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求生者》 一点说明 1.关于更新:本人打字速度很慢,因此上传效率会很低。但是,大家不必担心本文会太监,因为我是先用手写的,稿子已经积累了五个笔记本,卷一结局也准备写完。我在第五章上传后大概会改为周更,初定为周六更新。而更新的话每一章应该可保证如三、四章的万字以上。所以,请大家放心看,我每一章都会用心修改,个人觉得一周一更也是值得看一下的。 2.关于故事叙说方式:我喜欢创新,因此,大家继续看下去就会发现我会采用不同人物视角等等方式,力图以全面的方式叙述宏大的战争故事。如果大家对此感到阅读上的混乱,请提醒我,我会尽力修改。 3.关于引用:本文会采用到各种资料如中国妖怪、歌词或文章,在一般情况下我会加以注明,像中国妖怪等,我力图在创新中忠实于古籍。在此我先对资料原作者及译者表示由衷的敬意。 4.关于人物主题:本文叙述的故事很宏大,因此人物会越来越多。我已尽最大的努力使每一个人物都有个性。当然,对于大家有可能遗忘的人物我会加以身份强调,记忆力好的读者请原谅我的啰嗦。 5.关于主题:我是希望写出一个激励人心的,关于成长、关爱、勇气与追求的故事的。我希望最终出来的效果并不是说教或教条化。大家觉得有令你们不悦的说教成分的话,请指出。 6.关于小说类型:本文不算正统西幻吧,因为中国妖怪等等也是本文重要的组成部分。我只希望大家不会对中西混糅的本文有抵触。不过,个人觉得本文还是属于西幻的。 7.感言:这个故事我由小学四年级开始构建,初中下笔,至今终于在脑中成型。重写多次,文中人物添添减减,可以说每个人物无论正邪我都是喜欢着的。大家可以随时对人物或情节提出修改意见,我会尽力让这个故事变得精彩。在此,我先对愿意抽出时间看本文的读者说声谢谢,真的,非常谢谢你们,愿意欣赏我独自构思了这么多年的世界。如果觉得本书还能入眼,可以收藏一下吗?新书不容易……先谢谢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关于中国妖怪 本作从第二章开始就出现了古籍描述的中国妖怪,我希望我的改编能比较符合古籍的原本描述。 中国妖怪在本书中会占到较多的篇幅,虽然现在还没能体现出来。中国的神鬼传说,如果能表现出来是绝对的精彩。而我本人又最喜欢那些关于妖魔的传说。希望我能较成功表现出我理解的中国妖魔故事吧。 其实这部作品在构思开始时是没有妖魔的篇幅的,而现在之所以会有,是因为我刚好看了《山海经》以及日本鬼怪漫画先驱水木茂的《中国妖怪事典序》。以下让大家看看《中国妖怪事典序》原文: 《中国妖怪事典序》水木茂 【中国的众妖怪】 “妖怪是什么?”这就是我最感兴趣的一个问题。 如果试着将日本妖怪绘于“图”之中,也就是将它关在所谓的平面上“逮住妖怪”来看,日本的妖怪中竟然混杂着许多来自中国的妖怪,对此着实令人感到震惊。 据井上圆了所言,其中约有百分之七十是传自中国的妖怪,不知何故,中国妖怪的“形状”却很少见,只有一本古书《山海经》,但其中对妖怪的形体所做的描述称不上很成功。 不过,中国有许多有趣的妖怪传说。也许是遣唐使或其他人访问中国,归国时将这些妖怪夹杂在四书五经之中,因而大量的“妖怪”便也随之传入日本。从本书所述的这些妖怪之中,我们可以一探许多日本妖怪的原形。 笔者认为中国历史悠久,自远古时代起即有人居住,因此也就有许多的妖怪。然而,时至今日,中国妖怪的“形状”却所剩无几。 每每见到殷周时期的古物,都令我感到惊异;惊异于有那么多的文物都洋溢着妖魔鬼怪的气氛。 我想像着,也许那时期四周的环境尽是一些妖魔鬼怪吧!或许是人们忌讳,或是人们认为将妖怪的形体表现出来是恐怖的,亦或是笔者才疏学浅的缘故,以至于现今无法常见到妖怪的“形状”。 总之,本书收录了近百只的妖怪,当然,其中有些部分今后必须经过仔细调查,并加以修正。 我每每在翻阅关于中国的“地狱”或“死”等相关故事之后,感慨万千。中国至今仍残留着“烧纸钱”的习俗,由此可知,中国肯定还有许多有趣的妖怪。 总之,据说黄帝曾向“白泽”询问妖怪的数量,当时得到的答案是一万只以上。因此,我今后还要继续仔细地调查,收集一千只妖怪为目标,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完) 于是我也很好奇,中国到底有哪些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呢?如果说《山海经》里的生物严格来说是“异兽奇禽”的话,那哪些才是中国传说的、比较有代表性的“妖”呢? 本书中出现的妖都是我看过古籍后印象较深的,其中也包含《山海经》的在内。希望我的描写还算成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本文中出现的魔法师类别 魔法师类别可以交叉兼有,这只是用于简要说明魔法师的擅长方向,只要能看明白就行了,所以这部分解释大家不看也可以。 主要类别:白魔法师、黑魔法师、精灵魔法师,分别对应异界魔法的三大种类。 细化类别:(1)幻术师:利用道具或言语制造幻觉的魔法师,擅长精神攻击,相对的在体术上较弱,一般比较纤弱。【代表人物:“匡正团”九妖王之一的“鬼神童子”】 (2)言语操纵师:用言语进行精神攻击的魔法师,一般而言属于幻术师的一类。【代表人物:“天惩者”成员之一的织作梨花】 (3)傀儡师(也称人偶使):制造傀儡进行战斗的魔法师,通常本人不擅长战斗。【代表人物:“天惩者”成员之一的吉恩】 (4)驭兽使:操纵野兽、禽鸟、鱼类、魔兽进行战斗的魔法师,属于傀儡师的一个分支。【代表人物:伊凡】 (5)驯虫师:操纵昆虫(包括蛇类)进行战斗的魔法师,也属于傀儡师的一类。代表人物:【“鬼山不居者”虫组成员】 (6)植物操纵者:操纵植物进行战斗的魔法师,一般到后期会向驭兽使等等兼修,一般而言攻击力稍弱,但胜在顽强(因为植物通常分生、恢复能力强)。【代表人物:“祭礼之花”夏榛、夏榆】 (7)体术师:简单来说就是武术大师了吧。【代表人物:“九帝阍”之一的离门帝阍】 (8)死灵法师:黑魔法师里的一大类,操纵死者或召唤使魔进行战斗的魔法师。【代表人物:“魔鬼十强者”之一的巫安雅】 (9)巫蛊师:黑魔法师里的一大类,使用毒辣的诅咒魔法将敌手折磨致死的魔法师。【代表人物:依然是“魔鬼十强者”之一的巫安雅】 (10)纹章师:擅长制造法阵的魔法师,一般而言是强者,纹章可以随时触发,而其使用法术也一般是自行研发的奇术。【代表人物:“天惩者”成员之一的贺岩枋】 (11)空间法师:较罕有的类别,操纵时空进行战斗的魔法师,能短暂空间跳跃或制造特殊空间,战斗风格是快速、跃进,主要来自星空之蓝世。【代表人物:“十八星将”】 (12)元素使:能操纵特定一或多种元素进行战斗的魔法师,能操纵特定元素及其化合物,任何人都有这种天赋,但只有少数强者能真正运用。而且运用元素也是先天决定的,据称在“元素使”中又以气体元素操纵者为贵(只因大气无处不在,战斗方便。毕竟身边没有自己操纵的元素就完蛋了嘛,稀有元素使最苦情了,越稀有越难战斗,所以“元素使”就希望自己操纵的元素垃圾一样无处不在,值不值钱没关系)。【代表人物:“经由院”成员之一的季重明(铁素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本文的人物与组织势力简介 (为配合阅读,我尽量按照剧情进度更新这份简介。如果大家不喜欢剧透而又没看完已更章节,那就慎重阅读了喔) 【原世】——魔王势力篇 boss——原世魔王:无由的怖惧,“无色妖童”赛伦希亚·塔安特里斯,谋略之王。 妖童是五界魔王中最强的,在第四章中已提到了,魔族的实力(按常规的话),从魔王到魔王心腹(侍卫和将军)、部属都是无色>星空>苍穹>黑水>赤土。但妖童擅长的魔法方向还没人知道。[他目前对战争的态度是中立] 魔王心腹——无色侍卫:据哈登所言,其称号为“伟大的零无”,其他未知; 无色将军:周雪松 魔王部属:未知,目前使唤“经由院”。 ——·——·——·——·—— ——组织篇 {经由院}中国妖怪军团,由神界指示建立,宗旨是维护中土妖界安定,宿敌是“匡正团”,现在为妖童办不违背组织宗旨的事。 徽标:“怵惕之结”,后文会介绍。 领导阶层:九帝阍(妖王都的九个守门者,已提到是千年前扰乱九州的大妖怪),分别是—— 城中帝阍,“窀穸童子”山桐:留着“总角”,穿着红袄、两三岁样貌的温柔可爱孩子。 坤门帝阍,“迷神禁子”石胧岫:看起来不过两三岁却用着老成腔调的男童,刻薄难以相处。 乾门帝阍,“利毒征辽”杜重霄:十岁样子的小男孩,身手敏捷,神情凶恶。他善于使毒,当年与同为“九州十八王”的“寸断之翎”是情敌兼死敌。 离门帝阍,“燃燎之尨”汪炎武:健美、充满狂野气息的青年,爽朗热情。 坎门帝阍,“骇浪惊镰”袁非浪:目光冷淡的青年,蛇般眼光让人不舒服。 兑门帝阍,“死之圆舞”颜青卿:梳着美丽发髻的冷淡女郎。 艮门帝阍,“鬼女无还”辛荔:全身萦绕花香的美丽汉服女郎,温柔端庄。 巽门帝阍,“披靡之躏”封篱:看起来超凡脱俗的风雅美少年。 震门帝阍,“神威之震手”汪震:眼神遥远,神情怯懦温和,令人想起羊羔的男童。 监管层:“伏魔殿”——众神、九巨子和“御封大人”。 已出场众神包括——[“大地四神”之一]春神句芒:骑牛的温和牧童,头有双髻,手执柳鞭。 风神风姨:梳着双刀髻、眼波如风刃锐利的美丽女子,给人以凌厉强势的印象。 神兽—— 下白泽明音:华贵优雅,让人想到深居城堡的公主的秀美女孩,表情严肃。 九巨子:未知。 ------------ {匡正团}中国妖怪军团,原身是“阎楹院”,宗旨是让妖族统领九州。 徽标:“惊惶之盾”,第八章(一)里有介绍。 领导阶层:九妖王【初次提及是在第六章(三),与九帝阍当年并称“九州十八王”,非常厉害的大邪妖,但因故全部死亡】,分别是—— “植造之邪主”:植物操纵者仰视的顶峰,九妖王中的领导者。据雪松梦中所见,为女性。 “糜碎之魁首”:无处可避、空前绝后的爆破大师,资料不详。 “荡兵之莞”:金属器械的克星、瞬间缴械的强手,据雪松梦中所见,为说话粗豪的女性。 “惮慑之璋”:咒阵纹章师的典范、突袭的能手,资料不详,据“邪祟之驭手”贺岩枋所说,最强合成兽之一的青玉与其能力类似,故应当操纵玉石。 “棺柩舞姬”:美艳夺目、矫若游龙的剑器舞者,姓滕,尊称滕姬。她擅长剑器舞“秘仪”,是佩特拉的老师。遗留有外孙子滕雪窎、滕时雪。 “魂悸之荫”:使用万能奇术的空战之王、充满诗意的言语操纵师,独有招数是“葬式之诗”,是只鬼车鸟。女儿是“复仇者”“前鬼”之一的植葶影,外孙女叫植云翳。另外,“悼织行歌者”织作梨花是其徒弟。 “深雪游女”:美丽的水系法术集大成者,名叫深雪柔,【初出场于卷一第十章(四)】是位喜穿雪色深衣的美丽女子,外貌娇美柔弱,实质上心狠手辣。她的秘技是“殄灭泫泣”,而她的徒弟是“雨潮挥舞者”商舞雩。 “寸断之翎”:身携致命奇毒的巨力杀手,岭南羽族的霸者,是只鸩鸟,遗下外孙玛丽斯·希瑟、哈登·特斯拉。 “鬼神童子”:自如使用大规模幻术的天才,据雪松梦中所见,是位有浑圆眼瞳的俊美少年。其法术为“锢囚千化”,自称是他兄长之徒的吉恩也会此术。据佩特拉的呓语得知,他是佩特拉的挚友,叫“笙”。佩特拉对他的死深深愧疚。 ——·——·—— 【蓝世】——魔王势力篇 boss——蓝世魔王:黑暗的星辰,“破灭星君”奥帕萨·达克斯特,强权之王。 星君擅长时间与空间类的法术,据闻论战斗实力是五位魔王中最可怕的。但大家想见识到的话得等到卷三了,卷一只能从角落里窥见他的少许威风。[他是战争的狂热煽动者] 魔王心腹——繁星侍卫:未知; 繁星将军:未知 魔王部属:十八星将(十八位强大的部下,在蓝世里也有极高地位)目前大多数未知。已知星将有: 第七星将——“恶灵”艾蕾瑞瑙丝·达克斯特,美艳的金发女子,是死灵法师、最强合成兽之一的“黑阎”,已经被“合成兽猎人”孙凛杀死。 第十七星将——“邪言魔女”奥蒂列特·达克斯特,美貌少女,目前与第十八星将一同行动,以普通少女身份保护着“金苔”阿贝尔·列坦。能力是“诱导辉煌”。 第十八星将——“死亡跳跃者”毕维斯·达克斯特,开朗少年,目前奉命以普通少年毕维斯·列坦的身份保护着“金苔”阿贝尔·列坦。立场有点动摇,非常尊敬“幻色人偶使”吉恩·朗纳斯。能力未知。 —— 蓝世状况:不明朗,但有一点很明确——星君已经消灭了蓝世的神族,而且他是蓝世的神了。蓝世人以他为神建立了政教合一的体系,建立了几乎统治全蓝世的“千星神皇教”,当然这以界外人的眼光看来是邪教。 ——·——·——·——·—— ——组织篇 {天惩者}扩展向五界的魔法师组织,总部位于蓝世,宗旨是维护五界和平与发展,因此理所当然地把主要精力用于对付“破灭星君”与星君的“千星神皇教”,目前主力在蓝世作战。 徽标:“双星常春藤”,卷一第九章(四)提到。 领导阶层:“五贤者”(五个世界各一位总司令官,其人格魅力与实力都是顶尖的)。 已知贤者是蓝世总部部长——“星轨引导者”奥利奥·米尔顿【在卷一“天惩者”特别章中首次以网上聊天形式出现】,蓝色贤者,“天惩者”的创始人,也是“天惩者”中最强的存在。他的通讯id名是“甜心奥利奥”。 白世总司令——“邪祟之驭手”贺岩枋【出场章节为第六章(二)】,白色贤者,是纹章师。他的通讯id名是随手打的“海运费”。 已知其他成员: {蓝世总部} “炫金挥撒者”/“黄金之僭主”玛丽斯·希瑟【在第六章(一)里被江云鹤初次提及】有中土妖怪血统的年轻女性,是“天惩者”的王牌成员,实力超群。在第七章(上)里提及到是哈登的亲姐姐、“匡正团”九妖王之一“寸断之翎”的外孙女,是金素使。她的通讯id名是“黄金之葵”。 ------------ “利刃玛利亚”玛利亚·里德【在卷一“天惩者”特别章中首次以网上聊天形式出现】,是“幻色人偶使”的未婚妻,能力未知。她的通讯id名即是“利刃玛利亚”。 ------------ {白世分部} “悼织行歌者”织作梨花【来自日本的年轻女性,被提及是在第六章(二),初出场章节是第六章(四)】“天惩者”的精英人物,言语操纵师、当年的“遣唐使”,是“匡正团”九妖王之一“魂悸之荫”的弟子。她的通讯id名是“棠梨的赞美诗”。 ------------ “黑暗散播者”达克·斯嘉特勒【被提及是在第六章(二),初出场章节是第六章(四)】冷淡的少年,总是一身只露眼睛的黑衣。来自玄世,实力也非凡,但存在感非常低,他本人也似乎相当享受这一点,因为他是个傀儡师的同时,也是个暗杀者。他的通讯id名是“黑色背影”。 ------------- “幻色人偶使”吉恩·朗纳斯【出场章节是第七章(上)】红发蓝眸的英俊青年,看着不稳重。目前在“复仇者”中担任“魔鬼十强者”之一的“玉女”(叫这名字纯粹是因为他的人偶以女性居多),擅长情报搜集,当年曾是异界“遣唐使”,自称是“匡正团”九妖王之一“鬼神童子”兄长的弟子,是个人偶使/傀儡师,也是幻术师。他的通讯id名是“鬼神童子v3.0”。 ------------- “雨潮挥舞者”商舞雩【出场章节是卷一第九章(七)】,仙女般美丽动人的汉服女子,擅长操纵水,曾是“匡正团”九妖王之一“深雪游女”深雪柔的徒弟,水蒸气爆炸是她常用的法术。她的通讯id名是“演舞云端”。 ------------- “华焰之撒手”迪米崔欧斯·巴巴洛大奇【出场章节是第十章(上)】金发碧瞳的冰山美少年,来自赤世,是一条黄金龙。他是天惩者白世分部的王牌之一,目前在东洲消灭僵尸。因为能力是操纵钠元素,引钠自燃的方式让他立下不朽的战功,将要得到“焚尸者”荣誉奖章(他自己是不愿意的,因为他觉得这名号太恶心变态)。他的通讯id名是“璀璨闪光”。 ——·——·—— 【白世】——魔王势力篇 boss——白世魔王:神圣的罪恶,“苍穹女帝”艾菲妮丝·帕伦赛特,命运/厄运之王。 女帝擅长操纵命运,使用的是雷电。她的武力一般(雷电威力与顶尖雷电系魔法师持平,但还有一招很棘手的“命运隔断”,下文会出现),因而最喜欢用阴谋将敌手折磨致死而非直接战斗。在卷一、二中大家可以看到她的倾情表现。[她是战争的策划者之一] 魔王心腹——苍穹侍卫:“骨蝶”;苍穹将军:“红姬”奈丽·利斯特【均初次出场于第六章(二)】美丽的植物操纵者,操纵蔷薇。据吉恩介绍,她以前是佩特拉的恋人。 魔王部属:“魔鬼十强者”(“复仇者”的统领者,就是“后鬼”了。整个“复仇者”和“前鬼”都是为了选拔出这十位魔王部属,“前鬼”则是有可能选为新“后鬼”的精英)现今成员如下(排名不分先后)—— “青飘”佩特拉·帕伦赛特【在第五章被正式提及,初出场于第六章】女帝的孩子,异常俊美。实力惊人,是昔日的异界“遣唐使”,“匡正团”九妖王之一“棺柩舞姬”的弟子,擅长杀敌剑器舞“秘仪”,是钙素使。 ———— “玉女”吉恩·朗纳斯(见上“天惩者”篇)。 ———— “毒王”孟津【初出场于第六章(二)】来自中土的病弱少年,妖形未知,是合成兽“灰烟”,契约者为义妹孟渡蓠(妖形同样未知)曾是“匡正团”九妖王之一“寸断之翎”的部下,是巫蛊师。 ———— “邪魅”巫安雅【初出场于第六章(二)】来自玄世的女子,现为小女孩容貌,后来被提及曾是鬼山妖族成员“鬼山千屈”,组别是“花组”。性情奸诈阴狠,擅长诅咒。她是死灵法师、巫蛊师。 ———— “咒蓝”拉尼娜·波塞菲恩【被初次提及于第六章(二)】本形是头三首蓝龙,是赤世魔王座下“五龙魔”之一。情况不太明朗,是合成兽之一的“咒蓝”,风与海之王者。 ———— “骇尸”卡尔文·李【被初次提及于第六章(二)】一位老者,被称为“僵尸博士”,曾是希洛帝国的臣子,是死灵法师,现今在东洲制造僵尸灾难。 ———— “恶灵”艾蕾瑞瑙丝·达克斯特(见于十八星将篇) ———— “异兽”?【被初次提及于第六章(二)】一切未知。 ———— “红姬”(见上白世魔王心腹处) ———— “骨蝶”(同上) ———— “前鬼”略 ———— 白世状况:基本上是现代社会,神族已经被消灭,但白世魔族并未取得蓝世魔族那样的统治地位。白世民间存在的信仰(像东洲阿贝尔他们所信仰的宗教)类似于基督教,但是一个多神教派(信仰的仍然是白世已灭的神族),主神即他们口中的“圣主”。 ——·——·——·——·—— ——组织篇 {义军}中洲各国联合起来抗击魔族的军队,领导者是塞佩罗斯共和国的立宪君主洛巴泽三世。 {魔法师协会}其实是各界都存在的一般性的协会,主要为魔法信息交流、魔法师接受任务等等提供方便。其中“天惩者”、“经由院”的成员可以在协会得到贵宾待遇。 【玄世】——魔王势力篇 boss——玄世魔王:毁灭的夜露,“黑水柔妃”玛露芙菈·塔姬妮特,动乱之王。 黑水姬是一位奸诈的魔王,她与女帝一样喜欢耍弄阴谋。自从千年前的惨败开始,她就一直没有再露过面了。但毫无疑问,她并不是会就此沉寂的简单角色。[她是战争的策划者之一] 魔王心腹——黑水侍卫(听闻已死):一切未知; 黑水将军:“水银魔女”葛蕾西亚·希罗芙菈【初次提及是在卷一第九章(三),听闻已死】 魔王部属:“玄秘十二使徒”(十二位具有非凡实力的高阶魔将。但到底是不是十二位呢?无论妖魔或人族,都已经很久没见过在任的使徒了。不知黑水姬用了什么办法,但据闻十二使徒的实力似乎已经超出常规排序了),统领鬼山妖族。 玄世现状:不详,但据闻还处于中世纪状态且神魔势力处于平衡状态。黑水姬似乎与星君相似,建立了一个叫“黑水密言宗”的神秘邪教教派。 ——·——·——·——·—— ——组织篇 {鬼山妖族}专门培养下任“玄秘十二使徒”的魔族组织,因根据地位于一个叫“鬼山”的可怕地区而得名。其培育环境与机制都相当严苛,培育出的成员信仰“黑水密言宗”,无论是否使徒都非常忠于命令,为遵从命令可用尽一切途径、牺牲一切,最唾弃享乐(“享乐”在他们的教义里即是“居”),因此又被称为“鬼山不居者”。 领导阶层:教中主神(黑水姬)——魔王心腹——玄秘十二使徒——各组领袖(组别即“花”、“鸟”、“虫”、“鱼”、“兽”,第八章(—)会提到) 已知成员: “虫组”——鬼山蜻蜓【被初次提及于第六章(三)】据阿贝尔的回忆,他是个俊美的少年,原名叫孙凛,已确认为候补的“玄秘十二使徒”之一(候补即是说,相应排位的现任使徒死后,他就可以上任为正式使徒)同时也是“十八星将”之一,还是“合成兽猎人”,身上秘密众多。 “兽组”——鬼山银鼠,外表阳光开朗的青年,银发紫眸,有奚鼠血统,是驭兽使,控驭鼠类。 “花组”——鬼山茑萝,美丽的青发少女,是纹章师,控驭茑萝。 ——·——·—— 【赤世】——魔王势力篇 boss——赤世魔王:碎骨的龙威,“赤土龙皇”特比仑·斯嘉拉德,灾害之王。 龙皇是战斗力仅次于星君的魔王,只是综合各方面如谋略手段就逊下来了。他目前保持着五界魔王中最惨痛的败绩记录,但不可以因为这样就小瞧他喔。[他是战争的狂热发起者] 魔王心腹——赤土侍卫:未知;赤土将军:未知 魔王部属:“五龙魔”,已知龙魔有—— {异变黑龙}“薄红”迪蒙,五龙魔之首,是头九首的巨大黑龙,性情暴虐。如今与哈登签订契约,似乎很喜欢哈登。 {不死蓝龙}“咒蓝”拉尼娜·波塞菲恩(详见白世后鬼篇) 赤世状况:不详,大概与玄世差不多,处于中世纪状态,但据说魔族大败,魔王遭封印,因此神族占统治地位。 ——·—— 关键存在·最强合成兽 合成兽们是魔王的实验品。为什么要催生合成兽呢?——为了得到更强大的魔将。作为实验品“世界之种”的它们只能不断自相残杀,然后进化为高阶魔将。它们可以与强大战士签订契约,共同成长。这些合成兽是战争里的关键性力量。根据猎人的能力认定可分为超种级(战斗力强劲型)、异种级(能力特殊型) {超种} [超种一号]? [超种二号]“异变之红魔”【薄红】迪蒙:九首的巨大黑龙,有粗哑的大叔声音。能力据说是“异变”,它寄居于哈登的宝刀“薄红”中。契约者是哈登·特斯拉。 [超种三号]“蹂躏之黑齿”【黑阎】艾蕾瑞瑙丝·达克斯特:美貌女性,能力是“意念化形”,已被猎人杀死(第九章七)。契约者未知。[超种六号]“化转之青林”【青玉】?:在卷一东洲僵尸篇出现过,人形正式出现在卷一第十三章(二)的预告,是位美少年,能力为“侵染与同化”,真实形态是玉质的碧青色魔花。 {异种} [异种一号]? [异种二号]“咒怨之蓝龙”【咒蓝】拉尼娜·波塞菲恩:三首的巨大蓝龙,情况未知,能力是“不死”。契约者未知。 [异种三号]“命尽之灰影”【灰烟】孟津:病弱少年,能力是让敌手陷身于无穷厄运的“苦难筵席”,契约者为其义妹孟渡蓠。 [异种四号]“震魂之银蟒”【银蟒】贺岩枋:见天惩者篇。能力为“震魂”,形态为金属银的火焰形成的巨蟒,在第九章(五)中被提及,第十章(上)时被贺岩枋自行公布。 [异种五号]? [异种六号]“知远之金瞳”【金苔】阿贝尔·列坦:目前是普通少年容貌,能力是通过苔藓实现的“感官延展”。无契约者。 [异种七号]“沉眠的雾茧”【白雾】吉恩·朗纳斯:见天惩者篇。吉恩的能力是“封印沉眠”。[异种八号]“隐藏性角色”【无影】帕特里克:“复仇者”前鬼之一,从未露过面,能力是让存在气息完全消失,于是连自己的存在也几乎完全隐藏了。契约者未知。 【紫晶】?:未知,在第九章(五)中被提及。 {合成兽猎人} 裁定合成兽中最强一只的裁判,使命是通过追杀各合成兽而激发它们的潜能,经过追杀留下的最强一只合成兽将有资格与猎人订立契约。如今的猎人是孙凛,他最新的战绩是成功猎杀“超种三号”黑阎。 ——·—— 以上,就是如此。虽然势力好像挺多的,但其实就是魔王以自己的立场分别参与战争而已。简单来讲,这是个“经由院”和“天惩者”联手,分别对付各个魔王的战斗故事。如果大家一开始觉得乱的话,这就说明卷一《忌恨之网》的设定成功了。交错的因果网线编织成绵绵无尽的命运罗网,这就形成了《地狱求生者》里主角们痛苦挣扎的战争。希望大家阅读愉快。另外必须声明,本文中的组织与人名均为虚构,并无影射之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本文主要角色介绍 【本来呢,因为故事刚刚起步,主角们能讲的地方远没有前辈级人物多。但是既然是故事中心人物,还是应该给专门介绍的待遇。】 part1:男性人物 1.周雪松,站在众人后方的自卑主角。 特征:有点平凡,看起来挺好欺负的善良少年,性格和善。 经历:对雪松来说,进入魔法世界是倒霉到家的事。他的经历就是不断遇险,第一次被魔兽袭击时被魔王救下是他艰难生活的开始。他现在正为了帮助同伴而努力变强。 能力:①擅长魔法:其实对雪松来说,这根本没有擅不擅长的问题——他就只会木系魔法里最简单的“蛇之蔓”……简单地说,雪松在魔法方面没什么天分。 ②其他能力:各项指标状况都很平庸,运气方面除了大难不死外一直很糟糕。 崇拜的人:贺岩枋 ——·—— 2.张昭华,优秀而自卑的贡献者。 特征:外表清秀懦弱,存在感不高,沉默温和。 经历:与雪松一样,但较早接触魔法(自称有位神秘的、当非法魔导士的哥哥)。 能力:①擅长魔法:风系魔法。他作为风系魔法师的能力正以惊人速度上升,已能操纵让高阶魔法师都惊叹的“雷之风暴”。 ②其他能力:如果存在感低算是一种能力的话,那他在这方面算非常优秀了。 崇拜的人:神秘的哥哥“鬼雨之童” ——·—— 3.哈登·特斯拉,狂暴的战神。 特征:外表可爱,但眼神与笑容相当凶暴的美少年,对自己比较矮的事实相当苦恼。 经历:童年因妖怪血统及父母离异不太好过,之后家园被毁,母亲身亡(母亲的鸩鸟红眸被红姬夺取并作为装饰)、姐姐失踪,被现今老师佩特拉捡回“复仇者”。 能力:①擅长魔法:黑暗魔法的实力一流,是伙伴中攻击、破坏能力最强的一个。 ②其他能力:他是“超种二号”——“薄红”迪蒙的契约者,具有异变的能力,实力倍受重视;因为拥有鸩鸟的血统,他在妖性觉醒时具有剧毒;因为师从佩特拉,他擅长邪妖王“棺柩舞姬”滕姬的剑器舞“秘仪”,在同伴里是绝对的近战之王。 崇拜的人:佩特拉、吉恩 最憎恨的人:红姬 ——·—— 4.伊凡·希洛,黑暗中的光芒。 特征:褐发蓝眸,鼻子有点翘的清秀少年,开朗活泼,笑容明亮,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好朋友。 经历:原本是希洛帝国的王子,在帝国被拉尼娜灭亡后与二姐泰雅一同被掳入“复仇者”,但性格一直阳光快乐。 能力:①擅长魔法:自称是伟大的驭兽使,但从未有过表现; ②其他能力:他身手矫健,具有怪物般的敏锐五感和反射神经;另外,他与一位高阶魔物有契约,自称能以生命为代价役使该魔物毁灭一切。 ——·—— 5.吉恩·朗纳斯,神秘可靠的导师 特征:红发蓝眸的美青年,性格多变,总体而言是个细心温和的人。 经历:不明,自称是“鬼神童子”兄长的徒弟,但已被揭发绝无此事。他承认该名字为捏造,过去曾经在原世、蓝世活动。 能力:①擅长魔法:他是高明的人偶使及幻术师,最擅长幻术。 ②其他能力:他是“天惩者”白世分部的五强之一,实力非凡;擅长情报搜集,有着自己的情报网;热爱艺术,自称在任何艺术领域都有小成就,这为他的情报搜集和伪装都有帮助;他的个人魅力与影响力非常大,实力隐藏很深,是“天惩者”全员里耀眼的存在。 ——·—— 6.贺岩枋,沉稳可敬的前辈 特征:十八九岁样貌的俊秀青年,亲和、沉稳。 经历:当年还在中国活动时,他是神军先锋部队的参谋,参加过讨伐“匡正团/阎楹院”九大邪妖王、玄世魔王“黑水柔妃”的大战。后来,他成为强大魔法师团体“天惩者”的创始者之一,并成为其白世分部的总司令。 能力:①擅长魔法:最擅长土系法术(即坤派法术),其他法术也相当了得,尤其在空间法术方面算是行家。 ②其他能力:他是“异种四号”“银蟒”的契约者,具有震魂的能力。作为“天惩者”白世分部五强之首,他在战斗力、决断力、亲和力等各方面都无愧于“白色贤者”的称号。(但在他的天惩者部下看来,他也是一名压榨劳动力的大老板) ——·—— 7.阿贝尔·列坦,坚忍努力的战士 特征:金发碧眸的少年,性情随和,责任心很强,也相当细心稳重。 经历:是丧失记忆的孤儿,被养父收留在天堂般宁静美丽的纳鲁夫岛。由“复仇者”引发的僵尸灾难毁了他的家园,他被迫踏上流亡的反抗道路,现已抵达未来城,加入了“天惩者”。 能力:①擅长魔法:战斗力比较弱,但作为合成兽之一——“异种六号”金苔,他擅长探测。 ②其他能力:他是“异种六号”“金苔”,总体实力不弱。在对抗僵尸的过程中,他表现出不俗的应变、适应能力,心灵强大。 ——·—— part2:女性人物 1.艾莉西亚·赫利洛斯特,雷电公主 特征:金发碧眸的美丽少女,高贵、严厉,是个认真又优雅的公主。 经历:作为饱受风暴折磨的雷魔法帝国的公主,她从小就养成了刚强的性格。为了效忠于国家,她来到妖王都,成为了震门帝阍汪震的爱徒。如今经常要保护雪松,她时常觉得无奈。 能力:①擅长魔法:雷电实力一流,在伙伴中攻击、破坏能力不俗 ②其他能力:她冷静又强大,备受前辈认可,她是具有领导能力的强大战士,她的未来让人期待。 崇拜的人:师父汪震 ——·—— 2.赛莉娜,温柔的魔性女孩 特征:拥有黑色长鬈发的美丽少女。 经历:与母亲、双胞胎哥哥相依为命,但在流浪经过希罗芙菈镇时不幸被“水银魔女”袭击,并作为幸存者被佩特拉带回“复仇者”。她一直是哈登的战斗伙伴。 能力:①擅长魔法:她的黑暗魔法实力不俗,被认为是她的温柔性格以及哈登的强势掩盖了光芒。 ②其他能力:她冷静细心,对任何类型的伙伴都相当包容配合,因此被前辈赞赏;根据推测,她被水银魔女袭击是因为天赋出众,所以她以后的成长也无法估量。 崇拜的人:被“水银魔女”杀死的哥哥 憎恨的人:“水银魔女”葛蕾西亚·希罗芙菈;黑水柔妃 ——·—— 3.泰雅·希洛,无法忽略的黑暗魔女 特征:紫发蓝眸的美少女,身材高挑,性感迷人,如黑豹般优雅又凶悍。她在熟人面前很开朗粗鲁。 经历:原本是希洛帝国的公主,在帝国被拉尼娜灭亡后与幼弟伊凡一同被掳入“复仇者”。 能力:①擅长魔法:她黑暗魔法的实力不俗,是伙伴中唯一擅长诅咒魔法的巫蛊法师。 ②其他能力:她拥有名为“万劫鞭”的链鞭,擅长立体迅疾的战斗,是近战能手;她还是低阶的大气使,能操纵氮气。 憎恨的人:灭国的拉尼娜·波塞菲恩 ——·—— 4.巫安雅,扭曲迷失的妖女 特征:拥有黑色长卷发和金眸的美丽小女孩,常常手捧髑髅、一身紫衣。性情残忍毒辣。 经历:不明,原本是来自玄世鬼山的妖女“鬼山千屈”,极为憎恨黑水柔妃。 能力:①擅长魔法:专长于邪恶的法术,诅咒魔法实力超群。 ②其他能力:她非常奸狡,永远有无数的卑鄙主意与手段。 憎恨的人:黑水柔妃及其部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序章及第一章 序章:交缠,迷乱之世 现世与由现世衍生的赤、玄、白、蓝四个异世,是五个相互重叠的世界。它们分别由“无色”、“赤土”、“黑水”、“苍穹”、“星空”五位魔王操控。 世界层层交叠,使战火得以波纹般扩散开来。如此迅速地,赤土染血,黑水凝红,苍穹与星空愈加遥远,无色的历史文明也溅满血污。 此时五界交缠,迷乱如同地狱。寒流中秋叶似潮汹涌而下,红的如血,黄的色如枯槁人面。为生存而迷惘、挣扎的生灵们,此刻一片愤怒与静默。 “诸位,请看这大地的深红,这是血污的颜色啊。”偏是从容平静,血雨腥风中那女子的声音,柔美纯净之下饱含恶意,“如何,憎恶了吗?就让我领众生踏上毁灭之途,让世界在毁灭中回归纯白吧!” 魔王的谰语日夜回响!在被毁灭之前觉醒、反抗吧,众生!无论动乱、灾害、命运、强权抑或暗晦人性,都一一击溃吧,为求生存、为求幸福! ——·—— 第一章:为我征战吧 “昭华,明天又要测验,是吧?” “嗯,是物理。” “唉……” “怎么了?雪松?” “我上次不及格的阴影还没有散去,又要考了……让我死了算了!” 在放学归家的途中,已经上初二的周雪松一如既往地向同学张昭华发牢骚。 “你再努力一点,成绩一定会上去的。加油吧,雪松。” 两个男生重复着每天没营养的对话。 说实话,两人并不算很要好,他们会一起走只是因为住处相隔不远,以及他们自小学起就是同班同学而已。 而且,张昭华是个内向腼腆的尖子生,光是这点周雪松就不可能和他相处得十分愉快。 “我说啊……哎呀!……”正要说话,周雪松就被一辆飞速驶过的车吓了一大跳。 骑车的大叔凶恶地回头:“小子!不会看路啊?×××××……” “喂,大叔,我……”雪松马上恼火地嚷起来,不过…… 明明在喧闹人群中开口说话,嘴巴还在动着,其它的声音却突然消失了……万籁俱寂中,那个大叔保持着回头骂他的凶恶姿势,却石化般纹丝不动! 他在最初的一瞬间,只能发出“……呃?……”这样的。 随后,为了确认情况,他缓缓地抬眼四顾。 刚才仍往来不息的人群,以及如潮车流、变换不停的红绿灯,此刻都凝滞不动……这些熟悉的景物笼上了一层闪耀光芒的雾气,时浓时薄的雾气流动着,让景物轮廓明暗不定,更增添了诡异感。 四周被这看似白雾又如墙壁的物体围住,在雪松穷尽目力所远望的雾壁上,银白的光芒汇为丝缕,交织成网罗天地的巨网!这巨网在雪松他们头顶的高处收束,形成封闭如鸟笼的结构。缓缓地环形运动的雾气和巨网,令眼前事物都显现出模糊的扭曲感。 死一样的寂静充盈了整个空间,仿佛声音与生命从未存在…… “昭……昭华?……”他的声音迟缓又低微。 “什么……雪松?——”昭华猛然回过神来,目光中满是惊讶,“这是……” “发生……什么事……了?”雪松无力地发出声音,徒劳询问。 