什么,只轻轻点了点头。 杨宋看着自家女儿乖巧懂事的模样,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这孩子自小便沉默寡言,眉眼间却越来越像亡妻。 自己也因为这个缘故,平日里极少与女儿相处,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十个指头也数的过来,直至一年前出了事才发觉这孩子的心病,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实在太失责了。 好容易父女俩消除了隔阂,情分也越来越好,偏偏这孩子又忽生不测,不过短短一月,身体就已经虚弱成这样了。 想着女儿小小年纪就要离家远行,此次一去,少说也要个一年半载,杨宋心疼不已,差点反悔说不要去了,幸好理智及时回头,阻止了他。 次日一早,俞青便被打包好了,与与随行的丫头一起,被送上了马车,踏上了求医的旅途。 此时正是夏末秋初,又当正午,日头晒得人发晕,路上少有行人。 “三哥,咱们歇歇脚再赶路吧,这日头太大,六弟快撑不住了。”张翠山擦了擦额头的汗渍,看了眼身旁面色苍白却不发一言的殷梨亭,担忧的对着前面马上的蓝衫男子说道。 他素来心细,早留意到自家六弟面色有些不对。 俞岱岩勒马回身,只见殷梨亭额上尽是汗珠,脸色苍白,显然身上极为不适,不禁皱了皱眉,“六弟,你不舒服怎的不说,要是中了暑气可怎么办?” 殷梨亭是第一次跟着两位师兄下山办事,不想因自己的缘故拖累行程,因此虽被晒得发晕,也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此时见俞岱岩面色微沉,知道三师哥是生气了,忙擦拭了额上的汗珠,勉强笑道:“三哥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有些渴了。” 俞岱岩知道自家六弟的性子,虽性子腼腆,有时却也十分执拗,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言,只道:“我瞧着前面似乎有个茶寮,咱们去那里打个尖,歇一会儿再赶路。” 张翠山与殷梨亭也见到了前方树梢的茶幌,皆是眼前一亮,三人扬鞭,策马向前疾驰。 不过片刻便到了茶寮,这条官道是通往临安府的必经之路,每日往来的商旅过客颇多,这茶寮建在路边,生意甚好。 此时烈日当空,天气炎热不便赶路,许多过路的客商便都趁机在这茶寮歇脚,因此不大的草棚里几乎坐满了人。 俞岱岩三人系好马匹,要了壶茶水并一些吃食,这茶寮极为简陋,吃食也甚是粗糙,不过是些馒头咸菜等物。 俞岱岩与张翠山c殷梨亭都是贫寒出身,幼时都是吃过苦的,况且在武当山上的饮食也都颇为简单,此时也不觉得难以下咽。 殷梨亭拿着馒头就咸菜津津有味地吃着,向俞岱岩与张翠山笑道:“三哥,五哥,这咸菜比咱们山上的好吃,清风每次做的咸菜都太咸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打翻了盐罐子。” 张翠山闻言失笑不已,俞岱岩也有些忍俊不禁,摇头笑道:“你这话若让清风听到,日后可就别想吃饭了。” 殷梨亭闻言眨了眨眼,笑道:“只要三哥和五哥不说,清风不会知道的。” 师兄弟三人正说说笑笑,忽听一个清脆的嗓音道:“店家,劳烦给备两壶清茶。” 俞岱岩闻言望去,不禁一怔,原来茶棚旁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一个中年妇人正在一旁的桌上摆放茶具,说话的则是个十四五岁的年轻姑娘,穿着淡绿色衣衫,生的鹅蛋脸,颇为娇美。 只见她吩咐完,便转身走向马车,俞岱岩见其脚步轻盈,便知其身怀上乘武艺,不禁暗自惊奇,只见她向车内轻声道:““xiǎ一 jiě,天气太热了些,咱们要不先歇一会儿再赶路吧?” 俞岱岩方知这年轻姑娘竟是侍女,越发好奇起来。 只听马车内应了声:“也好,你们也歇歇吧。”声音娇柔清脆,十分悦耳,只是听其嗓音似乎年纪尚幼。 马车旁另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侍女便撩起帘子,扶着一个白衣小姑娘下车。 这小姑娘不过岁年纪,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千金xiǎ一 jiě,身上穿着一件象牙白绸衫,白色绸鞋,银色发带挽着双螺髻,发带上镶着四颗明珠,皆是小指头般大小,晶莹圆润,发出淡淡光晕。 这小姑娘年纪尚幼,却生的清丽脱俗,肤似玉雪,眉目如画,一双眸子犹如黑珍珠般晶莹剔透,只是面色颇为苍白,没甚血色,似有病容。 棚中众人多是普通百姓,平日里哪见过这般人物,原本在高声谈笑的一些人也都顿住了,皆是呆呆的望着这一行人。 俞青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也不在意,微微一笑,在一旁坐下,接过小红递过来的药茶,小口啜饮。 殷梨亭江湖阅历不足,只是心中有些好奇,又见那小姑娘人物出众,这才多看了几眼,并未察觉什么。 张翠山却有些怔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悄悄向俞岱岩道:“三哥,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我看身旁的侍女和那对中年夫妇似乎都身怀上乘武艺,如此高手却还只是下人,这主人必定来头不小,只是这等人物怎的我在江湖中听都没听过?” 俞岱岩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张翠山正欲说话,忽听得一阵马蹄声,抬头一看,见来的是一对元兵,不禁目光一寒,殷梨亭更是脸色一变,不自觉握紧了桌上的长剑。 俞岱岩按住他,殷梨亭看向自家三哥,见他微微摇了摇头,不禁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握剑的手。 那伙元兵呼喝着过来,一眼便看到了茶寮前面的俞青等人,为首的百夫长见俞青穿戴不凡,目光顿时一亮,又见她小小年纪便出落得如此绝色,不免起了贪念。 俞青到底不是真的无知幼童,见那百夫长神色龌蹉不堪,便知对方所想,不免心下不虞。 只是她也不是冲动易怒之人,此时对方人多势众,茶寮中又有许多不通武艺的平民百姓,一旦打斗起来,只怕会殃及无辜。 因此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又冲小翠等人暗暗摇了摇头,便仍旧垂首喝茶,对那元兵放肆的目光只做不见。 那百夫长见状,更是肆无忌惮,大笑道:“小娘子这身肉皮儿可真难得,跟了老爷去罢!有得你享福的!”说着双腿一夹,竟摧马向俞青冲来。 自打这伙元兵到来,茶寮中人就一直胆战心惊,此时见状皆是大惊失色,忙不迭躲开,其中有一年轻女子,方才一直低着头躲在其他人身后,此时避让不及,一时摔倒在地。 夏日衣衫本就轻薄,这女子摔倒时偏又不慎打翻了茶碗,胸前衣衫湿了大半,顿时曲线尽露,一众元兵尽皆大笑,口中污言秽语不断,那姑娘羞愤欲死,忙双手抱胸。 那百夫长见状哈哈大笑,也不急着抓俞青了,勒马在那姑娘身前停住,一把抓了起来抱在怀里。 小翠小红本挡在俞青身前,见状皆气的杏眼圆睁,忽听得身后传来自家xiǎ一 jiě的清喝:“忠叔,动手!” 此次出门,杨宋担心女儿,除了小红小翠两个丫头外,还有杨忠夫妇。 他们夫妇是杨家多年的老仆,虽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一身武艺却极为不凡,方才见这元兵目光放肆,已是怒火中烧,只是不得命令,不敢擅动。 此时见这百夫长出言不逊,公然侮辱自家xiǎ一 jiě,又强抢民女,哪里还按捺得住。 如今得了吩咐,当下便使弹指神通,将两只梅花镖弹入那百夫长座下马匹的颈项,正欲飞身上前救人,忽听旁边传来一声清喝:“狗鞑子,放开那位姑娘!” 杨忠闻声望去,却见是方才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青衫少年,只见他飞身而上,一脚踹下那百夫长,转眼便把那姑娘救了下来。 那百夫长只觉胸中剧痛,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随即瘫倒在地,半晌动弹不得。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火石光间,那些元兵尚在一旁嘻嘻哈哈说笑,不妨竟发生这般变故,顿时都惊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捋了捋大纲,把开头修了一下。 ps:大家的留言我都看到了,只是编辑大人说现在因为版权问题,很多电视剧和小说的同人是不能写的,像盗墓笔记,微微一笑这样的都是不能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古墓后人(3) 那青衫少年正是张翠山,见状趁那些元兵还未回过神,长剑一挥,立刻又取了三名元兵性命。 那些元兵这才回过神来,顿时又惊又怒,叫道:“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们大人,今儿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说罢纷纷拔刀而上,向棚中众人杀来。 众人四散而逃,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在一旁的俞岱岩与殷梨亭见状,亦提剑加入战局。 俞青见状,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当即立断,对杨忠等人道:“不用管我,你们快去帮忙,速战速决,趁其他元兵没赶来之前,务必斩草除根,别留活口。” 不是她心狠,而是这一路行来见到的惨状让她心有余悸,元兵的残暴非常人所能想象,若是不小心放走一两个,走漏了风声,到时这附近的无辜百姓只怕都要被屠杀殆尽。 不过片刻,棚中人等便逃得远远的了,唯有茶寮的店主夫妻并刚才被救的那个姑娘还瘫在一旁。 俞青忙扶起瘫倒在地的三人,带他们避入一旁的树林,有拦路的元兵也都被她解决了,她如今虽不能妄动真气,对付几个元兵却绰绰有余。 俞青把三人安顿好,一出林子便见数名元兵手持弓箭射向一个白衣少年。 那少年此时身在半空,又背对着众人,待反应过来时已避无可避。 眼见着就要中箭,俞青不及细想,挑起地上一把长剑,飞身过去,将箭矢尽数扫落,又顺手解决了那几个元兵,这才退开。 这白衣少年正是殷梨亭,他初次对敌,经验不足,竟险些着了道,幸而有俞青相助,方避开这一劫,此时也是惊了一身冷汗。 俞岱岩张翠山皆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殷梨亭年纪虽然最小,一身功夫却也不弱,此时冷静下来,一手七十二路绕指柔剑法越发使的顺手,因此元兵虽多,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又有忠叔夫妇并小红小翠相帮,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所有元兵便都倒下了。 此时的茶寮已经一片狼藉,只剩两根柱子还立着。 方才逃进树林的众人听得没了动静,才慢慢挪了出来,却见遍地尸体,血流满地,都吓得两股战战,看着殷梨亭等人犹如看到杀神一般。 几个客商壮着胆子跑进茶棚里,翻出自己的行李,转身便跑,似乎唯恐俞岱岩等人的剑招呼到自己身上。 最后便只剩茶寮老板夫妻还在,抖抖索索躲在一旁,看着破碎的茶棚欲哭无泪。 俞青见状,微微一叹,命小翠取了两锭银子来,交于他夫妻二人,道:“店家,茶棚已毁,是我们的不是,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如今元兵随时会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您二老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避一避吧。” 这两锭银子足有四十两,够建几十个茶棚了,那夫妇俩没想到有此意外之喜,顿时又惊又喜,忙不迭的谢过,接过银子迅速跑了。 此时殷梨亭三人已将附近查看了一番,见再无遗漏的元兵,方才回来,正巧见到这一幕。 俞岱岩见其年纪虽幼,言行举止却毫无稚气,行事周全妥帖,竟不像个小女孩儿,不禁暗暗称奇。 殷梨亭也十分好奇的看着俞青,方才虽然在百忙之中,却也看到了俞青护着百姓离开的场景,心中对她颇有好感,且方才若不是对方帮忙,自己恐怕免不了要中一两箭,当即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武当殷梨亭,方才多谢姑娘相救。” 俞青闻言一怔,这就是原著中那位心地纯良,却命运多舛的武当殷六侠? 眼前这白衣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容貌俊秀,笑容中带着些许腼腆,一双眼睛犹如春日梢头初绽的梨花般清澈纯净。 想起原著中这位殷六侠的命运,俞青不禁在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当初看书时她最钦佩的就是武当七侠,那是真正的坦荡君子,行事光明磊落,有情有义,偏偏没几个有好下场。 俞青在心底感叹了一番,面上却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俞岱岩张翠山二人,心中有了猜测,微笑道:“原来是殷六侠,失敬,那这二位想来便是大名鼎鼎的俞三侠与张五侠了?” 殷梨亭闻言十分惊奇,诧异道:“姑娘好眼力,正是我三哥和五哥。” 俞岱岩与张翠山心中也暗自惊讶,二人抱拳打了招呼,俞岱岩郑重道谢:“方才多亏了姑娘相助,才使六弟转危为安,俞某在此谢过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张翠山亦在一旁道谢,眼前的虽然只是个小姑娘,俞岱岩与张翠山却没有丝毫小视之心,完全以平辈相待。 俞青方才救人时动了真气,初时还不觉,此时只觉胸口一阵闷痛,勉强把喉间的痒意压下,道:“俞三侠太客气了,我姓杨,方才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说起来今日这事还是因我而起,倒连累了你们,应该是我向三位道谢才是。” 话未说完,终究压制不住喉间的难受,剧烈咳嗽起来。俞岱岩三人吓了一跳,殷梨亭更是急得不行,忙扶着她在一旁坐下。 杨忠夫妇正在一旁修整方才打斗中损坏的马车,听到动静也吓了一跳,小红小翠也顾不得收拾行李,一人拿了个瓷瓶快速跑过来。 俞青倒出一颗无常丹吃了,调息了半晌,胸中的闷痛方慢慢散去。 俞青睁开眼,便见众人都围着她,殷梨亭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神色极为担心,不禁心下一暖,微笑道:“我没事,方才不过是旧疾犯了,如今已无大碍了。” 小红上前把了脉,面色一松,对杨忠几人点了点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殷梨亭是张三丰的第六弟子,自小在武当山上长大,性情纯良,何况俞青还与他有救命之恩,闻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道:“杨姑娘,这是我们武当的回春丹,虽不是什么神药,但药性平和,健体疗伤的效果颇佳,也许对你的病症有用。” 俞岱岩闻言眉头一皱,心道六弟性子太单纯了些,这药丸不比其他,如今双方还是陌生人,这杨姑娘又怎会收他的丹药,正欲出声阻止,却见俞青微微一笑,接过了回春丹,道:“多谢殷六侠,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殷梨亭极为欢喜,俞岱岩见状一怔,那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下去了。 歇息了一会儿,忠婶看了看天色,对俞青道:“xiǎ一 jiě,天色已经不早了,况且元兵随时会来这里,您身子不适,这里离下个镇还有好些路程呢,咱们还是早些赶路吧。” 俞青闻言点点头,对俞岱岩三人道:“俞三侠,张五侠,殷六侠,今日多谢三位了,我们有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俞岱岩张翠山三人亦抱拳道:“后会有期。” 忠婶扶俞青进了马车,小红小翠跟了上去,俞青撩开车帘,对殷梨亭微笑道:“殷六侠,多谢你的丹药,来日有缘再见,就此拜别。” 俞青容貌肖似其母,不笑时有些清冷,笑起来却如百花盛开,露出颊边小小一个梨涡,更显清丽绝俗,殷梨亭面上一红,呐呐道:“有有缘再见!” 杨忠对三人道了声后会有期,扬了下马鞭,赶车上路。 三人目送马车远去,张翠山对俞岱岩道:“三哥,你见多识广,看出这杨姑娘的武功来历没有?” 俞岱岩摇摇头,皱眉道:“这杨姑娘年纪虽小,武艺却极不凡,方才她救六弟使的那两招剑法分明凌厉非常,偏偏看起来却潇洒飘逸,乃是极上乘的剑法,她身边的那几个随从武功极高,绝对不是无名之辈,只不知是师承何门何派,这杨姑娘的来历真是神秘。” 殷梨亭笑道:“三哥想这些做什么,不管杨姑娘是什么人,总归不是坏人,三哥若想知道,下次遇到问问便是了。” 俞岱岩闻言一怔,随即失笑:“六弟说的是,倒是我着相了。” 张翠山牵过马匹,笑道:“六弟说的是,咱们别想太多了,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早些赶路吧。” 这些话俞青并不知道,与俞岱岩三人分手后,她们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六月底抵达了程英的隐居之地,嘉兴李家村。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古墓后人(4) 李家村乃是嘉兴辖下的一个小村庄,临水而建,村上统共不过百来户人家。 俞青一行人抵达李家村时正是傍晚,忠叔前一日便打发人送了信过来,此时早已有人在村口等候。 那人见了俞青几人忙行礼,道:“主人早已静候多时,请诸位随我来。”说罢带着她们到了村东的一座青砖小院前。 此间院门大开,只见院中种着许多奇花异草,一位身穿素衣,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在低头修剪花枝,此时听到动静抬头望来。 只见她满头银发以一根白玉簪挽成发髻,容貌虽然苍老,一双眸子却湛然有神,眉目颇为清秀,年轻时显是个美人。 俞青早已猜出此人身份,当即施了一礼,恭敬道:“晚辈杨潆,拜见太师叔祖。” 忠叔等人闻言一惊,亦忙躬身行礼。 那老妇人细看了俞青一眼,脸上微现诧异,随即一隐而逝,命众人起身,随即冲俞青招了招手,微笑道:“你就是阿宋家的小丫头?是个聪明孩子,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俞青依言上前,程瑛携着她的手打量了一会儿,方笑道:“眉眼倒有七分像你祖母,时间过得真快,记得我那次去终南山时,你爹还只五六岁,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你都这么大了。” 一面说一面拉着俞青的手进了堂屋, 道:“你父亲上回传信与我,已把你的情况同我说了,你先坐一会,我给你诊诊脉。” 俞青在下首依言坐下,程瑛调息了片刻便开始给她诊脉。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诊完,又细细问了她素日的饮食起居,程英便不再言语,低头沉思了半晌,方道:“你本先天体弱,后又不知怎的受了寒气,伤了底子,偏你后来又在寒玉床上练功,导致寒毒流入内腑,如今你武功进境太快,经脉难以支撑,这才伤了心脉。 如今之法唯有想办法祛除寒毒,再慢慢温养经脉,洗筋伐髓,方可痊愈。 你所习玉女心经乃是当年你曾祖父改良过的,融合了全真教与九阴真经两种玄门正宗内功心法,中正平和,倒正适合你如今的状况。 这样罢,从明日起,我再教你修习九阴真经的易筋煅骨篇,每日再辅以药浴针灸,若无意外,用不了几年你的身子便可与常人无异了,只是这个过程极为疼痛难忍,你要有准备。” 忠叔几人一直在旁边不敢言语,此时闻言皆是又惊又喜,俞青心中也是一松,能健健康康地活着,总比当个药罐子要好,当即向程瑛行了礼,道:“多谢太师叔祖,潆儿明白。” 程瑛见她神色虽然放松了不少,却并无欢喜若狂之态,不禁微微点头,心道这孩子年纪虽小,心性倒颇为沉稳,是个好苗子,对俞青也更加喜欢了。 至此,俞青便在村上住了下来,每日药浴针灸,再在程英的指点下修习武功,身体终于慢慢好起来了。 她悟性奇高,进境迅速,程瑛对此极为欢喜,又见她于医道一途也极有天分,实在是难得的美质良才,终究还是没忍住,顾不得辈分之差,在修书征得杨宋同意后,便收了俞青为徒。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春,俞青已在李家村住了二载有余了。 “潆儿,这是最后一道药浴了,你泡好了就回房好好歇息去,今日就不要练功 了,明日我们辰时就要启程赶路。”程瑛往浴桶中撒入最后一把药草,叮嘱道。 “师傅,咱们是要回桃花岛吗?”俞青趴在浴桶边上,有些好奇地问道。 桃花岛,昔年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的居所,据说岛上终年桃花盛放,而且 布满了奇门阵法,不知是否如书上说的那般神秘美丽。 最近两年江南越来越乱了,元兵到处烧杀抢掠,明教又和元兵数次交战,曾经繁华的江南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她们居住的这个小村子十分偏僻,可最近几个月来都开始有元兵来骚扰,她就知道她们迟早要离开这里的,只是没想到程瑛会决定要回桃花岛。 黄药师当年便是在桃花岛去世,程瑛怕触景伤情,一直不愿意回去。 “是啊,那是你祖师爷爷建的,岛上布满了机关阵法,而且种满了桃树,四季如春,桃花盛开时一片缤纷,好看极了,潆儿一定会喜欢的。” 程瑛的神色中充满了怀念,摸了摸俞青的头微笑道。 俞青不知道她是想起了师祖黄药师,还是想起了曾经年少时的美好时光。 “我以前听爹说起过,师祖不仅武艺超绝,学识也十分渊博,乃是少有的奇才 。”俞青带笑的声音打断了程瑛带着伤感的回忆。 “那当然,你师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医卜星相,琴棋书画,奇门遁甲,以及农田水利c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天下无人能及。” 程瑛语中带了几分自傲道,接着又叹了口气:“只可惜,当初我跟着你师祖的日子太浅,没有学到他老人家的多少本事,你师傅我又无甚天赋,虽学了桃花岛的功夫,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俞青见程瑛神色颇为伤感,忙岔开话题,道:“师傅,无常丹我昨日已经炼成了,九花玉露丸的九种花露也都搜集好了,只是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怕炼不好,不敢随意动手,一会您再给我讲讲吧。” 程瑛笑着摸了摸俞青的小脑袋:“你跟你高祖母一样聪敏,只要你认真学,这 些都难不倒你。 你既是咱们桃花岛的弟子,又是你师祖唯一的血脉,如今为师年事已高,也没几年好活了,桃花岛就全靠你了,只希望你能继承你祖师爷爷的衣钵,把我们桃花岛发扬光大。” 次日一早,俞青醒过来的时候,马车早已备好,要带的行李的忠叔与小红等 人也已经都整理好了。 “师父,这次张伯他们不跟我们回桃花岛吗?”俞青扫了眼随行的人中没有 管家张伯夫妇,不禁疑惑道。 她到李家村的时候不过九岁,张伯夫妇没有孩子,一直待她视如己出,一应饮食起居都十分精心,俞青与他们的感情极好,此次一走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来了,心中自然不舍。 “你张伯他们还要留下来打理我们桃花岛的产业,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 程瑛知道小徒弟心里舍不得,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桃花岛的产业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庞大的数字,其中的利润之丰厚足以让人眼红不。 虽然这些产业明面上都挂在不同的人名下,但还是小心为上,如今朝廷和明教之间的争斗越来越严重,如果落到任何一方势力手中都不堪设想。 也只有这些跟着自己多年的老仆打理,才能放下心来。看了看俞青,自己年事已高,也该让潆儿学着接手了。 辰时初刻,俞青师徒与张伯夫妻道别,踏上了回归桃花岛的旅途。 此时宋室沦亡已久,临安府早已陷入元人之手。 蒙古人因临安是南宋都城,深恐人心思旧,民恋故君,特驻重兵镇压。 蒙古兵为了立威,比在他处更是残暴,大肆屠杀汉人百姓,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因此城中十室九空,极为冷清。 百年前临安城中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盛况,早已不可复睹。 俞青等人一路行来,但见到处是断垣残瓦,满眼萧索,昔年繁华甲于江南的一座名城已几若废墟。 这日,一行人行至一处小镇,正欲寻个地方打尖,进了镇上却发觉一片死寂,周遭一片狼藉,大街上没有一个活人,地上到处都是死状惨烈的尸体。 程瑛与俞青下了马车,看着这满地尸体,一时静默无声。 这些尸体有的心肝肠肺都被挖了出来,更甚者有的四肢俱被斩下,被做chéng rén彘。 这般惨况,饶是忠叔这等见惯世事的老江湖都有些毛骨悚然。 俞青低头看着脚下的这具尸体,这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长的精致可爱,穿着一身极为漂亮的粉色绸衣,只是小小的身子从腰腹处被斩断,那一身粉衣早已被黑色的血迹浸透。 躺在她身边的是个年轻的妇人,才二十来岁的样子,脸上都是血迹,但仍可看出长得颇为出众,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弓着身子,衣不遮体,惊恐的神情定格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嗯,女主受刺激了,要准备造反了 ps:谢谢小天使安静依然的地雷,抱住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古墓后人(5) 俞青静默了片刻,脱下自己的披风,蹲下身,盖在了那女子的身上,轻轻合上了那双瞪大的眼睛,才慢慢站起身来,对程英道:“师父,我们把他们葬了吧。” 程英叹了口气,拍了拍俞青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如今世道如此,这不过是乱世一隅罢了。 一行人花了整整一日的时间,才把这些百姓的遗体安置妥当,都葬在了镇边的竹林里。 随后的日子,俞青沉默了很多,那日小镇上惨烈的场景,让她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这些年来她并非没有见过元兵的暴行,但从没有像那天的场景给她如此大的冲击。 自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随遇而安,然而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样,迫切地 想要改变些什么,至少,能为这些在乱世中挣扎的人做些什么。 之后俞青一行人也不再急着赶路,一面赶路,一面救人,等众人抵达舟山时,已是两个多月后了。 桃花岛百年经营,舟山几乎成了桃花岛的第二驻地,因此元兵等闲不敢来骚扰,此地百姓生活的颇为乐业。 那些被救的人中有许多都是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被救下后也无处可去,见了此处风土人情,羡慕不已,竟不愿离去。 俞青便命人找了个无人居住的小岛,在岛上建了些茅屋,将众人暂且安置在那里。 这本是无心之举,却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屿,成了日后的chuán qi圣地。 之后的日子,俞青救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小岛上的人也从五六十人增加到了三百多人。 转眼一年过去,岛上的几间茅屋变成了数十座整齐阔朗的农家小院,不远处的学堂里,传来了朗朗读书声。 山脚下的农田里,黄澄澄的稻谷压弯了秧苗。 俞青站在山坡上,看着这幅乱世桃源图,心中一个想法开始慢慢萌芽。 俞青回到桃花岛后,一面命人去打探各地抗元义军的情况,并收集朝廷大小官员的消息,一面学习黄药师留下来的兵法谋略各种书籍。 三个月后,俞青看罢各处送来的情报,在书房中坐了半日,终于下定了决心。 程英将俞青近日的行事都看在眼里,对自家徒弟的打算已有所察觉,因此等俞青来禀报自己的打算时,程瑛没有丝毫惊讶,只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师父都支持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你最好还是回去与你父亲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俞青点了点头,道:“徒儿也是如此想,已经命人先送了信给父亲,等这边安置妥当了便回去面秉。” 程瑛听罢,便不再多言,命人取了只长条形的盒子来,打开盒子,取出一支碧玉箫,道:“潆儿,你如今在江湖上行走,总得有件趁手的兵器。 当年你师祖所用的碧玉箫,我已随葬在他老人家身边。 这只箫是为师费了极大功夫找到的极北寒玉所制,坚不可摧,今日传给你了。” 程瑛不舍地抚了抚玉箫,递给了俞青。 俞青知道这只碧玉箫陪伴程瑛多年,是她的心爱之物,当下郑重接过,道: “师父您放心,我会好生爱护的。” 三日后,俞青处理完事物,便带着忠叔一行人回了终南山。 俞青早前送回的信只大概提了下自己的打算,其余的并未细说。 杨宋虽知道了自家女儿的谋划,但也以为她是一时冲动,并未当真,此时听她和盘托出自己的详细计划,方知她并非儿戏,而是下定了决心。 俞青这大半年来的所作所为杨宋早已知晓,对自家女儿的谋略手段,他心中也有了底,绕是如此,此时听完这个计划,心中还是极为吃惊,半晌回不过神来。 过了许久,杨宋方回过神来,沉默了片刻,肃颜道:“潆儿,你可想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可不是儿戏,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了。” 俞青点了点头,沉声道:“您放心,女儿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并非一时冲动。 如今朝廷暴虐无道,大肆屠杀汉人,百姓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虽各地义军频起,但皆各自为政,一盘散沙,难成气候。 据女儿所知,这些年来咱们杨家与桃花岛都暗中扶持过不少反元势力,但皆未能成事,既如此,咱们何不联络各地有识之士,起义抗元?女儿相信,有朝一日,定能驱逐达虏,光复我汉家山河。” 杨宋听罢,定定地看着俞青半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拍俞青的肩膀,高声道:“好,不愧是我杨某人的女儿,有志气!你既有此志,为父便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转身从书柜后拿出一只黑色的木匣,示意俞青打开。 俞青不明所以,打开一看,却是厚厚的一叠账册,不禁疑惑地看向杨宋。 杨宋微笑道:“上面的几本账册是咱们古墓派百年来经营的产业,有明有暗,详情一会儿你忠叔会与你细说的。 现在爹要交代你的是下面三本名册上的人,这些人都是我杨家历代培养的暗卫与眼线,这是杨家历代家主才知道的势力,名叫锦衣楼。 这锦衣楼原本是你高外祖母黄蓉女侠所创,当时是为了抗蒙而建立的情报组 织,主要是以丐帮弟子为主,后来陆续有其他江湖义士加入其中。 你高外祖父郭靖大侠镇守襄阳数十年,除了各路英豪的协助外,锦衣楼功不可没,只是从未现于人前,不为世人所知。 黄蓉女侠见识非凡,知道大势所趋,大宋灭亡已不可避免,她是决意与郭大 侠一起死守襄阳,但还是希望有朝一日,我中原有志之士能光复汉家山河。 因此便在襄阳大战前暗中收拢锦衣楼,将主要势力秘密转移出了襄阳。 又用你曾祖父的玄铁重剑铸造了屠龙刀和倚天剑,将九阴真经速成之法与降龙十八掌及武穆遗书藏于刀剑之内。 最后锦衣楼交给了你曾祖母,屠龙刀传给了郭公破虏,倚天剑则传给了郭襄女侠。 后来襄阳城破,你曾外祖父夫妇与郭公殉城,倚天剑仍在峨眉,屠龙刀却在 战乱中不知所踪,为父一直派人在暗中查访,却至今未有消息。” 俞青听罢,不禁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她原先看书时就有些疑惑。 原主明明一直在古墓隐居不出,从未涉足江湖,却偏偏对江湖上发生的事十分了解,甚至连许多门派的秘事都了如指掌,原来是有锦衣楼这个情报组织。 杨宋把名册递给俞青,道:“这些如今便都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俞青接过名册仔细翻阅,发现锦衣楼的眼线分布极广,各行各业,贩夫走卒皆有,还有不少暗线隐藏在江湖各派之中,甚至连朝廷和明教中都有。 俞青看罢,心中大定,有了这些,她的计划便可以好好施展了。 从此之后,俞青便开始了自己的抗元大计,一面派人救助各地百姓,一面暗中组建军队,排练阵法。 救回来的孩子中有习武资质的,只要品行过关,俞青都会派人细心教导。 其中第一批救回来的青壮中有几个有行军作战天赋的,更是命人专门教授他们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诸般法门。 渐渐的,来投的百姓越来越多,俞青手下的军队也渐渐扩大,舟山已经无法容纳这许多人,为此,俞青与下属商议后,将目光移向了岭南。 岭南地处南疆,因地形复杂,且山中多瘴疠,故而朝廷对其并不如何重视。 但俞青从后世而来,却知道这是个宝地,地理位置优越,极适宜种植水稻,一年可成熟两季,还有其他农作物也极易栽种,对如今的俞青来说,正是个驻军屯田的风水宝地。 此后,俞青一面积蓄势力,一面暗中联络各地有识之士,只待时机成熟,便可揭竿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比较忙,无法保证日更,不过会尽量多更些,之后的更新时间还是在晚上,如果当天晚上十一点还没有更,那就是没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古墓后人(6)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俞青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眼前的茫茫大海,不禁叹了口气,看来今日注定要在这个海岛上过夜了。 拍了拍衣摆的沙粒,正欲起身,忽见前方海滩上伏着一个人,俞青心下一惊,提足奔过去,提着来人纵身回到岸上。 只见这人身形瘦削,身穿白色长衫,虽已昏迷,却仍旧紧紧握着手中的剑不放。 待看清此rén iàn目,俞青不禁一怔。 虽已时隔五年,但她记忆力极好,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当年在临安城外见过一面的殷梨亭。 多年不见,对方的形貌并未大改,只是却不知为何会流落到这孤岛来。 见对方呼吸微弱,面色惨白,俞青诊了下脉,便知是内力消耗太过,伤了丹田。 沉吟片刻,俞青扶起殷梨亭,盘膝而坐,手掌抵住其背部,将一股极精纯的内力缓缓输送过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殷梨亭呼吸渐渐平缓,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俞青见状,知道已无大碍,不禁舒了口气。 她九阴真经虽已大成,但在海上漂流了两日,如今又替殷梨亭疗伤,消耗内力甚巨,一时也感疲惫,便收回内力,坐在一旁慢慢调匀内息。 殷梨亭醒来时,所见的便是一片茫茫大海,自己躺在沙滩上,耳边是海浪的拍击声,不禁有些茫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恍惚了一会,忽想起一事,忙坐起身来,见自己的佩剑好端端的放在身边,不禁松了口气,忽听耳边传来一个娇柔清脆的声音,“殷六侠,你醒了?” 殷梨亭一惊,循声望去,却见离自己不远处盘膝坐着一个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身穿淡绿衣衫,生的清雅秀丽,容貌极美。 殷梨亭只觉眼前之人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不禁疑惑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如何识得在下?” 俞青闻言,微微一笑,道:“殷六侠想来不记得了,咱们五年前在临安城外有过一面之缘。” 殷梨亭听到‘临安城’三字,忽然福至心灵,惊讶道:“你是杨姑娘?” 俞青见他记起来了,点了点头,笑道:“多年不见,没想到今日竟会在这孤岛遇到殷六侠,也是有缘。” 殷梨亭记得自己昏迷前已经内力耗竭,如今却疲惫尽消,丹田中暖洋洋的极为舒服,便知定是俞青出手相救。 算起来,自己这是第二次被对方救下了,见俞青打坐调息了半日,面色仍旧颇为苍白,殷梨亭不禁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忙抱拳道:“多谢姑娘再次相救,梨亭惭愧,连累姑娘了。” 俞青闻言,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碍事,不过是内力耗损了些,打坐调息一会儿就好了。” 殷梨亭见状,不敢打扰,见俞青闭目打坐,虽知岛上并无危险,还是持剑守在一旁。 俞青调息了片刻,已恢复了些许内力。 如今正是六月天时,海边的日头十分毒辣,俞青极目四望,见岛上郁郁葱葱,便道:“这日头太晒了,咱们不如去岛上看看,兴许能找到个栖身之地。” 殷梨亭自无异议,两人当下便展开轻功,往岛上奔去。 这小岛四面环海,岛上树木繁盛,毫无人烟,竟是个荒岛。 两人在岛上奔了一圈,总算在天黑前找到了一个小山洞。 这山洞虽不甚大,住他们两个人却绰绰有余,更妙的是山洞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 俞青折了两把树枝,把洞内清理了一番,殷梨亭便去洞外捡了些干柴回来,取出怀中用油纸包着的火绒,生起火来。 此时虽是夏日,入夜后却凉意袭人,两人身上的衣衫在海水里泡了大半日,皱巴巴的黏在身上十分难受,好在这旁边有条小溪,可以打理一番。 俞青在溪边梳洗了一番,把衣衫清洗干净,用内力稍稍烘干后穿上,便回了山洞。 殷梨亭正坐在火堆旁打坐调息,听到动静睁眼看去,不禁一怔。 俞青如今不过盈盈十四,正是豆蔻年华之际,花朵含苞待放之龄,身量纤细苗条,虽年纪尚幼,却已可窥见秀美的体态。 此时衣衫半湿,秀发微见凌乱,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几滴小小的水珠儿,在火光的照耀下越发清丽脱俗,真真是眸如点漆,眉如墨画。 此时殷梨亭也只十七岁,还是个半大少年,他性子向来便十分腼腆,又自小在武当山上长大,武当山上皆是男子,绝少与女子打交道,况且师门规矩使然,男女之防向来守得极紧。 武当七侠行走江湖,于女色上人人律己严谨,更是从未碰到这种状况,当下便手忙脚乱,脸似火烧般滚烫,急忙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杨姑娘你在这歇息一会,我去找些吃的回来。” 俞青并未察觉,闻言亦站起身来,道:“这岛上荒凉的很,保不定有什么野兽毒蛇,还是我与你一同去吧。” “不必了,我方才打坐调息了一会,如今内力已恢复七八成了,你今日替我疗伤消耗了许多真气,不宜妄动,你在这烤烤火,好好歇息,我去去就回。”殷梨亭说罢,不待俞青回答,提起剑转身就出了山洞。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殷梨亭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只野鸡和一只肥美的野兔。 俞青用做叫花鸡的法子把野鸡料理了,放在火堆中烤制。 殷梨亭走到火堆旁坐下,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树叶包着的小包,脸色微红的递给俞青,轻咳了一声道:“这岛上也没什么吃的,这是我方才在林子里采的几个果子,杨姑娘你先吃一点充充饥。” 俞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包着七八个青色果子,约莫婴儿拳头大小,水灵灵的看起来十分鲜脆可口。 上面似乎还带着殷梨亭身上暖暖的体温,俞青捧着这几个水灵灵的果子,一时怔住了。 殷梨亭见俞青半晌不动,以为她不敢吃,忙道:“杨姑娘不必担心,这些果子我都试过了,没有毒的。” 俞青闻言,垂眸看着这些果子,拿起一个咬了口,清脆甘甜,皮薄多汁,极为爽口。 殷梨亭见她喜欢,心中十分欢喜,笑道:“林子里只怕还有,方才天色晚了,不好找,明日我再去摘些来。” 俞青笑道:“多谢,这许多果子我也吃不完,殷六侠也吃几个吧。”说罢便把手中的果子递了过去。 殷梨亭伸手接过,不防碰到了俞青的手指,顿时像被烫伤了似的,蹬蹬蹬连退两步,脸色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连耳朵尖都烧的通红。 俞青没想到他如此腼腆,实觉有趣,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她本就生的极美,此时嫣然一笑,当真如明珠生光,美玉莹晕,清丽不可方物。 殷梨亭心中砰砰直跳,只觉耀眼生花,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忙定了定神,呐呐道:“我去看看野鸡烤熟了没。”说罢逃也似的跑了。 那野鸡在火堆中煨了半日,早已烤熟了,此时敲开泥壳,鸡毛随泥而落,鸡肉白嫩无比,香气四溢。 俞青方才吃了两个果子,只吃了一只鸡腿便饱了,剩下的便都让殷梨亭包圆了。 两人吃完东西,收拾干净后便坐在火堆旁闲话。 俞青往火堆中添了根柴火,问道:“殷六侠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 她十分好奇,殷梨亭不是一直在武当山吗?怎么跑到东海来了? “我是为了我五哥的事来的,前些日子,有消息说五哥是被谢逊带上了船,往东海这一带走了。 因此我才来查探一番,谁知刚出海没几日就遇上了风暴,迷糊之中就漂流到这里了,若不是杨姑娘你相救的话,在下恐怕早就葬身大海了。”殷梨亭苦笑道。 俞青闻言恍然,这两年她都带着手下人忙着开荒屯田,并没怎么在江湖上走动。 不过前些时日张翠山与谢逊等人失踪之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她也有所耳闻。 想起原著中的记载,张翠山三人似乎是漂到了极北的一个海岛上,十年后才会回来。 此时见殷梨亭愁眉紧锁,想来是担心张翠山的安危,不禁安慰道:“殷六侠不必担心,张五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殷梨亭闻言心中一暖,道:“多谢杨姑娘吉言,我也相信五哥不会有事的。” “杨姑娘又怎会在此处?”殷梨亭见俞青一个小姑娘孤身流落荒岛,心中也十分疑惑。 俞青闻言顿了顿,方笑道:“小妹就居住在舟山,这次是随着岛上的捕捞船出来的。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捕捞珠蚌的时候,我因闲来无事,听船员说这次发现了一个大珠蚌,一时好奇便也跟着出海了。 谁知碰上了风暴,跟主船上的人失散了,无意之中便到了这里。” 殷梨亭闻言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想到此次出海已有月余,早已过了与四师哥张松溪约定的时间,也不知如今外面是何境况,三哥的伤有没有好转。 俞青见殷梨亭目光中似有忧色,以为他是担忧无法回去,不禁安慰道:“殷六侠不必担心,我方才大略估算了下,此处离舟山并不远,常有船只往来,说不定明日就能碰上呢。 况且我失踪之事家中长辈定已知晓,至多两三日,他们定会寻过来的,这岛上树木极多,各色野果野味也不少,咱们这几日便将就一下。” 殷梨亭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我三哥。” 俞青闻言一怔:“俞三侠?” 见殷梨亭面色黯淡,方想起俞岱岩在这个时候似乎已经被大力金刚指折断了四肢。 作者有话要说:  肝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古墓后人(7) 说到俞岱岩受伤之事,殷梨亭仍旧无法释怀,眼眶微红,哑声道:“三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多年,不知救了多少人,如今却被歹人暗害,四肢骨骼俱被人折断,武功全失,大夫说后半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俞青当年与俞岱岩也有一面之缘,极为敬佩其为人,那是一位真正仁心侠义的正人君子。 这般英雄人物,不应该落得半生残疾的下场,即便日后有张无忌助其疗伤,也要等到二十年后,未免太残酷了些。 原先不知道还罢了,如今既已知情,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想到此处,俞青微一沉吟,抬头对殷梨亭道:“殷六侠,俞三侠受伤之事,小妹倒知道些消息,只怕多半是西域金刚门所为。” 殷梨亭闻言大惊,霍然站起身来,急道:“杨姑娘你是从何处听来?这消息可确实?” 俞青道:“上个月我门中弟子正在追查一批来历不明的番僧,无意间听到其中几人闲谈,才知道些消息。 这些人都是汝阳王府的门客,乃是西域金刚门火工头陀的传人,专以大力金刚指断人四肢骨骼,伤俞三侠的,只怕多半就是这些人。” 俞岱岩正是被大力金刚掌所伤,殷梨亭听罢,再无怀疑,顿时又惊又怒,咬牙道:“怪不得我们查遍少林也找不到那伙人,原来竟是鞑子下的毒手。这个公道,我早晚要给三哥讨回来!” 武当七侠情同手足,感情极好,想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俞岱岩,饶是殷梨亭素来温柔,此时也不禁怒极。 俞青见状,叹息了了一声,劝道:“报仇之事暂且不提,当务之急是先治好俞三侠的伤。 这大力金刚指造成的伤在外面是无药可医,但金刚门中有一秘药,名叫黑玉断续膏,却可以医治。 我门中尚有弟子留守西域,等回去后我便飞鸽传书让他们多加留意,一旦找到药膏便即刻使人送上武当。” 殷梨亭闻言又惊又喜,忙站起身来,抱拳郑重道谢:“杨姑娘大恩,殷梨亭无以为报,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俞青侧身避过,摇头道:“殷六侠言重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小妹素来敬佩俞三侠为人,何况说起来先曾祖与张真人还颇有渊源,区区小事,实在不足挂齿。” 殷梨亭闻言一怔,心道是何渊源?怎的从未听师父他老人家提起过?待要细问,俞青已转而说起王盘山之事,殷梨亭不好再问,只得按下心中疑惑。 两人直说到月上中天,洞内只闻柴火噼啪声,洞外间或传来一两声虫鸣。 俞青劳累了半日,方才还不觉,此时只觉浑身酸痛,眼困神倦,又过一会,言语越发模糊,声音便渐渐低下去。 殷梨亭听她再无声息,微觉奇怪,不禁抬头望去,却见她蛾眉敛黛,嫩脸匀红,竟已沉沉睡去。 殷梨亭一怔,随即失笑,怕惊醒了她,轻手轻脚往火堆中添了两把柴,在洞口找了个地方坐下,便倚着石壁闭目养神,过了一会,也渐渐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得洞外柳梢莺啭,殷梨亭睁开眼来,发觉天光大亮,已是日上中天了,不觉有些羞愧,忙坐起身来。 火堆已经开始慢慢熄灭,火堆旁架着一只烤的油光四溢的野兔,香气扑鼻,十分诱人。 一旁的大树叶上放着十来个果子,昨晚空了的两个竹筒也装满了清水。 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坐在火堆旁打坐练功。 俞青听到动静,收回内力调息片刻,才睁开眼,微笑道:“殷六侠你醒了,我弄了点吃的,快过来吃吧。”说罢把野兔与果子推了过去。 两人吃完早饭,商议了之后便决定去海边碰碰运气,看能否遇到过往船只。 到了海边,便听俞青笑道:“看来咱们运气不错,今日可以回去了。” 殷梨亭闻言往海上看去,他目力过人,凝目望去,依稀看见那是一艘大船。 正欲说话,忽听俞青口中发出一声清啸,声闻数里。 殷梨亭听她啸声清亮悠长,内息绵绵不绝,不禁心下一惊,暗道这杨姑娘不过豆蔻年华,然听其啸声,功力似乎犹在大师兄之上,不知师承何人,怎的内功如此精深? 那大船似乎听到了啸声,慢慢往小岛驶来。 这艘大船正是桃花岛派来的,俞青与殷梨亭乘船回了舟山,不曾想才下船,就遇到了一直在此处打听殷梨亭消息的俞莲舟。 原来张松溪久久没有收到殷梨亭的消息,心下担心不已,偏遇上了一件大不平事,不得不管,便传书给了正在临安的俞莲舟。 俞莲舟赶到舟山,到处都打听不到殷梨亭的消息,心中焦虑不已,今日正打算出海寻找,没想到却在海边遇到了殷梨亭。 殷梨亭见到二师哥,也是又惊又喜,把俞莲舟引见给了俞青,方把自己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这厢殷梨亭与俞莲舟在一旁细谈,小翠也寻了个空隙,低声把刚收到的汝阳王府的消息细细禀报一番。 俞青听完,秀眉微蹙,摆手示意小翠退下。 殷梨亭与俞莲舟商议完,便过来向俞青辞行。 殷梨亭歉意道:“杨姑娘,我和二哥要赶去临安与四哥他们会和,一会便要走了。” 俞青闻言,微一沉吟,从袖中取出一块小巧的黑色令牌,递与殷梨亭道:“既如此,那小妹也不强留了。 我已命人留意金刚门一行人,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有黑玉断续膏的消息。 这是本门的令牌,若日后有什么需要小妹帮忙的,可持令牌到此地的百家庄来寻我。” 殷梨亭抱拳谢过,接过令牌,便与俞莲舟启程赶往临安。 五日后,张松溪与莫声谷师兄弟二人与俞莲舟殷梨亭顺利会和。 听得俞岱岩之伤有救,张松溪等人又惊又喜,因挂念俞岱岩之伤,几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先找俞青打听明金刚门与黑玉断续膏的消息。 略作休整后,便急忙赶往俞青所说的百家庄。 所幸那百家庄路程并不远,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三日便到了。 此时正是日暮时分,只见江畔数十株垂柳在夕阳下迎风摇曳,村庄上的人家正在做晚饭,炊烟袅袅,间或可闻远处传来鸡鸣犬吠之声,一派祥和宁静。 俞莲舟几人一路行来,所见之处皆是十室九空,忽然到了这么一个祥和宁静的地方,竟生出几分隔世之感。 几个小童正在村头的榕树下嬉戏,见了殷梨亭一行人也不害怕,跑上来笑问道:“你们打哪儿来的?来我们村上做什么?” 张松溪见为首的那个红衫小姑娘身形灵动,步法轻盈,不禁心中一动,微笑道:“我们找杨姑娘,劳烦这位小èi èi通报一声。” 殷梨亭递出俞青所给的令牌,那小姑娘接过仔细察看了一番,又问了殷梨亭等人姓名,便点了点头,把令牌还给殷梨亭,道:“几位请随我来。” 众人跟着那小姑娘往西走,没走多久,忽然一阵暗香袭来,众人眼前蓦然一亮,前面赫然出现一大片桃林,桃林前的小道栽种了许多花卉,尽皆怒放。 只见桃花灼灼,花木葱茏,一团红,一团黄,端的繁花似锦,明媚娇艳。 莫声谷还是个半大少年,生性跳脱,最是沉不住气,见到这般景色,不禁好奇问道:“现在已是夏末,正是桃子成熟的时候,怎的这些桃花却还盛开着?这可真是稀奇,六哥你见过没有?” 殷梨亭闻言摇头道:“我也没见过,想来是什么奇异品种。” 那红衫小姑娘一直在前方带路,闻言回过头来笑道:“殷六侠所言不错,这些桃树都是我们家xiǎ一 jiě从岛上移植过来的异种,花期极长,可以经年盛开。” 到了桃林入口,红衫小姑娘回头道:“里面的路非常复杂,几位一定要跟紧我,不然很容易迷路的。” 俞莲舟素来沉默寡言,一路上也没说话,此时闻言,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向四弟张松溪看去。 张松溪会意,轻轻点了下头,回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自入林开始,张松溪便小心留意,一路看看林中的道路布置,越看越奇,脸上微现诧异。 他们武当一派虽然不全是道士,但因张三丰之故,对道家极为熟悉,虽不如大师兄宋远桥那般精通易理,但于奇门八卦也略知一二,这桃林布置极为奥妙,竟似乎暗含着奇门遁甲之势。 其实这桃林构筑虽奇,明眼人却一看便知,哪及得上桃花岛中阴阳变化c乾坤倒置的奥妙? 只是这奇门阵法在江湖上多已失传,这桃林的主人又是从何处习来?据六弟所言,那位杨姑娘为人仁心侠义,曾多次相助于他,还答应帮忙寻找黑玉断续膏。 只是非亲非故,对方为何会这般尽心尽力,莫不是其中有什么内情? 想到此处,张松溪心下惊疑不定,对这位即将见到的杨姑娘越发好奇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了,明天加快进度,估计两三章左右本世界结束。 在文下看到了很多老读者,真的非常惊喜,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ps:感谢5052465姑娘扔的地雷,能再见到你真的非常开心,手动笔芯,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古墓后人(8) 师兄弟几人跟着那红衫小姑娘左绕右转,直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出了桃林。 众人只觉豁然开朗,眼前却是一片山谷,错落有致的点缀着几座精巧的江南小筑,粉墙黛瓦,花木扶苏,十分清幽雅致。 前方柳树下,几个十来岁的少年男女皆手持木剑,正在一旁练习剑法,另有几人似乎在整理药材,各色草药摆了一地,一青衣少女在一旁负手观看,偶尔出声指点几句。 原来这百家庄原是块荒地,当初来投的百姓太多,俞青在转战岭南前便命人把这一带清理了出来,建屋造房,将一部分百姓迁移至此。 后来人口日渐增多,渐渐形成一个大村落,如今已有数百户人家。这些百姓多数是在元兵手下救出来的,另一部分则是俞青手下将士们的亲眷,都极为忠心。 这里离桃花岛并不远,为了方便议事,俞青多半时间都是住在这里,连带着她手下的一干心腹谋士也搬了过来。 俞青见状,索性命人在这块谷地中建了几座院落,把经常教导的那些弟子们也带了过来,其他几座小院便是那些弟子们素日的住处。 这些少年少女是俞青特意选出来准备重点培养的,都是经过重重考核才在一众孩童中脱颖而出,品行c根骨c悟性皆是百里挑一。 平日里这些孩子都有专门的师傅教导,俞青闲暇时也会从旁指点一二。 这厢,红衫小姑娘低声对俞莲舟几人道:“穿淡青色衣衫的那位便是我家xiǎ一 jiě,几位自便,我就先行告退了。”说罢行了一礼,便原路回去了。 莫声谷早从殷梨亭口中知道这位杨姑娘武功奇高,年纪却不大,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但饶是这般,如今见到本人,仍旧有些不敢置信,嘀咕道:“这也太小了些,六哥,你不会是骗人的吧?这小姑娘的功夫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她说的那些消息可靠吗?” 俞莲舟闻言,不禁眉头一皱,瞪了自家七弟一眼,正欲说话,却见那青衫少女身形微动,片刻间便到了众rén iàn前。 以他的眼光,都没看出这使的是哪家的功法,不禁心下一凛。 众人见了礼,俞莲舟歉意道:“方才七弟出言无状,还请姑娘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张松溪与殷梨亭亦在一旁赔礼。 俞青看了眼红着脸呐呐不敢言语的莫声谷,微笑道:“俞二侠客气了,莫七侠不过开玩笑罢了,小妹不知武当四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应该请诸位恕罪才是。” 众人寒暄了一会,张松溪方说明来意。 俞青听罢,道:“原本也要告知几位的,昨日收到消息,黑玉断续膏已经找到了,只是分量不多,恐怕不足以支撑俞三侠的治疗。” 众人闻言先是一喜,随即又是一惊。 莫声谷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们去金刚门再找找去?那里是他们的老巢,药膏肯定还有。” 殷梨亭摇头道:“三哥的伤越快治疗越好,不能再拖,金刚门远在西域,来回太费功夫了。” 俞青莞尔,好笑道:“殷六侠不必着急,小妹话还未说完,这药膏虽然不够,但他们已经打探到那些人身上有黑玉断续膏的药方,只要有了药方,其他的不成问题。小妹粗通药理,配付药膏也倒不难。 只是汝阳王府防范严密,他们怕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没有行动。正好我近日打算去大都处理些事情,可以顺道把药膏和药方带回来。” 自抗元以来,俞青便一直想与明教结盟,共抗朝廷,明教虽然是江湖人士,却有不少善于行军打仗的将领,还有明教的五行旗,让俞青一直颇为眼馋。 只是明教自阳顶天死后便四分五裂,内部争权夺利,根本没个主事的人,这个打算也就搁浅了。 直到前些时日,俞青无意中得到了成昆在汝阳王府的消息,让她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俞莲舟三人闻言,便都看向张松溪。 武当七弟子中以张松溪最是足智多谋,他平素沉默寡言,但心思细腻,观察入微,他见俞青虽身份神秘,但行事光明磊落,目光清澈坦荡,并非奸险之人。 细想俞青所言,张松溪沉吟片刻,便起身对俞青抱拳行了一礼,肃颜道:“大恩不言谢,杨姑娘多次相助,武当上下皆铭感于心,只是如今大都形势难料,不如让我师兄弟一道随行,一则可以快些取回药膏,二则也可效犬马之劳。” 俞青闻言一怔,随即微笑道:“不敢当,张四侠言重了,既如此,那此事宜早不宜迟,诸位先行歇息,咱们明日一早便动身。” 师兄弟四人商议了一会,最后决定兵分三路,莫声谷先回师门传信,俞莲舟去西域处理金刚门一事,张松溪殷梨亭则与俞青一道前往大都,助俞青行事,取回黑玉断续膏,也处理那几个打伤俞岱岩的金刚门僧人。 次日一早,俞青一行人收拾妥当,便动身往大都赶去。 桃花岛在各地皆有据点,大都亦有几个商铺,其中一家药铺在城东街尾,颇为僻静,掌柜的早得了消息,已将住处收拾好了,俞青四人一到大都,便被迎了过去。 详细了解了汝阳王府的情况后,三人决定夜探王府,俞青去找药膏和成昆,张松溪与殷梨亭去料理那几个金刚门的人,小翠则带人在外接应。 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黑玉断续膏和药方顺利到手,伤俞岱岩的那几个人也被他们暗中处理了,俞青便去查探成昆的踪迹。 谁知殷梨亭与张松溪在撤退时忽然遇到了另外两个黑衣人,对方不问青红皂白便动起手来,那两人武功极高,殷梨亭淬不及防之下险些着了道。 双方一时缠斗起来,终于惊动了汝阳王府的护卫,那两个黑衣人趁隙逃走,张松溪与殷梨亭却没来得及脱身。 待俞青听到动静赶过来时,便见汝阳王已带着一众江湖高手并元兵把张松溪与殷梨亭团团包围了起来。 殷梨亭与张松溪正同一伙番僧在场中缠斗,这些人武功极为怪异,论武功在江湖上顶多是三流,然配合在一起却威力倍增。 殷梨亭到底年轻,对敌经验还不丰富,在这些番僧合击之下便有些抵挡不住。 俞青见状,也不再隐藏身形,跃入场中。 汝阳王不妨屋顶上竟还有人,顿时一惊,随即铁青着脸道:“给我把她一道拿下!” 玄冥二老刚被汝阳王收入门下不久,汝阳王对其颇为礼遇,在府中一应待遇也都是上上等,其地位几乎无人可与之相较。奈何他们师兄弟武功虽高,却至今没立过什么功劳,难以服众,正是亟待立功的时候,正巧俞青三人撞了上来。 鹿杖客最是好色,见俞青俏生生立在院中,肤光胜雪,容颜绝丽,顿时垂涎不已,自告奋勇冲了出去,扬言要把俞青拿下,鹤笔翁见状,亦向俞青攻了过来。 两人满以为是个十拿九稳的差事,哪知这回竟踢到了铁板。 外人只看玄冥二老出招刚猛,却不知他二人心中却在叫苦不迭。这小姑娘虽然年幼,手上功夫却委实不弱,使的也不知是什么拳法,虚虚实实,拳力若有若无,自己招式使实了固然不对,使虚了也是极其危险。 若不是他们兄弟二人一身功夫了得,眼明手快,又配合默契,武功只要略差半分,这顷刻之间身上早已中了十七八拳了。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成昆看在眼里,他虽同是汝阳王府门下,却与玄冥二老素来不和,自打出事后便一直没有现身,只小心埋伏在暗处观察。 一炷香后,只见俞青左支右绌,步履不稳,似乎气力不继,成昆不禁心中大喜,趁俞青不备,顿时一掌拍向她后背。 他这一招凝足了十成内力,若是打到实处,开碑裂石都不在话下,眼见着俞青豪无所觉,不闪不避,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丝毫不知。 成昆心中大喜过望,嘴角顿时扬起笑容,殷梨亭在远处看到,偏远水救不了近火,又被六七个番僧死死缠住,脱不了身,一时心急如焚,手中剑法也越发凌厉起来。 眼见着成昆一掌已经拍到了俞青身上,张松溪与殷梨亭顿时心下一惊,却忽听成昆一声惨叫,身子倒飞出去,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凝目望去,却见成昆‘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摊着血淋淋的右掌昏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玄冥二老也蹬蹬蹬连退数步,口角流下丝丝血迹,脸如金纸,委顿在地,可见伤势着实不轻。 这一下反转实在出人意料,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其故。 俞青一身内功精纯无比,方圆数里的动静都瞒不过她,成昆甫一出现她便已察觉,只是知道此人阴险狡诈,怕打草惊蛇,吓跑了他,故而一直装作毫不知情,又示敌以弱,把他诈了出来。 在他一掌打上软猬甲,放松戒备时迅速出手,左右一招妙手空空挡住玄冥二老,右手一招摧心掌击向成昆丹田,瞬间便破了他的气海。 饶是成昆狡诈多谋,也没想到世上竟有人能一心二用,不过一招便废了他苦练数十年的武功。 这双手互搏之术本是当年老顽童周伯通的绝技,分身搏击,对敌时可以把人的武功提高一倍,犹如两人一起合击,而两人默契再好也及不上一人的心念电转,威力惊人。 然而这门功夫的修炼法门十分奇特,要求丹田明澈,一心二用,越是心思玲珑之人反而越无法学会,当年黄蓉﹑杨过俱是聪明绝顶之人,却怎么都学不会。 其实这左右互搏之技,关键诀窍全在“分心二用”四字。凡是聪明智慧的人,心思繁复,心神无法守一,自不易学会。 小龙女自幼便练摒除七情六欲的扎根基功夫,心境鲜有波动,周伯通天性纯稚,郭靖淳质朴,少有杂念,盖因他三人均是心无渣滓之人,故而反倒是他们最易学会。 郭靖c小龙女二人虽已去世多年,这门功夫的修炼要诀却随其他功夫一起留了下来,还记载了他们当初修炼这门功夫的心得体会,寄望后人有此天赋者能从中汲取经验。 可惜杨氏一门除了当初的小龙女再无人练成这门功夫,郭家自郭靖之后也无人学会,杨宋也已经不抱希望了,却没想到俞青竟有此天赋,几年下来,她已将这门功夫修炼的纯熟无比,无人能敌。 可以说这门功夫当今世上除了俞青已无人知晓,成昆自然也不识得。 张松溪与殷梨亭见俞青一招制敌,毫无受伤迹象,心中才松了口气。 俞青把重伤昏迷的成昆提了起来,玄冥二老中了她的附骨钉,已不足为患,至于汝阳王,俞青留着他还有用,并不打算现在杀他。 因此俞青并未停留,一掌击飞几个元兵,对张松溪与殷梨亭示意,便准备离开。 谁知殷梨亭却忽然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张松溪与俞青一惊,急忙上前查看,只见他整个右手肿大了一倍有余,乌黑泛紫,显然是中了剧毒。 原来殷梨亭方才在打斗时手臂不小心被划伤了个小口子,初时他并不以为意,此时却忽觉伤口处麻痒难当,才知方才那剑上竟是喂了剧毒的。 眼见着殷梨亭脸色也开始发黑,俞青忙点了他几处穴位,运功逼出毒血,取出九花玉露丸喂他吃下,见他脸色渐渐好转,这才放下心来。 张松溪击退了冲过来的几个元兵,回头一看,心中也松了口气。 然而这一耽搁,又有无数元兵到来。 汝阳王一连折了三个好手,心中早已怒极,此时沉着脸后退,一挥手,顿时无数弓箭手蜂拥而出,不过片刻就里三层外三层把四周围的水泄不通。 放眼望去,无数利箭对准俞青三人,在月色下幽幽闪着寒芒。 张松溪行走江湖多年,一见便知箭上淬了剧毒,眼见着弓箭手越来越多,不禁心下一沉,这般境况,饶是他素来机智,此时也有些束手无措。 俞青见状,冷笑一声,把昏迷的成昆朝张松溪掷过去,抽出腰间玉箫,传音道:“张四侠,殷六侠,堵住双耳。” 张松溪与殷梨亭一怔,不及细想,忙依言运功封闭听觉。 却见俞青将玉箫凑近唇边,轻轻吹奏起来,正疑惑间,便见朝他们冲过来的几个元兵忽然面色扭曲,身子颤抖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地。 不过片刻,院中所有人都已昏倒在地,那些汝阳王招募来的江湖人士下场更惨,轻则内息紊乱,吐血昏迷,重则脏腑受创,武功全失。 这碧海潮生曲俞青也是第一次对敌使用,没想到竟有如斯威力,一时也有些惊讶。 张松溪与殷梨亭怔了片刻才清醒过来,三人也不再停留,提着成昆便纵身出了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加了几百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古墓后人(9) 小翠早已带人在外接应,众人会合后顺利摆脱追兵,回了药铺。 成昆仍旧昏迷着,但他素来谲诈多端,即便如今武功尽失,仍旧不可不防。 俞青点了他周身要穴,才命人押下去小心看守。 张松溪与殷梨亭见俞青对这人如此重视,心中虽甚为不解,但也没有多问。 殷梨亭此次中毒颇深,当时虽祛除了大半,但仍旧有小部分残留,幸而这毒虽有些麻烦,但他们住的地方就是药铺,一应药材都十分齐全,俞青给他配了药,三日后殷梨亭身上的毒性便都解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只是自那晚后大都便开始戒严,四处都有士兵巡查,这种情况众人早有预料,便只在药铺安心休养,并没有急着离开。 俞青也趁着这段时间配置出了黑玉断续膏,找了只兔子试验了一下,果然对骨伤有奇效,那兔子敷上药后不过不过数日便hu一 d一ng自如了。 张松溪与殷梨亭见状心中大定,对治愈俞岱岩的信心更多了几分。 只是这黑玉断续膏虽有奇效,配置过程却颇为麻烦,其中几位主药更是极为珍贵,俞青用光了药铺里的存货,也不过配出了五盒。留下了一盒给俞岱岩备用,其他四盒则连同药方一道送去了军中。 一月后,大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俞青一行人收拾妥当,秘密离开了大都。 张松溪与殷梨亭自打知道俞岱岩有救之后十分高兴,心急之下带着俞青快马兼程,赶回了武当山。 莫声谷得了信,早早地便在山脚下等候,见了俞青三人,面色一喜,抢身奔了上来,急切道:“四哥,六哥,你们信中说黑玉断续膏已经弄到了,那是不是三哥的伤有救了?” 殷梨亭笑着点了点头,莫声谷又看向张松溪,见四师哥也点了点头,当即再无怀疑,高兴得在空中纵身高跃,大笑不已。 张松溪见状,不禁摇头,轻咳了声,“七弟!” 莫声谷这才冷静下来,看到在一旁含笑不语的俞青,才想起正事,忙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歉意道:“杨姑娘,对不住,我这太高兴了,险些忘了正事,师父已在山上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说罢便在前方带路。 武当山不愧为道教名山,景色清幽,其时正当秋日,入目所及皆是一片金黄,山道旁的数株红枫点缀其中,红叶翩飞,秋意醉人。 殷梨亭见俞青喜欢,便给她细细介绍了武当山的几处景致,莫声谷一直在一旁听他们说话,此时闻言便笑道:“这山上的风景名胜极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杨姑娘难得来一趟,六哥你若有空闲,不如带杨姑娘去各处看看。” 莫声谷此言本无他意,殷梨亭听了却面色一红,低了头不说话。 俞青正侧耳听莫声谷说话,并未留意,张松溪却看在眼里,不禁目光一闪。 没多久,几人便到了武当山上,俞青跟着张松溪三人进了紫霄宫,便见一个身着破旧道袍,身材高大的老者坐在上首,虽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双目湛然有神,不见丝毫老态。 俞青上前恭敬行了一礼,“晚辈杨潆,拜见张真人。” 张三丰含笑道:“杨姑娘请起。” 早有小道童上来看座上茶,杨潆在下首坐下,便听张三丰道:“老道已听梨亭说了,姑娘不仅多次救了梨亭的性命,还告知了金刚门的消息,又替岱岩寻得了黑玉断续膏,唉,这番恩情,我武当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俞青素来敬重这位德高望重的武学宗师,闻言忙道不敢,“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张真人您言重了。” 张三丰微微一笑道:“我原本以为姑娘是桃花岛传人,但今日观姑娘身形步法却似乎是我道家玄门正宗内功,莫不是老道猜错了?” 莫声谷回山后便将那日在百家村的所见所闻一一细说了,张三丰听罢后,想起殷梨亭曾提过的话,心中便对俞青的身份有了猜测。 俞青也不奇怪张三丰能猜到自己的身份,闻言微笑道:“您老并未猜错,晚辈确实师承桃花岛,但亦是出身古墓派,因此所习功法乃是家传,并非桃花岛的内功心法。” 张三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惊讶道:“古墓派?难不成杨姑娘是神雕大侠之后?” 俞青点头道:“正是先曾祖。” 见俞青承认,武当诸侠皆十分惊讶,面面相觑不已。 “原来神雕大侠一脉仍有传人在世,师父你原先还时常为这个遗憾,这下您高兴了吧?”此时武当诸侠皆依次而坐,说话的是坐在张三丰左边下首的中年男子,一身道袍,外表冲淡谦和,甚是儒雅。 俞青微一凝思,便知这位便是七侠之首的宋远桥了。 张三丰哈哈大笑道:“高兴!岱岩有救,还遇到了故人之后,今日实在高兴!当浮一大白!” 众人正说话间,忽听‘扑通’一声,一个三头身的小糯米团子滚了进来,只见他身穿青色小道袍,衬得圆嘟嘟的小脸蛋越发粉白娇嫩,此时正涨红着脸,怯怯地看着众人。 宋远桥见状不禁沉下脸来,皱眉道:“青书,你不在院里好好用功,跑这里来做什么,还偷听我们议事?为父素日是怎么教你的?!” 俞青闻言,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么个小团子,居然是日后欺师灭祖,被张三丰亲自清理门户的宋青书? 武当七侠除宋远桥外皆未成家,师兄弟几人素来对宋青书极为疼爱,此时见他吓得脸色发白,都有些心疼。 只是这孩子今日确实失礼了些,况且宋远桥是大师兄,他管教儿子天经地义,当着客人的面,他们身为师弟的也不好插话,便都看向张三丰。 张三丰见状,不禁摇头笑道:“青书才多大,远桥你未免也太严厉了些,可别吓着这孩子了,他素来懂事,今日如此定有缘故。” 说罢招手叫了宋青书上前,抚了抚他的小脑袋,柔声道:“好孩子,别怕,告诉太师父,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宋青书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乖乖道:“太师父,是青书错了,擅闯大殿,我只是听娘说有人可以治好三叔的伤,这才跑了过来。”一面说一面好奇的看向俞青。 众人闻言,面色皆是一柔,宋远桥脸上的怒色也消了不少。 殷梨亭最是疼这个小侄子,闻言忙笑道:“大哥你看青书这般懂事,你也别生气了,说来三哥这时候应该也醒了,咱们不如请杨姑娘去看看伤势吧?” 宋远桥哪里不知道他的用意,只是也心系俞岱岩之伤,闻言自无异议。 当下一行人便去了俞岱岩院里。 此时俞岱岩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自从知道自己的伤势可治之后,他心中的郁气便消了不少,时常让清风明月抬他到院中晒晒太阳,整个人也精神了很多,不再像往日那般颓废憔悴。 俞青给俞岱岩诊了脉,又细细察看了一番四肢骨骼的伤势,不禁松了口气,笑着向众人点了点头,道:“如今有了黑玉断续膏,俞三侠的伤势并不难治,只要每日按时药浴针灸,再多按揉肌肉c穴位,等打通淤阻的经脉,便可着手治疗了。少则半载,多则一年,俞三侠便与常人无异了,武功亦可恢复到七八成。” 俞岱岩闻言,想起自受伤后便动弹不得,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日子,不禁心中一酸,饶是他素来刚强,此时也险些落下泪来。 武当众人原先一直有些提心吊胆,如今闻得‘可治’,顿时心中大石一落,皆欢喜不已,连张三丰这般淡然的人,都险些喜极而泣。 俞青取了两瓶九花玉露丸出来,道:“这是我师门疗伤圣药九花玉露丸,可温养丹田经脉,每日服食一粒,对俞三侠的伤势也有些许助益。” 清风见张三丰轻轻颔首,忙小心接了过去。 武当诸侠自是感激莫名,心中已打定主意,日后俞青若有差遣,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定然无所不从。 俞青开了内服与药浴的方子,把注意事项与清风明月交代清楚,才回房休息。 武当山上并没有女弟子,武当诸侠中也只有宋远桥已成亲生子,因此这次俞青的生活起居便都是这位宋夫人料理。 不用宋远桥叮嘱,宋夫人便命人收拾了最好的客院出来,又拨了两个伶俐的小丫头在院中服侍。 自此,俞青便在武当山住下了,每日给俞岱岩治疗完,便背着个药篓去山里采药,或者同武当诸侠切磋一番武艺,日子过得颇为悠闲。 两个月后,俞岱岩便可拄拐慢慢走动了,其实他伤势虽重,但毕竟受伤时日较短,不像原著中那样耽搁了二十年,他内功又深,每日勤练不缀,因此恢复的比众人预料中快多了。 武当众人皆欢喜不已,适逢十月初三是俞岱岩生辰,众人便商议了好生庆贺一番。 这日清晨,俞青梳洗完毕,正在院内整理昨日采回来的草药,忽见宋远桥夫人带着丫环捧了个包袱进来,笑道:“杨家妹子,我给你做了身衣裳,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俞青素日为行事方便,多穿着简单,颜色也是以月白,葱绿等淡雅的颜色为主,本不欲收,忽想起今日是俞岱岩生辰,自然不好穿的太素净,便没有推辞,接过衣裳打开一看,却是一件鹅huáng sè交领缎裳,和一条白色绣折枝梅花的襦裙,颜色娇艳又不失淡雅,绣工也十分精致,一见便知是花了不少心思。 俞青心中一暖,谢道:“多谢嫂子费心了。” 宋夫人推了推俞青,笑道:“别说这些见外的话,妹子你快进去换上,看看合不合身,让我瞧瞧还有没有要改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抓了下虫 ps: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大家的评论作者君都会看,只是最近比较忙,无法一一回复,在此请大家见谅,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古墓后人(10) 俞青换好衣裳,缓步出来,宋夫人与丫环抬头望去,短时怔住了,只见眼前少女眉目如画,黄衫白裙,一条二指宽的绣花腰带系在腰间,越发显得纤腰楚楚,不盈一握。 宋夫人怔了片刻,方回过神来,心中赞叹不已,拉着俞青仔细打量了半晌,笑道:“妹子平日里穿的也太素净了些,可惜了这般好模样,应该好好打扮才是,今日这衣裳倒还合身,只这发式得改改。” 说罢拉了俞青在梳妆台前坐下,亲自动手给她梳了个别致的发式,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用一根鹅huáng sè绣银纹的缎带在头顶挽了个垂鬟,缎带与余下的头发皆披散而下,垂至肩后,又在鬓旁簪了朵刚摘下的山茶花,清雅动人。 梳妆完,宋夫人便带着俞青往俞岱岩院中去,今日的宴席便是设在那边凉亭中。 二人相携到俞岱岩院中时,武当诸侠已经到了,俞莲舟业已在昨日回了武当,此时师兄弟们正聚在一起听他说起此次西域之行,气氛极为热闹,连宋青书这个小豆丁也托着小脸蛋,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俞青与宋夫人进来见到的便是这场景,皆莞尔不已。 众人闻声望去,顿时一怔。 不同于往日素衣的清丽,今日的俞青一袭黄衫襦裙,蛾眉淡扫,耳畔一对明珠耳坠轻轻晃动,越发显得风致嫣然,淡雅宜人。 殷梨亭心跳忽然乱了一拍,面上一红,忙低下头去,不敢乱看。 幸而此时众人都在说话,并未察觉。 不多时,张三丰也来了,宋夫人忙命人送上酒菜,众人皆围桌而坐。莫声谷便提了酒壶给众人斟酒,除了俞岱岩与宋青书杯中的是清水,其余人的杯中均斟满了花酿。 张三丰坐在上首,举起手中酒杯,对俞青笑道:“这是我武当的特产桂花酿,已封存了数十年,滋味醇厚绵长,小友不妨尝尝看。” 俞青闻言,轻轻啜了一口,果然甘美醇厚,芬芳诱人。 片刻后,俞岱岩也举起了酒杯,郑重道:“俞三此次多承姑娘仗义援手,大恩不言谢,道谢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姑娘日后若有用得着俞三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今日且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说罢一口饮尽。 俞青道了声不敢,也一饮而尽。 随后莫声谷也来凑热闹,他是孩子心性,因与俞青年纪相近,这几个月已经极为熟稔,便拉着俞青喝酒。 殷梨亭见状忙道:“七弟,杨姑娘是个姑娘家,不是你这样的粗汉子,别老劝人家喝酒。” 宋夫人正夹菜给宋青书,闻言也笑道:“六弟说的不错,喝酒伤身,你才多大年纪,就一个劲的跟人家拼酒,上回喝的酩酊大醉,差点把院子给掀了,你都忘了?况且人家杨姑娘还小呢,七弟你悠着点,别胡闹!” 莫声谷素来敬重这个大嫂,闻言缩了缩脖子,只得闷闷不乐罢手了。 张三丰笑呵呵地看着小徒弟被训,宋远桥几兄弟也只在一旁看热闹,并不帮忙。 俞青在一旁看他师兄弟几人说笑,深觉有趣,不知不觉便多喝了两杯。 她内力深厚,这点酒倒醉不倒她,只是被酒气一蒸,双颊微泛红霞,犹如上好的白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娇艳绝伦。 殷梨亭就坐在俞青对面,虽在同莫声谷说话,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对面看去。 只见她静静坐在那里,白嫩如葱的纤指轻轻转着酒杯,右手托腮,认真地听着青书的童言童语,口角噙着丝丝浅笑,美目流盼,娇腮欲晕,犹如画中仙。 被此容光所摄,殷梨亭只觉心中砰砰直跳,面上作烧,慌乱间拿起一杯酒就闷了下去。 其实少年慕艾乃人之常情,然殷梨亭自幼在武当山上长大,行走江湖也绝少与女子打交道,对此懵懂不知,此时心中犹自苦恼不已,一面努力定心凝神,一面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殷梨亭啊殷梨亭,你又不是没见过美人,怎的如今竟对一个小姑娘再三发起愣来?杨姑娘是你和三哥的恩人,这般孟浪的行为岂不是忘恩负义?若让人知道了,武当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俞青正侧身同宋夫人一道说笑,并不知道有人正为了自己心烦意乱。 一面说笑一面吃喝,不知不觉已是日落时分,众人已有了几分酒意,宋夫人抱着熟睡的宋青书先回去歇息了,俞岱岩也到了喝药的时辰,便都散了。 俞青回了房里,刚准备梳洗换衣,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不禁一怔,来人不是别人,却是殷梨亭。 殷梨亭手中提了个食盒,也不进门,站在门口红着脸道:“我看姑娘方才喝了不少酒,这桂花酿虽然度数不高,后劲却足,这是我让厨房熬的醒酒汤,杨姑娘你喝一点吧,早些歇息,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把食盒放在门口,便急急忙忙跑了。 俞青一怔,想说话时殷梨亭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不禁摇头失笑,只得提了食盒进去。 又过了一月,俞岱岩伤势已经大好,只需静养便可,俞青把接下来的调养事宜细细交代了一番,便向武当诸人辞行。 宋远桥正与张松溪c俞莲舟在一处议事,听闻俞青要走,不禁眉头微皱,道:“杨姑娘何以这么快就要离开,可是蔽派招待不周?” 俞青闻言摇头道:“俞三侠之伤已无大碍,日后的调养事宜也已告知了清风明月,叨扰数月,承蒙诸位照顾,只是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还望恕罪。” 宋远桥闻言,知道她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强留。 俞青回房收拾好了行囊,张三丰已于日前闭关,殷梨亭与莫声谷去山下办事,尚未回来,不能面辞,只得让宋远桥几人转达了。 师兄弟几人送至山下,宋夫人也带着宋青书一道前来送行,在武当数月,俞青与宋夫人处的甚好,宋青书更不用说,时常跟在她身后,都快成了她的小尾巴,此时听说她要走,顿时眼泪汪汪,拉着她的衣袖不放。 俞青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道:“青书乖,别哭,杨姑姑下次会再来看你们的,下个月是你生辰,姑姑在客房的桌上留了样东西,是给你的生辰礼。”说罢转身对众人行了一礼,道:“就此告辞,诸位且留步,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数月后,天鹰教总坛。 殷野王才从外面回来,便见一堂中弟子匆匆前来禀报:“堂主,今日城中来了一行人,不知是何来历,武功极高,押着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行事颇为神秘,教中兄弟们暗中前去探查,却都被扔了出来,有几个还被打伤了,刘香主至今还被扣押在那里。” 殷野王素来脾气急躁,又极为护短,听得竟有人敢在天鹰教的地盘撒野,还扣下了自己的心腹,不禁勃然大怒,“那人在哪?!” 那弟子吓了一跳,忙道:“在东街口榕树下的那所院子里。” 殷野王闻言,二话不说,当即带了一干弟子怒气冲冲出了总坛。 等俞青听到消息出来时,便见殷野王正带着一批人想要闯进来。 小翠几人正持剑立在大门旁,见了俞青忙收起兵器,恭敬道:“xiǎ一 jiě,天鹰教的人来要人了。” 殷野王一见俞青,登时哈哈大笑:“还以为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对头,没想到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本教的地盘撒野,赶快把人交出来,说不定还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俞青闻言冷笑一声,道:“尊驾若想要人,只怕还不够格,还是请殷教主亲自前来吧!” 她早已认出来人就是殷天正之子殷野王。 殷天正豪气干云,刚正不阿,是个光明磊落的奇男子。 殷野王却恰恰相反,从当初设计陷害俞岱岩就可看出来,这殷野王虽有一身刚猛卓绝的武艺,心性却太过阴险狠毒,尤擅旁门左道,心性谋略远不及其父。 殷野王纵横江湖多年,连六大派掌门都要给几分面子,几日受过如此奚落,顿时勃然大怒,“哪来的毛丫头?活得不耐烦了?敢来消遣本座,再不交人,别怪本座辣手无情,以大欺小了。” 那刘香主见色起意,心存不良,是个人渣败类,俞青怎么可能轻易饶过他。 况她与武当诸侠交情颇深,又素来敬佩俞岱岩的为人,本就对伤他的殷野王没什么好感,此时见他言语倨傲无礼,不禁越发恼怒,轻拂了下衣袖,淡淡道:“既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只要殷堂主能接住我十招,那就任君处置。” 即然要与天鹰教合作,这殷野王定是个刺头,俞青不是什么好性子,对付这等人,只有把他真正打趴下,才能让他 心服口服。 殷野王闻言,不禁怒极反笑,冷笑道:“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既如此,本座今日就代你师父管教管教你!” 说罢也不多言,手中折扇一收,揉身而上。 世人只知殷野王掌法刚猛绝伦,却不知他的剑法亦是一绝,此时以扇为剑,招式凌厉,颇为骇人。 俞青却毫不慌乱,只见她侧身微退,右手挥出,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姿势美妙已极。 殷野王只感上臂与小臂之交的“曲池穴”上一麻,手中的折扇一时抓握不住,“咚”一声掉在地上。 他反应极快,见势不妙,左手急忙拍出一掌,同时向后急跃。 俞青却不待他动作,身形一动,瞬间便封住了他的退路,只见素手轻挥,化指为掌,又化掌为指,变换无端,端的是妙曼无双。 殷野王只觉四面八方俱是掌影,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数招后,俞青一眼瞥去,发现天鹰教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材魁伟的秃顶老者,长眉胜雪,垂下眼角,鼻子钩曲,有若鹰嘴。 俞青心中一动,不再留手,运足七成功力,一掌向殷野王拍去。 两人双掌相交,殷野王只觉对方内力犹如波涛浩淼的大海一般,无穷无尽,层层袭来,顿时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喉中一甜,顿时‘蹬蹬蹬’连退数步,捂着胸口惊疑不定地望着俞青。 殷野王纵横江湖数十年,与灭绝师太等人平辈论交,掌法刚猛精绝,在江湖上罕有败绩,乃是一流的顶尖高手,几时吃过如此大亏,这一来心中大奇,暗道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身负绝艺,不但出招快捷,认穴极准,而这门以小指拂穴的功夫,饶是他见多识广,却也从未听闻过。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方有所保留,方才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只怕自己不死也要重伤,只是实在想不通,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功力怎的如此精深?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殊不知俞青这“兰花拂穴手”乃桃花岛绝技,与玉箫剑法一道,是黄药师当年最为自得的功夫。 何况在武当逗留的这几个月,俞青与张三丰这位当世名家成了忘年交,时常一道探讨武学。 张三丰乃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武功已臻化境,得其指点,俞青受益匪浅,武功领悟更进一层,当今武林,能胜得过她的已寥寥无几。 俞青这一出手,旁观的无不惊讶。 殷天正心下更是惊异,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虽然略逊自己一筹,但也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居然数招之下就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对方还赢的行若无事。不免暗自心惊,江湖上几时出了这等厉害人物? 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心下虽惊疑不定,面上却不露分毫,示意殷野王退下,踱步上前,仔细打量了俞青两眼,捻须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姑娘好俊的功夫,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殷教主,在下是接到您的传书,这才不远千里,专程赶来为您答疑解惑,谁知还未shàng én拜访就先被令公子打shàng én来,难不成这便是天鹰教的待客之道?” 竟是不答殷天正的话。 殷天正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猛然一变,狐疑地看着眼前秀美绝伦的少女,有些迟疑道:“难不成尊驾便是前番送信之人?” 俞青略一抱拳,微笑道:“正是小女子。” 殷天正顿时笑意一敛,定定地看着俞青不语。 俞青也不紧张,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任他打量。 旁边众人皆满头雾水,面面相觑,不知他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片刻后,殷天正打破沉默,挥了挥手,命殷野王带着众人退开,向俞青做抱拳,沉声道:“方才犬子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海涵,稍后便让他亲自前来赔罪,如今不知可否让老夫入内一叙,解答心中疑惑。” 俞青微微一笑,回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殷教主请进。” 殷天正摆手止住了欲跟上来的殷野王及其他教众,从容的跟了进去。 殷野王等人在外面等的心焦不已,里头却没有丝毫动静。 直过了大半个时辰,俞青与殷天正才一道出来。 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只知道次日一早,殷天正便带着一干心腹手下,押着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往明教总坛光明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估算错误,还有一章完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古墓后人(完) 数月后,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明教忽然宣布殷天正暂代教主之职,是为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 这消息实在太过突兀,江湖上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明教自前教主阳顶天暴毙,统率无人,教内高层为争夺教主之位,自相残杀,堂堂一个威震江湖的大教竟闹得个四分五裂的下场,从此一蹶不振,危机百出,再不复往日荣光。 这殷天正早已脱离明教自立门户,创立了天鹰教,怎的一转眼又成了明教教主? 因此最开始听说这消息时,众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根本不相信。 谁知没过多久,天鹰教便宣布回归明教,改称天鹰堂,明教各分坛坛主亦都纷纷赶往光明顶拜见新教主,众人这才不得不信。 不禁都暗自嘀咕,百思不得其解,当年殷天正就是因为争夺教主之位失利,这才离教出走,自立门户。 这明教众人莫不是中邪了,好端端的是怎么突然拥立他做了教主? 虽说如今是代教主,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只要不出意外,用不了几年,这殷天正头上的‘代’字便会去掉,成为名副其实的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 江湖各派与明教一直积怨颇深,自明教新教主继位的消息传来,眼见明教越来越势大,不禁都暗自提防,之前明教群龙无首,便已颇为难缠,如今有了新教主,只怕更难对付,因此自殷天正上位后,各大派便一直派人暗中关注其动静。 谁知明教之后几个月都忙着整合教中势力,支持各地起义军抗元,并没什么针对名门正派的动作,众人见状,也渐渐放下心来,不在留意。 因此也无人发觉,明教浙江分坛的坛主带着数十名教中弟子,登上了东海边一艘大船,往北而去。 俞青与明教达成共识后,便没有多留,转道去了峨眉拜访灭绝师太。 峨眉山脚下,素来热闹的悦来客栈此时一片寂静。 这一年来俞青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古墓派与桃花岛之名亦重现于世rén iàn前。 灭绝师太对此早已有所耳闻,她们峨眉派创派祖师与桃花岛c古墓派皆渊源极深,她知道的东西也远比别人更多些。 此时见俞青年纪轻轻,一身武功却已深不可测,便知是修炼九阴真经之功,心中又羡又妒,面上却不露分毫。 俞青喝了口茶,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不知师太考虑得怎样?如今不必大费周章去找屠龙刀,便可得到刀剑中的秘籍,本门行事与峨眉派宗旨并无相冲之处,都是为了驱逐鞑子,这对师太而言,并不难选择。” 灭绝师太看着手上的武穆遗书,沉默半晌,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淡淡道:“杨掌门的提议贫尼会详加考虑,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要与门中长老商议一番,再做答复。” 若从郭芙这边论,俞青自是晚辈,但她又是程瑛的亲传弟子,却与郭襄张三丰同辈,细算起来灭绝师太竟要叫她一声师叔祖。 然而这句师叔祖灭绝师太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又不好太过失礼,因此便折中了一下,以掌门相称。 俞青闻言并不意外,微笑道:“既如此,那便恭候师太的好消息。” 灭绝师太微一颔首,道:“如今门内事务繁杂,恕贫尼无暇招呼,还望见谅。”说罢告了声罪,便走出了客栈,带着一干弟子走了。 小红见状,不禁脸色一沉,走进来皱眉道:“xiǎ一 jiě,这灭绝师太也太嚣张了些,半点不把您放在眼里,咱们又不缺峨眉派这点人手,何必去受这个气。” 俞青闻言失笑,道:“罢了,不管怎么说咱们毕竟与峨眉派有些渊源,不必太计较了,况灭绝师太虽性情乖张,但嫉恶如仇,素日也斩杀了不少鞑子,行事虽狠辣了些,于大义上倒不曾有失,在这川蜀一带极有威望。 不必担心,她既收下了武穆遗书,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再来找咱们的,你传信给张伯,让他把九阴真经上册送去给峨眉山上,给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的心愿一是光大峨眉派,二是驱逐达虏,光复汉家山河。 如今俞青愿意把刀剑中的秘籍交给她,交换条件不过是要她峨眉派协助抗元,这本来也是峨眉派的宗旨,于灭绝师太而言并不为难,又怎会不心动。 数月后,武昌一家客栈中,俞青正在低头写信,忽听见一阵女子争执声从楼下房间传来。 俞青只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她记忆绝佳,微一凝神,便想起是当初跟在灭绝师太身边的两个峨眉弟子的声音,暗道与峨眉派实在有缘,也没有在意。 片刻后,忽听得‘殷六侠’三字传来,俞青不禁心中一动,手中的毛笔亦是一顿。 只听一个尖酸的女声道:“纪晓芙,现在师父不在,凡事都由我做主,别以为你要与殷六侠订婚了,就可以耀武扬威,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了!” 随后一个有些羞恼的女声低声叫道:“丁师姐,你别胡说,这里人多耳杂,师父还没回来,这事” 不知说了什么,那两个女声渐渐低下去,终不可闻。 小翠武功不如俞青,虽也听到了些说话声,却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此时见俞青停住了笔垂眸不语,不禁有些疑惑,轻声道:“xiǎ一 jiě?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对?” 俞青闻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说罢低了头继续写信。 一炷香后,俞青搁下毛笔,将几封信件封好交给小翠,吩咐道:“明日一早便送出去,再传讯给邓将军,让他按原定计划,先把粮草秘密运送到各处,最迟八月之前一定要送到,万不可误了时间。 另外通知忠叔,大都那边暂时停下来,未得到命令前不可轻举妄动。” 小翠点了点头,接过信件便欲出去,谁知还没出房门又被叫住了。 俞青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方道:“你命人留意一下明教左史杨逍的行踪,使个法子绊住他,这两年别让他离开昆仑地界。” 小翠闻言一怔,虽不明其意,但还是答应了一声,自去料理不提。 元至正八年,俞青率三万大军正式揭竿而起,随后明教与武当峨眉诸派也一一响应,纷纷起义。 武当诸侠更是亲率数十名弟子前来相助,共抗元军。 随着越来越多的义军百姓来投,起义军的声势日见壮大。 至正十二年,继四川c湖广之后,起义军又占领了江西行省c浙江行省。 元朝廷震怒不已,命汝阳王率八万大军亲征,谁知交战伊始,元军便伤亡惨重,各路义军亦有伤亡,两军一时相持不下,便挂出免战牌,进入休战期。 战事告一段落,恰逢张三丰寿辰,殷梨亭俞岱岩几人便带着前来历练的宋青书回了武当,俞青因有事要同宋远桥商议,便一同上了武当。 “什么?杨姑娘想收青书为徒?”听完俞青所言,宋远桥不禁有些愕然。 俞青点了点头,微笑道:“青书这孩子不仅资质上佳,品性亦极难得,日后必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小妹心中实在喜爱,这才冒昧相求。” 这半年宋青书跟着俞岱岩殷梨亭等人一起在军中历练,俞青发现他年纪虽小,却着实是个少有的将才,兵法谋略往往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几次对敌表现极为不俗,为人处世亦颇有章法,只要稍加培养,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俞青见猎心喜,这才动了收徒的念头。 宋远桥素日虽然总是对宋青书板着一张脸,颇为严厉,但并不是不爱这个儿子,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正因寄望太深,要求才会更加严格,其实心中对自家儿子的出色一直颇为自傲,此时听完俞青之意,不免有些踌躇。 青书既是自己的儿子,也是武当派第三代的首徒,如无意外,亦会是日后武当的第三代掌门人,怎可拜入他人门墙? 只是俞青与武当有旧,又是武当的恩人,宋远桥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不禁有些左右为难。 俞岱岩等人不好插话,便都静默不语,殷梨亭看了眼大师哥,又看了眼含笑坐在一旁的俞青,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只端着茶盏低头喝茶,室内一时颇为寂静。 张三丰沉吟片刻,抬头见了宋远桥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不禁摇了摇头,捻须笑道:“远桥,你便是太古板了,拜入杨姑娘门下,并不一定要脱离武当山。 想当年郭靖郭大侠亦曾在授业恩师江南七侠的首肯下拜了丐帮的洪帮主为师,乃是武林中的一桩轶事,如今杨姑娘既有此意,咱们又何必推辞,这可是青书难得的机缘。” 宋远桥闻言,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终于消除,况且张三丰都开了口,宋远桥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点头同意。 择了个吉日,宋青书便给俞青敬茶行礼,正式拜入了桃花岛门下。 如今战事方休,两军皆在休养生息,俞青便留在了武当山,一则为张三丰贺寿,二则也为教导自己新收的徒弟宋青书。 殷梨亭注视着手持书卷静坐于窗前的女子,一袭青衫,长发披肩,虽在沙场征战多年,却未染一丝煞气,周身气息仍是那般平和,只是比以前多了几分大海般的宁静,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 想到此处,殷梨亭不禁呼吸一乱。 俞青听得动静,放下手中书卷,回过头来,见是殷梨亭,不禁有些诧异,微笑道:“六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是青书那边又有什么事?” 殷梨亭这才回过神来,见俞青清亮的目光看过来,不禁有些窘迫,轻咳了一声,道:“不是青书,是我有事找你。” 说罢拿出一卷薄薄的书册,道:“这是我与三哥他们改良过的真武七截阵和几路功法,如今威力虽然降低了些,但更适用于战场,普通士兵亦能使用,你看看可不可用,可还有什么需要改的?” 俞青接过书册仔细翻阅了一遍,看罢后不禁一怔,迟疑道:“这些都是武当的不传之秘,怎么” 殷梨亭闻言,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个阵法罢了,哪里比得上你送给我们的九阳真经珍贵?况且如今正是危难之际,驱除鞑虏,早日光复我汉家山河才是第一要事,又何必计较这些。” 俞青听罢,便不再推辞,收起书册,正色行了一礼,道:“六哥高义,是我着相了,那我就代将士们在此谢过了。” 殷梨亭面色一红,忙摆了摆手,呐呐道:“这不过是小事,不必这般客套。” 正说话间,忽见张松溪带着一个身着甲胄的将领匆匆而来,那将领乃是俞青帐下的一名斥候队长,此时面色焦急,对俞青道:“将军,前些时日派出去的一队士兵与咱们失去了联系,方才丐帮弟子亦传来急报,说是大都那边出事了!” 俞青闻言眉头一皱,与张松溪殷梨亭二人道了别,便匆匆下山了。 殷梨亭望着俞青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怔忡。 张松溪见殷梨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摇头叹息,道:“六弟,你既对杨姑娘有意,何不对她言明呢?你若害臊,让大嫂替你去说如何?” 殷梨亭闻言,摇了摇头,许久方默默道:“四哥你误会了,我对杨姑娘只有兄妹之谊,并无其他。” 他当初懵懵懂懂,又太过懦弱,没有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 而如今,那个人已不是现在的他能配得上的了。 看到殷梨亭如此神情,张松溪不禁心下担忧,当年殷梨亭拒绝了峨眉派的联姻,他心中便猜到了是因为杨姑娘。 原以为不过是少年人一时冲动,如今看来,自家六弟是已对这位杨姑娘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那杨姑娘如今一心忙于抗元大业,并无意儿女□□,且如今两人身份相差愈大,六弟这桩心事只怕是没什么可能了。 张松溪心中实在不忍他再深陷下去,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只得在心里叹息一声,盼望他能早日放下。 至正十三年,谢逊张翠山一行人归来。 明教早已做好万全准备,迎回谢逊之事极为顺利。 因明教之计,江湖上人人皆知屠龙刀已经落入朝廷之手。 除了谢逊的一些仇家,倒也没什么人去打听他的行踪,而如今明教势大,又有抗元义师之名,倒也没多少人敢来为难,张翠山一行人顺利返回了武当山,谢逊亦秘密回到了光明顶。 阳顶天遗书原是指定谢逊继任教主之位,但如今谢逊双目已盲,又与江湖各派多有仇怨,并不适合这位置。 因此回来后没多久。谢逊便以双目失明为由,拒绝了教主之位,并提议由殷天正正式接任此位。 殷天正这几年行代教主之职,把明教治理的井井有条,众人皆有目共睹,又多番亲自挂帅,率兵攻打元军,战功赫赫,在军中威信日重,在教中也极得人心,乃是众望所归。 对此,韦一笑c五散人与五行旗使等高层对此都无异议,杨逍虽心有不满,但他向来孤高清傲,在教中人缘并不怎么好。 前些年又因孤鸿子与纪晓芙之事与峨眉派结仇,如今明教与六大派共同抗元,早已放下了往日恩怨,因此他近几年来在教中的权势日减,话语权也远不如以前了。 因此择了吉日,殷天正终于正式继任了明教教主之位。 至正十四年,七王爷当朝参了汝阳王数十条罪名,包括拥兵自重,督战不力等等,汝阳王亦不甘示弱,弹劾七王爷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没过几日,七王爷在府中遇刺,一切证据都指向汝阳王,七王爷暴跳如雷,次日便进宫面圣,随后,汝阳王兵权被撤。 自此,七王府与汝阳王府便斗得不可开交。 在元朝廷内斗不休时,一直散落各地,各自为政的各路起义军忽然合并,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北地,等元朝廷回过神来,起义军已控制了大半个北方,元朝大势已去。 至正十五年八月,起义军攻占大都,统治中原近百年的元朝至此灭亡。 二十一世纪 帝都中学的一间教室内,历史老师正滔滔不绝:“千竹岛原本是个渺无人烟的荒岛,直到第一批移民在此定居,开垦荒地,建造房屋,才将一个荒岛变成一个安居乐业的世外桃源。 后来更是诞生了无数先贤伟人,大明开国元勋中,有四位便是来自这里,改元后的第一任首相及后来的数位总理c改革家亦来自千竹岛,因此后人也称之为光明之岛,成为了我大明的圣地。 这般结果,想来当初的昭武女帝也是没有预料到。” 此时正是初夏,教室外烈日炎炎,教室内凉意习习,肤色各异的学生们都在认真听课,也有几个抵挡不住困意的,偷偷趴在书桌上打盹。 老师扫视了一圈,看到角落里那个呼呼大睡的身影,眼睛一眯,用力敲了敲讲台,高声道:“托马斯同学!” 金色脑袋动了动,咕哝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眼看着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黑,同学们都缩了缩脖子,暗自为托马斯祈祷。 托马斯的同桌死死掐了他几下,才把他叫醒。 见托马斯一脸睡意朦胧,老师面色越发黑了,冷着脸道:“托马斯同学,老师已经讲完了,你可都听明白了?麻烦你总结一下,有什么不懂的,也站起来来讲一讲,老师给你解惑。” 托马斯顿时清醒过来,抹了抹头上凌乱的金发,他睡了一节课,哪里知道讲了些什么,只能一面慢腾腾站起来,一面给同桌使眼色求救。 同桌把翻开的课本轻轻往左移了移,托马斯偷偷瞄了一眼,看到昭武女帝四个字,顿时眼前一亮,忙清了清嗓子,道:“老师,我正有几个问题要请教您,史书上记载,昭武女帝只在位八年,退位后就行踪成谜。 史书上说是一直在桃花岛隐居,但据太宗的后人发现的手札记载,女帝并不是隐居,而是带着一干弟子随从出海航行去了。 太宗是昭武女帝的大弟子,他的手札应该更有可信度。而且殷国公为了女帝终身未娶,若是真的隐居在桃花岛,怎么不见他去看望过?因此” 托马斯说到高兴处,顿时滔滔不绝,根本没注意到老师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同学们已经可以预见到接下来的场景,都默默捂住了耳朵。 伴随着下课铃响,只听老师一声大吼:“托马斯!你给我到办公室来一趟!还有,把你书桌里那几本野史秘传也给我带过来!” 托马斯顿时一僵,如丧考妣地垂下了脑袋,在同学们同情的目光中挪去了教师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本故事完结,下章穿越新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鲜花满楼(1) “花老爷,对不住,老朽学艺不精,对七公子的眼睛,实在是无能为力。”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收起脉枕,看了眼床上面色苍白的男童,心下叹了口气,转头对一旁面色憔悴的花如令摇了摇头道。 花如令闻言,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打碎,饶是他素来沉稳,此时也有些支撑不住,花夫人更是脸色惨白,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还是花家大嫂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 一旁的花家兄弟此时也是面色惨淡,眼圈发红,老大花满庭勉强定下心神,把老大夫请到了外间,郑重行了一礼,红着眼眶道:“宋神医,您是誉满京城的神医,连张阁老的眼睛您都治好了,七童的眼睛说不定还有救,求您再想想办法!” 宋神医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花大人,不是老朽推脱,而是七公子的双眼脉络已经彻底坏死,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实在无人能救。” 花满庭闻言,顿时怔立当场。 老大夫见状,叹了口气,拱了拱手,提着药箱告辞了。 花如令见大儿子失魂落魄的进来,心中便有了数,眼泪险些流了出来,忙擦了擦眼角,坐到床边,轻轻抚了抚幼子苍白的小脸,哑声道:“七童,你放心,爹明日再派人去寻访名医,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床上的男童不过六七岁年纪,生的粉雕玉琢,眉目精致可爱,只可惜双目无神,那双黑玉般的眸子好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毫无焦距。 花七童虽然年纪尚小,却打小就聪明懂事,自他失明后,家里不知找了多少大夫,都说没有办法,今天连爹爹说的这位宋神医都摇头,他就知道自己的眼睛怕是治不好了。 再怎么早慧,到底还是个孩子,知道日后只能与黑暗为伴,此时也十分害怕,只是怕爹娘和哥哥们担心,忙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扬起笑脸劝慰道:“ 爹,娘,哥哥,七童没事,头已经不痛了,你们别担心。” 小小的孩童明明满脸茫然,却依然扬起笑脸故作坚强,花家众人见状,心中又是心疼又是酸楚。 花夫人更是心如刀绞,眼泪簌簌而下,只是顾忌病重的儿子,不敢哭出声来,只用帕子捂住嘴,极力强忍着。 花如令颤抖着手拍了拍妻子,轻轻摇了摇头。 花夫人勉强止住泪,强笑道:“七童,你好好歇息,娘给你去做你最爱吃的千层糕。” 花七童乖巧地应了声,拉起被子躺下去,软软道:“娘,我在床上躺了好久了,现在已经病好了,想下床走走,可以吗?” 花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柔声道:“可以,不过你先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娘才放心。一会我让花平他们在外面伺候,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做。” 说罢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才站起身,轻轻出了内室。 众人到了外间,花夫人扫了眼室内陈设,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丫头两句,不多时,便有下人抬了许多布匹过来。 一炷香过后,各样家具的角上便都包上了厚厚的棉布,地上也铺满了柔软的地毯。花夫人仔细验看了一番,才稍稍放下心来。 花如令也仔细打量了一番,招手叫了个小厮过来,吩咐道:“把屋里的这几盆花挪出去,院子里小道边的花草盆景也都移开。” 因花家七童自幼喜欢花草,这院子里便栽种了许多花卉,只是如今七童目不能视,这些盆栽花卉就太危险了些。 小厮们领命而去,花家老六花月楼见状忙道:“先等等,其他的花倒还罢了,窗前那盆山茶可别动,不然七童醒来不见他的宝贝非着急不可。” 小厮闻言,忙止住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花如令。 花如令心中疑惑,看向花月楼,不解道:“什么山茶?” 自家幼子喜欢花草他知道,不过都是一视同仁,却没听说过偏爱哪一种。 花月楼忙道:“这株山茶幼苗原是去年七童在一个老农手里得来的,说是山里采来的,当时枝叶已经枯死了大半,都说是活不成了,七童偏不信,费了无数心力,竟真给他救活了。 从此就养在自己窗前,平日里松土c施肥c除草c抓虫皆是亲力亲为,不假人手,看的跟宝贝似的。 说来也奇,这山茶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完全不同于素日所见的那些,不止不开花,养了这大半年也不怎么见长,还是只一尺来高,连府中花匠都百思不得其解。 我见这山茶至今没开过花,原说给他换一盆好的,偏七童喜欢,说什么都不肯扔,还给这花取了个名字,叫什么“阿青”,每日都要对着这山茶嘀嘀咕咕一通,竟似乎是把这株花当成活人一般了。” 花如令只当是孩子玩闹的游戏,闻言也没放在心上,道:“既然七童喜欢,就别挪动了,他如今不能出门,有这株花陪他,让他说说话也好,他心里也能畅快些。” 花家众人出去后,花七童忽然坐起身来,摸索着下床,中途摔倒了两次,才走到了窗前。 此时的他像个失了魂的瓷娃娃一般,呆坐在窗前,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许久,花七童才回过神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忙伸出白嫩的小手,在窗台摸索了一会,触到了冰凉的花盆,才松了口气,苍白的小脸上也露出淡淡笑意,轻轻抚了抚手下的枝叶,歉意道:“阿青,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有跟你说话,连水都忘了给你浇。” 清风徐来,感觉到掌下的花叶微微动了动,花七童微微一笑,道:“我怎么好像感觉你又长高了些,是不是上回的那块玉石有用了?那等我好些了,就去给你多找些玉石过来,让你快快长大,这样说不定你明年就能开花了。 你的叶子这么好看,到时候开了花一定很美,只可惜,我只怕看不到了。” 盆中花苗轻轻抖了抖碧翠如玉的枝叶,安慰地扫了扫花七童的小手。 感觉到手中传过来的情绪,花七童嘴角笑意更深了,柔声道:“你也在担心我吗?别担心,我没事,刚开始知道我以后都看不见了,心里确实有些害怕,不过现在有你陪着我,我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 其实看不见也没什么,至少我还活着,还能听到声音,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我已经很知足了。 昨天六哥给我讲了一个关于百花仙子的故事,阿青你是不是也是花仙?不然怎么能听懂我说的话呢,要是你也能变chéng rén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读书一起玩了。” 其实俞青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打从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穿成了一株山茶花。 穿越这事她本来已经习以为常,但好歹以前都是人,谁料到这次竟然成了一株口不能言的植物? 哪怕她已经习惯穿越,一开始也非常暴躁,幸而遇到了了年幼的花满楼,才让她消除了心中戾气,慢慢平静下来,从一开始的暴躁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不过才半年,她却已渐渐适应这样的日子了。 花满楼与俞青说了一会话,便开始在屋内练习走路,慢慢摸索着熟悉桌椅的位置,给自己倒茶。 期间打翻了三次茶盏,弄湿了好几身衣裳,摔倒了无数次,幸而地上铺了地毯,这才没有受伤。 小厮们听到动静进来帮忙,都让他推了出去,只得去禀告花如令与花夫人。 然而花满楼虽然性情温柔,性子里也是有几分倔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谁也没办法改变。 花如令与花夫人虽然心疼也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在花满楼的执意要求下,花夫人只得撤了花满楼屋里的丫鬟小厮,整个院子只留了花平和一个处理杂事的仆妇。 之后的日子里,花满楼的一应事宜便都由他自己打理,穿衣c洗漱c吃饭也都不假人手。 刚开始的时候状况频出,不是摔倒便是烫到,经常弄得一身狼狈。直过了一个多月,情况才慢慢好了。 半年后,他已经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了,洗漱吃饭倒茶等事做起来都与常人无异,不知情的人看了,根本想不到眼前的人竟是个盲人。 这一切俞青都看在眼里,现在的花满楼还只是个小小少年,还未成长为日后那个优雅从容的‘花神’,只是如今这份豁达乐观的心性,却已是常人远不能及。 扪心自问,若是她忽然失明,绝对做不到像他这般乐天宽容,温和友善。 忽忽数年过去,花满楼的双眼依旧没有复明,但他的性情却越来越开朗,从未有过颓废c沮丧的时候。 俞青轮回至今,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虽然双目失明,却从不怨天尤人,而是一直抱着对生命那份无与伦比的热爱,终日微笑面对生活。 他一直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热心助人c感激生命,在他心中,生活永远都是多姿多彩,永远都是最美好的。从他身上,俞青仿佛看到了佛性。 与这样一个心如皎月的人待久了,俞青一直以来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丝戾气和焦躁也都慢慢消失不见了。 虽然忙碌了一天,花满楼的心情却很好,脸上一直挂着温暖的笑容。 他每天都过的很愉快,但今天却特别愉快。因为他终于说服了家人,让他搬出了花家,住进了这栋小楼。 花满楼打扫干净屋子,便洗了手,沏了壶热茶在窗前坐下,轻轻摸了摸窗前那盆山茶花的叶子,微笑道:“阿青,我们总算搬出来了,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喜不喜欢? 原先在家里总是有诸多不便,以后小楼只有我们两个人,说话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对着一盆花说话,若让外人看到只怕要以为是失心疯了。 然而片刻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小楼倒是个好地方,只是七童,你就这样搬了出来,等伯父回来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花满楼闻言轻笑了声,道:“别担心,家里的事都是我娘做主,这事我娘既然已经同意了,我爹是不敢有什么意见的。” 搬出花家一是因为阿青,另一个原因却也是为了他自己。 他是家中的老来子,与六位兄长年纪相差颇大,本就十分得宠,七岁时双目失明后家人更是对他溺爱非常,有时甚至溺爱到了夸张的地步。 花满楼并不介意自己是个瞎子,但家人那种小心翼翼,犹如对待瓷娃娃一般的态度,实在让他有些头疼。 这次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家人让他搬进小楼独居,虽说离花家并没有多远,但却是一个好的开始,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俞青闻言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醒道:“七童,天已经黑了,你都忙了一整日了,先去吃点儿东西吧。” 花满楼虽是富家公子,吃食却向来简单,今天匆忙搬家,厨房还没来得及添置东西,只有些火腿腊肉和一些米面。 他对小楼的环境还不大熟悉,因此摸索了半日才把面下好,待吃罢晚饭,洗漱完,已是月上中天了。 今天搬家忙碌了一天,花满楼也有些疲惫,与俞青说了一会话,片刻后便慢慢熟睡。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没有人发现,一道匹练的月光笼罩在窗前的山茶花上,山茶的枝叶似乎喝饱了水一般,越发青翠欲滴。 洁白如玉的花朵上光晕流动,片刻后,一缕幽香随风袭来,淡淡烟雾中,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影出现在窗前。 作者有话要说:  花满楼与欧阳明日一直是作者君的两大男神,咳咳,这次实在忍不住,把魔爪伸向了花男神,只为了圆一个遗憾,写的不好,大家轻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鲜花满楼(2) 花满楼是被一阵幽香惊醒的,这香气清幽淡雅,沁人心脾,并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花香。 此时正是深夜,万籁俱寂,明明房内非常安静,但直觉却告诉他,室内有人。 花满楼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来人呼吸绵长,几不可闻,若不是那随着夜风吹过来的阵阵幽香提醒他,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良久,对方仍旧毫无动静,花满楼心中越发疑惑,拥被坐起,不解道:“姑娘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室内静默无声,片刻后,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小女子不过是因为听闻花公子容貌俊美,貌比潘安,心生仰慕,故而深夜造访。” 花满楼闻言一怔,随即面色一红,正欲说话,忽觉不对,这声音,他动作一顿,猛的抬起头来,脸上掠过惊喜之色,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迟疑道:“阿青?” 对方没有回应,花满楼心中一慌,急忙下床,伸手在空气中向前摸索,焦急道:“阿青,是不是你?” 俞青不过是一时兴起,故意压低了声音逗逗他,没想到立马就被拆穿了,正想着要不要继续,就见他一脸惊慌失措,连鞋都没穿就跑下来,还险些摔了一跤,顿时一惊,顾不得玩笑,忙上前扶住他,责怪道:“我不过逗你玩罢了,你怎么当真了,夜深露重,鞋都没穿就下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花满楼恍若身在梦中,犹不敢置信,呆呆的任她牵着到床边坐下,半晌后方定下了心神,轻声道:“阿青,我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你?” 从幼时认识开始,他就曾无数次做梦,梦见阿青出现在他面前,后来渐渐长大了,知道这个愿望只怕难以实现,这个梦也就做的少了,却没想到今日竟然美梦成真了。 俞青与他相伴近二十载,何曾见过他如此模样,不禁心中一软,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七童,你不是在做梦,真的是我。” 花满楼只觉手中温软细腻,触感无比真实,方相信自己不是在梦中,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欢喜,他素来淡然,此时却心情激荡,难以自制。 直过了大半日,花满楼方慢慢定下神来,察觉自己还抓着俞青的手,不禁耳根一热,忙松开手,忽想起什么,忙道:“阿青,这么说你能化形了?以后还会变回去吗?” 俞青顿了顿,还是诚实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忽然就变chéng rén了,至于还会不会变回去,现在还不清楚。” 她现在也有些弄不清楚状况,按理说她是草木幻化chéng rén形,应属花妖一流了,但她如今除了灵一身灵气精纯浑厚些,会些小法术之外,余者皆与常人无异,并没有什么呼风唤雨之能。 两人琢磨了一番,仍旧不得要领。 俞青见花满楼眉头紧锁,面露忧色,不禁安慰道:“七童,不用担心,我现在感觉挺好的,想来若无意外,应该是不会再变回去的 。” 花满楼闻言,只得暂且放下心中忧虑,叹道:“那还是得小心些,对了,你如今已经化形,那就不能再待在花盆里了,你等等,我去给你收拾间屋子出来。” 花满楼给俞青选的房间也在二楼,离他的房间不远,坐北朝南,里面床榻桌椅一应俱全,甚是精致。 俞青也不用花满楼动手,自己取了干净的被褥,将床铺整理好。 被褥都是新晒过的,蓬松柔软,散发着淡淡清香,俞青才躺上去,不过片刻便迷糊睡去。 俞青是被窗外啾啾的鸟鸣声唤醒的,睁开眼,暖暖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连空气中的微小尘埃都清晰可见,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的心也变得宁静起来。 俞青梳洗妥当,走出房门,便见花满楼正在给庭院中的各色花卉浇水。 他的嘴角一直含着笑意,一举一动都非常细致小心,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温润的眉眼间,恍若点点金光。 俞青见状,没有出声打扰,在一旁的栏杆上坐下,托腮看着他。 花满楼听到动静,抬起头笑道:“阿青,你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俞青微微一笑,“很好,第一次发觉,原来能好好睡个觉也是这么幸福的事。” 花满楼闻言失笑,随即想到她这么多年都是待在那冷冰冰的花盆里,不禁又有些心疼,当即放下手中浇水的花壶,温声道:“阿青,你下来吧,待我浇完这株花,咱们就去外面逛逛。” 东街素来繁华,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还有各种做买卖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花满楼与俞青两人在街上漫步而行,所过之处回头无数。 花满楼本就生的好,今日又穿着一身白衣,折扇轻摇,越发显得长身玉立,俊雅非凡。 往来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红着脸暗中偷看,在一旁窃窃私语,“那是谁家的公子?生的可真俊!” 她们说话声音极小,但俞青与花满楼耳力过人,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俞青忍俊不禁,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戏谑地看向花满楼。 花满楼虽不能视物,却也可以想象得出俞青此刻的神情,不禁有些窘迫,不自在的咳了声,收起折扇,岔开话题道:“前面那家小摊上的馄饨做的极好,阿青,要不要去尝尝?” 俞青见他面色微红,哪里不知道他的用意,当下也不揭穿,轻笑了声,道:“好啊,咱们去尝尝。” 那馄饨摊就在街口的大树下,摊主是一对老夫妻,此时已过了饭点,摊上的客人并不多,花满楼熟门熟路的找了张桌子坐下。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蹲在地上清洗碗筷,见了花满楼十分欢喜,忙站起身来,在围裙上擦干净手,笑道:“花公子,您来了?今儿想吃些什么?” 花满楼闻言转头看向俞青,“阿青,你想吃什么?” 那老婆婆好奇的看向俞青,花公子是她们家的常客,却是第一次看他带姑娘家过来,这姑娘长的跟仙女似的,难不成是花公子的心上人? 俞青并不挑食,闻言便道:“你做主罢,跟你一样就行了。” 那老婆婆闻言忙道:“今儿有新鲜的鱼肉馄饨,是我家老头子清早捕的鱼,加了羊肉一起剁成馅做的,鲜的很,您二位要不要来一碗?” 花满楼点了点头,微笑道:“那好,老人家,那就来两碗鱼肉馄饨,一碗不要放葱花,劳烦您了。” 老婆婆笑着答应了,向炉子边的老伴吆喝了一声,“老头子,两碗鱼肉馄饨,一碗不加葱花!”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老大爷动作极为麻利,不过片刻便送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上来,香气扑鼻,十分诱人。 花满楼把没放葱花的那碗推到俞青面前,又从茶筒中取了筷子与汤匙递给她,笑道:“这馄饨摊已经在这里开了十几年了,他家的馄饨是城中一绝,你尝尝看。” 俞青已经许多年没尝过食物的味道了,闻着这诱人的香气,顿时食指大动,舀起一个馄饨仔细品尝了一下,果然鲜香可口,十分美味,不禁赞不绝口。 花满楼见她吃的满足,心中十分高兴,又有些心疼,柔声道:“不着急,慢点吃,小心烫着了。 城中还有许多好吃的,等中午我再带你去太白楼,尝尝他们家的煨乳鸽,还有孟河边的醉香居,他们的招牌菜八宝鸭味道极好。还有西湖的醋鱼,镇江的肴肉,等天暖和些了,咱们就都去尝尝。” 俞青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抬头注视着眼前的俊秀脸庞,良久,方轻叹了口气,道:“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没想到七童你还记着。” 花满楼想起当初的情景,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轻声道:“阿青的愿望,我一直都记得。” 那年正是除夕,阖家团圆之时,到处都是爆竹烟火声,俞青还是一株不能化形的山茶花,被困在盆中,不能移动,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也无从下口,当下不免有些气闷,郁然不乐道:“若有朝一日化成了人形,我一定要吃遍天下美食,赏遍世间美景,方能解我心中郁气。” 那时的花满楼才十岁,却从此记住了俞青的话,在守岁时暗暗许下诺言,等将来有一日阿青化形了,一定会实现她的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段时间因为工作有所变动,都没怎么更新,实在对不起大家,今天还有一更,不过会比较晚,大家可以明天再刷。 ps:花神太完美了,真的很难把握,我知道写的有点走形了,大家轻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鲜花满楼(3) 吃完馄饨,花满楼便带着俞青在城中闲逛。 一时经过一家琴坊,俞青不经意间看到墙上一管碧玉箫,不禁目光微亮,顿住了脚步。 掌柜的察言观色,忙道:“姑娘,这玉箫可是我们铺子的镇店之宝,乃是名家所制,世间只此一支,您要不要进来看看?” 花满楼闻言,当即进了铺子,让掌柜取下玉箫,递给俞青,微笑道:“既然喜欢,不如试一试。” 俞青接过细看,只见这玉箫碧色晶莹,玉质极为细腻,倒与她原先那只有些像,试了试音色,清丽圆润,那掌柜之言虽有夸大的成分,但这玉箫确实是难得的珍品。 俞青心中颇为喜欢,问了价钱,却要五千两银子。 这箫虽然难得,花五千两银子去买却太奢侈了,俞青摇了摇头,把玉箫放了回去。 那掌柜的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忙赔笑道:“姑娘,这玉箫可是江南有名的赵大师亲手所制,是独一无二的,您再看看,若是喜欢,价钱还可以再商量。” 俞青摇了摇头,不欲理会,却听花满楼道:“这玉箫我们要了,劳烦一会儿到百花楼来取银子。” 掌柜的登时笑逐颜开,忙亲自取了玉箫装好,道:“花公子您请收好。” 俞青闻言一怔,皱眉道:“七童,这”话未说完便见花满楼轻轻摇了摇头,俞青只得把话咽下。 出了店铺,花满楼把锦盒递给俞青,微笑道:“千金难买心头好,难得遇到喜欢的,又何必计较银钱,何况咱们家也不难于此,权当是我补给阿青的生辰贺礼罢。” 俞青一怔,“生辰贺礼?” 花满楼含笑道:“难道昨日不算是你的生辰么?” 俞青闻言,不禁啼笑皆非,摇了摇头笑道:“真是说不过你。”终究还是将玉箫收下了。 是夜,夜凉如水,清风徐徐,俞青斜倚在阁楼的栏杆上,见月色迷蒙,星子零落,一时心有所感,遂取出今日买的玉箫吹奏起来。 花满楼静静坐在一旁,侧耳倾听,只闻得箫声呜咽,婉转悠扬,却似有悲意,令人闻之几欲落泪。 花满楼眉头微蹙,心间掠过几丝忧虑,听得箫声越发哀婉凄凉,不禁心念一动,走到古琴前坐下,指尖轻拨,琴音响起。 茫茫夜色中,琴声徐徐流淌,初时似有若无,而后渐渐清亮,轻快明朗,好像春暖花开之日,少男少女们踏春时的欢声笑语一般,欢悦动人。 箫声被琴声一冲,悲意顿减,慢慢平和下来,其后虽仍有些许愁意,却已不似方才那般哀伤。 一曲奏完,花满楼轻轻按住琴弦,看向俞青,轻声道:“阿青,你的箫声如此哀婉,可是心中有什么烦忧?” 俞青微微一顿,沉默片刻,方摇了摇头,轻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而已。” 因目盲之故,花满楼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何况他与俞青相伴多年,对她的性情极为了解,此时听她如此言语,便知她不愿多言,暗暗轻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阳春三月,小楼内百花盛开,姹紫嫣红,一片芬芳馥郁。 俞青与花满楼正在阁楼上品茶,忽听见一阵大笑声,“花满楼,我弄到了一坛上好的梨花白,赶紧过来尝尝!” 花满楼一听声音就知道来者何人,不禁摇头,望向从窗口跳进来的人,道:“陆小凤,你为什么每次来都不能走正门,非要翻窗户?” 陆小凤得意一笑,“走正门有什么乐趣,当然是”看到花满楼身边坐着的女子,语声戛然而止。 陆小凤素来自诩阅遍人间美色,但当他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时,也不禁呼吸一滞,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袭白衣,肤白胜雪,娇艳绝伦,容貌之昳丽实乃他生平仅见。 陆小凤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重重吐了口气,跳到花满楼身边坐下,啧啧赞道:“花满楼,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实交代,你这是从哪里拐了这么位绝色美人回来?” 说罢转头向俞青打招呼,“我叫陆小凤,不知美人儿该如何称呼?” 花满楼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俞青,说道:“陆小凤一贯喜欢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陆小凤与花满楼自幼相识,以前在花家也常见,俞青自然知道他的性子,也不理他,给花满楼倒了杯茶,方抬头笑道:“陆小凤,常听七童提起你,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 “果然什么?”见俞青说到一半却闭口不言,陆小凤忙问道。 俞青淡淡一笑,“果然胆色过人,连苗疆的女子都敢招惹。”自陆小凤进门,她便闻到了一丝极淡的香气,这种香气乃是生长在苗疆的一种草药,可以掩饰蛊虫的气息,亦可以润肤养颜,是苗疆女子的随身必备。 陆小凤闻言,不禁一惊,随即脸色一垮,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姑娘也是医道高手,这都让你发现了。” 苗疆素来以养蛊闻名,花满楼没想到陆小凤竟会招惹苗家女子,不禁吃了一惊,待听陆小凤说他体内蛊毒已解,方放下心来,摇头道:“你这又是从哪里惹了这么桩麻烦?” 陆小凤苦着脸道:“不是我招惹麻烦,是麻烦来招惹我。” 花满楼笑叹:“陆小凤,若你能少招惹些女子,说不定你的麻烦也会少些。”对于好友的女人缘,花满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俞青闻言好笑,若哪天陆小凤真的不再招惹女人,那太阳可真要打西边出来了。 转眼到了正午,陆小凤带了好酒过来,俞青便去厨房做了几样下酒菜,虽是小菜,却也费了不少心思,直吃的陆小凤赞不绝口。 俞青微微一笑,把白瓷碟向花满楼跟前推了推,道:“七童,这是我试着做的鱼糕,你尝尝看。” 花满楼其实极喜欢吃鱼,只是他目不能视,颇为不便,因此素日极少吃,众人便都以为他是不喜欢,他并不是一个特别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也从没有解释过。 他自己也不以为意,却没想到俞青竟还记着。 花满楼只觉心中又酸又软,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当下也不说话,只默默夹了块鱼糕,入口鲜嫩弹牙,松软鲜甜,正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只是这鱼糕虽然好吃,却极费功夫,便是酒楼食肆都极少做。 花满楼轻叹了口气,这么小小一碟鱼糕,也不知阿青费了多少心思。想到此处,心下不禁颇为歉疚。 俞青一见他神情便知他内心所想,不禁摇了摇头,佯作不悦道:“七童,你若是再这样想,我就把那只玉箫还给你了。” 花满楼闻言一怔,随即恍然,正色道:“是我想岔了,阿青你别生气。”他与阿青之间,确实不需要计较这些。 他二人之间的相处实在太过和谐默契,陆小凤在一旁看的暗暗称奇。 以往花满楼帮助过不少女子,其中不乏容貌出众者,但花满楼虽然待人温柔,却极为守礼,从来都与女子保持应有的距离,从不越界。 自打他与花满楼相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姑娘这般上心。 花满楼与俞青浑然不觉,俞青虽然化形不过月余,但他二人已相伴近二十年,可以说是陪伴对方最久的人,对彼此的喜好也都非常了解,这种长久形成的默契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也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陆小凤若有所思地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心中似有所悟。 待俞青离开,陆小凤就对着花满楼挤眉弄眼,打趣道:“花满楼,没想到这俞姑娘不止长得好,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真可谓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你可真是好福气。” 花满楼闻言,轻咳了声,清俊的面庞上一片绯红,无奈道:“你别胡说,传出去会坏了阿青的闺誉。” 陆小凤见状,心中了悟,神秘一笑,便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有些粗糙,明天再精修一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鲜花满楼(4)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许是昨夜喝的太过尽兴,又许是小楼的坏境让人安心,陆小凤这一晚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陆小凤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走出房门。 一出门,便见花满楼一身杏衫,嘴角含笑立在桃花树下,拿着一个天青色小瓷瓶,正低头收集花瓣上的露水。 陆小凤当即笑出声来,打趣道:“花满楼,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弄这些了,难不成准备吸风饮露,修炼成仙了?” 花满楼小心翼翼地把瓷瓶的最后一点空间装满,盖上瓶塞,方抬起头笑道:“你不是只凤凰么,这露水便是给你预备的早饭。” 陆小凤闻言哈哈一笑,“我陆小凤虽然是凤凰,不过露水可不喝,还是给我来壶好酒吧!” 花满楼摇了摇头,道:“好酒没有,早饭倒已经好了,在厨房温着,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吧。” 陆小凤闻言也不客气,熟门熟路的摸去了厨房,找到了锅里温着的肉丝粥,痛喝了两碗,又啃了几个包子,才提着寻摸到的一小坛美酒,哼着小调慢悠悠晃出来。 花满楼闻到熟悉的酒香,不禁摇头,无奈道:“陆小凤,你的鼻子是属狗的?这酒坛都藏得那么严实了,怎么还是让你闻到了?” 陆小凤摇了摇酒坛,得意道:“这算什么,哪怕你藏在地底下,我的鼻子也能闻出来。” 说罢陶醉地闻了一口酒香,道:“这桃花酿香味醇厚,真是难得的ji p。花满楼,你也太不够朋友了,昨日只舍得拿几坛新酒来应付我,这般陈年佳酿却藏着掖着。” 花满楼微笑道:“我若不够朋友,昨天就不会收留某只醉的不省人事的小鸡了,这坛桃花陈酿是阿青特意藏的,留着做菜用的。” 陆小凤举起酒坛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抹了抹嘴角,吊儿郎当道:“这般好酒拿来做菜也太暴殄天物了,还不如祭了我的五脏庙,只可惜没有下酒菜。” 回忆起昨天的美味,陆小凤咂了咂嘴,回味道:“像昨天那道水晶肘子就不错。” 花满楼不禁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幸好这会阿青不在,否则只怕没有水晶肘子,倒会有红烧凤凰。” 陆小凤闻言嘿嘿一笑,四处打量了一番,发觉俞青果然不在,当即跳下楼来,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有些奇怪道:“你那位俞美人做什么去了?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花满楼把收满花露的几个瓷瓶放入木匣中,小心收好,方道:“何府的老夫人突发急症,阿青出诊去了。” 自从偶然一次救了一位难产的妇人后,俞青的名声便在扬州城传开了,时常有人shàng én求诊,随着治愈的病人越来越多,俞青神医之名便迅速传了出去,如今整个扬州城无人不知百花楼来了位神医。 陆小凤越发好奇,“我昨日倒忘了问你,这俞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看情形你与她极为熟稔,可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姑娘? 还有,这位阿青姑娘的名字也挺巧,我记得你那株宝贝山茶也是叫这个名字,难不成就是这俞姑娘当初留给你的,你睹物思人,所以也给那花取了这么个名字?” 花满楼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沉默片刻,抿了抿嘴角道:“抱歉,陆小凤,阿青的身份有些特殊,暂时不能与你说。 不过你不必担心,阿青不是来历不明的人,我与她自幼便相识,只是因为一些缘故,这些年我们一直未能相见,直到前些时日才重逢。” 陆小凤与花满楼打小就认识,闻言便知其中另有隐情,不过他虽然好奇,却没有再多问,每个人都要自己的秘密,他对朋友向来尊重,花满楼不愿说,他自然不会追根究底。 见陆小凤如此,花满楼心中不禁有些歉意,他与陆小凤相交莫逆,从未有过任何隐瞒,只是阿青的来历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连家人都未告诉,关系着阿青的安危,慎重起见,他不得不有所隐瞒。 陆小凤素来心细,见状眼珠一转,岔开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收集这些露水到底要做什么呢,不会真是拿来喝吧?” 花满楼微微一笑,“阿青打算制一味丸药,需要九种花瓣上的露水,我闲来无事,便帮她采集一些。” 陆小凤闻言颇为好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露水也可以制药。” 花满楼嘴角微扬,轻笑道:“阿青总是有些奇思妙想,虽然听起来奇怪了些,不过偏偏每次都能成真。” 此时的花满楼没有发现自己的神情是多么温柔,仿佛在发光一般。 陆小凤眉毛一挑,上上下下打量了花满楼一番,忽然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花满楼,我原先一直以为你快要成仙了,今天才发现原来你也是凡人。” 花满楼不解其意,眨了眨眼眼睛,疑惑道:“什么意思?” 陆小凤却闭紧了嘴,打死都不肯再说半句话,花满楼无法,只得罢了。 陆小凤终究是个浪子,在小楼住了两日便耐不住寂寞,喝光了最后一坛桃花酿后就匆匆离去了,小楼便又只剩下俞青与花满楼二人。 转眼数月过去,俞青已经慢慢习惯了小楼的生活。 她与花满楼都是喜静之人,志趣又极为相投,闲暇时,两人便在庭院中下棋读书c莳花弄草,或于花间煮茶,品茗论道。 二人都精通音律,花满楼擅琴,俞青擅箫,偶尔兴致来了便合奏一曲,每次琴箫声响起,往往令过路行人驻足聆听,不舍离去。 这样的生活虽然简单,却也极为温馨,唯一让她忧心挂念的,便是花满楼的眼睛。 花满楼性情豁达乐观,对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再在意,但俞青却不忍他就此生活在黑暗中。 她上一世研究医术数十年,医道已出神入化,虽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也相去不远。 花满楼的眼睛虽然棘手,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她如今是草木化身,虽不能呼风唤雨,一身灵力却极为精纯,若是能找到合适的眼睛,再以她的灵力相助,行换眼之术,花满楼的眼睛完全有复明的希望。 只是她对花满楼的性情最是了解不过,若是知道要用别人的眼睛来换得光明,以花满楼的为人,只怕是宁愿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也不会同意这办法的。 因此若不是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用这个法子。 俞青思虑再三,终究没有提起,只是重新翻阅孤本古籍,寻找其他的办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鲜花满楼(5) 七月初七,乞巧节。 扬州城自古繁华,如今正逢七夕,一年一度的七夕灯会即将开始,街道上熙熙攘攘,越发热闹起来。 身处闹市的小楼却宁静如昔,芬芳馥郁的空气中只闻得鸟雀的啾鸣声。 俞青走出房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如画美景。 静立窗边的白衣公子温雅俊秀,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摊开,手心里放着一小把金黄的米粒,素来胆小的麻雀们却不怕他,叽叽喳喳,欢快的在他手心啄食。 他的心情似乎极为愉悦,唇边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温柔而幸福。 落日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散发着淡淡光晕。 此情此景,忽然让俞青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闻到那缕熟悉的幽香,花满楼嘴角一扬,侧首微笑道:“阿青,你醒了?怎的不多睡会儿?” 俞青揉了揉额头,走到窗前看了眼街道,有些疑惑道:“睡不着了,今日是怎么了,外面怎的这般吵闹?” 花满楼闻言微微一笑,“你忘了,今日是七夕,大家都在准备晚上的灯会呢。” 俞青恍然,“原来如此,我说怎么突然热闹起来了,真是糊涂了,你前两日才跟我说过的,我竟忘了。” 花满楼走到桌边坐下,斟了杯热茶递给她,微笑道:“你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难得今日清闲,咱们不如出去走走,晚上的灯会极为热闹,届时瘦西湖畔还会有焰火,可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俞青自无异议,点头道:“以前听你说的时候就觉得有趣,今日自然不能错过,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花满楼见她就打算这般出门,不禁摇了摇头,轻笑道:“阿青,你要不要先换身衣裳?” 俞青闻言一怔,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色长衫,不解道:“这衣裳有何不妥吗?为何要换?” 她这些日子都是着男装,一是为了行事方便,二则是为了避嫌。 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若让人知道他们孤男寡女共居一室,到底不妥。 她倒无所谓,只是花满楼乃是一介谦谦君子,可不能坏了他的清誉,因此她这些时日出门都是穿男装。 俞青虽对易容并不怎么精通,但对化妆却不陌生,只要稍稍修饰妆容,收敛气息,两种扮相便相差了不少,毫无违和感。 外人不知内情,便都以为住在百花楼的是俞神医和他的双生èi èi,并不知两者乃是同一人。 花满楼摇了摇头,微笑道:“你忘了?今日是七夕灯会,你还做这般少年公子打扮,难不成想被这城中的姑娘们追着到处跑?” 俞青一怔,才想起这灯会的风俗来。 七夕灯会是扬州城一年一度的盛事,亦是姑娘们选情郎的日子。 按以往的风俗,在这一日,未婚的姑娘们皆会盛装打扮,提着自己亲手做的花灯出门,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便可送上自己的花灯,如果男子亦对姑娘有意,便会收下花灯,并回以贴身佩饰,以做信物。 至此鸳盟初订,若无意外,便可择日shàng én提亲了。 本朝民风颇为开放,对于姑娘们的热情大胆,俞青这些日子已深有体会。 不知是不是灵魂的缘故,如今这一世的长相与她原本的真实容貌极为相像,但因是草木精灵化身,眉眼更加精致,气质也更加出尘脱俗,五官轮廓虽然有分相似,容色却相差了不少。 因此即便她着男装时特意修饰了五官,减了五六分颜色,但仍是清隽秀逸,极为惹眼,她这个月不过出了几次门,收到的香帕和鲜花就已经装满了整整一个匣子。 平日里这些姑娘们还会收敛些,若是到了灯会上,只怕到时候真会被她们追得无处躲。 想到那场景,俞青不禁头皮一麻,忙道:“那我还是换女装吧,七童你等等,我这就去换身衣裳。” 花满楼闻言微微一笑,“先别急,你忘了,按习俗今日应着新衣的,已经给你预备好了,且稍待片刻,我去给你取来。” 俞青一怔,还未回过神来,便见花满楼捧了个托盘过来放在桌上,微笑道:“这是用锦绣坊新出的料子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套衣裳不知是何种衣料所制,轻柔细腻,颜色是极淡雅的雨过天青色,裙摆与袖口用银线绣着白色山茶花,极为精致。 除了衣裳,旁边还有一个首饰匣子,打开一看,却是一套极精美的白玉首饰,清雅大方,不论是颜色还是花样,都是俞青素日喜欢的样式。 俞青轻轻抚了抚衣裳,她素日穿女装的时候不多,又怕麻烦,并不会弄那些复杂的发式,多是用玉簪随意挽个发髻,因此经常是几根钗钏替换着用,没想到花满楼这般细心,连这些都想到了。 花满楼见俞青半日不语,还以为她不喜欢,便道:“阿青是不是不喜欢?没关系,如今时辰还早,我们再去锦绣坊看看便是。” 俞青按下心中的思绪,抬起头微微一笑,轻声道:“不,我很喜欢,七童,谢谢你。” 花满楼闻言,神情越发温柔,微笑道:“去梳洗吧,我相信,阿青一定是今晚灯会上最美的姑娘。” 瘦西湖畔,花灯如昼,处处皆是游人。 盛装打扮的姑娘们三三两两提着花灯,在悄悄地寻找着自己的意中人,亦有一家老小偕同出游,共享天伦之乐,更有那活泼的孩童们,举着小小的花灯,嘻嘻哈哈,在人群中追逐打闹。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哪怕是最再冷清的人,见了这般欢喜情景,亦会不自觉的微笑。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出现几声惊呼,众人循声望去,皆是一怔。 夜色如水,清风徐徐,水面上波光潋滟,灯影摇红。 一袭白衫的翩翩公子,银冠束发,折扇轻摇,从容地走在万千灯火中,清俊儒雅,飘逸出尘,不禁让人疑是九天谪仙下凡尘。 他身旁的女子却是一袭天青色衣裙,肤如凝脂,眸若星辰,秀美绝伦,两人漫步而来,衣袂飘飘,宛若瑶池双璧。 路人的窃窃私语俞青并未留意,她侧首看着身旁的人,一时有些恍惚。 这般专注的目光,花满楼自然有所察觉,不禁有些疑惑,微微侧了侧头,道:“阿青,怎么了?” 此时已到了桥头,河边正有许多人在放烟火。 忽然一道焰火飞入空中,一声巨响后在空中绽放,在夜空中大放光明,顿时五彩缤纷,星落如雨。 俞青回过神,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微微一笑,轻声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古人诚不欺我。” 花满楼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不禁有些赧然,白玉般的面庞顿时染上一层绯色,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般赞誉,但不知为何,从阿青口中说出来,却让他胸中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感觉。 花满楼定了定神,轻咳了声,合起折扇微笑道:“阿青过誉了。” 漫天灿烂的烟火下,眼前的白衣公子俊雅如玉,晚风轻轻拂起他的几缕长发,温润俊秀的面容上,那双眼睛犹如春日的湖水,清透纯净。 然而这般美丽的眼睛,眸光中却是一片漆黑,黯淡无神。 俞青心中一阵紧缩,泛起丝丝缕缕的心疼。 无论如何,她都要让这双眼睛重现神采。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考完了,可以安心更文了,有姑娘担心会坑,在此梨子请大家放心,这文绝不会坑的。 这段时间因为三次元的事更新太少,请大家见谅,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如果有事也会请假说明。 最后,送上白衣花神的美照一张作为赔罪,姑娘们悠着点,千万别流鼻血啊 : ps:上次清妍姑娘的长评忘了送积分,这次发红包补上,请笑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鲜花满楼(6) 清晨,朝阳初升,朝霞的余晖洒落窗前,小楼内萦绕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一切都是那么宁静c美好。 俞青坐在雅阁内,看着手中的这本云和仙人札记,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几个月来,她每日都在寻找令花满楼复明的办法,为此还偷偷去了紫禁城的藏书阁,翻阅其中的孤本古籍。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她找到了一线希望。 这本古籍便是月前她在紫禁城藏书阁一个蒙尘的乌木匣中发现的,是一本非常古老的手札,年代虽然极为久远,但这书籍的纸张也不知是何物所制,虽然微微泛黄,却毫无破损。 这手札多数都些炼丹制药的心得,还有关于一些灵草异兽的记载。 手札上面记载了不少奇方秘药,例如可令人返老还童的‘焕颜丹’,服后可延寿百载的‘神仙方’等等,都是闻所未闻。若是常人看到了,只怕都会认为是杜撰之言,将其归为志异怪谈。 俞青前世浸淫医道数十载,然而这书上的记载的许多药物却连听也未曾听过,本也不大相信,然而古籍上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表明,这手札确实颇有来历,想来即便不是仙人所书,也定是位精通医道的修行之人。 这也说明这书上的所载并不是胡编乱造。 俞青大喜之下翻遍了手札,终于发现了一味奇药,名为“九转回魂丹” 。 据手札上记载,这九转回魂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只要人死后不超过七日,服后皆可回魂重生,然而最让她惊喜的是后面一句:可重塑躯体,令断肢重生,盲者复明。 如果手札上所述是真的,那花满楼只要服下这丹药,眼睛就可以复明了。 然而炼制这九转回魂丹所需的药材却极为麻烦,这也是俞青一直头疼的原因。 什么百年份的野山参与首乌,花甲之茯苓,深海明珠等倒还罢了,虽然名贵,但只要多费些功夫,终究能找到,然而作为主药的七明芝和九叶金莲的莲子却实在难寻。 七明芝,叶有七孔,实坚如石,生于临水石崖间,唯有夜间方可见其光。这一枚都难得,何况还需要七枚。 九叶金莲,俞青更是从未听闻,据手札上记载,这九叶金莲生于昆仑山天池,终年隐于池底,每隔一甲子才会露出水面。 在庚申年的七月十五月圆之夜,金莲吸收月华后会于子时正盛开,一刻钟后莲子就会成熟,然而若无人采摘,半个时辰内莲花就会枯萎,莲子亦会落回池底,重新成为金莲的养料。 若是以往,俞青自然不会相信世上还有如此奇异的植物,然而她这一世就是草木化形,连花妖精怪都有,九叶金莲的存在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这采摘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且昆仑山天池素来神秘,山上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连手札主人也只是语焉不详的一笔带过。 这个世界完全不似她所看到的那般简单,有太多不可预料的变数,何况据手札主人所言,灵草身边都有灵兽守护,这九叶金莲如此神异,也不知守着它的又是什么异兽。 明明是普通的武侠世界,怎么就转成聊斋了呢? 她这点武力值对付普通的武林高手还没什么,若真正对上妖兽精怪之流,那完全就是不堪一击。 只是明年就是庚申年,如今已是七月,距离九叶金莲成熟之期还只一年,若是错过了,可就要再等六十年了。 想到此处,俞青不禁叹了口气,不论如何,总得想个办法。 只是这一时片刻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如今能做的,只有好好修炼,尽量提升自己的实力,另外也要把还魂丹所需的其他药材尽快找齐。 江南有一家叫回春堂的药铺,乃是百年老字号,俞青是他们家的老主顾了,素日所用的药材都是他们家ti g一ng,明天倒可以去问问有没有野山参与首乌c茯苓等几味药。 回春堂百年经营,底蕴极为深厚,即便凑不齐这几味药,多少也能弄到些消息。 只是这深海明珠与七明芝的下落有些麻烦,需得及早派人去各处打探。 而在江湖上朋友最多,消息最灵通的,莫过于陆小凤了。 想到此处,俞青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探出身去敲了敲窗户,对外面忙碌的蓝色身影扬声道:“七童,你没有办法联系上陆小凤?” 花满楼闻言放下手中的花盆,微微一笑,道:“有的,阿青你找他做什么?” 俞青心念一转,微笑道:“我要查些东西,想找他帮个忙。” 还魂丹的事她暂时不打算告诉花满楼,一则是还没有万全的把握,二则一旦他知道了九叶金莲的事,决计不会让她去涉险,因此保险起见,只能先瞒着他了。 花满楼闻言微微一怔,虽有些不解,也没有问俞青要查什么,点头道:“我这就去给他写信,上次咱们在su zh一u碰到他的时候听他说打算去常州找一个朋友,想来现在应该还在江南。” 当陆小凤走进百花楼的时候,便看见花满楼与俞青坐在小楼的雅阁中,一人白衣广袖,执杯品茶,一人青衣淡淡,素手轻轻翻阅书卷。 清晨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棂轻轻洒下,照在两人身上,渲染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两人并未交谈,却有一种淡淡的温馨萦绕其中。 陆小凤是个浪子,常年四处漂泊,四海为家,他也习惯了这种生活,然而此时,看着这幅画似的光景,竟也生出了些许羡慕向往之意。 花满楼早已察觉,动作一顿,抬起头,微微皱起眉头,疑惑道:“陆小凤,你这是又是在哪里惹了麻烦回来?” 陆小凤身上的味道实在是熏人,就好似放了几个月的饭菜腐烂的味儿,偏这臭味之中又掺杂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花满楼因失明之故,其他四感远比常人敏锐,所受的冲击也更大,饶是他素来淡定,此时也不禁微微变色。 俞青可没花满楼那般淡定,闻到味道时刚想封闭嗅觉,待闻到那股香味时随即一怔,不禁眉头一皱,仔细打量了陆小凤几眼,疑惑道:“陆小凤,你该不会是又招惹了什么烂桃花吧?” 陆小凤闻言,重重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坐到桌边,苦笑道:“小姑奶奶,你就别挖苦我了,我这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特地来找你救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 嗯,下章加快进度,上官飞燕也差不多要出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鲜花满楼(7) 俞青惊奇的看向陆小凤,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日,笑道:“我看你好的很,要我救什么?” 陆小凤似乎想起了什么,白着脸道:“是金蚕蛊。” 俞青与花满楼闻言俱是大惊失色,金蚕蛊乃天下毒物之最,无形无色,中毒者有如千万条蚕虫同时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无可形容。 俞青面色一变,当即伸手扣住陆小凤脉门,凝神把脉。 她出手如电,陆小凤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制住了脉门,不禁大吃一惊,他曾听花满楼说过俞青武功很好,却也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境界。 这般武功已经出神入化,俞青小小年纪又是如何修炼的?难不成是来自什么隐世门派? 陆小凤心中如猫爪一般,对俞青的师门也好奇起来,一时天马行空,连自己被扣着的手也忘了。 一炷香后,俞青轻轻舒了口气,放开陆小凤的脉门,淡定的喝了口茶,方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招惹苗疆的人?莫不是同上次那个给你下蛊的姑娘有关?” 花满楼本来一直皱着眉,紧紧抓着扇子,颇为担心,此时见俞青这般淡定,便知并无大碍,心下一松,脸上的担忧之色也缓和下来,也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见状,东看看西看看,目光飘忽不定,半晌方含含糊糊的说明了其中缘故。 虽然他说的语焉不详,不过大致上还是听清楚了,总结起来就是陆小凤为了帮朋友解决麻烦,偷偷闯入了苗寨,阴错阳差进入了人家的圣地。 不止如此,还与苗寨的圣女有了一夜情缘,谁知却中了蛊,幸好寨子里一位叫阿兰的姑娘给他解了蛊毒。 后来陆小凤偷偷逃了出来,他那朋友却偷偷取走了圣物,虽然后来被陆小凤还回去了,但苗寨还是派出了驭蛊高手阿依朵追踪他,这所谓的金蚕蛊也是她下的。 俞青好笑道:“陆小凤,你在女人堆里不是向来无往不利吗?怎么竟也有栽在女人手里的一天?” 陆小凤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半晌方迟疑道:“金蚕蛊真的那么厉害吗?” 俞青心中暗暗好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金蚕蛊,据说是将多种毒虫,如毒蛇c蜈蚣c蜥蜴c蚯蚓c蛤蟆等等,一起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过那么一年,最后只剩下一只,形态颜色都变了,形状像蚕,皮肤金黄,便是金蚕。 另有一种说法,是把十二种毒虫放在缸中,于端阳这日正午时分埋入地下,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再秘密取出放在香炉中,早晚用清茶c馨香供奉。 这样培育出的金蚕是无形的,存在于香灰之中。 放蛊时,取金蚕的粪便或者香灰下在食物中让人食用,中蛊者初时毫无知觉,但若不及时医治,七七四十九日后就会七孔流血而死。 死时口鼻之间会涌出数百只虫,死者的尸体即使火化,心肝也还在,呈蜂窝状。” 陆小凤闻言,脸色越来越白,这时更是腹内翻涌,干呕了几声,扶着椅子都快站不住脚了。 花满楼忍俊不禁,以拳抵唇轻咳了几声,忍笑道:“阿青,陆小凤都快晕了,你就别吓唬他了。” 陆小凤一怔,随即恍然,“你故意吓唬我的?那我这蛊毒到底怎么回事?” 俞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身上好的很,除了这身臭味,什么蛊毒都没有,白白让我们惊吓了一场。” 陆小凤闻言,一时怔立当场,不敢置信道:“不可能,明明这几日腹中隐隐作痛,况且是阿依朵亲口承认给我下了金蚕蛊的,她为何要骗我?” 俞青斜睨了他一眼,“你说呢,无缘无故,人家姑娘为什么追着你不放?” 花满楼早已猜到了些内情,闻言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陆小凤仍旧想不通,苦着脸道:“谁知道她发什么疯,都把东西还给她了,还一个劲地追着我不放,居然从大理追到江南来了,要不是这次我跑得快,只怕就落在她手里了。” 俞青简直想敲开他的脑袋瞧瞧,“当初给你解蛊毒的和这次给你下药的是同一个人,你说是为什么?” 陆小凤闻言如遭雷击,脸色变幻不定,喃喃道:“怎么可能,如果那晚是她,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明明给我解毒的是阿兰” 俞青摇了摇头,叹道:“陆小凤,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至理名言么?” 陆小凤一怔,不知道话题怎的转到这里了,有些茫然道:“什么至理名言?” 俞青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千万不要相信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都说陆小凤聪明绝顶,只可惜一旦牵扯上女人智商就会直线下降。 陆小凤顿时哑口无言。 花满楼微微露出一个笑容,随即轻咳了声,道:“陆小凤,我觉得这话对你而言确实是至理名言,你若记着,日后的麻烦定然会少许多。”他的语气颇为诚恳,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压不住。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嘴角的笑容如果不那么明显的话会更有说服力些。”随后又叹了口气,喃喃道:“有什么事明说就好了,又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女人真是麻烦。” 俞青闻言秀眉微扬,看向陆小凤,似笑非笑道:“你偷了人家的传教宝物,又睡了人家的姑娘,却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最后还转身就跑了?这是得多混蛋才干得出来的?你还怪人家姑娘追到这里来?” 陆小凤闻言,口中的茶水顿时喷了出来,花满楼反应极快,不过瞬间便张开了折扇,拉着俞青连人带椅移到了一边。 陆小凤手忙脚乱的擦干净衣裳,神色古怪的看向俞青,嘴角抽搐道:“什么叫睡了人家姑娘,说起这些话脸也不红一下,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女人。” 俞青淡定的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你这个做的人都不脸红,我害臊什么。” 陆小凤无话可说,看到一旁依旧神色自若,悠闲喝茶的花满楼,不禁有些怨念,咬牙道:“花满楼,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就坐在一旁看戏,也不帮我说句话?” 花满楼提起茶壶,将三rén iàn前的茶杯续到八分满,方道:“若是你有一个到处惹麻烦的朋友,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陆小凤闻言,彻底说不出话了,半晌方苦着脸道:“那这臭味到底有没有办法可解?总不能让我顶着这身味道过一辈子吧?” 俞青看了半日笑话,也不再捉弄陆小凤,提笔写了张方子,递给他道:“这是祛除你身上的臭味的药浴方,早晚各一次,泡两天就好了。” 陆小凤闻言大喜过望,自从被下了药,浑身臭味,到哪里都是人人避之不及,这些天他都快疯了。 当下如获至宝的接过药方,转眼便飞奔出去了。 待陆小凤去出去了,花满楼方轻笑道:“阿青,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陆小凤身上的那股香味是怎么回事?” 俞青正提着茶壶倒茶,闻言动作一顿,看了眼周围,方压低声音道:“那是苗疆一种特殊的药物,在苗疆女子之中,有秘密养一种追踪用的蛊虫,只要服了这种药物,身上就会散发出一种异香,中药者本人闻不到,但蛊虫却可以循着这香味追踪,哪怕相隔千里也能找到人。” 花满楼闻言,心念一转便知俞青打的什么主意,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失笑道:“所以你是故意留着这香味,好让那位阿依朵姑娘能找到陆小凤?” 俞青轻哼了声,淡淡道:“陆小凤这家伙到处沾花惹草,不知欠了多少风流债,这次惹了这么个dà á烦,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花满楼点了点头,赞同道:“陆小凤这次确实太混蛋了,是该让他吃点教训,所以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告诉他的。” 俞青闻言颇为惊奇,侧头看向花满楼,只见他面含微笑,神色淡定如常,好像方才说的话不是坑朋友,而是‘今天天气不错’。 俞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头道:“七童,我一直以为你是君子,没想到你如今也学坏了。” 花满楼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微笑道:“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况且” “况且什么?”见他顿住不语,俞青不禁有些好奇。 花满楼轻轻退后了一小步,微微挑了挑眉,轻声笑道:“况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说罢不待俞青反应过来,便摇着折扇从容淡定地回房了。 俞青一怔,片刻后方回过神来,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咬牙道:“好你个花小七,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调侃起我来了。” 脸上却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不同于平日的温文尔雅,这样有些腹黑的花满楼更加鲜活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鲜花满楼(8) 泡完最后一次药浴,陆小凤身上的臭味终于祛除了,提着酒壶走出房门,闻着空气中芬芳的草木香气,陆小凤只觉浑身轻松,伸了伸懒腰,感叹道:“总算是活过来了。” 说罢又灌了一大口酒,摇头晃脑唱起歌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陆小凤的歌声简直一言难尽,偏偏他翻来倒去又只会唱这两句。 俞青正与花满楼在院中浇花,听到这堪比杀猪声的歌声,皆是脸色一白。 原本温馨美好的早晨,被这歌声破坏的淋漓尽致。 花满楼抬起头,无奈道:“陆小凤,你这大清早的唱歌是准备要人命么?” 陆小凤嘿嘿一笑,斜睨了花满楼一眼,本欲再唱两句,忽见俞青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心中打了个突,脖子一缩,讪讪干笑了声,不敢再吭声。 抱着酒壶痛饮了好几口,陆小凤忽想起一事,忙道:“花满楼,你前些时日传书给我,说有事要我帮忙,究竟是什么事?” 花满楼把面前的盆栽放好,闻言笑道:“不是我,是阿青想请你帮忙找些东西。” 陆小凤闻言失笑,指了指旁边的花满楼,对俞青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你怎么忘了?你身旁这位可是花家的七公子,花家富甲天下,要什么没有?你需要什么用不着客气,直接让花满楼给你找来就是,想来他也不会舍不得。” 花满楼正给面前的一株墨菊浇水,闻言不禁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摇头道:“我自然舍得,只是偏偏阿青要的东西我们家也找不出来。” 陆小凤‘咦’了一声,越发觉得有趣,调侃道:“这倒奇了,我却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花家没有的?” 俞青道:“我准备炼制一种丹药,只是所需要的东西太难寻,野山参与何首乌七童已经帮我寻到了,其他药材也都有了眉目,只剩下七明芝与深海明珠这两味药,至今还未有任何消息,因此这才想请你帮忙打听打听。” 陆小凤交游广阔,基本上三教九流都有,打听消息比别人更方便些。 陆小凤闻言大奇,“什么丹药这么麻烦,又是人参首乌又是深海明珠的,难道你准备练仙丹不成?” 俞青闻言微微一顿,看了花满楼一眼,随即笑道:“哪有那么夸张,这丹药不过是固本培元而已,原是我前些时日偶然看到的一个奇方,心中好奇,又正好对我的一位重要的病人有大用处,所以想练着试试。” 一面说一面对陆小凤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陆小凤一怔,目光一闪,随即伸了个懒腰,笑道:“这还不简单,我陆小凤别的没有,就是朋友多,你放心,我待会就去传信,让我那些朋友们多留意一下,有了消息就告诉你。” 俞青闻言微微一笑,“那就多谢你了。” 花满楼亦点了点头,对俞青笑道:“你放心吧,虽然对女人来说,陆小凤不是个好男人,但作为朋友,还是值得信任的。” 陆小凤正叼着壶嘴喝酒,闻言心情大好,放下手中酒壶,哈哈笑道:“花满楼,你不是一直说我是个混蛋么?可难得听到你夸我一次。” 花满楼微微一笑,“嗯,你虽然是个混蛋,但多数时候还是个挺讨人喜欢的混蛋。” 俞青闻言忍俊不禁,正欲说话,忽见花家的几个仆役抬着好几个xiāng zi过来,说是老爷夫人交代送来的,花满楼便带着他们去安排了。 待花满楼离开,陆小凤方敛了笑意,看向俞青,疑惑道:“你那丹药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花满楼也要瞒着?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俞青示意陆小凤跟她到凉亭坐下,方道:“你猜的不错,这药是我准备给七童炼的,为了治他的眼睛。” 陆小凤原本屈着腿斜靠在石柱上喝酒,闻言动作一僵,手中的酒壶都险些掉下来。 待回过神来,立马坐直了身体,严肃道:“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花满楼的眼睛真的还有救?” 俞青点了点头,道:“若是丹药成功的话,有七八成的把握。” 这大半年来,俞青治愈了许多病人,泰半都是极少见的疑难杂症,甚至还有几例濒临死亡而又被救活的,神医之名早已传遍江南,陆小凤自己也领教过,对她的话毫无怀疑,当下又惊又喜,“太好了,花满楼的眼睛总算有希望了!” 他太过高兴,一时忘形,声音便大了许多。 俞青一惊,忙往小楼内看了一眼,见花满楼正同花家来的那几个人说话,心中微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陆小凤!小声一点,别让七童听到。” 陆小凤闻言一怔,不过还是压低了声音,不解道:“这是好事,为什么不能让花满楼知道?” 俞青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毕竟只是古籍上的记载,这丹药所需药材太过珍稀,炼制过程也极为复杂,到时能不能炼制成功我也不知道,若是事先告诉了七童,届时丹药炼制失败了又该怎么办?” 得而复失可比从未得到要残酷的多。 俞青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浇下来,陆小凤顿时清醒过来,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叹道:“你说的不错,是我考虑不周,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想了想又道:“你不如把那几样药材的图样画下来,这样找起来也容易些。” 俞青点了点头头,正欲说话,忽然一个温润带笑的声音传来,“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到。” 俞青微微一笑,“我们在说寻找药材的事,一时没注意。” 花满楼一来,陆小凤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笑道:“有什么好事?” 花满楼微微一笑,“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我娘听说你们在百花楼,想请你们一道回去过节,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俞青闻言一怔,心下有些犹豫起来,她原本打算过几日便开始闭关修炼的,虽在花家生活多年,但如今的身份却不同以往,这中秋素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她一个外人,实在有些不大合适。 有心拒绝,只是看着花满楼脸上的期盼之色,这话便说不出来了。 陆小凤见状,眼珠一转,忙道:“好啊,我也好久没拜见伯父伯母了,俞青,咱们一起去吧,不然我一个人去也不好意思。” 俞青不禁失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却也没有反驳陆小凤的话。 花满楼见她没有拒绝,心下一松,微笑道:“你前几日不是说想找一个丹炉吗,我记得家里的库房里有好些,都是有些年头的,到时候我让人找出来,你看看合不合适。”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俞青也只能点头了。 清晨,朝阳初升,虽是秋日,小楼内却仍旧是百花盛开,芬芳馥郁。 俞青与花满楼正在整理盆栽,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请问这里是百花楼吗?” 陆小凤一觉醒来酒瘾又犯了,想起昨日还有小半坛没喝完的竹叶青,正想去雅阁内取回来继续喝,忽然听到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不禁身子一僵,头皮发麻。 慢吞吞抬起头来,只见台阶旁立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那姑娘一身火红的衣裙,颈上c腰上c及手腕上都佩着一串串极为精致的银铃。 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却生的肌白如玉,红唇鲜艳,犹如燃烧的烈焰,竟是个夺目之极的女子。 明明是个明yàn zhà一人的大美人,陆小凤却好似见到了鬼似的,僵在了原地。 那位红衣美人似乎也发现了陆小凤,一双美丽的凤目顿时瞪得老大,一脸的惊喜交加,“陆小凤!” 陆小凤不由打了个寒颤,暗道了声大事不妙,叫道:“花满楼,我忽然想起一件要事未办,就不去你家过节了,先走了!” 话音未落,转身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等三人反应过来时,陆小凤早已脚底抹油,溜得不见踪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WwW.lwxs520.Com第20章 鲜花满楼(9) 三rén iàn面相觑,还是花满楼先反应过来,微笑道:“这里正是百花楼,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那红衣少女灿烂一笑,“我知道你是这百花楼的主人,花七公子,也是陆小凤的好朋友,对不对?” 花满楼闻言微微一笑,“不错,姑娘是来百花楼可是找陆小凤的?”凭陆小凤方才的表现,他便已猜到了这姑娘的身份。 少女正欲答话,忽然‘咦’了一声,一双凤目定定的看着俞青,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目光中满是惊奇之色。“这位姐姐,不知如何称呼?” 俞青一怔,打量了少女一眼,不知为何对方给她的感觉甚是亲切,便微笑道:“我叫俞青,姑娘便是苗疆来的阿依朵姑娘罢?陆小凤已经跑了,姑娘现在去追还来得及,迟了只怕就追不上了。”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俞姐姐真聪明,一下就猜到我名字了,我见着姐姐就觉得亲切,只是今天有要事在身,等过些日子得了空再来找姐姐聊天。” 说罢挥了挥手,便朝着陆小凤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待阿依朵走了,花满楼方微笑道:“不是说这阿依朵姑娘出身苗寨么?没想到官话这般流利,对了,我感觉你方才气息乱了一下,怎么了?” 俞青摇了摇头,沉吟片刻,道:“我也不清楚,这阿依朵姑娘身上似乎有一种莫名气息,让我觉得甚为亲切,偏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花满楼闻言也是一怔,两人琢磨半晌也不得要领。 俞青便道:“算了,下回问问陆小凤,时辰不早了,咱们早点收拾好,赶路吧。” 原本就定好了今日去花家的,谁知陆小凤中途跑了,便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既然要去花家,自然不能像平日那般做男子打扮,因此俞青今日换回了女装。 这几个月花满楼让锦绣坊送了好些衣裳过来,绫罗绢纱皆有,俞青挑了一套清雅大方的换上,想了想,还是把脸上的ěi zhuāng卸掉了,另取了块面纱带上。 百花楼离花家并不远,不过两个时辰便到了,马车才进了花家大门,便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七童,你可算回来了,陆小凤和你那位朋友呢,可有一起来了?” 花满楼颇为惊喜,撩开车帘笑道:“大哥,六哥,你们怎么过来了?二哥他们呢?” 原来是花家大哥花满轩带着花家老六满庭率先迎出来了。 花满庭笑道:“谁叫你小子这许久都不着家,知道你今日回来,娘老早就念叨着呢,这不是见你们还没来,急得不行,便打发我们出来看看,二哥与四哥公务缠身,都走不开,今年只怕无暇回来了,三哥还在回来的路上呢。” 花满楼闻言,心中不由有些歉疚,低声道:“是七童不孝,让二老担心了。” 花满轩与花满楼相差了十几岁,素来疼爱这个幼弟,见状不禁有些心疼,眯着眼瞪了花满庭一眼。 花满庭缩了缩脖子,正欲说话,一眼看见走下马车的俞青,不禁目光一亮,看了眼与花满楼一起下车的白衣少女,好奇道:“七童,这就是你说的俞神医俞青姑娘?” 花满楼点了点头,向俞青介绍:“阿青,这是我大哥和六哥。” 俞青微微欠身,“见过花大哥,花六哥,神医之名不敢当,唤我俞青便是。” 花满轩与花满庭忙回礼,“俞姑娘客气了。” 寒暄了一番,花满轩兄弟二人便在前面带路。 进了花家正院,花满楼拜见了双亲,便向家人介绍俞青,“爹,娘,这是孩儿的朋友,俞青姑娘。” 俞青揭下面纱,上前福身行礼,“晚辈俞青,拜见花老爷,花夫人。” 自进府以来,俞青皆是戴着面纱,旁人并未见其容貌,如今初露真容,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半晌不能言语,一时满院皆是寂静无声。 俞青今日乃是以本来面目出现,并未做任何ěi zhuāng,她素日在镜中看习惯了自己的容貌,早就习以为常,并不知道她造成的冲击有多大。 之前她的容貌虽然出众,至少还是在凡人的范畴,虽然少见,也并不是没有,但如今她修炼有成,相貌拔高了好几个层次,越发清雅脱俗,即便她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容貌依旧太过灵秀。 眼前的少女一身素雅的白色广袖锦缎衣裙,暗花束腰,只在袖口与裙角绣着浅碧色缠枝莲纹。 乌发如墨,肤如凝脂,眉目似画,眸光流转之间顾盼生辉,实在是让人心驰神移,浑不知身在何处。 花满楼却有些诧异,不知这忽然而来的寂静是何缘故。 不禁有些疑惑,看向众人,不解道:“爹,娘,怎么了?” 不过花家众人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初时被俞青的容貌所慑,但也很快回过神来。 花夫人心中惊叹了一回,笑道:“七童,俞姑娘生的太好了,把我们都看住了。” 花满楼这才明白其中缘故,不由失笑,心中却也有些遗憾,他虽与阿青朝夕相处,却至今不知道她的容貌。 俞青面上微微一红,“夫人谬赞了。” 花夫人拍了拍俞青的手,笑道:“我这是实话,俞姑娘太过谦了,说起来上回的那几瓶丹药还没多谢你呢,我吃了后头晕的毛病就没犯过了,如今既然来了这里,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俞青心中一暖,虽然花家众人不知道,但她在花家生活了二十年,心中对他们却是颇感亲近。当即微笑道:“夫人太客气了,我与七童既是朋友,那夫人便是我的长辈,这些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她叫惯了七童,并未察觉不对,花家众人却是眼睛一亮,看向俞青的眼神越发不同起来。 花如令与花夫人对视一眼,面上笑容越深,花夫人轻拍了拍俞青的手,微笑道:“既是长辈,那俞姑娘就不要这么见外了,叫伯父伯母吧。” 俞青微微一怔,从善如流改了口,微笑道:“那伯母也唤我阿青便是。” 花家六嫂眼珠一转,笑道:“娘一直嫌弃家里都是臭小子,念叨着想要个女儿,如今俞家èi èi来了,娘可算如愿了。” 花家大嫂也在一旁附和。 众人越说越热闹,眼看着再说下去自家娘亲就要当场收下俞青做女儿了,花满楼眉头微皱,便轻咳了声,微笑道:“娘,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众人便皆闭口不言,看了眼花满楼,又看了眼俞青,皆是心照不宣的笑了。 为了欢迎客人,花府的晚宴极为丰盛,摆了满满一桌,多数都是俞青平日里喜欢的口味,俞青初时还颇为不解,待看到与兄长相谈甚欢的花满楼,便已明白是谁的手笔。 用罢晚饭,花满楼送俞青回客院休息。 两人一路行来,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寂静。 花满楼微微一笑,“我之前从来不觉得瞎子有什么不好,如今却有些遗憾,能让他们那般惊艳,阿青一定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 他直言不讳自己是个瞎子,脸上的神色却仍是那般温柔c幸福,毫无晦暗之色。 看着眼前这张温润愉悦的脸庞,俞青心口没来由的有些滞闷,忽然道:“七童,你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吗?” 花满楼闻言一怔,静默片刻,方轻轻叹了口气,“想。” 俞青拉起他修长如玉的手,放在颊边,轻声道:“那你摸摸我的脸吧,这样你就能看到我的模样了。” 指下是温软细腻的肌肤,鼻尖闻到的是淡雅的幽香,花满楼怔立片刻,方定了定神,屏住呼吸,慢慢伸出手,仔细描摹手下的脸庞。 从秀气的双眉到挺翘的琼鼻,再到花瓣般柔软的红唇,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慢慢移动,心中渐渐绘出一张芙蓉面。 花满楼心中一颤,片刻后,缓缓放下手,微微一笑,轻声道:“阿青果然长得很美。”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加班,这是补昨天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鲜花满楼(10) 月色如水,夜风微凉。 静默半晌,俞青回过神来,轻咳了声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去歇息吧。” 花满楼点了点头,柔声道:“夜风凉,你也回屋吧,我这就走了。” 目送俞青进屋,花满楼在原地怔立许久,轻轻叹息了声,慢慢转身离开了。 在花家的日子比俞青想象中还要自在,花家众人对她十分亲切,花夫人几乎是把她当女儿看待了,时常拉着她聊天喝茶,三天两头就给她裁衣裳打首饰,连花满楼都笑言母亲太偏心了。 俞青每日除了陪花夫人散步聊天,便是研究那本手札。 花满楼已命人把库房收藏的丹炉都找了出来,其中有一个与手札上记载的唐朝紫丹炉极为相像,让俞青颇为惊喜。 这日,俞青正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研究那几个丹炉,忽见花满楼牵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走进来,不禁有些惊讶,调侃道:“七童,这小姑娘你从哪里拐来的?” 花满楼哭笑不得,“这是五哥家的秀秀,大名花云秀,今早才随五哥他们回来的。” 这小姑娘不过五六岁,穿着淡粉色小裙子,小脸蛋粉嘟嘟的,眉眼生的十分精致秀气。 花满楼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微笑介绍道:“秀儿,这是俞姑姑,快叫人。” 小家伙眼睛咕噜噜一转,忽然仰起脑袋,奶声奶气道:“七叔,要叫姐姐,不能叫姑姑。” 俞青微觉奇怪,叫了小家伙到跟前,蹲下身微笑道:“为什么呢?” 花云秀振振有词,“ 叫姑姑就是七叔的èi èi了,那以后就不能当七叔的新娘子了。” 俞青闻言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花满楼脸上一红,心知定是嫂子们聊天时被秀秀听到了,不禁有些无奈道:“对不住,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俞青自然不会把一个孩子的童言童语放在心上,见花满楼耳根通红,不禁摇头,笑道:“没关系。” 花满楼揉了揉小家伙,叮嘱道:“以后不可以胡说了。” 花云秀闷闷不乐的嘟起了小嘴巴,“知道了,七叔,只是你刚才明明答应带我出去玩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花满楼无奈一笑,抱起小家伙,“好吧,七叔带你去,只是你要听话,不能乱跑,知道吗?” 小家伙闻言顿时笑眯了眼,忙不迭点头:“秀秀听话,什么都听七叔的!” 花满楼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转身笑道:“阿青,你在这几日都闷在院里,没怎么出去过,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俞青闻言,看了眼手中毫无进展的丹炉,见花满楼脸上满是期盼之色,便点头答应了,笑道:“那你们等等,我去换身衣裳。” 为了避免麻烦,俞青还是换上了男装,五官也略微修饰了下,变得平凡了许多。 su zh一u的街道一直是热闹非凡的,这几日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出来逛街游玩的人更多。 本朝并不禁止商业贸易,商人的地位还算是比较高的,因此商业十分发达,街道上人来人往。 秀秀还是第一次上街,她年纪尚小,况又出身豪富的花家,对珠宝绸缎什么的不感兴趣,看到那些层出不穷的有趣玩意儿却挪不动脚了。 不过小家伙古灵精怪的很,知道这些都是要钱的,她没钱,遇到喜欢的便拉着花满楼的衣袖撒娇。 花满楼只得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付账。 不一会儿花满楼怀里就大包小包的堆满了,后来实在拿不下了,只得先寄存在摊主处,让他们一会儿再送去花家。 没一会儿,三人路过一个捏面人儿的小摊前,摊前站着一位大婶,手里牵着一个岁的小姑娘,只见那位老人家双手灵活地上下翻飞,一下子就捏出了一个跟小姑娘一模一样的面人儿出来,连衣衫褶皱都分毫不差,简直是栩栩如生。 秀秀站在捏面人儿的小摊前看得目不转睛,惊叹不已。 捏面人的老人家见摊前站了位粉妆玉琢的小姑娘,愣了一下,方向俞青二人笑道:“两位公子可是要捏面人儿?” 俞青本也有些意动,看小家伙也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便对花满楼道:“七童,你要不要也捏一个面人?” 花满楼微微一笑,对老摊主笑道:“劳烦老人家为我们捏三个面人,就照我们的模样捏。” “好嘞,公子请稍等。”老人家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捏好了。 俞青接过来一看,不禁感叹古代的民间艺术果然神奇。三个小面人栩栩如生,纤毫毕现,连俞青袖口的褶皱都捏出来了。 秀秀看着三个面人喜笑颜开,抱着和自个儿一模一样的小面人儿稀罕得不得了,紧张得跟宝贝似的。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逛到了锦荣街。 这里是全扬州城最繁华的地方,珠宝玉铺c绸缎布庄c酒楼客栈多不胜数,如今临近中秋,街道两旁更是热闹无比。 那些小吃虽然卖相不怎么精致,味道却着实诱人,让人一闻之下便食指大动。 俞青与花满楼本来是一人牵着秀秀的一只手,发觉小家伙没动弹,低头一看,只见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对面小摊上的肉串,馋的直流口水,都挪不动脚了。 俞青失笑,小家伙最后实在禁不住y一u hu一,便仰起脑袋看着花满楼,拽着他的袖子轻摇:“七叔,我想吃肉串” 小家伙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花满楼无奈,只得过去买了两串。 一路上各种各样的吃食让人眼花缭乱,不过毕竟是外面的东西,小孩子肠胃弱,也不敢让她多吃,捡了些干净的尝尝味道也就是了,饶是如此,最后秀秀也吃撑了,小家伙本就是三头身,此时撑得小肚子溜圆,路都走不动了,花满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抱着她走。 本来就逛了很久,小家伙分量也不轻,今日太阳又大,没走多远花满楼就已经额上冒汗了。 俞青见状,好说歹说才把小家伙接了过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午时了,想起花满楼一路上也没吃多少东西,便道:“七童,附近有没有吃饭的地方?已经逛了一上午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秀秀的衣裳弄脏了,也该给她换一身了。” 花满楼微一沉吟,道:“我记得前面街口的太白楼是六哥开的,离这儿不远,地方也干净,我们要不到那儿去歇会吧。” 俞青自无异议。 到了太白楼,掌柜的一见是自家主子的弟弟,吃了一惊,忙迎了上来,亲自安排好了最好的雅间。 秀秀早已睡得沉了,花满楼去旁边的绣坊估摸着买了套小姑娘的衣裳,交给俞青道:“麻烦阿青了。” 秀秀年纪虽小,到底是姑娘,他这个做叔叔的自然不方便给她换衣裳。 俞青接过衣裳,抱着熟睡的小姑娘去了里间。 待帮秀秀换好衣裳出来时,花满楼却不见人影,正疑惑不解,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俞青往窗外一看,只见一个极美貌的粉衣女子,正拉着花满楼的衣袖,哭的梨花带雨。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鲜花满楼(11) 俞青微微挑眉,只见那粉衣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柔弱无依,一面哭一面往花满楼身后躲。 对面站着七八个男人,为首之人一身锦衣,神情不善,见粉衣女子躲在花满楼身后,不禁冷笑一声,马鞭一卷便欲将那姑娘扯入怀中。 花满楼眉头一皱,一招流云飞袖挥出,便拉着那姑娘退到了一边。 那锦衣男子见状,目光越发阴骘,只是见花满楼身手不凡,心存忌惮,一时不敢妄动。 锦衣男子身边的黑衣大汉眼睛极利,发现了花满楼的眼睛有些异常,心中一动,低声道:“主子,这人好像是个瞎子。” 他声音压得极低,花满楼却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也并没有恼怒,只抱了抱拳,淡笑道:“这位姑娘不过是无心之失,还请这位兄台网开一面,放了这位姑娘吧。” 那锦衣男子原本见花满楼身手不凡,还有几分忌惮,如今知道他看不见,登时放下心来,哈哈笑道:“一个残废也想学人家英雄救美,真是不知死活,死瞎子,识相的话赶紧滚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满楼闻言嘴角一抿,收起折扇,微微侧身挡住了身后的女子,淡淡道:“抱歉,在下什么酒也不想喝。” 那锦衣男子闻言面色一厉,冷笑了一声,“既如此,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说罢一挥手,身后的人顿时蜂拥而上。 俞青正倚在窗边留意下面的情况,忽然旁边一个带笑的声音响起:“花满楼看起来有点麻烦,你不下去帮忙?” 俞青头也没抬,平静的抬起头道:“你也太小看七童了,这几个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他一个人料理绰绰有余。倒是你,陆小鸡,不是逃命去了么?这才几天,怎么又回来了?那位阿依朵姑娘放过你了?” 陆小凤苦笑,摆了摆手,俞青不明其意,正疑惑间,忽见陆小凤身后冒出个身穿火红色衣裳的姑娘,嫣然笑道:“俞姐姐,咱们又见面了!” 俞青眉毛一挑,意味深长的看向陆小凤。正欲说话,忽听下面花满楼一声轻呼。 陆小凤一惊,正欲出手,忽见眼前白影一闪,接着‘砰砰砰’几声重响,地上便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 那个锦衣男子更是在地上打滚,明明是满脸笑容,却又似乎极为痛苦,陆小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道:“你刚刚给他吃的是什么?” 他眼睛极利,分明看到方才电火石光间,俞青击倒那些人后往那锦衣男子嘴里扔了什么进去。对于俞青非人般的武功他早已麻木,只是对这种奇怪的药有些好奇。 俞青淡淡一笑,“那人嘴巴不干净,给他吃了点含笑散,让他回去好好洗洗。” 明知道不应该问,陆小凤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这含笑散是做什么的?” 俞青抬头看了陆小凤一眼,微微一笑,“怎么,你也想吃?” 陆小凤心里打了个突,暗暗摸了摸脖子,强笑道:“这就不必了,我不过随口问问。” 那伙人扶着锦衣男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花满楼也带着那粉衣女子上了楼。 陆小凤笑道:“花满楼,方才怎么了,俞青还说不必担心你,没想到一转眼就被你吓了一跳。” 花满楼微微皱眉,道:“那黑衣人的武功有点奇怪,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若不是为了护住身后的那位姑娘,他完全可以应对自如,只是这话花满楼却不会说出来。 在场的那个不是眼明心亮,但花满楼如此说,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姑娘打一开始就紧紧跟在花满楼身后,似乎把旁边的俞青几人都当成了透明人,红着脸偷偷看了花满楼一眼,捏着手中的丝帕,轻声道:“小女子沈柔儿,谢过公子救命大恩。” 花满楼微微一笑,“沈姑娘不必多礼。”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疑惑道:“我看姑娘你不像是江湖中人,那些是什么人,怎么追着姑娘不放?” 沈柔儿低下头,哽咽道:“小女子本是来su zh一u投奔婶婶一家的,谁知他们早就搬走了,我只能借住在城外的净水庵里,方才上街买绣线时钱袋被偷了,我一时心急,才在追赶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那伙人,那个男人见我孤身一人,心存不轨,若不是花公子相救,我只怕” 沈柔儿说完随即抬头,拉着花满楼的袖子,颤声道:“花公子,如今我实在无处可去,您好人做到底” 阿依朵一直倚在窗边看戏,闻言不禁嗤笑一声,打断了沈柔儿的话:“你这人好没道理,人家花公子好心救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要人家给你负责,该不会是看花公子好说话,打算赖上人家吧?” 沈柔儿面上一僵,白着脸看了眼阿依朵,低头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在找到我姐姐之前能有有个避难的地方。” 花满楼轻轻抽出袖子,微笑道:“沈姑娘不必担心,若不嫌弃,可以暂时在这酒楼旁边的锦绣坊住一段时日,等姑娘的亲人寻到了再走。” 沈柔儿闻言面色一白,垂下头去,害怕道:“不是小女子不知好歹,只是那些人横行霸道,极不好惹,若是他们再来” 花满楼闻言微微一笑,“姑娘不必担心,这锦绣坊是我花家的产业,你若进了锦绣坊,不管那些人是谁,在这su zh一u城里,想来也会给我花家一两分薄面。” 陆小凤也笑道:“花满楼你这话也太谦虚了,在别说su zh一u了,在江南这地界,谁敢惹你们花家?” 花家不只是江南首富,花家当家花如令早年亦是闻名江湖的大侠,如今虽已退隐,但在江湖中仍有不少知交故旧,人脉之广无人能及,任谁见了也要尊称一声前辈。 何况花家与朝廷的关系亦极为密切,花家的钱庄便是与朝廷合作开办的。 花家亦有二子在朝为官,老二乃是户部侍郎,天子近臣,在朝中颇有话语权。 花家第四子则早年入伍,现今已是一方将领,戍守边关。 花家行事又一向仁善宽厚,在老百姓间风评极好。花满楼在江湖中亦是极有声名。 因此不管是朝廷官员还是武林中人,对花家都要礼让三分,轻易不敢得罪。 沈柔儿闻言,低了头不言语,花满楼话虽含蓄,却已表明不会带她回花家去。 沉默片刻,沈柔儿抬起头,咬了咬唇道:“一切听从花公子安排,只是,能不能麻烦您送我过去,我我怕” 花满楼闻言微微一楞,随即微笑道,“当然可以。” 陆小凤闻言,不由自主看向俞青,俞青却一直淡定的喝茶。 陆小凤心下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笑道:“花满楼,你家小侄女还在这等着你呢,你丢下她可不好,还是我送柔儿姑娘过去吧。” 花满楼一怔,随即笑道:“也好,沈姑娘,你意下如何?” 沈柔儿抬头看了眼花满楼,点了点头,轻声道:“一切听公子安排。” 当下陆小凤送沈柔去锦绣坊,秀秀此时也被吵醒了,闹着要回家,花满楼便邀请阿依朵一道去花家做客。 在花家住了几日,阿依朵与俞青也熟络了不少。 这日,俞青正与花满楼在亭中煮茶闲谈,忽见阿依朵在院外徘徊,不禁有些奇怪,招手叫了她过来,斟了杯茶给她,笑道:“来了怎么也不进来,这是我新泡的茶,你尝尝看。” 阿依朵接过茶杯,面色复杂的看了俞青半晌,忽道:“我知道姐姐不是凡人。” 俞青闻言,手中动作一顿,平静道:“èi èi何出此言,我虽然虽然会一点炼丹制药的本事,但确实是个普通人。” 花满楼本来一直微笑着,此时也敛了笑意,惊疑不定地看向阿依朵。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陆小凤一进来,便察觉到了三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不禁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这么严肃?” 阿依朵苦笑了声,“二位不必这样提防我,我没有恶意。这次让陆小凤带我来su zh一u,也只是想请姐姐帮一个忙。” 俞青一怔,看了眼陆小凤,见他也是一脸莫名,心下疑惑,还是点了点头,道:“èi èi请说。” 阿依朵看了眼陆小凤与花满楼,却没有开口。 花满楼忽道:“陆小凤,方才刘掌柜让人送了几坛上好的竹叶青,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陆小凤闻言,拍了拍肩膀,笑道:“好极,我正想着去哪儿弄点好酒来呢,走吧!” 两人走远后,阿依朵四处留意一下,见已无外人,方道:“我想请姐姐帮我救一个人。” 俞青闻言一怔,疑惑道:“是救什么人?” 阿依朵沉默半晌,方道:“救我的师父,在此之前,想请姐姐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陆小凤与花满楼坐在亭中对饮,陆小凤一面喝酒一面诉苦,“你是不知道这女人有多厉害,追着我跑了近千里路,不论我怎么逃都躲不过都躲不过,简直阴魂不散,。” 花满楼微微一笑,“没想到陆小凤也有怕女人的一天。” 陆小凤闻言一瞪眼,正欲说话,忽想起一事来,问道:“那位柔儿姑娘还在锦绣坊,没再来找你这位救命恩人?” 花满楼微笑道:“沈姑娘昨日来过一次,不过是来告别的,今晨便已经走了。” 陆小凤十分惊讶,“走了?这么快?” 花满楼颔首,“是沈姑娘的姐姐亲自来接她的,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陆小凤闻言搔了搔脑袋,不确定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唯有一个地方灯火通明。 这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一个慵懒的黑衣女子斜倚在上首。 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她的美不只是皮相的精致,而是骨子里透出的那种风情,尤其是那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她看着你的时候,就好像你是她深爱的男人。这种眼神,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挡的。 她旁边是一个手持软鞭的黑衣男人,他的表情很冷漠,只有看到上首的女人时,他的眼睛才会出现神采。 地下躺着的却是一个血迹斑斑,浑身褴褛的女人。她似乎已经昏迷,只会在每次鞭子落下的时候也只是微微抽搐一下。 片刻后,黑衣女子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好了,先拖下去吧,别把我这地弄脏了。” 冷面男子丢下手中的软鞭,立刻有人上前把那粉衣女子拖了下去。 虽然满地血迹,黑衣女子却面不改色,漫不经心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纤尘不染的手指,勾了勾嘴角,淡淡道:“看来还是要我亲自出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鲜花满楼(12) “阿青,你总算出来了!”俞青刚一出房门,便见花满楼面色焦急地冲过来,不禁有些惊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花满楼见她无恙,才松了口气,无奈道:“你都在里面呆了九天了,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状况,差点要闯进来了。” 俞青以前从未像这次闭关这么久,花满楼急得不行,又怕惊扰到她,不敢擅闯,只能在门外守着,这些天下来人都憔悴了不少。 看着花满楼疲惫的面容,俞青不禁有些歉意,“七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花满楼轻轻叹息,“你一门心思炼丹,我不拦你,只是也该顾着点自己的身子,九天九夜不眠不休,那丹炉旁又那般炙热,你怎么受得了?” 俞青捶了捶肩膀,笑道:“没事,刚开始有点受不了,现在已经习惯了,你放心,我下次会注意的。” 这段时间为了练习丹术,俞青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她的本体毕竟是植物,最惧烈火,初时差点晕过去,幸而都咬牙坚持下来了。不过总算是有了回报,如今对于炼丹一道,她已有小成,对九转还魂丹的炼制也有了些底。 她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辛苦花满楼又怎会不知?只是他也知道俞青的性子,一旦打定了主意做一件事,根本没有人可以阻拦得了。当下只轻叹了声,不再言语。 夜半时分,万籁俱静,所有人都沉入了梦乡。 俞青盘膝坐在屋顶,双目微阖,一颗翠绿色的珠子浮在她面前,慢慢转动。 感受到了那丰沛的灵力,俞青眼睛一亮,果然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当即闭上眼睛运转心法,只见那青翠欲滴的珠子忽然发出淡淡光芒,忽明忽暗,好似在呼吸一般。 直到远处传来鸡鸣声,俞青才睁开眼,感觉到四肢百骸传来的热流,俞青满足的呼了口气,这紫气的作用真不小,不枉她连续几日在这屋顶上守着。 只是内视了眼丹田,俞青又叹了口气,这一番修炼,她的内丹倒是凝实了不少,但这附近灵气稀薄,只能吸收些月光精华,进境还是太慢了些,离七叶金莲成熟之期越来越近了,昆仑山上危机重重,看来闭关之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打定主意,俞青也不再拖沓,次日一早便着手收拾东西,与花满楼告别,“七童,我一会就要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花满楼闻言一惊,霍然站起身来,“你要去哪儿?” 俞青见他脸色都白了,知道他误会了,忙道:“你先别急,我不是要离开,不过是近日有些感悟,需要找个地方闭关静修一段时日,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我定会回来的。” 花满楼闻言心下一松,不禁舒了口气,道:“那你打算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俞青闻言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打算去蜀山一带,那儿灵气充沛,人迹罕至,在那里静修更方便些。对了,这个东西你带着。” 花满楼一时还有些怔愣,手中忽然被塞进了一个东西,轻轻摸了摸,不过指甲盖大小,光滑细腻,触手生凉,似乎是一片极小巧的玉坠。 不禁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玉坠?” 俞青微笑道:“这次闭关我会关闭五识,对外面的情形也不清楚,实在有些不放心。这玉坠是我本体上的一片叶子所化,七童你贴身带着,一旦你遇到危险,我便能即刻知道。” 陆小凤这本书她看的不多,知道的那些剧情也有些凌乱,她只记得花满楼似乎有遇到过危险,但具体是什么危险,什么时候发生却不记得了,只能防患于未然。 本体的叶子?那不是阿青身上的,想到此处,花满楼顿时觉得手中的玉坠有些烫手,脸上也有些发热。 俞青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叮嘱道:“一定要贴身带着,不可离身。” 花满楼点了点头,取下腰间的香囊,把玉坠珍而重之的放了进去,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俞青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把这些日子炼成的丹药都找了出来,取出一个青色小瓷瓶交给花满楼,道:“这个最小的瓶子里是回生丹,虽不能起死回生,但于解毒疗伤有奇效,只有三颗,你小心收好。” 说罢又将其他几种丹药的药效及服用方法一一交代清楚。 花满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把东西接过。 安排好一切,俞青便走了。 至此,百花楼内便只花满楼一人。 独自一人的日子里,花满楼每日浇花,弹琴,煮茶,日子似乎仍旧过得那般闲适,但静下来时,却常常不由自主地出神。 “阿青,帮我拿一下竹剪”花满楼说道一半才想起伊人不在,微微苦笑了声,放下了手中的花盆。 等他回过神来时,便发现自己正站在那扇熟悉的房门前。 花满楼怔立半晌,轻轻推开那扇门。 主人虽已不在,房内却仍旧残留着淡淡幽香,清幽淡雅,沁人心脾。 嗅着这熟悉的清香,花满楼不禁微微失神。 耳旁似乎又出现了少女清雅的声音,“七童,你别担心,要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与阿青自相识以来,一直形影不离,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分别,虽知道不久后就会再见,他却无法遏止的生出了思念之情。 想起那日的情景,花满楼心中微生惆怅,摸了摸颈间的玉坠,阿青,三月之期已过,你什么时候回来?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阳春三月。 花满楼在花家小住了一段时日,便又回到了百花楼。 小楼内依旧是花木葱郁,他如今已经慢慢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每日浇花c弹琴,静静地等待那人归来。 转眼又是黄昏,夕阳西下,晚风轻柔,花满楼坐在窗前,轻抚着面前的花朵,嘴角噙着笑意,面色依旧温柔平和。 就在这时候,楼梯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很急促的脚步,打破了小楼的宁静。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匆匆的奔上了楼,她似乎非常惊慌,呼吸也很急促。 花满楼抬起头来,他并不认得这个女子,但他的笑容依旧很温和,“姑娘莫非出了什么事?” 小姑娘喘息着,急切道:“后面有人在追我,我能不能在你这里躲一躲?” “能!”花满楼的回答几乎完全没有考虑,没有发现他面前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大家都看到公告了,这篇文将于明天入v,不管有没有小天使愿意追下去,在此梨子都要谢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和鼓励,鞠躬 ps:明天入v三更,不过时间可能会晚点,建议追文的小天使们睡觉前再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鲜花满楼(13) 故事依旧照着原有的轨迹在进行着, 一只江南的燕子闯入了百花楼,打破了小楼主人一直以来平静的生活。 小树林中, 一间普普通通的客栈里, 花满楼抱着气息渐渐平稳的石秀雪,心中方松了口气,忽听‘砰’的一声响, 一个浑身黑衣的女人被扔了进来。 陆小凤眼睛最尖,看清地上黑衣女人是谁,不禁惊呼了一声,“丹凤公主!” 这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美的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吐血的样子也更让人怜惜,陆小凤身形一动, 刚想上去扶起她来, 却忽觉一阵清风徐来,他顿时身上一麻,不能动弹。 这时其他人也停止了打斗,皆不约而同看向门口忽然出现的白衣女子。 上官丹凤很美,但与这个女子比起来, 却犹如萤火之光,这是一种超越了凡人的美丽。 花满楼闻到随风传来的幽香,不禁又惊又喜,猛然抬起头来,“阿青, 你出关了?!” 俞青轻轻应了声,走到花满楼身边,看着被他搂在怀中的石秀雪,淡淡道:“给我看看吧,这姑娘中毒已深,得尽早救治。” 花满楼这才记起现在的情况,想起自己还抱着石秀雪,不禁心中一慌,不由解释道:“阿青,这位石姑娘受伤了,我不是” 他满脸惊慌的解释,却发现俞青依旧淡然,并没有什么不悦,不禁心下一沉,接下来想说的话便都默默咽下去了。 这厢陆小凤穴道被制,不能动弹,看到了来人,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半晌才回过神来,见俞青走过来,忙叫道:“俞青你点我穴道做什么,赶紧放开我。” 俞青瞥了他一眼,“放开你可以,只是你一会别乱动。”说罢手指微弹,解开了他的穴道。 陆小凤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看了眼地上吐血昏迷的上官丹凤,犹疑道:“她怎么会在这里?”他方才关心则乱,一时没有留意,这时已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俞青淡淡道:“这个女人一直鬼鬼祟祟,刚才的毒针就是她射出来的。” 上官飞燕目光简直都快喷出火来,都是这个女人,让自己的所有计划功亏一篑! “她是上官飞燕。”一直沉默不语的花满楼忽然道。 陆小凤闻言一惊,“什么?她明明是上官丹凤,怎么会是上官飞燕?” “我的鼻子告诉我,她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花满楼淡淡道。 俞青正在准备给石秀雪把脉,听见“上官飞燕”四个字,不禁一僵。 脑海深处的记忆忽然清晰起来,她对原本的剧情了解不多,但上官飞燕四个字代表着什么,她还是知道的,这是花满楼唯一爱过的女人。 俞青心中思潮起伏,面上却分毫未露,依旧平静淡然,伸手给石秀雪把了脉,沉默半晌,方道:“你既然给她服了回生丹,那便不用再担心,休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叶秀珠与马秀真闻言大喜,忙围了过来。 这厢上官飞燕却一直闭嘴不言,到底有过一段感情,陆小凤也不好强行逼问。 俞青俞青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看了上官飞燕一眼,嗤笑了声,“长的也不怎么样,心肠又歹毒,怎么就把你们迷得团团转。” 上官飞燕闻言大怒,她素来以自己的美貌为傲,如今被俞青这般侮辱,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盯着俞青那张出尘绝俗的脸,上官飞燕的目光越发阴毒,心中暗暗发誓,一旦脱困,必定要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划个二三十刀,到时候变成个令人作呕的丑八怪,看她还傲不傲。 心中虽转着狠毒的念头,面上却楚楚可怜,泪光莹然的看着陆小凤,又转头看向花满楼,流泪道:“我虽然骗了你们,但我是有苦衷的。” 之后便是诉说自己被青衣楼控制,被迫骗人的故事。 不得不承认,上官飞燕确实是个美丽的女人,尤其懂得怎么对付男人。 俞青心情莫名有些烦闷,实在不愿再听下去,看了眼陆小凤,道:“你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收拾,这女人你看着办吧。”说罢便往门口走去。 她出步甚小,但片刻间就出了门,花满楼反应不及,伸手想拉住她时,人已经去的远了。 花满楼怔立半晌,慢慢收回手,苦笑了声。 陆小凤看着地上的上官丹凤,不,应该叫上官飞燕,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忽然一个幽幽的声音道:“你是不是对她余情未了,所以舍不得动手。” 陆小凤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裙,腰缠银铃的少女立在门外,正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陆小凤顿觉头大如斗,叹了口气,“你怎么来了,不是回大理了吗?” 阿依朵却不答话,扫了陆小凤与花满楼一眼,冷笑道:“师父说得对,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说罢也转身走了。 陆小凤张口结舌,看向一旁的花满楼,“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上官飞燕最后还是死了,霍休也落网了,到底怎么回事俞青并不清楚,这些都是阿依朵回来学给她听的。 她原本还担心花满楼会难过,后来发现他虽然心情有点受影响,但并没有那种痛失ài rén的悲伤,不禁有些奇怪,难道剧情变了?花满楼没有爱上上官飞燕? 想到这个可能,俞青烦闷多日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连阿依朵都感觉到了她的好心情,颇为好奇。 陆小凤却似乎看出了什么,意味深长道:“俞青,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心里,花满楼是什么人?” 俞青闻言一怔,顿时沉默不语。 她自然察觉到自己的心态有些不对,却不愿细想,也许内心深处知道,有些事一旦捅破便不能回到从前了。 回江南前,石秀雪来见了一次花满楼。 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何况她所中的毒早已被回生丹清除干净了,因此不过数日便恢复了元气。 花满楼颇为欣慰,“看来石姑娘你没事了。” 石秀雪红着脸道:“多亏了花公子,为了救我,浪费那般珍贵的丹药,要不是你,我早就命归黄泉了。” 花满楼摇了摇头,“姑娘言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珍贵的东西都比不过一条人命重要,不管那天受伤的是谁,花某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石秀雪闻言,笑意一淡,咬了咬唇,忽然抬起头道:“花公子,我喜欢你。” 这句话似乎已经用完了她所有的勇气,说完后便迅速低下头去。 花满楼一怔,沉默片刻,道:“对不起。” 石秀雪顿时面色惨白,泪珠一颗颗滴落,哽咽道:“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好吗?” 花满楼叹了口气,“你很好,将来必定会找到爱你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 石秀雪痴痴看着眼前的人,良久,方擦干净眼泪,道:“我知道,从你那天不肯摸我的脸,我就知道你心里一定有了人,只是没有听你亲口说出来,到底不死心。” 她知道花满楼是个温柔的人,而这样的人一旦绝情起来比任何人都无情。因此她没有再做纠缠,次日一早便黯然告辞了。 饶是俞青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颇为可爱的姑娘。 之后的日子一直很平静,陆小凤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花满楼仍是那般温润平和,俞青每日修炼,制药,与花满楼的相处也仍旧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谁知有一日半夜,却见陆小凤提着个昏迷不醒的黑衣人进来,花满楼与俞青最先惊醒,随后阿依朵亦闻讯赶了过来。 陆小凤下手不重,不过片刻那黑衣人就醒过来了,陆小凤走到黑衣人身边,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指使你来的?” 这黑衣人虽然穴道被制,却毫不畏惧,扫视了众人一眼,冷笑道:“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们就算杀了我也问不出什么。” 之后黑衣人果然闭紧了嘴巴,任陆小凤怎么盘问都不肯开口。 俞青冷眼看了半日,忽然取出一颗猩红色药丸,对陆小凤使了个眼色,道:“你把这个喂他吃下去,保管他什么都招了。” 陆小凤犹疑片刻,还是接过药丸喂黑衣人吃了下去。 黑衣人却毫无惧色,冷冷道:“别白费功夫了,就算毒发我也不会说的。” 俞青淡淡道:“如果一个时辰后你也能这么说,我立马放你离开,绝不为难。” 说罢便低头品茶,毫不担心。 阿依朵眼珠一转,故意道:“姐姐,这丹药服下后会怎样?” 俞青低头喝了口茶,微笑道:“这是我新研制出的三尸脑神丹,药丸中包裹的便是三尸虫,这丹药服食后一无异状,但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服此药者便会神志癫狂,行动更如鬼似妖,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 阿依朵点了点头,赞叹道:“果然是神药。” 陆小凤初时还满脸笑意的看戏,听到此处脸色也苍白了起来,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干笑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这种奇药,你应该是在说笑吧?” 俞青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陆小凤头皮一麻,不自觉看向一旁的花满楼。却见他面不改色,依旧嘴角含笑,淡定地喝茶。 陆小凤不禁打了个寒颤,同情的看了眼黑衣人。 黑衣人自从听了俞青的话后就脸色惨白,此时见她如此淡定,心中惊慌不已,渐渐的感觉头也开始痛起来,心中大骇,再也忍不住,慌忙道:“我招,我都招,是一个蒙面女人叫我来毁了她的脸。”说罢一指俞青。 花满楼面色一凝,阿依朵倒抽了口气,对女人而言,毁了她的脸比杀了她还残忍。到底是谁这么狠毒? 陆小凤忙道:“什么蒙面女人?你是在哪里见到她的?可记得她的形貌?” 黑衣人正欲摇头,忽然想起一事,忙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穿着一双红鞋子,上面绣着猫头鹰,那眼睛绿油油的,特别瘆人。” 陆小凤与花满楼闻言皆是一怔,不禁皱眉,这穿红鞋子的女人多不胜数,又该从何查起? 正想再细问,忽听俞青道:“不必问了,我大概猜到主使者是谁了。” 若她没记错,这个红鞋子便是上官飞燕之前加入过的一个组织,想来是她那些姐妹为她报仇来了。 花满楼眉头紧锁,担忧道:“你从未与人结仇,到底是什么人,下这般毒手。” 俞青道,“是一个叫红鞋子的组织,据说里面的女人都穿着一双红色绣花鞋。” 见他面色仍带忧色,不禁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她们伤不了我。过两日就要去大理了,我们还是先把行囊收拾好吧,其他的等回来再说。” 陆小凤笑道:“我开始有点可怜那个招惹你的女人了。” 三月初,春光明媚,草长莺飞,春日的大理城犹如一幅慢慢摊开的水墨画,清新淡雅。 醉云楼是大理城第一大酒楼,一进城,远远的就能看见一座三层高的大阁楼,精致富丽,华贵之中又带着几分典雅,四周的环境也颇为清幽,是大理的一大特色。 醉云楼的刘掌柜正坐在柜台后打盹,忽听一阵马蹄声响,睁眼一看,只见马车上的三个人已经往这边走来了,等走近一看,饶是刘掌柜也是呆愣了好一会儿。 当前的是一位少年公子,看起来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肌肤如玉,眉目清隽,穿着一件杏色绣折枝竹叶的云锦长衫,腰间束了条月白色云缎暗花腰带,外罩了一件月白色纱衫,露出一双雪缎软靴,浑身萦绕着一股清气,更显得清雅隽秀,出尘脱俗。 右边那位披着大红披风的男子,虽然衣着并不如何华丽,但看气势就不像是普通人。 左边那位温润公子的一身白色锦袍,乍然一看并不出奇,刘掌柜却一眼认出这是今年锦绣坊刚出的新料子,极为珍贵,偏偏出产极少,连达官显贵之家也不一定有。 刘掌柜自认有些见识,每天来醉云楼的大户人家的公子xiǎ一 jiě也不少,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出众的人物。 陆小凤见着掌柜的半天不说话,只是盯着俞青发呆,不禁有些不悦,敲了敲桌子, “掌柜的?看什么呢?” 刘掌柜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拱手道歉,“实在对不住,不知几位想打尖还是住店?” 陆小凤道:“有没有清净些的客房,我们要住店。” 刘掌柜忙道:“小店有上好的雅间,天字号房亦是” 话还没说完却不妨看到了花满楼腰间的紫玉麒麟佩,顿时惊了一下,这是自家主子嫡系一脉才会有的,难道 想到此处,刘掌柜急忙看向花满楼,这时才注意到这位白衣公子的容貌与自家主子极为相似,心中又惊又喜,低声恭敬道:“不知这位公子可是花家少爷?” 花满楼见他已经认出来了,也不再掩饰,笑着点了点头,把玉佩摘下递过去。 刘掌柜接过玉佩细看,确定无疑,顿时大喜,激动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少爷,请随小的来,这里有专门为主子们备下的干净院子。” 俞青一行人跟着刘掌柜到了后院,这是一座二进的小院子,约有十来间房屋,还有一个精致的小花园,花木葱茏,十分清静幽雅,屋内也十分阔朗,家具摆设也是简洁大方。 “少爷,这是落松阁,原本便是给主子们预备的,小的也日日使人打理,地方还算宽敞干净,只是很久没人住了,还是有些冷清,暂且委屈公子先住着,小的马上去添置些家具摆件。”刘掌柜躬身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十分清净,我们也不会在此待太久,不用再添什么了。”花满楼微笑道。 刘掌柜见花满楼不是说客套话,是真的满意,也不再坚持,“那就委屈公子了,饭菜及热水都已经备好了,小的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便是。” 花满楼点了点头,“好,麻烦刘掌柜了,你先下去忙吧。” 刘掌柜躬身退下了。 陆小凤伸了个懒腰,四处打量了一番,笑道:“早听说花家的地产遍布各地,跑马一天都跑不出你们家的地盘,没想到在大理都有你们家的产业,走到哪都有好房子住,真是让人嫉妒。” 花满楼失笑,“你若喜欢,可以多住几天。” 俞青也笑,“这里不光有美景,还有美人,你可别乐不思蜀了。” 陆小凤猛摇头,“算了,这里的姑娘我可不敢乱碰,还是江南的美人合我的心意,等阿依朵她师父的麻烦解决了,咱们就回去。” 说笑了一会,刘掌柜送上了丰盛的饭菜,他们三人一路行来,舟车劳顿,确实累了,随便吃了点东西洗漱了一下便都回房休息了。 俞青醒来时已是傍晚,见大家都还在休息,也没有出声,跟刘掌柜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到了醉云楼的三楼。 这个时候楼上也没什么人,十分清净,俞青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壶清茶,便倚在窗边发呆。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天空,几只燕子在梁上呢喃,如此美景,让人的心也不知不觉静下来了。 忽然身后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阿青,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俞青回头,“七童你也醒了,怎么不多歇一会儿。” 花满楼摇了摇头,在一旁坐下,道:“睡不着了,这些时日我见你一直心事重重,是不是阿依朵的事很棘手?” 俞青闻言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盒递给他,“事情是有点麻烦,你看看吧。” 花满楼接过,打开盒子伸手摸了两下,不禁有些疑惑,微微皱眉道:“奇怪,这珠子有点像是夜明珠,但却触手生温,有些像暖玉,还隐隐约约散发着草木清香,这样的珠子我之前从未听闻,只怕不是普通的明珠罢?” 俞青点头道:“你没看错,这是一颗树妖的内丹。” 花满楼一怔,惊讶道:“内丹?” 俞青叹了口气,“不错,虽然不明显,但这珠子上面的灵气不会骗人,怪不得当初阿依朵总让我觉得亲切熟悉,原来是因为这内丹上的气息。” 花满楼闻言,微微皱眉,疑惑道:“这种东西,阿依朵又从何处得来?难道她也不是凡人?” 俞青摇了摇头,“阿依朵不过修炼的功法有些奇特,加上长期与这珠子接触,沾染了妖气,实际上还只是个普通人。” 花满楼沉吟不语,“她既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那想必要你帮忙的事一定极为麻烦,她有没有说到底是帮什么忙?” 俞青叹道,“她要我帮她救醒她师父,这内丹内的残魄太过虚弱,幸而他还有一丝意识,如今只要尽快找到他的本体,温养一段时日便可。现在我们和阿依朵兵分两路,应该能快些。” 这是一棵非常美丽的桃树,高大茂盛,明明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这株桃树却开的灿烂无比。 阿依朵站在树下,一脸紧张,片刻后,一红衣男子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树旁。 阿依朵眼睛蓦地一亮,立刻扑了过去,“师父,你终于醒了!” 红衣男子摸了摸徒弟的脑袋,轻笑道:“都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似的。”说罢转身向站在一旁的俞青二人行礼,“柳殷多谢二位小友相救。” “前辈客气了。”俞青看着眼前的桃妖,这是她在至今为止见到的第一个同类。 柳殷打量了一旁的花满楼片刻,微微一笑,伸手递出一颗红色的珠子,道:“承蒙小友相救,无以为报,这是桃花瘴气所结的珠子,虽不是什么宝物,倒也有些威力,我观小友不日将有一小劫,兴许用得上。” 花满楼闻言一怔,虽不解其义,还是道谢接过了。 俞青却听阿依朵说过她师父极精卜算之术,不禁暗暗蹙眉,心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柳殷既已醒来,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虽然陆小凤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忙是怎么帮的,不过还是非常高兴能回中原了,当即便打包行李预备回家。 阿依朵心中不舍,劝他们多留两日,俞青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柳殷微微一笑,忽道:“听说花公子棋艺过人,不知可否陪我手谈一局?” 花满楼微微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到凉亭坐下,柳殷漫不经心放下颗黑子,看着眼前的花满楼,忽然道:“花公子,你与俞姑娘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花满楼微觉疑惑,看着面前的红衣男子,颔首道:“前辈但说无妨。” 柳殷落下一子,道:“我观公子似乎对俞青姑娘颇有情意,不知我的猜测可真?” 花满楼动作微顿,方道:“前辈猜的不错。” 柳殷闻言,叹了口气,道:“那我想劝公子一句,三思而行。” 花满楼闻言,拈着棋子的手微微一紧,沉默片刻,道:“前辈这话何意?” 柳殷看了花满楼一眼,叹了口气道:“人妖终究殊途,你们两个若执意在一起,有违天意,终究不会有好结果。” 花满楼淡淡一笑,“人妖殊途不过是凡人给自己找的借口,我从来只信人心,不信天意。” 柳殷轻轻叹息,“我有一个故事,不知花公子愿不愿意听?” “晚辈洗耳恭听。”即便柳殷的话不中听,花满楼也没有因此发怒。这般人品,连柳殷也暗暗赞赏不已。 这是一个俗套的桃妖报恩的故事,不必他说,花满楼已经猜到了后续,果然,柳殷叹了口气,道:“桃妖原本只为报恩,谁知两人日久生情,桃妖爱上了救他的那位姑娘。两人几经波折,终于结成了夫妻。” 花满楼不自禁露出笑容,微笑道:“有qg rén终成眷属,这是好事。” 柳殷闻言苦笑了声,“原本很好,只是人妖终究殊途,他们结合本就有违天理,自然不可能有子嗣。他们成亲五年,膝下始终无子。桃妖并不在意,他的妻子却因此郁郁寡欢,日渐沉默。” 花满楼闻言一顿,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柳殷继续说道: “桃妖知道妻子的心结,人与妖寿命本就相差太大,桃妖永远是那个年轻的样子,她的妻子却终究会老去,年华不在。 他的妻子一直为此不安,如今又没有孩子,自然更加恐慌。桃妖深爱他的妻子,为此到处寻找生子的方法。” “终于,他历经千辛万苦,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他的妻子怀上了孩子,可凡人之身无法孕育妖胎,桃妖便用自己的精血喂养这个孩子,终于,挨到了瓜熟蒂落的那天。 夫妻俩满以为可以迎来新生命,然而,这个孩子终究是天道不容,出生时母体难产,孩子降生那刻,便没了呼吸” 说道此处,柳殷便停住了,花满楼脸色一白,神情极为不忍,即便不说,他也能猜到结局。 柳殷的目光望向远处,似乎看到了遥远的时光,良久方道:“他的妻子受不住打击,自此便疯疯癫癫,不过一年便离开了人世,那桃妖悲痛欲绝,到处寻觅高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希望能找到亡妻的转世之身。” “那后来呢?他找到了吗?”花满楼忍不住道。 柳殷的目光慢慢恢复清明,淡淡道:“找到了,只是那一世,他找到她时,她已经成亲生子了,他才明白,人一旦死去,便什么都结束了,找到她的转世又如何?即便魂魄相同,那也不是同一个人了。” 柳殷看了眼花满楼,叹息道:“花公子,这就是前车之鉴,人与妖在一起,终究不会有好结果的,人的一生太过短暂,而留下来的人,永远是最痛苦的。” 花满楼沉默不语。 柳殷见状,摇了摇头,正欲说话,忽然面色微变,看了花满楼一眼,衣袖轻轻一挥。 花满楼只觉一阵微风拂过,正疑惑间,忽听前面传来说话声,那两人似乎在漫步闲谈,声音越来越近,不过片刻,便到了桃花树下。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花满楼不禁一僵。 俞青并不知桃树后面有人,看着脸色苍白的阿依朵,轻声劝道:“其实陆小凤说的也没错,他本来就是个浪子,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你和他,终究是有缘无分。” 阿依朵沉默半晌,方苦笑道:“我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当初阿妈就告诫过我,让我不要去招惹中原的男人,偏偏我不肯听,如今落得这般结果,也是我咎由自取。” 俞青从未经过情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依朵擦干净眼泪,强笑道:“姐姐不必担心我,这情爱之事本就讲个你情我愿,我们苗家的姑娘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不会为此寻死觅活的。” 抬起头,看见俞青美丽的面庞,不禁问道:“姐姐,你有没有喜欢过人?” 俞青闻言沉默不语,良久,方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也不想沾惹情爱,向来情障最伤人,得而复失不如从未得到,又何必为了短暂的欢愉,去承受余生中无尽的痛苦。” 自从那日陆小凤问她,把花满楼当成什么人,这个问题便一直她脑海中徘徊,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于她而言,花满楼是相伴多年的知己,好友,亲人。 但时至今日,她却无法忽视心中的悸动,她知道,她动心了。 但她与花满楼,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江南花家的七少爷,会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娇妻稚子环绕身旁;而她,不过是天地间一抹不知何去何从的幽魂,不知何时又会继续她的旅途,在无尽的轮回中,当一个过客。 那个纤细的身影已经远去,柳殷也不知何时离开。 花满楼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人生并不是永远都像他想像中那么美好的,生命中原来也有许多无可奈何的悲哀和痛苦。 佛说人生有七苦,他今日才真正体会到,爱别离,求不得,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放下,才能解脱。 当晚,阿依朵的族人为了感谢俞青等人的救命之恩,特地设宴款待了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是一场丰盛的晚宴,酒菜丰美,陆小凤却心不在焉,时不时回头张望。 俞青仍旧与柳殷畅谈,而眼前的人却只坐着喝茶,过了许久,花满楼还是不动如山,陆小凤不禁有些着急,“花满楼,你怎么还在这里干坐着,不过去看看?” 花满楼提起酒壶,将酒杯斟满,淡淡道:“过去看什么?” 陆小凤眉头一皱,“你说看什么?再这样下去俞青都快跟别人跑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 花满楼动作一顿,低头喝了口酒,淡淡道:“我虽然把阿青当做亲èi èi,但这种事却也不好多管的。” 陆小凤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èi èi?你说你把俞青当做èi èi?” 花满楼垂眸,“你没听错。” 陆小凤闻言,皱着眉头打量了花满楼半天,道:“你不会是烧糊涂了吧?好好的怎么说起胡话来了?跟俞青说话的那位柳前辈到底是什么来历?自从那天他跟你说过话后,你就一直有些不对劲,他到底说了什么?” 花满楼沉默不语,只不停的灌酒。 陆小凤见状微微叹息,“花满楼,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只是我是过来人,劝你一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别等错过了,再来后悔。” 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便转身出去了。 次日一早,陆小凤快午时才醒来,谁知一出门便看见了一直等着他的俞青。 “什么?!你要去昆仑山?”陆小凤惊愕地望着俞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俞青叹了口气,“陆小凤,你是七童最好的朋友,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九转还魂丹的药材只缺了这九叶金莲,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陆小凤定定的看了俞青许久,皱眉道:“昆仑山终年冰封,人迹罕至,没有人知道山顶是什么光景,去过的人都有去无回,更有传言那里有生活了数百年的妖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什么金莲,你就甘冒如此大险,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俞青的身手他自然见识过,但任你武功再高强,在那种冰天雪地中又能坚持多久? 俞青沉默了片刻,轻笑了声,“陆小凤,你放心,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决定要去,自然会量力而行,即便不能取得金莲,也能全身而退。” 陆小凤沉默不语,花满楼是他的好朋友,他当然希望他能重见光明,但俞青也是他的朋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冒险。想了想,“那我跟你一起去。” 俞青摇头,“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如果也走了七童一定会怀疑的,陆小凤,算是我请求你,帮我这个忙吧,你放心,不管有没有找到金莲,一个月内我一定回来。” 陆小凤苦恼的抓了抓脑袋,叹了口气道:“若是花满楼知道我不但不阻止,还帮着你瞒着他,只怕他再也不会认我这个朋友了。罢了,你说吧,怎么帮?” 俞青淡淡一笑,“很简单,我一会儿跟七童说要去山上闭关一旦时间,你帮我瞒着他好。” 陆小凤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当你要他帮忙时,他只会问你要做什么,而不是为什么。因此当花满楼提着酒壶找他喝酒时他也十分痛快。 陆小凤看了眼花满楼,皱眉道:“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明说呢?还非要说什么当成èi èi。” 花满楼灌了一大口酒,苦笑道:“她对我无意,我又怎能让她为难,况且,我终究是个凡人。” 陆小凤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什么凡人,难不成她还是神仙,你还配不上她不成?看你平常聪明的很,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这么迟钝?再说她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对你无意?” 花满楼正低头喝酒,闻言面色霎时一变,猛然抬起头,“陆小凤,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阿青为了我不顾性命?她不是去闭关了吗?” 陆小凤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闯了祸,当下闭紧了嘴巴不再吭声。 花满楼闭了闭眼,咬牙道:“陆小凤,你若还是我的朋友,就不要再瞒着我!” 陆小凤从未见他这般神色,心中一惊,叹道:“俞青昨日便去采药去了,是她让我瞒着你的,她也是一片好意,怕你担心才。” 花满楼忽道:“你和阿青之所以瞒着我,是不是因为与我的眼睛有关。” 陆小凤闻言一惊,冲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的?”话已出口方觉不对,不禁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花满楼捏着桌角的手越来越白,一字一句道:“阿青口中的那位病人就是我,对不对?” 陆小凤无言以对,看了眼花满楼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你别生气,俞青瞒着你也是不想你担心,昆仑山虽然有些危险,但她武功那么好,定会平安回来的。” 花满楼闻言脸色蓦地一白,“昆仑山?” 陆小凤莫名其妙,“怎么了?昆仑山有什么不对吗?” 花满楼不语,匆匆去了俞青的房间,急切地在桌上翻找起来。 陆小凤满头雾水,跟在后面忍不住道:“花满楼,你到底在找什么?” 花满楼似乎找到了,把书本摊开,对陆小凤道:“你帮我看看,这书上写的是什么?” 陆小凤莫名其妙接过书本,翻阅了一遍,奇怪道:“没什么啊,你是不是” 待看清纸上写着什么时,陆小凤的顿时愣住了。 花满楼急道:“自去年起阿青就一直在研究这本书,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陆小凤看了花满楼一眼,涩然道:“花满楼,你告诉我这些不是真的。”如果书上的记载都是真的,那昆仑山上的危险性不言而喻,俞青此去,只怕是 花满楼沉默片刻,道:“我要去找她。” 花满楼素来温柔,可是他若决定了一件事,也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的主意。 陆小凤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咬咬牙道:“我陪你一起去!” 花满楼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陆小凤苦笑了声,“你和俞青都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冒险?这事本来就是我的错,你若再出了什么事,俞青肯定要扒了我的皮。” 花满楼闻言沉默片刻,“那好,我们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昆仑山,漫天飞雪中,俞青再次被击飞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望着飞扑过来的银色巨蟒,俞青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苦笑一声,没想到守着九叶金莲的雪蟒竟然有两条,看来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一下,加了几百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鲜花满楼(14) 临近昆仑山, 花满楼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陆小凤, 我们再快点!” 陆小凤叹了口气,抹了下额头的汗珠,道:“前面不远处就是昆仑山了,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养足精神,不然根本上不了山。” 他们这一路日夜兼程,不停地更换马匹,连吃饭都是在马上解决,根本没有休息一下,即便是强悍如陆小凤, 此时也疲惫至极。 花满楼虽然心急如焚, 也知道他说的在理,沉默着点了点头。 两人找了个地方休息,胡乱吃了点干粮便准备休息。 陆小凤拧开水壶喝了一大口水,擦了擦嘴边的水珠,见花满楼面色苍白, 神情焦虑,不禁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那书上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多半是编出来吓唬人的。” 花满楼摇了摇头, 沉声道:“不,这些都是真的。” 陆小凤见他言语如此笃定。不禁有些奇怪,“你又没见过妖怪,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花满楼却阖上双眼闭目养神,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两人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便继续赶路,天色越来越暗,温度也越来越低。马匹已经经受不住了,两人不得不弃马前行。 待他们走到雪山脚下时,已是月上中天了。 连绵的雪山浩浩荡荡,横贯东西数千里,放眼望去,茫茫苍苍,冰川纵横,在漫天月色下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陆小凤抬起头,看着眼前巍峨神奇的雪峰,不禁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衣襟,正欲说话,忽见花满楼面色一变,紧紧捂着胸口。 陆小凤吓了一跳,“怎么了?” 花满楼面色苍白无比,喃喃道:“阿青一定遇到了危险!”说罢不待陆小凤反应过来,便施展轻功,迅速往雪山上掠去。 他的动作极快,不过瞬间便消失在漫天雪色中。 陆小凤在后面急得不行,急忙提气追上去,“花满楼,等等我,你这样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话未说完,迎面扑来一大片风雪,等他睁开眼时,花满楼已不见踪影。 铺天盖地的冰雪,遮住了所有的气息,天地间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活物的痕迹,鼻尖闻到的是冰冷彻骨的气息,花满楼素来自傲的听觉与嗅觉完全派不上用场。 他只能凭着颈间玉坠的那点感应在黑暗中摸索,无数次摔倒在冰雪中,无数次从雪中滚落。 连日的奔波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身上也越来越冷,但他似乎没有了知觉,只是循着那微弱的感应,拼命往山顶上爬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上了山顶,迎面飘来一阵浓浓的血腥味,花满楼的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这是阿青的血! 四处搜寻,却不见伊人踪迹。 难道,阿青她已经,不,不可能,阿青不会有事的。 “阿青,你在哪?”没有任何人回答他。颈间的玉片也没有了任何反应,周围一片冷寂,只有浓郁的血腥味。 精疲力竭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砰地一声栽倒在地,花满楼以前从未因目盲而自卑,但此刻,他却深恨自己的无能。 他知道她一定遇到了危险,但他却只是废物般到处打转,根本找不她的踪迹。 他的耳旁仿佛有个声音在冷笑道:“你只不过是个瞎子,没有用的瞎子!” 他发觉自己已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中。 瞎子的生命中,本就只有黑暗,绝望的黑暗。 “砰!”一声巨响,整个山峰似乎都在震动。 俞青紧握着剑柄,单膝跪在地上,不停地喘气。警惕的盯着对面的雪色大蟒。 大蟒口中嘶嘶作响,游走了片刻,忽然直扑过来。 对方来势汹汹,俞青不禁暗暗叫苦,方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的灵力,哪里逃的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蓝色的身影扑了过来,俞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被一个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怀抱压在身下。 “咳,阿青,你有没有事?”花满楼紧紧抱着怀中人,颤声道。 “我没事,你怎么也跑这里来了?”俞青又急又怒,根本想不通花满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先别管这个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我来断后。”陆小凤在一旁急道。 俞青闻言,急忙扶起花满楼,见他面色苍白,后背伤势虽然不轻,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 堪堪松了口气,忽见那条白色的蛇影避开陆小凤的攻击,再一次往花满楼的方向扑了过来,顿时大骇,“七童,小心!” 花满楼一惊,听声辨位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瞬间将俞青往外一推,自己也急速后退,然而为时已晚,不过瞬间便被蛇尾卷住,重重摔向一旁的冰块上。 “七童!” “花满楼!” 巨大的蛇头瞬间逼近面门,花满楼已经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腥臭气,避无可避,手上突然摸到了一颗圆圆的珠子,电火石光间,他忽想起那日柳殷说过的话,“公子不日将有小劫,此珠或可派上用场。” 花满楼不及细想,咽下喉中腥田,忍痛凝起最后一丝内力,将那珠子往大蟒嘴中弹去。 这一刻的时间似乎过的格外慢,一阵异香过后,只听“哗啦”一声,那条大蟒重重砸在结冰的地面上,再无声息。 花满楼亦支撑不住,聚起的力道一散,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似乎根本止不住,不停地呕出来。 俞青与陆小凤俱是大惊失色,同时飞奔过去。 如今虽是夜晚,但遍地白雪,山上却极为明亮。 漫天冰雪中,那一大摊鲜红的血液已将地面染红,十分醒目。 陆小凤见到这般情景,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浑身发凉,流了这么多血,花满楼还能活下来吗? 俞青满脸都是鲜血和眼泪,颤抖着手给他处理伤口,哽咽道:“我这就给你疗伤,不会有事的!” 此时的俞青早已没了素日的淡然,声音都在发颤,花满楼心里又急又痛,想要开口安慰她几句,然而甫一开口,便止不住地咳嗽,不停地呕出鲜血。 俞青又惊又痛,“七童,你先别说话,坚持住。” 花满楼此时浑身剧痛,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勉强睁开黯淡的双眼,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便神智一昏,再无知觉。 俞青心神俱裂,几欲晕厥。 陆小凤大骇,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俞青,急道:“你不是有回生丹吗,快给他用啊!” 俞青愣愣的摇头,“没用的,他五脏六腑已被震碎,除非有灵药” 说到此处,她的眼睛蓦然一亮,“对了,莲子!” 九叶金莲的莲子正是疗伤圣药,如今还没过子时,应该来得及。 想到此处,俞青大喜,将花满楼交给陆小凤照看,急忙飞掠到湖心。 只见金莲花瓣已经开始慢慢枯萎,俞青一惊,飞快取下莲蓬,甫一打开,便有一股清香散发开来。 莲房中是十来颗碧翠晶莹的莲子,俞青用玉盒小心装好,迅速回到花满楼身边,取出一颗莲子,小心翼翼给他服下。 忍着丹田的绞痛,俞青将所剩不多的灵力输入花满楼的体内,助他化开莲子的药性。 这九叶金莲不愧是ji p灵药,不过片刻,花满楼的苍白如纸的脸色慢慢有了些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俞青小心翼翼查探了一番,发现花满楼体内出血已经止住,五脏六腑也在金莲子的作用下慢慢修复,不禁松了口气。 陆小凤急得不行,忙道:“怎么样了?这莲子到底有没有用?” 俞青点了点头,释然一笑,“已无性命之危,不过还需要悉心调养一段时日,咱们即刻下山。” 陆小凤一进门,便见俞青呆呆的坐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床上的人,不禁叹了口气,劝道:“花满楼已经没事了,你都守了三天了,我来看着,你去吃点东西歇一下吧。” 俞青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仍旧呆坐着。 陆小凤头疼的叹了口气,觉得这辈子从没像这几天叹过那么多气。 俞青一直静静的守在花满楼身边,她本来就受伤不轻,又没怎么休息,这样不眠不休,便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到了第四天,许是实在太过疲倦,竟不知不觉靠在床头睡着了。 花满楼醒过来时,就发觉自己躺在温暖的锦被中,自己的手被一双温软细腻的纤手紧紧抓着。 身旁传来轻缓的呼吸声,鼻尖是熟悉的幽香,他不禁心神一松,轻轻叹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提出上章衔接不畅,已经小修了一下,谢谢大家的建议。 ps:这是补昨天的,今天这更还是在晚上 嗯,下章表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鲜花满楼(15) 俞青坐在床前, 床上的人仍在昏睡,俊秀的眉头微微锁着, 似乎在梦中也有解不开的烦恼,以往温润的容颜也苍白憔悴了许多。 想起花满楼那天浑身是血的情形,俞青叹了口气,心中仍是后怕不已。 她以往虽隐约能感觉得到花满楼对她的心意, 却从没想到他会为了她不顾性命。 人在生死关头做出的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而见到他奋不顾身扑过来的那一刻,她的心也无法再欺骗自己。 自从莫名其妙开始穿越,她就给自己的心筑上了厚厚的围墙,小心翼翼压抑着自己,努力融入每个时代。 她可以对很多人好,却从不敢轻易打开心门, 只把自己当个过客。虽然不想承认, 但多次的轮回,确实让她的感情变得越发淡漠。 她总以为自己不会被任何感情羁绊,随时都可以潇洒的抽身而退。却不知道,这世上最无法控制的就是感情。 她不由的想起与花满楼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的她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身体脆弱无比, 一点风吹草动会要了她的命,每日都在提心吊胆。 而那时的满楼还只是个天真纯稚的小男孩,阴错阳差救下了她,从此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羁绊。 二十年来的相依相伴,他们已经成了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人生不易, 何必为了那些未知的事情烦恼,枉她轮回了这么多次,却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悟不透。 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俞青的脸上不由的露出微笑,她不想再去纠结以后的事,只想活在当下,随心而活。 “咳咳”一阵沙哑的闷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俞青回过神来,惊喜不已,“七童,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还难不难受?” 花满楼摇了摇头,“没事,我感觉好多了,你的伤怎么样了?陆小凤呢?”许是太久没说话,声音微微有些黯哑。 俞青忙去倒了杯温水过来,见他手上还缠着纱布,便举起茶杯喂他喝下,笑道:“你放心,我们都没事,陆小凤去商队打听消息去了。” 喂花满楼喝完水,俞青重又给他诊了脉,确定他的内伤已无大碍,才真正松了口气,“七童,你的内伤已经无碍了,只是接下来这一段时日还是要好好休养,不可劳累,不可妄动真气。” 花满楼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精神却不错,微微一笑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俞青给他掖了掖被子,笑道:“你没事就好,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肯定饿了吧?你先坐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这座小镇离昆仑山不远,因地处偏僻,颇为贫穷,他们现在住的是镇上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家客栈。 这里物资匮乏,厨房里的东西也只寥寥几样,唯一的小半罐白米还是跟镇上的一户汉人家庭换来的。 花满楼如今大病初愈,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俞青想了想,便挑了一小块廋肉和两块姜,洗了两把米,同剁得碎碎的肉末c姜末一起放入罐中,小火熬煮。 俞青托腮坐在小火炉旁,炉中跳动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想起千钧一发之际那个散发着淡淡草木香的怀抱,嘴角不禁扬起笑意。 也许她以后会后悔,但现在,她不会放弃,也舍不得放弃。 陆小凤刚走进院门,便远远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些天每顿都是烤饼和羊肉,吃的他都快吐了,以前是无肉不欢,现在他几乎是看到羊肉就反胃,万分想念江南的大米饭。 循着香味摸到厨房,见灶上放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心下大喜,端起来三下五除二吃完,心满意足的伸着懒腰出去。 出来的时候却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花满楼,你不在屋里养伤,跑这儿来做什么?”四处看了看,“俞青呢?怎么没看着你?” 花满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陆小凤会意,两人到了院子里,花满楼方道:“我的伤没事,阿青才刚刚睡下,她今日忙了许久,太累了。” 陆小凤闻言,点了点头道:“也难怪,她为了给你疗伤,耗尽了真气,又不眠不休守了你这么多天,就是铁打的人也支撑不住。” 花满楼闻言一怔,蹙眉道:“她这几天都没休息过?” 要不是为了治他的眼睛,阿青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昆仑来,险些丢了性命 陆小凤笑睨了他一眼,“这就心疼了?你是没看到这些天她那担心的模样,守在床边痴痴的看着你,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哎呀,这英雄救美果然不错,看来你很快就可以得偿所愿,佳人在怀了。” 花满楼闻言,笑意一淡。 陆小凤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摇头道:“都到这份上了,你不会还犹豫不决吧?鬼门关都经历了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的?真搞不清楚你到底在顾忌什么?” 花满楼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俞青这一觉睡得非常安心,醒来时已是日暮时分。便去厨房做了两个小菜,装上托盘去了花满楼房里。 陆小凤帮花满楼上好了药,看了眼背上开始结痂的伤口,笑道:“九叶金莲果然是神物,这莲蓬虽然不及莲子那般有奇效,没想到制成金疮药效果却很好,俞青果然没白费功夫。” 俞青刚刚进来,闻言暗道不好,她自从花满楼醒来便特意避开金莲一事,没想到这陆小凤,哪壶不开提哪壶! 偷偷一看,花满楼的笑意已经敛了起来。 陆小凤知道自己闯了祸,见势不妙,连饭也顾不上吃,缠好纱布后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俞青也找了个借口,收拾好东西刚想溜,就被花满楼叫住了。“等等,阿青,你先别忙,坐一会儿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俞青见他满面严肃,素来温雅的面容也微微板着,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七童,怎么了?” 花满楼薄唇紧紧抿着,沉默半晌,方道:“阿青,为什么瞒着我金莲的事?” 俞青咬了咬唇,“我”她想说我是为了你好,只是不想你担心,但对上眼前人平静的面容,那些解释的话却都说不出来了。 花满楼轻轻叹息,“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只是我的眼睛已经瞎了二十多年了,你又何必为了这点虚无缥缈的希望冒这么大险? 你知不知道,当知道你遇险时,我有多害怕? 我想帮你,可是,我终究是个瞎子。 漫天冰雪中,我看不到,也听不到,什么都做不了。那时候,我真是恨我自己。 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但是我宁愿永远当个瞎子,也不希望你因此受一点点伤害,你明白吗?” 俞青心脏一抽,像被人攥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七童,对不起。” 是她太自负,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自以为是的为了他好,却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 花满楼闻言,微微苦笑了一声,“我不是责怪你,只是希望你下次冒险的时候能多为你自己考虑。 阿青,你虽然看似洒脱,却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性命安危放在心上,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你,牵挂你。”说到此处,语声微微一顿,轻声道:“哪怕你离开了,不管你去到哪里,百花楼也永远是你的家。” 俞青闻言一惊,她原先是打算治好花满楼的眼睛后就离开百花楼,免得再待下去让彼此间的感情更复杂,然而这只是她之前的一个念头的而已,没想到花满楼竟如此敏锐,看出了她的想法。 花满楼见她半晌不语,以为她默认了,嘴角的笑容不禁有几分苦涩,“是我让你为难了吗?”也是,他的心思连陆小凤都看出来了,她这么聪明,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气氛一时沉静下来,花满楼垂眸,手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指甲陷在掌心,他却丝毫不觉疼痛。 俞青看着他故作平静的面容,轻轻叹息,“如果我真的要走,你也不拦我吗?” 花满楼笑容一滞,沉默片刻,道:“你以前就说过想去各处游历,这是你的理想,我我自然不会拦你,只是,你日后能不能偶尔回小楼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写信也行,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平安。” 他虽然努力微笑,但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面上一片茫然无措。 俞青见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再也不忍心逗他,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呆子,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花满楼猛然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青,你你不走了?” 俞青微微挑眉,轻笑道:“我本来就没说要走,你这人这么好骗,我不在你身边看着怎么行。况且我这次费了这么大力气救你,你的救命之恩都还没报呢,我怎么可能离开?” 花满楼微微一怔,随即缓缓地扬起嘴角,弧线愈见愈大,慢慢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晚写了一半卡文了,删了重写,故事接近尾声,这章过渡,下章开始甜甜甜 ps:现在在调整作息时间,以后正常更新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会尽量日更,不过如果十二点还没有的话那就不用等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鲜花满楼(16) 室内一片寂静。 良久, 轻柔悦耳的女子声音响起,“好。” 花满楼蓦然抬起头, 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好像这漫天的星辰,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清晨,陆小凤坐在桌边, 一面啃着嘴里的大饼,一面目光炯炯的盯着对面两人,心中的好奇都要爆开来了。 俞青一脸平静的吃掉花满楼夹过来的菜,对陆小凤探究的视线视若无睹。 一刻钟后。 “陆小凤,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实在是被这视线盯得难受,花满楼放下手中的碗筷,无奈道。 陆小凤嘿嘿一笑, 看了眼俞青离开的方向, 压低声音道:“老实交代,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我一觉起来就变样了?” 以前花满楼与俞青虽然亲近,但也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会逾矩, 更别说像方才这般亲昵了。 花满楼轻咳了声,淡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陆小凤是真的惊讶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行啊,花满楼, 你这手脚真够快的,我昨天还在为你发愁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夺得佳人芳心了,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花满楼摇了摇头,含笑不语。 看着花满楼脸上温柔幸福的笑容,陆小凤由衷地为好友高兴,调侃道:“看你这模样,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喝到你们的喜酒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我已经给我爹娘去信了,他们只怕恨不得我立刻拜堂成亲,只是这还是要看阿青的意思,如果她愿意,任何时候都可以。” 陆小凤哈哈一笑,道了声恭喜,忽然想起一事来,问出了一直在心里困惑不已的问题,“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花满楼,俞青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花满楼一怔,沉默片刻,道:“你猜到什么了?” 陆小凤神色微顿,有些迟疑道:“俞青不是凡人,对不对?” 一直以来,陆小凤就对俞青的来历极为好奇。 异于常人的美貌,小小年纪却深不可测的武功,还有起死回生的手段,这些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刚开始从未往其他方向去想,直到在昆仑山上一战,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原来妖怪是真的存在的。 自从那天从雪山上下来,陆小凤心中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花了好些日子才理清思绪,慢慢回过味来,以前那些忽略的片段一点一点串联起来,脑海中一直以来闪现的那点终于抓住了。 俞青所使的不是任何一种武功,救治花满楼的更不是凡人手段,联系以前种种,陆小凤心中浮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对俞青的身份也有了猜测。 只是这太过匪夷所思,一时还无法肯定。且那时花满楼重伤,他也没有时间多想,直到今日才问了出来。 花满楼本就没想过能瞒多久,见他已经猜到,便没有否认。 陆小凤见他默认,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虽然已经猜到,但见花满楼亲口承认,一时间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片刻后,陆小凤回过神来,摸了摸嘴边的两撇胡子,好奇道,“那俞青的原形是什么?山精?木怪?还是传说中的狐仙?” 花满楼无奈摇头,“什么狐仙,你真是越猜越离谱了。” 陆小凤嘿嘿一笑,“这话本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公子与狐仙,多么chuán qi的一段佳话啊!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到底是什么?” 花满楼微微一笑,“其实你也见过的,我那时候还介绍你们认识过呢。” 陆小凤莫名其妙,“我见过?怎么可能” 花满楼眉眼带笑,声音也柔和了许多,“我七岁那年便认识阿青了,之后一年便又认识了你。那年你来桃花堡玩,我不是跟你介绍过一个好朋友吗?你忘了?” 陆小凤一怔,回想那年在桃花堡的情景,忽然福至心灵,“是你那株宝贝山茶?!” 花满楼点了点头。 陆小凤恍然,“怪不得,我以前每次去花家的时候都见你抱着那株山茶自言自语,怪不得那山茶也叫‘阿青’,原来是这个缘故,我真是傻瓜,这么明显的事都没发现。” 难怪当初明明是与俞青第一次见面,对方却会对他那么熟悉,好像认识了他很久,他还以为是花满楼跟她提起过自己,谁能想到这绝色佳人竟会是那株山茶? 俞青发现陆小凤这两日望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带着几分好奇与兴奋,心中疑惑,便问花满楼:“陆小凤这几日看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是怎回事?” 花满楼微微一笑,“他猜到你的身份了,想必是心中好奇,又不好意思问你。” 俞青闻言一愣,随即好笑的摇了摇头,“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陆小凤,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也不会直说。”她并不觉奇怪,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的破绽太多了,以陆小凤的聪明,会猜到真相不过是早晚的事。 她也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陆小凤虽然吊儿郎当,但对朋友却是极讲义气,嘴巴也紧,两人平常虽然喜欢互损,但俞青深知他的性子,并不担心他会因她的身份而影响他们的友情。 只是,并不是人人都能毫无芥蒂的接受她的来历,到时候一旦她的身份暴露,花家那边 想到此处,俞青心下一沉,轻轻叹了口气。 花满楼敏锐的察觉到她忽然低落下来的心情,不禁有些担忧,“阿青,你怎么了?” 俞青微微一顿,转身抱住他的腰背,轻声道:“想到以后的一些事,有些担心。” 花满楼微微叹息,抚了抚怀中人的秀发:“阿青,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你要记得,不管什么事,都有我在。” 俞青心尖一颤,心情忽然安定下来了,这个男人,温柔,宽容,却又坚定,强大。 “花满楼,今天又要上药了,你”陆小凤的话语在看到房中相拥的那对身影时戛然而止。 “哎呀,抱歉抱歉,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到。”说罢便准备退出去。 俞青面色微红,轻轻推了推身前的人,花满楼轻咳了一声,放开怀中人,颇有些无奈,“陆小凤,你进来怎么也不敲一下门?” 陆小凤眼珠一转,来回扫了两人一眼,忽然灵机一动,笑嘻嘻道:“我下次注意,对了,俞青,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这是花满楼背上的伤药,今天就你帮他换吧。” 说罢把手中装着纱布和药瓶的托盘一推,脚下生风,一转眼便溜了。 房中只剩下俞青与花满楼,两rén iàn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莫名。 良久,花满楼轻咳了一声,“阿青,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他素来严谨自持,从未在女子面前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如今赤身让俞青给他换药,即便他再洒脱也有些难为情。 俞青见他白玉般的耳根处染上淡淡的绯色,心中原有些不好意思,见了他这模样倒不紧张了,微微一笑道:“还是我来吧,背上的伤你自己怎么上药?我是个大夫,在医者眼中是不分男女的。” 心中有些好笑,按理来说他们现在是恋人,若在现代,便是同床共枕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只是这个时代的民风还是颇为保守,花满楼虽然豁达潇洒,但于这男女情事上却还是极为生涩。 花满楼抿了抿唇,修长如玉的手指慢慢解开衣带,明明是非常普通的动作,却让人看得脸红心跳,俞青原本并无他念,这时候也不禁有些不自在起来。 花满楼慢慢脱下上衣,直至白皙的上身露出来,的上身白皙清瘦,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赘肉,肌肤白皙如玉,却并不是文弱书生那种不健康的白,虽然清瘦,却十分健康有力。 脱下外衣后,便只剩背上的绷带,这个却不得不借助人手了。 俞青咳嗽了一声,“还是我帮你吧。” 花满楼耳根已经是烧得通红,薄唇紧紧抿着,犹豫了片刻,还是松开了手,轻声道:“那有劳阿青了。” 俞青目不斜视,小心又快速的解开绷带。 白皙的皮肤上是一道道的血痂,每一道都深可见骨,足可见当初伤的有多重,俞青心中一疼,再无其他心思,取了药膏仔细给他上药, 微微冰凉的手指碰上白皙的背部,花满楼身体微微一颤,放在膝上的双手慢慢握紧。 到了缠绷带的时候,两人之间离得更近,俞青几乎是环抱住了他。两人脸隔得极近,如兰花般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温软细腻的娇躯正紧贴着他,鼻尖嗅到的是女子身上的淡淡幽香,醉魂蚀骨。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鲜花满楼(17) 心爱的人就在自己的怀抱里, 温软细腻的娇躯,芬芳诱人的吐息, 都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他的心弦。 花满楼只觉呼吸急促,心神迷乱,忙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渴望, 强自镇定道:“阿青,好了吗?” 声音依旧温润,只是略微沙哑的声线泄露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无波。 俞青正小心翼翼地给他缠绷带,并未留意,随口答道:“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花满楼闻言, 垂下眸子, 坐姿越发笔挺,一动不敢动,放在膝上的双拳越握越紧,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俞青缠好绷带,见到的便是他这副正襟危坐, 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觉失笑。 见他耳根红的滴血,玩心忽起,故意往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花满楼呼吸一乱,抓住她作乱的小手, 将女子拥入怀中,闭了闭眼,无奈道:“阿青,别闹。”黯哑的声音隐忍而克制。 俞青却丝毫未察觉到危险,倾身搂住他脖颈,轻声笑道:“谁闹了?我又没做什么,你唔”剩下的话语都被迎面落下的吻堵住。 这个吻十分温柔,却又滚烫炙热。 俞青微微一颤,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毫无经验的两人,一开始的动作是极为生涩的,只能凭借本能,笨拙地含一吮舔一弄,渐渐地摸索出更亲近的方式,唇齿交缠,难分难舍。 房中的温度急剧上升,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 “阿青”花满楼猛地停了下来,拉上她的衣襟,急促喘息着。 等俞青回过神时,便发现自己被宽厚温暖的怀抱紧紧锁住,鼻息间是淡淡的草木清香,耳边是男子急促的心跳与滚烫的体温,俞青脸上一红,完全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吻得昏头转向。 花满楼呼吸仍旧有些不稳,深吸了口气,迅速给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心中有些惭愧,“是我孟浪了。” 感受到男子身上热的烫人的体温,俞青也不敢再乱动,回想起方才自己意乱情迷的模样,不禁有几分羞臊,闷闷道:“被你骗了,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花满楼微微苦笑,“阿青,我并不是君子,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心爱的女子在怀,他又如何做的来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只是眼前之人是他心中最重要的珍宝,又怎能为了一时的欢愉而伤害她,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在没有成亲之前,他不应该如此孟浪。 良久后,两人呼吸渐渐平稳,却也没有说话,只相拥坐着。 两人也不觉得无聊,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连浇花做饭等小事也说的津津有味。 花满楼一面缓缓摩挲着怀中顺滑如缎的秀发,忽想起一事来,微道:“阿青,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说罢从腰间取下一物放入俞青手中。 俞青只觉手心一凉,低头一看,躺在她手心的却是一枚极精致的羊脂白玉佩,这玉佩雕琢成同心锁的样式,不过核桃大小,玉质温润无瑕,雕工细腻,一看便知是ji p。 俞青一怔,这是花家的连心锁。 花满楼微微一笑,“这是花家家传的连心锁,我们兄弟七人每人一个,出生后便随身带着。 我娘说,如果遇上了打算共度一生的姑娘,就把这个送给她。” 说罢轻轻帮她佩在腰间,“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素来男女之间相赠玉佩皆是定情。 而连心锁,更是花家儿郎送给未来妻子的定亲之物,如今花满楼此举,其含义不言自明。 俞青怔怔看着面前的俊秀男子,她虽然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接受了这份感情,却没想到花满楼竟已想到了成亲的事。 欢喜之余,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七童,你” 察觉到俞青的不安,花满楼微微叹息,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阿青,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过些,不管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你若是不愿成亲,那我们就不成亲。” 俞青摇头,她当然想与他生活一辈子,只是,“七童,我有很多事瞒着你,关于以前的我。” 花满楼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庞,轻轻捂住她的嘴唇,微笑道:“你以前是什么身份这些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阿青就足够了。” 俞青平静道:“可是我是妖怪,是异类。” 花满楼眉眼温柔,轻声笑道:“我知道,所以将来等我老了你不要嫌弃我。” 俞青心中一酸,深呼吸了一口气,涩然道:“可是我是妖身,不能孕育子嗣,你也一点都不在乎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他们在一起,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花满楼这才知道了她的心结,不禁心尖一颤,慢慢抬起手,手上轻缓地摩挲着女子顺滑的长发,柔声道:“虽然不能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有些遗憾,但若不是遇上你,兴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成家的念头,也根本不会有孩子。又何来今日的幸福。 因此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些都不重要。何况花家有哥哥们,香火传承之事自然无虞。 至于爹娘那边也不必担心,他们一直担心我会孤独终老,如今有了你,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于你。” 俞青怔住了。 花满楼拥住她,轻声道:“阿青,我一直不敢相信我能等来这一天,以前不敢表明心意,不是因为你是什么异类,人妖殊途,而是我怕跟你在一起后,我走的太早,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世间,面对千百年的孤独,太过残忍。你既然无意,我又何必拉你堕入情障中。 所以我一直不敢说,只想着远远看着你,守着你,便心满意足了,但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才明白,我终究是个自私的男人,根本无法像我想象中那样只远远地看着你。 现在,我只想日后能永远守在你身边,陪你游历天下,去看苏堤春晓,去看长河大漠,赏遍世间美景。 若是有朝一日我先一步离开,你就彻底把我忘了,永远不要再记得我。” 俞青怔怔的看着眼前笑容温柔的男子,这个人,已经把自己的一颗心完完全全的捧了出来。 心脏好像被泡在了酸水里,又酸又疼又涩。 俞青眼中一片模糊,心中最后一片城墙轰然倒塌。 伸出手慢慢环住他的腰,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她知道,终此一生,她是再也放不下眼前这个人了。 “七童,我们回去后成亲吧。” 花满楼一怔,随即亦紧紧拥住了怀中人,“好。” 室内一片安静,流淌着淡淡的温馨。 俞青倚在花满楼怀中,抓住他修长的手指把玩。 这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明明是一双侍弄花草的手,给人的感觉十分有安全感。 俞青忽然心中一动,拉了拉他的手指,“七童,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花满楼轻轻抚着怀中人的秀发,微笑道:“什么问题?” 俞青轻咳了一声,有些好奇道:“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对我” 花满楼轻笑,“对你什么?” 俞青面色微红,佯怒道:“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花满楼嘴角微扬,下巴轻抵她发顶,轻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等我察觉的时候,你就已经住进我心里了。” 也许,从他陷入绝望时,那个陪伴他度过漫长黑暗的声音,就已经深深刻在他的心上了。 俞青想起这些年来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心中也泛起丝丝甜意,“七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花满楼微微一笑,柔声道:“当然记得,那天我随六哥出门,在” 有qg rén的喁喁细语,在小小温馨的房间中回荡。 这样的时光太过美好,俞青靠在花满楼怀中,完全不想动弹,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两人的手指,只觉浑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说话声音越来越低,不过片刻便朦胧睡去。 察觉到怀中之人的呼吸渐渐平缓,花满楼心中一片温软,莫可名状的满足盈满心口,温暖幸福。 他伸出手,温柔地描摹着怀中人的脸庞,秀眉c瑶鼻,温热的指尖在菱唇停留片刻,小心翼翼低下头,轻轻吻上那秀致的眉眼。 这个吻十分轻柔,不含丝毫,只有满满的虔诚与爱怜 。 作者有话要说:  唉,又迟到了,白天还要上班,这是药丸的节奏 ps:给你们一个吻,车暂时没有,总觉得太□□了就不是花花了,况且现在是和谐社会,后面就算有估计也是婴儿学步车(真相是作者君完全不会写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鲜花满楼(18) 一转眼便到了秋末, 休养了一个多月,花满楼的伤势已经痊愈, 他们离开江南也已有小半年了。 再有几个月就是花如令六十大寿,况且九转还魂丹的炼制也不宜再拖下去,因此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尽早离开, 当即打点行囊,预备回程。 他们原本打算直接回江南,谁知半路接到花家二哥的书信,说是花家四哥花满涧月前在与鞑靼交战中受了箭伤。 虽信中说了伤势并不严重,花满楼终究不放心,决定转道京城,看望花满涧后再回南。 十月初, 俞青三人抵达京城。 才到了侍郎府门口, 就被等候多时的花家二哥花满溪请了过去。 花满涧在京中自有府邸,只是如今情况特殊,便在花家二哥花满溪的府上养伤。 花满楼到底不放心,进门后便先去看望花满涧,见他确实无大碍, 这次放下心来。 当晚花满溪设宴给三人接风,花家二嫂也陪坐在席。 花满溪如今在户部为官,官至户部侍郎,他早已听家中说起过俞青,对这个能让自家清心寡欲的弟弟动心的女子实在好奇。 酒过三巡, 花满溪举起酒杯对俞青笑道:“早就听七童提起过姑娘,只是一直无缘得见,这次既然来了京城,那就好好玩一段时日,让为兄一尽地主之谊。” 俞青回敬了一杯,“多谢二哥。” 众人举杯,花家二嫂不经意间看到俞青腰间的连心锁,手上动作一顿,脸上笑意加深了许多,看着俞青的目光也亲切了不少,没有了原先的那分疏离客气。 花满溪也注意到了自家妻子的视线,顺着目光看去,心中一喜。 夫妻两对视一眼,皆在心中暗想,七童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他既然把连心锁给了这位俞姑娘,想来花家不日就要办喜事了。 花满溪最高兴,他与花满楼相差极大,花满楼出生时他已经十几岁了,几乎是把这个弟弟当儿子一般看待。 见花家二嫂拉着俞青到内室说话,兄弟两人便转移阵地,提了酒壶在亭中小酌。 “七童,我看这俞姑娘人不错,二哥一直担心你,就怕你哪一天想不开出家去,或者一个人孤独终老,如今总算放心了。”花满溪喝了口酒笑道,自家七弟虽然性情温柔,却从来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太过超脱,一直都让他颇为担心。 陆小凤闻言哈哈一笑,“花二哥不必担心,花满楼这辈子是做不了和尚的。” 花满楼也失笑,“二哥你想太多了。”他虽性子淡然,却也不是无欲无求,再怎么看破红尘也不可能放下一切出家去。 等吃完晚饭,天色已经不早了,花满溪一直想让三人在侍郎府上住下。 俞青倒无所谓,只是陆小凤素来是个浪子,自由自在惯了,花满楼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二哥这里来往的都是朝中的大人们,只怕多有不便,我们还是出去住吧。” 花家在京城有好几处房舍,有一处离侍郎府不远,是一座三进小院,是花如令早年间置办下的,花满溪也没有强留,三人便在小院住下。 原本以为回到京城,可以轻松享受几天,谁知陆小凤不愧是麻烦体质,这一到京城,凳子还没坐热,便被六扇门捕头金九龄找shàng én来,请他帮忙调查绣花大盗一案。 陆小凤向来是走到哪麻烦就跟到哪,花满楼与俞青早已习惯了,初时并没有在意。 待听到振远镖局八十万两黄金被劫,戒备森严c机关重重的平南王府失窃,数十人被刺瞎双眼等事时,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陆小凤原本有些漫不经心,此时也坐直了身体,凝神细听。 金九龄叹息,“这人在一个月之间,就做了六七十件大案,失窃的东西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其中振远镖局的那八十万两黄金自不必说,平南王府失窃的那十八斛明珠也是价值连城。 不止如此,振远镖局那些镖师与王府总管江重威都被这绣花大盗刺瞎了双眼。”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众rén iàn色都不怎么好看,花满楼面色凝重,沉声道:“这绣花大盗到底是什么人,手段如此毒辣,偷了东西不算,竟还把人的眼睛刺瞎了。” 他自幼失明,自然深知其中的痛苦,虽然他如今已经习惯了漆黑的世界,也不会因自己的残缺而自卑,但当初失明时那段漫长无望的黑暗时间,仍是他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 陆小凤皱眉道:“只怕这个人不纯粹是为了盗宝,还想在武林中扬名,只是平南王府宝库机关重重,又有一干武林高手护卫,钥匙又一直在江重威身上,守卫如此森严,怎么会让人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 金九龄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一个多月来我和六扇门一直在追查此事,只是至今还是毫无进展,那些宝物的下落也依旧是个谜,平南王爷限我在八十天内破案,如今时间已经过半了,陆小凤,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苦笑道:“看来这闲事我是不管也不行了。” 花满楼沉吟片刻,道:“如今天色尚早,我们不如去找江重威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金九龄闻言一怔,“花公子也要去?” 花满楼微微一笑,“既然是瞎子的闲事,我这个瞎子总得管一管。” 陆小凤没说话,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一旁的俞青看去。 想到此处,俞青微笑道:“那我也一起去看看吧。” 俞青对原剧情了解的不多,这绣花大盗却是当年印象比较深的。依稀记得这所谓的绣花大盗就是金九龄。 只是现在陆小凤与金九龄还是好朋友,即便知道他是贼喊捉贼,俞青也不好当面戳穿他,况且没有证据,陆小凤也不会相信,反倒打草惊蛇,徒增风波。 有了俞青的插手,绣花大盗一案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了,金九龄至死也没想通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日从侍郎府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夜色正好,两人也不急着回去,携手在街道上漫步。 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两旁是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各种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热气袅袅,蒸腾而上,呼吸着这甜美的空气,让人不自禁感到幸福满足。 俞青感慨道:“这才是真正的烟火人间,我以为只有扬州才是最繁华热闹的,没想到这京城的夜景也毫不逊色。” 花满楼给俞青理了理身上的披风,牵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京城确实繁华,有好几处地方的景致不错,不同于江南的小桥流水,更有一番味道,还有西郊的万花园,种满了各色花卉,你若喜欢,我们都可以去看看。”说罢给她一一介绍。 这个时空虽与明朝相仿,却也有很多不同,俞青被花满楼的描述吸引住了,微笑道:“那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糖炒栗子,又甜又香的糖炒栗子。”路旁忽然传来一阵叫卖声,这是个年纪老迈的老婆婆,佝偻着身子,挎着个竹篮,在寒风中叫卖,甚是可怜。 花满楼心生恻隐,走过去道:“老人家,这栗子我们都要了,一共多少钱。” “谢谢公子,一共六十文钱。”老婆婆收了钱,把栗子都用油纸袋包好,递给了眼前的白衣公子。 俞青站在原地,笑着看花满楼抱着一大袋栗子过来。 然而她脸上的微笑,在闻到栗子的味道时,顿时消失不见,面色猛然一面,看那老妪的背影,“站住!” 说话间身形一动,瞬间拦在了那老婆婆前,封住了她的去路。 花满楼一怔,虽然心下不解,但他知道俞青不会无缘无故这般,便也没有插手,只在一旁守着。 那老婆婆抬起头,有气无力道:“姑娘叫住老婆子做什么?” 俞青冷笑了一声,“不做什么,只是想跟老人家探讨一下,这毒栗子的做法。” 花满楼面色一变,“这栗子有毒?” 俞青点点头,“不错,这栗子上的毒药虽不是见血封喉,却会让人疼痛三天三夜后死去,极为恶毒。”又将熊姥姥月圆夜卖毒栗子的事说了。 花满楼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嘴唇抿的直直的,今晚若不是自己买下了栗子,那岂不是又有一大帮人受害?毫无缘由shā rén,只为乐趣,如此心肠,实在太过恶毒。 俞青说罢看向眼前的老妪,淡淡道:“是不是,熊姥姥?不,应该叫你公孙大娘才是。” 那老婆婆的神情瞬间变了,恶狠狠地盯着俞青,不可置信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同于老妪的模样,这是一个颇为动人的女声,想来是被揭穿了身份,她便不再ěi zhuāng,换回了原本的声音。 俞青淡淡道:“你都派人来毁我的脸了,怎么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公孙兰瞬时间想起来,这个人不正是害了八妹上官飞燕的那个女人吗? 俞青微笑道:“你既要毁我的容貌,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该回报一二?” 公孙兰闻言心中大骇,从方才俞青的身法便知她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心中虽然大恨,却也不敢再待下去,心念一动,说话间双脚微微后退,趁俞青不注意,虚晃一招便迅速往外窜去。 她的身法非常快,快到一般人根本反应不过来。而俞青明明看到了她的动作,却站在原地不动。 公孙兰余光瞥见俞青站在原地并未追上来,虽然微觉奇怪,却也没有多想,眼见着就要逃离对方的视线,正自欢喜,猛听得呼呼声响,一阵破空声传来,心下一凛,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双腿一麻,一头栽倒在地。 公孙兰心中惊骇不已,抬头一看,却是方才那个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白衣公子,不禁心中大恨,不知道今晚自己是倒了什么霉,遇上这两个煞星。 俞青看了眼不能动弹的公孙兰一眼,轻声笑道:“七童,你的弹指神通又精进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谦虚道:“哪里,是阿青教得好。” 两人径自说笑,浑然没理会躺在地上的公孙兰。 公孙兰躺在地上,气得几乎吐血,她何曾受过如此大辱,狂怒不已,偏又无法动弹,咬牙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俞青微微一笑,走到她跟前,“你放心,我不会杀你,该怎么处置你是衙门的事。” 公孙兰闻言心中一喜,刚松了口气,忽然丹田一痛,顿时浑身一软,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地,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俞青,那目光阴狠得像淬了毒,呼呼喘着粗气,艰难道:“你你竟敢废了我的武功?” 俞青淡淡道:“你不是觉得普通人该死吗?那我就让你做个普通人,好好感受一下他们的生活吧。” 公孙兰之所以横行无忌,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所倚仗的不过是一身武艺,如今废了她的武功,只怕比杀了她还痛苦。 俞青与花满楼把公孙兰交给了衙门,说明了缘由,便没再留意了。 自从绣花大盗一案告破,陆小凤声名大震,shàng én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连带着花满楼与俞青也不堪其扰,横竖花家四哥的伤也基本痊愈了,花满楼与俞青便没有多留,收拾行囊回江南。 等那些人再去时,俞青一行人已经在回南的马车上了。 这泉鸣马车是花家请能工巧匠特意打造的,车轮滚动时会发出声响,声音清泠动听,犹如清泉流过山石。马车行走时十分平稳,感觉不到丝毫震动。 车内十分宽敞,几榻桌椅皆一应俱全,车厢内铺满了雪白的绒毯,十分柔软,小桌上的茶杯中正冒着热气,车内一片清香。 陆小凤躺在软椅上,伸了个懒腰,舒服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才是享受。”抬头见俞青蹙眉看着手中的书册,不禁叹了口气,“你都看了一路了,还在琢磨呢?” 俞青揉了揉额头,“这九转还魂丹的炼制手法太复杂了,多演练几遍心里才有底。”看了眼软榻上熟睡的花满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成功。” 回到扬州后,俞青便一头钻进了炼丹室。 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俞青都没出过丹室,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只是丹室附近温度越来越高,离得远远的都能感觉得到那炙热的温度,几乎能把人烤化了。 花满楼焦虑不已,若不是记着俞青的叮嘱,早就冲进去了。 陆小凤心中也有些担心,口中却安慰道:“别担心,你忘了俞青的身份了,以她的本事,即便炼丹失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花满楼面色却没有丝毫缓和,依旧眉头紧锁,“可是阿青说过至多一个月便出来的,如今都这么久了,丹室也没有一点动静,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我实在是有些担心。” 陆小凤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忽然感觉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了下去,随后一股特殊的清香渐渐飘荡开来。 这股清香极为独特,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香味虽然浓郁,却并不刺鼻,十分清新,闻到后只觉神清气爽,疲惫顿消。 两人俱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眼中情不自禁地露出喜悦之意,一齐快步走到丹室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小感冒,今天吃了感冒药,一整天都在犯困,昏沉沉的睡了一天,肥章送上,请大家轻点抽打 ps:这章过渡,解决完所有问题,下章成亲 谢谢小天使5052465的地雷(很高兴再次看到亲爱的,抱住,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鲜花满楼(19) 一炷香后, 丹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俞青满面疲色的出来, 花满楼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阿青,你怎么样?” 陆小凤方才就有了猜测, 如今见俞青神情虽然疲倦,面上却满是笑意,心中便知这丹药必定是成了。 俞青微笑着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玉瓶递给花满楼,“七童,丹药练好了。” 花满楼却并未接过,发觉她气息有些不稳, 不禁面色一变, 迅速抓住她手腕,发觉她脉象有些虚弱,“你受伤了?!” 俞青轻轻抽回手腕,微笑道:“没事,不过是灵力有些消耗, 休养几天就好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并未提及其中的凶险,这就九转还魂丹功效太过神异,起死回生的丹药哪是那么容易炼的,她原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 谁知中途神识耗竭,险些被反噬。 最后虽然熬了过来,但修为却跌落了不少,丹田中至今还隐隐作痛,不过这事她并不想让花满楼知道。 回了房里,花满楼面色还是淡淡的,一直抿着嘴唇,俞青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心下一慌,轻轻拉了拉他袖子,“七童,你别生气了,这次是我不对,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绝不逞强,真的,我保证。” 听出她话语中的慌乱,花满楼心中一软,面色慢慢缓和下来,轻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见他终于不再生气,俞青松了口气,满口保证绝不再犯。 看着眼前的情景,陆小凤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摸了摸小胡子,轻咳了声打断了两人,“那个,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俞青,我方才闻到了一股非常特别的香味,是不是说明这丹药炼成了?” 俞青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青色玉瓶,倒出一粒丹药来,这丹药只黄豆大小,通体青色,表面却缠绕着几道极细的银纹,这银纹粗看毫无规则可言,细看时却仿佛在转动一般,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陆小凤几乎看呆了,“这就是九转还魂丹?” 花满楼虽看不到,却也闻到了空气中陡然出现的清香。 俞青把丹药递给花满楼,道:“七童,你赶紧服下吧。” 陆小凤有些犹豫道:“不先找人试一试吗?” 俞青摇摇头,“这九转还魂丹炼制太复杂,我报废了好几炉丹药,才得了这一颗,实在没有第二颗了。” 陆小凤还有些不放心,花满楼却接过丹药,微微一笑,“不必担心,我相信阿青。”说罢毫不犹豫吃了下去。 谁知刚刚服下丹药,花满楼便身子一软,陷入昏睡之中。 陆小凤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怎么晕过去了,是不是这药有什么不对?” 俞青初时也是一惊,待把过脉后却放心下来,“没事,这是还魂丹的药效发挥了作用,过两天就会醒了。” 说罢扶着花满楼在床上躺下,想了想,又取了条二指宽的黑色缎带给花满楼眼睛蒙上。 陆小凤看得一愣,“这是做什么?” 俞青解释道:“还魂丹正在修复七童的眼睛,这时候眼部的血管非常敏感,这几日绝不能受阳光直射,等眼睛彻底修复好了,就可以解开了。” 陆小凤看了眼沉睡不醒的花满楼,“那要等多久?” 俞青沉吟片刻,道:“至多七天便可以解开了,我们只需静待便可。” 陆小凤有些不安道:“俞青,这还魂丹的药效真那么神奇?花满楼的眼睛真的会好吗?”虽然理智上知道不会出什么差错,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 俞青温柔地握住花满楼的手,面色平静道:“一定会好的。”语气仍然温和,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金乌西坠,朝阳复升,七天时间终于过去,明明只七天时间,众人却觉得像是过了七年。 第七天,清晨。 天色方明,花满楼房中的气氛却十分紧张,陆小凤和花满轩兄弟俩都紧紧地盯着桌边的人。 那日花家两兄弟来百花楼找人,发现花满楼一直昏睡不醒,心生怀疑。陆小凤无法,只得据实以告,然后,蹲守的人里又增加了两道身影。 明明之前还很镇定,到了最后关头,俞青却有些胆怯起来了,伸出去的手几次都收了回来。 花满楼察觉到俞青的紧张,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阿青,别担心,我感觉很好。” 俞青深吸了口气,终于平静下来,“七童,我开始了。”慢慢伸出手去,微微颤抖着解开花满楼眼上缠着的缎带。 当最后一层解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花满轩三人见他半天没有反应,急得不行,“七童,你感觉怎么样?能看到吗?” 俞青一颗心完全提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人。 长长的睫毛轻颤,轻阖的眼睛慢慢睁开,初时似乎有些茫然,随后一点点光芒慢慢凝聚,环视了一圈,那目光便凝聚在面前的女子身上,“阿青?” 俞青想过千百遍,却从没想到,当那双眼睛恢复光明时,会美的这般惊心动魄。 那双眼睛,清澈如水,不染一丝尘埃,却又深邃悠远,好似漫天的星辰都落入了其中。 在那一瞬间,俞青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是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 其他人不知何时离开了,房中只剩下这一对有qg rén。 恍惚中,俞青只听一声温柔的叹息,接着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阿青,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俞青努力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回去,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背,“不,一点也不辛苦,我现在很开心。”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眼前女子的脸庞,一点一点慢慢描摹,嘴角是温柔的笑意,“阿青,我终于看到你的模样了。” 被他深邃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俞青不禁有些脸红,“你现在看到我的容貌了,会不会跟你想象的不一样?” 花满楼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目光温柔而宠溺,“不,阿青的容貌跟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是天下最美的姑娘。” 俞青面上一红,“你” “咳,那个,七童,不是做哥哥的不解风情,只是外面有位姑娘来找弟妹,你们要不先出来看一下?”一个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脸红,花满楼牵住她的手,轻咳了一声,“我们出去看看吧。” 出了房门,无视了花家五哥调侃的目光,两人来到前厅,便见一个火红色的身影站在门口。 俞青一怔,奇道:“阿依朵?你怎么来了?” 看到俞青,阿依朵眼睛一亮,扑过来抱住她,笑道:“姐姐,大半年没见了,我可想死你了!” 俞青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笑道,“都是大姑娘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对了,你这次来是办什么事吗?还是柳前辈有什么吩咐?” 一面说一面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神色尴尬的陆小凤,阿依朵不会是旧情难忘,来找他的吧? 阿依朵也发现了她的目光,却只当做不知道,看也没看陆小凤一眼,只笑道:“是师父让我来的,他说姐姐喜事将近,这几个月只怕会非常忙乱,我们作为娘家人,自然要来帮忙一二的,所以先打发我和槐叔他们过来了。” 槐叔是早年跟随柳殷的心腹,上回在大理也都是他招呼的他们。 俞青与花满楼皆是一怔,随即恍然,柳殷精于卜算之术,能算到他们即将成亲也不奇怪。扫视了一眼,却不见其他人,不禁有些疑惑,“槐叔他们呢?” 阿依朵笑道:“他们在处理一些事情,待会才到。” 花满轩兄弟俩一直在旁边没做声,此时闻言笑道:“原来姑娘是七弟妹的娘家人,正巧三日后是家父的六十大寿,不知姑娘可愿赏光,去桃花堡盘桓几日,正好也商议一下亲事。” 听到他叫俞青七弟妹,阿依朵目光一亮,看了眼面色微红的俞青,笑着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叨扰了。” 她虽是苗家女子,却由柳殷多年教导,对中原的礼仪习俗也非常了解,言谈举动都落落大方,并不逊于大家千金。 而直到离开,阿依朵也没多看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看着红衣少女的背影,一时有些怅然若失,当初要分开的是他,可当她真正对他不理不睬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这一切,俞青与花满楼都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终究没有上前说什么,感情的事本就复杂,外人说再多都没用,只有靠他们自己理清楚了。 su zh一u,桃花堡。 三日后便是花家当家花如令的六十大寿,花家上下都忙的团团转。花夫人也不得清闲,正带着一干女眷忙着安排三日后的寿宴。 花夫人重新看了遍宴席当天的菜单,见没什么错漏,便交给了大儿媳,道:“你多看着点,让府里的人这两天仔细些,尤其是厨房那边,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花家大嫂答应了一声,接过菜单笑道:“娘您放心,酒宴所需的食材基本都预备好了,掌勺的都是咱们醉云楼的大师傅,出不了什么岔子。” 花夫人点了点头,忽想起一事来,道:“五童和六童去哪里了,怎么这几天都不见人影?” 花家大嫂摇了摇头,“前些天就没见着他们了。” 花家六嫂正在一旁查对宾客名单,闻言抬头笑道:“他和五哥说去百花楼找七弟要几坛百花酿,有好些天了。” 花夫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一个个都不省心,七童也是,出去这么久了,也不早些回来。” 见婆婆神色不大好,妯娌几个忙安慰道:“娘您别着急,过两天就是爹的六十大寿,想来他们也快回来了。” 花家大嫂笑道:“你们可说错了,我看娘不是想七童,而是想咱们未来的七弟妹了,自从七童寄了信回来,娘就一直念叨着,我都快吃醋了。” 花夫人失笑,正欲说话,忽见老管家成伯气喘吁吁跑进来。 成伯是花家的老管家,素来沉稳老练,众人几时见过他这般模样,不禁都吃了一惊。 花夫人见成伯一边喘气一边指着外面,疑惑道:“花成,怎么了,是外面来了什么贵客吗?” 