昭华神情僵硬地环顾四周,然后颤抖起来。 “昭华?”雪松没料到昭华的反应会比自己还剧烈,于是终于慌张了起来。 “开始了……”昭华呓语般地开口,“我的承诺……不,我的预感,终究成真了……” “你说什么?”雪松已经六神无主了。 “雪松,快逃!”不容反抗地,昭华拉起他狂奔起来! “……等一下,喂……”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别出声……”在带着他躲进一家商店后,昭华才一脸慌乱地警告他,并小心地往外窥探。 “到底……”他略微镇定下来,问道。 昭华以强行镇定下来的不安神情注视着他,然后叹了一口气。 “我有过预感……雪松,我不知道这会将你也牵涉进来。”昭华继续往外窥探着,说道,“实在很抱歉,但现在,不想点办法的话,我们会死!” “……会发生……什么事?”他不安地问昭华,同时往外窥探。但马上,他就僵住了—— 在这时,僵硬死寂的人群开始燃烧起来。那是由一簇簇有生命般不安地抖动的青蓝色火焰汇成的大火,不能让人感觉到一丝热度,但光芒却显得明亮异常。 这……已经不是“噩梦”可以形容的情景了吧…… 那火焰在半空中飘转、汇集成一道蓝得诡异的河流,源源不断地流到异形人身边,融入他们的身体…… 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压迫感洪水一样奔腾而来,竟令两人来不及做出惊慌失措的反应! “那些火焰是……我猜,应该是……灵魂的具体化……”昭华艰难地小声说道。 “……那这是……杀人吗!”雪松声音发颤地问。 这时,怪异的鸣叫声打破了死寂。几团大火……不,几只燃烧着的炽红大鸟随即枭叫着掠过人群上空,掷下一批批火球! 在蔓延起来的熊熊赤焰之中,人群那青蓝“火焰”河流一样汇到火鸟身上! “……怎么办?”他无助地问。 昭华悲凉地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啊……” 这时,一股惊悸感潮水般涌了过来! “这又是……”雪松几近悲号地发出声音来。 火鸟悲鸣着四散逃走,但是—— 它们瞬间被淡彩色的“水晶”包围! 闪动彩光的水晶之棺坠落在人群之中,清脆的破裂声微微颤动空气,幻色的碎片四处散落! 四周那看似墙壁的白雾般的物体随之慢慢变成了梦幻般的淡彩色—— 然后,这里又只剩下令人发疯的寂静了…… “这……”雪松茫然地四顾,不知所措。 “真是罕有啊……不过,没事了。”虚空中传来一把男童稚嫩而平静的声音,就似梦一般不真实。 “你是?……”雪松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仍然异常平静,“男童”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是谁……要说我是什么的话,应该是‘知识’吧。” “你……是人吧?”望一眼神情惊恐的昭华,雪松无力地开口。 “不,我就是‘知识’。”“男童”的回答相当干脆。 在片刻不知所措的静默后,昭华定定神:“……‘知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明明知道的啊。”“男童”完全没有迟疑地回答,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在这个‘止静封界’里,除了你们以外,大家都死掉了啊。” “不可能的!”明明预想到了这个答案,昭华仍试图逃避,“他们没有消失……” “灵魂被魔兽吞噬,这就是‘死亡’啊。”就像是讥笑他的无知,“男童”语气平淡地回应他。 感觉到两人的困惑与震惊,语调毫无起伏地,“男童”继续开口:“好吧,我解释一下吧——被那些怪物,也就是‘魔兽’夺走‘魂火’的人确实是死了,但为了维护世界的正常秩序,我会给他们的尸体注入类似‘魂火’的物质以保证他们能暂时保持‘活着’的假象。然后,过一段时间后,我会分批制造‘事故’、‘失踪’、‘急重病’等‘正常死亡理由’将他们清理掉,维持人类在这些情况发生后的社会秩序的。” “怎么会……”昭华声音低微地喃喃。 无视他的怖惧,“男童”声音毫无波澜地接着说:“这可是大工程,弄不好会令人类世界被惊怖笼罩,不是吗。” “那些魔兽……从哪里来?”雪松问。 “看见刚才那‘封界’壁面的颜色了吗?”“男童”冷淡地问。 “呃?……‘壁面’?……啊,那个吗……是白色。”雪松稍微迟疑地回答。 “没错,所以它们来自白世,其中一个由我们世界衍生的异界。”“男童”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 “说谎的吧……异界?”雪松无力地微笑,声音低微地问。 “你不肯对我表示信任啊……那算了。”“男童”的态度说不上冷漠,却也不亲切。 “那,这个所谓‘封界’的作用是什么?”雪松只能转向其他的问题。 “‘止静封界’是我向异界生物施加的强制性法术。尽管五界之间可以自由使用法术,但我怎么能容忍异界生物在原世为所欲为呢?他们只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这种‘止静封界’就会展开,令‘封界’内的一切暂时被世人遗忘,从而避免外界察觉。” “你……是这个世界的秩序主控者吗?”昭华怯怯地问。 “正确地说,是魔王。” “魔王!”雪松的表情更僵硬了。 “嗯……也许该说是‘魔神’呢,毕竟魔王是不维护人的……” “……冒昧打断一下,为什么魔兽会出现在我们的世界?”昭华的的声音带着怯意,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发问。 “因为战争。”“男童”回答,语气仍是令人困惑地平淡,“它们栖息的世界‘白世’正处于混战状态,这就为它们跨界横行提供契机了。” “既然是魔神……所以,你会保护大家,对吗?”昭华似乎还带着一点希望。 “你说什么呢,那想也不可能吧。”“男童”说,“我当然也会愤怒,但我再厉害也不可能保护所有人,这不值得。当然,我可以将死在‘封界’里的人复活——呐,像这样……” 青蓝色的火焰摇晃着,重新汇入人们的身体。 “好了,没有人死去,就这样。”“男童”毫无悲悯地说道。 “怎么这样……”昭华的声音也无力了,“被异界邪魔时刻威胁的世界,在封闭空间内展开的屠杀……如果这就是世界真实的状况,那实在太令人心寒了吧!” “既然这么在意,你们就为我征战吧。”“男童”完全没有迟疑地、带着被缠烦了的语气说。 “什么?……”昭华和雪松一下子愣了。 “为我征战吧,周雪松。”“男童”平淡地说,“我是原世魔王——‘无色妖童’赛伦希亚·塔安特里斯。周雪松,我如今正式任命你为‘无色将军’,你奉我之命前往白世,作为我在异世的眼睛了解白世战况,战争结束之日就是你归家之时。张昭华,你也去好了。” “等等!魔王!我才不要去打仗……”雪松哀号起来。 “我会指派部属尽力保全你们的性命,但命理几何,我也无法预言。如果想改变任人屠宰的命运,现在就前往白世,去吧。” “男童”说完,两人的周围渐渐失去轮廓,两人像羽毛一样飘起,在朦胧的白色中越过一道无色的水晶拱门…… 在雪松无望的大叫声中,“男童”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如果不想就这样死去,就为我征战吧……” ——·—— 预告:突如其来的灾难与委托,让两位普通的少年卷入了未知的纷争!他们该如何行动、如何在无尽苦难中存活下来?充满了硝烟的异世“白世”会怎样改变他们的未来?现在一切苦难向他们倾泻而来,故事由此开始…… 敬请关注下章——狂战异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狂战异世 眼中是昏暗的小巷…… 两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小巷之中。 “……昭华!”在回过神后,雪松咆哮起来。 “真的很抱歉,雪松。”昭华的神情既慌乱又愧疚。 “倒霉!”雪松捶足顿胸地嚷,“我多倒霉啊,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连一个卤蛋都没中过,别说汽水……现在呢?遇到这样天杀的怪事!” “对不起,雪松。”昭华无力地垂下头,“但是,我们遇到魔兽袭击,然后被原世的魔王救下,再被魔王赐予改变待宰命运的机会……我们已经相当幸运了,我们还是振作起来,努力活下去吧。” “你真的相信‘他’是……好吧,我信了,‘他’是魔王……”雪松本也不想多去责怪昭华,于是沮丧地说,“但我们是真的来到魔兽所在的世界了吗?这不是送死吗?” 昭华勉强地微笑起来:“我以为你会很激动,雪松。你终于有了像热血漫画中的男主角一般大展身手的机会,不是吗?” “……难道……”雪松精神一振,马上严肃地盯着昭华,“我有没有变帅?” “哈?……”昭华愣了一下。 “……好吧,没有。”雪松有点泄气,但还是迅速振奋起来,“难道我会被赐予神力?——” 他一拳打在墙上,随即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好吧,也没有……”他沮丧地叹一口气,“那,难道是魔法?嘛咪嘛咪訇……算了。” “你的后台是原世魔王啊,这还不够吗?”昭华故作轻松地说,“来吧,雪松。打起精神来。” 雪松艰难地摇头:“……我还是不想相信这是真的……” 在一阵令人难受的沉默中,昭华慢慢地开口:“雪松,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雪松轻轻地点头,没有回话。 “……现在我们去找当地人,”昭华没有介意,继续说道,“我们先要搞清楚这里的年份、世界布局、政治体制,再来就是地名、本地的军队或管理机构的所在,去向他们求助……” “你怎么可以这样冷静啊?”雪松惊讶地抬头,表情缓和了少许,“不过这也好……大哥,接下来我靠你了!” 昭华稍微带着困扰地笑了:“彼此关照吧,雪松。” ——·——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小巷。 如果那些标语没有错的话,这应该是恩佩斯镇。 这似乎是个人口挺多的小镇,然而大街上呈现一片杂乱不安的景象。 “他们……要逃难吗?”在人群中静静听了一会,确认他们也讲汉语后,雪松松了一口气,然后仍是惶恐不安,“去向他们求助?” “还不行,雪松。”昭华深思熟虑地说,“他们看起来好忙乱,就像准备逃难一样……我看,我们得找一些和善的大妈或大叔,这样比较容易问出小镇方位、附近大都会和管理机构、时局之类的问题,他们也许能收留、帮助我们才对。” “大妈啊……”雪松没有异议,开始扫视筛选起忙乱行走的行人。 “……你说……”他忽然犹豫着望向昭华,“如果我说‘大叔、大婶,我们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你们可以帮我们吗’,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当外星人抓起来扔进研究所?” “……”昭华也苦起脸来,“如果这个世界的们不相信有异界存在,我们说不定会被送进疯人院……考虑到风险,我们先不要随便透露我们来自异世的事实,暂时蒙过去。” 雪松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远方便传来失魂一样惶急忙乱的钟响。 就象接到了命令一样,除了雪松和昭华,所有人都带着惊慌表情卷起重要物件四散奔逃,在钟声仍然嗡嗡作响的十数秒内,街上已经空空荡荡地归于沉寂! “哇,还要按时禁足的吗?……”雪松一脸不解。 几声由远而近的怪异鸟鸣接着钟声刺破死寂。 “那是!”听到不久前才听过的枭叫,雪松脸色发白地拉起昭华往巷里躲,“火鸟!” 小巷狭长的上空掠过烈焰的红光,燃烧着的大鸟厉叫着飞过,大街随后传来物品炸裂的声音! “求求你们,请开门吧!救救我们!”昭华惊慌地拍打一户人家的铁门,这时,一只火焰大鸟已枭叫着掠过巷道,将二、三楼的衣物、植物都烤焦了! 铁门猛然打开,里面的老婆婆粗暴地将两人拽进房里,随即身手矫健地飞脚踢上门:“没事的!” “……谢谢婆婆……”雪松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 “‘匡正团’已经领大军杀来了,这里已经不能呆了!”老婆婆匆忙地打包起几件轻便贵重的物品,“小朋友,跟着我从后门逃出去吧!” “只能任它们破坏城镇吗?”昭华小心地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往外望,外面的红光微微地透了进来。 “不然怎样啊,‘匡正团’的妖怪很凶残的!”老婆婆憎恨而无奈地说,“‘复仇者’、‘匡正团’……全下地狱吧!来,从这边走,快!” 这时,外面的红光在一刹那被炫目的白光所掩盖,随后又回复原状。 “开始了吗?快逃吧!”老婆婆慌忙拉起两人往后门跑。 “这次是什么?”雪松惊恐地问。 “‘匡正团’!”婆婆憎恶地大声回答,“是真正的妖魔!” 他们汇入四散奔逃的人群中。大街上还来回掠动着三四只火焰之鸟,火光熊熊地在街的四周跃动,大街上一片凄惨的狼藉景象! 就在这时—— 仿佛一张由扭曲白蛇构成的大网,纵横的电光令人目眩地展开,瞬间将火鸟全部包围! 只听见电花“噼啪”地轻微炸响,火鸟尖厉的悲鸣戛然而止! “大家快点,往这边走,不要相互推挤!”清亮的女声响起,一位蓝衣少女领着大群士兵模样的人赶来,“快!” 那是一位美丽得有点不真实的金发少女,长发披肩,神情冷峻而镇定。 雪松和昭华被惶急的人群挤到了一边,刚才那位婆婆已经不见踪影了。 毫无征兆地,街上一团熊熊燃烧的、好象在张牙舞爪的大火突然变成火鸟并凶猛地向少女扑去! 少女轻蔑地冷笑,向扑来的火鸟伸出右手,用清亮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说:“真是狡猾得令人讨厌啊……”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周围瞬间闪动星光一样的电花,然后—— 以她的指尖为开端,蛇一样扭曲交缠的银白电光纵横如网,瞬间将火鸟包裹其中! 耍弄了小聪明的火鸟,同样迎来了与同伴一样的结局。 雪松和昭华受到炫目电光的惊吓,动作一慢,被堆积满地的杂物绊倒了! 死一样的冷意笼罩了雪松,他朦胧地意识到危险的迫近,却无法动弹,不由得惊叫起来。 美少女大步冲到两人的面前。 “闭眼!”雪松听见她这样的命令。 “呃?……”有点反应不过来,雪松慌张地闭眼。 炫目的白光笼罩了四周,电花炸响! 一声冷笑响起,雪松感到冷意随之散却。 美少女凛然地护在雪松他们的前面,而在瓦砾堆成的小丘上,一位妖艳得过分的年轻女子正冷笑着俯视他们。 “‘匡正团’……”美少女鄙夷地自语着,右手周围再次闪动起美丽的电花。 有位士兵也走近几步,冲着妖艳女子大叫了一声:“知女!” 【百岁狼化为人女,名曰知女。状如美女,坐道旁,告丈夫曰:“我无父母兄弟。”丈夫取为妻,女三年而食人。以其名呼之,则逃去。见载于《白泽图》】 “没用的!”女妖大笑起来,“天真,自长安一役至今又是多少岁月,我岂会弱小如故!” 随着她的笑声,瓦砾闻声而动,直扎过来! “魔风!”附近的士兵匆忙迎战,狂风卷瓦砾而起! “彷徨于天地间的迷途之子、诞生于昏夜的游光野童,我以附着于勇者之身的雷电之名,赐予你们尘化之终局!雷花冲灵阵!”趁此机会,美少女迅速发起猛攻,电光霎时交错暴射! 知女的周围出现浅金色的雾气,炸裂的电花蔓延其上就被吸收一般再无踪迹! “不愧为‘神威之震手’汪震的弟子,不过你还嫩得很!”女妖——知女冷艳地笑起来,“给我陷下去吧!” 地表突然开始松软起来! 美少女急忙拽起两人往后猛跳,附近的魔法师慌忙施展出冰冻之术止住泥沼的蔓延。 “你们真不走运,偏偏是在这些家伙出现的时候……”美少女神情冷峻地瞥两人一眼,“哪里人?” “啊,呃……g市……啊不……”雪松脱口而出,顿时慌了神。 “g市!……原世人?”美少女惊骇地瞪大了眼。 “哦,原世的贵客啊。”知女优雅地从瓦砾高丘上跃下,拍拍那灰色的旗袍后缓缓走近,美目里流转着冷光,“抱歉了,艾莉西亚小妹妹,这两个小子我得带回去好好‘招待’一下……” “你休想!”美少女——艾莉西亚小姐向知女伸出的纤手再次闪烁耀眼电花,同时烦躁地望两人一眼。 “我说过的,你不是我的对手。”像拂去飞花那样拂开飞射的电花,知女轻笑走近。 艾莉西亚向最近的同伴使了个眼色,然后—— 灼眼电光炸裂开,两人被粗暴丢出,只是瞬间就被接住、飞速带走! 雪松睁开眼,发现他们和那接住他们的魔法师被风形成的圆障包围,正高速离开! 原地处电光与泥沙交缠炸裂! “你们真的是原世人?”那位魔法师怀疑地问,“真的?” “嗯……”雪松忐忑地点头,“请帮帮我们……” 风障突然被破开,银色的疾光直戳向雪松的心窝! “风之刃!”魔法师慌忙挡开银光,拉着魂飞魄散的两人直坠而下! 他们勉强落地,猛禽一样扑下的瘦小黑影却又迫使他们艰难后跳!黑影带来的银光刮出飞红之线后还要华丽地舞一圈光华再停下! 受伤的魔法师苦笑着望向那身着玄衣的持戟童子:“傒龙……” 【室之精名徯(xī)龙,如小儿,长一尺四寸,衣黑衣,赤帻大冠,带剑持戟,以其名呼之即去。见载于《白泽图》】 听见妖名却无动于衷,童子带着嘲讽微笑舞起显得无比巨大的长戟:“这两人是谁啊,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传送门’!”魔法师在身后展开一扇散发白光的拱门,从身上掏出一本书砸给雪松后一脚踹两人进门内,“去找帕丽斯小姐!到时候艾莉西亚小姐会找你们的!” “什……?”眼前白光消退,雪松他们却已出现在陌生的屋里。 “你们是?”跟他们一样吃惊,一个老人瞪大了眼问。 “……我们又穿越了?现在回正常世界了吗?”雪松惊呼起来,“是梦醒了还是——” “正视现实吧雪松!……请问,这里是?”昭华定定神,急切地问老人。 “……圣达菲魔法公会……” “这里离恩佩斯远吗?”昭华追问,“恩佩斯发生动乱了!” “啊,不太远……你们……” “我们要找帕丽斯小姐!”昭华直截了当地回答,“这是……使用雷电的……艾莉西亚小姐的吩咐。” “哦,好的!”老人示意雪松拿出那本印满怪异图案的书,“这里有一些著名魔法师的协会内部资料。” 雪松愣了一下,急忙把书递给他。 老人翻开书。书上有很多人物照片,老人的目光停留在一位美女的照片上,他用手指轻轻划过照片下的空白处,那里便迅速显现一行文字:“波美尔”。 “在波美尔吗?好吧,小朋友,使用‘传送门’很费精力,但既然是艾莉西亚小姐的吩咐,那你们一定遇到麻烦了!你们该不会与‘匡正团’有关吧?”把书还给雪松,老人问他们。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雪松几近崩溃地大叫,“这个世界疯了吗,我们是无辜的!” “战争可不管我们无不无辜!你们只是普通人,快离开这里!‘匡正团’很快会杀到这里,我先传你们到最远的火车站,你们快乘火车到波美尔找帕丽斯小姐,我会替你们安排好的!”老人开始咏颂咒语,散发白光的拱门再次出现。 这时候房屋被青蓝色的火焰轰开大洞! 老人恐惧地回头,大洞中涌入妖邪青雾,暗影浮现,继而现出由两匹白色青眼骏马牵拉的古老辒车! “可是,老伯!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到时候让帕丽斯小姐告诉你们好了!”老人不由分说地推他们进门! 老人随后就感到双眼疼痛,他慌忙掩眼,手中燃起火炎球的红光。 “喊一声‘宁野’就不会伤眼了。”驾驭辒车的白衣童子懒散挥舞马鞭,随口说道。 “庆忌!你怎么不先报了你的名?”辒车发出粗野男子的吼声,吱呀扭动起来。 【故车之精名曰宁野,状如辒车。见之伤人目。以其名呼之不能伤人目。 故水石之精名庆忌,状如人。乘车盖,日驰千里。以其名呼之,可使入水取鱼。两精均见载于《白泽图》】 “‘宁野’、‘庆忌’……你们是‘匡正团’的妖怪!”老人定定神,摆出防御姿势。 清秀的童子容貌仅有六七岁,却散发出强大的妖气。他咯咯地笑了:“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想伤你。刚才逃掉的就是知女所说的原世老乡吧?我们是特意来接他们的——原世人来这里可不寻常,得好好研究一下啊——呐,请问一下,人被传送到哪里去了?” 见老人诵唱出咒语,庆忌微微皱起眉毛:“这是你自找的,我本来不想伤人的……” 青色的冷光骤然炸裂,充满妖邪气息的光芒湮没了一切…… ——·—— 在站台上,雪松仰望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云幕已呈现钢铁般的沉重灰色。 远方不时闪动着电光,沉闷的、宛如鼓响的雷声微微地撼动大气层。 是美少女艾莉西亚在对付“知女”吗? 那些魔法师,一定还在对付“匡正团”吧。 “‘匡正团’居然是来自原世的中国妖怪军团……”翻着那本魔法书,昭华惊异地说,“他们正与白世最强大的邪恶魔法军团‘复仇者’合作……看来情况有点复杂,雪松,我们得加倍小心才行啊……” “对啊,现在情况不妙啊……”雪松说着,脑海里忽然浮出一个想法—— 也许,我们必须学魔法,为了在这无理的斗争中活下去…… 火车的汽笛声惊断了他的思绪。 于是,他定定神,和昭华一起登上火车。 不管怎样,首先去波美尔城,去照片上友善地微笑着的帕丽斯小姐所在的地方! 未知的旅程,缓缓地随着列车的轮转而展开,向着前方奔流起来…… ——·—— 预告:两位少年顺利地找寻到协助者的讯息了呢……但这样就可以安心了吗?魔法世界的无尽谜团会将他们包围其中!战火已经燎烧而至! 敬请关注下章:祭礼之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祭礼之炎 目的地波美尔城……手册上解释说,这是个以神庙而着名的观光城市,也是一个共和国的首都。 在火车上,雪松一页页翻动能不断通过点触而添加注释的魔法手册,将信息告诉昭华。 “白世有五个大洲,分别是中洲、西洲、南洲、北洲和东洲,而我们在中洲的东南部……” 两人要找的魔法师叫帕丽斯·希洛。希洛小姐其实只有十七岁,但手册上介绍说,她是中洲帝国联合军的将领之一,擅长风系的魔法。 说到魔法,白世的魔法共分火、风、水、土、木、光、音、幻、暗与雷电十大系,魔法师们一般只能精于其中一系。此外,“睡眠”以及简单的治愈术等小法术则通用。 咦?手册上的解释似乎不怎么看好暗系,还强调协会不与暗系魔法师合作……看来“暗”很不受欢迎,大概学这系的坏人比较多吧…… 而关于魔法的使用,魔法师们似乎要依靠“魂火”这一魔力的基本形态。 魂火是存在于一切有灵魂的生物体内的力量,灵魂的具体形态。而这种青蓝色的、冰冷的“火焰”,雪松他们在“止静封界”中已见识过了。 魔法师要做的,是凝聚精力,使存在、散落在世界每一角落的魂火集聚并以十系的形式发挥力量。 为了更好引导出魂火的力量,魔法师们用漫长时间总结出各种辅助集聚精力的“力的语言”,即魔法咒语。一般而言,念错咒语中某些字词会削弱魔力。 他注意到,低级的法术可以利用一种用声音触发魔力流动的法术“声触媒”发动。“声触媒”这一创造性的发明广泛应用于生活,通过这种法术,拥有魔力的器具,如能喷出火的长剑等魔法武器应运而生。 魔法战斗,大概就是这样利用咒语与魔法武器的对决吧。 到这里,雪松觉得大致了解白世的状况了。 “到了。”昭华一直保持沉思的姿态听他诵读,这时才往外望了一眼,说道。 因为有魔兽在铁路沿线的地区出没,雪松他们所乘坐的列车中途停了好几回。现在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哇,漂亮耶!”雪松刚走出火车站便惊叹起来。 如今正是一个新生的、珍珠色的清晨,曙色从薄云间透出,将波美尔低地浸润在一片微红之中。 雪松他们正处于环绕波美尔城的山丘的半腰上。被他们所注视的城市正舒坦地平躺在晨光之中。 织锦般的草毯一路铺下斜坡,将全城千万座华美的、因曙色浸润而呈现淡粉红色的神庙连成一体。 四面环山的波美尔城呈标准圆形。城中央是高岗,上有童话城堡般的皇宫——现在的皇宫,已是共和国的行政总部了。俯瞰之下,城市的八条主道以皇城为圆心放射状往外延伸出去,气势不凡。 “呃……请问,”一把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叹赏,“你们是圣达菲魔法协会紧急送来的委托人吧?” 向他们询问的是一位比他们略高的健壮少年,有着凌乱的、狮鬃般狂野的深棕红色头发。少年用认真的神情注视着他们,等待他们回答。 虽然只是被注视,但雪松仍觉得自己被狠狠地瞪着,便慌忙点头:“没错,我叫周雪松……” “你这家伙怕什么啊,我又不是怪叔叔……”少年爽朗地笑着,用力拍拍雪松的肩膀。 “你是……”雪松回过神来,马上翻开手册,在帕丽斯小姐的简介旁找到眼前少年的资料,“擅长土系法术的韩峰,是吧?” “啊,是的。我叫韩峰,是帕丽斯大姐的同伴。”韩峰自豪地点头,“因为大姐要开会,所以由我们来接你们。周雪松和张昭华对吧?这边这位是秦月明,这位是江雪鹤,而这位是何其慧。” 首先被介绍的黑发少年露出沉稳温和的微笑:“初次见面,我是秦月明。” “你们好,我叫江雪鹤。”梳着整齐单马尾的可爱少女露出羞怯、温柔的微笑,自我介绍道。 “我就是何其慧,名字的意义就是‘何其地聪慧’!”看上去不超过十一岁的小女孩脸上洋溢着喜悦与勃勃生机,眨着大得惊人的眼睛充满活力地说。 “你们好……”雪松一边对照着手册一边向他们打招呼。 这三位年轻魔法师分别擅长火系、水系和光系法术。 “来,进城吧,会议应该快结束了,帕丽斯大姐在等你们哪!”韩峰热情又粗鲁地拍拍雪松他们的肩膀,说道。 ——·—— “第一次来波美尔?”见两人一路上不断感叹,韩峰问道。 “好厉害……”雪松只是不断重复这句话。 波美尔的街道两旁列着神只的雕塑,道中央是宽阔的圣水道。水道上的多层喷水池,则仿佛在抛洒众神的福泽,不断将珠玉般的水花喷洒向四方,洒向空中白鸟、道旁娇花…… “确实很美啦……但一想到众神已经灭亡的事实,这一切都变得有点凄凉啊……庙院都市也只能靠旅游业维持繁荣了。”月明感慨地说道。 “诶?”雪松不解,“灭亡?” 这反而让月明他们相当困惑。 “是啊,千年前的第一次降魔战争就是以神界覆灭为结束的……”小慧好奇地望着他们,“你们是哪里人?” “事实上……我说我们是穿越过来的,你们信吗?”雪松老实回答。 “……和我们的祖先一样吗,原世中国?”接受他们的说法似乎不是那么艰难,韩峰挠挠头。 “诶,居然是同胞?”雪松惊喜地握住他的手。 “真是奇遇啊……不过这不是什么好事,一般来说跨越界限是因为世界律失衡……果然和魔族的活跃有关吧……”韩峰的神情略显忧虑,又转而问雪松,“说起来,协会说你们是妖王都的客人?” “呃……是的吧……”雪松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必须竭诚保护你们,直到妖王都派使者来接你们。”小慧严肃地承诺,“虽说联合军现在也一团糟,不过到时肯定会和妖王都结盟的,你们也是贵客。” “……嗯。”觉得复杂,雪松含糊地点头,“谢谢。” “你们好像对白世一无所知的样子……情况复杂难以说清,不过你们要小心‘匡正团’和‘复仇者’就是了。”月明也不多作说明,“你们慢慢会懂的。” “他们的势力很大吗?”昭华问他。 “可以这么说吧,匡正团都是妖怪就不用多说了,‘复仇者’的话,他们有魔兽军团,似乎和魔族也有不少牵连,说实话一般军队没法和他们抗衡。”月明说着说着就紧锁了眉头。 “不过联合军和魔法师协会紧密联系,魔法方面的实力也相当强劲,”看出了两人的忧虑,雪鹤补充道,“对联合军来说,构成威胁的主要是‘复仇者’的高层,‘前魔鬼十强者’和‘后魔鬼十强者’,即‘前鬼’、‘后鬼’二十个魔法师,这么一想也没那么可怕吧?” “这么说也还好……”雪松放下心来。 “啊,大姐!”小慧突然高兴地招手,“在这里!你开完会了?” 雪松和昭华抬头望去,小慧招呼的女子正仪态庄重地向他们走来。 “大姐,这就是委托人周雪松、张昭华。”韩峰介绍道。 “你们好,我就是帕丽斯·希洛。”帕丽斯露出庄重的微笑,字字清晰地说道。 “……给你们带来麻烦了,不好意思!”雪松慌忙谨肃地敬了个礼。 “说实话该道歉的是我们,我们在这里执行守卫任务,真的没法好好照顾你们,我先表示歉意。”帕丽斯也不客套,简要地表明了现状,“实在很抱歉,不过只能让你们跟着我们巡逻了。” “……没事,打扰了。”感到给对方造成了不便,雪松连连点头。 帕丽斯·希洛是位褐发蓝眸的美人,身材挺拔、姿态优雅,然而神态动作中透露出果断坚定,使人不由得心生信任与敬重。但也因为她的严肃认真,气氛迅速变得紧张起来,雪松只能静静跟在她的后面四处观察。 “今天是波美尔祭典,所有器物都可以打折!”韩峰试图活跃气氛,“今天还会有祭礼,我们魔法师们可以巡游表演简单的魔法,场面会很壮观的!” “今天新换上的、笼罩全城的光系防御屏障也会弄成淡金色,夜晚看会很漂亮哦!”雪鹤期待地说。 “虽然很抱歉,不过我们不可以放松。”帕丽斯却神情冷峻,“这是中洲残存的为数不多的祈神祭典,魔族有可能搞破坏。” “……不是说神族已经……”雪松疑惑。 “虽说神族是不存在了,不过人们还是能使用残留的神之力量的。”帕丽斯简要回应,“而且这里最近也常有骚乱,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被派来的。” “大姐也不要太紧张啦,这里还有很强的神圣力量,一般的魔物是不敢骚扰的。”小慧乐观地说,“说起来,顺便和雪松你们解释一下白世的魔法吧?” 她指向琳琅满目的魔法商品:“怕你们觉得复杂,简单来说魔法分精灵魔法、白魔法和黑魔法。火、水、风、土、木、音、雷电魔法属精灵魔法,会把魂火的力量具现为物理的力量并利用它来攻击。但既然是物理的力量,对方也就能使用物理防御力来抵御,因此在对付精神力强大的魔族时有点吃力;而属于白魔法的光系魔法和属于黑魔法的暗、幻系则主要攻击对手的精神世界,因此对魔族更有效——但我们不提倡黑魔法就是了。” “要注意,”看见雪松想去认真察看魔法商品,韩峰特别提醒,“你们不要随便拆掉器物的魔力隔绝封套,一旦拆了封套、念了器物名称,那器物上的‘声触媒’会发动,那你的身体就会适应该法术,要学的魔法系就定了下来,你要努力好长时间才有可能修另一派系。” 雪松乖乖点头,看着无数套着透明封套的魔法剑、魔法项链和其他魔法器物在秋日的灿烂阳光下闪耀着神秘的光芒。 ——黄昏,波美尔宫 被薄云贴满的天空透出微红的暖光,整个庙院都市都被薄红浸润,显出一派庄严。 群飞的鸽子发出奇异、沉重的声音,披着渐重的暮光没入城中的昏暗。 就如涂染暮光的云雾,水的穹庐自城市上空覆落。红光愈加浓重,在无数神庙上火一样灼灼地闪着亮。 雪松和同伴们一同静静地注视着如在燃烧的红色波美尔,它在静默中透着令人不安、焦灼的热度。 无法预测敌人的行动,只是在空等的苦闷感使大家沉默不语。 红城的厚重浓丽慢慢黯淡下来,无数阴影出现,将庙宇涂抹得空洞失色,使庙门变成一张张愕然张大的嘴。 “真是的,你搞得我也紧张了!”韩峰抱怨,“我们也不差嘛!再说全城戒备,任他们来也没法搞破坏吧!” 之后又是静默。红色不断沉淀,浓得仿佛可触摸的血水,将波美尔哀愁地浸没,让每个人的脸在昏暗中色如槁木。 “对了,雪松、昭华,”帕丽斯忽然开口,“我把你们的事报告给‘天惩者’的贺岩枋先生了,他也是原世中国人,他会关照你们的。” “贺岩枋先生?”雪松惊讶地睁大眼。 “偶像!”小慧兴奋地嚷起来,“雪松、昭华,贺先生他可是——” 没时间让雪松他们了解信息了——强光突然笼罩一切,巨大气浪挟着惊人的巨响、烟云、红热碎片向四周散射! 白魔法屏障挡开铺天盖地的瓦砾碎石,爆震中众人惊骇地目睹波美尔宫的一部分发出断裂的轰响、携滚滚烟尘轰然塌落,将高地下的神道、庙宇与居民区一并埋葬在裂天坼地的巨响之中! “……将一切邪物的躯壳冻结,急冻风暴!”能烧伤气管的灼热气浪袭来,雪鹤下意识地诵念出咒文,急冻产生的冰层瞬间融为水蒸汽! “……混蛋!”韩峰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脸色惊怒而地铁青! “有炸弹?”昭华失色地问。 “不是炸弹,是土系魔法!”韩峰懊恼回应着,城区突然以波美尔宫为圆心爆起一连串的火光! “这有完没完了!这到底是谁?!”韩峰烦躁地爆发了。 被一圈火光包围、一连串剧震撼动的波美尔高地继续分崩离析,在滚滚浓烟中整片下沉! “风结界!”帕丽斯当即制造出空气盾,用这巨大圆盾包围全部人并使之漂浮、平稳降落到城区中。 “光结界!”小慧慌忙展开白色的巨大屏障,陨石般砸落的巨石、泥块,在圣洁光芒中缓缓滑落。 爆响已渐歇,如今潮水一样淹没他们的是人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和恸哭! “可恶……什么?”韩峰还没来得及咒骂就被灼热气浪惊到了,金色屏障突然被火光包围! “‘火炎鸷’?”