虽然三日后才是花如令的寿辰,但已有一些路途远的宾客先来的。 成伯急忙摇头,气喘吁吁道:“夫人,你快去看看,七少爷七少爷他” 众人大惊,还以为花满楼出了什么事,急忙往外奔去。 谁知甫一出门便看到迎面走来一行人,最前面的却是一双璧人,女子一身浅碧色衣裙,姿容如雪,正是俞青,而她身旁的白衣公子不是花家七童又是谁? 花夫人不禁松了口气,笑道:“吓了我一跳,七童不是好好的吗?这个花成,连个话也说不清”剩下的话在两人走近时戛然而止。 眼前之人是花家七童不错,但那双眼睛 花夫人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颤声道:“七童,你的眼睛好了?” 花满楼上前扶住花夫人的手,微笑道:“娘,您没看错,孩儿的眼睛已经好了。” 众人皆是又惊又喜,花夫人更是喜极而泣。 花满楼的眼睛一直是全家人的痛,这些年来不知看了多少大夫,都已经不抱希望了,谁知如今竟喜从天降。 花夫人擦了擦眼泪,才想起自己忘了问清楚,忙道:“七童,究竟是哪位神医治好了你的眼睛?” 花满楼微微一笑,还未说话,花满轩就在一旁笑道:“娘,这神医不是别人,就是您未来的小儿媳妇。” 众人皆是一怔,随即又觉理所当然,俞青的医术她们都是知道的,也难怪有这般本事。 花夫人更是喜欢,她本就对俞青极为满意,如今更是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心中已经在盘算着是不是把原先定的日子提前一些? 俞青不知道花满楼跟花家人是怎么说的,自从到了花家,花家上下对她的态度大变,虽未成亲,却已完全把她当成了花家七少夫人。 花如令的六十大寿十分热闹,来客都是不是朝廷官员便是江湖上一方巨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忙完寿宴,俞青与花满楼的婚期也定好了,便在来年的三月十二。 俞青这两年多来也攒下了不少身家,做嫁妆足够了,柳殷又送来了好些珠宝玉器,绫罗绸缎,甚至连庄田宅院也有,俞青本不愿收,都被他一句“你我同为一族,况你于我有救命之恩,难道我的命还抵不过这些俗物?”给打了回来。 俞青无法,只得收下了。 槐叔与阿依朵带着一干人忙里忙外的预备嫁妆,什么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置办各种东西,俞青根本没有插手的地方,只好安安心心的在新置的梅苑里待嫁。 三月十二,大吉,宜嫁娶。 桃花堡再次忙碌起来,朝廷与江湖上各路人士纷纷齐聚,还有许多被俞青救过的人,也都带了贺礼前来,场面比上一次寿宴还要热闹许多。 在漫天喜气中,俞青穿着一袭火红嫁衣,坐上了花轿。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随着礼官的唱和声,俞青只听到自己的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一路恍恍惚惚,不停地起身c下跪,按着喜娘的步骤依样画葫芦照做。 直到一声‘送入洞房’传入耳中,俞青才清醒过来。 新房内一片喜气,窗上贴着红艳艳的囍字,一对新人坐在床头。 花满楼屏住呼吸,慢慢揭开了红盖头。 作者有话要说:  差了点字数,干脆合并成一章了,咳,卡了半天,这车实在太难开了,让我再好好琢磨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鲜花满楼(20) 眼前的女子一袭火红色嫁衣, 凤冠上的珍珠流苏微微晃动,却掩不住那倾国倾城的芙蓉秀色。 不同于往日的清新淡雅, 今日盛装打扮的俞青美的惊心动魄,面若桃花,眸如春水,眉梢眼角洋溢着满满的喜悦与幸福, 明艳无伦。 撩开凤冠上的珠帘,花满楼轻轻抚着她的脸,痴迷的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阿青,你今天真美。” 俞青望着眼前一袭红衣的俊秀男子,嫣然一笑,“夫君今日也别有一番风姿。” 乍闻这般亲密爱语, 花满楼不禁呼吸一乱, 一颗心忽然鼓噪起来。 良久,花满楼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按下躁动的心跳,起身取过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端过来, 柔声道:“娘子,请。” 既饮合卺酒,夫妻二人从此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俞青心中一甜,接过酒杯。两人手臂相交, 双目相对,慢慢饮尽杯中酒。 饮完合卺酒,花满楼便帮俞青取下凤冠和头饰。当最后一根簪子拿下,光滑如缎的青丝顿时披散而下。 俞青挑出自己的一绺发丝剪下,花满楼微微一笑,也剪下一绺发丝,递给自己的新婚妻子。 俞青将彼此的发丝绾结,最后编织成一个小巧的同心结,放入枕边的彩绣香囊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花满楼含笑看着,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不知谁先开始,两人的脸慢慢靠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气息,唇与唇缓缓相接,一开始是浅尝辄止,慢慢尝到了唇齿间的馥郁甜美,唇舌再度交缠在一起,吸吮舔弄,难舍难分。 良久后,两人稍稍分开,轻轻喘息着。 这才发觉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大红色的鸳鸯锦被上。 俞青看着身上人清俊的眉眼,嫣然一笑,抬手取下了对方束发的玉簪。 如墨般的长发披散而下,温润儒雅的面庞顿时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俞青不禁有些看痴了。 花满楼轻笑一声,抓住她在下颌处抚弄的手指,放到唇边细细亲吻。 俞青身子一颤,只觉细密的麻痒从指尖传入心脏,连心尖都开始颤抖起来。 细密的吻一路往下,滑过女子颈项柔美的线条,最终落到了细嫩柔腻的雪峰。 嫁衣不知何时已经褪下,白色中衣的衣襟被拉扯开,露出一痕红色抹胸,那抹雪白丰盈完全遮不住。 纱帐内烛光渐渐暗淡,感官却前所未有的敏锐:掌间是细嫩柔软的肌肤,鼻端是女子身上蚀骨幽香,耳边是女子娇柔的轻喘。 花满楼的呼吸越来越重,一滴一滴的汗珠从额上滴下,动作却极为轻柔,书上说女子初次承欢会极为疼痛,他不敢有丝毫鲁莽。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当那一刻来临时,俞青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花满楼一惊,“阿青,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俞青轻喘了一声,咬着唇摇头,脸色却有些微微泛白。 花满楼重重喘了口气,忍住即将溃堤的,静止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花满楼全身绷紧,汗珠不停地滴落在身下雪白的娇躯上,身处极乐之境,花满楼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只是怕伤了她,依旧丝毫不敢乱动。 俞青咬住唇,忍住险些脱口而出的shēn y,疼痛过后,一股无法言说的空虚感袭来,体内好像有一把热火在翻滚,又好像有无数蚂蚁在噬咬。 睁眼望去,花满楼清俊白皙的脸庞上一片绯红,鬓边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打湿,眉头紧紧锁着,似乎在忍耐无尽的痛苦。 俞青见他忍得这般辛苦都不肯妄动,心下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伸出双臂勾住男人的肩背,轻声道:“傻瓜,已经不痛了。” 说完这句话,她脸上已经红的快滴出血了,这般露骨的言语,便是再直爽豪放的女人也不免难为情。 声音轻若蚊吶,花满楼却犹如雷击,一瞬间心情激荡,汹涌的再也无法克制。 他再度捧起女子的脸,急切地吻住她的嘴,深入c炙热,毫不掩饰心中的渴望。 滚烫的双手在她身上游走,他手指每到一处,那火焰就更旺一分,烧的她难以承受。 耳边是男子急促的喘息声,“阿青,娘子” 俞青闭上眼睛,急喘着气,将自己完全交给了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桌上红烛高燃,红纱帐内回响着男子的低喘与女子的娇吟,彻夜不息。 翌日,清晨的阳光从纱帐外透出,俞青迷糊醒来,发觉自己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中,腰上也环着一只有力的手臂,热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似乎能将人灼伤。 怔愣片刻,俞青才想起自己已经成亲了,昨夜的一幕幕忽然在脑海中涌现,脸 顿时滚烫不已。 极力压下那些画面,俞青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发觉除了有些酸软不适外,身上十分清爽,还换上了干净的寝衣,不禁一怔,随即隐约想起,昨晚事后,似乎有一双温柔的手帮她擦拭身上的黏腻。 想到那些画面,俞青脸上越发滚烫起来。 枕边的人依旧酣眠,俞青静静地凝视着面前人的睡颜,心中是无法言说的幸福与满足。 正偷偷数他长长的睫毛,忽然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这么早就醒了,看来是为夫小觑娘子的体力了。” 俞青一惊,随即反应过来,顿时颊边一热,嗔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越学越坏了!”却不知自己面若桃花,媚眼如丝的模样有多诱人。 花满楼眸色慢慢变深,昨夜初尝鱼水之欢,自是有些食髓知味,如今佳人在怀,掌下是滑腻如脂的雪肤,想起昨夜那蚀骨的极乐,呼吸不禁一重。 只是当看到雪肤上那青青紫紫的淤痕时,满腔的欲念顿时消退,他昨夜已经极为克制了,没想到还是失了分寸。 花满楼不禁暗自苦笑了声,他向来不是个重欲的人,从前也极少想到这些事,没想到如今竟像个毛头小伙子一般,深吸了口气,压下欲念,渐渐平复了呼吸。 两人静静相拥着,俞青依偎花满楼的胸膛,耳旁是一声声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心中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花满楼一下一下摩挲着怀中人的秀发,柔声道:“我有时常常在想,定是我前世修了福德,今生才让我遇上你。” 俞青一颗心好似泡在了温水里,回身环住他的腰,轻声道:“不,能遇到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在床上又温存了许久,两人才慢腾腾起身。 俞青换了身浅红色曳地长裙,坐到梳妆台前,拿着玉梳梳理满头青丝。 花满楼穿好衣衫,支着下颌静静看着,待看到她对镜画眉,起身走上前,微笑道:“不如让我给夫人效劳吧。” 俞青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把眉黛递给他,“可别把我画太丑了。” 花满楼端详许久,才轻轻下笔开始画,他的动作很轻柔,神色非常认真,似乎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良久,花满楼放下手中的眉黛,有些不确定道:“这样画如何?” 俞青转过身,对着镜子打量片刻,微微一笑,“很好啊,比我自己画的都要好看。” 花满楼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温柔地拥住身前的人,看着镜中的俪影,轻笑道:“那以后我每天都帮你画眉。” 婚后的日子很简单,也很温馨,他们在桃花堡住了数月,便回到了百花楼,养花c对弈c烹茶,行医治病,偶尔也会出去走走看看。 江南自古繁华,而作为六朝古都的金陵,其风流繁华更胜别处。 “今天的庙会人也太多了,骨头架子都差点被挤散了。”俞青捶了捶肩膀,喟叹道。 花满楼帮她揉了揉手臂,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抱起她,放在椅子上坐下,笑道:“别乱动。” 俞青微微挑眉,不解道:“做什么?”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乖乖坐着不动。 花满楼微笑不语,转身取来一双粉紫色绣花缎鞋,这绣鞋以雪缎为底,鞋面上绣着一双展翅欲飞的彩蝶,蝶翼上镶着几颗绿豆大的粉色珍珠,十分精致。 “你素来喜洁,我看你的鞋子方才弄脏了,就去给你买了一双。” 说罢蹲下身,轻轻给她换上,果然刚刚好,粉紫色缎鞋衬着雪色罗袜,越发显得一双纤足小巧玲珑。 俞青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七童,你” 他今日穿着白色镶金边的织锦长衫,任谁见了也要赞一句翩翩佳公子,但现在,他却蹲身在给她穿鞋。 “哎呀,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没想到花满楼居然有帮女人穿鞋的一天。”嘴角噙着坏笑,吊儿郎当走出来的,不是陆小凤还有谁? “男人帮妻子穿鞋本就是夫妻情趣,陆小鸡你又没有娶妻,自然不知道其中的乐趣。”说话的是陆小凤身旁的男子,他的相貌只是清秀,一双眼睛却灵活至极。 陆小凤闻言不服,“你也没有娶妻,咱们半斤八两,大哥别笑二哥。”两人说着说着又斗起嘴来。 花满楼与俞青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是无奈的笑意。 良久,两人总算暂停了下,俞青看向陆小凤,“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这是花家在金陵的别苑,知道的人并不多。 陆小凤苦笑摇头,“别提了,我们腿都快断了,先是跑到百花楼去找你们,却没看到人影,只好去桃花堡打听,花六哥告诉我你们到这儿来了,我才和猴精来的,都等了你们大半天了。” 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看向花满楼的目光颇为微妙,“只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花满楼。” 花满楼却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对着陆小凤调侃的眼神视若无睹,微笑道:“陆兄,你与司空兄今日来寻我们可是有什么事?” 陆小凤闻言才想起正事,也没兴致再与司空摘星斗嘴,皱眉叹了口气道:“我们是来找俞青帮忙的。” 俞青微微一怔,“帮什么忙?” 司空摘星看了眼面色不大好的陆小凤,插话道:“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相约比剑,八月十五,紫禁之巅,你们没听说吗?” 俞青这才恍然,点了点头道:“如今江湖上都传的沸沸扬扬,我们自然听说了,我和七童原本也打算月底便去京城的。” 花满楼也明白了他们的来意,“我和阿青早已商议过了,这场比剑已经无法避免,只能见机行事,看到时候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他虽不喜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气,却也是真心把他当朋友的,他没有去研究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剑法谁高谁低,因为到时不论谁胜谁败,都免不了有一人死亡,而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陆小凤闻言松了口气,“你们会去那就再好不过了,有俞青在我也放心多了。”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都是他的朋友,他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然而两人的性子都不是听人劝的,何况他心里也清楚,他们盼着这天也已经许久了,这场比剑任谁都无法阻止,哪怕是他们自己也不能。 他自从听到了比剑的消息后便一直忧心忡忡,现在才稍稍安定下来。俞青医术通神,本身亦有不凡手段,有她出手,说不定真能挽回一二。 七月底,俞青一行人抵达了京城。 这次他们没有去住花家的别院,而是与陆小凤一起住进了老字号糕点铺合芳斋。 俞青也见到了闻名已久的剑神西门吹雪,一身白衣如雪,气质冷冽,果然是个如剑一般的男人。 一看到俞青,西门吹雪的眼睛忽然亮的吓人,他感受到了这个白衣女子身上一闪而逝的剑气,这是个剑道高手。 西门吹雪不禁跃跃欲试,“你也用剑?可否一战?” 俞青不禁有些头疼,无奈道:“西门庄主,我虽然会剑术,但并不是剑客。” 西门吹雪的剑法是shā rén的剑法,一旦出鞘,势必饮血,最后不是他shā rén,便是被对方所杀。 若纯以功力而论,当世能胜过她的寥寥无几,但于剑道上的造诣却比不上西门吹雪。 无仇无怨的,她可不想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花满楼微微一笑,“西门庄主,内子不过粗通剑术,于剑术一道并无研究,只怕不是庄主的对手。” 陆小凤也急忙打圆场,“西门,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半月后与叶孤城的比试,现在就别想其他了。” 西门吹雪闻言,定定地看了俞青一眼,终究没有再要她拔剑。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俞青与花满楼并没有去紫禁城观战,而是在合芳斋内静候。 半夜,西门吹雪冷着脸,抱着一个白衣染血的人回了合芳斋。 陆小凤冲在最前面,“俞青,你快看看还有没有救!” 叶孤城伤在心口,看着已无气息,俞青心下微惊,上前诊视了一番,才轻舒了口气,“叶城主伤势不轻,但好在西门庄主刺下去时临时变招,偏离了心脏几公分,又及时给他服下了回生丹,止了血,护住了那一丝生机,如今不过是假死状态,虽然凶险,但并无性命之危,这几日我会给他施针,若无意外,三日后就可醒来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接连几日,俞青都对叶孤城施针治疗,再以灵力续其心脉。 三日后,叶孤城果然清醒了过来。他身体底子好,又有俞青与西门吹雪两大医道高手在,伤势恢复的很快。不过几日,便可下床走动了。 叶孤城伤势已无大碍,至于其他纠葛就不是俞青与花满楼能管的了,两人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当即向众人辞行:“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陆小凤知道他们夫妻俩的性子,也没有多留,只笑道:“你们这次打算去哪儿玩?” 花满楼看向身旁的妻子,微微一笑,“我们打算到处去走走,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 俞青微牵住他的手,嫣然一笑。 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 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 西湖上,一叶扁舟在湖上飘荡,都说六月天,孩儿脸,方才还是艳阳高照,忽然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一只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伸了出来,“七童,你看,外面下雨了。” “别顽皮了,快把手收进来,别一会儿淋湿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语声既无奈又宠溺。 船舱内的小几上是烧的正热的红泥小火炉,炉上温着清酒,袅袅余香飘散在空气中,淡淡地氤氲开来。 软榻上相拥坐着一双俪人,男子一身浅蓝色织锦长衫,疏朗俊雅,怀中女子则是一袭白色轻纱长袍,姿容如雪,两人倚在窗边,看着远处景致,喁喁细语。 窗外雨声绵绵,偶尔有细细的雨丝调皮的飞进来,远处青山如黛,细雨朦胧中,一切都好似一幅画一般。 小舟在湖中慢慢飘荡,越飘越远。 远处忽有缥缈的歌声传来,“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作者有话要说:  血槽已空,新手司机,只能这样了,应该不是婴儿车吧? ps:下章前往新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清穿(1) 顺治十一年, 中秋佳节刚过去没几天,京城内外的, 一片繁华,而紫禁城内,气氛却十分沉闷,因着皇后病重, 宫内上下,人人胆战心惊。 日暮时分,永寿宫内寂静无声,西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紫褐色褂子的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房内静悄悄的。 她看了眼纱帐后沉睡的女子,小心翼翼把托盘放下, 拍了拍趴在床榻边打盹的绿衣宫女, 示意她跟着出来。 两人轻手轻脚出了里间,绿衣宫女看到托盘中的药碗,“乌兰姐姐,药已经煎好了?” 乌兰向里间看了一眼,轻声道:“塔娜, 主子一直都没醒过吗?” 塔娜苦着脸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守着,可是主子到现在还没醒。” “既然主子还没醒,那我就先放暖盒里吧,唉, 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下去梳洗休息一下吧,可别累病了,这里我守着就行了。”乌兰看着塔娜双目红肿,神情疲倦,叹了口气道。 塔娜这才发觉全身酸痛,出了一身汗,身上的棉衣都湿透了,苦笑着抹了抹眼角,“我没事,就是担心主子,都三天了,主子还没醒,都是我的错,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天我说什么也要拦着主子。” 乌兰拍了怕她的肩膀,安慰道:“这次的事也不能怪你,你也别太自责了,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在那时候跑过来,还发生那样的事。” “不,都怪我,要是我不告诉主子那件事,主子就不会跟皇上吵起来,也不会因此昏迷不醒,都怪我。”塔娜想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主子,不禁流下泪来。 “别想那么多了,刘太医说主子的烧既然退了,那便没什么大问题了,今日应该会醒来。”乌兰拍了拍塔娜的肩膀,安慰道。 塔娜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可是主子醒来了又该怎么办呢?这三天皇上一步都没踏进咱们永寿宫,要不是主子还病着,指不定会怎样呢,咱们主子是草原上的明珠,几时受过这种委屈。” 说到此处,塔娜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说来说去,都怪那个狐媚子,身为弟媳却勾引皇上,要不是她不知廉耻,主子也不会” “闭嘴!这种话也是可以乱说的吗?”乌兰吓了一跳,及时喝止了塔娜的大逆不道之语。 匆匆打开门左右望了望,见附近没有别人,乌兰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脸色苍白的塔娜,咬牙道:“你不要命了?这些话也敢乱说?幸而没有其他人听到,否则传了出去,连主子也保不住你!” 皇上同那位的事虽然瞒得紧,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这宫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无人敢议论罢了。 自从前些时日那几个私下说闲话的小宫女忽然没了踪影,宫里的人更是胆战心惊,纷纷闭紧了嘴巴。 乌兰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塔娜,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为主子鸣不平,只是你要记得,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科尔沁。 主子的处境本来就艰难,我们是主子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主子,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万不能给主子惹麻烦。你刚才那话若让人听到了,又会是一场祸事。” 塔娜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才失言,想到那几个宫女的下场,脸色顿时一片煞白,咬住唇低声认错,“乌兰姐姐,是我糊涂了,我是一时情急,这才失言,下次绝不会再犯了。” 乌兰见她想明白了,心下松了口气,道:“知道你担心主子,只是你也不想想,咱们主子是科尔沁的公主,代表的是咱们科尔沁,岂是说废后就能废的? 不管怎样太后娘娘也不会同意的,况且皇上不过是正在气头上,才说出这些话来,过一段时间气消了就没事了。至于其他人” 说到此处,乌兰也皱了皱眉,厌恶道:“咱们主子是皇上的发妻,是这大清的皇后,岂是那等人能比的?皇上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况且有太后娘娘在,她翻不了天的,不管她有什么念头,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她比塔娜看的清楚,现在的大清可不是□□那会了,如今大清入关不久,正是给天下汉人做,太后又怎会容许皇室出现兄夺弟妻的丑事? 何况贵太妃也不是好相与的主,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人戴绿帽子,那女人再有本事,也进不了这后宫。 乌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西洋钟,道:“你先下去歇会儿吧,有事我叫你,约莫酉时左右再去厨房熬点银耳燕窝粥,再做几样清淡的小菜端来,主子病了几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什么东西。” 塔娜点了点头,“好,乌兰姐姐,我先下去了,如果主子醒来便唤我。” 乌兰颔首,“去吧,这里有我呢。” 房内顿时安静下来,躺在床上的人才慢慢睁开眼睛,呆呆的望着头顶明huáng sè的帐子,良久过后,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慈宁宫内。 “苏茉尔,孟古青现在怎么样了?”孝庄盘膝坐在炕上,手中捻着佛珠,淡淡道。 “皇后娘娘前日醒来后便没再烧过,刘太医说只要别动气,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了。”苏茉尔回话道。 孝庄点了点头,忽道:“福临呢,就没去看过一次?”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这次皇后病重的原因,宫内的人却瞒不了,这次动静闹得这么大,只怕宗室那边也得了风声。 皇后病危,皇帝却对此不闻不问,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苏茉尔觑了眼孝庄的脸色,低声道:“皇上这几天都在乾清宫处理政务,并未踏足后宫,只今日一早起来便往宫外去了。”至于去了哪里,两人都心知肚明。 孝庄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沉默片刻,方淡淡道:“宫外的事你让人多看着点,一旦有什么动静及时回我。至于孟古青那边,你让太医院的人精心些,却什么药材也只管到慈宁宫来取就是。” 苏茉尔应了声,道:“皇后娘娘病情倒无大碍了,只是自从前日醒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我瞧着连性子都变了,安静了许多。” 苏茉尔想起昨日看到的人,心中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可以说是看着皇后长大的,皇后是典型的蒙古姑娘,爱说爱笑,性子也有些骄纵跋扈,不然这次也不会跟皇帝动手。 然而昨日见到的人却让她吃了一惊,安安静静的,人也瘦了一大圈,脸白如雪,也不怎么说话,她这个素来心冷的人看了都有些不忍。 孝庄闻言,叹了口气道:“经历了生死,性子有些改变也不足为奇,只希望她经此一事能长进些。罢了,这孩子这次也是遭了不少罪,一会我去看看吧。” 孝庄原本对这个侄女也是颇为喜爱的,只是孟古青这三年来的表现实在让她失望,骄纵任性,目光短浅,行事又冲动鲁莽,不顾大局,教了这么久都没有一点长进。 这次更是离谱,堂堂一国之后竟跟皇帝大吵大闹,还动起手来,简直闻所未闻。 福临性子本就执拗,吃软不吃硬,孟古青这性子,实在是不适合皇后这个位子。 想到此处,孝庄面色微沉,轻阖双目,罢了,再看看吧,实在不行,为了大清和科尔沁,也只能委屈孟古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上记载董鄂妃是顺治十三年入的宫,但博果尔却是顺治十二年二月受封为襄亲王,这时候他虚岁才十五,并无任何功绩忽然封王,一年后又忽然薨世,不得不让人脑洞大开。因此本文设定为董鄂氏与顺治早就于十一年就已相识,只是因身份等原因才在两年后入宫。 ps:谢谢小天使紫色的沙子的地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清穿(2) 乌兰看着静立窗前的素色身影, 不知为何,眼前的人明明神情平静, 乌兰却从那纤细单薄的身影上感受到了一种沉郁的悲伤,莫名的鼻头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来。 “乌兰,怎么了?”清淡的声音传来, 眼前的人浅笑道,似乎方才的一切是她的错觉。 乌兰有些怔愣,片刻后回过神,擦了擦眼角,“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俞青微微一顿,道:“去藏书阁给我找些书来吧。”宫里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实在难过。 乌兰闻言, 看了她一眼, 视线中划过了一丝明显的担忧,欲言又止,“主子您大病初愈,又何必” 俞青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原来的孟古青是真的对顺治一往情深, 知道顺治喜欢汉学,便私下里找了许多诗词歌赋过来,每日挑灯夜学。 然而她出身蒙古,自幼接触的是骏马草原,连汉话都说不全, 更别提学习诗词歌赋了,何况这个草原上长大的姑娘虽然聪慧,但于这诗词一道实在没有什么天分。 好不容易学会了几首诗,满以为会令对方刮目相看,谁曾想迎来的却是无情的打击? 俞青知道现在的行为肯定让乌兰她们误会了,当下也不想解释什么,摆了摆手,乌兰无法,终究还是领命下去了。 此时已是秋末,天气日渐寒冷,俞青坐在窗前,翻阅着乌兰给她拿来的道德经,却见乌兰快步进来,“主子,太后娘娘来了。” 俞青微微一惊,放下书卷迎了出去。 才到宫门口,便见迎面走来一行人,当前一人一身明huáng sè褂袍,头戴花钿,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眼角虽然有了不少岁月的痕迹,但眉目明丽,风韵犹存,能够看出年轻时是个绝色美人。 这位就是历经清朝三代帝王的女人。 俞青蹲身行礼,孝庄摆了摆手,示意苏茉尔扶她起来。对着俞青伸出手,“孟古青,到姑母这边来。” 俞青站起身,伸手扶着孝庄往前走。 孝庄看着眼前的女子,孟古青素日喜穿颜色鲜亮艳丽的衣裳,不是明黄便是大红,头发也都是繁复高贵,满头珠翠。 今日的孟古青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打扮华丽,身上只穿着件浅蓝色的旗装,银线绣着朵朵白梅花,满头乌发只梳了个简单的小两把头,除了一支玉兰花簪外别无他物。 虽然简简单单,却清雅沉静,别有一种气质,几乎是变了个人一般。 孝庄从未见她这般形容,按下心中的诧异,温声道:“孟古青,你的身子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俞青微微一笑,“已经没事了,姑母您别担心。” 孝庄看着孟古青雪白额角上的疤痕,心下也有些怜惜,拍了拍孟古青的手背,轻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这次可吓坏我了,幸而有惊无险,否则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额祈葛交代?” 俞青闻言微微垂眸,掩下目光中的嘲讽,“是侄女不好,让您操心了。” 明明是顺治先打了孟古青一耳光,还扬言废后,才导致孟古青失控,争执之时撞到脑袋,又淋了雨,才高烧不退,重病垂危。 妻子性命垂危,不论是作为丈夫还是表哥,哪怕再厌恶,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看看,何况这伤很大程度上是顺治造成的。 然而这些天,顺治却一回都没来过,也没打发人来看过,不闻不问,孝庄却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果然,亲儿子与侄女到底是不一样。 孝庄在炕上坐下,一眼瞥见桌上的道德经,目光微微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眼前淡定从容的孟古青,微微一笑,似乎不经意道:“你这孩子怎么看起这些书来了?往常不是总说看到书本子就头疼么? 我还记得那年你缠着我教你汉学,结果学了好几天只学会一首静夜思,之后再不肯学了,没想到如今倒大变样了,连道德经都看得懂了。” 俞青似乎并没有察觉孝庄探究的眼神,闻言微微一怔,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即微笑道:“姑母您记错了,您当初教我的是千字文,不是唐诗。” 孝庄闻言,眸光一闪,笑道:“是吗?看来是我年纪大了,记错了。” 孟古青微微一笑,说到此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道:“孟古青以前不懂事,现在才明白汉学的博大精深,确实值得我们学习。这几年也没什么长进,这一年还是跟着乌兰学了些。” 孝庄闻言看垂首站在一旁的乌兰,点了点头道:“我记得这丫头是你额吉给你调教的,如今看来确实不错,竟让你主子学会了这么多。” 乌兰闻言,恭恭敬敬地跪下,道:“这是主子聪慧过人,奴才不敢居功。” 孟古青微微一笑,“侄女以前总是对汉人的东西不屑一顾,姑母您好心教我,我却不肯认真学,每次您布置功课都是偷偷找人帮我代笔。这次大病一场,侄女才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前是孟古青太任性了,现在也是想着多读些书,修身养性,改一改以前的火爆脾气。” 孝庄闻言,面色柔和了许多,拍了拍孟古青的手,微笑道:“你如今明白过来就好,如今这天下虽是我大清的,但汉人的东西却仍有许多值得我们效仿,你既有这个心,日后就好好用功,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姑母。” 孟古青垂眸,随即微笑道:“那以后侄女就打扰您了。” 孝庄走后,永寿宫又恢复了宁静。 俞青斜倚在软榻上,以手支额,神情莫测。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与原本的孟古青相差太大,对外虽说是经历生死性情大变,但也难免会让有些人疑惑,只是也顶多是疑惑罢了,这个时代的人思想可没那么先进,一下子就能联想到借尸还魂上去。 她的性情本就与孟古青完全不同,若一直ěi zhuāng成火爆直爽的脾性实在太累,况且即便她掩饰的再好,也总有疏漏的时候,还不如一开始就以本来的性格呈现于人前。 有重病垂危c感悟生死这个说法做铺垫,又有原主的完整记忆,也不用怕别人起疑。 只是若按原本的历史轨迹,顺治将会在不久后废后,理由是‘无能’,这完全是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这个皇后是多尔衮为他定下的,对顺治而言,是他人生中莫大的屈辱。 当初多尔衮为顺治定下这桩婚事,尽管顺治心中不满,但慑于多尔衮的威势又不敢明着反对,只好忍气吞声,违心随从。 多尔衮死后,顺治依旧把对多尔衮的怨恨迁怒到自己的皇后身上,成婚后就没有给过孟古青一天好脸色。 顺治原本还迫于科尔沁与孝庄的压力,一直强忍着,待到亲政,自觉已经有了底气,何况又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自然不会再留着这个占了他心爱女人位置的眼中钉。 顺治是铁了心要废后,连孝庄都挽回不了,而在侄女和儿子之间,在家务与国政之间,孝庄到底还是选择的后者。 而孟古青又何其无辜?这个姑娘原本是蒙古的公主,大草原上的明珠,带着满腔欢喜嫁给了青梅竹马的表哥,却成了顺治与孝庄斗争的牺牲品,一辈子幽居j g一ng,生死不明。 如今她既已代替孟古青活下去,就绝不会让这个悲剧发生。 宫外,一处幽静的小院。池边的凉亭中,一双男女依偎着喁喁细语,侍候的宫人们都远远站着,不敢打扰了那对鸳鸯。 乌云珠靠在顺治的肩上,痴痴地看着眼前帝王俊美无俦的脸庞,面颊上一片晕红,眸中的波光柔的快要滴出水来。 她从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站在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身边,成为他最爱的女人。 这一切都像一个梦一般,美好的有些不真实,他们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一起谈诗论词,弹琴作画。 他给了她无上的宠爱与温柔,让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而这些,都是博果尔不能给她的,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爱情。 只是为什么,她不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为什么,他身边还要有其他女人? 盈盈如春水的眼眸划过一丝阴霾,抓着顺治衣服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乌云珠,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适?”感觉到怀中人身子忽然变冷了些,顺治担忧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今日之后又不知多久才能见到皇上,心中舍不得。”乌云珠柔软的身体紧紧贴近那温暖的胸膛,低声道。 顺治闻言,心中一软,抱紧了怀中的人,柔声道:“别担心,朕已经在暗中安排,等解决掉一切障碍,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乌云珠身子一颤,将头靠向他胸膛,柔柔道:“乌云珠不敢有此奢望,只希望能时时见到皇上,就心满意足了。” 顺治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这个傻女人,轻叹了口气,捧起女子温柔妩媚的脸,坚定道:“傻瓜,相信朕,朕说过,绝不会委屈你,你会是这大清的皇后,唯一站在朕身边的女人。你耐心等一等,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乌云珠眼眶一红,双手紧紧环住男人的腰部,“好,我等着皇上。” 她要站在他身边,以一个妻子的名分,而不是见不得人的弟媳。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只要能站在这个男人身边,即便是下地狱,她也无惧。 一切只不过是因为爱他而已,爱上一个人根本没有错,而他也爱她,相爱的人,本来就应该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咳,董鄂妃差不多要入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清穿(3) 寂静的夜晚, 永寿宫西暖阁内忽然传来一阵呓语声,伴随着小声的哭泣声, 在一片寂静中极为清晰。 乌兰睡在外间炕上,听到动静急忙披衣起来,塔娜也惊醒了,两人点上蜡烛, 匆匆走近床边。 “主子,您怎么了,可是口渴了”话音未落,却见床上的人大汗淋漓,面白如纸,眼角是未干的泪痕,不禁大惊失色。 塔娜吓了一跳, 急忙冲过去, “主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乌兰见状也心急如焚,“主子,您等等,我这就去叫太医!”说完转身便往外冲, 却被拉住了袖子。 乌兰心中焦急不已,却又不敢乱动。 许久过后,黯哑的声音响起:“乌兰,我没事,不用去叫太医。” 乌兰还是不放心, “可是您” 俞青疲惫的撑着额头,“不过是做了个梦,我歇一会儿,缓缓神就好了。” 塔娜信以为真,乌兰却心思细腻,知道实际上只怕没这么简答,只是看俞青神色与以往不同,到底不敢再做声。 三人都没再说话,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半晌后,俞青揉了揉额头,看向窗外隐隐约约的亮光,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乌兰掏出怀表看了眼,“现在是寅时末刻,就快天亮了。” 俞青闻言轻轻摆了摆手,“那你们下去歇息吧,我再睡一会儿。”说罢重新躺下,侧身向里睡去。 乌兰与塔娜对视一眼,不敢再多言,吹熄了蜡烛,放下帐幔,轻手轻脚退下了。 到了外间,两人吹熄了蜡烛,重新睡下。 一片黑暗中,乌兰想起方才走到床前时隐约听到的话,有些疑惑道:“塔娜,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主子叫了一个名字?” 塔娜正困倦无比,闻言迷迷糊糊道:“什么名字?” 乌兰犹疑道:“主子好像叫了一声什么‘七童’,你没听到吗?” 塔娜困倦地挥了挥手,含糊道:“没听到,估计是你听错了。” 乌兰闻言也有些怀疑,这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名字,怎么可能从主子口中说出来,何况她打小便跟在主子身边,也没听过这个名字,估计是她一时听错了。 想到此处,也不再纠结,拉了拉被子,沉沉睡去。 清晨起来,俞青已经面色如常,乌兰与塔娜原本还有些担心,见状才松了口气。 俞青用罢早膳,想起昨日在孝庄处听说今年各处大旱c京城流民成灾的事,便招手叫了乌兰过来,“昨晚让你找的账册都找到了没?” 乌兰点了点头,“已经找好了,奴才这就去取过来。”说罢带了两个小宫女出去,片刻后一人抱着一大叠账册进来。 将账册放在书案上,乌兰抹了抹额角的汗,道:“这是这几年来您所有田庄商铺的进账,只是因为大旱,今年好几处田庄的租子还没收收上来,除此之外其他都在这里了,主子您看看。” 俞青点点头,翻出账册细看。 孟古青虽是蒙古远嫁而来,嫁妆却极为丰厚,除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和器皿摆设外,庄田商铺也有不少。 在京城附近的庄田便有好几百倾,都是大婚前家中给她置办的,还有孝庄给的,皇室的皇庄,每年光是收租便有一大笔的收入。 待看完所有账册,俞青心里也有了底。 掩上书册思索良久,俞青心中有了个想法,叫了乌兰与塔娜过来仔细吩咐了一番。 乌兰与塔娜虽心下不解,却也没有多问,老老实实下去料理了。 慈宁宫。 孝庄把手中的册子放下,抬头笑道:“孟古青,你果然开窍了,事情都处理的很好,都让姑母刮目相看了。” 俞青微微一笑,“姑母您别笑话我了,侄女驽钝,多亏了您和苏嬷嬷的教导,否则对着这些都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苏茉尔正端了盘萨琪玛进来,闻言笑道:“娘娘您这么说可折煞奴才了,这是您天资聪慧,奴才可不敢居功。” 孝庄点头笑道:“苏茉尔说的不错,我都没想到你学的这么快,可见你原先是没用心思在这上面,如今我都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自从上次同孟古青谈过话,发觉她确实是大有长进,沉着稳重了许多,不像原先那般冲动,心中颇为满意,便把一部分宫务交给了她处理,一是试炼,二则也是补偿之意。 而这些时日俞青的表现孝庄都看在眼里,一应事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行事不偏不倚,十分公正。 孝庄心中满意,当下笑道:“你既然上手了,这宫务还是交还给你处理吧,我上了年纪,可没这个精力了。” 俞青一怔,没想到孝庄竟要把宫务给她,不禁有些迟疑,“姑母,这” 孝庄以为她是担心顺治不同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福临那边你别担心,我会去跟他说的,皇后本就是后宫之主,这些宫务早就应该交还给你了。” 说罢命苏茉尔去取了凤印过来,交给俞青,微笑道:“你只管放手去做,别担心,凡事有我呢。” 俞青微微一顿,还是伸手接过了,虽然这代表着以后数不尽的麻烦,但也是她在这深宫安身立命的资本,她不会傻到拒绝。 乌兰与塔娜又惊又喜,自从凤印被夺,她们永寿宫便处处受人嘲讽,明明是一国之后,地位还不如普通妃子,如今拿回了凤印,她们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说了会话,孝庄忽道:“我听说你免了那些佃户的租子,还让人在外面建了粥棚,施粥放粮?” 俞青这些日子的动作并没有瞒着别人,也早就料到孝庄会有此一问,当即微笑道:“自从前些日子听姑母说今年大旱,许多地方颗粒无收,便让人暂时免了今年的租子,侄女衣食无忧,并不缺这点进项,却可以救下不少人的性命。” 她这次施粥放粮,一则是可怜那些老百姓,二则也是为了日后打算。 在原来的历史上,孟古青在京城毫无根基,顺治才可以轻易废后,而现在,她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连带着大清皇室的形象也好了许多,这些宗室和百官都看在眼里。 顺治再想废后,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孝庄点点头,欣慰道:“你做得很好,咱们大清根基未稳,正需要百姓归心。你这次的行为虽然有些莽撞,却也是误打误着,让天下汉人看到了我爱新觉罗的爱民之心。” 这个侄女自幼被娇宠着长大,丝毫不懂人间疾苦,如今能做到这份上,真是太让她意外了。 心中越发满意了,当即笑道:“既如此,我田庄上的租子也免了,一会再让苏茉尔拿些银子给你,你也一并拿去吧,多建几个粥棚。” 之后的半个月,俞青都带着乌兰等人忙着赈灾施粥的事,如今大清入关的日子尚浅,大多还保持着原有的习俗,并没有汉人那么多规矩礼教束缚,这也让俞青行事方便了许多。 自从皇后与太后免除佃户年租,向受灾百姓捐献银两米粮的事迹传出去,大清皇室的形象在百姓间猛然高了许多,甚至有那等一心讨好的文人写下诗文歌功颂德。 俞青趁机联络一些八旗贵族命妇,一起施粥放粮,有皇后与太后带头,又有好名声,这些贵妇们自然争相效仿,她们都是出身富贵,完全不缺这一点银米,很快京城附近就建起了许多粥棚。 俞青与孝庄商议了一番,选了几名贡献最大的命妇褒奖了一番,赏赐了些东西。在之后更有许多诰命也积极参与进来,不多时京城内外的流民便都基本上得到了安置。 俞青还让人在郊区建了好些茅屋,虽然简单,至少能遮风挡雨,那些老弱病残有了栖身之地,死亡的人数也大大减少。 那些青壮年则被分编成十来个队伍,一起帮忙做事,再按劳动量分发粮食。 几日下来,京城混乱的状况便大大减轻。 没过多久,朝廷的赈灾粮和来年的粮种也陆续到位,分发到各地,许多流民都回了家乡,京城又重新平静下来。 这日,好容易忙完,俞青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一个明黄的身影怒气冲冲的进来,“孟古青,你这个妒妇,是不是你”剩下的话语在看到眼前的女子时戛然而止。 俞青面色平静的行了礼,淡淡道:“皇上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顺治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根本没听到俞青的话,自进门到现在一直盯着面前的女子,眼神中满是怀疑。 一身象牙白的旗装,白玉簪松松挽着发髻,小巧的玉葫芦耳坠,精致的面庞一如往常那般妍丽,五官也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气质却温婉沉静了许多,眉眼间没有了以往的那丝骄纵之气,与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相信眼前的娴雅女子是以往那个跟他大吵大闹的孟古青。 俞青端着茶盏静静品茶,对那审视的目光视若无睹。 顺治心下微微一动,他与孟古青相处三年,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原本的她对自己的好恶毫不掩饰,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现在他却看不透她了。 半晌过后,顺治还是没反应,俞青眼中掠过一丝不耐,放下茶盏,抬头道:“皇上今日来永寿宫到底所为何事?” 顺治这才回神,发觉自己竟盯着俞青看了许久,面色变幻不定,想起自己的来意,脸色当即一沉,“朕问你,昨日是不是你在皇额娘面前说了什么,才让乌云珠在王府禁足的?” 俞青闻言简直好笑,“还以为皇上是因为什么来兴师问罪,却是为了十一弟的福晋,皇上你不觉得你问错了人吗?除非是这后宫妃嫔,不然我可管不到闲杂人等身上。” 看着俞青眼中明晃晃的嘲笑,顺治肝火直冒,果然,方才都是自己的错觉,什么温婉娴雅,都是假相,这根本还是那个孟古青,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顺治厌恶的看了眼面前的人,恨恨道:“孟古青,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能在后位上坐多久?早晚有一日朕要废了你!” 顺治如今不过十七,生的俊美无俦,倒是一副好皮相,只是此时那张俊美的面庞上带着明显的厌恶与嘲讽,眉宇间的戾气更是让这幅容貌生生打了折扣。 俞青丝毫不惧他的威胁,轻笑了声,慢条斯理道:“纵然你废了我,这后位也只会是博尔济吉特氏的,轮不到别人痴心妄想。” 顺治被戳到了痛处,顿时大怒,身为帝王,行事却处处被掣肘,这于他简直是奇耻大辱。 俞青似乎没看到对方的脸色,嘴角笑容不变,继续微笑道:“至于这董鄂福晋之事,皇上只怕误会了,孟古青这些时日一直忙着宫外赈灾的事,并没有多少空闲去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又哪里会去跟姑母说什么?” 她说的是实话,这段时间忙的不行,哪有功夫关注这个多情皇帝的风流韵事。 顺治哪里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就差当着面说他耽于美色,自作多情了。 犹如当面被人扇了一耳光,顺治拳头紧了紧又松开,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气,到底记得这里是永寿宫,冷冷看了俞青半晌,黑着脸拂袖走了。 乌兰与塔娜担心的不行,看向一旁神色如常的俞青,“主子,皇上生这么大的气,不会真的想” 俞青摆了摆手,“别担心,没事的。” 她可不是历史上那个无依无靠的孟古青,如今的她在民间已颇有贤名,在宗室与百官中的印象也今非昔比。 顺治要废她的后位,首先就要顾虑民间百姓的看法,她若被废,打的是皇室的脸,孝庄c宗室和文武百官也不会同意。 更别提已经赶在路上的科尔沁队伍,这次来的是孟古青的哥哥,科尔沁世子,弼尔塔哈尔。 俞青心中冷笑,顺治对董鄂氏未必有多么深情,不过是因为常年在多尔衮与孝庄的强势下生活,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反击的办法,自然是孝庄越反对他越是要做。 如果没有遭遇这些阻碍,他与董鄂氏的爱情未必会这么牢固,与其说他是为了董鄂氏不顾一切,还不如说是为了打击孝庄,为了发泄自己多年来的怨愤。 若是按原来的轨迹,董鄂氏要在两年后才入宫,想来定是顺治与孝庄斗智斗勇,折腾了两年才摆平了一切障碍,迎接自己的真爱进宫。 原本她只想看戏,如今,她倒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让他与他的真爱早些顺利相守。 轻易得来的东西永远不会珍惜,这是人的劣根性。没有了那些加深他们感情的磨难,她想看看,他们所谓的爱情,在这深宫中,在悠悠众口中,能坚持多久。 想废后?那要看看他顺治有没有这个能力,俞青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乌兰,哥哥他们是不是快到了?” 乌兰恭敬的回道:“月底便会抵京。” “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咳,女主要开始搞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清穿(4) 十一月的京城已是严寒无比, 此时正是隆冬时节,天气寒冷, 即便是是京城这等繁华之地,街道上也不免冷清了许多。 然而自前几日开始,一个某大户人家公子与弟媳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忽然传遍了大街小巷,让冷清的京城忽然热闹起来。 故事虽然有些俗套, 情节却安排得十分精妙,曲折离奇,许多桥段闻所未闻,十分新奇,给猫冬的老百姓们带来了极大的乐趣。 许多说书人也纷纷以此为蓝本,添油加醋,将故事讲的栩栩如生, 香艳无比。 原本没什么生意的茶馆忽然火爆了起来,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故事,好像没听过这个故事的人就落伍了似的。 初时老百姓们也只当一个有趣的故事听,后来慢慢有人品出不对来,联系这段时间京城内隐隐绰绰的传闻,这影射的不正是当朝皇帝与其弟媳董鄂氏吗? 大家惊愕之后便是好奇, 老百姓向来对皇室秘闻感兴趣,这等香艳故事更是吸引人。 只是大家心照不宣,怕惹麻烦,明面上虽然不敢说什么,暗地里却窃窃私语, 讨论的热火朝天。 这故事越传越广,也越传越香艳,董鄂氏乌云珠听到后几乎昏死过去,又羞又恨,每天独坐房中哭泣,连门也不敢出。 顺治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但根本找不到主使者,俗话说法不责众,他虽然是皇帝,也不能无缘无故对老百姓下手。 况且这故事又没有指名道姓,他若大动干戈,岂不是不打自招,告诉天下人他就是那个强夺弟媳的男人? 这日,顺治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与担忧,秘密来到宫外。 乌云珠正坐在亭中垂泪,一身浅粉色色襦裙,玉簪挽发,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柔弱无依。 顺治一见之下顿时心疼不已,急忙上前抱住那柔弱的娇躯,懊悔道:“乌云珠,委屈你了,是朕没有保护好你。” 乌云珠闻言,低头拭了拭眼泪,强笑道:“这不怪皇上,是乌云珠命薄,还连累了皇上,您别管我了,让我以死谢罪吧,只要我死了,皇上您就不会被我连累了。” 说到此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顺着白皙的脸庞流下,“乌云珠不怕死,只是舍不得皇上” 美人梨花带雨,顺治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紧紧抱住怀中人,安慰道:“乌云珠,别担心,事已至此,没什么可怕的了,朕这就去找皇额娘,接你进宫。” 说罢轻轻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面色坚定的离开了。 亭中的女子慢慢放下拭泪的帕子,嘴角微扬。 慈宁宫中,孝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要接那个女人进宫?!” 顺治坚定的点了点头,“不错,乌云珠因为朕才受了这么多委屈,朕不能把她扔在宫外,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些!” 孝庄深吸了口气,控制住满腔怒火,恨恨道:“我原本以为你不过是一时新鲜,也没把这么个玩意儿放在眼里。 原以为警告过她应该安分点了,没想到现在却把你迷得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早知道是这么个祸害,我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 顺治闻言,面色一变,辩解道:“皇额娘,这不能怪乌云珠,都是朕” 孝庄面色一冷,抬眼厉声道:“你别跟我提这个名字,你若还想当这个皇帝,这段时日就给我安分点。 弼尔塔哈尔一行人不日就到,我不管你想如何,总之,在科尔沁的人还没离京前,你不许出宫,也不许联系那个女人,你要是再执迷不悟,别怪额娘心狠手辣!” 她真的是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现在的大清根基未稳,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身为一国之君却只顾着跟一个有夫之妇纠缠不清,不想着怎么安抚蒙古褚部,反而还要废后,简直荒唐无脑! 幸而那次孟古青没事,科尔沁那边虽有不满,好歹有她这个太后的面子在,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但真正让人头疼的还是贵太妃娜木钟。 这女人本就野心勃勃,不好相与,手下又有数千部众,京城各王府内不少她的旧交,还有一个儿子继承了原林丹汗在蒙古的势力,而博果尔是她的逆鳞,若是真的惹怒了她,实在是一桩dà á烦。 偏偏这个儿子不明白她的苦心,只把她当仇人看待,一心与她对着干。 顺治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大惊失色,“皇额娘,你要对乌云珠做什么!” 看到孝庄眼中的冷酷,想起母亲素日的手段,顺治的面色顿时惨白起来,他知道孝庄不是说笑,若他违背了她的话,真的会要了乌云珠的命。 胸腔起伏不定,顺治狠狠攥紧了拳头,他恨这种感觉,明明他才是大清的皇帝,却处处受制于人,一点自由都没有,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孝庄看着眼前满面固执的顺治,只觉头痛欲裂,“你是皇帝,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为什么偏偏看上一个有夫之妇,还是你的弟媳?” 顺治咬牙,“朕既然是皇帝,这天下都是朕的,那为什么不能要一个女人?” 孝庄面色一变,怒道:“那是你十一弟的福晋,堂堂一国之君,却跟自己的弟媳牵扯不清,君夺臣妻,兄夺弟妻,这可都是天大的丑闻,现在还传的满城风雨,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们爱新觉罗氏?怎么对得起你的汗阿玛!” 顺治冷笑道:“真是好笑,皇额娘您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朕?当初您与多尔衮不清不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汗阿玛?怎么就没想过大清的列祖列宗?就没想过爱新觉罗的姓氏会蒙羞?还是只许您州官放火,不许”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顺治剩下的话语。 孝庄面色一片苍白,伸出去的手慢慢收回来。 顺治捂着左脸,冷冷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孝庄,空气似乎凝住了。 苏茉尔吓了一跳,急忙冲了过去,“皇上您怎么样?要不要紧?快让奴才看看!”说罢便欲查看他的伤势。 顺治却毫不理会,挥手推开了苏茉尔。 母子两个谁也不说话,只冷冷对视着。 苏茉尔素来机变,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急的额上冒汗。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许久,孝庄满面疲惫,无力的挥了挥手,“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恨我也好,若你不想那女人出事,这段日子就多去孟古青宫里坐坐,装也得装出帝后和睦的样子!” 顺治重重吸了口气,放下捂着脸的手,咬牙切齿道:“皇额娘放心,您的吩咐,朕自然会照办!” 说完看也不看孝庄一眼,也不顾脸上的掌印,转身沉着脸出了慈宁宫。 顺治一走,孝庄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软,栽倒在炕上。 苏茉尔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起孝庄,“格格,您怎么样?要不要紧?” 孝庄惨然一笑,攥着苏茉尔的手流下泪来,“苏茉尔,这都是报应,当初我为了福临费尽心机,没想到如今”这个素来强势的女人此时也只是个被儿子伤透了心的母亲。 那些年为了福临,她委曲求全,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谁知到头来竟成了他攻讦她的利剑。 苏茉尔拭了拭泪,哽咽道:“格格,您别伤心,皇上还年轻,以后他会明白您的苦衷的。” 顺治与孝庄争吵之事很快传到了俞青耳中,彼时她正坐在窗前看书。 乌兰与塔娜相视一眼,看向面色不变的俞青,不解道:“主子,咱们的下一步计划还要进行吗?” 俞青放下手中的书卷,摇头道:“先等等,现在太后必定会严查这件事,咱们别自己送shàng én去,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对了,查出来了这后面一波流言是谁放出去的吗?” 乌兰道:“奴才也奇怪,怎么这么巧?初时还以为是您不放心,另外安排了人,后来一查才发现是另一拨人。 只是这幕后之人实在厉害,首尾收拾的非常干净,查来查去都只查到是十一爷府上的一个老太监喝醉酒说漏了嘴,这才传的沸沸扬扬。 要不是咱们的人一直盯着这事,还真的发觉不出什么端倪,即便如此,咱们查到的也只有零星几条线索,都与佟妃有关。”说罢把查到的线索一一细说。 俞青闻言一怔,低头沉思片刻,摇头道:“不是佟佳氏,她现在正小心翼翼待产,董鄂氏还未进宫,于她并没有什么威胁,她不会这么着急。” 印象中的佟佳氏是个极为小心谨慎的人,如今的佟佳氏一族还不是康熙朝时期权倾朝野的佟半朝,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况且佟佳氏向来小心谨慎,即便要对付董鄂氏也不会这般鲁莽,还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乌兰蹙眉道:“那会是谁?” 俞青闭上眼,把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忽然灵光一闪,若有所悟,慢慢道:“此人心思缜密,明面上是针对董鄂氏乌云珠,真正想对付的却是佟佳氏,说不定还可以把我也拖下水,真正的一石三鸟。 你们只要想想,这后宫中谁会因这件事得利,谁的嫌疑就最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补昨天的,待会儿还有一更 昨天作者君做了件傻事,迷糊之中误把牙膏当成洗面奶,然后,不慎入眼,现场非常惨烈,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辣眼睛,一天都火烧火辣的,滴了眼药水,今天才慢慢好些,现在眼睛还是红的 在此告诫大家,千万不要重蹈覆辙(╥_╥) ps:谢谢小天使歌一曲昙华不悟的地雷,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清穿(5) 乌兰与塔娜冥思苦想, 还是没有头绪,都求助的看向自家主子。 俞青叹了口气, 道:“你们再想想,这后宫之中谁最不希望佟佳氏诞下皇子? ” 塔娜依旧满头雾水,乌兰低头思索半晌,脑中蓦然想起一个人来, 惊道:“难道是庶妃董鄂氏?” 俞青对乌兰的敏锐颇为满意,点点头道:“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十有是她。” 董鄂氏,长史喀济海之女,二阿哥福全之母,即后来的宁悫妃。 这位可算是人生赢家,不止在后宫倾轧中平安把儿子养大, 还在康熙登基后安享晚年, 儿子福全作为顺治长子,不但没被康熙猜忌,反而成为其最亲厚的兄弟,位高权重的和硕裕亲王。 塔娜有些不敢相信,“平日我看董鄂庶妃唯唯诺诺, 胆子小的很,没想到会有 这么深的心计,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说到此处又有些疑惑,“只是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势力?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乌兰却想到了什么,不禁悚然一惊, 喃喃道:“二阿哥才满百日,即便佟妃这胎生下三阿哥,也没必要现在就下手啊,她未免也操心的太早了吧?难道不怕事情暴露吗?” 俞青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微微一笑道:“按常理来说确实不大可能,毕竟这次的事是咱们先挑起来的,她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因此只怕也没人会怀疑到她身上。 况且她并没有直接出手,就算查到她身上,她也完全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她毕竟是二阿哥的生母,宫中至今只这么一个皇子,没有证据,即便是太后也不会太过为难她。 还有,你们说她没势力,却忘了她毕竟出身董鄂氏,虽不如鄂硕那一支显贵,却也是人丁繁茂。 还有她的父亲,身为内务府的内管领,品阶虽不高,却掌应中宫差务,支使几个人还不容易?” 内务府自成系统,与外廷职官无涉,所属机构多达数十处,职官千余人,上三旗包衣之政及宫禁事务,全由其主管。 如今内务府的主事大多是满人,等到了雍乾年间,内务府渐渐被包衣所掌控,势力更是渗透了整个宫廷内外。 对于这董鄂氏,俞青也有些佩服,不想当太后的嫔妃不是好嫔妃,这董鄂氏不止有野心,还有心计,又能稳得住,一击不中便迅速躲藏起来。 怪不得原本的历史上虽然没能当上太后,却也依旧能成为人生赢家。 乌兰与塔娜一怔,慢慢想明其中关窍,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人心计也太深了,一环扣一环,真真让人毛骨悚然,幸而咱们行事小心,早早抹去了痕迹,否则真会栽在她手上。” 俞青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道:“还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佟妃进宫前可是有高 僧为其批过命的,说她命格非凡,来日造化贵不可言。 只是这事被瞒的很好,佟妃又一直处处小心,只怕没几个人知道。想来这董鄂氏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此事。 皇帝本就对佟妃颇为宠爱,如今又将诞下皇子,母凭子贵,看情形这位分很快就要升一升了。 而她董鄂氏虽然生下了二阿哥,却依旧无宠,还只是个庶妃。现在外面又有个勾了皇帝心魂的乌云珠,你说董鄂氏怎么会坐得住? 一石三鸟,这女人还不简单,日后对上她记得多留点心。” 乌兰与塔娜点了点头,仍旧有些意犹未尽,双目炯炯的看向自家主子。 俞青却没再说下去,合上手中的书本,道:“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先不说了,塔娜你打发人去教堂看看,问问汤若望回来了没有。” 塔娜无法,只得恋恋不舍的领命去了。 乌兰看向俞青,疑惑道:“主子您一直找汤大人做什么?” 俞青微微一笑,“我看这书有些问题不明白,想请教他一下。” 乌兰更加不解,“他虽然给您看过病,不过也是个只会看星星月亮的洋大夫, 又不是翰林院的先生,还有什么值得主子您向他请教的?” 俞青闻言失笑,“汤若望可不只是洋大夫,他还是一名出色的科学家,我现在 看的这本《远镜说》就是他撰写的。” 乌兰依旧满脸迷惑,她自诩对俞青颇为了解,现在却想不通自家主子为什么忽然对这些奇奇怪怪的西洋玩意这么上心。 俞青也无法跟她解释科学的重要性,中国几千年来的观念,读书人不读四书五经那就是不务正业邪门歪道,在他们看来,孔孟之道之外都是奇技淫巧,小人之为。 正是因为这个观念,让中国在百年后遭受了几乎亡国灭种的打击。 俞青不是什么救世主,却也有身为炎黄子孙的骄傲与自豪,如今既然有机会改变那段惨痛的历史,她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俞青站起身,看着远处望不到尽头的华丽的宫室, 她的目标是外面广阔的天地,而不是终身困于这方寸之地,跟这些女人玩一辈子宫斗宅斗。 俞青当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移了话题道:“一会你再带人去藏书阁找找,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书籍。” 藏书阁中有关于数理天算的书籍不少,大多都是历年传教士献上来的,平日里都无人问津,俞青却是如获至宝。 据她所知,如今在古观象台工作的传教士有50多人,汤若望是其中最主要的传教士,还担任台长,即钦天监监正。 这些传教士是近代西方科学知识的传播者,大多精通数理天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汤若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善历法,懂兵器,会造炮,对于这样的人才,俞青自然十分眼热,千方百计的想要拉拢过来。 乌兰答应了,正欲下去料理,忽然想起一事来,忙道:“差点忘了,主子您上回吩咐的事差不多办妥了。” 俞青微微一惊,“真的?这么快?” 乌兰笑道:“您想的也太麻烦了,前几年虽然废除了匠籍,但那些人世世代代 从事此业,又无恒产,这一时半会的哪里有其他着落?不还是得做老行当维持生计? 这些人大多流离失所,能吃饱饭就不错了,主子开的条件这么好,那些人争得都快打破头了。 即便再三提高要求,来报名的人也越来越多,经过筛选,只留下了一百二十三人,其中有四十三人是南边来的,祖上都是以造船为生,据说曾参与前朝郑和宝船的制造。” 俞青闻言,眼睛蓦然一亮,“很好,你让人好生安置,招人的事也别停,另外西山脚下的庄子尽快改造好,到时候让他们都搬过去。” 乌兰闻言应了声,依言出去料理了。 顺治十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科尔沁台吉弼尔塔哈尔率部众抵京。 当日,皇帝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科尔沁一行人,王公大臣亦陪侍在座。 俞青坐在凉亭中,一面看书一面等前面散场。 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俞青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看了眼不远处两株的白梅,对乌兰道:“坐着有点无趣,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随侍的宫女们把桌上收拾干净,两人才出亭子,忽见一颗石子从远处飞来,俞青快速拉着乌兰一退,堪堪避过。 一个有些慌张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没打到你们吧?” 俞青闻声望去,却是一个十四五岁,面色郁郁的少年,身材高大,面容却还有些稚气,正是被亲哥哥戴了绿帽的可怜少年,爱新觉罗博穆博果尔。 俞青心下暗叹,虽不喜顺治,但不得不承认他那副皮囊确实不错,比一脸稚气,尚未成熟的的博果尔要吸引人的多,怪不得会把乌云珠勾引的失魂落魄。 “博果尔,前些时日听说你病了,现在可好了?” “已经没事了,谢谢孟古青姐姐关心,哦,不对,我忘了,应该叫皇嫂才对。”博果尔摸了摸脑门憨笑道。 原来的孟古青自小每年都会来京城小住一两个月,可以说是与顺治c博果尔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孟古青与博果尔都是直爽的性子,常常一起调皮捣蛋,两人的关系也颇为亲近,博果尔基本上是顺治与孟古青的小尾巴,姐姐长姐姐短的。 只是后来孟古青与顺治定了亲,随着年龄渐长,与博果尔也渐渐生疏了。 孟古青又嫁了人,身处后宫,两人的联系更加少了。 “私下里你还是叫我姐姐吧,我更习惯些。”俞青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笑道。 博果尔虽心下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乖乖叫道:“孟古青姐姐。” 俞青看了眼远处的宫殿,有些疑惑道:“这时候你不在那里面喝酒,怎么反而跑出来了?” 博果尔闻言,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郁,强笑道:“皇上在里面跟大臣们说话,我就不掺和了,打算去给额娘请安。” 俞青敏锐的察觉他言语中的不忿,称呼也从原先的皇帝哥哥变成了皇上,心下一叹,也没有追问他方才的失魂落魄的是为什么。 看着眼前的俊朗少年,若是按原本的轨迹,两年后他就会英年早逝,在史册上也只留下寥寥几笔。 更不会知道,他的福晋在他死后不到一月就晋封皇贵妃,昭告天下,举行了盛大的册封仪式,与他的哥哥恩爱有加,成就了一段流传后世的爱情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拯救可怜的绿帽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清穿(6) 博果尔看着眼前文雅沉静的女子, 与上回见到时完全不同,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迟疑了片刻,道:“孟古青姐姐,你好像变了很多,跟以前不一样了。” 其实说起来, 他们二人倒是同病相怜,都是被抛弃背叛的可怜人。 俞青一怔,看了眼神色迷茫的少年,轻叹了口气,“人总会长大的,博果尔,我以前太天真, 现在才发觉其实人的一辈子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而不仅仅是围着一个人转。” 博果尔怔怔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 这些日子以来,每个人看他的目光都十分怪异,有同情,有嘲笑,还有那些窃窃私语, 各色各样的眼光逼得他不敢出门,每天都生活在噩梦中。 看着眼前面色憔悴的少年,俞青心下微微有些歉疚,说来现在这结果也有她的一部分责任,她想对付的只有乌云珠与顺治, 博果尔纯粹是被误伤。 对这个少年终究有些歉意,挥手让乌兰带着众人退开了些,叹了口气道:“博果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我现在想开了,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更别为了那些不在乎你的人伤心难过,不管如何,你凡事多想想贵太妃,别为一些不值得的人伤了你额娘的心。 其实有些东西,早些放下的话,反而是一种解脱。” 博果尔沉默不语,良久,方道:“谢谢姐姐,我会好好想想的。” 俞青见状便知道他还没有想开,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本来就难解,话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劝。 两人此时离得不远,俞青忽然嗅到一丝奇特的香气,这香味极淡,似有若无,不禁微微一怔,这香味怎么这么熟悉,像是 俞青心下一惊,看向博果尔,“博果尔,你身上戴的是什么香,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汉人熏香的习惯由来已久,满清入关之后也很快学会了汉人的这些习俗,人人都喜佩戴香囊,尤以王公贵族为最。 衣裳熏香,身佩香囊,已经成了日常习惯。 博果尔闻言莫名其妙,抬起衣袖嗅了嗅,“没有啊,只是普通的辟寒香。” 俞青一怔,仔细一闻,这香味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难不成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孟古青姐姐,有哪里不对吗?”博果尔见俞青神色不对,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俞青回过神,犹豫片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许是我闻错了。” 博果尔闻言松了口气,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给额娘请安,就不打扰姐姐了。” 俞青微微一笑,“代我向贵太妃问安。” 博果尔点了点头。 两人擦肩而过时,那种极清极淡的奇特香味又飘了过来。 “乌兰,你方才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香味?” 乌兰见俞青蹙眉沉思,不禁有些奇怪,“这每个人身上带的香包都不一样,不过大多是些常见的香料,难不成主子您闻到了什么奇怪的香味吗?” 看着博果尔走远的背影,俞青心下有些惊疑不定,她没有闻错,这香味分明是 环视了众人一眼,俞青微微一顿,摇了摇头,“没什么,前面宴席已经散了,哥哥也应该快过来了,咱们回去吧。” 等俞青回到宫中时,弼尔塔哈尔已经候着了。 兄妹俩见了礼,分宾主坐下。 俞青看着面前的蒙古汉子,虽然外表粗犷,眼睛中却闪烁着精光,表明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哥哥,你们一路上可还顺利?” “还好,挺顺的,没遇上大的风雪。”弼尔塔哈尔喝了口茶,看着眼前沉静的èi èi。依旧有些不大适应,方才见面时他几乎不敢相认,三年不见,èi èi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与孟古青相差了十几岁,儿子都与孟古青一般大,几乎是把这个èi èi当女儿看待,两人自幼感情就很好。 自从孟古青远嫁京城,他就一直不大放心,京城水深,皇宫更是最波云诡谲的地方,完全不是自家èi èi这等单纯爽直的傻姑娘能应付的来的。 原先还一直安慰自己,有科尔沁做后盾,又有太后这个姑母的面子,顺治即便再不喜这个皇后,想来也不敢太过分,谁知竟会接到èi èi病危的消息? 想起这次上京前听到的传闻,弼尔塔哈尔的面色沉了下来,“孟古青,是不是皇帝欺负你了?” 自从得了消息,他心急如焚,一路上快马加鞭,唯恐赶不及,幸而后面又接到传信说孟古青病情痊愈,已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谁知见面才发觉竟完全变了个性子,弼尔塔哈尔的记忆中,自家èi èi就像大草原上的百灵鸟,活泼可爱,自由自在,如今变成这样,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孟古青,你是咱们科尔沁的公主,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太过分,你不必活的这么小心翼翼,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们给你撑腰。” 俞青一怔,心下有些感动,微笑道:“哥哥放心,我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孟古青了,有咱们科尔沁做靠山,可不会再任人欺负。” 弼尔塔哈尔面色一柔,笑道:“这才是我科尔沁的公主,别忘了,当年你可是连皇帝都敢打的人。” 俞青微微一囧,岔开话题道:“哥哥,额祈葛他们还好吗?” 弼尔塔哈尔笑意一淡,摇头道:“你也知道咱们蒙古十旗,除了哲里木盟,其他都不是什么富饶的地方,牛羊越来越多,草地却越来越少。 今年比往年更冷,上个月就冻死了不少牛羊,不少牧民都只能忍饥挨饿,还是父汗做主,让他们迁移到东边,给他们重新划了块地让他们放牧,因为这个,二叔都有些不高兴。” 俞青眉头一皱,摇头道:“这可不行,现在看不出什么。但日后草地只会越来越少,这样迁移放牧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者次数多了,其他旗主也会有意见。” 弼尔塔哈尔叹了口气,“这道理我们都知道,只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俞青闻言,低头沉思许久,想到后世素有“内蒙古粮仓”之称的通辽,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只是真正实行起来还有许多问题,一时半会儿还没个头绪。 弼尔塔哈尔见èi èi蹙眉沉思的样子,倒有些好笑起来,“怎么了?想到法子了?”自家èi èi以前向来是个使力不使心的,如今读了书,倒越发像那么回事了。 俞青抬起头道:“是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成不成,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哥哥你稍等几天,我把头绪理一理,到时再跟您细说。” 弼尔塔哈尔见她煞有其事的样子越发想笑,点了点头道:“好,那哥哥等你的好消息。” 俞青知道他不相信,却也没有辩解,这事成不成还是个问题,还得细细筹划一番。 兄妹俩又叙了会话,天色便暗了下来。虽然èi èi是皇后,但毕竟是后宫,弼尔塔哈尔不好再留,喝完了一杯茶便走了。 俞青支额沉思片刻,想起方才在博果尔身上闻到的香味,到底不忍心,叹了口气,罢了,谁叫她欠人家的。 招手叫了塔娜过来,“去把我书房里第一个架子上的那本《南疆异志》拿来,在四十二页那里折一下,给贵太妃送去,只说是博果尔方才向我借的,其他什么都不必多说。” 塔娜闻言摸不着头脑,愣了愣,还是依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清穿(7) 话分两头, 这厢,贵太妃母子俩用罢晚膳, 正坐在一处说话,便见乌日娜面色古怪的捧了一本书进来。 娜木钟见状不禁有些奇怪,“乌日娜,你拿本书来做什么?” 博果尔闻言好奇的看过去, 只见是一本年代颇为久远的旧书,封面上写着《南疆异志》。 乌日娜轻咳了一声,道:“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塔娜送来的,说是十一爷您今天向皇后娘娘借的。” 娜木钟一怔,看向博果尔,“你借的什么书?怎么这时候急匆匆送来?” 博果尔也是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借书了, 我怎么不记得?”一面接过书本翻阅, 只是一本南疆的风物志而已。 娜木钟与乌日娜相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仔细想想,今天皇后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博果尔不明所以,闭眼回想了一遍, 把遇到孟古青后的事都细说了一遍。 娜木钟听到孟古青劝解博果尔的那番话,脸色和缓了许多,颔首道:“皇后果然变了许多。” 博果尔点头道:“孟古青姐姐性子确实变了不少,不过还是对儿子很好。只是今天有点怪怪的,一直说儿子身上有什么奇怪的香味。”一面说一面翻阅书册, 发现有一处折了页,不禁有些奇怪,打开一看,却记载着一种叫千丝兰的奇特植物。 他原本并没有在意,待看到后面时,心下不禁一突,“其花含剧毒,无色无味,服后却有异香,若有若无,缥缈不可闻”手中的书册顿时掉了下去,后面写的什么他已经看不清了,脑中一片空白。 娜木钟见状不对,捡起书本一看,登时面色大变,“乌日娜,快去请刘太医过来!” “刘太医,怎么样了” “不错,是千丝兰,这种花极为罕见,只在南疆的深山中生长,通体银白,花瓣上有丝丝缕缕的红丝,所以叫千丝兰,这花虽美,却有剧毒,一旦中毒,不出三日五脏六腑便会溃烂,无药可医。”刘太医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没想到会遇上这种奇毒。 娜木钟闻言,脸色一片惨白,颤声道:“刘太医,那博果尔” “太妃放心,真是万幸,王爷中的毒是经过改造的,原本是让人不知不觉中虚弱而亡,因此药性并不霸道,通常要半年多才会出现症状,如今王爷中毒时间并不长,还没什么大碍,调理一段时间就可痊愈了。”刘太医重新诊了遍脉,急忙回道。 娜木钟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慢慢恢复了镇定,“那就有劳刘太医了。” “不敢,这是奴才的分内之事,只是王爷还需小心,这种毒虽然极为厉害,但却有一特性,融入茶水中十息后毒性就会慢慢消失,因此下这种毒的是最亲近的人才能做到。” 上个月襄郡王福晋与当今万岁爷的事私下里传的沸沸扬扬,刘太医自然也听说过,如此想来,向襄郡王下毒的人是谁已经不用多说。不过他在太医院待了这许多年,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况且贵太妃早年于他有救命之恩,当下也不再多言,开了药方便退下了。 这厢,娜木钟命人送了刘太医出去,才转头看向已经呆滞的儿子,“你现在明白了吧?董鄂氏这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温柔淑女,而是一条毒蛇。” 博果尔面色惨白,依旧不敢置信自己的妻子竟想杀了自己,“不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娜木钟叹了口气,沉声道:“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不是因为她母亲的身份,而是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不安分,根本不适合你,偏偏你就像着了魔似的,非她不娶,在这宫中跪了好几个时辰。 额娘心下不忍,才不得不同意,我原本想着,不管她使的什么手段攀上了你,只要日后她真心对你,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好好照顾你,额娘也就不再为难她了。” 说到此处,娜木钟面色微沉,咬牙道:“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无耻,成婚不到一年,就跟自己的大伯子滚到了一块儿,还暗中给你下毒,幸而发现得早,没有大碍,否则只怕不明不白被她害了都不知道。” 到现在她仍后怕不已,为了保护博果尔,她暗中安插了不少人手在他身边,一应饮食起居也都有专人打理,没想到千防万防,竟还是着了道。 博果尔有些茫然,是他先遇到乌云珠的,当初也是乌云珠亲口说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那时他欣喜若狂,不顾众人反对,跪求额娘同意,才得以娶乌云珠进门。 怕委屈了自己的妻子,他不惜多次违逆额娘,拒绝纳侧福晋,整个府里除了乌云珠一位嫡福晋,再没有别的女人。 他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她不悦,知道她喜欢汉学,他逼迫自己去学那些完全看不懂的诗词歌赋。 她说想要一座古琴,他到处搜寻,拜访名家,花费数月功夫,亲自为她斫了一把琴,她却兴致缺缺,没两日便丢在一旁不再理会。 他以为她是爱他的,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她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只是他想不通?既然她不爱他,当初又为什么要嫁给他? 娜木钟见他脸色越来越白,不禁越发心疼,这个儿子真是一点也不像她,太过心软重情,“博果尔,你现在知道她的真面目了,也该死心了。” 博果尔面色一片苍白,良久,低声道:“额娘,孟古青姐姐说的对,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只想着自己,让你伤心了,您放心,我已经清醒了,再不会犯糊涂了。” 娜木钟抚了抚儿子的脑袋,心下松了口气。 以往因孝庄之故,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位皇后,此时却不得不感谢她,不管她是怎么知道这种毒物的,至少她没有袖手旁观,若是她这次没有出言提醒,只怕博果尔难逃此劫。 自从知道乌云珠与顺治的私情,她就就想着处置了乌云珠,连给博果尔的新福晋人选都选好了,谁知这个儿子却是个傻的,到了这份上还盼着乌云珠回心转意,拼死哀求。 不禁有些懊悔,要不是博果尔以死相逼,她怕因为老鼠打伤了玉瓶儿,迟迟没有动手,也不会让乌云珠有机会下手。 原本想暗中徐徐图之,如今却是忍不得了。 娜木钟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儿子,叹了口气,道:“这事你就别插手了,免得打草惊蛇,额娘自会处理,在没有查清楚这件事之前,府里都不安全,从今日开始,你就别回府里了,去城东的别院里住吧。” 博果尔脸色一白,看了眼不辨喜怒的母亲,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行了礼转身退出去了。 待博果尔出去了,娜木钟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砰地一声拍在炕桌上,留了许久的小指指甲登时折断。 旁边的乌日娜吓了一跳,“主子,您当心点!”急忙命人取了帕子来敷上。 娜木钟摆了摆手,咬牙切齿道:“董鄂氏这个贱人,本宫要活刮了她!” 乌日娜跟在她身边十几年,从未见过她这般盛怒,知道这次董鄂氏是没什么好下场了,“只是这一切都没有证据,况且皇上现在对这个女人上心得很,跟着了魔似的,暗中派了不少人在她身边保护。 听说上回慈宁宫那位想暗中行事,都没得手,母子两个还险些翻脸成仇。如今那边只怕更小心了,咱们若要悄无声息的结果她,只怕有些麻烦。” 娜木钟闻言嘲讽一笑,“布木布泰以前还有些魄力,没想到当了太后反而优柔寡断起来了,若换做了本宫,早在一开始便弄死这个女人,也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摸着小指的护甲,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过后,冷冷一笑,“福临那个王八羔子,枉他身为一国之君,既然不顾人伦抢自己兄弟的女人,那就让他好好消受这番美人恩。只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命了。” 能弄到这种奇毒,董鄂氏比她想象中的更危险,这么一条美人蛇,还是留给福临去享受吧。 乌日娜小心翼翼帮她涂着蔻丹,问道:“那主子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娜木钟轻轻一笑,“不必急着弄死她,死的太快反而便宜她了,猫捉老鼠才有意思,你让人看好她,先别打草惊蛇,她董鄂氏不是想进宫吗?本宫成全她,让她得到她想要的,再一点一点失去。 让她感受一番从云端落进地狱的滋味,到时候,不知她心中是何滋味?” 说到此处,似乎想起了什么,勾了勾嘴角,“何况,她得罪的人可不止本宫一个。” 乌日娜一怔,随即会意,“主子说的是皇后娘娘?可是她与慈宁宫那位是亲姑侄,怎么会帮咱们?” 娜木钟笑容越发意味深长,吹了吹纤指上红艳艳的蔻丹,“不,你错了,现在的这位皇后娘娘可不再是布木布泰的棋子了,而是咱们未来的盟友。” 说罢也不再解释,招手叫了乌日娜上前,附耳轻语了一番,又命人开箱取了些上好的珠宝玉器和古玩字画,吩咐道:“你明早亲自给皇后娘娘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收获强力盟友一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清穿(8) 次日, 俞青正与乌兰等人商议出宫事宜,忽有小宫女进来回话, 说寿康宫贵太妃派人送东西来了。 来人是贵太妃的贴身女官乌日娜,行了礼命人将东西放下,恭敬道:“太妃听闻近日皇后娘娘在筹办养善堂和学堂,心中敬服不已, 只是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命奴才送了这些东西来,聊表心意。” 说罢指了指跟前的乌木匣子,笑道:“这是几本古籍,原本是太妃无意中得的,也不知是哪一朝的旧物,太妃说她收着也无用, 便让奴才一并带来给娘娘。” 罢打开手中的木盒, 只见里面是几本颇为古旧的书籍,纸张泛黄,封面上的字都有些模糊,可见年代颇为久远。 俞青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多谢贵太妃。” 待乌日娜去了, 乌兰才疑惑地看向俞青,“主子,咱们同寿康宫向来没什么来往,怎么贵太妃忽然打发人送了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过来。” 贵太妃向来与太后不怎么合得来,对自家主子这个皇后也一直是不冷不热的, 笑意从来不达眼底。今日猛然这么客气,实在是让人费解。 桌上琳琅满目,几乎摆满了锦盒,不是古董珍玩便是珠宝玉器,都十分精致贵重,无一凡品。 俞青也是一怔,略一思忖,随即想到昨日之事,心中便已明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博果尔果然是中毒了。 面上只笑道:“定是昨日我劝博果尔的话让贵太妃知道了,这是谢礼呢。好了,既是贵太妃的美意,咱们好好收着便是。” 贵太妃只有博果尔这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是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众人也不以为奇。 塔娜带人将东西一一登记造册,乌兰便拿着装着古籍的木盒回了里间。 俞青打开后仔细翻看了一番,不出所料在最下面的书册间发现了一张极细薄的绢书。 细细看罢,俞青不禁一怔,没想到一时好心,倒给自己找了个盟友,也好,这样日后行事也方便许多。 乌兰有些担心,“主子,贵太妃此举究竟何意?” 俞青微微一笑,“别担心,不过是配合着演几出戏而已。”命乌兰烧了绢书,微一沉吟,道:“去跟哥哥说,就说让他想个办法,后天叫上襄郡王,一起去南堂。” 襄郡王府。 乌云珠坐在梳妆台前,纤细的柳眉微微蹙着,目光哀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帕子,“红袖,你说皇上什么时候会来?” 从上次见面,他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来看她了,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她的心中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红袖正在给她梳头,闻言动作一顿,随即笑道:“主子您别急,最近朝堂事多,万岁爷只怕是太忙了,这才没能来。” 乌云珠眉头紧锁,“可是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却连封信也没写给我,是不是有了其他女人?” 红袖知道这位主子心思最细,心又重,不管什么事,都要在心里翻来覆去思量个七八遍才罢,忙安慰道:“您别多心,小德子不是也说了吗,最近只不过因着科尔沁的台吉在,皇上才忙了些。 何况像主子您这般才华横溢,容貌绝色的女子,满京城可找不出第二个。试问还有谁能越过您去?” 乌云珠闻言,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笑道:“别胡说,哪里就这么夸张了。” 言语中微微有些自得,对于自己的才华容貌她素来颇为自信的,也许比不上那些文人大儒,但在这后宫内外,却是没几个人比得了。 即便是那些出身书香门第的命妇也多有不及,更别提那大字不识的蒙古皇后了。 红袖见她神色便知说到了她心坎上,忙笑道:“奴婢说的可是真话,皇上待您的心奴婢都看着呢,简直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只怕连天上的月亮都要给您摘来,真真是荣宠无双。” 乌云珠闻言心中一甜,面上微微漾起红晕,压下心中的那丝不安,理了理头上的发簪,微笑道:“好久没出门了,红袖,你让人准备一下,咱们出去逛逛。” 红袖闻言一怔,“主子您要出去?”这外面流言的热度可还没消呢,这时候出去不是找骂吗? 乌云珠眉头一皱,“怎么了,我都已经困在府里一个多月了,难道这辈子都不能出门了吗?” 红袖知道这位主子的性子,闻言哪里还敢说什么,忙道:“没有,奴婢这就去吩咐人准备车轿。” 到了街上,因天气寒冷,并没什么人,乌云珠正掀了轿帘打量,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门面极为精致的首饰铺子。 不禁有些奇怪,“这铺子什么时候开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随行的另一个丫环绿柳笑道:“回主子的话,这是月前新开的铺子,听说掌柜是南边来的,首饰花样新奇,工艺也好,在京城里十分受欢迎,只是这掌柜的有些怪癖,每样首饰只打一件,不卖第二次,慢一点便抢不着了,让大家又爱又恨。” 乌云珠闻言起了好奇心,“咱们也去看看。” 进了店里,便有一股暖香袭来,让人精神一振。 乌云珠四下打量,只见这铺子共有三间,不曾隔断,十分阔朗。 正中间是几个大大的玻璃柜,里面陈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发簪c步摇c花钿c手镯,应有尽有。 不说那些首饰,这玻璃柜子便价值不菲,满京城也找不出几块这么纯净剔透的来。 乌云珠心下赞叹,走近一看,只见这些首饰式样精美,或华贵,或清雅,打造的十分精巧。 正中央的是一套极为精致的头面,所用宝石不是常见的红宝绿宝,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宝石,晶莹剔透,看似没什么颜色,在日光下却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摄人心魄。 乌云珠几乎被迷住了,当即对身旁的女伙计示意想买下来。 女伙计闻言,似乎有些为难,看了眼面前轻纱遮面的女子,“这位夫人,不好意思,这是另一位客人预定了的。” 红袖面色一沉,“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 乌云珠挥了挥手,示意红袖退下,微笑道:“下人无状,姑娘别见怪,只是小女子实在喜欢这套首饰,不知是哪位客人预定的?能否割爱?” 那女伙计却并没有被吓到,依旧微笑着,不卑不亢,“实在对不住,这我做不了主,这样吧,您稍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我家东家,看能不能帮您问问那位客人。” 乌云珠微微一笑,“有劳了。” 那女伙计见乌云珠对墙上的字画颇感兴趣,便笑道:“东间墙上挂着我们东家专门收藏方几幅名家字画,夫人您若有兴致,可以去看看。” 乌云珠点了点头,道:“我随意看看。” 坐着喝了半天茶,那一面走一面看,不知不觉到了东间,想起方才那女伙计的话,有了些兴致,正欲细看,忽听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只见一群人簇拥着几个穿着华丽的贵妇人进来,乌云珠见其阵仗,似乎身份不低。 不禁微微一惊,那些命妇素来就嫉妒她的容貌与才华,她与顺治的事传开后更是看她十分不顺眼,当下急忙戴上面纱,侧过身去,走到一旁的角落里。 那一行人并未察觉什么,犹自说笑,只听一人道:“听说昨日小公主降生,皇上龙颜大悦,说要亲自给小公主取名呢。” 另一人笑道:“毕竟是第一位公主,自然要宠爱些。” 又一人道:“说来佟妃娘娘也快要生了,今日万岁爷又下旨,内满洲官员之女,在外蒙古贝勒以下c大臣以上女子中,开春后都要参与选秀,如此看来明年宫中又要添喜事了。” 后面说了什么乌云珠都没有再听下去了。 从店里出来,乌云珠的脸色就一直白的吓人,死死攥着红袖的手,长长的指甲几乎把她掐出血来。 红袖疼的脸都变形了,只是看着乌云珠的脸色心中害怕,再疼也不敢做声。 直到回了府里,乌云珠的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平静问道:“红袖,查清楚了没?选秀的事是不是真的?” 红袖闻言身子一僵,嗫嚅了半日,却一句话也说不来。 乌云珠见状,心下便已明白,却奇异的没有发怒,只是怔怔坐在窗前,抚着膝上的白色波斯猫出神。 当日他送给她这只波斯猫时的情景恍若就在眼前,“乌云珠,朕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就让宝儿陪着你吧,想朕的时候就抱抱它,朕养了它两年多了,极通人性,你一定会喜欢的。 等你进了宫再把它带回来,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然而现在,他却忘了他的誓言,娘说的对,男人的誓言不可信,一切还是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她走到这最后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绝不能功亏一篑。 想到此处,面色越发沉郁,抓着波斯猫的手不自觉用力,紧紧掐住了它的脖子。 那猫吃痛,不停地挣扎,蹬出的爪子在白嫩的手背上划出了几道口子,冒出鲜红的血珠。 红袖惊呼一声,“主子!” 乌云珠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痛楚,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慢慢的,那只猫的呼 吸渐渐微弱下去,终于,停止了挣扎。 红袖的脸色一片惨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几步,额上不停地冒冷汗。 乌云珠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良久,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慢腾腾放开手中的死猫。 红袖看的心惊胆战,急忙命人把死猫收拾下去,颤声道:“主子,您的伤口” 乌云珠对手上的伤口毫不在意,伸舌轻轻舔掉血珠,面色平静道:“红袖,去把我箱底那个乌木匣子拿来。” 红袖闻言,脸色蓦然惨白,那匣子里不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一抖。 乌云珠恍若未觉,提笔写了一封信,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血迹印在信笺上,封好后交给红袖,淡淡道:“你把这封信送去给小德子,就说这是我写给皇上的最后一封信,让他今日之内交给皇上。” 红袖怔怔接过,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微笑,只觉身上一寒,不敢再说什么,低了头匆匆出去了。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只是却不知不觉转向了另一条轨迹。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下章开始发展事业线,进军朝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WwW.lwxs520.Com第40章 清穿(9) 顺治十二年二月二十一日, 一道加封皇弟博穆博果尔为和硕襄亲王的圣旨将京城上下炸开了花。 众人对年前的那出兄夺弟媳的香艳传闻可是记忆犹新,这兄弟二人不反目成仇便是奇迹了, 怎么忽然晋封了,难不成还兄友弟恭起来了? 莫说别人,俞青一开始得到消息时也十分惊讶,孝庄以往对贵太妃母子可是十分忌惮, 明面上亲厚,背地里却一直暗暗打压。 博果尔至今都赋闲家中,只领了几个虚职而已。怎么现在却忽然晋封亲王了? 直到孝庄面带愧色的跟她说起此事,她才明白缘故,乌云珠怀孕了。 一个多月的身孕,若不快些进宫,到时候只怕就遮掩不住了。 因此孝庄不得不同意乌云珠进宫了, 还是这么仓促的方式。 俞青心中纳闷, 按原本的轨迹,乌云珠应该是在顺治十四年才怀孕的,难道蝴蝶效应这么厉害,连这个也变了? 见俞青沉默不语,孝庄以为她是不高兴, 心内也有些歉疚,孟古青上次便是因董鄂氏才与福临起了争执,大病一场,自然不会同意这么个女人进宫。 拍了拍她的手,叹道:“孟古青, 姑母知道这次是为难你了,只是现在这状况,不得不接她进宫。” 如今后宫只有一位阿哥和一位公主,佟妃这胎还没生下来,也不知将来会怎样,福临膝下子嗣实在太单薄了些。 她虽然厌恶董鄂氏,但她腹中毕竟是福临的血脉,福临又把那女人看的跟命根子一样,她不得不妥协。 俞青回过神来,蹙眉道:“姑母,并不是侄女有意刁难,只是身为皇后,自然要维护皇室名声,若是其他女人孟古青自然毫无异议。 只是董鄂氏毕竟是十一弟的福晋,如今这般,让十一弟日后如何自处?又如何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孝庄微微一顿,道:“这个,福临已经有了法子,月底便会让襄亲王福晋病逝,之后再以鄂硕义女的身份进宫。 贵太妃那边,我已与她通过气了,我们会好好补偿博果尔的。” 俞青闻言,面色一淡,平静道:“姑母与皇上既然已经都计划好了,那就不必再问过孟古青了。” 反正不管她同意不同意,都不会改变他们的想法。 虽然这原本也是她的计划,也并不在意顺治,但身为皇后,却完全被剥夺了发言权,心里还是十分不舒服。 也许,在孝庄和顺治眼里,她还是那个被他们摆弄的傀儡皇后。 孝庄叹了口气,安慰道:“这次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跟福临说了,即便董鄂氏进宫,也不能封高位,以后与其他嫔妃也没有区别,这后宫之中,还是由你做主。” 说罢让苏茉尔取了个匣子过来,微笑道:“听说你最近想建个园子,这是西山的几个庄子,就给你了。” 俞青目光一闪,没想到孝庄这件事也知道,她正在为园子的事头疼,如今简直是瞌睡送来枕头,送shàng én的好处,不拿白不拿,俞青可没有客气,道了谢便让乌兰接过了。 二月底,襄亲王福晋忽染时疫,一病不起,于三月初五殁。 京城众人都十分好奇,议论了一段时间,却被另一个新闻给转移了注意力,庶妃佟佳氏于三月十八诞下皇子,普天同庆。 三阿哥洗三日,孝庄c贵太妃等人都到了,宗室女眷及一干命妇也都到了。 顺治也来了,他膝下原只福全一子,如今又喜获麟儿,自然高兴不已,洗三结束后当即赐名,爱新觉罗·玄烨。 收拾妥当,奶嬷嬷抱着襁褓上来,给众人行礼。 俞青素来便喜欢孩子,看着襁褓中白白胖胖的小包子,小心翼翼脱下护甲,轻轻抚了抚小家伙的脸蛋儿,眉梢眼角间俱是温柔。 孟古青原就生的极美,五官明艳,以前的孟古青就像是一株怒放的牡丹,明艳灼人。 现在的孟古青已经换了个灵魂,容貌依旧妍丽,却去了几分艳丽之感,添了五六分的清雅书卷之气,今日一身明huáng sè凤袍,愈加显得端庄雍容。 然而这一刻,却是满面温柔,毫无往日的清冷。 素来清冷的人露出这样温柔的一面,实在是让人无法抵挡,顺治不禁看的有些呆住了,痴迷的望着那人。 众人看在眼里,暗暗交换一个眼神,皆是心领神会。 俞青自然也发觉了那道灼人的视线,不禁暗暗皱眉,敛起笑意,抬起头正色道:“今日是三阿哥洗三日,妾身想着不如在宫外建些粥棚,施粥布施,一是庆贺,二是为三阿哥积累福泽,皇额娘以为如何?” 孝庄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皇后既有此心,哀家自然无异议。” 顺治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的孟古青了,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俞青,“皇后此举大善。” 忽有一人笑道:“皇后娘娘贤惠仁德,得如此贤后,可是咱们大清之福。”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郑亲王福晋。 郑亲王福晋苏泰与贵太妃一样,原是察哈尔林丹汗的第三大妃,后来随察哈尔部众一道归顺后金。 大福晋娜木钟被皇太极纳入后宫,封麟趾宫贵妃,苏泰则因其姐为爱新觉罗·济尔哈朗继福晋,当时刚去世,故改嫁济尔哈朗。 后济尔哈朗被封为和硕郑亲王,苏泰也被册封为和硕郑亲王之和硕嫡福晋。 郑亲王战功赫赫,历经三朝,其他同辈诸王早已先他而去。 顺治对这位伯父极为敬重,如今可谓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今日在座女眷之中,除了孝庄c皇后和贵太妃之外,便是她的身份最高。 郑亲王福晋早年也是随军出战过的人物,素来喜欢满蒙女子的爽朗大气,本就对俞青颇有好感,她与贵太妃关系亲密,自然知道贵太妃对俞青的另眼相待,因此言语间极为亲热。 其他人也都不是傻的,见太后与皇上如此看重皇后,也都满口赞叹,争相夸赞起来。 俞青微微一笑,垂眸不语。 次日,经皇后娘娘提议,太后娘娘下懿旨,晋封庶妃佟氏为康妃,赐住景仁宫。庶妃巴氏为安嫔,庶妃董鄂氏为宁悫妃,赐住储秀宫。 自从洗三宴之后,顺治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经常到永寿宫来,让俞青烦不胜烦。 孝庄对此十分高兴,以为两人和好如初了,赏赐了许多东西,言语中多是让她争口气,早日生下嫡子的意思。 幸而如今永寿宫都已在俞青的掌控之中,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 顺治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让他身边的人都闭紧了嘴巴,不然若是让孝庄知道她把皇帝赶去偏殿睡觉,还真不好解释。 还好没几天顺治恢复了正常,不再踏足永寿宫,俞青才松了口气。 然而皇帝不急太监急,塔娜刚开始一直以为俞青是因为董鄂氏的缘故生顺治的气,才不愿搭理皇上,当时也没多想,过一段时日气消了自然就好了,自家主子虽然有科尔沁当靠山,但还是要诞下嫡子,这后位才稳当。 只是没想到皇上来了,自家主子却反而把人推了出去。 之后几天顺治再没有踏足永寿宫,反而是连续七天翻了储秀宫的牌子,后宫众人都心下嘀咕,莫不是皇后又失宠了。 永寿宫内的人都有些忧心忡忡,可惜俞青完全不担心,没有一点身为正宫皇后的自觉,既不像其他的后宫女子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御花园乱晃,也不关心皇上的行踪。 整日不是操心外面的民生大计,就是窝在屋子里看书写字,自在的很,实在是让塔娜几人丧气不已。 十天过去了,顺治依旧没有再来,看着自家主子毫不在意的模样,塔娜不禁有些着急。“主子,听说这皇上连续五天都翻了储秀宫的牌子。” 俞青看她脸色,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原因,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塔娜这丫头居然还没放弃那个想法? 她知道这丫头是一片好意,可是,她实在是对一个堪比“公共厕所”又脑残的男人不感兴趣啊! 塔娜这丫头有些死心眼,虽然在这宫里待了三年,却还没看明白,这后宫女子的地位从来不是靠帝王的那一点宠爱来维持的。 俞青知道如果不跟她明说她是不会明白的,不禁叹了口气,“塔娜,我从来都没想过去争皇上的心,后宫那些争宠夺爱也与我们无关,你们就权当是看戏,记着千万不要参与进去,明白吗?” 塔娜一怔,瞪大了眼睛,“可是” “好了,没有可是,听话就是,我先去歇一会儿,你们去把天工堂相关的资料整理一下,一会儿我再看看。”俞青实在有些头疼,挥了挥手道。 余下乌兰与塔娜两人,一看塔娜的神情,乌兰便知道这丫头还是没有放弃撮合皇上和主子的打算。 乌兰不禁摇头,她知道主子有自己的秘密,关于俞青现在的想法她隐约知道些。 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她也知道她家主子的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痴恋皇上的人了。 这段时间的表现也说明了她对皇上完全无意,既然如此,那塔娜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给主子添乱,看来自己要好好跟她说清楚了。 想到此处,乌兰眉头一皱,拉了塔娜到了房里。 “乌兰,你干嘛把我到这儿来?”塔娜虽然听明白了俞青的话,但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你这个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给主子添乱?亏你还是主子身边的人,竟然连主子心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乌兰伸指戳了戳塔娜的额头,没好气道。 “我哪里添乱了?我这都是为了主子好,你看那个董鄂氏,根本比不上咱们主子一点儿,却被皇上如此宠爱,凭主子的品貌,若是用些心,自然会更受宠。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主子虽然是皇后,若一直无宠无子,即便将来成为太后又怎样,不是亲生的到底不同,主子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塔娜不服道。 “你怎么知道知道主子没办法?主子的聪明才智你又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主子心里自然有数。你这样胡来,只会坏了主子的事!”见塔娜如此固执,乌兰越发无奈,皱眉道。 “可是科尔沁那边”塔娜犹豫道。 乌兰闻言,面色一沉,冷声道:“你糊涂了,咱们虽是科尔沁的人,但效忠的是主子,不是科尔沁。 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主子的性子,你觉得好的东西,主子不一定喜欢,我们身为奴婢,无权干涉主子的想法,也不能为主子做任何决定。 服侍好主子才是最重要的,不能仗着主子宠我们,就忘了自己的身分。” 塔娜脸色登时一白,低了头沉默不语,良久,才低声道:“乌兰姐姐,我明白了,是我做错了。” 见塔娜脸色惨白,乌兰也有些后悔自己说话口气太重,安慰道:“好了,想明白了就好,主子也知道你是好意,不会怪你的,别太难过了。 时辰不早了,快走吧,主子还等着看那些资料呢,我们赶紧去理一理。” 顺治十一年三月二十二,太后懿旨,赐博尔济吉特氏,和硕达尔汗巴图鲁亲王满朱锡礼之女为襄亲王嫡福晋。 众人都暗自疑惑,满朱锡礼亲王是当朝太后的亲兄弟,他的女儿便是太后的亲侄女,皇后娘娘的堂妹,身份尊贵,怎的忽然赐婚给襄亲王了?这个疑惑在不久后就得到了解答。 三月底,第一次选秀结束,后宫又添了十来位主子,位分最高的是被封为淑妃的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其余皆是答应,常在。 唯有鄂硕之义女董鄂氏深得圣意,封为贤嫔,赐住承乾宫。 大家都不是傻子,联想年初襄亲王的晋封,以及襄亲王福晋的忽然病逝,这贤嫔的身份呼之欲出,众人心中都门清,这义女之名不过是为了皇室名誉拉起来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贤嫔一入宫便是一宫主位,宠冠后宫。 听说皇上自贤嫔入宫后就没有去过其他嫔妃的宫中,夜夜宿于承乾宫,皇后娘娘多次进言,劝皇上雨露均沾,反而被皇上责难。 随后又传来皇后娘娘凤体违和,移驾南苑调养的消息。 众人心中嘀咕,早就听闻皇上对因襄亲王福晋爱之若狂,甚至曾因此与皇后娘娘生了嫌隙,如今这襄亲王福晋成了贤嫔,只怕这次皇后娘娘也是被气病了。 许多人都颇为不平,皇后素来贤德,这次竟被逼到如此地步,那董鄂氏未免也太嚣张了。 更有那等受过皇后恩惠的老百姓,暗暗唾骂这一对昏君妖妃。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有点卡文了,待会还有一更,不过会晚点 ps:谢谢清岭姑娘的地雷,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清穿(10) 而被众人同情的皇后娘娘, 却正在南苑中纵马奔驰,日子过的十分潇洒自在。 南苑又称“南海子”, 是元c明两代的皇家苑囿,因苑内有永定河故道穿过,形成大片湖泊沼泽,草木繁茂, 禽兽c麋鹿聚集。 元朝时期是皇家猎场,地处古永定河流域,地势低洼,泉源密布,多年的河水c雨水和泉水汇集,形几个很大的水面。 那时紫禁城北的积水潭有北海子之称,于是这里就叫成了南海子, 包括饮鹿池c大泡子c等一系列水域。 明代的燕京十景中的“南囿秋风”, 就是指南海子一带。 清朝入主中原后,南海子称南苑,这里地势广阔,加上流经这里的凉水河c小龙河c凤河等为生物的繁衍创造了理想的水文条件,使得这一带水生和喜水的动植物繁盛起来, 十分繁荣。 南苑内设立二十四园,养育禽兽,种植果蔬,有专人打理。 这里草木葱郁,环境优美, 顺治与孝庄时常过来小住,俞青却是第一次来,心情极好,拉着乌兰等人骑马打猎,直玩了一整天。 许是乐极生悲,才到了南苑一天,原本的假病却一不小心变成真病了,幸而只是小风寒,她体质不错,又有内力护体,睡了一觉就基本好了。 “主子,您的病还没好呢,可不能乱动,还得在床上多休息会,”塔娜刚端药进来,看到俞青正要下床,急忙过去扶住她。 “我已经没事了,就是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你给我准备一下,我要沐浴。”俞青看着自己身上干皱的中衣皱眉道。 塔娜本想再劝,看俞青神色坚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明明性情比从前平和了许多,却更加让人不敢违逆。 塔娜扶着俞青进了隔壁的小间,推开门,里面雾气缭绕,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绕过白色大理石云纹屏风,原来是一个小小的温泉汤子,可以容纳四五人,池子水面上铺满了各色花瓣。 塔娜知道俞青沐浴的时候不喜有人在身边,便从小宫女手上接过衣物放在屏风旁的小方凳上,轻轻关shàng én,带着众人退出去了。 俞青慢慢走下浴池,池底皆以鹅卵石铺就,踩上去十分舒服,水温也刚刚好,温热而不烫人,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慢慢打开了,暖洋洋的,再加上玫瑰花瓣的淡淡清香,真是十分舒适宜人。 还有一个小木桌漂浮在水上,上面是一个可以上下移动的小木板,俞青打开一看,木板是特意挖空做成的几个小格子,左边的小格内放着芙蓉糕豌豆黄几样小点心,香甜诱人。 中间还有一个双鱼戏莲白瓷杯和一小壶玫瑰花茶,右边则是香胰子和一小盒面脂及茉莉香露。 小桌盖上后就跟一般的小桌没什么差别,不但保持食物的温度,而且十分严实,就算放在水中也不用担心会渗水,十分方便。 俞青长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全身放松,任自己漂浮在水面上,古人真的很会享受,在现代就算是有钱也找不到这么舒适的地方。 好容易这次装病,才得以避出宫来,须得尽快把宫外的事情处理妥当。 首先就是农庄的事,俞青年初时命人开辟了几块地,准备专门种植玉米c土豆和番薯等作物。 与她原先知道的不一样,玉米c土豆和番薯早在明朝末年就有人从海外带回来过。 玉米在明末时便已在多地种植,如今的范围更扩大到了好几个省份,而土豆却只在少数几个才有农户种植,并没有引起重视。 这几种作物耐旱高产,好好推广开来,在灾荒时就可以救下许多性命,只是现在她在朝堂上还没有什么话语权,须得好好计划一番,首先就要培育出良种,把产量提高上去。 另外传播工作也要做好,这样百姓的种植积极性才会调动起来。 “主子,您好了吗,要不要奴婢进来伺候?”塔娜在外等候良久,仍不见俞青出来,不禁有些担心,在屏风外轻声问道。 俞青回过神来,“不用了,我马上出来。”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白绸中衣穿上,挽着半湿的头发走了出去。 塔娜看到俞青只穿着中衣湿着头发出来,吓了一跳,急忙拿了件淡紫色小袄给她披上,又拿干帕子来,一股一股把头发慢慢绞干,用一支白玉簪松松地挽了个慵妆髻。 乌兰拿了封信进来,道:“主子,这是巴扎尔送来的信,那批玉米的种子已经安全送达科尔沁了。” 俞青点了点头,接过信看了一遍,道:“知道了,你传信给巴扎尔,让他暂时留在那边,有什么事就及禀报。” 乌兰答应了,正欲出去,忽想起一事来,道:“园子已经建好了,就差匾额没有做好了,主子您看取个什么名字?” 俞青手中一顿,把信笺放下,沉默片刻,轻声道:“就叫毓秀山庄吧。” 西山的庄子也早已修整好,那些工匠们也都于年前搬了进去,因是工匠们住的,便取名天工堂。 天工堂的工匠们如今已增加到二百多人,家眷也都在庄上,都各有工作,养鸡,种菜,桑蚕。 孩子们则都送去了学堂,俞青命人在庄子的南边改建了一个院子作为教室,让人教授他们基础知识。 俞青毕竟在那个科技发达c信息爆炸的时代生活了那么久,见识自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及得上的,很多东西即便没有特意去学,但大致的原理还是知道的。 她把自己记得的一些东西都记录了下来,给天工堂送去,对外只说是无意中得来的。 这些工匠都是经过严格筛选招进来的,本身技艺就都是同行业中的佼佼者,如今摈弃门户之见互相交流,都有了不少灵感。 又有了俞青给的这些东西,众人都有了很大的启发,短短数月,天工堂就研制出了不少东西,上次那批极为纯净的玻璃就带来了巨大的利润,如今连山庄上的窗户都由油纸换成了玻璃,亮堂堂的。 京城中的富贵人家也都换上了玻璃,连带着玻璃镜也流行开来,俞青名下的店铺赚了个盆满钵满,已经在南方开了两家分店。 俞青命人从中分出百分之一,作为研发人员的红利,这次参与研发的人员都按功劳分得了不少钱,众人看了都羡慕不已。 俞青又命人传下话去,只要做得好,人人皆有奖赏,若有重大研究发现者,不仅有红利可拿,还可以得到封赏。 自此,众人的积极性越发高了,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小成果出来,成品源源不断送往店铺。 也幸而有这些店铺的收入支持,养善堂与学堂的运转才能维持下去。 养善堂专门收留被遗弃的婴孩和无家可归的孤儿,并请了孤寡老人和妇女专门照顾年幼的孩子,洗衣做饭缝缝补补。 年纪大一些的孩子则是跟着庄子上派来的老师傅们学习技艺,虽都是粗浅的手工艺,但只要学好了,将来也能养活自己。 养善堂也并不是白养他们,规定年满十二岁便要到庄子上或铺子里学着做一些简单的事,十四岁便要正式开始工作,可以选择一门手艺学习。 其中女孩子们也是一样,有兴趣有天分的,跟着学习算学c管理c和基础的医学,打理店铺,其余的则是学习编织,纺织等技艺。 若是实在对此不感兴趣的,也可以留在养善堂里,继续帮助孩子们。 不愿留下的,做工满三年后可以自行离开。 这些孤儿,大多是因为战争和饥荒流离失所,对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非常珍惜。 养善堂也慢慢步入正轨,那些权贵人家的女眷们原本也会做些善事,自从养善堂成立,便时不时捐赠些银米柴炭等物,一则能讨好了皇后娘娘,二则也可以留下善名。 对于这些行为俞青并没有拒绝,不管捐赠者是谁,一应物资都由专人登记造册,每样东西都严格登记。 物资的管理由两组人轮流管理,库房钥匙和账目则分由四人掌管,每旬一查,最大程度减少了贪腐的可能。 当然这个方法无法完全杜绝贪腐,日后必然也会出现问题,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养善堂是皇后开办,自然没有那不长眼的人来挑事,成立至今倒也颇为顺利,慢慢的,一些流离失所的妇女和老人也都住进了养善堂。 民间溺婴之事也日渐减少,大多弃婴都送到了养善堂门口,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如果能有一条活路,谁都不愿下此毒手。 如此一来,俞青的名声简直好到了极致,即便是在朝堂之上,对这位皇后也是交口称赞。 而在去年年前,俞青筹建的学堂便已完工,分别为格物堂c致知堂c国学堂c尚武堂。 学堂招收学生并不限制身份,只要想读书的,只要通过了考核便可入学,一旦被取中,不仅包食宿,每月还有生活补贴,一时间报名的人更是激增。 这年头的穷苦百姓,哪里有几个上得起学堂的,如今听闻有这等好事,自然是喜之不尽。 尚武堂招收的多是八旗中战死军士的遗孤,这些年大清连年征战不休,战死是士兵也日渐增多,这些都是生活在八旗最底层的旗人,家境都十分普通,一旦家中男子战死,便失去了顶梁柱,全靠那一点生活饷银和抚恤金过日子。 俞青此举,一是为了给那些家庭一点帮助,二则也是想借此培养自己日后的势力。 此次尚武堂招收的弟子也不多,只四十六人,其中三十八人是旗人,另外八人是平民子弟。 这些孩子虽是旗人,却处在八旗的最底层,即便将来入了军中也只是普通士兵,爬不到高位,因此并没有引起忌惮,宗室与百官还因此对皇后娘娘的仁善有了更深的认识。 尚武堂除了教授行军打仗的经验外,俞青还另外开设了武术课程,由专人教授武艺,她的脑海中不知装了多少武功秘籍,随便拿出来一样都可以教出一位顶尖高手。 俞青让他们学的是她改造后的一套武功,比较普通,相对而言也颇为简单,对修习者的资质要求不高,练成后当然无法与武侠世界的高手相比,但若勤加练习,不仅可以强身健体,以一当十也没问题。 国学堂教授的则是正统的四书五经,术数c明经等科目。 学堂除了基础的国学,还请了汤若望教堂中的传教士们前来讲课,专门讲授物理c化学c几何c天文c医学等方面的知识。 对俞青此举,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想法,只是些贫家子罢了,学的又是奇淫技巧,不足为虑。 于是,在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大清日后的变革已由此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肝完了,太困了,明天再修bug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清穿(11) 不到一年时间, 俞青名下的商铺以已经慢慢扩展到各地,尤以以百货商铺最为火爆。 百货商铺主要经营的都是天工坊研究出来的成品, 其中新式肥皂,火柴,玻璃镜最为热销。 不过短短半年,这些东西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 成为老百姓生活中常见的日用品。 俞青的资产也已经累积到一个十分惊人的数字。 随后她又与贵太妃合作,暗中组织了一支船队,带着丝绸茶叶瓷器前往东瀛与高丽贸易。 不过来回两趟,就赚了十几万两银子,饶是俞青事先有心里准备,看到这个数字也被吓了一跳,更别提贵太妃了。 看完账册, 贵太妃感叹道:“没想到这其中利润竟如此丰厚, 实在出人意料,这还只是在这两个小地方,若是像前朝那样能去西洋诸国,只怕更不得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俞青闻言, 一直以来的一个念头慢慢浮现出来。 这日,俞青照例去慈宁宫给孝庄请安。 孝庄便说起昨日鳌拜福晋与苏克萨哈福晋进宫一事来,“我昨日看她们两个面色不对,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多问,也只模糊听说他们两家闹起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俞青道:“听说是两家争地,鳌拜的侄子塞本得把苏克萨哈家的小儿子给打的动不得,险些断了骨头,两家便打起来了,为此闹了个天翻地覆。” 鳌拜与苏克萨哈虽然都是议政大臣,但一直不怎么合得来,这次偏巧两家看中了同一块地,都互不相让,可不就打起来了。 孝庄闻言,面色微沉,叹了口气道:“为了争块地打得你死我活,实在太不像话了。” 自大清入关后,圈地运动就没停过,虽在顺治四年就已经停止了大规模的圈地,但零星的圈地c换地仍时常发生,八旗贵族之间的圈地之争更是屡禁不止,时常为此发生争斗。 土地越来越少,八旗之间争斗的也越来越厉害,而老百姓却流离失所,无地可耕。 南方各路义军未平,前明余孽到处作乱,北方罗刹国与准格尔蠢蠢欲动,整个大清都处在风雨飘摇中。 连年征战,国库早就入不敷出,还要发放数万旗民的饷银,明年的军饷还不知从哪里出,想到此处,孝庄不禁揉了揉额头。 俞青见孝庄面带愁色,心念一转便知她在烦什么,趁机说起自己的想法,道:“姑母是在烦恼国库空虚之事吧?前几日汤大人同我说起西洋诸事,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说不定可以解决这个困境。” 孝庄闻言一怔,坐起身来,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汤若望虽是外国人,在大清朝廷的地位却颇为特殊,顺治与孝庄都对他极为信赖。 俞青道:“我听汤若望大人说西边的国家非常向往我们东方的文化,咱们这里普通的丝绸c茶叶和香料在那边可以卖出天价,一船茶叶甚至可以换回一船黄金。 咱们八旗人丁越来越多,光靠国库的供养实在太过吃力,而且听说西方国家已经发明了火器,大炮。 因此我想着不如组建一只远航的船队,让八旗上上下下都可以参与进来,用我们的茶叶丝绸等物同他们贸易,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国库空虚的问题,也可以打探一下其他国家的情况,一举多得。” 俞青此举自然不只是为了赚钱,后世清朝落后于西方诸国,一是因为闭关锁国,二是科技落后。 若能早些把新科技的技术带回来,日后泱泱大国也不会被人打shàng én来无还手之力,沦落为奴,处处受人欺辱。 那耻辱的百年,是每一个华夏子孙的痛,这也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孝庄闻言,沉吟不语,其他的她倒没怎么放在心上,番邦之国终究是蛮夷,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这国库空虚确实是个问题。 这几年来八旗人口增长极快,若按这个速度,日后必定是个极大的负担,国库根本支撑不了,既如此,倒不如依孟古青的法子,让他们去外面试试。 俞青也不急,端着茶盏喝茶。 半晌后,孝庄抬起头,道:“其他的倒没什么,只是出海就要造船,还要购买货物,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今连年用兵,国库空虚,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朝堂上也不会同意。” 俞青闻言便知孝庄动摇了,放下茶盏道:“造船的事姑母不必担心,这船队既然是我提议组建的,自然不用朝廷操心。 银子可以私下筹募,我可以出大头,剩下的有意愿的可以出。至于朝廷方面的看法,这并不是国事,只是我一时兴起弄只船队而已,用不着国库出银子,文武百官想来也没什么说的。” 孝庄闻言,低头沉吟片刻,犹疑道:“八旗的人未必会愿意参与此事。” 对于旗人经商,朝廷本身没有成文的禁令。但是在清代前期,八旗人口较少c旗内的官缺c兵缺较多,旗人几乎人人都能有饷,生活富足。 在这种富足的情况下,渐有了鄙夷商贾的思维。 但俞青知道,到了清中叶之后,人口激增,而旗缺数量未变,官缺c兵缺自然不能满足如此的人口,八旗旗民渐渐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不务正业,到了晚期更是沉迷鸦片,给社会安定带来了很大的隐患。 低头思索片刻,俞青抬起头道:“没有人愿意参与的话也没关系,第一次航行不过是试验而已,可以一步步慢慢来,东瀛与高丽就够了。 如今八旗虽然大多生活富足,但仍有少部分人生活困窘,有这个赚钱的机会,未必不愿去。 可以挑一些老实勤快的入船队,其他方面的人手可以招收汉人,只是海上也还是有些危险,难免会碰到倭寇海盗,还是需要有官兵押船,以策安全。” 等他们看到其中的暴利,只怕会上赶着加入,不必担心他们会不动心。 孝庄闻言,半晌不语,许久后方道:“你的意思是想建一支海上军队?” 俞青知道她的顾忌,解释道:“只是海军卫队而已,至多不过数百人,况且只是在船上护卫货物安全,又不能上岸,不足为患,姑母大可放心。” 现在她背后虽有科尔沁和贵太妃支持,但也不好直接插手政事,只有另辟蹊径。 孝庄沉思许久,道:“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罢。” 俞青知道孝庄迟早会同意的,当下也不着急。 孝庄喝了口茶,留心打量面前的人,依旧沉静淡然,毫无异色。 现在的孟古青俨然是一个十分称职的皇后,沉着c稳重,对待后宫嫔妃不嫉不妒,处事十分公正妥帖,连她也挑不出一丝错来,真的是与以前判若两人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痴恋福临的孟古青吗,想到此处,孝庄目光一闪,忽道:“孟古青,你跟福临成亲快四年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 俞青微微一怔,不知孝庄怎的忽然提起这事来,心念急转,垂下眼眸道:“这事得看天意,子女缘分未到,侄女也没办法。”说罢低下头去,声音低沉,似乎颇为难过。 孝庄见状,面色一缓,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福临这些日子的行为有些荒唐,你终究是她的妻子,凡事要多劝着他一些,如今董鄂氏即将生产,你也要上点心,宫外那些事暂且放着,早日诞下嫡子才是。” 俞青答应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冷笑,别说现在换了她这个芯子,就算是原来的孟古青,哪怕没有被废,也绝不可能怀孕。 孝庄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以顺治对科尔沁的忌惮,根本不会让有蒙古血统的孩子登上皇位,又怎么可能让孟古青怀孕? 她原先就有些奇怪,原主身体一直很好,与顺治成婚三年却一直没有怀孕,实在不大符合常理,直到她穿越而来,详细检查后才发现原主的身体里残留着一丝极为奇怪的药性,正是避子丹。 这种药不止会让人失去生育的能力,服用时间久了还会伤及根本。 那药下的极隐秘,原主对顺治毫无防备,身边服侍的又都是蒙古带过来的,对这些宫闱阴私并不擅长,因此一直都没有察觉。 原主也是可怜,她一直对顺治情根深种,又怎会想到她深爱的丈夫会对她下此毒手? 正无声吐槽,忽听孝庄道:“听说你昨日处置了小格格身边的吴氏,是怎么回事?” 小格格是庶妃巴氏所出,才两岁,也并未取名,那吴氏是小格格的奶嬷嬷,却玩忽职守,还私自挪用小格格的份例,一概吃用的东西都是她先享用,剩下的才给小格格。 那吴氏是镶黄旗的包衣,其父是内务府的管事,同屋的人也不敢得罪她,竟一直瞒了下来。 昨日小格格发烧,身边却无人看顾,还是被一个小宫女发现了,才捅了出来。俞青大怒,将其杖责六十大板后送慎行司去了。 俞青把实情详细说了,又道:“皇子公主身边的奶嬷嬷素来都是内务府安排的,谁能想到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阿哥和格格们都还小,身边的人更应该仔细些,我想着是不是该把这些人再盘查一遍?” 这些人自小服侍皇子,皇子公主们对嬷嬷的感情大多比生母还深,皇子还好,公主们不大受重视,极易被拿捏。 孝庄闻言面色微沉,“这些奴才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骑到主子头上来了,这后宫是该清一清了。你是皇后,具体怎么做就都由你做主吧,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这些事你就多费些心了。” 俞青点了点头,微笑道:“您放心,阿哥和格格们虽不是孟古青所出,却也是要叫我一声皇额娘的,断然不会委屈了他们。” 苏茉尔正好端了点心进来,闻言笑道:“皇后娘娘待阿哥和格格们素来宽厚,这宫中内外谁人不知?” 孝庄欣慰一笑,接过苏茉尔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抬头见俞青凝神思索,神色极为认真,不禁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出来。 俞青正低头思索如何安排,忽听孝庄道:“你既如此喜爱孩子,不如把福全与玄烨抱到你膝下,由你抚养,你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清穿(12) 俞青蓦然抬起头来, 有些惊愕的看着孝庄。“姑母您的意思是” 孝庄叹道:“这也是以防万一,你毕竟是皇后, 无论如何都得有个孩子傍身才是,哪怕不是你亲生的。 咱们满人没有汉人那么多规矩,有了孩子,你的后位就会更加稳固, 如果将来真的没有嫡子,这便是你的护身符。” 俞青闻言,沉吟不语,她这辈子自然不可能有孩子,若要改变原本的历史,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只她一人努力是远远不够的。 何况她也不知道她哪一天又会离开, 确实需要有一个能继承她的志向的人。 想到此处, 俞青抬起头来,道:“姑母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在此之前,我想先问问宁妃与康妃的意思。” 孝庄闻言,眉头一皱, “何必问过她们?你是这后宫之主,孩子养于你膝下便是嫡子,她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俞青摇了摇头,“姑母您就依我吧,先问问她们再做决定。” 孝庄无奈, 只得命人去传话。 一刻钟后,董鄂氏与佟佳氏便到了。 发觉慈宁宫众人看向她们的眼神有些不对,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悬着一颗心,战战兢兢行了礼坐下。 俞青看了眼两人,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今日叫你二人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佟佳氏与董鄂氏相视一眼,都有些茫然,疑惑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俞青顿了顿,方道:“方才太后娘娘与本宫商议,想将二阿哥与三阿哥抱于本宫膝下抚育,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两人闻言大惊,面色刷的一下白了下去。 董鄂氏脸色变幻不定,心中犹豫不决,若抱给了皇后,福全便是嫡子,将来登上大宝的希望便多了几分。 只是同样的,玉碟一改,福全便不再是她的儿子了,即便福全将来登上皇位,那也与她这个生母无关。 况且看现在这个情形,皇上对科尔沁早有不满,又不喜皇后,将来这皇位落在谁身上还不一定。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福全去当这个耙子?还不如自己慢慢谋划,至少隐于暗处,即便失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到此处,董鄂氏打定了主意,罢了,大不了得罪皇后,她是二阿哥的生母,谅她也不敢拿她怎样。 况且皇后的性子她还是知道一二的,虽然待她们后宫嫔妃没什么笑脸,但也从不为难人,当下横下心,磕了个头,颤声道:“皇后娘娘圣恩,奴才原不敢违抗,只是二阿哥年纪尚小,离开奴才便哭闹不休,奴才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才生下这个孩子,心中也实在舍不得,还望娘娘恕罪。” 言下之意便是不愿意了。 慈宁宫内一时静默无声。 俞青摆了摆手,道:“此事原本就有些强人所难,你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一片慈母心,本宫怪罪你做什么,罢了,起来吧。” 董鄂氏心中一喜,磕了个头,刚站了起来,忽听‘扑通’一声,佟佳氏却忽然跪了下来,道:“承蒙皇后娘娘隆恩,奴才愿意。” 众人皆是一怔,董鄂氏更是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向佟佳氏。 孝庄一直默不作声,此时闻言,目光一闪,沉声道:“康妃,你所言可是出自真心?” 佟佳氏磕了个头,正色道:“奴才所言皆是真心实意,绝无欺瞒。” 俞青沉默半晌,道:“你可想清楚了,一旦玄烨抱于本宫膝下,你与他可就再无母子情分了。” 佟佳氏身子一颤,道:“奴才知道。” 俞青看向地上的人,“那你为何会愿意?” 佟佳氏沉默片刻,低声道:“作为母亲,若说没有不舍自然是假的,只是奴才自生下玄烨后身子便大不如前,对这孩子常有照顾不到之处,心中常自忧虑。 如今承娘娘隆恩,日后有您护着他,教导他,这孩子的将来自然无虞,奴婢也就没什么所求了。” 俞青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慢慢点了点头,道:“那好,既如此,玄烨便是本宫的儿子了。” 佟佳氏面色一白,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只用力磕了三个头,“日后玄烨就劳娘娘费心了。” 俞青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女人,叹道:“你放心罢,玄烨虽然养于本宫膝下,但你始终是他的额娘,随时都可以来看他。” 佟佳氏蓦然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惊喜,重重地磕下头去,“谢娘娘隆恩。” 事情既已定下,孝庄也放下心来,满意地看了眼佟佳氏,微笑道:“好,康妃你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哀家让人来接玄烨。” 佟佳氏恭敬应了,行了一礼,告退出去了。董鄂氏见状也跟着退了出来。 出了慈宁宫,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到了岔路口,董鄂氏看了眼佟佳氏,抚了抚发髻,微笑道:“日后三阿哥必定前途无量,姐姐在此恭喜èi èi了。” 佟佳氏微微一笑,柔声道:“承姐姐吉言。” 董鄂氏笑意一僵,看了眼面前笑容温柔的女人,身上一寒,转身匆匆走了。 一直扶着佟佳氏的宫女看了眼自家主子,心下有些不安,“主子,您还好吗?” 佟佳氏微微一笑,“你不必担心,我好的很。” 顺治十一年十一月十七日丑时,贤嫔董鄂氏诞下皇四子,皇上大喜过望,对左右宫人言道:“此乃朕之第一子也!” 又召礼部大臣前来,令诸王c贝勒c贝子c公及首辅大臣等,俱上马匹c缎帛以贺,并欲颁布诏书,大赦天下。 此言一出,前朝后宫一片哗然。 这大赦天下素来只有新帝登基,或册立皇后c太子等情况下才会颁布的特赦。 自大清立国以来也不过寥寥数回,而因为皇子出生而大赦天下的,唯有先帝宸妃所出的皇八子。 如今顺治对这个孩子的待遇甚至超越嫡出,竟大有册封太子之意。 满清原时先并没有立太子的习俗,如今入关时日尚浅,也并没有这个概念。 汉臣们却要跳起来了,以范文程为首的老臣更是极力反对,汉人素来重规矩。 所谓立长立嫡立贤,不论哪一样,这四阿哥都不沾边。 莫说四阿哥还只是个婴孩,不知将来能否长成,品性如何,就算日后四阿哥天资过人,英明神武,这大清的太子也不可能轮到他来做。 此次虽然对外说四阿哥是早产,但不过是瞒着外面那些不明就里的人罢了。 董鄂氏是如何进宫的众人都心知肚明,有如此身份的母亲,四阿哥又血统都有些不清不楚起来,又怎能继承大统? 况且皇后尚在,届时若皇后诞下嫡子,这又该如何? 孝庄得知此事后气的不行,当即把顺治叫去慈宁宫训斥了一通。 母子俩大吵了一架,具体吵了什么外人并不清楚,只知道顺治走后孝庄便请了太医,这大赦天下的诏书也没有颁布下去。 宫中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众人都胆战心惊,唯恐被卷进这母子两的战火中。 十一月二十一,顺治欲以诞下龙子为理由,晋封乌云珠为皇贵妃。 皇贵妃位同副后,通常而言,如欲继立为中宫时,一般会先封为皇贵妃,暂摄后宫,然后再封为皇后。或者是中宫无主而又不便立后的情况下才会册立。 若中宫无子,皇贵妃之子便与嫡子无异,而今皇后尚在,这样做岂不是明晃晃打博尔济吉特氏的脸? 如今大清根基未稳,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蒙古这位盟友,因此顺治此言一出,孝庄与朝臣自然极力反对。 顺治却坚决不肯让步,两方争执了好几日,一直相持不下。 俞青一直冷眼旁观,见事情发展的差不多了,才示意汤若望出面。 三日后,汤若望向顺治进言,言道如今皇后尚在,又素来贤德,此举实在不宜。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董鄂氏晋封为贤贵妃。随后顺治又晋升鄂硕为内大臣,世职累进一等精奇尼哈番,董鄂一族凡在朝者皆有封赏。 经此一事,却让满朝文武意识到了乌云珠对顺治的影响力,这样的一个女人,对于君王来说可不是好事,不少人心中暗暗担忧,唯恐唐时杨氏一门的事件再重演。 虽然这最终册封太子之事不了了之,后宫嫔妃对董鄂氏的忌惮却提升到了顶点。 乌兰说起这事时也是一脸凝重,“主子,咱们要不要给王爷写封信?” 塔娜也在一旁道:“不错,咱们立马写信回去,不然皇上还只当咱们科尔沁没人了!” 俞青心不在焉的听着,脑海中却一直回想着方才见到四阿哥时的情景,若她没有看错,这孩子的出生只怕有些问题。 联系乌云珠怀孕的时间,还有这大半年来顺治越来越疲惫的神色,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看来这孩子只怕是乌云珠服用秘药怀上的,俞青虽然不知道她具体用的是什么药,但大概也可以猜到些,通常而言,这种药服下后虽然会极大提高怀孕的几率,但对男子的精气损伤非常大。 而且这种服用秘药生下来的孩子,有九成的几率都是先天不足,体质虚弱,极易夭折。 她实在想不通,乌云珠怎么会出这样的昏招?就为了赌那十分之一的几率? 乌兰与塔娜说了半日,见自家主子毫无反应,不禁有些奇怪,“主子您怎么了?” 俞青回过神来,揉了揉额头道:“没什么,送信的事乌兰你去安排罢,塔娜你去把偏殿再检查一遍,明日玄烨就要过来了,殿内的一应用具务必精心些。” 乌兰与塔娜相视一眼,答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下了。 顺治十一年十二月初六,太后懿旨,将三阿哥玄烨抱于皇后膝下抚养。 永寿宫,偏殿。 孙嬷嬷命人把东西放下,对俞青行了一礼,恭敬道:“太后娘娘吩咐,老奴日后便在娘娘身边服侍了,日后娘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老奴去办便是。” 俞青忙命乌兰扶了起来,笑道:“嬷嬷别多礼,日后就麻烦您了。” 孙嬷嬷是慈宁宫的掌事嬷嬷,一直跟在孝庄身边,为人精明,处事老练,虽不若苏茉尔那般地位超然,却也极受孝庄信任。 她性子严谨,当下也不罗嗦,带着众人把东西收拾好,铺好摇篮,乳母曹氏解开斗篷,把怀中的小家伙放进了摇篮中。 乌兰与塔娜登时等人围了上去,好奇的看着摇篮中的小娃娃。 小家伙此时正仰躺在软塌踢蹬着小胖腿儿,穿着一身大红色对襟小褂子,同色裤子,肥嘟嘟的小脚丫子套着精致的棉纱袜子,散着裤腿儿,粉嘟嘟的小脸蛋儿上嵌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跟个糯米团子似的。 小家伙翻了个身,看到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人,似乎有些疑惑,咬着胖嘟嘟的小拳头,盯着俞青看了半天,忽然伸出小胳膊冲她啊啊叫了两声。 俞青不明所以,看向一旁的乳母曹氏。 曹氏笑道:“阿哥这是喜欢娘娘,要您抱他呢。” 俞青一怔,看着眼前粉妆玉琢的胖娃娃,心中一暖,褪下手上的腕镯c戒指和护甲,小心翼翼抱起小家伙。 小家伙似乎挺高兴,咧着小嘴笑的十分开心,露出两颗米粒似的小白牙。 俞青轻轻一笑,捏了捏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脸蛋儿,刚想收回手,却被一只胖乎乎的小肉手揪住了手指,小手软绵绵的,胖乎乎的手背上还有五个可爱的小窝窝。 日后的康熙大帝,此时还是个只会卖萌的小胖娃。 看着小家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俞青心中一片温软,点了点小家伙的胖脸蛋儿,嘴角含笑道:“小家伙,日后我就是你的额娘了,你要乖乖听话哦!” 小家伙分明听不懂,却配合的‘咿呀’了两声,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孙嬷嬷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此时看到这一幕,素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从此,俞青便开始了漫长的带娃日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整天都电闪雷鸣,水漫金山,刚才那雷声简直要吓死个人了,也不知哪位道友在渡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清穿(13) 春去秋来, 寒来暑往,转眼又是一年冬。 屋外寒风凛冽, 连续一天一夜的大雪将大地染成了一片银白。 院中的几株红梅在白雪中傲然绽放,喷芳吐艳,暗香隐隐。 俞青坐在梳妆台前,看了眼窗外的大雪, 道:“今儿不出门,别弄太复杂了,梳个简单些的发式就行。” 乌兰闻言,略一思忖,便给俞青梳了个精致的小两把头,只在发间零星点缀了几朵花钿,又剪了一朵红色山茶簪在左鬓, 衬着清雅的眉目更显脱俗。 “主子, 您看这样如何?” 俞青点了点头,指了指首饰匣中的珊瑚耳坠,道:“今日戴这个吧。” 刚戴好上耳坠,就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声响,俞青不禁一笑, 看来小家伙已经醒了,“塔娜,你打发人去厨房交代一下,让他们弄几个清淡些的小菜,别忘了做玄烨最喜欢的白玉糕。” 塔娜答应一声, 自去料理了。 外面又飘飘洒洒下起雪来,乌兰见状,忙开箱取了件锦缎斗篷给俞青披上。 俞青理了理衣襟,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乌兰道:“你打发人出去传个话,让范承谟和姚启圣他们过来,我有事与他们商议。”一面说一面往旁边的西厢房走去。 乌兰忙打发人去传话。 小宫女梅儿正要去打水,见俞青一行人过来,急忙蹲身请安。 俞青摆了摆手,“起来吧,玄烨醒了吗?” “回主子的话,阿哥刚醒,奴婢们想给他穿衣服,可阿哥就是不肯起来,素云姐姐和连翘姐姐正劝着呢。” 俞青闻言微微蹙眉,往里间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床上的被子里隆起了一小团,素云和连翘手里拿着衣裳站在床边不停地哄劝道:“阿哥,您就出来让奴婢们服侍您穿衣吧,这衣裳可是主子特意画的图样,吩咐奴婢们做的,在这宫里可是独一份,阿哥您一定会很喜欢的。” 小鼓包动了动,还是没出来。 两人正想再接再厉,就听到一个带笑的声音道:“好了,你们下去,让我来吧。” 素云连翘忙行礼请安,退到旁边。 俞青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床上的小鼓包,“玄烨,额娘来了,快起来,穿好衣服额娘带你去吃早膳,今儿有你最爱吃的白玉糕。” 被子动了动,掀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瞅了眼俞青,又气鼓鼓地撇过头去,“不起来,皇额娘说话不算话,上回明明答应出宫后就让玄烨骑小马的,这都好几天了。” 俞青哭笑不得,一把抱起小家伙,捏了捏他粉嘟嘟的小脸蛋,“你才四岁,个儿还没马腿高,就想着骑马了,不怕摔跤吗?” 玄烨昂了昂小脑袋,傲然道:“玄烨要做大清的巴图鲁,流血流泪都不怕!” 俞青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哦?巴图鲁?那你跟额娘说说,前天那只模型到底是谁修好的?” 前天小宫女们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天工坊送来的宝船模型摔坏了,小玄烨对这模型十分熟悉,当即自告奋勇,要把它修好。 这模型摔得十分厉害,自然不是一个四岁小娃娃能修好的,偏玄烨不肯放弃,扬言一定能把它修好,还不许别人帮忙。 俞青无法,答应他只要他能修好船模,便带他出来骑马。 玄烨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竟会被发现,当下又羞又愧,脸蛋儿立马红得跟苹果似的,绞着手指犹豫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玄烨弄不好,最后是小德子帮忙粘好的。” 言语中颇有些丧气,圆嘟嘟的脸蛋儿也皱起了小褶子,跟个小包子似的。 素云等人在旁看着,险些笑出来,怕小家伙生气,急忙忍住了。 俞青忍俊不禁,面上却板着脸,佯作不悦道:“额娘平日怎么教你的?人无信不立,男子汉更要有担当,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是你先跟额娘耍小心眼的,现在又怎么能怪额娘不守信用呢? 如果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额娘宁愿你实话实说,而不是撒谎骗人。” 玄烨闻言,小脸蛋越发白了,垂着小脑袋,低声道:“是玄烨不对,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说完偷偷抬起头,觑了俞青一眼,见她依旧面无表情,心下不禁有些着急,歪着小脑袋思索片刻,忽然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环住俞青的脖子,踮起小脚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口,小声道:“额娘别生气。” 亲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埋在俞青怀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 俞青再也板不住脸,轻声笑了出来,在小家伙的脑门上又了好几下,“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额娘就原谅你这次。” 素云已经命人打水回来了,俞青见小家伙还是有些害羞,不禁失笑,摸了摸躲在怀中的小脑瓜,“听话,现在额娘给玄烨穿衣服,等下跟额娘一起去吃点心好不好?” 哄了好一会儿,小家伙才肯起来,小脸蛋儿还是红红的。 俞青看着小家伙腼腆的小模样儿,想想历史书上那位雄才伟略的康熙大帝,又有些想笑了,谁能想到日后的康熙大帝,小时候竟是这么软萌的小团子? 从连翘手中接过热乎乎的帕子,轻轻地给小家伙擦干净小脸,素云急忙递过小衣裳。 俞青一一帮小家伙穿上,里面是一件狐皮小袄儿,罩上淡紫色绣白猫戏蝶的对襟小褂子,套上镶兔毛的小棉鞋。 玄烨的长相集合了顺治与佟佳氏的优点,唇红齿白,眉眼十分精致秀气,这段时间小脸儿也胖了些,看起来更是粉妆玉琢,跟年画上的小童子似的。 俞青十分满意,牵着玄烨肉乎乎的小爪儿慢慢往花厅走去,暗自思忖,小家伙还是瘦了点,得把小家伙养胖些,小孩子嘛,还是肉嘟嘟的好。 如今不是在宫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俞青都比较随意。 早餐十分丰盛,一小锅热腾腾的碧粳米粥,一碟凉拌鸡丝,一碟红油春笋,一碟翡翠烧卖,一碟白玉糕,一碟银丝卷,一碟蒸饺,再加上一小壶温温的牛乳。 香味随着热气散发开来,让人食指大动。 俞青先把小玄烨抱到特制的小椅上,才在旁边坐下,亲自给小家伙装了一小碗粥,又夹了一个蒸饺块白玉糕放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小玄烨有样学样,十分困难地夹了个烧麦放到俞青碗里,见俞青笑眯眯地吃下去了,小家伙才红着小耳朵低头吃东西。 一顿早点吃了小半个时辰,乌兰看差不多了,才上前回道:“主子,范大人他们已经在前院等着了,您看” “知道了,你先去书房把那些资料拿过来,我马上过去。”俞青回道。 低头见玄烨小嘴边一圈的奶渍,不禁笑了,接过素云手中的帕子轻轻拭干净,温声道:“玄烨,额娘要去办点事,你先去书房里画一会儿画好不好?等一下额娘再来找你。” 玄烨点了点头,蹬蹬蹬跑过去,从小宫女手中接过手炉,递给俞青,“外面冷,额娘您早点回来。” 俞青心中一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转身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把欠的账肝完了 ps:谢谢小雅姑娘的地雷,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清穿(14) 前院, 范承谟c姚启圣几人都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见俞青到了, 都急忙请安,“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大家不必多礼,都坐吧。” 待众人都落座了,俞青才开口:“今日叫诸位来此, 是有一些事情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乌兰,把东西发给大家看看。” 乌兰把资料分发给众人。姚启圣几rén iàn面相觑,迟疑地接过厚厚一叠计划书,细细看起来。 俞青喝了口茶,道:“你们先看着,等会儿再说说自己的想法。” 