在韩峰发出惊讶叫声时,帕丽斯已毫不迟疑地发动“风之刃”,压缩风刀凌厉地越过屏障,怪鸟的悲鸣随即传来! 但也是在同时,如嘲笑一般,怪鸟的嘶鸣声从不同的方向围来! “又是魔兽的集体袭击吗!小慧,‘屏爆’!”韩峰恼火地叫了起来。 “明白!”小慧用力点头,又向月明示意,“准备好!预备……” 她突然放松了对魔法的控制,屏障闪动了一下,并没有消失,而是因为能量不稳定而结成固体,骤然向外迸裂!闪亮碎片在某种物体的身上发出再一次的碎裂声! “赩雀灭杀炎!”月明在这时释放出了法术,赤红的火焰从每一片碎片中暴爆而出,红潮将围过来的火焰大鸟“火炎鸷”一击化炭! 平地而起的疾风将魔力之火卷为赤色龙卷,帕丽斯带着被激怒的冷笑镇定地说:“只是普通的‘火炎鸷’,用高阶的‘赩雀灭杀炎’就小题大做了呢……不过,对手是‘驭兽使’这一点应该不会错了……” “驭兽使?”雪松惊讶地问,“操纵野兽的魔法师吗?” “没错,但能操纵魔兽的话就不是一般的‘驭兽使’了。”一边奔向远处火光,一边回应的月明神色严峻,“波美尔城不可能有野生魔兽,所以——这是通过召唤低等魔族、使低等魔族凭依在动物身体上而产生的人工魔兽!” “这样就能解释最近频繁出现的大规模魔兽袭击事件了——强大的‘驭兽使’量产魔兽!”小慧也恼怒了,“强大的‘驭兽使’可以这样扰乱整个中洲的秩序,而我们就完全陷入被动!” 此时,波美尔内所有的士兵、魔法师都已作出反应,夜空中怪鸟的红影与“冰之矢”的蓝光、“光之枪”的金束交战于一处! “那家伙……会在哪里?”韩峰急躁地问。 怪叫声突然从神庙的阴影后撕裂空气而出,火光就像幕布一样裹了过来! “魔风!”帕丽斯一击将那火炎鸷击落到道路中间的圣水道中! 水汽翻腾中大鸟飞扑而起,火光再度燃起! “急冻风暴!”不等它反应过来,雪鹤的法术便将它结成冰块,风刀随后将它击碎化尘! “老天,又有!”在大群火鸟的赤焰越过神庙显现时,韩峰发出了厌恶的抱怨声。 如雨的火花从鸟群身上洒落,逼得雪鹤要使出水屏障抵挡。而街道两旁的树木、民房已噼噼啪啪地蹿起火苗! 扭动的火焰如同扭曲、怪异的小人,乘着干风一列列地跳起狂热的毁灭之舞! 怪叫的火炎鸷俯冲而下,被风之刃干脆利落地切为无数白色碎片! 然而,火鸟遗留的魔法之焰像无数触手,已乘着秋夜干风跳跃狂蹿着向四处蔓延! 帕丽斯的蓝眸里全是狂舞的赤焰。她冷峻地蹙眉:“虽然低级,但魔物多了还是会吃力啊……雪鹤,刚才警卫队已经将‘水穹帐’用于灭火了吧?” “嗯,可是没有效果。是因为魔力之火不能用一般的水来灭吧……那就……”雪鹤紧张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五界流转的深寒水之魂魄,你以……” 从巷中飞来的巨大火球打断了她的咏唱,她和众人几乎同时惊叫着往瓦砾堆成的高地跳去,火球在圣水道上炸开,被煮沸的水携大量水蒸汽海啸一样卷了起来! “将一切邪物的躯壳冻结,急冻风暴!”配合着帕丽斯的聚风咒文,雪鹤急急诵念道。 从巷道中走出的是形如蜥蜴骨架的大怪物! “‘赤炎骨蜥’……”帕丽斯冷笑着,转头望向月明他们,“月明、韩峰,还有小慧,你们先带雪松和昭华与警卫队汇合,我们会挡住这边的魔物!” “不要紧吗?”韩峰刚开口问,就看着帕丽斯将袭来的火球直接刮走,于是他点头,“……明白了!” ——·—— 沿着波美尔圆弧形的街道,雪松他们匆匆赶往同样混乱的城西。 “不可以抄小路……否则随时会被神庙的祭坛挡住道路的!”小慧气喘吁吁地提醒道。 火炎鸷的怪叫忽然从旁边直切过来,三道赤红身影从民房间的巷道中掠出,炎之矢倾泻而下! “沙之屏!”韩峰急忙抵挡攻击,沙石闻声而起,在众人头顶结聚流转,阻隔、化解了炎之矢! “与我同系的火之魔物,我的优势不明显!韩峰,你来作为反击重心吧!”月明沉着地说。 “ok!席卷而去,风沙暴!”韩峰拖着雪松,呼地冲了出去! 月明和昭华、小慧随后也冲出沙障。韩峰抓住时机猛然回手:“在我命令之下释放暴怒之力,岩石积木!” 在暴爆巨响、烟云、气浪的催逼下大步跃向前方,韩峰满意地回头观赏他的战果。 他刚带着雪松完成优美流畅的跨跃,脚尖才踮地,便接着雪松惊叫的势头“哇”地大叫了一声,陀螺一样回转身子,将雪松甩到一旁,自己则顺势往地上一滚,新出现的火炎鸷那燃烧着的身躯与他擦身而过,火花炸裂声与怪叫声恰好与他那怒吼声一同迸发:“愤然而起吧,岩壤之柱!” 猛然回转、飞扑如燃烧陨石的火炎鸷带来火花雨落,然而砂石巨柱自剧震中狂起,它随即被轰飞! “下一只!席卷而去,风沙暴!”韩峰虽鲁莽,但战斗起来显然是好手。 沙暴直接将扑来的两只火炎鸷轰飞! “小心,你可没有将它们消灭啊!”眼见刚被岩壤之柱轰飞的火炎鸷从韩峰背后直掠而下,小慧急忙协力,“光之枪!” 在雪松惊慌的叫声中,光束形成包围之势散射向火鸟!被轻微灼伤的火鸟稍微改变了轨道,马上就被韩峰的岩石炮弹打进神庙里,爆炸的轰响震得大家耳朵生疼。 “持续使用高耗法术是战胜不了魔兽群的,韩峰!”月明表情困扰地提醒韩峰,同时用火炎球轰开一只火炎鸷,随后又苦笑一下,“不过我出手耗能更大……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白白被这些家伙耗掉体力啊!” “对啊,不管怎样,我们的对手都应该是那个驭兽使而不是他/她的棋子!”小慧很快表示了赞同,她可是个头脑灵活的孩子,“而要持续战斗下去的话——” 雪松和昭华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含义。 “加入战斗,”昭华点头回应,“我们。” “每个人都是战士。”月明点头,护在两人的前面,“记得吗,伙计,从这条巷子往里走的话……” 虽然不安,雪松还是点头——他们今天走过这里,他知道的:“魔法集市……” “石钉夹!”韩峰大吼了一声,石砌街道拼图拆解一般隆起版块并轰然相夹! 雪松和昭华马上冲进小巷。 小巷尽头是—— 光线昏暗,处于混乱、慌张之中,在士兵与魔法师们指挥作战下的魔法集市! 韩峰他们也跟着跑了过来,红热的火光已将小巷以及房屋吞噬! “居然有这么多!”雪松听见士兵们在咒骂。 果然,战力还是不够,现在哪怕是像他和昭华这样的新手也是有用的! 在这种紧急关头,昭华远比雪松要果断利落,他一向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在店铺前,他只犹豫了一下,便迅速抓起一把轻巧的魔法铁扇,利落地拆开魔法隔绝封套、瞥一眼说明书,用力一甩扇子:“风之刃!” 借由瞬发咒术“声触媒”,从扇面上生成的压缩风刀马上将一只刚好在民房上空现出的火炎鸷平滑切开! “嘿,真不赖!”在火鸟化成的火花之雨中,韩峰惊讶地睁大眼,“一个新手,将火炎鸷一击毙命!” 即使在光之枪、火炎球、冰之矢与风之矢的猛烈反击下,还是有成群的火炎鸷在枭叫! 雪松知道自己也该行动了! 我周雪松也不是胆小鬼!他想着,目光急切地在店铺中搜寻起来。 (火炎鸷……水系魔法应该比较有利……但以后还会遇上其他系的怪物吧?那风系?可昭华已经……啊不管了!看运气吧!) 他随手拿起一把看起来还挺精致的魔法短剑,拆开魔法隔绝封套,抽出说明书。 “念出法术名——”他在摇曳昏光中艰难地辨认说明书上小小的文字,“蛇……什么?驭蛇的法术吗……” 他迟疑了一下,这时灼热的爆风带给他危机感,于是他开了口:“‘……蛇之……蛇之——‘蔓’?!” 直到这时,雪松才记起他的运气有多糟——他不该依赖自己糟糕的运气的! 蛇之——蔓!木系法术!较适用于防御的、他认为无用的木系法术! 可是太迟了——尽管只是一瞬,但雪松还是感觉到了,他全身的力量在被抽走……对,是“魂火”,魂火在以木系法术的形式释放能量! 短剑闪耀着玉绿色的柔和亮光…… 他脚下的砖石猛然爆开,数条柔软如蛇的绿蔓狂蹿而出,差点将他自己打倒! “嘿,木系!正好我们缺少木系战士,雪松你真体贴,这与你的名字还挺配的……”韩峰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失望与惊怒,反而挺为他高兴地和善说道。 “……可恶!为什么是——这该死的没用的木系!这难听的‘蛇之蔓’!”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雪松跺脚大嚷起来。 “雪松,这可不……”小慧为难地试图去安慰他,“其实木系……” “我才不听你的,木的攻击力超低对不对?”雪松失望地大声冲她喊。 “喂,雪松!”稍微明白了雪松的感想,韩峰皱起眉,语气严厉,“不要吵,这可是你自己挑的,你怨谁啊!” “喂,干什么,我们还在战斗啊!雪松,你的事情等一下再谈好吗?”月明用火炎球打飞火鸟,以严峻的语气制止道。 “什么?”周围的士兵突然惊讶地大叫起来,“魔兽……在消失?” 是的,突然之间,狂风扫荡了整个城市,使得巨大的魔法防御屏障闪现起紫色的诡异纹路! 纹路在魔风冲击产生的蓝色波动中烈闪,这时所有火鸟都胡乱地冲撞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此起彼伏,然后纹路暴闪、断裂消失,而魔物则慢慢在悲鸣之中化为灰烬! “大姐和雪鹤……战胜了驭兽使?对吧!”韩峰惊讶地问。 ——·—— 韩峰的猜测对了一半。 造成此次魔兽袭击的犯人之一,是波美尔元老之一,一位本该很正直的老者。 因为心情不好又没人安慰,雪松只是窝着一肚子火,大概地旁听了事情经过。 “大人,请说出来吧。您对魔法的了解并不深入,所以你不是主犯。那个驭兽使是谁,为什么您会替他/她布置了召唤阵?”帕丽斯严厉地询问,“您被要挟了,对吧?” 老者抱头,发出无声的啜泣。 “我太懦弱无能了……我背叛了大家……”他颤抖着说,“……玛娅……在那个恶魔手里,我……” 玛娅……大概是他的女儿或什么亲人吧……原来如此,被迫这样做啊…… “失败了……帕丽斯小姐,谢谢你救了民众……可是——”老人以复杂无力的微笑望着帕丽斯,“我也恨你,因为,失败就意味着……玛娅她……已不在世上了……” 帕丽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 “我不善于关心他人,所以……请原谅我的笨拙言辞。真的很抱歉,我没能保护好大家……可是,”她用蓝如洋海的眼眸直视老人,“那家伙到底是谁?我们……一定会将他/她正法的。” 老人露出苦涩的笑:“是‘邪魅’……” 雪松觉察到大家的惊怖,他和昭华不解地对视。 “‘邪魅’?……”连韩峰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居然是‘邪魅’,老天,是‘后鬼’啊!比起‘前鬼’要强好多啊……连这种怪物也出来了?……是为了警告我们,要交出雪松他们吗?” “不可以交!为了正义我们决不屈服!”小慧激动得跳了起来。 “放心,我们不可能就这样被要挟。但这事情听起来应该早在雪松他们来白世前就在策划了吧?是为了宣告战争全面开始?”帕丽斯在深思。 罪恶的魔法军团“复仇者”在活动了,雪松只明白了这个。 “大人,‘邪魅’是直接与你见面的吧?那家伙是怎样的人、会些什么法术,您知道吗?”帕丽斯压抑下震惊,尽量平静地问。 “不……那家伙是……” 这个混乱的夜晚将在这样的问话中结束吧……可是,这些事轮不到他一个新手来想吧……雪松厌烦地想,他该去睡觉的,那该死的“蛇之蔓”耗了他好多力量,他都快累死了。 挑错派系,真是误前途啊……大家却没有时间理他!糟糕的旅行,太糟糕了!该死的原世魔王,“他”不是说过“他”有部属吗?为什么要派自己和昭华来嘛!派他们来也就算了,那所谓的“会尽力保全他们性命”的部属又在哪里? 对话和商议果然没完没了……等到天色微明,疲倦又满腔怒火的他终于受不了了,悄悄地走了出去。 为严重事态而紧张不已的大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场。他漫无目的地在满地狼藉的城区中闲荡,最后在一个隐蔽神庙中郁闷地睡着了。 睡梦中,他看见自己被一大堆魔兽围着,那些魔兽会使用各系的法术,而他却只会该死的“蛇之蔓”!他怒吼着质问那几根绿蔓“你们就不能强点吗”,结果——藤蔓开花了…… 倒霉倒霉倒霉! “魔王,我到底会怎样啊!”连在梦中他都在怒吼,“我不该呼风唤雨吗?我不该成为伟大的英雄吗?我已经受够了!” “诶,还真是快呀,这才多久呢……”那把男童的声音却真的响起来了! “魔王……大人?”雪松却心虚了。 “别急,这会很有趣的。有资格成为你们长久对手的家伙们不是准备上场了吗……”原世魔王平淡地说道,“一切将在你的面前展开哟,你会很高兴认识那些家伙,他们会很有趣,每一个都会很有特色、凶残嗜血……” “我不要认识他们!”雪松抗议,“求你了,让我回家!” “为我征战吧,周雪松——这也是为了你自己。作为我的部下,你可以弱小,但是——不要求饶,我不允许。”魔王就像完全没听见他说话一样继续说道—— “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必须用你自己的力量去争取,这是你生存的资格。好了,去面对现实吧,在这场生存的游戏里击败那些家伙,用你的力量活下来……” ——·—— 预告:“喂?知女,我是庆忌。我找到那‘老乡’了…… “啊,真是大有来头,不要笑哦,那小鬼是‘无色将军’……哎,都叫你不要笑了…… “圣王都的动乱让他们心惊了……不过,对这位可怜的‘将军’来说,他受到最大的打击应该是挑错了魔法系吧……他貌似不要学魔法了,真是开玩笑啊!看来他一定要见见世面才能成熟点呢……” 不远处是那妖异的辒车,白衣的妖怪童子盘腿坐在雪松旁边,他放下了泛着桃色微光的通讯符箓,微弯了眼角:“周雪松?能得到魔王的垂青——不,是戏弄吧……确实不容易呢。让我们观察你一段时间吧……不过,你知道你到底有多弱吗?就让我们来告诉你好了——” 敬请关注下一章:黑色同路者! ——·——注 赩雀灭杀炎:赩雀灭杀炎是秦月明的独有必杀大技。赩(xì),意为大红、深红。我不想装高深,抠出这么难找的字是因为这“赩雀”在以后是特殊的存在,彰显一下特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黑色同路者 “什么?走了?!”雪松不禁懊丧地大叫起来。 “是啊,因为义军要开战略会议,所以他们一大早就启程回塞佩罗斯城了。”波美尔魔法协会的接待员懒洋洋地说,“他们找了你好久,后来没办法了,才急忙赶回去的。你到底去哪里玩了,快中午了才回来?小子?” “睡过头了……”雪松后悔地支吾了几句,又急忙问,“现在我能赶上他们吗?” “快去乘火车啦。昨晚‘传送门’被弄坏了,没办法送你去……帕丽斯小姐特意给你留了车费、饭食钱,坐两三天吧。” “没有……飞机吗?” “哈?飞机?你不知道空中很危险吗?‘复仇者’控制着大部分空域,它的总部也在天上!傻子才开飞机啊!”接待员像看傻子一样带着困惑地盯着他。 “呃?……坐就坐,谢谢你了。”雪松只好郁闷地接过钱离开。 任性地独自外出,结果就是被这样孤单留下啊…… “我的运气……果然糟得很……这不是耍我吗?……”雪松认命地叹气。 他刚来到火车站,就被告知下一站所在的小镇突遭魔兽群袭击,不仅火车无法通行,就连通讯网也遭到了破坏……好心的乘务员给他唯一的建议就是步行或乘汽车——要雇用魔法师伴同。雇人可要不少的费用啊! “波美尔城昨晚遭遇大批魔兽袭击,大量人员伤亡……”正当他在站里烦恼时,大厅的电视开始播放这一重大新闻。 他不经意地抬头看屏幕,却很快怔住了—— 镜头在捕捉灾区重建场景时偶然拍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灰色旗袍、窈窕身段,冷艳五官…… “知女?!”他惊叫了起来。 (不好,他们已经追到波美尔了吗?看来不能回那里的魔法师协会了……) “好吧……我好歹也算魔法师了,自己想办法去塞佩罗斯城好了!”雪松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向城外走去。 波美尔以山林为天然屏障,雪松所走的大马路行人虽多,其两边却是不折不扣的原始森林。 “塞佩罗斯……塞佩罗斯共和国的国都,别号‘银城’,是个军事中心吗……哇,好远……”为图方便,雪松一边求助于魔法手册,一边沿着盘曲拥挤的大马路往最近的小镇走去。 前路凶险,对于雪松这样的魔法菜鸟来说,比较保险的做法当然是与有经验的人同行。在搭上了一位大叔的运货车后,雪松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运气的。 但果然—— “喂,趁着我们没动真格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乖乖将钱交出来。否则的话……”突然从树荫下窜出并说着毫无创意的台词,五六名盗贼拦住了他们。 这不好笑!雪松已经对自己的运气不怀任何期待了。 “各位,你们想拿的话就把这些货全拿走吧!千万别生气……”大叔惶恐地、轻易地服了软。 喂……雪松好歹是个热血少年,虽然害怕,但他可不甘心屈服于恶势力啊! 义愤地、紧张地,雪松看准了时机:“……蛇之蔓!” 力量释放——数条柔蔓呼地蹿出,将那名大汉缠勒住!—— “哇呀?!……” ok!得手! 雪松还在那陶醉呢,居然忘了—— “……臭小子!”其余几位强盗嘴里骂着扑了上来! 糟糕!雪松转身就踉踉跄跄地跑了起来!赶紧夺路狂奔。 轰轰轰!他面前的数株大树被风刀拦腰削断! “臭小子,你往哪里逃啊?!”强盗的粗鲁叫嚷从他身后传来。 连强盗都会魔法吗?惨了! 倒霉倒霉倒霉!冷静啊,周雪松!雪松为自己鼓着气,继续往密林中跑。 又是轰隆隆几声断裂声,他头顶的树直砸了下来!他惊险地躲过,更没命地狂奔起来。 糟糕,施术后力气不足,他就要被追上了! 雪松正在晕眩中判断着,视线中却突然出现庞大黑影,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脚劲踢夸张地飞踹到地上! 全身骨头散裂般地剧痛,脑中一片惨白……雪松着,惊恐万状地挣扎起来。 “看来也没什么本事,只是个活得不耐烦的笨小孩而已嘛!”大汉们哄笑着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大汉粗暴地踹雪松一脚,这样说道。 屈辱、不甘……但雪松能做的只是忍痛稍微直起腰来。 “用小法术来唬弄我,啊?小崽子!”大汉凶恶地大吼着,继而狂笑起来。 好痛…… “……请……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雪松强忍着屈辱求饶起来。 这下子,整群大汉都得意地大笑起来。 “放你回去,你以为我们有这么蠢吗,小子?”其中一个像是头目的大汉不为所动地大吼着问。其余大汉纷纷哄笑起来。 怎么办?雪松努力地想支起身子,但剧痛使他不由自主地倒下来。 完蛋了……拜托了,无论是谁,快来人来救救我吧……他绝望地想着,继续试图直起身来。 “喂!”奇迹般地,一把声音从稍高处传来,“你怎么这么窝囊,居然没用到被这种小角色欺负?” “什么啊,还有同伙吗?”大汉们不耐烦地转移了视线。 雪松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稍微抬起头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林坡间现出一个略显矮小的身影。 一个比起雪松要略矮小的……光彩夺目的美少年。 形貌尚小的少年不屑地俯视大汉们,精致可爱的面容满写自信冷静。 “哟,现在的小鬼头还挺嚣张的嘛?”头目粗鄙地冷笑起来,抬头瞪着这矮小的少年。 少年也冷冷翘起了嘴角,他那沉黑有如夜色的大眼睛就像深潭,闪动着幽秘的微光:“谁才嚣张呢……明明一个个都长着有碍观瞻的脸,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说明什么是下流龌龊的不-入-流角色……”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头目暴怒地大吼起来。 “谁才嚣张呢……明明一个个都长着有碍观瞻的脸,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说明什么是下流龌龊的不-入-流角色……”另一把愉悦开朗的声音重复了美少年的话,林荫中一位高大一点的俊秀少年探出身子,“哈哈哈,我记忆力不错吧?——哎呀,我真搞不懂了,为什么有人爱听别人骂自己呢?不过既然你爱听,那我也说好了—— “你们这些家伙真是连呼吸都在污染环境,快进监牢度过你们的无聊余生吧!” 强盗们咆哮着行动起来:“你们以为自己算什么?!” “你们才该问问自己,你们以为自己算什么啊?”不耐烦的女音随即传出,两个窈窕身影出现在少年身侧,其中高挑的美少女充满王者气息地俯视强盗,“你们觉得我们四个不如你们吗,蝼蚁。” 强盗的风之刃直袭而去,另一位黑发的美丽少女只是瞥了强盗一眼,灰烟爆现,风刃顷刻消失不见! 强大,甚至有几分妖异……这是雪松对这四个美少年美少女的初印象。 “我觉得我们还是该报上名号,省得麻烦。”黑发美少女说着,望向最早现身的少年。 黑发黑眸的少年阴冷地微弯了眼角:“也对。我是哈登·特斯拉——‘屠神者’。” “什——‘屠神者’?!”强盗们震惊地僵住,难以置信地瞪着四人。 “哎呀,他们不信。”愉悦开朗的少年轻松地说,“哈登,你的样子不像强者吧?哈哈哈哈……” “闭嘴,傻瓜伊凡。”黑发少年不悦地说完,冷笑着打了个响指,“这种小角色不尝点苦头是不会乖乖退场的……” 浓黑的烟气从林间涌出,瞬间变化成狰狞的怪物,分位数股直扑而下! “快跑,是‘屠神者’!”强盗们仓皇四散! “切,无聊。”黑发少年不屑地啧了一声,烟气瞬间消散。 “……谢谢你们,我得救了……”雪松挣扎着爬起来,慌忙感谢道。 黑发少年敛了那令人畏惧的笑意,冷淡地望向雪松:“你这家伙还真大胆,没本事还敢乱跑……如果是想找死的话,不用跑这么远,直接求我解决就行了嘛,被我宰掉是你无上的光荣……” “哈登,不要这么没礼貌嘛。”愉悦的少年首先从矮坡上轻盈跃下,用他明蓝色的、充满愉快神色的眼睛打量着雪松,伸出手来,“幸会,我是位伟大的‘驭兽使’……” “自称驭兽使但连一只老鼠都不能操纵的白痴,人称‘海参脑袋的伊凡’。”黑发少年轻松跃下,带着嘲笑意味地插嘴。 “喂,你够了!”伊凡不满地瞪他一眼,又和善地注视雪松,“这家伙就是这样,净会说些不好听的话……他是哈登,‘怪兽头脑的哈登’。” “把你的话收回去,蠢材伊凡。”哈登不满地瞪他。 “先把你的话收回去。”伊凡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奇迹之子’伊凡·希洛,你可以叫我伊凡。” “……希洛!你认识……” “如果是问帕丽斯·希洛小姐,她是我的大姐。”伊凡说道,“不过我们跟帕丽斯大姐不一样,我们没有加入义军啦。” “啊,是你的姐姐……”雪松放下心来。 “这是我的二姐,泰雅·希洛,你叫她泰雅吧。”伊凡替雪松做了介绍,他指的是那位高挑的美少女。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帕丽斯大姐的委托人。”雪松急忙表明身份,“谢谢你们的帮助……” “不用客气啦,是大姐的朋友就更好说了。”泰雅愉快地笑着说。 另一个黑发美少女也冲他和善地笑:“初次见面,我叫赛莉娜。” “你们好……我叫周雪松,我想去塞佩罗斯城。” “你要去塞佩罗斯啊?就凭你这能力,想找死啊?”哈登用他那黑眼睛不感兴趣地冷漠注视雪松,问道。 “……”雪松感觉到,这个比自己还矮一点的少年与其可爱外表相反,绝对不是好相处的人。 “哈登,不要这么凶嘛!”伊凡欢快望向雪松,“你叫雪松对不对?要去塞佩罗斯的话,我们可以捎带你哟!” “……真的?谢谢!”雪松大喜过望。 “又一个蠢材,我们可亏了。”哈登傲慢地说,“伊凡,我们中有你一个饭桶在就已经很辛苦了,现在你还带一个饭桶……这一路上最辛苦的可是我。” “谁是饭桶了?我可是最伟大的驭兽使,而且我会引发奇迹!”伊凡不以为然地摇着手指,“伟大的人总不能被庸人看出伟大之处……” “拉倒吧!”哈登不屑于与他争论,只是冷淡地注视雪松,“喂,你刚才是不是没听清?我是哈登·特斯拉——‘屠神者’!” “啊,我会记住的——你一定很有名吧?这几天要麻烦你们了。”雪松点头,开心地伸出手。 哈登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哎呀呀,没反应。”伊凡惊异地微笑起来。 “……怎么可能!你难道是从外星来的吗!我敢说你是个土包子,还是一个……”哈登恼火地揪住他的衣领,却突然讶异地一顿,放开他,“……原世人……” “啊?你怎么——”雪松大惊,“为什么……” “别惊讶,我们曾经去过原世,所以感觉得到你的不同气息而已。” “你们居然——”雪松更惊讶了,“你们可以帮我回……算了,我被派了任务,回了也会被抓回来吧……” “我们老师带我们去原世玩过——地点是,中国。”泰雅开始回忆,“我们去了很多城市……有s城、l城、x城……” “啊,我觉得s城不错,挺好玩的。不过妖怪好多,弄得我们不敢乱逛。”伊凡也说道。 “妖怪?!”雪松震惊了,“s?” “是啊,毕竟是‘经由院’的重要分部之一,当然……喂,没搞错吗?”哈登困惑地望着雪松,“我以为你是中国人,你不是吗?你还问我们?” “什么啊,我是中国人没错……你说什么院?”雪松比他还困惑。 “‘经由院’。”赛莉娜解释道,“是中国妖怪的官方组织,同时也算是魔法的管理部门。它是由神界与妖界达成协议后组建的、专门规范妖怪行为的管理部门。据说‘经由院’就是由协议中‘妖怪的一切行为都要经由规范,妖界一切的事务都要经由管理’的共识而来。” “诶,有这种事?”雪松惊讶地睁大眼。 “这些先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来白世的?”哈登猛然发觉偏题,于是继续问。 雪松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地把遭遇说了一遍。 “你完了。”哈登简要地表达了他的意见。 “有点人情味好不好!”伊凡听完,睁大了他的蓝眸,“不得了啦,雪松!你不该乱跑的,你知道艾莉西亚是‘经由院’的学徒吗?她知道你是中国人就肯定会来找你的。” “唉,我也不想——说起来,你们知道贺……是贺什么先生来着……”雪松努力回想昨晚听见的老乡的名字。 “贺岩枋?”哈登脱口而出。 雪松眼睛一亮:“对!看来他真的很有名?” “对,白世最有名的中国人,但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他,”哈登漫不经心地说,“倒是你,还‘无色将军’,这等级……你知不知道你麻烦大了?” “当然知道,倒霉啊!”雪松叹气。 一边交谈一边行走,五人已来到镇上。等他们进入餐馆后,哈登才打开一本魔法手册,翻到其中一页仁慈地指给雪松看:“呐,你看看。” “五界魔王简明资料: 【原世谋略之王】心腹:无色侍卫、无色将军;部属:未知 【蓝世强权之王】心腹:繁星侍卫、繁星将军;部属:十八星将 【白世命运之王】心腹:苍穹侍卫、苍穹将军;部属:魔鬼十人众 【玄世动乱之王】心腹:黑水侍卫、黑水将军;部属:玄秘十二使徒 【赤世灾害之王】心腹:赤土侍卫、赤土将军;部属:五龙魔” “这就是魔王的实力排序。而“侍卫”、“将军”这五对心腹中,又是‘无色’强于‘繁星’,‘繁星’强于‘苍穹’,以此类推。”哈登盯着雪松,“按理说,侍卫又强于将军。那你就只比‘无色侍卫’稍弱一点。但你明显弱得……” “我没说谎……”雪松慌了。 “我们知道,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伊凡点头,又同情地说,“不过你会很危险呢……我们的白世魔王——执掌命运的‘苍穹女帝’,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这么弱还会被盯上?”雪松惊慌地放下叉子,“我该怎么办?” “变强,尽力活下去呗。”哈登理所当然地说。 “你就跟着我们旅行一阵子吧,学着去修行。”伊凡一边开怀大啖,一边说道。 “可以让我马上变强吗?” “不能。如果你用几天时间就变成大法师,那让我们这些从小就学魔法的人情何以堪啊。”泰雅爽朗地大笑,“顶多就能让你的反应快些、头脑灵活些,也就是遇上敌人时有命逃走的程度吧。不过,有这些基本功的话,对你来说也不错了。魔法也是要循序渐进地学的东西。” 雪松有点失望地点点头:“……那,是怎样的修行?” “呐,吃饱、睡足午觉后再提吧。”伊凡无视他认真盼望的神情,用手指着满桌的美食,“魔法师!首先要做到精神饱满!所以修行第一点——吃饭!” ——·—— ——往塞佩罗斯途中 “大姐,你说雪松会不会遇上危险啊?”小慧有点担心地问。 “对啊,最近的世道可不太平啊……”韩峰也皱起眉头,“我们又不许逗留……” “没事的,贺岩枋先生回应了。”帕丽斯带着淡淡忧虑回应道,“他说已经转告‘经由院’,他们已经开始去找雪松了。倒是我们,太疏忽了呢。” ——·—— ——某地 “这些修行……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雪松有点无奈。 午饭后他们稍作了休息,然后在小镇最肮脏的地方“散步”。 哈登他们的兴趣似乎是从各式人物的口中搜集怪谈、传闻,雪松的任务则是观察任何一个路人并判断其职业、好坏与实力。 不过雪松觉得,单纯就哈登来看,他的目的可不只是听故事。 身边带着伊凡这样一看就非常天真单纯的跟班(其实雪松自己也没有资格这样说别人)和两个容貌出众的女孩,哈登也明白自己一行人在犯罪率高企的地方晃荡有多危险吧。不过,哈登貌似很期待被寻衅……是期待着炫耀的机会吗?雪松在心里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么强就好了——等被小混混找麻烦时突然从老鼠变脸成老虎,然后连击暴打再ko…… (……等等,先别做白日梦!)他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继续进行观察判断。 其实,雪松正在观察判断着的是哈登他们四人才对——他们的气质太异常了…… 哈登的话,他的言行一看就知道不好欺负了; 伊凡呢?他看起来比雪松大一点,与帕丽斯大姐一样有着褐色鬈发和明蓝色眼睛,神情间愉悦满溢。虽然鼻子有点翘,但他可说得上清秀。不过说到他的服装就……淡蓝色的名贵丝衣,贵族一般的浮华风格不像旅行者。 而泰雅,大约十五岁的她身材高挑、容貌秀丽高贵,与帕丽斯大姐确实挺像的,但她过肩的长发却呈现自然的紫黑色。尽管是位拥有贵族般气质的美人,她那服装却不太合乎常理——黑色薄裙上奇异地缠绕着蔓藤一般的银色细锁链……女魔法师也许就该有点与众不同的着装风格吧。 嗯……看来最正常的是那位叫赛莉娜的美少女了。她有着秀丽的黑色长鬈发,带着慵倦之美的容貌,身着浅灰色的秋裙。 “我跟你说哦,雪松。”伊凡转头跟还在观察发愣的雪松说,“这样的修行是很有用的——不过这不是好孩子会用的方法,实力不够的话会短命的……所以,有我们在,你就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吧!” 雪松点头。 “好了,没有什么收获,我们再去魔法商店走走。”哈登深感无趣地斜瞟一眼窥伺他们的小青年,说道。 修行之一,鉴识魔法道具。 但果然…… “小朋友,这可是海魔龙鳞甲做的护肩……” “笑话,这一看就知道是伪劣货,是硬化巨龟甲涂上釉质药水做的,价格至少有六成水分。” “这……” “见你这么可怜,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这件魔石项链上镶的只是‘火炎鸷’的胆结石而已,不是真的上品魔法红宝石。你说你是从别人手上换来的吧,你至少亏了……嗯,至少九千八。趁着怒炎锥近期没降价,赶快转手吧!” “……好,好的……” 在彻底地鉴别了全店商品(同时让商店老板颜面扫地)后,哈登心情畅快地回头,得意地对目瞪口呆的雪松说:“优秀的魔法师不会被水货骗到。” 雪松信服地点头,继续用那本“赠送”的魔法手册比对各种道具。 “咦,你也有这东西啊!”哈登顺手抢过他的手册,随便翻了几页,“切,这么官腔,根本不实用嘛!不能做批注……瞧我们的!” 雪松好奇地接过哈登的魔法书,翻了起来。 哈登的书上记满了各种“实用的”批注,那似乎全是他随手录入的。这书上也有魔法师的简介,那上面的批注极富哈登的个人风格,充分反映了他对同行的看法: (照片)韩风:傻子(照片)何其慧:小屁孩 (照片)江雪鹤:路人甲(照片)秦月明:路人乙 (照片)帕丽斯·希洛:酷…… 简介的最后一行是雪松,那照片明显是上午拍下的。而哈登的批注是:笨蛋。 哈登这人真的不太好相处……雪松默默地把书还给了他。 “该走了呢,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哟!”伊凡欢快地说。 “吃饭……不赶路吗?”雪松困惑地问。 