俞青当初所建的学堂早已扩展了数倍, 取名为京城书院, 四座学堂的学生已增加到了九百多人。 数年经营下来,朝堂上已经有了不少俞青的亲信,京城书院的学子也已有不少陆陆续续进入了朝堂,虽然多数还只是在中下层的位置,却已经成了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 今日来的六人中便有三人是书院出去的弟子, 一人在户部,两人在工部。 过了好一会,范承谟最先开口,疑惑道:“娘娘您这是打算开放海禁?” 俞青不置可否,反问道:“若真的开放海禁, 范大人以为如何?” 范承谟是大学士范文程次子,十七岁时被选为侍卫。顺治九年,范承谟考中进士,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授予弘文院编修。 当初京城书院初建不久,俞青命人举行了几次关于数理天算的辩论会,学院的先生们是主要参与者。 范承谟原本也是极为传统的儒家弟子,当时因为好奇,才去了京城书院,结果同书院的先生们交流切磋后,对数理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时常去书院学习,还毛遂自荐,成了国学堂的客座先生。 而自从拜读了俞青为书院编纂的几本教材后,范承谟便成了皇后娘娘的忠实追随者。 没过多久,他本人便因为出色的数学天赋,被调任到户部,短短两年便从七品小吏升到了正五品的郎中。 范承谟低头思索许久,斟酌了一会,抬起头迟疑道:“微臣以为,现在本朝还战事未平,开放海禁似乎为时过早。” 俞青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姚启圣,“姚大人在广东生活多年,想来对那边的情况也比较清楚,你以为如何?” 姚启圣也是原本清朝史上颇为出名的能臣,只是按原来的轨迹,他真正发达是在康熙一朝,不过现在有了俞青这只外来的蝴蝶,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姚启圣看着纸上的地图许久,皱眉思索了许久,三个码头都设在广东最繁华的地方,联想当地的情况,他似乎明白了俞青的意思,此时闻言抬起头来,有些迟疑道:“娘娘您此举似乎不只是为了开放海禁,而是因为平南王?”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惊疑不定的看向俞青。 此时其他人也都差不多看完了,俞青才慢慢道:“不错,现在咱们大清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看似繁华,实则暗藏危机,南有三藩,北有罗刹,实在不太平。 当初是为了对抗南明朝廷和各地起义军,朝廷才不得不扶植了吴三桂等人,准许他们便宜行事,如今三藩割据,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太后与本宫都为此日夜忧心。” 姚启圣沉默片刻,道:“所以娘娘您是想借此拉拢平南王,让他为我们所用?” 去年远航西洋的船队回朝,让满朝上下都沸腾了起来,当时不止带来了无数的金银和宝石象牙,还有许多西洋诸国的特产,凡是参股的人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其中暴利让原本没有参股的人都看的眼热不已。只是船队空间有限,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门路参股。 俞青点了点头道:“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把他拉上了我们的船,便可解决掉一个心腹大患。即便不能为我们所用,也不能让他投向吴三桂他们。 还有西方诸国,咱们也不得不防,咱们自诩天朝上国,其实在枪炮等u qi上早已远远落后他们了。 想来西洋的事你们也都听说过,他们现在虽然只是在海上横行,但难保有朝一日他们调转船头驶向我们,大清的这点武力对上他们的枪炮可远远不够。” 范承谟点头,当初船队回来,朝中部分有远见的大臣也对船员口中西方强大的火炮暗暗忧心。 他听父亲提起过,有段时间在家中长吁短叹,也不再像以前斥责他沉迷奇淫技巧,反而鼓励他好好学。 只是西洋诸国的威胁到底还比较遥远,三藩之事却必须尽早解决。 范承谟沉吟片刻,道:“尚可喜对朝廷倒是颇为忠心,只是其子尚之信却是桀骜不驯,性情残暴,来日必成心腹大患。吴三桂与耿继茂更是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俞青心道日后你可就是折在这些人手上的。 三藩拥有自己的军队,独立的财政,以及地方的实际统治权,其实已经成了独霸一方的土皇帝,若不早些处理,日后只会遗患无穷。 俞青不想等到三藩兵强马壮合成一气的时候再来打仗,原来历史上的三藩之乱可是整整打了八年。 众人沉默不语,片刻后,一人道:“想要分化他们并不容易,光靠此法未必可行,还得再想想其他法子。” 范承谟道:“最好的法子是打入他们内部,取得他们的信任,可以随时传递消息。” 另一人道:“此人须得灵活机变,又要保证绝对忠心,否则事情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俞青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叫大家过来一起想想办法,集思广益。” 姚启圣道:“微臣曾在那边生活数年,对那里的一切还算是了解,若是娘娘信得过,微臣可以前往主持此事。” 俞青目光一亮,笑道:“如此再好不过,只是具体计划还要好好商议一下。” 有了姚启圣打头,大家也不再藏着掖着,你一言我一语,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才初步定下方案。 说完政事,俞青方笑道:“还有一事忘了说,上回说的牛痘之法已经研制成功,不日便可推行了。” 经过去年玄烨险些染上天花一事后,俞青才想起自己忘了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便是清朝时期恐怖的天花潮。 清朝短短数百年间,天花爆发了无数次,死亡人数也是历史上最多的,从平民百姓到王公贵族,无一幸免。 俞青靠着脑海中为数不多的记忆,暗中派人研究牛痘预防法。 其实早在宋朝时中医就开始应用“人痘”接种预防天花,其方法是将痊愈后的天花患者身上的痂皮,研成粉末,吹进健康儿童的鼻子里,用来预防天花。 只是这种方法死亡率太高,种痘者往往百不存一。 而牛痘预防法不仅成功率高,危险性也消了许多,经过将近一年的努力,现在牛痘的接种已经基本成熟,只等过几日最后的试验结果出来便可推行了。 大清入关以来死于天花的人实在太多,几乎是谈天花色变,范承谟等人闻言大喜,“大善,这可是不世功德,娘娘圣恩!” 俞青摇头道:“这可不敢居功,都是宋大夫他们的功劳,对了,范大人,牛痘推行之事就交由你们去处理。” 说罢又转身对姚启圣道:“你明日把折子呈上去,回家好好准备一下,调令不日就会下来。” “微臣遵命。”几人齐齐遵命。 “好了,那大家都去忙吧!” 作者有话要说: ps:谢谢大家的营养液也地雷 为你所改变 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2017一06一3006:07:42 心若一动,情难自禁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2017一06一3014:21:50 心若一动,情难自禁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2017一06一3014:22:07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清穿(15) 回了后院, 俞青陪玄烨在书房画了一会儿画,又讲了几个历史小故事, 见小家伙脑袋一点一点都开始打瞌睡了,便让人抱他回房休息了。 这厢才出了门,俞青忽才想起前几日内务府送来的六个宫女,便问塔娜:“那几个宫女安排的怎么样了, 可还能用?” “我看着都挺好的,孙嬷嬷也说不错,手脚勤快,老实本分,也不多话。”乌兰答道,这事是她安排的。 “既然这样,先放在外院, 让孙嬷嬷带着, 前段时间处置了一批人,这些都是内务府新送上来的,虽然都是在外头服侍,按理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到底如今不比从前, 自己身边秘密太多,玄烨又还小,还是小心点为好。 这些人被送来的第一天她就命人仔细调查了一遍,并无不妥,但保险起见, 还是把她们安排到孙嬷嬷那里安全些。 孙嬷嬷是慈宁宫的掌事嬷嬷,原是三年前抱养玄烨后孝庄赐给她的。 虽是慈宁宫的人,这三年来跟在俞青身边却极为忠心,对玄烨更是尽心尽力,照顾周到。 孙嬷嬷为人精明,处事老练,又在后宫待了大半辈子,看人很准,有她帮忙把关自己也更放心些。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微一沉吟,道:“一会去毓秀山庄,把春兰几个调回来,春兰和夏荷放到我身边。 把秋菊和冬雪拨给玄烨,跟素云一起起照顾起居,过几日就要给玄烨种痘了,她们精通医理,有她们在我也放心些。这段时间你就多教教她们,等过段她们上手了,你再回我身边。” 春兰等人都是三年前养善堂收养的孤儿,经过训练和考核后才被选到俞青身边服侍,忠心毋庸置疑。 乌兰点了点头记下了,正欲出去传话,忽想起一事来,望了眼四周,低声道:“主子,方才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翻了承乾宫的牌子,结果后来却到慧妃宫里去了,这事成了宫里的笑话,那位已经按捺不住了。” 俞青冷笑了一声,“她能忍到现在也不容易,我们倒小看了她,真是能沉得住气,可惜了,若她安分些,我还能让她再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怪就怪在她手太长了!” 去年的天花事件绝非偶然,也怪她没防备,一时疏忽,连乌云珠买通了南苑的人都没察觉,幸而发现得早,不然只怕玄烨真的逃不掉染上天花的命运。 乌云珠的行为彻底惹恼了俞青,这次借着带玄烨出宫避痘之由来了南苑。一是为了玄烨的安全,二也是想趁机把该清理的人清理一遍。 乌兰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闻言忙道:“主子你别着急,贵太妃娘娘已经让慧妃按照计划动手了,您也可以出口气了。” 慧妃是顺治的新宠,亦是贵太妃安排在顺治身边的一着暗棋。 当初乌云珠进宫后贵太妃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示,心中却恨死了这对昏君妖妃。 她知道顺治喜欢汉家女子,便特意派人去江南暗中搜寻打听,果然赵到了一个极美丽的女子,乃是su zh一u人氏,姓苏名柔,祖上原也是书香门第,只是如今家道中落,生的娇柔妩媚,秀丽绝俗。 贵太妃花了足足两年的时间训练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完全是按照顺治的喜好打造。 一年前,苏柔随父进京,在贵太妃特意安排下,苏柔与顺治在一家书铺偶遇。 非常老套的英雄救美之后,两人互相结识。 后面的发展非常顺理成章,顺治因孝庄之故,素来便喜欢柔弱温婉的女子,况他一心痴迷汉人文化,这么一位满腹诗书,姿容绝世又善解人意的温婉女子,自然令他极为心动。 苏柔也假装不知顺治的身份,将一个对他心生爱慕却又谨守规矩的大家闺秀扮演的天衣无缝。 相处愈久,顺治越发觉得遇到了知己,两人的言谈c思想都无比契合,苏柔的性情,学识,以及温柔体贴都让他着迷不已。 相对于在宫中三年,越发让他疲惫的乌云珠而言,苏柔让他重新焕发了热情,让他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知己cài rén。 原本顺治还有些犹豫,苏柔不经意透出家中要为她议亲一事,让他下定了决心,纳苏柔进宫。 原本自然是没这么容易的,不过有贵太妃与俞青在暗中相助,苏柔还是顺利进宫了。 孝庄初时对苏柔的身份颇有些怀疑,命人暗中去调查了一番,却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也就不了了之了。 况且这几年来后宫中乌云珠一人独宠,孝庄早已不满,也乐意有个人能跟她打擂台。 何况相比于乌云珠背后的董鄂一族,苏柔的身份实在太低,更容易掌控,任何时候想处置都不成问题。 苏柔初进宫便封为慧贵人,极得顺治宠爱,与乌云珠平分秋色,甚至隐隐有压倒之势。 随后不过一月,苏柔便晋为慧嫔。年前诞下小公主,又一跃而为慧妃,宠冠六宫,乌云珠再无法与之相争。 承乾宫门庭日渐冷落,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荣光,乌云珠整个人也慢慢沉寂下来。 俞青在炕上坐下,喝了口茶,道:“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乌兰低声道:“贵太妃娘娘今早传来消息,说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 俞青闻言轻轻一笑,“等了这三年,贵太妃只怕也快没耐性了。” 乌兰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可不是,让她逍遥了这么久,这好日子也该到头了。主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俞青闻言,右手轻轻敲了敲桌面,淡淡道:“传话下去,暗中配合贵太妃,按原计划行事。”说罢,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紫禁城的方向,微微一笑,“好戏就要开场了,咱们等消息便是。” 一个月后,玄烨种痘成功,俞青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只是牛痘的推行却遇到了困难,平民百姓倒还好,经过这几年的潜移默化,到底对俞青这个皇后比较有信心,犹豫一段时间后也开始慢慢接受了,主动带着孩子前往医馆种痘。 皇室众人却还有些不大信任,想着等一段时间,看看后续反应再说,俞青无奈,也只得由他们去了,谁知不过短短数日,就出了事。 这日,俞青处理完事物,正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忽然听到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俞青心下一怔,睁开眼睛看向院门,却见乌兰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内,面色慌乱,“主子,出大事了!” 俞青一怔,乌兰素来沉稳,从未有过这般惊慌失措的时候,蹙眉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乌兰跑了这么一大段路,此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头发都有些散了,她却顾不得这么多,惨白着脸道:“皇上皇上染上天花了!” 众人闻言都大惊失色,俞青霍然直起身,看向乌兰:“什么时候的事?” 乌兰抹了抹额上的汗,慌乱道:“方才贵太妃传来的消息,皇上高热不退,太医已经确诊了,就是天花。太后娘娘惊怒之下也病倒了,现在宫内已经乱成一团,只是封锁了消息,外头都还不知道。” 俞青面色一凝,难道计划出了意外?心念电转,沉声道:“乌兰,去前面把玄烨带回来,即刻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顺治和董鄂妃差不多要退场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清穿(16) 一行人才出门, 便遇到了宫里来的人,“皇后娘娘, 太后娘娘请您即刻回宫!” 众人快马加鞭,终于在酉时初刻回到宫中。 此时宫内气氛极为紧张,一路行来,各宫门值守的侍卫皆是面色凝重, 冷肃至极。 俞青心下微沉,顾不得其他,命乌兰等人带着玄烨先回了永寿宫,转身直接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中,众人正焦急不已,见了俞青皆是大喜过望,急忙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娘娘万安!” 苏茉尔闻声出来,面色一喜,松了口气道:“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太后娘娘已经等了您许久了,请随奴婢来!”说罢便带着俞青往室内去。 俞青见她神色虽然凝重, 目光中却并无多少慌乱焦急之色,不禁微觉奇怪,挥手命塔娜等人在外面等候,跟着苏茉尔进去,蹙眉道:“苏嬷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皇上和姑母都病了?太医可怎么说?姑母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苏茉尔闻言苦笑了一声,摇头道:“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主子方才喝了药,倒好些了,只是皇上那边” 说话间已经到了内室,苏茉尔顿住话头,撩开帘子请俞青进去。 “孟古青,你回来了。” 俞青闻声望去,只见孝庄拥被斜卧于炕上,面色极为苍白,目光沉沉,眉头亦深深皱起,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整个人好似忽然老了十岁。 俞青见状,心下一时也不知是何滋味,轻叹了口气,上前掖了掖滑下来的被角,轻声道:“孟古青回来了,姑母,您身子可好些了?” 孝庄摆了摆手,让俞青扶了她起来,喘了一大口气,道:“我没事,此次叫你回来的缘由你想必已经知道了。” 俞青点了点头,皱眉道:“您先别急,我已经让人去请汤若望大人了,他精通西学,此次又参与了牛痘的研发,对天花一病颇有研究,皇上的病或许会有转机。 目前当务之急是先把乾清宫众人隔离开来,防止疫情扩大。” 说罢,便把自己方才在路上想出的一些对策与安排一一道来,“姑母以为如何?” 闻言,孝庄与苏茉尔对视一眼,沉默片刻,方叹了口气道:“如今也不必瞒你,福临的病并不是天花。” 俞青一惊,霍然抬起头来,“不是天花?那是什么?” 苏茉尔看了孝庄一眼,道:“是水痘。” 俞青越发觉得奇怪,“既是水痘,那便没什么大碍,又为何要瞒着众人?” 水痘多是小儿才会感染的疾病,但传染性极强,chéng rén若体质虚弱,亦有可能感染,但若小心治疗,预后大多良好。 苏茉尔苦笑道:“因为这只是一个问题,真正麻烦的皇上体内的du su,也不知那是什么毒,皇上至今一直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 现在下毒的人还未查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才对外隐瞒了真实情况。” 俞青听罢,对于顺治的中毒已经有了猜测,抬起头道:“既如此,下毒之人可有线索了?皇上身边素来防守严密,一般人轻易近不得身,由此推测,这下毒之人必定是身边极为亲近之人。” 孝庄坐着歇息了一会儿,此时也慢慢缓了过来,闻言点了点头,语声虚弱道:“你跟我想的一样,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想来不久后便会有线索,现在麻烦的是福临的病” 话未说完便忽然咳嗽起来。 俞青与苏茉尔急忙扶起她,一面帮她抚背一面命人去传太医进来。 片刻后众太医便到了,为首的周太医给孝庄诊查了一番,开了方,道:“太后娘娘急火攻心,伤了心脉,兼之肝火太旺,导致肝风内动,日后须得静养,不可动气劳神,否则有中风之虞。” 苏茉尔忙接过药方,孝庄却毫不在意,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你们说实话,皇上到底中的什么毒?” 众太医面面相觑,许久,为首的周太医上前躬身行礼,低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方才微臣等人给皇上仔细诊查了一番,又在太医院的藏书阁中查阅了一番,已经大致弄清楚了。 这毒原是出自南疆一带,并不是那等剧毒之物,只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药物,乃是专门给给” 孝庄见他吞吞吐吐,便知其中另有隐情,皱眉道:“到底是什么,你直说无妨。” 周太医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顿了顿,咬牙道:“是南疆女子为了助孕给男子服用的,此药服下后女子会极快怀孕,但会大量损耗男子精血,极易伤及根本,一旦服用过多甚至会有损寿数。” 室内一片寂静,孝庄抬起头来,重重喘了口气,啪的一声把茶盏摔了下去。 周太医等人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苏茉尔急忙收拾碎片,俞青给孝庄顺了顺气,道:“您别气坏了身子,周太医他们虽有失职,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皇上的病,不如先听听他的解释,再处置他们也不迟。” 说罢看向地上众人,蹙眉道:“你们这太医是怎么当的?明明每日都会给皇上请平安脉,竟然连皇上中毒了都未曾察觉?” 周太医身子一颤,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等人每日给万岁爷请平安脉,但此药服下后并无中毒反应,只是会在一段时间内有精血不足之症状。 三年前曾有一段时日皇上脉象如此,当时正逢秀女入宫,微臣便以为是皇上皇上多番临幸后宫所致,便按例开了些补肾固精的方药,不曾想到此处,还请娘娘责罚!” 俞青闻言一顿,侧身看向孝庄,“这依您看该如何处置?” 孝庄静默片刻,面无表情道:“罢了,哀家暂时不追究了,你们先想法子治好皇上的病吧,及早戴罪立功才是。” 众人感激涕零,急忙磕头谢恩。 待众人出去了,孝庄才沉下脸来,重重喘了口气。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去把董鄂氏这个贱人给押过来!” 俞青一惊,与苏茉尔对视一眼,正欲说话,却见孝庄话未说完,忽然一头栽倒下去。 顺治与孝庄相继病倒的消息终于泄露了出去,外面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传言顺治命不久矣,前朝后宫顿时乱成一片。 翌日,以襄亲王为首的一众八旗贵族恭请皇后出来主持大局。 如今的大清还处在风雨飘摇中,内有三藩虎视眈眈,外有反清组织到处作乱,现在皇帝与太后接连病倒,确实需要一个人稳住乱像,而最适合的莫过于皇后。 近年来皇后在民间的声望居高不下,以汉臣为首的多数官员都无异议,随后八旗旗主也挺身支持。 数年经营下来,朝堂上已经有了不少俞青的亲信,已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 八旗许多贵族都成了皇后船队的股东,几年来跟着赚了个盆满钵满,船队带来的财富,把八旗贵族同皇后的利益紧紧连在了一起,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组织。 他们想谋得更多的利益,自是巴不得皇后上位。 然而有一部分宗室与老臣却以不合规矩为由出言反对,却被驳了回去,双方为此争执起来,相持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结尾了反而卡文了,这章字数不多,容我先捋一捋思路,缺少的更新到时再补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清穿(17) 双方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以襄亲王为首的宗室渐渐占了上风,正逢第一批牛痘接种完成, 皇后的声望达到了顶点。 三日后,顺治终于醒转过来。 据闻当日皇上与皇后密谈了大半个时辰,没人知道两人到底谈了什么,只知道次日皇上下诏, 封三阿哥玄烨为太子。 谕礼部曰:"帝王绍基垂统,长治久安,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之祥,慰臣民之望。朕荷天眷,诞生嫡子, 已及二龄。兹者钦承皇太后慈命, 建储大典,宜即举行。今以皇三子子玄烨为皇太子。尔部详察应行典礼,选择吉期具奏。" 虽然有些突然,但三阿哥自幼养于中宫,与嫡子无异, 又聪慧好学,天资过人,被册为太子也是情理之中。众大臣也不过嘀咕两句罢了,倒也不觉奇怪。 只是随后的另一道圣旨却让朝堂上众人纳闷起来,圣旨上言道因皇上龙体不适, 百官奏对暂由皇后代为批阅。 历史上女子监国并非没有前例,只是极为少见,仅有的几位却多是武后c吕后之流,这皇后监国在大清朝实属头一回。 不少老臣心内暗惊,只是皇帝旨意已下,太后也不发一言,大有默认之态,外有科尔沁,朝堂上又有襄亲王c简亲王为首的一干宗室全力支持。 皇后临朝已成定局,自此,仅有几个反对的老臣也没有再出声,只在心内祈祷,希望皇后不会是下一个武后。 慈宁宫中,孝庄神色莫测的盯着俞青,目光沉沉。 俞青似乎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接过苏茉尔手中的药碗,拿起小匙轻轻搅动了几下,试了试温度,方送到孝庄嘴边,温声道:“姑母,药已经凉了,可以喝了。” 孝庄却并没有张口,而是定定地看着俞青,半晌,忽道:“孟古青,你想要做什么?”语气极为严厉,声音却有些含混不清。 孝庄前番晕倒,虽然及时救治了回来,却落下了后遗症,右手hu一 d一ng不便,说话也有些含混不清。 俞青闻言,微一挑眉,不解道:“姑母此言何意?孟古青不明白。” 孝庄咳嗽了两声,喘了口气道:“你别跟我装糊涂,这几日朝上到处都是恭请皇后临朝摄政的声音,昨日福临忽然下旨封玄烨为太子,还让你dài li朝政,定然是你做了什么否则,以福临的性子,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若不是这次事件,她根本没察觉孟古青在朝堂竟已经有了如此大的影响力,实在让人心惊。 俞青放下手中药碗,看向孝庄,淡淡道:“您误会了,我并没有逼迫皇上,这是皇上自己的决定。如今皇上的情况您也知道,大清根基未稳,实在经不起动荡了,皇上做此决定,也不过是为了大清的将来着想。” 孝庄闻言,顿时静默下来。 顺治这次虽然醒转过来,到底大伤了元气,人虽然清醒了,却依旧缠绵病榻。 所有太医都看过了,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皇上虽然熬过了这一劫,却伤了根本,余下的日子也要万分谨慎小心,不可劳心劳神。 听其言下之意,顺治只怕寿数无几,且多半都是要在病榻上渡过。 对此俞青倒不觉奇怪,当初乌云珠的药便伤了顺治的元气,这些年来又沉迷女色,顺治的身体早就外强中干。 这次大病这一场,身体已经被掏空的差不多了,即便日后小心调养也无济于事,只要是一场小小的风寒都有可能会让他丧命。 俞青见孝庄沉默不语,微微一笑,“玄烨这孩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孝庄闻言,抬眸看了面前微笑的女子,心下忽然一惊,难道孟古青从那时候就开始计划这一切了? 她自然是喜爱玄烨的,年纪虽然还小,却不得不承认,他被皇后教养的很好,若让她决定太子的人选,也会选择玄烨。 只是有这么一个强势的母后,玄烨日后又不知会如何,大清亦不知会如何。 当初是出于多方考量,才同意福临的提议,没有更改玄烨的玉碟,如今却不得不庆幸当初的决定,否则如今只怕 想到此处,孝庄蓦然抬起头来,紧紧抓住俞青的手。 那手掐的她生疼,俞青微微一怔,“姑母,您这是做什么?” 孝庄恍若未闻,紧紧盯着俞青,目光锐利,“孟古青,我不阻拦你,只是你要以科尔沁的名义发誓,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大清江山的事!” 俞青听出孝庄的话外之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看了眼一旁面色紧张的苏茉尔,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来,平静道:“太后放心,孟古青以科尔沁的名义发誓,绝不会做对不起大清的事,这大清的皇帝只会是玄烨,待玄烨年长些,这政务自然会交还于他。” 孝庄闻言,心下一松,喘了口气放开她的手,道:“好,我相信你,只是,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俞青苦笑着揉了揉手上的红痕,正欲说话,忽有小宫女来回话,“主子,承乾宫贤贵妃已经带去永寿宫了。贵太妃娘娘和各宫娘娘也快要到了。” 孝庄闻言一怔,看向俞青。 俞青微微一笑,“前回姑母不是说要处置董鄂氏么?我已命人查到了相关证据,只是您一直未醒,我便命人先把她看住了,如今您与皇上已无大碍,此事便不宜再拖下去了。” 提起董鄂氏,孝庄面色一冷,咬牙道:“甚好,此事交由你处置,决不能轻饶了那个贱婢。” 永寿宫中,后宫中各主位上的嫔妃都来了,俞青端坐上首,扫了眼众人,道:“今日请诸位前来,乃是为查清一段公案。” 话音刚落,几个老嬷嬷便押了一个身着素衣,苍白柔弱的女子进来,不是别人,正是贤贵妃董鄂氏乌云珠。 众rén iàn面相觑,心中皆是大惊,不约而同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乌云珠跪在地上,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却依旧楚楚动人,不减半分丽色。 “董鄂氏,你可知罪?” 乌云珠捋了捋耳边的发丝,抬眸看了眼端坐上首的俞青,淡淡道:“却不知皇后娘娘此言何意? 妾身素日一言一行皆恪守本分,谨守后宫法度,不敢有丝毫逾越,却不知身犯何罪? 妾身自知出生微贱,自是无法与皇后娘娘相较。 只是妾身虽不才,到底是四妃之首的贵妃,不知犯了什么错惹得皇后娘娘如此动怒,以致数日来被软j g一ng中,如今又被犯人般对待,其中缘由,还望娘娘明示。” 众人听她言外之意似乎是暗指皇后公报私仇,不禁都是一凛。 俞青道:“有人告发你暗中给皇上下毒,致使皇上龙体有损,昏迷多日不醒,你可认罪?” 此言一出,众人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乌云珠。 乌云珠蓦然抬起头来,面色忽然一白,眼波闪了一闪,慢慢镇定下来,从容道:“绝无此事,妾身对皇上之心可昭日月,又怎会加害皇上?其中定有小人诬陷,还望娘娘明察。” 俞青扫了面色各异的众嫔妃,侧身对贵太妃微笑道:“此事倒有些麻烦,不如您也一道参详一二?” 贵太妃扫了眼地上的人,嗤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说来这是皇上的内务,原本也轮不到本宫插手,只是受皇后娘娘所托,就不得不讨人嫌了。” 说到此处,忽然坐起身来,肃容道:“董鄂氏,你既不认罪,那本宫问你,可认得你身后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躺平任抽,不过请小天使们看在今天有二更的份上下手轻点 ps:谢谢小天使5052465的地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清穿(18) 乌云珠一怔, 待看清被押上来的人是谁时,镇定的面容顿时一变, “红袖?” 旁边亦有嫔妃认了出来,窃窃私语,“这不是贤贵妃的贴身宫女吗?” 红袖并没有看向自己主子,跪下恭敬行了礼, “承乾宫掌事宫女红袖拜见皇后娘娘,贵太妃娘娘。” 见红袖神色不同往常,乌云珠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贵太妃不动声色扫了乌云珠一眼,转头对红袖道:“你把你方才对本宫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红袖抬起头来,看了眼乌云珠,低声道:“奴婢告发贤贵妃,为助孕生子, 暗中给皇上下药, 此药于女子无损,对男子而言却不亚于剧毒,皇上也是因为中毒后气血亏虚,才会在陪伴四阿哥时染上痘疹。 不止如此,贤贵妃去年还将染有天花血痂的碎棉花混入三阿哥衣物中, 险些让三阿哥染上天花,还有当初在王府中,襄亲王中毒也是贤贵妃所为。” 红袖话音一落,众人皆倒抽一口凉气,室内一片死寂。 乌云珠蓦然抬起头来, 面色一片苍白,冷声道:“妾身绝对不敢有此大逆不道之举,都是红袖血口喷人。望皇后娘娘明鉴。” 俞青皱眉,“红袖,你可有证据?否则诬陷主子的罪名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红袖身子微微一颤,忙道:“有,贤贵妃曾有一个匣子,藏在奴婢方才所说的几种药物都在其中。” 乌云珠闻言,冷冷一笑,“娘娘,红袖这奴婢诬陷主子,妾身却问心无愧,您大可命人去承乾宫中搜上一搜,看看有没有这所谓的毒药。” 众人见她如此笃定,便知是搜不出什么了,正心下猜测,忽听红袖道:“回皇后娘娘,奴婢知道这匣子的去向。 上回贤贵妃想将这匣子暗中处理了,奴婢害怕有朝一日事发,会被贤贵妃灭口,就偷偷留意,暗暗记了下来,那匣子就藏在承乾宫的梨树底下。” 乌云珠闻言,原本从容的面色顿时大变。 乌兰即刻带人出去了,不过片刻,便带回了一个红木小匣子,打开呈上,低声道:“回娘娘,太医院的刘太医已经看过了,确实是皇上所中的毒,当初襄亲王身上的毒也在其中。” 俞青看着匣中的瓶瓶罐罐,轻轻敲了敲桌角,沉吟片刻,道:“董鄂氏暗害圣上,证据确凿,按罪当诛,承乾宫一干奴仆交由慎行司处理,四阿哥暂且抱去储秀宫,交由淑妃抚养。” 乌云珠面色惨白,嘴唇不住发抖,淑妃却是喜笑颜开,她进宫多年无子,四阿哥虽然体弱,却也是个盼头。当下忙跪地谢恩。 贵太妃看了眼神色呆滞的乌云珠,忽然一笑,道:“皇后娘娘,这董鄂氏虽然该死,只是三阿哥册立大典在即,不宜见血,况且四阿哥年幼,看在四阿哥的份上,您不如暂且饶她一条小命,先将她发配辛者库罪奴院,届时再处置了她。” 众人皆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那罪奴院是辛者库最底层所在,里面关的都是犯了重罪的宦官家眷,做的都是清理夜香等最脏最累的活。 董鄂氏素来心高气傲,这般活着縮hā rén懒四咽埽筇庹胁豢晌讲缓荨?br /> 俞青看了眼贵太妃,点了点头,道:“就依贵太妃所言,将董鄂氏带下去。” 乌云珠闻言,身子一抖,顿时栽倒在地。 众人看着形容狼狈,面色惨白的乌云珠,心中只觉说不出的痛快。 贵太妃轻轻抚了抚小指上长长的护甲,意味深长地笑道:“董鄂氏,皇后娘娘仁德,你可要铭记于心,好好为四阿哥活下去。” 乌云珠蓦然抬起头来,看着似笑非笑的贵太妃,猛然挥开了压着她的老嬷嬷,挣扎道:“不,我不服,我要见皇上!” 慧妃正在一旁看戏看的痛快,闻言冷笑了一声,“你犯下如此罪行,还有何面目见皇上?难不成还奢望皇上能救你不成?” 乌云珠却恍若不见,依旧定定地看着俞青,一字一句道:“让我见皇上!” 众人见状都皱起了眉头,淑妃冷喝道:“大胆!你一介罪妇,竟敢如此同皇后娘娘说话!” 俞青摆了摆手,淡淡道:“也罢,你既要见皇上,本宫就成全你。” 说罢对乌兰点头示意,乌兰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一炷香后,便见乌兰带着吴良辅进来。 吴良辅看也未看委顿在地的乌云珠,躬身上前,对俞青恭恭敬敬行了礼,方道:“回禀皇后娘娘,万岁爷说了,他不想再见到董鄂氏,此间之事都交由娘娘做主。 董鄂氏是生是死,全凭娘娘发落。” 乌云珠闻言,眼中最后一点亮光慢慢消失,似乎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身子一软,慢慢瘫倒下去。 室内一片寂静,贵太妃咳嗽了一声,使了个眼色。 立刻便有几个粗手大脚的老嬷嬷上前,提起乌云珠,堵住嘴巴拖了下去。 吴良辅对此毫无反应,小心翼翼看了眼俞青,躬身道:“万岁爷还说了,若娘娘得闲,请您过乾清宫一叙。” 俞青闻言微一挑眉,看了眼屋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沉默片刻,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宫处理完此事便过来。” 乾清宫西暖阁,顺治斜靠在炕上,一面咳嗽一面看着手中红袖与乌云珠的供状,心中一片复杂,痛恨?后悔?失落? 俞青看了眼床上瘦削如骨的人,淡淡道:“怎么,知道了你挚爱的真面目,一时接受不了了?” 顺治好容易止住咳嗽,闻言苦笑一声,“朕知道这都是朕咎由自取,事已至此,你又何必来挖苦朕。” 俞青 沉默片刻,顺治忽道:“皇额娘方才打发人过来,欲晋封佟佳氏为贵妃,抬佟佳氏一族入镶黄旗。” 俞青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哦。” 顺治咳嗽了两声,喘着气看了眼俞青,“你好似并不意外?” 俞青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不想让有科尔沁血脉的孩子登上皇位,所以当初才会在香料中下药,甚至不惜一切打压博尔济吉特氏在后宫的地位。 姑母虽出身科尔沁,却终究还是向着你,向着大清。 三年前你与姑母忽然改了主意,不肯同意让玄烨改玉碟,我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 如今你们自然不放心我一人独大,抬举佟佳氏也是意料之中。” 顺治闻言面色一变,良久,苦笑了一声,“没想到你那个时候就发现了,你果然变了,有时候朕在想,当初的那个痴心于朕的孟古青是不是朕臆想出来的。” 俞青目光一闪,勾了勾嘴角,嘲讽道:“那个傻乎乎的孟古青早在四年前就死了。” 顺治闻言,沉默许久,道:“是朕对不起你。” 俞青垂下眼眸,嘲讽一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孟古青早就听不见了。 室内一片寂静,凝视着眼前淡定喝茶的人,顺治心中十分复杂,半晌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以为你会恨我。”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 俞青淡淡一笑,“我如今过得很好,有什么可恨的?” 顺治闻言,仔细打量了她许久,见她神情十分平静,确实没有怨愤之色,不禁有几分失落,自嘲道:“确实是我糊涂了,你既然没把我放在心上,又何来的怨恨。这也怪不得你,若是当初我” 俞青动作一顿,合上茶盏打断了顺治的话,抬首看了眼炕上半死不活的人,淡淡道:“你既然已经实现了承诺,我也不会违背约定,你大可不必再说这些,有这个精神,还不如好好养精蓄锐,玄烨册封大典那日,你这个父皇可是要出面的,到时候可别走到一半倒下去了。” 说罢也不去看顺治的表情,放下手中茶盏转身离去。 顺治十五年正月初六,太子册封大典于太和殿举行,顺治亲临太和殿接受文武百官对册立皇太子的朝贺,并颁诏天下。 祭天地c太庙c社稷,三阿哥玄烨正式被册封为太子。 同时,设立太子詹事府衙门,配备官员。升弘文院侍讲学士瓜尔佳·麻勒吉,翰林院侍读学士陈廷敬,并为詹事府满c汉詹事。 正月初十,皇后娘娘下令,为贺太子册立大喜,开恩科,广选士子。 俞青原先就做过女皇,对于朝政并不陌生,处理起来颇为顺手,况她有后世的眼光,任何事到了她手里都迎刃而解。整顿吏治,发展农业生产,减免苛捐杂税,广开言路,网罗人才,大力提倡教育,一项项举措都实行开来。 朝中一些老臣原本还有些担心,唯恐吕后则天之事重演,后来见皇后并不独断专行,大凡要事都会与众大臣商议,这才放下心来。 随着各项诏令的推行,短短两年,大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展起来。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二,缠绵病榻三年的顺治帝终是油尽灯枯,于子时初刻驾崩,遗诏传位于太子玄烨,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暂摄国事,索尼c苏克萨哈c遏必隆c鳌拜四大辅臣从旁襄助。 消息传来时,俞青正在同众大臣商议平定沿海倭寇一事,听到顺治驾崩的消息,众人皆是一惊。 俞青扫了一眼宫内诸人,沉声道:“去把步军统领c禁卫军各都统都叫来,九门封闭,没有出入腰牌者不许进出。” 众人皆领命而去。 很快,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了宫外。 顺治这几年沉溺于后宫女色,在民间的名声却并不如何,外界对这个强夺弟妻,沉迷女色的君王,并不如何爱戴。 况这三年来都是皇后临朝,众人也都已经习惯了,几乎都忘了大清还有这么一位皇帝。 此次听闻皇帝驾崩,也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按规矩换了素服,停了宴乐罢了。 因有先帝遗诏,且三阿哥玄烨身为太子,登基顺理成章,百官并无异议。 顺治十七年十一月初六,太子爱新觉罗玄烨登基为帝。 十一月初七,上母后皇太后徽号曰崇圣,圣母皇太后徽号曰慈和。 次年元月,朝廷颁下诏书,改元康熙,是为康熙元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加快进度,让数字军团出来打打酱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清穿(19) 康熙元年三月, 母后皇太后谕令,有子之妃嫔, 年老者各随其子,归养府邸,年少者暂留宫中。 此谕一出,众人皆称太后天恩, 那些本以为要终老于宫中的老太妃们更是大喜过望。 俞青放下手中朱笔,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忽想起一事来,“乌兰,下月贵太妃就要出宫了,你一会传命下去,让工部的人再去襄亲王府看看, 让他们加快进度, 有需要整改的地方尽快修缮好。” 乌兰应了一声,笑道:“工部的人都把精力放在寿康宫呢,这几日工部的李大人和内务府的王总管都来了三四次了,就怕哪里做的不好,让您不满意。” 如今俞青的身份是太后, 永寿宫已不适合在居住了,便拟定了迁居寿康宫。如今贵太妃也已迁去了偏殿。 内务府的人力求做得尽善尽美,唯恐这位太后不满意,一个劲地往富丽堂皇的方向上整,若不是俞青三番两次发话, 只怕寿康宫比慈宁宫都要奢华了。 俞青闻言微微皱眉,“传话下去,先紧着贵太妃那边,寿康宫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不必再折腾了。” 乌兰应了,正欲出去打发人传话,忽听见殿外响起宫人们的请安声,接着是一个轻快的笑声传来,“额娘,儿子回来了。” 乌兰闻声笑道:“今儿倒回来晚了些。”一面说一面迎了出去。 只见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乌兰忙蹲身请安,康熙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如此多礼,乌兰姑姑快起来。” 乌兰谢恩起身,见他额上都是汗,衣摆上也都是泥点,忙传话命人去打水来。 俞青见状笑道:“今儿是做什么去了,怎么弄得满身泥回来?” 康熙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儿,笑道:“今日先生带我们到城外的试验田里,这才弄脏了衣衫。” 去年开始,俞青便给他安排了一个宗室旁支的身份,让他进了京城书院读书。 “对了,额娘,先生说下一堂课带我们去山里,儿子也想去,只是这要先征得家中的同意,额娘您同意吗?” 俞青闻言沉吟不语,只是抬眼见他满眼渴望,终是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你要去可以,只是要注意安全,多加小心,让塔布奇他们跟着,也不可离开赵一他们的视线。” 京城书院的院长知道康熙的身份,但书院的同学老师中亦有她安排的人,暗中还有影卫随身保护,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康熙虽然不喜欢身边跟着那么多人,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由不得自己任性,如今能去书院上学都是额娘费尽心思给他安排的,他非常喜欢书院的生活,不想失去这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 当下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额娘放心,儿子晓得。” 俞青命人上了点心,道:“吃点东西垫垫吧,吃完了赶紧去梳洗一下,明日是朝会,你一会记得把书房的折子都看看。” 如今虽还未亲政,但上朝时康熙也会在一边旁听。 母子俩坐在一处,康熙说了些书院的趣闻,俞青忽想起一事来,道:“上回教你的那套功夫你可有在练?” 康熙闻言皱了皱眉,“当初赵一他们学武不到半年就可以飞檐走壁了,如今儿子练了许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俞青失笑,放下手中的茶盏,摇头道:“现在教你的这套心法是最适合你的,不但简单,练成后虽不能飞檐走壁,却可以强身健体,你若能坚持练下去,寿至百岁也不是问题。 这功夫本来就跟赵一他们的不同,他们练的功夫对资质根骨要求极高,练起来也非常辛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你能受得了?” 康熙有些失望,不过想想练功的辛苦,还是算了。 康熙元年十月,新式红衣大炮与火枪研制成功,火器营随之建立。 康熙二年九月,远航船队返朝,带来了无数奇珍异宝。一同回来的还有西方各国使团。 十一月,朝廷下令,正式开放海禁,设立闽c粤c江c浙四海关,分别管理对外贸易事务,并派军队前往海关驻扎。 康熙四年三月,平南王尚可喜c靖南王耿继茂相继上书,以年老体弱为由,疏请撤兵,解除总管粤c闽两省事务。 朝廷准许其二人所求,收回封地,加封尚可喜为太子太师,尚之信为平南将军,耿继茂为一等公,其子耿精忠为忠勇伯。 早在顺治十七年时,云南省的俸饷九百余万,加上粤闽二藩的运饷,年需两千余万,清朝财赋几乎大半都耗费于三藩。 如今兵不血刃解决了两个藩镇,众臣皆是大喜过望。 洪承畴却有些忧虑,对俞青进言道:“三藩之中平西王势大,当初吴三桂初镇云贵,朝廷曾准予便宜行事,云c贵督抚全受他节制,所除授文武官员,号称"西选","西选"之官几遍各地,根本不听朝廷调令。 只知有平西王,而不知有朝廷,吴三桂狼子野心,由此可见一般。 早在先帝驾崩时,吴三桂就有意试探,拥兵北上入祭,当时太后娘娘您令简亲王率二百骁骑军出城相迎,吴三桂大为惊吓,这才退走。 如今平南王与靖南王投诚,吴三桂却毫无反应,这实在不合常理,微臣以为,此人定有谋划。” 兵部尚书王熙闻言,道:“如今广东与福建二省已不足为患,吴三桂孤立无援,短时间内只怕不敢有什么动作,何况如今咱们又有新式火枪和大炮,国库充实,即便打起来也不怕,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俞青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几位说的都有道理,只是凡事小心为上,吴三桂素来狡诈,咱们不可不防。” 众人商议了一回,最后决定派简亲王济度暗中带兵前往云贵一带,以防万一。 康熙四年八月,因不满朝廷作出撤藩的决定,平西王吴三桂于云南起兵造反,自称天下招讨兵马大元帅,提出"兴明讨虏",将矛头指向朝廷。 朝廷早有准备,下令由简亲王济度与襄亲王博果尔率军迎战。 有新式火器相助,一路势如破竹,吴三桂节节败退。 康熙五年十月,清军进入云贵省城,吴三桂兵败自刎,历时一年的战争结束。 三藩事了,大清日趋安定,康熙已经十三岁,少年皇帝的婚事便成为了前朝后宫共同关心的头等大事。 自满清入关,受汉族文化影响,女子慢慢开始以柔弱为美。 然自从有了俞青这个变数,却是让往温柔贤良方向发展的苗头半途夭折了,被压下去的尚武之风又开始流行起来。 京中的贵族女子们纷纷捡起那弓箭长鞭,民风也日渐开放起来。 康熙六年三月,康熙朝的第一次选秀开始。 虽然诏书上说了以自愿为主,并不强迫参与,但人人皆知此次选秀是为康熙立后纳妃,充实后宫,哪有不心动的?因此八旗贵族中有适龄女儿的,几乎都报名了。 佟佳氏盼望着娶个跟自己一条心的儿媳妇,自然希望自家侄女当皇后,全程都紧盯着,不合心意的便刷下去,俞青对此却并未过多插手,全交由康熙自己做决定。 这次选秀,最后留下来的贵女中身份最高的便是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与一等公遏必隆之嫡长女。 康熙因顺治的影响,素来不喜那等柔弱的女子,考量过后,心中慢慢有了决定。 这日,在宁寿宫用罢晚膳,佟佳氏又提起立后一事。 康熙无奈,“额娘不必操心,此事儿子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只是还需问过皇额娘的意思。” 佟佳氏闻言,眉头一皱,“皇帝,你也大了,怎么也不知道多长个心眼,还处处受她辖制?” 看清佟佳氏眼中的神色,康熙心中莫名烦闷,淡淡道:“额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人在您耳边嚼舌根了?” 佟佳氏摇头,“哪里用别人说什么,我又不是傻子,你都是大婚的年纪了,这政事却依旧掌控在那人手中,额娘虽有太后之名,却根本插不上手,长此以往,你我母子处境实在堪忧,你不得不防啊!” 康熙闻言,面色蓦地一沉,冷声道:“所以您才想让表妹入宫为后,可以跟您一条心,统领后宫?” 佟佳氏四年前便被抬入了上三旗的镶黄旗,佟氏一族的人也水涨船高,陆续入朝,如今又是帝王的外家,佟图赖贵为一等公,更是借机提拔了不少亲信,其中大半都是佟氏一族的人,要不就是其姻亲。 若佟家再出一个皇后,把持后宫,这大清是不是要改姓佟了? 佟佳氏气急,“你是我亲生的,额娘难道还会害你不成?玉莹是你亲表妹,更是佟家的嫡长女,容貌c教养c学识在整个京城贵女中都是拔尖的,你们又是自幼见过的,让她做你的皇后难道不好吗?” 康熙淡淡扫了佟佳氏一眼,淡淡道:“立后一事朕自有考量,您不必操心了,朝中还有要事,儿臣先行告退了。” 说罢不待佟佳氏反应过来便转身出来了,心情颇为沉闷。 额娘口口声声是为他着想,但更多的却是为了佟家吧? 他自幼便被抱于中宫抚养,但皇额娘并不限制他与生母见面,但不知为何,虽然佟佳氏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他却与嫡母更加亲近。 小时候在生母这边反而有些小心翼翼,虽有许多宫女嬷嬷服侍,反而不如在永寿宫自在。 在永寿宫,他的一应饮食起居从来都是皇额娘亲自安排打理,处处妥帖。从小到大,也从来不会打着为他好的名义逼他做任何事。 当初种痘之事,他至今仍记忆犹新,那些日子里,是皇额娘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安慰他,对此,他一直感念在心。 这些年来皇额娘对他如何,他也是心知肚明,处处为他考虑,费尽心思培育他c教导他,做到这份上,即便是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皇额娘如此待他,他若还心生怀疑,那真的是枉生为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手指还有些痛, 单手打字效率太慢,熬到现在才码好,撑不住先去睡了,二更等醒后细修一下再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清穿(20) 当日康熙与佟佳氏争执时虽特意避开了外人, 但还是有人偷偷报到了俞青耳边。 俞青听完,轻叹了口气, 怪不得这两日玄烨神色有些不对,原来是因为此事。 权利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她还记得当初的佟佳氏是多么谨小慎微,没想到在太后的位置上坐久了, 这野心也变得这般大了。 不过这事也提醒了她,玄烨已经长大,这朝政确实应该交给他了。 这么些年下来,她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也不可避免出现些为谋私利而打着她的名号行事的。 还有那些野心膨胀的,已有不少人暗示过,让她效仿武后, 她虽然没抱私心, 但长此以往定会酿成大祸,那她这些年来的努力也就白费了,是时候该结束了。 又是早朝时间,乾清宫外聚集了一大批等待朝会的大臣们。 如今朝会的规矩早已改了,原本的早朝时间是寅时, 也就是凌晨三点。 说起来上朝也是件辛苦差事,其他时节还好,这大冬天的,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实在太折磨人了。 年纪大点的老臣更是难熬,顶着风雪上朝, 在朝上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折腾一通下来几乎能去掉半条命。 因此俞青便改了规矩,由原来的每日一朝改为五日一朝,朝会时间也从寅时改为卯时。 当初这事提出来的时候满朝无一人反对,大臣们罕见的达成了一致,心里都高呼太后千岁。 而自从改了规矩,除了几次大型的朝会,每次来的人数也减少了许多,三品以下都不必上朝,若有宣召则会另行通知。 然而不知为何,今日来朝的大臣却比往日多了一大半。 姚启圣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见连宗室的几位老王爷都来了,心下暗自疑惑,今日怎么来了这许多人?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姚大人,今日人来的这般齐全,可是太后她老人家有什么要事吩咐?”户部一个大臣耐不住心下好奇悄声打听道。 他们这批人都是京城书院出来的,自然而然打上了皇太后的标签。他们大多是贫寒出身,素日里也会互通消息,颇为亲近。 人人皆知姚启圣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从名不见经传的落魄书生一跃成为大清朝的内阁大学士,这chuán qi经历让许多人都羡慕不已。 姚启圣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之前并未听到什么风声。” 心中有些不安起来,总觉得今日会发生什么大事。不过直到议完朝政,也没发生什么事,不禁暗笑自己疑神疑鬼,明明太平无事,偏要多想。 然而片刻之后,发生的事让他将这四个字吞了下去:太后还政,退出朝堂。 殿内一阵静默,众大臣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俞青竟会这么突然交还手中权利。 康熙也是满面惊愕,半晌才反应过来。“母后,儿臣惶恐,还请您收回成命。” 俞青微微一笑,“不,这几年你很好,母后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当初是因皇上年幼,又受先帝遗命,哀家这才暂摄朝政,如今皇上已经长成,这肩头的担子也可以放下了。” 以襄亲王为首的一干大臣互视一眼,上前行了一礼,道:“还望太后娘娘三思,皇上尚且年幼,这朝政之事还需您主持大局。” 俞青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沉声道:“此事我意已决,众卿不必再议,自明日起,各部诸事皆上奏于皇上,不必再送往寿康宫了。” 姚启圣跟着俞青的时间最久,见状便知她主意已定,当下闭紧了嘴吧不再多言。 其他人见状,也默默退了下去。 宗室一干老臣却是大喜过望,随着康熙年纪渐长,这亲政之事也成了他们的一块心病,这些年大清的变化他们不是看不到,只是皇太后再英明神武,那也不姓爱新觉罗,长久把持朝政终究不妥。 原本摄于太后威势,众人不敢多言,今日接到通知请他们上朝,心下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以为会是什么祸事,没想到没想到是喜从天降,太后竟会主动退出朝堂。 此事能hé pg解决再好不过,众人欢喜的同时也不禁心生敬意,平心而论,若是换了他们,绝不会舍得这么轻易放下这偌大的权利。 当下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太后圣明,臣等遵旨!” 其他人见状,对视一眼,也不约而同跪了下去,“太后圣明,臣等遵旨!” 康熙六年四月,母后皇太后还政于皇帝,年满十四的康熙皇帝亲政,母后皇太后退居南苑,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康熙六年七月初七日,上聘皇后赫舍里氏,行纳采礼。九月初七日,为第二日为大婚吉日,康熙帝遣官祭告天地c太庙c社稷。之后行大征礼,册立索尼之女为皇后。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年冬,临近除夕,紫禁城内上上下下又开始忙碌起来。 乾清宫内,康熙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放下朱笔,揉了揉额角。 年下事多,几乎都凑到一块儿了。每日光是看各处送来的折子就要花上好几个时辰,饶是他身体素来强健,此时也有些疲惫。 梁九功轻手轻脚上前,把热茶放在案上,轻声道:“万岁爷,您都忙了一个多时辰了,要不要歇一会儿?” 康熙摆了摆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呼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道:“皇额娘的銮驾现在到哪里了?阿思海可有信传来?” 阿思海是虎贲军的佐领,奉康熙之命前往广东迎母后皇太后回京,已有三个月了,算算行程也快到了。 梁九功忙道:“阿思海大人今早传信过来了,母后皇太后的凤驾已经抵达通州了,明日晌午便可到了。” 康熙闻言,神情蓦然柔和下来,眼中浮现喜悦之色,精神也忽然好了起来,笑道:“皇额娘一去五年,总算是回来了,梁九功,传话下去,让文武百官明日午时去京城城门侯着,恭迎母后皇太后。” 梁九功答应了,正要出去传旨,又被康熙叫住了,“慢着。” 梁九功闻言顿住,垂手站着。 室内沉默片刻,康熙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皇额娘素来不喜这些排场,如此兴师动众,只怕反而会惹她老人家生气。 这样罢,大臣那边便罢了,你去宫里传话,让阿哥们明日午时前都到乾清门候着,另外让皇后带着各宫主位在寿康宫前相迎。” 梁九功应了,命人下去传话。 无逸斋中,一众阿哥们正埋头写作业,大阿哥胤褆盯着书本上弯弯曲曲的数字半日,只觉头痛不已,抓了抓脑袋闷声道:“真是要命,这到底怎么弄啊?” 胤礽正蹙着眉头画图纸,闻言抬起头来,见他满面愁容,不禁嗤笑一声,精致俊秀的脸上一片嘲讽,“瞧你那样,不过几道格物题罢了,就抓耳搔腮的,还说要当大将军呢,我看你到时连西山军校的大门都摸不到。” 胤褆闻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行你试试,这些劳什子麻烦得很,真不明白,好好的将士们做什么要学这些,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西山军校是康熙组织建立的,成立于康熙十年,军校每四年一期,授课的先生都是军中的老将,招收学生十分严格,不论什么身份,都是要通过非常严格的考核才能进。 当初建军校时不少大臣反对,觉着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和财力去建什么军校,完全没必要。只是康熙一意孤行,又有母后皇太后暗中鼎力支持,才磕磕绊绊建好了。 直到后来军校的第一批学生在大清与罗刹国的一次战役中以少胜多,大获全胜,才打响了名头。 之后的几次战役中,西山军校的将士们立下赫赫战功,成了大清百姓中的英雄。 西山军校培养出来的将士都是文武双全的全才,考核也非常严格,兵法谋略c武功c策论c格物都等等,只有全部合格,才能通过。 京城书院每年有近千人报考西山军校,能被取中者百不存一。 而打从去年随康熙参与了西山军演,大阿哥胤褆便热血沸腾,立志考入西山军校。 胤礽闻言斜睨了他一眼,把手中的炭笔扔在了桌上,似笑非笑道:“好容易休沐两天,就被你抓来帮忙,你还不领情,既如此,那这图纸你自个儿画去,看你后日怎么跟先生交代。” 胤褆想起书院老先生的狮吼功,不禁有些气弱,不过终究有些不服气,闷声道:“保成,我好歹也是大哥,你怎么就不知道尊老呢? 不但不帮忙还老是冷嘲热讽的,你要是再这样,下回可也别想我们帮你了。” 说罢转身对坐在小矮桌跟前吃点心的小男孩道:“小四,明儿汗阿玛问起你二哥练功的事你就如实说,可别再帮着你二哥瞒着了。” 这小男孩约莫四五岁,穿着一身大红色银鼠对襟小褂,小脸蛋粉嘟嘟的,皮肤雪白的跟牛奶似的。 长睫毛大眼睛,还未剃头,脑袋上顶着一头软软的小卷毛,整个人跟西洋娃娃似的,粉嫩可爱,正是四阿哥胤禛。 小胤禛手里正攥着块奶糕往嘴里塞,闻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啊?” 胤褆气绝,“你这小吃货就知道吃,连我说什么都没听见。” 小胤禛越发莫名,茫然地看着胤褆,“大哥你说什么?” 胤祉原本在一旁看热闹,这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胤礽见状也有些忍俊不禁,摸了摸小胤禛脑袋上的小卷毛,轻声笑道:“没什么,大哥跟你开玩笑呢,别理他,你继续吃罢。” 见他跟前的点心盘子快空了,便把自己桌上的蜜饯碟子移了过去。 这蜜饯碟子摆的十分好看,分别是糖渍玫瑰c蜜饯红果和金丝橘饼三样,色泽艳丽,香甜诱人,小胤禛眼睛一亮,软糯糯地道了谢,便伸了手过去。 胤褆却一把拍回了他的小爪子,正色道:“小四你的牙都快被虫子蛀空了,前儿汗阿玛还说要我们看着你呢,这些甜的可不能再由着你吃了,这如意酥咸香可口,你还是吃这个吧。” 小胤禛眼睁睁看着胤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端走了蜜饯碟子。 低头默默看了眼跟前的如意酥,不由自主的瞥向胤褆手边的蜜饯盘子,又抬头看向胤礽,乌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委屈。 胤礽失笑,轻咳了一声,道:“小四,方才是我考虑欠周,大哥说得对,你这口小牙可不能再烂下去了,不然就要掉光了,到时可就跟你三哥一样了,不,比这还丑,就跟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样。” 小胤禛闻言,看了眼在一旁笑嘻嘻,门牙露出黑乎乎豁口的三哥胤祉,身子一抖,老老实实抓了块如意酥吃起来。 正说笑间,忽有乾清宫的小太监前来传康熙口谕,命众人明日午时于乾清门迎接母后皇太后凤驾。 听完康熙口谕,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待传旨的小太监一走,众人便把屋内侍候的人都赶了出去,神神秘秘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三阿哥胤祉最为好奇,扯了扯身边胤礽的衣袖,“二哥,你见过皇玛嬷吗?她老人家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是神仙投生的?” 二阿哥胤礽正低头看图纸,闻言抬起头来,凝神回忆良久,摇头道:“见是见过,五年前皇玛嬷还未去江南,那时畅春园刚建成不久,皇玛嬷便住在园中的凝晖堂,我常随汗阿玛过去,只是那时年纪小,都记不大清楚了。” 胤祉闻言,不禁有些失望,胤礽见状笑道:“那时候大哥也常跟着去的,我记着皇玛嬷还赐了一本武功秘籍给他,他肯定还记着,你问大哥去。” 胤祉越发好奇,转向胤褆,“武功秘籍?大哥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连小胤禛也停下了吃点心的动作,好奇地看向胤褆。 胤褆闻言瞪了眼胤礽,没好气道:“别听他胡说,什么武功秘籍,不过是皇玛嬷见我喜欢武术,才让人给了一本拳谱给我,就是咱们满五岁后汗阿玛让咱们都要练的那套,慢悠悠的,简单的很。” 胤祉不禁有些失望,这功夫他也有练,确实比较普通。 胤褆一看胤祉的神色便知道他的心思,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继续道:“不过这这功夫虽然看起来简单,却大有来头,据说是皇玛嬷偶然从一位老道长手中得来的,练成后虽然不能飞檐走壁,却可以强身健体,祛病延年。 听说汗阿玛从小练起,到现在几乎百病不生,可见这功夫还是极好的。” “皇玛嬷为什么这么多年在外面不回宫呢?”一个软糯糯的声音道,却是一旁听得认真的小胤禛。 胤褆只知道跟□□有关,其他的却不大清楚,便望向胤礽。 胤礽瞥了他一眼,道:“五年前沿海一带□□忽然兴起,祸害了许多人家,这□□的危害咱们都是学过的,极其可怕。 然而当初连官员中都有不少成瘾的,此事又与那西方诸国有莫大的干系,她老人家不放心,便亲自带人前去处理此事,坐镇广东,因此才这么多年没有回宫。 直到今年七月,那英吉利国在海上被咱们打的落荒而逃,俯首道歉,签了赔偿条约,所有的□□也已处理干净,皇玛嬷这才回京,算来她老人家离京已有五年了。” 随后胤礽又讲了好些母后皇太后的事迹,多数都是康熙讲给他听的。 胤褆三人都听得呆住了,半晌,胤祉喃喃道:“皇玛嬷真厉害,真相一想马上见到她老人家,都等不及明天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关心,梨子的手好多了,美宝烧伤膏的效果挺好,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只是hu一 d一ng还不怎么方便。 昨天答应大家的二更没有做到,今天献上肥章补偿,这几天码字都是用sh一u ji,速度会比较慢,不过会尽量多码一些,请大家见谅。 ps:不记得从哪里看到过,说四四从小就是卷发,说话语速还快,被康熙批评喜怒不定后才信佛纠正自己的性格。 一直觉得四爷是个腹黑闷骚型的人,明明看起来那么狠厉严肃的人,却喜欢spy,还亲自给自家狗狗设计衣服。 网上曾流传一条雍正批田文镜的朱批:“朕就是这样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尔等大臣若不负朕,朕再不负尔等也。勉之!” 读后顿觉四爷威武,性情中人,萌萌哒! 还有微博上火过一段时间的雍正行乐图gif,更是令人喷饭,小天使们有兴趣可以去搜搜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清穿(21) 寿康宫内, 梁九功笼着袖子,仔细检查着各处, 来回打量了几遍,见各处都安排的十分妥帖, 暗暗点了点头,正欲说话, 不经意间看到廊上摆着的花草盆景,不禁一顿,微微皱起了眉头。 跟在他身后的众人皆是一怔,负责此事的奉宸苑掌事太监见状,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躬身上前,赔笑道:“梁总管, 这些盆景都是西山园圃新培育的, 您老人家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小的这就命人去改去。” 梁九宫扫了眼盆景,皱眉道:“这些腊梅和苍松是几时送来的?我记得西山园圃今儿进了几盆极好的十八学士,不是交代了让送到寿康宫来,怎么不见踪影?” 掌事太监闻言心下一颤, 忙道:“回梁总管的话,昨日圣母皇太后身边的刘嬷嬷来传话,说宁寿宫里的那几盆山茶花不知怎的枯了,让小的再挑几盆好的送过去。 小的想着这几盆腊梅与苍松也是西山花圃精心培育的名品,不止看着喜庆, 寓意也好,正适合母后皇太后。 既然圣母皇太后喜欢山茶,便预备把那几盆十八学士送去宁寿宫,故而” 话还未说完,忽见梁九功神色莫测地看过来,掌事太监心中一跳,那剩下的话便都咽下去了。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梁九功半晌不语,掌事太监额上的汗越流越多,旁边的人也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梁九功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忽道:“本总管记得你好像是前几年上来的?” 掌事太监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忽然转到了此处,莫名其妙点了点头,“梁总管好记性,小的原本在内务府上驷院当差,三年前承蒙您才恩典提拔上来的。” 梁九功闻言,勾了勾嘴角,“原来如此,怪不得。” 若是这宫里的老人,怎么会不知道,真正喜爱山茶的是母后皇太后。 这话不明不白,却大有深意,掌事太监心中暗暗叫苦,不停地抹着额上的汗,惨白着脸道:“梁总管,小的愚昧,实在不知哪里做得不对,还望您提点一二。” 梁九功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倒是会讨巧,只是母后皇太后素喜山茶,那几盆十八学士便是万岁爷三年前吩咐他们培育的。 费了这好几年的功夫才得了这么几株ji p,就为了给太后娘娘一个惊喜,本总管还特意嘱咐了,一定要送到寿康宫来。 没想到你倒好,自作主张,此事若让万岁爷知晓了,你这好日子只怕就到头了。” 梁九功打小便服侍康熙,最是清楚康熙对母后皇太后的感情,外面的人只会胡乱揣测,什么母子争权c提防忌惮,生生脑补出了不知多少出大戏,却不知人家母子俩感情好的很。 他对康熙的心思极为了解,若说在心中将众人位置排个一二三,母后皇太后当属第一。 自从五年前太皇太后薨逝后,这万岁爷对母后皇太后更是着紧的很,这几年太后不在宫里,每年下面进贡的奇珍异宝都是命人先给广东送去,连圣母皇太后这个生母都尚且靠后。 宁寿宫那位虽是万岁爷生母,与万岁爷却向来不怎么亲近,早年间便曾因立后之事与万岁爷起了争执。 这些年也没消停,拼了命的拉拔佟家的人,还私下拉拢大臣,干涉朝政,母子俩隔阂已深,早已无法消除。 只是毕竟是生母,又碍着孝道,万岁爷面上待这位圣母皇太后仍是十分尊敬,两人明面上依旧是母慈子孝。 当初万岁爷特意命人培育山茶的事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宁寿宫那位知道也不奇怪,这次想来是听说母后皇太后回宫,心有不忿,却又不敢如何,才使了这么招,存心给万岁爷添堵。 这掌事太监却自作聪明,自以为两面讨好,连被别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 掌事太监闻言,冷汗唰的一下下来了,双腿一软,栽倒在地,知道自己是被人坑了。 这山茶花的事根本没人同他说过,也怪他一时糊涂,便一心想着讨好万岁爷和圣母后皇太后,哪里知道这马屁却拍到马脚上了。 谁能料到万岁爷对母后皇太后这般孝顺,毕竟一个是生母,一个是嫡母,亲疏远近一看便知。 自来嫡母与庶子的关系都好不到哪里去,连普通老百姓都是如此,更别提是在帝王家了。 何况母后皇太后多年未回宫,与万岁爷未必还有什么情分,他才会被人串掇了几句,便自作主张把花给换了。 这次不仅没讨到好,只怕还要大祸临头。还好因为要换花盆,那几株山茶还未送去宁寿宫。 想到此处,急忙抓住梁九宫的衣摆,“梁总管,是小的糊涂,那几盆山茶还在奉宸苑,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梁九功扯出自己的衣摆,看了眼瘫倒在地的人,叹了口气,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慢条斯理道:“罢了,算你运气好,看在你素日还算忠心的份上,我就饶你这一回,一会自去敬事房领三十板子。 只是太后她老人家明日就要回宫了,剩下的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掌事太监大喜过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急忙点头,颤声道:“多谢梁总管,小的明白,小的这就派人去把花搬过来。” 梁九宫淡淡地扫了院中众人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最后再提醒你一句,这宫里不缺聪明人,有时候聪明太过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那种自作聪明的。” 说罢不管这些人惨白的脸色,慢悠悠地走了。 回了乾清宫,梁九功捧上一杯热茶,低声将方才寿康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回禀了。 康熙闻言,动作一顿,放下手中茶盏,淡淡道:“今儿早上是谁去奉宸苑传的话?” 那掌事太监固然糊涂,前去传话的人却也大有问题。 梁九功躬身道:“是花鸟房的小六子,奴才已经将人送去慎行司了。” 康熙微微颔首,转而道:“宁寿宫那边怎样了?” 梁九功闻言一顿,觑了眼康熙脸色,有些犹疑道:“太后娘娘好像还未痊愈,这几日都在静养,只命人送了些补品给赫舍里氏,其他人谁也没见,连皇后娘娘今日去请安也被拦在了门外。” 康熙闻言,面色不变,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看来若朕不复鄂伦岱和隆科多的职,圣母皇太后的病就好不了了。你说在咱们皇太后的心里,朕这个亲儿子是不是还不如她的好侄子?” 梁九功心里明白康熙的意思,也知道这个问题不需要他回答。他把头埋得耕地,整个御书房安静得没有半丝声响。 隆科多是佟国维之子,娶了岳父的侍妾不说,还宠妾灭妻,与妾氏李四儿折磨原配赫舍里氏,险些致其死亡,这事被赫舍里氏侥幸逃出的婢女捅了出来。 皇后闻言大惊,当即派人前往查证,发现赫舍里氏瘦骨伶仃,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肉。 寒冬腊月的天气,赫舍里氏的身上却只贴着一层薄薄的粗布衣服,上面还带着斑斑血迹,其惨状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协同妾氏残害发妻,实在骇人听闻,这件事在京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传得沸沸扬扬。 康熙知道后大怒,命人处置了那李四儿,又把隆科多叫来申饬了一顿,革了他的职,令其闭门思过。 鄂伦岱却是佟国纲的长子,性情傲慢,刚愎自用,月前在青楼与一书生争抢一妓子,醉酒之下把那书生双腿给打折了,此次也一并被革职在家。 佟氏一族受此牵连,不少人被降职,在朝中威势大减。 人人都以为皇太后是受了打击才病倒,并不知其中另有隐情。 当日佟佳氏知道此事后大为恼火,与康熙争吵了起来,之后才以养病之名闭门不出。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半晌,康熙方道:“寿康宫可都安排妥当了?” 梁九功心里明白康熙的心情,即便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询问,依旧仔细细细回了话,末了笑道:“万岁爷放心,奴才都看着呢,各处都收拾妥当了。 方才又命花房的人将寿康宫的一草一木重新修整了一遍。都是按着母后皇太后素日的喜好布置的。 殿内一应陈设顽器又都是您精挑细选的,太后她老人家定然会十分喜欢。” 康熙闻言,面色柔和了许多,“送去寿康宫的人你再仔细查一遍,哪怕有一丝可疑也都不能用,万不可有丝毫疏忽,否则” 梁九功一凛,“万岁爷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梁九功,什么时辰了?”康熙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门外的日头。 “回皇上,已经卯时末了。”梁九功停下磨墨的动作,也看了眼门外,这都是万岁爷第五次问时辰了。 “卯时。”康熙轻轻舒了口气,微笑道:“皇额娘想必快到了。” 梁九功道,“是差不多了,按脚程推算,太后娘娘的銮驾只怕就要到京城门口了 。” 康熙微微一笑,“保成他们都到了没?” 梁九功道:“阿哥们已经到乾清门了,众位宗室亲贵大臣也都到了,正在太和殿外侯着。” 康熙点了点头,正欲说话,便有侍卫前来回话:“启禀圣上,母后皇太后凤舆已经入城,再有两刻钟便要到宫门口了。” 康熙闻言面色一喜,霍然站起身来,“梁九功,传话下去,前往太和殿,恭迎母后皇太后。” “嗻!” 康熙二十三年十二月初六,母后皇太后回宫。 康熙率一干宗室及众阿哥在太和殿前相迎。 宫门大开,只见华盖如云,一行威严肃穆的队伍缓缓行来,当前是一驾明huáng sè的凤辇,绣着彩凤飞龙,侍卫重重保护,宫女太监依轿而行。 前面,一个老太监朗声通报:“太后娘娘驾到!” 康熙早已带着阿哥c亲王贵族们迎接于大殿前。 整个太和殿前,黑压压的站满了王子皇孙c朝廷亲贵。 明huáng sè的凤舆在殿前停下。 早有嬷嬷和宫女们上前搀扶太后下轿。 一个三十来岁,眉清目秀,女官打扮的女子上前掀开銮驾的门帘,扶出一个明huáng sè的身影。 众人看到太后下轿,皆全部跪倒,伏地磕头请安,齐声道:“恭请母后皇太后圣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康熙也跟着众人躬身请安。然后起立,快步迎上前去,搀扶着太后,恭恭敬敬的说道:“皇额娘,儿子没有出城去迎接,实在不孝极了!” 俞青摇头道:“你是一国之君,国事繁忙,哪有让你出城相迎的道理。” 说完看了眼跪满大殿的大臣们,无奈摇头,叹了口气,对康熙道:“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快让大家起来吧。” 康熙微微一笑,对梁九功颔首示意。 梁九功躬身行了一礼,转过身,朗声道:“母后皇太后口谕,众卿家免礼c平身!” 众大臣齐声谢恩起立。 康熙扶着俞青,笑道:“皇额娘一路辛劳,先行回宫歇息吧。” 俞青点点头,对众人颔首示意,微笑道:“诸位也回去吧。” “恭送母后皇太后!” 寿康宫前,皇后赫舍里氏带着各宫嫔妃c宫女c太监早已等候多时,听到静鞭声响,忙跪了下去。 “参见皇上。” “参见母后皇太后,恭请娘娘圣安。” 惠妃等人跪在皇后身后,只听一个清亮柔和的声音道:“不必多礼,大家都起来吧。” 这声音实在太年轻,没有丝毫老态,宜妃心中好奇,忍不住悄悄抬头张望,待看清这位母后皇太后的容貌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险些惊呼出声。 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年轻的女子就是传说中的母后皇太后? 只见她身着明huáng sè朝袍,披领及衣袖俱是石青色,片金加貂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金龙九,中间是五色祥云。 下幅绣着八宝平水,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袖相接处行龙各二,领后垂着明黄丝绦。 头上戴着薰貂朝冠,上缀朱纬,皆承以金凤,令镶嵌着东珠c猫睛石等珠宝。 翟尾垂珠,中间金衔青金石结,左右分别是六串东珠,末缀珊瑚。 朝冠后亦垂着两条明黄丝绦,末缀宝石,青缎为带。 额前戴着镂雕云纹嵌珠红宝石金约,左右耳各戴三具金龙衔珠耳坠,耳边白皙的肌肤竟与那东珠一般,莹润洁白,毫无二色。 这穿着打扮分明是皇太后的规制,但观其相貌却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宜妃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姿容如雪,雍容清雅,看着比她还年轻的女子竟会是年将半百的太后娘娘。 荣妃跪在她旁边,见状不禁皱眉,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叫她注意些,惠妃与德妃也偷偷看了过来。 宜妃深吸了口气,勉强平静下来,低下头不敢再乱看。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还有一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清穿(22) 众人回了寿康宫, 康熙还有政务处理,说了会话便先告退了。 俞青回屋换了常服, 方坐下与众嫔妃说话。 皇后赫舍里氏亲自捧了热茶上前,“皇额娘,这是万岁爷命人送来的大红袍,您尝尝。” 俞青接过茶盏, 扫了眼一众嫔妃,环肥燕瘦,看着面前端庄雍容的皇后,想起多年前初入宫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心下暗暗叹了口气,“皇后,这些年辛苦你了。” 赫舍里氏闻言, 不知为何心下一酸, 忙敛住心神,恭敬道:“不辛苦,这都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初时赫舍里氏还有些小心翼翼,渐渐放松了下来,一面回话一面留心打量, 这位太后与宁寿宫那位完全不同,性情十分平和,明明穿着打扮并不华丽,却让人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 一身凤穿牡丹常服,在鲜艳的蓝色缎地上, 绣有八只彩凤,彩凤中间,穿插着数朵牡丹,颜色静穆而素雅。 一头如墨长发挽着精致的两把头,发间斜斜插两支乌金镶羊脂玉喜鹊登梅簪,左鬓垂下两串红宝石串米珠流苏,末端缀了两颗东珠,雍容贵气。 衣襟前挂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翡翠十八子,缀着一块极罕见的上等碧玺佛牌。如画的眉目间透着几分温婉柔和,让人见了便觉心安。 荣妃几人心内也十分惊讶,总算明白方才宜妃为什么这么失态了,这位明明已经年近五十了,怎的容貌却一点儿都没变,仍旧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俞青并不知众人心中所想,说了一会话,便觉有些困倦,揉了揉额角。 赫舍里氏见状,便知趣的告退,“倒是臣妾糊涂了,皇额娘一路辛劳,这会儿又没个清净,想必倦了,应该好好歇息才是,偏又惹得您劳了半日神。臣妾等这便告退了,明早再来给您请安。” 俞青确实有些疲惫了,闻言也不多留,命乌兰好生送了出去。 这厢康熙回了乾清宫,忽想起一事来,“梁九功,你打发人去西山一趟,让他们把暖棚里新结的瓜果菜蔬挑好的摘了来,都给寿康宫送去,也让皇额娘尝尝鲜。” 梁九功应了,道:“万岁爷,方才内务府的人来回话,窑厂的新式瓷器已经烧出来了,您要不要过目一二?” 康熙闻言微有些诧异,“这么快就烧好了?” 梁九功闻言笑道:“是,听说刘大人这半年来每日都蹲在窑厂,连家也不回,废寝忘食,愣是不许别人插手,连续烧了十六次才烧出最满意的。” 康熙闻言失笑,摇头道:“这刘晋书还是这么个臭脾气,以前在书院时就是这样,执拗起来连先生都拿他没辙,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没变。 你去跟刘晋书说,让他挑四套最好的,送去寿康宫。” 梁九功闻言答应一声,便要出去传话。 康熙转念想想还是觉得不够,叫住梁九功,沉吟片刻,道:“险些忘了,你去朕的私库,把那对夜明珠和那两匹天丝霞光锦也找出来,一并给皇额娘送去。” 这些年国库充盈,康熙作为皇帝自然是不缺钱花。 每次远航船队带回来的奇珍异宝便不可胜数,还有每年各处送来的贡品,各式价值连城的珠宝堆满了康熙的私库。 梁九功心下颇有些吃惊,那天丝霞光锦是月前江宁织造府进贡上来的,乃是以七彩天蚕丝织成,并无丝毫印染,三百绣娘历时两年织成。 统共才得了两匹,一匹是湖蓝色的江南风景暗纹刻花花样,一匹是淡紫色的缠枝莲纹缂丝。 这天蚕丝织成的料子冬暖夏凉,据说历经百年也不会腐烂,极为珍贵。 当初这两匹料子一送了来万岁爷就命收入库中,连圣母皇太后与皇后娘娘都没给,他当时还暗暗奇怪,今日方知竟是给母后皇太后留着的。 这倒还罢了,那夜明珠却是前番高丽国进贡的异宝,足有小儿拳头大小,莹润无瑕,光华璀璨,更难的是一对子母珠,普天之下只这两颗,价值连城。 这万岁爷对母后皇太后那可是真孝顺,对比宁寿宫那位圣母皇太后,反而更像是亲母子,这天家的事可真是说不清,想到此处,梁九宫不禁暗暗摇头。 梁九功心下思绪起伏,面上却不露分毫,亲自带了人去康熙的私库,将康熙所说的几样东西找了出来,送去了寿康宫。 御花园中,俞青正在花间散步,忽听前面不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俞青闻声望去,却见到两个圆滚滚的huáng sè小身影。 当前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脸蛋圆嘟嘟的,一头小卷发,正是四阿哥胤禛。 另一个年岁小些,约莫只有两三岁,这娃娃也讨喜的很,白嫩白嫩的肌肤,生的粉妆玉琢,十分精致秀气。 一双眼睛跟黑葡萄似的,浓密的眼睫又卷又翘,只是此时眼眶里还蓄着泪,水汪汪的,可怜又可爱。 俞青见那小娃娃腰间也缠着黄带子,微微一怔,这是玄烨的第几个孩子来着? 芸香原是寿康宫的女官,因泡的一手好茶,为人又聪敏机灵,在塔娜出宫嫁人后便在俞青身边服侍,此时见状低声道:“主子,那是良贵人所出的八阿哥,前儿染了风寒,一直在屋里将养,故而您没见着。” 俞青闻言心下有些诧异,微微皱了皱眉,对乌兰道:“咱们过去看看。” 这厢小哥俩也看到了俞青一行人,都愣住了。 小胤禛虽然有些吃惊,不过楞了一下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急忙拉了拉旁边的八弟,小小的身子拜了下去。 “胤禛给皇玛嬷请安。”声音软糯,还带着浓浓的奶味儿。 小胤禛白嫩嫩的小脸蛋儿圆润可爱,此时却一本正经的板着,似乎颇为镇定,只是到底还是个孩子,不停颤抖动的卷翘长睫毛却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小胤禩有些懵懵懂懂,却也依样画葫芦跪下行礼。“胤祀给给皇玛嬷请安。” 小家伙估计是想学着四哥打千行礼,只是人小手短,如今又正值冬日,穿的跟个球似的,做起动作来颇为困难,险些摔倒在地。 俞青不禁失笑,忙命人扶了小家伙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牵过小胤禛的手,嘴角微微扬起,温声道:“这大冷天的,小四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跟着你们的奶嬷嬷呢?” 牵着自己的手十分温暖,小胤禛一时有些怔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嬷嬷去拿手炉了,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俞青看着两个小家伙冻得满脸通红,不禁脸色微沉,皱了皱眉,侧身对乌兰道:“你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另外再打发人去佟妃与惠妃处说一声,就说小四与小八在寿康宫,晚些再回去。” 乌兰领命去了。 俞青便带着两个小家伙回了寿康宫,才进门没一会儿,便有宫女前来回话,“主子,皇后娘娘与惠妃娘娘c佟妃娘娘前来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码不出来了,大家见谅,下章会多更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清穿(23) 俞青听到皇后三人来了, 心中有数,淡淡道:“让她们稍待片刻。” 低头看了眼面色忽然紧张起来的小胤禛, 松开小家伙冻得有些红肿的小手,柔声道:“小四小八你们先下去梳洗一下,一会皇玛嬷让人做些糕点送来。” 说罢转身对芸香道:“你带小四和小八去换身衣裳,冻伤的地方好好上药, 再让小厨房熬点姜汤给他们,驱驱寒气。” 芸香答应了一声,对胤禛胤禩蹲身行了个礼,微笑道:“四阿哥,八阿哥,请随奴婢来。” 小胤禛看了眼俞青,又看了眼一脸懵懂的小胤禩, 乖巧的点了点头, 伸出手牵住自家八弟的小胖手,跟着宫女们下去了。 不多时,乌兰也回来了,走到俞青身边,把查到的事低声说了:“这些时日在四阿哥身边贴身服侍的是奶嬷嬷李氏, 大宫女绿荷与红叶。 据说这李氏虽是四阿哥的奶嬷嬷,对四阿哥却并不怎么上心,经常借故躲懒。前几日佟妃娘娘诊出身孕,那李氏便越发不耐烦了,四阿哥的起居饮食都是随意打发了, 今日去看的时候,四阿哥屋里冷冰冰的,连个火盆也没有。 大宫女绿荷性情懦弱,一向对李氏唯命是从,另外那个叫红叶的却不知是谁的人,表面上是听命于佟妃,暗地里却有意无意在四阿哥耳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离间四阿哥与佟妃的感情。 今日是八阿哥偷跑出来找四阿哥玩,两人正巧御花园碰上了,李氏便说去取手炉,把两个阿哥扔在了园子里,那地方离湖边很近,若是两位阿哥一不小心” 俞青听罢,脸上的笑意慢慢敛起来,沉默片刻,微微挑了挑眉,冷声道:“没想到几年没回来,这宫里也有些乱了,小小一个包衣奴才,胆子竟这般大了。” 乌兰道:“主子,这事咱们要不要管?” 俞青沉吟片刻,摇头道:“如今皇后才是这后宫之主,这事也该由她处置,咱们暂且别插手,先去见见惠妃与佟妃,看她们怎么说。” 皇后与惠妃佟妃坐在外间,见俞青出来,急忙蹲身请安,“臣妾参见太后。” 俞青扫了三人一眼,皇后神色有些担忧,其他倒没看出什么,惠妃与佟妃的面色却有些苍白,眼神闪烁,颇有些不安的模样。 俞青在上首甫一坐下,皇后便起身,垂手站着,道:“臣妾管理无方,让四阿哥与八阿哥受了委屈,还请皇额娘责罚。” 看了眼赫舍里氏,俞青叹了口气,道:“皇后你坐下吧,此事与你无干,小四与小八又不是养在你宫里,你每日操心那么多事,哪里能顾得过来。” 佟妃与惠妃闻言面色一白,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俞青微微扬眉,“好好的怎么跪下了。” 语声淡淡,不辨喜怒。 佟妃身子不禁一颤,低声道:“妾身没有照顾好四阿哥,请太后责罚。” 惠妃脸色也有些不安,“臣妾对八阿哥多有疏忽,请太后责罚。” 心下暗恨自己疏忽,不管八阿哥这次是怎么跑出来的,这照顾不周的罪名她是逃不掉了。 佟妃却不怎么担心,只是有些埋怨胤禛,身边的人服侍不周为何不早些告诉她?她自然会处置,偏今儿竟被母后皇太后给撞上了。 佟佳氏身为佟家嫡长女,自幼便是娇生惯养,一进宫便封为妃,为景仁宫主位,又有身为姑母的太后,虽膝下无子,在宫里几乎是无人敢惹。 她自问对这个养子不错,虽然不是亲子,却也没有亏待他的地方,只是偏巧前些时日赶上佟家出事,因为隆科多与李四儿残害正室嫡妻之事,佟家已经沦为了四九城中的笑话。 她身为佟家女,在宫里也受了不少议论,虽然众人明面上没表现出来,但背地里谁不在看她笑话? 她进宫多年没有消息,这次好容易怀上身孕,自然处处小心谨慎,难免对胤禛有些疏忽,这也是无心之失。 横竖胤禛无事,她已经命人看住了那李氏与那四阿哥身边的宫女太监,交由皇后发落,想来太后与皇上也不会再重责于她。 俞青看了眼佟佳氏,见她脸上并无多少后悔之色,不禁暗暗摇头,“佟妃你如今有孕在身,还是起来吧,惠妃你也起来。” 两人犹豫片刻,见俞青面色缓和了不少,似乎不是说笑,心下初定,忙谢恩起身。 俞青看了眼佟妃与惠妃,淡淡道:“今儿日幸而小四与小八没什么事,否则不管其中有什么缘由,一旦小四与小八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身为养母,绝对难辞其咎。 不管你们怎么想这两个孩子的,这种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俞青的语气很平淡,惠妃与佟妃却心中一跳,急忙行礼,“您放心,臣妾一定小心谨慎,绝不会再犯。” 俞青扫了眼面色苍白的两人,道“小四与小八这些时日暂且在寿康宫住下,佟妃与惠妃先回去,皇后暂且留下。” 佟妃与惠妃闻言对视一眼,屈膝告退,直到出了寿康宫大门,才惊觉后背衣衫已经湿透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赫舍里氏看了眼上座的俞青,道:“四阿哥身边的奶嬷嬷和服侍的人已经被关押起来了,皇额娘您看如何处置?” 俞青微微一笑,“如今我也老了,也没精力去管这些了,现在你才是这后宫之主,此事交由你处置才妥当。何况你行事素来妥当,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赫舍里氏闻言心下大定,忙笑道:“皇额娘您这话可不对,您哪里老了,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若与儿媳一道走出去,不知道的只会以为你与儿媳是姐妹呢!” 俞青失笑,“这话也是胡说,让人听见可不得笑掉大牙了。”说罢摆了摆手,正色道:“不说笑了,言归正传,此事你只管放手去查,凡是牵涉其中的,不管是谁,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不必有所顾虑。” 赫舍里氏闻言一喜,这是给她撑腰的意思?这次的事背地里定然有人指使,有了太后这句话,她便没什么可忌惮的了。 她年少入宫,对这位的行事作风也极为了解,那可是曾经的摄政皇太后,有这位在,也不必担心宁寿宫那位使绊子了,不会像往常一般,行事束手束脚。 这事很快传到了康熙耳中,顿时龙颜大怒,勒令全面清查。 数日后,事情便查清了,胤禛身边的奶嬷嬷是佟家门下的包衣,两个大宫女红叶与贵妃钮祜禄氏有关,另一个绿荷却是德妃乌雅氏的人。 而当日提议把两位阿哥带出来的,正是红叶。只可惜红叶已经自尽,无从得知她背后的人是谁。 听罢原委,芸香皱了皱眉,道:“这贵妃娘娘莫不是糊涂了,这节骨眼做这些事,即便皇上恶了皇后娘娘又如何,她还只是贵妃。” 俞青闻言微笑不语,乌兰摇头道:“你以为是贵妃做的?” 芸香一怔,“难道不是?奴婢细想了半日,德妃放人在四阿哥身边情有可原,毕竟是她的亲骨肉,不放心也是常理,贵妃却不一样,无缘无故安个人在四阿哥身边,想想都不对劲。 这次的事既能让惠妃与佟妃生隙,又打了皇后娘娘的脸,细数一圈,说来说去,有这能力,又因此受益的,这宫中也只贵妃了。” 乌兰摇了摇头,“按如今这情形,一般人自然会以为是贵妃做的,却都忽略了那个奶嬷嬷李氏,若没有人指使,她怎么敢那样对四阿哥? 你想想,那日如果四阿哥与八阿哥不小心掉进湖里,这寒冬腊月的,即便救上来了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偏那时主子又在场,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主子?这事又对谁有好处?” 芸香一怔,若是两位阿哥真的出事,哪怕皇上对主子再孝顺,经此一事,只怕也要心生怨怼了。 想到此处,芸香不禁打了个寒颤,蓦然抬起头来:“难道是宁寿宫那位?这可是她的亲孙子,她怎么忍心?还有佟妃娘娘,那也是她的亲侄女,一旦四阿哥出事,佟妃可也逃不开责任。” 俞青低头思索片刻,摇头道:“她虽不安好心,却不至于主动出这么歹毒的招,多半是在背后推波助澜,袖手旁观。 依我看,这事多半是她们几人同时出招,阴错阳差的被人钻了空子。” 许久没回宫,对这些宫斗手段都有些陌生了。 乌兰与芸香对视一眼,疑惑道:“那这背后究竟还有谁?” 俞青摇头,“如今线索还太少,这一时半会儿的哪里查得出来,不过其他人虽不清楚,但有一个人在此事中却脱不了干系。 你们方才分析的都不错,却忘了一事,若是小四没事,玄烨多半也会因此事恼了佟妃,那定然不会再让她抚养小四。 而即便皇上念着情分对佟妃网开一面,小四长年被如此对待,自然会对佟妃心生怨怼,你说,还有谁会因此得益?” 两人皆是一怔,心念一转,忍不住惊呼,异口同声道:“德妃!”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ps:谢谢千寻姑娘的地雷,抱住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清穿(24) 乌兰恍然大悟:“不错, 李氏虽是佟家门下的包衣,却是内务府出去的, 而德妃,可是包衣世家出身,其父便是内务府的管事。” 芸香也明白过来,竟然忘了这遭, 德妃与佟妃的恩怨由来已久,德妃乌雅氏的遭遇也可说是颇为chuán qi。 她原是佟佳氏的婢女,后来被康熙临幸,一举怀孕,生下四阿哥,封为贵人。随后便是德嫔,两年前生下六阿哥, 被晋为德妃。 佟妃深恨乌雅氏爬床, 让她大失颜面,几乎成了后宫的笑话,后来四阿哥抱于佟妃抚养,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就更深了。 德妃由一介包衣爬到如今的一宫主位,不过短短数年时间而已, 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乌兰眉头一皱,摇头道:“这德妃心肠也太冷了,对自个儿的骨肉都这般冷血。 胆子也挺大,居然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连主子也差点被她利用了。” 俞青微微挑眉, “算计倒说不上,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怪不得这乌雅氏能以奴婢之身升到一宫主位,有如此心计,真是令人佩服,只怕她早就算到了,即便红叶被查出来,她也根本不惧。 只是作为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涉险却无动于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行事,丝毫没有考虑小胤禛的安危,实在令人心寒。 养母不亲,生母不慈,小胤禛小小年纪被如此对待,也实在是可怜。 俞青叹了口气,道:“小四这孩子倒是个能忍的,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心性智慧,将来定然不凡。” 这次的事情发生的极险又极巧,固然是那些人心怀不轨,但小胤禛一定也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可能真的一个服侍的人都没留下,还正巧在那个时候被她撞上?只怕是小家伙有意为之。 帝王家的孩子,即便只有五岁,也不能视作普通孩童。 赫舍里氏把查到的事都禀告了康熙,康熙自然大怒,只是这属宫闱阴私,终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因此只是找由头处置了胤禛与胤禩身边服侍的人,换了一批新的。 正巧小胤禛也满了五岁,虚岁六岁,也差不多到了搬去阿哥所的年纪,康熙便做主,让他收拾了一下搬入了乾西五所。 宁寿宫与佟妃的长春宫都换了一批宫人,圣母皇太后经此一事也真的病倒了,与此同时,宫中一位嫔妃的病逝也就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经此一事,康熙也意识到了包衣世家对内务府的影响实在太大,便大肆整改了一番,所有掌事都撤换了一遍,改为一批新晋的官员担任。 内务府的势力重新清洗了一番,包衣世家在内务府渗透的势力基本上被拔除,其中乌雅氏一族损失惨重,凡有担任一官半职的全部被革职。 康熙还下了道旨意,从此以后包衣出身的妃嫔终身品阶止步于贵人。 这一次的动静极大,朝中都议论纷纷,只是康熙在位已有十几年,威信日重,对朝廷的掌控已不可同日而语,这内务府又是为皇室fu u的直属机构,说来都是帝王家事,众大臣也不好说什么。 随后皇后又为皇家以祈福为名,命德妃去佛堂抄经百卷。 德妃也知道这是康熙的警告,不敢反抗,每日安安静静的在佛堂抄经。 宫中重新平静下来。 这厢,胤褆与胤礽考完了试,书院放假,便回了宫中。 前些时日他们虽在宫外,对这宫里发生的事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一回到乾西五所便去了胤禛院子里。 小胤禛正与胤祉在院中写作业,胤祺与胤禩趴在一边好奇的围观。 众人看到胤褆二人回来,都甚为欢喜,急忙站了起来,“大哥c二哥,你们回来了?” 胤褆神神秘秘笑道:“小四,猜猜大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胤祉率先探出头去,看到胤褆背后的东西,顿时失望的撇了撇嘴,“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这个。” 原本还有些吃醋,不过心念一转便明白了胤褆二人的用意,前些时日的事虽然明面上没爆出来,其中内情也瞒不住人,德妃的所作所为胤祉也是知道的,心内对自家四弟也颇为同情。 这会儿知道胤褆故意逗小四,也不吃醋了,拉着胤祺笑嘻嘻的在旁边看热闹。 小胤禛猜了半日猜不着,越发好奇,黑黝黝的大眼睛看向胤褆背后。 胤褆也不再卖关子,右手一扬,“当当当,看这是什么?” 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油纸包,外面贴着一张红纸,上书百香居三个字,隐约散发着甜香。 小胤禛闻到香味顿时一喜,“这是百香居的金丝糕?” 百香居是京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口味一绝,只是他家点心每日做的都有限,往往刚出炉便被一抢而空,这才不得不制定了一个规矩,每人限购一份。任你王亲贵族,谁也不能破例。 不是没有人倚仗权势想破例,只是这店家据说也有些背景,况且这些年京城治安越来越好,顺天府尹出身京城书院尚武堂,性子最为耿直,只要有犯事的,不管是谁,都依法处置,王公贵族的面子都不给,真正的贯彻了公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条法律,因此如今也没多少纨绔子弟敢仗势横来。 多年下来,百香居的生意越来越火爆,这金丝糕便是他家的招牌点心,因为用料繁杂,制作工序繁琐,店里每日只做八十八份,售完即止,非常难买。 胤禛也只吃过两三次,一直对此念念不忘。 胤褆笑道:“可不是,这东西忒难买,我和你二哥今儿一大早起来,赶去排了半天的队,才抢到了这两份,你快尝尝。” 他与胤礽也是因为自家四弟这些日子受了委屈,知道小胤禛喜欢吃这家的金丝糕,才特意买了来哄哄他。 胤礽闻言却哼了一声,一把抢回糕点,板着脸道:“谁给他买的?人家不拿我们当哥哥,什么事都瞒着我们,我们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胤祺与胤禩都有些被胤礽的冷脸吓着了,情不自禁往胤祉身边缩了缩。 胤褆见状,偷偷冲自家四弟使了个眼色,向胤礽的方向努了努嘴。 小胤禛走到胤礽身边,拉住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二哥,对不起,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下次有什么事再也不瞒着你们了。” 胤礽耳尖微微一红,瞪了他一眼,有些嫌弃道:“谁关心你了,尽听大哥胡说,只不过顺路经过那里而已,也不知道你怎么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嘴里虽如此说,手上却打开了包着油纸包的细绳,把糕点推到小胤禛跟前。 小胤禛心中欢喜,洗了手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果然还是那般好味道,香甜软糯,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见小胤禩眼巴巴地看着,便拿起一块塞进了他嘴里。 胤祉与胤祺都不爱甜食,尝了一小块便放弃了,转而进攻另一盘的如意酥。 小胤禩这些日子跟着自家四哥一起,也被传染了,无甜不欢,小哥俩你一块我一块,吃得十分开心。 胤褆见他们吃得香甜,心中也高兴,见小胤禩双手捧着块金丝糕,小腮帮鼓鼓的,粉嫩嫩的小嘴一动一动,跟抢食的小松鼠似的,十分有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小家伙皮肤极嫩,粉嘟嘟软绵绵的,手感非常好,胤褆心满意足的捏了两把,便又转头看向小胤禛。 小胤禛正吃得香甜,见势不妙,急忙抱着碟子躲远了。 胤褆见状,眼珠一转,咧开嘴笑道:“小四,你脸上粘上糖渍了,过来大哥帮你擦擦。” 小胤禛顿了顿,黑黝黝大大眼睛瞥了他一眼,一脸鄙视,才不上当。 胤褆遗憾的叹了口气,小四越来越不好骗了,只得重新把魔爪伸向了可怜的小胤禩。 胤礽见胤褆一脸满足样,不禁有些心痒痒,也忍不住上手捏了两把。可怜小胤禩脸蛋儿都被揉的有些变形了。 “饿哥泥憋捏窝。”小胤禩口齿不清道,好不容易才逃开魔爪,怕胤祉也来效仿,急忙伸手捂住脸蛋,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胤祉众人。 却忘了两只小胖爪上还有金丝糕的甜酱,顿时糊了一脸,白嫩嫩的小脸上一道一道的,跟只小花猫似的。 胤褆几人见状忍俊不禁,皆大笑起来。胤祉一面笑一面拿出帕子给他擦拭。 小胤禩傻乎乎地看着他们,也咧嘴笑起来。 这段温馨欢乐的午后时光,也永远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清穿(25) 阳春三月, 严寒褪去,天气转暖, 大街上的人们也都脱去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轻薄的春衫。 正值桃花盛开的时节,京城书院旁的桃花林迎来了无数的游人,有文人墨客在此吟诗作画, 也有成群的少年少女们相约踏青,还有携家带口c呼朋引伴者来此嬉戏游玩。 更有许多人家索性带了蒲席c食盒,把蒲席在桃花树下铺了,摆上吃食点心,一家人围席而坐,赏春光,享天伦, 其乐融融。 这里的桃花开的却比别处灿烂, 灼灼如华,娇艳欲滴,清风拂来,吹落一片花雨,落英缤纷。 所有人都沉醉于这片灼灼桃林中, 在这里似乎没有贵贱之分,不管是遍身绮罗的千金夫人,还是荆钗布裙的小家碧玉,漫步于缤纷花雨中,偶有相遇者, 皆颔首示意,相视一笑后悠然而去。 俞青站在凉亭中,看着眼前这一幅春光融融的春游盛景图,闻着空气中清新淡雅的幽香,嘴角不禁扬起笑意,点头赞叹道:“好个世外桃源,真是逍遥所在,这桃林是几时种的?” 康熙闻言笑道:“这是沈季和的主意,他说这地方荒着也可惜,便让人种了这些桃树,最初不过才百来株,几年下来又陆陆续续种了不少,如今只怕有上万株了,咱们上前头看看去,那里的才最好看。” 才踏出凉亭,正巧一阵清风徐来,吹落阵阵花雨,俞青抬手接住几片花瓣,见这桃花花瓣比寻常所见略小些,色白者清新出尘,色红者色泽艳丽,香味清幽淡雅,娇艳动人,不禁有些好奇道:“我观此处桃花似乎也与素日常见的那些不一样,花瓣娇小,香气清幽,更为馥郁。” 康熙笑道:“您不知道,这桃花原是深山的异种,被一个老花农无意中发现了,正巧沈季和带着学生去那边山里寻找野生稻种,看到这桃花后如获至宝,死乞活赖买了两株下来,不辞辛苦带回了京城,费了极大功夫才培育出来,后来便有了这片桃林。 说起来也好笑,咱们这位沈山长可没一点读书人的清高,每年春季还弄了个桃花节,光这片桃林这些年便给他挣下了不少银子,上回陈廷敬还笑他满身铜臭味,污了读书人的斯文清雅。 ” 俞青闻言失笑,“他身为京城书院的山长,自然要为书院考虑,如今书院这么大了,每年花费的银子可不少,又不能都伸手向朝廷要,他自然要多想些法子。 依我看他这样倒挺好,灵活变通,不像那些老学究,墨守成规,每日只知道之乎者也,于世俗经济丝毫不通,这样教出来的学生即便当了官,也不过是尸位素餐罢了,于国于民又有何用?” 康熙拨开头上的桃花枝,点头道:“您说的是,他这人虽有些不着调,做事却极认真,这些年也折腾出了不少新鲜东西。 如今的稻种和麦种都是他带着那批学生改良出来的,每季可多收好几石粮食。 ”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缓步前行,梁九功与芸香跟在两人身后,其余的侍卫不敢打扰,只不远不近缀在后面,时刻注意四周安全。 不知不觉到了一处缓坡,此处地势平缓,已有许多人在这里铺好了席子,喝着热茶,吃着点心,闲话家常。 顽皮的孩童在花树下追逐打闹,清脆的笑声在林中回荡。 俞青不自觉露出笑意,对康熙笑道:“这里景致不错,咱们也在这里歇一歇吧,与民同乐一回。” 康熙闻言微微一笑,对梁九功颔首示意。 梁九功心领神会,躬身行了一礼,便带着人去安排了。 不过片刻,梁九功便回来了,“爷,主子,已经安置好了,请移驾。” 说罢引了二人到前方一株桃花树下,地上已经铺好了绒毯软垫,摆上了各色吃食点心。 刘义和是太白楼的掌柜,太白楼虽比不得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但坐落于京城书院旁边,因着地利之便,生意很少冷清。 这刘义和原是蜀中人士,自幼出来闯荡,走了不少地方,虽没读过什么书,却颇有些见识,当初京城书院成立不久,他便预料到了书院的前景。 京城书院建在郊区,此时书院附近除了几户农家外都是些荒地,他左思右想许久,终于咬咬牙,把手上正经营的绸缎铺子卖了,又掏出了全部家当,东凑西借,买下了书院不远处的一块荒地,建了一座客栈,前面的两层做酒楼,后面隔出十来间做客房。 事实证明他很有先见之明,因为不到一年,书院附近的荒地价格便翻了好几倍,即便如此还是很快就被买的一干二净。 京城书院声名日盛,这附近也渐渐繁华起来,酒楼c茶楼c书铺c客栈c布庄c药铺等陆续出现。 还有不少头来此做生意的c求学的,短短数年间,这块荒芜之地慢慢发展成了一个繁华的城镇。 刘义和头脑灵活,花重金从苏杭请了位大师傅来掌勺,客栈也特意迎合了学子们的喜好,装饰的甚为清雅。 客栈的酒菜味道极好,很快在一众酒楼中脱颖而出,不到一年便回了本,还赚了不少,他已打定主意日后就在京城安家落户,便把老家的妻儿都接了过来。 这些年来酒楼生意越来越好,他也越来越忙,极少有时间陪家人,今日小孙子女非吵着要带他们出来顽,他实在被缠的不行,便让儿子媳妇看着客栈,带着妻子和孙女们到桃林来踏青,看看桃花。 孩子们在一旁玩闹,家长们便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刘义和正与婆娘吴氏说话,不经意间抬起头,不由自主的被旁边走过来的一行人吸引了目光。 刘义和自问阅人无数,一般只要看上两眼,从对方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便可大致猜出对方的身份,极少出错,这会却有些看不明白这一行人了。 为首的那位男子生的俊美无俦,贵气逼人,一身穿戴皆是ji p,一看便知身份不凡,出身显贵。 身边跟着的几人似乎是服侍的下人,身上衣裳虽看着不起眼,那料子却是上好的绸缎,一身气派亦极为不凡,不是达官显贵之家□□不出来这般人物。 尤其那几个护卫打扮的人,一身凛冽的气质极为慑人,便是他见过的虎贲军也不过如此。 看来定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出来游玩踏青。 让他疑惑的是俊美男子旁边的女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绝丽,挽着如意髻,戴着一套掐丝鎏金蓝宝石头面,一身典雅的湖蓝色缎地旗装,衣身绣各种姿态的蝴蝶,蝴蝶中间,穿插数朵兰花。 袖口及衣襟也以兰花及蝴蝶掐花,银线细致的勾描出一朵朵白兰花,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腰间别了枚精巧的羊脂白玉雕花佩,雍容不失清雅。 看其相貌,倒与那俊美男子极为相配,但看这男子的态度,却又不像是夫妻,虽然极为亲近,却无夫妻间的亲密,反而像是对待长辈,可这年纪又有些对不上。 他一时出神,并未注意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了半天。 俞青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停止修炼,武功已臻化境,方才一坐下便发觉有一道视线盯着他们。 她原本也不以为意,谁知过了许久那视线都没有消失,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看过去。 康熙正斟了杯茶递给俞青,见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待看清是什么情况后,顿时目光一沉。 几个侍卫也发觉不对,顿时迅速上前,挡在了俞青与康熙二人身前,目光不善地盯着那个形迹可疑的男人,腰间佩剑也已经握在了手中,只待康熙一声令下便将那人抓过来。 梁九功与芸香快步上前,冷冷看了刘义和一眼,梁九功转身恭敬道:“主子,那人好生无礼,要不要把他带过来。” 这话声音并不小,刘义和顿时惊醒过来,吓了一跳,暗悔自己失态,惹下祸事,忙站起身赔礼道歉:“这是一场误会,小人一时失神,并非有意冒犯,请夫人恕罪!” 林中众人原本正在说笑,并未留意到身后的俞青等人,此时也都惊住了。 俞青他们的位置在几株桃树的左边,离众人也有些距离,不回头的话很难注意到。此时众人纷纷看过来,热闹的场面顿时寂静下来。 俞青看了刘义和一眼,对康熙微微摇头,示意梁九功和侍卫退下,微笑道:“既是误会便罢了,这位先生请坐下吧。” 说罢又对众人道:“抱歉,下人无礼,惊扰诸位了。” 刘义和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众人见她言语温和,也慢慢放松下来,片刻后,场面重新热闹起来,众人也忘了方才之事,重新说笑起来。 刘义和到底有些受惊,又被婆娘狠狠教训了一顿,便有些蔫蔫的。 旁边树下的那一家正是他们隔壁绸缎铺的李掌柜,见状当即笑道:“老刘,你今儿怎么也舍得出来逛了,素日不都是守着你那酒楼不肯挪步么?我今儿怎么瞧着你耳朵有些肿了,莫不是被嫂子给拽出来的?” 这老李秉性吝啬,却最怕老婆,是这附近出了名的耙耳朵,素日不知被刘义和笑话了多少次,此时好容易逮到一次机会,自然是不肯放过。 此言一出,旁边众人都哄笑出声,刘义和的耳朵确实是方才被老婆给揪的,此时不禁涨红了脸,又不知如何辩解,只一个劲儿道:“胡说八道!” 吴氏性子爽利,闻言笑道:“他才不想出来呢。只是前儿答应了我家大孙女,能考上书院的女子学堂便带她姊妹出来玩,这不拖了好几日,今儿才抽了时间出来。” 旁边众人闻言都忙道恭喜,一妇人笑道:“嫂子好福气,说来有缘,我家那个丫头也是女子学堂的,说来算是你家姑娘的师姐了。” 吴氏闻言忙笑道:“令千金如今可还在学堂?” 那妇人摇头笑道:“没,去年就出来了,被分去了养善堂当女先生,今年二月刚成亲,女婿也是书院的先生。 如今小两口日子过的挺和美,每人每月有好几两银子工钱,还有粮米油盐补贴,又体面又轻快,可比我们地里刨食的强。 想当初我家丫头连考了三次都没考上,当时她都十三了,再过一年就到了年限了,可把我给愁的。 我家那口子都说没这个造化,又是个丫头,干脆不要去考了,早些嫁人得了,幸而当初没听他的,不然哪里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呢?” 众人闻言都艳羡不已,俞青与康熙在一旁也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听到此处,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欣慰。 当初俞青在执政期间,便着意想办法提高女子的地位,当年排除万难,在京城书院特意划了块地,成立了一间女子学堂,专门教授她们知识。 这些女子出来后都各有作为,有成为一代名医的,有成国学名士的,其中两位贡献卓著者还被朝廷下旨褒奖,从那以后,女子的社会地位便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二十多年下来,女子的地位已经不像从前那般了。 况且随着手工业的发展,大清民风日渐开放,女子不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来工作的妇女也越来越多。 特别江南地区,织造业发达,纺织厂,绣坊,缫丝厂等,这些活精细,要求高,多数都是要求招女工。 活计精细,同样的工钱也高,女子不再以抛头露面为耻,反而成了家中赚钱主力,一个绣坊女工赚的工钱便可以养活一大家子,还绰绰有余。 素来经济基础决定社会地位,妇女的收入成了许多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在家庭中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话语权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热闹,都在感叹这些年的变化,一位老婆婆笑道:“现在世道好了,想当初我们一家子连饭都吃不饱,到了年下便要打饥荒,哪能想到还有今天的好日子。” 旁边的老大爷道:“我说还是得感谢万岁爷,要不是他老人家,咱们哪有如今的好日子过?原先我们一大家子土里刨食,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哪像现在,吃的饱穿的暖,老头子我一个人挣的钱便比原来一家子挣得还多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忽听一个清亮柔和的女子声音道:“老大爷,怎么您这么大年纪还要出去做工?” 众人转身一看,却是方才那位雍容美丽的年轻夫人。 老大爷忙道:“不敢当,老汉姓赵,您称呼赵老汉便是了。”说罢方细细解释起来。 闲谈中才知道这老人家是蜀中人士,姓赵,两年前被儿子接到了京城。在家中照顾小孙子。 这已经成了他们这些人家的生活模式了,老人在家照顾孩子,儿子媳妇则在工坊里做工。 老人家闲来无事,便时常会接一些简单的活计到家里做。像糊火柴盒c折绢花等等,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做起来也简单。 赵老汉笑道:“这些活计简单轻松,连小娃娃都会做,只要交几十文押金,便可以把东西带回家里做。 送完孙子孙女去学堂,我和老婆子在家里也没啥事干,便经常带些回家来,空闲时便糊糊火柴盒,折些绢花,每日也能赚个三四十文,足够一家人一日的嚼用了。” 众人都道:“我们那儿也开了许多作坊,原先累死累活,还常常拿不到工钱,后来朝廷下了令,每日工作不可超过四个时辰,加班还另外有工钱拿,那跟以前比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康熙一直默不作声听着,此时闻言微微皱眉,道:“这样大家都出来做工了,那家里的地岂不是无人耕种了?工部早几年不是都研制出新的农具了吗?怎么反而没什么人种地了?” 他原本一身气势便极为威严,此时皱起了眉头,越发骇人,众人心下一紧,便都有些不大敢说话了。 刘义和越发觉得这人身份不凡,见众人都闭口不言,缓了缓神,忙道:“并不是如此,我们虽然不种地了,却也不会荒着,毕竟这是根本,通常都是佃给别人种,这样年终时可得些粮食,也不会荒废了田地,日后随时可以要回来。” 坐在一旁树下的妇人正抱着女儿在吃点心,闻言也笑道:“这位爷不知道,像我们那儿多是山地,这些爬犁,水车,都不适合,种粮食收成只够勉强糊口罢了。 还好这几年海上的船队多,每年采购的丝绸茶叶布匹是大头,几年前官府派人到各处查看,到了我们那儿,说我们那儿的土地更适合种桑树,还发了树苗下来。 从那之后,我们那儿便都开始种桑养蚕了,收的蚕茧也不用担心,每年官府都会派人来收,虽然比市价略低些,但胜在省事。 我们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也不必自己去找买主,只要把蚕茧收拾好就行,另外还有花田每个月都有出息,每年茶树,光这笔收入就够我们一家人花用了。” 众人正说的热闹,忽听远处传来一阵笑闹声,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行人簇拥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走过来。 那些少年一面说笑一面走来,见到此处有许多人,微微一怔后也没有在意,大声呼叫着让旁边的人给他们挪位置,当下林中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为首那个蓝袍少年正叼着一根草,抱臂倚靠在一棵桃树上,忽听到一声熟悉的咳嗽传来,抬眼望去,便看见站在身前的梁九功,不禁一愣。 他这些年时时常出入j g一ng,对梁九功这个大内总管自然不陌生,当即心下一跳,待看清随后走过来的康熙与俞青时,顿时面色大变,急忙上前打千行礼。 “墩布给皇,三哥请安!给” 转而向俞青行礼,想起昨日阿玛说的话,心念电转间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只是看着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嘴边的阿牟两个字默默吞了下去,顿了顿,方道:“给安布请安。” 俞青一怔,看向康熙,康熙知道她没认出来,笑道:“这是十一叔的小儿子墩布,您还没见过吧?” 俞青听说是博果尔的儿子,顿时笑了,这小子倒机灵,他额娘博尔济吉特氏是满珠锡礼之女,算来与自己是堂姐妹,叫安布倒也没错。 细细打量了两眼,微笑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果然像他额娘,当初还是在襁褓中时见过,没想到都这么大了,前儿听说你玛嬷在回来的路上病了,如今可还好?” 墩布闻言面上一红,随即低下头,恭恭敬敬道:“玛嬷知道您回来了,十分高兴,只是风寒还未痊愈,怕冲撞了您,不敢去拜见。” 俞青微微一笑,“她是长辈,论理应该我去拜见她才是。” 墩布闻言受宠若惊,忙道:“不敢!” 对这位太后他是闻名已久,从小到大,他不知听阿玛说了多少对方的丰功伟绩,这时见到真人,一时又是欢喜又是激动,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俞青看出他有些紧张,便刻意放缓了语气,墩布这才慢慢镇定下来。 说了会儿话,梁九功看了眼天色,低声提醒康熙道:“爷,书院就要放学了,您和主子不是说要去接几位少爷吗?去晚了只怕要错过了。” 康熙闻言,轻轻颔首,走上前对俞青笑道:“您前儿答应保成他们要去接他们的,这时候差不多放学了,咱们该过去了。” 俞青闻言点了点头,对墩布微笑道:“你们去顽罢,下回跟你阿玛额娘来家里坐坐。” 康熙看了他身后那帮纨绔子弟一眼,叹道:“玩归玩,可别又闯祸,不然你阿玛要打断你的腿可再没人救你了。” 墩布身子一颤,连声应是。 待俞青一行人走了,墩布才直起身来,擦了擦额上的汗。 跟他一起来的众人皆是不解,其中一人道:“墩布,你干嘛那么怕那两个人?” 他们都是勋贵子弟,大多都是家中的幼子,虽然有些纨绔,倒也不是糊涂之人,基本的眼色还是有的,不然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墩布是他们这一伙人的头领,素来傲气,上回见到裕亲王都没这么恭敬,这回这般小心翼翼,那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墩布冷哼一声,“你们这些糊涂虫,幸而我反应快,否则你们只怕惹了大祸都不知道。” 众rén iàn面相觑,“这两人什么来历,值得你怕成这样,难不成是刚回京的宗室王爷?还是科尔沁来的?” 京城里有头有脸的王公贵族他们都见过,方才那两人十分眼生,气质却极为威严尊贵,墩布又这般恭敬,想来也只有科尔沁的舅家才能让他如此。 墩布忍不住犯了个白眼,“动动脑子吧,我的三哥可只有一个。” 却不再解释,其中一个穿白色长袍的少年率先反应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那位?” 说罢隐晦的指了指紫禁城的方向。 墩布点点头。 众人大惊,顿时冷汗都下来了,圣上不是已经而立之年了么?谁能想到会这般年轻啊! 俞青一行人到了书院,经过三十年的发展,如今的京城书院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这些年来扩建了好几次,附近的近百亩荒地都已经被,规模十分庞大。 如今书院分成五个部分,除了原先的格物堂,致知堂,尚武堂与国学堂,还增加了女子学堂。 各个学堂几乎自成一院了,光是格物堂便有八百多学生。 此时正是放学时候,钟响过后,书院大门慢慢打开,穿着长衫的学子们陆陆续续走出大门,或成群,或一二为伴,说笑着走过。 其中有几个金发碧眼的西洋面孔十分显眼,还有几个虽然也是黄皮肤黑眼睛,但言行举止却有些僵硬不自然,不像是大清的子民。 胤褆与胤礽c胤祉正结伴出来,正东张西望,一眼看到康熙等人,顿时目光一亮,快步走过来。 三人打千请了安,方垂手站好。 俞青又看了眼站在门口说笑的洋学生,有些不解道:“书院何时招收洋学生了?” 康熙笑道:“您有所不知,京城书院这些年来大名远扬,几年前就有不少外国学子不远万里慕名来求学,初时书院的名额有限,便没有同意,这两年才慢慢放开了。” 胤褆在一旁解释道:“那些金发碧眼的是罗刹国来的学子,另外一些是东瀛和高丽来的。” 胤礽狡黠一笑,道:“不过书院的考核非常难,他们虽然会说汉话,对汉学却不了解,每次kǎ一 shi都争不过咱们大清的学子,现在还只是旁听,汗阿玛说了,日后能不能正式通过考核,还要看他们的表现。” 俞青闻言不禁失笑,这父子几个一个比一个精明,自己倒是白担心了。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又是两年过去。 毓秀山庄,静室内。 俞青睁开眼,此次从入定中醒来,身上似乎脱去了什么负担一般,只觉浑身轻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转身去了隔壁的汤池沐浴。 俞青换好衣裳出来,便见芸香提着个食盒过来,“主子,这是小厨房刚熬好的莲子羹,您快”话未说完,看到俞青的模样,手中的食盒顿时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俞青一怔,见芸香面色有些不对,快步走上前扶住她,“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凝神给她诊了脉,然而脉象并没什么问题。 芸香顿了顿,强笑道:“没什么,是奴婢不小心失了手,天色晚了,厨房也开始预备晚膳了,主子您今儿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做去。” 俞青心中疑惑,随口说了几个菜,待芸香出去了,便走到梳妆台前。 直到看清镜内的模样,俞青才知道芸香方才为什么一副受惊的样子。 镜中显现出来的模样还是孟古青的容貌,只是眉眼间却忽然年轻了五六岁不止。 俞青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苦笑一声,九阴真经乃是玄门正宗的道家心法,她所练的又是经过改造的,融合了古墓派的心法,内功越深,容貌老化越不明显。 原本还有些高兴,后来等她察觉到不妥时,已经晚了,这副身体的资质极好,几十年下来经脉已经完全打通,即便她不修炼,身体内的真气也会自动沿着经脉循环周天。 她的容貌这两年依旧没有变化,她知道宫中已有人开始有些怀疑,只是摄于她的威信,还不敢多想,原本还勉强能用保养得好来应付过去,现在这模样却是再也瞒不住了。 难不成日后的日子都要靠易容术来过? 暗暗叹了口气,罢了,原本是准备处理好各项事务,过两年再走的,现在看来不得不把计划提前了。 “主子,您还好吗?”乌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俞青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粉盒,平静道:“进来吧。” 乌兰快步进来,松了口气道:“方才奴婢看芸香神色匆匆地跑出去,吓了一跳,还以为主子您” 俞青转过身,看清她的模样,乌兰剩下的话不由自主的咽下去了。 俞青看了眼怔怔出神的乌兰,道:“明日问问芸香,看她想去哪儿,你若是想若是想离开,也”话未说完便被乌兰打断了。 “奴婢不走!” 俞青闻言一怔,抬头望去。 “主子放心,奴婢不会乱说的,不管主子是什么人,在奴婢的心里,主子始终是那个在奴婢重病时陪着奴婢,亲自为奴婢熬药的主子。主子去哪儿,乌兰也去哪儿。” 乌兰抬起头,看着俞青的眼睛认真道。 俞青一愣,随即笑了,“好,我知道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去好好歇会儿吧,明日开始收拾东西,咱们要准备离开了。” “是,主子您好好休息,奴婢就在隔壁,有事就唤奴婢一声。” “知道了,快去歇着吧。” 次日,寿康宫。 康熙颇有些惊讶,“皇额娘您不是说月底再回来吗?这次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打发人来说一声,儿子好派人去接您。” 俞青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有些事情要处理,听说今儿你在朝上决定在各地兴建学堂?” 康熙恭敬地扶着俞青在上首坐下,道:“儿子一直记着您的教导,靠愚民之法统治百姓的王朝终不能长久,只有让百姓开智,各式人才百花齐放,方是国家强盛之道。” 俞青闻言颇为欣慰,现在的康熙眼光长远,已经不再是历史上那个一心维护满族正统的□□统治者了,“只是这件事非一朝一夕可成,长此以往,花费可不小。” 康熙微微一笑,“如今国库充盈,边疆近年也无战事,户部每年的税收已经便足够了,何况还有商部和船队这一大笔银子呢。” 俞青闻言点点头,“如此便好。” 说了会话,便有宫女通报阿哥们来请安了。 不一会儿便见胤褆胤礽众兄弟进来,请安过后,俞青拉过胤禛,笑道:“好些时日不见,小四又长高了。” 胤禛抿了抿嘴,眼神颇为欣喜。 说了会儿话,俞青摸了摸胤禩的小脑门,对康熙笑道:“他们兄弟极有天赋,好生教导,将来必是咱们大清的贤臣良将。” 又转身向胤礽几人道:“你们要记着,你们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心中想的应该是这大清天下,外面天地广阔,不要把目光拘囿于这小小一方天地,要记着,你们是亲兄弟,绝不可因一己私欲而自相残杀。” 众人闻言都应了,不知为何忽然说这些话,心中都有些不安的感觉,只是康熙在场,也不敢再说什么。 待胤褆兄弟几人走远,康熙方道:“额娘,您怎么忽然跟他们说起这些了,他们现在还小,只怕还不明白,日后还得您多加教导。” 俞青看着眼前的帝王,颇为欣慰,“玄烨,这些年我虽然不在宫里,但你的作为额娘都看在眼里,你这些年都做的很好,日后你只需记着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额娘便可以放心了。” 康熙一惊,“您这话是何意?” 俞青微微一笑,看向紫禁城外的天空,“如今诸事皆定,我再没有什么挂心的事了,额娘这些年被困在这紫禁城,也有些累了,如今想去各处走一走,看看这大好河山。” 康熙沉默不语,冥冥中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天,然而真的来了,心下一时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半晌,方哑声道:“皇额娘的意思,儿子不敢阻拦,只希望您得空了记着回来看看儿子。” 俞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了口气不语。 康熙二十五冬,母后皇太后病重,于十一月十二薨世,举国大哀。 作者有话要说:  三合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清穿(完) 康熙三十八年正月, 康熙皇帝第三次南巡,朝廷发布南巡诏旨:一切供给由京备办, 勿扰民间。 二月十八日,康熙帝启行,驻跸永清县。 康熙帝在南巡途中,经济南c泰安州c新蒙等地, 一路行来,每至一处,皆召见当地官员,询问政务民情,并召当地耆老,咨询地方利病,民风土俗。 四月初七, 御驾抵达江宁, 驻跸江宁织造府,江宁织造曹寅率众迎驾。 康熙帝前两次南巡亦是下榻在江宁织造府,曹家众人也早已驾轻就熟,织造府数月前便已收拾妥当,奇花异草, 亭台楼阁,都打造的美轮美奂,恍若天宫。 府内的下人更是精心□□过的,极有眼色,需要时即刻就会出现, 服侍的十分周到,不需要的时候绝不会出现惹人厌烦。 康熙自然是住主苑,此次南巡随行的只有几位低阶嫔妃,一并安置在偏院。 太子在坐镇京中监国,直郡王还在北疆边境,此次都并未随行,诚郡王胤祉c雍郡王胤禛c五贝勒胤祺与八贝勒胤祀住在西苑,九阿哥c十阿哥与十三c十四都住在东苑。 接连几日,康熙都在接见各路官员,或召见当地的名士耆老,没有片刻停歇,连带着一干阿哥们也随侍一旁。 直忙了五六日,才消停下来,胤祥与胤祯也松了口气,这日,康熙正与曹寅商议政事,胤祥与胤祯年幼,还没怎么接触过政务,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片刻便开始神游天外了。 康熙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知道他们不感兴趣,也不强人所难,挥了挥手让他们自己回房歇息去了。 十四阿哥胤祯是第一次随行,对什么都感兴趣,这几ri běn就闷得不行,如今得了空闲,哪里还坐得住,才歇息了片刻,便兴冲冲换了常服,跑去隔壁院子找胤祥。 “十三哥,来了这么多天,都一直闷在园子里,难得今儿可以歇歇,咱们出去逛逛吧?” 胤祥正觉着无聊,闻言笑道:“好啊,我这几天也有些无趣,正想着出去走走呢,这江宁还是第一次来呢,咱们去哪儿逛去?” 胤祯闻言登时高兴起来,兴致勃勃道:“我方才向人打听了,听说这儿有一家致远武馆十分出名,里面有位姓吴的师傅是一等一的高手,据说尚武堂的蒋师傅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去年咱们山长请他去书院授课都不肯去,我早就好奇那人是什么三头六臂了,难得有这次机会,咱们今儿便去看看去。” 胤祯话音刚落,忽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你们要去哪儿?” 胤祯闻言一僵,回过头去,强笑道:“四哥。” 来人一身蓝色长袍,俊美清冷,正是雍郡王胤禛。 胤禛本是过来看看几个弟弟,谁知刚进门便听到了胤祯的话,不禁眉头一皱,不待胤祥说话便道:“你也消停些,才这一会就要出去,这里不是京里,你们一旦闯了祸可不是那么容易逃脱的。 况且汗阿玛还在同曹大人议事,一会若是有事传唤的话,又要去哪里找你们去?” 胤祯打小便调皮捣蛋,没少闯祸,不知被胤禛收拾了多少回,素来有些怕这个板着脸的兄长,闻言撇了撇嘴,咕哝道:“汗阿玛都说了可以自个儿hu一 d一ng,你管我做什么?” 胤禛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见着空气冷了下来,胤祥忙打圆场,“四哥你别生气,我们只是去街头逛逛,不会闯祸的。” 一面说一面悄悄扯了扯胤祯的袖子,胤祯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却老老实实道:“知道了,不会去那家武馆的。”说罢便一脸希冀地看向胤禛。 胤禛见两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无奈摇头,“去吧,只是早些回来,别胡闹。”言下之意便是答应了。 胤祥胤祯大喜,答应一声便跑出去了,胤禛到底不放心,只得命人暗中跟着,未免意外。 胤祥与胤祯又去叫了九阿哥胤禟与十阿哥胤,四人才出了院子,便在路上碰到了迎面走来的八阿哥胤禩与三阿哥胤祉,“三哥c八哥。” 胤禩一身月白色长袍,衬着清隽的眉目,越发显得温润如玉,此时看着他们几个的衣着打扮,心下了然,微微一笑,“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胤祥笑道:“我们闲着无事,准备去外面逛逛,三哥c八哥,你们一起来么?” 胤祉摇头,“这江南都来了好几次了,没什么新鲜的,我就不去了。” 胤禩也笑着摇头,“你们去吧,我一会还要去见那英吉利来的商人,就不去了。” 他去年便被康熙派去了理潘院,凡有关的一应事宜都是他料理。 四人见状也没有勉强,说笑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如今正是春日,宽阔整齐的大街上熙熙攘攘,一片繁华,两旁商铺林立。 旁边的茶楼中传来一阵优美的戏腔,清丽婉转,比之昆曲别有一番趣味,四人正玩的乐不思蜀,忽见康熙身边的侍卫神色匆匆赶过来,请安后急切道:“九爷c十爷c十三爷c十四爷,万岁爷急召,请您几位即刻回去!” 四人闻言一怔,皆是满头雾水,“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侍卫摇头道:“卑职不知,只知道要请四位爷尽快回去。” 四人不敢耽搁,匆匆回了织造府,才进门便见胤禛身边的苏培盛守在门口,见了他们几人,仿佛松了口气,急道:“四位爷,你们可回来了,爷特意吩咐奴才在这里等着,说四位爷回来了就直接去景玉轩,爷与三爷c八爷都已经过去了。” 几人对视一眼,胤禟疑惑道:“匆匆把我们叫回来到底是什么事?” 苏培盛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万岁爷身边的梁总管方才忽然过来传话,说了什么奴才也没听清,只知道爷的脸色大变,交代了奴才几句,便急匆匆随梁总管出去了。” 几人闻言越发疑惑,他们知道胤禛的性子,素来沉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若不是出了大事,他绝不会这般失态,“四哥素来冷静,连他也神色大变,定然不是小事,可是方才一路行来没听说出了什么事啊?” 胤祥皱了皱眉,“苏培盛,你好好想想,方才四哥的神色如何?可有担忧之色?” 苏培盛闻言回忆片刻,摇了摇头,有些迟疑道:“方才爷的脸色不像是出了什么坏事,倒像是有什么好事似的。” 胤祥与胤祯面面相觑,越发想不通。 四人到了景玉轩,康熙正与胤禛胤禩几人说话,除此外并无大臣在场。 康熙刚交代完事情,见他们兄弟四人来了,皱眉道:“怎么这会而才来,来不及跟你们细说了。”说罢便对胤禛三人道:“事不宜迟,你们带老九他们回去准备,一刻钟后启程。” 说罢便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胤禟几人都有些蒙了,出了院门,实在忍不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汗阿玛急匆匆的叫了我们回来,怎么什么都没说?咱们到底要去哪儿?” 胤禛三人对视一笑,看向他们四个,道:“方才汗阿玛得了个好消息,咱们要去su zh一u拜见一位长辈,你们别多问,收拾一下跟着走便是。” 说罢也不理他们的满脸疑问,快步离开了。 一行人换了便装,一路上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su zh一u,风尘仆仆,也顾不得休息,到了一座江南小院前。 梁九功上前敲门,片刻后便有一个中年妇人出来开门,见了他们似乎也不惊讶,蹲身行礼,“给皇上请安,给诸位阿哥请安。” 康熙不待她动作便急忙扶起她,“乌兰姑姑不必多礼,皇额娘呢?” 乌兰微微一笑,“您放心吧,得了信知道皇上要来,主子便改了行程,这会正在里头等着您呢。” 康熙闻言,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带了胤禛一行人进去。 胤祯几人从听到皇额娘那三个字后一直便处于震惊中,直到听到康熙的话才回过神来。 康熙见状不禁摇头,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拜见你们皇玛嬷。” 即便心中再惊愕,胤祯几人还是恭恭敬敬上前请安。 康熙笑道:“您还没见过这几个小子吧?这是老九胤塘,老十胤锇,您当初离开的时候他们才三岁。 这是老十三胤祥,十四胤祯,老大去了北疆,在跟罗刹国的人谈判边境之事,保成坐镇京师,老七亦留在京师襄助,其他几个还小,就没带出来。” 看着几个小家伙,俞青眼中浮起笑意,对最小的两个招了招手道:“到皇玛嬷这儿来。” 胤祯与胤祥木木的上前,俞青看着两个小家伙,历史上的大将军王与怡亲王,现在还只是连情绪也不会隐藏的小小少年。 胤祯与胤祥也已经想到了这位皇玛嬷是谁,心中初时还十分敬畏,然而说了一会话后,却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这位皇玛嬷与传说中一点都不一样,十分平易近人,除了容貌上不大符合,就跟普通老百姓家的祖母一样,慈祥和蔼,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亲近。 俞青又叫胤禟胤上前说了会话,见一旁的胤禛三人神色激动地看着自己,不禁笑道:“怎么傻站着,还不快过来让玛嬷看看。” 胤祉三人闻言,强自镇定心神,恭恭敬敬上前行了一礼。 俞青看着三人俊秀的脸庞,欣慰一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都长这么大了。” 胤禛素来冷情,此时却目眶一热,黯然道:“您当初答应孙儿会经常写信给我们的,结果十几年了都没有您的消息。” 黯哑的嗓音中带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胤祯胤祥几人在旁边看着,简直想掐一掐自己的大腿了,这货是四哥? 俞青闻言,心中也有些歉疚,当初就属小四和小八跟着自己的时间最久,也跟自己最亲近,那时怕两个孩子伤心,不过是随口说来安慰他们的话,没想到这孩子记了这么多年。 轻叹了口气,“是皇玛嬷不对,只是这些玛嬷都在海外,也实在写不了信,连你们汗阿玛都是这次才见的。” 胤禩见俞青神情有些伤感,忙道:“玛嬷您别难过,不然一会汗阿玛可要找我们算账了。” 俞青轻轻拍了拍胤禩的肩头,轻笑道:“我记得离开那年小八才换牙呢,现在都长成翩翩公子了,算来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的,你可有中意的姑娘?有的话告诉皇玛嬷,我给你做主。” 胤禩闻言,俊脸一红,“皇玛嬷,您还是这么爱捉弄孙儿,只是这都是汗阿玛做主的,您得问他老人家。” 康熙闻言摇头,骂了一声混小子,脸上却是一片笑意,神情十分放松,完全没有了素日的威严持重,胤祉等人早就习以为常,胤禟几个却是第一次见,心下越发对这位玛嬷好奇起来。 说了一会话,天色便暗了下来,康熙看了眼外面,对俞青道:“听乌兰姑姑说您是连夜赶回来的,这一路风尘,实在辛苦,今儿不如早些歇息吧。” 俞青点点头,看了眼面露不舍的胤禛与胤禩,笑道:“我记得以前曾答应过带小四小八出去好好玩的,只是一直没法兑现,这次咱们一大家子难得聚一回,以后只怕也没这个机会了,这次便好好玩两日吧。” 胤禛与胤禩闻言,相视一眼,不由自主想起多年前在寿康宫生活的一幕幕,心中一时又是欢喜又是感动。 康熙自是无有不应,转身便命梁九功去料理。 桃红柳绿水清长, 游客穿梭入画廊。 丽日薰天开暖树, 春风和煦荡垂杨。 四月的江南,正是杂花生树,草长莺飞之际,瘦西湖畔,游人如织。 湖面如镜,数艘精致的画舫在湖上轻荡。 王安是扬州府的知府,今日正值休沐,也没有什么要事,便带了新纳的妾侍柳氏出来游玩。 柳氏是扬州有名的清倌人,年前才进的府,生的美貌绝伦,难得的是琴棋书画样样偕同,极得王安的欢心。 春风熏人欲醉,佳人在侧,正酒酣耳热c意乱情迷之际,忽然船身一震,王安与柳氏砰地一声从软榻上摔倒。 好事被打断,王安顿时大怒,迅束整理好衣衫出来,“老刘,怎么回事!” “老爷,咱们正要进桥洞呢,对面的那艘画舫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见到咱们的画舫也不闪不避,小的来不及反应,便被直撞上来了。”船夫老刘解释道。 扬州城谁不知道这画舫是知府大人家的,但凡遇到都会恭恭敬敬的让道。哪里知道今天竟然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 王安闻言眉头一皱,把自己心腹小厮叫来,冷声道:“去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这扬州城撒野。” 那小厮应了,出去料理。 王安转身回了舱内,搂住爱妾重新喝起酒来,满以为事情可以解决,谁承想不过片刻,便听得外面一阵喧哗。 王安勉强压下欲念,掀开帘子怒气冲冲出去,“什么人在此捣乱,是不是要不要命了?!” 忽听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道:“你想要谁的命?” 王安闻言一惊,抬头一看,对面船上不知何时站了好几个年轻人,看长相似乎是兄弟。 说话的却是中间那个身穿蓝色长袍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相貌极清俊,气质却极冷肃,正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方才那个出言不逊的小子是你的人?” 王安心下一惊,这扬州城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他怎么不知道? 正猜疑间,忽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踱步出来,“胤禛,方才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把人带过来。” 王安闻言大惊,这,这不是雍郡王的名讳吗,怎么,再看此人形容,虽是一身便服,却掩不住满身的威严贵气,腰间的那枚九龙佩让他心中的猜测得到肯定。 王安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只是明明御驾前日便已从江宁打道回京,怎么万岁爷与几位阿哥竟会在扬州出现? 王安心中猜测纷纷,面上却不露分毫,想起方才之事,唯恐康熙怪罪,急忙磕了个头,“奴才扬州知府王安,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不知贵人驾到,请爷恕罪。” 他也机灵,见康熙一行人的打扮便知是微服出巡,不敢暴露几人身份,只得模糊的称爷。 船舱内忽然传出几声咳嗽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安抬眼望去,便见紫色纱帘被微微掀开,伸出一只纤纤玉手,那只手细腻白皙,手指纤美如玉,藕粉色的指甲圆润,没有涂任何蔻丹,也没有戴护甲,却比他见过的任何绝色美人的手都要美。 那只手实在太美,王安一时看的失了神,直到一声咳嗽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众人没有再留意甲板上跪着的人,听到咳嗽声,面色都有些担心的看向舱内,胤禛当即瞪了眼地上的人,要不是他们,船舱内的人也不会被惊扰。 康熙不再看地上的人,走进舱内柔声道:“您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吵醒您了?” 只听一个清雅柔和的声音传来,“玄烨,算了,不知者无罪,况且方才咱们的人也有错,你让小九和小十回来吧,别为难这位大人了。” 康熙闻言面色一柔,有些无奈道:“是,都听您的,我这就叫他们回来。”说罢向胤禛使了个眼色。 王安低着头不敢言语,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原本他以为这船舱内的是后宫哪位得宠的娘娘,可是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有哪位娘娘敢如此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还如此亲昵,万岁爷更是自称我而非朕,谁有如此殊荣? 再看万岁爷与几位阿哥的神情,似乎对舱中之人极为亲近敬重,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俞青已经年过花甲,容貌却并未大变,仍旧如二十出头的模样,这些年为了避免麻烦,她已经极少出现在人前,自然没有多少人认得。 康熙并没有让他见到那人,教训了几句便放他走了。 看着画舫远远离去,王安心中实在好奇至极,只是终其一生,都没想明白这神秘人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好了,免费赠送两千字补偿大家。 ps:下章前往新世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逍遥派(一) 天山, 千里冰封,白雪皑皑, 这是最寒冷的地方,天地俱是一片银白,没有任何声音,连一只活物都极少看到。 然而在这人迹罕至之地, 却有一个身影在雪峰间飞掠。 这个身影一身白衣,与这方天地一般颜色,若不仔细看的话,多半会以为是自己眼花。 离得近了才能看清,这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年岁虽小,容貌却极美, 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 倒似是那来天山采雪莲的采药人。 天山盛产雪莲,但此处到处是冰峰雪海,想要登至雪山顶采集雪莲,实在是一条艰难而危险的路。即便千辛万苦采得雪莲,也往往有去无回。 俞青也是仗着一身武艺, 才敢独自上山采药。 幸而这时代的雪莲还没有被挖干净,俞青也没费多少功夫,便满载而归。 见天色尚早,俞青也不急着赶路,抓了只雪兔去了素日休息的山洞。 兔子洗剥干净, 火堆也烧的极旺了。 俞青用树枝将兔子串了,用小刀在兔身划了几道,打开腰间的小布兜,洒了些简单的调味料,便架在火堆上烧烤起来。 不多时,香气在洞中蔓延开来,俞青翻转了两下,兔子已被烤的焦香扑鼻,最后又洒了一小把调料,香气越发浓郁,油脂四溢,不停滴落在火中,噼里啪啦烧起来。 也许是生活在天上的缘故,这雪兔肉质极嫩,肥美可口,俞青原本不怎么饿,这时候也不禁胃口大开,直吃了整整两个兔腿。 吃时美味,吃完却有些口渴了,幸而缥缈峰泉水多,而且是雪山冷泉,这洞中便有一汪冷泉,俞青抄起几口泉水吃了,只觉入口清冽,甘美异常。 洗干净手,打坐小憩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灵鹫宫方向而去。 灵鹫宫当然不在雪山峰顶,而是在天山南麓一处温暖湿润的所在,名叫缥缈峰。 缥缈峰海拔不高,没有冰雪,反而多雾,一年中倒有半年无法看清山中面貌,所以才有了缥缈峰这个名字。 逍遥派众弟子便居住于此,不过逍遥子不怎么收徒,整个门派只有无崖子c巫行云c李秋水和俞青这个新收的关门弟子四个弟子。 逍遥子喜好清净,除了他们四个徒弟,也只有一些负责做饭c洗刷的粗使下人,加上贴身服侍他们的奴仆丫鬟,整个灵鹫宫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十人,对一个门派而言实在太少了些。 俞青回到灵鹫宫,花园里四处静悄悄的,灵鹫宫只有五个主人,掌门师父逍遥子常年不是闭关便是在外云游,极少回山,。 如今正是午时,这时候通常众人都在自己的屋里打坐练功,或是午睡小憩。 俞青特意掐这个点回来,就是为了避开某些麻烦,然而看着迎面快步走来的白衣男子,俞青心内叹了口气,有些麻烦是怎么躲都躲不掉。 面无表情的吐槽,这人不会是装了雷达吧,怎么她到哪儿他都能发现? “小师妹,你又到后山练剑去了?”来人一袭白色长衫,面如冠玉,温文潇洒,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只是俞青轮回数世,见过的美人不知多少,自然不会被这点皮相迷惑。 俞青心下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刚到雪峰采了两朵雪莲回来,大师兄怎么还没休息?” 无崖子见她嫣红的嘴唇依旧有些苍白,心下顿时心疼起来,摇头叹道:“你怎么又一个人去了,雪山上危险得很,你习武时间尚短,下次可别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你要采雪莲,何不跟我说,师兄帮你采来便是。” 俞青被他温柔的目光看的极不自在,微不可察的后退些许,道:“多谢师兄,雪莲已经够了,不用再采了。” 无崖子闻言不禁有些失望,看了眼俞青,柔声道:“”语声极其温柔,目光深处是掩饰不住的炽热。 他生的极俊美,此时又是这般温柔体贴,若是寻常女子,只怕早就芳心萌动了。只是这般神情对着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实在有些怪异。 俞青心下暗暗叹气,这人究竟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小师妹还只是个刚满十岁的小丫头? 她原来看书的时候就极为不解,相比于李秋水的风流婉转,李沧海再怎么出众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何况李秋水与李沧海的容貌一般无二,怎么无崖子竟偏偏爱上了年幼的李沧海? 按理说自己并不是原来的李沧海,自从上了缥缈峰也一直同无崖子保持距离,素日也从未单独相处过,怎么这剧情还会发生? 无崖子见她脸色不大好,以为她是练功太累了,便道:“小师妹你出去这许久,定然饿了吧?知道你没吃饭,为兄已让小童留了饭菜在厨房,我这就去给你取来。” 俞青垂眸,“多谢大师兄,只是不必劳烦了,方才在山上吃了些东西,现下并不饿。” 无崖子闻言,笑意一僵,顿了顿,正欲说话,不经意间发现俞青肩上有一片树叶,便想帮她拿开。 俞青一惊,不由自主挥手格开,同时后退几步,躲开了无崖子伸过来的手。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反应太大了点,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无崖子目光微微一沉,轻叹了口气道:“小师妹,师兄不过是想帮你拿开肩上的落叶罢了,你何必如此,莫不是愚兄哪里得罪了你?以至你如此厌恶我?” 他相貌俊秀,素来招人喜欢,自问小师妹上山以来,从来没有罪过她,反而处处维护,实在不明白这个小师妹为何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 俞青不由尴尬一笑,“抱歉,师兄,小妹自幼不喜与旁人接触,方才一时不察,失礼了。” 无崖子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忽听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道:“师兄,这时候你怎么没去歇息?在这跟小妹说什么呢?” 无崖子脸色微变,俞青却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看着轻风动裾,飘飘若仙走过来的李秋水,微笑道:“二姐,你也没歇息?” 李家是大家族,男女排行都是按着全族的,她与李秋水虽是同胞,在族中却是一个行二,一个行六。 李秋水看了眼俞青,皱眉道:“你又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俞青道:“方才到山上采了两朵雪莲,这才回来晚些,让二姐担心了。” 李秋水闻言看了她一眼,嗔道:“我倒罢了,只是连累师兄也跟着担心,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一声不吭就出去了。” 她本就生的极美,此时面带娇嗔,越发显得风致楚楚,娇柔可人,无崖子不禁有些看呆了。 俞青应了,扫了二人一眼,识趣道:“我去药房将雪莲炮制一下,二姐,你与大师兄慢慢聊。” 俞青一走,花园中便只剩下李秋水与无崖子两人,李秋水心下欢喜,含羞带怯地望向无崖子,“大师兄,小妹昨日练功,有几处地方不甚明白,想向师兄请教一二。” 美人师妹相求,无崖子自然不会拒绝,细细讲解了一会,看了眼俞青远去的方向,双目微微一黯,不着痕迹道:“秋水师妹悟性极好,说来小师妹与你不愧是同胞姐妹,不止容貌相似,资质也一样好,不过短短一年,就把咱们逍遥派的诸般武功学的差不多了。 只是有一点不像你,性子太冷了些,她以往在家中也是这般厉害吗?” 李秋水以为他是爱屋及乌,闻言心下喜欢,摇头道:“我自幼上山,与小妹并未怎么相处。” 她与沧海虽然是姊妹,但她上山时沧海才两三岁,七八年没见,这个èi èi的性情她并不大清楚,只是偶尔在家书中听父母提到过,说这个èi èi自幼聪颖。 记忆中这个小èi èi身体颇为虚弱,也不大爱出门。 一年前家中把小妹送上灵鹫宫来求医,她才发现这个èi èi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虽然一直都安安静的,极少说话,但却是个极为通透之人。 难怪会让师傅破例,收为关门弟子,成了自己的小师妹。 正说着话,便见一个娇小的红色的身影走过来,“师弟,你与秋水师妹说什么呢?” 只见来人容色娇艳,眼波盈盈,其言语神态都是少女的娇媚,直是个美貌的大姑娘,身形却只与岁的女童相当,正是逍遥派大师姐巫行云。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补昨天的。 ps:本篇设定糅合了新版c旧版cdiàn yg版等诸多版本,可能与大家看过的原著不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逍遥派(二) 无崖子甚为惊喜, 笑道:“师姐,你也出关了, 看来前日的那几处疑难已经解决了?” 巫行云嫣然一笑,“还未多谢师弟,若不是你帮忙,我只怕还要费不少功夫。” 李秋水微微皱眉, 原本与师兄聊的好好的,没想到巫行云半途插了进来。 见他二人有说有笑,心中愤恨,只气得银牙暗咬,眼波一闪,忽然娇声笑道:“听说这次师傅又帮师姐改进了心法,不知师姐练得怎么样了?可有所获?” 说罢若有所指的扫了巫行云的身形一眼。 巫行云眸光一冷, 死死瞪了眼李秋水苗条婀娜的身材, 心中暗恨,她因练功不慎,手少阳三焦失调,八岁以后便无法发身长大,以至于二十多岁了, 身形却一直还是岁的女童模样。师傅逍遥子也一直在研究此事,却至今没有什么办法。 这是她心中最大的恨事,偏李秋水这贱人还要来戳她痛楚。 眼见着两人之间火花四溅,无崖子顿觉不妙,忙打圆场, “二位师妹,天色不早了,师傅也快出关了,小师妹也过来了,咱们快过去吧。” 巫行云闻言才发现远远走过来的俞青,皱了皱眉,她不喜李秋水,连带着对李沧海也没什么好感,当初李家人送李沧海上山求医,原本以为她治好了病便会下山,没想到师父竟会打破规矩,破例收了病弱的李沧海做关门弟子。 想到师兄不止对李秋水好,对李沧海也是极为温柔宠溺,看了眼年纪虽幼,却生的秀丽绝俗的小丫头,一张脸跟那个贱人一模一样,心下越发不高兴,不禁冷哼了一声。 俞青才一过来便被巫行云莫名其妙瞪了一眼,心下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说了会话,实在不想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再待下去,便道:“我先去梳洗一下,师兄师姐你们先去吧,不必等我了。” 俞青回房梳洗了一番,换了身浅碧色衣裙,便去了逍遥子闭关的院子。 无崖子三人已在门外候着了,见了俞青,无崖子微微一笑,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俞青只做不知,走到李秋水身边站着。 不多时,房门打开,一个容貌俊雅,仙风道骨的男人走了进来。 来人鹤发童颜,一身宽袍大袖,飘飘如仙,正是逍遥派掌门,俞青四人的师父,逍遥子。 无崖子等人躬身请安,“恭迎师傅出关。” 逍遥子扫了几个弟子一眼,神色淡淡,“不必拘礼,都进屋坐下吧。” 李秋水几人虽然性子清傲,各不服气,对逍遥子这个师傅却极为敬畏,都垂着手,老老实实进屋坐下。 片刻后,几个丫环提了食盒过来,一一摆上饭菜。 逍遥子素喜清净,况且食不言寝不语,当下也没人说话。 安安静静吃完饭,俞青正欲回房,逍遥子忽然叫住了她,“御风,你跟为师过来。” 御风是逍遥子给俞青取的道号。 俞青微微一怔,随逍遥子到了厅中。 逍遥子在上首坐下,喝了口茶,方从袖中掏出几张纸笺,递给俞青,“这是为师为你所创的功法,你带回去细看,好生修习。” 俞青接过纸笺,只见两张纸上写的都是练功的口诀要旨,字迹遒劲挺拔,第一叶上右首写着题目,却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九个字。 心下不禁有些吃惊,这是逍遥派的至高武学,连无崖子三人都未曾习得,今日怎么忽然传给她了?“师傅,这” 逍遥子微微一笑,“你的资质与你师兄师姐都不同,北冥神功与小无相功都不甚合适你。 这不老长春功原是为师从大理无量山的不老泉中得来的,乃是道家的无上典籍,只是此功法太过玄奥,且对修习者资质悟性要求极高,最好的修炼年龄也在八岁至十二岁之间。 年纪过幼者形体未充,经脉尚弱,且心性不定,并不适宜修习,过长者骨骼已长成,又为时太晚。 当时为师尚未能融会贯通,且你师兄师姐们的性子太过争强好胜,不适合修习此功法,为师便以此为基,从中参悟出了三门心法,便是北冥神功c小无相功以及八荒唯我独尊功,分别传授给了你师兄他们。 原本以为这功夫要就此失传了,没想到又收了你这个关门弟子,你的性子清静无为,年纪又正好,说来也与这功法有缘。 今日为师将此功传与你,望你能勤加修习。” 俞青接过心法,大致翻阅了一遍,这心法一共分为九层,据典籍上所言,修炼完第一层者,飞花摘叶均可伤人,而且越是往后威力越大,若修炼到第九层,天下万物皆可为己用,甚至可移山倒海,长生不老。 俞青默然,这哪是武功秘籍,分明是修仙秘籍,微微扬眉,“师傅,这心法真的像上面说的那样,修炼到第九层便可以功德圆满,长生不老?” 这个小弟子素来老成,逍遥子难得见徒儿露出这般神情,心中好笑,俊美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为师初时也不以为然,但如今看来,这典籍或许有夸大之处,但此功法确实玄奥,若真能修炼到极致,说不定真如典籍所言也未可知。” 俞青心中一动,即便长生不老不可能,但若练至大成,破碎虚空未必不成,若是 逍遥子不知俞青所想,见她怔怔出神,以为她是在思考修炼之法,便道:“此功法须得循序渐进,你且好生修习,万不可操之过急,这些时日我会给你讲解其中的修习要点,你若有不甚明白之处可来问为师。” 俞青回过神,点头道:“知道了,师傅。” 抬头看了眼逍遥子年轻俊美的容颜,想起对方那神秘莫测的武功,不禁好奇道:“师傅,那您修炼到第几层了?” 逍遥子淡淡一笑,“为师资质有限,修炼的时间又太晚,修习近百年,如今不过才第四层而已。” 俞青默然,才第四层便有这般功力,那到了第九层还了得。 次日起,俞青便开始修炼不老长春功,有不懂的地方便去问逍遥子,逍遥子都会给她细细讲解。 逍遥子所学甚博,不止武功出神入化,对诸般杂艺也极为精通,奇门遁甲c医卜星象乃至琴棋书画c农田水利等等皆无所不通。 俞青原本就对这些极感兴趣,也有一定的造诣,她也不是一味埋头练功,除了研习不老长春功之外,其余时间便跟着逍遥子学习诸般杂艺。 对此逍遥子也并不反对,不老长春功讲究的清静无为,随心自在,并不是一味潜修苦学便有用,更多的是靠修炼者的心境与悟性,这个小弟子性子清冷,万事不萦于心,正合了这门功夫的修炼宗旨。 闲暇时分,师徒俩便在树下对弈,品茶,日子过的甚为悠闲。 这日,春光明媚,师徒俩在花园凉亭中对弈。 逍遥子看了眼小弟子,道:“我观你近日修为进境迅速,可是有所悟?” 俞青点了点头,微笑道:“前日夜观星象,略有所得。” 逍遥子闻言欣慰一笑,“你的悟性比为师预想中还要好,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胜过你三位师兄师姐了。” 俞青微微一笑,斟了杯茶放在他手边,“师傅您太高看徒儿了,师兄师姐他们习武十几年,又都资质过人,弟子才堪堪一载,哪里能及得上。” 逍遥子捻起一枚黑子放入棋盘,摇头道:“你师兄他们资质倒也不差,只是心有所鹜,若不能堪破,这辈子也就是如此了,难成大器。” 俞青闻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原来逍遥子对三个徒弟之间的感情纠葛看的一清二楚。 也是,这灵鹫宫本来也没什么可以瞒过他。 逍遥子看了小徒弟一眼,淡淡道:“你安心修炼便是,你师兄师姐的事由他们自己处置,你不必插手。 雪峰上有一处山谷,那里灵气充裕,更适合你修行,你择日把杂事交代清楚,便去那里闭关修行吧。” 俞青点了点头,闭关正好,随着年龄渐长,无崖子李秋水与巫行云三人之间的关系也日益复杂。 这一年来无崖子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他自己似乎恍然不知,俞青却忍受不了了,未免有朝一日她忍不住,发生师兄妹相残的惨案,还是早早避开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补完。 ps:关于更新问题,因为梨子的工作性质比较不定性,所以如果不能日更的话会隔日双更补上,实在有事不能更新也会请假,请大家见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WwW.lwxs520.Com第60章 逍遥派(三) 次日, 俞青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闭关。 算来她在山上已有两年了, 只在年前回了一次李家,这次闭关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俞青思虑片刻,还是写了封信, 交代了事情缘由,也免得到时候李父李母担心。 临行前一日,李秋水与无崖子过来送行,李秋水指了指身后丫环手上抱着的几套皮毛衣裳,对俞青道:“听说那雪峰上一年到头都是雪花飘零,冰雪万年不化,冷得很。 你功力尚浅, 长此以往只怕受不住, 这几套衣裳是我以前穿的,虽然是旧的,但也没怎么穿过,用的都是保暖的皮子,你且带上吧, 也可以挡挡寒气。” 其实刚才巫行云已经送了好几套新做的皮毛衣裳过来,只是李秋水也是一片好意,俞青不好拒绝,谢过后命小丫头翠儿收了衣裳。 无崖子也从身后的道童手中取了个匣子,上前微笑道:“小师妹, 师兄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知道你素来喜欢看书,这是我早年收藏的几本孤本,虽不是什么大家所著,却也有些趣味,你在练功之余也可以看看,解解闷。” 李秋水探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道:“师兄你可真大方,这不是你最爱的一套书么?从小到大都不肯让人碰一下的,怎么今日倒舍得拿出来了?” 无崖子闻言微微一笑,“小师妹又不是外人,为兄自然舍得。” 俞青眼皮一跳,勉强笑道:“既是师兄的心爱之物,小妹怎好夺人所爱,师兄的心意我领了,这书还是收回去吧。” 这书虽然不是什么私密的东西,但却是无崖子自小珍藏的,如今送给了她,不管他存着什么心思,俞青都不想要。 李秋水却没听出无崖子的话中深意,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对èi èi爱屋及乌,心下一甜,看了眼俞青,面色微红道:“师兄既然送了给你,你就收下吧,太见外了反倒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无崖子闻言笑道:“正是,为兄也不缺这几本书,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小师妹你就别再推辞了。” 说罢笑意盈盈地把匣子递到俞青跟前。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俞青虽然极为厌恶无崖子,但当着众人的面,却也不好无缘无故给他脸色看,何况还有李秋水在,她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 扫了眼在旁边痴痴地看着无崖子的李秋水,俞青心下微微一叹,命人收了匣子,心中却暗暗打定主意,回头就把这东西扔的远远的。 无崖子却不知道俞青心中所想,见她收下了匣子,心中十分欢喜,只是看她神色淡淡的,知道再待下去定会惹她不高兴,也没有久留,深深看了她一眼,说了两句话便识趣的告退了。 待无崖子走了,俞青方松了口气,转身对李秋水道:“二姐,我们去外面坐坐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李秋水微微一怔,见俞青神色颇为严肃,心下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随俞青到了院子里。 两人在树下的石桌旁坐下,小丫环翠儿极有眼色,上了热茶点心后便退下了。 俞青提壶斟了杯热茶,放到李秋水面前,不经意道:“二姐,听说你昨天又跟大师姐斗了一场?没受伤吧?” 李秋水嗤笑一声,不屑道:“凭她?不过一个侏儒罢了,想伤我可没这么容易。” 俞青闻言眉头一皱,看了眼李秋水,想起昨日两人大打出手的场景,心下一叹,这师姐妹俩几乎快撕破脸皮了,现在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 李秋水见俞青满脸不赞同,脸上笑意一淡,不悦道:“怎么,听我骂她不高兴了?真不知那个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听说你们前些日子还一起练功来着,你是我èi èi,如今怎么反倒向着她了?” 俞青叹了口气,“我并不是帮大师姐说话,只是我们到底是同门,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闹得如此地步?” 巫行云虽然喜欢争强好胜,却是个真性情的人,面恶心善,自从俞青偶然帮了她一次后,便变了许多,平日里说话虽然还是冷嘲热讽的,却再也没有当着俞青的面说过李秋水半句不是。 这次听说俞青要去雪山闭关,便命人连夜赶做了好几套御寒的衣裳送过来。 李秋水闻言冷哼一声,“我知道你向着她,只是这贱人明知我与师兄情投意合,却还敢勾引师兄,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模样! 总之,这缥缈峰上,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这辈子,我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俞青见状,微微叹了口气,知道再劝无益,只得转移了话题道:“我这次闭关不知多久才能出来,这两年多半是不能回家了,我昨日写了封信给,二姐你得空的话帮我带回去吧。” 见俞青没有再帮巫行云说话,李秋水面色也慢慢缓和下来,此时听说要她送信回家,不甚在意道:“李家都是一帮老古董,那些族老长辈只会说什么女子三从四德,这个不许那个不行的,我可不想回去听他们唠叨,不过你放心,你的信我会让人送回去的。” 俞青摇了摇头,道:“并不只是书信,这次要送回去的还有我练的几瓶丹药,以及这两年积攒下来的一些药材。” 李秋水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小妹的医术是他们四人中最好的,于炼药一途更是极有天分,每次炼出来的丹药连他们师傅都赞不绝。 那些丹药都非常难得,尤其是用天山雪莲c何首乌等名贵药材炼制出来的回春丹,不止对普通人而言是延年益寿的神药,对习武之人也有奇效,十分珍贵。 还有小妹这两年采回来的人参首乌等名贵药材,都是上了年份的ji p,一旦泄露出去,只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何况以李家那些老不死的秉性,没有她看着,这些好东西到了她爹娘手里只怕也没剩多少了。 只是一旦回去,一南一北,来回至少要三四个月,只有师兄与巫行云在山上,她实在不放心。 俞青见她神情便知她有些动摇了,又道:“我上次回家的时候母亲便一直念叨你,说五年没见你了,想念的很,况且如今母亲又怀有身孕,那个家里是怎样的你也清楚,我实在有些不放心,只能托付你了,二姐你还是回去看看罢。” 李秋水闻言,看着茶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默然不语,她自小离家,对父母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对李家那个乌七八糟,整日勾心斗角的家族更是厌恶。 只是无论如何那总是生养她的人,总不能见死不救,算了,就回去看一眼吧。 抬起头看了眼俞青,叹了口气道:“罢了,一会你把收拾好的东西给我,我抽空回去一趟。” 俞青微微松了口气,笑道:“如此甚好,二姐你都这么多年没下山了,趁这次回去可以好好逛逛,江南的许多地方景致都不错,不去看看的话就太遗憾了。” 李秋水不明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的,小妹你也不必操心了,好好练功吧。” 俞青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言。 李秋水自幼上山,一年到头见到的也只灵鹫宫的这些人,门派中又只无崖子一个适龄的男子,何况无崖子虽然品行不端,但俞青不得不承认此rén pi相确实不错,潇洒俊雅,对几个师姐妹也一向是温柔体贴,李秋水与巫行云会爱上他实属正常。 只是无崖子此人心性不佳,一面与李秋水情话绵绵,另一面却又对巫行云温柔体贴,不仅如此,还对她这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藏着龌蹉心思,这样恶心的男人实在不是良人。 李秋水到底是原主的亲姐姐,俞青不想看着她日后为了这么个渣男吃尽苦头,甚至师姐妹反目成仇,到死也没落个好结果。 她不是没想过拆穿无崖子的真面目,只是无崖子此人极善ěi zhuāng,根本没留下任何破绽。 她也曾旁敲侧击提醒过几次,只是李秋水对无崖子一片痴心,对他的人品深信不疑,根本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是,俞青也只得无奈作罢。 而李秋水又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固执己见,若是直言相劝,她不仅不会相信,只会怀疑这个èi èi也对无崖子有意,想跟她抢人。 到时候不但劝不了人,反而会弄巧成拙。 因此俞青左思右想之下,只能设法让她下山,离开一段时间,出去走走看看,见的人多了,也许就不会纠结于无崖子这个人了。 这是她最后能想到的办法,若还是没用,那她也没辙了。 次日一早,逍遥子身边的老仆便来传话,“少主,老主人问您收拾好了没有,若好了的话便可以走了。” 俞青扫了眼屋内,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了,背上了桌上的小包袱,点头道:“已经收拾好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逍遥派(四) 逍遥子带着俞青来到一座雪山脚下。 俞青抬头望去, 眼前这座雪峰高耸入云,直上云端, 这雪山险峻陡峭,峰周结了一层厚冰,晶光滑溜,根本没有任何着力点, 即便是轻功已臻化境的绝顶高手,也极难攀援上去。 逍遥子见了小徒弟神色,微微一笑道:“我们要由此上去,你如今功力尚浅,这次为师会带你上去,不过他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说罢不待俞青反应过来,便抓住她肩膀腾空而上。 俞青只觉阵阵冷风迎面袭来, 吹的她眼睛都睁不开了, 只感觉自己在不断的上升。 过了许久,耳边的风声渐渐消失,片刻后,他们终于停了下来,俞青问道:“师傅, 我们到了吗?” 只听逍遥子含笑的声音道:“还没有,不过你可以睁开眼了。” 俞青睁眼一看,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峰顶,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白茫茫, 没有任何声息,真正的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然而虽无活物,这雪峰顶的景色却不逊于任何一处名胜古迹,此处终年飘雪,千万年来,寒冰已经结成一片琉璃世界。 或若琼花瑶草,或如山石嶙峋,真真是鬼斧神工,瑰丽无双,令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造物之奇。 俞青目眩神迷地看了半日才回过神来,想起逍遥子所说的山谷,只是这四面都是冰雪,下面又是万丈深渊,接下来该往哪走? 俞青面带疑惑地看向自家师傅,逍遥子微微一笑,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随为师来。” 说罢带头往不远处的一座冰岩后走去,俞青随后跟上,转过冰岩,不禁惊呼一声,原来这冰岩后有一块极大的坚冰,坚冰中间空了一个数尺宽的洞穴。 逍遥子率先往洞穴口跳下,俞青微一犹疑,也跟着跳了下去。 洞口离地竟然不过丈许,只是洞内一片乌黑,逍遥子伸手入怀,取了一支火折子吹亮,道:“跟上。” 这洞穴颇为宽敞,只是这路却是往下倾斜,越往下走,周围的温度越往上升,俞青心中好奇,他们这是往山下走吗? 再走了一阵,远处忽然出现一片光亮,俞青便知是出口到了。 光线越来越亮,到了洞口,突然间阳光耀眼,俞青忙闭上眼,待适应了耀眼的阳光,才慢慢睁开眼来。 原来他们所站的洞口却是在雪峰的半山腰处,离地面约有十来丈,俞青凝目望去,不禁大为惊奇,只见山底绿草如茵,红花绿树交相掩映,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 外边的世界依旧是冰天雪地,但此处却是温暖如春,不曾令人感到半分寒冷,彷佛春神已在此停驻,不再有别的季节来占领这片仙境。 但见翠谷四周高山环绕,有苍劲的古松,以顶天立地之姿傲立在峭岭上,有一望无际的林海,在清风中摇曳飘荡,更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雪山,矗立在碧蓝的天空下。 俞青随逍遥子从洞口跃下,树上十余只猴儿正跳跃相嬉,见了他们似乎吓了一跳,顷刻间便逃得不见踪影。 此处气候实在奇特,高峰上是厚厚的积雪,平地上却是春意盎然,花开似锦绣,碧绿的草地上,开满了千百种不知名的花朵,姹紫嫣红,迎风含笑。 鸟语花香,鲜果悬枝,谁能想得到在这冰天雪地的雪山之下,竟会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 走了一段路,不远处忽现一片梅林,逍遥子指了指梅林中掩映的木屋道:“那木屋是为师旧年在此修行时搭建的,你日后便在此居住,衣裳被褥粮食等物为师已命人送过去了,你自己收拾便是。 以后每隔一月,会有人送粮食衣物等日常所需到雪山脚下,除此外不会有外人来此,你在此好生修行,切记修行乃是修心,一切随心而行,万不可贪功冒进。” 俞青点了点头,“知道了,师傅,您放心吧。” 逍遥子微微一笑,破天荒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去吧,为师等着你的好消息。” 俞青看了眼逍遥子,默默行了个礼,待逍遥子飞身离开了,方转身往木屋行去。 小木屋虽多年无人居住,却极为结实,一间做饭的厨房,一间卧室,一间客厅,以及一间摆满了各式书籍的书房,书房旁有一小隔间,许是做贮藏之用。 屋内的摆设都极为简单,桌椅床榻皆是松木所制,古朴简单。 俞青把屋内打扫了一番,乘着天气好,把被褥也拿出来晾晒了一番,待忙完一切,已是黄昏。 铺好被褥,吃了些带来的干粮,烧水洗沐了一番,便钻进了被窝。 棉被还带着太阳的温暖气息,睡在蓬松柔软的被褥中,听着外面的虫鸣声,俞青渐渐睡去。 次日一早,俞青简单吃了两个馒头,便带了把bi sh一u出了木屋,打算熟悉一下山谷的地形。 这山谷极大,俞青向西直奔了两三里,才遇一座高峰阻路。 见到了尽头,俞青便欲回转,谁知不经意间发现山峰半腰处有一棵茂盛的桃树。 树上硕果累累,结满了粉白色的大蟠桃,一个个都有chéng rén拳头大小。 俞青心下一喜,当即飞跃上树,挑又红又大的蟠桃采了十来枚,脱下外衣打了个结兜住,挂在肩上。 歇息了片刻,俞青转而向东,走了许久,忽听得轰隆声响,转过山去,只见峭壁上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飞珠溅玉,在阳光照射下形成了一道七彩虹光,极是壮丽。 这瀑布应是山顶积雪融化而成,瀑布下面是一座清澈碧绿的寒潭,潭水却也不见满,当是另有泄水的去路。 潭水清澈,只见水中十余条大鱼来回游动,约有一尺来长,十分肥美,看着就极为美味。 俞青当即折了一根树枝,插了两条鱼上来,用bi sh一u剖开鱼肚,清理干净内脏,刮去鱼鳞,用树枝串了,洒了调料,生活烤了起来。 不多时便香气四溢,这鱼也不知是何品种,鱼刺极少,只有背部一根大刺,鱼肉轻轻一抿便即脱落,入口滑嫩鲜美,比她以前吃过的任何鲜鱼都要甘美。 吃完烤鱼,俞青又洗了个蟠桃当饭后水果。这蟠桃皮薄肉厚,鲜脆可口,也是素日尝不到的美味。 俞青吃完蟠桃,在谭中洗干净手,心道这山谷中野果潭鱼甚多,日后倒可以经常换换口味了。 俞青花了七八日功夫,才将这山谷的地形摸熟了,东南西北尽是悬崖峭壁,除了他们下来的那个洞口,别无出路。 因此处百花盛开,俞青便给这山谷取了个名字,叫百花谷。 百花谷气候特殊,从东到西,几乎四季皆有,许多在外面难得一见的药材在这里都能找到。 这里人迹罕至,那些药材都在此长了不知多少年,随便一株拿出去都会让人打破头。 俞青欣喜不已,练功之余便背了个小篓子上山采药,一一炮制好后收藏在小木屋的隔间里。 有时累了便泡一壶茶,坐在屋前的梅树下看书,书房中的书都是逍遥子原先留下来的,包罗万象,更多的是历朝历代的道家典籍,以及逍遥子留下来的一些手札。 幼时看书看得累了,便提了钓竿去寒潭旁钓鱼,时常一坐就是一下午,兴致来时也会抚琴一曲。 她前几世主要修炼的武功都是九阴真经,也是正宗的道家功法,何况天下武功一旦修炼到了顶峰,都是殊途同归,如今修习起不老长春功来,比她预想中要顺利许多,不过数月便突破了第一层。 这不老长春功果然十分玄妙,俞青不过才练完第一层,便已不畏寒暑,但觉身轻体健,全身真气流动,如今她使用轻功上下雪峰时已经可以不借助任何外物,犹如御风而行。 俞青虽然欢喜,却也没有贪功冒进,每日仍是像往常那般,并没有挤出更多的时间在修炼上。 这反而符合了这门功夫的要旨,进境极快。 灵鹫宫的人每月都会送些米面粮食c油盐茶叶等物到过来,俞青便让他们给她带了些花种和蔬菜种子过来,在小屋后开了一小块荒地,种起菜来。 自此,俞青每日读书练功,莳花种菜,虽是些极琐碎的小事,她却毫不厌烦,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别人看来是清苦枯燥的生活,她却过的有滋有味,生活的极为悠闲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二更完成。 ps:谢谢大大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逍遥派(五) 山中岁月不记年, 转眼匆匆数年过年过去,俞青的不老长春功也已练到了第三层。し 而自从突破第二层, 进入先天,感悟到天地灵气后,她便越发肯定自己原先的猜测,这不老长春功并不是普通的武功秘籍, 多半是哪位上古修士遗留下来的修炼之法。 突破先天后,她所看到的东西也更清楚,这百花谷灵气极为充沛,只怕不逊于外面那些洞天福地。 原先只是觉得这百花谷空气十分清新,并不曾察觉到这其中的玄妙。 只是这不老长春功终究不是普通心法,越练到后来,越是艰深奥妙, 进展也就越慢。 第二层整整花了两年时光, 待练到第三层时,才练了一小半,便觉心烦意乱,真气浮动。 俞青心知是到了瓶颈,这不老长春功既是修仙法门, 自然没有这么容易炼成,不然师傅逍遥子也不会练了百年才到第四层。 她能在短短数年间能练到第三层,一是这副身体的资质极佳,二是她轮回数世的经历,让她的心境阅历远胜常人, 才会进境如此迅速。 只是欲速则不达,再闭关也无益,屈指算来,她在山谷中已有三年多了,也是时候该出去了。 既然做了决定,俞青便开始收拾起来,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猛然一下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 衣裳什么的倒不用管,这几年她身量渐长,这些衣裳也穿不得了,被褥之类也依旧留在小木屋,以后回来还可以用,其他的杂物也很快归置好了。 只是她这些年采的药材却有些难办。 许是因百花谷的灵气充裕,此处的药材不仅品种丰富,品相也都非常好,百年份的山参灵芝在外面是千金不换的ji p,在这里却只是寻常物。 俞青这几年采的药材大多都炼成了各种丹药,不过也还有一些没消耗完的,当时俞青怕药性流失,便都用玉盒装了,存放在贮藏间里。 百年份的人参便有三十多株,还有那些灵芝c雪莲c何首乌等等,足足摆满了一个架子。 俞青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一时也不好全都带出去,想了想,便挑了两株百年份的野山参,一株百年灵芝,两朵雪莲,分别用玉盒装好,又把衣物收拾好,一起用包袱装了。 次日,把屋内屋外的其他东西整理了一遍,见再无不妥,俞青才背上包袱,带shàng én离开了百花谷。 站在雪峰脚下,俞青最后望了一眼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轻叹了口气,腾身离去。 她如今一身功力早已今非昔比,一路上御风而行,几如轻烟,不过片刻便到了缥缈峰。 然而一回到灵鹫宫,俞青便发觉有些不对,一路上不见半个人影,一片死寂。 俞青心下有些不安,快步回了自己原先的院子,丫环翠儿正在晾晒衣物,见了俞青极为惊喜,“姑娘,您出关了?” 一面说一面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匆匆跑去沏茶。 俞青回房把包袱放下,换了衣裳出来,翠儿已经沏好茶了,坐下喝了口茶,想起方才一路所见,问道:“我方才一路走来,发现宫里冷冷清清的,遇到的几个人也都愁眉苦脸的,问他们又不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翠儿闻言,收起了笑意,苦着脸道:“自从上个月大公子他们下山后,宫里没一个主人,现在灵鹫宫上下就只剩我们了。” 俞青微微一惊,“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翠儿叹了口气,才将始末缘由道来。 原来巫行云因为修炼八荒唯我独尊功以至身形异于常人,直到今年修炼有成,本可发身长大,谁知李秋水趁她行功时在她背后大叫一声,导致巫行云真走入岔道,走火入魔,错失了这唯一可以长大的机会。 无崖子见状,怕巫行云报复李秋水,便趁巫行云闭关疗伤,连夜收拾行囊,带着李秋水下山了。 而巫行云在伤势痊愈后便也追下了山去,灵鹫宫便只剩一干仆役了。 俞青单手撑额,叹了口气,原著的力量太过强大,枉她费尽心思把李秋水支下山,没想到还是没有改变什么,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此事说来巫行云是纯粹的受害者,李秋水虽是她血缘上的姐姐,她却无法昧着良心偏袒她。 罢了,李秋水是原主的姐姐,她既占了人家的身体,总不能袖手旁观,还是想办法善后要紧。 俞青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道,“那我师傅呢?也不在山上吗?” 翠儿摇了摇头,“老主人也不在山上,自从当年您闭关后,他老人家便出去游 历去了,至今也没再回来。” 俞青默然不语,不论是何门派,最忌同门相残,若是师傅回来后知道此事,只怕李秋水是躲不过重罚的,怪不得会匆匆离开。 只是无崖子此人实在太过凉薄无情,枉费巫行云对他一片痴心,说起来他才是罪魁祸首,他不但将一切撇的一干二净,还不顾她死活带着李秋水私自离开,实在是渣! 翠儿见她低头不语,也没有出声,静默半晌,忽想起一事来,道:“姑娘,这几年您一直在闭关,临安李家,最后一封是上个月送来的,来人除了往年的朱大叔外还有一个老人家,说是您家中老太爷身边的老仆,一直在问您的下落。 翠儿不敢擅做主张,只说您还未出关,那人在山上住了五六日,一直没见到您,才有些不情愿的走了。” 俞青闻言微微皱眉,“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翠儿摇头,“没有,临走时一再交代让您出关后尽快回临安,只留下两封信,都收在了您书桌上的匣子里。” 俞青回了书房,拆开信笺一一细看,多数都是李母写来的,倒也没说什么,无非是惦念女儿,让她早些回家等语。 另有一封是李家老太爷,她这一世的祖父写的,通篇都是责怪的话,说什么她们两姐妹丢光了李家的脸,命她见信后即刻回南云云,语气极为严厉。 李家老太爷性子顽固,掌控欲极强,信奉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些年李家每况愈下,早不复昔日荣光,他却不肯面对,依旧沉浸在往日的美梦里。 俞青略一思忖,便猜到定是李秋水与无崖子私奔的事让他知道了,这才暴跳如雷。 算来已有许多年没回李家了,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等处理完李家的事,再去找巫行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她恢复正常。 打定主意,次日,俞青将灵鹫宫事物交代一番,便下山去了。 俞青回到李家,李父与李母自然是十分高兴,李母孙氏更是拉着俞青的手不放,含泪道:“你这孩子,跟你二姐一个样,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回家来看看,娘都快担心死了。” 说罢便抱着俞青痛哭起来。这个女儿向来冷情,打小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与他们也并不如何亲近,只是到底是她的女儿,离家多年又怎么会不想念。 孙氏是典型的水做的女人,一旦哭起来那眼泪就跟下雨似的,简直可以把人淹没了。 俞青苦笑不已,只得任她抱着,“母亲,您别哭了,女儿这不是回来了吗?” 李父一直在旁边喝茶,这时也有些受不了了,放下茶盏,咳嗽一声道:“好了,你也别哭了,好容易孩子回来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让其他人听见又该说闲话了。” 李家是一个大家族,因李老太爷还在,各房都没有分家,还是一起住在祖宅里,一旦哪个院子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到片刻便会传的上下皆知。 孙氏闻言,想到几个妯娌的为人,急忙止住泪。 俞青暗暗松了口气,拿过自己的包裹,取出一株百年份野山参,一株灵芝。 又打开腰间的小布兜,里面是两瓶延寿丹和四瓶回春丹,俞青一一取出交给孙氏,道:“这是女儿这次带回来的一些药材,您收着罢。” 这回春丹和延寿丹都是俞青花了大功夫炼制的,回春丹倒还罢了,这延寿丹炼制却极为不易,俞青费了不少功夫,也才得了这两瓶,珍贵非常。 李父与孙氏自然识得好歹,这些可都是千金不换的好东西,孙氏忙命心腹妥善收好。 说了一会话,李家老太爷也回来了,俞青去拜见了一番,便回房歇息了。 自回到李家,俞青便一直被李氏拘在后宅,每日弹琴绣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快闷出病了。 正百无聊赖之际,不知怎的,李家六娘子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临安城的夫人圈。 也不知谁传出去的,把俞青吹的天上有地上无,勾的众人越发好奇起来。 孙氏见状,趁机带着俞青出门赴宴。 这些大家夫人和千金对江湖女子向来是看不起的,虽然说话的时候多是笑意盈盈,一脸好奇的模样,目光中却是无法掩饰的鄙夷,说话的时候也都是话里有话。 俞青实在不喜这等场合,通常都是装傻充愣,只做听不懂,要不就是低头喝茶,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实在不耐烦了就借口身体不适,丢下众人悠然而去。 那些大家千金们哪里遇到过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几次下来不止一点便宜没占到,反而被气的牙痒痒。 然而即便她们再不喜欢,也不得不承认,这李家六娘子的容貌确实是天姿国色。 随后的一个月,经常有各家夫人邀约,明里暗里打听俞青的婚事,其中刘太守家的夫人最为积极,也是李家老太爷最中意的人家。 双方一拍即合,根本没人知会俞青一声,就已经开始商谈婚事了。 原本两家都商谈的差不多了,只是中途被俞青横插一杠,这婚事终究没说成。 其实俞青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当着刘太守夫人和那位刘家郎君的面,一不小心把一块石碑拍碎了而已。 当时全场寂静,刘太守夫rén iàn色苍白,勉强坐了片刻,便带着吓得两股战战的刘家郎君匆匆告辞了。 宴席也不欢而散,回了房里,李氏苦着脸,拉着俞青的手直叹气,“六娘,你今日也太冲动了,娘知道你看不上刘太守家的郎君,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十五了,是时候考虑婚姻大事了。 你祖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你今日这般行事,让他在众rén iàn前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这日后在这家里如何立足?” 俞青皱眉道:“您不必担心,女儿如今可不是任人欺凌的。” 孙氏面色一白,急忙道:“你这话在娘面前说没什么,可别在外面说。 你祖父的性子你也知道,最重规矩,当年便因秋水的事气病了一场,一直说不该送你姐妹俩去天山。 今天你偏又来了这一出,现在正是气头上呢,你可千万别又在他跟前说你会武的事。 还有,今后你也收敛一些,不然真的没人敢shàng én提亲了。” 俞青微微苦笑,她知道李氏是为了她好,在这个时代的女子看来,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才是女子的最终归宿。 只是她终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让她一辈子困于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为了一个男人的宠爱与一堆女人勾心斗角,那还不如拿把刀杀了她。 只是俞青又怎么跟李氏解释自己不想嫁人这个想法?即便李氏再疼爱这个女儿,也是无法理解这个离经叛道的念头的。 经此一事,俞青实在不想在李家待下去,只是李氏的身体还未痊愈,其他事情也还没安排好,俞青也不放心就这样离开,便找了个由头,借口身体不适要调养身体,搬到了城外的别庄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会晚一些,早睡的小天使可以明早起来再刷 ps: dzz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2017—07—20 07:47:18 在此要对dzz姑娘说声抱歉,前几天太忙没仔细看评论,今天一刷才发现的,为表歉意,下次会抽空加更一章以作补偿,还有给梨子投营养液的大大们,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厚爱,爱你们,飞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逍遥派(六) 阳春三月, 正是春暖花开时,俞青是被窗外啾啾的鸟鸣声唤醒的。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 连空气中的微小尘埃都清晰可见,雨后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的心也变得宁静起来。 俞青梳洗好,一出房门便看见了院中婷婷玉立的白玉兰, 才忽觉已是春天了。 前两日才只有几朵小花苞疏疏落落的挂在枝头,没想到今日却已开得如此绚烂,如云似雪,清香远溢。 “娘子,您怎么打扮成这样?” 翠云刚从厨房端水回来服侍俞青洗漱,没想到一进院门就看到自家娘子穿着一身青色劲装站在门口,连头发都只是用木簪随便挽了个髻, 不禁惊叫起来。 “来这里快两个月了, 都没出去走动一下,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想去山上采些草药,顺便挖点野菜回来。”俞青理了理衣袖道。 回到李家一个多月,每日都被关在后宅里, 如今好不容易避到了庄上,总算可以出来透口气了。 “我的好娘子,您要吃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怎么能自己跑到山上去呢? 要是老爷夫人知道了非剥了我的皮不可,”翠云急得不行, 急忙劝道。 “很多草药你们都不认识,当然得我自己去,又是在咱们自家的山头,反正只是在外围转转,也不会跑到里面去,又没什么危险,不用担心。 况且你家的xiǎ一 jiě的一身武功可不是白练的,有什么可担心的?”俞青无奈道。 翠云闻言,才想起自家娘子一掌拍裂石碑的功夫,嘴角一抽,终于没再吭声了。 这一个月来春雨连绵不绝,只是这两日才开始放晴,山道上还是比较湿滑。 俞青正在炼制一种新丹药,还缺几味药材,也不知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一两株。 她发现越是珍惜的植物灵气就越充足,炼出来的丹药成丹率越高,效果也越好。 前几日下面送来的一株稀有的石斛极有灵气,据说就是在这山上找到的。 虽然知道这次不可能还会有这样好的好运,不过总抱着点侥幸的心理。 事实证明,俞青的运气并没有那么好,进山都快一个时辰了,除了找到一些平常的草药外就只采了点蘑菇。 “素云姑娘,六娘子可说了今日想吃什么?您交代一声,我好下去准备准备。” 玉茗院内,素云正在廊下侍弄那株蕙兰,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管厨房的苏大娘。 “大娘,您这两天身子不是不舒服吗?怎么亲自过来了,吩咐个小丫头来就行了。” 苏大娘闻言笑道:“劳姑娘挂念,我这病早就好了,多亏了咱们家娘子。 我这老寒腿都三十多年了,看了多少大夫都没用,我呀,也绝了念头了,想着就这么熬吧,反正也没多少好日子了。 没想到咱们娘子只扎了几针,几帖药下去,这老毛病就好了,真真是活菩萨哟。 咱们娘子不止人长的好,心肠更好,将来一定会有大福气的” 素云看老人家越说越兴奋,急忙打断了她的唠叨,“您老先回去歇会吧,不然等会苏管家该着急了。 还有娘子说今日想吃点清淡些的家常小菜,再加些时鲜什么的就可以了,您看着准备吧。” “既然这样,那我就给娘子弄几个时鲜小菜,再好好炖锅鱼汤,那可是今早刚捞起来的,新鲜着呢,娘子保准喜欢”苏大娘忙道。 素云怕她再唠叨个不停,忙打断她的话笑道:“好,都听您老的,您看着办就是了。” 看着苏大娘念念有词的出了院子,素云笑着摇了摇头,进屋去了。 落霞正坐在外间绣花,看到素云进来,问道:“方才是苏大娘么?娘子不是让她好好歇着吗?一大早的她老人家来这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娘子治好了她的腿,特地来问娘子今儿个想吃什么,她好先去准备的。”素云也拿了一件为俞青新做的襦裙在一旁缝制。 落霞摇头,“她老人家也是,好不容易病好了,更该回去好生养着才是,怎么还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 “苏大娘以前是服侍夫人的,跟夫人的感情很好,当时也是因为身子不好,这里又适合疗养,夫人才把她们一家留在这守这个庄子的。 自从娘子来了,苏大娘便要求重回大厨房了,娘子的饭菜都是她亲自弄的,天天鸡汤鱼汤的炖了好些送过来。 更何况现在娘子治好了她的病,别说苏管家感恩戴德了,她老人家更把咱们娘子当活菩萨呢! 娘子现在可是看到那些汤汤水水就吃不下饭了,看到她老人家更是绕道走。”素云摇头笑道。 “那也是咱们娘子聪明,只不过短短数日,居然就把这许多大夫都看不好的疑难杂症给治好了,现在临安城里都说咱们娘子是神医呢。”落霞与有荣焉道。 “娘子自小就天资聪颖,学什么都特别快,老爷也曾说这可是连大郎君都远远不及的。 我听说娘子打小就爱看书,天天抱着那一大堆书琢磨。 一丁点大的时候就认得好些药材了。 这次在天山跟高人学了好几年,那本事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只是这几年在山上的日子定然极为清苦,娘子比以前瘦多了。”素云一边低着头缝衣一边叹气道。 “瘦倒是瘦了,不过你不觉得咱们娘子病好后变得好看了么? 气色也好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苍白,尤其是那种清清雅雅的书卷气,有时候看着觉得娘子真像那画儿上画的仙女。 以前居然还有人说咱们娘子比不上大娘子的一根小指头,简直是有眼无珠。”落霞想起自家六娘子以前受的委屈,不禁气愤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娘子只不过开始长大了,自然是越来越好看了。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娘子跟夫人那么像,哪里会难看,等以后完全长开了,恐怕还会更美呢。”素云见落霞说的那么激动不禁笑了。 “那是,咱们娘子本来就是最好的,长得好,又那么聪明,那些凡夫俗子连提鞋都不配。 刘太守家的大郎君不过是个纨绔,哪里配的上咱们娘子。”落霞依旧有些不忿。 刘太守夫人自从结亲不成后便怀恨在心,到处跟人说李家六娘子是个力大无穷的怪胎。 俞青根本没放在心上,素云等人却都气坏了。 正说说话间,突然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落霞不禁皱眉:“怎么回事,谁那么大胆敢在玉茗院内闹事。” 走出去吩咐院里的小丫鬟:“春叶,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有人吵闹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交给苏嫂子,处理完马上来回话。” “是,落霞姐姐。”春叶见落霞脸色肃然,急忙答应一声便匆匆出去了。 没想到等了很久都不见春叶回来,落霞也不禁奇怪起来,转身对素云道:“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话音刚落,便见春叶慌慌张张跑进来:“姐姐,不好了,外面来了个怪人,把家中许多人都给打伤了!” 落霞心中一跳,“别急,慢慢说,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什么怪人?” 春叶拄着膝盖喘了一大口气,喘息道:“是一个身形矮小的女人,武功非常厉害,一直在逼问咱们家二娘子的下落,打伤了许多人,我是趁乱跑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 ,小修了一下,加了四百字 ps:宋代的时候未婚女子都是称呼娘子,小娘子,并不是大家在影视剧常看到的xiǎ一 jiě,因为xiǎ一 jiě在那时候的意思跟现在差不多,多数都是指青楼女子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逍遥派(七) 落霞大惊, 急忙往外跑去,谁知刚出院门就听到砰砰几声巨响, 接着是众人的惊叫声,“六娘子!” 落霞心下不禁一跳,与随后赶来的素云对视一眼,娘子不是到山上去了吗, 怎么回来了? 听方才春叶所言,来的那女子武功极高,只怕娘子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若是打起来,想到此处两人齐齐变色,急忙往花园中赶去。 甫一进园子,便看到一群人东倒西歪摔在地上, 地上是一大滩暗红色的血, 素云向来胆小,何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见自家娘子的衣襟上一片片的血迹,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上前扶起俞青, 语无伦次道:“娘子,您您哪儿受伤了?要不要紧?” 落霞也吓白了脸,慌慌张张道:“我这就去请大夫!”说罢便往外跑去。 俞青急忙喝住,摇头道:“别担心,这不是我的血。”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旁地上躺着一个身形娇小, 嘴角溢血的女子,知道自家娘子没受伤,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俞青顾不得身上的血污,上前扶起昏迷不醒的巫行云,凝神给她把了脉,发现她内伤颇重,经脉多处撕裂,似乎已是数月前的旧伤了。 怪不得,她方才还在奇怪,明明她那一掌只用了一成功力,怎么巫行云竟会吐血昏迷,原来是早就受了内伤。 见她受伤如此之重,俞青心中颇有些歉疚,正打算带她去疗伤,抬头便见苏管家带着人匆匆忙忙赶过来。 到了俞青跟前躬身行礼,满面愧色道:“六娘子,您受惊了,我这就将此人带下去审问清楚。” 说罢手一挥,便欲带走巫行云。 俞青忙止住了,道:“苏管家,这是我大师姐,方才不过是一场误会,此事我自会解决,苏管家你先带他们下去吧,请个大夫好好看看。” 苏管家怔愣片刻,满心疑惑,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带着受伤的人下去了。 俞青扶着巫行云站起身,吩咐道:“素云,去我房里书架上把药匣内的一个白玉小瓶拿来,再命人去准备好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裳,送到丹房来,落霞过来帮忙。” 素云领命去了,落霞急忙上前帮忙,一起扶着巫行云去了丹房。 不多时素云便取了丹药和干净衣裳过来,俞青扶着巫行云在蒲团上坐下,对众人道:“你们去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待众人出去,俞青盘膝坐下,运转真气为巫行云疗伤。 八荒唯我独尊功本就是逍遥子从不老长春功中参悟出来的,二者系出一源,性质无异,并不相冲。 俞青真气所到之处,巫行云出血的情况便慢慢止住,撕裂的经脉亦逐渐愈合。 一炷香后,巫行云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俞青见状,心下微松了口气,调息片刻,便叫了落霞几人进来帮巫行云换了干净衣裳,扶去软榻上睡下。 细细诊了脉后又开了药方命素云去煎药,交代小丫头在外间小心照看,才回房梳洗换衣。 落霞见俞青换下的衣裙上都是暗红的血迹,自然是不能再穿了,用包袱包了,交给小丫头拿去埋了。 俞青沐浴完,穿着白色中衣散着头发出来,发梢还滴着水。 落霞见状忙上前,取了干帕子来帮她擦干头发。 俞青接过帕子,“我自己来就是。” 待俞青擦干净头发,落霞便开箱取了件天青色斜襟上襦和一条藕荷色绣花百褶裙服侍她换上。 俞青把头发拨到一侧肩上,系好衣襟上的细带,忽想起一事来,蹙眉道:“受伤的那几个人伤势如何?可请了大夫来看过了?” 落霞正拿了条二指宽的镶边腰带给她系上,闻言道:“苏管家已经请了回春堂的刘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不打紧,只有两个手臂折了,其余大都是些皮肉伤,并未伤着脏腑。 刘大夫已经开了药,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俞青点点头,“你一会带些药材去看看,每人补偿些银子,让他们回家好好调养,等伤好了再回来。” 落霞答应了,觑了眼俞青,低声道:“娘子,方才老太爷打发人过来了,说要您回去一趟,还说要您把这次闹事的贼人也一并带回去,交由他族老们发落。” 俞青早有预料,巫行云这次大闹了一场,老宅那边定然知道了消息,微微皱了皱眉,道:“你派人去说一声,就说这是一场误会,并没有什么贼人。 详细事宜待我回去后自会说明,让他们别再派人来打探了,不然到时候惹恼了大师姐,我可救不了他们。” 落霞应了,出门前去传话。 三日后。 巫行云慢慢睁开眼,俞青收回真气,调息片刻,道:“师姐,你感觉怎么样?” 巫行云暗中运气片刻,发觉自己的内伤已经好了大半,连经脉中的暗伤也已痊愈,看了眼面色苍白的俞青,便知她耗费了不少功力,心下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沉默片刻,神色复杂道:“我与李秋水已是死敌,又伤了你们李家不少人,你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功夫救我?” 她当初不待伤势痊愈便匆忙下山,谁知李秋水与无崖子行事隐秘,她追查大半年都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直到月前才得到了一些线索,抱着一线希望找到了李秋水的娘家。 那日她盛怒之下也没耐心细问,误把六娘子听成二娘子,才怒气冲冲杀到了别院。 俞青叹了口气,“师姐,前日也是小妹一时失手,心中已是极感歉意,况且你与二姐之事我已听翠儿说了,此事确实是二姐之过,小妹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又怎会因此而怨恨师姐?” 巫行云心下一松,口中却不留情面,冷笑道:“你说的倒好听,你们是亲姊妹,自然是向着她,又怎会帮我?” 俞青微微苦笑,“师姐,我不敢为二姐说情,只是二姐已有多年不曾回家,这里的人确实不知道她的下落。” 巫行云对俞青的性子颇为了解,细看她神情,便知道她没有说假话。 想到数月来的功夫又是白费,心中顿时一凉,咬了咬牙,不顾身上的伤,便要挣扎起身。 俞青一惊,急忙扶住她,“师姐,你的内伤还未痊愈,这是去做什么?” 巫行云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你不必拦着我,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李秋水那个贱人找出来!” 那所谓的线索定是李秋水故意放出来的,她只要找到那个告诉她消息的人,定然可以找到李秋水。 俞青听她言语中只针对李秋水一个人,便知她对无崖子还没有死心,不禁暗暗摇头,叹了口气道:“师姐,你是想去找无崖子师兄吧。” 巫行云一僵,没有说话。 俞青见状,暗暗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道:“师姐,你先等等,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说罢扬声道:“素云,去我房里最左边的书架上把那副画取过来。” 素云在门外应了声,片刻后果然取了画来。俞青把画递给巫行云,叹了口气道:“师姐你先看看这幅画吧,再决定要不要去找师兄。” 巫行云不知她此举何意,满面疑惑地打开画轴,只见画上是一个宫装美人,巧笑倩兮,美目流盼,正是李秋水。 巫行云登时大怒,正打算动手把画撕烂,忽然察觉不对,仔细看了半晌,面色猛然一变,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俞青,又死死盯着画中女子颊边的梨涡和眉梢的小痣。 这不是李秋水,竟是 巫行云拿着画轴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厉声道:“这幅画你从何处得来的?” 俞青淡淡道:“是我上次无意中在枕边发现的。” 巫行云闻言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其实也不用俞青多说什么,画上题着的那首诗便已足够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画者对画中人的缠绵爱意表露无疑。 待看清最后的落款时间,巫行云顿时面色惨白,“怎么可能,四年前,你,你才十一岁师弟怎么会” 然而她再怎么不愿相信,也无法自欺欺人,无崖子的笔迹她再熟悉不过,若是仿造的根本骗不过她。 想到无崖子一面对她情话绵绵,另一面又和李秋水暧昧不清,暗地里却又觊觎十一岁的小师妹,甚至和李秋水在一起后还偷偷潜入小师妹的闺房 巫行云只觉胃中一阵翻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爱上的竟是这样一个男人。 江湖中人虽然没有那么多规矩,但基本的男女大妨还是非常重要的,女子的名节重于性命,若让人知道无崖子竟然还偷偷到小师妹闺中,那小师妹的名声也就完了。 真要论起来无崖子还是小师妹的姐夫,此举简直下流无耻。 俞青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巫行云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没打算帮无崖子解释。 这幅画其实是她下山前收拾东西时在枕头边发现的,她的房间从来没有外人出入,便是贴身服侍的翠儿都不敢乱动她的东西,可想而知是谁的杰作。 俞青当时恶心的不行,差点把画给扔了,只是想到日后可能派的上用场,思虑再三还是带下山了。 只是这事俞青自然不会告诉巫行云,反正她也没有冤枉无崖子,这画确实是他画的,也确实是他偷偷放在她房中的。 这次正好让巫行云认清无崖子的真面目。 俞青见她面色忽红忽白,知道她深受打击,一时难以接受,安慰道:“师姐,你先别想太多,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二更估计会比较晚 首先跟大家认个错,这两天忙晕了,四十多度高温,脖子上又长了好多痱子,有点暴躁,码字也没思路,不敢再辩解什么,双更奉上,躺平任捶 ps:谢谢彩虹汤大大的□□,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逍遥派(完) 巫行云一出房门, 便见俞青单手支额,左手持卷, 静静地坐在梨花树下读书。 乐文移动网 清风徐来,枝头的梨花簌簌而下,飘落在她浅碧色的衣裙上,小几上的茶杯中正冒着热气, 女子一袭广袖长衫,姿态娴雅,说不出的潇洒肆意。 洁白如玉的花瓣衬着碧青色的衣裳,清逸出尘,犹如画中人。 巫行云轻叹了口气,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风姿,怪不得无崖子会 俞青听到动静, 抬起头来, 见是巫行云,不禁微微一笑,衣袖一拂,指了指旁边的蒲团,“师姐你醒了, 这是小妹新得的闻林茶,不嫌弃的话过来尝尝吧。” 巫行云走到小几旁坐下,静静地看着俞青烫壶c置茶c温杯,一连串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让人心旷神怡。 袅袅茶香中, 如画的眉目在热气蒸腾间越发显得清隽出尘,巫行云心中暗暗疑惑,为什么一样的容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情? 俞青斟好茶,微笑道:“师姐,请尝尝。” 巫行云端起茶杯,只见茶汤清亮,汤色明净,细细品了一口,滋味醇厚,清香爽神,沁人心脾,冲俞青微微点了点头,“果然好茶。” 俞青微微一笑,亦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 微风徐来,隐隐带着阵阵花香,暖洋洋的阳光从枝桠间洒下,俞青微微闭上眼,几乎快睡着了。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打乱了这一方天地的宁静。 俞青睁开眼望去,见是孙氏的心腹李婶,不禁微觉奇怪,“李婶,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母亲有事吩咐?” 李婶畏惧地看了眼巫行云,才低声道:“六娘子,方才奴婢得到消息,知府赵大人家和布政使周大人家遣官媒上咱们家来提亲了。” 俞青与巫行云对视一眼,心中极为惊讶,自上回刘太守家的夫人回去帮她卖力宣传后,已经许久没有人敢shàng én提亲了,怎么这会竟一连来了两家? 巫行云挑了挑眉,看向俞青,揶揄道:“没想到小师妹你的行情倒不错,才回来多久,就有好几家人家惦记上了,说不定明日连那王公贵胄也会慕名前来。” 俞青摇头失笑,“师姐你别取笑我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邪乎。” 巫行云原本是说笑,李婶闻言却是身子一颤,小心翼翼抬起头,觑了眼俞青,吞吞吐吐道:“娘子,来提亲的还有杨王府之人,老太爷说说” 俞青心下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见她目光闪躲,便知其中定有隐情,笑意一敛,皱眉道:“祖父到底说了什么?李婶你直说便是,我又不会怪罪于你。” 李婶面色一僵,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道:“老太爷说他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虽是侧妃,但以咱们家的身份也是高攀了,让您这几日好好准备,月底王府便会来抬人了。” 俞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重新问了一遍,见李婶一直低着头不敢吭声,才确定自己没有搞错。 俞青险些气笑了,难不成她这些时日表现的太好说话了,李家这些人便以为她真的软弱可欺不成? 巫行云见她眉头紧锁,沉着脸道:“你不好处理的话要不我帮你出手吧,实在不行咱们暗中料理那杨王一顿,再偷偷离开便是,谅他们也找不到。”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好好教训那杨王一顿,保管他歇了这个心思,实在不行杀了便是。 俞青闻言摇了摇头,知道巫行云的意思,以她的能力,她自然可以偷偷一走了之。 只是她走了倒容易,留下来的李家必定会遭殃。 无论她愿不愿意,她毕竟占用了李沧海的身体,虽然不想如他们的愿嫁人,但也不能给李父李母带来祸事。 只是她也不可能真的任他们摆布,去当什么侧妃,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想到此处,俞青心念一动,见巫行云面色颇为担忧,笑道:“师姐不必担心,我已经有法子了。” 巫行云既已痊愈,俞青也不想再待下去,大家闺秀的生活实在不适合她,这次倒是个脱身的好机会。 巫行云不知道俞青是如何做的,只是数日后的清晨,李家六娘子不幸病逝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与此同时,临安城郊的玄清观多了位女冠,道号太微。 时下道教流派颇多,比较权威的是正一派与全真派。 正一派有茅山c灵宝c清微c净明等诸派之分,主要以符箓为主,不禁嫁娶。 而全真派则以内丹修炼为主,讲究清静无为,明心见性,主张苦修,极重清规戒律,而玉清观正是全真派的分支。 俞青也是在一次采药的时候认识了玉清观的观主,玄清道长。 两人于丹药一道各有心得,时常一起论道,成了忘年交。此次也是靠这位玄清道长帮忙,bàn li的出家度牒及路引等物。 李家老太爷及一众族老自然心有不甘,尤其是在俞青交给他们那几册手札后。 只是事情已成定局,他们也没有办法,况且俞青一身武功神鬼莫测,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生怕惹恼了那个煞星,把那些珍贵的手札又收了回去,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俞青做这个决定,也不只是为了躲避婚事,更多的是为了日后在外行走方便些。 她不想被李家束缚,但确实得要一个合适的身份,不然成了一个黑户,在外行走是极为麻烦的。 而且一个妙龄女子孤身在外实在多有不便,现在的这副身体相貌又太过出色,极容易惹来桃花,也容易惹来非议。 俞青虽然不惧,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些麻烦,也可以过得轻松自然些。 这个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幸而她有一身武功,有了可以自保的能力,让自己在未来能自由自在c随心所欲的生活。 宋人对道教极为,宋真宗的次女升国大长公主便曾自幼出家为道士,因此女道士虽然不多,但也并不稀奇。 女冠的身份给了俞青极大的便利,她可以到处去走走,看看各地的风土民情,游览山河风光,哪怕她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召来别人异样的目光。 数日后,俞青背了个小包袱,牵了匹马等在别院门口。 不多时,巫行云也牵着匹马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翻身上马,离开了临安城。 俞青一面帮巫行云打探李秋水的消息,偶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或是行医救人,倒也颇为自在。 只是巫行云体形特殊,一路行来惹来不少怪异的目光。 只要不是太放肆的,巫行云一般都视作不见,并没有因此大动肝火,这点倒让俞青甚为惊讶。 偶尔看见巫行云神色中的寂寥,俞青心下也颇有些不忍,只是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日,俞青两人行至云南境内,俞青忽想起逍遥子说过的无量山中的不老泉,心中一动。 她怎么忘了,不老长春功既是修仙之法,那不老泉定然也不是凡品,说不定对巫行云的情况有些帮助。 想到此处,俞青抬起头对巫行云道:“师姐,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巫行云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去哪儿?” 俞青微微一笑,“大理无量山。” 俞青也是临时起意,却没想到在无量山的不老泉边竟会遇到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隐居在此的逍遥子。 俞青与巫行云又惊又喜,急忙上前行礼,“弟子拜见师傅。” 逍遥子衣袖一拂,俞青便感觉一股熟悉又柔和的力量托着自己起身,顺势站起身,见逍遥子神光内敛,气息越□□缈出尘,心内一惊,惊喜道:“师傅,您的功力又精进了?” 逍遥子年轻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略有寸进,对了,为师并未泄露行踪,你们两个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俞青看了神色不安的巫行云一眼,犹豫片刻,将事情的始末缘由细细说了。 逍遥子听罢,面色不变,半晌方道:“行云,你小师妹所言可是真的?” 巫行云低下头,“回师傅的话,小师妹所言句句属实。” 逍遥子轻叹了口气,“为师早就担心会有这一日,临下山前还特意嘱咐过你,莫要耽于情爱,没想到你们还是” 巫行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低声道:“弟子无能,辜负了您老人家的期望,请师傅责罚。” 逍遥子挥手示意她起来,轻叹道:“罢了,这也是你命中的劫数,幸而你如今已醒悟,倒也为时未晚。” 俞青趁机把自己治疗巫行云的思路说了,逍遥子闻言,沉吟片刻,道:“为师倒没想过这个法子,不老泉有洗净伐髓之效,依你所言,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此,行云你先歇息两日,好好调养内息,为师再细细推敲一二,三日后再行治疗。” 巫行云大喜过望,强忍住心中激动,恭恭敬敬对逍遥子行了一礼,便退下去了。 逍遥子看向俞青,细细打量了片刻,颇为欣慰,“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之资质远胜为师,短短数年便已炼至第三层。 只是我观你气息略有些浮躁,可是遇到瓶颈了?” 俞青点点头,将自己修炼时遇到的问题一一说了。 逍遥子沉吟不语,片刻后,道:“你这种状况为师倒没碰到过,不过每个人修行的道本就不一样,然而到最后还是殊途同归,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顺其自然便是。” 俞青点了点头,“师傅放心,徒儿明白。” 三日后,巫行云服下不老泉,逍遥子以真气为其洗筋伐髓。 如此连续七日,洗髓完毕,巫行云的身形也终于慢慢开始变化,长大了一两岁。 巫行云喜极而泣,俞青心下松了口气,也为她高兴。 数月后,巫行云的身形已与常人无异。 与此同时,外面亦有逍遥派的人传来消息,无崖子与李秋水也到了大理,两人就隐居在无量山下的□□当中。 对此逍遥子并未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你们的事你们自己了断吧。” 次日一早,俞青便发现巫行云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无崖子所绘的那副仕女图。 俞青心知肚明,却没有与巫行云一起去找李秋水,即便俞青对无崖子没有一点意思,但无崖子对俞青心存暧昧却是事实,不管李秋水怎么想,两人见了面也只会徒增尴尬。 不知道巫行云是如何处理李秋水与无崖子的恩怨的,回来的时候神情十分平静。 俞青也没有多问,该做的她已经做了,仁至义尽,李秋水与无崖子究竟会怎样,她也不想再关心了。 巫行云似乎放开了什么,看了眼侯在外面的俞青,微笑道,“事情已了,我也该回山了。” 俞青微微一笑,“师姐一路保重。” 次日一早,巫行云便拜别逍遥子,离开了无量山。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十几年过去。 逍遥子早已破碎虚空,离开了此界,俞青的不老长春功也已修炼至第九层,只差那最后的一丝妙悟,便可功德圆满。 然而一等数年,瓶颈却没有丝毫松动,不过俞青也不着急,依旧穿着一袭半旧的藏青色道袍,腰间悬着支碧玉箫,一面行医看病,一面四处悠游。 巫行云继任了逍遥派掌门,李秋水好像成了西夏皇妃,至于无崖子,听说被弟子丁春秋背叛,一掌打下了山崖,至今不知所踪。 俞青并没有再过多关注这些,仍旧继续着她的旅途。 每个年代的社会风貌都不一样,即便是她以前熟悉的地方,也有不同的风景。 她走过浩瀚无垠的沙漠,看过波澜壮阔的大海,也曾站在渺无人烟的雪山之巅眺望四海,甚至那神秘莫测的极北冰原,也留下了她的足迹。 庆历元年,江南等地接连数十日雨水连绵不绝,江河改道,积涝成灾,江南处处水祸。北地却接连数月干旱,南涝北旱,死伤无数。 而好容易洪水退去,忽然又爆发了疫病,饿死的,病死的,一时哀鸿遍野,阴曹地府也不知平添了多少冤魂。 正此危难之际,太微真人带着数十位大夫到处义诊,行医施药,活人无数。 数月后,疫病终于被清除干净,而那位太微真人却从此不知所踪。 民间纷纷传言,有的说那位太微真人济世救人,功德无量,已经白日飞升了,也有的说那位太微真人本就是天界神仙,如今不过是功德圆满,回归本位去了。 百姓们感念太微真人恩德,纷纷在家中立起长生牌位。 圣上听闻此事,大为感动,命人重雕真人神像,并下令有司建祠,遣使致祭,号为“灵应祠”,御笔敕封“太微玄清紫极真人”。 此后数年,民间的灵应祠日渐增多,香火繁荣盛极,太微真人也成了民间长保平安的女神。 时光如流水,久远的传说慢慢湮没在岁月的洪流中,唯有矗立在道观中的神像,向世人无声诉说着当年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咳,本来想三千字完工的,谁知越写越多。这几个故事都是武侠世界,下卷换换口味 谢谢大家的关心,已经涂了痱子粉了,希望能快点恢复,现在每天身上都是香喷喷的,好尴尬 ps:谢谢彩虹汤姑娘的□□,抱住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白蛇传(一) 钱塘县, 钱塘江水浩浩荡荡,绕过江畔的无数人家, 东流入海。 正是三月天时,春意正浓,江畔一排数十株垂柳迎风招展,百花嫣然绽放, 蜂蝶飞舞,带来阵阵幽香。 一抹斜阳映照之下,更增了几分水墨山水的意境。 学堂刚放学,到处是孩童的嬉笑声。 江畔的大榕树下,七八个小孩扔了书包,正在树下玩耍。 一个身材肥壮的胖小子捡了一段树枝往外一扔,大叫道:“看我的飞剑!” 只听一声“哎哟!”却是砸中了一个眉清目秀, 背着书包的小男孩。 那树枝正巧挂在那小男孩的头发上, 模样极为滑稽。 众人哄堂大笑,小胖子满脸得色,“李仕林,你也只会念几本书本子讨夫子欢心,还不是被我打的落花流水!” 李仕林默默取下树枝, 看了众人一眼,转身便走。 小胖子见状一急,忙叫道:“李仕林,你有本事别走!” 李仕林闻言,顿住脚步, 转身道:“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回去念书了。” 小胖子嘴角一勾,不怀好意的笑道:“你别急着回去,我可是有个大秘密要告诉你。” 见李仕林没有动作,小胖子越发高兴,嘿嘿一笑,“大家不知道吧?这可是一个惊天大秘密,这李仕林是蛇精生的!” 众人闻言都吓了一跳,随后一齐转头向李仕林望去,眼中尽是惊惧好奇。 李仕林慢慢握紧了拳头,转身死死瞪着小胖子,“梁明明,你别胡说!” 梁明明白胖的脸上是明晃晃的嘲笑,“我可没胡说,这是我娘告诉我的,你就是蛇精生的怪物!” 旁边的一众小孩也大声嘲笑,“哈哈,李仕林是蛇精生的怪物!” 李仕林脸色涨得通红,咬牙道:“不许你们侮辱我娘!”提起拳头便挥了过去。 只是他年纪小,身形瘦弱,梁明明却比他大了一两岁,又生的高壮,他哪里打得过?初时占了先机,不过片刻便情势反转,挨了好几下。 梁明明是梁员外的独子,家中又有亲戚在朝为官,在钱塘颇有权势,这些小孩平日便对他十分巴结。 而李仕林之父不过是个小小捕头,平日又因学业出众屡屡被夫子夸赞,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此时见梁明明把李仕林揍倒在地,也不上前帮忙,只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喝彩大笑。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见一个穿着短褂的小男孩跑过来道,“不好了,李碧莲来了!” 这小孩是特意在路口放哨的。 众小孩闻言望去,只见远远走来一个淡绿色的娇小身影,顿时一惊,那李碧莲可是会武功的,上次他们当中有人偷偷对李仕林下手,便被李碧莲狠狠教训了一顿,至今听到她的名字都还两股战战。 也不知为什么,这李碧莲明明比他们还小些,一身气势却委实吓人,每每见了总觉得比夫子还可怕,众人对视一眼,哗啦一下便都跑了。 树下便只留下李仕林一个人,急忙整理干净衣裳,见迎面走来的èi èi,结巴道:“碧莲,你怎么来了?” 俞青看了眼他衣袖上的污渍,不禁皱眉,“我去给王大娘家送了些草药,听说你们学堂放学了,谁知等了半天不见你人,便过来看看。 方才我看到梁明明他们跑过去,是不是那帮混小子又欺负你了?” 李仕林低头看去,急忙把泥土拍干净,“没什么,跟他们闹着玩的。” 俞青却不信,掀开他的衣袖,只见手上青青紫紫一大块,手肘处更是破了一大块皮,肿的老高,当下脸色便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李仕林慌忙放下袖子,咧了咧嘴,“没事,不过不小心磕的,过两天就好了。” 俞青闻言,面色一冷,沉声道:“是不是梁家那小胖子动的手?” 李仕林见她神色,生怕她去找梁明明算账,心中一慌,忙道:“真的没事,我也揍了他好几拳,都是你上次教我的那几个地方,他可没占到便宜。” 俞青垂眸不语,李公甫不过是个捕头,对小老百姓而言勉强算是个官,在那些大户人家眼里却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现在打架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打闹,一旦家长参与进来那性质便不同了,只是梁家那个小胖子 李仕林见她面色淡淡的,忙讨好笑道:“好碧莲,一会娘问起来的时候你可千万要帮忙瞒着,不然她知道我跟人打架,我又要挨鸡毛掸子了。” 俞青摇头:“你怎么记吃不记打,上过一次当就算了,还理他们做什么?这次便算了,下次再这样我可不会帮你瞒着了。” 李仕林这才放下心来,拉了拉èi èi的辫子,笑道:“你看你,老是板着一张脸,跟个老人家似的,以后长大了看谁敢娶你!” 俞青拍掉在头上那只作乱的手,不悦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扯我头发。” 李仕林悻悻地收回手,“你还不是一样,明明我才是哥哥,说过多少次,你也还是仕林仕林的叫。” 俞青睨了他一眼,“你只不过比我大半个时辰,平日里又没有个哥哥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叫你哥哥?” 她的年纪做他老祖宗都够了,对着这么个小孩叫哥哥,她可叫不出来。 抬头看了眼天色,“一会就要日落了,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去后山上一趟。” 李仕林一脸疑惑,“去山上干什么?” 俞青没好气道:“你身上这些伤总得上药,不然怎么办?你这样子被娘看到了又怎么圆谎? 我上次在后山发现了一种草药,消肿化瘀的效果很好,我去找来给你敷上。” 说罢率先往前走去。 李仕林急忙跟上,两人到了后山,那草药极为难找,俞青费了些功夫,总算找到了几株。 林边有一条小溪,俞青把李仕林的伤口清洗干净,取了几株草药用石头捣碎,用手帕包了,道:“有点疼,你忍一忍。”说罢把药按了上去。 李仕林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碧莲你轻点,疼死了!” 俞青冷笑了一声,“谁叫你跟人打架,活该!” 话虽如此,见他面色都有些白了,手上动作还是放轻了些。 李仕林闻言心内颇觉委屈,“又不是我先招惹他们的,谁叫梁明明出言不逊。” 俞青用帕子给他缠好伤口,漫不经心道:“那小胖子又说什么了?” 想起刚才听到的话,李仕林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咬牙道:“他居然说我是蛇精生的,这样侮辱娘,你说我怎么能忍得下去?” 俞青闻言,手上动作一顿,垂下眼眸,“不过是那些人胡说八道,你别听他们乱说。” 李仕林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才不信呢,碧莲你也别跟娘说。” 俞青嗯了一声,不经意道:“明日我教你认一些穴位,下次跟人打架就往这些地方下手,既不会伤筋动骨,又可以让他好好体会疼痛的滋味。” 李仕林闻言大喜,“好,碧莲你教我,我一定认真学,下次再也不用怕他们了。” 俞青打好结,轻轻帮他放下衣袖,道:“不过这些是我无意中学来的,你别告诉别人,连爹和娘也不许说。” 李仕林点头,“碧莲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别人。” 这草药效果确实很好,不过片刻,疼痛便消褪了不少。 李仕林只觉伤口一片清凉,惊喜道:“碧莲,这草药真的有用,我胳膊都不疼了!” 俞青在小溪中洗干净手,叮嘱道:“再过一个时辰基本上就感觉不到痛了,不过这两天千万别碰水,也别吃辛辣发物,不然伤口又会反复。” 李仕林点了点头,“放心,我记住了。” 抬头见俞青认真地整理剩下的药草,心内对这个èi èi越发佩服,“碧莲你真厉害,都快赶上济仁堂的张大夫了。 书上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可惜娘总说让我认真念书,不许我碰书房的医书,不然我也想学一学药理,日后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可以用的上。” 他向来自诩聪明,对这个èi èi却甘拜下风,碧莲好像什么都懂,而他虽有过目不忘之能,却只会死读书而已。 俞青心道,你亲爹当年可是名动一时的名医,哪里是那位张大夫能赶得上的。 见他面色仍有些遗憾,摇头微笑道:“你还是好好读书吧,咱们家里有我就行了,好了,天色不早了,娘一定在等我们吃饭了,咱们快点回去吧。” 李仕林点了点头,提起书包,又抢先背上背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部分借用了电视剧版的人设,但剧情有所改变 ps:谢谢小虎迷糊姑娘的地雷,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白蛇传(二) 两人一路下山, 走到半路忽有一只野兔窜了出来,俞青当即捡起两颗石子弹了出去, 兔子应声倒地。 李仕林目瞪口呆,“碧莲,你的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俞青不禁一僵,轻咳了一声, 含糊道:“随便练的,你别跟娘说。” 幸而李仕林对武功一窍不通,并没有意识到这般劲力并不是一个八岁小姑娘能有的。 俞青上前捡起野兔,扯了几片干净点树叶包了,扔进篓子里。 李仕林擦了擦额上的汗,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禁有些着急, “碧莲, 天都暗了,咱们快些回去吧,不然娘该担心了。” 俞青见他鬓角都有些汗湿了,上前接过背篓背上,“你手上有伤, 还是我来吧,咱们走快点。” 李家。 许娇容从灶上把炒好的菜端出来,“仕林,碧莲,吃饭了!” 喊了好几声不见人影, 不禁皱眉,“这两个孩子跑哪里去了?怎么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眼见着天色都暗了下来,许娇容越想越担心,把碗碟放好,用盖碗盖好,便欲出门寻人。 李仕林刚进家门,便见许娇容提着灯笼出来,急忙理了理衣裳,扬声道:“娘,我们回来了。” 许娇容松了口气,“怎么现在才回来,娘都快急死了!” 李仕林缩了缩脖子,“我们到山上摘了些果子,所以回来晚了。” 许娇容叹了口气,“下次可不许这么晚了,不然非告诉你爹揍你们一顿不可。” 一面说一面拉起儿子的手正欲回屋,忽然发觉有些不对,提起灯笼一看,只仕林一个人,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急道:“仕林,碧莲呢?她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李仕林闻言也有些疑惑,回头望去,“方才还见她在后面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正说话间,便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娘,我回来了。” 许娇容这才放下心来,见女儿背上背着个药篓,一身衣裳上都是泥点,便知她又是上山去采药了。 再看仕林的衣裳也是脏的不成样子,不禁叹气,这两个孩子就没一个省心的。 许娇容解下背篓,摇了摇头,无奈道:“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了?快回房去换身干净衣裳,过来洗手吃饭。” 李仕林低头看了眼衣裳上的破洞,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娘,我这就去换衣裳。” 说罢给俞青使了个眼色,一溜烟跑了。 俞青把野兔拿出来,递给许娇容,“娘,这兔子您拿去收拾一下,明儿给爹下酒吃。” 许娇容接过野兔,疑惑道:“这兔子倒挺肥的,哪儿来的?” 俞青面不改色,道:“是我用弹弓打的。” 俞青自小便跟着李公甫学些拳脚功夫,年纪虽小,身手却不错。 许娇容闻言也没有怀疑,拿着兔子往厨房走去。 刚一转身,便见俞青头发梢沾了不少细小的草屑,不禁皱眉,帮她理干净头发,叹了口气道:“你一个姑娘家,别老跟着你爹学那些拳脚功夫,将来五大三粗的,岂不是让人笑话? 咱们家也不缺这口吃的,明儿起在家好好绣花,别尽往外头跑,听到没?以后要是再这么晚回来,就一个月都不许出门,你看看张员外家的xiǎ一 jiě,平日里” 许娇容一面说一面清理兔子,俞青含糊应了几声,洗干净手,借口换衣裳,不待许娇容反应,便急忙离开了。 不多时,李仕林换好衣裳出来,三人在桌前坐下,俞青帮忙摆好碗筷,环视一圈,不见李公甫,不禁有些奇怪,“娘,爹呢?” 许娇容夹了一个鸡腿到李仕林碗里,又夹了一个给俞青,道:“你爹衙门里有事,今晚不回来吃饭了,咱们自己吃就是。” 俞青见桌上只剩一碟萝卜片炒肉丝,一碟素炸丸子和一碗清炒白菜,不禁轻叹了口气,“娘,才两个鸡腿,您怎么都给我们了?” 李家家境并不富裕,李公甫虽在衙门当差,每个月俸禄也只够养家糊口,还要供李仕林读书,日子便过的有些紧巴巴。 许娇容持家有方,再怎么精打细算,对两个孩子却极为舍得,饶是如此,每个月也只三四回能吃上肉。 其他时间只有李公甫休沐时会上山抓点野味,打打牙祭,每次许娇容都是把肉让给两个孩子吃,自己只吃些残羹剩菜。 俞青把鸡腿往许娇容碗里夹过去,李仕林见状也把鸡腿夹了出来,“娘,您吃。” 许娇容把碗移开,摇头笑道:“知道你们孝顺,只是娘不爱吃鸡腿,你们吃吧,再说你们今儿不是带了只野兔回来吗,明日我多吃些兔肉就是了。” 李仕林哦了一声,收回筷子,低头啃了一大口鸡腿,他饿了大半日,这时也顾不得礼仪了,吃的狼吞虎咽,不一会便扒拉完了大半碗饭。 许娇容见状不禁有些心疼,“吃慢点,别着急,灶上还有呢。” 转头见女儿慢悠悠夹着白菜就饭,不禁微微皱眉,把萝卜炒肉丝的碟子往前推了推,“多吃点肉,别只吃白菜。” 俞青闻言,只得伸手夹了一筷子肉丝,“知道了,娘,你也吃。” 许娇容欣慰一笑,“好,娘也吃。” 吃完一碗饭,李仕林的速度才慢了下来,忽想起一事来,抬起头道:“娘,我今早在书房架子上看到一幅女子的画像,那画里的人是谁啊?” 俞青闻言抬起头来,许娇容夹菜的筷子一顿,随即若无其事道:“哦,那是你姨娘的画像,前儿拿出来清理的时候忘了收回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仕林闻言不禁有些奇怪,“原来娘您还有个姐妹,怪不得我见了那画中人就觉得十分亲切。只是怎么我们从没见过,也没听您提起过?” 许娇容捏筷子的手紧了紧,垂下眼道:“她早年染病去世,早就不在了,你们自然没见过。” 说罢说罢夹了个素炸丸子给他,转移话题,“好了,不提这个了,快吃饭吧,吃完了早些把功课写完。” 李仕林一怔,“夫子布置的功课我早做好了,娘您还没说完呢,那位姨娘得的是什么病,怎么年纪轻轻就” 俞青见状,咳嗽一声,暗暗踢了他一脚,道:“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一本王羲之的法帖吗,我从张姐姐家借了一本兰亭集序的摹本,听说是出自唐时大家褚遂良之手,你赶快吃饭,吃完了我拿给你。” 李仕林闻言一喜,顿时将方才的问题忘了,急急忙忙吃完饭,便拉着俞青往书房去。 许娇容慢慢放下碗筷,看着兄妹俩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忧色。 晚间,李公甫宽衣睡下,却见自家夫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叹气,不禁皱眉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唉声叹气做什么?” 许娇容翻过身来,盯着床顶的帐子半日,忽然道:“公甫,你说仕林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公甫打了个哈欠,迷糊道:“什么知道什么?” 许娇容把晚饭时的事说了,道:“你说说,仕林是不是从哪听说了他身世的事?” 李公甫累了一天,困得不行,闻言挥了挥手,含糊不清道:“别瞎想了,仕林才多大,哪里知道那些往事。更何况咱们从没跟他说过,他又从哪里听说?我看你是杞人忧天,尽胡思乱想。” 许娇容一想也是,不禁松了口气,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大概是我多想了。 当初我答应过汉文和弟妹,要好好抚育仕林chéng rén,瞒了这么多年,我真担心仕林知道后一时冲动,到时候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还是等几年吧,等他们大了,这事也该告诉他们了,毕竟他们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妻,总不能一直瞒着他们真相。 不然仕林也只会一直把碧莲当亲èi èi看待,到时候真让他们成亲,只怕会不习惯。 还有,你别再让碧莲学什么功夫了,姑娘家应该以针黹女红为重,哪有舞刀弄枪的,实在不像样。” 许娇容说了半天,却不见回应,不禁皱眉,推了推李公甫,“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到没有?” “呼呼”回应她的是一阵阵如雷的鼾声。 许娇容一顿,皱起眉头,起身一看,李公甫不知何时已经呼呼大睡了。 沉默片刻,许娇容放下捏着的拳头,看了眼睡的正香的李公甫,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翻身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白蛇传(三) 次日一早, 许娇容便做好了早饭。 李公甫起晚了些,急着去衙门, 不过胡乱吃了几口,抓了个馒头便急匆匆出去了。 李仕林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爹这是怎么了,连饭也没吃好就走了?” 许娇容摇头, “他就是这么个急脾气,吃个饭也不安生。” 说罢把切开的咸蛋往前推了推,对俞青二人道:“不必管他,你们快吃吧,仕林你还要去学堂呢,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 不过片刻,李仕林也吃好了, 俞青把装着馒头和酱肉的油纸包递给李仕林, 叮嘱道:“这是给你带去学堂的午餐,小心看好,别又给那些混小子给抢去了。” 李仕林挠了挠脑袋,嘻嘻一笑,“碧莲你放心吧, 我可不会再上他们的当了。” 说罢看了眼天色,担心迟到,急忙背着书包走了。 俞青回屋帮许娇容收拾好碗筷,又去后院给菜地浇了趟水,便回房看书了。 午间, 李公甫依旧没回家,只俞青与许娇容两个人吃饭。 吃罢午饭,许娇容出去串门,俞青正在院子里晾晒被褥,忽听前院传来李仕林响亮的声音,“娘,碧莲,我回来了!” 俞青看了看天色,不禁有些奇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见李仕林兴冲冲跑进来,疑惑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仕林放下书包,端起茶壶灌了好几口,抹了抹嘴角的水渍道:“今日夫子身体不适,便提早放学了。” 俞青点了点头,“那你先去做功课吧,我把衣裳再晒一晒。 李仕林却叫住了她,一脸神秘道:“对了,碧莲,告诉你一件事,那个梁明明昨晚摔断腿了!” 俞青微微挑眉,“怎么摔断的?”谁动作那么快? 李仕林眉飞色舞,哈哈笑道:“听说是在回去的路上撞鬼了,在一个林子里迷了路,怎么都走不出来,一跤跌进坑里,把腿摔断了,哈哈,真好笑,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照他这样说,上次周大壮和赵虎子他们半夜掉进粪坑,那不也是撞到鬼了?” 俞青摇头失笑,刚想说什么,忽然想起这周大壮和赵虎子似乎是上次骂过李仕林的两个小男孩。 低头沉思半晌,以前好像也有类似的情况,只要那些人顶多被恶作剧,倒没受什么伤,她也没放在心上,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实在可疑。 想到此处,不禁一惊,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每个与李仕林作对的都莫名其妙出事?难不成真有鬼? 是了,她记得以前看电视时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小青闭关前放心不下李仕林,便安排了五方鬼保护李仕林直到成年,难道这些事都是他们做的? 只是她轮回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碰到这般灵异之事,也不知那五方鬼是何模样。 李仕林见她脸色变幻不定,不禁有些奇怪,“碧莲,你在想什么?” 俞青回过神,“没什么,我在想那梁明明怎么会那么倒霉。” 李仕林气愤道:“那个梁明明不过仗着他舅舅在朝中为官,便仗势欺人,我一定要好好读书,有朝一日考上状元,当上大官,一定要重重处置这些贪官污吏。” 俞青微微一笑,“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心内默默道,少年你可是文曲星下凡,上头有人的大人物,你不得状元那才是见鬼了。 两人正说话,忽见许娇容提着个篮子走进来,双眉紧锁,神情颇为忧愁。 俞青与李仕林对视一眼,走过去接过许娇容手中的竹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难道大伯父的病又加重了?” 许娇容叹了口气,“大夫说已经没法子了,现在只是熬日子罢了,我也没什么办法,方才送了几两银子给他们救急,其他的也帮不上什么了。” 李元山是李公甫的隔房堂兄,虽然年纪相差大了些,又出了五服,但李家子嗣不旺,两家素日走动颇勤,极为亲近。 只是李元山乃是早产儿,自幼便体弱多病,能熬到七十多岁已是难得了,这次重病卧床,只怕是撑不过去了。 俞青微微蹙眉,这连续几次送银子,李家的生活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看来得想点法子赚钱。 只是她虽有不少赚钱的办法,但无一不需要本钱,况且李仕林将来要科举出仕,家中便不能从商,其他的办法,以她这个年纪搞出来就太惹人怀疑了。 应该想个能挣钱又不惹人怀疑的法子。 轻抚了抚下巴,不经意间看到墙角的药篓,俞青心中一动,她去年在城外奇宝山上曾发现了一株年份极久的灵芝,只是那灵芝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地势极为险要,且有一条巨蟒守护,当时她因功力尚浅,便没有去动。 如今她的不老长春功已经到了第二层,倒可以去把那灵芝采回来,想来可以换不少银子。 说来这奇宝山上奇花异草颇多,只是那山中毒蛇猛兽也甚多,此地采药人也只敢在外围hu一 d一ng,不敢深入,因此这山林里面是如何景象也无人得知,这些年也从来没有人敢进去过。 不过据说早先也曾有采药人铤而走险进去过,只是偶有一二幸存者,其余大多是有去无回,自此便无人敢进,成了众人口中的凶险神秘之地。 据侥幸逃出来的人所言,那山林中有许多名贵药材,都是外头难得一见的珍品。 对别人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险地,对俞青而言却是个宝地,她功夫已有小成,对一般的毒蛇猛兽根本伤不了她,听说深山处有许多名贵的药材,倒是一个绝佳的法子。 那些悬崖峭壁,深山老林对别人而言是绝境,于她而言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俞青当下打定主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日,俞青吃过早饭便背着药篓上了山,找到上次做标记的地方,不费一点功夫便把那株百年份的灵芝采了。 再打了些野鸡和兔子,便打道回府。 她运道不错,出来的路上又发现了一株品相不错的人参,一并采了装进药篓中,下山往济仁堂而去。 此时正是傍晚,济仁堂也没什么病人,济仁堂的伙计小六子正趴在桌上打瞌睡。 俞青屈指敲了敲桌面,小六子迷迷糊糊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客官想抓什么药?” “小六子,是我。” 小六子对俞青极熟,哈欠打到一半急忙,一眼看到她背上的药篓,笑道:“原来是李姑娘,今儿可是又采着什么好药了?” 济仁堂也收药材,这李姑娘年岁虽然不大,但每次送过来的药材都是品相最好的,保存的也非常好,极受欢迎。 俞青把背篓中的药材取出来,小六子一看,登时大喜,急忙请了张大夫过来。 张大夫被小六子匆忙拉过来,看到那株灵芝时,手上一颤,险些把胡子给扯掉了,小心翼翼拿起灵芝细看了半日,又看了人参,方重重呼了口气,神色急切地看向俞青,“李姑娘,这灵芝和人参你可愿出手?多少银子都可以商量,你放心,老夫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俞青颔首,“您老开价罢。” 那株灵芝是ji p,那株人参也颇为难得,年份足,品相也极好,张大夫非常满意,给的价钱也很可观,一共换得了三百六十八两银子。 俞青把银子收好,想起这些日子许娇容的面色不大好,便转道去集市上买了两条鲫鱼,背着打来的野兔和山鸡等物回去了。 甫一进门,便听见书房传来一阵细小的哭声,俞青心内疑惑,见书房的窗户微微敞开着,暗暗走近,凝神一看,却是许娇容。 只见她面前挂着一副极美的女子画像,正是许仙为白素贞所绘的那张。 虽然离得远了些,但她耳力过人,这点距离自然不在话下,只听许娇容喃喃道:“弟妹,一晃都快十年了,也不知你在那塔底过的好不好。汉文远去金山寺修行,你只怕不知道吧? 唉,仕林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现在读书非常用功,夫子也夸他极有天赋,想来日后高中状元指日可待,希望到时候我们一家可以早日团圆。” 俞青听了片刻,偷偷后退几步,故意放重脚步,扬声道:“娘,我回来了。” 许娇容闻言,急忙擦干眼泪,又理了理头发,见再无破绽,方打开门,道:“我在这呢,你到哪里去了,这会才回来?” 俞青见许娇容眼角微红,一看便知是哭的的狠了,当下却只做不知,笑道:“娘,我在山上采了些药材,换了些银子,还顺便打了好些野鸡和兔子回来。” 许娇容皱眉,“你又去山上了?那山里指不定有什么毒蛇猛兽,危险得很,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俞青笑道:“女儿行事有分寸,您忘了,我可是跟高人学过武功的,寻常的毒蛇猛兽可伤不了我。” 为了日后能光明正大使用武功,她给自己的武功编了个来历,对许娇容等人说是自己在山上采药时偶遇一位老道长,武功便是那位道长传授的。 这时候能人异士还是有的,许娇容等人也没有怀疑。 想到此处,许娇容脸色才缓和了些。 俞青见状便把银子取出来放在桌上,又把背篓提过来,笑道:“我见您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精神,脸色也不大好,便去集市上买了两条鲫鱼回来给您补补身子。” 许娇容见了这一大笔银子,先是一惊,随即心下一暖,终究不忍再责怪女儿,收好银子,接过背篓一看,道:“这野鸡和兔子一时也吃不完,天气这么热,可放不了多久,你爹最喜欢吃你做的熏肉,还是做成肉干吧。 这鱼先放到盆里养着。” 说罢提起那两条鲫鱼,刚想拿去厨房,谁知一股腥味冲鼻,胃中翻涌,当即“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不知道是我电脑问题还是晋江抽风,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新章节死活发不出去,榜单字数不够,这次铁定要被编辑大大关小黑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白蛇传(四) 俞青吓了一跳, 也顾不得地上的那两条鲫鱼了,急忙上前扶住呕吐不止的许娇容, “娘,你怎么了?” 许娇容摆了摆手,刚想说话,胃中一阵翻涌, 转身又吐了起来,俞青不停地给她抚背,过了半日,许娇容连酸水也吐干净了,才慢慢停了下来。 俞青扶她进屋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许娇容喝下后方觉好些, 有气无力道:“别担心, 许是吃坏东西了。” 俞青微微蹙眉,道:“您今日吃的同我们一样,怎么突然会忽然呕吐起来,还是让女儿给您把把脉吧。” 许娇容闻言笑了,“你一个小姑娘会把什么脉?难不成看了些医书就真成大夫了?”话虽如此, 还是伸了手出去。 俞青凝神给她把脉,待摸清脉相,不禁一怔,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 如盘走珠,却是滑脉。 许娇容原本不过是感动女儿的一片孝心,却也不相信她真能看出什么问题来,此时见她神色奇异,半晌不语,心下也有些惴惴不安,忍不住道:“怎么了?莫不是真有什么问题?” 俞青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想起方才许娇容的神色,便又闭上了嘴巴。 她毕竟年岁尚小,就算她如实说了,许娇容多半也不会相信一个八岁小姑娘的话,还是去请张大夫来吧。 想到此处,便道:“娘您等等,我去请张大夫来看看。” 许娇容心下越发不安,俞青见状微微一笑,“您别担心,是好事。” 正巧李仕林从学堂回来,见了许娇容面色苍白的靠在椅子上,不禁吓了一跳,急忙跑了过来,“娘,您怎么了?” 俞青拉住他,“娘没有大碍,不过最好还是请济仁堂的张大夫过来瞧瞧。” 李仕林闻言,不待俞青说完便扔下书包跑了出去。 李公甫刚从衙门回来,两人在大门口碰上,险些撞个满怀。 李公甫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见李仕林神色匆匆地往外跑,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禁有些奇怪,叫道:“臭小子,都这么晚了,你这是赶着去哪?” 李仕林心下着急,也顾不得细说,匆忙道:“娘身子不舒服,我去请大夫,爹您快点进去看看吧!” 说罢不待李公甫反应过来便跑远了。 李公甫闻言,急忙往内堂跑去。 俞青正给许娇容按揉穴位,不过片刻,许娇容便感觉舒服了许多,不禁感叹,“看来你于这医道还真是颇有天赋,这点倒是像你舅舅,想当初” 话说到一半便觉不妥,咳嗽了一声,急忙转移话题,俞青只当没听清。 许娇容见状以为她没听见,心下不禁松了口气。 许家世代做药材生意,直到许仙之父病逝,这才断了这个行当。 后来许仙开馆行医,这些医书大多都是他留下来的,许娇容思念弟弟,这书房里的医书便都搁置在里面,没有移动。 俞青对医术感兴趣,许娇容也只认为她遗传到了许家的医道天赋,对此倒也没怀疑。 这厢李公甫心急如焚跑进来,见许娇容虽然面色苍白,精神倒还不错,并不像身患重病的样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李仕林便回来了,张大夫背着个药箱跟在后面,李公甫急忙请进了内室给许娇容诊治。 张大夫凝神诊脉,片刻后站起身来,对李公甫拱了拱手,满脸笑容道:“老朽给李捕头道喜了,尊夫人已有 李仕林闻言,顿时张大了嘴巴,娘这是要给自己添个弟弟èi èi了? 俞青方才便已替许娇容把了脉,早知她是有了身孕,闻言自然不觉惊讶。 李公甫却不知道缘由,初时以为许娇容是患上了什么急症,心中正焦躁不已,此时听到张大夫说自家妻子不是病,而是有了有孕,顿时呆愣当场,半日回不过神来。 俞青暗暗好笑,见他夫妻俩都呆愣着,清咳了一声,对张大夫道:“劳烦您老了,请外间喝茶。” 说罢又向李仕林使了个眼色,张大夫捻了捻须,微笑不语。 三人到了外间厅堂,俞青便欲去沏茶,张大夫见状忙笑道:“李姑娘不必忙了,老朽还得去梁员外家一趟,就不叨扰了。” 他知道俞青颇通岐黄之术,因此只大概交代了些孕妇饮食宜忌,其他的也用不着多说。 俞青见状也不好多留,取了银子付了诊金,好生送了张大夫出去。 这厢,俞青等人关门出去,李公甫才回过神来,拉着许娇容的手大笑不止,“哈哈,娇容,听到没有,你怀孕了,咱们又有孩子了!” 许娇容也是又惊又喜,只是到底沉稳些,见李公甫嘴角都咧到耳根了,再看到他的眼神,不禁有些脸红。 此次许娇容怀孕虽让众人意外,但对李家而言却是天大的好消息,尤其是李公甫。 当初许娇容生下女儿后便有些伤了身子,原本只要好生调养倒也并无大碍,偏生满月时适逢李许两家忽生大变,忧思过度,后来又长年操劳,失于调理,落下了病根子。 当初看过不少大夫,大夫就说许娇容恐难再有孕,李公甫夫妻自然不甘心,到处求医问药,然而调理了许久都没消息,李公甫性情豁达,久而久之也就看开了,不过心底到底有些遗憾。 许李两家虽不至于代代单传,子嗣却也并不繁盛,李公甫之母只生了二子,长子早夭,李家这一代便只他一个男丁,原以为这辈子只有碧莲这一个女儿,哪里会想到这把年纪了还会有孩子,自然是喜不自胜。 不过在俞青看来这也并不奇怪,李公甫才三十出头,正是身体强健的时期,许娇容年纪也不算大,才三十岁,而俞青自从不老长春功小成后便时常不知不觉地用灵力帮她蕴养身体,俞青修为越高,许娇容也就越受益。 再加上俞青接手厨房后便时不时的做些药膳给李公甫夫妻调理身子,他们夫妻感情又好,许娇容会怀孕自然在情理之中。 转眼许娇容坐胎已满三个月,喜讯传了出去,街坊邻里都前来道喜,李公甫的一干同僚更是羡慕不已,李公甫这段时间真可谓是意气风发,走起路来都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许娇容这次怀胎乃是意外之喜,只是她当初生产的时候便伤了身子,这些年有俞青的精心调理,倒好了许多,后来又有俞青的灵力暗中蕴养,身子已与常人无异。 不过毕竟年岁大了些,初始还好,待到了怀胎近四个月时,害喜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 许娇容每日晨起便呕吐不止,整日头晕目眩,还要操持家务,不免有些吃不消。 俞青见状,便让许娇容安心养胎,把家中一应事务都接了过来。 许娇容原先还有些担心,后来见她有条不紊,一应事宜都打理的十分妥帖,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养胎。 只是许娇容这胎怀相却不怎么好,到了四个多月还是吃什么吐什么,不过数日便憔悴了许多,人也渐渐消瘦下来,面色黯淡,神虚气短,气色越来越差。 李公甫急得不行,偏偏找了许多大夫,都没什么办法,俞青见状,也暗暗皱起了眉头。 思来想去,俞青还是把主意打向了奇宝山,每日得了空闲便背着竹篓上山。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日,俞青总算在深山的一处山谷中发现了一株紫芝。 这株灵芝的品相比她上次采的那株还要好,周身灵气萦绕,通体泛紫,莹润如玉,却又与素日常见的紫芝大不相同,一见便知不是凡品。 人参大补元气,原是极佳的补品,然而药性太强,体弱者虚不受补,服之有害无益,更何况是许娇容如今的身体状况。 灵芝却不相同,药性平和,不论男女长幼皆可服用,有轻身延年之效。 俞青小心翼翼采下灵芝,回到家中便把这紫芝切了一小块下来,与乳鸽一道炖了,端去给许娇容。 那紫芝年份不下百年,又长于灵气精纯之地,药效自是不凡。 许娇容喝下不过片刻,便觉腹中一股暖流,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舒适。 不禁大奇,“这乳鸽汤里加了什么?我吃了觉得精神好多了。” 俞青把汤盅收拾好,微笑道:“是我在山上采的一株灵芝。” 许娇容微微皱眉,轻叹口气道:“娘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只是那奇宝山上到底不是普通的地方,听老人们说大山深处有不少妖魔鬼怪,你虽有一身武艺,遇上那些妖怪又哪里是对手,以后还是别去了。” 俞青心道至今也没见着一只妖怪的影子,多半是以讹传讹,不过许娇容是一片爱女之心,俞青也不好跟她争辩,满口答应了,“您放心,以后我只在山林外围转转,不会去那些危险的地方的。” 此后数月,俞青每隔四五日便时常去山上采些药材,那奇宝山果然不负其名,天才地宝极多,不过她深知凡事不可太过,并不贪心,每次只采一两株便罢了。 正值夏日,正是那鲜果成熟之时,山中也有许多野果,桃c李c桑葚等,俞青每次入山都是满载而归。 这些果子虽然还没有达到传说中灵果的级别,但生长于这灵气充裕之地,亦非凡品,久服可延年益寿,健体强身,极为珍贵。 最让她高兴的是在上次的山谷发现了一处花坳,此处灵气充沛,虽是夏日,却依旧姹紫嫣红,百花迎风招展,争奇斗艳。 花坳深处的一株大树上挂满了蜂巢,那些蜜蜂的外形与外面常见的有些不一样,个头大了两倍不止,翅膀颜色也更深些。 俞青发觉那些蜂巢散发的灵气极为浓郁,心中一动,费了点功夫偷偷取了最外面的一个小蜂巢,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满登登的蜂蜜,色如凝脂,极为香甜诱人。 蜂蜜本就有润肺养虚,益气补中的功效,这些蜂蜜乃是蜜蜂取这花坳中的百花所酿,不止味道甘醇甜美,还含有不少灵气,一入腹中便觉暖烘烘的,疲惫顿消,极为舒适。 俞青极为欢喜,许娇容如今怀有身孕,也不敢服用其他的大补之物,这蜂蜜却正适合她用。 只是这些蜜蜂数目实在太多,她又不想涸泽而渔,然而想要毫发无伤取得蜂蜜,却得费些功夫。 俞青记住地形,悄悄下山,回家便去铺子里买了好几个瓷坛,又特意调制了一瓶。 次日一早,俞青便背着几个瓷坛去了昨日发现蜂巢的地方。 此时那些蜜蜂都在蜂巢里休息,几个蜂巢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蜜蜂。 俞青见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的是她特意调制好的花蜜,运转真气,那花蜜登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味,芬芳馥郁,香甜醉人。 这花蜜中加了醉芙蓉的花汁和几滴紫芝的汁液,那紫芝不是凡品,虽只几滴,却灵气四溢。 而醉芙蓉的花汁具有极强的麻醉性,不论人畜,一旦沾上,便会跟喝醉酒似的昏睡不醒。 香味越传越远,那些蜜蜂颇有灵性,对灵气也极为敏感,根本无法抗拒这强大的y一u hu一,不过片刻,便听得一阵嗡嗡声传来。 放眼望去,只见一片黑压压的蜜蜂快速飞来。 俞青将瓷瓶倾倒,那些蜂蜜便都洒在地上,做完这些便腾身上了旁边的一株大树。 那些蜜蜂循着香味而来,立马便往地上的蜂蜜扑了上去,不过片刻,便像喝醉了酒似的,飞起来摇摇晃晃,半炷香,所有蜜蜂都倒在了地上,只见黑压压密麻麻一大片。 那醉芙蓉的药效只有半个时辰,俞青趁此机会快速将蜂蜜取出。 她也没有赶尽杀绝,只取了约摸六成的蜂蜜,剩下的四成没有动,饶是如此,这些蜂蜜也不少,足足装了满满三个瓷坛。 俞青来回三次,才将这些装满蜂蜜的瓷坛都带了回去。 有紫芝和灵蜜滋养,许娇容的害喜之症总算慢慢止住了,气色越来越好,人也丰腴了不少,皮肤白皙嫩滑,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看是男孩还是女孩,猜中的有奖哦 ps:二更会比较晚,小天使们可以明早再刷 谢谢履冰姑娘的地雷和小天使们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白蛇传(五) 这日, 俞青到山上把最后一批果子摘下,见天色已晚, 便背着背篓下山。就爱上网 。。 谁知在半道遇上了李仕林,俞青不禁皱眉,“你怎么跑过来了?” 李仕林见到俞青,眼睛一亮, 松了口气,“今日学堂放学早,我在家里等了许久,不见你回来,心中实在担心,便上山来找你。” 俞青无奈,这小孩实在胆大, 竟然孤身一个人跑上山来, 幸而这里是外围,没什么危险。 看了眼丝毫不觉危险的李仕林,俞青心下叹了口气,把背上的竹篓紧了紧,道:“知道你担心我, 只是这山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外面还罢了,里面可有许多毒蛇猛兽,下次可别这样跑过来了。” 李仕林闻言,俊秀的小脸登时垮了下来, 鼓了鼓腮帮子,闷闷不乐道:“怎么说我都是哥哥,你别老是小看我。” 俞青摇头失笑,见他神色颇为委屈,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是我不对,仕林你还是很厉害的。” 李仕林这才高兴起来,笑嘻嘻抢过俞青背上的竹篓,“既然如此,那这竹篓还是我来背吧。” 俞青微微蹙眉,“这背篓可不轻,还是我自己来吧。” 李仕林满不在乎,拍了拍肩上的背篓,“不要紧,我可是男子汉,这么点分量算什么。” 见他执意如此,俞青也只得罢了。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下山,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走了一段路,林中越发昏暗起来,身后隐约有一股阴寒之意袭来,俞青暗觉不对,立马停了下来。 李仕林不明所以,“碧莲,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俞青摸了摸颈后的肌肤,方才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她看,然而如今四处打量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按下心中疑惑,摇头道:“没什么,咱们快走吧。” 两人加快脚步往山下走,却没发觉他们身后不远处缀了个飘忽的影子,那影子浑身上下一片漆黑,唯有两只眼睛猩红如血,似畏惧又似渴望,直直的盯着俞青的身影。 走到半山腰时,李仕林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旁边的石头上倒去,俞青一惊,急忙拽住他。 两人刚刚站稳,俞青正欲说话,忽觉后背一凉,心中一紧,暗暗提气,警惕的往身后看去,却见四周一片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心下疑惑,难不成方才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她却不知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一双惨白的手向她伸了过来,那手上的指甲漆黑尖锐,不断有猩红色的鲜血从中滴落下来。 白福带着四鬼躲在树上,他们五方鬼原是奉小青之命保护李仕林,这次李仕林上山寻找俞青,他们便也暗中跟了上来。 此时见一只厉鬼往俞青身上扑去,五鬼皆是一惊,正想冲过去救人,却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五鬼动作一顿,抬眼望去,只见那厉鬼似乎被什么灼伤了,冒出阵阵黑烟,那双利爪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消融。 五鬼不禁一抖,白福也吓了一跳,那厉鬼乃是山间枉死之人的冤魂所化,不知吸收了多少人的精血,有数百年的功力,即便是他也不一定是这鬼的对手,这李家小姑娘明明只是凡人,怎么会这么厉害? 三鬼看向白福,不解道:“大哥,方才是怎么回事?” 白福神色凝重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你们记着,日后离这李姑娘远一些。” 他们五方鬼虽奉青姑娘之命保护小主人,但他们毕竟是鬼物,阴煞极重,所谓人鬼殊途,鬼物与凡人接触久了终究会对他们的阳气有损。 而阳气一旦损耗过多,不止容易百病丛生,时间久了还会有损寿数,因此他们不敢过于靠近李家人,都是在远处暗中保护。 五方鬼也没怎么与李家人接触过,小主人这个èi èi他们也只是远远见过几次,白福当时只觉得气息有些不同,却也没有发觉什么异常,然而今日看来,这李家姑娘只怕来历不凡。 五鬼心中忌惮,更加不敢靠近,只躲在树上留意下面的情形。 只见那厉鬼的身形越来越淡,不过须臾间,那漆黑的身形便已消散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白福心下一凛,没想到这数百年的厉鬼居然就这样灰飞烟灭了,看来这李家姑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俞青似有所觉,回头看了许久,李仕林见状微觉奇怪,“碧莲,你在看什么?” 俞青回过神来,有些迟疑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好像听到后面有奇怪的声音,你没有听到吗?” 李仕林闻言也往后看去,却没发现什么,不禁笑道:“许是你听错了吧?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声音?” 俞青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惊疑不定,方才明明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随后耳边便响起了一阵尖锐的惨叫声。 难道真是自己看错了?还是遇上了什么妖魔鬼怪? 她知道自己这点功力在凡人中虽然是少有人敌,然而一旦碰上妖精鬼怪之流鬼怪却绝对不是对手,因此自从知道这是个什么世界后,她行事都极为谨慎,在山上这几个月来也颇为小心,然而也并没有遇到什么传说中的妖怪。 她却不知因她周身气息奇异,那些开了智的妖魔鬼怪看到她都远远避开,不敢靠近,自然就看不到了。 而这次的这只厉鬼却是神智混沌,俞青因修炼有成,血气精纯,对妖魔而言是罕见的大补之物。 这厉鬼虽感觉到俞青身上有一股可怕的气息,却懵懵懂懂,强大的y一u hu一战胜了惧怕之心。 哪知道最后食物没吃到,反而数百年修行毁于一旦,化为了轻烟。 李仕林见她神色有异,想起方才莫名其妙跌倒之事,心下不禁一寒,四顾一望,却并没有什么。 只是这四周都是数丈高的参天大树,枝叶繁茂,在夕阳下越发昏暗,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颇有些阴森之感。 李仕林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摸了摸汗毛直竖的胳膊,期期艾艾道:“碧莲,天色不早了,娘肯定等急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俞青心中有所猜测,只是见他面色都有些白了,便也没有再说下去,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方才估计是我听错了,咱们走吧。” 却说自从许娇容有孕,李公甫人逢喜事精神爽,时不时便被同僚拉着去酒馆请客喝酒,每日都喝的醉醺醺回来。 许娇容初时还忍着,只口头上说了他两句,后来见他变本加厉,心中的那丛怒火便再也忍耐不住。 这日,李公甫又喝的酩酊大醉回来,许娇容早就等在门口,见他进来,二话不说,当下便一瓢冷水泼了过去。 李公甫正摇头晃脑哼着小调,哪知一进门便被浇了个透心凉,这下酒也醒了大半。 抹了抹脸上的水渍,刚想发怒,待看清眼前之人,那怒气立马便飞到爪哇国了,满脸赔笑,尴尬道:“娇容,你怎么在这里站着,这大太阳的,你身子重,小心晒着了,还是回屋歇着吧,你看你都出汗了,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说罢转身便想溜走。 许娇容见状便觉不对,眼睛一眯,一声厉喝,“站住!” 李公甫身形一僵,踏出去的脚不得不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许娇容扶着腰走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怀疑道:“你跑什么,老实交代,今儿跟谁一起喝的酒?” 李公甫心下暗暗叫苦,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莫测,不禁身子一抖,老老实实道:“跟老莫老张他们。” 老莫老张都是衙门里的老捕快,老莫生性吝啬,最爱占人便宜。 老张却极为圆滑,最擅溜须拍马,以前李公甫就曾被他们捧得云里雾里,连带一个月请客下酒馆,花了上百两银子,当时酒楼追债都追shàng én了,许娇容还为此与李公甫大吵了一架。 许娇容闻言,心下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在哪个酒楼吃的?花了多少银子?” 李公甫头垂的越发低了,半天才期期艾艾道:“是悦来酒楼,花了花了十两三钱银子。” 时下物价不高,李公甫的俸禄每个月也才不到二两银子,十两银子都够他们一家人半年的花销了。 许娇容气得心口突突直跳,来回走了好几遍,抚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静下呼吸,指着李公甫咬牙骂道:“你是猪脑子么?记吃不记打?啊? 当年他们哄着你当冤大头,到处请客吃喝,欠了一屁股债,被人追shàng én来,最后还是靠弟妹和汉文帮你解决了麻烦。 原本以为你会记着那次教训,没想到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被人家哄得团团转! 我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容易吗?现在又要多一张嘴吃饭,你还在外面给人家充冤大头摆阔,是不是打算让我们娘几个去喝西北风去?” 许娇容越想越气,本来孕妇脾气就容易暴躁,这几天李公甫每日喝得醉醺醺回来,她早就积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哪里还忍得住,直把李公甫骂的狗血临头。 李公甫初时还低着头不敢吭声,听得久了也有些不乐意了,嘟囔道:“难得的喜事,请两次客也是理所应当的,何况家里不是还有一千多两银子吗,哪里就到喝西北风的地步了?” 许娇容闻言顿时大怒,上前揪住李公甫的耳朵,狠狠拧住,“你说什么?那些都是弟妹留下的,你竟然打那些银子的主意?” 李公甫疼的嗷嗷叫,急忙求饶,“松手松手,老婆,我错了!” 许娇容狠狠拧了两下才松开,重重喘了口气,“我告诉你,那些银子都是汉文与弟妹辛苦挣的,那是要留给仕林读书赶考用的,咱们一分一毫都不能动,你听到了没?” 李公甫急忙点头,揉了揉耳朵,嘟囔道:“我不过说说而已,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许娇容闻言登时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李公甫一个激灵,忙笑道:“没什么,没什么,老婆你现在身子重,可别轻易动怒。” 许娇容不再理他,冷着脸往屋里走去,李公甫急忙跟上,不停的赔罪。 俞青与李仕林正在书房读书,听到外面动静,不禁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笑意。 转眼许娇容怀胎已有七月有余,再有两个月便要临盆,她的心中也有些焦躁起来。 这日,许娇容走进佛堂,对着观音菩萨像拈香下拜,默默祷告,“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信女李许氏,求观音菩萨保佑,此胎能诞下麟儿,为我李家接续香烟,信女愿从此吃斋念佛,侍奉菩萨。” 祝祷完,许娇容把香插入炉中,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袅袅香烟中,画像中观音大士的神情越发慈悲悯人。 紫竹林中,观音大士端坐莲台,闭目打坐,忽然心神一动,掐指一算,睁开眼轻咦了一声,“怪哉!” 侍立在身后的龙女与善财对视一眼,“大士,可是哪里不对?” 观音大士微微蹙眉道:“人间似乎有了变数,天机却没有显示,也不知是何人有此手段。” 龙女闻言,疑惑道:“难不成是有哪位神仙出手干预此事?” 观音大士轻轻摇头,沉吟片刻,道:“此事蹊跷,你二人且在紫竹林好生看家,本座去人间一趟,看看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  肝完了,明天再抓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白蛇传(六) 转眼已是深秋, 天日一日比一日冷,许娇容怀胎已有八个月了, 肚子比普通孕妇要大许多,原来前些时日才把出竟是双胎,之前另一道胎儿脉象极弱,初时并不明显, 才一时大意忽略了。 自从知道竟是双胎,李公甫与许娇容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欢喜的是李家添丁进口,担心的自然是生产之事,双胎是好事,然而同样的,这双胎生产的风险也要更大。 李公甫为此忧心忡忡, 隔三差五便要请张大夫来看看, 都说母子康健,才微微放下心。 俞青也有些担心,这时候的医疗环境有限,女人生孩子基本上都是在鬼门关走一圈,何况还是双胎。 因此变着法帮许娇容调养身子, 一应事宜都不让她操心。 这日,许娇容取了两条腊肉,三只熏鸡,和一大碗饺子,用篮子装了, 叫了俞青到跟前,嘱咐道:“如今娘身子不便,你把这些给你大伯母家送去。” 俞青答应了一声,提着篮子去了李元山家。 俞青那次带回来的那几坛灵蜜确实极为珍贵,滋养身体的效果很好,当初许娇容吃了后感觉到身体好了不少,想起大嫂周氏因为照顾生病的李元山,也憔悴了不少,便装了一瓶子给周氏送去,只说是碰巧在山上得来的。 原本周氏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寻常蜂蜜,刚好李元山每日服药,便舍不得喝,每日调了些给他喝,谁知不过小半个月,李元山的气色便好了许多,精神也没那么衰败了,周氏这才知道是宝贝。 李元山得了那些灵蜜的滋养,身子也有了些起色,虽然还是卧病在床,却不似当初那行将就木的模样了。 待吃完那瓶灵蜜,李元山已经可以偶尔下地走动了。 周氏夫妻自然是又惊又喜,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没想到在最后关头竟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知道不妥,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跟许娇容又要了些。 只是这灵蜜并不多,李家几口人每日服用,几个月下来也只剩下了一小瓶,都给了周氏。 俞青也没料到会有此奇效,见状便又去了一次山谷,只是这灵蜜是不可多得之物,秋日百花凋零,酿的蜜也极少,俞青费了不少功夫,也只找到了几个小蜂巢,统共也才不到两斤。 许娇容分了一大半给李元山家送去,李元山夫妻也是聪明人,不用嘱咐也知道该怎么做,对外没有透露半句,对外只道是遇到了一位神医, 俞青到李元山家时,周氏正在给李元山熬药,他如今虽然没有了性命之忧,但身体还是颇为虚弱。 夫妻俩见俞青来了都极为高兴,周氏更是张罗着做饭。 俞青知道他们家为给李元山治病花光了积蓄,颇有些捉襟见肘,忙推辞了,只道家中还有事,要立刻回去。 周氏无法,便把自家新晒的各式干菜和两条熏鱼装到了俞青提来的篮子里,又把那灶上新蒸的发糕装了一大包,一并塞给了她。 俞青便提着这一大篮子东西回家,走到大门口时,刚想推门进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慈和的声音,“阿弥陀佛,小檀越请留步。” 俞青转身,原来是一位身穿百衲衣的比丘尼,约莫四五十岁模样,慈眉善目,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亲近之意。 俞青顿住脚步,还了一礼,“不知师太有何贵干?” 女尼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道:“贫尼普善,路过贵宝地,无奈腹中饥渴,欲向小檀越化些斋饭,不知可否?” 俞青闻言微微一怔,这位师太怎么放着那些大人不理,反而向一个小姑娘化缘? 心下虽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揭开竹篮上的纱布,将方才周氏给的那一大包发糕取了出来,走下来递给普善,道:“这是方才得的一些米糕,还望师太不要嫌弃。” 随着俞青走近,普善的心中越发惊诧,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接过纸包,却没有离开,行了一礼道:“多谢,只是贫尼连日赶路,有些口渴,不知小檀越可否再施舍些茶水?” 俞青一怔,打量了眼面前的人,心下不禁有些疑惑起来,顿了顿正欲说话,忽听身后大门吱呀一声,转头一看,却是许娇容扶着腰出来了。 她怀的是双胎,肚子比寻常孕妇要大许多,此时正颤巍巍地跨门槛,俞青见状微微一惊,忙放下竹篮上前扶住她,“娘,您怎么出来了?” 许娇容捶了捶腰,“方才在里面听到你的声音,却许久不见你进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不放心出来看看。” 俞青闻言微笑道:“您想多了,女儿不过是在门口遇上了这位师太,才耽搁了些时间。” 许娇容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站在台阶下的普善。许娇容素来信佛,对佛门子弟也极为敬重,当即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不知师太如何称呼?” 普善微微一笑,看了眼许娇容的肚子,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微微一顿,行了个佛礼,“贫尼普善,见过女檀越。” 许娇容看清普善手上的油纸包,心下便明白了,歉意道:“原来是普善师太,小女年幼不懂事,怠慢师太了,如今天冷,师太不如到舍下用些斋饭吧。” 普善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多谢女檀越,斋饭便不必了,只是口中干渴,欲讨碗水喝。” 许娇容闻言忙道:“师太别客气,快请进,我这就去给您倒茶。” 俞青闻言道:“娘,您身子重,先回去歇着吧,我去给师太倒茶来。” 许娇容身子笨重,站了这半日已是极为疲惫,腹中也隐隐有些抽痛,闻言便点了点头。 俞青提起竹篮,挽着许娇容,请了普善入内。 三人在厅中坐下,俞青沏了茶,说了会话,普善放下茶碗,便提出告辞,许娇容身子不适,不便相送,只得嘱咐俞青好生送了出去。 出了大堂,普善看了眼身旁静默不语的小姑娘,忽道:“贫尼看小檀越周身灵气逼人,不同寻常,看来也是修行中人,似乎是道家心法,冒昧相问,不知师从何人?” 俞青微微一惊,随即镇定下来,面上不动声色,垂眸道:“小女早年在山间采药时偶遇一位道长,得道长青眼,传了我一套呼吸吐纳的法门,并不知他老人家的名号。” 普善闻言微微一顿,知道这话怕是有不实之处,这功法颇为不凡,不是一般人所能习得,又岂会随随便便传给一个小姑娘。 若不是她对李许两家一直颇为关注,也许根本发现不了这其中的异常,这许娇容命中注定只有一女,然而如今却身怀双胎,连文曲星的姻缘都已有所变化,这其中的变数实在不知从何而来。 偏偏她却看不透这小姑娘的面相,也掐算不到她的任何来历,所见之处唯有一片空茫,这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 只是这李许两家的命数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如今却多了这么个变数,若是这小姑娘继续待在李家,未来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数。 况且这小姑娘天资极佳,留在凡间反倒荒废了她的好资质,偏偏对方修行的是道家功法,已是道门弟子,与佛门无缘,不然她都想收入门下了。 想到此处,普善冲俞青微微一笑,合十道:“小檀越资质过人,根骨奇佳,实属难得。 只是这修行之路本就坎坷,稍有不慎便会走上歧途,小檀越又无师长从旁指点教导,长此以往实在凶险。 今日承小檀越盛情相待,贫尼有幸,识得一位道门大德,倒可以为小檀越引荐一二。 以小檀越的资质,若潜心修行,来日功德圆满,超脱凡尘亦未可知。” 俞青闻言,脚步一顿,沉默片刻道:“多谢师太,只是家中父母尚在,小女须得侍奉双亲,只怕要枉费师太您的一番美意了。” 普善闻言,微微一笑,“小檀越可先考虑一番,不必今日答复,三月后,贫尼再登门拜访。” 说罢,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阿弥陀佛。” 俞青一怔,忙道:“多谢师太,只是” 话说到一半,忽然眼前一花,只见面前霞光闪闪,瑞气千条,眼前之人一身白衣,法相庄严,眉目慈和,手托玉净瓶,哪里还是方才那位普善师太。 俞青完全呆住了,半晌反应不过来。 观音大士微微一笑,略一颔首,顷刻间便消失在云端。 那日之事俞青并没跟许娇容说,因此一家人的生活依旧平静。 十月初五,许娇容于辰时初刻产下一对龙凤胎,男孩是哥哥,重五斤一两,女孩是èi èi,要瘦小些,才四斤三两,幸亏在娘胎里调养的好,虽然身量小些,却都很健康,哭声洪亮。 李公甫欣喜若狂,当即给儿子取名叫李天宝,这个名字虽然俗气,却也是饱含了他对儿子的疼爱,许娇容也没有说什么,可是给小女儿取的名字却坚决不同意这样俗气。 然而李公甫本就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没读过什么书,女孩的名字他也只知道什么荷花,桃花,许娇容要求小女儿的名字必须雅致脱俗,又要跟碧莲的名字不能相差太大,要让人一听便知道是姐妹。 这许多要求,李公甫哪里想得出来,抓耳挠腮也只想出个碧桃,被全票否定,最后还是许娇容取的名,就叫玉荷,说是一个碧莲,一个玉荷,一听便是两姐妹。 小孩儿长得快,一日三变样,两个小家伙也跟发面馒头似的,没多久便变得粉嘟嘟白胖胖的。 跟好动的哥哥不同,小玉荷极为乖巧,不哭不闹,饿了也只小声哼哼两声,十分招人疼。 一家人都极喜欢小丫头,连原本抱着儿子舍不得不放的李公甫也喜欢的不行,时常逗小女儿玩。 然而全家最稀罕小丫头的却属李仕林为最,他几乎是黏在小丫头身边,除了去学堂上学,只要在家里就一定是在摇篮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许娇容与李公甫对此都大为惊奇,也只能归为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昨晚更新了却显示不出来 ,今晚才发现。 上个礼拜调到了新岗位,现在还在适应期,比较忙,不过保证隔日更,争取多更,等稳定下来会多更些补偿大家。 ps:谢谢九色彩莲c履冰两位小天使的地雷,还有大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白蛇传(七) 自从入了冬月, 天气便一日比一日冷,天寒地冻, 街道上少有行人,大家都躲在家中猫冬, 偶有出来的也是行色匆匆, 买完东西便急忙回家。 许娇容坐在窗下缝制衣裳,旁边是个大大的摇篮,李天宝与李玉荷睡得正香。 见外面寒风呼啸,天色也渐渐暗下来,许娇容手中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微微皱起了眉头, 有些担心起来, 碧莲这丫头这几个月也不知怎么回事, 得空便往山上跑, 采药打猎。 如今家里的野味都快放不下了,那些药材换的银子加起来也有近千两了。然而那孩子还是每日忙碌, 好像在赶时间安排什么似的。 昨日还抬了一个大匣子过来, 里面除了几株ji p人参和灵芝,其余的都是各种药瓶。 那孩子也不说为什么, 只交代了每种药如何使用,让她小心保管, 想到此处,许娇容眉头又皱了起来,虽然碧莲并没说什么, 然而不知为何,她心中却莫名的有些不安起来。 正出神间,外面忽然刮起一阵寒风,呼号声颇为骇人,把窗户吹的砰砰作响,小玉荷兄妹俩被惊醒,顿时哭闹起来。 许娇容惊醒过来,见状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关好窗户,又轻轻晃动摇篮,哄着两个小家伙,片刻后,哭声渐歇,小家伙们在轻柔的摇晃中重又睡去。 许娇容坐下来重新拿起衣裳缝制,谁知不过片刻,天空中忽然下起雪来,飘飘洒洒,片片皆有鹅毛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地上便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白。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许娇容皱了皱眉,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心不在焉的缝了几针,还把手指给扎上了。 吮了吮手指上的血珠,见摇篮中两个小家伙睡的正香,想了想还是把手中的针线放下,小心翼翼给他们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许娇容拿了油纸伞便欲出门,谁知甫一出院子,便闻见从厨房方向传开一阵诱人的香味,心下不禁松了口气,走近厨房门口,果然看到一个淡绿色的娇小身影正在灶间忙碌。 当即收起纸伞,走了进去,“你这丫头,几时回来的?也不说一声,我见这外面雪越下越大,正打算给你送伞去呢。” 俞青放下手中的汤勺,回身笑道:“方才回来的,本想着炖好了鱼汤再端过去给您的。” 许娇容闻言,把油纸伞放在门后,走近一看,见锅中炖的是鲫鱼,微微蹙眉,叹了口气道:“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又到湖边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许娇容腹中滋养的太好,天宝与玉荷两个小家伙长的极好,才两个月的功夫就变得圆滚滚的。 尤其是李天宝,非常能吃,奶水根本不够,由此导致小玉荷经常吃不饱。 而鲫鱼汤是滋补下乳的佳品,俞青便时常去城外的湖边抓些来炖汤。 只是天气越来越冷,湖水也变得冰寒刺骨,有些地方甚至结冰了,颇为危险,前些日子还有人在捕鱼的时候掉下湖去了,险些没救回来,许娇容听说后吓得不行,从此便不许她再去了。 俞青知道她担心的事,忙笑道:“哪里的事,这是方才回来的路上正巧碰到大伯母,她老人家硬塞过来的,说这两条鲫鱼是今早才得的,新鲜的很,让我带回来给您补补身子。” 李元山的身子已无大碍,如今在城中的李员外家当坐馆先生,家中的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因感念李公甫一家的帮助,每每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李公甫一家送来。 俞青解释清楚,从锅中端起汤盅,笑道:“这鱼汤刚刚炖好,您先趁热喝了吧。” 许娇容心下一暖,接过汤盅,在桌旁坐下,舀起一勺鱼汤入口,味道鲜美醇厚,极为可口,不禁赞道:“你的厨艺比娘强多了,这十里八乡只怕没多少姑娘比得上。” 俞青闻言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 喝完鱼汤,许娇容只觉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泰,洗干净碗筷,看了眼天色,风雪渐歇,卷起袖子道:“这雪总算停了,看时辰你爹和仕林也快回来了,你歇息吧,这儿我来。” 俞青摇了摇头,笑道:“您去看着天宝和玉荷吧,我先烧火煮饭,一会炒菜的时候您再来。” 许娇容闻言笑道:“不用担心,昨夜天宝折腾到半夜才睡着,玉荷小丫头也跟着闹了许久,费了好大的劲才哄着,这会睡的正香,看如今这情形,没一两个时辰都不会醒。 再说这里离房间不远,他们如果醒了,哭闹声也能听见。” 说完便手脚麻利的洗干净甑桶,准备煮饭。 俞青见状,便在灶间帮忙烧火,母女俩一面做事,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一时说起隔壁刘家上女婿家打人之事,许娇容摇头道:“当初我便说那张家人不是好相与的,刘家嫂子偏不信,贪图张家那点聘礼,就这么稀里糊涂把女儿嫁了过去,如今再后悔有什么用? 俗话说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选女婿自然得万分慎重,还是娘想的周到,当初让你和” 说到一半忽觉失言,急忙把话咽下,掩饰性的笑了笑,“碧莲,火太小了,多添点柴进去。” 碧莲还不知仕林的身世,还是等他们大些再说,现在可不能说漏嘴了。 俞青哪里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闻言笑意一淡,低头扔了几根木头进灶中,看着灶间的火焰出神,明明灭灭的火光照映在她脸上,神色也有些晦涩起来。 距离观音大士所说的三月之期只剩下十天了,俞青心中不免有些踌躇,她已决定离开李家,只是不知该如何向李公甫夫妻开口。 这一世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在是数世轮回中却是难得的舒心日子,许娇容于李公甫只是一对平凡的父母,待她却是极好,然而越是如此,她便越不能再呆下去。 她终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是顶替了原主的身份,将来也不可能如他们所希望的那般,与李仕林成亲生子。 初时她不是没想过留下来侍奉他们终老,但她这辈子是不可能成亲生子的,而这一点在这个时代便是普通人眼中的异类,只会让李家成为众人诟病的对象。 因此即便这次没有观音大士的承诺,她在一两年后也会找机会离开。 这些年来她费尽心思给李公甫夫妻调理身体,也是希望他们夫妻能再得一亲子,将来膝下不致荒凉,年老后有子女奉养,也算是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却这段因果。 如今有了天宝和玉荷,李公甫夫妻日后也有了依靠,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感情上自然还是有些不舍,但数世轮回下来,她已经学会冷静的斩断这些情感羁绊。 既然做了决定,此事便不宜再拖下去。 俞青看了眼许娇容,犹豫片刻,道:“娘,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许娇容正用爪篱捞饭,闻言抬起头来,抹了抹额角的汗,笑道:“什么事?” 俞青顿了顿,道:“过几日我要离开了。” 许娇容闻言面色大变,手中的爪篱扑通一声掉进了锅里,她也顾不得了,走到俞青跟前,抓住她的肩膀急切道:“你方才说什么?什么离开?” 俞青微微叹了口气,“女儿要出家修道了。”说罢便将那日观音大士所言一一说了。 许娇容犹如晴天霹雳,呆呆愣在原地,半日不能言语。 女儿所说的话句句在脑中回响,心中实在不愿相信,然而她也知道女儿的性子,从来不会撒谎骗人,何况是牵扯上观音菩萨。 怔立许久,许娇容方稍稍平静下来,偷偷拭干眼角的泪水,哽咽道:“这么说,你已决定随观音菩萨去了?” 俞青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娘,对不起,只是女儿早有出家修行之意,这次是难得的机缘,女儿主意已定,还望娘能原谅女儿不孝。” 许娇容闻言,怔怔立在原地不语,心中一片茫然。 这个女儿从小便不凡,她早就有一种留不住她的感觉,这些日子她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原以为一切是她多想,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厨房内一片寂静,唯有灶中的火焰越烧越旺,偶尔火星迸裂,发出噼啪声响。 良久,许娇容神色渐定,揉了揉通红的眼角,哑声道:“观音菩萨慈悲,这也是你的造化,你既想去,那便去吧,不用担心,你爹和仕林那里娘去帮你说。” 俞青闻言,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上前抱住她,“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孝。” 许娇容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勉强笑道:“别说傻话,我儿日后修道有成,便可脱离人世的生老病死,长生不老,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娘虽然不舍,却也为你欢喜。” 话虽如此,想到日后母女俩天各一方,只怕再难相见,眼泪还是止不住簌簌而下。 俞青心下也忍不住一酸,“您放心,女儿定会努力修行,不负您的期望,一旦有机会,也会回来看望您和爹的。” 许娇容闻言,再也忍不住,抱着女儿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咳,又来迟了,这两天的经历简直一言难尽,被单位派去看守所(临时关押未判决的犯人的地方)协助工作。 现在想想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说起来也跟坐牢没分别,里面不允许带sh一u ji等电子产品进去,其实带了也没用,有,里面只有报纸给你看,对梨子这个重度网瘾患者来说简直要命。 然后每天巡视查号,虽然是跟着狱警们一起,但看到那一排排纹身刺青的囚犯们还是忍不住打颤,更别提还要给他们看诊 基本上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脑子里面一直出现diàn yg里犯人越狱劫持人质的情节,结果证明我想多了,还是平安出来了。咳,今天跟基友说起当时的感受,还被嘲笑说diàn yg看多了 在此说明,小仙女们要揍人的话她也得背一半的锅,我进监狱前(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总之就是进去工作前,可是把sh一u ji交给这家伙带回来的,还交代她帮忙申请榜单,然后把sh一u ji里码好的一章先发上来。 结果这家伙一点也不靠谱,花光了我的晋江币看文就算了,还把我辛苦码的一章搞乱了,然后今天回来才告诉我说没发,简直吐血,所以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梨子已经决定跟她友尽了 好了,废话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是诚挚的跟大家道歉,这次虽然是特殊情况,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失信了,今天双更奉上赔罪,下次要是再失信,就让我胖十斤。 ps:上章猜中双胞胎的小仙女,红包已发放,请查收哦。(如果有漏掉的请在评论中提醒一下) 谢谢履冰和九色彩莲两位小天使的地雷,以及各位亲们浇灌的营养液,抱住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白蛇传(八) 傍晚, 李公甫与李仕林先后回到家中,便发觉气氛有些不对。 父子俩相视一眼, 心中都有些疑惑。 吃饭的时候桌上也是十分安静,完全没有往日的热闹, 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 许娇容也不像往日那般说笑,心不在焉的,李公甫性子急躁,再也忍耐不住,放下筷子皱眉道:“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娘俩怎么都愁眉苦脸的?” 俞青伸筷子的手一顿, 许娇容闻言, 放下手中的碗筷, 勉强撑起笑意, “说来是好事,咱们碧莲被观音菩萨选中, 不日便要离家去修行了。”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李仕林闻言,手中的筷子登时掉了下来, 几乎自己听岔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娘您说什么?什么离家修行?” 李公甫却哈哈笑了起来,“你别听你娘胡说,什么被观音菩萨选中, 你以为是唱戏文呢?谁见过观音菩萨了? 何况菩萨连咱们碧莲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选中她?想想都知道是假的,亏仕林你还是读过书的,竟然还信了,哈哈” 俞青闻言垂眸不语,许娇容也一声不吭,室内一片寂静。 李公甫见状,笑声渐渐僵在了脸上,心中也有些慌乱起来,转头看向俞青,急切道:“碧莲,赶紧说句话啊,你娘是说笑的对不对?” 俞青苦笑了声,“爹,娘说的是真的,过几日我就要走了。” 李公甫闻言脸色一白,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仕林眼眶登时红了,心中又是气愤又是难过,咬牙道:“碧莲,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去修行?修道有什么好?让你舍得扔下我们?” 俞青闻言睫毛一颤,“对不起,仕林。” 许娇容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始末缘由细细说了,即便再不愿相信,事情已成定局,李公甫父子俩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此后几日,李家的气氛都极为沉重,两个小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大人的离别愁绪,乖巧了许多。 十二月初三,观音菩萨果然依约前来,依旧化身普善,一身陈旧的百衲衣,慈眉善目。 李家众人早已知道这师太是观音菩萨所化,慌忙跪下行礼。 普善微微颔首,双手合十唱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待俞青与李公甫夫妻告别完,普善广袖一挥,两人便消失在三人眼前。 李公甫三人呆呆站在院中,望着天上的白云出神,李仕林暗暗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许娇容却再也忍耐不住,靠在李公甫身上痛哭失声。 李公甫见状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红着眼眶安慰道:“别哭了,碧莲不是说了吗,日后还是可以回来看我们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许娇容擦了擦眼角的泪,没有说话,虽说是日后可以回家,但她心中也知道,女儿此去,日后的身份便已不同。 修道之人寿命悠长,而凡人的的寿数却不过短短数十载,待碧莲修道有成,她只怕已垂垂老矣,母女相见的那一日只怕是盼不到了。 当俞青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然立于万丈高空中,她的脚下踩着的是软绵绵的白云,身旁站着的是法相庄严的观音菩萨。 观音大士见她神色,微微一笑道:“不必担心,本座先前已向斗姥元君提过你的情况,她老人家对你颇为好奇。 说来也巧,白素贞早年也曾拜入元君门下,算是元君的记名弟子,倒也是缘分。 等到了骊山,也不必害怕,只需记着依循本心,尽力而为便是。” 俞青闻言不禁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思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观音大士口中的斗姥元君不是别人,却是黎山老母。 骊山老母先天号曰—九灵太妙中天梵气斗姥大至尊,是道教供奉的一位至高无上的远古尊神,姓氏与来历不详,民间相传为华胥氏所生,伏羲与女娲是其兄弟姐妹。 骊山老母为天地正气智慧的化身,常在天地善恶转化的时候,以神秘身份化现示相,为人指点迷津c传授秘籍法要c救苦救难,因而广被世人崇奉。 这位远古尊神素来神秘,难道观音大士所说的帮她引荐的那位道家大德便是这位老母? 正思量间,忽听观音大士道:“到了。” 俞青闻言,往云下望去。 只见云雾缥缈,青松苍翠,银瀑垂挂,飞崖峭壁,偶有白色仙鹤悠然在山峰间悠然飞过,清亮的鹤鸣声从天际传来,悠远绵长。 仙雾缭绕间,山峰上巍峨的宫阙依稀可见,碧瓦白墙,亭台楼阁c飞檐翘壁,古朴大气,一派仙家气象。 饶是俞青自诩见识不凡,此时也被这仙境震撼,半晌不能言语。 观音大士按下云头,带俞青到了中间那座山峰脚下,微笑道:“本座便送你到此,之后的路便要靠你自己了。” 俞青看着云雾缭绕的山峰,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观音大士指了指山脚下的一块巨石,道:“从此处便可上山,斗姥元君的宫殿便在这山巅之上。 道法不可轻传,你须得通过这一路上的试炼,方可见到元君,此事须得靠你自己,本座也无法帮你。 这上山之路颇为不易,须得心志坚定,有大毅力者方可成功,你若后悔,或是中途想要退出,可在心中呼唤本座,到时自会带你出来。” 俞青闻言也不觉失望,修仙求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真那么容易反而是奇事。 她心中对此早有准备,当下也不慌乱,向观音菩萨行了一礼,“多谢菩萨指点,弟子明白。” 观音菩萨见她面色坦然,毫无惧色,欣慰一笑,颔首道:“去吧。” 俞青拜别观音大士,便往山上走去。 原本上山前俞青还有些担心,毕竟她这点功力在凡间虽然不错,在仙家手段面前却不过是班门弄斧,若是要她去与什么妖怪决斗,只怕撑不了几招。 事实告诉她想多了,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妖怪阻路,而是一场场针对心性的幻境试炼,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那么多次人生,俞青什么没经历过?若是心志不坚,早就迷失在轮回中了,如今这区区幻境不过是小儿科罢了,根本撼动不了她的心境。 端坐于宫殿首座的骊山老母,看着在幻境中恍若无事的俞青,满意一笑:“此子心性上佳,果然是美质良才,寒光,去殿前迎接你小师妹。” 须知修道者心性极为重要,根骨反倒是其次,若无百折不挠c知难而进c不为外物所动的决心,又何谈修道? 她原先也不过是心中有些好奇,兼之看在观音大士的面子上,才同意见一见这孩子,原本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此子竟会如此出色,实在是意外之喜。 侍立在旁的绝色女子闻言,躬身行了一礼,“是,师尊,弟子这就前去。” 俞青爬上山巅之时,便见一座古朴大气的宫殿矗立在前,一个绝色女子正站在正门中央。 此人一身鹅huáng sè曳地长裙,手挽轻纱披帛,云髻高挽,发间流苏步摇垂至颊边,端的是仙姿缥缈,风华绝代。 看到俞青走进,女子微微一笑,“师尊已在殿内等着了,小师妹请随我来。” 俞青一怔,小师妹是叫她? 寒光见状,不禁失笑,却也不解释,只是笑道:“我是你师姐寒光,小师妹随我进去就知道了。” 俞青闻言也不再多问,两人往殿内走去。 一路上所见皆是不凡,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不过庄严华丽的宫阙俞青也不是没见过,虽然不如此处的仙家气象,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盛景,因此这般景致反而不如方才在云端所见那般让她震撼。 寒光见状,心中微微颔首,这位小师妹虽出身普通,心性却是不凡。 不过片刻,便到了大殿。寒光躬身行了一礼,“师尊,小师妹到了。” 俞青垂首站着,只听一个温和不失威严的声音道:“果然不错,是个好孩子,你在幻境中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今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俞青闻言,上前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尊。” 骊山老母闻言极为高兴,笑道:“到我跟前来。” 俞青依言走过去,这才看清骊山老母的形貌,只见她一身紫色袍服,头戴金冠,眉目端庄慈和,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严肃。 骊山老母问了她的名字及身世情况,俞青皆一一答了。 骊山老母听罢,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送了一件发簪样的法器给她,便让侍女带她下去休息了。 俞青走后,寒光便忍不住道:“师尊,如何?” 骊山老母摇了摇头,面上也有些困惑之色,“这孩子确实是我道门中人,却不属于任何一脉,她的来历连我也推算不出来。” 寒光闻言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师尊也算不出来?这怎么可能” 骊山老母沉吟片刻,道:“我方才想推算她前世,却被天道所阻,这般情形,倒是从未见过。” 寒光闻言,眉头微皱,“那小师妹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会如此?” 骊山老母闻言微微一笑,“罢了,这世间总有许多事是连神也无法明白的,天意既由此安排,自有其深意,你日后只需记着她是你的小师妹便可,其余的不必多想。” 寒光闻言恭敬应了。 俞青自此便在山上住了下来,开始了她的修道生涯。 骊山老母喜好清净,山上的人也不多,座下入室弟子不过十来人,其余都是时常听她传道的记名弟子。 俞青在山上的日子也极为自在,除了听师尊传道,其余时间都是自己修炼,打坐,练剑,闲了便乘着白鹤四处悠游。 修行无岁月,俞青法术小成后便时常去凡间行走,救人苦难,降妖伏魔。 期间也曾回钱塘看望过李公甫夫妻几次,见他们身体安好,一家和乐,便也放下心来,留给他们一块护身玉符后便悄然离去,从此专心修行,不再惦念红尘俗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还有一更 骊山老母,是道教供奉的一位地位崇高的神仙,西游记中观音c普贤几位位菩萨曾一起变幻身份,化作母女戏弄唐僧师徒,骊山老母便是变化成母亲的那位。 这位神仙地位极高,只是其来历各有说法,有说是女娲化身,也有说是华胥氏所生,是女娲伏羲的姐妹,文中只是取其一种,大家不必较真。 另外民间相传,钟无艳c樊梨花c穆桂英c白素贞都曾经师从于此人。 ps:谢谢小天使dzz的□□,抱住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白蛇传(九) 钱塘县李家, 因为李仕林的病重,家中一片愁云惨雾。 东厢房, 李仕林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正凝神诊脉, 随着时间的流逝, 老大夫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许娇容与李公甫面色焦虑的站在一旁,紧紧盯着老大夫的一举一动。 一炷香后,老大夫站起身来,两人急忙上前,“刘大夫,小儿的病到底严不严重?” 刘大夫摇了摇头, 叹气道:“许是老夫学艺不精, 令公子这病症老夫闻所未闻, 他的身体不过有些气血亏虚, 却也并无大碍,至于为何不能清醒, 老夫也是迷惑不解。” 许娇容闻言, 面色一白,身子一晃便险些摔倒, 李公甫急忙扶住她。 许娇容勉强站起身,急切道:“刘大夫, 您再想想,说不定还有办法呢?” 刘大夫见状,心内也颇为不忍, 只是他确实没什么办法,无奈道:“不是老夫不肯帮忙,而是实在无能为力,二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拱了拱手,提着药箱便出去了。 许娇容闻言,登时万念俱灰,这些天来他们不知请了多少大夫,刘大夫已是最后的希望,连他也如此说,难道仕林真的是没救了? 李公甫上前扶住她肩膀,忍痛道:“先别急,一会我再去打听打听,江南的不行就去京城找,我就不信没一个大夫能治好。” 许娇容含泪摇了摇头,“都怪我,要不是我说漏了嘴,仕林也不会变成这样。” 原来前日许娇容与李公甫说话,一时说起了女儿碧莲与仕林指腹为婚的事,烦恼这婚约该如何继续。 夫妻俩说的时候太入神,却不妨被李仕林听了正着,惊怒之下追问自己的身世,许娇容无奈之下只得告诉了他真相。 李仕林,不应该叫许仕林了,许仕林知道真相后惊怒交加,又淋了雨,次日起便昏迷不醒,发起高烧来。 许娇容与李公甫吓得魂飞魄散,请大夫熬药,闹了个天翻地覆,幸而没两日这烧便退下来了,然而人却一直昏迷不醒,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李公甫叹了口气,“别想这些了,当务之急是让仕林早点醒过来,这些大夫都没用,听说京城那边有一位神医,医术通神,都说是神仙下凡,想必有些手段,明儿我便亲自去京城打听一下,想办法把他请来。” 许娇容闻言,蓦然站起身来,激动道,“有办法了,我怎么糊涂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李公甫见她又哭又笑,吓了一跳,“怎么了?什么办法,你慢点说。” 许娇容却不理他,匆忙跑回房,从箱底翻出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面色顿时一松,露出些许笑意。 原来里面是一块小巧的玉片,玉质温润细腻,极为通透。 李公甫随后赶来,看到盒中的玉片,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什么,眼睛一亮,狠狠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也忘了,这是碧莲当年留下来的玉符。 真傻,咱们根本不必去外面寻什么大夫,找碧莲就行了!” 骊山,观涛阁。 俞青忽然从入定中惊醒,低头看向腰间闪着五彩光芒的玉符,眉头微微皱起。 这玉符原本是一对,五年前她回家看望李公甫夫妻时留下了一枚给他们,这玉符不仅可以护身,还有传信之用,只是自她留下玉符,五年来并没有任何动静,今日这般,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想到此处,心下微微一惊,当即闭眼掐指一算,片刻后睁开眼,轻舒了口气。 幸而是虚惊一场,不过事情还是有些麻烦,须得回去一趟。 俞青站起身,走了两步忽然一顿,看了眼身上的衣着,闭上眼心念一动,身上的玄青道袍便换成了一件浅碧色轻纱长袍。 理了理衣襟,轻拂衣袖,顷刻间便消失在原地。 俞青用的是缩地成寸之术,瞬息千里,不过片刻功夫,便出现在李家院中。 彼时许娇容与李公甫正焦急等候,见俞青乍然出现,先是一惊,随即一喜,“碧莲,你可算回来了!” 俞青上前扶住许娇容,微笑道:“您二老别急,仕林的事我都知道了,这就去给他诊治。” 说罢便往许仕林的屋子走去,李公甫与许娇容见她如此笃定,心中大定。 许仕林已昏迷三日,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俞青给他诊了脉,对许娇容道:“不妨事,不过是情志过极,以至神窍闭锁,待我给他服下回春丹,稍后便可苏醒。” 说罢便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浑圆的丹药给许仕林服下。 许娇容与李公甫目不转睛的盯着,只见许仕林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片刻后,睫毛一颤,许仕林慢慢睁开眼,见到俞青,眼波一闪,随后又归于平静,盯着床顶的帐幔不语。 李公甫夫妻先是大喜,随后见他如此情状,又是一惊,担心的望向俞青,“碧莲,这是怎么回事?仕林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俞青微微蹙眉,拍了下许仕林的手,“见我回来就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知不知道娘和爹这几天有多担心你?你想急死他们不成?还不起来?” 李公甫与许娇容眼巴巴的看着他,许仕林却恍若未闻,依旧呆呆的不言不语。 两人急得不行,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俞青见状,轻叹了口气,道:“您二老先别急,他这是心结为解,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带他去一趟雷峰塔吧。” 话音一落,三人皆是一惊,许仕林立时便清醒过来,挣扎着坐起来,抓住俞青的衣袖,满脸惊喜,“碧莲,你真的能带我去见我娘?” 许娇容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恨恨拍了下他,咬牙骂道:“你这不省心的臭小子,差点吓死娘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许仕林见她面色憔悴,想到姑母多年来的含辛茹苦,心下也极为愧疚,任她打骂,低下头不敢言语。 李公甫急忙拉住她,“好了好了,仕林醒了就好,你就别骂他了。” 许娇容这才停了下来,抬起衣袖抹了抹眼角,对俞青道:“碧莲,你真的要带仕林去雷峰塔?” 俞青点点头,“如今仕林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是该让他去见见舅母了,您和爹若是想去的话,我可以一起带你们过去。” 许娇容知道女儿的身份早已不同以往,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闻言与李公甫对视一眼,摇头道:“娘去你大伯母家接天宝和玉荷回来,就不去添乱了,你带着仕林去吧,行事小心些。” 俞青见状也没有再劝,回堂屋喝了会茶,待许仕林梳洗好了,便提着他飞上云头,不过片刻便到了雷峰塔前。 许仕林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抬头便望见雷峰塔三个字,顿时怔立当场。 片刻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霎时泪如雨下,“娘,孩儿不孝,来看您了。” 