四人组回应了他一致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四人是不同寻常的。雪松在次在心里对自己说。 毫无疑问,这四人是黑魔法使用者…… 不过,即使如此,雪松也只好跟随他们,尽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傍晚 “黄昏的时候恶魔会出现……”在被暮色浸染的小土坡上,哈登带着一缕诡秘的冷笑慢慢说道。 “在光明与黑暗的界线上阴影浮现……”面向坡下混杂着余晖的橘黄与夜色的昏暗的街道,伊凡配合地以咏唱诗篇的节奏接着说道,“在这不安的温柔中,潜隐于人们内心的黑暗与夜色相共鸣,于无形中散播着疯狂……逢魔之时邪祟开始活动……” “那我们还偏要挑这时候开始赶路……”雪松相当不理解了。 “我们正是要等恶魔出现啊。”泰雅微弯的湖蓝色明眸里浮漾着银色的冷光,“在这属于幽暗世界的时刻里完全地、轻易地——打败它们。” 赛莉娜平静地凝视街道上渐次拼合的阴影:“出来吧,我们等了好久了呢。” 昏暗中传来了粗鄙的大笑声。几个装模作样地慢慢从树林中走出。 哈登露出冷冷微笑,目光锐利地望向雪松。 “不对,不是他们。”肯定地,雪松轻声说道。 哈登认可地点点头:“你还不至于蠢到家。” “天黑了还不回家,小鬼们,不怕被大灰狼吃掉吗?”其中一个自认为幽默地说完,其余人便越发放肆地大笑起来。 哈登他们四人相视一眼,深潭般的眼眸中流转着冷冷的银光。 四周的黑暗在蠕动……在渐成血色的暮光中,雪松心惊地环顾四方。 “干什么啊,我们不认识吧?好端端的想要杀我们,不觉得莫名其妙吗?”哈登笑得愈加诡秘了。 “倒是没想杀你们啦……”们哄笑。 “……度过无尽死亡之海——‘黑蚀炎’!”泰雅突然行动起来,黑色毁灭之焰在半空中与烈光相碰撞,吞噬掉光芒! “什么?!……”们这才察觉到异状,惊慌起来。 “‘影陷阱’!”赛莉娜也骤然出击,黑暗中传来怪物的迫切吼号,白光暴现,将它影中散发出的侵蚀之烟震碎! “真有趣。”哈登冷笑,抽刀出鞘,“看来今晚你又要屠戮了呢,‘薄红’。” 他那把戚家刀“薄红”在暮光中红得发黑,有如涂血。其刀身银的冷光骇人地流动,就如血湖中浮漾的月光!而更让雪松惊骇的是,妖刀笑了,是粗鄙男人的声音,大声又刺耳…… 怪物也发出怪异笑声,直起它那类人的身体。它全身漆黑,脸上光滑一片——只有嘴巴! “这是……魔兽?”雪松瞪大了眼,惊异地问。 怪物已张嘴喷吐出数发烈光弹,小坡旋即被暴爆撼动! “纯魔族,来自星空之蓝世。”伊凡身手敏捷地拉起雪松闪到一旁。 雪松再望向坡上,赛莉娜已与那无脸魔族对峙,泰雅却面对着另一个戴有双头面具的、袖间露出数十根触手的魔物,哈登也与一名拥有螃蟹般巨螯的家伙相对。 “一共四个啊。”伊凡拖着雪松左冲右闪,原来还有一个长有透明羽翼的怪人在追击他们。 “伊凡,你是驭兽使吧?快解决他!”雪松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是驭兽使,”伊凡用轻松的口吻说,“但我不随便出手哦——继续跑!” “喂!……不要跑啦!求你了,快出手!……蛇之蔓!”雪松被弄得没办法了,慌忙回手绊了怪人一下。 怪人轻松闪开了藤蔓攻击,但——“黑蚀炎”那毁灭之火潮已精确地贯穿了他的躯体!他随即化尘而灭! 原来,伊凡是故意引他进入哈登的攻击范围的。哈登佯攻巨螯魔族,那一击却精准地轰穿了鸟翼怪人! 哈登啧了一声:“伊凡,你这家伙还是要靠我们护着吗?你到底会不会使用魔法啊?” “这是奇迹!”伊凡夸张地大笑,“我不必出手,麻烦就解决了哟!‘奇迹之子’说的就是我伊凡·希洛!哈哈哈哈哈……” 伊凡这性格真叫人无奈……雪松大口喘气,随后紧张地望向仍在战斗的三人。 从影中散发出侵蚀之气,使对方无从躲避而被一击毙命——法术‘影陷阱’再一次缠住了无脸魔族! 无脸魔族故伎重施,但赛莉娜已稳稳地咏诵完长咒文:“……将一切生之气息扼杀于死亡之海,‘毒王命结网’!” 银灰色的烟气犹如无数条飘舞的丝带回转起来,继而形成一张巨网,将敌手缠卷其中!只听得一声惨叫,烟气散却后无物留下。 数十触手形成包围之势袭向泰雅,而泰雅则带着一脸凶暴的笑容轻松跳出包围之网,安稳落地。 她一落地便恣意地、用高得恐怖的声调大笑:“哦呵呵呵呵呵……真是丑到家的攻击套数呢——你的触手算什么啊!” 她轻轻晃动身上饰物般的银色细链,那银链便像温顺的蛇一样从她那衣装上解落下来。 原来,那是套在她纤细手腕上的两条链鞭,各从她手握的地方分裂成十数条细鞭,共二十余条,尖端如钩。 “看清楚喽,这就是送你下地狱的‘万劫鞭’!”她手一挥,二十余条细鞭便沿不同轨迹袭向敌手。 敌手急忙闪避,但其中两条链鞭已钩住了他的一条触手,泰雅只轻轻一转手腕,其余各鞭便已缠上他的躯体! “……度过无尽死亡之海,‘黑蚀炎’。”泰雅将手臂一转,链鞭一绞,黑色火焰在其上水一样蔓延,将敌手与部分地面一同烧成灰烬! 还剩下巨螯魔族与哈登交手。哈登的攻势凌厉凶狠,又有好刀在手,看来占尽优势。 但—— 魔物突然张开巨螯,螯间出现白色的烈光弹! “哈登!不好——”雪松不禁恐惧地叫出声来。 哈登却冷笑,血色刀光一挥而下,连螯带弹一同砍开! “这把‘薄红’是妖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哈登凶悍地笑,黑眸里盈满了残酷的笑意,“它可以贮存高级法术!‘青魔崩爆旋’!” 青蓝色的光芒突然从刀中喷涌而出,贯穿了敌手的身体! “解决了……”哈登轻松地说着,收刀回鞘,又突然惊异地望向城镇,“……什么?还留了一手吗……” 小镇就像突然陷入了漩涡,正在巨响中不断沉陷消失! “这是……”雪松震怖地尖声问,“怎么了?!” “……这气息是高级魔兽‘白骨龙魔’!”伊凡也一脸惊愕。 城镇流沙一般滑入无底深渊,人们歇斯底里的叫喊在滚雷一般的轰响中扭曲、同化,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白骨的巨龙狂吼着冲出地表! 哈登轻哼了一声,表情平静地直视消失中的小镇,夜色般沉黑的眼眸里闪动着冷光:“……沉黑甚于苦难者,黑暗中涌动的死亡之潮啊,如今回应我的召唤……” 在废墟中骇人魔龙展开只有骨架的巨翼仰头怒吼,整个地表都在剧烈抖动! “我是恶魔!我就是黑暗,我就是死亡,我是你们的统领者!”哈登沉着地诵念“力的语言”。 丑陋的魔龙继续狂吼,踏碎残垣、撼动大地,喷吐出紫色的火焰! “在此奔涌毁灭,暗影海潮!”力的语言引导出笼罩天地的无止尽黑暗,刚刚隆重出场的魔龙便随即惨嚎着崩解而碎! 黑暗缓缓消散,紫红色的暮光再度映下,但小镇已经不复存在,这里只剩下废墟与死一般的寂静…… “真的结束了。”泰雅平静说道。 “可是……还要去救人啊!”雪松还没有从震怖中回过神来。 “没有人会生还的。”哈登冷笑着说,他那黑色的眼眸里只有夜色的黑暗,仿佛生与死都无法映入他的眼里,“你也看到了,那只‘白骨龙魔’一下子就毁灭了整个小镇。而且,就是救了出来又怎样呢?魔兽还是会不断出现,这次大难不死也躲不过下一次啊。要活下去就必须比想毁灭你的家伙要强,弱者不配得到怜悯。” “可是!……”雪松惊怒地叫起来,但在与哈登那沉黑的眼眸相对时,他恐惧地退后了两步。 “要是死了,也只能怨自己太弱小吧。而且,就凭你的水平,你怜悯他们又有什么用呢?”哈登继续凝视他,不屑地、冷冷地…… 雪松苦笑起来。 是的,迟钝的他终于察觉到了,这四位同路者身上那种接近死亡的气息—— 他们跟魔兽一样会带来死亡,因为…… “哈登……你们是复仇者的人吧?” “是啊,”哈登毫不在意地说,“容我补充一下,我们是‘复仇者’的前鬼成员。” “那伊凡你们……”雪松无助地望向伊凡和泰雅,“你们说过,你们是……帕丽斯大姐的……” “亲姐弟,没错。”伊凡那快活的蓝眼睛里终于只剩下认真,“但同时,我们也是帕丽斯大姐的——敌人。” “为什么……刚才,那些……” “是说那些家伙吗?”泰雅平静解释,“他们确实是魔族,但蓝世与白世的魔族也是敌对的。所以它们袭击我们‘复仇者’成员很正常。” 雪松沉默了。 赛莉娜温柔平静地望着他:“抱歉呢,雪松。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是‘复仇者’的‘前鬼’。” 雪松点头,苦笑:“我早该料到,以我的运气,以及从一般的故事展开来看,我是一定会遇上你们这样的家伙的……” 前鬼……那纯黑的毁灭之焰、可怕的烟气之网、骇人的青蓝冷光,以及那无止尽的黑暗、血一样的“薄红”刀光,将直指义军…… 一念及此,雪松不禁在心里,为自己、为同伴、为义军打了一个死一样的寒战…… ——·—— 预告:雪松又被打击了呢—— “我真的……太弱了……” “看来,你知道学习魔法的重要性了嘛。” “不过……木系是不会有前途的吧……” “见识浅薄的家伙,你只是没见过木系的强者!” “哈登,木系可以有多强?” “哈?你迟早会知道的!用不了多久……” 是啊,优雅的木系强者也已活动!来吧,雪松,朝拜那慑人的娇花吧!盛放出死亡,植物操纵者在此起舞! 敬请关注下章:渴舞之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渴舞之花 “再走个三四天,我们就到塞佩罗斯了。”站在由红烈烈犹如燃烧的枫树所构成的美丽长廊下,哈登宣布,“到时我们的老师会决定你是否能交给帕丽斯大姐。” “你们怎么这样……我还以为到了塞佩罗斯就能摆脱你们,可你们又多出一个‘老师’!”雪松抗议,“……慢着,你们说‘老师’?是后鬼?” “当然,”哈登哼了一声,“我们的老师可不是弱角色……” “是‘邪魅’吗?”雪松追问,“有多厉害?” “‘邪魅’……”哈登满脸厌恶,“那种家伙光想着就觉得恶心了!我们的老师是‘青飘’佩特拉·帕伦赛特。老师比‘邪魅’厉害多了,从各方面。” “‘青飘’……”雪松在思考是不是该把这信息记进手册里。 在这几天里,雪松一直很勇敢地跟着这四个敌人旅行,尽量从毫无防备的他们身上获取更多敌部信息。 “要记笔记的话,干脆请我帮你记啊,”哈登一脸嘲讽,“又不是机密,鬼鬼祟祟的干嘛?” 雪松沮丧地叹一口气。 “别一副晦气样嘛,烦人。”哈登不悦地说,“这一路上你跟我们吃好的穿好的,我们虐待你了吗?真不知足。” 确实。雪松他们一直北上,秋意随着纬度的升高而越发浓重了,为此雪松还得到了价值不菲的新装。而且,雪松觉得这四人说是在“执行上级任务”,实质上也没做什么坏事。 哈登他们很有钱。但他们赚钱的方式也跟雪松想的不太一样——他们通常是按照各地魔法师协会贴出的信息去捣毁强盗的老巢啦、抓住杀人犯啦、消灭魔兽什么的,总之钱财来得比想象中干净。 “这里没有任务委托。”泰雅用感到无聊的神情说道,“我们把上次赚到的东西转手吧,这样我们还能吃更好的食物。” “住更高级的旅馆。”雪松赶紧提议。 “不行。”哈登又行使了他的一票否决权。 “你就这么喜欢引诱混混来找你碴吗?”雪松知道这是哈登找人来欺负的方法。每一次他们走进那些低级旅馆时都会有不少人想找他们的麻烦,刚开始时雪松会感到心惊肉跳,但有了前几个晚上的经历后,他现在也已经处变不惊了。 “很好玩啊。”哈登非常干脆地点头,“作为饭前运动或睡前运动还是蛮有意义的。别怪我直接,你不觉得有趣是因为你弱。” “对,也许等我够强之后我会考虑这样做。”雪松耸耸肩。 雪松认为跟哈登他们在一起也不算很糟,在很多时候他自己都会忘记哈登他们是敌人。泰雅和赛莉娜很好交流;伊凡开朗热情并且很搞笑;哈登最难相处,但只要对他说几句好话,他也会变得很好说话…… “至少他们不可能强到让你们使用出大招,”雪松又说,“那不是太没劲了吗?” 哈登那黑如深潭的眼睛里浮现出阴冷的微笑:“你还想见识到啊?我一击可以毁灭一座小型城市——你们留在这里,我要‘出猎’了。” “不准用‘黑蚀炎’程度以上的法术,小恶魔先生。”泰雅提醒他,“别忘了前天那痛苦的午夜狂奔。” 雪松对此记忆犹新。前天晚上他们住进了一家低级旅馆,结果在半夜被强盗抢劫——当时哈登用了一发异常强劲的“黑蚀炎”,直接将整幢房子毁塌了……于是不想暴露行踪的他们连夜被警察、士兵追进森林里。 “知道啦。”哈登不高兴地摆摆手,走向城镇。 “不好,”伊凡突然想起了什么,“喂,哈登!‘祭礼之花’是不是会比我们更早到达塞佩罗斯?” “对。”哈登不耐烦地应着,猛然停步,“……嘿,我们没跟他们联络!” “再不联络就糟糕了,我们会遭殃的。”伊凡抱头,“最糟的是他们肯定没带手机。” “怎么了?”雪松好奇,“跟同伴失去联络?” “算是吧,”哈登耸耸肩,“麻烦……他们可能已经到达塞佩罗斯了。” “你们去塞佩罗斯究竟想干嘛?”雪松有不好的预感。 “是要宣战,”赛莉娜平淡地回应道,“你们义军早该料到的。” 泰雅也微笑点头:“不知大姐她准备得怎么样啊,我们会动真格的……” ——巴布罗亚,帕丽斯 银城塞佩罗斯南侧的小镇巴布罗亚,不仅是战备粮仓,而且是以绝美秋色闻名于世的观光胜地。 每当帕丽斯从刀戟闪光、银白高峻的银城来到这里,她都觉得那情景永远令人如初次经历般满心惊颤:千山万岭都如燃烧般炽烈地宣泄着野性与狂热,锈红色、朱红色、粉红色、橘黄色……她和大家又置身于浓墨重彩的画册中。 遍布山坡的枫树火一样将城镇烧得彤红,使明蓝餐布般的高空、熔金倾泻般的阳光、儿童画般可爱的彩色房屋、飘带般的浅灰小路色泽对比得格外明丽。 巴布罗亚镇政府浮坐在战备农场红烈烈的秋潮之中,白色的房屋映着火光般的树叶,那情景真叫人难忘。 巴布罗亚承担着招募战士的任务,如今无数的魔法师、佣兵都群聚在此,现在,红枫下正进行选拔赛,呐喊声远远可闻。 “喔,比赛!我们可以去看吗?”小慧热切地问。 “当然可以,”帕丽斯忧虑地点头,“无法离开去找雪松,只能耐心等候了。” “大姐,我还是回家好了,我……不太舒服。”韩峰无精打采地开口。 “韩峰,你家就在这里吗?”昭华感到意外。 “嗯。你们要不要到我家来坐一下?”韩峰勉强露出微笑,轻声问道。 “我认得路,等我们看完比赛就到你家坐坐好吗?”小慧说,“让我们告诉你比试的结果。” “好。”韩峰扬扬手,慢慢沿被红枫黄杨涂染的弯道消失在烂漫秋色之中。 “韩峰他……怎么了?”昭华有点担心。 “大概又想起以前的事,心里难受吧。”小慧叹气,“他的朋友……是姓夏的吧,月明?” “嗯,夏榛、夏榆。”月明点头,见昭华一脸迷茫,便叹一口气,解释道,“韩峰原来和跟他同龄的夏氏兄弟非常要好,甚至相约一同加入著名的魔法师组织‘天惩者’,但不幸的是,夏氏兄弟的父母死于一场战斗,从此之后,夏氏兄弟性情大变,并最终沉迷于不死研究,试图通过不死法术来复活父母……” “不死研究是禁忌研究,因为这是要以命换命的。所以银城的魔法师协会派出魔法师去抓捕夏氏兄弟。听说夏氏兄弟在反抗中受到严重伤害,之后便不知所踪……大家说他们已经死了。”小慧接着说道。 “真不幸……”昭华同情地说。 帕丽斯的眸里也浮漾起悲伤,昭华以为她会说些什么,但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帕丽斯带领他们走进挤满了人的赛场,慢慢来到前列。 “天哪,他好帅!”周围那些女魔法师正在小声、兴奋地交谈着,“多年轻、优雅啊!” “我敢肯定,上场的其中一方一定是‘梦中骑士’。”小慧说道,“我们一直没有机会与他见面,这次可以见识一下了。” 即使是在信息封闭的海疆,少年“梦中骑士”莱恩·里斯的美名也广为流传。帕丽斯知道,当自己以勇武声名显赫时,莱恩·里斯爵士也以智慧与善战为义军高层所赏识。 正在比试的两位骑士中,一位体形魁梧,而另一位大概就是年轻的莱恩爵士了。 魁梧骑士挥舞着巨斧,策马直冲向对手。他身形纤细的对手灵巧地稍稍闪开,然后流畅地回马迎面击去。 少年的枪尖突击恰到好处,转瞬之间魁梧骑士便倒了下去。 “好厉害!”小慧大声叫好。 喝彩声和欢呼声充满了赛场,少年骑士先是等待魁梧骑士松开缰绳和马蹬站起来,跟他说了几句话后才掀开面罩露出微笑。 “……天哪……”帕丽斯睁大了蓝眸,惊骇地注视着绕场接受欢呼的年轻骑士,“埃德加?” 年轻俊美的骑士停在她的面前,从覆在马背上的红毯上摘下一朵白玫瑰送给她,白如新雪的玫瑰却在她的面前神奇地变成红色! 在全场的欢呼声中,“梦中骑士”莱恩·里斯温柔地微笑,用他湖蓝色的眼睛凝视她:“能再见到你是我的荣幸,我的公主……” ——·—— (“诶,听说了吗,帕丽斯小姐与莱恩爵士是旧相识喔!” “对啊,他们都是来自希洛帝国。” “几年前亡国的希洛啊……真可怜,帕丽斯小姐还是公主呢……她亲眼见证了帝国的沦亡啊……” “听说莱恩爵士是当时希洛帝国一位将军的儿子,后来才被利奥·里斯将军收养的。莱恩爵士在当时已经是神童了呐,他当年还是帕丽斯小姐的魔法导师呢……” “好厉害啊,他现在才十八岁对不对?” “我跟你说哦……”) ——·—— “不知不觉地,希洛已经亡国六年了呢……”无视旁人,帕丽斯一边走着一边苦笑着说。 莱恩爵士轻轻点头。换上浅蓝色丝衣的他显得更加年轻纤细,令人很难想象他在赛场上的勇武。他是一个瘦高的美少年,有着浅褐色的鬈发,有一双时而睿智凌厉、时而冥想般眼神遥远安宁的蓝眼睛。现在这双眼睛正以温柔忧郁的目光注视着帕丽斯。 “我们已经六年不见了。”帕丽斯问他,“博士他……怎样了?” “爷爷他……已经病逝了。”美少年轻声回答。 “是吗……对不起……” “没事。说起来,公主……你坚强了不少呢。”莱恩微微笑着,说道,“我经常听说你如何在海域里击退敌军,作战如何地英勇……你的魔法进步了不少呢。” 帕丽斯苦笑:“是吗?只是……我不再是公主了。我倒是……没有想到著名的‘梦中骑士’就是你……” “可以的话,请照旧称呼我为莱恩吧,帕丽斯小姐。”莱恩的目光投向火烧般炽烈的远山,“在战争的年代里,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艰难啊……说起来,这次的战略会议相当紧急呢……波美尔的事很严重吗?” “啊,那件事……是这样的……” - ——某镇,雪松 “这附近连魔法师协会都没有,难道这几天都要靠搜刮强盗来挣钱吗?”雪松无法长期忍受四人组的赚钱方式,“每次都要我亲身体验,我能不去吗?” “这也是修行。”伊凡轻松地说,“我不也没使用法术吗?” “我跑得不够你快……”雪松沮丧地说着,扛过装满魔法器皿的袋子,“刚才我差点被‘黑蚀炎’轰了……” “放心啦,我一向都瞄得很准。”哈登的心情似乎很好,“快把这些劣货卖给商店,我们马上离开这穷地方……” 他突然反常地露出厌恶与警觉的表情:“嘿……” “怎么了?”雪松最害怕哈登的笑容消失——这是哈登进入战斗状态的征兆。 他只见到哈登那瞬间锐利如刀的眼神,哈登并没有来得及回答—— “雪松快跑!”伊凡已经拉起他飞奔起来,他只能听见背后砖石崩裂的巨响和人们的惊叫! 他回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一株巨大的植物正在狂舞! 巨大的、形如兰花的美丽植物,它水蓝色花朵的形态是如此的优美……然而,它那油亮的、玉绿色的长叶却锋利如刀地优雅斩舞着! 无数人体被切裂、抛开,在涂上血色的回舞巨叶四周散落…… 这是多么骇人的景象啊!只有那巨花在惨景中诡异又华美地轻舞着…… “植物操纵者。”伊凡停下,目光锐利地望向他,“你有什么感受呢,雪松?” 他怖惧地回望伊凡:“植物……操纵者?……” 那美丽的巨花还在生长!整片区域都在隆隆抖动,只听见此起彼伏的爆响,更多的巨叶在四周冒出、舞动起来! 惨叫声潮水般在每一处冲荡,不远处的一幢房屋从中间裂开,在其骇人的裂缝中蹿出施了红釉般闪亮的剑状长叶!而被它抛起的人影则在很快坠落倒地,在街上留下血迹后就消失不见了! “那人!……”他战栗地低语。 “他死了。”伊凡怜悯地摇头,“尸体会消失,是因为那株花以强大的吸收力将他分解了……雪松,不够强的话,你也会这样寂然无声地消失……” “我不要!”雪松感到身心怖惧,他几乎是嘶喊出声。 “光这么说有用吗?打倒它们!”哈登粗暴地将哭喊着的小孩从刀叶下撞开,黑色毁灭之焰迅速将整片巨叶烧成灰烬! “不完整的黑蚀炎咒文不能起大作用……那家伙又变强了!”泰雅在一旁发出抱怨声。 “‘那家伙’……是指那株花的主人吗?你说‘又’……”雪松惊讶不安地问。 “认识,我们刚才讨论的麻烦家伙就是他!”泰雅露出凶悍笑容,“他人在远方啦,但这东西却可以四处生长、杀人……这是他为战斗搜集能量的方式,可怕吧?” 狂花在小镇的每一角落起舞,舞落万千人体与血雨! “搜集能量?”雪松难以置信,“这还不是认真战斗?” “对呀,这东西叫‘阿斯拜尔’(aspire)——‘渴望’哟。它能将魂火吸收并贮存,这就是它正在做的事。它渴望的就是这血腥的能量!”泰雅说着,抖开她身上的“万劫鞭”,“好了,我护送你们逃离它的攻击范围,快!” “可你们都是前鬼,他和蓝世的魔族不同,不用和你们抢夺席位啊!”雪松不解。 “太天真了,雪松!”转动手臂使‘万劫鞭’勒住巨叶,泰雅大笑起来,“你觉得我们的组织会有同僚之情吗?快屏息退开喽……将一切生之气息扼杀于死亡之海,‘毒王命结网’!” 水母触手般飘舞起来的银灰色烟气如网扩展,将穿扎过来的长叶染成烟灰的颜色。叶片火烧般皱缩起来,继而烟灰一样散碎一地! “‘影陷阱’”!赛莉娜将惊慌得不能动弹的路人救下,从影子中飘起的烟气缠卷住巨叶并将其吞噬! “漂亮。”泰雅向赛莉娜微微一笑,“植物的话,真的很麻烦啊。只要留下一点碎片就可能复活,不用高级法术都不行呢。” “确实。”用黑蚀炎轰穿一片探来的剑叶,赛莉娜点头,“还是小心一点吧。” 巨花“阿斯拜尔”仍在不断分生,雪松可以看见哈登所释放的青色魂火龙卷将它一大丛的叶子焚毁,但也就是转瞬的时间,它的美丽叶子又无处不在地轻舞!亡者所散落的魂火被它吸收、吸收…… “‘植物操纵者’……”雪松只能震怖地自语。 “阿斯拜尔”与他的“蛇之蔓”到底有多大差距呢……尽管害怕、厌恶这屠戮的狂花,但是他有资本去厌恶它吗?力量的差距不禁使他心生不甘。 “哇啊?——”脚下突然剧震起来,雪松还不能明白发生何事,一片剑叶已划破他的衣服,像串肉串一样勾着衣料——将他挑到半空中! “雪松!”伊凡他们神色冷峻地仰头望着恐惧叫喊着的他。 “哦,叫‘雪松’啊……”清脆纯真的童音从每一片剑叶中咯咯笑着传出,这样愉快地说道。 “别乱动,看着心烦。”哈登神色冷峻地望一眼被抓住的雪松,然后冲“阿斯拜尔”喊道,“小鬼,把他放下来,你知道他的身份有多特殊吗?” “啊,特殊人物……”男孩饶有兴趣地顿了一顿,似乎以他的方式察看了雪松一下,然后—— 男孩无邪的大笑声在镇上回响:“哈哈哈……我——不信!” 狂花的杀戮一刻也没有停止。雪松总算从高空清楚地目睹了,作为前鬼的植物操纵者的可怕行径! “说说看呀,哪个特殊人物会这么弱?这绝对不是装的,我-不-信!”男孩仍然大笑着。 雪松在剧烈地颤抖,他因怖惧而大睁的眼睛里映出了另一片优雅缓慢地伸来的剑叶,那坚硬锐利的尖端轻轻触着他的喉咙,直直往下比划了一下……然后再一次抵住他的喉咙! 童真的声音愉悦地笑着:“不要妨碍我们搜集能量,不然我就把他——开膛破肚给你们看哦!” ——巴布罗亚,帕丽斯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帕丽斯都只能听见自己冷静陈述的声音,以及凉风轻轻拂过他们头顶瑰丽动人的红枫时热烈的晃响声。 莱恩爵士……不,是自己的童年好友埃德加·莱恩·李,如她记忆的那样温柔而安静。 她不禁露出苦笑。 在灿烂的秋光中两人散步,这是在多年以前也没有过的情景。 无边的秋野,烈火般摇曳的秋枫,艳色树冠间露出的静谧的本色小房屋,一直延伸到黄杨浓荫掩映深处的、灰蒙蒙的小路,以及明蓝色的高远天空,还有眼前真挚温柔的好友…… 然而,自己却要冷酷地毁坏这一切吗?为何不能陶醉在温馨的友情中呢…… 所以我才讨厌战争啊……她苦涩地想。 “我了解了。我会尽我的全力来协助你的。”爵士轻轻地说道。 帕丽斯微笑:“谢谢……” 莱恩用梦一般蓝得虚幻的眼睛凝望她,微笑了:“能看见你微笑的样子是很美好的事呢,我坚强的公主。” “你就是因为过分温柔,才会说出这种话来……”帕丽斯坚定地笑了,她下定了决心,“可是,已经不用了,莱恩。” 莱恩似乎有点遗憾:“你完全没有享受这个秋日下午呢……” “是啊,谢谢你给了我回忆般美好的下午,但一切都要结束了。”帕丽斯不忍般慢慢抽出了她腰间的佩剑,“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和你推心置腹地谈谈彼此珍爱的事物,谈谈人生,谈谈苦难,谈谈未来,甚至只是谈谈阳光中很高很高的一座山……” “所以,为什么呢?”莱恩将视线从澄净空气里无比明晰的远山上抽回,再度柔和地凝望她。 现在已经是十月末了,帕丽斯。她对自己说。 在巴布罗亚,灵魂的历法已经准备进入寒冬。秋天的荣华已开始消逝,美好的一切已经要化为虚幻,随寂寥秋潮汹涌地散落。 “我也有我的情报来源,我这次只不过是亲自确认一下。不过我想说,其中有一点非常简单——你的战斗方式以及待人接物的方式与以前有微妙的不同,你有没有发现,那应该是你的导师的影子?我猜,那个影子是——” “好了。”莱恩带着苦恼温柔笑着,作出终止的手势。紫色的魔法之光在地表浮现出复杂的阵法,在光芒中他自己轻轻地开口了—— “是‘青飘’佩特拉·帕伦赛特……” ——巴布罗亚,韩峰 步履沉重地穿过红叶飘飞的长街,韩峰觉得自己就像沿着微微倾斜的长廊回到过去。是的,不是走进童话世界,而是过去,血腥的、红如这枫叶的过去。 只要从蓊蓊郁郁的榆树下走过,他就到家了。 榆树…… 他仍然记得夏榆那盈满惊恐与不解的眼睛,他记得夏榆就倒在榆荫之下,那血流遍地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他没能救下夏榛和夏榆。他当时很轻易地就被协会派来的魔法师困住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声嘶力竭地呼喊,最终只是目睹残酷的剿杀场面……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夏榛和夏榆虽然逃脱了,却不可能活得过那天晚上。 他们才是孩子啊……即使他们进行过不死研究,也不能……他始终不相信那些魔法师的话——他们说夏氏兄弟用抓来的人做实验!不可能的,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别人在,他们也不会那样去做的! 他疲惫地从榆荫下走过,他的家、夏氏兄弟的家已近在眼前。 一片寂寥、一片落寞……本该如此。 但是,他听见了,那充满生机的欢笑声在枫树下回响,一如往日! 他是真的陷入了时间的回廊了吗?他一时恍惚起来,怔怔地凝望这一切…… 孩童追逐戏耍的欢笑声与往日无异,在这十月温婉的阳光下、灰蒙蒙的路边、宽阔的草坪上,这红枫与榆树的浓荫之下,两个小男孩天真无邪地戏耍着…… “……怎么会……”韩峰做梦般走近,轻声自语。 戏耍着、叫嚷着的小男孩放下了他们争抢着的、类似于徽章的银色物块,一齐朝他这边看来…… 小鹿般无辜纯净的浅棕色大眼睛,白皙的肤,以及那无垢的笑容,都一如往日…… “夏榛、夏榆……”他轻轻地惊呼出声。 双胞胎兄弟用有点错愕、有点好奇的眼神凝视着他,仍然愉快地笑着。 这是……那场惨剧发生前的夏氏兄弟吗…… 可韩峰却不知是惊是喜—— “为什么……你们——真的活着吗!为什么——没有长大?……” 将徽章递给兄弟,仍旧十岁模样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正宗的巴布罗亚苹果,你要吃吗?”热切地捧起几个红得发亮的苹果,小男孩甜甜地问,“韩峰——哥-哥……” ——某镇 哈登无声地大笑起来。 “小鬼,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吧?你这是威胁谁啊?”他笑够了,然后才叉起腰,眸里毫无忧惧,“动手好了。” 雪松剧烈地颤抖着,绝望地望着哈登他们:“不……不要!救救我……” “好吵啊,闭嘴。”哈登不悦地说着,转身就走,“谁让你拖后腿来着?活该。喂,我们走。” “抱歉啊,雪松。”伊凡一如既往地轻松,“你被抓了,我也没办法。” “好无情啊……”男孩遗憾地说着,再次咯咯笑起来,“那只好开膛喽……” “不要!”雪松尖叫起来,他的脸色就像纸一样惨白。 “听起来好凄惨啊……”哈登无情地微笑起来,“那就去死吧!” 黑色的烟气从剑叶内部爆出,在爆炸中剑叶瞬间绵软、失去力量,雪松直直地坠下来,被万劫鞭卷住、抛给伊凡。 “接住了!”伊凡直接双手托起雪松就往外跑,“哈哈哈,快被吓死了吧,雪松?你得救了!” 雪松瘫软了下来,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孩不爽地啧了一声:“遗憾……” “小鬼,你们准备受死吧!”哈登冲着追斩过来的巨叶大喊,“等我们到了塞佩罗斯,我要给你们一个教训!” “好的,哥-哥-姐-姐们……”男孩大笑起来—— “在巴布罗亚喔!快来阻止我们吧……” ——巴布罗亚 “在巴布罗亚喔!快来阻止我们吧……”男孩欢快地说完,放下徽章跑到兄弟身边,继续微笑着望向韩峰。 于是,韩峰笑了起来。 很好,至少他知道这不是童话。 这是血淋淋的现实,属于他的现实。 他的笑容在下一瞬便化为暴怒—— “可恶……”他用另一只手按住血流不止的右臂,用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冷静口吻冷笑着说道,“如果我不是保持着警戒的话,我的头已经被你们削下了……混蛋,枉我以前那么信任你们……” 夏氏兄弟仍然甜甜地笑着,而童年流逝的证明、不再纯真的证明是—— 那株突然爆现的、叶缘沾有韩峰的鲜血的,巨化植物! “‘植物操纵者’,有够可恶的突袭。”韩峰冷冷说着,垂下差点被砍飞的右臂,“不要以为这样就稳赢我了,我已经不是十岁时的我了!” “同样,我们也不是四年前的我们了。”外貌分毫不变的小男孩咯咯笑着,在狂舞巨花下悠然地坐下,“我们——已经是‘前鬼’了。” “请小心点,韩峰哥-哥,”夏榛捉弄般慢悠悠说着,走到巨花之下轻轻抚摸剑叶,让他的身体暴露在斑斑驳驳的阳光之中,“我们很厉害,因为我们是——不死的植物操纵者……” “僵尸吗?”韩峰沉痛地问。 两兄弟哈哈大笑:“对……而且——” 他们任由阳光抚爱,含笑目光却在闪烁光辉中泛出冷意:“我们是特殊的、生活在阳光下的不死者!” “我来介绍一下,”夏榆欢快地指着长有巨剑般狭长叶片的异花,“这是‘阿斯拜尔’,是哥哥的花。” 韩峰没心情去记这东西的名字。他这时已满含暴怒地吼了出来:“在我命令之下释放暴怒之力,岩石积木!” 迅速拼合的石板暴爆起来,烟尘和巨响粉碎了秋日的宁静! 他还在喘息,烟尘中油绿的剑叶已千刀般刺来! “急冻风暴!”雪鹤的声音急迫地响起,巨叶瞬间被凝冻住! “风之刃!凌厉的风刃在昭华的声音响起时已迅速将巨叶切得粉碎。 “不要紧吧?”小慧急忙冲来,马上开始替韩峰治疗,“在光的指引下快速回复吧,‘治愈’!” “还真的有不少魔法师在啊。”夏榛无所谓地转转目光,依然笑容满面地甜甜说道,“下午好,哥-哥-姐-姐们……” “啊,夏氏……吗?”小慧惊恐地望向韩峰,“为什么……没有长大?!” “他们?”雪鹤也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对啊,哥-哥-姐-姐们。”夏榛无邪地微笑着走近两步,亲热地搂着弟弟的肩膀。两张一模一样的天使脸庞泛着纯真笑意—— “我们是不死的‘植物操纵者’,我们是前鬼,我们是‘双子摄魂者’!” “你们已经忘了要成为‘天惩者’的愿望了吗?”韩峰大声质问,“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你没有资格向我们问话,伪-善-者韩峰。”夏榛用捉弄般的语气稚气说着,大眼睛里却显现出令人战栗的、混合着天真与残忍的笑意,“当时建议我们向协会军屈服的是谁,向我们保证不会有无谓伤害的是谁,最后看着我们被逼上绝路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又是谁呀?你知道那是谁吗?” 韩峰浑身颤抖起来。 “正义的心永远不会被仇恨所蒙蔽,你们悔悟吧!正是因为知道有暴行存在,我们才不去制造新的暴行!不要迷失在罪恶中了!”小慧慷慨激昂地对夏氏兄弟说道。 “我们不能成为受害的一方,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剑叶狂舞斩击,童真的声音平静地说,“成为加害者……” 狂舞的剑叶轻轻一划,小慧的血就在空中划出泉般的曲线! 笑意盈盈地注视着慌忙疗伤的小慧,两兄弟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夏榛、夏榆了……”韩峰握紧了拳,“月明。” 一直轻轻咏诵着长咒文的月明沉重地向他点点头:“……焚尽污秽吧,‘赩雀灭杀炎’!” 源自赤色龙之世界,远古邪鸟的狂炎喷涌而出! 赤红色的魔焰焚烧尽所有的魔力,将“阿斯拜尔”燃烧殆尽! 这是仅作用于携带魔力的物体、能将魔力全燃烧干净的强力法术,其效果立竿见影。 “不差嘛,大-哥-哥……”夏榆不为所动地笑着说,“不过,这很耗力气吧?我看你短时间内是用不了第二次,所以该我了——” 剧震中无数巨蔓狂长而出,顷刻间将整个小镇淹没在翡翠绿的藤海之中! 硕大无朋的金色巨花在其中舒展,花粉飘飞如金色雪暴,浓结如雾的花香使人头晕目眩……这是更可怕的植物! “这是我的花。”夏榆快乐、自豪地抚着那巨蔓羽状的巨叶,“‘群狼’沃福斯(wolves)……” “真是不可小觑……”在疲惫与震惊中月明冷峻地轻声说道。 “小心啊……”小慧也紧张地点头,“燃尽魔力对能事先贮存能量、自行生产魔力的植物毫无影响!” “来猜猜吧,哥-哥-姐-姐们,”夏榆开心地说,“哪里是它的弱点呢?” 金色的巨花探向街道,将开始攻击的魔法师和士兵吞入花室之中! “冰之矢!”雪鹤将那朵巨花一击冰结起来。 “哇,真的上当了!”童真的嘲笑在此时显得尤其残酷—— 藤潮狂涌,数朵巨花扬起金光,出现在小镇不同的角落,饿狼一般四处吞食人群! “你们肯定觉得这就是‘沃福斯’的弱点吧?”坐在新绽的金色巨蕾上,童颜天使嘲笑他们,“毕竟这花朵这么抢眼,哈哈哈……” “再生类敌手不会暴露出明显弱点……”终于记起了这样的理论,雪鹤懊恼地握紧了拳头,“我竟然忘了……” “……光之枪!”小慧略一思考,用辐散的光束大范围地攻击藤蔓与花朵。 “有想法,但你忘了非常重要的一点,白魔法师哥哥。”夏榛大笑起来。 夏榆也毫无顾忌地大笑:“植物是喜光的,白魔法对加强光合作用相当有利!” “到此为止了,混蛋!‘石钉夹’!”韩峰怒吼起来,而月明也释放出赤红之焰。 岩石狠狠地碰撞夹合在一起,巨花那丰富的透明浆液泉一般四处喷溅,又在烈火的红光下化为水汽! 赤焰炙烤着蔓藤,却渐渐熄灭在慢慢飘起的黑雾之中!狂花奔走如兽,剑叶分生、穿刺,洪水决堤般疯狂进袭,无论水火、风雷,都以无尽的分生无视掉,只是一味地杀、杀、杀!残躯、血肉在华美的舞蹈中雨一样散落,血腥的味道被浓郁的花香掩盖,残忍的杀戮在绿与金、蓝与红的交舞中美丽得使人心胆皆碎! “拥有暗的力量,可以阻止燃烧……”在血雨中月明愤恨地低语,“只有不熄的‘赩雀灭杀炎’才能生效吗……” “对付强回生的植物要使用贯穿力强或广范围的法术,这是必要的认识。”温和的男声从远处慢慢传来。 紫色的纹章突然在地面展开、扩大,紫光一闪,巨花就化为绿法尘屑——四散消失! “莱恩爵士……”小慧惊异地回头,“还有……帕丽斯大姐?” 夏氏兄弟轻巧落地,露出甜美的笑容,目光中却满含冷意:“该怎么说呢……不愧是前鬼no.3,‘梦中骑士’。” “什么?”韩峰他们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美少年微微一笑:“你们闹得太过分了,小夏。现在不是复仇的时机,别忘了后鬼是如何吩咐的。” 夏氏兄弟非常轻易地点头:“知道啦,只是突然想玩玩而已啦……抱歉,我们先撤退了,希望没有给你造成不愉快,莱恩哥哥。” 毫无愠色地,两兄弟拉着手鞠了一躬后就飞一样地跑走了。 莱恩还是温和地向韩峰他们一笑:“我也没有必要解释什么。总之,你们要是希望银城能安稳的话,就让我们暂时和平地相处吧,各位。” “大姐?……”韩峰困惑地望向帕丽斯。 “恐怕我们得接受这个建议,各位。”帕丽斯神情冷峻地望了爵士一眼,“现在形势危急,我们需要尽量避免徒劳消耗,在这里开战是不明智的。” “全力镇压各地的邪祟才是当务之急。”莱恩点头,“全世界的魔物都在魔王的召唤下进袭而来,‘阿斯拜尔’和‘沃福斯’正是万千恶物而舞的反映,不是吗?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我想,你们也在担心那个叫周雪松的少年吧?……” 温婉的秋日已经要结束了,在狂花那来自盛夏的、渴求杀戮的舞蹈之后,寒流那窒息一切的风暴即将摧毁所有毫无准备的生命。 但眼下大多数的人们,却还像这满镇的红枫黄杨、晚秋花草一样,在仲夏般的艳阳微风中忘情地舞蹈着…… 预告:不得了了,强者纷纷登场呢!倒霉的雪松、昭华真的被卷入无尽纷争中了吗?杀戮已经开始了?在这充满魔法的世界舞台上邪魔纷纷现形!一场由魔王召开的死亡宴会即将开始! 敬请关注下章:群魔的盛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群魔的盛宴 一 【设宴:红柬远递】 ——白世,某镇 “好了,不要再哭哭啼啼!”哈登不耐烦地拍桌,“我再强调一次,我一向都控制得很准,不要再说什么‘万一没控制好’!” 雪松在遭遇“阿斯拜尔”袭击后就一直心神不定,他事实上他对哈登的救援方法存有疑虑—— “黑色的物质就在四周翻滚,好恐怖!我知道你有自信,但你好歹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啊!” “忘掉它吧,雪松。”赛莉娜平静地放下茶杯,说道,“不管哈登怎样乱来,你没事就好了。” “我这是乱来吗?你瞧他毫无损伤地在这里吼,就知道我做得多么精确。”哈登阴沉地说。 “再厉害也会有风险!”雪松愠怒地瞪了他一眼。 “做手术也有风险,你就不做啦?”哈登懒得理他,“大不了下次我不管你。” “……算了。”雪松知道再嚷只会惹火哈登,便识趣地噤声了。 “真是的,伊凡是不是买不到夜宵?都什么时候了?赛莉,我们回去睡吧,不等夜宵了。”泰雅从桌边站起,不太高兴地说。 “三更半夜的被你喊去当跑腿也不容易,他会不会有危险?”雪松带点不安地问哈登。 哈登轻蔑地笑了:“他能有什么事,他好歹也是前鬼。不过这次还真够慢的……” ——伊凡 城镇沉浸在随黑暗而来的寂静中。 现在走在路上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一般来说,像是这种规模的市镇的话,即使是在深夜,营业着的小饭馆,以及零星行走在路上的行人或其他可疑人员什么的应该还会有。 但是,这个市镇却已经没有还在营业的店铺了。 确实,最近世道不太平,所以此刻死一般的寂静也可以理解。 看来夜宵是没什么指望的了,最多也只能叫我们旅馆的服务员随便热一点饭菜吃。不过,我们住的是那种只要有钱就能住的不登记姓名的三流旅馆,光是想就知道那饭菜的味道不怎么能期待。 不过,作为魔法师,我应该思考的可不该是这些。 “伊凡大人。”白色的身影从黑暗中闪现,语气带着恭敬。 “啊,是庆忌啊。”我认得这个负责传令的妖怪,他日驰千里,“晚上好,有事吗?顺便说一下,对我,你不必这么客气的。” 他笑了:“明白了……我是来向大人们传达组织最新情况的。” “在这里说可以吗?” “可以了。首先是在不知洋……”庆忌说了起来。 我连连点头:“喔?好厉害啊!……” 真是暗地里发生了好多恐怖的事啊……我猜大家也察觉到了,那种渐渐蔓延开来的、空气一样弥散在各个地方的——恐慌。 从几年前开始,魔兽群起攻击市镇的事件就以不可思议的上升频率发生。到了今年,这种滚雪球一样的频发终于演变成了一场肆虐五大洲的风暴。 民众的不安与恐惧自然可以想象,可是,渐渐累积的负面情绪只会滋长更多的邪祟,于是灾难也随之越来越多。我看,义军竭力营造的歌舞升平景象也已无法维持了吧—— 毕竟,“阿斯拜尔”和“沃福斯”都打进了“银城”的边缘了啊。 大战已经无法避免了。 我不知道义军对这些事件的认识到达了哪个程度,不过,我相信大部分人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仅仅是意识到将有不幸的话,那是毫无用处的。可偏偏大部分的人都还处于这种状态。 这会是一场牵涉到五大世界的、难以想象的浩劫啊…… 魔王苍穹女帝已经将复杂的网络布满了世界,如今夜色中任一角落都潜藏着邪祟,“复仇者”、蓝世的“十八星将”、玄世的“玄秘十二使徒”都在进行着秘密的策划呢。 现在,作为我们的对手的义军以及其他反抗者们,又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尤其是我们组织最关注的劲敌——原世“经由院”与跨越五界的“天惩者”,他们又会怎样将分散的反抗者团体组织起来呢…… 他们会像如今等待死亡的晚秋花草一样无意义地摇摆吗…… 但愿雪松的介入会成为他们联合的契机吧。 ——原世,某处 小雅不知道她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走到这陌生的阴暗小巷中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着了魔吧,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几个模样的人堵在死角里了。 “不……”她惊恐地大睁着眼,蜷缩了起来。 长相凶恶的青年大笑起来:“叫吧,可爱的小姐,在死之前好好地尖叫痛哭吧!你很害怕,对吧?” 小雅已经快哭出来了,小青年狠狠地将她按住,恣意地恐吓着她。 “颤抖吧,越是害怕,你的肉就越美味……”他们用看待食物的眼神看她! 这不是一般的,这是……吗? “老大,你瞧她的校服……”其中一个小青年不安地说,“跟那些家伙一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哦,可恶,我们要是把她吃了,他们会查得很紧吧……”另一个青年一脸厌恶地说。 “没胆量,你们怕什么啊?他们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么多废物在,他们才那么嚣张的!”为首的青年暴怒地说,“当年我的祖先可杀了他们不少的成员!我总有一天也会将他们全给煮了!” 不,无论是谁,不要让我被他们吃掉!小雅竭力挣扎着,无助地越过青年们的身影向巷口望去。 救救我,无论是谁…… 为首的青年狞笑着,他那有力地抓住她的臂膀突然变成长有长爪的兽臂! 怪物!小雅狂乱地挣扎着哭号起来。 怪物那张青年的脸残暴地笑着,长长的猩红舌头左右甩动! 小雅无望地望向灯火微弱的巷口,哭泣着尽全力尖叫:“不要!救命啊!……” 微弱的灯火中现出一个人影。 “救救我!”小雅就想要将那人影抓住一样伸出手臂,“求求你……” 就像听见了她的声音一样,那个人影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进了这条小巷! 察觉到来者的怪物们扭头看了过去。 “不要动她。”那人影一步步走近,威严地说道。 清秀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却散发出与外表不相称的冷静威严。 “季先生……”那群青年竟然震怖般地退开了,惊惶瑟缩地望着来者。 只有为首的可怕怪物仍紧紧抓住小雅,目眦欲裂地瞪着“季先生”。 “有人的地方就有邪妖,看来辟凶还任重而道远啊,前辈。”另一个人影慢悠悠地晃进来,散漫地说道。 “斗争还长远着呢。”季先生平淡微笑着,关切地望了小雅一眼,然后冷冷地望向为首的怪物:“这次终于见上面了,傲因。” 【傲因,类人,穿着破烂衣服,手为利爪。袭击单身旅人,喜食人脑。舌头暴长,有时伸出盘在地上休息,用烧烫的大石掷之,可杀。见载于《神异经·西荒经》】 “哈,这次真倒霉,同时遇上两个分部总司令……”被称作“傲因”的怪物凶恶地微笑着说。 “诶,居然认出了我。”散漫的美少年微笑着走到季先生身边,“前辈,我很有名吗?” “你太张扬啦,小九。”季先生摇头,笑着说,“你瞧你这光鲜的穿着,出门也不隐匿气息,满街的狗都冲你吠,谁都发现你啦。” 过分俊美的少年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好啦,不过我在f也这样……” 傲因冷笑了一下:“怎么,f市的凶兽太多,镇压不住了,要逃出来了吗?小滕总司令……” 【“经由院”有多个分部,分部总司令官管理大约一省范围地区的事务】 “真好笑,谁逃还不知道呢!”美少年的目光一冷,带着恼怒地应道。 傲因冷笑着,目光阴郁地望两位来者一眼。 下一瞬他的舌头暴长,就像长鞭一样噼啪甩动! 两位来者灵敏地闪开,随后白光暴现,傲因慌忙缩回舌头,恼怒地后退两步。 银白的、如同剪刀的长影也迅速回缩,当小雅慌忙脱逃到季先生身后时,她才看清那白影—— 蓬松油亮的银白色长尾如今就像狐皮围领一样环绕着美少年的脖颈,美少年正细致地用手梳理那两条尾巴上的柔软长毛。他以嘲弄的目光带笑注视着傲因:“闪得够快嘛。本以为可以剪掉你那恶心的舌头的……我的‘二尾·铁剪’可是很锋利的。” “狐狸……”小雅盯着美少年的两条长尾,不知所措地喃喃。 “这里交给我们了,快走吧,小姐。”季先生催促她一句,然后就往前走了几步,“我允许你们投降,决定吧。” “趁早投降吧,”美少年漫不经心地伸展出九条长尾,“袭击分部总司令是重罪。” 季先生向旁边生锈的铁窗架伸手,那铁架竟熔化一样渐渐在他手上变形,不到片刻就变成了一把小巧却银光闪烁的铁剑! 季先生望向傲因:“你真是挑了个适合你的地方,不过你明白的吧,没用的。我容许你投降。” 听到这,傲因只是哼了一声,没有任何迟疑地将锋利长爪扎进离他最近的怪物体内! “你!……”怪物用混杂着惊愕与怨恨的声音哀嚎起来。 “战栗吧,我需要‘惶’!”傲因怒吼起来。 “无论‘怵’还是‘惶’都是要自己散发出来的,你有够可悲的。”美少年用一手拦住季先生,示意要独自解决的同时也甩动八尾,“‘八尾·白潮’!” 【“怵”和“惶”,是妖怪们对妖气的自称,是衡量妖怪强弱的标准。“经由院”妖怪的妖气被定名为“怵”,“匡正团”的则被定名为“惶”。】 八条长尾就像海浪一样先后拍击向怪物们,一种惊人的、使人不由心生震颤的力量感潮水一般奔涌起来—— “这是我的‘怵’!” 跟班的怪物们先后被击飞,全都流血昏倒!但还有傲因伸着爪子左右闪避着冲了过来! 于是在这狭长的巷子里傲因和九尾的狐狸少年展开了战斗! 长爪和长尾以惊人的力度相碰,不断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但小雅没想到,不久后进行防御战的一方是——美少年! 虽然看上去是美少年比较有技巧……但傲因的武器毕竟是长短不同的十根爪子。而且,傲因那凌乱的动作乍一看时像是胡来,却是难以判断的波状攻击!美少年光是识别格挡其凌乱的攻击就已经用尽了全力,根本抓不住攻击的机会——小雅已经听得出他急躁的“啧”声了。 而且,美少年貌似不擅长近身攻击。而傲因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只要美少年一想拉开距离,他就会直逼上去取得对自己最有利的距离。 美少年的九条长尾,应该算是拥有相当强大力量的灵活武器。再加上他自身的娴熟技巧,应该能轻易地击断那种爪子才对啊…… “没时间施放幻术了吧,啊?小狐崽!”傲因渐渐嚣张起来。 “‘六尾·风镰’!”美少年突然改变了傲因已习惯的攻击模式,六条长尾就像镰刀一样带着破空声袭去,而另三条尾巴却成爪状直扎向急于闪避镰锋的傲因,“‘三尾·大裂爪’!” 傲因往地下一滚—— 咻!附近响起了破空声。 傲因长长的利爪直抓向美少年的脚! 但是—— 在这一瞬间,美少年大幅度地向后退开! 这时,就在傲因身边,季先生的剑光一闪而过! 锵! 受此一击的傲因有数根爪子被折断、飞向了一旁! 机会! 正当小雅这样认为的时候,季先生却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之后—— 锵!在大笑声中,傲因被折断的爪子再一次长了出来。 ……原来如此…… “还真是麻烦的对手……”美少年咬唇,“如果爪子不是用法术上了毒,你哪里能这么嚣张……” “你只要知道如今你赢不了我!你以为我活了几年,你又活了几年?只会使用小伎俩的小狐崽,别以为刚当上个司令就了不起,你可不是你那外祖母滕姬大人,别忘了你是几时断奶的,黄口小儿!”傲因冷笑起来,“我也是属于‘匡正团’的,就凭你也想轻视我?” “‘匡正团’……”美少年厌恶地皱眉,马上回复了猛烈攻势,“我不如外祖母,那又怎样!我才不会败给你们这种家伙!” 铿!爪子和长尾互相交错,傲因在长尾间的空隙内水银般流畅地侵入! 傲因挥起了另一条臂。长爪的目标是——美少年的咽喉! 然而—— “不可以杀他。”一把女子的声音正是在这时候传了过来。 就差一点。 傲因的动作表现出了犹豫。 季先生趁着这刹那的间隙向他挥出了右手的剑! 可是,季先生在突发状态下挥出的一击被他用右手轻松地接了下来。 但—— “原谅我,但你多嘴又无能,实在不适合呆在‘匡正团’。”似是预计他很快就会败下阵来,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青蓝色的光芒笼罩了傲因的身体! “唔!?”傲因发出了微弱的悲鸣声,然后就那样炸裂! “果然是你!”季先生迅速跳开,“小九,离开这里!” “谁?……”美少年急忙用长尾卷起小雅,三两步跃出小巷,还不忘往爆炸烟尘中张望。 “久违了,罗刹。”季先生在屋顶上站稳,四方黑色的微尘汇在他的手上,形成了一柄画戟。 女子的轻笑如铃,青色的光芒从巷中涌出,在回旋收缩中幻变成火焰般的红色,罗裙摇曳,妖艳的少女冷笑着出现在他们的对面。 “‘匡正团’……”美少年皱皱眉头。 “啊,久违了,s市总司令,‘狞暴之雕’季重明,”红裙的少女妖媚地轻笑着,目光锐利地扫视两位敌手,并最终嗤笑地凝视妖狐少年,“以及,f市的总司令,我们‘匡正团’滕姬大人的外孙,滕雪窎先生……” 妖狐少年苦笑:“是是是,全世界都只知道我那身为大邪妖的外祖母,没人会怕我……你们有完没完,我很弱吗?——” 白影如狂狼奔涌拍击向罗刹!然而罗刹的红影裂解为大群红雀直扑而来! 雪窎料想不及,原留在后的一尾迟疑了一下,倒是季重明沉着地大呼一声“铁”,铁屑形成黑沙风暴将红雀尽数轰击成尘屑! “‘八尾·白潮’,所以后着是‘一尾·倒马刺’,对吧?”罗刹从回舞红尘中重现,魔尘还继续在她背后凝聚成一双骇人的巨大红蟒,“也不能说你不聪明,这九招确实挺了不起,不过凭这些还不够资格赴修罗场吧?你今天比较幸运,如果没有季先生的话,你已经完了。如果想活久一些,你最好刻苦点,小滕少爷。” 雪窎默然地望一眼季重明。 而重明也望他一眼,示意他退后一点。 “重明,你深受上级器重,想必知道g市少年的事了吧?”罗刹冷笑着问,身后双蟒目闪寒光、口喷青焰,蓄势欲发。 “啊,知道了。”从容地点头,重明轻笑,“这可害惨了g市总司令。” “g市分部是阮炎山,小阮总司令吧……他也不容易呢,他是全部司令官中最年轻的,不是吗?”罗刹同情地微笑了一下,“十四岁,即使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也太年轻了。” “我听说两位大人已经被你们抓住了。”重明冷笑,“了不起,是吗?” “没什么,关键是他们太弱。”罗刹摇摇头,“只抓了一个,只是那位‘将军’而已……” “是吗?你们想用他来干什么?”季先生说着,褐红色的羽毛包围住他自己、美少年和小雅,形成屏障般的羽阵,看得出他也没有对劲敌掉以轻心。 “那就得由‘青飘’佩特拉大人来决定了。”罗刹轻轻地笑,“你们决定接受那位可怜的‘无色将军’大人了吗?” “当然。”重明微笑,“我们会救他,你们满意了吗?” “很好,这下‘正’、‘经’两大宿敌又得大战了。”双蟒发出嘶嘶戾响,罗刹目露杀机,“请吧,让我看看千年后你变得如何厉害,季重明!” “谢谢。”重明微微一笑,“只需几句,稍等。” “前辈……” “就当是奔赴白世前的一次试探好了,我有分寸。倒是你,小九,你瞧今天你的表现,你还得好好反思一下。”重明严肃地望雪窎一眼。 “是呢……”美少年有点沮丧地点头。 重明又走到小雅身边,温和地凝视小雅:“你已经缓过神来了吧,小姐?” 小雅轻轻点头。 季先生点头,深黑的眼眸带着温和迷幻的力量凝视她的双眼:“那就将你刚才所看见的一切遗忘吧……已经很晚喽,回家好好休息吧,小姐……” 小雅怔怔地点头,她昏昏沉沉地走下楼,背后红与黑暴爆交错、青与银闪光碰撞,却已与她毫无关系了。 她不会再记得黑暗角落里发生的骇人情景,不会记得在黑暗里窥伺着人们的邪祟。 不过,即使没人记得,黑暗中邪祟与司法者的较量还是会持续地进行着。 在黑暗中魔王已设下舞宴,不管情愿与否,大家都还是慢慢地、慢慢地走进这场迷局之中…… 所谓的命运,就在这黑暗中缓缓轮转着。 ——·—— 【备宴:刀俎置肉】 【以下是义军舰队护航魔法师江云鹤与他住在东洲的笔友阿贝尔·列坦的信件】 亲爱的阿贝尔: 我们的舰队即将驶往西洲。 义军需要向西洲北部的雷魔法帝国——神圣赫利洛斯特寻求合作。这一点帕丽斯小姐其实已多次强调过,可惜大家一直都没有重视。 可现在,这已经是义军对抗复仇者的必要举措了。 义军一直都觉得,作为跨越五界的著名魔法师组织,“天惩者”能在危急时大力相助。但我们前往访问时,东洲“天惩者”分部的回应却令人沮丧:他们目前的战力基本上集中在蓝世对抗蓝世魔王,能支援我方的战力严重不足。 我一开始非常激动,因为我竟然看见了“天惩者”王牌中的王牌——“邪祟之驭手”贺岩枋。贺先生说他会尽全力协助我们,我相信他会那样做的。就是因为他建议我们各国要联合起来,我们才下定决心要先向强大的雷魔法帝国寻求合作。 其实,我们中洲联合西洲各国的主要困难在于将中与西洲分隔开来的风暴洋——你知道吧?这是个常年被雷暴、飓风与惊涛骇浪统治的海域。而这片大洋长期因风暴无法通行的原因是臭名昭著的拉尼娜·波塞菲恩——复仇者“后鬼”之一的存在。她拥有强大得可怕的水与风的力量,传言说她“在海上无法被战胜”。 说到拉尼娜的可怕,最好的例子就是六年前被拉尼娜亡国的希洛帝国。在以前,中与西洲的海上联系全靠地处风暴洋中心的希洛帝国作为枢纽。希洛的风与水系魔法实力居于白世首位,以前的船队全靠它的魔法师为他们护航,可是,它居然被拉尼娜以一场海啸给灭亡了!自此以后,两洲通航就变得极为困难了。 好在这次我们是从你们东洲出发,经不知洋驶向西洲。我想,那个海魔——拉尼娜应该不会专门来不知洋阻截我们吧?祝我们好运吧,朋友。 好了,我没有什么新鲜事可说了。希望你也告诉我你的近况。祝你和家人平安。 10月21日 你真诚的, 江云鹤 ——·—— 亲爱的云鹤: 你回家收到这封信时,是什么时候了呢?这次还是你执行的第一次护航任务吧?穿越大洋一定是惊心动魄的壮举,你们这么厉害,一定会平安完成任务。 我们纳鲁夫和往常一样宁静祥和。我看了新闻,你们中洲似乎出了很多不得了的事,“复仇者”的强敌纷纷出现,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啊!我看了“天惩者”的电视报告,他们说这次斗争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也很可能会蔓延到世界各地,我们东洲人也得加倍谨慎,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祝战运无双。 10月30日 你真诚的, 阿贝尔 【以下为江云鹤执行护航任务期间的部分日记】 10月25日,阴 非常寂静。 颜色像伤口的淤青色,雨云在一天天积聚,四周越来越昏黑。 我看不到除了我们以外的其他生物,孤独与无助的感觉真的很让人讨厌。 希洛帝国,那个终年孤独承受着雷暴、飓风与海啸的国家,一定是个绝望的国家吧……那里曾经的人民会有怎样的感想呢? 只有冰冷的风雨陪伴,人怎么能提得起精神呢?…… 我还是去再睡一觉吧。 - 10月26日,雾 海面淡雾奔腾。 前方和四周都是灰蒙蒙的,奔腾翻卷的淡雾很像破烂的棉絮。 阴冷而猛烈的风卷起重叠如山的浑浊海浪向我们的舰身拍来,就如无形的、追赶野马的猛兽…… 这里仅仅是“不知洋”,我已经如此不安!如果要走拉尼娜所在的风暴洋的话,我们究竟会怎样呢? 要镇定,我们拥有100多架新式战斗机,我们拥有航母……这些都是拉尼娜所没有的!总之,即使遇上拉尼娜也没什么可怕的! - 10月27日,雨 虽然我们对这次航行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但这次的航行状况真的坏得超出预期。 在今天的黎明时分,我们已经遭遇了巨大涌浪的袭击,而现在…… 我们的导航系统失灵了!罗盘的指针突然开始猛烈摆动,机械也在疯狂运转! 我再往外看时,海浪已经群狼一样从四面八方朝我们舰队扑来!海平线已经完全消失了,舰的四面都是浓浓的海雾! 现在……哦不!…… ——·—— 【雪松的魔法名师讲堂】 ——某地 哈登:无聊死了……伊凡那家伙是不是又抽风了?早餐也该买回来了! 雪松(打呵欠):……哈登,你的魔法知识很丰富吧? 哈登(轻蔑):你做我的跟班也不止一天两天了,你还不了解我渊博的魔法知识吗? 雪松:那好,介意我问个困扰了我好久的问题吗? 哈登:我拒绝解答白痴的问题。 雪松:哎,谁白痴啊,你是怕回答不了吧? 哈登(不悦):问吧。 雪松:我想了好久也没弄懂“止静封界”这法术。 哈登:不就是由你们原世魔王强制作用在异界者身上的法术吗?让指定范围内的人和物止静不动。 雪松:这我知道,可不在封界作用范围内的人不会觉察吗?魔王说他们会暂时遗忘封界内的地区和人?这怎么会呀,万一我妈妈被困在封界里,我会把我妈妈给忘了吗?不可能啊! 哈登:现在我给你十秒钟,随意想点什么。 雪松(困惑):啊?哦…… 哈登:好了,刚才你有没有想到你的妈妈? 雪松:啊?没有,我还在想封界的事…… 哈登(不耐烦):所以说,刚才的十秒内你并没有想起你的妈妈,你会想到你妈妈有可能在这十秒内被困在封界里吗?你不会察觉这“ 暂时遗忘”可能是封界的效果,就这样。因此,“暂时遗忘”是这样一回事。 雪松:那假如封界设在我到学校的必经之路上,我会暂时忘了路该怎么走吗? 哈登:这不一定要忘记,只是因为世界要按照“理”来运作,所以你在封界消失前会遇到各种意外情况而不能向学校前进,比如说忘带书要回家拿啦,正在骑的自行车掉车链啦,被鸟粪打中头顶要清洗啦,甚至遇到车祸什么的。反正我不觉得封界有什么复杂的地方,不就是维持表面现象正常的术吗? 雪松:我大概懂了。不过,你说它只作用在异界者身上,那是不是意味着“经由院”的妖怪们不用展开封界? 哈登:他们可以不用封界,不过当然是用封界会保险些。 雪松:哦。谢了。 伊凡:goodmorningboys!你们的夜宵及早餐已经到了!感谢你们对我首席服务员的支持! 哈登:你还知道要滚回来啊? 伊凡:嘿,先别吵,我得到了新情报! 雪松:什么情报? 伊凡:secret!男人要神秘一点才有魅力唷~ 哈登(见惯不怪):你是想用毒王命结网结束人生呢,还是想要黑蚀炎呢? 伊凡:no!我说!拉尼娜已经击败了义军派往神圣赫利洛斯特的舰队! 雪松:什么? 哈登(平静地):全灭吗? 伊凡:差不多,一场飓风就让舰队狼狈不堪了。听说飓风弄沉了三艘驱逐舰,至少几十架战斗机被刮入海,近800名士兵失踪,航母的损坏程度也非常严重……还有一件事——“红姬”也来到中洲了…… ——·—— 预告:“魔鬼二十人众”在集合,无数的邪祟也藉此欢歌肆虐!世界各地的战士们已经与敌手展开斗争,一起奔赴这场群魔的盛宴。事态究竟会怎样发展、魔物们的气焰是否会越来越嚣张? 敬请关注下节:群魔的盛宴(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群魔的盛宴 二 【赴宴:千魔列席】 ——某镇,雪松 “喂,小松。”男童的声音轻轻地透进雪松的耳朵。 “……啊,魔王?”雪松现在知道,只有在睡梦中,他才能与boss交流。 “抱歉要强制你清醒,不过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魔王“无色妖童”缓缓说道,“我只是想表扬你们一下。我已经看过你们两个人的记忆,你们的成果非常令我满意,你们都顺利地找到了‘复仇者’这个离‘苍穹’最接近的组织,这非常好。接下来就该加倍努力了。” “看我们的记忆?” “放心,我只翻查对我来说有用的信息。” “不……没事……” “好了,我也没什么要提醒的了……你要不要看看敌手的相貌?你好像还没认全敌手吧?” “啊,我才见过四个‘前鬼’……被植物操纵者袭击过,但没见过他本人……” “那么,我就让你认识一下他们吧。”妖童说着,雪松淡彩色的视野里出现了景物。 哈登他们四人与另一个美少年在魔兽群中激战的场景一闪而过。 “你不认识的那位是‘梦中骑士’,白世最优秀的幻术师、空间法师之一。”妖童平静地说。 “哦……” 眼前又出现沉黑的夜景,黑暗中身披羽衣的妖艳女子静立于屋顶,无数的魂火闪烁着微弱的冷光围绕她飞舞,继而汇入她的身体…… “那是‘匡正团’的骨干之一,植葶影。” “‘匡正团’……” 眼前的一切突然全部炸裂,青蓝色的魂火剧烈地炸裂、炸裂,使一切都化为碎片! 在这爆炸的狂潮中出现的高大身影,黑袍上只有雕刻成狰狞笑面的巨大南瓜头颅!在爆炸的烟尘中他举高手臂状的干枯瓜蔓,狞笑的眼睛和嘴里喷出冰冷魂火…… “‘南瓜鬼’赫斯蒂特以及‘透明人’帕特里克。” “诶,透明人?”雪松果然没看见另一“前鬼”。 突然间地表炸裂,狂花旋舞而出! “‘阿斯拜尔’!”雪松不禁叫喊起来。 继生长有蓝色花朵的兰形植物阿斯拜尔之后,泉般喷涌出的是巨蔓与金花! “‘阿斯拜尔’以及‘沃福斯’,持有者是有‘双子摄魂者’、‘祭礼之花’之称的夏榛、夏榆。” 巨花下的双胞胎孩子纯真地笑着,小鹿般纯净无辜的双眼内映着血肉雨落的世界…… “他们就是……”到了这时雪松才感到冻彻心扉的寒意。 “接着是‘后鬼’咯。” 兼天奔涌的狂浪穿云摧石,山崩般的浪塌使雪松全身颤抖起来,在那震撼人心的暴风雨中狞恶的巨影直冲云海…… “那是‘咒蓝’拉尼娜·波塞菲恩。” 在由无数骸骨堆成的红白山岭中古装的美丽童女手捧髑髅恣意而艳丽地笑着,一步步踏在血泊上,与那发黄的髑髅跳着孤独骇人的舞蹈…… “她是‘邪魅’,是‘巫蛊师’。” 白骨之山幻化为浸润月光的荒井,荒井中裂痕遍布的白骨慢慢爬出,空洞的眼眶内盈着浓黑的悲伤与疯狂……然而当人们都向它望去时,它却以手掩面,下一瞬青光洞彻天地,人体皆化为血雨,只有它,伤痕累累的它一手掩面,仿佛在大笑,无情而空虚地尽情大笑…… “‘青飘’佩特拉·帕伦赛特,白世魔王的孩子。” “诶?哈登他们的老师?……好可怕……” 烟气渐渐将骇人的惨景掩盖,银灰色的烟雾飘舞如丝带…… “是‘毒王’对不对?”雪松率先开口,“‘毒王命结网’的所属者?” “啊,‘毒王’孟津,来自我们原世的中国,是疟鬼。” 烟雾中浑身紫色刺青的美少女半拥抱式地搀扶着身裹咒幡、披着寿衾的绵软人体,眼内满是溺爱与悲伤…… “那女孩就是孟津?……” “接着是‘玉女’,‘人偶使’,亦称‘傀儡师’。” 令人晕眩的画廊内堆满了人偶与画作,景物一闪而过,雪松在最后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长发女子端茶的身影…… 紧接着眼前无数幽灵飘过!夜幕下群鬼狂舞!在亡魂之群中金发的妖艳洋装美女阴冷地微笑着…… “‘恶灵’艾蕾瑞瑙丝·达克斯特,她是死灵法师。她很特殊,因为她实际上是蓝世的‘十八星将’之一……” “蓝世魔王的部属?” “对。” “那她的后台也很强大哎……” “不够你的后台强大。接着是‘骇尸’。” “哇,僵尸!……”雪松先嫌恶恐惧地叫喊了起来。 无数的僵尸中白袍的老者背向而立,白袍狂风中飘动如同招魂之幡……略略回头的老者,眼镜闪动青蓝色的冷光…… “被称为僵尸博士,名叫卡尔文,你问那几位前鬼就知道,他据说是‘梦中骑士’尸变了的祖父。” “尸变?……” “然后还有‘异兽’,这家伙很神秘,我没有它的资料。接着,‘红姬’与‘骨蝶’。”妖童继续介绍道。 血红花瓣与雪白蝴蝶的宏大背景使雪松难辨人影,不过他还是看到了两个女子异常美丽的背影。 “最后是‘蜘蛛’,‘复仇者’的王。” “诶?”雪松感到奇怪,“还有‘王’?” 可接下来的景象让他不禁噤声了—— 无数的尸骨迅速堆砌成通天般宏伟的巨塔,所有的人物都出现在塔下,就像傀儡一样浑身被半透明的交错的丝线缠绕着…… “忌恨被利用,她将其编织为网,无人可逃,众生都按照她所编定的结局步向毁灭……所以我说她是‘蜘蛛’。当然她的称号不是‘蜘蛛’咯。你猜猜,她的称号是什么……” 骨塔之顶穿过云峰,顶之座上静立着的是白裙如水的金发女人,其银色的面具闪着慑人的冷光…… 雪松的灵魂在颤抖。 “原来如此……她就是‘命运’对不对?” “聪明,后鬼的王,‘苍穹’——白世的魔王、命运之王‘苍穹女帝’艾菲妮丝·帕伦赛特……” 顶之座上的魔王用美丽的苍蓝眼眸洞彻一切般地逼视雪松—— “哇啊?”雪松惊坐起来。 “醒啦?”哈登冷淡地望着他。 伊凡哈哈笑起来:“真浪费啊,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乘上这舒适芳香的干草车的!你不仅没欣赏到艳丽的秋景,还做噩梦啊,雪松?” 他们四周是秋收接近尾声的明净原野,山山岭岭都大红大黄地宣泄着辉煌。阳光蜂蜜一样从高远的苍穹泻落,晒得干草暖洋洋地散发好闻的气息…… 苍穹…… “慢着,你们老实告诉我,你们复仇者的头目是谁?!”雪松急切地问。 “你凭什么命令我们?”哈登非常凶地瞪了他一眼,又和伊凡他们小心望向还在吆喝马儿的车夫,在确认车夫没有听清他的话后,才缓下脸色。 “蠢材,你猜也猜到了吧?”他冷笑着说。 “称号是‘苍穹’,”伊凡躺下,手缓缓指向明蓝色的明净天空,“执掌命运的白世魔王——‘苍穹女帝’艾菲妮丝·帕伦赛特……” “啊……”雪松呓语般地低声自语,“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啊……” 他在瞬间觉得,那片蔚蓝马上就会塌下来,将万物埋葬在名为命运的巨网之中…… 梦中的重压成为了现实,这已经不仅仅是梦魇…… 【入席:钟鸣鼎食】 ——part1 (以下是义军舰队护航魔法师江云鹤与他住在东洲的笔友阿贝尔·列坦的信件) 亲爱的阿贝尔: 唉,亲爱的阿贝尔,你一定也从新闻上知道了吧,我们的舰队被拉尼娜击溃了!我能活着回来,已经很幸运了吧……中洲现在确实是邪魔横行啊!我现在正赶着回塞佩罗斯城,听说就在塞佩罗斯附近,被称为“祭礼之花”的复仇者“前鬼”出现了!但这还没完,唉,中洲北部又出大事了! 你知道有名的“银幕之障壁”吗?那是沿着中洲北部海岸线修建的、绵延万里的坚固防御工事,它是用魔法制造的,高塔直入云霄。因为常年冰冻,它被冰雪覆盖成银灰色,因此得名。 这障壁是用来防御来自千冰洋的万千魔物的。你知道吧,千冰洋另一边的北洲是一片只有魔兽与人魔居住的可怕大陆,每年都有无数魔物从海上过来觅食,尤其近几年,魔物大量涌来。 好在障壁够坚固,北境还算平安无事。不过,守军应该害怕的不是智能低下的魔物,而是居住在千冰洋“人魔岛”上的后鬼——“青飘”佩特拉·帕伦赛特。 我看过那段可怕的记录视频了,我不知道电视台会不会播出,所以我就在这里告诉你吧。 我看到,平时暗灰色的障壁变得像由水晶砌成,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 我还在想冰怎么会结得这么厚实惊人,这时白水晶般的高塔粉碎塌落了! 于是我知道那是冱寒六翅雕的杰作了。你知道这种鸟魔吗?它是高级魔兽,能让一切物体结冰、然后粉碎! 然后我看到要塞中无数的人形冰块在碎裂,一束束的青蓝火焰就像风卷起雪花一样旋舞起来,汇向海的方向…… 这时,我才发现,那保护要塞的光魔法屏障已经结成冰穹并塌落大半! 六翅的巨鸟将冰结的魔法屏障彻底击碎,碎片暴雪一般盖落冰结、碎裂中的要塞…… 这是一场寂静中的死亡,这场征服不见一丝血迹,只有冰闪耀日光的美丽…… 踏着冰结的炮塔,全身闪耀日光的冰之鸟魔振着六翅枭叫起来,厉叫在冰原上回响,连千里之外的我都感觉得到那震慑人心的寒意。 青光之柱突然将这冰封王座上的孤独王者贯穿,让一切回归寂静! 天哪,更可怕的敌手出现了…… 在那冰结碎裂的死寂要塞中,一个女人迈着大步走过。 等她稍微走近了些,我才看清她的面目。 那是个长相粗鄙的中年女人,有着粗笨的身躯、麻绳一样的乱发以及浑浊呆滞的目光。 这样的外表,在城镇中不会让人多看几眼吧。只有在这死寂的荒原上,“她”才露了马脚啊…… 你猜得出这女人是谁吗?毫无疑问,这就是“青飘”佩特拉·帕伦赛特啊! “她”径直走向城镇。统治要塞的仍然会是死一般的寂静,但也许,不仅仅是这个要塞,整个中洲大陆都会被…… 愿圣主保佑大家!我真的很羡慕你们东洲的安宁,愿你们平安。 你真诚的, 江云鹤 ——part2,中洲东部某地 “对了,我想问一下。”雪松突发奇想,“你们说‘经由院’在白世有总部,那也就是说,白世其实有很多我的中国同乡咯?” “是啊,中国妖怪不少,不过基本上不会离开‘妖王都’就是了,他们很低调的。”泰雅递给他刚买回来的热茶,回应道。 “谢谢。那,他们厉害吗?”雪松接过茶,又问道。 伊凡笑了:“这点你还真值得骄傲,他们在魔法上的造诣可真是让人惊讶,堪称艺术。我们老师也曾到中国认真拜师求学呢。” “这么厉害啊?”雪松的眼睛顿时发亮,“那在他们之中,谁最厉害?” “这怎么可能分得出高下?在战斗中不会有绝对强弱的。”哈登不屑地插话,“不过,要说强者,‘九帝阍’绝对算得上吧。” “‘九帝阍’?”雪松追问,“给我讲讲吧!” “是妖王都的九个守城者,你以后就会知道了。”哈登不耐烦地回应着,目光转向街道上方巨大的屏幕,“东洲的魔法频道啊……哦,对了,你的著名同胞,你不是也听说过吗,贺岩枋。” “对对!”雪松也抬起头,屏幕正在播放节目,看起来像是访谈。 【“针对近来中州方面接连发生的恐怖事件,我们这次请来了白世‘天惩者’分部总司令——‘邪祟之驭手’贺岩枋先生。”主持人以一种尊敬的态度介绍道。】 “‘天惩者’是最厉害的魔法师组织吧?了不起啊!”雪松惊讶地说着,看到镜头转向受访者。 一个……大概不满二十岁的清秀青年? 雪松还有点发愣,汉服青年身旁已显现明确的介绍字幕:“邪祟之驭手”贺岩枋。 青年的面容柔和而秀气,微笑亲和沉稳,整个人有种脱俗温和的气质,让雪松感到相当安定。 “他让人感到安定吧?”赛莉娜微笑着问,贺岩枋正向镜头亲和地微笑打招呼,他的清亮声音令人愉悦,“几乎每个人都觉得只要他在场,就会给别人带来安全感。” “确实,不知为什么,我马上就觉得他很厉害啊。”雪松连连点头。 哈登却冷哼了一声:“正人君子嘛。” 【“贺先生,这段令人毛骨悚然的录像是最新从东洲东海岸地区传来的,这里面的小女孩是‘复仇者’的人吗?”主持人问着,他们身后的屏幕开始播放影像。 影像里出现了一条街道,一队大约三十人的魔法师似乎在夜巡。 突然,从昏暗中踉踉跄跄地跑来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魔法师们马上警惕起来。 来者是一个八九岁模样的、身穿深紫色汉服的小女孩,漂亮得像洋娃娃……】 “‘邪魅’!”雪松马上忆起了他的噩梦,失声叫了起来。 “你这家伙怎么会知道?”哈登吃惊地问。 “你先别管……”雪松紧张地盯着屏幕,看见那美丽的小女孩哭哭啼啼地向魔法师们伸出无助的手。 那一瞬间雪松想起了夏榛夏榆。 (不要被迷惑了,快逃啊……)雪松想,尽管他也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 【小女孩断断续续地说着些什么,于是魔法师们恐惧地望向了昏暗的、小女孩的来路。 贺岩枋从小女孩出现开始就一直紧皱着秀气的眉毛。 “抱歉,”他用认真的神情注视主持人,“可以暂停吗?我认为这段录像不适宜公开。” 主持人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明明知道节目追求的就是轰动效应,为了不徒然增加社会恐慌还是要求停止,这是这个人的伟大之处吧。”哈登轻轻笑着,目光却锐利地注视屏幕,“巫安雅到底干了什么恶心的事啊……” “‘邪魅’,巫安雅……”雪松仍然不安地注视着小女孩。 【“没事的,小妹妹,”在主持人为难之时,录像却放大了音量,大家可以清楚听见魔法师的安慰,“叔叔们会保护你的,什么怪物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不,你们……不是‘它’的对手……”清亮的声音像奏着哀婉的歌,女孩仰起了满是泪痕的脸,如此柔弱无助,又如此惹人怜爱,“快逃吧……” “请暂停,”贺岩枋再次坚持,见主持人等工作人员没有反应,他叹息着迅速从袖中取出符箓,“对不起。” “贺先生,不要生气啊……”主持人慌忙拉住他,“好了好了,你们听见贺先生的话了吗?停吧……” “怎么会呢!什么怪物会比我们厉害?”录像还是在播。 贺岩枋注视镜头方向的目光带着隐忍的愤怒,于是在摄录现场一片慌乱的叫喊中,录像闪动了几下,变得模糊不清了。 “很抱歉,我是想说,很不巧,那怪物就是我哦……”录像很快又变得清晰,女孩突然笑得好凶狠,从袖里取出几颗红色像玛瑙的小珠子,鲜红色的纹样瞬间将魔法师们站着的地方绘满! 贺岩枋没有再犹豫,长袖一甩,巨大的屏幕随即碎了一地,他为跪坐于地瑟瑟发抖的主持挡开飞溅的碎片,然后面向镜头,轻叹一声,“请原谅我的无礼吧……” 图像消失了,只有几声细细的“呯”的碎裂声让人想象,大概是红珠子在女孩白皙如玉的指间破碎片,然后像血珠一样撒了一地吧。 然后隐约有粘稠液体倾倒流动的恶心声音,伴着迅速由迸发到戛然中断的凄厉惨叫传出…… “关……关音响……”主持人望着贺岩枋隐现愤怒的端正脸孔,无力地开口。 “你是……谁?……”似乎还有魔法师惊恐地活着。 “你们知道死亡的声音是怎样的吗?”甜美的声音像夜莺的歌唱,“那是——寂静的声音……” “啪、啪啪……”声音还在响着。 “哎,你们这里也是会录像的吧?”小女孩在微弱的哀求声中问道,“会给谁看啊?贺岩枋叔叔会看到吗?” 贺岩枋凛然地静默着。 “贺先生,还需要暂停吗……”听不见恐怖的声音了,主持人带着颤音试探着问。 贺岩枋摆摆手,小女孩清澈无邪的声音继续传出:“我记得您的善良,您说过的救赎的话真的很温暖呢。可是啊,已经停不下来了。” “您很后悔没能杀了我吧?真是抱歉啊。我是、并且永远是‘复仇者’的后鬼之一,‘邪魅’巫安雅。”小女孩还在纯真地笑着,“在那时,当我的希望、幻梦终于都被血与泪浸染涂满时,原来的我就已经死了,现在的‘邪魅’只渴求杀戮……” 轻微的脆响像冰花坠地,大概是红色珠子又碎了吧…… 录像中似乎只剩了无边际的寂静。过了片刻,小女孩幽幽的叹息传来,没有悔悟与怜悯—— “您说啊,我是不是该忏悔了呢?这罪孽所犯为何呢……” 录像似乎播完了。 贺岩枋沉默了一下。 “是‘血解杀阵’。”他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要保护一切的坚定,“这是古老的诅咒魔法,如她所说,她确实是‘复仇者’后鬼之一的‘邪魅’。只有她还掌握着这样毒辣的黑魔法。幸运的是,我在今天才拜托‘悼织行歌者’与‘黑暗散播者’两位到中洲协助抗魔,‘复仇者’的行为多少会收敛一点。”】 “‘悼织行歌者’与‘黑暗散播者’啊。”泰雅微笑,“真不得了啊。” 【“一场大战无法避免,大家请遵从各地长官的指示。‘天惩者’和‘经由院’将与各地紧密配合、联合抗战。因此大家不需要惊慌失措。抱歉让大家看到如此混乱的节目场面,今期节目就到此为止吧,真的很对不起。”贺岩枋的神情镇定而威严,话语传递着安定感,结束了让人惊恐的节目。】 ——塞佩罗斯 “不愧是偶像!”小慧崇拜地说,“那种镜头要是播出来了,我看有一半中洲人都会尿裤子投降的。” “听到贺先生的声音,感觉再大的危险也能挺过去呢。”雪鹤点头,“他说派出了‘悼织行歌者’与‘黑暗散播者’,那两位‘天惩者’会直接来塞佩罗斯吗?” “如果‘邪魅’不再进行屠杀,他们就会来这里吧。”月明忧虑地说。 “他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雪松与昭华吧。”望一眼沉默不语的昭华,帕丽斯带着烦恼地说,“我太大意了,竟然让雪松落入‘复仇者’手中……” “大姐,雪松暂时不会有事的,莱恩爵士不是说了吗?”小慧安慰她,“我们应该积极准备战斗,偶像也说了,一场大战无法避免呢。斗志要燃烧起来!” 帕丽斯笑了一下,蓝眸里再次透出冷冽光芒:“也对,已经不允许失败了,必须阻止‘复仇者’的屠戮!” - ——东洲,未来城,电视台总部高塔 “贺先生,真的很抱歉……” “刚才吓到你们了吧,该说道歉的是我。不过,”贺岩枋叹了一口气,“下次忙归忙,我会先看过节目内容再接受访问的。” “实在抱歉……” “请忘掉这次不愉快,我先告辞了。”贺岩枋微微点头,没有迟疑地下楼离开。 听见他的足音,楼下一个全身贴着符箓的瘦小身形迟滞地动了起来。 “久等了,‘碎魄’。”贺岩枋微微一笑,神情却精悍起来。 “是‘青玉’吧,贺。”微微从符箓下透出杀戮凶光的浑浊红眸望向摩天大楼遮蔽的远处,男孩声音冷漠。 几乎看不清动作,贺岩枋自袖中排开符箓,目光专注:“真是久违了……” 他们眼前的摩天大楼忽然破碎……巨大的绿色侵蚀一样从中喷涌开来,那是—— 有着玉石质感的,巨大的——花朵! 撑碎了大楼,玉花在一片惊叫中——蔓延了开来! 贺岩枋盈着苦笑的眸里映着倾泻一样延展而来的玉绿色妖花,他手里的符箓同时发出紫色亮光:“把这家伙都弄出来了,看来想抽身去中洲也很难啊……说起来监测班在干什么,让我亲自来对付不太好吧?前天才说新仪器投入使用要多拨经费,我看还是算了吧,一点用都没有。” “毕竟是超种六号啊。” “怎样都好,但我亲自上阵就显得我们分部没人了,蓝世总部又要说闲话,”贺岩枋的雷符炸开白紫色光阵,“我可是要当上总部长的人,这时候才不想被那家伙说啊。” “你最好不要说得太露骨,会毁了你谦恭温和的形象。”小助手提醒他,“不要暴露野心。” “我知道。”亲和的微笑染上一丝冷意,贺岩枋迎上了在空中不断翻搅的碧玉花叶,“在那之前,我得做好本分……” 炸裂的光芒在未来城冲天而起,爆起了遮蔽天日的浓烟!未来城……似乎看不清未来的轮廓了…… - ——东洲,纳鲁夫镇 【“今期节目就到此为止吧,真的很对不起……”】 两个衣着朴素的学生从邻人窗内的电视机上收回视线。 “又有灾祸发生了呢。”其中一个少年说着,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实在是很危险啊……我们要更努力学魔法啊,毕维斯。”另一个少年点着头,直视道路尽头的魔法学院,“只有这样……只有力量才能保护自己……” 他们与不安的镇民相遇,互道早安后各自继续着对话。 ——听说了吗,风暴洋的飓风歼灭了一整支舰队…… ——唉,那算什么!东部海边连片城镇都在一夜之间被屠杀得一干二净!而且还在往西推进! ——不是吧!是魔兽袭击吗? ——谁知道,人全死光了……我还听说啊…… ——听说什么? ——北边也出事了…… “阿贝尔?”被称为毕维斯的少年望一眼同伴。 阿贝尔紧皱着眉,将视线从远去镇民那边收回,并在胸前画十字。 “云鹤不会出事吧……”阿贝尔担忧地自语着,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毕维斯,我们走快点。” 他从未如此渴望变强,但他也不能确定,这时学习是否太迟…… ——·—— 【雪松的名人访谈·成为复仇者的理由】 雪松:欢迎大家收看我的名人访谈节目…… 哈登:你居然无聊到用魔法手册的录像功能自娱自乐…… 雪松:哎,反正你们也没事做不是吗?就玩几分钟嘛!……我是主持人周雪松,下面有请我们的嘉宾——“复仇者”前鬼哈登先生、赛莉娜小姐、泰雅小姐、伊凡先生! 伊凡:大家好! 雪松:还是伊凡最配合工作……我听说中洲四周惨况连连啊,所以我邀请到敌方的高层人员进行访问。 哈登:无聊…… 雪松:别这样嘛!好了,我提问咯!请问你们为什么要加入“复仇者”? 泰雅:我说雪松啊,你这问题可是很沉重的。 雪松:……是吗?那下次我挑点轻松的话题吧……伊凡,你先说吧。 伊凡:我吗?唉,我是因为帅得太耀眼,惹人妒忌啊,才被迫加入“复仇者”的…… 哈登(不屑):不知羞耻…… 伊凡: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说了和你一样的理由,你不爽。 哈登:谁会像你一样自恋,白痴。 雪松:那……哈登,你的理由是? 哈登:我抗议,伊凡没有说实话,你得先问出他的答案。 雪松:哦,伊凡,严肃点。 伊凡:哎呀,我好不容易才让气氛轻松点……好啦,你已经听我说过我的身世了吧?当时我和大姐、二姐失散,被人羞辱作“乞丐王子”,不知有多惨!我就想,既然大家都这样骂我了,我就干脆做个混蛋吧,于是进了“复仇者”。不过,我可是个有为青年,混蛋没当成…… 哈登:白痴倒是当成了吧? 雪松:哈登,到你说了。 哈登:我不是自愿加入的,我会加入“复仇者”,是因为他们在屠城时发现了我的天分。 雪松:真惨啊…… 哈登:不要用一副怜悯的样子看我! 雪松(发抖):对不起……那泰雅呢? 泰雅:我吗?原因比较无聊吧……高贵善良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加入复仇者……听说过斯蒂尔兰岛吧? 雪松:“复仇者”的三个核心根据地中唯一已知的地方……手册是这么说的。 泰雅:嗯,它大致在我们希洛故国的东北方。海难时我乘的船直接就驶向了斯蒂尔兰……算我倒霉。 雪松:……真的挺倒霉的……那赛莉娜呢? 赛莉娜:我也没想过要加入“复仇者”。那时候我的妈妈、哥哥和我受到袭击,我被老师和哈登救下,于是我也被带进了“复仇者”…… 雪松:好惨啊……对不起……想不到,哈登你也英雄救美了一回。 哈登(诚实):我只是碰巧看见了。 雪松:看来大家加入复仇者都挺无奈的啊…… 哈登: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夏榛、夏榆那两个家伙可是主动要求加入的。到了塞佩罗斯的话,你可以采访一下他们。 雪松:啊,不用了,他们不像你们,太残暴了我不敢……好了,饭菜上了,今天的访谈就到这里,下期节目我们再见! ——·—— 预告:死亡在蔓延!怎么办,谁来阻止这些屠戮者?这次连平静的东洲也无法幸免于难,习惯与安宁生活的东洲人会如何面对回魂尸的残杀? 敬请关注下篇:群魔的盛宴(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群魔的盛宴 三 【入席:我们死者苏生时】 (阿贝尔·列坦是西洲东海岸一个岛镇——纳鲁夫镇的一位魔法学徒。尽管生活宁静安闲,阿贝尔却知道东洲的和平有粉碎的一天。然而,他无法想象到,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样子。) “同学们注意了!”老师猛敲讲台,“这是极为邪恶的法术,国家会对使用这类法术的魔法师处以极刑!” 老师已六十开外,是我们镇为数不多的魔法师之一,也是我们镇唯一一所学院的魔法导师。 老师正在讲死灵魔法。这一类魔法在生活中几乎不会出现,一直是属于传说级别的恐怖。讲解实在有点沉闷,班上似乎没几个人在听吧。 可召唤、使唤亡灵的“死灵魔法”是可怕的黑魔法。 “是‘血解杀阵’……这是古老的诅咒魔法,如她所说,她确实是‘复仇者’后鬼之一的‘邪魅’。只有她还掌握着这样毒辣的黑魔法……”刚才在路上看电视时,受人尊敬的“邪祟之驭手”贺岩枋先生就提到了这类法术。 从录像被制止播放的情况来看,这类法术肯定是非常可怕的。想不到中洲的人民已受此劫难。 中洲……劫难…… ——听说了吗,风暴洋的飓风歼灭了一整支舰队…… ——唉,那算什么!东部海边连片城镇都在一夜之间被屠杀得一干二净!而且还在往西推进! ——不是吧!是魔兽袭击吗? ——谁知道,人全死光了……我还听说啊…… ——听说什么? ——北边也出事了…… 这段时间能获取的信息全是骇人听闻的呢……哎呀,阿贝尔,快听课,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一场大战无法避免,大家请遵从各地长官的指示。‘天惩者’和‘经由院’将与各地紧密配合、联合抗战……”不行,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暗示灾难的字句。 我是在害怕吧? 看来,那家伙说的是真的…… 几个月前,父亲像以前捡来我和毕维斯那样,带回了一个男孩。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他大概十一岁吧?我跟他说话,他只会用一种阴狠的眼光盯着我,那种目睹过无数死亡的眼神让我时至今日想起还会发抖。父亲说,他被救回来前经历了骨肉分离的剜心之痛。 父亲介绍说他叫孙凛。那时他漂亮的脸孔,沉肃落寞得像荒原中行走的孤狼。 我记得那时我悄悄地对他说过:“沉浸在悲伤中的灵魂,别人是无法拯救的。懦夫只会自顾自地沉浸在悲伤绝望当中,然后被黑暗吞噬。想要报仇的话,就从现在起改变吧。” 他目光森森地盯了我片刻,轻轻地笑了。那明亮异常的一笑甚至让我吃了一惊,果然没有人天生不适合笑。 “你说得对。”他这样回应,然后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流露出悲伤。 让我非常惊讶的是,他在魔法领域上的才华简直让人目眩。 然而,正当我以为从此会多出一位才华横溢的家人的时候…… “我要走了。”他用轻松的口吻对我和毕维斯说,“我被征召了,马上要上战场。” “征召?” “嗯。”他微笑着望着我,“其实啊,我是坏人。” “哎?” 我呆呆的神情大概让他更得意了,他点点头,微笑的神情看不出有几分认真:“从现在开始,我叫鬼山蜻蜓。” “鬼山……” “没错,就是玄世的鬼山一族,玄世魔王心腹——‘玄秘十二使徒’就是从鬼山妖怪一族选拔出来的。我也是使徒的候补。” “你是……说真的?” “对啊。上级指示说,我要到中洲去报到了。我要听从盟军——‘复仇者’的指示。” “是吗?”毕维斯居然一点都不惊讶,大概是因为他们平时更亲近,已经有所觉察了吧。 “就是这样。‘复仇者’主要负责中和西洲的事务,我们玄世魔军则负责东洲。东洲不久之后就会遭遇大劫,你们要小心。”他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交给我,“‘玄秘十二使徒’的证明。你们拿着,有了它,你们会很安全,这段时间谢谢你们了。” 那块墨黑色的水晶令牌还在我的兜里。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把这种东西交给我而不是救他的父亲。 不过……真的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吗?…… “阿贝尔·列坦!”老师突然大叫了一声,吓得我跳了起来,“你给我听课!发什么呆啊!” “对、对不起……”真糟糕,被发现了…… “太不像话了——”老师又要开始唠叨了吧……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随他惊骇的目光望向窗外。 远处的海鸟受惊地扑腾上天空……强烈而邪异的魔力波动突然海浪一样拍击我的胸口,将我拍倒在地! 眩晕、恶心欲吐……这是……怎么了?…… 又是一波无形的强烈波动袭来! 是黑魔法吗?! “难道是……”老师脸色惨白。 新一轮波动更加强烈,浓重得几乎凝为固体的疯狂杀意将玻璃震得粉碎,再排山倒海地压向我们…… 全身的骨头承受着超乎寻常的重压,内脏像被拧在一起那样剧痛……我们只能痛苦起来。 “光护盾!”老师大喊了一声,我感到身上的痛苦随之减轻。 “孩子们,留在这里,不要四处跑!”老师使用了“风翔结界”往外飞去,“我去查看情况,没有命令谁都不要走!” 于是这里只剩下一片惊惶的喧哗。 我望向毕维斯,他也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我握紧了那道墨晶令牌。 他——孙凛/鬼山蜻蜓说的,成真了吗…… 外面仍然是晴朗天气……但是,鸟的悲鸣、狗的狂乱长吠、人的惊慌大叫……越来越响,简直像一场风暴越来越猛烈! 当我望向毕维斯时,毕维斯也面无人色地望着我。 “‘顺风耳’毕维斯,你平时吹嘘说自己有多了不起,现在快听听校长他们在说什么啊!”这时有焦急的同学打断了我们的低语。 毕维斯烦躁地低语了一句“才不是‘顺风耳’这种程度的东西”,然后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风啊!告诉我智者的私语!” 只有新一波令人恶心的魔力波动拍击而来,但我们确实经由毕维斯随口咏诵的“力之言语”听见了校长和老师们惶急的对话。 老师们也只是叫成一片,在无数句“怎么回事”“怎么办”“快找镇长”的叫喊声中,我们忍受着强大魔力的冲击往外察看情况。 学院外面的情况同样混乱不堪,人们在大喊大叫,还有不少人跪在地上祈求圣主的拯救。卫兵们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飞速跑过,有一小支队伍冲进了学院,也不知道是奉命做什么事。 “……有人变成了怪物!”老师那边混乱的叫喊中终于出现了令人惊恐的字句,毕维斯马上终止了魔法的使用。 “我昏了头了……本来就不应该窃听的……”周围的议论声又一次喷涌,毕维斯在渐浓的惊慌中后悔地扯头发。 但毕维斯的自责完全没有必要——很快,卫兵长匆匆走了进来。 “我听说你们班是魔法实力最强的,”他不容插话地大声命令,“听好了,现在镇子需要你们的力量来守护,给我马上分好七组小队,跟着我们去消灭怪物!” 惊叫与议论轰地充盈了教室,每个人都面无血色——这是,祥和静谧的纳鲁夫多年来从未出现的紧急事态…… “我数三声,一!”长官大吼了起来,哭哭啼啼的大家连跌带撞地排开了队伍。 “跟我走!”长官粗暴地扯住一个同学就往外跑,我们慌忙追上去。 ——镇道上 在兵士驱赶下追着前方队伍,我们可以看到光之枪、火炎球与风之刃之类的低阶法术已在楼房间炸裂开光芒和爆鸣…… “……僵尸!”同组同学尖厉的声音使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就像被晒昏了头,午后日光下一个人影晕眩一样微微晃动身体,迎着队伍挪来! “你会探知吧?”负责指挥我们学生的士兵一把拉住我,“你快点!” “苔藓啊,告知我你们的感受,告知我何处有狞恶之物!”我紧张咏诵着,感觉微弱的魔法气息。 冰冷阴狠的气息,这就是——死者的恶意! “没错,‘它’是——” “火之矢,瞄准头部!”没等我说完,士兵已经对一位主修火系的同学下令。 “……明白!……”那个同学颤声应着拉起魔法弓,火矢力道绵软地斜着从人影身旁飞过,在路面上炸开赤色的小束火光…… 不妙,大家从来没有实战过…… 士兵们鄙视地扫了我们一眼,成群冲了上去! 若是正常人,面对这么多的对手肯定会逃走吧。但僵尸反而加快了脚步晃过来! 根据经验,士兵们几乎是马上砍向了僵尸的脑袋…… 战斗马上就结束了。 面对这瞬间完成的动作,旁边的同学卡尔突然快步冲了上去。 “他干嘛啊……”一个女同学用害怕、厌恶的语调开口,“看那种东西……” “爷爷!……”卡尔的号泣让我们全僵住了。 ……没错,我记得他的祖父是上个月去世的…… “你们杀了他!”他疯了一样向士兵们吼叫,“杀了他!——” “别傻了!他早就死了!‘它’是僵尸!”一个士兵更大声地吼回去,随即粗暴地把他推回来。 “我说卡尔你啊——”毕维斯拍拍他的肩膀,想说些安慰开导的话。 但是——被甩开了。 火之矢击中了那个士兵的左肩…… “你疯了!”士兵们将卡尔打倒在地,“那是僵尸!” “你们找人带走他算了!”有士兵对我们说,与此同时,有人员将僵尸的残体运走。 “阿贝尔,你好歹是班长……”毕维斯无奈地望了我一眼。 我走到卡尔的身边。 卡尔脸孔朝下地趴着,肩膀不断颤抖。 是在哭吧?…… “卡尔……” “我懂的,班长……”他啜泣着小声回应我,“爷爷他……他说过他不想……不想死……可是,可是……他是不会吃人的……” “没错,老爷爷他是个善良的人……”我望着奔跑远去的同学和士兵,“没有人会期望这样的复活吧……这样亵渎死者的法术,不可原谅。” 我想起电视上“邪魅”巫安雅的脸。那个漂亮得像人偶的小女孩,是为了什么才使用这样恶毒的术的呢…… “我……我要为爷爷而战斗……”卡尔哭泣着站了起来。 “嗯,为了我们活着的人的平安,以及逝者的尊严,我们要与黑暗生物战斗。”我点头,“我们跟上吧。” 我们奔跑起来,就像要甩开不安那样尽力地奔跑。 我想,我应该也非常害怕死亡吧。如果我死了还有灵魂的话,我一定会渴望复活,会期望自己只是沉睡了,终有一天可以苏生吧。 但是,如果我复活的惟一方式就是变成只知杀戮的僵尸……如果我复活后要吃掉毕维斯、吃掉父亲乃至更多的人的话…… “那我宁愿永远不会醒来!”我觉得自己就要哭了,不觉大声地叫了起来。 前方强光与烟尘迸发了出来!混乱的叫喊伴着厮杀的铮铮声响,在魔力波动的强大拍击下呼唤着我们的加入。 我握紧了巨剑。 “圣主啊,请赐予我您无边的祝福吧。您的信徒将为和平与正义而战,如果不能保佑我的生,请赐予我有尊严的死。如果苏生别无他法,我宁可放弃!” ——中洲,某镇 宛如地狱,堆积的尸骸成为高低绵延的山丘,流淌的血液汇成泉与河流,在鲜红色的、巨大而繁复的咒阵纹印上寂静地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在这山丘之间,身着淡紫色汉服的小女孩起舞一样轻盈地跳转前行。 就像看不见满目的血腥,女孩金色的美丽眼眸盈着笑意。她用白皙小手捧着的发黄髑髅,也用空洞的眼眶静静看着这一切。 “这些家伙也很容易就死了呢……”女孩爱恋地在髑髅曾有的耳侧轻轻说道,“你看啊,我已经很强了呢……如果那时的我有这样的力量的话,我们的故事结局会不会有不同呢?……为了你,我愿意做这种我曾不可能做到的事……我知道我很残忍,但只要你可以回来……” “用无数无辜生命的死换一个人的苏生啊……”另一把冷静的女声响起,血色罗裙的艳丽少女仿佛从血泊里幻化出来。 小女孩侧过精致得像描画出来的娇小脸庞,金色的眼眸被血泊与红裙染成黄昏般的凄艳色彩:“‘夺目之罗刹’,换了你,你也会一样的。” 刚从原世战斗归来的美艳鸟妖扫视尸山,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是啊……我会,我们‘匡正团’做的也是一样。如果那九位大人可以苏生,我们愿意献上一切。” “扰乱中国九州的九妖王吗。”小女孩冷笑,“我们可不一样了呢……只要他苏生,我就会罢手。如果是那九大妖王苏生,你们还会重回九州,再来一场涂炭生灵的君主游戏吧?” 罗刹就像感到幼稚般笑出声来:“你以为你可以收手吗,‘邪魅’巫安雅?别欺骗自己了,你根本就不是为了爱而违心开屠的,也许你是以爱为初衷,但你能否认,你不是因为喜欢而下的手吗?你是杀人鬼,你——喜欢杀戮!” 巫安雅淡淡地笑着:“随便你怎么说吧。我诅咒你们的九妖王永世不得苏生。” 罗刹的目光中闪现杀意。 “死者苏生的时刻以及苏生后的日子,应该让人感到无尽的欢喜。哪怕有一个人为此而痛苦,那都不能叫有意义。”巫安雅挑衅一样冷冷说道,“九妖王这样存在本身就为了制造灾难的怪物,没有复活的价值。” “真好笑啊,‘邪魅’。”罗刹纤细的手如鹰爪般迅疾地袭向安雅,安雅却在最后一刻不经意似的微侧身子闪开了,“‘哪怕有一个人为此而痛苦,那都不能叫有意义’?东洲的百姓在恸哭啊,那样无穷无尽的僵尸不是你制造的灾难吗?你就承认你的邪恶吧,再这样虚伪的话,就连我这样的邪妖,都觉得你令人作呕啊!” 巫安雅金色的眼睛像两把匕首闪射寒光:“我的事你没资格评判!” “哎?请两位大人不要动手!”刚刚抱怨着血腥而出现的传令官——妖车“宁野”与泽精“庆忌”,看这情形慌忙横插进争斗之中。 “大家可是盟友啊,以和为贵啦!”庆忌有点害怕地劝道。 “东洲那边怎样了?人民痛不痛苦啊?”罗刹冷笑着瞟一眼安雅,问道。 “‘死者苏生’计划进展顺利,东洲已经乱成一团了。”庆忌连连点头,“‘邪魅’大人,您的强大实力真让人惊叹呢。现在除了未来城比较棘手外,一切都开展得极为理想!相信恐惧与痛苦无助将笼罩全东洲,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优质能量。” “那很好。”巫安雅轻哼了一声,“不过,那样强力的魔物也没能缠住贺岩枋吗?已经是‘玄秘十二使徒’之一了啊……” “贺岩枋不是那么容易能对付的敌手。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将这么多强力的对手分开击破吧。”罗刹毫不意外地说,“我不久前与‘经由院’的‘狞暴之雕’季重明战了一场,那家伙的实力经过千年越发强大了。见一斑可窥全豹,千年安宁没有让经由院意志消磨,我相信九帝阍也还会是当年的怪物。” “与你们死掉的九妖王并称当时九州最活跃的邪妖王——‘九州十八王’对吧?我们女帝大人当然早有准备,绝不会重蹈玄世柔妃大人的覆辙。”巫安雅冷笑,“放心,你也知道女帝大人的手段吧?” 罗刹不置可否,只是面对着尸山沉默不语。 “现在被佩特拉手下的小鬼抓起来的那家伙,”巫安雅忽然想起来似的开口问,“是怎样的角色?” “完全没有天赋,只是普通的小鬼罢了。”庆忌有点怜悯地苦笑着说。 “是吗,‘无色妖童’还真是难以理解啊……”安雅感到无趣的神情自语,然后又望一眼罗刹,“你们到恩佩斯那里监视妖王都吧。这边让我来就可以了。” 庆忌点头:“我们也该提醒一下那几位小家伙,不要让那位‘无色将军’溜了。毕竟,‘悼织行歌者’和‘黑暗散播者’都来阻挠我们了……” ——·—— ——中洲,某地 “我们快到塞佩罗斯了。”哈登告诉雪松。 “你们准备把我怎么样?”雪松无可奈何地问。 哈登眯起眼睛,给了他一个阴险的笑容:“在义军他们的面前把你宰了……” “骗人,你们其实想反水,而我是给天惩者和经由院的见面礼。”雪松镇定地笑,“伊凡告诉我了。” “伊凡你这大嘴巴!”哈登不高兴地瞪了伊凡一眼。 “有什么不好嘛,了解可以让我们更亲近。”伊凡无所谓地说。 “我没兴趣和蠢材亲近。”哈登冷冷地说。 “别管他。”伊凡对雪松说,“雪松,相信我们是正义的小伙伴吧!我们会尽力看护你。但是,你也要装装样子让我们瞒过匡正团。” “明白!”知道自己安全后,雪松更乐意配合,“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想加入天惩者。