话音一落,塔底便传来一道温柔又急切的女声,“仕林,是你吗?” 许仕林一顿,随即大喜,手脚并用爬到塔门前,哭道:“是孩儿,娘,仕林好想您!” 塔底的女声也哽咽起来,“仕林我儿,娘也想起你,娘做梦都想看看你!” 俞青见状,心中一动,摘下发间的碧玉簪,暗暗施了个水镜术,这碧玉簪是骊山老母所赐的一件法宝,可穿梭阴阳,区区雷峰塔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片刻,镜中便出现一个身着白衣,眉目温婉的绝色女子,虽然面有泪痕,却丝毫不减其丽色。 俞青当即招手,示意许仕林过来。 许仕林上前,登时一惊,“这是” 俞青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雷峰塔门。 许仕林会意,走到水镜前,勉强克制住心中激动,跪下给白素贞磕头请安。 白素贞也是又惊又喜,虽然时隔多年未见,母子俩却毫不生疏,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此处禁制重重,虽然有法宝相助,俞青的功力也支撑不了太久,估算了下时间,上前轻轻拍了下许仕林,“仕林,时间到了,咱们该回去了。” 白素贞有一千七百多年的修为,功力高深,方才在俞青施术的那一瞬间,她便有所察觉。 此时抬头望来,看到俞青,不禁一怔,眼前少女一身浅碧色广袖长衫,腰束丝绦,气质卓然,神光内敛,赫然是一位修道有成之士。 白素贞心下疑惑,这雷峰塔少有人至,何况是修道之人,这姑娘到底是何来历,为何有这般大的能耐,还费这么大功夫帮她与仕林母子相见? 想到此处,拭干泪痕,拱手施了一礼,道:“多谢道友相助我儿,只是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俞青侧身避过,复又施了一礼,微笑道:“碧莲拜见舅母。” 白素贞闻言,登时一惊,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你是碧莲?怎么会” 许仕林也从失落中回过神来,见了白素贞神情,微笑道:“娘,真的是碧莲,刚才孩儿忘了跟您说了,碧莲八岁的时候便出家修道了。 这次也是多亏了她,救回孩儿的性命,又带孩儿来此与您相见。” 说罢把始末缘由与白素贞说了。 白素贞到底见多识广,虽然惊讶,却也渐渐镇定下来,对俞青含笑道:“原来碧莲也是拜在骊山老母门下,这样说来咱们也算是同门了,真是有缘,不知师尊她老人家近来可好?” 俞青微微一笑,“师尊一切安好,她老人家也时常惦念舅母。” 白素贞轻叹一声,“是我无用,丢了她老人家的脸,这次还得多谢碧莲你相助,否则我与仕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俞青摇头,“舅母您言重了,咱们是一家人,这不过是分内之事。” 白素贞闻言面色越发柔和,微笑道:“好孩子,你的心意舅母记着,只是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舅母如今身不由己,仕林这孩子性子冲动,日后还望你多加劝导。” 俞青点点头,道:“舅母您别担心,我会看着他的,爹和娘都很惦念您,就等着您出来阖家团圆。” 白素贞闻言,登时泪光莹然,拭了拭泪道:“碧莲,好好照顾你爹娘,替我带句话给他们,就说姐姐姐夫的大恩,素贞永铭于心,唯有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仕林你也要好好孝顺你姑爹姑妈,千万不要惹他们生气。” 许仕林闻言方欲说话,却见水镜一晃,有些模糊起来,登时一惊,“娘!” 白素贞面色一变,“你们快走,仕林,记着娘说的话,用功读书,将来你金榜题名,娘亲或许有出塔之日。” 话音一落,水镜便消失不见,俞青额头上尽是汗珠,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提起失魂落魄的许仕林,身形一转,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俞青原本还担心匆忙离开许仕林会不甘心,没想到他却跟变了个人似的,每日早起早睡,勤奋读书,一改前些日子的颓废。 许娇容见状自是欢喜,心中却依旧有些不放心,拉着俞青问那日雷峰塔前的情形。 俞青一一说了,许娇容听罢,若有所思,“看来仕林是听进去你舅母的话了,我也放心了。” 说罢叹了口气,“希望菩萨慈悲,将来仕林金榜题名,能放你舅母出塔。” 俞青闻言,微微一笑,“您别担心,舅母会出来的。” 许娇容闻言,惊喜的看向俞青,“碧莲你怎么知道?难道是菩萨” 俞青轻轻摇头,眨了眨眼,指了指天上,“天机不可泄露。” 许娇容一怔,随即会意,不再多问,面上却是一片欢喜之意。 两年后,钱塘县许仕林高中状元,圣上感其所奏离奇身世,特下旨恩准其回乡祭祖,迎母出塔。 许仕林一跪一磕,虔诚孝道感动上苍,终于,佛旨颁昭,赦白素贞出塔,母子团聚。 之后许仕林又前往金山迎父,许汉文归家,自此合家团圆。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千字奉上,今天状态不错,本来想四更的,还差点字数,大家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再来刷吧。 ps: 谢谢小天使九色彩莲的地雷,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白蛇传(完) 寒来暑往,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丹桂飘香之际。 许仕林离家已有数年, 临近中秋,不免有思乡之意。 且八月十九是岳父李公甫的五十大寿, 正好如今朝中无事, 许仕林便干脆告了假,携妻儿回乡探亲。 八月初,许仕林一行人回到钱塘县,许娇容与李公甫自是又惊又喜。 许麒是许仕林与李玉荷的长子,虚岁才三岁,生的粉白娇嫩, 跟个糯米团子似的。 小家伙是第一次见外祖父母, 却一点儿也不认生, 他天资聪颖, 年纪虽小,却极为懂事, 许娇容夫妻疼爱不已, 直叫心肝宝贝。 李天宝成亲不过数月,膝下还没有消息, 如今见了小外孙就跟宝贝似的,抱着小家伙哪里还舍不得撒手, 连女儿女婿都扔在脑后了。 许仕林见状哭笑不得,最后干脆把儿子许麒扔给了岳父岳母,便带着妻子出门闲逛。 临近中秋佳节, 街道上行人更是络绎不绝络绎不绝,有携家带口出来闲逛的,也有挑着货物摆摊吆喝的,极为热闹。 许仕林小心翼翼扶着怀孕的妻子,两个丫环也谨慎护在一旁,唯恐与行人撞上。 走到一家点心铺前,李玉荷忽然顿住了脚步。 这家铺子是数十年的老店,祖上三代都是做点心,口碑极好,李家几兄妹打小便是这家店的常客。 李玉荷自怀胎后一直没什么食欲,这次看到点心铺,想起他家的酸果蜜饯,不知为何却有些馋意,摇了摇许仕林的胳膊,“相公,我想吃酸果蜜饯。” 许仕林闻言看了眼妻子隆起的小腹,摇了摇头道:“你现在怀有身孕,娘说过外头的东西不干净,不能胡乱吃,蜜饯家里也有,咱们回去再吃,好不好?” 李玉荷闻言,笑意登时便收了起来,柳眉蹙起,“家里的味道不一样,我就想吃这家的,小时候咱们也经常吃的,哪里会有什么问题。” 许仕林只是摇头,不肯松口。李玉荷的丫环如意和吉祥见状也在一旁相劝。 然而有孕之人性子本就容易暴躁,李玉荷原本便是古灵精怪的性子,她素来又被许仕林娇宠惯了,虽然已为人母,却还是姑娘时的脾性。 想起怀孕后种种不便,李玉荷心中越发觉得委屈,扭头赌气道:“你不让我吃,那过几日你自己回京城吧,我跟麟儿才不跟你回去,你自己一个人过去吧!” 许仕林自幼便见不得她难过,此时哪里还沉得下脸来,无奈摇头。 看了眼挤挤攘攘的铺子,扶她在一旁的茶摊上坐下,柔声道:“好了,别生气了,我这就去给你买,只是那铺子里面人太多了,你身子重,进去太危险了,先在这儿歇一会儿,不许乱跑,我买好了就回来。” 李玉荷这才转嗔为喜,满口答应,“你放心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绝不乱跑。” 许仕林犹有些不放心,又嘱咐身后的两个丫环,“吉祥,如意,你们好好照顾夫人,别让人冲撞了。” 两个丫环忙福身应了,许仕林又嘱咐了好几句,李玉荷见她们捂着嘴偷笑,一旁的路人也都含笑看来,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害臊,轻推了他一下,微红着脸道:“快去吧,这一会儿哪里会出什么事,别让人家笑话。” 许仕林这才笑着去了。 这家名叫天香居的点心铺子是多年老店,做出的点心不止味道好,花样也多,虽然价格略贵了些,但生意极好。 明日又是中秋佳节,许多人家都来置办点些糕饼点心,即便是那平日里十分节省的人家也咬着牙揣了些铜钱来称两斤点心。 铺子里一时人满为患,许仕林今日只穿了一袭蓝色长袍,玉簪束发,极为俊雅,店铺伙计刘顺见他气度不凡,且衣着虽然简单,衣裳料子却是上好的,便知来头不小,忙请了进去。 点心铺的掌柜刘财眼尖,一眼看到许仕林,心中又惊又喜,急忙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不知大人光临,小的该死,还望大人恕罪。” 许仕林忙扶了起来,见旁边已有许多人看过来,轻咳了声,轻声道:“刘掌柜不必多礼,在下今日只是来给拙荆买些点心,不想扰民,还望掌柜莫要声张。” 刘掌柜急忙点头,“小的明白,不知夫人想要些什么口味,您只管吩咐,小的即刻就使人去取来。” 说罢便把铺子里各样点心蜜饯的口味都介绍了一遍。 许仕林沉吟片刻,命将每样蜜饯都包了一些,又买了几样妻子素日爱吃的点心,足足包了满满一大包,方才作罢。 吴掌柜捏着许仕林硬塞过来的银子,恭恭敬敬送到门口,看着许仕林走远了,这才抹了抹额上的汗,重重舒了口气。 旁边的刘顺见状,满心疑惑,他是刘掌柜的隔房侄子,也没什么可忌讳的,当下便问道:“二叔,你这么小心翼翼的,这位究竟是什么来头?难不成是府城来的大人不成?” 便是上次在临安城见到知府大人,也没见二叔这般紧张。 刘掌柜闻言瞥了他一眼,见旁边没人,才轻拍了他的脑袋,压低声音道:“府城的大人算什么,这位的来历可不简单,那可是仙人之后,文曲星君下凡的人物,钱塘李家,你总该知道了吧?” 刘顺闻言瞪大了眼睛,“就是十年前有仙人白日飞升的那个李家?” 十年前他年纪还小,却也记得那场千古未见的奇景,当初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到现在都时常有人提起。 不止如此,李家还有一位随菩萨修行的女仙长,法力超凡,十几年前奇宝山上有一只蜈蚣精带着手下小妖作恶害人,便是那位女神仙出手,把那些妖怪清除干净的。 也是从那以后,苏杭一带的人对李许两家都十分敬畏,即便是达官显贵之家,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刘掌柜点点头,不错,“方才那位便是白娘娘和许仙君的儿子,当年的新科状元公,如今的吏部侍郎,许仕林许大人。你日后见着了,可得恭敬点,若是冲撞了他,谁也救不了你。” 刘顺一惊,半晌才重重呼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暗自庆幸方才对那位许大人没有不敬之处。 许仕林并不知刘掌柜在谈论自己的身世,心中惦念妻子,便加快脚步,谁知刚走两步,被人一撞,不小心踩到了前面一个绿衣少女的裙角,那少女一个踉跄,许仕林急忙后退,险些把点心给洒了。 绿衣少女柳眉一竖,回身怒道:“你这人怎么走路的,都不知道看着点!” 许仕林忙拱手赔礼,“姑娘,对不住,方才被后面的一位大哥撞了下,才不小心踩到了姑娘,在下失礼了。” 绿衣少女闻言怒火稍息,只是面上犹有不悦,正欲说话,却旁边的女子止住了,“彩因,不可无礼。” 这女子一身粉衣,轻纱覆面,见许仕林相貌清俊,一身蓝色锦衣,温文儒雅,心中不禁一动,上前福了一礼,温声道:“公子不必多礼,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丫环不懂事,倒让您见笑了。” 许仕林闻言松了口气,“多谢姑娘体谅。” 他心中急着回去,也没有抬头细看,拱手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 粉衣女子依旧伫立在原地,怔怔看着许仕林的背影。 彩因见她神色不同以往,不禁有些奇怪,“媚娘,你在看什么?” 媚娘闻言回过神来,轻咳了声,“没什么,只是觉得方才那位公子有些面善。” 彩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咱们的媚娘春心动了。” 媚娘面上一红,“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春心动了,我可没那个心思。” 说到此处,不知想起什么,抚了抚面纱下的脸颊,黯然道:“何况我这副模样,又有谁会看的上。” 彩因闻言,蹙眉道:“你怎么老是这样说,你这样挺好的啊,哪里丑了,不过是那些凡人没有眼光罢了,只知道看皮相。” 说到此处忽然一笑,“我看方才那位公子文质彬彬,倒不像是那等肤浅之人,你若喜欢,咱们可以想法子和他认识,到时候”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媚娘不禁有些奇怪,抬起头来,却见彩因面上有些讪讪的,指了指对面。 媚娘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方才那位公子正满面温柔的同一位鹅黄衣衫的女子说话,那女子不过十□□岁年纪,秀眉菱唇,容貌极美,肚腹隆起,却是有孕在身。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话,那女子忽然笑了起来,片刻后,两人便携手离开了茶摊。 媚娘似乎看呆了,怔在原地不动,彩因小心翼翼看过去,见她神色失落,不禁有些担心,轻推了推她,“媚娘,你还好吗?” 媚娘闻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没事,时辰不早了,咱们快点把东西买好,早些回山上吧。”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俊雅的男子,说不心动是假的,只是对方既然然已有妻室,这份心动也只得放下了,叹了口气,罢了,多想无益,还是尽早忘掉吧。 彩因仔细打量她两眼,见她面上虽还有些失落之意,却不似方才那般失魂落魄,神色清明了许多,心中也松了口气,笑道:“走吧,咱们难得下山,这临安城可比其他地方繁华多了,趁这个机会好好逛逛去。” 媚娘点点头,最后看了眼那人消失的背影,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许仕林心中莫名一动,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李玉荷见状微觉奇怪,“相公,你在看什么?” 许仕林也说不清楚方才为什么回头,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听娘说今日碧莲也会回来,想必已经到了,咱们早些回去吧。” 李玉荷闻言一喜,“那咱们快些回去,我都好些年没见过姐姐了。”心中着急,脚步也快了起来。 许仕林急忙扶住她,叹了口气道:“慢些,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怕摔跤。”说罢摇了摇头,伸出手来。 李玉荷吐了吐舌头,乖乖把手伸过去。 李仕林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而行。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完,下章前往新世界 ps:谢谢履冰小天使的地雷,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霍格沃兹(上) 二月的天气, 气温已经低至零度,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雪,大地一片银白, 路边的杉树也已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地上的雪至少有一英尺厚,走在路上, 可以听见嘎吱嘎吱的响声。 俞青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小半年了, 她还是有些不大习惯英国的冬天。 她现在住的是伦敦郊区的一个小镇,离伦敦市区有一段距离,不过镇上的设施倒挺完善, 超市的东西也比较齐全,买东西也比较方便,不用跑去市里面。 走了一小段路, 迎面走来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一身厚厚的黑色大衣,背着医药箱。 见到俞青,男人微微欠了欠身,“日安, 布鲁斯xiǎ一 jiě。” 俞青微微一笑, “日安,约翰先生,又去出诊吗?” 约翰先生是镇上教堂的牧师, 也是镇上唯一的一位医生,算是镇上颇有身份的人物。 约翰先生紧了紧头上的帽子,叹了口气道:“罗斯夫人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得去看看。” 说完看了眼又暗下来的天空,皱了皱眉头,“这糟糕的天气,出门可真是受罪。” 天气又渐渐飘起雪花,两人也没有多聊,评论了两句这糟糕的天气,便挥手道别了。 俞青的房子在镇上的最东边,走路也不过七八分钟,这是一座典型的英国乡村小院,篱笆围着一座红顶白墙的小别墅,院子里是青松苍翠的冬青树,以及稀稀落落的盆栽。 俞青放下手中的购物袋,掸了掸大衣上的雪花,脱下手套,从衣兜里找到钥匙,打开门进去。 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屋里的灯光便自动亮了起来,室内的温度也暖和了许多。 俞青舒了口气,脱下大衣扔在沙发上,解下围巾,举起魔杖挥了挥,壁炉的柴火便“噼里啪啦”燃烧起来,温暖明亮的炉火驱散了屋内的寒气。 俞青冲了杯热巧克力坐到壁炉旁的靠椅上,翻看从图书馆借来的资料。 与前几世不同,俞青这一世穿到了她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童话世界,成了一位巫师。 原主安妮布鲁斯出生于一个巫师家庭,父亲是来自麻瓜界的麻种巫师,母亲却是出身纯血家庭,祖上是一个没落的小贵族,只是自从原主母亲在五年前去逝,布鲁斯家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原主是个典型的拉文克劳,痴迷研究,三年前从霍格沃兹毕业后也没有去找工作,而是在家中搞自己的研究,布鲁斯家的金库里还是有些遗产的,只是研究这玩意向来烧钱,何况她研究的又是神秘冷僻的时间空间学。 原主确实是个天才,不过短短三年便有了成果,还对时间转换器进行了改造,知半年前在一次试验中出了意外,这具身体的芯子便换成了俞青。 年前她初到这个世界,无聊之下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便干脆继续研究原主留下的关于时空的课题。 只是三年前原主为了研究,花了大半的财产弄了一个时间转换器,身上便没剩多少家当了。 只是又要买研究材料,又要日常花用,这点钱很快就见底了,也该想想办法赚钱了。 俞青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对那些高深的魔法一时半会还是无法融会贯通,原主又是个死宅,毕业后基本没怎么出门,对魔法界现在的情况也不大了解,想要赚钱也没什么头绪。 再说魔法界的市场有限,赚钱的行业大多被那些大贵族垄断了,无权无势根本没办法和他们相争,俞青也不想自寻烦恼。 幸而原主在霍格沃兹时也是成绩优异的尖子生,各科成绩都非常好,尤其精通变形与魔药。 俞青干脆另辟蹊径,往麻瓜界发展。 之后几天,俞青便熬了些简单的美容魔药去麻瓜界售卖。 一瓶50毫升的祛斑魔药,哪怕是大师出品,在对角巷最多不过卖十几个金加隆而已,换成英镑不过七八十块钱。 然而魔法界的钱不好赚,麻瓜界却不一样,这样的祛斑魔药用蒸馏水可以勾兑出十瓶,而这一小瓶的效果却比任何美容产品都要好百倍。 永远不要小看女人对爱美的疯狂,这样一小瓶卖出数百英镑不过是小事。 5英镑可以兑换1加隆,其中的利润远比在对角巷的店铺寄卖要强。 美容产品比意料中还要受欢迎,俞青干脆请了一个赫奇帕奇毕业的麻种巫师当长,她只负责熬制魔药,其他的都交给了那位店长去处理。 短短数月,俞青的财产便发展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这些钱已经够她花一辈子了,俞青也没有往商界发展的意思,依旧埋头搞她的研究。 魔法虽然不如东方法术那般神奇,但也有其独到之处,而俞青特殊的人生经历,让她对时间与空间的理解更胜于常人。 再加上原主多年来的研究,俞青对时间转换器的原理已经大致明白,只是最关键的那一环一直没有头绪,最后关头总是差些什么。 布鲁斯家祖上也只是个小贵族,藏书有限,相关的书籍很少,早就已经看完了,并没有什么发现,便把目光转向了麻瓜界的图书馆,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忙完一天,俞青从实验室出来,看了眼挂钟,才发觉已经晚上七点了。 站起身捶了捶肩膀,去厨房简单料理了一番,端了份水果沙拉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英国,娱乐业已经非常发达,电视里播放的正是这段时间热播的一部家庭喜剧片。 俞青撑着脑袋看的津津有味,忽然,壁炉的火焰一亮,一个严肃的面孔出现在火焰中,“安妮,晚上好。” 大晚上的,壁炉里忽然出现一颗人头,这场景简直堪比恐怖片,俞青暗暗吐槽巫师界的恶趣味通信方式,收回自己的小心脏,镇定的回了一声,“教授,晚上好。” 麦格教授嘴角微微扯出一个笑容,“安妮,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一切都要从霍格沃兹的传统说起,当年伏地魔曾多次应征黑魔防御术一职,只是都被邓布利多拒绝了,伏地魔愤恨之下便下了诅咒。 也是巧合,从那之后,凡是担任这个职位的教授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状况,没有一个能平平安安干满一年的,因此这个诅咒便流传开来了。 这次也是一样,去年的格林教授在期末前一个月出了意外,邓布利多万般无奈,后面的课程只好让魔药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兼任黑魔防御术。 整个暑假邓布利多都在烦恼这件事,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只是经过格林教授一事,这个诅咒的传说越来越吓人,根本没几个人来应聘。 麦格教授便向邓布利多推荐了俞青,安妮的母亲虽然是出身纯血家庭,父亲却是来自麻瓜界的普通巫师,这些年来也一直定居在麻瓜界,并没有那种纯血至上的观念。 邓布利多多番考虑,觉得这却是最合适的人选,才让麦格教授前来邀请。 其实细说起来,麦格教授是原主母亲的远房表姐,两人还是亲戚关系,只是布鲁斯夫人早逝,麦格教授性格又十分严肃,原主与她并不怎么亲近。 俞青轻敲了敲桌面,她当初也没想到邓布利多会邀请她担任霍格沃兹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一职,其他的倒没什么,霍格沃兹的图书馆却让她有些心动。 俞青考虑了片刻,点了点头,“麦格教授,不知明天邓布利多教授有没有时间?有的话我想跟他谈一谈。” 麦格教授听她没有一口回绝,便知道有戏,说了声稍等,消失片刻后又回来了,点了点头,“阿不思这些日子都在,我已经跟他说了,他明天会开通他办公室的飞路网,你可以直接过来。” 次日,俞青受邀,前往霍格沃兹,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白巫师,商谈聘用一事。 谢绝了邓布利多的蟑螂堆,寒暄过后,谈话进入正题。 霍格沃兹的待遇确实不错,何况还有那丰富的藏书,俞青思索再三,最终点了点头,“邓布利多校长,授课一事我答应,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邓布利多笑呵呵的摸了摸邦成蝴蝶结的胡子,“布鲁斯xiǎ一 jiě请说。” 俞青微微一笑,“我希望能有绝对的自由,今后不管我怎么上课,用什么方式教学生,其他人不能干涉。” 邓布利多点点头,“这是自然,没问题,我答应你。” 事情谈妥了,邓布利多便邀请俞青到礼堂用餐,也是让她提前熟悉一下环境的意思。 俞青自然不会拒绝,到了礼堂,四条长桌上稀稀落落坐着一些人,现在正是暑假期间,只有少数的学生留在学校,不过教授们倒挺齐全。 霍格沃兹的教授们大多没有成家,寒暑假也多半是留在学校。 邓布利多笑呵呵地向众人介绍俞青,“这是我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布鲁斯xiǎ一 jiě,想必大家都认识吧?” 原主在霍格沃兹读书时是典型的天才学生,各科成绩都非常优异,在场的多数教授都曾教过她,对她的印象非常好,现在知道她将成为新同事,都十分高兴。 尤其是弗立维教授,看到自己的得意门徒重返霍格沃兹,更是高兴的不行,拉着俞青问个不停。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正热闹,俞青却感觉有一道极为锐利的视线盯着自己,不禁有些奇怪,当即抬头望去,发现视线来自左边的一个黑衣男人。 那男人一身黑色长袍,身材瘦削,黑发黑眼,脸色有些蜡黄,嘴唇很薄,鹰钩鼻非常显眼,浓黑的眉毛紧紧锁着,看起来非常不好接近。 俞青一怔,随即挑眉,如果她没猜错,这位就是在同人文中被嫖了无数次的斯内普教授了。 对这位迷倒万千少女的斯内普教授,俞青并没有什么想法,让她疑惑的是他刚才看她的眼神,那眼神太过复杂,似乎是惊喜,又好像夹杂着一丝愤怒,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感情,绝对不是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该有的。 然而她回想再三,完全能肯定没见过这位斯内普教授,斯内普在原主毕业的第二年才到霍格沃兹任教,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交集,那他这熟稔的眼神又从何而来? 邓布利多见俞青神色有些不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魔药学教授。 之前格林教授出了意外,黑魔法防御课都是他代课,对学生们的情况也比较了解,以后安妮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 俞青点点头,微微一笑,颔首示意,“你好,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脸色黑沉沉的,定定地看了俞青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日安,布鲁斯xiǎ一 jiě。”声音沙哑低沉。 邓布利多笑道:“晚宴马上开始,安妮你就坐在西弗勒斯旁边吧,未来你们即将共事,正好可以先熟悉一下。” 俞青点点头,往左边走去,斯内普抬头看了她一眼,拉开了旁边的椅子。 俞青微微一怔,低声道谢,随即坐下。 几分钟后,长桌上出现了满满当当的食物,五花八门,香肠c熏肉,约克郡布丁,烤羊排,蔬菜沙拉,牛肉馅饼,南瓜汁,蘑菇汤等等,应有尽有。 俞青看着面前的鳕鱼三明治和南瓜汁,微微叹了口气,她这个身体是地地道道的英国人,胃却是中国胃,看到这些东西实在没什么食欲。偶尔吃一顿两顿没关系,天天吃可受不了。 看来以后的饭菜还是要自己动手,不行的话干脆去找几本食谱给厨房的家养小精灵,也免得虐待自己的胃。 取了点蛋糕,正想倒点牛奶,旁边一个盘子忽然推了过来,里面是蔬菜沙拉和一些水果,还有一块烤的焦香的小羊排。 俞青一怔,转身看去,斯内普正面无表情的切着盘子里的鹅肝,似乎刚才的事与他无关。 俞青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轻声道了谢,看着餐盘中的食物,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垂下眼眸掩住满腹疑窦,这些东西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斯内普怎么会知道她的口味? 而且以这位的性格,也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这完全崩了人设啊! 心不在焉吃完正餐,接着便是饭后甜点,各种口味的馅饼c蛋糕c大块大块的雪糕c蜜糖果饼c巧克力蛋糕c果酱油炸饼等等。 俞青忍不住抬眼望去,刚好碰上斯内普推过来的一个碟子,里面是她爱吃的巧克力蛋糕和小甜饼。 俞青动作一顿,现在她可以肯定,斯内普绝对认识她,而且关系匪浅,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如此,可是为什她会毫无印象? 俞青抬头望去,刚才弗立维教授说了一个笑话,大家都哄堂大笑,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邓布利多却看到了这一幕,镜片后的目光一闪,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太抽了,少了好多内容,重新发了一遍 前几个故事写的都是古代,换下口味调剂调剂,这个故事很短,估计两三章左右结束。 ps:谢谢千寻c妙空晓晓两位小天使的地雷,还有大家的花花和营养液,爱你们,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霍格沃兹(2) 吃完晚饭, 已经是七点多钟了, 俞青便与众人道别。 麦格教授道:“安妮, 你的办公室和宿舍我已经让家养小精灵去打扫了,你今晚就可以在城堡住下。” 俞青微微一笑, “谢谢您,只是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大概要几天时间, 还是等事情处理好了,我再来报到。” 邓布利多闻言对她眨了眨眼睛, 笑眯眯道:“哦, 这真是个好消息,那我们就等。” 霍格沃兹内不能幻影移行, 最后还是通过飞路网离开的,那滋味实在一言难尽。 俞青一回到家中,立马去洗了个热水澡,才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擦干净头发,倒了杯热牛奶, 在沙发上坐下。 还有半个月便要开学了, 俞青想了想,决定提前收拾东西,过两天就去霍格沃兹, 一来是为了去图书馆的□□区找些资料,二来是提前适应一下城堡的环境。 俞青整理了一遍屋子,把需要的东西打包收拾好, 除了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之外,大多都是实验室研究用的东西。 她以后基本上是长驻在霍格沃兹了,这些研究用的东西自然要一起带过去,拉文克劳出来的学生都有些痴迷研究的癖好,即便邓布利多知道了也不会觉得奇怪。 刚开始没发现,后面收拾好了才发现竟足足装了五六个xiāng zi,幸好有魔法这个zu一 bi器,一个缩小咒下去,那些大xiāng zi就都变成了火柴盒大小。 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把所有行李打包好。 想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俞青又花了几天时间,熬制了一大堆美容魔药,足够维持两三个月的xiā一 sh一u了。 第二天,俞青去了店里,跟店长汤姆交代了声,把这几天熬制好的魔药交给他,才转道去了对角巷。 俞青没有在古灵阁开设账户,只是用英镑兑换了几千金加隆,买了些魔药材料和一只白色的猫头鹰。 这时已经是八月二十号了,距离开学只有十来天,俞青在房子周围施了一个麻瓜驱逐咒,便带着行李去了霍格沃兹。 邓布利多对于她的到来非常高兴,签了聘用契约后便让麦格教授带她去参观她的宿舍。 她的宿舍位于中间塔楼的第四层,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卧室,推窗便可以看到远处的湖泊和一大片草地,风景很好,俞青非常满意。 转眼到了九月一号,新学期开始,学生们也陆陆续续返回了霍格沃兹,俞青也开始了她的教师生涯。 学生们也对这位新来的老师非常好奇,暗地里纷纷打赌,看这位布鲁斯教授能不能撑过一学年。 这个赌注越来越大,参与的人也越来越多,连邓布利多都有所未闻,其他教授们都是付之一笑,也没放在心上。 斯内普却不知为何,对此大为恼火,凡是参与此事被他抓到的,不是关禁闭劳动fu u就是扣分,几次下来,再也没人敢议论此事了。 俞青并不是第一次当老师,区别只是这次教的学生更多些而已。 她上课并不只拘泥与课本,除了教学生们魔法知识外,也会给他们讲一讲麻瓜世界的科学知识。 说起来真是让人不敢置信,外面航天飞船和dǎ一 dàn都研究出来了,巫师们还一直认为麻瓜们很弱小。 整个魔法界的人口加起来还不到一万,却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固步自封。 外面的世界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展,巫师界却依旧停留在几百年前。 俞青没办法改变大环境,只能慢慢改变小巫师们的想法,不然长期这样下去,魔法界迟早要完蛋。 不过她也知道分寸,没有一来就给他们展示枪炮dǎ一 dàn,而是从一些生活娱乐方面着手,循序渐进。 小巫师们对这些都很感兴趣,尤其是自小在魔法界长大的那些,简直是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甚至有时候一些教授也会来听课。 对此,邓布利多刚开始是有些担心的,但听过一堂课后,他便沉默了下来,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出手干预。 随着对麻瓜世界越来越了解,小巫师们也渐渐学会了思考,开始主动寻找麻瓜的资料进行学习。 当然这样的课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斯莱特林有几个老旧贵族出身的学生对此便非常厌恶,不止一次在暗地里嘲讽这位新教授。 不过被俞青小小教训过几次后也都老实了下来。 转眼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俞青也渐渐习惯了霍格沃兹的生活,除了做实验,闲暇的时候常常去湖边散步,或者去暖房帮斯普劳特教授修剪花枝,培植草药。 有时候也会跟斯内普讨论一下魔药,这位魔药大师虽然不苟言笑,却着实是一位天才,不止是在魔药上,对魔咒也非常精通,时常有独到见解。 俞青原本是想弄明白斯内普与自己的渊源,到后面却有些被这位魔药大师的才华折服了。 斯内普虽然喜欢喷洒毒液,在她面前却极为克制,虽然有时候说话也不怎么好听,但比起其他人来却可以说的上是温和了。 这让俞青越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从那次晚宴之后,斯内普再也没有露出什么痕迹,俞青也只得暂时把那些疑问压在心底。 偶尔累了的时候干脆什么也不做,只是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也是一件让人非常享受的事。 霍格沃兹湖边有一棵非常茂盛的山毛榉,天气好的时候,俞青便携了本散文或诗歌,坐在树下静静看书。 十月的阳光温暖着城堡的墙壁,天和湖都一样,变成了泛着紫光的蓝色,花儿也在暖房里绽开了色彩各异的花朵,空气中似乎也充满了淡淡花香。 这天,俞青吃完晚饭便回了办公室,准备好东西,等到了十一点,便出发去了禁林。 半个月前她在禁林中心发现了一大片生长的非常好的月光花,这种花是一种极为珍贵的魔药材料,许多高级魔药都要用到。 只是月光花的采摘条件很苛刻,必须在每月月圆十二点花朵完全盛放时采下药效才能达到最佳。 当初发现的时候还是月初,没有到采摘的时机,俞青便记住了地形,预备等月圆时再来。 今天正是月圆,月光花盛开的时候,俞青自然不会错过。 这时候的霍格沃兹除去了白天的热闹,学生们都睡下了,城堡中一片寂静。 远远看见巡夜的麦格教授,身边跟着一只花狸猫,一人一猫在走廊上踱步,十分悠闲。 明亮皎洁的圆月高悬在夜空,整个城堡笼罩在一片银白的光辉下,静谧安详。 俞青出了城堡,静静漫步在禁林中,偶尔可以听见树林深处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鸟叫声。 路上遇到了一只在湖边饮水的独角兽,这只独角兽大概刚刚成年,身形修长优美,通体洁白,圣洁而又柔弱,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丽生物。 俞青静静观赏了片刻,便悄悄离开了。 走了半个小时,俞青来到了上次发现月光花的草地。 这时候已经有一小部分月光花绽开了花蕾,俞青立在原地静静等候。 十多分钟后,皎洁的月光轻轻洒在这片草地,只见一大片的白色花朵在月光下渐渐绽放,晶莹剔透,花瓣上光华流转,犹如万千星光在黑夜中闪耀。 俞青屏住呼吸,许久才回过神,轻轻走进花丛,小心翼翼将月光花摘下,收进药囊里。 月光花盛放的时间很短,半个小时后便都凋谢了,幸而俞青动作快,大半都已经采下来了。 俞青站起身,看了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收好药囊,便准备回城堡。 刚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尖厉的呼救声,听声音是一帮男孩子,只怕多半是霍格沃兹的学生。 俞青心下一沉,袖中魔杖滑入手中,快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转过树林,眼前的一幕却让人头皮发麻。 只见空旷的地面上密密麻麻挤满了蜘蛛,不是平日里常见的那种小蜘蛛,而是像拉马车的马那么大的蜘蛛,八只眼,八只腿,浑身漆黑,身体和四肢都覆盖些细密的绒毛。 蜘蛛中间是几个学生,一个女孩摔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满面泪水,另外四个神色惊慌的男孩举着魔杖站在旁边,满头大汗的看着包围住他们的八眼巨蛛,脸色白的跟纸一样。 俞青心下一沉,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糟糕,竟然遇到了一群八眼巨蛛。 八眼巨蛛是虽然不是多么罕见的魔法生物,但这种蜘蛛的抗魔能力很强,一般的魔法对它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而且八眼巨蛛的蛛液毒性非常霸道,它们又通常都是成群结队hu一 d一ng,对付起来非常棘手。 眼见着蜘蛛离他们越来越近,俞青不及细想,立马扔了几个盔甲护身咒语过去,护住那几个学生,又向前面的八眼巨蛛施了一个强力混淆咒。 那些蜘蛛晕乎乎开始四处打转,露出一条空隙来,俞青暗暗松了口气,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悄无声息走到几个学生身边。 这才认出这几个都是格兰芬多四年级的学生,那个女孩叫凯蒂,长得很漂亮,是格兰芬多出名的美人。 其中两个男孩一个叫克莱恩,一个叫汉克,都是格兰芬多的风云人物。 另外两个不认识,估计是他们的朋友。 想起前几天无意中听到的三角恋传闻,基本上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不禁暗暗皱眉,只是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走到几人身边,压低声音道:“不要出声,我带你们出去。” 克莱恩几人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大喜过望,“布鲁斯教授!” 凯蒂更是喜极而泣,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俞青扶起凯蒂,她的小腿被八眼巨蛛割伤了,伤口非常深,流出的血液也是紫黑色的。 俞青取出自己随身带的解毒剂给她服下,又施了几个治疗咒,伤口愈合了些,du su却还没有消散,凯蒂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俞青见状眉头一皱,这毒液太霸道,必须得尽快带她回去治疗。 混淆咒能维持的时间有限,他们必须尽快离开,不然一会蜘蛛越聚越多,想要脱身就更难了。 俞青扶起凯蒂,她施了个幻身咒和漂浮咒,又给克莱恩四人施了盔甲护身和幻身咒,示意他们跟在后面,轻声道:“别出声,慢慢走过去,动作小心点,别惊醒它们。” 几人放轻动作,小心移动,眼见着快到出去了,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俞青一惊,转头看去,就见那个叫克莱恩的男孩子被蜘蛛举了起来。 原来他刚才太过紧张,不小心踩到了一只蜘蛛的腿,情急之下便施了个障碍重重,谁知八眼巨蛛抗魔能力非比寻常,他不但没有伤到八眼巨蛛,反而把自己暴露了。 其他几人顿时吓得尖叫,那些八眼巨蛛非常敏锐,立时便从混淆咒中清醒过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眼见着克莱恩就要被分尸,俞青心下一惊,放下凯蒂,施了个魔咒切断了那只蜘蛛的几条腿,随即飞身过去把人救下。 俞青只顾着救人,没想到那蜘蛛的断腿还能动弹,一不留神就被飞溅过来的毒液灼伤了手臂。 这八眼巨蛛的毒性果然厉害,俞青只觉右臂像被火烧一样,疼痛难忍。 俞青双眉紧锁,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她接管这个身体还不到一年,修炼出的那点真气在连番战斗中已经消耗了不少,现在手臂又受了伤,还要兼顾这些学生,这时候对上这一大群八眼巨蛛根本脱不了身。 想到此处,俞青也顾不得其他,将几个学生护在身后,用魔杖向天空发射了一串红色x hà一。 这番动静惊醒了禁林中的其他生物,越来越多声音在林中响起,远处远远传来几声狼嚎声,俞青心中苦笑,今天这运气也太好了,连狼人都被惊动了。 此时的蜘蛛也越来越多,正在从四面八方逐渐逼近,密密麻麻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俞青即便心有准备,看到这成千上万的大蜘蛛,一时也有些发麻。 希望邓布利多他们看到x hà一快点赶过来。 几个学生被俞青护在身后,凯蒂已经昏迷不醒,克莱恩几人看着不时从身边飞出去的大蜘蛛,捏着魔杖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 那些蜘蛛似乎永远都在增加,绵绵不绝的攻上来,短短几分钟,俞青体内的魔力便消耗了大半。 八眼巨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着防御就要被破开,忽然一声巨响,前面几只八眼巨蛛被炸晕倒地。 俞青抬头望去,只见一身黑袍的斯内普冷着脸将沿途的蜘蛛掀翻,迅速往他们靠拢过来。 俞青见状,心下一块石头落地,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这个故事是打算三章结束的,看到亲们留言说想要长一点,会尽量多写一点,不过大长篇有点困难,因为教授的性格很难把握,一不小心就崩了,所以会在原定大纲上加一些内容但篇幅不会太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霍格沃兹(3) 斯内普很快来到俞青几人身边, 看清楚他们的模样, 脸色顿时阴沉的可怕, 黑着脸取出特效解毒剂和补充体力的药剂交给俞青,紧抿的薄唇吐出简短两个字, “喝下。” 俞青接过药瓶喝了几口,凯蒂正在昏迷中, 也被灌了大半瓶。 这种强效解毒剂的效果非常显著, 刚喝下几分钟,俞青便觉得晕眩的感觉渐渐消退, 手臂上的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 消耗掉的体力和魔力也恢复了大半。 服药后凯蒂伤口的紫黑色终于消退了不少,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 克莱恩几人松了口气,擦干净泪水,举起魔杖护在她身边。 随着斯内普的加入,八眼巨蛛的伤亡逐渐增多,每挥出一道神封无影, 便有好几只蜘蛛倒地。 那些蜘蛛见状便都停止了攻击, 吐出的蛛丝形成几个大网,围住了他们,随后咔哒咔哒地敲击着钳子。 斯内普警惕的举起魔杖, 挡在众人前面,俞青也暗暗戒备。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只小象大小的蜘蛛慢慢的出现了, 黑色的身躯腿上掺杂着灰色,丑陋的钳子状的头上的每一只眼都是白色的——他是瞎的。 “怎么回事?”他慢腾腾爬过来,举着他的钳子说。 “阿拉戈克,人。”最前面的那只说。 “是海格吗?”阿拉戈克慢慢靠近,八白色的眼睛游移不定。 “不是,是陌生人。”那只蜘蛛说。 “不是海格,那就把他们吃了。”阿拉戈克挥了挥钳子,不耐烦道。 斯内普的脸色非常难看,如果海格在场,他绝对会扔一打恶咒过去。 忍住心中的怒火,他重重吐了口气,冷冷道:“禁林的生物不允许伤害霍格沃兹的学生,你们违反了契约。” 阿拉戈克敲了敲钳子,慢慢道:“我不是在禁林出生的,况且是他们先打扰了我们。”它挥舞着庞大的钳子,指了指俞青背后的克莱恩等人。 克莱恩几人一抖,缩着脖子不敢吭声,凯蒂稍微红润些的脸色又迅速苍白下去。 回忆起以前看过的剧情,俞青才想起这只蜘蛛好像是海格养的,看着周围的蜘蛛墙,握着魔杖的手紧了紧,冷静道:“阿拉戈克,我们都是霍格沃兹的教授,你既然是海格养的,就应该知道规定。 如果你攻击我们,不仅会连累海格,霍格沃兹和魔法部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就算你能躲过一死,以后你的家族也不能在禁林生活下去。” 俞青一面说话,一面向斯内普递了个询问的眼色,斯内普会意,往霍格沃兹的方向看了眼,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俞青心中松了口气,一面暗暗戒备,一面跟阿拉戈克说话拖延时间。 听完俞青的话,阿拉戈克似乎有些犹豫,不停地敲击着巨大的钳子。 思考了片刻,阿拉戈克挥了挥钳子,命令蜘蛛们退开,让出一条道路来,“小姑娘,看在海格的面子上,今晚就放过你们一次。” 俞青与斯内普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当下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护着几个学生往外走去。 虽然阿拉戈克有言在先,两人依旧没有放松戒备,魔杖紧紧握在手中,警惕着蜘蛛们的一举一动。 幸而这时候麦格教授c弗立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都赶了过来。阿拉戈克见状,挥了挥钳子,带着蜘蛛们撤退了。 斯普劳特教授见状松了口气,“感谢梅林,总算没出事。” 麦格教授板着脸看了眼克莱恩几人,“我已经通知阿不思了,他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先回城堡。” 一行人刚出了禁林,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邓布利多。 看见他们的模样,邓布利多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察看了一番后发现伤势并不严重,这才松了口气,“菲利乌斯,波莫娜,麻烦你们先送沃森xiǎ一 jiě去医务室。” 弗立维与斯普劳特教授点点头,带着凯蒂去了医务室,其他人便去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 邓布利多变出几把金红色的扶手椅,又用魔杖敲了敲桌子,桌上立刻出现了七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 “孩子们,先坐吧,喝口巧克力暖和一下,再来说说是怎么回事。”说完挥了挥魔杖,那些杯子便飘到了每个人跟前。 俞青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坐在一旁没说话,斯内普嫌弃的皱了皱眉,碰也没碰那杯巧克力,只在旁边冷冷地看着。 喝了大半杯热巧克力,克莱恩几人的脸色也慢慢好了起来。 麦格站在几rén iàn前,她的性格本来就严肃,这时候的脸更是黑的跟锅底一样,看着低着脑袋的克莱恩四人,严厉道:“格兰特先生,霍普金斯先生,我想现在你们两位应该能解释一下,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莱恩与汉克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白着脸对视一眼,对上麦格几欲喷火的双眼,缩了缩脖子,不约而同低下头去,半天后才抖着声音结结巴巴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汉克与克莱恩都在追求凯蒂,两人一直以来都看对方不顺眼,经常给对方找麻烦,前天为了陪凯蒂去霍格莫德一事起了争执,两人便决定用决斗的方式来解决。 怕引起教授们的注意,决斗场地便选在了禁林。 两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勇气,并没有选在禁林外围,而是去了谁知他们运气不好,偏偏碰上了一群半夜出来觅食的八眼巨蛛。 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当时便扔了几个魔咒过去,那些八眼蜘蛛原本就蠢蠢欲动,只是顾着当初禁林的生物与霍格沃兹的约定,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这下子被触怒,立刻把那个契约扔在了脑后。 之后便是一片混乱,凯蒂受伤,他们四人也险些被蜘蛛拖回巢穴。 听完他们的叙述,校长办公室一片寂静,墙上的一幅画像感叹道:“这确实是格兰芬多的学生会做出来的事。” 俞青心中早有猜测,当下也不觉奇怪。 斯内普冷笑一声,跑去禁林决斗,这些脑袋里塞满芨芨草的小巨怪,智商简直比鼻涕虫还不如。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说话。 麦格教授的神情十分冷漠,定定地看着克莱恩四人:“我很失望,格兰特先生,霍普金斯先生,你们是格兰芬多非常优秀的学生,我一直对你们报以期望,没想到你们却闯下这么大的祸事!” 克莱恩与汉克闻言都垂下了脑袋,满脸羞愧,另外两个也跟着垂下脑袋,不敢吭声。 麦格教授咬了咬牙,冷声道:“你们擅自离开城堡,还闯入禁林,我不得不遗憾的宣布,格兰芬多扣一百分!记住,是每个人。另外劳动fu u一学期。另外,明天我会通知你们的家长。” 克莱恩几人闻言,脸色顿时白的跟吸血鬼一样,惊恐地向麦格教授哀求,“不,教授,求求您” 麦格教授不为所动,“你们犯错前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不必多说了,明天开始去费尔奇那里报到,现在,你们跟我回休息室去。” 几个学生满脸绝望,希冀的看向邓布利多,“校长先生” 邓布利多脸色非常严肃,摇了摇头,“我很遗憾,孩子们,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勇于承担责任。” 斯内普嗤笑一声,抱着手臂不语。 俞青也没有吭声,这些熊孩子确实该好好教训一下,不然一个个胆大包天,下次还不知道会闯下什么祸事。 克莱恩四人完全可以想见明天会是什么情形,顿时万念俱灰,惨白着脸,垂头丧气跟着麦格教授回休息室去了。 校长室便只剩下俞青和斯内普两个人。 斯内普不耐烦地敲了敲手臂,冷声道:“邓布利多,海格养在禁林的那些八眼巨蛛,我想你应该没忘吧?” 邓布利多取下眼镜,叹了口气,无奈道:“西弗勒斯,这次的是是个意外,并不关海格的事,他也没想到这些蜘蛛会伤害学生。” 斯内普冷笑两声,满脸嘲讽,“不关他的事?那些蜘蛛可是他养在禁林的,难道他以为那些蜘蛛都是吃南瓜长大的小可爱?不知道会有危险? 今天是运气好,碰上了布鲁斯教授,这几个小巨怪才逃过一劫,不过格兰芬多的那些小崽子是什么德性你比我更清楚,下次可不一定人人都有这个运气。” 邓布利多闻言,顿时沉默下来,他虽然喜欢格兰芬多的孩子们的活力,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些孩子们极具冒险精神,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喜欢闯,将来说不准哪天真跑去禁林探险,一旦出什么事,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 俞青看了眼阴沉着脸的斯内普,放下手中的巧克力,对沉默不语的邓布利多道:“校长,这件事我也赞同西弗勒斯的看法。 平时保护神奇生物的上课场地也是在禁林,虽然只是在外围,但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今天的事情应该引以为戒,那些八眼巨蛛如果继续留在禁林的话实在太危险了。” 邓布利多闻言,揉了揉额头,许久后叹了口气,“好吧,你们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我会处理,安妮,今晚的事多亏了你和西弗勒斯,想来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斯内普的嘴唇动了动,深深地看了眼邓布利多,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校长室。 俞青看了眼满脸疲惫的邓布利多,道了声晚安,也转身离开了。 刚出校长室,就见斯内普抱臂站在走廊上,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目光炯炯的看着俞青,沉声道:“现在,布鲁斯xiǎ一 jiě,我想你最好说明一下,半夜孤身一人跑去禁林这种危险地方的理由。” 他的声音低沉,脸上乌云密布,可以想见他内心的怒火。 俞青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是去禁林湖边采魔药材料的,并没有去那些危险的地方,碰上蜘蛛的事纯属巧合。” 斯内普的脸色越加阴沉,嘲讽道:“原来布鲁斯xiǎ一 jiě也知道禁林的危险,我还以为你已经可以与巨龙搏斗,什么都不用怕了。” 他的语气虽然阴沉,俞青却从那别扭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关心,忍不住微微一笑,“西弗勒斯,谢谢你的关心,我下次会小心的。” 斯内普本来想好好教训她一通,却被眼前明亮柔和的笑脸给,那带笑的眼睛似乎把他心中的一切都看穿了,满腔毒液顿时都哽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感觉教授越写越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霍格沃兹(4) 空气中一片寂静, 斯内普紧抿着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忽然不发一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俞青被他复杂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 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西弗勒斯, 时间不早了, 我先回去了。” 霍格沃兹的教职工宿舍分布比较散乱,俞青的办公室在右边塔楼, 斯内普的却是在地窖。 斯内普闻言停住脚步,转身看了眼她手臂上的伤, 皱了皱眉, 丢下一句,“过来上药。” 俞青抬头只看见前面的黑袍翻飞,顿了顿, 还是跟上了,毕竟人家刚救了她,这次也是一番好意,总不好冷脸相对。 况且一直以来的疑问都没有解答,她也想趁这次弄清楚斯内普与她到底有什么渊源。 斯莱特林的地窖位于霍格沃兹黑湖底下,环境十分阴冷,即便穿着暖和的羊毛衫,俞青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斯内普见状,挥了挥魔杖, 壁炉中顿时腾起一片火焰,“噼里啪啦”燃烧起来,温暖明亮的炉火驱散了屋内的寒气。 变出一把银绿色的扶手椅,敲了敲桌子,桌上很快出现了一个银托盘,盘子里是一小块精致的草莓慕斯蛋糕,和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斯内普把托盘推了过去,抿了抿嘴,有些不自在道:“没什么东西招待,请随意。” 说完不等俞青反应,便往旁边的隔间找药去了。 俞青在扶手椅上坐下,她之前也来过斯内普的办公室,只是从没有留意,现在才仔细打量了一遍。 办公室十分空旷,只有黑色与银绿色两种颜色,给人的感觉跟它的主人一样,清冷,孤寂。 灯光有些昏暗,墙壁上盘旋着蛇形雕刻,沿墙的架子上摆着许多大玻璃罐,瓶里装着各种颜色的动物和植物的汁液。 “噼啪”一声轻响,壁炉里的柴火烧的更旺,让原本有些阴森的房间瞬间变得温暖起来。 俞青回过神,看着白色骨瓷中精致的小蛋糕,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勺子尝了两口。 蛋糕细腻绵密,带着草莓的甜香,松软可口,甜而不腻,味道非常好,正合她的口味。 俞青原本只是出于礼貌尝一尝,没想到吃了两口却胃口大开,不知不觉竟吃了大半。 斯内普端着药膏和纱布出来,看到空了一半的蛋糕碟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笑意,脸色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 走到扶手椅边,把药膏盒子打开,“这是我刚才熬制的药膏,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不留疤痕。” 这一小盒药膏不过巴掌大小,膏体呈浅绿色半透明状,散发着淡淡清香。 俞青挽起袖子,伤口的du su已经消退了,从一开始的紫黑色变成了惨白,露出泛白的皮肉,伤口处的皮肉向外翻,看起来十分恐怖。 看见她手上恐怖的伤痕,斯内普双眉紧锁,在心里狠狠地问候了一遍海格的蕾丝花边裙,见俞青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忍不住喷了下鼻息,“看来当初分院帽是老糊涂了,我看布鲁斯xiǎ一 jiě应该去格兰芬多才对,才会跟那些没脑子的小巨怪一样,不顾形势盲目冲上去。” 俞青身形一僵,这地窖蛇王的毒液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无奈吐了口气,“西弗勒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根本没有其他办法。这伤也是意外,虽然看着有点吓人,其实并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说完为了证明她所言不虚,便挥了挥手臂。 她说的是实话,以前不知受过多少比这严重的伤,这点疼痛于她而言只是寻常。 闻言,斯内普的脸色更加阴沉,沉着脸取出药膏,蹲下身,“把手伸过来。” 俞青一惊,这动作未免有些太亲密了,不自在的往后仰了仰,轻咳了一声,“西弗勒斯,还是我自己来吧。” 斯内普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过我想你大概不会喜欢石化咒的滋味。” 俞青一僵,只得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把右手伸了出去。 这种药膏的效果确实非常好,才涂上去,伤口处便一片清凉,十分舒服。 这种药膏虽然不错,对俞青而言原本没什么惊奇之处,然而她却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那是田七的味道。 她在多次轮回中都曾特意精研过医术,于医药一道的造诣可以说是到了顶端,这盒药膏她只要一闻便可以知道它的大致成分。 通常而言,因为魔药的制作材料特殊,所以大多数药剂都是液体,味道也并不怎胏hun èng牛夂幸└嗳赐耆煌谝话愕牧粕艘┘粒袷浅鲎怨爬系亩揭秸叩氖直省?br /> 这半年来俞青对魔药越来越有兴趣,便尝试着将魔药与东方的药理相结合,倒真研制出了好几种新药剂,其中一种疗伤解毒的药剂便是以几种生肌活血的中药和魔药材料熬制出来的。 她手中的这盒药膏与她研制出来的新药十分相像,但效果要更好,似乎是经过改造的,问题是这是她之前无意中配置出来的,根本没有流传出去,斯内普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俞青心中一动,看了眼低头给她上药的斯内普,不动声色道:“西弗勒斯,这药剂是你新研究出来的吗? 我好像闻到了田七和白芨的味道,这种药材在这边很少见到,更别说用来熬制魔药了,没想到你对东方的药理也有研究。” 斯内普手上动作一顿,面无表情道:“是以前跟一位长辈学的。” 俞青闻言,心中的怀疑更深。 斯内普却紧抿着嘴唇,没有再说什么,他的动作很快,却又十分轻柔,上完药后又用干净纱布包扎好。“这两天不要碰水,每天换一次药,过两天就好了。” 俞青放下袖子,“多谢。” 斯内普摇了摇头,收拾好东西便送了俞青出去。 俞青忍不住道:“西弗勒斯,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斯内普面色微变,沉沉地看了眼俞青,淡淡道:“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竟是避而不答,说完便转身走了。 俞青在原地站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看着斯内普离去的背影,回想他这些日子来的言行举止,心中有了些猜测。 第二天,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一大早起来,就发现沙漏里的红宝石不见了,反而堆满了代表负分的黑宝石。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停地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他们昨天还有四百多分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负分了呢? 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事情经过很快就传播开来,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一时无法接受,到了大礼堂里还是跟游魂似的。 其他学院的学生们也都知道了这件事,吃早饭的时候大家议论纷纷,邓布利多连续敲了好几下杯子才安静下来。“请大家安静!”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看向教授席。 邓布利多扫了众人一眼,严肃道:“想必昨天晚上的事,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在此,我郑重告诫大家,千万不要再以身犯险,禁林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沃森xiǎ一 jiě现在还躺在医疗翼,希望大家能引以为戒,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这次只是扣分,相信我,下一次绝对不会这么xg 。” 格兰芬多所有人都往克莱恩与汉克看去,目光中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格兰芬多本来有很大的可能获得学院杯的,就是因为这几个人,一夜之间丢了五百分,让他们失去了一切优势。 克莱恩几人瑟缩了一下,满面羞惭,头低的都快埋到胸口了。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事不关己,只在一边看热闹,斯莱特林的分数一直远超几个学院,就算格兰芬多不扣分,学院杯也没他们什么事。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嘴角都含着矜持的微笑,互相交换了个眼色,轻轻举杯碰了碰。 邓布利多注意到这一幕,半月形镜片后的目光一闪,顿了顿,又宣布了对八眼巨蛛的处理,“八眼巨蛛三天内会迁离禁林,稍后魔法部神奇生物司的人会来处理这件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唯有海格十分难过,不停地抹眼泪,斯普劳特教授不停地安慰他,海格擦干净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道:“谢谢你,波莫娜,我好多了,邓布利多说的对,魔法部的人已经盯上阿拉戈克了,这次虽然没有处死它已经非常xg 了,它离开这里才更安全。”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皱巴巴的手绢,用力擤了擤鼻涕,声音大到整条长桌的人都听得到。 斯内普的位置与海格只隔了一个座位,这时刚端起手边的南瓜汁,看到海格的动作,胃中顿时翻涌起来,脸色就跟吞了一大桶的鼻涕虫一样,阴沉得可怕。 俞青早就已经吃完了,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把手边的清茶推了过去,“西弗勒斯,喝点这个吧。” 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确实非常能干,才短短几个月,就把她给的那几本食谱研究透了,不止中餐做的有模有样,泡出来的茶水味道也十分不错。 斯内普一顿,对她微微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声“谢谢”,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脸色才慢慢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了,下次争取早点。 ps:谢谢小天使歌一曲昙华不悟的地雷,还有大家的评论和灌溉的营养液,鞠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WwW.lwxs520.Com第80章 霍格沃兹(5) 十月的万圣节过后, 天气开始变得越来越寒冷。经常半夜开始飘起雪花,每天清晨起来, 都可以看到地面都覆盖着浅浅一层白雪。 透过楼上的窗口,可以看见城堡周围的山峰变得灰冷冷的, 黑湖的湖水也在这低温下开始慢慢结冰。 各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和学校大厅里都燃起了温暖的炉火。学生们都穿上了暖和的羊绒衫, 抱着热乎乎的巧克力在壁炉边取暖, 除非必要绝不出门。 然而每天的课程却是躲不掉的, 外面通风的走廊可没有温暖的壁炉,即使戴着厚厚的围巾, 依然感觉有冷风往脖子里灌,每次出去都几乎要被冻僵。 有一些教室年久失修, 刺骨的寒风刮得教室的窗户格格作响, 学生们每次上课的时候都冻得瑟瑟发抖。 最糟糕要数斯内普在地窖里的教室了,因为在黑湖底下,里面比别的地方更加阴冷, 学生们呼出的气在面前形成了阵阵雾气,为了取暖,他们只能尽量靠近坩埚,有一个赫奇帕奇的女生因为离坩埚太近,一时粗心大意,甚至还把头发给烧了。 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也非常冷,不过俞青每次上课时都会在教室里施一个加强版的保暖咒,虽然比不上壁炉那么暖和,但对冻僵的学生们而言已经天堂了。 魁地奇赛季的来临, 将大家从寒冷枯燥的日子里解放出来了,大家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了,每天都在讨论球赛的事,对即将开始的魁地奇大赛报以了十二分的热情。 从魁地奇大赛开始,医疗翼就变成了霍格沃兹最热闹的地方,每天都有被打断手或摔断骨头的学生被抬进来,庞弗雷夫人气得暴跳如雷,一直嚷嚷着要取消这项野蛮的比赛。 药剂消耗太快,斯内普也被抓了壮丁,经常被拉去帮忙熬制魔药,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俞青也被叫去帮过几次忙,那次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比赛,斯莱特林的守门员被游走球击中,下巴断了,格兰芬多的找球手却是从飞天扫帚上摔了下来,全身骨头都断了。 幸好有魔法这个神奇的存在,不然一场比赛下来,不知道都要出多少人命。 俞青实在无法理解巫师们对这种危险运动的热爱,最后只能归于巫师们的娱乐生活实在太贫乏了。 往常都是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争夺最后的冠,然而今年因为找球手克莱恩被处分,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队不得不临时换了一个人替补上去。 最后结果不出意料,格兰芬多落败,斯莱特林学院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胜利,继续蝉联冠军。 整个格兰芬多学院都笼罩在一片低迷之中,斯内普却一改以往的阴沉,心情非常愉悦,具体表现为小巫师们去地窖劳动fu u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十二月中旬,风雪越来越大,短短一天,霍格沃茨城堡内外就变成了一片银白,地面覆盖了几英尺深的雪,往来送信的猫头鹰们不得不在暴风雪中飞行,每天早上都有大片的雪花随着包裹一同降落。 吃了满嘴雪花后,小巫师们吸取教训,每天都赶在猫头鹰到达之前把餐桌上的食物消灭完。 天气越来越冷,黑湖的水早被冻坚了,冰面光滑,十分结实。 一些来自麻瓜界的小巫师们灵机一动,干脆在湖面上开始了滑冰游戏,在魔法界长大的小巫师们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游戏,对此非常感兴趣,纷纷加入,这项运动很快在霍格沃兹风靡起来。 俞青站在塔楼的窗口,看着在冰面上嬉戏的小巫师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也许可以把麻瓜界的一些娱乐hu一 d一ng引进来,不仅可以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无形中也会加深小巫师们对麻瓜界的认识。 转眼到了十二月下旬,圣诞节快来临了。 城堡里经常可以看到海格和费尔奇扛着冷杉树忙个不停,圣诞节前一天,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开始着手布置圣诞节的装饰,俞青也被拉去帮忙。 大礼堂看起来漂亮极了,不仅有四棵挂着闪烁的冰柱的圣诞树,还有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颜色各异的彩带,有呈十字交叉装饰在天花板上的常青椒寄生树,而且还有从屋顶飘落的雪花,更增添了节日气氛。 “安妮,过来帮忙把这些彩带挂上去,现在只剩这些了。”麦格教授挥了挥手中的饰带。 “安妮,你圣诞节会在城堡过吗?听说邓布利多请了歌舞剧团来圣诞晚会上表演。”弗立维教授施了个漂浮咒,把一排五颜六色的星星挂在冷杉树树顶。 俞青接过麦格教授手中的彩带挂到槲寄生上,摇了摇头,“还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这次圣诞节就不在城堡过了。” 时间转换器已经基本改造成功,她想趁这个假期试验一下,留在霍格沃兹十分不便。 麦格教授理解的点了点头,“你是要去你姑妈家吧?难得的假期,是该去看看。” 原主是有一个姑妈,不过早在两年前就移民到美国去了,很少联系。 俞青也没有解释,点了点头微笑不语。 下午开始正式放假,学生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也没多少心思留在学校,用完午餐后就急急忙忙回家了。 俞青骨子里还是东方人,对西方的圣诞节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回来后去镇上的超市里买了些应景的食物,用变形术弄了棵圣诞树摆在客厅里,又挂了些彩带和气球便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俞青就被窗外猫头鹰拍击玻璃的声音吵醒了,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才四点多钟。 冬天的被窝太过舒适,俞青挥了下手打开了客厅的窗户,便翻了个身继续睡。 七点多钟起来的时候,圣诞树下已经堆了一地的包裹,伊丽莎白也早就送完礼物回来了,看到俞青轻轻叫了声,扑扇着翅膀跳过来。 俞青找了块榛仁巧克力喂给它,伊丽莎白伸出长喙在她手心啄了两口,便飞上了窗边的架子,埋头梳理羽毛。 俞青吃完早餐,便坐到圣诞树下拆包裹,大部分都是学生们送的,还有霍格沃兹的教授们,从糖果到书籍,五花八门。 邓布利多的是一大盒巧克力青蛙,俞青刚一打开,那些巧克力蛙就窜出盒子开始四处乱蹦,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它们重新装起来。 俞青哭笑不得地抹了抹汗,庆幸邓布利多没有送一盒蟑螂堆来。 斯内普的是一本中世纪魔药大全,看书上的徽记似乎是普林斯家的珍藏。 弗立维教授送的是一个精致的魔法八音盒,可以自动播放音乐。 麦格教授的是一支莫克林大师制作的羽毛笔。 海格的是一包颜色诡异的乳脂软糖,俞青谨慎的放到了一边。 只剩下最后一件礼物了,俞青拿起它,分量很轻,看起来似乎是一本书。 心中有些疑惑,打开一看,却是一本东方古籍,主要是关于一些宫廷秘方的记载,看年代似乎是唐朝时期的,不过保存的非常好。 俞青大致翻阅了一下,其中有些秘方非常有价值,是一本难得的孤本。 不说这本书本身的价值,光是它的成书年代就已经是一件非常珍贵的古董。 这样的珍品多是被收入博物馆,要不就是被那些大家族小心珍藏。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被当成圣诞礼物送出来? 翻了下书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包装纸也是普通的彩色纸张,并没有什么特别。 俞青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也就放下了,把古籍收好,放在了书房的柜子里。 晚餐时餐桌上仍旧是东方料理,只在桌上象征性的摆了一只烤鸡,尝了尝味道就丢开了。 收拾好餐具,俞青泡了杯牛奶,取了个盒子坐在沙发上,轻轻打开,盒子里是一个金色的怀表,做工精致,一个微小的,闪着火花的时间球悬在正中。只是在代表一和三的刻度之间有一条小小的裂痕。 俞青皱眉,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出现裂痕了?难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然而检查了半天,并没发现哪里出了问题,只得把金表放下,决定待会再去书房查查资料。 俞青喝完牛奶,把怀表放回盒子里,准备去烤点蛋糕。 盒子里的怀表表盖忽然弹开了一丝缝隙,玻璃球滴溜溜转了好几圈,然后咔擦一声停止了,周围所有的声音也忽然消失了,一片寂静。 俞青察觉有些不对,刚想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空气中一个小小的漩涡渐渐消失,扭曲的空气恢复平静。 小几上的牛奶依旧冒着热气,没有人发现屋子的主人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再抓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霍格沃兹(6) 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德, 因为英国文学史上最杰出的诗人及戏剧家莎士比亚而广为人知,这是他的出生地, 逝世后也葬在这里。 这是个典型的英国小镇,风景优美, 小镇的房屋多数都是建在古老的教堂以及舒适的小酒馆周围, 古老的街道和房屋保存的很完好, 埃文河恬静宜人。 小镇历史悠久, 在这里生活的人们没有现代都市的繁忙,生活悠闲, 节奏非常缓慢。 这里的人们世代都居住在这里,民风淳朴, 邻里间的关系也非常亲密, 下午忙完了家务,便是主妇们经的下午茶时间,大家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谈论的也多是小镇上的新闻。 今天,大家的话题却都围绕着镇上新来的布鲁斯xiǎ一 jiě。 小镇上的居民世代都居住在这里,很少有外来户。 这位布鲁斯xiǎ一 jiě是前几天搬过来的,听说还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大家也更加好奇了。 不过这位xiǎ一 jiě深居简出,十分神秘,见过她的人并不多。 贝克夫人是镇上消息最灵通的人,住的地方也离布鲁斯xiǎ一 jiě的房子不远,大家纷纷向她打听, “珍娜,你见过那位布鲁斯xiǎ一 jiě没有,她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漂亮?有薇薇安漂亮吗?” 薇薇安是面包房老板的女儿,也是镇上最漂亮的姑娘。 贝克夫人抿了口红茶,轻轻撇了撇嘴,“如果薇薇安是牵牛花,那位布鲁斯xiǎ一 jiě就是英格兰玫瑰,你们说谁更漂亮?” 大家闻言更加来了兴趣,“那她真的是贵族家的xiǎ一 jiě吗?怎么会到我们这个小镇来?” 贝克夫人摇了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布鲁斯xiǎ一 jiě的教养非常好,气质高贵,肯定不是普通人出身。” 她这样一说,大家的好奇心已经到了顶点,可惜听说那位xiǎ一 jiě今天去伦敦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 俞青并不知道自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她正在翻倒巷寻找一些□□,希望能查到些相关的线索。 自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回到二十年前后,她就一直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1967年的伦敦,与二十年后的模样完全不同,不过巫师界却没什么变化,翻倒巷也还是老样子,这对俞青来说倒是件好事。 两个小时后,俞青从翻倒巷出来,摸了摸手上的新魔杖,关于时空转换的事依旧没找到什么线索,不过总算也有了点收获。 这根魔杖虽然不能完全契合,但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了。 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刚才跟踪自己的人影已经被甩开了,俞青才轻轻舒了口气,现在是1967年,她虽然才来几天,但对魔法界现在声名鹊起的l一rd v一lde一rt还是听说过的。 这两年来号称食死徒的组织也越来越活跃,看来那位传说中的切片魔王现在已经开始发展自己的宏图大业,只怕用不了几年,魔法界的太平日子就要被打破了。 俞青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时空停留多久,也不想卷进这场麻烦中,凡事还是小心些比较好,拉了拉头上的兜帽,低头悄悄离开了。 俞青走到一条僻静的街道,正打算幻影移形回去,忽然感觉到空气中传来一阵混乱的魔力波动,接着便听到“嘭”的一声重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 俞青循着声音望去,不禁微微一惊,在她右边不远处,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 俞青快步走过去,才发现这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一件十分宽大破旧的衣服,瘦骨伶仃,脏兮兮的小脸上完全看不清模样,满身血污,呼吸微弱,已经昏死过去。 看他身边的魔力浮动不安,这明显是一个魔力bà一 d一ng的小巫师,俞青一时也不及细想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受重伤,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先救人。 只是现在这孩子身上的魔力非常不稳定,贸然给他用魔咒治疗的话很容易引发第二次魔力bà一 d一ng。 微微一顿,俞青想起随身携带的疗伤药剂,忙取出来给他服下。 这原本是她这次去翻倒巷为了以防万一带在身上的,与现在魔法界通用的配方有些不同,用的是二十年后经过精心改造的配方,不止副作用减小了很多,药效也更好。 幸好小孩虽然昏迷不醒,却还有些知觉,将魔药都喝下去了。 喝下药不过几分钟,小男孩身上的伤势就已经有了明显好转,流血的伤口慢慢愈合,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俞青不禁舒了口气,这才定下神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是魔力bà一 d一ng时幼小的身躯承受不住强大魔力的冲击,才导致身上多处血管破裂。 未成年的小巫师魔力不稳定,一旦情绪激动就容易发生魔力bà一 d一ng,不过一般来说小巫师的魔力有限,大多数都是对身边的东西造成破坏,还从来没有见过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的。 这孩子只是魔力bà一 d一ng便能完成跨空间移动,魔力必定不弱,而魔力又多源自于血脉,这样强大的魔力,父母必定不是普通人,只是看他的模样又实在不像是来自魔法界的巫师家庭。 全身上下瘦骨嶙峋,那头黑头发似乎很久没修剪过,长长的头发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身上的衣服很不合体,裤子太短,衬衫是样式奇怪的罩衫,破烂的外衣显然是成年人的,面带菜色,矮小而瘦弱。 这小巫师的穿着打扮一眼便可以看出生活处境不怎么好,营养不良的身体,还有身上露出的陈旧的伤痕,只怕多半是长期处于暴力下所致。 俞青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不管这孩子是什么身份,她都不可能见死不救,看了眼周围破碎的,这么大的动静,魔法部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俞青现在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想了想变出一件斗篷,披在小男孩身上,抱着他匆匆离开了。 回到家中,发现小家伙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俞青便放水给他擦洗身上,小家伙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足足换了五次水才清洗干净。 等洗干净脏污,小家伙苍白消瘦的身躯也暴露在面前,饶是俞青素来淡定,见到这瘦弱身体上密密麻麻的伤疤时都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怒气。 四肢细的跟筷子似的,苍白瘦弱的身躯上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各种伤疤清晰可见,手上背上都是烟头的烫伤,皮带的鞭伤,左边的肩膀上甚至还有一道深深的长疤,看样子已经很久了,似乎是被利器划破的,而且当时的伤口非常深,差一点就伤到脖子了。 不止背上和手上,其他地方也差不多,全身上下布满了陈旧的伤痕,几乎看不见一块完好的皮肤,十分可怖。 俞青叹了口气,取来补血剂小心翼翼给他服下,身上的伤口也仔细都上了药。 只是屋子里并没有适合小孩子穿的衣服,俞青只得用变形术暂时变出一套童装给他换上。 主卧旁边有一间空置的房间,原主人大概是用来放杂物的,俞青才住过来两天,一直忙着其他的事,也没有好好整理一下房子,现在里面还堆积着一些零碎的东西,十分凌乱。 不过幸好有魔法这个zu一 bi器,施了个清理一新,布满灰尘的房间便恢复了整洁干净。 俞青把房间里用不着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将角落里废弃的沙发变成一张天蓝色的四柱小床,铺上床被,把沉睡的小孩放上去安置好,给他盖好被子。 刚想出去,忽然看到光秃秃的地板和斑驳的墙壁,想了想把墙上破旧的壁纸变成蓝色天空的模样,地板上也铺上了地毯,最后打量了一下,见没有再缺什么,才放轻脚步转身出去了。 她打算去厨房煮点吃的,这孩子一身皮包骨头,也不知道多久没吃饱饭了。 等做好午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俞青把熬好的稀粥和两碟小菜放在托盘里端去卧室,发现那孩子依旧沉睡着,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俞青皱眉,把托盘放在桌上,刚想给他再检查一遍,却见小家伙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后眼睛慢慢睁开,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眸子。 俞青微微松了口气,才发现小家伙的眼睛竟然也是纯黑色的,不禁大感亲切,至今为止她见过的人里也只有西弗勒斯是黑发黑眼,没想到这小男孩也是,真是缘分,等等。 俞青忽然想起什么,仔细打量了一下小男孩的五官,黝黑的双眸,挺直的鼻子,越看越觉得熟悉,不禁一愣,不会真这么巧吧? 将久远的记忆翻出来,仔细回忆书上关于西弗勒斯小时候的描述,想起刚才捡到小家伙时身上穿着的那身肥大的衣服,还有身上严重的受虐痕迹,除了年纪,几乎都对上了。 俞青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正想问话,却见小家伙睁着眼睛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忽然又毫无预兆的闭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不过估计要到十一二点,小天使们可以明早再刷。 另外想跟大家商量件事,是关于防盗的问题,以前因为怕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做防盗,如果是老读者的话应该知道,上一本也没有做过任何防盗,然而这次盗文实在是太猖獗了。 每次坐在电脑前三四个小时,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码好一章,盗文系统几秒钟就盗走了,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收益直线下降,说实话,梨子也是个俗人,看着真的有点灰心丧气。 现在晋江推行的防盗措施是设置订阅率,订阅率没达到标准的一般要二十四到七十二小时后才能看,不过这本书是综穿,大家肯定有些故事喜欢,有些故事不喜欢,设置订阅率的话对支持正版的小天使们也不公平,因此梨子还是想用老方法防盗,每天更新完当天的字数后会提前放下一章的防盗,然后第二天再替换。 当然这样就不能断更了,所以以后更新会稳定下来,每天晚上会定时更换。 这样防盗实际上对小天使们是没有妨碍的,每天的更新不变,只是多发一章防盗章而已,误买了防盗章的小天使们也不必担心,晋江规定修改后的字数不能少于原本的字数,所以以后每次替换都会赠送几百到一千字不等,算是给大家的补偿。 在此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当然如果小天使们实在觉得不习惯的话那就遵从大家的意思不做防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霍格沃兹(7) 西弗勒斯觉得自己好像在做美梦, 他感觉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一张软绵绵的床上。 偷偷掐了一下自己, 很疼,不是梦? 刚刚托比亚的酒瓶砸下来的时候他没有躲开, 他还记得昏迷前身上骨头断裂的疼痛, 然而现在全身上下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难道是妈妈阻止了托比亚, 救了他? 不,这不可能, 妈妈早就抛弃魔杖了,不可能会救他, 那么, 他现在到底是在哪儿? 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难道他一直以来的担心真的成真了?妈妈真的把他送给别人了?那他现在是在哪里? 他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很久,门被推开了, 一阵热腾腾的食物香气钻进他的鼻子,香甜诱人,他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却依旧不敢睁开眼。 香气越来越近了,他敏锐的听到鞋子踩在地毯上细小的沙沙声,声音一直响到他的身边才停下,感觉到对方正注视着自己,他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 “小家伙, 你醒了?”温柔地声音响起。 西弗勒斯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明亮温柔的眼睛。 见小家伙睁开眼睛又闭上,俞青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又晕过去了。 幸好很快那双黑亮的眼睛又睁开了,只是目光中带着深深的警惕和戒备。 俞青微微一怔,随即当做没看见,把稀粥端过来,“我看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先吃点粥暖一暖吧。” 按时间推算小家伙应该有七岁了,然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体形消瘦矮小,这时候看起来顶多不过四五岁。 小家伙依旧紧紧盯着她,丝毫没有动弹。 俞青知道他心怀戒备,想了想把碗放下,微微一笑,“你先吃,我去做点糕点给你。” 说完把小桌子移到床边,又拿了本画册放在床上,便转身出去了。 然而等俞青端着点心从厨房出来,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原本坐在床上的小身影早就消失无踪了。 俞青放下点心,走到沙发边捡起地上的画册,不禁皱起了眉头。 俞青最后是在后花园一丛灌木丛里找到的他,小家伙躲在灌木丛浓密的阴影里 ,身上重新穿上了那件肥大破旧的衣服,看到走过来的俞青,不由自主的往阴影里缩了缩,警惕的瞪大了眼睛。 俞青暗暗叹了口气,伸出手去,微笑道:“小家伙,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吃饭了。” 小西弗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警惕的看着她,半天没有动弹。 俞青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心中一动,微笑道:“你要是想在这里看一下风景也可以,不过这样坐着可不大舒服。” 说完轻轻打了个响指,地上的一段树枝当即变成了一把银绿色的扶手椅。 西弗勒斯眼睛一亮,“你也是巫师?” 俞青点了点头,“你叫西弗勒斯对不对?” 小西弗勒斯警惕的望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俞青微微一笑,“我是你妈妈以前的同学,这次她病了,所以拜托我来照顾你。” 见他似乎有些怀疑,俞青继续说了些艾琳和斯内普的事,庆幸她的记忆不错,虽然时间久远,那一点内容也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孩子是个矛盾的结合体,细腻c敏感c自卑,然而他骨子里又带着一份身为巫师的骄傲,不这样说他根本不会相信她。 俞青的手一直伸着,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表情,微笑着看着他。 过了很久,小西弗似乎相信了,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咬了咬苍白的嘴唇,试探性地把手伸出了些。 俞青鼓励的看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小西弗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有些忐忑不安地把手放在了俞青手里。 俞青微微一笑,轻轻拉起小家伙,摸了摸手下的小脑袋,“我刚才烤了巧克力蛋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小小的西弗勒斯有些迷茫了,头上温暖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就因为她是妈妈的同学吗?可是自己不过是个没有人要的小怪物,连妈妈也不要他了,想到这里,小西弗的身子颤了颤。 俞青察觉到他的不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牵着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回到屋里,小家伙有些不安地站在客厅里四下打量,看到桌上的糕点,眼睛一亮,偷偷咽了咽口水,却依然现在原地没有动。 俞青暗暗叹了口气,走上前,不顾小家伙的惊讶,抱起他放在椅子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微笑道:“这是我刚才烤的的巧克力蛋糕,现在是下午茶时间,陪我吃点点心吧。” 据她以前的记忆,成年后的西弗勒斯并不怎么爱吃点心,然而她却注意到他的餐盘里出现过好几次巧克力蛋糕,想来应该不讨厌这种甜点,就不知道他小时候是不是也是喜欢这些。 两人在小圆桌边坐下,见俞青动了叉子,小西弗才小心翼翼开动。 这巧克力似乎很合他的口味,吃一口要停下回味很久,才小心翼翼挖下另一口,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浮现一个微小的酒窝。 俞青这才发现他原来是有酒窝的,不禁暗笑,怪不得成年后的魔药大师不苟言笑,除了性格之外,只怕也是怕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半个月后,小西弗的伤已经好了,俞青带他回了一次蜘蛛尾巷,托比亚早就不见人影了,艾琳的精神似乎也有些问题,一直喃喃念叨着托比亚的名字,见了小西弗也不认识。 西弗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俞青仍然看得出他眼中的难过。 艾琳这种情况已经是精神疾病了,巫师对这方面的治疗却怎么擅长,俞青把情况跟西弗解释清楚,征求了他的同意后,将艾琳送去了伦敦一家著名的疗养院。 那里有专门的医生和看护,俞青给艾琳办了手续,缴了一年的费用后便带着西弗回家了。 周末的时候俞青都会带着小西弗去看望艾琳,虽然短时间还没有什么治疗效果,不过艾琳的气色却好了很多,小西弗也放下心来。 之后小西弗似乎想通了什么,不再那么沉默,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已经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了,俞青对此颇为欣慰。 不知道是不是艾琳的事对他造成了影响,小小年纪的西弗勒斯开始认真跟着俞青读书认字,还偷偷找关于精神病的医书查阅,俞青也只当不知道。 只是后来见他每天待在屋里看书,实在不利于健康,便抽了个日子带他去了一趟对角巷。 西弗勒斯虽然是小巫师,却是第一次来对角巷,一时目不暇接,惊讶地小嘴微张,眼睛都挪不开了。 俞青心中松了口气,暗暗失笑,再怎么早熟到底还是个孩子,正好看见对面有一家糖果店,心中一动,便牵着小家伙往糖果店走去。 小西弗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乖巧的跟在俞青身后。 一进店里便就闻到一种甜香,说是一种并不准确,实际上是很多中糖果混合在一起的香气。 这间糖果店不大,但品种很多,放眼望去都是一架接一架糖果,每种糖果下面都贴了一张小纸片,简单介绍了每种糖果的口味特点。 装在透明盒子里的奶油杏仁花生糖;一捆捆的甘草魔棒;一块块发亮的粉红色的可可豆冰;油油的c蜜糖色的太妃糖。 一大桶一大桶的巧克力蛙和比比多味豆;还有在罐子里嘶嘶响的蜜蜂糖。 除了这些,还有还有很多俞青也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糖果,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见有新客人到,糖果店的店员杰瑞忙上前招呼,“客人您想要些什么?我们店里有新出的变色泡泡糖,非常受小巫师们欢迎。” 俞青低头看向小西弗,微笑道:“西弗,你来看一下,想要什么就拿什么。” 小家伙抬头望着架子上花样各异的糖果,抿了抿嘴唇,轻轻拽了拽俞青的长袍袖子,摇头道:“安妮,我不要糖果,我们回去吧。” 俞青一看便知道小家伙在想什么,轻声叹了口气,蹲下身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儿,“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爱操心,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上次卖魔药的钱养十个你都足够了,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想要什么就选,别省这点钱。” 跟小家伙相处的越久,俞青的心就越软,现在的小西弗勒斯不是二十年后的魔药大师,只是一个别扭又敏感的孩子。 见小家伙依旧不吭声,以为他还在犹豫,俞青干脆把他抱了起来,让他能更清楚地看清架子上的糖果,“不用担心钱的事,看看喜欢什么,咱们都买回去。” 没想到俞青会忽然把自己抱起来,小西弗脸上顿时红通通的,黑发下的小耳朵动了动,看着架子上五花八门的糖果,抿了抿嘴。 杰瑞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店里的老伙计了,一见小家伙的模样便知道他是第一次来,忙热情的上前解说。 把店里的招牌糖果介绍了一遍,又指了指最边上的一个彩色架子,笑眯眯道:“那边是我们店里具有特别效果的糖,蓝色的是吹宝超级泡泡糖,可以吹成蓝色的像房子一样的大的泡泡,几天都不会爆。 黑色的是可以喷出火花的黑辣椒糖;绿色的那个是可以在肚子里像蛤蟆一样跳 跃的薄荷糖糕。 白色的是易碎的棉花糖,吃了之后会变得跟棉花一样轻;最后粉色的是会爆炸的棒棒冰。 这些糖果都是我们店里最受小巫师欢迎的。” 小西弗看向俞青,见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脸蛋儿一热,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给他买过糖果,也没有人这么温柔耐心地对待过他。 俞青见小家伙呆呆的,以为他不知道怎么选,便让杰瑞取了几样给他试吃。 小西弗没吃过什么糖果,觉得哪种都好吃,俞青见状干脆每种都包了一小包,虽然每一样的分量都不多,但架不住品种多,最后还是用了缩小咒,才把这些糖果打包好。 从糖果店出来,俞青又带着小家伙去了摩金夫人的长袍店给他做了几身长袍和两件小斗篷,小西弗毕竟是巫师,总不能一直穿着牛仔裤和衬衫。 路过坩埚店时见小家伙目光都舍不得挪开,俞青便买了一整套的小巫师使用的折叠式坩埚和一套水晶瓶送给他,小西弗又惊又喜,当时便抱着不肯撒手。 俞青干脆又去丽痕书店买了几本基础的魔药制作书籍,都用咒语缩小了放进西弗的小书包里,随后又去魔药材料店买了些用完的材料,店家还送了一小包常见的魔药种子给西弗。 这一天可以说是满载而归,等他们逛完的时候,西弗的小背包里已经塞得满满的了。 回到小镇的时候正是傍晚,教堂传来庄严的钟声,夕阳下的小镇好似一幅油画,优美的小河穿过草地,在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下扩展成一片明净的湖水。 小道旁是零散分布着几座小院,花园的篱笆下面种满了紫红色明huáng sè的三叶酸草,碧绿的草地上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这些小花在外面的田野里随处可见,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品种,在这里却被主人用来装点花园,小花们挤挤挨挨,开的十分热闹。 篱笆上爬满了蔷薇和紫藤花,现在正是春天,花朵开的正艳,偶尔有几只蝴蝶和蜜蜂飞过,整个房子看起来生气勃勃。 俞青牵着小西弗走在碎石铺就的小道上,看着这番美景,心情都愉悦起来。 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手杖微笑着走过,虽然头发花白,却面容红润,心怀喜悦,俞青与小西弗站在路边,看着他们面色虔诚地穿过小路走向教堂,微微一笑,这是在时间中积淀出的淡雅和从容。 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西弗,我们回家吧。” 转眼又是十月,俞青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半年了。 天气又渐渐寒冷起来,书房的壁炉也已经烧了起来,俞青放下手中的书本,揉了揉额头,不经意见看见书桌上的黑色盒子,动作一顿,伸手把盒子拿了过来。 时间转换器依旧是老样子,怎么转都没反应,俞青看着那道裂痕,叹了口气,正想再检查一下,厨房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同时响起的还有小西弗的惊呼声。 “怎么了,西弗?”俞青一惊,匆匆把表盖合上塞进盒子里,快步出了房间。 黑暗中,一直静止不动的指针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刚刚到洗漱,回来才发现晋江抽了,少了一段内容,现在补上, ps:看了大家的留言,谢谢小天使们的理解和支持,鞠躬 ps:下一章是防盗,明晚十点半替换,大家别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霍格沃兹(8) 俞青快步赶到厨房, 发现地上洒了一地的面粉和水,西弗勒斯的衣服上和小脸上也都沾了许多面粉, 跟个小花猫似的。 见到俞青,西弗勒斯小脸顿时红了起来, 低下头不说话。 俞青知道西弗勒斯的性格, 十分懂事, 根本没有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的调皮捣蛋, 一定事出有因,当下没有责怪他, 施了个清理一新,地上重新恢复了整洁。 去拿了条毛巾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污渍, 养了大半年, 现在的西弗勒斯已经不是以前苍白瘦弱的模样了,个子长高了许多,有了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的身高, 小脸也白胖了许多。 “安妮,对不起。”西弗勒斯低下头呐呐地道歉。 俞青见他红着脸低着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微笑道:“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些了,肚子饿了吗?” 西弗勒斯耳朵微微一红,小声道:“今天是安妮的生日,我想给你做个蛋糕。” 俞青闻言一愣,这才想起上次从贝克夫人的生日party回来时西弗勒斯问过她的生日,当时她随口说了个日子,并不是原主的出生日期, 而是她几乎快遗忘的,她自己的生日。 生日对她而言已经没什么意义,她当时说过后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西弗勒斯却一直记着。 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俞青心中一暖,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谢谢西弗勒斯,我都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感动小家伙的一番心意,俞青拉起他的小手,“生日蛋糕我们一起来做,刚好贝克夫人早上送了一篮子新鲜草莓过来,正好可以做草莓蛋糕。” 这半年了俞青已经跟镇上的人非常熟悉了,对外只说西弗勒斯是她的弟弟,大家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两人长相一点也不像,却也没有多加怀疑。 其中贝克夫人与他们家离得近,相处的也最好,经常会送些新鲜的水果和点心过来,礼尚往来,俞青也常常会做些特色点心送过去。 见她笑意融融,西弗勒斯原本沮丧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当下两人分工合作,一人打蛋清,一人洗草莓,主要还是西弗勒斯动手,俞青只在旁边指点和打下手,四十分钟后,一个香气诱人的草莓蛋糕新鲜出炉。 蛋糕有点烤焦了,不过虽然卖相不好,闻着却非常诱人,西弗勒斯十分高兴,跑去房间把自己准备好的蜡烛拿过来。 插蜡烛许愿,俞青完全配合小家伙的步骤,认认真真的做完这一切。 最后这个草莓蛋糕大半都分到了俞青碟子里,见西弗勒斯期待的看着她,即便胃里面没多少空间,俞青也勉强吃完了。 俞青生日过后,天气就变得越来越冷了来,冰冷潮湿的山风吹拂着整个小镇,许多人都患上了感冒。 西弗勒斯几个月前就被俞青送去了镇上的学校读书,现在每天都要顶着风雪上下学,不过学校离他们家不远,来回不过十来分钟,这次学校里也有许多学生感冒,不过他有俞青熬制的药水,倒一直没什么事。 周末的时候风雪终于停了,消失了很久的太阳难得的露了脸,俞青见天气好,便打算带西弗勒斯去伦敦探望艾琳,顺便去银行办点事。 艾琳的病总的来说还是属于抑郁症的范畴,这家疗养院有专门的心理医生,饮食都有专门的人照顾,又有俞青熬制的缓和剂帮助,恢复情况比预期中好很多。 经过半年多休养,艾琳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很多,气色也好了起来。主治医生说如果照这种情况的话,艾琳恢复正常的希望很大。 西弗勒斯十分高兴,俞青也暗暗松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后俞青便去了趟银行,她来到这个世界时身无分文,最后还是用的老方法,在麻瓜界chu sh一u美容魔药,这大半年来已经赚了不少钱,每个月都要来银行bàn li一次业务,都是以西弗勒斯勒斯的名义存的。 相比巫师们巫师们习惯的古灵阁,她还是更相信银行。 不过她也在古灵阁给西弗勒斯勒斯开了一个账户,存了一笔钱进去,作为以后西弗勒斯在霍格沃兹读书的花费,这样还是存在古灵阁更方便些,不过大头还是存在麻瓜界的银行。 两人在银行办完事后时间还早,俞青顺便带西弗勒斯在伦敦游玩了一天,游乐园,看diàn yg,还去了博物馆参观。 这个世界虽然是虚构的,但是主要历史事件还是跟现实世界没什么差别,俞青看到了有许多来自华夏古国的许多文物,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后面也没有兴趣再参观了。 西弗勒斯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劲,暗暗记住了那些东西的样子。 在他后来的人生中,他花费了许多精力,一直致力于收藏东方的古董,许多人都以为这是魔药大师的个人爱好,却没有人知道他不过是在补偿当年的遗憾。 转眼又到了十二月,圣诞节来临了,这次不再是一个人,俞青跟西弗勒斯花了很大的功夫把家里布置了一遍。 西弗勒斯对这项工作十分着迷,俞青见他满腔热情,难得的活泼了许多,也来了兴趣,最后在魔法的加持下,整个房子都变成了一幢梦幻小屋。 天花板上是明亮的夜空,可以看见其中闪烁的星星,槲寄生上挂满了彩色气球和拇指大的小精灵,墙上是盛开的月光花,圣诞树的树顶还有几个小雪人在旋转歌唱。 西弗勒斯给俞青准备的圣诞礼物是他亲手熬制的一瓶魔药,说是魔药其实也不大准确,这更像是香水,是西弗勒斯从一个美容魔药配方中得到了灵感,改良后制作出来的。 不得不说西弗勒斯确实是个魔药天才,俞青才教了他半年,他就已经可以熬制出许多魔药了,这水平即使是霍格沃兹三四年级的学生也不一定能达到的。 为此俞青俞青还特意在后院开辟了一块荒地,专门给他种那包魔药种子,西弗勒斯也非常用心,将那些草药照顾的非常好。 知道西弗勒斯对魔药的痴迷,俞青这次送的圣诞礼物就是她自己写的一本魔药书,里面都是她这些年来关于魔药方面的心得,其中还有不少她自己发明的新配方。 除了这本书,她另外还写了一封信,跟古灵阁的钥匙一起放在一个绿色的盒子里,告诉西弗勒斯当这个盒子自动打开的时候他才可以去拆看那封信。 从二十年后西弗勒斯勒斯的表现,她可以推测出自己后来一定离开了,很大的可能是会回到二十年后的世界,但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离开。 为了以防万一,她已经暗中做了安排,又写了这封信,解释了她的来历,告诉他二十年后他们会再相逢。 不过现在西弗勒斯还小,心思又细腻,俞青怕说了之后反而会让他白白担心,因此她在那个盒子上施了一个小魔法,只有在她消失后,那个盒子才会打开。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是一年过去,西弗勒斯也九岁了,现在已经是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了,这几年的学校生活也让他的性格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么沉郁,不过话还是不多。 明天就是万圣节,学校组织了hu一 d一ng,放学时天已经快黑了,西弗勒斯背着书包回家,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玻璃窗微微敞开着,玻璃上结着厚厚的霜花,暖huáng sè的灯光从朦胧的玻璃中透出来,穿着米huáng sè的罩衫的身影坐在沙发上,褐发柔顺的散在肩上,手中正在织着一件浅绿色的毛衣。 看毛衣的大小西弗勒斯就知道是给自己织的,他的大半衣服都是安妮帮他做的,大方又舒适。 西弗勒斯觉得自己的心克制不住的柔软起来,好像受到蛊惑般抬起脚步走到窗户边,轻轻扣响了玻璃。 俞青抬起头来,看到呆呆站在窗户外的小男孩,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一笑,“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外面这么冷,小心冻感冒了。” 西弗勒斯走进门,放下书包,脱下帽子和手套,走到沙发边坐下,静静地看她织毛衣。 俞青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禁失笑,放下针线起身给他泡了杯牛奶,“外面那么冷,喝点热牛奶暖一暖。” 西弗勒斯接过牛奶乖乖喝下,其实他以前不怎么喜欢牛奶的味道,总觉得有点腥,不过安妮总担心他营养不够,每天都要泡一两杯给他。 他每次都是默默喝下,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多了,他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牛奶的味道了。 俞青拿起毛衣在他身上比了比,大小刚好,点了点头开始收针,抬头见西弗勒斯抱着牛奶杯坐着,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傻坐着,明天就是万圣节了,大家都已经开始做南瓜灯吗?我早上要库克大叔送了许多南瓜过来了,要不要去看看?” 西弗勒斯其实对这些小孩子的玩意不感兴趣,不过他喜欢和安妮一起做事的感觉,那让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那是以前在家里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觉。 两人到了院子里,把南瓜都搬了出来,开始制作南瓜灯。 俞青做的比较活泼,每个南瓜的表情都不一样,西弗勒斯就比较古板,每个南瓜都是一个笑脸的表情,而且还是非常憨厚笨拙的那种笑脸。 俞青看着好笑,一时兴起,偷偷使了个小魔咒,南瓜上的笑脸顿时都变成了西弗勒斯的模样,十分滑稽。 西弗勒斯脸顿时又红又黑,看着俞青在一旁忍笑的模样,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还说他是孩子,她自己才像个孩子。 时间慢慢流淌,西弗勒斯依旧每天背着书包上下学,周末去伦敦探望艾琳,其他时间便都花在了魔药上。 这样的日子很普通,却也很幸福,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这样的幸福时光是一个梦,总有一天会消失。 四月的一天,西弗勒斯从学校放学回来,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房子,那个每天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那个身影再也不见踪影。 他的美梦终于醒了。 另一边,麦格教授得到了一个重大消息,本来想找俞青一起来帮忙,没想到却一直联络不上人,壁炉传讯没反应,猫头鹰送的信也被退回来了,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邓布利多开始也没多想,后来听说麦格亲自shàng én都没找到人,整个魔法界都没有消息,面色也凝重起来。 麦格教授皱着眉,“阿不思,这都第七天了,安妮还是没消息,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邓布利多微微叹了口气,“米勒娃,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安妮出事了,你不要多想。” “那现在怎么办?人总不会凭空消失了吧?”斯普劳特教授和弗立维教授也在旁边皱着眉头。 “西弗勒斯,你有什么看法?”邓布利多看向一直若有所思的魔药教授,目光微微一闪,有些试探的问道。 西弗勒斯没有理会他探究的目光,站起身,“没什么看法,有时间在这里讨论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出去找人。” 说完也不理众人惊愕的目光,大步流星离开了校长室。 俞青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壁炉里的火焰烧的正旺,一切都跟她离开前一样。 如果不是手上怀表消失不见的裂痕,她真的会以为那两年经历的一切都是一个梦。 俞青叹了口气,看向墙上的挂钟,她在二十年前呆了两年,现实中却只过了七天。 揉了揉额头,正想去床上躺一会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加班来晚了,替换完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霍格沃兹(9) 西弗勒斯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门, 一直冷静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紧张起来。 整整二十年了, 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当门后的脚步声响起时,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大门咔擦一声打开, 露出了一个窈窕的身影, 迟疑惊喜的声音响起,“西西弗?”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 西弗勒斯猛然抬头望去,看到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神情, 藏在斗篷下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 俞青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心里也是感慨万分,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对她而言与西弗勒斯分开不过是短短一天,她的印象里西弗勒斯还是那个可爱又别扭的孩子,然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是成年版的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的相貌其实变化并不大, 只是脱去了小时候的稚气和青涩,气质变得冷峻深沉, 五官更加立体,也更加冷厉了几分。 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俞青一时间却还是有些不适应,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西弗勒斯也沉默着,明明等这一天等了那么多年,然而真正等到了,他的喉咙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才挤出两个字, “安妮” 声音又干又涩,十分沙哑。 空气顿时沉静下来,俞青暗暗叹了口气,“西弗,外面冷,进来坐吧。” 说完转身进去。 西弗勒斯默不作声跟着进去。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俞青习惯性地去厨房泡了杯牛奶,递给西弗勒斯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小男孩了。 手上动作微微一顿,自嘲的摇了摇头,“抱歉,我还以为是在那二十年前,忘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先等等,我去给你换杯咖啡来。” 西弗勒斯见她端着牛奶准备回厨房,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不用换了,我喝牛奶就可以了。” 说完不等俞青反应,轻轻接过杯子,默默抿了一口。 俞青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西弗勒斯一点没变,这性格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因为这件小事,俞青找到了幼年西弗勒斯的熟悉感,一开始的生疏感无形中也消去了不少。 两人各占了沙发的一边坐着。 西弗勒斯心情十分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紧抿着嘴一声不吭,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杯子。 俞青不经意瞥见他的小动作,不禁微微一愣,她是看着西弗勒斯长大的,对他的小动作非常熟悉,这个动作却是只会在他紧张不安的时候才会出现。现在他这模样看着似乎挺冷静,内心却一定很混乱。 看着眼前的人,俞青也渐渐将他与那个幼年的西弗勒斯重合起来,对她而言两个人不过是一天没见而已,对西弗勒斯而言自己却是不告而别,自己忽然消失,当时小西弗勒斯回家后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几乎可以想见他的慌乱和恐惧。 轻轻叹了口气,“西弗,对不起,当时我也没想到会离开的那么突然。” 西弗勒斯抿了抿嘴,有些不自然道:“你没必要自责,我看到了你留下来的信,这并不是你的错。” 俞青也知道现在再说这些话没什么意义,便转移了话题,问起了他这些年来的经历。 西弗勒斯喝了口牛奶,垂下眼睛,“当年你离开,我按你的交代,把那封信寄了出去,第二天托马斯律师就来找了我,帮我办了转学手续,去了伦敦读书。 没过多久外祖父也找到了我,把我带回了普林斯庄园。” 俞青听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当年的功夫没有白费,普林斯家主果然认回了西弗勒斯。“那后来呢?” 按理说有了她这只蝴蝶,西弗勒斯的命运应该已经改变了,然而现实依旧跟原著没什么差别,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西弗勒斯语气平淡,“我只在普林斯庄园住了半年,外祖父就去世了,我就搬了出来,那时候艾琳已经病已经好了很多,她出院后我们就在伦敦买了套房子居住。” 西弗勒斯性格严肃,并不是喜欢说话的人,叙述未免干巴巴的。 不过他虽然说的十分简洁,却并没有隐瞒什么,俞青也慢慢弄清了他这二十年来的经历。 也许剧情太强大,跟原著差不多,西弗勒斯仍然在学校认识了莉莉,后面也依旧加入了食死徒。 对于这点俞青并不觉得奇怪,西弗勒斯是个典型的斯莱特林,追求力量和强大是他的本性,让她生气的是她明明在信中告诉过他要远离黑魔王,怕的就是他会落得跟原著那样的悲惨结局,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走上了原著的老路。 让俞青松了口气的是,西弗勒斯并没有听到那个救世主的预言,那个预言是伏地魔另外一个手下告诉他的。 不过除此之外,其他的剧情依然按着既定轨迹发生。 俞青看脸色蜡黄c苍白消瘦的西弗勒斯,皱眉上前,拉起他右手的袖子,入眼就是丑陋的黑魔标记。 无力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些年你根本不记得我说过的话。” 西弗勒斯垂下眼睛,默然不语。 他没有告诉她,他当年选择追随黑魔王,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野心,而是为了能早日找到她。 俞青自然也猜到了些,心中有些愧疚,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说完各自的经历,两人之间的生疏隔阂也慢慢消失。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俞青煮了饭,炒了几样简单的小菜,两人在圆桌上坐下,西弗勒斯有些走神,这一切依旧跟以前一样。 俞青把筷子递了过去,“西弗勒斯,你刚才说邓布利多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西弗勒斯脸色微微一沉,“上周霍格沃兹出了事情,一个留校的女学生在有求必应室得到了一顶冠冕,戴上后神智失常,攻击了跟她同宿舍的女生。 邓布利多查出那顶冠冕似乎是一种黑魔法物品,担心学校里还有类似的东西,想要你帮忙一起排查。” 俞青眉头一皱,这不是哈利波特上学后才发生的事吗?难道是蝴蝶效应? 不管怎么说,魂器确实是个□□烦,她原先都忘了这件事了,“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们回到霍格沃兹时正是下午,教授们都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开会,看到俞青,大家都很高兴,麦格教授更是松了口气,“安妮,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里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俞青顿了顿,把时间转换器的事说了,这次闹得这么大,一般的谎言也骗不了他们,何况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对于俞青穿越回二十年前的事大家都表示了惊奇,却也没有太过激动,魔法本来就是神秘的东西,这样的经历虽然少见,但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哦,这可真是神奇的经历,一定非常有趣,对吧,西弗勒斯?”说完对两人眨了眨眼睛。 西弗勒斯哼了一声,“如果你的大脑还没有被糖浆糊掉的话,我想你应该记得叫我们来是什么事。” 说起上次的袭击事件,大家的脸色都严肃起来,邓布利多也收敛了笑意,叹了口气,“现在没有更多的线索,大家加紧巡逻,尤其是晚上,有什么发现及时通知我。” 麦格教授把巡逻的安排说了,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俞青考虑再三,还是把魂器的事告诉了邓布利多,只说这个消息是她在二十年前无意间听到的。 当时邓布利多脸上的神情俞青现在还记得,那个老人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勉强笑了笑,“安妮,谢谢你,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之后邓布利多跟俞青,还有西弗勒斯一起寻找伏地魔的魂器,虽然有俞青这个zu一 bi器在,还是花了足足几个月的功夫,才将伏地魔的几个魂器都销毁了。 哈利波特额头上的魂片也由邓布利多出面,用药水净化掉了。 虽然伏地魔已经不成威胁了,不过西弗勒斯手上的黑魔标记实在让人不放心,之后的时间俞青基本上都泡在了实验室。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花了很大一番功夫,不过总算是研制出了净化药水,把西弗勒斯手臂上的标记去掉了。 邓布利多的手段确实厉害,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用净化药水拉拢了以马尔福为首的一批食死徒,阿兹卡班的食死徒也都被施予了摄魂怪之吻,就算将来到伏地魔的主魂回来,没有那些为他卖命的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从那之后魔法界就安定下来,开始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在俞青的引导下,霍格沃兹的学生们对麻瓜界的一切已经越来越了解,拉文克劳为首的七年级学生还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专门研究怎么把麻瓜的一些科技产品转化为魔法界用品。 俞青对此自然是大力支持,又有马尔福一家的资金支持,很快就取得了成果。 一些麻瓜界的电子产品开始在魔法界流行起来,后来又陆续diàn yg和各种娱乐设施,魔法界终于摆脱了几百年来的墨守成规,飞速发展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码到一半睡着了,赠送三百字,小仙女们轻点捶 ps:下一章依旧是防盗章,明晚替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踏月留香(一) “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自昨日京城豪富世家公子金伴花的白玉美人被盗之后, 这句话便在京城中流传开来。 那白玉美人乃京城四宝之首, 价值连城,自从前些时日金伴花收到那封充满着郁金香气的短笺后, 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几个月前邱小侯爷便是收到了同样的一封短笺, 然后家传的九龙杯就消失无踪了,不知这次那位楚香帅能不能得手。 据说金伴花为了挡住楚留香, 特意请了天下第一名捕,绰号“白衣神耳”的英万里c京城万胜镖局的总镖头铁掌金镖万无敌, 以及生死判西门前来护宝。 所有人都认为这次大名鼎鼎的楚留香一定会踢到铁板, 谁知这位楚香帅实在神通广大, 还是于子时将白玉美人取走了。 无论是白玉美人的被盗,还是那位江湖中的chuán qi人物楚香帅,哪一样都充满了chuán qi性, 各家酒楼的说书先生纷纷以此编出了精彩跌宕的新段子,非常受欢迎。 自此楚香帅的大名几乎是传遍了京城内外, 老弱妇孺,无人不知。 金伴花不但失了宝物, 还沦为了京城的笑话, 又气又恨,誓死要抓到楚留香,为此不惜悬赏十万两白银。 原本许多看热闹的人都心动不已,只可惜这位楚香帅实在神通广大,翻遍整个京城都不见他的踪影。 而被众人通缉的楚留香并没有跟大家以为的那样趁夜逃走了, 他正一身华服,悠闲地在街上逛街。 今夜正是上元佳节,今夜没有宵禁,城内灯火通明,一片欢欣,大街上挤满了人,很多父母都携儿带女上街游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节日的喜庆之意。 火树银花不夜天,看着这热闹繁华的佳节盛景,楚留香的心情也愉悦起来,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嘴角泛起一抹轻松的笑意。 他虽然改换了容貌,但那通身的魅力却是遮掩不住的,现在的相貌虽不如他原本那般出色,但亦可称得上俊朗。 他今日又穿着一身白色锦衣,此时一笑,那一身风流倜傥的气质更是显露无疑,惹得旁边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不自觉脸红心跳起来,红着脸偷偷打量他。 以前胡铁花就曾说过,哪怕楚留香毁了他那张脸,照样可以把上至八十岁c下至八岁的女人迷得晕头转向。 这样的注目楚留香不知经历了多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依旧悠闲地在人流中漫步而行。 许是上元节的缘故,街道两边的小摊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街上行人几乎人手一盏。楚留香颇感有趣,走到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观看。 摊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见楚留香在花灯前站了许久,不禁笑道:“这位公子,您要不要买盏花灯?这可是会给你带来好运的,小老的花灯都是自个儿做的,每样只有两盏,可促成了不少良缘呢。 我看公子一表人才,气宇非凡,很适合这盏云海灯,您就买一盏吧,说不定今晚就能遇上您的意中人了!” 楚留香失笑,不过这花灯做工精良,清新别致,确实不错,十分合自己的喜好,便爽快的付钱买了。 临走时卖灯的老伯还一个劲的嘱咐:“公子您可记住了,今晚遇到了跟您提一样花灯的就是您的有缘人了,可要留意啊” 楚留香摇摇头,没把这话放心上。 “哎,快去快去,前面有舞龙灯的队伍来了” “唉,慢点慢点,别挤啊” “哎呦,谁踩我” 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楚留香马上就后悔了。 眼见人群越来越乱,他虽有一身武功,但也不可能对这些老百姓出手,只得把花灯举高,避免灯笼破损烫到人。 楚留香一时夹在混乱的人群中进退不得,被推来挤去,脚上不知被人踩了多少下。 好不容易施展轻功出了人群,衣襟都有些乱了,楚留香理了理衣衫,提起花灯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损坏,微微松了口气。 正打算离开这里,忽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姑娘匆匆往旁边的巷子里走去。 旁人都以为是一对父女,并未留心,楚留香却看到了小姑娘脸上的泪痕,和不停挣扎的动作。 楚留香一惊,心知不对,当即扔下灯笼追了上去,一脚踹飞大汉,将小姑娘抢了过来。 小姑娘啼哭不止,楚留香颇为头疼,刚想安慰几句,忽然发现一个提着灯笼的人站在巷口,楚留香大惊,身上顿时一寒,他的武功虽不敢说是独步武林,却也没有人能离他这么近而不被发觉。 巷子里光线很暗,楚留香不及细想,折扇挥出,对方也击来一掌,两人瞬间便过了好几招,只听一声裂帛声响,地上也是咔擦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楚留香往后退了两步,只觉手臂隐隐发麻,没想到对方武功这么好,暗暗提起戒备,忽听对面响起扑通一声落地声,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你同伙已经落网了,官差马上就要来了,我劝你尽早放开那个小姑娘,不然到时你想逃也逃不了。” 楚留香一愣,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误会,眼看着对方提起手来,忙道:“阁下误会了,我也是来救这个小姑娘的,并不是那些人的同伙。” 那个白色身影一顿,轻“咦”了一声,正在这时一阵吵嚷声传来,楚留香抬头,便见巷子外一群衙役和一个满脸泪水的年轻妇人匆匆跑来,“秀秀!” 楚留香怀中的小女孩顿时清醒过来,站起身大声叫道:“娘,我在这儿。” 年轻妇人跑过来,抱着秀秀失声痛哭。 楚留香悄悄退了出来,听到方才那个清亮的声音安慰了她们母女几句,又把那两个昏迷不醒的男人交给了赶来的衙役,随后也离开了巷子。 楚留香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动把贼人交给衙门,而不是自己私下处置的江湖人,好奇心突然被勾了起来,快步走上前道:“这位兄台请留步,方才实在对不住,一时鲁莽” 话说到一半,那个身影转过身来,楚留香顿时愣住了,脑海中突然冒出“芝兰玉树”四个字来。 方才巷子里光线太暗,对方又一直站在黑暗处,他并未看清对方的容貌,只从言语判断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现在才知道何止是年轻,根本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世人常以“芝兰玉树”四字形容男子之美,但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年,楚留香心头便情不自禁的涌出“芝兰玉树”四字来。 眼前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身穿一间窄袖月白色长衫,面如冠玉,眸若星辰,清隽至极。 俞青也在打量眼前的人,相貌并不出奇,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不经意间流露出些风流意味。 “这扇坠可是公子之物?”清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只白皙的手托着块碧玉坠,这扇坠成色很好,虽然碎成了两半,看着依旧非常眼熟,正是他折扇上的那块。 楚留香往腰间折扇一摸,扇柄处空荡荡的,便知多半是方才在打斗时掉的。 楚留香道了谢接过扇坠,无意间却发现少年银丝绣云纹的袖口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地上还有一盏破碎的灯笼,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不禁有些懊恼,深吸了口气,理好了衣衫,抱拳施了一礼道:“真是失礼了,方才一时失手,弄坏了小兄弟的衣衫,前面便有一家绸缎庄,里面的衣裳做工还不错,小兄弟不如先去更换一下。” 俞青摇头,“不妨事,我打碎了你的玉坠,应该我向你道歉才是。” “小兄弟不必多礼,方才都是误会,这扇坠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无须挂怀。”楚留香看了眼破碎的玉坠笑道。 见俞青依旧微微皱着眉头,便笑道:“今日相遇也是缘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小兄弟如果不嫌弃,咱们交个朋友,这件事便不用计较了。 细说来方才多亏了小兄弟出手相助,否则那漏网之鱼只怕就逃走了,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俞青微微一笑,拱手施了一礼,“小弟姓俞,单名一个青字。” 楚留香闻言也抱拳回了一礼,“原来是俞兄弟,在下铁流云。” 俞青听出他自报姓名时语气微微一顿,有点不自然,心念一转,便知道这位自称姓铁的男子所报不是真名,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并不想去探究别人的。 当下便只做不知,微微一笑道:“铁兄。” 楚留香目光微闪,这俞贤弟笑起来可真不得了,他自忖见过不少美人,可是都没有让他如此惊艳过,眼前这个少年就像是从水墨丹青中走出来的一般,清隽出尘,不染一丝烟火气。 其实细说来俞青兄弟浑身上下并没有一丝脂粉气,只是这容貌实在太过出众,连他一众红颜知己中最漂亮的冯霜霜都远远不及,若不是看到对方颈间小巧的喉结,他都有些忍不住怀疑这是贤弟位女红妆了。 俞青看着面前怔怔出神的人,低头看了眼自己衣着,有些莫名,“铁兄,怎么了?可是小弟有哪里不妥?” 楚留香回过神,不期与对方清冷澄澈的目光对上,想到自己方才竟鬼使神差的将人家与一干女子相比,不禁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故作镇定地轻咳了一声,“抱歉,一时走神了,现在时辰尚早,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酒馆的酒菜做的非常好,贤弟若不嫌弃的话不如陪愚兄去喝两杯?” 俞青闻言一顿,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眉头一皱,对楚留香歉意道:“小弟现在有些要事处理,今日只怕不能与铁兄痛饮了,下次见面定再好好赔罪。 方才之事实在抱歉,这是我前日偶得的一块玉玦,尚能入眼,权当是赔礼,望铁兄莫要嫌弃。小弟就先告辞了。”说罢抱拳施了一礼,便匆忙离去了。 楚留香一怔,还没回过神便见那少年已经走远了。 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楚留香既是号称盗帅,眼界自然非比寻常,一眼便认出是ji p羊脂白玉所制,非大富大贵之家不能有。 在原地出了会神,正要转身离去,却突然看见方才那位俞青公子掉在地上的灯笼,不禁一愣,这花灯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又晚了,赠送七百字补偿大家,今天有点卡,码了六七个小时,以后会努力争取准时的 另:推荐小天使们去看一下张智尧的楚留香新传,非常好看,完全推翻了我对楚留香的固有印象,特别推荐b站up主童小姿的剪辑的楚留香shi p,颜控党的福利。(特别提示:一定要关闭弹幕观看,不然根本看不到脸的。) ps:下章还是防盗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踏月留香(二) 天香居是京城中最有名的酒楼,传说楼里的掌厨大师傅祖父曾是宫里的御厨, 晚年告老出宫后就在京城开了这家酒楼, 传到如今。 这传说是不是真的大家都不知道,不过这家酒楼的饭菜在京城确实堪称一绝。 天香居的饭菜以清淡鲜美见长, 其中八宝鸭和鸳鸯五珍脍这两道招牌菜最为出名, 据说是他们家的不传之秘,只是因做法繁复, 每日只做二十份,先到者先得, 可谓是供不应求。 京城并不缺有钱人, 因此虽然这天香居的酒菜价钱不菲, 生意却非常火爆,每日都是座无虚席。 此时楚留香就坐在天香居的雅间里,桌面上摆放着一壶清酒, 和天香居的招牌菜八宝鸭c鸳鸯五珍脍,以及几碟下酒的小菜。 这家酒楼的饭菜很合他的口味, 他每次到京城都要来吃上一顿,这次辛苦了好几天, 自然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楚留香临窗而坐, 手指夹着小巧的酒杯,斜倚在窗户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举起酒杯浅酌了两口,不经意间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杏色长衫, 玉簪束发,那谪仙般的相貌气度,只要见过的人就绝不会忘,何况他们昨晚才见过。 楚留香眼睛不禁一亮,他向来便喜欢交朋友,这位俞青兄弟年纪虽然小了些,性情却颇合他的脾性,前日一别还有些遗憾,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 摸了摸下巴,一个人枯坐着喝酒无趣,不知道这位俞兄弟的酒量怎么样。 俞青刚走进天香居二楼,就被小二告知雅间有位客人等她,微微一愣,忽觉一道热切的视线注视着自己,蓦然抬起头,刚好和楚留香的视线对上。 楚留香大大方方一笑,举起手中酒杯示意,朗声道:“俞贤弟,可愿过来一聚?” 俞青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铁兄相邀,自不敢辞。” 楚留香站起身,请俞青坐下,转身叫小二送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过来。 吩咐小二再上几个好菜,楚留香提起酒壶给俞青斟了杯酒,笑道:“他们家的竹叶青是大师傅自酿的,口感醇厚绵长,非常不错,不比那些贡酒差,俞兄弟一定要好好尝尝。” 俞青这一世身体不好,不能多饮酒,便只小啜了一口,“前日匆忙离去,多有失礼之处,还望铁兄勿怪。” 楚留香微笑着摇了摇头,“俞兄弟不必如此,我们既然已是朋友,又何必计较这些小节呢。” 俞青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铁兄说的是,是小弟太过拘泥了。” 两人相视一笑,举起酒杯轻碰了下,一饮而尽。 楚留香一直自诩是个江湖浪子,然而他的学识教养却并不是一个浪子所能具有的,跟其他江湖人士不一样,他不止武功好,学识也可称得上渊博,只怕是那些世家子弟也不一定及的上他。 也正是因此,他在江湖中的朋友虽然很多,能真正聊到一起的却很少,哪怕是最亲近的胡铁花和姬冰雁,谈到这些话题的时候也只能干瞪眼。 所以有些时候,他都是很寂寞的。 然而今天却遇到了一个奇妙的人,俞青的许多想法和见解都与他不谋而合,都他有一种得遇知音的感觉,这是他有史以来跟人聊天最痛快的一天。 其实俞青也在暗暗称奇,铁流云虽然是古人,许多想法却非常超前,比如他认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哪怕对方是十恶不赦之人,也应该交由律法来惩处。 这样想法的人在古代简直是凤毛麟角,更别提是喜欢以暴制暴,shā rén如家常便饭的江湖中人了。 两人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楚留香喝下一杯酒,暗暗苦笑了声,他原本是因为怕暴露身份惹来麻烦,才用了化名,如今俞青真诚相待,言语坦荡,倒显得他这般行为有些小人之心了。 微一犹豫,楚留香还是决定坦白自己的身份,放下酒杯,歉意道:“俞弟,有一件事愚兄要向你道歉,初次见面时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铁流云也不是我的真名。” 俞青先是一怔,随即笑了,“铁大哥不必如此,行走江湖总是有不便之处,这并没有什么,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我认识的是你这个人就行了。 何况说起来也是我先致歉才是,不瞒铁大哥,这“俞青”二字也只是我在江湖行走的名号,并非本名。” 楚留香愕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如此甚好,咱们就两两相抵,谁也不用怪谁了。” 俞青微微一笑,“我知铁大哥定是有不便之处才隐瞒身份,其实小弟也是因为家中的缘故,不便以本来的名姓在外行走,才多有隐瞒。 不过这个名字却是我自小用到大的,与真名并没什么差别,也并不算欺骗大哥。” 楚留香闻言若有所思,他早看出这位俞兄弟出身不凡,如今看来多半是出自达官显贵之家。 不过他素来随性,也没有因此而觉得有什么隔阂,他交的是俞青这个人,跟他是什么身份并无关系。 当即微微一笑,“那以后我还是称呼你俞兄弟,其实愚兄也不是胡说骗人,我本姓确实姓铁,这次也是因为有点麻烦缠身,才改换了模样和身份,还望俞弟见谅。” 俞青闻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容貌也是假的,愣了一下之后回过神来,举起酒杯轻笑道:“铁大哥如此坦诚,小弟有何可见怪的?不必管什么身份,咱们还是以此相称便是。 至于易容的事,如今大哥既然不便,还是不要取下易容了,下次相见的机会多着呢,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楚留香笑了,心中十分熨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只是想到马上要离开,楚留香又有些不舍起来,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道: “难得遇到俞弟这样的知己,真想多聚几日,只可惜我明日就走了,只能留待日后了。” 俞青闻言微微一怔,“铁大哥为何这般急着离开,可是有要紧事要办?” 楚留香笑道:“我这次来京城一是为办一件事,二是帮一个朋友打听些消息,如今都已经办妥了,何况愚兄离家许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俞青难得碰上一个聊得来的人,也有些遗憾,“既如此,小弟就不强留了,铁大哥下次如果想找小弟喝酒,可以传信至扬州的锦绣楼,那是小弟在扬州的产业,到时候小弟自然会得到消息。” 楚留香正提着酒壶斟酒,听到这话动作一顿,有些惊讶道:“俞弟是江南人士?” 俞青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小弟出身京城,却一直喜爱江南风光,早几年便在扬州置办栋宅院,想着能去那边居住。 只是如今舍弟还年幼,刚接手家族产业没几年,小弟只得留在京中帮衬,等过两年他可以自立了,我也就可以离开了,现在也只每年夏日会去那边小住一段时日。 那庄子的梅园里有小弟早年埋下的百花酿,下次正好可以取出来给铁大哥品鉴一二。” 楚留香闻言颇为向往,笑道:“等我回去把事情办妥了,定去扬州找俞弟喝酒。” 两人正说的热闹,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还夹杂着惊呼声。 两人俱是一怔,循声望去,发现吵闹声是从对面太白居传来的。 只见三楼的一个男子似乎喝醉了酒,骑在走廊的栏杆上失声痛哭,一个身穿粉衣的少女似乎是其家眷,一直在旁边焦急的劝慰,想拉他下来。 这番动静也惊动了掌柜的,急忙叫几个伙计上前,想把男子从栏杆外拉回来。 然而这似乎刺激了醉酒男子,挥拳将几个伙计撂开了,东倒西歪栽在地上,那个粉衣少女也被撞到,一时站立不稳,从楼上摔了下去。 俞青立时站了起来,忽见面前白影一闪,楚留香足下轻点,从窗户间飞跃而出,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那个少女。 楚留香的武功也许不是江湖中最好的,但他的轻功很好,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他如果称第二的话,只怕没人敢称第一。 所以他非常精准地抱住了少女,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楚留香带着少女落地之后,才发现这个少女竟是个样貌十分出众的美人。 一身粉衣,红唇如樱,皮肤非常白皙,巴掌大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白嫩如葱的纤手紧紧抓着楚留香的衣襟,小脸煞白,微微喘着气,一脸的惊魂未定。 楚留香心中颇为怜惜,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头,柔声道:“姑娘,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楚留香对女人的吸引力一直是毫无疑问的,就算他此时没有顶着他原本的容貌,这种致命的吸引力也分毫不减。 粉衣少女双颊一热,偷偷觑了他一眼,红着脸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并未受伤。” 说完又偷偷看了楚留香一眼,红着脸道:“我叫霞儿,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楚留香笑了笑,“原来是霞儿姑娘,在下不过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姑娘不必这般客气,这里不安全,姑娘又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家好好休息吧。” 霞儿见他不肯告知名号,不禁有些难过,咬了咬嘴唇,“公子救了霞儿,本来不应该再麻烦您,只是家兄已经喝醉了,寒舍离这里又有一段路程,不知,不知能不能劳烦公子护送小女子一程?” 说完这番话似乎用了她很大的勇气,红着脸含羞带怯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期望之意。 楚留香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不是未知人事的少年,自然明白这个姑娘用这种眼神看他,代表的意思是什么。 若是平常,他自然不会拒绝这番美意,只是今日却不一样,他再好色也不会因为一个陌生女子而抛下朋友。 见楚留香不接话,霞儿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方才那一通吵闹,周围已经围了好些人,此时都在窃窃私语,霞儿又是尴尬又是委屈,泪珠儿顿时滴落下来。 楚留香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霞儿姑娘,我” “铁兄,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楚留香心下一喜,暗暗松了口气,转头望去,“俞弟。” 却见俞青面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戏谑的看着他。 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俞青早就到了,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暂时随缘,不过保证日更,赠送八百字赔罪。 ps:最新的一章都是防盗章,大家不要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踏月留香(三) 防盗章节,明晚十二点前替换 上回说到春雨带着紫菀到了后院安置, 原来这春晖堂正房五间是林母起居之所, 另有东西厢房共十二间。 乐文移动网 西厢房多作为客房,东厢房与正房离得极近, 只隔了一条夹道而已, 共有六间,都做了库房使, 两边的耳房并倒座房便是林母身边大丫鬟的住处。 紫菀跟着春雨到了后院的住处,便见一间房门打开着, 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正坐在门边一张小杌子上, 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茜红色撒花小袄, 下着白绫细褶裙,正低着头绣花。 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见到春雨二人似乎有些讶异, 急忙站起身,笑道:“春雨姐姐, 你不是在老太太身边吗?怎的这会子过来了?不知这位èi èi是?” 春雨携着紫菀上前,笑道:“芍药和绿萼还在老太太身边服侍呢, 一会子再见吧, 这是碧兰,也是老太太身边当差的,专管老太太房内的器皿摆设。” 又转头对碧兰道:“这是新来的紫菀èi èi,今后就在咱们房里当差了,老太□□排跟着我一处住, 我先带她过来认认人。” 紫菀忙上前见礼:“见过碧兰姐姐。” 碧兰急忙回礼,一面留心打量,见紫菀生的秀美,举止文雅,心下暗自赞叹,不愧是读书人家出来的,果然不俗,只命太苦了些。 紫菀的的真正身份只有林母并林如海夫妻知道,对外只说是这次救出来的被拐孩童,原也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偏被拐子拐卖了,父母亲人又都不在了,如今无家可归,林如海才带回了府。 林府众人对此也并未怀疑,只是叹息几声便不理论了。 春雨四下看了看,见只有碧兰一人,有些诧异:“夏至和菡萏两个呢?这会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碧兰笑道:“方才菡萏她娘使人传话说有事找她,夏至闲得发慌便也跟着去凑热闹了。” 菡萏的娘是夏至的隔房姑母,两家往来极为亲密,菡萏和夏至又同在林母房内当差,自然最是要好。 春雨摇头:“这小蹄子,前世指不定是猴子托生的,没一刻消停。既如此,紫菀,咱们先去把屋子收拾一下,等她们回来了再见不迟。” 说罢便带着紫菀到了自己的住处,笑道:“咱们是两人一间房,老太太房里原有八个一等的,去年有两个年纪到了放出去了。 原本按例是要补上两个来的,只是老太太好清静,说六个人够使唤了,人多了反而闹得慌,便没再添人,因此空了两个。 如今是夏至和菡萏住一间,碧兰和绿萼住一间,我和芍药单住着。”说罢推开房门。 春雨乃林母的一等大丫鬟,住处自然不比别处,收拾的十分清雅。 外间是待客之处,中间是一套雕漆梅花样式的茶几,上边摆着一套青花茶具,东边则摆着一张罗汉床,上面自放了几个秋香色的锦垫。 角落里又立了一高几,上面摆着一个美人耸肩瓶,瓶内插着一簇鲜艳的桃花。西边则是以绣着百蝶穿花的红木雕漆屏风作为隔断,里间便是卧室了。 靠墙边陈设着雕漆描金的顶箱大柜,两边相对摆着两张红木雕漆月洞式架子床,左边的床上挂着葱绿绣草虫的帐幔,铺着锦缎被褥。 床边则放着一张螺钿红木梳妆台,上面摆着一副精致的螺钿梳妆匣子并两个首饰匣子。 靠窗边下则置了一张书案,摆着笔墨纸砚等物,边上另有一小书案,上面放着一白玉盘香橼。 春雨指着右边的月洞架子床笑道:“这以后便是你的床了,一会子自有人送帐幔铺盖过来,这边我帮你收拾,你先去香雪苑收拾好你的东西拿过来,梳头的家伙就不用带了,自有新的给你使。” 正说话间,却见碧兰带着七八个丫鬟婆子抱着被褥c帐幔c妆奁等许多东西过来,笑道:“我想着你们必是忙不过来的,这天儿也不早了,便先帮你把东西领了,省得一会子打饥荒。” 一面说,一面让丫头们把东西放下,又帮忙归置东西。 紫菀见此忙上前道谢:“多谢姐姐,这些东西一会子我自己收拾就行了,可不敢再劳烦姐姐了。” 碧兰是个爽利性子,见此眉头一扬,道:“我最不爱你们这样说话文绉绉的,絮烦的很,既是一处的姐妹,帮忙是应该的,你初来乍到的,年纪又小,我们帮衬些怎么了?” 春雨闻言也笑了:“就你最伶俐,紫菀,你不必理她,她这性子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说了多少次都不见改,你还是先回香雪苑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拿过来,这里你就不用管了,有我们呢,自然帮你安排妥当。” 紫菀见这情景,知道自己插不上手了,只得先回去收拾东西。 碧兰便要叫两个小丫头跟着,紫菀忙道:“这倒不必了,横竖我那里也没多少东西,只几件衣裳罢了,我收拾好了自个儿拿过来就行了。”碧兰闻言便罢了。 紫菀自回了香雪苑收拾东西,韩蕙听得她已留在林母上房当差,不免有些怏怏不乐:“姐姐,你真打算留在这儿了?不跟我回去了?” 紫菀知道她是舍不得自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叹道:“姐姐有了安身之处,已经是极好的了,你应该为我欢喜才是,怎么皱着眉头了?你放心吧,我已经见过老太太了,最是慈善不过的,上房的姐妹们也都很和气,极好相处的。” 韩蕙闻言更加不高兴了,嘟着嘴道:“姐姐才去了半日,就净说别人好话,有了新的姐妹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紫菀正在收拾衣物,闻言不禁失笑,放下手中的衣裳,走过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又胡思乱想了,姐姐怎么会不理你呢? 上房的姐妹们自然好,但姐姐心里你自然是不同的,咱们一起共患难,又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吗?几时为了别人和你生分了?” 韩蕙闻言十分喜悦,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我就知道紫菀姐姐最好了,那可说好了,咱们两个永远是最好的,就算我家去了你也得时常想着我,不许把我忘了!” “就你会撒娇,放心吧,绝不敢忘。”紫菀点了点她的脑门,想到自己去了林母上房当差,香雪苑里就剩她一个人住着,心里也有些担心,便道:“你一个人住这我还是不大放心,要不这样,我去跟老太太告几日假,先陪你在这里住几天,等你家里有了消息我再回去当差。” 韩蕙闻言急忙摇头:“不用了姐姐,你现在已经在老太太屋里当差了,可不比原来是客居,才当差就告假可不好。 况且今早林太太打发人来跟我说了,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去扬州我姨母那里了,想来明日就会有消息了,这样我在这里也住不了几日了,再说还有周妈妈她们几个陪着我呢,不必担心。” 紫菀闻言,怔怔的看了韩蕙许久,方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叹道:“咱们蕙儿长大了,都这般懂事了。” 明明是富贵人家的千金xiǎ一 jiě,偏偏遭此大难,小小年纪就这般懂事,而没有怨天尤人,实在难得,只是回去后她爹娘不知该如何心疼了。 “这是好事啊,姐姐怎么皱着眉头,别想那么多了,快来,我帮你一起收拾东西。” 紫菀并没有多少东西,只几套换洗的衣裳,林母与贾敏给的头面首饰,二十个金锞子并林如海给的三百两银子。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收拾好了。 紫菀摸了摸韩蕙的小脑袋,道:“那你好生照料自己,有什么事儿就打发人给我传个话,我得了空就过来看你。” 韩蕙点头应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紫菀见天色也不早了,方回了春晖堂。 回了房间,发现静悄悄的,却不见春雨碧兰等人,紫菀把包袱放回里间,发现房内都收拾好了,床上吊着桃红撒花的帐幔,铺着葱绿锦缎被褥,一色皆是全新的。 梳妆台上放了一副精致的红木螺钿梳妆匣,打开一看,脂粉c头油c梳篦等物一应俱全。 紫菀见□□都收拾的十分妥帖,可见春雨碧兰二人极为用心,心下十分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踏月留香(四) 李红袖博闻强记, 对天下各门各派的高手和武功都了如指掌, 对他们的事迹和经历也记得非常清楚。 你只要随便提一个人物,她连想都不必想,就可以回答出来,甚至可以把那个人的出身家世c性格缺陷, 在一瞬间就对答如流。 然而这次李红袖却皱起了眉头。 低头思虑半晌后,她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那百花楼主的来历。” 苏蓉蓉与宋甜儿惊讶地看着她, 楚留香也皱起了眉头, “竟然连你也不知道?” 李红袖叹了口气, “这百花楼好像是凭空出现的,在江湖中出现的时间不过两三年,其声势却直逼神水宫。 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只知道百花楼中的人大都精通医术,武林高手也极多,从出现至今, 却从没有人敢去招惹。 只是这百花楼的主人十分神秘,只知道似乎是位女子, 其人医术高绝, 有起死回生之能。 至于此人是何来历, 是高是矮,是美是丑,都没有人知晓。 不过百花楼里并不是纯粹的江湖中人,楼里的许多大夫都是不通武艺的普通老百姓, 平日也不参与江湖之事,多是走访各地为百姓看诊。 听说他们还规定了每位大夫必须去军中担任一年的军医。前年与鞑靼的那次战事中,便是百花楼派去的军医立了大功,救了许多将士。” 楚留香听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看来这百花楼主倒是个奇人。” 苏蓉蓉微微皱眉,“楚大哥你想去找她?可是这位楼主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去哪里找?” 楚留香微微一笑,“只要是人,就一定有自己的喜好和交际,我明日动身去扬州一趟,总能打听到些蛛丝马迹。” 就算这次不是为了救朋友,他也很想去认识一下这位奇女子。 扬州,百花楼。 夜色静谧,没有人发现一个蓝色的身影蹲在楼外那棵茂盛的大树上。 楚留香观察了一会,见四下确实无人,这才从h一u én闪身而入。 这庄子房舍极多,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与那su zh一u驰名天下的几座园林也不差什么。 然而其布置之奇,却是楚留香从未在其他地方见过的。 楚留香小心翼翼避开巡夜的人,趁着夜风腾身上树,见莲湖后方一处院落内灯火明亮,却没有任何声音,心念一转,往那座院落飞掠而去。 到了院外,楚留香伏在屋檐上,轻轻移开一小块瓦片,从缝隙向屋内张望。 缝隙甚细,楚留香只隐约看到床上侧身躺着一个人,一缕青丝拖于枕畔,却是个女子。 楚留香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百花楼主?看这模样似乎极为年轻。 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只是这缝隙太小,屋内另有何人却无法瞧见。 他虽然有龟息法可以掩藏自己的气息,但听说这位百花楼主不止医术通神,武功也极为厉害,还是小心为妙。 周围非常安静,片刻后,只见一个穿着鹅huáng sè衣裙,圆脸长睫的侍女手上拿着一叠信笺走到床前,轻声道:“主子,这是方才京城送来的信件。” 躺在软榻上的人影咳嗽了几声,低声道:“放在桌上吧,我明日再看。” 声音清雅低柔,许是有病在身的缘故,她的声音略有些低哑,却依旧十分悦耳。 楚留香却皱起了眉头,心中疑惑暗生,这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个鹅黄衣衫的侍女见状颇为担心,急忙倒了杯热茶过去,“主子,您要不再吃一颗丹药吧?” 女子摆了摆手,“不必,这都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吃什么药也没用,就别浪费了。 谷雨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运功调息一下就没事了,别让人来打扰我。” 女子虽然声音轻柔,但似乎极有威信,那个叫谷雨的侍女不敢违拗,福身行了个礼便轻轻退下去了。 楚留香见她言行举止极有规矩,心中暗暗猜测,这绝不是一般人家可以□□出来的,这百花楼主出身绝对不一般。 楚留香一面思索,一面留心屋内的情景。 室内一片寂静,隐隐约约间,只看到帐幔后一个窈窕的身影坐了起来,似乎在打坐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女子似乎调息完了,从床榻上走了下来。 只见一节浅碧色的衣摆在地上慢慢拂过,这种料子楚留香以前并没有见过,是一种非常淡雅的颜色,衣摆没有任何刺绣,只有衣料本身的花纹,在灯光下发出淡淡光彩。 因为位置和光线的缘故,楚留香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一双小巧玲珑的纤足,赤着脚踏在地毯之上。 那双脚脚掌纤美,踝骨浑圆,脚背上的r一u sè雪白晶莹,几如透明一般,当真是如玉之润,如缎之柔。 十个脚趾的趾甲都作淡粉色,像十片小小的花瓣,圆润可爱。 虽然没有看到脸,但光是这样一双玲珑玉足,便可让天下任何男人为之疯狂。 饶是楚留香久历花丛,看到这般美景也口干舌燥,一颗心登时猛烈的跳了起来,急忙闭上眼凝神定心,才勉强止住心中的躁动。 等他再睁开眼时,却见那双脚已经穿上了一双浅碧色的缎鞋,鞋面上绣着银色莲纹,行走间隐约露出白色绫袜。 楚留香屏住了呼吸,身形完全不敢动,只见那双锦缎绣鞋走到书桌前,正在翻看方才的书信。 那女子拿着信笺伏坐在书案前,偶尔提起毛笔写些什么。 楚留香只看到一个曼妙的背影,秀发披在一侧肩头,他的目力过人,可以清楚的看见女子颈间晶莹如雪的肌肤。 虽然没有看到正面,但以他阅美无数的经历,可以肯定这百花楼主绝对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 不知那信笺上写的是什么,那女子轻轻叹息了一声,便把信笺放下了。 楚留香正在心内苦苦思索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忽见那个青衣女子站起身,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似乎要回榻上休息了。 楚留香心中砰砰直跳,莫名的紧张起来。 终于,那个女子转过身来,青衣素裳,秀逸绝俗,恍若九天之仙落凡尘。 虽然眉眼精致柔和了许多,但楚留香绝不会认错,这正是他在京城认识的好友,俞青。 楚留香大吃一惊,脑海中一片混乱,险些从屋顶跌落下来。 他心情激荡,呼吸便乱了几分,这番动静也立时被屋内的人察觉了,“谁在上面?!” 楚留香心知不妙,急忙跃开,只听咔擦几声脆响,他刚才停留之处透出一大片光亮,所有的瓦片已经碎裂成渣,不见踪影。 这一下兔起鹘落,从楚留香闪躲到瓦片被击碎,不过发生在一瞬间。 楚留香倒抽了一口气,立刻从屋顶翻转落下,然而瞬间便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只见迎面一道剑光袭来。 那人出剑极快,楚留香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剑影,完全封住了他的退路,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瞬间旋身避过要害。 然而,那一剑却在他背后停住了。 一个柔和中略带些沙哑的女子声音响起,“别动。” 感觉到抵着自己后背的剑尖传过来的森冷寒气,楚留香额头微微冒汗,配合的举起双手,不敢妄动。 清冷的声音响起,“阁下深夜造访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楚留香听出说话的人气息有些不稳,呼吸有些急促,似乎身上有伤,想到方才见到的一切,心中一紧,顾不得其他,忙道:“俞弟,是我!” 俞青听到这个声音,不禁一怔,出剑的动作顿住,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背影,迟疑道:“铁大哥?” 楚留香终于完全确定身后的人就是他在京城认识的知交好友,心下不禁一松,还有一丝道不明的喜悦,“俞弟,是我。” 俞青收起手中长剑,轻笑道:“铁大哥,好好的怎么做起梁上君子了?我差点把你当成心怀不轨的贼人了。” 楚留香吐了口气,叹道:“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说罢慢悠悠转过身来。 俞青微微一笑,正欲说话,然而在看清面前人的容貌时,顿时心神俱震,手中长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ps:跟小天使们说一件事,因为看到有好些小天使反应不习惯作者君的防盗方式,所以从明天起就不提前放防盗章节了,改用晋江自带的防盗方式,订阅率设置为30,这是晋江最低的比例,所以如果订阅不足30的话要72小时候才能阅读,请小天使们谅解。 小小剧透一下:这个故事花花会出现哦,其他的就不能多说了,大家猜猜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踏月留香(五) 俞青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梦中。 眼前人一身蓝色锦衣, 长眉入鬓,鼻梁挺直,银冠束发, 脸上带着清朗的笑容,潇洒肆意。 那熟悉的眉眼她曾在心底描摹千百遍, 在无数次午夜梦回后被深深锁在心底,不敢碰触。 她怔怔地立在原地, 整颗心都快跳出来, 她努力克制自己,然而在看到那双眼睛时,她满腔的喜悦顿时熄灭下来,恍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双眼睛黑如曜石,黝黑深沉,然而,这不是七童的眼睛。 七童的眼睛就像明净的湖水, 清透澄澈, 永远带着春日的温柔, 不染一丝尘埃。 眼前这个人虽然有着与七童一模一样的容貌, 但她无比清醒地知道, 他不是她心中思念的那个人。 一瞬间由天堂跌入地狱, 心口一阵紧缩,熟悉的闷痛传来,喉间泛起一股甜意。 纤细的手掌慢慢攥紧, 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掌心,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俞青慢慢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完全掩去了刚才那一瞬间的眼神,又变成了清冷沉静的模样。 楚留香终于从至交好友是女儿身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俞青怔怔地看着自己,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夜色浓重,但是藉着皎洁的月光,楚留香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瞬间迸发的喜悦,漫天的星光都落入其中,比他看到过的任何一双眼睛都要美丽,好像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楚留香只觉心口一阵窒闷,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看他,但那眼神中蕴含的深沉感情却让他心脏蓦然紧缩起来。 然而很快,那丝喜悦褪去,那双明眸中承载的满天星光渐渐消失,变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楚留香不由得怀疑,她刚才的那种神态是不是他的错觉。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中一片寂静,楚留香清了清嗓子,正欲说话,忽见一阵黑影掠过,定睛一看,只见数十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把他团团围在中间,却是百花楼里的护卫听到动静赶到了。 方才见过的那个鹅黄衣衫的侍女和三个相貌极美的少女侍立在俞青身侧,警惕地盯着他。 “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我百花楼?”说话的是百花楼的护卫统领李山,他紧紧盯着眼前的蓝衣人,心中恼怒至极,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闯入百花楼,也是他护卫生涯中的第一次失责。 楚留香轻咳了一声,“在下楚留香,擅闯贵宝地,实是有事相求百花楼主,并无冒犯之意。” 盗帅楚留香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李山上下打量他一番,“你真是楚香帅?” 楚留香微微一笑,“如果世上没有第二个楚留香的话,我想我就是了。” 说罢看向神色淡淡的俞青,摸了摸鼻子,无奈道:“其实若是早知百花楼主是俞咳俞姑娘,在下也就不必做这不速之客了。” 众人闻言心中大奇,都向俞青看过去,难道楼主与楚留香认识? 俞青已恢复了素日的冷静,看了眼楚留香,对李山道:“楚香帅确实是我的朋友,今日之事是一场误会,把兵刃收起来,下去吧。” 李山闻言看了眼楚留香,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对俞青躬身行了个礼,带着一众护卫下去了。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谷雨四人看着楚留香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 楚留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管怎么说,他t一u kui人家姑娘的闺房确实不对,看了眼俞青,轻咳了一声,“其实在下这次是来求医的,绝不是有意冒犯。” 俞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现今天色已晚,此事明日再细谈。” 说罢转身吩咐一旁穿着红色罗裙的娇俏少女,“白露,带香帅去客房歇息。” 白露领命,“楚香帅,请随奴婢来。” 楚留香心中尚有许多疑惑,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抱拳行了一礼,识趣地跟着白露走了。 谷雨三人看向俞青,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心下极为担心,“主子,您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俞青摆了摆手,“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三人互视一眼,终究不敢说什么,低头行了一礼退下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俞青才捂住嘴闷咳出声,指间溢出一抹鲜红。 她却毫不在意,伸手抹去嘴边的血迹,站在原地怔怔出神许久,摇头苦笑了一声,才一步一步走回房里。 白露领着楚留香到了一处幽静的小苑,指着西厢房的门,对楚留香道:“楚香帅,这是您歇息的客房,仓促之间来不及打理,简陋了些,不周之处还望香帅见谅。” 楚留香环视了一圈,只见院中花木扶苏,十分精致,当即笑道:“多谢姑娘,这里已经很好了,是我冒昧打扰才是。” 白露微微一笑,“香帅客气了,您是我家主子的朋友, 楚留香见她进退有度,举止得宜,全然不似一般的婢女,心中不禁赞叹,连一个婢女都如此出色,不知他这位朋友还在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想起俞青的神秘,楚留香越发好奇,试探道:“一直听说百花楼高手如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都是师从何人,还是你们楼主亲自传授的?” 他脸上的笑容很迷人,任何女人见了只怕都要神魂颠倒。 白露却丝毫不受影响,肃颜道:“奴婢只是一介下人,不敢妄议楼里的事,香帅若有什么疑问可以明日问我家主子。” 楚留香向来在女人身上无往不利,第一次碰到这般不给他面子的,不禁有些尴尬,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白露似没看到一般,恭敬行了一礼,道:“院子的东边是厨房和下人房,香帅有事只管使唤他们便是,奴婢先去吩咐他们送些热水来,香帅一路风尘,且先梳洗歇息 。” 说完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楚留香现在原地出了会神,摇头叹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一进门便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 这屋子虽是客房,布置得却极为精心,床榻几案都是花梨木所制,雕花镂空,十分精美。 架子床上床上铺着宝蓝色缎被,挂着白绫绣花帐幔,清新淡雅。 雕花木柜旁的鎏金穿花香炉里燃着熏香,清幽淡雅,沁人心脾。 片刻后便有下人送了热水过来,楚留香洗漱后痛快地泡了个热水澡,只觉连日来的疲惫尽消。 叫下人来搬走了浴桶,楚留香用内力蒸干头发,伸了个懒腰倒向床铺。 然而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右手枕在脑后,屈着一条腿躺在床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方才的情景,不知为何,俞青那个复杂的眼神一直在他眼前闪现。 有喜悦,震惊,以及无法忽视的深情。 那眼神让他心头一颤,即使只不过是刹那间的转瞬一逝,却让他至今都深记于心,不能忘却。 那眼神中蕴含的感情太过深沉,绝不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若不是他确信自己没有失忆,真的会以为他与俞青之间曾经有过什么。 思来想去半天,依旧不得要领,深深地叹了口气,“楚留香啊楚留香,你怎么一见了漂亮的姑娘就又犯傻了,别胡思乱想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抵不过连日疲惫,迷糊睡去。 次日一早,楚留香洗漱完,用过早膳后便在庄子里闲逛起来。 他今日穿了一套镶着银线的浅蓝色织锦长衫,银冠束发,发冠上的两条银色发绳自两颊边垂在肩上,风流之中带着些许儒雅。 他的嘴角也一直挂着慵懒的笑意,所过之处的婢女们都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楚留香把庄子转了一圈,最后在庄中下人的带领下到了一处花厅。 俞青正坐在石桌旁泡茶,她今日换了一身衣裳,里面是一袭白色长裙,腰间束着一条蓝色丝绦,外罩一件天蓝色对襟广袖长衫。 她的肤色本就极白,如今被这衣裳一衬,雪白的肌肤越发跟透明似的,毫无血色。 楚留香心中一跳,担忧道,“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俞青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一点老毛病,并无大碍。” 楚留香见她神色淡淡,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似乎昨夜的失态只是他的错觉已。 俞青提起茶壶斟茶,袅袅的热气升起,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朦胧,越发有一种不染尘俗的美,楚留香不由自主的盯着那双嫩白如笋尖的纤纤玉手,怔怔出起神来。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的愣头青,但不知为何,自从知道俞青是女子之后,他就总有点不自在。 俞青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把茶壶放下,道:“昨日招待不周,还请铁,香帅多多见谅。” 楚留香听她称呼自己香帅,而不再叫自己铁大哥,生疏了许多,心中不禁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想起昨夜的情景,楚留香抿了抿嘴,忍不住道:“昨日我看姑娘见到我的容貌时十分吃惊,是不是我们以前见过?” 俞青微微一怔,手上动作一顿,垂下眼眸,淡淡道:“并没有,只是香帅与我的一位故人相貌有些相似,昨晚夜色浓重,一时晃神认错了人。” 楚留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跟自己长得像的,微微一顿,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我与你那位故人真的长的那么像?” 不知为了确认什么,他心中有些紧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俞青闻言,半晌不语,目光看向远方,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似怀念,许久,才收回目光,定定地看了他半日,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你们一点也不像。” 楚留香心里顿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什么,但是绝对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今天是31号,存稿箱时间设错了,实在抱歉 看到有小天使说相貌的问题,特别提示一下,本文中的花花和楚留香都是尧大版本的,大家看文时可以自动代入。 没看过电视剧的小天使可以去b站搜相关的剪辑,很多up主都非常有才,剪得很好,梨子就是在b站看到尧大的剪辑后落水的,从此在坑底再也爬不出来了。 ps:谢谢小天使espectad一r的地雷和大家灌溉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踏月留香(五) 楚留香按下心中莫名心绪, 笑道:“自上回在京城分开,咱们也有半年未见了,到了扬州后我还打算办完事后就去锦绣楼打听你的消息, 却没有想到百花楼主就是我在京中结识的俞兄弟。” 俞青顿了顿,提壶斟了杯茶, 歉意道:“之前因身份不便,多有隐瞒, 还望香帅见谅, 我在此以茶代酒,权做赔罪。”说罢一口饮尽。 楚留香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不必如此,说起来我也有错,若是早些言明我的身份,昨日也不至于闹出一场误会了。” 说罢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今日重新认识一下,在下楚留香。” 俞青微微一笑, “在下朱淳清, 不过我更习惯朋友们叫我俞青。” 楚留香手上动作一顿, 心中极为惊讶, 朱乃国姓, 之前他就猜到俞青身份不简单, 还以为是出自达官显贵之家,却没想到竟会是皇室中人,当今皇帝年纪尚幼, 膝下还未有子息,莫非是哪位王爷的女儿? 怪不得这百花楼这般神秘,短短数年就成了江湖上的一大势力,等闲人士不敢招惹,原来是有朝廷在背后撑腰,这倒也说得通了。 俞青见楚留香面色有异,以为他还在介怀自己隐瞒身份一事,轻咳了一声道:“昨日香帅曾言来扬州是求医的,却不知是为谁求医?” 楚留香忙收回心神,把好友宋常远在苗疆走镖时中毒一事说了,又详细描述了其中毒后的症状,最后叹了口气道:“宋大哥只说昏迷前恍惚闻到了一种奇特的花香,之后便人事不知了,押送的镖银也不见了。 他醒来后初时身上毫无异状,根本不知道自己中毒了,直到三日后忽然吐血昏迷,才知道是中了剧毒了。 只是请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蓉蓉也给他看过,只知道是中了一种奇花之毒,至于是什么毒,又该如何解也是没有丝毫头绪。 我给他服了从普空大师处求得的解毒丹,暂时遏制住了毒性的蔓延,只是治标不治本,他如今仍卧病在床,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我听闻百花楼主医术通神,这才抱着一线希望赶来扬州,只是百花楼戒备森严,我不得其门而入,这才冒昧造访,却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百花楼主就是俞青你。” 俞青闻言,低头思索了片刻,微微皱眉道:“听你的描述,你那位朋友多半是中了苗疆的奇花一品红之毒,这种毒虽然有些麻烦,倒也不是什么无法可解的剧毒,只是我如今旧疾复发,不能远行。 香帅若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将你那位朋友送过来,我虽不能保证治好他,但一定会尽力而为。” 想了想又道:“谷雨跟着我的时间最长,于解毒疗伤一道也有些造诣,到时可让她先行过去,以防中途出现什么变故。” 楚留香闻言大喜,“如此最好,他现今住在杭州,离扬州却也不算很远,我稍后就命人送信去,按理我应该亲自带路的,只是我现在另有一桩麻烦事缠身,不能一道前去。” 想起这位跟某只凤凰一样的麻烦体质,俞青微微挑眉,喝了口茶道:“可是神水宫天一神水失窃一事?” 楚留香闻言一怔,这件事因为涉及到神水宫的秘密,除了他和苏蓉蓉三人外并没有其他人知晓,俞青又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他心思转的极快,马上想到了俞青的身份,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苦笑道:“神水宫只给了一月之期,此事极为棘手,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至今尚无头绪,只查得一些线索,须得尽早赶去济南一趟。” 俞青翻查了一下久远的记忆,这次的事对楚留香不止未对造成什么麻烦,查案途中还享了不少艳福,一点也不需要人担心。 正说话间,忽见谷雨捧着一个精致的翠绿色玉瓶过来, “主子,您该吃药了。” 楚留香闻言望去,只见这玉瓶不过三寸来长,色泽莹润,十分小巧精致。 谷雨拔开玉塞,倒出一颗浑圆的药丸,颜色是一种非常浅的淡绿色,异香扑鼻,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俞青微微皱眉,接过丸药服下了。 这药的药效确实极佳,服药不过片刻,俞青的面色便红润了些。 因苏蓉蓉精通医道,楚留香耳濡目染,也颇通药理,虽然不知这颗药丸具体是什么做的,却依稀分辨出了几种都是固本培元的疗伤圣品。 看了眼俞青苍白的脸色,楚留香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担忧道:“你这到底是什么病症,怎么这么严重?” 这样担忧的眼神太过熟悉,俞青不禁有些恍惚,以前七童也是这样,一旦皱眉也喜欢抿着嘴唇,如果惹他生气了,他也不会发火,只会叹息一声,然后 楚留香眉头皱的越紧了,他不喜欢她现在看他的眼神,好像在透过他看着别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俞青,怎么了?” 俞青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垂眸道:“抱歉,方才一时晃神了。” 话未说完一阵闷咳声便从喉间逸出,稍微红润些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 眼见着她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嘴唇也有些青紫起来,楚留香心中一跳,急忙上前扶住她,急道:“还有没有药?” 一直静立一旁的谷雨见状急忙又倒出一颗药丸,楚留香快速接过,端起热茶喂她吃下。 此时白露三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几人扶着俞青回了卧室,在软榻上躺下。 胸口的窒闷慢慢消失,俞青见楚留香紧张的盯着自己,咳嗽了一声,“不必担心,这是老毛病了,我吃了药躺一会就没事了,已经快午时了,香帅先去用午膳吧。” 说完又吩咐白露去安排。 楚留香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淡淡,终究没有再问什么,轻轻叹息了一声离开了。 俞青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谷雨,你跟冬至立夏也都下去吧,我睡一会儿。” 三人福身行了一礼,便安安静静退下了。 许久后,俞青慢慢睁开眼睛,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两日心绪起伏太大,这个身体又有些支撑不住了。 轮回这么多次,这一世的身体却是最糟糕的。 这个世界是虚构的世界,现在的朝代国号为明,皇室也姓朱,但其他的却与历史上的明朝并不相同。 原主出身尊贵,生母是弘德帝的皇后周氏,也是弘德帝唯一的一位嫡出公主。 按理来说这样的出身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然而正也是因为这个身份,给原主带来了灾难。 弘德帝子嗣颇丰,膝下有九位皇子和五位公主,都是嫔妃所出。 周皇后虽是中宫,却并不得弘德帝宠爱,进宫多年无宠,后宫都被弘德帝的宠妃张贵妃所把控。 张贵妃出身虽不显,却生的容貌绝丽,自入宫后便极得弘德帝宠爱,生下两位皇子后更是宠冠后宫。 其余皇子各自的母族也都不弱,为了皇位斗得不可开交。 弘德帝虽不喜皇后,却极重嫡庶,希望日后还是能由嫡子继位,因此一直没有立下储君。 后来皇后怀孕,太医诊断后都说是个皇子,弘德帝大喜过望,每日赏赐不断,直言若是皇子便立为太子。 此言一出前朝后宫皆是一片哗然,以张贵妃为首的几位宫妃唯恐皇后生下嫡子,暗地里一起联合起来,为了除掉周皇后腹中之子,各种手段都使了出来。 周皇后自怀孕后就心存防备,只是双拳难敌四手,她虽是中宫皇后,但在宫里的根基远不如张贵妃等人,虽然一再小心防范,最后还是着了道,中了剧毒,生产时险些难产。 原主出世后,身体孱弱不堪一击,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被断言活不过一岁,即便侥幸长大,这辈子也是缠绵病榻,疼痛不断。 事实也确实如此,几个月后这具身体就生机断绝,换了芯子。 俞青来到这个世界时这个身体的生机已经断绝,她用强大神魂才勉强吊着一口气。 但这具身体实在太过孱弱,五脏六腑全被du su侵蚀败坏,再加上先天就有严重的心疾,她空有强大的意志和魂魄,也没办法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起死回生。 最致命的是许多种du su纠结在一起,附着于全身经脉,已经无法根除。 除非有朝一日能筑基,借助天地灵气洗筋伐髓,方能脱胎换骨。 然而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法则,这个世界只是普通的武侠世界,灵气稀薄,想修到筑基堪比登天。 何况这个身体千疮百孔,就像一个漏斗,她好不容易修炼出的一点真气大半都用来修复破败的五脏六腑,祛除体内du su。 开始几年身体病弱的不堪一击,随时都有可能丧命,那几年她基本上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那时的她虚弱的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每一次呼吸带来的都是心口剧烈的疼痛,日日夜夜,食不下,寝难安。 那般痛苦实在非常人所能忍耐,若不是她轮回数世,心志坚定,只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幸而弘德帝虽然在女色上有些糊涂,但对她这个女儿确实不错,派了数位太医给她诊治,宫里的珍稀药材也基本上都花在她了身上,才让她慢慢熬了过来。 这十几年来她小心蕴养,不知耗费了多少天才地宝,才勉强能如常人一般。 后来弘德帝驾崩,十弟登基,对她这个姐姐也是极为尽心,为她搜集了许多珍奇药材,她耗费了许多心力,才制成了归元丹。 如今虽然还有一部分毒性依旧无法根除,偶尔还是会发作,心肺也依旧比常人虚弱,但只要不大喜大怒,过个几年却也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没想到这两日心绪浮动,心境有了破绽,被心魔所趁,差点功亏一篑。 看着窗外的阳光,俞青叹了口气,楚留香不是花满楼,梦终究是梦,她也该清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天使在猜楚留香与花满楼是不是同一个人,在此小小剧透一下,花满楼只是花满楼,不会变成楚留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踏月留香(六) 俞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看了眼沙漏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三个多时辰了。 此时夕阳已几经沉至地边, 只有小半张脸露在外面,淡淡的余晖从窗棂间透入。 俞青起身,走到窗边,只见夕阳的辉光映照在天边的朵朵白云上,为其渲染出一圈光华艳丽的色彩。 解开了心结, 俞青的心境也稳定了下来, 休息了这大半日,精神也好了许多。 拉了拉铃铛,白露与谷雨闻声而至,见俞青精神焕发, 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谷雨把端着的热水放下,微笑道:“主子您睡了这许久,都好几个时辰没有进食了,要不要用些膳食?” 俞青洗干净脸,接过白露手中的帕子擦干手, 点头笑道:“是有些饿了, 让厨房熬点稀粥, 再做些清淡的小菜送来。” 谷雨闻言笑道:“奴婢这就命人去厨房传话, 正好今天田庄上送了新摘的瓜菜来,还新鲜着呢。” 说罢出门吩咐外面的小丫环下去传话。 白露端起水盆正欲出去,忽然想起一事,忙道:“主子, 下午楚香帅来看望了您好几次,因你未醒,奴婢便没有惊动您。” 俞青微微一顿,“他说了什么没有?” 白露摇了摇头,“他每次来都是询问您的病情,没坐片刻就走了。” 俞青微微一笑,没想到楚留香倒是个颇为细心的人,“楚留香现在在哪儿?” 她既已认清了现实,想起那张脸的时候心中也不再起波澜,楚留香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谈得来的朋友罢了。 白露微微蹙起眉头,“他好像出去办事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嗯,那你们多留心些,别怠慢了,还有叫厨房的人预备些酒菜,等楚留香回来了送去他院子里。” 白露答应了一声,自去安排。 次日一早,谷雨按着楚留香给的地址带人去了杭州,见俞青已无大碍,楚留香也放下心来,便在早饭后提出告辞。 俞青闻言也没有多留,拿起小炉上的茶壶,续了两杯清茶,将其中一杯递向楚留香,轻品了一口后,道:“你这次查案不论结果如何,必然是要去神水宫走一趟,我这边有一些关于神水宫的消息,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说罢向一旁的立夏颔首示意,立夏便将一本微微发黄的书册放在楚留香面前,封面上是‘神水宫秘录”五个字。 楚留香神色一凛,当即仔细翻阅起来。 他看的非常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一炷香后,楚留香合上书册,半晌没说话,许久后才轻吁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细小汗珠,苦笑道:“如果这本书不是你给我的,我绝对会以为这是在胡说八道。” 这书上记载的内容实在让人心惊,从神水宫的建立到现在,事无巨细,都记载的一清二楚。这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事。 然而这本书身后透露出来的信息才最让人心惊。 俞青见楚留香只是初时有些震惊,随后却面无异色,不禁微微挑眉,“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关于这本书?” 楚留香原本脸色有些凝重,听到俞青的话后却忽然笑了起来,而且好像笑得很开心。 他笑着对俞青道:“每个人都要自己的秘密,我们既然是朋友,自然相信你,你不想说的事,我绝不会逼着你说。” 俞青嘴角轻轻扬起,她原本是存着些许试探的心思,现在却不得不承认,楚留香虽然很风流,但他确实是个很体贴的人,总是很能照顾别人的心情,怪不得那些姑娘们都为他沉沦痴迷,与这样的人相处,实在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一杯清茶喝完,太阳也已经出来了,万丈光芒升起,天边白云灿烂如锦。 阳光下照射下,湖水波光粼粼,水面上荷叶碧绿,亭亭如盖,塘中荷花已经渐次绽放,或纯白或浅粉的花瓣犹如少女逶迤的裙裾,在风中摇曳生姿。 带着草木清香的暖风迎面而来,夹杂着鲜花的芬芳,对面梅林间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碧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湛蓝如洗,干净而透明,一切都是那么悠然自在。 楚留香负手而立,看着蔚蓝的天空,叹了口气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的日子真是自在,要不是有要事在身,真想多住几日。” 他与苏蓉蓉约好十日后在济南会和,如今只剩七天了,天一神水之事还没有着落,他也该离开了。 俞青微微一笑,“你既有要事在身,我也不好多留,不过有一样东西要送给香帅。” 说罢转身对侍立在水榭外的白露吩咐道:“去梅林起一坛百花酿出来。” 白露领命而去,片刻后果然捧了一个酒坛回来,那酒坛小口大肚,只比葫芦略大些,十分小巧。 俞青把酒坛递给楚留香,微笑道:“上回就说要与香帅痛饮一番,如今香帅有要事在身,我也不便多留,这是我自己酿的百花酿,埋在梅花树下已有五年,虽然手艺不精,倒也可以入口,香帅别嫌弃。” 那酒坛刚从土里挖出来,还带着些许泥土的气息,坛口封的极严,许是在地下埋藏的时间久了,坛口的红布略有些褪色。 酒坛明明密封着,楚留香却仿佛闻到了幽幽酒香,眼睛登时一亮,笑道:“这般好酒千金也难得,哪里还敢嫌弃。” 俞青微微一笑,“这酒还有几坛,下次香帅若来了扬州可以再来百花楼取。” 楚留香面色一喜,笑道:“下次一定再来叨扰。” 俞青微微一笑,“随时恭候香帅大驾。” 兰州官道上,一长列队伍在烈阳下行进。 这一列队伍十分庞大,除了马匹外还有七八匹骆驼,然而整个队伍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坐在马车上赶车的车夫,另一个却是条黑凛凛的大汉。 这大汉穿着件破旧的羊皮背心,露出一身黑黝壮实的肌肤。 他走在队伍最后,虽只有一个人,却把整个队伍的牲口照顾得服服帖帖,所有马匹骆驼训练有素的连成一个长队,没有一匹乱跑乱叫的。 队伍中间是一辆十分奇怪的大车,方方正正的,就好像是具棺材,门窗关得紧紧的,也瞧不出里面有什么。 这样一行人实在有些诡异,过往的行人见了都远远的避开。 马车外面看着古怪,其实内里却十分豪华,马车内的空间很大,几案床榻一应俱全,处处透着舒适惬意。 正中小几上一角放着一壶由玉泉水泡制的香茗,袅袅茶香萦绕在车内,清幽淡雅。 楚留香枕着双手倚在软榻上,神情十分放松。 他本是为了追查沙漠之王的儿子黑珍珠的行踪才来到这风沙之地,却没想到竟然遇上了多年未见的两个老朋友,实在是意外之喜。 只是想到被黑珍珠劫走的苏蓉蓉李红袖三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甜儿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姬冰雁见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半天没有动弹,微微皱眉,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一瓶酒扔了过去,“不用担心,不管黑珍珠是什么用意,他既然留下了那张纸条诱你前去,定不会伤害李红袖她们的。” 楚留香笑着接过酒瓶,“你说得对,我是关心则乱,有点糊涂了。”说完揭开坛封喝了一大口酒。 姬冰雁又从暗格里取出好些下酒菜来,江北的大虾米,金华的火腿,还有福州糟鱼c广州烧鹅c无锡酱牛肉c东北的熏肉干总之,只要你想得出来最好吃的下酒菜,这桌上就有。 胡铁花本来在打瞌睡,闻到酒肉香立马就醒了,看到楚留香手里的酒,顿时瞪大了眼,“死公鸡,你既然还带了酒菜?” 姬冰雁冷冷瞪了他一眼,“你昨天已经喝了我十几坛美酒了,今天没你的份。” 胡铁花嗜酒如命,听到这话哪里肯罢休,“你要是不给我我就自己找,我就不信我翻不着。” 楚留香仰头喝了口酒,看着在一边斗嘴的胡铁花与姬冰雁,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下去。 这几个月来他几乎没好好休息过,先是追查天一神水失窃一事,好容易事情了解了,苏蓉蓉三人又失踪,他的精神就一直没放松过,现在却难得的开怀起来。 “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 若说这世界上有谁是楚留香可以毫不犹豫以性命相托的,这世上只有胡铁花与姬冰雁二人。 在他们面前,楚留香完全放松下来。 车内空间虽大,坐久了却也有些无趣,幸而有姬冰雁带着的好酒,才算打发了这难熬的时光。 姬冰雁见自己辛辛苦苦珍藏的酒转眼被胡铁花喝得见了底了,其中有一大半都洒在了他的衣服上,顿时皱起眉头,“我这酒可是花重金大老远从江南运来的,你这样胡灌简直是糟蹋了我的好酒。” 胡铁花浑不在意,摆了摆手,微醺道:“死公鸡你也太抠了,这点酒都舍不得,我肯喝那是给你面子。” 说完晃了晃酒瓶,“何况这算什么好酒,淡的跟水似的,下次我带你去喝正宗的烧刀子,那才够味!” 姬冰雁脸色变得更黑,嫌弃的看了醉醺醺的胡铁花,“牛嚼牡丹!” 胡铁花也不理他,抓起小几上的熏肉干塞进嘴里,吃一块肉干就一大口酒,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的十分惬意。 楚留香见姬冰雁冷冷一直瞪着胡铁花,忍住笑意,安慰道:“花疯子就是这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跟他一般见识。等这次回去我带你去我一个朋友那儿,她酿的酒才是天下一绝,保管你喝了还想喝。” 想起在百花楼悠闲自在的日子,楚留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胡铁花正喝得高兴,并没有留意他说什么,姬冰雁却注意到他与以往有些不同的笑容,目光微微一动,若有所思。 楚留香却不知他心内所想,一时又跟他说起说起胡铁花为一个又黑又丑的女人留在小镇三年的事,姬冰雁向来冷面少言,这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胡铁花有些恼羞成怒,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酒,抹了抹嘴角,睨了一眼笑的开心的楚留香,“老臭虫,你别笑话我,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你这些年来不知让多少姑娘为你伤透了心,日后总会有一天轮到你为情苦恼的时候。” 楚留香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笑道:“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我楚留香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世上可还没有一个女子能让我为情苦恼。” 姬冰雁目光一闪,“哦,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满,要知道世事无绝对,说不定就有这么一天呢?” 楚留香大笑:“那你可要失望了,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两天状态不大好,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楚留香这个人物好像被梨子写的有点崩了,我要放慢点节奏,再好好捋一捋这个人物。 昨天缺的这一更下周会找机会补上的,请小天使们见谅。 ps:梨子是亲妈,不会虐女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踏月留香(七) 烈日炎炎, 沙漠中的阳光太过毒辣, 顷刻间就可以把人晒脱一层皮,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只有滚滚热浪,几乎要将人烤干。 然而在这人迹罕至的大沙漠中,却有一片青翠的绿洲, 三个华丽的帐篷矗立在绿洲中间。 帐篷前肃立着几个手执金戈c甲胄辉煌的武士, 他们的神色冷肃,目光锐利如鹰,然而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们一向冷峻的脸上却比往日要放松许多, 眼中也带着喜意。 华丽的帐篷里, 也不时传出喜庆的乐声和欢乐的笑声,似乎是有什么喜事一般。 帐篷里一片欢庆,地上铺着比世上任何草地都柔软美丽的地毡,帐篷内的每张矮几上都堆满了琳琅满目的鲜果和酒菜,香气扑鼻。 沙漠中水源匮乏, 这样一盘鲜果在这沙漠之中的价值堪比黄金, 而这些桌上的鲜果却堆得跟小山似的, 似乎对这帐篷的主人来说这些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任君品尝的鲜果酒水, 美貌动人的少女,这样的情景,相信任何一个在沙漠中跋涉的人看到这些都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胡铁花现在就有些觉得自己是在做美梦,看着面前语笑嫣然的琵琶公主, 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被这般绝色美人看上。 楚留香见他一直呆呆地望着琵琶公主,似乎还没回过神,心中好笑,却也没有叫醒他,只低头喝酒。 一个坐在上首,卷须虬髯头戴金冠的红袍人环视了帐内一眼,举起酒杯笑道:“今日家有喜事,诸位请随小王一起干了这一杯。” 在座的众人闻言都举起了酒杯,说了几句喜庆话之后皆一饮而尽。 唯有右上首矮几后的两人只举起酒杯略沾了沾唇就放下了,龟兹王见状忙道:“这酒是用这绿洲中特有的一种果子酿制的,味道有些奇特,比不得中原的美酒,还望二位大人见谅。” 言语中颇为恭敬讨好,似乎唯恐对方不悦。 按理说他是龟兹国的国王,即便如今境遇不比以往,也不至于对人这般诚惶诚恐。 那二人却似乎对龟兹王讨好的态度习以为然,身形微胖的那人闻言笑道:“王爷太客气了,您如此盛情相待,应该是我们向您道谢才是。” 龟兹王闻言面色一喜,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连忙道:“您二位太客气了,这是小王分内之事,招待不周,实在惭愧。” 今日帐篷内在座的除了龟兹王的王妃和琵琶公主外,余者多是他请来护卫他安全的武林中人。 对于强者为尊的江湖人士而言,对朝廷的人向来是不怎么看得上的,此时见龟兹王对这两个朝廷小吏这般毕恭毕敬,心下都有些憋闷,看着孙c于二人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了。 只是这二人到底是朝廷命官,又被龟兹王以上宾相待,他们也不好贸然发难。 龟兹王坐在高处,早已将众人是神色看在眼里,却恍如不见,只一个劲地招呼众人喝酒吃菜,又不停地向孙c于二人敬酒,即便这二人只是偶尔回应一两次,他也十分高兴。 楚留香见状目光微微一闪,随即低下头喝了口酒,这两人是今早出现在这里的,据龟兹王所言,这两人是大明朝廷派来的两位使臣,乃是为了协助他平定叛乱而来。 身形微胖的那个叫孙周,据说是西北军中的校尉,说话行事颇为圆滑,楚留香见他虽然圆润了些,身形步法却颇为轻便,可知一身武艺不弱。 另一个叫于涣,身形清瘦,面目普通,有些沉默寡言,是兵部的主事,却是个文弱书生,并不通武艺。 据说是因为朝廷收到了龟兹王的求救国书,叛军又与关内的一些汉人又牵扯,派了这二人来此。 龟兹王虽是一国之王,但龟兹国不过是一西域小国,亦大明朝的附属番邦,何况他如今王位被夺,流亡在外,对孙c于二人如此恭敬也不足为奇。 然而楚留香却总觉得对方有哪里不对,看龟兹王的态度,这两人出现在这里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这是他的直觉,而他的直觉往往很少出错。 酒过三巡,大家都酒酣耳热,气氛十分热闹,孙周似乎也有些喝醉了,神色迷蒙,坐在他旁边的于涣神色却分毫未变,托着酒杯,偶尔才慢条斯理地浅啜一小口。 龟兹王见状,眼中光芒一动,便命女儿琵琶公主为在座嘉宾弹奏一曲。 琵琶公主嫣然一笑,盘膝坐下,片刻后便有个少女为她送来一只曲颈四弦琵琶。 她横放在膝上,秋水明眸往楚留香脸上转了一圈,妩媚一笑,纤手轻轻一挥。 只听“琮琮”几声,妙音骤起,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盘,又犹如春日细雨轻打芭蕉,这一瞬间但闻琵琶之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众人不妨听到如此妙曲,一时心醉神迷,手中酒杯都不知不觉掉了下来,几乎已经痴了。 楚留香也沉醉在这美妙的琵琶声中,帐中众人唯有龟兹王与那位兵部主事于涣不受影响,神色如常。 直等到琴音寂绝,众人依旧久久回不过神来。 半晌,楚留香长长地叹了口气,“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琵琶公主闻言笑容越发灿烂,微红着脸看了楚留香一眼,将手中琵琶交予侍女,起身行了个礼,“雕虫小技,献丑了。” 其他人也都回过神来,满口赞叹,“公主绝技,可饱了我等的耳福了。” 龟兹王哈哈一笑,正欲说话,忽有几个巧笑嫣然的锦衣少女扶着个长裙曳地的绝色丽人缓缓走了出来。 龟兹王忙拉着这绝色丽人的手在身边坐下,一面吩咐人把帐篷的帘子拉上。 琵琶公主笑道:“母亲怎么也出来了,是不是女儿惊扰您了?” 众人才知这位美人竟是龟兹王妃。 只见她约莫三十来岁年纪,肌肤却白嫩如二八少女,许是有病在身,面上还带着三分病容,却更平添几分弱不禁风的娇柔,她年纪虽已不小,但看来却仍是妩媚动人,真可谓是天姿国色。 帐内顿时一静,众人为此绝色容光所摄,都不禁垂下了头,不敢平视。 只有楚留香,目光坦然地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绝色。 王妃微红着脸浅浅一笑,目光去不由自主的往右首望去,孙周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看着眼前的绝色美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酒嗝,白胖圆润的脸上一片酡红。 坐在他旁边的于涣却拈了一枚果子在手中,似乎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的吸引力还不如眼前这枚鲜果。 王妃目光微微一闪,倚在龟兹王身旁,柔声笑道:“贱妾早就心慕□□繁华,听说两位大人是从京城远道而来,不知可否为贱妾细说一二?” 她语声娇柔,眼光流转间风情万种,美的摄人心魄,帐中许多人的脸都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连楚留香这般久历花丛之人都有些禁不住。 孙周脸色更红,有些结巴道:“王王妃想听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妃微微一笑,问了些京城的风土人情,孙周都详细说了。 王妃似乎极感兴趣,听得非常认真,待孙周说的差不多了,方不经意道:“听说□□的镇国长公主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不止生的天姿国色,还曾统帅北府三军,大败鞑靼,贱妾钦慕已久,大人能不能说说公主的事迹?” 一直静默不语的于涣忽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蓦然抬起头看向龟兹王妃。 她似乎只是因为好奇才有此问,众人也都理解,女人嘛,特别是同为美人的女人,对长公主这般chuán qi人物好奇也是情理之中,不说她,帐中其他人也对这位神秘的长公主很感兴趣,都看向孙周。 孙周却似乎吓了一跳,红彤彤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的于涣看了一眼,干笑道:“这,这我不过是一军中小吏,如何敢妄议长公主,何况殿下身份尊贵,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也不是我们这等人能见到的。” 说完便闭紧了嘴巴,不管龟兹王妃怎么柔声询问,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一直沉默寡言的于涣看了眼龟兹王妃,淡淡一笑,“王妃不必着急,这几次西北军饷被劫一事已经报给了长公主,听说那批盗匪把银子运到了沙漠的一个叫石观音的女魔头这边了。 这女魔头残害无辜,早已罪行累累,这次竟敢劫掠军饷,公主大怒,已经遣了李将军率领数千虎贲军前来,公主也很可能会来,到时候说不定能见上呢。” 龟兹王妃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若真能见到公主殿下的英姿,贱妾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面上依旧带着盈盈笑意,袖内的双手却不自觉的死死攥紧了。 众人闻言都大吃一惊,抓捕石观音?这可是江湖上武功卓绝的女魔头,难道真的会被朝廷给抓住? 楚留香心中也是惊讶非常,与姬冰雁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满是疑惑,这般机密之事,这于大人为何就这么轻易告诉他们了?是有恃无恐还是意有所指? 楚留香心中有些怀疑,总觉得这于大人有些熟悉的感觉,然而暗中仔细观察了这个于大人许久,对方举手投足间毫无武者的气息,确实是个文弱书生。 龟兹王两股战战,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忙转移话题,举着酒杯邀众人喝酒。 刚才的话题实在太恐怖,想到石观音,大家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都配合着转移了话题。 次日,便是胡铁花与公主的大喜之日,十分热闹。 龟兹国风俗极为特别,在这里人人都以豪饮为美,新郎倌喝得越多,婚礼就越风光。 胡铁花向来嗜酒如命,这次也有些招架不住,即便有楚留香与姬冰雁相帮也是无济于事,最后等到入洞房时是被抬着进去的。 夜色深沉,一切归于沉静,与炎热的白天不同,沙漠中的夜晚却冷的可以冻死人。 然而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在沙堆上却有一个不停抖动的小帐篷,发出细碎的声音。 细看才发现这并不是帐篷,而是一床棉花被,这里面发生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于涣方才在喜宴上被吵得头疼,这时候实在睡不着,才出来走走,却没想到会碰到这尴尬情景。 正欲转身回去,谁知不小心踩到了一小颗石头,被子里的动静忽然停住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谁在那里?” 这个声音极为熟悉,于涣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抱歉,我没想到这里有人,打扰你们了,在下这就离开。” 说完不待对方说话,便匆忙离开了。 楚留香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匆忙离去的背影,微微拧起眉头,明明不认识对方,心中却不知为何泛起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大约是他停的时间太久了,被子下一双雪白纤细的藕臂伸了出来,柔弱无骨的缠上他的脖子,把他重新拉了进去。 软玉温香在怀,楚留香也不再想其他,尽情享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想肝六千没肝动,明天再努力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踏月留香(八) 万里无垠的大沙漠, 放眼望去都是金黄的砂砾, 没有任何活物, 没有一丝绿意,偶有热风吹过, 扬起片片黄沙, 这是一个毫无生机的世界。 然而在这般人迹罕至之地,却有数十座大帐篷矗立在黄沙中。 帐篷周围有数十个巡逻的士兵,身穿褐色劲装, 腰佩弯刀, 面色冷肃, 目光锐利如鹰, 一看便知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士。 左边的大帐内,五六个将领模样的人正在议事,正围着沙盘议事, 一个身穿银色甲胄,剑眉星目的年轻将军指着沙盘中的一处绿洲道:“那里就是龟兹国叛军所在的位置, 据我们打探消息的人说,他们在那里已经停留有七八日了, 期间只和一个行事诡异的女子接触过,似乎在商议什么事。 除洪c敏两个叛军首领外,还有几个关内来的汉人,身怀武艺,似乎是江湖人士。 我们的人也跟踪过那女子几次, 只是这里地形奇特,那女子身法又快,都跟丢了。 按现在得来的所有消息推测,那女子多半是石观音手下的人。 我想既然石观音与叛军有联系,那他们多半与饷银被劫之事脱不了关系。 我的意见是直接把他们拿下,再严加审问,不怕他们不招。” 另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将军沉吟片刻,转身对旁边的清瘦文士道:“于大人,你有何高见?” 文士摇了摇头,“我们此行的目的一是找回被劫的军饷,二是查清他们与朝中哪些人有勾结,而这些大半都落在石观音身上,我们贸然行动只怕会打草惊蛇,坏了公主的计划。 我看还是等殿下回来再做商议吧。” 正说话间,忽听外面传来说话声,接着帐子被撩开,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让人惊讶的帐门口进来的又是一个于大人,区别只是现在进来的这个身着蓝衫,帐中的这个却着玄衣。 见一身蓝衫的于大人走进来,身着玄衣的于大人与帐中众人都是一喜,急忙上前行礼,“属下参见长公主殿下。” 蓝衫人伸手在耳后轻轻一撕,撕下了一张□□,露出一张清隽昳丽的绝世容颜。 只见她秀眉入鬓,面莹如玉,如果楚留香在此,一定能认出这位长公主是谁。 俞青命众人起身,走到上首坐下,想那中年人问道:“李将军,情况如何?可查到些什么?” 李谦将众人方才商议的事都详细禀告了。 俞青闻言走到书案前,提笔画了一张路线图。 石观音虽然假扮成龟兹王妃,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自己的山谷一趟。 那石观音也真是荤素不忌,居然真的假扮新娘子与胡铁花洞房,只是一个晚上连续两次被迫听了活春宫,实在有些适应不良。 可惜她去的时候晚了些,龟兹王的大公主还是遭了石观音的毒手。 原本石观音没这么快回山谷的,昨日她故意以言语刺激她,乱了她的心神,果然没过多久石观音就偷偷离开了绿洲。 只是石观音武功高绝,行踪又十分诡秘,若让他们去跟踪,只怕走不了两步就要被发现。 最后她思来想去,还是亲自出马。 休养了几个月,俞青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修炼的功法本就极为特殊,虽然因为法则之故多有限制,但也不知高出石观音多少倍。 只是她功力虽高,体质却太弱,一旦遇敌须得速战速决,不能久战,因此未免打草惊蛇,她并没有贸然出手,只是暗中缀在石观音身后,一路跟着到了她的老巢,记下了路线后才悄然回返。 石观音的巢穴隐藏在是一片奇怪的岩石中,这些岩石有大有小,各色各样,模样更是千奇百怪。 有高达数十丈,直入云霄的,也有小巧玲珑,恍若石林的,山谷中还隐藏着奇门五行的阵法。 寻常人就算进去了也会迷失在山谷中,不过这些在俞青眼中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俞青将地图交给副将赵林,道:“这是石观音的巢穴所在,赵将军,你先带一些人前去,在这几处出口小心埋伏。 记住万事小心些,稍后魏蕊会带人去协助你。” 魏蕊是她的侍女,自小便跟着她,虽是女子,武学资质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不过二十岁,一身武功却远超众人,早已跻身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行列。 赵林自然知道魏蕊的实力,闻言心下大定,恭敬地接过地图,仔细看了一遍,暗暗记下,便带着人出发了。 俞青又分派了剩下几人的任务,对真正的于涣道:“龟兹王那里就交给你了,石观音定然还会回去,你行事小心些,别露出什么破绽。 昨夜龟兹国大公主被杀,如今那里只怕乱了套,你多注意些情况,有任何消息随时禀报。” “属下这就回去。”于涣躬身领命,行了一礼退下了。 与此同时,龟兹王所在的绿洲气氛十分冷凝。 胡铁花过了一个无比滋润的洞房花烛夜,却没想到一觉起来才知道昨天晚上与自己洞房的新娘子是假的。 真正的新娘不止貌丑无比,还被人杀了,塞在了新房的床底下。 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胡铁花,龟兹王大怒,当即命人把胡铁花抓了起来,场面一度十分紧张。 最后还是楚留香出面,答应三日内查出真相,才保住了胡铁花的性命。 楚留香已猜到是石观音下的手,目的不外乎嫌他们阻碍了她的计划,想离间他们欲龟兹王的关系。 楚留香为了追查石观音的下落,特意与姬冰雁侨装改扮,与shā sh一u一点红演戏,企图混进石观音的老巢,谁知半路就被石观音识破了,三人弄巧成拙,被抓去了山谷。 幸而石观音看上了楚留香,并没有怎么为难他们,一应待遇还不错。 只是楚留香再饥不择食也不会看上这么个心狠手辣,年纪可以当自己母亲的老女人。 楚留香与石观音周旋了一番,好不容易才使计脱身,探得苏蓉蓉三女并不在这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当即不再逗留,便带着姬冰雁几人偷偷离开。 只是山谷地形复杂,几人才走了一小半路,忽听“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山谷里忽然冒出来许多手持弓箭的士兵来。 三人皆是一惊,楚留香当机立断,拉着他们躲在了一块不起眼的岩石后面,暗暗观察谷中情景。 石观音听到动静早已赶了出来,看到被捆在地上的众多弟子,面色顿时一变,“谁在这里放肆?!” 石观音的这张脸杀伤力实在太大,即便是在发怒也美得惊心动魄。 为首的年轻将军初时有些晃神,但很快冷静下来,淡淡道:“奉镇国长公主之命,捉拿朝廷钦犯,闲杂人等一律退下。” 只听一阵软靴轻响,一个火红色的身影踱步过来。 众人方才便听那年轻将军说此次是丰奉命镇国长公主行事,不由自主都向大门望去。 只见那女子肌白如玉,明眸似水,红唇鲜艳,一身红衣甲胄,越发英姿飒爽,明艳不可方物。 一时便以为这位是公主,心中顿时赞叹不已,暗道早就听闻镇国长公主天姿国色,是神仙般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不及石观音的妩媚风情,但明艳大方,绝色容颜亦不遑多让。 石观音虽然恨不得划花了眼前这张绝色脸庞,但见对方魅力比之自己颇有不如,心中也不自觉隐隐有一种优越感,轻笑了声,语声娇柔道:“早就听闻镇国长公主是中原的巾帼英雄,贱妾心慕已久,今日得见公主尊颜,终于得偿所愿了。 只是不知公主殿下?远道而来捉拿的是什么要犯?贱妾在此居住已有数十年,在这里也还有些人脉,公主若是不嫌弃,贱妾可效犬马之劳。” 她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却也只能暂时装糊涂。 镇国公主不止身份尊贵,更曾是西北军的统帅,部下众多,她虽纵横沙漠,却也不敢得罪,直接跟大明王朝对上。 何况如今敌人四面环伺,实在不宜再添上这么一位可怕的对手。 楚留香几人听出石观音话中之意,都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头竟然也有如此忌惮一个人的时候。 不由自主都向红衣女子看去。 然而红衣女子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在椅上坐下,慢条斯理地打量了石观音一眼,又看了眼从岩石后出来的楚留香几人,挑了挑眉毛,慢悠悠道:“多谢石夫人一番好意,只是夫人名声在外,这件事还是避嫌的好。 何况长公主殿下一向教导我们要尊老爱幼,您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好好歇息吧,就不劳动您了。” 对一个已经上了年纪,拼命想保留青春的女人而言这话实在是太毒了。 石观音一直努力保持的动人笑容,一下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牙齿咬的咯咯响。 直气得脸都扭曲了,石观音随即反应过来,面色一变,“你不是镇国公主?” 红衣女子魏蕊嫣然一笑,“我不过是服侍长公主的一名小小侍女,怎敢与公主殿下相较。” 石观音顿时僵住了。 楚留香胡铁花等人也是一呆,万万没想到这个气质不俗的绝色少女竟只是镇国公主的侍女。 侍女都有如此绝色,那作为主人的长公主又该是何等姿容?莫不是神仙下凡? 刚刚石观音其实是对着一个侍女低声下气? 他们都知道石观音向来以自己的容貌自傲,自觉天下女子无人可及,只要容貌比她美的女人,不是被她杀了就是被hui r一ng。 而眼前这个少女风情虽然有所不及,容貌却并不逊于她,一张嘴还厉害的很,现在石观音心里只怕要气的吐血了。 这个女魔头终于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楚留香与姬冰雁几人互视一眼,实在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在想什么石观音猜也猜得到,恨恨地盯了眼楚留香三人,又转头看向魏蕊 。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根本不是镇国公主,只是个侍女。 想到自己竟然对一个宫女示弱讨好,石观音的脸色顿时扭曲起来,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红衣少女。 脸上五颜六色的,十分精彩,似乎是气的很了,胸膛急促的起伏着。 她怒极反笑,冷笑道:“好,很好,就让我来领教一番阁下的高招!” 话声未落,人已如轻烟般掠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预计还有三章左右花花就要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踏月留香(九) 石观音的动作非常快, 快到你明明看到了她出手, 身子却根本来不及躲避。 楚留香早就听说过她是江湖上武功最高的女人, 现在见到了才发现传闻丝毫没有夸大,石观音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厉害, 不禁心下一凛。 魏蕊却丝毫不惧, 冷笑一声, “来得好!” 说罢身形微微一旋,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石观音拍来的一掌,反手抽出了腰间长剑, 足下一蹬, 迎了上去。 两人迅速战成一团,两个人的身法都迅捷如电,只看到空中一红一白两团影子。 楚留香没想到这红衣女子年纪轻轻,武功却如此高绝, 在短时间内和石观音过了数十招,竟也没落下风。 凝神观看了片刻,却发现这人所使的剑法有些熟悉,跟那日在百花楼俞青出手所使的几招极为相似,似乎是一个路数的。 此人一定与俞青有什么关系, 楚留香心念电转, 忽然想起俞青只说过她的名字, 是皇室的人,却并没有说她是王府的郡主。 他记得俞青曾提过家中幼弟刚刚继承家业不久,当今皇帝正是前两年登基为帝, 这女子又自称是镇国公主座下侍女,莫非 “咳咳咳”楚留香的思绪被一阵咳嗽声打断,转头望去,只见曲无容面色惨白,不停地咳嗽。 她的脸色本就不好,这时候更是毫无血色,捂着断臂的伤口,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一点红忙扶住她,轻拍她的背部,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微微现出担忧之色。 楚留香见状皱眉,“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妙,小姬,红兄,你们的内力恢复了几成?” 一点红摇了摇头,“只恢复不到一成,全身还是绵软无力。” 姬冰雁捂着胸口闷咳了一声,“虽然服下了解药,但只怕没这么快发挥作用。” 曲无容面色苍白的靠在石壁上,虚弱道:“你们中毒时间太久,这解药多则一个时辰,少则半个时辰才能起效。我知道这附近有一条暗道,一路上把守的人也不多,就在山谷左边那块巨岩下。 趁现在师傅在跟人缠斗,你们快点离开,否则咳否则你们就都走不了了。” 她是石观音座下大弟子,一身武艺都是石观音所授,自然比其他人更了解石观音的可怕,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斗得过她,外面那位姑娘虽然武功高强,但也绝不会是石观音的对手。 不趁着现在走,等石观音腾出手来,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一点红抓住她的肩膀,沉声道:“要走一起走,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 曲无容苍白的脸上微微晕出一丝血色,想说什么却又被连串的咳嗽堵住了 。 楚留香微笑道:“不必担心,我看外面那位姑娘剑法高超,一时半会石观音奈何不了她,大家抓紧时间打坐调息,尽快恢复内力。” 他面带微笑,心内却暗暗叹气,他观察力十分敏锐,已经发现那红衣女子似乎受了伤,出招有些涩滞。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何况还有山谷中闻声赶过来的数十个少女,早就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一面警惕对面的士兵,一面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 这些少女武功都不弱,他们现在中毒的中毒,受伤的受伤,这山谷中地形又复杂,想逃出去实非易事。 姬冰雁与一点红眼力都不弱,自然也看清了场内情景,鏖战了这许久,形势已有了变化,只见石观音身法诡异莫测,越来越快,几乎连身影都看不清了。 红衣女子则渐渐落在了下风,她的长剑虽然封住了石观音的攻势,却已经很少能给对方造成伤害。 两人的眉头都暗暗皱了起来,他们虽然不认识那红衣女子,但既然是石观音的敌人,那就是他们的朋友。 他们现在余毒未解 ,如果对方也出了事,那他们是真的没什么机会逃出去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恢复内力,两人闭目打坐调息,楚留香也暗暗提气,在一旁护卫。另一边也暗自留意场中情景。 魏蕊与石观音鏖战半日,气力渐渐不支,额上微现汗珠,忽听见远处天空中升起一道红色焰火,知道事情成功了,心下一喜,当即一剑挥出,飞身腾跃,跳出了战圈。 石观音也看到了空中的红色焰火,这明显是在传递消息,正奇怪,忽然想起那个位置正是银库所在,登时面色一变,“你们故意声东击西,引开我的注意力,就是为了找到银库所在?” 魏蕊轻轻一笑,“还得多谢夫人才是,若不是你这几日派人死死守着银库,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了。” 石观音从来没觉得像今天这么憋屈,接二连三栽在一个人手上,只气得脸色发白,美丽的脸庞都有些变形了。 只见白影一闪,凌厉的掌风迎面袭来。 魏蕊见她神色不对,早就心下戒备,急忙避开,哪知背后忽然传来一寒,却是有人偷袭。 魏蕊一惊,前有掌印后有飞镖,躲避已是不及,楚留香身在高处,正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飞掠离开。 但此时救人要紧,也顾不得追人,楚留香飞身而下,却听一阵破空声响起,接着便是‘叮当’几声脆响,那些飞镖都被击落,石观音也急忙向后飞跃,躲过了迎面袭来的暗器。 只听‘嗤嗤’声响,暗器余力未竟,嵌进了她身后的岩石壁上,等她站定,才发现u qi却是几颗小石子,顿时面色一变。 这一下变故突起,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一个修长的青衣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她走路的姿态也没有什么特别,但却有一种奇特的气质,风姿极美。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容,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 眼前的这个青衣女子便是最好的例子,明明只穿着件极为简单的天青色衣裳,然气质出尘,广袖飘飘,遗风而立,犹如姑射仙人。 与石观音不同,眼前青衣女子虽然极美,却让人丝毫邪念。 所有见到她的人第一眼注意的并不是那清丽绝俗的容颜,而是她周身让人心情宁静平和的清润气质。 石观音的美就像是那盛开的罂粟花,美得蚀骨,让人明知道是□□,却依旧甘愿沉沦,为之痴迷癫狂。 此时场中一片寂静,魏蕊又惊又喜,“主子,您怎么来了?” 众人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位才是真正的镇国长公主。 楚留香心中早有所猜测,倒也没怎么惊讶,微笑道:“俞姑娘,数月不见,近来可好?” 俞青微微一笑,“没想到在居然在这里碰到香帅,真是好巧。” 石观音面色微微一沉,随即嫣然道:“香帅,我已经放了你一次,莫非你也要与我为难不成?” 对上俞青了然的眼神,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无奈苦笑。 姬冰雁与一点红却有些反应不过来,两rén iàn面相觑,都没想到这位公主武功如此高绝,以石子为u qi,竟连石观音都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楚留香又是怎么认识公主的? 石观音面色铁青,她当日假扮龟兹王的王妃,一直记得那日众人对镇国长公主的称颂,心里便十分嫉恨,如今一见,果然天姿国色。 哪怕再不甘心,她也不得不咬牙承认,这样的美貌气质确实远胜于她,这镇国公主不止有一幅好皮相,连出身也好,只是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了她身上? 越想越怒,石观音的面孔有些扭曲起来,怨毒的目光盯着俞青,要不是理智尚在,她早就冲上去划破那张脸了。 俞青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过来回话的孙禹,“如何了?” 孙禹行了一礼,“回殿下的话,银子都找到了,整整二十箱,已经清点过了,共是一百六十万两银子,与被劫的军饷数目一致。” 俞青点点头,“先把饷银运出去。”孙禹领命而去。 俞青这才看了眼石观音,淡淡道:“劫掠军饷,暗杀朝廷官员,每一条都是死罪,昔日黄山世家忠义节烈的李琦姑娘,竟然变成了大漠中无恶不作的女魔头,真是让人意外。” 石观音闻言面色大变,她隐姓埋名几十年,身世的秘密已经没有人知道,她怎么会这么清楚? 对上俞青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石观音心下一寒,心念急转,右手一扬,将旁边一直不敢妄动的几个女弟子抓了过来往俞青扔去。 俞青侧身避过,顺手封住了这几个人的穴道,扔给士兵,却见一道白影瞬间飞掠离开,不禁一愣,没想到石观音竟是打着逃跑的主意。 楚留香反应极快,瞬间追了上去,远远的声音传来,“这边交给我。” 等楚留香带着胡铁花回来时,便发现谷内已经平静下来,所有石观音的女弟子都瘫在地上。 姬冰雁与一点红脸色十分奇怪,楚留香吃了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事,看向俞青,“这是怎么回事?” 俞青见他颇为狼狈,神色间却十分轻松,便知原著剧情没变,石观音还是死了,心下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没事,只是施了一种药,暂时封住了她们的武功而已。” 这悲酥清风是她当初在天龙世界时,偶然路过西夏时想起原著中的这味奇药,一时心血来潮,花了点功夫制出来的。 这悲酥清风乃是搜集西夏大雪山欢喜谷中的毒物制炼而成,药效与原著上的一样,无色无臭,一旦中毒全身都不能动弹,任凭内力再高也无法凭借内力逼出du su。 只是她略微改良了些,除去了悲酥清风令人涕泪不止的缺点,更加无形无迹。 此时除了俞青这边的人,所有人都软倒在地动弹不得,睡了满当当一地的人。 一众士兵是预先服下了解药,而姬冰雁三人本是出来帮忙的,却也不小心中了招,闻了那其臭无比的解药后才恢复过来,那味道实在太刺激,两个人到现在面色都不怎么好。 楚留香听完,顿时忍俊不禁,见两人瞪向自己,急忙忍住。 那些女弟子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忽然不能动弹了,还以为是中了什么妖法,心中都十分恐惧。 孙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带着人把石观音手下的人都捆绑起来,押出谷去。 楚留香这才细说了石观音是怎么死的,与俞青所知道的差不多,点了点头道:“石观音已死,那无花呢?”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的话,今天那个偷袭魏蕊的灰衣人多半就是无花。 楚留香闻言,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是封住了他的穴道,想将他交给官府,没想到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一箭封喉。” 俞青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尸体上有一张纸条。”楚留香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张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楚香帅笑纳,画眉鸟敬赠 。” 俞青心中一动,想起原著中似乎确实有这么个人,微微一笑,“我已经有点头绪了,现在不急,看样子她似乎是有求于你,想来用不了多久她定然会找上你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了声,罢了,总是有麻烦来找他,反正他也习惯了。 处理完这些,俞青才想起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走到山谷中种植罂粟花的地方,看着这一大片艳丽的花海,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芳香,轻轻叹了口气。 这花香不是牡丹,不是玫瑰,也不是梅,这花香馥郁甜蜜,竟似非世间所有。 楚留香走到俞青身边,与她并肩站着,看着这方美景,只觉这些花无比的鲜艳,无比的美丽,然而想到这花的可怕,忍不住叹道:“这花如此美丽,却没想到是那么可怕的毒物,果然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俞青微微叹了口气,“这罂粟花原本也是一味良药,只是人的贪念把它变成了□□。” 楚留香长长叹息一声,“这样的东西留着实在是祸害,你说得对,还是毁掉为妙。” 话音刚落便有士兵来回话,说是东西都准备好了。 俞青便命人点火,楚留香也上前帮忙。 不过片刻,火势越来越大,转眼间花海就被火焰包围,整个山谷,竟似已变得一股洪炉,热气蒸腾间,花香越来越浓,幸而众人提前服下了俞青给的解毒丹,不然根本扛不住。 经过整整两个时辰的燃烧,这片害人不浅的罂粟花海终于化为了灰烬。 处理完山谷中一应事宜,俞青请了楚留香姬冰雁几人一道回营地歇息。 此时知道了她的身份,众人一时有些拘谨,都不敢说话,连胡铁花这般向来大大咧咧的人,此时也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唯恐言语不当,冒犯了这位神仙般的人物。 楚留香却极为自在,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喝酒,没有丝毫不适应。 见胡铁花一直安安静静的,楚留香悠然一笑,“小胡,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这么安静的时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胡铁花闻言瞪了他一眼,“老臭虫,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没心没肺!” 姬冰雁闻言冷冷一笑,“这话不是说你自己吗?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怪事!” 胡铁花脸色又红又黑,暴跳起来,“死公鸡,你想打架是不是?” 眼见着两人斗起嘴来,楚留香轻咳了一声,无奈对俞青道:“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这样子,你多包涵。” 俞青看了眼胡铁花与姬冰雁,微微一笑,“香帅的朋友果然都是真性情。” 知道他们不自在,俞青也没叫人在旁边服侍,只听他们斗嘴说话,听到感兴趣的偶尔插上一两句。 胡铁花没想到以她公主之尊,居然对他们几个江湖人如此礼遇,实在有些受宠若惊。 众人也都不自觉放松下来,俞青又命人送了茶水点心上来,才把这次的前因后果告知楚留香等人。 众人听完后都大吃一惊,这才明白朝廷为何突然大动干戈。 原来这石观音的野心实在不小,不止暗中谋划龟兹国的王位,还与大明朝中的叛臣勾结,暗暗劫掠了不少军饷。 甚至还用山谷中的罂粟花制成□□,控制了不少朝中大臣,所以俞青才乔装改扮,带人来到沙漠查探此事。 楚留香看着被押走的一干女子,有些迟疑道:“这是要杀了她们吗?” 俞青摇了摇头,“她们虽然是石观音的手下,但犯下大恶的多是石观音的心腹,还有一些人罪不至死,她们会被带回六扇门,由刑部与大理寺审理后按罪论处。” 楚留香闻言十分惊讶,“六扇门?” 俞青微微一笑,“不错,这是朝廷数月前新成立的一个特殊衙门,但又有别于普通衙门,六扇门受刑部c大理寺c都察院三法司管辖,只接手江湖帮派斗争和久为官府通缉的要犯。 以往江湖中许多人仗着一身武艺,不知犯下多少罪行,朝廷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办法,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如今朝廷建立六扇门,就是为了解决这一难题。” 正所谓侠以武犯禁,江湖人士素来我行我素,奉行的是以暴制暴,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普通的衙门捕快根本对他们毫无威慑。 众人自然明白六扇门的意义,心中都震惊不已,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胡铁花挠了挠头,迟疑道:“那是不是以后我们都要受六扇门的人管了?” 俞青微微一怔,随即失笑,“倒也不是这样说,六扇门并不参与江湖上的纷争,也不会插手江湖人士间的私人恩怨,只要不触犯国法,伤及无辜,六扇门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大家都松了口气,胡铁花皱眉道:“何必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江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来大家也都是这样过的。” 俞青淡淡一笑,“没有谁能代表上天剥夺别人的生命,该不该死也不是由某个人说了算,而是应该交由律法来裁决。”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楚留香微微一笑,赞同道:“说的不错,江湖人也是大明子民,又怎能凌驾在律法之上,希望长此以往,日后能少些杀戮吧。” 俞青微微一叹,“希望如此。” 楚留香看着她,目光十分明亮而奇特,嘴角扬起笑意,“别担心,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一定会越来越好好的。” 姬冰雁见状,不禁暗暗皱眉,楚留香毫无疑问是个可以托付生死的好朋友,偏偏于女色上却有点小毛病,江湖上一直有不少人为此看不惯他。 但是他也了解楚留香的性子,虽然喜爱美人,却风流而不下流,从不干强人所难的事,那些女子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通过这几日相处,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楚留香会对镇国公主不同,因为楚留香与她相处时非常轻松愉悦,在她的眼中,楚留香只是楚留香,是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而不是闻名江湖的盗帅。 只是若是旁人倒还罢了,他说不定还会乐见其成,然而这位长公主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绝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何况以他的观察,这位公主看楚留香的眼神清澈澄净,只是把他当朋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有心想劝劝楚留香,却又担心弄巧成拙,暗暗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等等吧。 看如今的情形,楚留香似乎也没有发现他自己的心思,他又何必挑破它,说不定他只是一时动念,待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后,他自然会淡忘这份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分章,干脆合一起了。 ps:看到评论吓到了,花花是花七童啊,不是无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踏月留香(十) 三日后, 诸事皆定, 叛军平定,龟兹国王也成功复国,当日便在王宫中设宴, 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宾。 因感谢众人的帮助,也邀请了楚留香一行人。 夜幕低垂, 金碧辉煌的龟兹国王宫鼓乐笙箫, 开始了盛大的宴会。 胡铁花几人都是江湖中人,自在随意惯了,不喜拘束, 十分不适应这种场合,便只端了酒杯低头喝酒, 龟兹王一直同李将军等人谈笑,倒也没有留意。 胡铁花喝了口酒,打了个哈欠道:“这宴会也太无趣了, 来来去去就是这几首曲子, 也没个歌舞什么的。” 见姬冰雁与楚留香都十分淡定悠哉的喝酒,不禁有些奇怪, “怎么你们一点也不觉着闷吗?” 姬冰雁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没搭理他,楚留香失笑:“公主还未到, 宴会还没开始呢,即便有歌舞也不会这么快,你耐心点儿吧。” 话音一落, 便听到外面侍者传报镇国长公主驾到。 龟兹王急忙站起身,率众臣亲亲至宫殿门口相迎。 不过片刻,便见一个端庄雍容的紫色身影出现在宫殿门口。 楚留香凝神望去,因是以长公主的身份出席宴会,俞青今日的穿着不同于往日的随意,而是一袭紫色宫装。 象牙白对襟锦衣,外罩浅huáng sè缂丝齐胸襦裙,最外面则是一件紫色鸾凤云纹广袖长衫,腰间束着一条半掌宽的织金缂丝腰带,一块通透无瑕的碧玉佩坠在腰带上。 乌黑如墨的秀发戴着一顶精致典雅的花冠,耳上坠着明珠耳坠,眉间一点红色花钿。 她容貌原生的清丽绝伦,只是平日衣着十分淡雅,气质缥缈出尘,如今在这衣服与通身气质映衬之下,光华内敛,愈发显得端庄典雅,雍容华贵。 陪侍在旁的魏蕊一身鹅huáng sè衣裙,亦是明艳动人,然而两人站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的凝聚在公主的身上,无关容貌,而是一种令人心折的气质。 镇国长公主身份尊贵,这宴会里再无人比她的身份更高,龟兹王恭请再三,俞青在上首坐下。 龟兹王率众臣参拜,“臣等参见长公主殿下!” 俞青伸手一抬,微笑道:“诸位不必多礼,快请起。” “谢公主殿下!” 楚留香是第一次看到这一面的俞青,惊艳过后,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他一直把俞青当做知己好友,从未在意过两人之间的身份差异。 此时此刻,看着首座上清雅华贵的身影,他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两人之间巨大的鸿沟。 胡铁花呆呆的看着,他虽知道俞青是当朝长公主,但因她自认识以来一直都十分随和,大家慢慢的也有些忘了她的身份,只把她当普通朋友相待,今日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这位武功高绝的朋友,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姬冰雁素来冷漠寡言,何况他与俞青相识的日子终究尚浅,此时心下虽然也有些震动,面上却神色未变。 众人坐定,龟兹王拍了拍手,乐声重新响起,舞姬进殿,侍者们端着各色美食美酒,流水般送了上来。 众人一面观赏歌舞,一面谈笑,十分热闹。 龟兹王举杯向俞青敬了一杯酒,笑道:“小王前几日听于大人说,陛下打算重开与西域诸国的商贸之路,不知这事可定了没有?”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龟兹国是大明朝的属国,每年都要纳贡,而每次朝廷也会赏赐绫罗绸缎c瓷器茶叶等物,这些东西在中原只是寻常物件,但在西域却是非常少见,极为珍贵。 如果真的开通商路,中原的茶叶瓷器绸缎等许多货物便可以源源不断的运过来,他们也可以凭这些与波斯c天竺等国做生意,换取大量财富。 这其中的巨大利益实在让人眼热,若是能优先得到朝廷的允许,自然能先人一步,他几乎可以预见到龟兹国称霸西域的前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俞青浅浅啜了一小口,放下酒杯,笑道:“不错,陛下去年就有此打算,只是朝中事务繁多,又有一些老臣反对,就一直搁置着。” 她今日来赴宴,主要也是为了商议开辟西域商道之事。 其实这事早在前几年庆祯帝便提出过,只是那时朝中大臣尽皆反对,便不了了之。 庆祯皇帝自小便被抱养在中宫,是被当做储君培养长大的,他是天生的帝王之材,登基不过五年,便将混乱的朝政。 这几年平内乱,清吏治,朝廷上下焕然一新,虽然只有十六岁,却已将朝政大权基本掌握,帝王威仪渐重,谁也不敢小觑。 这其中固然有俞青与众老臣的辅佐,但他自身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年初庆祯帝重新提出开辟西域诸国的贸易,朝中有几个顽固老臣不肯同意,被他当朝问的哑口无言,便再也污无人敢反对,这事便定了下来。 俞青对此自然是支持的,如今鞑靼虽然暂时被打退,伤了元气,但用不了几年便会卷土重来。 西域诸国虽然地处偏僻,不及中原繁华,但盛产香料,骏马,以龟兹国为首的几国矿产也十分丰富,犹其是铜c铁等,这些都是朝廷急缺的。 还有西域特有的调料,水果等等,在中原十分受欢迎。 双方既然都有这个意向,这谈话自然非常顺利,没多久便初步议定了条约,至于细节还须等朝廷派大臣来商定。 不过龟兹王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根本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心下又惊又喜,当众承诺,永远效忠大明朝廷。 酒过三巡,琵琶公主带着一队舞姬登场表演,宴会的气氛达到了。 琵琶公主一舞毕,向俞青行了一礼,便坐到了龟兹王身边。 漫不经心喝了一杯酒,琵琶公主的眼睛便定在了楚留香身上。 楚留香早已察觉到那炙热的目光,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心中苦笑一声。 龟兹王注意到她的目光,心中不禁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女儿,明天父王就为你招选驸马,你要什么样的人都行,那注定不属于这里的就不要惦记了。” 琵琶公主脸色一白,“不,父王,我心里已经选中我的驸马了,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此时歌舞正好停下了,琵琶公主的声音在安静的王宫中十分清楚。 在场众人皆是一怔,随后目光都不约而同凝聚在了楚留香的身上,就连正在同魏蕊说话的俞青也看了过来,微微一顿后露出了一种了然的微笑。 楚留香并不是第一次被姑娘家纠缠,他素来风流,跟他有过亲密关系的女子不知凡几,也并不因此为耻。 但现在对着俞青了然戏谑的目光,不知为何却忽然有些心虚起来,低了头喝酒,只做没看见琵琶公主那火热的目光。 见楚留香如此,琵琶公主面色由红转白,泪珠莹然。 俞青见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龟兹王道:“今夜多谢王爷盛情款待,只是时辰不早了,明日早起便要启程赶路,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李将军等人会意,也都纷纷告辞。 龟兹王苦留不住,只得亲自送了出去。 众人陆续离去,姬冰雁与胡铁花笑看了楚留香一眼,也悄悄走了。 次日一早,众人整装完毕便预备启程,龟兹王带着众大臣亲自相送。 琵琶公主眼圈红肿,脸色也不大好,只低头跟在龟兹王身后,看也没看楚留香一眼。 胡铁花摸了摸下巴,好奇地拍了拍楚留香的肩膀,“老臭虫,你昨晚怎么跟人家说的,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楚留香一直关注着与龟兹王谈话的俞青,闻言摇了摇头没说话。 姬冰雁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问琵琶公主,正好可以安慰安慰人家,说不定这次真能留下当个驸马呢。” 胡铁花被他冷冰冰的眼神一扫,顿时一哆嗦,讪讪道:“我不过是有点好奇而已,谁想当驸马了。” 他确实对琵琶公主动过心思,但他知道人家心里只有楚留香,这天底下漂亮姑娘多的是,他犯不着为了这一个吊死在一棵树上。 他们在这边说话,那边俞青与龟兹王的谈话也已结束,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温度渐渐升高。 辰时初刻,大军启程,李将军与于涣等人押着军饷走在前面,魏蕊与孙禹则护卫在长公主车驾旁,负责保护长公主。 孙周带着百来名士兵负责押送一行犯人走在最后。 如今军饷虽已找到,但朝中那些与叛军勾结,被石观音控制的官员还没有清查干净,六扇门初楚成立,还有许多事务亟待处理,俞青只得打消了原本的计划,先回京城一趟。 姬冰雁惦念家中生意,出了沙漠便回兰州去了。 楚留香早几日从扎木合的部下口中知道了苏蓉蓉三人已经同黑珍珠离开了沙漠,虽然知道她们没有危险,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回船上一趟,胡铁花自然是跟着他,因此一行人出了沙漠便分道而行了。 俞青回到京城后便一直忙着开辟西域商道和六扇门的事,并没有再见到楚留香,不过他的一些丰功伟业倒是时有听闻。 忽忽半年过去,转眼又是春日,朝中诸事皆定,俞青便收拾了行李,带着谷雨魏蕊等人回了扬州百花楼。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爷爷住院,又接连上了两天两夜的班,今早才下班回家,没及时更新,实在抱歉。 今天会有三更,二更在九点半左右。 ps:小小剧透一下,花花今天会出现 谢谢小天使18728447475的地雷,也谢谢大家灌溉的营养液和花花,鞠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踏月留香(十一) 这一日, 天气晴好, 春光明媚,俞青正坐在亭中看书,忽见谷雨步履匆 匆走进来, 呈上一张小纸条,“主子, 这是刚刚收到的, 魏蕊姐姐的飞鸽传 书。” 俞青见她面色有些奇怪,不禁一怔,放下手中书卷, “怎么了,可是江湖 上又出了什么大事?” 一面说一面接过纸条, 待看清纸上的几行小字,面色微微一变,默然片刻 , 手中纸条化为齑粉。 谷雨皱眉道:“主子, 这纸条上所言是真的吗?会不会是魏姐姐弄错了, 主子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那些江湖人又如何得知您与六扇门的关 系?” 俞青微微一笑, “我这百花楼主的身份在朝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去年我支 持皇上推行新政, 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也不奇怪。 ” 谷雨见她神色莫测,不禁有些担心, “主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俞青沉吟片刻,抬起头微微一笑,“只有千日做贼,可没有千日防贼的, 既然有人设好了陷阱等着我,我不去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谷雨,你现在就下去传话,吩咐下面的人好好准备一番,三日后我们去桃 花山赏景。” “是,主子。” 阳春三月,百花盛开,天气和暖,桃花山下泉水奔涌,山上桃花烂漫,不 少人家都趁着这好天气携家带口出来赏景。 花树掩映间,时常可见悠闲的游人,孩童清脆的嬉笑声在林间响起,十分 热闹。 然而,在另一面的峰顶,却是一片肃杀场景,大片桃花树的枝干都被折断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 “将剩下的活口都绑起来,带回去审问清楚,记得堵住他们的嘴,别让他 们咬舌自尽了。” 说话的是一位清隽昳丽之极的少年公子,身着一袭青玉色圆领锦袍,秀眉 入鬓,面莹如玉,嘴角微微扬起,神色却颇为淡漠。 “是,主子。”谷雨挥了挥手,随行的护卫们便拖着这些黑衣人下山了 。 白露命剩下的几个人将现场清理干净,走到俞青跟前,松了口气道:“ 希望能审出些什么,这些人真是难对付,居然还在嘴巴里藏着□□,幸而咱 们反应快,不然只怕一个活口都留不下。” 谷雨也是心有余悸,“这些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咱们之前一点风 声都没听到?” 白露摇了摇头,看向俞青,却发现她微微蹙着眉,若有所思,不禁有些奇 怪,“主子,您怎么了?” 俞青不语,仔细打量着周围的场景,将所有事情回忆了一遍,微微皱起眉 头,“不对,这事有蹊跷。” 白露与谷雨闻言都是一愣,“什么蹊跷?” 俞青神色严肃,“整件事都不对,是我一时大意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 此时整个林子都十分安静,连一丝虫鸣也没有,白露与谷雨等人也察觉到 了不对,面色一变,当即往空中扔了个x hà一弹,护卫在俞青身边,迅速下山 。 然而为时已晚,只听一阵‘嗖嗖’破空声响,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 地向他们飞来,冰冷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幽蓝的光芒,一见便知是淬了剧毒 的。 俞青面色一冷,腰间折扇滑入掌中,将飞射过来的箭矢尽皆斩断。 足尖一点,飞身跃入林中,以扇为剑,一招使出,桃树便倒下一大半,露 出藏身其中的数十个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反应极快,迅速往四面散开奔逃,竟毫不恋战。 俞青见状,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更糟糕的是丹田中隐隐作痛,沉寂 许久的du su又开始发作起来。 忽听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密密麻麻的箭雨中竟夹杂着几支黝黑粗壮的箭矢 ,竟是攻城弩。 俞青一惊,这攻城弩是工部上个月才研发改装的新式u qi,知道的只有寥 寥数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箭雨如林,根本不容她细想。 此时山上只有十几名护卫,他们都是百花楼里的好手,然而毕竟是凡 胎,方才一场恶战便消耗了不少体力,此时又哪里抵挡的了四面八方源源不 断的毒箭。 没过多久,场中便只剩下白露与谷雨,白露与谷雨的身手在江湖中也是一 流,然而此时身上好几处都挂了彩,幸而有俞青在一旁照看,虽然颇为狼狈 ,却没有伤到要害。 幸好她们一直随身携带解毒丹,虽然解不了毒箭上的毒,却可以暂时压制 。 三人会合到一处,谷雨心细,发觉俞青脸色不对,顿时一惊,“主子,您 怎么了?” 俞青闷咳一声,压下喉间的腥气,“我没事,这些人是有备而来,你们小 心些。” 她是身体本就不能久战,如今体内压制许久的du su又开始肆虐,那攻城弩 十分霸道,她只怕撑不了多久,唯有速战速决。 然而这些人只远攻,打着就是消耗自己功力的主意,只怕对自己的情况非 常了解。 何况从x hà一弹发出到现在已有一刻钟了,按理山下的护卫看到x hà一应该早 就赶来了,怎么会一直没有动静,难道山下也出了事? 正在这时,箭雨忽然停住了,接着数十名黑衣人从林中跃出,这些人武功 极高,并未蒙面,但一个个面色青灰,神色十分古怪,被砍断了手脚也神色 不变,丝毫不知疼痛,诡异之极。 谷雨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心下发寒,一个疏忽,迎面砍来的一刀便 没有避过,俞青一把推开她,躲过了这一刀,谁知背后破空声响,又是一支 □□射到。 俞青丹田剧痛,身形一顿,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温热的身 躯将她抱了起来,飞身跃开。 谷雨与白露的惊呼声也咽了下去,这一切都在电火石光间,惊险至极。 俞青刚刚站稳,便听到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笑道:“认识这么久,还是第 一次见到你这般狼狈的模样。” 俞青回过神,立刻推开了这个散发着郁金香气的胸膛,没好气道:“这时 候还看我笑话,还不赶紧救人。”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道:“过河就拆桥。” 话虽如此,他还是迅速飞身入场,踢开了攻向白露的几个黑衣人,“我最 看不惯的就是藏头露尾的小人和欺负女孩子的鼠辈,偏巧你们两样都占全了 。” 他的动作非常快,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那些黑衣人很快就躺倒了一大片。 谷雨见他出手一直避开那些人的要害,不禁皱眉,一剑砍掉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楚香帅,我知道你不喜欢shā rén,只是现在可不是手下留情的时候,你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楚留香苦笑了声,“我要是shā rén早就杀了,何必等到今天。” 谷雨冷哼一声,刚想说话,忽然又是一片箭雨袭来,白露急退,忽然惊呼一声,身形往后一倒,竟一脚踏空了。 原来他们方才且战且退,竟已经到了一处悬崖边上。 白露正在缠斗中,自顾不暇,俞青离得最近,楚留香身法最快,都同时拉住了谷雨的衣袖。 此时他们都已经在悬崖边上了,脚下只踩着一块石头,谷雨大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外面。 几人都松了口气,楚留香示意俞青先松手,“这里太危险了,你先退回去,我拉谷雨姑娘上来。” 俞青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点了点头,便欲松手退回去,忽见谷雨嫣然一笑,接着手上一阵剧痛,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往山崖下坠去。 楚留香面色大变,不及细想便跟着跳了下去。 白雾朦胧间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楚留香急忙伸手抓住。 俞青发觉自己被人抱住,抬头一看,不禁一惊,“你怎么也下来了?” 然而下坠的速度太快,她的声音很快吹散在风中。 楚留香虽然听不清她说什么,不过看她神色也知道她在问什么,凑到她耳边笑道:“我下来陪你的。” 俞青差点忍不住翻白眼,只是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将自己一直缠在腕间的丝带解了下来。 楚留香微微一笑,也单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两人对视一眼,凝神屏气,在看到下面岩壁上越来越近的一颗松树时同时出手,缠了上去。 幸而计算很准,两条带子同时缠住了松树的根部。 两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只是这样单手吊在半空也坚持不了多久,还是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俞青往上望去,白雾朦胧,根本看不到顶,下面也是一样,不禁叹了口气,“咱们这样吊在这里不是办法,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上去是不大可能了,我计算了下,按我们方才的坠落速度,应该离崖底不远,我们还是想办法下去吧。” 楚留香也赞同这个意见,从崖壁上取了块石头扔了下去,片刻后,才传来一声轻响。 楚留香心里有了数,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看到两人手上缠着的带子,和岩壁上的一些树藤,眼睛顿时一亮,“我们把它们绑起来,连城一条,再慢慢爬下去。” 俞青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取出一个小瓷瓶,示意楚留香伸手,倒出一颗豌豆大小的淡绿色药丸,“下面恐怕有瘴气,你先服下这颗药丸,以往万一。” 楚留香不疑有他,接过药丸服下。 俞青松了口气,正欲说话,忽听‘咔擦’一声脆响,树枝折断,两人一齐往下掉去。 俞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堆枯叶上,身下垫着一个温热的躯体。 俞青挣扎着坐起,胸口一片剧痛,手臂一软,又栽了下去。 身下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咳咳,姑娘,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要没命了。” 俞青低头看去,正与一双含笑的眸子对上,这才发觉自己正坐在对方肚子上,面上顿时一热,急忙挪开。 见楚留香面色颇为苍白,俞青不禁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楚留香笑道:“没有大碍,只是刚才落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手,只是手上刚才那条蛇咬过的地方一直有些发麻。” 俞青这才发现他身边不远处躺着一条碗口粗的大蛇,浑身发绿,只是七寸的地方被打断了,露出了骨头。 不禁摇了摇头,笑叹道:“真不愧是香帅,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笑的出来。” 楚留香忍着手臂的剧痛,微笑道:“我一直觉得,人若是能多笑笑,运 气总不会太坏的。 何况有你这位神医在,我多半是死不了的。” 要知楚留香最大的长处,就是无论在什么绝境,无论遇着多么困难危险的 事,都能保持冷静和轻松。 俞青挑了挑眉,“那要是我解不了这毒怎么办?” 楚留香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默然片刻,摸了摸鼻子道:“如果老天爷 不想让我多活些日子,那我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俞青忍俊不禁,“放心吧,老天爷可舍不得你死,你既服下万灵丹,早就 已经百毒不侵了,何况那条蛇毒性不强,根本伤不了你,只是用不了一刻钟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楚留香一愣,蓦然回想起昨日俞青要他服下的那颗药丸,“刚才我吃的不 是预防瘴气的解药,而是万灵丹?” 这万灵丹他曾在一次闲谈中听俞青提起过,是她费了不少心力研制出来的 ,可解百毒,而且一旦服下,从此后便万毒不侵,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因炼制不易,花费了无数珍贵药材,总共也才两颗,一颗给了皇帝,没想 到这最后一颗竟给了自己。 楚留香心情激荡,感动c震惊,喜悦c担心,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许久后 ,声音微哑道:“你身上的毒都没有解,为什么不自己服用,反而把这么珍 贵的丹药给了我?” 俞青正撕了布条缠住他手臂,闻言笑道:“我体内的毒早已变异,这么多年不知试了多少办法都没办法清除,这万灵丹于我并没有多大的效用,吃不吃也没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朋友,又是因我才卷进这桩风波里,自然要保证你的安全。” 楚留香闻言,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越写越多,字数超标了。 花花下章出来,不过会比较晚,小天使们可以明早再刷 ps:谢谢以下两位小天使的地雷 绛骅扔了一个地雷3 履冰扔了一个地雷 爱你们,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踏月留香(十二)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俞青便回来了, 笑道:“我们运气不错,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我们就去那里吧。” 说罢扶着楚留香往山洞而去。 这个山洞确实不错, 宽敞干燥,俞青扶他在旁边坐下, 笑道:“我们这两天就在这里将就一下。 委屈香帅了, 等过两天我的功力恢复了再去探探路。” 楚留香失笑,“这有什么委屈?我们江湖人常年在外奔波,风餐露宿的日子过的难道还少吗?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哪会计较这些?说来倒是委屈了你才是。” 俞青微微一笑,把洞里稍微打扫了一番, 便打算出去捡些柴火回来,这次楚留香说什么也不肯让她一个人去,“我的手已经不怎么疼了, 这山谷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景, 还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见他执意如此,俞青也没有再反对。 两人到洞外的林子里弄了不少干枯的木材和枯树叶, 还顺便打了一只野鸡, 抓了两条鱼,又摘了些野果。 回到山洞, 俞青生了火,便准备料理野鸡。 楚留香跃跃欲试,只是俞青看到他烤的焦黑的那条鱼, 为了自己的晚餐着想,还是坚决拒绝了他的好意。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在火堆旁坐下,舒服的伸展着长腿,背倚石壁,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根青草。 许久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抬头看向对面的人,眨了眨眼,笑道:“太阳都快下山了,这晚饭可有着落了没?” 俞青脸蛋被热气熏得通红,抬手抹了抹额角的汗珠,拨了拨火堆里的泥巴,笑道:“很快就好了,你就等着吃吧。” 楚留香嘴角含着笑意,静静注视着火堆旁忙碌的身影。 他一直觉得俞青就是一个谜,明明是个极为秀雅的女子,然而行止之间却没有千金xiǎ一 jiě的柔弱,。 也不像大多数的江湖女子,蛮横霸道,反而待人温和,心怀悲悯之心,但处事清明,坦荡潇洒,实在不像一个深宫里出来的公主。 如今身处这般境地,却依旧不改其心,这样的女子,世上能有几人? 俞青察觉到对方炙热的视线,抬起头笑道:“你看着也没用,现在还没熟,肚子饿也要忍着。” 楚留香微微一笑,也没有辩解,不经意看到俞青手上的几个小孔,不禁眉头一皱,走过去仔细一看,却像是牛毛针一类的暗器所伤,“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受的伤?” 俞青微微缩回手,淡淡道:“没什么,是摔下山崖前被谷雨刺伤的。” 楚留香闻言一顿,她虽然面色如常,但方才眼中闪过的那丝失望与伤心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也是,谷雨陪伴她多年,谁也没想到她竟是叛徒,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别去想了,她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便不值得你为她难过了。” 俞青垂下眼眸,这次的事她已经慢慢理清楚了,谷雨是谁的人她心里也有了数,只是没想到十几年的感情,到头来什么也不是。 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想那些,“对了,忘了问你,你怎么会在那时候赶过来?” 楚留香微微一笑,“我是接到了红兄的传讯。” 俞青一怔,“一点红?” 楚留香点点头,“不错,他曾经是刺客组织的头号shā sh一u,自上次我们从沙漠回来后便悄悄退出了组织,只是依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他得到消息,说有人花重金向刺客组织的人买你的命,我得到消息后便连夜赶来扬州,还好最后关头赶上了。” 他只字不提自己三天三夜不睡,跑死好几匹马的事。 俞青心中一动,抬起头认真道:“多谢。” 楚留香一笑,摇头道:“我可不想听你对我说这两个字,你如想道谢,须得用其他的东西。” 俞青一怔,“你想要什么?” 楚留香悠然笑道:“没什么,只是自从去年离开扬州,已经有许久没有喝到合口味的好酒了。” 俞青闻言失笑,“这有什么,等回去了我把梅园的拿几坛陈年佳酿都挖出来送你,那可是我的珍藏,谁都没喝过的。” 楚留香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你这也太馋人了,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俞青哭笑不得,正欲说话,忽然想起方才采果子时闻到的那一丝酒香,笑道:“现在虽然没有陈年佳酿,但好酒一样可以有。” 楚留香闻言,眼睛一亮,“好酒在哪里?” 俞青指了指外面的树林,“方才我在采果子的时候为闻到了一丝酒香,又看到了几只猴子,你说,这山间会有什么美酒?” 楚留香一拍手掌,“猴儿酒!” 两人相视一笑,当即施展轻功往山上奔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费了好些功夫,总算让他们找到了猴儿酒的所在,不够他们也没有多拿,只用竹筒装了两小筒便罢了。 等回到山洞,叫花鸡也烤好了。 两人的晚餐便就着猴儿酒,这酒实在甘美醇厚,两人不知不觉竟把两竹筒酒都喝完了。 俞青这一世身体不好,素日极少饮酒,即便饮酒也都是浅尝辄止,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喝这么多。 这猴儿酒入口绵软,后劲却极强,这个身体的酒量极浅,不过片刻,整个人便醉的跟桃子似的,双颊流晕,犹如天边的晚霞,眼光流转间熏人欲醉。 楚留香心口砰砰直跳,忙闭上眼睛不敢乱看。 然而老天爷好像偏要和他作对,他刚闭上眼睛,一个馨香柔软的娇躯便靠了过来。 楚留香苦笑了声,勉强压下心中的躁动,睁开眼睛,“你再这样我可就不要客气了。” 俞青却似没听到,伸手轻轻抚着他脸,在他的眉眼间描摹,痴痴笑道:“真好,我终于等到你了,你知不知道,自从离开后,我有多想你。” 楚留香心头一震,他从来没有想到这样清冷的人会有这般温柔深情的一面。 她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承载了漫天星光,那个眼神里,千般温柔,万般怜惜,爱恋缠绵,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酥麻酸软。 楚留香一颤,抓住了她的手,看着面前的水润菱唇,慢慢低下头去。 然而就在他将要碰到那花瓣般的红唇时,眼前人忽然一歪,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熟睡过去。 楚留香身子一僵,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要人命。” 朝阳慢慢升起,清晨的阳光从洞口透入,楚留香睁开眼。 伤经过一夜休养已经好了许多,盘膝打坐调息了许久,手臂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他收回内息,看向旁边熟睡的人。 淡淡的晨光洒在她的脸上。 她昨天似乎累得很了,一直睡得很沉,白嫩如玉的双颊上还有一抹红晕,呼吸清缓悠长,那双承载这万千星光的明眸也还闭着,卷翘的长睫犹如鸦羽一般,在她晶莹如雪的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望着这张脸,楚留香心里忽然有说不出的后悔。 他并不是柳下惠,也从来不想做柳下惠,尤其是现在,他无比希望昨天晚上自己不是个柳下惠。 他也曾经和别的女孩子很亲密,但是那都不同。那些女孩子都是自愿的,至少心里都是喜欢他的。 他从没有强迫过任何人,他喜欢那些美丽的女孩子们,但却从来不会真正爱上谁,所以最先离开的那个人都是他。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子不同,她不是那些迷恋她的姑娘,她跟所以人都不同。 楚留香现在又开始庆幸,他没有被冲昏了头脑,这是他珍爱的姑娘,即便她喝醉了,他也不能趁人之危,亵渎于她。 楚留香的风流名声江湖皆知,女人都迷恋楚留香,他年轻英俊,温柔体贴,绝无粗鲁习性,具备了一切吸引女人的条件。 这是个本性风流的男人,虽然有不少人骂他不是好东西,咒他下十八层地狱,但是却有更多的人喜爱他c迷恋他c崇拜他c倚靠他。 一旦遇到麻烦,人们首先想到的便是找他帮忙,楚留香,这个名字便代表着强大,无所不能。 他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但此刻,谁能想到他却被一名小姑娘扰得心神纷乱,哪里还有平日的洒脱。 楚留香正看着她如画的眉眼怔怔出神,忽见那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两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着这双眼睛,楚留香第一次明白了美目流盼这个词的意思,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笑道:“我摘了些果子,你起来吃些吧。” 俞青坐起身,揉了揉额头,昨天喝太多了,没想到这猴儿酒后劲这么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只记得做梦梦到了七童,“我昨天喝醉后没做什么失态的事吧?” 楚留香目光一闪,随即笑道:“没有,你只是拉着我的袖子要酒喝。” 俞青闻言放下心来,去外面小溪洗漱后回到洞里,拿起果子咬了一口,“等一下我们去探探路吧,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 楚留香自无异议,当下两人用完早饭,便在山谷里探索起来。 沿着小溪一路往上走,忽然眼前一亮,却是一小片盛开的桃花,云蒸霞蔚,十分美丽。 楚留香踏波轻掠,抬臂折了岸上一枝桃花,瞬间又返身而回。身姿潇洒,如行云流水。 俞青暗叹,如此轻功,果然不负踏月之名。 楚留香将折下来的花枝递给俞青,“鲜花赠美人。”他笑道,看向她的眼睛却是幽黑深沉犹如古潭。那其中的感情让人心悸。 俞青与楚留香对视了片刻,微微一顿,说了声谢谢,接过花枝,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 两人在山谷探索了一番,发现顺着溪流确实可以出去,只是尽头是一个大湖,没有船根本出不去。 两人只好原路返回,伐竹造船。 花了三天的时间,总算造好了一架小竹排。 造好了船,又整理了些吃食带上,次日一早,两人便驾着竹筏出发了。 一路倒也顺利,日落时分便看到了一处人烟稠密的城镇,上去一打听,却是su zh一u府辖内的一个小镇。 见俞青心有顾虑,楚留香便提出去他的一个朋友家安顿,“那个小镇离这里不远,走水路的话顶多半天路程。李璟大哥是个时分风趣的人,与我是多年的好兄弟。 你若不习惯住在别人家,那里还有我早年置办的一所宅院,我跟小胡约好,若是失散了的话便在那里相见,现在形势不明,咱们不如先去那里避一避,静观其变。” 俞青低头思索片刻,百花楼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内奸,暂时不宜回去,想到此处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楚留香一笑,“你去做客我求之不得,何来麻烦一说。” 当下两人易容改扮,往小镇赶去。 他们到时已是日落时分,两人先去了楚留香的宅院,果然胡铁花已经等着了,三人见面,自然是一番叙旧。 次日,楚留香便请了他那位名叫李璟的朋友过来喝酒。 见到李璟后俞青颇为惊讶,此人虽已年过不惑,看起来却不过三十出头,但一身潇洒落拓的气度却颇有魏晋之风,许多思想也极为超前,让俞青大有亲切之感。 李璟出身世家,涉猎极广,还是第一次碰到能与自己谈得来的年轻人,两人大有知己之感,越聊越投机,倒把楚留香撇到一边了。 楚留香哭笑不得,只得出去给他们烹茶,走到回廊尽头,顿住脚步,看向亭中相谈甚欢的两人,喃喃道:“这才认识多久,就聊得这么亲热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也懂啊,怎么跟我聊的时候就没这么高兴,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 话音一落,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大笑,“你难道吃醋了不成?要知道天下的女孩子多的是,并不是每一个都要对楚留香好的,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并未将楚留香瞧在眼里。” 楚留香循声望去,只见走廊上大喇喇横躺着一个人,不是胡铁花是谁?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神色间满是无奈,“小胡,你什么时候躲在这里的?怎么也不出个声?” 胡铁花嘿嘿一笑,“我可是早就来了,是你自己没发现,没想到向来警觉的盗帅也有魂不守舍的时候!” 楚留香挑了挑眉,慢悠悠道:“你说如果高亚男知道你回来了,会不会很高兴?” 高亚男是华山派枯梅师太的得意弟子,长的也非常漂亮,当初高亚男喜欢上胡铁花,几人一起喝酒的时候胡铁花答应了娶她,第二天醒来后却打死不认账,一溜烟跑了。 高亚男追在他身后三年,这件事一度成了江湖上的笑话。 胡铁花听到高亚男三个字当即跳了起来,“老臭虫,你故意的是不是?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至于这么吓我吗?” 楚留香悠然笑道:“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见胡铁花松了一大口气的模样,不禁摇头,“我看你一直暗中打听她的消息,明明就很关心她,既然对她有意,为什么还要躲着不肯见面。” 胡铁花抱着酒壶哼了一声,“谁说我喜欢她了?胡说八道!” 楚留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别等到人家成亲了再来后悔。” 胡铁花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结结巴巴道:“管她跟谁成亲,这又不关我的事!” 楚留香顿时好气又好笑,这口气酸的,简直打翻了醋坛子,还说不喜欢人家。 知道胡铁花的性子,楚留香也没有再劝,因为哪怕他是胡铁花的好朋友,也有些看不惯他的臭毛病。 别人不喜欢他时,他就像苍蝇见了血似的追着人家不放,而一旦人家也喜欢上了他,他又逃得比谁都快。 只是比起胡铁花,他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从回来至今,俞青就一直是那副模样,清清冷冷的,对他也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仿佛山谷中的那几天时光都是他的幻觉。 胡铁花见他忽然敛起了笑容,眉间又有了些愁意,神色也有些恍惚起来,不禁皱起眉,狠狠拍了他一下,“你这几天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胡铁花虽然性情鲁莽了些,但有时候看事情反而比旁人清楚,楚留香微一犹豫,还是将自己这几天的烦恼告诉了他。 听完楚留香所言,胡铁花大笑了半天,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咧着嘴笑道:“老臭虫,以前都是你让别人伤心烦恼,没想到你终于也有今天。” 见楚留香冷冷瞪着他,胡铁花急忙止住笑,“其实你是当局者迷,听你这说俞青对你未必没意思,不然怎么会舍得把那么珍贵的丹药给你吃? 何况我可是见过她偷偷给你画像的,如果不是怎么喜欢你,她干嘛费那么大功夫画你?” 楚留香闻言顿时一愣,立刻抓住他的肩膀,急切道:“小胡你说什么?什么画?!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胡铁花嘿嘿一笑,“那次我不是去给俞青送东西嘛,便正巧看到她在画画,虽然她很快就遮掩住了,但我绝对没看错,画的就是你。” 楚留香一喜,随即想起与俞青的第一次见面,迟疑道:“你会不会看错了?也许是一个与我有些相似的人而已。” 胡铁花闻言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瞎子不成,连你的样子也认不出来?什么相似的人,你听说过这世上有跟你一模一样的人么?” 楚留香不再说话,只是心里多少还有点疑惑,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弄清楚这件事。 这一日,楚留香来找俞青商议离开的事,谁知俞青好像出去了,并不在房里。 楚留香微微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一卷画轴吸引住了。 这卷画轴微微散开着,一截细绳放在旁边,似乎是因为主人匆忙离开,来不及收拾。 楚留香心念一动,难道这就是小胡前两天说的那幅画? 自从听了胡铁花那一番话后,他心里便对那幅画像好奇到了极点。 楚留香拿起画轴,不知想起了什么,手上动作一顿,又有些犹豫起来,他虽然是个贼,但也不是那等品行卑劣之人, 不管是什么借口,乱动别人东西总是不好。 楚留香叹了口气,正想把画轴放回去,不想心不在焉之下一时没有拿稳, 只见下方的卷轴往下坠去,整幅画舒展开来。 楚留香凝神望去,顿时一震,心中砰砰乱跳起来,这确实是一副男子的画像,确切的说是他的画像,画中人一袭浅蓝色织锦长衫,含笑而立,面容与他一模一样。 画上除了人物外,只有一行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四句话虽然简单,但画者对画中人的情谊由此却可以窥见一二。 楚留香于书画一道的造诣虽然不及大家,但赏鉴一道却是没多少人能比得上的。 看这画的痕迹,成画时间大约在五六天前,算来正是在他与俞青认从山谷回来后的次日,难道 想到此处,楚留香的心跳又开始乱了起来,惊喜之余又有些不敢相信,正欲细看,忽听外面远远传来厨娘张大婶的招呼声,“俞姑娘,您回来了,可要预备晚饭吗?” 接着一个清雅莹润的声音响起,“先不急,等一会他们回来了再上。” “好的,那我先下去了,您需要的时候再叫我就是。” 院子重新安静了下去,听那脚步声慢慢往这边走来,楚留香心中一慌,快速卷好画轴,按刚才的位置摆好,便迅速从另一边的窗户窜了出去。 随后几天,楚留香都处于一种忐忑不安的状态,既担心又期望,然而俞青似乎并没有觉得那幅画有什么不对,对他的态度也依旧如往常一样。 楚留香松了口气之余,心中隐隐有些失望。 转眼数日过去,楚留香的手已经基本上痊愈了,每日都出去打听外面的消息。 这日,楚留香刚从外面回来,却不妨见到一副绝世美景。 夕阳的余晖淡淡挥洒而下,照在那清丽绝俗的容颜之上,渲染出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恍若九天仙子,越发显得飘渺出尘,超凡脱俗。 不同于往日的素雅,今日身上却穿着件鹅huáng sè绣玉兰花的斜襟上襦,系着珍珠白绣花罗裙,耳边珊瑚耳坠轻轻摇曳。 温婉娴雅,已经完全是一副闺阁千金的家常打扮。 楚留香不禁有些呆住了。 俞青早就察觉到有人进来,不过闻到那淡淡的郁金香气便知道来人是谁,也没有起身,仍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纸张上。 待写完最后一笔,方搁下毛笔,抬起头微笑道:“回来了?吃了晚饭没?灶上给你温着饭菜,没吃的话去用些吧。” 楚留香闻言愣了一愣。 俞青的问话虽然简单,但是不知为何,明亮温暖的烛光,含笑看着他的素衣佳人,忽然让楚留香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样的场景,好像是温婉的妻子在等待晚归的丈夫。 楚留香一直是个浪子,这样的心情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只觉得一颗心好像泡在了温水里,酥软如棉。 俞青问完话后,等了许久也不见对方回话,便抬起了头,微微挑眉,面带疑惑的看向楚留香,“怎么了?” 楚留香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她的眼神耳根不禁一热,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四处看了看,问道:“小胡呢?怎么不见他的人?” 俞青吹干墨迹,抬起头道:“他方才说出去找你,算来也有一会儿了,怎么你们没碰到吗?” 楚留香闻言一怔,随即摇了摇头笑道:“并没有看到他,多半又是跑去镇上的酒楼喝酒了,这家伙喝醉了酒就喜欢耍酒疯,可别闹出什么乱子,我还是去叫他回来吧。” 俞青闻言道:“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打听一下消息。” 这厢,胡铁花醉醺醺从酒楼出来,捧起酒壶喝了一口,郁闷地抹了抹嘴角,便想转身回院子。 谁知却看到对面一个熟悉的月白色身影走到街边的小摊上,对那个卖胭脂的中年妇人道:“这位大娘,敢问一下,这里可有一位姓俞的姑娘?” 胡铁花拍了怕晕乎乎的脑袋,大声笑道:“老臭虫,你怎么一下子就换了身衣服了,又在搞什么鬼?” 对面的人闻声看过来,“兄台可是在同我说话?” 随着人影的渐渐走进,胡铁花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眼前的人一身月白色织锦长衫,笑容温文尔雅,虽然跟老臭虫长得一模一样,但他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气质与老臭虫一点也不一样。 胡铁花虽然平常粗枝大叶的,但这样的人往往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何况他与楚留香从小一起长大,这个世界上他会认错任何人,却绝不会认错楚留香。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涨的跟老臭虫一模一样? 胡铁花拧了自己一把,不是做梦,然而这人的长相实在太巧合了,若不是他从小跟楚留香一起长大,肯定他家只有他一个独生子,他都要以为眼前人是他的双生弟弟了。 胡铁花一直盯着对方来回打量,这是很无礼的行为,对方却并不生气,嘴角一直含着笑意。 半晌后,胡铁花才回过神,愣愣道:“你是谁?” 男子微笑着行了一礼,“在下花满楼,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胡铁花来回打量了他好几遍,喃喃道:“花满楼,不是楚留香。” 花满楼微微扬眉,“难道兄台见过与花某容貌相似之人?” 胡铁花依旧呆呆的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笑道:“小胡,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进来,站在大门口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千字肥章送上,没骗你们吧,花花确实出来了。 ps:明天要去给爷爷bàn li出院手续,医药费报销的话还要跑一趟乡下老家,可能无法更新,不过后面会补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踏月留香(十三) 胡铁花脑子还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 听到楚留香的声音, 抱着酒壶的手一抖,险些把酒壶给摔了。 楚留香走出门来,见胡铁花一副神见了鬼的模样, 不禁有些奇怪,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胡,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话音未落,不经意间看到对面的人, 顿时愣住了。 眼前之人一身月白色长衫,长身玉立, 温文尔雅,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脸色十分奇特。 楚留香知道自己的神色一定与他一样, 因为眼前之人的容貌实在太过熟悉。 那眉眼五官与他一模一样, 简直就像在照镜子一般。 要不是知道自家老爹的为人,他都要怀疑是不是他什么时候在外面偷偷给自己生了个兄弟。 花满楼心中的惊讶并不少于对方, 他也万万没想到, 还没找到阿青,却在这个世界见到一个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胡铁花抱着酒坛, 愣愣地看看楚留香,再看看对面的花满楼,依旧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此时气氛十分安静,花满楼与楚留香都静静地站在原地,神色古怪地打量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楚留香心下一突,蓦地回身望去,却见俞青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呆呆的看着对面的人,她的眼睛像哭,嘴巴却是笑。 四目相对的瞬间,花满楼温雅含笑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怔怔地看着俞青。 虽然容貌只有六七分相像,但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没有认错,眼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空气中一片寂静,两人就这样痴痴地望着对方。 俞青想笑,想张口说话,然而那一瞬间,她只觉得眼前发黑,什么都说不出来,胸口喷薄而出的喜悦让她完全不能自已,死死咬着唇唇,回过神来才发现,竟已泪流满面。 他张开了双臂,含笑凝视着她。 整个天地忽然寂静,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她眼中只看得到那个人,眼中含泪,嘴角却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七童!” 她投入了他的怀里,紧紧环着他的肩背,生怕这又是一场梦。 数百年来的记忆c荣耀c孤寂c痛苦,还有那漫长人生中艰难的挣扎,绝望的等待,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此时此刻,她已不去想花满楼是怎么找到她的,这些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隔数百年,他们终于又相聚在一起。 花满楼紧紧抱着她,轻轻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她肩上,一滴泪自他眼角流下。 “阿青,我终于找到你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数百年的时光,他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苍天垂怜,终于让他找到了她。 在这一瞬间,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他们紧紧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挚爱,已完全忘记了一切,不但忘记了他们置身何地,也忘了这地方所有的人。 楚留香愣愣盯着前方那对紧紧相拥的身影,整个人好像被人重重锤了一拳,脸色难看无比。 胡铁花小心翼翼看着他,唯恐他忽然冲上去。“老臭虫,你可别冲动啊!” 如今这情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人同俞青关系匪浅,十之□□是久别重逢的情郎,要是老臭虫一时冲动伤了人,那可就麻烦大了。 楚留香咬牙紧紧攥着拳头,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片刻后,实在忍耐不住,走上前重重咳嗽了声。 俞青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睁开眼一看,才发现街道上许多人都看着他们,双颊微微一红,轻轻从花满楼怀中退了出来。 花满楼微微一笑,轻轻牵住了她的手,又理了理她的秀发,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顺到耳后。 两人十指紧扣,抬首相视一笑。 楚留香的牙都快咬碎了,看向花满楼,忍住怒气,“俞青,这位兄台是哪位?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他虽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他眼中方才一闪而过的醋意与怒气却骗不了人。 花满楼何等聪颖敏锐,略一思量便明白了。 知道有人觊觎他的ài rén,说不吃醋是骗人的,何况这人还长着跟他一样的容貌。 只是他与俞青虽然分别多年,却从未怀疑过她对自己的感情,虽然有些醋意,却也没有真的生气,抱拳行了一礼,微微一笑,“在下花满楼,是阿青的” 他想说是夫君,忽然想起今时不同以往,这里并不是他们原来的世界,他也不知道阿青现在的境况,随便开口只怕会给阿青惹来麻烦,因此把到了嘴边的两个字咽下去了。 楚留香剑眉一挑,满脸疑问地看向俞青。 俞青紧了紧两人相扣的手,目光温柔地看向身旁的人,含笑道:“他是我的ài rén,也是我的夫君。” 花满楼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慢慢扬唇笑了,他静静凝视着久别的ài rén,黑亮的双眸中饱含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意,温雅的眉眼间是满满的幸福与满足。 楚留香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个dá àn,他怔怔立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 胡铁花也呆住了,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楚留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俞青微微一笑,向花满楼介绍两人,“七童,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这位是楚留香楚香帅,这位是花蝴蝶胡铁花,这段时间多亏了他们两位的帮助。” 花满楼正色施了一礼,“多谢二位对内子的照顾,花某感激不尽。” 胡铁花对着这张熟悉的脸一时还有些不大适应,急忙摆手道:“不客气,大家都是朋友。” 楚留香只觉嘴里苦涩万分,勉强压下混乱的心绪,淡淡道:“俞青也是我们的朋友,互相帮忙是理所应当的。” 花满楼微微一笑,“不论如何,还是要多谢二位。” 楚留香没有接话,扫了眼两人紧紧相扣的手,“花兄远道而来,先请进来休息一下吧。” 花满楼转头,询问地看向俞青。 俞青微微一顿,摇头道:“已经打扰香帅许久了,总不能一直麻烦你,我原本就打算这两天搬出来,如今七童既然来了,我们夫妻不便再打扰,还是去外面住吧。” 楚留香目光一黯,“也不急在这一时,这镇上的客栈简陋的很,如今天色已晚,你们找房子也不方便,不如暂且在我这里住下,等找到了合适的住处再搬出去也不迟。” 胡铁花也忙道:“是啊是啊,先住下来吧,大家都是朋友,别这么见外。” 花满楼与俞青相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花满楼施了一礼,“如此就叨扰香帅了。” 夜间,月白风清。 三月的夜晚还有着几分淡淡的寒意,小院里的迎春花开得正盛,花木的芬芳夹杂在淡淡清冷水润中,让人的心情也变得平静起来。 俞青微侧身靠在花满楼怀中,两人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谁也没有说话,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幸福。 两人各自说了些分别后的遭遇,不过多数都是俞青在说,花满楼对她这些年的经历十分关心,对自己的遭遇却只是三言两语带过。 俞青说完自己的经历,花满楼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的痛苦煎熬他岂会不知? 轻轻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对不起,阿青,这些年一直让你一个人,辛苦你了。” 俞青摇了摇头,将头靠在他胸膛,“一点都不辛苦,对了,七童,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打破时空壁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还要在无数时空中寻找一个人,更是难于登天,她修炼数百年,不知试过多少次,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她自然欢喜能再次见到ài rén,但心中却不知为何一直有种不安感。 花满楼淡淡一笑,含糊道:“也没什么,我得柳前辈相助,去了上界,在游历时碰到了一位高人,他精于时空之道,所以请他帮了个忙。” 俞青闻言,知道他必定还有所隐瞒,只是七童既然不想说,她也没有再追根究底,这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团聚了。 慢慢环住他的腰,喃喃道:“七童,永远不要再离开我。” 她曾无数次怨恨上天为什么要给她安排这样的命运,无数次想忘记,然而在这一刻,她却无比庆幸自己有着长久的生命,可以一直记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花满楼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了她。 若是她抬起头,就会发现他眼中的悲伤。 花满楼下颌抵着俞青发顶,看着满天繁星,忽然轻声笑道:“阿青,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逛七夕灯会的情景?” 虽然已经时隔数百年,但所有的一切都镌刻在她的灵魂上。 俞青想起当日的情景,只觉恍然就在昨日,嘴角扬起笑意,“自然记得,那天你穿着白衫,从万千灯火中走过,不知迷倒了多少姑娘家。” 花满楼轻声笑了,胸膛微微震动,“有吗?我倒没注意,我只记得某人一直盯着我看,还出言调戏人来着。” 俞青耳根一热,轻捶了他一下,埋入他怀中不肯理他。 黑夜中的小院中清幽而静谧,彼此间的呼吸心跳都清晰可闻,花满楼轻轻摩挲着怀中人的秀发,只觉平安喜乐,此生再无所求。 夜色深沉,寒意渐重,花满楼轻轻给她拢了拢衣裳,“阿青,时辰不早了,夜间寒气重,我们回屋吧。” 俞青点了点头,笑盈盈任他牵起自己,慢慢走回房间。 山坡的凉亭中,楚留香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亲昵地走进屋里。 很快,房里亮起了灯,烛光摇曳中,清晰的剪影照在窗纸上:是一对亲密拥吻的身影。 楚留香眸光一黯,想冲过去时,却被一只手紧紧拽住了——是胡铁花。 楚留香回头怒道:“小胡你干什么!” 胡铁花死死拽着他的衣衫,“老臭虫,你千万别冲动。” 楚留香重重呼了口气,尽力控制着自己,他不愿在任何rén iàn前暴怒失态,然而当他看到房中烛光熄灭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胡铁花也是男人,当然能理解楚留香现在的感受,若是以前,他早就提着拳头帮忙进去揍人了。 然而现在问题是俞青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楚留香有过任何男女关系,只是楚留香自己一头栽了进去。 现在人家丈夫来了,夫妻同房天经地义,他再蛮不讲理,也不可能连基本的是非都不分。 怪只怪老天爷捉弄人,偏偏让老臭虫爱上了这个人。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拍了拍楚留香的肩膀以作安慰。 楚留香身子一颤,良久,攥着拳头狠狠在墙上捶了一拳,也不顾手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头也不回的走了。 胡铁花挠了挠头,他认识楚留香也有二十多年了,从未见过他这般颓丧的模样。 心里担心的不行,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个粗性子,笨嘴拙舌,哪里干过安慰人的事,唯一想到的办法的就是拉着楚留香喝酒,希望他喝醉了能暂时忘掉这些烦恼。 楚留香根本不需要他劝,提起酒坛仰头就灌,不过片刻,七八坛竹叶青就喝的精光。 胡铁花看着眼前喝得烂醉如泥的人,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这局面该如何解决,要是那只死公鸡在就好了,他向来足智多谋,一定会有办法劝劝老臭虫。 明明一个月前就来信说已经动身来江南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说曹操曹操就到,次日,胡铁花□□叨着姬冰雁,便听到院外传来李璟的笑声,“楚兄,胡兄,你们看看谁来了?” 楚留香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对外界的一切动静都没反应,迷迷糊糊趴在石桌上,手里却还仅仅抱着酒坛子。 胡铁花循声望去,不禁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跟看到了救星一样,“死公鸡,你总算是来了!” 姬冰雁与李璟走近,见了楚留香的模样,不禁都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喝成这样?” 楚留香虽然爱酒,但向来极有分寸,从来不会放纵自己喝的太过。 胡铁花苦笑了声,“你们总算是来了,我都快烦死了。”说罢噼里啪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姬冰雁与李璟面面相觑,一时都有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论是出现一个与楚留香一模一样的人,还是楚留香为情所困,这两件事都太过匪夷所思。 看向醉的一滩烂泥的楚留香,姬冰雁皱眉,“其他的先放一边,赶紧把他弄回去。” 喝醉酒的人最难侍候,胡铁花三人合力,总算把楚留香扛回了卧房。 安顿好楚留香,三人出了院子,姬冰雁看向胡铁花,“俞青呢?还有你说的那个花满楼在哪?” 胡铁花愣了愣,“好像跟花满楼去扬州了,估计明天才会回来。” 姬冰雁微挑了下眉,他向来心思缜密,是胡铁花绝对比不过的。 从一开始他就对这花满楼的来历十分怀疑,不说他与楚留香如出一辙的相貌,只他身为俞青的夫婿这一点就更惹人怀疑 他可从未听说过镇国长公主成过亲,又哪里来的夫婿? 他眯了眯眼,心里已打定主意,等对方回来,他一定要探探他的底,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肥章送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踏月留香(十四)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 楚留香才清醒过来, 见到姬冰雁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小姬?你不是在兰州吗?怎么到江南来了?” 姬冰雁将手中的解酒汤放在桌上,冷冷道:“不来的话哪里会知道我们的风流多情的楚香帅竟为了一个女孩子要死要活的。” 楚留香苦笑一声, “是小胡告诉你的?” 姬冰雁不答,看了眼他眼下的青黑, 皱眉道:“你不是向来对女孩子有一套吗?怎么这次只知道借酒浇愁, 不会想办法把对方抢回来?” 楚留香揉了揉额头没有说话,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姬冰雁见状,微微挑眉, 正打算问个清楚,忽见胡铁花风风火火跑进来, “老臭虫,俞青命人传信来了,说是百花楼的事已经解决, 就不回来了, 还说我们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扬州逛逛,到时候直接百花楼找她。” 楚留香微微皱眉, 想起那次刺杀, 背后的人决计不简单,思来想去到底不放心, “我们今天就去。” 用过午饭,三人便赶往扬州。 一路上姬冰雁都在思索花满楼的事,做了种种猜测。 然而当他看到花满楼真人时, 饶是心里早有准备,依旧半天回不过神来,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然而相处了片刻之后,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看法,其实两人除了容貌之外,其他并无相似之处,一个潇洒肆意,一个温文尔雅,性格相差颇大。 花满楼这样的人实在让人无法厌恶,没见面之前,姬冰雁一直对花满楼心存怀疑,并没什么好印象,然而只相处不过短短半日,却完全推翻了他固有的印象,甚至大有一见如故之态,让楚留香颇为郁闷。 见他两人相谈甚欢,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看向俞青,见她神色有些疲惫,有些担心道:“楼里的事都处理好了?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俞青微微一笑,“多谢,不过都已经料理好了。” 楚留香手上动作一顿,有些迟疑道:“那位谷雨姑娘” 俞青垂下眼眸,淡淡道:“我回来前她就自尽了。” 见她面色不大好,楚留香便没有再问,一直在旁边喝酒的胡铁花却实在好奇,忍不住道:“那有没有查出来什么线索?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俞青微微一顿,随后摇了摇头,缓缓道:“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胡铁花遗憾的摇了摇头,“这人真是太狡猾了!” 楚留香却不像胡铁花那么单纯,他从俞青的表情中发现了些许端倪,不禁若有所思。 旁边一直在与姬冰雁说话的花满楼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站起身走到俞青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俞青抬起头微微一笑,摇头道:“别担心,我没事。” 这个世界上她真正在乎的,只有眼前这个人,其他的人再怎么样也伤不到她的心。 对方既然没有打算撕破脸,她也就假装不知道,现在有七童在身边,她只想过些平静日子,并不想节外生枝。 不过她也不是那等好欺负的人,做不来以德报怨的事,等过一段日子,对方就能收到她送出去的大礼了,至于其他的,慢慢再算。 姬冰雁一直默不作声,此时抬头看了眼俞青的神色,暗暗回想楚留香曾跟他说过的细节,心里慢慢浮起一个猜测。 次日,用过早饭,姬冰雁楚留香三人便在庄子里闲逛,刚走近梅园,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箫声传来。 楚留香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姬冰雁与胡铁花互视一眼,随后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便见前方梅林中出现一白一蓝两道身影,正是俞青与花满楼。 俞青一袭白裳,花满楼则是一身蓝衫,清风拂来,衣袂飘飘,犹如世外仙人。 他们二人一人chui xiā一,一人抚琴,相对而立,目中均含着笑意,一举一动中竟是默契无间。 眼神交汇之时,各自低首一笑,胜却人间无数。 这两人明明没有说话,但流转其间的细腻温存与柔情蜜意,却是任谁也无法融入进去。 胡铁花不通音律,此时却听出了这乐曲中的绵绵无尽的爱恋之意,他是个粗鲁性子,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含蓄温柔c细腻悠长的感情,心中不禁有些羡慕。 片刻后,箫声渐歇,琴音也慢慢停了下来。 姬冰雁率先从迷醉中回过神,暗暗扯了扯楚留香的袖子,胡铁花啪啪啪鼓掌,姬冰雁不禁感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俞青与花满楼相视一笑,放下手中乐器,转身看向楚留香三人,微笑道:“姬兄过奖了,一时兴起,倒让三位见笑了。” 楚留香看了眼并肩而立的两人,目光微微一黯,随即若无其事别开了目光。 胡铁花大大咧咧道:“上回听老臭虫说这梅林里有埋了好几年的百花酿,不知道今天我们有没有这个口福?” 花满楼微微一怔,看了眼楚留香有些尴尬的神色,心念一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俞青见状站起身道笑:“早就说过要请你们的,自然说话算话,你们等等,我这就命人去取来。” 说罢走到林边吩咐了几句,一炷香后,便见白露带着两个小丫头来请,“主子,东西都在水榭中预备好了。” 众人移步,便见水榭的石桌上摆着一个带着几点泥土的酒坛,旁边是几样下酒的小菜。 花满楼拍开泥封,一股醉人的酒香便弥漫开来,胡铁花咕咚咽了下口水,楚留香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花满楼给胡铁花等人满上,到了俞青跟前却换了一只小酒杯。 俞青挑了挑眉,“七童,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花满楼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这陈年百花酿的后劲非同一般,当初不知道是谁,才喝了一碗就酩酊大醉,爬上屋顶唱了一晚上的歌,把所有人都吓醒了,一整夜都没睡着。” 俞青想起昔年囧事,顿时面色飞红,嗔了他一眼,“那是你记错了,哪有这事?” 花满楼忍住笑意,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从善如流道:“嗯,是我记错了。” 俞青见他这般模样,又有些忍不住好笑起来,悄悄瞪了他一眼。 平日里那样清冷沉静的女子,此刻却开心的像个的孩子。 楚留香垂下眼眸,默默喝了口酒,只觉口中发苦,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轻松愉悦的样子,这个人对她而言果然是不一样的。 胡铁花抱着酒壶喝的眉开眼笑,根本没留意这其中的暗潮汹涌。 姬冰雁却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轻轻叹息了声,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楚留香会输,这样的两个人,是谁也无法插进去的。 看了眼身旁已经怔住了的楚留香,姬冰雁暗暗摇头,老臭虫的一番心意注定是要落空了。 晚上,姬冰雁刚从外面回来,便见院中的大树上一个抱着酒坛的白色身影,不禁眉头一皱,提气飞身上树,“老臭虫,你怎么又在喝?真不要命了?” 楚留香好似没听到他的话,抱着酒坛打了个酒嗝,喃喃道:“小姬,你说这 是不是报应?我以前伤了那么多女孩子,现在终于轮到我体验这种感觉了。 ” 姬冰雁没有答话,黑着脸冷冷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外面的醉汉有什么分别?” 楚留香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苦笑了声道:“没想到我楚留香也有今日,你当初说的话果然应验了。” 姬冰雁心中十分懊悔,他当初只是开个玩笑,却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 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发现苗头时就应该隔开他们,楚留香今日也不会陷得这么深。 这张脸本来永远都是明朗而愉快的,这双眼睛里,本来永远都带着醉人的笑意,仿佛世界上永远没有什么能让他灰心丧气。 然而,现在,这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不复往日的明亮,黯然无神。 他的脸上已失去了昔日那种足以令仇敌胆寒,少女心醉的神采,昔日四处留香的风流肆意荡然无存。 姬冰雁恨不得打他一拳,“以前又不是没有姑娘离开过你,也不见你多难过,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我认识的楚留香可不是这样儿女情长的人,江湖上多少姑娘对你朝思暮想,你为何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楚留香苦笑了一声,“小姬,你不明白。” 江湖上,人人都说盗帅楚留香无所不能,任何困难和痛苦都打不倒他。然而没有人知道,其实有时候他也会累,也有不想做楚留香的时候,然而,上天又偏偏注定了让他做楚留香。 只有在俞青面前,他才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肆意,在她眼中,他只是普通人,不是楚留香。 他们可以一起谈天说地,他的所思所想她都能理解,他一直都觉得寂寞,从来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与自己如此契合。 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山谷的时候,他们一起打猎做饭,一起赏月谈天,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楚留香他的一手放下提着酒坛,倚在树干上,仰头看向夜空的残月,呆呆出神,忽然想起他跟俞青在山谷的一个晚上。 那天也是这样的月色,那是他们坠落山谷的第二天,那时候他的手臂骨折,略一动弹就钻心的疼,不过他以前不知受过多少比这还重的伤,并没有把这点小伤痛放在心上。 他身体向来很好,然而那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半夜忽然发起烧来。 当时俞青十分担忧,连夜出去给他找来退烧的草药,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他神智有些迷糊,只察觉到每隔片刻额上的帕子就会更换一次。 每次他迷糊中醒来,都会看到那个温暖的身影,和那双含着浓浓担忧的美丽双眸。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温暖安心的感觉,那一晚,他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温馨和满足,也是他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舒心的一晚。 同样的月色,但他的心却已完全不同。 他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她喝醉的时候,素手轻抚着他的眉眼,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承载了万千柔情。 那个眼神,饱含着千般温柔,万般怜惜,爱恋缠绵,那样深沉的感情让他的心都忍不住颤动起来,几乎溺毙在那双眼睛里,从此甘愿沉沦,再也无法醒来。 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生所爱,然而现在才知道,这都是他的妄想。 那个爱恋缠绵的眼神不是给他的,她只是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那幅画像中的人也不是他,她心里的人也不是他,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姬冰雁看不惯他这副颓丧的模样,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冷冷道:“我是不明白,我只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人看了特别生气!” 楚留香没有抢回酒坛,勉强笑了笑,“好,我不喝了,你放心,我没事的。” 姬冰雁与他相识多年,哪里看不出来他是在强颜欢笑,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也没有拆穿他,叹了口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何况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没有花满楼,你们也不适合在一起。” 楚留香默然不语,良久,黯然道:“你说的话不错,我和她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你放心,我已经清醒了,她既然已有ài rén,我再纠缠下去,只会令彼此都难堪,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倒不如趁早放手,还可留个好的回忆。” 姬冰雁闻言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想就好,天底下的好姑娘还有很多,你总会遇到对的那个人。” 楚留香苦笑了一声,没有辩驳,他已经做不回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楚留香了,即便是碰到再美再好的女子又如何,那都不是他心里的人了。 虽然已经决定放手,但心中的痛苦却不是一时半刻能消除的。 其实楚留香本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无论对什麽事都看得开。 他之前有过无数红颜知己,无论相聚也好,抑或是别离也好,他一向都很看得开。 但现在,他知道错了。 以前他之所能看得开,那是因为他没有遇上真正让放不开的人,没有遇到真正让他痛苦的事。 他从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深透的痛苦,也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姬冰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楚留香虽然看似多情,四处留香,其实却是个有些无情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真正爱上一个人,往往比所有人都要痴情。 他记忆中的楚留香,是个潇洒的浪子,而他的人,正如风中那一抹淡淡的郁金香,时隐时现,若即若离,飘忽不定,不知夺走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然而现在,他却因为一个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的女子而失魂落魄。 只怕没有人会相信,眼前这个颓丧的男人,竟会是风流潇洒的楚香帅。 自古情字最伤人,不过楚留香终究是楚留香,那么多次艰难困苦都经历过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走出来的。 姬冰雁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劝他什么,抱着酒坛从树上跃下,冷哼一声道,“这坛酒我可带走了,你这几天可都别想再碰了。” 楚留香抹了把脸,苦笑道:“小姬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喝了,只是想在这里坐一坐,稍后就回去,你早点回房歇息吧。” 姬冰雁知道楚留香的性子,他既然答应了不再喝酒,那就会做到,心中不禁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淡淡的,“那你自个儿好好赏月吧,我就不奉陪了。”说完抱着酒坛走了。 四周又重新安静下来,楚留香苦笑着摇了摇头,跃下树来,忽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楚留香一惊,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修长的月白色身影负手立在树旁,待看清那人的容貌,不禁一怔,“花兄?你怎么来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冒昧打扰,还望楚兄见谅。” 楚留香看着眼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还是有些不适应,轻咳了一声,“花兄有话直说无妨。” 花满楼微微一顿,“花某这次来,是有些话想跟楚兄聊一聊。”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还有一两章,这个故事就要结束了。 看了大家的评论,在此剧透一下,花花很快就会离开,他不会跟着女主穿越,不过小天使们放心,作者是亲妈,不会虐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WwW.lwxs520.Com第100章 踏月留香(十五) 此为防盗章  明教自前教主阳顶天暴毙, 统率无人, 教内高层为争夺教主之位,自相残杀,堂堂一个威震江湖的大教竟闹得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从此一蹶不振,危机百出, 再不复往日荣光。 乐文移动网 这殷天正早已脱离明教自立门户, 创立了天鹰教,怎的一转眼又成了明教教主? 因此最开始听说这消息时,众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根本不相信。 谁知没过多久,天鹰教便宣布回归明教, 改称天鹰堂,明教各分坛坛主亦都纷纷赶往光明顶拜见新教主,众人这才不得不信。 不禁都暗自嘀咕, 百思不得其解, 当年殷天正就是因为争夺教主之位失利,这才离教出走, 自立门户。 这明教众人莫不是中邪了, 好端端的是怎么突然拥立他做了教主? 虽说如今是代教主,但明眼人一看便知, 只要不出意外,用不了几年,这殷天正头上的‘代’字便会去掉, 成为名副其实的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 江湖各派与明教一直积怨颇深,自明教新教主继位的消息传来,眼见明教越来越势大,不禁都暗自提防,之前明教群龙无首,便已颇为难缠,如今有了新教主,只怕更难对付,因此自殷天正上位后,各大派便一直派人暗中关注其动静。 谁知明教之后几个月都忙着整合教中势力,支持各地起义军抗元,并没什么针对名门正派的动作,众人见状,也渐渐放下心来,不在留意。 因此也无人发觉,明教浙江分坛的坛主带着数十名教中弟子,登上了东海边一艘大船,往北而去。 俞青与明教达成共识后,便没有多留,转道去了峨眉拜访灭绝师太。 峨眉山脚下,素来热闹的悦来客栈此时一片寂静。 这一年来俞青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古墓派与桃花岛之名亦重现于世rén iàn前。 灭绝师太对此早已有所耳闻,她们峨眉派创派祖师与桃花岛c古墓派皆渊源极深,她知道的东西也远比别人更多些。 此时见俞青年纪轻轻,一身武功却已深不可测,便知是修炼九阴真经之功,心中又羡又妒,面上却不露分毫。 俞青喝了口茶,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不知师太考虑得怎样?如今不必大费周章去找屠龙刀,便可得到刀剑中的秘籍,本门行事与峨眉派宗旨并无相冲之处,都是为了驱逐鞑子,这对师太而言,并不难选择。” 灭绝师太看着手上的武穆遗书,沉默半晌,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淡淡道:“杨掌门的提议贫尼会详加考虑,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要与门中长老商议一番,再做答复。” 若从郭芙这边论,俞青自是晚辈,但她又是程瑛的亲传弟子,却与郭襄张三丰同辈,细算起来灭绝师太竟要叫她一声师叔祖。 然而这句师叔祖灭绝师太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又不好太过失礼,因此便折中了一下,以掌门相称。 俞青闻言并不意外,微笑道:“既如此,那便恭候师太的好消息。” 灭绝师太微一颔首,道:“如今门内事务繁杂,恕贫尼无暇招呼,还望见谅。”说罢告了声罪,便走出了客栈,带着一干弟子走了。 小红见状,不禁脸色一沉,走进来皱眉道:“xiǎ一 jiě,这灭绝师太也太嚣张了些,半点不把您放在眼里,咱们又不缺峨眉派这点人手,何必去受这个气。” 俞青闻言失笑,道:“罢了,不管怎么说咱们毕竟与峨眉派有些渊源,不必太计较了,况灭绝师太虽性情乖张,但嫉恶如仇,素日也斩杀了不少鞑子,行事虽狠辣了些,于大义上倒不曾有失,在这川蜀一带极有威望。 不必担心,她既收下了武穆遗书,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再来找咱们的,你传信给张伯,让他把九阴真经上册送去给峨眉山上,给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的心愿一是光大峨眉派,二是驱逐达虏,光复汉家山河。 如今俞青愿意把刀剑中的秘籍交给她,交换条件不过是要她峨眉派协助抗元,这本来也是峨眉派的宗旨,于灭绝师太而言并不为难,又怎会不心动。 数月后,武昌一家客栈中,俞青正在低头写信,忽听见一阵女子争执声从楼下房间传来。 俞青只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她记忆绝佳,微一凝神,便想起是当初跟在灭绝师太身边的两个峨眉弟子的声音,暗道与峨眉派实在有缘,也没有在意。 片刻后,忽听得‘殷六侠’三字传来,俞青不禁心中一动,手中的毛笔亦是一顿。 只听一个尖酸的女声道:“纪晓芙,现在师父不在,凡事都由我做主,别以为你要与殷六侠订婚了,就可以耀武扬威,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了!” 随后一个有些羞恼的女声低声叫道:“丁师姐,你别胡说,这里人多耳杂,师父还没回来,这事” 不知说了什么,那两个女声渐渐低下去,终不可闻。 小翠武功不如俞青,虽也听到了些说话声,却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此时见俞青停住了笔垂眸不语,不禁有些疑惑,轻声道:“xiǎ一 jiě?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对?” 俞青闻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说罢低了头继续写信。 一炷香后,俞青搁下毛笔,将几封信件封好交给小翠,吩咐道:“明日一早便送出去,再传讯给邓将军,让他按原定计划,先把粮草秘密运送到各处,最迟八月之前一定要送到,万不可误了时间。 另外通知忠叔,大都那边暂时停下来,未得到命令前不可轻举妄动。” 小翠点了点头,接过信件便欲出去,谁知还没出房门又被叫住了。 俞青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方道:“你命人留意一下明教左史杨逍的行踪,使个法子绊住他,这两年别让他离开昆仑地界。” 小翠闻言一怔,虽不明其意,但还是答应了一声,自去料理不提。 元至正八年,俞青率三万大军正式揭竿而起,随后明教与武当峨眉诸派也一一响应,纷纷起义。 武当诸侠更是亲率数十名弟子前来相助,共抗元军。 随着越来越多的义军百姓来投,起义军的声势日见壮大。 至正十二年,继四川c湖广之后,起义军又占领了江西行省c浙江行省。 元朝廷震怒不已,命汝阳王率八万大军亲征,谁知交战伊始,元军便伤亡惨重,各路义军亦有伤亡,两军一时相持不下,便挂出免战牌,进入休战期。 战事告一段落,恰逢张三丰寿辰,殷梨亭俞岱岩几人便带着前来历练的宋青书回了武当,俞青因有事要同宋远桥商议,便一同上了武当。 “什么?杨姑娘想收青书为徒?”听完俞青所言,宋远桥不禁有些愕然。 俞青点了点头,微笑道:“青书这孩子不仅资质上佳,品性亦极难得,日后必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小妹心中实在喜爱,这才冒昧相求。” 这半年宋青书跟着俞岱岩殷梨亭等人一起在军中历练,俞青发现他年纪虽小,却着实是个少有的将才,兵法谋略往往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几次对敌表现极为不俗,为人处世亦颇有章法,只要稍加培养,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俞青见猎心喜,这才动了收徒的念头。 宋远桥素日虽然总是对宋青书板着一张脸,颇为严厉,但并不是不爱这个儿子,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正因寄望太深,要求才会更加严格,其实心中对自家儿子的出色一直颇为自傲,此时听完俞青之意,不免有些踌躇。 青书既是自己的儿子,也是武当派第三代的首徒,如无意外,亦会是日后武当的第三代掌门人,怎可拜入他人门墙? 只是俞青与武当有旧,又是武当的恩人,宋远桥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不禁有些左右为难。 俞岱岩等人不好插话,便都静默不语,殷梨亭看了眼大师哥,又看了眼含笑坐在一旁的俞青,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只端着茶盏低头喝茶,室内一时颇为寂静。 张三丰沉吟片刻,抬头见了宋远桥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不禁摇了摇头,捻须笑道:“远桥,你便是太古板了,拜入杨姑娘门下,并不一定要脱离武当山。 想当年郭靖郭大侠亦曾在授业恩师江南七侠的首肯下拜了丐帮的洪帮主为师,乃是武林中的一桩轶事,如今杨姑娘既有此意,咱们又何必推辞,这可是青书难得的机缘。” 宋远桥闻言,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终于消除,况且张三丰都开了口,宋远桥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点头同意。 择了个吉日,宋青书便给俞青敬茶行礼,正式拜入了桃花岛门下。 如今战事方休,两军皆在休养生息,俞青便留在了武当山,一则为张三丰贺寿,二则也为教导自己新收的徒弟宋青书。 殷梨亭注视着手持书卷静坐于窗前的女子,一袭青衫,长发披肩,虽在沙场征战多年,却未染一丝煞气,周身气息仍是那般平和,只是比以前多了几分大海般的宁静,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 想到此处,殷梨亭不禁呼吸一乱。 俞青听得动静,放下手中书卷,回过头来,见是殷梨亭,不禁有些诧异,微笑道:“六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是青书那边又有什么事?” 殷梨亭这才回过神来,见俞青清亮的目光看过来,不禁有些窘迫,轻咳了一声,道:“不是青书,是我有事找你。” 说罢拿出一卷薄薄的书册,道:“这是我与三哥他们改良过的真武七截阵和几路功法,如今威力虽然降低了些,但更适用于战场,普通士兵亦能使用,你看看可不可用,可还有什么需要改的?” 俞青接过书册仔细翻阅了一遍,看罢后不禁一怔,迟疑道:“这些都是武当的不传之秘,怎么” 殷梨亭闻言,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个阵法罢了,哪里比得上你送给我们的九阳真经珍贵?况且如今正是危难之际,驱除鞑虏,早日光复我汉家山河才是第一要事,又何必计较这些。” 俞青听罢,便不再推辞,收起书册,正色行了一礼,道:“六哥高义,是我着相了,那我就代将士们在此谢过了。” 殷梨亭面色一红,忙摆了摆手,呐呐道:“这不过是小事,不必这般客套。” 正说话间,忽见张松溪带着一个身着甲胄的将领匆匆而来,那将领乃是俞青帐下的一名斥候队长,此时面色焦急,对俞青道:“将军,前些时日派出去的一队士兵与咱们失去了联系,方才丐帮弟子亦传来急报,说是大都那边出事了!” 俞青闻言眉头一皱,与张松溪殷梨亭二人道了别,便匆匆下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花花离开,本卷结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踏月留香(完) 俞青抬起头, 对上那双温柔清亮的黑眸,勉强笑道:“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花满楼几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微笑道:“没什么, 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如果将来真的到了那一天,阿青, 你能答应我吗?” 半晌寂静无声, 俞青的心一直沉到了冰水里,她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 只是微微沙哑的声音出卖了她的心:“当然, 我说过的,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花满楼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紧紧抱住了她。 自那日后, 俞青心里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她以为老天会多给他们一点时间, 却万万没想到分别的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只恨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怎么就没有想到,七童即便成仙, 修行也不过百余年,没有付出代价, 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打破时空壁垒找到她。 俞青衣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着, 指甲刺破了掌心,她却没有丝毫感觉。 许久后,她忍住泪意,抬头望向形体开始涣散的身影, “七童,告诉我,还有多少时间?” 花满楼压下心中的剧痛,闭了闭眼,哑声道:“一天。” 俞青擦去眼角的泪痕,努力扬起笑意,“那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明天我们好好玩一天,然后一起去山上看日出好不好?” 花满楼苍白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好,都依你。” 西山峰顶,一双互相依偎的蓝白身影坐在山顶的巨石旁。 花满楼握住俞青的手,“阿青,对不起,我当初答应过,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永远陪在你身边,可是我又要食言了。” 他费尽心力,溃散的身形暂时稳定了下来,只是脸色却苍白的吓人。 俞青死死咬着嘴唇,心中的后悔铺天盖地地涌来,若不是为了她,七童根本不会落到如今地步,是当初的那个承诺害了他。 转身紧紧环住他的腰,泪水洇湿了他的肩膀,“七童,忘了那个承诺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好活着,终有一日,我们会再次相见。” 花满楼拥着她,轻轻抚着她的秀发,“阿青,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不是为我,要为你自己而活。” 俞青已经说不出话来,忍住眼泪,埋在他怀里无声地点了点头。 花满楼轻轻抬起她的脸庞,“阿青,你要记着,不管你到哪里,我们从未分开,我的心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你看到的一切风景我都看得到,所以你要开开心心的 ,那样我才能安心的等待,等待我们再次重逢的那日。” 俞青闭上眼睛,哑声道:“我一定会的。” 七童,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花满楼拥着ài rén看向天边的斜阳,满足的微笑,“其实上天真的很眷顾我,让我遇上了你,这是花满楼一生中最大的福气。” 俞青闭上眼,一滴泪缓缓流下。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天际,花满楼倾身,轻柔地吻向怀中人的眼角,将那滴泪吻去,“阿青,保重。” 身后的温暖慢慢消失,直至一片冰凉。 俞青眼里的泪珠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七童” 楚留香静静地站在树后,夜色深沉,寒露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却没有挪动半下,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怔怔坐着的白色身影。 后方的姬冰雁见状,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胡铁花正急的抓耳挠腮,闻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说想想办法,还有心情掉书袋子?!” 姬冰雁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有什么办法?上去把他们打晕扛回去?” 胡铁花闻言一哽,“那也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傻傻站着吧?这都大半夜了。” 姬冰雁摇了摇头,“俞青不走,老臭虫是不会走的,这个时候只有等他们自己想通,其他办法是没有用的。” 日升月落,天边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慢慢的,天空渐渐亮堂起来,一轮红日从云海跃出,霞光万丈。 抱膝坐着的俞青似乎才回过神来,慢慢站起身,怔怔看着天边的朝阳。 楚留香叹了口气,默默走上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楚留香才想起一事,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俞青,“这是花满楼昨天给我的,要我在他走后转交给你,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的。” 俞青一颤,慢慢打开,洁白的纸笺上只有两行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看清信上的内容,俞青心口一痛,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软栽倒在地,手中信纸也飘然落下。 楚留香大惊,及时上前接住她,胡铁花与姬冰雁见状吓了一跳,也急忙奔了过来。 楚留香见她面色惨白,顿时心急如焚,他粗通药理,急忙给她把脉,却被她的脉相吓了一跳,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打横抱起俞青,匆忙回去。 白露立夏几人正在整理东西,见楚留香抱着人事不知的俞青急匆匆跑进来,顿时也吓了一跳,急忙跟着进屋。 白露的医术是众人之中最好的,俞青的身体状况她也最为了解,详细诊治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并无大碍,不过是忧伤过度,加上一整夜没有休息,风寒入体,只要放开心胸,吃两剂药调理一下便好了。” 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楚留香却想起他刚才摸到的脉象,不禁皱眉道:“怎么我刚才给她把脉的时候发现她体内有好几种du su,中毒时间还不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铁花与姬冰雁吃了一惊,“什么?中毒?” 白露与立夏对视一眼,迟疑片刻道:“这些du su在我们主子身上已经有许多年了,从出生就带着的。” 三人闻言一愣,楚留香看了眼白露几人的神色,又忆及俞青的身份,心中已有了猜测,“那这毒要不要紧?怎么这么些年都没想办法解毒吗?” 白露摇了摇头,“这些毒在她体内已有多年,主子自己炼制了几种丹药服用,如今已经解了大半,只是剩下的那些却附着在全身经脉,没有办法祛除。 不过这些du su纠结在一起,互相制约,反倒形成了一个平衡,日后只要小心些,并无大碍。” 楚留香这才松了口气。 俞青这次到底伤了元气,直调养了大半个月才好。 这日清晨,楚留香c姬冰雁与胡铁花三人刚从外面回来,就远远望见池边凉亭中坐着一个淡青色的身影。 姬冰雁见状,不由分说,当即找了个由头把胡铁花拉了出去,临走前还对楚留香使了个眼色。 楚留香自然知道姬冰雁的意思,心中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摸了摸鼻子,楚留香走进亭内,在俞青对面坐下,轻咳了声,“今天有没有好点?心口还痛吗?” 俞青摇了摇头,“没事,已经好多了。” 楚留香见她脸色依旧十分苍白,毫无血色,不禁叹了口气道: “怎么会没事?常人一种毒就受不了了,你体内这么多du su纠缠在一起,只会更难过。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想办法早日解决才是。” 俞青淡淡一笑,“没关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已经习惯了,有什么看不开的,人总有一死,不过或早或晚罢了。” 楚留香听着俞青的这些话,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急忙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微微皱了皱眉,不悦道:“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这些话?” 俞青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一笑,“你不用担心,这条命来之不易,我不会想不开的。” 楚留香仔细留意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虽然颇为疲惫,却目光清明,没有了一开始的绝望与死寂,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倒了杯热茶给她,“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俞青接过热茶啜了一小口,“过些时日我会回京一趟,将所有的事情做个了解。” 今日京城便传来消息,庆祯帝的外家张氏一族因刺杀镇国长公主之罪被抄家流放,生母张太妃惊怒之下中风,朝廷上以张国舅为首的张系一派尽皆被清理。 从她被刺杀到张氏一系被清理,这一连串的事件明显是早有预谋。 楚留香微微皱眉,“这样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俞青闻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只是这是皇室的事,你们最好不要牵扯进来。我身边有白露孙禹他们,不会有事的。” 然而楚留香如何放心,他虽不明白朝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自古天家无情,上次刺杀的事明显就是针对俞青。 现在京城里不知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她,她身体又还没恢复,怎么可能让她孤身前往。 因此不管俞青怎么说,楚留香说什么也不同意她一个人回京。 他既打定了主意,俞青根本劝不动他,后来胡铁花与姬冰雁得知此事,也表明要一起去,最后没有办法,只得一起回了京城。 一行人午时进的京城,才坐下没法多久,便有庆祯帝派来的人来请俞青进宫。 楚留香与姬冰雁心下一凛,担忧地看向俞青。 俞青向他们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便带了白露几人进宫了。 紫禁城,御书房。 朱佑照端坐在御案后,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想到姐弟俩再见面竟会是这样的情景。 俞青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当年周皇后中毒一事闹得非常大,弘德帝心存愧疚,正逢宫人张氏诞下十皇子朱佑照,便做主将十皇子抱养于周皇后膝下。 那时俞青才三岁,朱佑照还未满月。 俞青常年卧病在床,与这个弟弟相处的时间最长,周皇后身体也不大好,又身为皇后,并没有多少时间亲自照料养子 朱佑照多数都是在俞青跟前玩,几乎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最后弘德帝立他为储君,固然是因为十皇子资质出众,却也是存着补偿她们母女的心思。 平心而论,朱佑照登基后对她这个姐姐算是极为不错,不仅力排众议让她参政,更是放手将西北军交由她统帅,平常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给她挑,每年不知多少奇珍异宝抬进她的宫中。 她以为他们这份姐弟情谊能一直保持下去,只是没想到时移世易,到了最后,这一切都抵不上‘权力’二字。 看着面前已颇具威仪的少年帝王,俞青自嘲地笑了笑,“离京前我还一直担心张家一系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皇上果然好手段。” 上次的刺杀事件虽然是张太妃与张国舅一派人主使的,但皇帝不可能不知情,也许他是想除掉她这个威胁,即便不成功,也可以让她和张国舅一派的人鹤蚌相争,借她之手打击张系一派。 朱佑照闻言,便明白她已经知道了真相,面色不禁微微发白,沉默许久,低声道:“皇姐,对不起。” 他永远不会忘记幼年时皇姐教他读书写字的场景,还有他初登基时她对他的维护与帮助,这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一直做她的好弟弟 只可惜,她的存在已经成了威胁,他是皇帝,有些事,即便他不愿,为了大明江山永固,他也不得不去做。 虽然心存内疚,但是即便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如此。 俞青自幼看着他长大,见他神色,便知道他的想法,淡淡一笑,“没什么对不起的,皇上也不必愧疚,你没有辜负父皇的教诲,是个好皇帝。 刺杀的事你既然已经处理,我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只是从此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干系了。” 说罢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如今张家被抄,张太妃中风在床,下半辈子也就那样了,张家一系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已经不成气候。 若是以前,她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只是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计较什么了。 朱佑照面色一白,忍不住站起身来,“皇姐!” 俞青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过些时日我会回扬州,六扇门及军中事务我会交接清楚,我们就此别过,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一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管朱佑照对她还有没有姐弟情谊,在他默认那些人向她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姐弟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次日开始,俞青便召集旧部,将一应事情交代清楚。 在俞青回京之前众人便已经知道宫中有变,只是没有料到会到如此地步。“殿下,您真的就这样放弃,不打算回来了?” 几个性子急的武将气的脸色通红,扬言要进宫,劝皇帝收回成命。 俞青摆手阻止了他们,“这不止是皇上的意思,也是我自己的决定,大家不必再劝了。” 众人闻言,顿时都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俞青环视众人一眼,“你们虽然是我带出来的,却不要忘了你们的职责,是为大明朝效力。 当初你们曾说愿护天下百姓太平,希望你们日后能一直记得这句话。” 众人对视一眼,肃颜道:“属下誓不敢忘!” 俞青点点头,“如此我就放心了。” 这些人跟着她的时间极长,她也希望他们有个好结果,朱佑照虽然行事冷酷,却是个真正的皇帝,并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对这些人他只会拉拢控制,只要他们不犯大错,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之后的日子,俞青便着手处理在京城的一些产业。 幸而有楚留香与姬冰雁相助,俞青轻松了不少,不过饶是如此,待所有事情处理完,也已经是半月后了。 事情既了,俞青也不想再待下去,便命白露等人打点行囊,准备回扬州。 楚留香本打算一道离开,谁知他的一个朋友遇到了麻烦事,他们三人不得不暂留京城。 次日,楚留香送俞青来到城外,却见白露与魏蕊等人已经牵着马车在城门口等着了。 俞青停住脚步,微笑道:“香帅,不必再送了,请留步吧。” 楚留香看了眼不远处的白露等人,微微皱眉,担忧地看着她,“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俞青淡淡一笑,“事情都已经了结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也许会到处去走走,看看各地的山川风景。” 楚留香脱口而出,“你去哪里?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俞青微微一顿,转身看向天边的夕阳,“谢谢你,只是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散散心。” 楚留香默然,许久后,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也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随时传信给我。” 俞青沉默片刻,垂下眼眸,“对不起,还有谢谢。” 白露一直在旁边候着,见状走过来轻声道:“主子,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启程了。” 俞青点点头,“好,我们走吧。”转身对楚留香道别,两人便向马车走去。 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楚留香不由自主的跟上两步,大声道:“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远远的,一个清淡的声音飘了过来,“有缘自会相见。” 楚留香怔怔立在原地,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忽然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冬天,那时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雪,白雪覆盖了整个世界,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当时的他也是这种感觉,皑皑白雪中,他独自一人行走在荒野,天地间好像只剩他一个人,心中充斥着无法言喻的苍茫与凄凉。 从那以后,俞青便开始了她的游历生活。 三年时间里,楚留香一直留意着她的行踪,却也只见过她两三次,信倒是收过几封,然而大多只寥寥数语。 饶是如此,楚留香依旧看的跟宝贝似的,每次看完之后,都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 俞青的最后一封信是一个南洋商人送过来的,信上问了下众人的近况,对自己的情况却并没有细说,只在最后交代了两句,将会于近日随船出海,前往西洋各国,归期不定。 众人都大吃一惊,然而等楚留香赶去的时候,船只早已出海了。 从那之后,楚留香就再也没有见过俞青。 此后数年,楚留香偶尔会收到几封从海外寄来的信件,内容都是些各当地的风土人情。 每当听闻有海船归来的时候,楚留香都会拼命赶去泉州,只是每次望穿秋水,人群中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楚香帅每年秋天都会在泉州小住一段时间,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花谢花开,一年又一年,楚留香也不记得过去了多久,他认识了许多朋友,帮助了许多遇到困难的人,盗帅楚留香已经成了江湖上的神话。 只是,远方再也没有故人的消息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重申,大结局保证不虐 ps:看到大家有点误会,花花并没有把女主交给楚留香,只是请楚留香在他离开后多帮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花满楼番外 有人说, 世间万物都有机缘, 两个人一生下来,就有一根红线联系着,跨越山峦沧海, 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他相信冥冥中有主宰, 所以才会让他与阿青相遇。 阿青是株山茶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只有六岁, 而她只是一株快枯死的小幼苗,枝条干枯,叶子蔫巴巴的,相比那些奇花异卉,实在太不起眼。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那株幼苗的时候,却有种莫名的感觉,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 这株花是他的, 让他把它带回家。 他毫不犹豫的花光了身上的银子,把它带回了家中种下。 种花的花盆就摆在他房间的窗台上,浇水c抓虫, 他事事亲力亲为。 在他小心照顾下,幼苗渐渐恢复了生机, 青翠可爱,让他毫无来由的心生喜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株平平常常的幼苗, 有时他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开心c烦闷c难过,种种皆有。 他跑去问六哥,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百花仙子,六哥说他是异想天开,神话故事听多了,然而他始终坚信阿青就是花仙,经常对着花盆自说自话,乐此不疲。 终于,在半年后,在一个温暖的清晨,他听到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那是阿青第一次跟他打招呼。 这本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他不但没有觉得害怕,反而非常惊喜,他唤她阿青,从此开始了漫长的羁绊。 花满楼常常觉得自己很xg ,他是家中的幼子,母亲生他时已是年近四十,上面的六个哥哥与他年纪相差极大,可以说他打小便是被全家人宠着长大的。 后来又遇上了阿青,更是让他的生活充满了精彩。 他一直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然而在七岁那年,他的世界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一场大病,让他再也看不见这世间的任何光彩。 那时的他还毕竟只是一个七岁的幼童,乍然失明,知道后面的一生都要与黑暗为伍,再怎么安慰自己,心中的恐惧与茫然也无法消除。 只是怕爹娘与兄长们担心,他一直努力扬起笑脸,不敢表现自己的害怕。 他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要勇敢面对,即使以后真的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也要做一个快乐的瞎子。 双目失明后,是阿青在身边陪伴他,鼓励他,漫长的黑暗中,她是他唯一的光明。 经过长期的练习,他终于可以做到跟常人一样生活,穿衣c梳头c读书c吃饭,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自己来,再也不必依靠别人。 如果没有阿青,他也许依旧可以做个快乐的瞎子,只是绝不会那么容易从失明的绝望与黑暗中走出来,也不会有后来的幸福。 阿青于他,是知己,更是家人,不论开心的 c难过的,他们都一起分享,对他来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阿青更亲密的存在。 后来他也认识了许多好朋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取代阿青在他心中的地位。 陆小凤曾有一次笑话他,“花满楼,你把一株山茶花当宝贝,难不成是准备效仿那些话本里的书生,也养出个花仙娘子不成?” 当时只觉得陆小凤胡说八道,心里却不可避免的有了一丝期盼。 自从小时候听过百花仙子的故事后,他不止一次幻想过,阿青要是能变chéng rén该有多好,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读书,一起弹琴,一起去闯荡江湖。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过了做梦的年纪,知道了那不过是个奢望而已,这个想法便深深的压进了心底。 随着年纪的增长,爹娘也开始操心他的婚事,替他相看了不少姑娘,他都摇头拒绝了。 他跟着陆小凤在江湖上闯荡,倒也有了些许薄名,不是没有遇到出色的女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动心。 爹娘急得不行,依旧没有打消给他相亲的念头。 他无奈至极,本来就想着出来自立,这次便借机从家里搬了出来,带着阿青住进了扬州的小楼。 也是在住进小楼的那天,阿青真的出现在他身边。 盼了多年的愿望,在他二十六岁那年终于成真。 百花楼的日子跟他预想中一样温馨幸福,他们一起读书作画c下棋弹琴,一起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行医救人。 多年的陪伴让他们无比默契,往往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便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陆小凤笑言他们是天生的一对,他当时只说陆小凤胡说,却无法忽略心底的那丝喜悦。 然而他终究只是个凡人,会生老病死,阿青却不同,她有着长久的寿命,这是最残酷的现实。 柳殷前辈说的不错,如果他们在一起,最后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他不能只为了自己,而害了阿青的一生。 因此他把所有的爱恋都深埋在了心底,只要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哪怕只是作为朋友,他也已心满意足。 阿青的性子其实有些清冷,然而她若是真的把一个人放在了心上,那便是处处都为他着想。 他失明已近二十年,早已习惯了黑暗中的日子,虽然偶尔会有些遗憾,但他依旧是个快乐的瞎子。 他没有想到阿青会为了治他的眼睛跑去昆仑寻药,险些丢了性命。 当看到巨蟒向浑身是血的阿青冲过去的时候,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脑海中一片空白,不加任何思索地扑了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逃出生天,当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所幸老天眷顾,他们运气不错,总算有惊无险的从雪山逃了出来。 经此一难,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他放不下她。 他说服自己,就贪心一次吧,他想娶她为妻,好好照顾她,疼惜她,等他百年之后,他也会变成鬼魂永远陪着她,不会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留在世上。 若是她不需要他了,他便静静地离开。 他鼓起勇气表明自己的心意,xg 的是,阿青没有拒绝。 他们在亲人朋友的祝福下结为了夫妻,从此祸福与共,生死相依。 婚后的生活悠然幸福,他们大多数时间还是住在百花楼,不过每隔一两个月都会回桃花堡小住一段数日,偶尔也会去各地游历,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 他们走过很多地方,也帮助过很多人,随着时间的流逝,阿青的神医之名也已经传遍天下。 他们的容貌一直没多少变化,阿青是草木精灵,自然不会同凡人一般生老病死,他则是因为早年服下的九转还魂丹,也不会跟普通人那样衰老得快。 因此到了后来,除了家人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他们很少以真实面目出现在熟rén iàn前。 爹娘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八十多岁的时候看起来却跟常人六十岁差不多,极少生病,也是因为阿青炼制的养生丹药。 他知道阿青来历奇特,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她没有说,他也从来不问。 过了很多年,亲人朋友相继老去,柳殷前辈也功德圆满,飞升上界。 他们夫妻俩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小镇住了下来,不再涉足江湖。 阿青也终于把她的来历告诉了他,“其实也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古往今来多少人希望长生不死?倒是让我遇上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郑重许诺,“从此以后我陪着你,以后不管你到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 人人都羡慕长生不老,然而又有谁明白永生不死的痛苦与煎熬? 他无法想象,阿青是如何带着生生世世的记忆在无尽岁月中轮回,渡过那些漫长痛苦的人生。 他们在小镇度过了二十年的时光,在大限来临的时候,他没有恐惧,握着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死后依旧可以跟阿青在一起,然而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身在天界,接引的仙史说是因为他累世行善,功德圆满,所以才能死后成为神仙。 天界的生活悠闲自在,确实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神仙生活,然而他却一刻也没办法待下去。 自己就这样消失了,阿青怎么办? 只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司掌命薄的仙君告诉他,阿青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所以命薄上没有她的记录,她的来去他们也做不了主。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听到这个dá àn的时候,他的心依旧无法 之后百余年间,他一直在寻找打破时空壁垒的办法,然而访遍上界仙神,依旧毫无所得。 也许是上苍垂怜,数年后终于让他在仙籍残卷中找到了一个上古阵法,只要以魂魄为引,仙骨为祭,启动阵法,便可以穿梭时空,将施法者带到心中最思念的人身边。 柳前辈劝他,“你向来是个洒脱的人,如今既已成仙,更应该好好修行才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上看不开? 俞青既然已经离开,那说明你们的缘分已尽,又何必强求?你如此执着,迟早会被心魔所趁。 何况这个阵法需以魂魄为引,仙骨为祭,其中痛苦且不说,一不小心便是身死道消,这样做值得吗?”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他知道寻找阿青的希望渺茫,然而他如何舍得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生生世世在无尽的轮回中漂泊。 活生生剥去仙骨的滋味确实不好受,然而与阿青相比,他这点痛苦又算的了什么呢? 一世又一世,他已经寻遍了许多世界,依旧没有找到他的ài rén。 他的魂魄已经越来越虚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只要他还存在这世上一天,他就永远不会放弃。 又一次站在时空的入口,他面容平静地迈进了无数洪流之中。 阿青,不要怕,终有一日,我一定会找到你,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较少,明天休息,会多更些。 ps:下章前往新世界,不是武侠,会换换口味,大家可以猜猜看是什么 谢谢以下小天使的霸王票: 208382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2017一09一2521:30:57 208382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 2017一09一2613:03:35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倩女幽魂(一) 浙江金华城外, 有一片连绵数十里的山脉, 当地人称为黑山,这名字是先前流传下来的,其来源已无据可考。 这黑山山脉虽然不比北方崇山峻岭的雄伟壮阔, 却也是重峦叠嶂, 灵秀非凡。 只是老一辈传言这黑山中有吃人的妖怪,当地百姓鲜有人敢上黑山。 连闹旱灾那几年饿得都快死的时候, 大家也顶多只在山的外围找些吃的,那些不怕死闯到山里去的,一个都没有回来。 在黑山山脚下,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寺庙,名唤兰若寺,几十年前也是金华城香火鼎盛的一座大寺。 只是早年间先是战乱纷争,随后又旱涝蝗灾,天灾不断, 寺中和尚死的死, 逃的逃,这兰若寺的香火也就寥落下来了,几十年下来, 已经成了残垣断壁,蓬蒿满地。 这些年来一直传言这兰若寺闹鬼, 夜间常闻鬼哭,当地的老百姓更加不敢接近。 偶有路过的旅人不信邪,舍不得盘缠, 非要在寺中歇脚,往往第二日便成了一具被吸光精血的尸体。 几次三番下来,便再也没人敢来了。 夜色深沉,月黑风高,黑山上的生灵们都已沉沉入睡,黑漆漆的山林里一片死寂,只偶尔听到几声乌鸦粗劣嘶哑的叫声。 然而在这幽暗的山林中,却有一处地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黑山主峰的山腰处地势平坦,此时石洞前的空地上摆满了数十张石桌,每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 只是这些人的形貌十分可怖,有的脸上布满蛇鳞,有的黑面獠牙,有的双瞳犹如鬼火。 而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也不是常见的鸡鸭鱼肉,而是血淋淋的心肝,和白生生的人类骨肉。 周围一盏盏漂浮在半空中的灯笼发出幽幽绿光,照的场上的rén iàn目越发狰狞。 这般可怖场景,若是有普通人闯进来,只怕看一眼就会立即吓死过去。 一个身穿黄衣的俊秀男子指挥着小妖们往各桌上酒,扬声道:“诸位请尽情畅饮,若有招呼不周的,还请见谅。” 旁边一个脸色白惨惨的黑衣老头幽幽笑道:“新娘子都快来了,大郎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们了,我们自己随意就是。” 其他人闻言都齐声附和,“就是,大郎你快去吧,吉时就快到了,今日是黑山大人的大喜之日,可不能马虎。” 胡大郎陪着说笑了几句,便笑着退下了。 今夜是黑山之主成亲的大好日子,方圆千里的妖魔鬼怪都前来道贺,他作为黑山大人手下的得力干将,自然更要小心谨慎,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大人绝对会生吞了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吉时就快到了,前往兰若寺迎接新娘的花轿却还没回来。 胡大郎心中嘀咕,招手叫了三只黄鼠狼妖过来,“你们去山下看看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辰了,花轿怎么还没过来?” “小的们这就去。”小妖们领命,化为原形,飞快往山下窜去。 胡大郎看了眼山下黑梭梭的树林,心中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眼看着便要到了子时,新娘子依旧毫无踪影,场中的宾客们面色各异,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正在这时,几只黄鼠狼飞窜过来,正是方才下山打探消息的三只小妖。 三只黄鼠狼就地一滚,变成身穿暗黄衣服的仆从模样,年长的那只快步走到胡大郎身边,气喘吁吁道:“大郎,不好了,新娘子跑了!” 胡大郎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拽住为首的黄鼠狼避到一旁,“黄土,到底怎么回事?接新娘子的人呢?” 黄土惨白着脸,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狼将军和佘三爷他们都死了,我们去的时候只看到他们的尸体,脑袋都不见了。 我们跑去兰若寺,见到树姥姥,才知道那聂小倩是跟着一个书生跑了,还有一个道士帮着他们,狼将军他们就是被那道士杀了!听说那道士是蜀山来的剑仙,法力极高,连树姥姥都被他出了原形,伤势极重,现在还动弹不得。” 胡大郎冷汗涔涔,金华城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厉害的道士? 须知这次去迎亲的都是黑山上的好手,尤其是狼将军与佘三爷,是黑山大人座下的两大猛将,战力非同一般,更别提兰若寺的树姥姥,有近千年修为,只比他家大人略逊一筹而已,竟然都不是那道士的对手? 何况既然是道士,怎么会帮助聂小倩那个鬼物? 胡大郎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这个局面。 挥手让黄土他们下去,胡大郎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眼石洞的方向,咬了咬牙,回到场中,勉强笑了笑,“感谢诸位大人远道而来,只是我家大人自前几日起便在参悟新法门,今夜正在紧要关头,无法出关,婚事暂且作罢,还请诸位见谅。” 话音一落,场中顿时一静,接着便是嗡嗡的议论声。 场中众宾客交头接耳,都大感奇怪,坐在首座的黑衣老头几rén iàn面相觑,神色都有些奇特。 方才胡大郎与黄土几个说话的时候虽然离得远,但他们修为极高,耳目自然非同一般,早就将那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黑山老妖向来好面子,这次的事实在是狠狠打了他的脸,又在这么多rén iàn前出了丑,等他知道了,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何况谁知道那个道士会不会摸到这里来,他们与黑山老妖虽然有些交情,却说不上是朋友,犯不着为他涉险。 当下几人对视一眼,便相继找了个由头离开,其他妖怪见状,也都纷纷离去。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场景一眨眼便变得冷冷清清。 胡大郎交代小妖们收拾场地,咬了咬牙,快步往石洞走去。 这石洞外面看着不起眼,内里却别有洞天,洞顶高达数丈,两旁石壁上插着数十根白蜡烛,绿油油的火焰将山洞内照的纤毫毕现。 走过长长的甬道,便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大厅,足以容下数百人。 胡大郎没有停留,往大厅左侧走去,这里的甬道更加宽阔,石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萝。 甬道的最末端是一道高大的石门,石门山刻着一个狰狞的恶鬼头像,走到这里,胡大郎的心开始砰砰乱跳起来。 他是狐狸化形,开智极早,来到这黑山上也有近百年了,虽然法力不算太高,但因脑子活络,能说会道,因此颇受黑山大人器重。 虽然比不得狼将军等几位大妖,但山上的琐事都是他打理,几乎可以算是黑山的大管家了。 只是他跟着黑山大人这么多年,自然也十分清楚他的性子,残忍暴虐,心狠手辣,又自视甚高,十分爱面子,若是让他知道今晚新娘子 见到胡大郎站在石门前不动,石壁上的藤蔓伸了一节长长的枝叶出来,尖锐的长刺散发着黝黑的光芒。 细长的枝蔓在他周身绕了两圈,胡大郎一动不动。 片刻后,藤蔓退开,胡大郎敲了敲石门。 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谁在外面?”声音清丽,男女莫辨。 胡大郎微一恍惚,随即打起精神,“大人,是小的。” 石门后的声音微微一顿,随即道:“什么事?” 胡大郎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迟疑道:“大人,聂小倩她她逃跑了。” 石门后安静下来,许久没有声音。 胡大郎刚刚擦干净的冷汗又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轰隆一声,石门自行打开,清晰的声音传来,“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黑山大人上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倩女幽魂(二) 胡大郎低着头进去, 不敢看向上面的人。 高高的石椅上端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身着玄黑色长袍,乌黑的头发披散而下,几乎与长袍是一个颜色。 他的容貌隐藏在一张狰狞的iàn ju之下, 只露出鲜红的嘴唇和白皙秀气的下巴, 让人忍不住想掀开iàn ju一窥真容。 “出了什么事?” 胡大郎压下心中的恐惧,低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哒, 哒,哒。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背。 想起大人素日的手段,胡大郎的心也跟着砰砰跳起来,因为恐惧,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良久,上座的人才再次出声, “你们不是那个道士的对手, 这件事暂且放着,等我出关后自会料理。” 胡大郎原本弓着身子听候发落,闻言顿时怔住了, 猛的抬起头来。 大人的性子他最清楚,行事向来残暴, 他早就做好了接受酷刑的准备,万万没想到大人竟会这般轻易放过他,实在是匪夷所思。 胡大郎傻傻地看向高台上的人, 却对上了一双如渊似墨的眼睛。 这双眼睛深如湖水,目光淡然悠远,却又隐隐含着温和慈悲,就好像他多年前在寺庙中见过的佛像的眼睛。 胡大郎一时有些恍惚,虽然他以前不曾直视过黑山大人的眼睛,但依稀记得,大人的眼睛虽然是黑眸,却一直带着猩红色,怎么如今 “你在看什么?” 胡大郎一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慌忙跪了下去,“小的,小的一时失神,冒犯了大人,大人饶命!” 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居然胆大包天一直盯着大人看,出了聂小倩的事,大人的心情本来就非常不好,这时候要是把所有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越想越害怕,胡大郎死死咬着牙,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这次饶你一命,滚出去吧。” 胡大郎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后,才发现自己被卷出了洞外。 ‘轰隆’一声,石门重又关上。 胡大郎看了眼紧闭的石门,砰砰直跳的心脏渐渐缓下来,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连滚带爬离开了。 石洞内,黑色的身影从石椅上慢慢走下来。 宽大的玄黑色袍袖滑过冰凉的石板,他负手站在原地,环视了一眼洞中景色,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在半空中一抹,一面水镜忽然出现在他身前。 他缓缓揭下iàn ju,水镜中映出的一副绝世容颜,肌白如玉,长眉入鬓,一双狭长的凤眸波光流转。 这张脸昳丽至极,男女莫辨,只是清明澄澈的眼神,和周身清正的气质将这副身体的艳丽惑人之感压下了七八分。 任谁也想不到,丑陋的iàn ju下竟是这样一副美丽的容貌。 看着水镜中的倒影,俞青挑了挑眉,这黑山老妖不愧是精灵化生,形貌果然得天独厚。 无奈叹了口气,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她再一次成了妖精,还是那种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外道。 黑山老妖,是由黑山山脉化生出的精灵,原本是集山川精华于一身的纯净灵体,只可惜误入歧途,以人类精血为引修习邪法,从此堕入魔道。 现在的黑山老妖与俞青认知中的形象并无不同,甚至还犹有过之。性情残忍暴虐,行事狠辣,最喜食人肉,修行的功法也主要靠吸食人类精血。 他不仅吃人,吞噬其他妖物的事情他也没少做,可以说是一身血腥。 与天地所钟的人类相比,妖怪修行更加不易,不论是动物还是山石草木,都极难开智,即便开启灵智,也很难化形。 若有一二者侥幸化形,无人教导,不识是非善恶,天意人情,又何谈修道? 而没有正统的修行功法,只是单纯的吸收日月精华,便是修炼一千年也没什么进境,那还不如吸食人类精血来的快,有速成的方法,谁会愿意按部就班的吸收日月精华?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妖修都容易踏入邪道的原因。 但与此同时,修行邪法也容易造下杀孽,即便侥幸逃过佛道中人的诛杀,最后也会被天道所灭。 这个道理许多妖怪都知道,但都抱着侥幸心理,天下吃人的妖怪多了,只要小心一些,不要杀太多人,想来老天爷也不会针对你。 抱着这种心理的妖怪数不胜数。 俞青依稀记得,这黑山老妖最后便是被燕赤霞打的形神俱灭。 值得庆幸的是她来的时机还不算最糟糕,还有时间给她改变,唯一有点不适应的是,这次穿的是个男身。 不过严格说起来,这具身体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性。 不同于动物精怪,像是山精c木怪这类自然化身的精灵,其实是不分性别的,他们的外形不过是根据他们自己的期望所化而已。 像黑山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没有性别的,忽男忽女,后来修行有成之后才固定变做男子形态,但也并非不可再化作女子。 俞青挥了挥手,水镜突然破裂,镜中的倒影也随之消失。 转世那么多次,她一直都是女身,还从来没有过变成男性的经历,倒也颇感新奇。 虽然有些不习惯,不过以她现在的处境,还是不要贸然改变,继续维持男身比较好。 低头看向手中狰狞的iàn ju,俞青的双眼可以看到上面覆盖着的浓浓血腥气,犹豫片刻,还是扔在了一旁。 这iàn ju是黑山老妖的护身法宝,乃是早年间灭杀一千年蛇妖后取其妖骨炼制而成,是一件防御至宝。 黑山老妖修行数千年,几乎罕有敌手,与人斗法从未落败,方圆千里的妖怪无人不知黑山老妖的大名。 只是却无人知道,黑山老妖有一个致命弱点,便是在印堂处。 所以他耗费无数心力,特地炼制这iàn ju常年戴着,主要就是为了保护这个罩门。 只是的芯子现在换成了俞青,对这件沾满血腥的法宝实在是不习惯。 这黑山老妖的修炼之法不过是无意中学来的邪法,吞噬人类精血修炼,不知造下了多少杀孽。 这种邪法粗劣不堪,又后患无穷,这次黑山老妖也是因为贪功冒进,心魔缠身之际被业火所焚,这才身死道消,换了她这个芯子。 说到修炼功法,俞青自然不缺。 她当年是骊山老母的关门弟子,脑海中的功法多不胜数,都是道家正宗法门,想要修炼自然是简单的很。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洗去这身血腥至极的妖气,不然一出门准被雷劈。 她当初修习的九天玄元诀脱胎于道德天尊的太清道法,是纯正的道家法门,最适合不过。 想到此处,俞青当即盘膝坐下,默念法诀。 这功法是她修习过无数次的,自是非常熟稔。不过片刻,一股清正温和的法力便从丹田内生出,在四肢百骸游走。 所过之处,黑沉的妖气与血腥气全部洗刷干净。 数个时辰后,俞青一身妖气已经化为了清正无比的灵气,不过她依旧默运心法,没有停下。 现在这具身体还只是石头所化,并不是真正的人身,最好的办法是引来天雷加身,利用雷劫的力量炼化自身,才能真正的褪去妖身,化而为人。 成就人身后,她才能开始真正的修炼。 黑山脚下,兰若寺里断壁残垣,大殿中宝相庄严的佛像歪倒在地,多年的风吹雨打,早已破旧不堪。 然而白日里荒凉的寺庙,此时却灯火通明,数十个彩衣锦裙的美丽女子在厅堂中载歌载舞,猛然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富户人家的女眷。 一个凤钗云鬓,穿着打扮极为富贵的中年妇人斜倚在软榻上,皱眉道:“小蝶,打探到什么新消息没有,那臭道士和小倩他们还在不在金华?” 作者有话要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倩女幽魂(三) 跪坐在软榻边给她捶腿的白衣少女抬起头来, 美丽的脸庞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姥姥您放心,小蝶一直让姐妹们看着呢,他们出了金华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了, 那道士受了姥姥一击, 料想伤势不轻,想来是不会再回来了。” 被称作姥姥的妇人正是这兰若寺中成精的槐树, 一个修行千年的树精。 槐树姥姥闻言松了口气,往软榻上靠了靠,漫不经心地地看着堂下的舞蹈,懒懒道:“黑山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小蝶摇了摇头,“听说黑山大人至今还在洞府中闭关,都没有出来过。” 槐树姥姥点了点头,拈起旁边小几上的一块鲜红色肉片塞进嘴里,刚嚼了两口, 忽然想到什么, 忽然坐了起来,“不对。” 小蝶吓了一跳,堂下跳舞的众女鬼也停下了动作, 一齐看过来。 小蝶摆了摆手,众女会意, 鼓乐响起,歌舞继续。 “姥姥,哪里不对?” 槐树姥姥重新躺回软榻上, 皱着眉头思索许久,慢慢道:“这事实在奇怪,按黑山大人以往的脾气,这次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早就来找我算账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动静?” 小蝶闻言微微蹙起眉头,迟疑道:“也许是因为听说姥姥也受了重伤,不好再来问罪吧?” 槐树姥姥嗤笑一声,“你也把我们这位黑山大人想的太好了,他可不是这么讲道义的妖怪,若是知道我受伤,只会趁火打劫,怎么可能网开一面。” 听槐树姥姥这样一说,小蝶也觉得有些奇怪起来,“那姥姥您觉得是什么缘故?” 槐树姥姥悠然一笑,“我猜咱们黑山大人不是不想出来,而是有什么原因不能出来,说来我也许久没去看望他老人家了,小蝶,准备些东西,我们明天去山上看看。” 小蝶跟着槐树姥姥的时间最久,最知她的心意,一看便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当下笑道:“姥姥您放心,小蝶一会就去准备。” 黑山,胡大郎刚从山洞里出来,便见黄土急匆匆地跑过来,“大郎,树姥姥来了!” 胡大郎面色一变,急忙问道:“姥姥是带谁来的?” 黄土摸不着头脑,仔细想了想道:“没有谁啊,只有小蝶姑娘和小容姑娘。” 胡大郎失望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你先下去吧。” 黄土挠了挠头,莫名其妙的走了。 胡大郎快步来到待客的石厅,扫了一眼一身绿色衣裙的槐树姥姥和身后的小蝶小容,急忙笑道:“姥姥,您老怎么来了,可是有了聂小倩的消息了?” 槐树姥姥面色一僵,抬起头扫了胡大郎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放心,我今日来就是为这事给黑山大人赔罪的,你去向大人通报一声便是。” 胡大郎闻言一愣,摇了摇头道:“姥姥您来的不巧,大人还在闭关,不能见您。” 槐树姥姥闻言,目光一闪,笑道:“大郎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如今狼将军与佘三爷都不在了,这黑山上想来都是你做主了? 这次实在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大人商量,麻烦你去通报一声。” 胡大郎头摇的像拨浪鼓,“姥姥,对不住,不是小的不给你通报,只是大人还在闭关,他老人家之前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去打扰。” 槐树姥姥心中怀疑越深,面上却笑道:“不过是通报一声而已,大人向来器重你,又怎么会怪你呢?” 一面说一面暗中观察,只是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黑山老妖的妖气,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按理他闭关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怎么竟然感应不到? 心念一动,她将根系深入地下,在黑山各处探查,当遇到一处阻力时,她的目光蓦然一亮,找到了。 狐狸向来聪明,诸多精怪中也是最容易生出灵智的,槐树姥姥虽然面上笑盈盈的,胡大郎却已经察觉到不对。 感觉到空气中越来越重的压力,额上不禁渐渐渗出冷汗。 自从前些时日狼将军佘三爷死后,山上的妖鬼之中便属他的修为最高。 然而他这点功力比之槐树姥姥基本上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若执意擅闯,这山上根本没有谁能阻挡的了。 对方似乎来意不善,大人正在闭关,若是紧要关头被人破坏,其中凶险不必说也知道。 只是双方力量悬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胡大郎再巧言善辩也没有用。 槐树姥姥也没有耐心再跟他周旋下去。 试探了这么久,按着黑山往日的脾气早就出来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她已经基本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再理会急得直冒汗的胡大郎,向身后的小蝶小容使了个眼色,便起身往山洞内走去。 小蝶小容对视一眼,同时上前,笑嘻嘻拦在了胡大郎身前,“胡大哥,你急什么,姥姥又不是外人,她老人家不过是担心黑山大人,过去看看而已,不会打扰大人修行的。” 槐树姥姥瞬间便来到石门外,扬声叫道:“黑山大人,您还好吗?” 门后依旧没有动静。 槐树姥姥心中大喜,看来黑山这次真的练功出了岔子,只怕问题还不小。 当下不再犹豫,心念一动,地下便钻出数根粗壮的树根,往石门轰去。 石壁上的藤蔓挥舞着枝条抽了过来,槐树姥姥冷笑一声,不过是株刚开灵智的小血藤,气候未成,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分了一条粗壮的树根转手抽了过去,血藤不过瞬间便被绞成了几段。 ‘咔擦’几声,石门瞬间变得粉碎,石洞中背对着她坐着的黑色身影依旧一动不动。 槐树姥姥见状大喜,双手一挥,数十根粗壮的树根向前面的黑衣人影袭去。 正在这时,外面的天空蓦然暗了下来,忽听‘轰隆’几声巨响,数道天雷突兀出现,向着黑山峰头的洞府当头劈下。 整个洞府被夷为了平地,槐树姥姥还没反应过来,无处可躲,也当场便被劈了个焦黑。 天雷乃天地之正气,向来是妖鬼的克星,黑山方圆百里的生物都感觉到了这几道天雷中蕴含的可怕的力量,所有妖怪鬼物都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修为略浅一些的当场便晕了过去,现出了原形。 小蝶与小容只是修行了几十年的小鬼,虽然吸食了不少男子的精血,但也只勉强能够在白日显形而已,哪里抵得住这天雷之危,当场便被劈了个魂飞魄散。 槐树姥姥满身鲜血地卧倒在地,方才的天雷几乎把她的内丹劈了个粉碎,现在四肢不受控制的变成了无数黝黑的树藤,白如金纸的脸上藤纹忽隐忽现。 一个手持折扇,潇洒俊逸的人影缓缓从碎石堆中走出。 见对方慢悠悠地走过来,槐树姥姥捂着剧痛的胸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往后躲了躲,有气无力道:“大人饶命,小的只是担心大人不是,不是故意冒犯大人。” 清雅的笑声随风而至:“哦?老朋友是真的担心我,还是觉得我修行出了岔子,看我黑山无人,想要趁火打劫?” 槐树姥姥正欲辩解,然而等看清来人的模样,所有话语都哽住了。 眼前之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一袭黑色广袖长袍,腰束金带,容貌清隽出尘。 打死她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眼神清明,周身灵气清正无比的隽秀少年是那个暴虐血腥的黑山老妖。 想到刚才的天雷,饱含灵气,堂堂正正,分明是正宗的道家法术。 槐树姥姥心中一突,不敢置信地摇着头,重重喘了口气,“你不是黑山,你究竟究竟是谁?” 俞青低头看向地上狼狈的槐树姥姥,摇了摇折扇,微笑道:“本座不过是把iàn ju摘了而已,老朋友怎么就不认识了? 说来我这次神功大成,还应该感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我只怕还没这么快出关。 只是你杀孽缠身,戾气过重,还是重新开始吧。” 她正在渡心魔劫的紧要关头,没想到槐树姥姥竟会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不过也多亏了她,才将她从迷障中惊醒。 俞青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折扇,一道白光射入槐树姥姥心口。 槐树姥姥蓦然瞪大了双眼,口中‘嗬嗬’几声,随后便消失在空气中,地上则出现了一株极小的槐树幼苗。 俞青捡起幼苗,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小动物们,微微一顿,招手叫了远远躲着的胡大郎过来,“找个地方把这株树苗种下罢。” 胡大郎方才躲得快,此时依旧惊魂未定,面如白纸,摇摇晃晃跑过来,战战兢兢地接过树苗,偷偷瞄了俞青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去,“小的这就去。” 说完一刻也不敢停留,便抱着树苗匆匆跑了。 俞青见对方一副逃出生天的模样,不禁摸了摸下巴,自己现在的模样应该没那么吓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点,多出的几百字赠送给大家,算是小福利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 倩女幽魂(四) 此为防盗章 花如令闻言, 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打碎, 饶是他素来沉稳,此时也有些支撑不住,花夫人更是脸色惨白, 身子摇晃了一下, 险些摔倒,还是花家大嫂眼疾手快, 急忙扶住了。乐—文 一旁的花家兄弟此时也是面色惨淡,眼圈发红,老大花满庭勉强定下心神,把老大夫请到了外间,郑重行了一礼,红着眼眶道:“宋神医,您是誉满京城的神医,连张阁老的眼睛您都治好了, 七童的眼睛说不定还有救, 求您再想想办法!” 宋神医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花大人,不是老朽推脱, 而是七公子的双眼脉络已经彻底坏死,除非是大罗神仙, 否则实在无人能救。” 花满庭闻言,顿时怔立当场。 老大夫见状,叹了口气, 拱了拱手,提着药箱告辞了。 花如令见大儿子失魂落魄的进来,心中便有了数,眼泪险些流了出来,忙擦了擦眼角,坐到床边,轻轻抚了抚幼子苍白的小脸,哑声道:“七童,你放心,爹明日再派人去寻访名医,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床上的男童不过六七岁年纪,生的粉雕玉琢,眉目精致可爱,只可惜双目无神,那双黑玉般的眸子好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毫无焦距。 花七童虽然年纪尚小,却打小就聪明懂事,自他失明后,家里不知找了多少大夫,都说没有办法,今天连爹爹说的这位宋神医都摇头,他就知道自己的眼睛怕是治不好了。 再怎么早慧,到底还是个孩子,知道日后只能与黑暗为伴,此时也十分害怕,只是怕爹娘和哥哥们担心,忙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扬起笑脸劝慰道:“ 爹,娘,哥哥,七童没事,头已经不痛了,你们别担心。” 小小的孩童明明满脸茫然,却依然扬起笑脸故作坚强,花家众人见状,心中又是心疼又是酸楚。 花夫人更是心如刀绞,眼泪簌簌而下,只是顾忌病重的儿子,不敢哭出声来,只用帕子捂住嘴,极力强忍着。 花如令颤抖着手拍了拍妻子,轻轻摇了摇头。 花夫人勉强止住泪,强笑道:“七童,你好好歇息,娘给你去做你最爱吃的千层糕。” 花七童乖巧地应了声,拉起被子躺下去,软软道:“娘,我在床上躺了好久了,现在已经病好了,想下床走走,可以吗?” 花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柔声道:“可以,不过你先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娘才放心。一会我让花平他们在外面伺候,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做。” 说罢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才站起身,轻轻出了内室。 众人到了外间,花夫人扫了眼室内陈设,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丫头两句,不多时,便有下人抬了许多布匹过来。 一炷香过后,各样家具的角上便都包上了厚厚的棉布,地上也铺满了柔软的地毯。花夫人仔细验看了一番,才稍稍放下心来。 花如令也仔细打量了一番,招手叫了个小厮过来,吩咐道:“把屋里的这几盆花挪出去,院子里小道边的花草盆景也都移开。” 因花家七童自幼喜欢花草,这院子里便栽种了许多花卉,只是如今七童目不能视,这些盆栽花卉就太危险了些。 小厮们领命而去,花家老六花月楼见状忙道:“先等等,其他的花倒还罢了,窗前那盆山茶可别动,不然七童醒来不见他的宝贝非着急不可。” 小厮闻言,忙止住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花如令。 花如令心中疑惑,看向花月楼,不解道:“什么山茶?” 自家幼子喜欢花草他知道,不过都是一视同仁,却没听说过偏爱哪一种。 花月楼忙道:“这株山茶幼苗原是去年七童在一个老农手里得来的,说是山里采来的,当时枝叶已经枯死了大半,都说是活不成了,七童偏不信,费了无数心力,竟真给他救活了。 从此就养在自己窗前,平日里松土c施肥c除草c抓虫皆是亲力亲为,不假人手,看的跟宝贝似的。 说来也奇,这山茶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完全不同于素日所见的那些,不止不开花,养了这大半年也不怎么见长,还是只一尺来高,连府中花匠都百思不得其解。 我见这山茶至今没开过花,原说给他换一盆好的,偏七童喜欢,说什么都不肯扔,还给这花取了个名字,叫什么“阿青”,每日都要对着这山茶嘀嘀咕咕一通,竟似乎是把这株花当成活人一般了。” 花如令只当是孩子玩闹的游戏,闻言也没放在心上,道:“既然七童喜欢,就别挪动了,他如今不能出门,有这株花陪他,让他说说话也好,他心里也能畅快些。” 花家众人出去后,花七童忽然坐起身来,摸索着下床,中途摔倒了两次,才走到了窗前。 此时的他像个失了魂的瓷娃娃一般,呆坐在窗前,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许久,花七童才回过神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忙伸出白嫩的小手,在窗台摸索了一会,触到了冰凉的花盆,才松了口气,苍白的小脸上也露出淡淡笑意,轻轻抚了抚手下的枝叶,歉意道:“阿青,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有跟你说话,连水都忘了给你浇。” 清风徐来,感觉到掌下的花叶微微动了动,花七童微微一笑,道:“我怎么好像感觉你又长高了些,是不是上回的那块玉石有用了?那等我好些了,就去给你多找些玉石过来,让你快快长大,这样说不定你明年就能开花了。 你的叶子这么好看,到时候开了花一定很美,只可惜,我只怕看不到了。” 盆中花苗轻轻抖了抖碧翠如玉的枝叶,安慰地扫了扫花七童的小手。 感觉到手中传过来的情绪,花七童嘴角笑意更深了,柔声道:“你也在担心我吗?别担心,我没事,刚开始知道我以后都看不见了,心里确实有些害怕,不过现在有你陪着我,我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 其实看不见也没什么,至少我还活着,还能听到声音,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我已经很知足了。 昨天六哥给我讲了一个关于百花仙子的故事,阿青你是不是也是花仙?不然怎么能听懂我说的话呢,要是你也能变chéng rén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读书一起玩了。” 其实俞青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打从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穿成了一株山茶花。 穿越这事她本来已经习以为常,但好歹以前都是人,谁料到这次竟然成了一株口不能言的植物? 哪怕她已经习惯穿越,一开始也非常暴躁,幸而遇到了了年幼的花满楼,才让她消除了心中戾气,慢慢平静下来,从一开始的暴躁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不过才半年,她却已渐渐适应这样的日子了。 花满楼与俞青说了一会话,便开始在屋内练习走路,慢慢摸索着熟悉桌椅的位置,给自己倒茶。 期间打翻了三次茶盏,弄湿了好几身衣裳,摔倒了无数次,幸而地上铺了地毯,这才没有受伤。 小厮们听到动静进来帮忙,都让他推了出去,只得去禀告花如令与花夫人。 然而花满楼虽然性情温柔,性子里也是有几分倔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谁也没办法改变。 花如令与花夫人虽然心疼也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在花满楼的执意要求下,花夫人只得撤了花满楼屋里的丫鬟小厮,整个院子只留了花平和一个处理杂事的仆妇。 之后的日子里,花满楼的一应事宜便都由他自己打理,穿衣c洗漱c吃饭也都不假人手。 刚开始的时候状况频出,不是摔倒便是烫到,经常弄得一身狼狈。直过了一个多月,情况才慢慢好了。 半年后,他已经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了,洗漱吃饭倒茶等事做起来都与常人无异,不知情的人看了,根本想不到眼前的人竟是个盲人。 这一切俞青都看在眼里,现在的花满楼还只是个小小少年,还未成长为日后那个优雅从容的‘花神’,只是如今这份豁达乐观的心性,却已是常人远不能及。 扪心自问,若是她忽然失明,绝对做不到像他这般乐天宽容,温和友善。 忽忽数年过去,花满楼的双眼依旧没有复明,但他的性情却越来越开朗,从未有过颓废c沮丧的时候。 俞青轮回至今,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虽然双目失明,却从不怨天尤人,而是一直抱着对生命那份无与伦比的热爱,终日微笑面对生活。 他一直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热心助人c感激生命,在他心中,生活永远都是多姿多彩,永远都是最美好的。从他身上,俞青仿佛看到了佛性。 与这样一个心如皎月的人待久了,俞青一直以来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丝戾气和焦躁也都慢慢消失不见了。 虽然忙碌了一天,花满楼的心情却很好,脸上一直挂着温暖的笑容。 他每天都过的很愉快,但今天却特别愉快。因为他终于说服了家人,让他搬出了花家,住进了这栋小楼。 花满楼打扫干净屋子,便洗了手,沏了壶热茶在窗前坐下,轻轻摸了摸窗前那盆山茶花的叶子,微笑道:“阿青,我们总算搬出来了,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喜不喜欢? 原先在家里总是有诸多不便,以后小楼只有我们两个人,说话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对着一盆花说话,若让外人看到只怕要以为是失心疯了。 然而片刻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小楼倒是个好地方,只是七童,你就这样搬了出来,等伯父回来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赶上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 倩女幽魂(五) 此为防盗章 拍了拍衣摆的沙粒, 正欲起身, 忽见前方海滩上伏着一个人, 俞青心下一惊, 提足奔过去,提着来人纵身回到岸上。 只见这人身形瘦削, 身穿白色长衫, 虽已昏迷, 却仍旧紧紧握着手中的剑不放。 待看清此rén iàn目,俞青不禁一怔。 虽已时隔五年, 但她记忆力极好,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当年在临安城外见过一面的殷梨亭。 多年不见,对方的形貌并未大改, 只是却不知为何会流落到这孤岛来。 见对方呼吸微弱,面色惨白,俞青诊了下脉, 便知是内力消耗太过, 伤了丹田。 沉吟片刻, 俞青扶起殷梨亭,盘膝而坐,手掌抵住其背部, 将一股极精纯的内力缓缓输送过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 殷梨亭呼吸渐渐平缓,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俞青见状,知道已无大碍, 不禁舒了口气。 她九阴真经虽已大成,但在海上漂流了两日,如今又替殷梨亭疗伤,消耗内力甚巨,一时也感疲惫,便收回内力,坐在一旁慢慢调匀内息。 殷梨亭醒来时,所见的便是一片茫茫大海,自己躺在沙滩上,耳边是海浪的拍击声,不禁有些茫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恍惚了一会,忽想起一事,忙坐起身来,见自己的佩剑好端端的放在身边,不禁松了口气,忽听耳边传来一个娇柔清脆的声音,“殷六侠,你醒了?” 殷梨亭一惊,循声望去,却见离自己不远处盘膝坐着一个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身穿淡绿衣衫,生的清雅秀丽,容貌极美。 殷梨亭只觉眼前之人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不禁疑惑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如何识得在下?” 俞青闻言,微微一笑,道:“殷六侠想来不记得了,咱们五年前在临安城外有过一面之缘。” 殷梨亭听到‘临安城’三字,忽然福至心灵,惊讶道:“你是杨姑娘?” 俞青见他记起来了,点了点头,笑道:“多年不见,没想到今日竟会在这孤岛遇到殷六侠,也是有缘。” 殷梨亭记得自己昏迷前已经内力耗竭,如今却疲惫尽消,丹田中暖洋洋的极为舒服,便知定是俞青出手相救。 算起来,自己这是第二次被对方救下了,见俞青打坐调息了半日,面色仍旧颇为苍白,殷梨亭不禁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忙抱拳道:“多谢姑娘再次相救,梨亭惭愧,连累姑娘了。” 俞青闻言,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碍事,不过是内力耗损了些,打坐调息一会儿就好了。” 殷梨亭见状,不敢打扰,见俞青闭目打坐,虽知岛上并无危险,还是持剑守在一旁。 俞青调息了片刻,已恢复了些许内力。 如今正是六月天时,海边的日头十分毒辣,俞青极目四望,见岛上郁郁葱葱,便道:“这日头太晒了,咱们不如去岛上看看,兴许能找到个栖身之地。” 殷梨亭自无异议,两人当下便展开轻功,往岛上奔去。 这小岛四面环海,岛上树木繁盛,毫无人烟,竟是个荒岛。 两人在岛上奔了一圈,总算在天黑前找到了一个小山洞。 这山洞虽不甚大,住他们两个人却绰绰有余,更妙的是山洞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 俞青折了两把树枝,把洞内清理了一番,殷梨亭便去洞外捡了些干柴回来,取出怀中用油纸包着的火绒,生起火来。 此时虽是夏日,入夜后却凉意袭人,两人身上的衣衫在海水里泡了大半日,皱巴巴的黏在身上十分难受,好在这旁边有条小溪,可以打理一番。 俞青在溪边梳洗了一番,把衣衫清洗干净,用内力稍稍烘干后穿上,便回了山洞。 殷梨亭正坐在火堆旁打坐调息,听到动静睁眼看去,不禁一怔。 俞青如今不过盈盈十四,正是豆蔻年华之际,花朵含苞待放之龄,身量纤细苗条,虽年纪尚幼,却已可窥见秀美的体态。 此时衣衫半湿,秀发微见凌乱,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几滴小小的水珠儿,在火光的照耀下越发清丽脱俗,真真是眸如点漆,眉如墨画。 此时殷梨亭也只十七岁,还是个半大少年,他性子向来便十分腼腆,又自小在武当山上长大,武当山上皆是男子,绝少与女子打交道,况且师门规矩使然,男女之防向来守得极紧。 武当七侠行走江湖,于女色上人人律己严谨,更是从未碰到这种状况,当下便手忙脚乱,脸似火烧般滚烫,急忙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杨姑娘你在这歇息一会,我去找些吃的回来。” 俞青并未察觉,闻言亦站起身来,道:“这岛上荒凉的很,保不定有什么野兽毒蛇,还是我与你一同去吧。” “不必了,我方才打坐调息了一会,如今内力已恢复七八成了,你今日替我疗伤消耗了许多真气,不宜妄动,你在这烤烤火,好好歇息,我去去就回。”殷梨亭说罢,不待俞青回答,提起剑转身就出了山洞。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殷梨亭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只野鸡和一只肥美的野兔。 俞青用做叫花鸡的法子把野鸡料理了,放在火堆中烤制。 殷梨亭走到火堆旁坐下,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树叶包着的小包,脸色微红的递给俞青,轻咳了一声道:“这岛上也没什么吃的,这是我方才在林子里采的几个果子,杨姑娘你先吃一点充充饥。” 俞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包着七八个青色果子,约莫婴儿拳头大小,水灵灵的看起来十分鲜脆可口。 上面似乎还带着殷梨亭身上暖暖的体温,俞青捧着这几个水灵灵的果子,一时怔住了。 殷梨亭见俞青半晌不动,以为她不敢吃,忙道:“杨姑娘不必担心,这些果子我都试过了,没有毒的。” 俞青闻言,垂眸看着这些果子,拿起一个咬了口,清脆甘甜,皮薄多汁,极为爽口。 殷梨亭见她喜欢,心中十分欢喜,笑道:“林子里只怕还有,方才天色晚了,不好找,明日我再去摘些来。” 俞青笑道:“多谢,这许多果子我也吃不完,殷六侠也吃几个吧。”说罢便把手中的果子递了过去。 殷梨亭伸手接过,不防碰到了俞青的手指,顿时像被烫伤了似的,蹬蹬蹬连退两步,脸色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连耳朵尖都烧的通红。 俞青没想到他如此腼腆,实觉有趣,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她本就生的极美,此时嫣然一笑,当真如明珠生光,美玉莹晕,清丽不可方物。 殷梨亭心中砰砰直跳,只觉耀眼生花,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忙定了定神,呐呐道:“我去看看野鸡烤熟了没。”说罢逃也似的跑了。 那野鸡在火堆中煨了半日,早已烤熟了,此时敲开泥壳,鸡毛随泥而落,鸡肉白嫩无比,香气四溢。 俞青方才吃了两个果子,只吃了一只鸡腿便饱了,剩下的便都让殷梨亭包圆了。 两人吃完东西,收拾干净后便坐在火堆旁闲话。 俞青往火堆中添了根柴火,问道:“殷六侠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 她十分好奇,殷梨亭不是一直在武当山吗?怎么跑到东海来了? “我是为了我五哥的事来的,前些日子,有消息说五哥是被谢逊带上了船,往东海这一带走了。 因此我才来查探一番,谁知刚出海没几日就遇上了风暴,迷糊之中就漂流到这里了,若不是杨姑娘你相救的话,在下恐怕早就葬身大海了。”殷梨亭苦笑道。 俞青闻言恍然,这两年她都带着手下人忙着开荒屯田,并没怎么在江湖上走动。 不过前些时日张翠山与谢逊等人失踪之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她也有所耳闻。 想起原著中的记载,张翠山三人似乎是漂到了极北的一个海岛上,十年后才会回来。 此时见殷梨亭愁眉紧锁,想来是担心张翠山的安危,不禁安慰道:“殷六侠不必担心,张五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殷梨亭闻言心中一暖,道:“多谢杨姑娘吉言,我也相信五哥不会有事的。” “杨姑娘又怎会在此处?”殷梨亭见俞青一个小姑娘孤身流落荒岛,心中也十分疑惑。 俞青闻言顿了顿,方笑道:“小妹就居住在舟山,这次是随着岛上的捕捞船出来的。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捕捞珠蚌的时候,我因闲来无事,听船员说这次发现了一个大珠蚌,一时好奇便也跟着出海了。 谁知碰上了风暴,跟主船上的人失散了,无意之中便到了这里。” 殷梨亭闻言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想到此次出海已有月余,早已过了与四师哥张松溪约定的时间,也不知如今外面是何境况,三哥的伤有没有好转。 俞青见殷梨亭目光中似有忧色,以为他是担忧无法回去,不禁安慰道:“殷六侠不必担心,我方才大略估算了下,此处离舟山并不远,常有船只往来,说不定明日就能碰上呢。 况且我失踪之事家中长辈定已知晓,至多两三日,他们定会寻过来的,这岛上树木极多,各色野果野味也不少,咱们这几日便将就一下。” 殷梨亭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我三哥。” 俞青闻言一怔:“俞三侠?” 见殷梨亭面色黯淡,方想起俞岱岩在这个时候似乎已经被大力金刚指折断了四肢。 清晨,朝阳初升,朝霞的余晖洒落窗前,小楼内萦绕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一切都是那么宁静c美好。 俞青坐在雅阁内,看着手中的这本云和仙人札记,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几个月来,她每日都在寻找令花满楼复明的办法,为此还偷偷去了紫禁城的藏书阁,翻阅其中的孤本古籍。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她找到了一线希望。 这本古籍便是月前她在紫禁城藏书阁一个蒙尘的乌木匣中发现的,是一本非常古老的手札,年代虽然极为久远,但这书籍的纸张也不知是何物所制,虽然微微泛黄,却毫无破损。 这手札多数都些炼丹制药的心得,还有关于一些灵草异兽的记载。 手札上面记载了不少奇方秘药,例如可令人返老还童的‘焕颜丹’,服后可延寿百载的‘神仙方’等等,都是闻所未闻。若是常人看到了,只怕都会认为是杜撰之言,将其归为志异怪谈。 俞青前世浸淫医道数十载,然而这书上的记载的许多药物却连听也未曾听过,本也不大相信,然而古籍上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表明,这手札确实颇有来历,想来即便不是仙人所书,也定是位精通医道的修行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不知道怎么又抽了,明明重新保存了,偏偏发表后是修改前的内容,又重新修了一遍,都要抓狂了 ps:在此祝大家国庆中秋双节快乐,发50个小红包庆祝一下,想要的请举手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8章 倩女幽魂(六) 此为防盗章 这消息实在太过突兀, 江湖上顿时一片哗然, 议论纷纷。 明教自前教主阳顶天暴毙, 统率无人, 教内高层为争夺教主之位,自相残杀, 堂堂一个威震江湖的大教竟闹得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从此一蹶不振, 危机百出,再不复往日荣光。 这殷天正早已脱离明教自立门户, 创立了天鹰教,怎的一转眼又成了明教教主? 因此最开始听说这消息时,众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根本不相信。 谁知没过多久,天鹰教便宣布回归明教,改称天鹰堂, 明教各分坛坛主亦都纷纷赶往光明顶拜见新教主, 众人这才不得不信。 不禁都暗自嘀咕, 百思不得其解,当年殷天正就是因为争夺教主之位失利,这才离教出走, 自立门户。 这明教众人莫不是中邪了, 好端端的是怎么突然拥立他做了教主? 虽说如今是代教主,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只要不出意外, 用不了几年,这殷天正头上的‘代’字便会去掉,成为名副其实的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 江湖各派与明教一直积怨颇深,自明教新教主继位的消息传来,眼见明教越来越势大,不禁都暗自提防,之前明教群龙无首,便已颇为难缠,如今有了新教主,只怕更难对付,因此自殷天正上位后,各大派便一直派人暗中关注其动静。 谁知明教之后几个月都忙着整合教中势力,支持各地起义军抗元,并没什么针对名门正派的动作,众人见状,也渐渐放下心来,不在留意。 因此也无人发觉,明教浙江分坛的坛主带着数十名教中弟子,登上了东海边一艘大船,往北而去。 俞青与明教达成共识后,便没有多留,转道去了峨眉拜访灭绝师太。 峨眉山脚下,素来热闹的悦来客栈此时一片寂静。 这一年来俞青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古墓派与桃花岛之名亦重现于世rén iàn前。 灭绝师太对此早已有所耳闻,她们峨眉派创派祖师与桃花岛c古墓派皆渊源极深,她知道的东西也远比别人更多些。 此时见俞青年纪轻轻,一身武功却已深不可测,便知是修炼九阴真经之功,心中又羡又妒,面上却不露分毫。 俞青喝了口茶,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不知师太考虑得怎样?如今不必大费周章去找屠龙刀,便可得到刀剑中的秘籍,本门行事与峨眉派宗旨并无相冲之处,都是为了驱逐鞑子,这对师太而言,并不难选择。” 灭绝师太看着手上的武穆遗书,沉默半晌,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淡淡道:“杨掌门的提议贫尼会详加考虑,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要与门中长老商议一番,再做答复。” 若从郭芙这边论,俞青自是晚辈,但她又是程瑛的亲传弟子,却与郭襄张三丰同辈,细算起来灭绝师太竟要叫她一声师叔祖。 然而这句师叔祖灭绝师太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又不好太过失礼,因此便折中了一下,以掌门相称。 俞青闻言并不意外,微笑道:“既如此,那便恭候师太的好消息。” 灭绝师太微一颔首,道:“如今门内事务繁杂,恕贫尼无暇招呼,还望见谅。”说罢告了声罪,便走出了客栈,带着一干弟子走了。 小红见状,不禁脸色一沉,走进来皱眉道:“xiǎ一 jiě,这灭绝师太也太嚣张了些,半点不把您放在眼里,咱们又不缺峨眉派这点人手,何必去受这个气。” 俞青闻言失笑,道:“罢了,不管怎么说咱们毕竟与峨眉派有些渊源,不必太计较了,况灭绝师太虽性情乖张,但嫉恶如仇,素日也斩杀了不少鞑子,行事虽狠辣了些,于大义上倒不曾有失,在这川蜀一带极有威望。 不必担心,她既收下了武穆遗书,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再来找咱们的,你传信给张伯,让他把九阴真经上册送去给峨眉山上,给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的心愿一是光大峨眉派,二是驱逐达虏,光复汉家山河。 如今俞青愿意把刀剑中的秘籍交给她,交换条件不过是要她峨眉派协助抗元,这本来也是峨眉派的宗旨,于灭绝师太而言并不为难,又怎会不心动。 数月后,武昌一家客栈中,俞青正在低头写信,忽听见一阵女子争执声从楼下房间传来。 俞青只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她记忆绝佳,微一凝神,便想起是当初跟在灭绝师太身边的两个峨眉弟子的声音,暗道与峨眉派实在有缘,也没有在意。 片刻后,忽听得‘殷六侠’三字传来,俞青不禁心中一动,手中的毛笔亦是一顿。 只听一个尖酸的女声道:“纪晓芙,现在师父不在,凡事都由我做主,别以为你要与殷六侠订婚了,就可以耀武扬威,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了!” 随后一个有些羞恼的女声低声叫道:“丁师姐,你别胡说,这里人多耳杂,师父还没回来,这事” 不知说了什么,那两个女声渐渐低下去,终不可闻。 小翠武功不如俞青,虽也听到了些说话声,却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此时见俞青停住了笔垂眸不语,不禁有些疑惑,轻声道:“xiǎ一 jiě?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对?” 俞青闻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说罢低了头继续写信。 一炷香后,俞青搁下毛笔,将几封信件封好交给小翠,吩咐道:“明日一早便送出去,再传讯给邓将军,让他按原定计划,先把粮草秘密运送到各处,最迟八月之前一定要送到,万不可误了时间。 另外通知忠叔,大都那边暂时停下来,未得到命令前不可轻举妄动。” 小翠点了点头,接过信件便欲出去,谁知还没出房门又被叫住了。 俞青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方道:“你命人留意一下明教左史杨逍的行踪,使个法子绊住他,这两年别让他离开昆仑地界。” 小翠闻言一怔,虽不明其意,但还是答应了一声,自去料理不提。 元至正八年,俞青率三万大军正式揭竿而起,随后明教与武当峨眉诸派也一一响应,纷纷起义。 武当诸侠更是亲率数十名弟子前来相助,共抗元军。 随着越来越多的义军百姓来投,起义军的声势日见壮大。 至正十二年,继四川c湖广之后,起义军又占领了江西行省c浙江行省。 元朝廷震怒不已,命汝阳王率八万大军亲征,谁知交战伊始,元军便伤亡惨重,各路义军亦有伤亡,两军一时相持不下,便挂出免战牌,进入休战期。 战事告一段落,恰逢张三丰寿辰,殷梨亭俞岱岩几人便带着前来历练的宋青书回了武当,俞青因有事要同宋远桥商议,便一同上了武当。 “什么?杨姑娘想收青书为徒?”听完俞青所言,宋远桥不禁有些愕然。 俞青点了点头,微笑道:“青书这孩子不仅资质上佳,品性亦极难得,日后必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小妹心中实在喜爱,这才冒昧相求。” 这半年宋青书跟着俞岱岩殷梨亭等人一起在军中历练,俞青发现他年纪虽小,却着实是个少有的将才,兵法谋略往往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几次对敌表现极为不俗,为人处世亦颇有章法,只要稍加培养,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俞青见猎心喜,这才动了收徒的念头。 宋远桥素日虽然总是对宋青书板着一张脸,颇为严厉,但并不是不爱这个儿子,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正因寄望太深,要求才会更加严格,其实心中对自家儿子的出色一直颇为自傲,此时听完俞青之意,不免有些踌躇。 青书既是自己的儿子,也是武当派第三代的首徒,如无意外,亦会是日后武当的第三代掌门人,怎可拜入他人门墙? 只是俞青与武当有旧,又是武当的恩人,宋远桥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不禁有些左右为难。 俞岱岩等人不好插话,便都静默不语,殷梨亭看了眼大师哥,又看了眼含笑坐在一旁的俞青,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只端着茶盏低头喝茶,室内一时颇为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虽然晚了,不过还是要说一声,祝大家中秋快乐,阖家安康! 红包继续,66个,先到者先得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9章 倩女幽魂(七) 此为防盗章  数月后, 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明教忽然宣布殷天正暂代教主之职, 是为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小说 这消息实在太过突兀, 江湖上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明教自前教主阳顶天暴毙, 统率无人, 教内高层为争夺教主之位, 自相残杀,堂堂一个威震江湖的大教竟闹得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从此一蹶不振,危机百出,再不复往日荣光。 这殷天正早已脱离明教自立门户, 创立了天鹰教,怎的一转眼又成了明教教主? 因此最开始听说这消息时,众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根本不相信。 谁知没过多久, 天鹰教便宣布回归明教, 改称天鹰堂,明教各分坛坛主亦都纷纷赶往光明顶拜见新教主,众人这才不得不信。 不禁都暗自嘀咕, 百思不得其解, 当年殷天正就是因为争夺教主之位失利,这才离教出走,自立门户。 这明教众人莫不是中邪了, 好端端的是怎么突然拥立他做了教主? 虽说如今是代教主,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只要不出意外,用不了几年,这殷天正头上的‘代’字便会去掉,成为名副其实的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 江湖各派与明教一直积怨颇深,自明教新教主继位的消息传来,眼见明教越来越势大,不禁都暗自提防,之前明教群龙无首,便已颇为难缠,如今有了新教主,只怕更难对付,因此自殷天正上位后,各大派便一直派人暗中关注其动静。 谁知明教之后几个月都忙着整合教中势力,支持各地起义军抗元,并没什么针对名门正派的动作,众人见状,也渐渐放下心来,不在留意。 因此也无人发觉,明教浙江分坛的坛主带着数十名教中弟子,登上了东海边一艘大船,往北而去。 俞青与明教达成共识后,便没有多留,转道去了峨眉拜访灭绝师太。 峨眉山脚下,素来热闹的悦来客栈此时一片寂静。 这一年来俞青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古墓派与桃花岛之名亦重现于世rén iàn前。 灭绝师太对此早已有所耳闻,她们峨眉派创派祖师与桃花岛c古墓派皆渊源极深,她知道的东西也远比别人更多些。 此时见俞青年纪轻轻,一身武功却已深不可测,便知是修炼九阴真经之功,心中又羡又妒,面上却不露分毫。 俞青喝了口茶,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不知师太考虑得怎样?如今不必大费周章去找屠龙刀,便可得到刀剑中的秘籍,本门行事与峨眉派宗旨并无相冲之处,都是为了驱逐鞑子,这对师太而言,并不难选择。” 灭绝师太看着手上的武穆遗书,沉默半晌,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淡淡道:“杨掌门的提议贫尼会详加考虑,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要与门中长老商议一番,再做答复。” 若从郭芙这边论,俞青自是晚辈,但她又是程瑛的亲传弟子,却与郭襄张三丰同辈,细算起来灭绝师太竟要叫她一声师叔祖。 然而这句师叔祖灭绝师太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又不好太过失礼,因此便折中了一下,以掌门相称。 俞青闻言并不意外,微笑道:“既如此,那便恭候师太的好消息。” 灭绝师太微一颔首,道:“如今门内事务繁杂,恕贫尼无暇招呼,还望见谅。”说罢告了声罪,便走出了客栈,带着一干弟子走了。 小红见状,不禁脸色一沉,走进来皱眉道:“xiǎ一 jiě,这灭绝师太也太嚣张了些,半点不把您放在眼里,咱们又不缺峨眉派这点人手,何必去受这个气。” 俞青闻言失笑,道:“罢了,不管怎么说咱们毕竟与峨眉派有些渊源,不必太计较了,况灭绝师太虽性情乖张,但嫉恶如仇,素日也斩杀了不少鞑子,行事虽狠辣了些,于大义上倒不曾有失,在这川蜀一带极有威望。 不必担心,她既收下了武穆遗书,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再来找咱们的,你传信给张伯,让他把九阴真经上册送去给峨眉山上,给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的心愿一是光大峨眉派,二是驱逐达虏,光复汉家山河。 如今俞青愿意把刀剑中的秘籍交给她,交换条件不过是要她峨眉派协助抗元,这本来也是峨眉派的宗旨,于灭绝师太而言并不为难,又怎会不心动。 数月后,武昌一家客栈中,俞青正在低头写信,忽听见一阵女子争执声从楼下房间传来。 俞青只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她记忆绝佳,微一凝神,便想起是当初跟在灭绝师太身边的两个峨眉弟子的声音,暗道与峨眉派实在有缘,也没有在意。 片刻后,忽听得‘殷六侠’三字传来,俞青不禁心中一动,手中的毛笔亦是一顿。 只听一个尖酸的女声道:“纪晓芙,现在师父不在,凡事都由我做主,别以为你要与殷六侠订婚了,就可以耀武扬威,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了!” 随后一个有些羞恼的女声低声叫道:“丁师姐,你别胡说,这里人多耳杂,师父还没回来,这事” 不知说了什么,那两个女声渐渐低下去,终不可闻。 小翠武功不如俞青,虽也听到了些说话声,却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此时见俞青停住了笔垂眸不语,不禁有些疑惑,轻声道:“xiǎ一 jiě?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对?” 俞青闻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说罢低了头继续写信。 一炷香后,俞青搁下毛笔,将几封信件封好交给小翠,吩咐道:“明日一早便送出去,再传讯给邓将军,让他按原定计划,先把粮草秘密运送到各处,最迟八月之前一定要送到,万不可误了时间。 另外通知忠叔,大都那边暂时停下来,未得到命令前不可轻举妄动。” 小翠点了点头,接过信件便欲出去,谁知还没出房门又被叫住了。 俞青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方道:“你命人留意一下明教左史杨逍的行踪,使个法子绊住他,这两年别让他离开昆仑地界。” 小翠闻言一怔,虽不明其意,但还是答应了一声,自去料理不提。 元至正八年,俞青率三万大军正式揭竿而起,随后明教与武当峨眉诸派也一一响应,纷纷起义。 武当诸侠更是亲率数十名弟子前来相助,共抗元军。 随着越来越多的义军百姓来投,起义军的声势日见壮大。 至正十二年,继四川c湖广之后,起义军又占领了江西行省c浙江行省。 元朝廷震怒不已,命汝阳王率八万大军亲征,谁知交战伊始,元军便伤亡惨重,各路义军亦有伤亡,两军一时相持不下,便挂出免战牌,进入休战期。 战事告一段落,恰逢张三丰寿辰,殷梨亭俞岱岩几人便带着前来历练的宋青书回了武当,俞青因有事要同宋远桥商议,便一同上了武当。 “什么?杨姑娘想收青书为徒?”听完俞青所言,宋远桥不禁有些愕然。 俞青点了点头,微笑道:“青书这孩子不仅资质上佳,品性亦极难得,日后必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小妹心中实在喜爱,这才冒昧相求。” 这半年宋青书跟着俞岱岩殷梨亭等人一起在军中历练,俞青发现他年纪虽小,却着实是个少有的将才,兵法谋略往往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灵活运用,几次对敌表现极为不俗,为人处世亦颇有章法,只要稍加培养,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俞青见猎心喜,这才动了收徒的念头。 宋远桥素日虽然总是对宋青书板着一张脸,颇为严厉,但并不是不爱这个儿子,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正因寄望太深,要求才会更加严格,其实心中对自家儿子的出色一直颇为自傲,此时听完俞青之意,不免有些踌躇。 青书既是自己的儿子,也是武当派第三代的首徒,如无意外,亦会是日后武当的第三代掌门人,怎可拜入他人门墙? 只是俞青与武当有旧,又是武当的恩人,宋远桥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不禁有些左右为难。 俞岱岩等人不好插话,便都静默不语,殷梨亭看了眼大师哥,又看了眼含笑坐在一旁的俞青,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只端着茶盏低头喝茶,室内一时颇为寂静。 张三丰沉吟片刻,抬头见了宋远桥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不禁摇了摇头,捻须笑道:“远桥,你便是太古板了,拜入杨姑娘门下,并不一定要脱离武当山。 想当年郭靖郭大侠亦曾在授业恩师江南七侠的首肯下拜了丐帮的洪帮主为师,乃是武林中的一桩轶事,如今杨姑娘既有此意,咱们又何必推辞,这可是青书难得的机缘。” 宋远桥闻言,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终于消除,况且张三丰都开了口,宋远桥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点头同意。 择了个吉日,宋青书便给俞青敬茶行礼,正式拜入了桃花岛门下。 如今战事方休,两军皆在休养生息,俞青便留在了武当山,一则为张三丰贺寿,二则也为教导自己新收的徒弟宋青书。 殷梨亭注视着手持书卷静坐于窗前的女子,一袭青衫,长发披肩,虽在沙场征战多年,却未染一丝煞气,周身气息仍是那般平和,只是比以前多了几分大海般的宁静,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 想到此处,殷梨亭不禁呼吸一乱。 俞青听得动静,放下手中书卷,回过头来,见是殷梨亭,不禁有些诧异,微笑道:“六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是青书那边又有什么事?” 殷梨亭这才回过神来,见俞青清亮的目光看过来,不禁有些窘迫,轻咳了一声,道:“不是青书,是我有事找你。” 说罢拿出一卷薄薄的书册,道:“这是我与三哥他们改良过的真武七截阵和几路功法,如今威力虽然降低了些,但更适用于战场,普通士兵亦能使用,你看看可不可用,可还有什么需要改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总算肝完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0章 倩女幽魂(八) 不知何时, 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开, 露出皎洁的明月。 一个白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前方的古松下,长眉入鬓, 白衣广袖, 如清风朗月。 席方平靠在山石上歇息了片刻,此时也稍稍缓过气来, 抬眼望去,只看到眼前一袭月白色衣角迤逦在地。 垂下的宽大衣袖上以银线绣着缠枝莲纹,无风自扬,华贵的暗纹在月光下流转着淡淡光晕。 腰束青玉带,一块系着豆绿丝绦的碧玉龙纹佩自腰间垂下。 只见他轻轻一挥衣袖,白光一闪, 地上的飞剑瞬间变成一把精致的白玉折扇,飞回他手中。 席方平顿时张大了嘴巴。 张三与李四暗暗戒备,正欲出声, 忽然一股深沉如山渊的威压蔓延开来, 两人顿时僵立在原地,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更别提站起来了。 席方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看到那两个不可一世的鬼差僵硬的保持着爬起来的姿势,看起来极为诡异可笑。 俞青却没有理会他们, 合起折扇,微微侧头看向一旁血迹斑斑,满身狼狈的席方平, “十一娘的符箓为何会在你手中?” 席方平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已经明白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当下直起身来,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十一娘被地府抓去了,求先生救救她!” 俞青面色一凝,她数月前便已看出十一娘会有一劫,当时面相显十一娘虽会受些苦楚,最后却会平安无事。 她原以为是会在人间遇到什么麻烦,故而给了她几张符箓护身,却没想到竟是被地府给抓去,是卦象有误还是事情有变? 挥袖扶起席方平,微微皱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清楚。” 席方平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平复心中激荡的情绪,才将事情的始末缘由一五一十说清楚。 原来数月前席方平与十一娘辞别后便随商队返回了老家,将在外数月的经历细细说了,又与父亲席廉商议年后来金华城向十一娘家中提亲之事。 席廉虽然没见过十一娘,但早在信中早听儿子提起过,说是个贤惠大方的好姑娘。 席父性情宽厚,发妻早逝后并未再娶,儿子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父子俩感情很好。 席方平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既然儿子喜欢,他也相信儿子的眼光,微一犹豫便也同意了。 席方平欢喜不已,便兴高采烈的着手准备提亲的聘礼,谁知没过几天席廉忽然一病不起,请了多少大夫也没用,短短两天便去世了。 席方平悲痛欲绝,含泪将老父收殓了,准备择日下葬。 没想到守灵的当晚他却做了个梦,梦到父亲席廉在阴间被狱卒严刑拷打,受尽折磨。 他原本以为是梦,并未当真,谁知第二日却又做了同样的梦,还见到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父亲。 父子俩抱头痛哭了一场,席方平才得知父亲之所以被严刑拷打,全是被人陷害所致。 席父早年与同乡的富户羊禄有怨,羊禄先死,为报旧怨,便hui 狱卒,百般折磨于席父。 想起父亲当时的惨状,席方平眼眶一热,险些流下泪来,哽咽道:“家父为人宽厚仁慈,乐善好施,乡邻无不称道,却没想到死后被奸人所害,遭此大难。 学生求救无门,正巧十一娘出现,助我生魂离体,入城隍庙为父亲伸冤。 谁知那羊禄早已买通了城隍,内外贿通,城隍以所告无凭无据,拒不受理。”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十一娘不是凡人。 听到此处,俞青面色微微一沉,什么恰巧出现,十一娘多半是尾随席方平回了席家,一直在暗中相助,否则在那么多狱卒的严密看守下,席父怎么可能给席方平托梦。 “你说是十一娘助你离魂,那她现在在何处?” 席方平闻言,面色蓦然一白,惨然道:“当日城隍徇私枉判,学生愤恨不已,便又赶往郡府,诉至府城隍处,谁知过了大半个月才受理,不由分说将学生乱棍打了一顿,扔了出去。 无奈之下,只好进入冥府,原以为冥王大人能为学生伸冤,不料整个地府被羊禄收买。 他们相互勾结,上下串通,对学生威逼利诱,想让学生收回诉状,学生誓死不肯,他们便施以刀山油锅之刑,危难之时十一娘拼死相救,施法将学生送至此处,自己却被鬼差抓住,被囚禁在地府。” 席方平说完,又向俞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学生知道先生并非凡人,这次十一娘受难全是被学生连累,还望先生大发慈悲,救救十一娘,学生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先生!” 十一娘虽然不是凡人,但对他情深义重,又是因为他才被地府囚禁,也不知道在那里受了多少折磨,他已打定主意,即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把她救出来。 见对方默然不语,席方平又往地上磕去,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阻止了。 一声轻轻的叹息响起,“罢了,起来吧。” 被那股力量托着,席方平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俞青扫了一眼他血淋淋的额头,不由皱了皱眉,手指微微一弹,一道灵气飞出,“你且在一旁等等。” 席方平只觉额头一凉,火辣辣的伤口顿时清凉无比,伸手一摸,额上完好如初。 心下一惊,低头看去,被划破的伤口也都消失不见了。 虽然早知道对方不是常人,这番手段还是将他惊住了。 俞青慢慢转过身,看向地下僵硬的两人。 方才席方平一番诉说,张三与李四虽然动弹不得,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心下又惊又怒,偏偏全身僵硬,脖子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压迫着,根本无法抬头。 他们能感受到对方那道清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随后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声响起,“原来是地府的两位阴差大人,不知深夜造访黑山,所为何事?” 张三李四忽然发觉自己能动了,急忙从地上跃起,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不错,我们就是冥王大人座下鬼吏,阁下就是这黑山之主?那小狐狸也是你们山上的?” 他们时常在人间行走,黑山老妖的大名自然听过,以前还曾来黑山勾过魂,都是被妖怪吸□□血而亡的人类。 对于黑山老妖的印象只是个残暴狠喇的大妖怪,这样的妖怪并不稀奇,虽然这几年关于黑山老妖弃恶从善的传闻很多,他们也从没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才知道竟是个这么可怕的人物,方才那道惊雷中蕴含的力量实在可怖。 鬼差乃是地府使者,勉强可以算是半个神仙。 只是他们毕竟是阴神,虽然不同于普通鬼魂,但对于天雷这等至阳至罡之物也十分畏惧。 他们背靠地府,若是其他的妖怪他们自然不放在眼里,只是面前这个妖怪实在太过古怪,一身威压比冥王大人还可要可怕,心中不禁有些忌惮,言语间也客气了几分。 俞青看着面色苍白的张三李四,淡淡道:“不错,十一娘正是本座座下小妖,不知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被地府囚禁? 莫不是方才这位席公子所说的都是真的? ” 对方语气虽然淡淡的,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气。 张三胆子小,当下便打了个哆嗦,有些害怕起来。 李四成为鬼差近百年,还从没有那个妖怪敢这样不给他面子,想起方才的遭遇,越发愤恨,他几时受过这般奇耻大辱,心中又惊又怒,此时察觉身上的束缚解开,法力也回来了,不禁目光一暗。 他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神色,暗暗运转法力,注入腰间的传讯玉牌。 这传讯玉牌与通行令牌都是地府特制,却只有一定级别的鬼吏才有,也只有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时才能使用。 不消片刻,地府便会派等级更高的鬼差前来,届时看这妖物还怎么猖狂。 想到此处,李四的胆气又壮了起来,矜慢地看了眼俞青,冷哼了一声,“黑山大王,这是地府的事,我劝你还是别胡乱插手的好。 否则冥王大人一怒,届时别说那只不知好歹的小狐狸了,你这黑山上下只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俞青见他神色间满是得意,全没了一开始的小心翼翼,不禁挑了挑眉,目光往对方腰间的玉牌扫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哦,那我要是非插手不可呢?” 李四面色一变,眯了眯眼,扫了眼旁边面色紧张的席方平,冷笑一声,“我不过是看在你这黑山之主的身份上才好言相劝,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自找苦吃!” 见对方静默不语,李四心下越加得意,还想再教训几句,却忽然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渊似墨,深不见底。两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忽见对方眉头微微一挑,轻轻一笑。 霎时间,一股毁天灭地般的威压猛然袭来,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凝住了。 仿佛万钧大山压力下来,两人的神色开始扭曲起来,张三修为浅薄,不过片刻便晕死过去。 李四心中大骇,然而根本无法反抗,他这才明白,方才是对方手下留情,有心求饶,偏偏全身都被对方可怕的威压压制着,连嘴都张不开。 按理传讯玉牌已经发出,地府应该早就派人过来了,然而却如泥牛入海,到现在都没有回应。 李四苦苦支撑,牙齿咯咯作响,额上青筋毕露,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刚才的得意早已飞去了九霄云外。 他只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气自心底蔓延而起,深切的惶恐油然而生,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时,身上的压力陡然全部消失。 李四软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全身骨骼都被人捏碎了,衣衫也已被冷汗浸湿,然而劫后余生,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眼前的人不是以前碰到的那些人,根本不买地府的账,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忽然改变主意。 见俞青淡淡的目光望过来,李四顿时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倒,‘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大王饶命,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吧!” 说完又转身向一旁的席方平求情,“席公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才与您为难,求您帮我说句话吧!” 席方平见到李四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中痛快不已,冷笑两声撇过头去。 俞青冷冷道:“今天暂且饶你一命,你回去带句话给冥王大人,就说黑山俞某三日后将登门拜访。” 李四听他如此说,便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心下不禁松了口气。 又见俞青言语中对冥王毫无惧意,害怕之余也有些窃喜,这妖怪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跟地府叫板,到时候有的他苦头吃。 心中虽然腹诽,面上却毕恭毕敬,“大王请放心,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俞青衣袖一拂,“滚吧!” 李四如闻大赦,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拽起人事不知的张三,连滚带爬的跑了。 俞青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嘴角微扬,笑的意味深长。 李四只顾逃命,没有发觉一丝淡淡的银光飞入了张三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已发出,不过有点抽,可能有漏掉的,没收到的小天使可以在评论中提醒一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1章 倩女幽魂(九) 席方平见两个鬼差逃命似的跑了, 心里彻底松了口气, 感激地向俞青磕头行了个礼,“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见识了俞青的这番变幻莫测的神通, 他心里已经将对方当做神仙了, 既敬且畏,言行也更加恭敬, 不敢有丝毫失礼,唯恐惹怒了这位大人。 俞青微微一笑,将人扶了起来,“席公子不必多礼,在下不过是山野之人,可当不得神仙的称呼, 我姓俞,草字一个青字,公子直呼我名讳便是。” 席方平受宠若惊, 慌忙站起身来, 没想到这位仙人这么平易近人。 不过对方虽如此说,他哪里敢真的直呼其名,忙不迭的作揖,“学生不敢。” 不经意间抬起头,顿时愣住了。 方才慌乱之中没有注意, 席方平现在才看清对方的容貌,顿时心中乱跳,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隽逸的男子, 比那次在金水河边见到的那位公子还要出众,这般风姿气度,九天之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低头看看自己,满身血污,衣衫破烂,与眼前丰神如玉的仙人相比,自己简直像是从泥土里钻出来的,不免自惭形秽,急忙用袖子擦了擦脸,整理衣襟。 俞青知道他一时半会适应不过来,也不勉强,微笑道:“如今夜色已深, 席公子一路辛劳,身上伤势也不轻,先随我回山好好休养吧。” 席方平闻言急忙摇头,“您不必管我,不过是些皮肉伤,并无大碍,当务之急还是早些想办法把十一娘救出来,她在地府多待一日便要多受几重罪。” 俞青闻言,目光中露出几分赞赏,不枉十一娘为他舍生忘死,这书生虽然是凡人,倒也有情有义。 “席公子不必担心,十一娘与令尊之事我已有安排,不会有事的,你且安心休养便是。” 说罢对他身后道:“如玉,玄羽,你们带席公子去汲月阁歇息,不可怠慢了。” 席方平在地府遭受了锯解c刀斩等诸般酷刑,虽然肉身无碍,魂魄却损伤甚大,如不及时调养,定会留下后患,不仅会有损这一世的气数,日后转世投胎也有影响。 汲月阁位于黑山顶峰,灵气浓郁,对他的魂魄肉身皆有益处。 席方平闻言一愣,这是在跟谁说话? 不由自主转过身去,却不由连退两步,险些惊呼出声。 原来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云鬓华钗的绝色女子,一袭白色宫装,额间贴着金色花钿,裙裾逶迤,手挽轻纱披帛,含笑而立。 身后黑暗的树林里,还有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睛也正静静地望着这里。 一只黑漆漆的乌鸦立在枝头,扑扇了两下翅膀从树上飞下来,变成一个身穿黑衣的俊俏少年。 两人向俞青恭敬地行了一礼,“谨遵大人吩咐。” 随后又有一个明艳的绿衣女子和一个面色苍白书生模样的俊美男子凭空出现在空地上。 “大人。” 俞青微微皱了皱眉,“绿姬?你不是在闭关吗,不好好修行,这时候跑出来做什么?” 绿姬忙道:“大人放心,绿姬没事,刚才正好出关,察觉到外围的阵法被触动了,山下又电闪雷鸣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李大哥又说他感觉到了阴差的气息,我们心下担心,这才一起过来看看。 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俞青微微叹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只是十一娘出了点意外,回去再细说吧。” 绿姬闻言,与李生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浮起忧色。 这厢,席方平一颗心砰砰乱跳,身上汗毛直竖,想起十一娘的身份,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到了妖怪们的窝里来了。 那名叫玄羽的黑衣少年似乎不善言辞,一直冷着脸没什么表情,颜如玉扫了眼席方平苍白的面色,嫣然一笑,温声道:“席公子不必害怕,我们与十一娘都是一样的,虽为异类,修行走的却是正道,与那些吸食凡人精血修炼的妖修不同。 何况黑山大人早就立了规矩,不准无故伤人,这是我们山上的铁律,没有任何人敢违背的。” 席方平努力克制住想后退的,不由转头望向俞青,见他微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不由松了口气,暗暗唾弃自己,连地府都去过了,怎么还这么没用,这些既然都是十一娘的朋友,又怎么会伤害他? 想到此处,心中的恐惧紧张也缓解了些,扯着嘴角僵硬的回了个笑容,“是在下失礼了,那那劳烦二位了。” 颜如玉微微一笑,“公子不必客气,请随我来。”说完手上白纱一扬,地上便出现一条羊肠小径。 俞青微微颔首示意,席方平咽了咽口水,抬脚步入小径。 颜如玉与玄羽也随后跟了上去。 俞青扫了眼树林,用折扇敲了敲手心,“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话音一落,林子里传来一阵沙沙声,那些绿幽幽的眼睛瞬间便消失了。 片刻后,俞青三人也消失在原地。 峰顶,紫华阁。 李生与绿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都十分担心。 不过两个人担心的事有点不一样。 李生与胡大郎关系极好,连带着也把十一娘当亲èi èi看待。 十一娘的性子又娇憨可爱,李生对她极为疼爱。 这次十一娘遭此大难,也不知受了多少罪。 而绿姬与十一娘并不怎么熟悉,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她担心的是自家大人,这次为了十一娘与地府对上,只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俞青斜靠在软椅上,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李生,大郎闭关多久了?” 李生闻言思索了片刻,回道:“已经有小半年了。” 俞青微微叹了口气,“那算来也差不多要出关了,十一娘的事先瞒着,不要告诉胡家的人。” 胡家几兄弟与十一娘兄妹俩感情极深,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十一娘的事,只怕会立刻冲去地府,到时不但救不了人,反倒会乱了她的计划。 李生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大人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正说话,颜如玉也回来复命,“大人,那位席公子已经安顿好了,按您的吩咐,安排在汲月阁。 也取了蕴灵丹给他服了,如今已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了。玄羽也回了山下,一有动静便会即刻禀报。” 俞青点了点头,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繁星,伸出修长的手指掐算一番,发现张三李四两个鬼差已经回到地府了。 嘴角轻轻扬起,看来可以开始计划了。 回身看向李生三人,“我现在准备元神出窍去一趟地府,探查一下情况,你们在外为我护法,不可让任何人打扰。” 颜如玉等人闻言大惊,“大人万万不可!” 李生是鬼,早先也曾入过幽冥,对地府的情况别其他人更了解,急忙劝道:“大人三思,地府守卫森严,且迷障重重,即便是鬼魂,没有阴差的接引也根本进不去。 大人您如今已近仙身,周身气息正是阴煞鬼气的克星,一旦进入幽冥之地,必定会被冥王察觉,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也不知大人修行的是何种道法,散发出来的气息以他现在的鬼仙修为都抵挡不住,幸而他现在修行的功法是大人改造过的,洗去了一身的怨煞之气,不然只怕片刻都受不了。 地府乃阴气与怨气的集结之地,那些鬼魂也大多道行浅薄,又哪里抵挡的了? 何况元神出窍何等危险,一不小心便会身死道消。 大人一旦进去,无异于在黑暗之中竖起了明晃晃的靶子。 他当然相信以大人的本事可以平安脱身,但届时势必会惊动冥王,一旦与地府正面对上,后果实在难料。 颜如玉与绿姬也急忙相劝,“大人,李大哥说的对,今日一事,地府必定已有戒备,如今形势不明,您万万不可以身涉险,还是让我们去吧!” 俞青摆了摆手,淡淡一笑,“你们既然知道地府的凶险,我又怎么能让你们去冒险? 自然还是我去妥当,放心罢,我自有办法,不会贸然闯进去的,你们在外面给我护法便是。” 李生几人见他神色坚决,知道再劝也无用,无奈对视一眼,只能担忧地退出去了。 俞青挥手设下防御阵,盘膝坐在榻上,双目微阖。 片刻之后,地下便出现了另一个俞青,形容相貌与榻上端坐的人一模一样。 元神便是修行者的魂魄,哪怕是已经修成仙身,元神离体后也依旧极为脆弱,一不小心便会烟消云散。 然而俞青轮回数世,本身的神魂便非常强大,修行的又是太清道法,元神极为特殊,没有丝毫虚幻不实之感,看着竟与真身一般无二。 俞青的元神颇感有趣地打量了一眼榻上端坐着的躯体,随后微微一笑,走出房门。 只见李生与颜如玉c绿姬三人凝神守在门前,面色十分肃穆。 俞青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 俞青微微一笑,微阖双目,心念一动,循着方才附在张三识海中的那一缕灵识遁去,顷刻之间便消失在虚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漏发了十几个红包,这次补上,凑齐二十个,稍后随机发放,请小天使们查收。 这两天被基友拉去旅游了,我真傻,只知道那些热门景点人山人海,谁知道一些普普通通的景点也挤满了人。 没想到长假基本上过完了还这么多人,纯粹是去看人头的,美景没看到,反而把机给摔坏了,手上也被撞青了一大块,真是花钱找罪受,下次再也不犯傻了(╥_╥) ps:谢谢小天使苏三不爱的地雷和大家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2章 倩女幽魂(十) 此为防盗章 俞青一行人抵达李家村时正是傍晚, 忠叔前一日便打发人送了信过来, 此时早已有人在村口等候。& 那人见了俞青几人忙行礼,道:“主人早已静候多时, 请诸位随我来。”说罢带着她们到了村东的一座青砖小院前。 此间院门大开, 只见院中种着许多奇花异草,一位身穿素衣, 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在低头修剪花枝,此时听到动静抬头望来。 只见她满头银发以一根白玉簪挽成发髻,容貌虽然苍老,一双眸子却湛然有神,眉目颇为清秀,年轻时显是个美人。 俞青早已猜出此人身份, 当即施了一礼,恭敬道:“晚辈杨潆,拜见太师叔祖。” 忠叔等人闻言一惊, 亦忙躬身行礼。 那老妇人细看了俞青一眼, 脸上微现诧异,随即一隐而逝,命众人起身,随即冲俞青招了招手,微笑道:“你就是阿宋家的小丫头?是个聪明孩子, 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俞青依言上前,程瑛携着她的手打量了一会儿,方笑道:“眉眼倒有七分像你祖母, 时间过得真快,记得我那次去终南山时,你爹还只五六岁,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你都这么大了。” 一面说一面拉着俞青的手进了堂屋, 道:“你父亲上回传信与我,已把你的情况同我说了,你先坐一会,我给你诊诊脉。” 俞青在下首依言坐下,程瑛调息了片刻便开始给她诊脉。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诊完,又细细问了她素日的饮食起居,程英便不再言语,低头沉思了半晌,方道:“你本先天体弱,后又不知怎的受了寒气,伤了底子,偏你后来又在寒玉床上练功,导致寒毒流入内腑,如今你武功进境太快,经脉难以支撑,这才伤了心脉。 如今之法唯有想办法祛除寒毒,再慢慢温养经脉,洗筋伐髓,方可痊愈。 你所习玉女心经乃是当年你曾祖父改良过的,融合了全真教与九阴真经两种玄门正宗内功心法,中正平和,倒正适合你如今的状况。 这样罢,从明日起,我再教你修习九阴真经的易筋煅骨篇,每日再辅以药浴针灸,若无意外,用不了几年你的身子便可与常人无异了,只是这个过程极为疼痛难忍,你要有准备。” 忠叔几人一直在旁边不敢言语,此时闻言皆是又惊又喜,俞青心中也是一松,能健健康康地活着,总比当个药罐子要好,当即向程瑛行了礼,道:“多谢太师叔祖,潆儿明白。” 程瑛见她神色虽然放松了不少,却并无欢喜若狂之态,不禁微微点头,心道这孩子年纪虽小,心性倒颇为沉稳,是个好苗子,对俞青也更加喜欢了。 至此,俞青便在村上住了下来,每日药浴针灸,再在程英的指点下修习武功,身体终于慢慢好起来了。 她悟性奇高,进境迅速,程瑛对此极为欢喜,又见她于医道一途也极有天分,实在是难得的美质良才,终究还是没忍住,顾不得辈分之差,在修书征得杨宋同意后,便收了俞青为徒。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春,俞青已在李家村住了二载有余了。 “潆儿,这是最后一道药浴了,你泡好了就回房好好歇息去,今日就不要练功 了,明日我们辰时就要启程赶路。”程瑛往浴桶中撒入最后一把药草,叮嘱道。 “师傅,咱们是要回桃花岛吗?”俞青趴在浴桶边上,有些好奇地问道。 桃花岛,昔年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的居所,据说岛上终年桃花盛放,而且 布满了奇门阵法,不知是否如书上说的那般神秘美丽。 最近两年江南越来越乱了,元兵到处烧杀抢掠,明教又和元兵数次交战,曾经繁华的江南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她们居住的这个小村子十分偏僻,可最近几个月来都开始有元兵来骚扰,她就知道她们迟早要离开这里的,只是没想到程瑛会决定要回桃花岛。 黄药师当年便是在桃花岛去世,程瑛怕触景伤情,一直不愿意回去。 “是啊,那是你祖师爷爷建的,岛上布满了机关阵法,而且种满了桃树,四季如春,桃花盛开时一片缤纷,好看极了,潆儿一定会喜欢的。” 程瑛的神色中充满了怀念,摸了摸俞青的头微笑道。 俞青不知道她是想起了师祖黄药师,还是想起了曾经年少时的美好时光。 “我以前听爹说起过,师祖不仅武艺超绝,学识也十分渊博,乃是少有的奇才 。”俞青带笑的声音打断了程瑛带着伤感的回忆。 “那当然,你师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医卜星相,琴棋书画,奇门遁甲,以及农田水利c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天下无人能及。” 程瑛语中带了几分自傲道,接着又叹了口气:“只可惜,当初我跟着你师祖的日子太浅,没有学到他老人家的多少本事,你师傅我又无甚天赋,虽学了桃花岛的功夫,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俞青见程瑛神色颇为伤感,忙岔开话题,道:“师傅,无常丹我昨日已经炼成了,九花玉露丸的九种花露也都搜集好了,只是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怕炼不好,不敢随意动手,一会您再给我讲讲吧。” 程瑛笑着摸了摸俞青的小脑袋:“你跟你高祖母一样聪敏,只要你认真学,这 些都难不倒你。 你既是咱们桃花岛的弟子,又是你师祖唯一的血脉,如今为师年事已高,也没几年好活了,桃花岛就全靠你了,只希望你能继承你祖师爷爷的衣钵,把我们桃花岛发扬光大。” 次日一早,俞青醒过来的时候,马车早已备好,要带的行李的忠叔与小红等 人也已经都整理好了。 “师父,这次张伯他们不跟我们回桃花岛吗?”俞青扫了眼随行的人中没有 管家张伯夫妇,不禁疑惑道。 她到李家村的时候不过九岁,张伯夫妇没有孩子,一直待她视如己出,一应饮食起居都十分精心,俞青与他们的感情极好,此次一走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来了,心中自然不舍。 “你张伯他们还要留下来打理我们桃花岛的产业,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了。 ” 程瑛知道小徒弟心里舍不得,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桃花岛的产业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庞大的数字,其中的利润之丰厚足以让人眼红不。 虽然这些产业明面上都挂在不同的人名下,但还是小心为上,如今朝廷和明教之间的争斗越来越严重,如果落到任何一方势力手中都不堪设想。 也只有这些跟着自己多年的老仆打理,才能放下心来。看了看俞青,自己年事已高,也该让潆儿学着接手了。 辰时初刻,俞青师徒与张伯夫妻道别,踏上了回归桃花岛的旅途。 此时宋室沦亡已久,临安府早已陷入元人之手。 蒙古人因临安是南宋都城,深恐人心思旧,民恋故君,特驻重兵镇压。 蒙古兵为了立威,比在他处更是残暴,大肆屠杀汉人百姓,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因此城中十室九空,极为冷清。 百年前临安城中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盛况,早已不可复睹。 俞青等人一路行来,但见到处是断垣残瓦,满眼萧索,昔年繁华甲于江南的一座名城已几若废墟。 这日,一行人行至一处小镇,正欲寻个地方打尖,进了镇上却发觉一片死寂,周遭一片狼藉,大街上没有一个活人,地上到处都是死状惨烈的尸体。 程瑛与俞青下了马车,看着这满地尸体,一时静默无声。 这些尸体有的心肝肠肺都被挖了出来,更甚者有的四肢俱被斩下,被做chéng rén彘。 这般惨况,饶是忠叔这等见惯世事的老江湖都有些毛骨悚然。 俞青低头看着脚下的这具尸体,这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长的精致可爱,穿着一身极为漂亮的粉色绸衣,只是小小的身子从腰腹处被斩断,那一身粉衣早已被黑色的血迹浸透。 躺在她身边的是个年轻的妇人,才二十来岁的样子,脸上都是血迹,但仍可看出长得颇为出众,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弓着身子,衣不遮体,惊恐的神情定格在了脸上。 触目所及的是一片冰天雪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了雪里,只剩脑袋还露在外面。 雪越下越大,俞青回过神,挣扎着坐起来,开始努力扒开埋在身上的雪,然后她动作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 盯着眼前这双细嫩雪白c毫无瑕疵的小手,俞青不禁苦笑了一声,身上的冰冷不断的提醒她这不是在做梦,她又穿了。 低头看了看这副身体,这是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穿着一身极为漂亮的大红色皮袄,只是胸前衣襟上一块黑红色的血迹,让这件衣裳失去了颜色。 不知道这具身体是不是被冻过头了,她现在脑袋昏昏沉沉,脑中也是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处境。 举目四望,四周一片雪白,没有半个人影,凭自己现在的这个小身板,若不想办法从这冰天雪地中走出去,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想到此处,俞青顾不得寒冷,咬了咬牙,往山下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一个小时,俞青的双腿已经快没有知觉了。 她现在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终于,在她看到远处的奔来的那几个黑点的时候再也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继sh一u ji坏了够电脑也出了问题,网页无法下拉,输入法也出了问题,打出来的拼音字母顺序是反的。 然后打字的时候光标老是自动回到第一行,鼠标怎么点击都没用。前天送去店里维修,今天拿回来用了才半个小时,又是这样。 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有没有哪位小天使对电脑比较精通的? 最后:为了表达歉意,明天发30个小红包,随机抽取发放。 ps:谢谢小天使杨昆的地雷,么么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