现在能告诉我吗?” “雪松,我说过我们的国家是被后鬼的拉尼娜灭亡的,”泰雅平淡说着,搂住伊凡的肩,“你认为我们真的愿意再为苍穹女帝卖命吗?” “我的家乡被苍穹女帝下令屠灭,我的妈妈也被苍穹将军杀死。苍穹女帝把我们当猪狗,她施加给我的痛苦,我绝对会奉还。”哈登的侧脸带着浓重的阴影。 赛莉娜也神态凛然:“我的复仇对象是玄世的黑水将军,但推动这一切的也是苍穹女帝。” “……这样啊,抱歉提起你们的伤心事……”雪松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他们。 伊凡却明亮地笑起来:“伤口早就好了,我们没事!我们还是谈谈其他的吧?” “好。”雪松也不愿继续这样沉重的话题。 “我们的老师佩特拉·帕伦赛特是女帝和蓝世魔王破灭星君的孩子,从血统来说相当高贵,”伊凡说道,“但老师并不想过纯魔族的生活,所以与女帝的期望相反,老师跑到当时的大唐拜师学艺,一心要反抗她。” “了不起。”雪松想到跨界的巨大不适,不由佩服佩特拉的勇气。 “当时的大唐有被统称为‘九州十八王’的十八位最活跃的邪妖王,其中有九位最终改邪归正,这就是妖王都的九帝阍。而剩下的九位则最终亡故,”泰雅接着说道,“那就是‘匡正团’想要复活的九位头目,佩特拉老师的师傅就是其中一位,‘棺柩舞姬’滕姬。” “能复活吗?”雪松震惊地问。 “谁知道呢?不过要是真复活了,你们中土可就麻烦大了。”伊凡做出夸张的表情。 “他们有多厉害?让人闻风丧胆吗?” “当然!”伊凡猛点头,接着开始念起古老的名号,“植物操纵者仰视的顶峰——‘植造之邪主’;无处可避、空前绝后的爆破大师——‘糜碎之魁首’;金属器械的克星、瞬间缴械的强手——‘荡兵之莞’;咒阵纹章师的典范、突袭的能手——‘惮慑之璋’;自如使用大规模幻术的天才——‘鬼神童子’;使用万能奇术的空战之王、充满诗意的言语操纵师——‘魂悸之荫’;美艳夺目、矫若游龙的剑器舞者——‘棺柩舞姬’;美丽的水系法术集大成者——‘深雪游女’;身携致命奇毒的巨力杀手,岭南羽族的霸者——‘寸断之翎’。这九位亡者,任何一位复活都会不可避免地掀起狂澜呢。” “称号听起来很厉害……”雪松很惊讶,来自中国的妖怪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强很多。 泰雅点头:“确实很厉害,而且,他们的死并不是因为输给了经由院和天神,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会日夜诅咒不战而胜的经由院吧。”泰雅随口说道,“所以匡正团才会不惜为苍穹女帝卖命,经由院也因此竭尽全力来阻止他们。这九位邪妖王苏生的时刻,会是地狱之门敞开的时刻……” ——·—— ——东洲,未来城 “暂时结束了。”立在青色碎玉之上,如同踏着一座绵延全城的玉山,“邪祟之驭手”贺岩枋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很像他……”覆满全身的符咒迎秋风猎猎作响,瘦小的身影僵硬笔直地站着,视线浑浊的红眸凝视破碎一地的青色美玉,名为“碎魄”的持符童子含混地说道。 “嗯,很像那家伙——‘惮慑之璋’。”轻轻说出那已经消失千年的邪妖王的名号,贺岩枋苦笑,“幸好,这种程度仍然称不上完整,它显然在实力上与当年的他有天壤之别,可以说不值一提。” “……不是他——吗……”“碎魄”看起来就像少了三魂,但即使如此,他含混的话语里还是透露出一丝失望。 “还不清楚,”贺岩枋望他一眼,然后凝视美丽的青色玉石,“这样渴望苏生啊……真不希望这家伙成为敌人。” “确实,感觉很讨厌。” “贺先生,东洲各地出现了大量的僵尸!”在他们感慨的时候,另一位驻守未来城的天惩者匆匆地汇报道。 贺岩枋脸上的阴影更加浓重:“各地?赢了这家伙,还要被绊在这里吗?” “要怎么办?”“碎魄”迟缓地问他。 “没办法,不能不管东洲的百姓啊,加油吧。”贺岩枋无奈地笑着,“走吧,我们杀出东洲!” ——·—— 在同一片温婉的晴空之下,命运的网络交缠着,牵引着所有的生命加入盛宴。 将生命吞噬,让久远的魔物复苏,这就是魔王的目的吗?要让众生步入万劫不复的毁灭之途? 生者、死者,如今都竭尽全力地追求着生命。看着无休止的、为渴求生命而进行的杀戮,穹顶之座上的命运魔王,大概在盛宴的酣畅中,恣意地大笑吧…… ——·—— 预告:一场中土古术的对决,千年布置的罗网在此刻因果交会!盛宴终于备妥开场,来,陷入命运网络的猎物们,挣扎吧!位于苍穹之上的蜘蛛正在注视,把你们的愤怒与斗志呐喊出来吧,千万不要让蜘蛛失望啊,因为,当一切变得无趣的时候,就是死亡从天而降的时候…… 敬请关注下篇:群魔的盛宴(终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群魔的盛宴 四 [宴酣:交错的狂舞] 我……是在深海里吗? 水那黏稠的动荡、冰冷的鸣响包围了我,似乎要将我窒息在命运的怀里。 水,讨厌的水,故作温柔地冲刷着我的身体,不断用它无情的舌舔刮尽我的血肉…… 这已经持续多久了? 还在佯装慈爱地包围我,即使我已是尸骸,也想榨尽我的骨髓吗?贪婪而又虚伪的,水! 恶心,我必须逃脱!这不见底的一片荒芜,空虚又阴冷……为什么会这样深,这样令人恐惧地深啊! 是海吗?无尽的死亡之海吗?仍旧是宿命的轮回,我又死在了这命运里? 命运……我讨厌,我憎恨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夺走我挚爱的他们…… 我喊叫,却没有任何声音…… ……我已经是枯骨了啊…… 师傅、笙、奈丽,真是……对不起啊,我也已…… 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为什么还能思考?是因为这……从未放下过的,仇恨? 也许,怀着这份怨恨,我可以复仇…… 我恨啊。 艾菲妮丝,我一定会让你也尝到这种摧心折骨的痛苦! 这样想着,我的骨骸竟渐渐拼合,恢复了表面的完整。 骨骼仍然破碎……但我可以活动,这就已经够了。 猛然地上浮,被黏稠的水泡了不知多久,上升却仅是一瞬。用恨意冲出水面,我的头颅终于露了出来。 我没有眼睛……但我确实看见了…… 我浮在浑浊的水中。 抬头,那里有惨白的月光。 那是被井口与荒草切割的圆形的天空…… …… 我在憎恨……从现在开始,我要真正如魔一般屠戮!无论是谁,杀无赦! …… 在杀戮中,我又度过了多久的岁月了呢…… 我知道啊,我的复仇早就变了质,我让自己成了真正的罪人…… 我还在恨,但也毫无办法,所以才一再伪装自己,背负更深更重的罪孽,将那些重要之人无论男女,全都杀掉…… 雄心勃勃的年轻战士,忧国忧民的老将军,怀着梦与憧憬的贵族女孩……全都死在我的手下。 如今,轮到了孩子…… 只是……孩子…… 我……该杀戮吗? …… “莱恩,哈登,赛莉娜,泰雅,伊凡……你们是我的学生,我不会看着你们被复仇者吞噬的……在塞佩罗斯等我,我会与‘经由院’交涉的……好了,什么都不要问……” ——塞佩罗斯 “尊敬的陛下: 很遗憾地说,你们用来防我的北境‘银幕之障壁’简直不堪一击。我的学生们已经来到贵国的首都,因此我也决定到贵国首都一游。您若想倾力与我们一战,请先疏散民众。 您诚挚的, 佩特拉·帕伦赛特” “‘青飘’佩特拉·帕伦赛特那家伙,居然寄来挑战信……”义军的统帅——塞佩罗斯共和国的立宪君主洛巴泽三世暴怒地自语。 “……江梵爵士。”国王沉吟了片刻,终于望向了身为魔法师协会国都会长、雪鹤与云鹤的父亲的江梵爵士,“这次就由你领兵巡查城内外……” “陛下!”在洛巴泽三世再次沉吟时,一把声音急切地响起,“请让我来讨伐‘青飘’!” “莱恩爵士……”洛巴泽三世望向俊美的男孩。 男孩那明蓝的眼睛正因期待而闪闪发光,他的目光里满是坚定与急切。 洛巴泽三世微微一笑。他的儿女也非常年轻,长子斯蒂尔王子现年十九岁,正领兵从外赶回;而幼女艾蒂娜公主十八岁,在“复仇者”内部查探情报。 可莱恩爵士只有十六岁呢…… “莱恩爵士,我对你的勇武毫不怀疑。”国王温和地说道,“但对方毕竟是魔王之后,我们不能冒险。” “我可不怕他。”男孩骄傲地说。 “莱恩爵士,你还年轻,”国王坚决地摆摆手,“这次我不会命令你们这群年轻战士出战,而且,我们要对‘天惩者’和‘经由院’的伟大战士们表示信任与尊重,我提议,就按他们的请求,将战斗的任务交给他们,而我们保持常规的警戒。各位觉得如何?” 周遭是一片赞同的声音,男孩不太服气地、失望地点头:“我明白了,陛下。” “狡猾的家伙,他明知结果会是这样的……”韩峰在众臣的议事声中小声咕哝。 莱恩爵士只是向韩峰投去平静至极的目光,那无所谓的神情似乎就是最好的挑衅。 散会后,帕丽斯慢慢走到莱恩身边。 “掩饰得不错,莱恩。”帕丽斯的语气和她的容颜一样冷峻。 莱恩温和地凝视她,微微笑了:“要想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中站稳,就应该在阴谋家面前展现出莽撞的迷彩啊。倒是你,我的公主,锋棱四露的你应该会硌疼每一位大臣的脚吧?可是你仍然在这里,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帕丽斯的的目光闪现刀锋般的冷光:“……你是想说,你已经看透了我的行动了吗?” “你觉得呢?”莱恩冷静地注视她,显然注意到了她一认真就会抓住胸前蓝色的希洛国徽胸针的习惯。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以为自己知道了一切。我们没有你们所认为的那样脆弱!”帕丽斯的声音隐隐透露出动摇,右手也从胸针上放开,“我不信任你们。” “我知道。不过,我也厌倦这种相互提防的状态了,希望下次见面不会这样令人难过。好了,你很忙吧,希望你能相信我们一次。我先告辞了。”莱恩礼貌地微鞠一躬,转身离去。 “……什么事?”帕丽斯转过头来,沉声询问士兵。 “帕丽斯大人,妖王都与‘天惩者’的使者在协会等候您!”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魔法师协会,贵宾厅 帕丽斯带领韩峰他们走进厅,向着纷纷起立的来宾微微一笑:“欢迎各位……” “帕丽斯公主。”来者中金发的美少女肃然地注视她,“……虽然惭愧,但是……你还记得吗?我们曾在贵国的……故都见过面……” 望一眼美少女那帅气的异国海军装,帕丽斯向她温和地一笑:“当然记得,当时你七岁……” 帕丽斯转身,为韩峰他们介绍美少女道:“这位是来自一个海洋之外的贵宾,雷魔法帝国——神圣赫利洛斯特帝国的艾莉西亚·赫利洛斯特公主。” “‘雷电公主’……”小慧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美少女——艾莉西亚公主向众人微一颔首:“我是妖王都‘九帝阍’之一——震门帝阍‘神威之震手’汪震大人的弟子,同时,我代表我国来与义军结盟。” 想到义军舰队在风暴洋的覆灭,帕丽斯和众人都苦笑了一下。 “不简单呢……公主您辛苦了。”月明在沉默中接话道。 “帕丽斯小姐,以及诸位,”红发青年温和微笑,“我是章莪之山的毕方(莪,é)。我们奉九帝阍的命令,前来协助义军。” “久闻前辈的威名。”尽管惊讶,帕丽斯还是平静地点头。 看起来与他们年岁相仿、身着蜘蛛图案服装的清秀少年向他们轻轻鞠躬:“初次见面,我是阮炎山,经由院g市分部总司令。” 大家的目光又落到沉默不语的最后一位来客的身上。 “……抱歉前来烦扰。”黑色的来者开口,听声音是位少年,但声音冷淡且毫无生气。 他身着黑色长衣,身披黑色的斗篷,戴着将眼眉遮得严严实实的黑头巾。完全没有其它装饰的纯黑色,使人完全看不清深埋在头巾下的那张脸。 将脸深埋在头巾与高竖领口后的少年略微扬起脸,露出些许无血色的皮肤与向下耷拉的、无精打采般的灰色眼睛,“我受‘炫金挥撒者’玛丽斯·希瑟小姐所托,前来协助义军。我是‘天惩者’成员之一,‘黑暗散播者’达克·斯嘉特勒。” “万分感谢各位前辈的到来。”帕丽斯惊诧之余也满心激动。 “我们还有一位同伴在外监视状况。”毕方说道,“我们已听艾莉西亚小姐说明周雪松大人、张昭华大人的情况,如今身份特殊的周大人落入了敌手,对吧?……不要紧张,我们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们并不是第一次与佩特拉作战……不过首先,你们了解对手吗?你们知道佩特拉有什么特别能力吗?……” ——雪松 “钙素使?”雪松讶异地重复这一信息。 “对,佩特拉老师是钙素使。”伊凡喝一口茶,“所谓‘元素使’,是指能操纵特定一种或数种元素及其化合物的魔法师。他们对其特定元素的使用轻松得像指挥自己的身体一样。这是高精度的魔法,但耗费的精神力却不多,因此他们在战斗中具有优势。而且……这个优势在对付苍穹女帝时会更有用……啊,这你不用管。” “钙拿来战斗……有多大用处?”雪松实在想象不出那种情景,怀疑地问。 “笨蛋,魔法操纵会使特定元素产生强化异变,元素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魔法特性!”哈登不屑地解释,“再加上,你想想什么东西里会含有钙?” “初二不学化学的……”雪松皱皱眉,“钙……牙齿和骨骼里有吧?……” 哈登漫不经心地点头,又指向墙壁:“碳酸钙;(指水泥地和石面、玻璃)硅酸钙……” 雪松吃惊起来:“那……” “你可以将这银之帝都看作钙的城堡。”泰雅微笑着指向窗外不远处巍峨高峻的城墙与炮塔。 “雪松,你能想象这些含有钙的东西被老师像捏粘土一样任意改变形状的情景吗?”赛莉娜也用捉弄一样的语气微笑着问。 哈登冷笑着补充:“把你的牙齿和骨头都拆出来……” 雪松惊愕地点头:“那么,你们的老师很厉害……” “对啊!”伊凡兴致勃勃地说,“雪松,你们‘经由院’里也有‘元素使’,其中就包括s市分部的总司令‘狞暴之雕’季先生——铁素使。据闻他非常厉害哪。” “s市分部的季先生啊……有机会的话我得认识他。”雪松有点期待,“那特定元素之间有优劣之分吗?” “关键是如何使用,元素之间也没有太大差距,性质不同没法比较。不过说到魔法,硅应该比较有优势咯!”伊凡继续吃糕点。 “硅?为什么?”雪松困惑。 “不要光想着硅单质啊,化合物!二氧化硅。”泰雅笑着解释。 “……”雪松还是跟不上大家的节奏。 “蠢材,就是说水晶啦!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哈登不耐烦地说。 “哦……对喔,占卜什么的也用水晶球……也就是说,水晶的魔法性能比较好?”雪松恍然大悟。 “没错。一般的珠宝、贵金属都会凝结有人类的渴望、喜爱,这就是凝结的魔力,”赛莉娜点头,“而水晶本身就有贮能优势,因此,硅元素使用者会更有优势。目前最著名的硅素使是苍穹女帝。” “这么厉害……可是,金元素呢?金没有优势吗?” “金元素在魔法师眼中也就一般,”伊凡摇头,但他被哈登瞪了一眼后就补充道,“金是比较普通的元素……唯一有名的金素使是‘天惩者’的王牌——‘炫金挥撒者’玛丽斯·希瑟小姐,哈登的初恋。” “去死,那是我姐。”哈登抓起杯子就扔过去了。 “你姐姐?”雪松大感兴趣,“为什么你要和你姐姐敌对?” “要你管,”哈登哼了一声,“在和老师会合之前,我要进城去查探敌手的信息。” “好!”伊凡跃跃欲试,“这么有意义的事算我一份!” “就凭你这水平……”哈登嘲笑着他,站起身来。 “我也去!”雪松马上跟着站起来。 “你不要想着溜掉。”哈登向他冷笑了一声,“那就一起好了。” ——塞佩罗斯 “他们一定会把我救走的。”雪松说。 “都说了跟我们走一趟……”哈登不耐烦地说,“我们有安排……” “看见帕丽斯大姐了?”看着哈登向自己身后投去骤然锐利的目光,雪松大喜,急忙转身。 但是,与雪松想象的不同,站在不远处注视他们的,是一位陌生的、有着缎子一样的黑色长发的美女。 “周雪松先生,对吗?”美女的眼神锐利而魅惑,向雪松微笑着,走近两步。 雪松犹豫着向哈登他们投去征询的目光。 哈登目光凌厉地望了美女一眼,精悍地冷笑,为雪松介绍道:“‘天惩者’精英之一,来自原世日本的‘悼织行歌者’织作梨花小姐。” 雪松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向美女,伸出右手:“幸会……” “甲午中日海战。”哈登深感雪松无用地皱眉,语气骤然严厉地开口道。 “诶,你怎么会知道……”雪松惊奇地停步回头。 “侵华战争及著名的南京大屠杀。”哈登冷冷地瞪着他,继续说道。 “……新时代需要和平,中日应当友好,不忘历史的同时应该友好相处。”终于察觉哈登话中的意思,雪松带点困扰地回话。 “说得好,你在原世时就是这么答历史测验卷的吧?”哈登语带讽刺地问。 “喂,干嘛啦!”雪松有点生气。 “雪松,对于你们这一代来说,你们确实应该友好往来啦。”伊凡罕有地支持哈登的意见,“但对于妖怪来说,那是发生在‘最近’的事情哦。” “你也不想得罪‘经由院’的妖怪吧?”泰雅也说道。 雪松苦恼地皱起眉:“这样啊……” “要想寻求‘经由院’的帮助的话,你要谨慎呢,雪松。”赛莉娜也提醒他。 “你们这群小鬼……”美女——织作梨花小姐微现苦笑,“战争与仇恨,那是千真万确的……可是,请相信友谊是可以存在于两国人民之间的。而且,我曾经是‘遣唐使’啊。周雪松先生,我是你的同伴。” 哈登冷笑:“再说也没用,干脆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好了!赛莉、泰雅、伊凡!” 黑色的烟尘法阵产生,两头黑色龙魔从中怒吼着出现! 哈登一把将雪松丢上龙魔的阔背,自己也一跃而上,抓住龙魔的长颈就腾空而起! “嘿,等等我!”伊凡抱着龙尾爬了上来。 “驭兽使干嘛不自己召唤魔兽啊?”眼见泰雅和赛莉娜也驾驭着龙魔飞了上来,哈登挖苦伊凡。 “这种小事也要本天才来做吗?笑话!”伊凡还是不正经。 龙魔在高空中狂吼起来! 雪松在晕眩与害怕中感觉到了全城的骚动…… 就像回应这魔龙的怒吼,外城方向传来山崩般的巨响,惊叫声、呼喊声就如落石激起的水波般动荡传响起来! 在风之刃、光之枪与冰之矢的密雨中,哈登他们不受影响地飞往外城。 由万千银灰色建筑构成的银城宛如巨大迷阵,在他们脚下铺开令人目眩的壮丽与威严。但是,它的威压正在崩解——在宛如雪崩的砖石之雨中,“阿斯拜尔”不断蹿出! 魔龙在雪松惊恐的大叫中急剧向下俯冲! “好慢啊!”银灰的砾石堆中“沃福斯”巨绿之蔓群狼般奔走生长,天使面容的双子摄魂者稳坐在纯金色巨蕾之上,向哈登他们无邪地大笑着嚷道。 “不要轻敌。”哈登向屠戮的天使这样提醒了之后,停下龙魔等待对手。 身着白色西装的帅气女性不知何时已迎风立在高峻城墙之上,随意束起的长长黑发像黑色河流风中流淌。艳丽而不施脂粉的面庞泛着凶戾笑意,混糅着美丽与危险的妖性女子正用如同山水画般神韵流动的墨色眼眸细细观察着他们。 “‘悼织行歌者’织作梨花……”哈登警戒地俯视着女子,稳住龙魔。 “织作小姐……擅长什么法术?”注视着无视惊悸般震动的城墙的天惩者女郎,雪松抱紧了龙魔小心问道。 “等会再说!”哈登粗暴地甩出一句,望一眼操纵巨藤成扑食之势的夏氏兄弟。 “好久不见了,梨花小姐。”伊凡开朗地笑着,“你们准备出动几人啊?” “终于出现了吗!”远远地,雪松听见了小慧的声音,“竟然做出劫持人质这样卑鄙的事,不可饶恕!” “小慧……我很安全,你们先不要过来!”雪松提高了声音大叫起来。 帕丽斯和昭华、小慧他们正站在不远处的街道上,焦急地注视着雪松。 “不要害怕,雪松!”韩峰扯开了嗓子,目光阴郁地注视夏氏兄弟,“等会看我们揍死这些家伙!” 织作梨花小姐微笑着望着巨大绿藤上的夏氏兄弟:“好可爱的小弟弟,这株藤也很不错呢。不过,这次你们不太走运哦。” “是火啊……”仍然天真地笑着,夏氏兄弟看着在夜色中灼灼发亮地飞舞的青红美鹤,身下绿藤骤然膨胀般再加粗了几倍。 有着青色主色与火般红纹的独足怪鹤翩然落在城墙上,化成红发的青年,与身着蜘蛛图案服装的少年并肩而立。 “您就是周雪松大人吧?”红发青年平淡地向雪松望去,“‘经由院’妖众等候您多时了。在下毕方,而这位是g市分部总司令阮炎山。” 【毕方,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即青身红纹)而白喙,其名自叫也(鸣声即名字“毕方”),见则其邑有譌火(譌,读é。譌火即怪火),见载于《山海经·西山经·章莪之山》】 “请多指教!”雪松努力想表现得帅气点,但马上就被哈登喝斥“不要乱晃”。 “你们老师呢?”织作小姐望向哈登。 “久候了。”清朗的声音徐徐传来,城墙对面的楼房墙壁渐渐融化般分开了一段大口,露出了久候在此的……令人屏息的美青年。 “是个男人?”雪松惊异地叫出声来,他还以为,称号为柔美缥缈的“青飘”的魔物,怎么也应该是个美丽的女郎呢…… 大约二十岁的样子吧,身着天蓝色丝衣的佩特拉有着阳光一样灿亮的金色鬈发,眼眸的蓝如萃取自明净深邃的苍穹。简直如艺术品的他,带着令人目眩的浅笑面向久违的众妖。 “滕宁……不,应该叫‘青飘’佩特拉了吧,真的是久违了。”毕方微微地一笑。 “是啊,都是拜这位贵宾——‘无色将军’周雪松先生所赐呢。”佩特拉明光闪动的蓝眸温柔笑着,望一眼目瞪口呆的雪松。 “阿宁,说实话呢,作为曾经的朋友,我不太想兵戈相向啊。”织作小姐精悍地微笑,“我们的师傅说过吧,盟友比试只会伤和气。” “织作小姐也是……” “她是空战之王、言语操纵师——‘魂悸之荫’的弟子。”伊凡迅速回答了雪松的疑问。 “我这次的对手就是梨花你吗?虽说熟知,但我还真没有应对过‘葬式之诗’啊。”佩特拉的神情就像在进行普通的寒暄,但他映着突袭狂藤的眸里迅速闪现寒光,“我先来了——钙素!” 龙魔急剧上升,雪松急忙看时,银白的砖石正雪暴一样汹涌塌落! 等待已久,巨大的绿藤在急忙跳起的众妖上方长枪一样倾注而下! 碧绿的颜色海啸一样拍起……藤海高处的夏氏兄弟专注地感应着结果。 纯白的颜色像席卷而起的大雪,瞬息之间就从藤海深处侵染而上! “这是以蛛丝为媒介进行的‘灵缚’——只要有魔力就会被缠住。”伊凡镇定地对雪松进行解说,一旁的泰雅和赛莉娜已经释放出“毒王命结网”的烟尘之网,绿、白、灰要撕裂彼此般碰撞在一瞬间,然后三色的魔法尘屑爆炸似的绽开了烟火! “……度过无尽死亡之海,‘黑蚀炎’!”哈登沉聚下来的目光像月下的泉,乌黑中透着冷冽的锐光。漆黑的、来自玄世幽暗之主的邪异火焰长矛一样破空刺下,几乎就要吞噬振翅而上的毕方! 看出泰雅掌握着阻燃的法术,毕方携白炽得侵染了整个天幕的狂焰直迎而上,一下子扰乱了泰雅的计划! 泰雅混杂着惊讶与无奈地啧了一声,她们的龙魔急速上升,而她还是面对白炽得难以瞭望的火海挥舞手臂:“扼杀燃烧吧,我流动在天空中的应和者!” 爆燃的炽焰在渐渐收缩,毕方的眼睛似乎在笑:“你也是元素使啊,而且是占有优势的大气使?这是哪一种气态元素呢?” “比试一下就知道了啊,前辈。”将龙魔的控驭权交给赛莉娜,泰雅毫不示弱地凌厉笑着。 “空中有泰雅和赛莉就够了,我们……”无畏地从高处俯冲而下,哈登那猎食者的目光无视藤海与蛛网,投注向阮炎山的位置。 仰视扑击者的炎山原来也是一样的表情与目光,蛛丝有生命一样舞成复杂的轨迹,云霞一样腾涌而来:“哈登,我们祖辈都生活在岭南,虽然说不上是世仇,但也是千年的对手了!” “哦,又和外公有关吗?我外公到底有多讨人厌啊……”忽略雪松的狂呼乱叫,哈登直冲进蛛网的黏滑陷阱,瞅准藤蔓引开蛛丝的瞬间,拔刀直冲向炎山—— “‘毒王命结网’!”哈登释放了早已准备的法术,烟气与炎山身后喷涌的封魔丝雾碰撞,而他赶在侵蚀之烟扩散前疾步冲上,妖刀那血光擦着边,卸开游蛇似的银鞭的缠绕力—— 两位掠食者的目光锐利相对,而哈登也随意出言挑衅:“我说,你这些丝不会是从屁股喷出来的吧?” “开什么玩笑!”炎山认真地发怒了,“像这样!——” 他用一手抓住衣服上的银色大蜘蛛图案,那惟妙惟肖的大蜘蛛竟真的被他抓了出来,在他的手上化为云雾般的大团丝线,掷向哈登并在空中爆炸一样膨胀、铺张开来! “有创意。”妖刀的血色游光在灿白丝雾中妖艳地舞动,哈登迅速退开,巨大的藤蔓已经在上方海啸一样倾泻下来! 炽烈的白光此时闪现,竟以万钧之势将藤浪轰为绿色尘屑! “难道是……艾莉西亚小姐?”雪松在封魔蛛丝的保护下得以安然观战,他愣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她在哪里?” “啊,绝佳的狙击者。不过雷电系能有这样的命中率真不简单,”伊凡还是用闲散愉悦的语气作出评论,“雪松,我们不如去看看梨花小姐和老师的战斗吧,这样的大战不多见哦。” 雪松这才随伊凡在蛛丝的特殊保护下靠近昔日“遣唐使”的战场。 “难怪这样安静,原来他们还没动手啊……他们在谈什么啊?”雪松无法理解了。 可这时两位旧友似乎谈完事了。织作小姐一边微笑着一边抬起右手,悦耳声音从娇嫩唇中珠玉一样散入空气—— “‘一条古时水,向我手心流。’”(注一) 青蓝的魂火迅速在她纤细的手中凝聚为冷光如水的利剑! (“好厉害,魂火直接就……”) (“雪松,这就是邪妖王‘魂悸之荫’的得意技——万能奇术‘葬式之诗’哟!将言语以简洁而意蕴丰富的诗词具现为魔力,用时短且意象明晰,可谓战斗中的艺术。”) 织作梨花微笑着,白色身影飞鸟一样轻快掠过夜风,下一瞬兵器交错的火花与鸣响已迸裂开来! 俊美的男子浅浅微笑着,他手中握着临时变化出来的石剑。这时,他身上带有的迷人气质忽然浮现威压,石剑及其周围的砖石瞬间化成无数箭矢,攒射而来! 梨花的神色分毫不变,声音仍歌咏般动人:“‘我梦扁舟浮震泽,雪浪摇空千顷白’……” 魂火闪现,刹那间翻滚成滔天巨浪,轰击男子与箭雨! 石的箭雨却又迅速拼合成狞恶巨蛇,四面袭来!而此时汹涌的浪涛也将拍落! “‘觉来满眼是庐山,倚天无数开青壁。’(注二)”从容吟咏着,怒涛在梨花面前凝结为巍峨高山,恶蛇碰撞其上,发出山石崩裂的可怕巨响! (“织作小姐,好厉害……”) (“雪松,这就是‘天惩者’的实力。织作小姐很清楚,‘棺柩舞姬’是有名的近战之王,她的‘秘仪’之舞难以匹敌。所以,运用‘葬式之诗’百变灵活的特点避开直接交锋就好办多了。”) (“可变出的石头会含钙吧?那不更糟……而且,师傅归师傅,你们老师操纵钙,这就不止是擅长近战了吧,躲到哪里都会被他追杀啊!”) (“有进步嘛,雪松。没错,老师不只是擅长近战,如果一味想拉开距离,只会被老师掌握主动权。不过‘葬式之诗’只是模拟实物,不是真的,所以不会含钙的。”) 碎石漫天崩落,梨花只往上一望,轻声吟诵:“‘红叶下山寒寂寂,湿云如梦雨如尘’。”(注三) 崩落的山石化为一天翩舞的红叶,伴着霏霏寒雨撩人愁绪。雪松努力寻找战斗双方的踪影,很快发现他们在红雨中交战如舞。 “果然厉害,这样附加精神攻击的诗句,不是随便能用出来的吧。”佩特拉嘴角泛着笑意,轻盈步履在翩飞红叶、飘旋冷雨中真的如同曼舞,但那森寒滑动的石剑暗色却紧贴着梨花流水般的剑光,飘落的赤色被这交错的冷光所摧,被绞成红沫混雨撒落! 梨花的剑光仿佛也被这诡秘的舞蹈夺去光彩,但她眼中的光彩分毫未改:“多谢夸奖,这得感谢诗人的才思呢。不过,果然还不及你啊……哦——‘雷车驾雨龙尽起,电行半空如狂矢’!”(注四) 艾莉西亚与夏氏兄弟还在交战,梨花正是看到了电光而迅速进行模拟。交错的电光迫使剑术高明的佩特拉退却,也让她成功躲开了新一波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岩石巨蛇。 但佩特拉从容的声音很快从岩石轰鸣中传来:“梨花,你们不会认为我的目的就是和你战斗吧?——” 还在入神观战的雪松忽然看见俊美青年的身影急速拉近,等他回过神来时,青年已坐在他的身侧,龙魔拍翅而起,撞进蛛网接起哈登就冲向云霄! “诶?”雪松惊慌地大叫起来,下方不断缩小的银色国都爆炸一样腾起狰狞灰影,仔细一望竟是无数砖石拼成的巨大怪物! 泰雅、赛莉娜随后也驾驭龙魔,载着夏氏兄弟直飞了上来。 “走吧。”佩特拉明蓝的眼眸平静地俯视塞佩罗斯,淡淡说道。 “我……”雪松不知所措了。 “啊,周雪松周大人对吧?”精致得不真实的男子目光一转,嘴角浮现浅浅笑意,“欢迎随我参观——我们‘复仇者’的根据地……” ——塞佩罗斯 “这一手露得真漂亮。”冷静注视狰狞的石像崩解、重塑为砖石建筑,梨花微笑,“操纵能力已经到了这种水准了啊……真是服了呢。” “织作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帕丽斯一如既往地认真,看得出她相当不安。 “不用担心,我们在敌方也有值得信任的人。莱恩已经和达克出发了吧?”梨花无所顾忌地笑着,拍拍帕丽斯的肩膀,“你们也准备一下吧,‘妖王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的。” “我明白了。”帕丽斯点头,“三天后,和雪松他们兵分两路突破重围,进入‘妖王都’……” ——·—— 预告:群魔的盛宴在强者交错的狂舞中结束!而雪松却在众目睽睽下真正成为“复仇者”的俘虏!在敌人的巢穴中雪松会看到什么、会被如何对待,他真的如众人保证的那样安全吗?而世界各地的情况是否因盛宴召集而愈加危急?…… 敬请关注下章:死亡摇摆! ———注释 (注一)一条古时水,向我手心流:这是唐代诗人刘叉的诗句,诗名为《姚秀才爱予小剑因赠》,“一条古时水”指的就是剑光如水的好剑。全诗是“一条古时水,向我手心流。临行泻赠君,勿薄细碎仇。” (注二)我梦扁舟浮震泽……倚天无数开青壁:这是词人苏轼的词句,词名是《归朝欢和苏坚伯固》。 (注三)红叶下山寒寂寂,湿云如梦雨如尘:这是唐代诗人崔橹的诗句,诗名是《华清宫三首(其三)》。秋日山头的红叶飘落,在寂静中带来了寒意。浮游天际的雨云迷离如梦,而云端飘落的雨丝,却又象灰尘一般四处随风飘散,诗人感叹现时的衰败,有很浓重的感伤情绪。文中梨花用此句受赞,是因为她在成功处理了“山石”的同时,能以诗句的凄凉落寞情绪感染对手,削弱对手的精神力量。而这也是“葬式之诗”的优势所在。 (注四)雷车驾雨龙尽起,电行半空如狂矢:这是宋代词人陆游的诗,诗名为《中夜闻大雷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死亡摇摆 上 (上)特雷根尼斯的囚徒 “大家好,我是本次异界冒险传奇的男主角周雪松……” “很不幸地,我落入了敌人的魔掌!现在我被囚禁在‘复仇者’的根据地之一——‘活坟场’特雷根尼斯!” “大家可以看到,在我的左手边站着的是有‘屠神者’之称的哈登·特斯拉。他手上拿着一碗滚烫的铜汁,看他邪恶的笑容就知道,他准备把这碗可怕的东西惨无人道地灌进我的嘴里……” “而在我的右手边的就是帅得连神都会妒忌的‘青飘’佩特拉·帕伦赛特。别看他人长得帅,他有的是一颗邪恶的魔鬼之心!操纵钙的他准备让我全身的骨头都变形扭曲……” “你闹够了没有?”哈登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自娱自乐。 我合上能录像的魔法手册。 我没有完全说谎啦……这里确实是“复仇者”的根据地——“活坟场”特雷根尼斯。我所处的位置是前、后鬼居所“黄水仙堡”。 只要从华丽的落地窗里向外望,就能看到外面深深浅浅的昏黑中,有无数浸染夜色与轻雾的废屋颓伏在黄水仙堡所处的高坡下。 死亡一样的寂静形成了不破的结界,方圆百里再无人烟…… 在这里,除了我以外所有的家伙都是强者——前、后鬼! 完全不知道将会被怎样处置,就这样被强者包围…… 我是俘虏! 严刑拷打!惨绝人寰!……好吧,实际的情况是,这群强者—— 在打牌…… 哈登,佩特拉先生,“梦中骑士”莱恩·里斯,以及自称为“黄水仙堡”建造者与守护者(我觉得这大概是管家的意思吧)的红发帅哥吉恩·朗纳斯先生凑了一桌,伊凡负责给他们洗牌,赛莉娜和泰雅负责端茶倒水…… “一对q。”莱恩面无表情地甩出牌。 “……莱恩,刚才吉恩老师已经出过四个q了,你这两个q哪来的?幻术变的吧!”哈登怒目相向。 “……哎呀,被发现了。”莱恩只好收回了牌,“……不出。” “看我的,一对k!”佩特拉先生洋洋得意地把两张k丢在桌上,桌子“呯”地一响。 “老师!”哈登哀嚎一声,痛苦地捂脸。 “……唉……”莱恩叹了一口气。 “怎么,出不起了?那我继续出了。”佩特拉先生轻蔑地问。 “我说佩特拉,莱恩用幻术来耍老千,也比你这样操纵钙临时做两张牌出来要好。”吉恩先生不屑地说,“你以为你在打麻将啊,露馅了吧?” 是石质的牌啊……怪不得出牌的时候“呯”地一响。 “哼……被发现了。”佩特拉先生悻悻地伸出两只手指,桌上的两块石牌爆出一团烟雾便消失了。 “这下又该我了……”哈登苦闷地看了看手中的牌,又看了看桌子上堆着的一堆出过的牌,叹气。 “喔,不愧是哈登!运气差得真离谱!”伊凡瞅了哈登的牌一眼,无比佩服地拍了拍他的肩。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啊……不出我所料,他被哈登揍了。 再看了手里的牌一眼,哈登终于忍不住了:“怎么可能!吉恩老师,你也用幻术搞鬼了吧!” “这是实力问题啦,实力问题!”吉恩鄙视地瞪了哈登一眼。 “我看未必!伊凡,你确认这牌是洗转了的吧!吉恩,好牌都到你这家伙手上了,你敢说你没动手脚?”佩特拉先生忿忿地把手中的一堆杂兵散牌摔在桌上。 “用法术做牌的家伙没有资格质疑我!”吉恩先生也大叫了起来。 “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每次就会用幻术搞鬼,这样玩有意思吗?”佩特拉先生怒了。 “我看最惨的是我这样没法用法术变牌的人,你们就不惭愧吗!”哈登似乎更委屈。 “看这架势,他们是一定得打一架才肯罢休了。”在一旁帮忙倒茶的泰雅对赛莉娜无奈地摇头。 “不要为这种事吵了!”佩特拉先生瞪了吉恩先生和哈登一眼,望向我,“小松,对吧?欢迎来到活坟场。” “……嗯。”说真的,我害怕他的力量……不过,我只要乖一点的话,还是可以保住小命的吧。 “不用紧张,在这里你是自由的。”他温和地冲我一笑,如果我是女孩子的话,我已经被迷倒了吧。 “……哦……” “小松吗?”吉恩先生夸张地拔高音调,凑过来热情地跟我握手,“我是吉恩·朗纳斯——‘天惩者’成员之一!” 我呆住了。 “没错,我是货真价实的‘天惩者’,我的称号是‘幻色人偶使’,有时间去查查,绝对无欺。”吉恩先生笑嘻嘻地说着,拍拍我的肩,“我在这里当卧底……贺先生很关心你的事,他让我多照顾你一下……要证明的话,这是贺先生和我的合照,我可以信任……” “一个有未婚妻的家伙把哥哥跟自己的合照做成胸针随身带会不会有点不正常啊,这位小哥。”佩特拉先生的一句话打断了吉恩先生噼哩啪啦的一串话。 吉恩先生住了口,对他怒目而视。 “我还没说你呢,你整天炫耀说自己多帅多帅的,千多年还单身又是怎么回事?你心理是不是?”吉恩先生开始还击了。 佩特拉先生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不想找而已。” “又想耍帅了是不是?拉倒吧,你小气又刁钻,还没有艺术品位,再帅也没有用!”吉恩先生鄙视地说。 “还说艺术!你的品味不知吓跑了多少女生,敢说我?……” “警报,敌人进入堡垒!”门边一个装饰用的人偶大叫了一声,吓得我把杯子摔了。 吉恩先生和佩特拉先生飞速将牌收起,“啪”地一下将无数份文件撒在桌上—— 这速度……平时没少练习吧…… “最近中洲北境的防守有所加强……”佩特拉先生装模作样地拿着一份文件说道。 这时,一个漂亮得像人偶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汉服的童女……啊,她是我在梦里见过的,那个和死人头骨一起跳舞的女孩,“邪魅”! “哟,大家很积极啊。”她甜甜笑着,美丽的金色大眼里却带着一丝让我脊背发冷的恶意,“吉恩,这傀儡是怎么回事?” “没事,刚才想吓唬你,可惜慢了一点,唉……”吉恩先生神情自然地解释,穿着华丽的贵妇人人偶害羞般地用羽毛扇遮住了脸,退到角落去了。 “邪魅”那双像融化的金子一样的闪亮大眼望向了我,明明是可爱地笑着的,却用着蛇的阴森眼光:“‘邪魅’巫安雅。请多关照,无-色-将-军-大-人……” 可恶,和夏榛夏榆一样别有深意的语调,故意拉长的音节让人好难受啊……纯真可爱的表情显得好假,我想避开她讥讽的目光,却看见了她手中捧着的—— 死人头骨…… 我的脸一定是被吓白了,因为她马上就嗤笑了一声,向我走前一步,把头骨捧到她娇嫩得像玫瑰花瓣的小脸边,弯起金色的眼睛:“将军大人……会在噩梦里记住我——一辈子吧……” 带着清脆的笑声,她转身就离开了。 “一点都不可爱对不对?”吉恩先生问我,“要小心,她是个可怕的女人。” “吉恩先生,佩特拉先生刚才说了你和贺先生是……”我说出了疑问。 “就是结拜兄弟啊,”吉恩先生笑嘻嘻地点头,示意我坐到沙发上,而他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那个懒鬼把所有麻烦事都交给我处理,我真怀疑他把我当男佣……算了,懒得说他了,伊凡,你去把孟津他们喊过来吧。” 看起来,吉恩先生的性格不怎么稳重。但是,他的笑容又没来由地叫人放心。 “孟津,就是‘毒王’孟津小姐吧?来自中国的……” “小姐!”吉恩和佩特拉先生都惊讶地笑了起来,吉恩先生连连摆手,“你看来对我们有点了解,但信息不怎么准确啊!是先生啦!” “呃?”我很蠢地发出声音来,这时伊凡已经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是很漂亮又很纤细柔弱,让人感觉像纸做的百合花的女孩子,梳着中国古代的少女发髻。 另一个是像木乃伊一样浑身裹着写满咒符文的布条的、秀气又瘦弱的男孩子。 原来是我搞混了两人的身份,都怪我的魔王boss没跟我说清楚。 “这位就是‘毒王’孟津,而另一位是他的妹妹兼‘契约者’,孟渡蓠小姐。”佩特拉先生介绍道。 “我和哥哥都很高兴能见到你,雪松。”看起来柔弱的孟渡蓠微微一笑,显得她更加温柔。 “你们好。”我连连点头,“你们也来自中国?” “嗯。雪松,你知道‘匡正团’吗?”孟渡蓠问我。 “知道,这是一个邪恶的妖怪组织,在千年前因为九妖王死亡而隐没在历史中。”我如实地说出我所理解的一切。 “我们兄妹,以及吉恩、阿宁——也就是佩特拉,都曾是‘匡正团’的成员。”孟津用细细的嗓音对我说道。 “诶?你们……怎么连吉恩先生也是……” “雪松,你可别小瞧大唐文化的影响力。来自异界的‘遣唐使’也不少,”佩特拉先生笑了,“我是九妖王之一‘棺柩舞姬’滕姬大人的亲传弟子;小津和渡蓠则是岭南‘寸断之翎’大人的部下。” “而我就差一点,是‘鬼神童子’的兄长的弟子。”吉恩先生有点害羞似的搔着头说,又望向哈登,“而哈登和他姐姐……是‘寸断之翎’大人的外孙。” 我差点把眼珠给瞪出来:“哈登你是妖怪?” 哈登不太高兴地瞪我一眼:“只有我的外公是妖。而我姐……还之前提起过的,‘天惩者’精英之一,‘炫金挥撒者’玛丽斯·希瑟。” “我记得,那个金素使!你姐姐很厉害吧!……还有,你外公是什么妖?名号里有‘翎’,是鸟吗?”我急忙追问。 “对啊,是鸟!”哈登很凶地回答我,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无关的事别问!” “但现在呢,我们与‘匡正团’没关系了。”吉恩先生轻快地说,“我们知道很多东西,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也没什么问题想问……”我有点为难。 “怎么可能呢,小松你缺乏发现问题的细心喔。”吉恩先生有点失望。 “就是啊,我说小哥,我等你问我的事等得好苦啊!”哈登随身佩戴的那把妖刀“薄红”又一次发出粗鲁大叔的声音,“那天晚上你不应该吃惊地喊‘刀怎么会说话’之类的话吗?居然无视我,好伤心啊!……” “呃……不敢问。”我老实地说。 “好吧,你不问我也要说,因为我是最强‘合成兽’之一。我叫迪蒙,合成兽‘薄红’。”妖刀继续说话,“最强合成兽,简单来说就是十八只被封印的强大魔物,为了重获法力而不得不和魔法师缔结共生契约。” “而我也是合成兽,‘灰烟’。”孟津平和地说,我可不觉得他是邪恶的魔物,“渡蓠是我的契约者。” “你知道‘咒蓝’拉尼娜·波塞菲恩吗?她也是最强‘合成兽’之一。还有现处东洲的,像玉制巨花的‘青玉’,共十八只,”吉恩先生说道,“魔王们很在意最强合成兽的事。本来相继交替活跃在历史舞台上的最强合成兽现在同时汇聚在白世,事情有点麻烦。不过,现在跟你说这个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小松,你察觉到了吧,‘经由院’现在是为‘无色妖童’办事的,所以,你将会统领他们。”佩特拉先生说出了我期待已久却又无法相信的事,“但是,论力量你还远远不能统领他们,他们一定会不满的,尤其是‘九帝阍’。” “我明白,何况我也不敢……”我自己也有点泄气。 “现在匡正团正包围着‘妖王都’,论实力他们当然没办法对千年妖都作出任何威胁,但要进都还是很困难。”佩特拉先生看着我们,“我已经和梨花谈过,她和达克会与帕丽斯他们从北冲进妖都,而我们会从南面进入。” “佩特拉先生也进吗?” “不,我和吉恩、小津、渡蓠会暗中帮助你们,要进去的是你们这些孩子。”佩特拉先生转而望着他的学生们,“你们今后就不再是前鬼,而是‘天惩者’了。” ——一小时后 关于进入“妖王都”的部署会议结束了。 吉恩先生说我的房间安排在清静的顶楼,这样的话,在等待时机的三天里我就不会碰上巫安雅这类怪物了。 跟着吉恩先生,我仔细地参观这幢漂亮房子。 华丽的柔金色是这幢房子的主色,螺旋阶梯就像通往天堂一样美得让人惊讶,我还没有住过这么豪华的房子呢! 螺旋阶梯的四周挂着好多油画,都是画着同一个女孩子的。 好漂亮的女孩子……就像是人偶一样精致,金色的长长鬈发,湛蓝得像天空的大眼睛,纯净无瑕、略带羞怯的微笑,这个十五六岁样子的女孩在不同的静谧风景里美好地生活着。 “很漂亮,是吧?”吉恩先生冲我微微一笑。 “这些画是你画的吗?”我问他。 他的目光带着遥远的感觉,逐一扫过那些充满温暖爱意的画像:“这些都是佩特拉画的。” “诶?那画里的是谁啊?” “是恋人啊。”吉恩先生的样子好像忽然就沉重起来了。 “恋人啊!确实好般配……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吉恩先生沉默了一下。 “死了。”他说着,直接往前走,我感觉他有点哀伤。 “佩特拉他……真是一生都被母亲束缚着呢。”吉恩先生在前面走着,“作为命运魔王的母亲根本就没当他是自己的孩子,他也因厌恶魔族的行径而反抗母亲。在反抗的几年中,他过得很快乐——但真的,只有几年而已。在塞佩罗斯,他有了温柔美丽、深爱自己的恋人;在遣唐学艺时,他获得了真正的母爱和友情。但一夜之间,亦师亦母的滕姬、如弟如友的‘鬼神童子’都殒命无踪,回到白世,连恋人都永远失去……” “掌控命运的‘苍穹女帝’给孩子的,就是这样的厄运吗……”虽然除恋人外死的是邪妖王,但听起来佩特拉先生也还是很惨啊。 “也许这是她故意安排的结局吧,放任佩特拉得到了渴求的一切,然后又一并失去亲情、爱情与友情,最终怀着渺茫的、复活死者的念头,臣服在她脚下……”吉恩先生没有看我,而是自顾自地说着,“他才是特雷根尼斯里永远的囚徒……” “佩特拉先生……想复活九妖王的吧?” “也许吧,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也不可以的吧。”吉恩先生带我来到螺旋阶梯的顶端,他走向一间房,推开了门,“好了,是这里。好好休息吧。” “谢谢你……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吉恩先生!”好华丽的房间,太感激了! “叫我吉恩就可以了。以后要努力学魔法,知道吗?”吉恩先生微微一笑,“你是幸运的,从无色妖童钦点你为他的将军开始,你注定会遇上很多强者并受到他们的保护。你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和你差不多的孩子挣扎在绝望与无助之中吧。在他们的世界里,可能没有能保护他们的强者,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要承担起保护更弱小者的责任……要珍惜你所拥有的一切,至少,要让自己独立起来啊。晚安。” 我走出去。目送他沿着螺旋阶梯隐没在柔金色之中。 是的,我现在知道了,我很幸运。如果没有那么多难以想象的交缠因果,我面对的就是一群像巫安雅那样无情的杀戮者了吧…… 昭华,艾莉西亚小姐,韩峰,月明,雪鹤,小慧,哈登,伊凡,泰雅,赛莉娜,织作梨花小姐、毕方和阮炎山前辈,佩特拉先生和吉恩先生。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这么多人对我友善了。而且,到妖王都后,还会有更多妖保护我吧? 我是幸福的。 在这个稍有不慎就会被魔物吞噬的世界里,我们大概就像走钢丝一样摇摆行走在苍穹女帝掌控的命运之线上吧……掉下,就是死亡。但我这凭目前实力根本无法走下去的人,却有很多人扶着,尽管摇摆得很厉害,却没有死掉。 我知道,我不可以一直这样依赖别人。 周雪松啊,快点变强吧。即使是木系魔法师,也一定能独立生存下去的。 我躺下来,周围是一片寂静。我想象着,一株仅用一只手就能拦腰折断的树苗,在沃土、篱笆、阳光、雨露的照护下慢慢地长着,最终高入云端,风吹雨打、刀砍斧凿也岿然不动……看啊,周雪松,那就是你吗?…… 我出神地,注视着那一片巨大的绿色,注视它在无数的艰难中摇摆,摇摆……而它高大的身躯,却在万千的死亡可能中,巍然不动…… 【小剧场】 雪松的明星厨房! 雪松:嗨!大家好,这是一档由我和伊凡来主持的烹饪节目《雪松的明星厨房》!今天首档节目我邀请了一位重量级的的嘉宾! 伊凡(赶忙热烈地鼓掌):大家欢迎——全白世最帅的佩特拉·帕伦赛特先生! (大门打开,佩特拉郁闷地围上围裙出场) 佩特拉(来到灶台前,无奈地):你们为什么请我来烹饪啊?要给我合理的理由。 雪松(赶忙):诶……因为……因为你看起来是居家好男人! 佩特拉:是吗?你是原世的,不了解我啊!我19岁就杀光全镇的人然后当“后鬼”了! 雪松(囧):…… 伊凡(赶忙救场):那个……雪松觉得老师您是后鬼里脾气最好的。 佩特拉(摇头):后鬼里就没有谁脾气好。 雪松:…… 佩特拉:哎,算了,反正也来了,就装模作样地做个菜吧。那我们今天来做什么? 雪松:我问过赛莉娜,她说咖喱饭比较好做…… 佩特拉:那还不快去准备材料?难道还要我来做吗? (两位主持人得令以后赶忙分头去削胡萝卜、削土豆、切洋葱……) 雪松:伊凡!一般烹饪节目都是嘉宾在做菜的,结果你的老师就站那里当监工,没天理啊! 伊凡:算了吧……材料都准备好了,老师! 佩特拉:刀工真差,瞧这土豆,削皮都削掉一大半了……算了,我考考你们,你们知道咖喱要怎么煮吗? 伊凡(自豪地):我帮二姐和赛莉做过这个唷!先把洋葱、土豆和胡萝卜炒到半熟然后加水,把咖喱块放进去煮到软为止就好了! 佩特拉(点点头,其实他不会煮):很好……(按照伊凡的说法慢慢来做) 雪松:佩特拉先生,请问你的名字是你的妈妈取的吗? 佩特拉:……是又怎样? 雪松:我觉得这像是女名诶…… 伊凡:……雪松,你确定你还想活着离开这里吗? 佩特拉(无表情):少年,你听好了,“佩特拉”——petra,来源于希腊文petrus,是岩石的意思。至于说是女名……因为我也遇见过叫佩特拉的女子,所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雪松:先生,你们“复仇者”的成员都是帅哥美女诶……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吗? 佩特拉:等你的魔法厉害了,你就知道如何变出漂亮的样子了。 雪松(失望):都是整容的啊? 佩特拉(怒了):要你管!……其实这也不叫整容,是魔法美容才对…… 雪松(期待地):有什么常人能尝试的秘诀吗! 佩特拉(汗颜):那都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雪松(好奇):比如呢? 佩特拉:我就不说自己了吧……吉恩是疯子,他是自制抗氧化药水,抗氧化成这样子的。不过你千万不要跟他学配方!知道夏榆的“沃福斯”是怎么来的吗?上次我拿他的药水来浇花,结果巴掌大的花变成了“沃福斯”……你喝了会变成什么,我不敢保证。 雪松(振奋地):是吗!那把药水浇在我的“蛇之蔓”上……算了,我会被它吃掉吧……那那其他人呢?比如“邪魅”巫安雅? 佩特拉(不屑):巫安雅是靠诅咒的副作用来停止身体正常生长的,二十多岁的女子能倒退着变成小妹妹,她杀了多少人你来估计好了。 雪松:……先生你呢?你是如何让肌肤保持如婴儿般的光洁细嫩的? 佩特拉(停下,捉弄地):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独门秘诀吧……你知道我的本体是……猜到了吧,我会重新生肉覆肤……你还有胃口吃东西吗? 雪松(逞强地):有……我们换个话题!先生你有女朋友吗?(虽然很缺德,但他实在很想知道画中少女的事) 佩特拉(干脆地):没有! 雪松(失望,不怕死地):为什么?你这千年生活不寂寞吗…… 佩特拉:我是魔王的孩子,我的工作是杀戮,所以即使有女孩子主动接近我,我也会杀了她! 雪松(不识趣地):看不出来,你这么帅却很无情啊……那也是有女孩子追你的喽!你会用什么方式杀死女孩子?封进石头里吗? 佩特拉:我就知道,把我叫过来明是做菜暗是要八卦的……(索性开玩笑,轻佻地)我说先-j-后-杀……你们相信吗! 雪松(傻乎乎地用力点头):相信! 佩特拉(震惊地僵住):……(一分钟后崩溃地)为什么你要信!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无耻吗!如果连我这么纯洁的人都这样了,这世界不是太疯狂了吗! 雪松:可是,老师您这么帅,至少这样的话她们就是死也赚到了啊! 佩特拉(阴沉下来,地板开始蹿出锋利石笋):还“她们”啊…… 伊凡(眼泪都笑出来了,急忙地):雪松别说啦!老师也别生气了,继续做菜吧! 佩特拉:这一点都不好笑!你是在侮辱我!(充满杀气地把咖喱浇在米饭上)吃吧! 伊凡(先尝了一口):哇!…… 雪松(不敢吃,赶忙问):好吃吗? 伊凡(眼含泪光,平静地咽了下去):老师,这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 雪松:要是不知道你的阴暗身世,我还真以为你被美味感动了…… 佩特拉(抄菜刀):我做饭也不容易呀…… 雪松:我吃! 佩特拉(故作温柔):好了,我该去开会了。记得不要剩饭哟…… 伊凡(泪光闪烁):我想吐……雪松,我陪你访问老师是多么够义气的事情,你要记住…… 雪松:好兄弟!……这怎么处理?先生能把饭做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会有这种让人吃了就不想活的味道?…… 伊凡:这可以投入战场当武器了…… 哈登(不明所以地进来):嘿,你们缠着老师是在干嘛? 伊凡:没事,就是聊聊天。 哈登:这谁做的咖喱饭? 雪松(连忙开口):这是赛莉娜和泰雅给我们做的!你要不要试试看?吃光它怎么样? 伊凡(惊恐):雪松!——no!哈登,不要吃…… 哈登:干嘛啊……(尝了一口)…… ——·—— 泰雅:赛莉,你听见塌房的声音了吗…… 赛莉娜:大概是黑蚀炎吧,八成是雪松他们招惹哈登了…… 泰雅:真受不了他们…… ——·—— 预告:雪松的幸运来自魔王的垂青。那,在天赋、身份上一无所有的普通孩子们呢?他们如何在这场战争中存活下去?在命运的网线上,上方有生存的光辉,下方是死亡的暗影。挣扎着、摇摆着,这些无助的孩子,会走到美好存活的前方吗?……在这一刻,雪松安稳地入眠,而遥远他方的孩子们,在同一片静谧夜空下,他们得到安宁了吗? 敬请关注下节:死亡摇摆(下)·长夜留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死亡摇摆 下 (下)长夜留痕 【东洲,纳鲁夫镇,阿贝尔】 ——教堂 绯红的夕照光亮渐渐从彩绘玻璃上消退,如果像往常那样在山坡上俯瞰风景的话,应该会看见夕阳沉入海平线,看见生机勃勃的天堂之岛怀着对明天生活的期待慢慢入眠。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吧,那种恬静快乐的日子…… 老师现在显得十分疲惫,布满岁月沧桑的眼睑耷拉着,眼睛也毫无光彩。他一定是消耗了太多力量了。 大家围着老师,等待他和神父、卫兵长说话。人群中不时传出低低的说话和叹息声音,甚至还有压抑的哭声。 “孩子们,我知道你们很害怕,但现在不是害怕、尖叫哭泣‘我们该怎么办’的时候了。”显得更苍老的老师沉重地扫视我们,“经过粗略统计,自从黑魔法波动出现之后,我们纳鲁夫镇至少死了两百人,死亡人数比以往几个月加在一起死还要多,而且情况还在不断恶化……” “造成这场劫难的僵尸还在在大批地进攻我们的城镇。一旦活人被僵尸咬上一口或被抓伤见血,就会感染为僵尸。更严重的是,经过今天的战斗,我们发现这次魔法波动不仅能感染死者,还能感染牲畜跟魔兽的尸体!这些生物成为‘丧尸兽’之后,甚至要比人型僵尸更加恐怖……”老师叹息着说道,“你们都还是孩子,是家庭的希望,有着难以估量的前途。按理讲,本不该残酷地让你们冲杀在前线,可是在这种艰难时期,纳鲁夫需要你们这些孩子的力量,只有你们能帮助平民们度过这场劫难……” “老师,邻镇不支援我们吗?还有那里的魔法师协会呢?”有人急忙问道。 老师的脸色一沉。他望一眼卫兵长,似乎等待许可。 沉默好久的卫兵长用低沉的嗓音开口了:“你们已经长大了,应该有勇气接受残酷的现实……邻镇同样发生了僵尸灾难,而且,他们还有一株巨大的、不断生长并侵染城镇的玉质魔花……” 惊恐的议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不仅如此,根据反馈回来的信息,能把整片城镇侵染为玉石的魔花已经在十几个城镇出现,连国际大都市‘未来城’都不例外,当然,目前‘未来城’还是成功战胜了魔花的。”老师接着说道,“现在,东洲大部分地区也像我们这样被僵尸威胁……恐怕,其他城镇也没办法来支援我们……” “国家军队呢?还有‘天惩者’呢?”又有人急切地问。 老师苦笑了一下:“纳鲁夫太偏远了,又是个海中小岛,军队和‘天惩者’什么时候能赶到这里啊?” 确实,如果说连“未来城”这样作为白世第一大都市、‘天惩者’白世总部所在地以及国都的重要城市都有危险的话,我们这种位于边陲被遗忘角落的小海岛……估计会被忽略掉吧…… 失望、惊惶无措,刚才吵嚷的学生们陷入了沉默——如死一般的失魂沉默。 “所以,我们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了。”老师缓缓说着,惨淡地微笑,“尽管如此,我们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纳鲁夫会挺过这一关,是的,我深信不疑……” “我们镇已经用魔法屏障封闭,岛外的‘丧尸兽’还不会威胁到我们。镇长和各位大人物已经商量过了,为了遏制住僵尸灾难的蔓延势头,他们命令,我们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用最残酷的手段消灭掉镇里所有的僵尸以及‘感染者’。只有这样,才能保护生者。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们要像今天那样分成几个小队,以小队为单位,从镇内划区清除僵尸,直到城镇彻底摆脱危机。”老师表情凝重地望着我们,似乎每说一个字就会苍老一分。 “孩子们,”慈祥的神父颤抖着开口,紧握着十字架的手也在不停颤抖,他是无法相信如此血腥凄惨的灾难会降临吧,“在我这几十年的圣职生涯中,我目睹过许多人的死亡……但直到现在,我仍然不能对死亡熟视无睹。死亡,会给生者带来哀恸……我相信你们同样不愿意看见死亡,特别是无辜者的惨死。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想要避免死亡,就得执起神圣之剑为生者战斗。所以,圣主会保佑你们,拜托你们了……” 但神父的话似乎没有被大家听进去。必须消灭感染者的残酷指令让我们恐惧啊!那些可是僵尸灾难的受害者,是活生生的、会疼痛、会流泪的、熟悉的人啊! “作为巡检搜查人员的你们绝对不能手软,僵尸就不用说了,一定要把‘感染者’杀掉!”卫兵长用沉厚的声音不容反驳地说道,“哪怕那个‘感染者’是你的家人,也必须杀掉!” “不是我们疯了,”听见混乱中有“那怎么能下得了手,你们卫兵疯了吗”之类的怒吼,卫兵长突然失去理智一样大吼,“是这个世界疯了!整个东洲都被僵尸占领,军队被活活吞噬,魔兽群北下食人,连‘天惩者’都有成员牺牲!不想死的话就听从命令!难道我就想杀我的妻子吗!……” 混乱的声浪慢慢沉寂下来,对被杀的恐惧、对即将去杀戮的恐惧,混合在一起像刀刃一样,一点点地划在我们的心上,将痛觉蔓延开来。我望向往日里光彩夺目的彩绘玻璃,那上面连血一样让眼睛刺痛的光亮也消失了,外面大概快被黑暗完全支配了吧。 老师长叹一口气:“我知道,让你们出手杀害那些熟悉的人很艰难、很残酷,可你们必须明白,你们所杀的已不再是你们熟悉的那个人了!他们已经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魔物了!……所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们必须得狠下心肠……如果心慈手软,不仅会害了城镇内的无辜平民,还会害了你们自己……” 卫兵长疲惫又坚忍的目光一一扫过我们的脸:“你们在镇里清除僵尸时,面临的最大危险是行动比僵尸更难掌握的‘丧尸兽’。当你们遇到它们的时候,一定要冷静、小心,要想想老师平时教的内容。我不懂魔法,但我相信那些内容能救你们的命。接下来,我们就按今天的编队去战斗吧!也许每个小队的实力并不均衡,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抱怨。毕竟战斗已经刻不容缓,我们行事得雷厉风行,不能在人事分配上浪费时间了!今天的几位小队长站出来!” 我默默地站了出来。 “阿贝尔·列坦。”卫兵长拿着名册,拍拍我的肩,“勇敢的孩子,你今天的表现非常优秀,虽然你不擅长魔法,但表现却是最出色的。” 他又严厉地注视我们几个小队长:“你们这几个队长听好了!不是我,而是全镇的无辜百姓要求你们——要做到毫不留情——绝对的!不管僵尸跟‘感染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不论贫富贵贱,都要立即杀掉。哪怕那个僵尸是你的老妈,也必须这么做!如果有哪个小队心慈手软,放过了任何一只僵尸,那么小队长得负全责,当众斩首!” 我们恐惧地低下头来。 “孩子们,”神父在胸前划着十字,“为保护弱者而执起武器,即使是杀戮的罪孽,也终将得到圣主的宽恕。维尔玛修女,协助我祝福这些孩子。” 彩绘玻璃上的圣者被魔法之光照耀着,静静地注视着我们。 年轻美丽的维尔玛修女虔诚地为我们祈祷,白魔法的圣光慢慢笼罩着我们,给予我们安宁与坚定的力量。 “出发!”卫兵长怒吼了一声。 我们冲出神圣祥和的教堂。 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出现了微弱闪烁的星,太阳应该沉入深深洋底了吧。残留在西边的暗红色像是抵抗着黑夜的侵蚀,却终于一点点地沉没—— 黑夜,到来了。 “阿贝尔,我……”正要跑向指定的巡检区,一个队员却小声开口,“我想回家看看……” 我踌躇着站住。 “我也想看看妈妈……” “我也是……” 大家已经失去战意了吗……但我何尝不想回家看看父亲的情况…… “队长,你下指示吧。”毕维斯冷静的声音让我清醒了过来。 对啊,我是队长,对于小队的行动,我必须全权负责…… 不可以让小队分散的…… “队长,我有提议。”毕维斯率先改称呼表示服从我的管理,我感到活泼爱闹的弟弟一下子就冷静成熟了,“如果回家,队伍就分散了。我擅长的是风系魔法,可以让我来聆听各位家里的动静,告知平安吗?如果听出谁的家里有危险,我马上让奥蒂列特通知在该区巡检的小队。” 会使用“远话”法术的奥蒂列特连忙点头,其他队员似乎也没有异议,我松了一口气。 “很好,那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毕维斯。”我点头。 我们赶到了指定的巡检区,灯火微弱的房屋黑糊糊的,在薄雾中阴森地连成一片片墓碑般的阴影,让人不敢近前。 “……奥蒂列特,我们要先安抚平民,由你来告诉他们,我们要做什么吧。”我望向样子有点不安的奥蒂列特。 她点点头,面向昏暗建筑区释放魔力,柔美如夜莺歌唱的声音扩散开来:“大家请注意了,我们是按镇长指示临时组建的僵尸巡检清除小队!我们来这里是要扫除僵尸的,不会伤害任何无辜的平民。请大家放心……” 她的声音穿过薄雾,传进了杂乱迷宫的每一个黑暗角落。原本含混起伏在低矮房舍间的、号叫、哭泣因此像落石激起水波一样更加杂乱诡异,其中好像还夹杂着呼救跟惨叫,但我们什么都没法听清楚,只感到毛骨悚然。 奥蒂列特露出恐惧与厌恶的表情,无助地望向我。 “你要记住,那里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加油,奥蒂列特。”我只能鼓励她说下去。 “……僵尸是魔物,无论用药物还是魔法都没办法治愈,所以唯一的选择就是将其消灭,免得灾难的规模继续扩大,希望大家能够理解配合……”奥蒂列特定定神,接着提高音量通告道。 “很好,之后还要拜托你不时重复申明。我们行动吧!”我带头冲进狭窄肮脏的街道,“我们再分两组,沿两边分开逐家逐户搜查。毕维斯,我们两个还要负责探查和警戒,你到那边组去,提防街道上游荡的僵尸或‘丧尸兽’!” “明白!”毕维斯和其他队员都没有异议,于是沉重的工作正式开始了。 由于禁足令已经颁布,镇民们不会随便外出,我们只需挨家挨户地搜索。 “请问……”门锁打开的声音传来,一个憔悴的阿姨急切探出头来,满怀希望地望着我们。 “我们是僵尸清除小队,我们来这里是要扫除僵尸的。”奥蒂列特马上告诉她。 阿姨露出踌躇的神情,她低下头,黯淡恐惧的目光像沉溺在噩梦之中。 “那些恶魔……”她的声音带着愤怒与恐惧的颤抖,“伤了我的孩子……” 我僵住了。队伍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阿姨恳切地望着我们:“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感染者”!可是,这……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啊! 还不知道要对“感染者”与僵尸一视同仁的母亲,却流着心碎的眼泪向我们这群以杀戮为使命的人求救! 队员们的目光全投向了我……在这个时候,为什么把决定权交给我啊!我…… “很抱歉,夫人,对您和您的孩子的遭遇……我们无能为力……”好沉重啊,我再也说不下去了…… 母亲的眼泪马上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就像心灵的碎片洒落……但我怎么能忍心告诉她,我们要把她的孩子…… “夫人,也许……”毕维斯却低声接过我的话头,“我们帮不了什么忙,但我们可以带您的孩子到教堂接受净化仪式……” “遭僵尸的魔气残害过的生命,将在圣主的保佑下生活在众神的花园——中洲‘祷过之塔’,您也许再也不能见到您的孩子了。”奥蒂列特慢慢用她美妙的声音编织谎言。 流泪的母亲却是精神一振:“……没、没关系的!只要他平安……” 我们跟着母亲进屋,在狭窄简陋的房间里看到了那个苍白色的、奄奄一息的同龄人。生的痕迹已经从他的身上褪去,已经……回不去了…… “夫人,要坚强活下去,您的人生不会孤独的,圣主永远与您和您的孩子同在。”身为孤儿的毕维斯黯淡着目光抚慰依依不舍的母亲,我们则扶着“感染者”出了屋。 奥蒂列特将房门关上,不愿让这位母亲看到残忍的一幕。 我们注视着有异变迹象的同龄人。 “毕维斯、奥蒂列特,谢谢你们的谎言。”我小声开口,“虽然……也瞒不了多久吧……” “这是一场灾难。”奥蒂列特悲伤地垂下眼睑。 “为了光明的未来,再多的苦难也要承受住,”毕维斯凝视着我,“为了生者而战斗,要振作啊,哥。” “毕维斯……谢谢。”我回望静寂的小屋,将母亲牵挂着的孩子扶到她不能看到的街道远处。 “用净化一切的火焰吧。”我对使用火系魔法的队员说完,再看一眼痛苦昏迷着的同龄孩子。 “愿你在极乐的净土里得到永生的喜乐。圣主与你同在……” 我又一次想起中洲的笔友江云鹤。他还好吗?他说过,他和他的姐姐和父亲都时刻准备着与魔族交战的。 他遇上的敌手,每一个都有瞬间消灭我的力量吧? 但我宁愿像他那样与强大魔物战斗,而不用面对熟悉的僵尸脸孔和感染者! “队长,我们没有时间拖拖拉拉了。”毕维斯的眼中放射出坚决的目光,“我们得抓紧时间,免得有更多的平民受到感染。不能让悲剧重新上演了。” “你说得对。”我握紧巨剑,“对制造悲剧的僵尸……我们绝不姑息!” “不好意思打扰了。可以让我们进来看一下吗?……您的家人都安好,真是太好了呢……这段时间要留在家里,不要外出哦。告辞了,圣主会保佑你们的。” 即使还是学生,我们的战斗力与普通人相比还算是惊人的,没有人敢违抗我们,何况我们也是来救援护卫的,因此搜查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 在搜查了大约有二十家之后,我们站到了一户奇怪的人家门前。 “……好像有死亡的气味……”我的苔藓感知只能探测到房子外部,但我隐隐觉得不安,于是望一眼紧张起来的队员,“……小心戒备。” 瞥一眼门外看似血的污渍,我小心地敲敲门:“……很抱歉,打扰了。我们是……” 门板上猛兽扑来般的猛烈撞击惊得我往后跳开一大步,门内传来令人浑身发抖的嘶哑! “僵尸!”队员们一下子手足无措了。 今晚遇上的第一只僵尸!不,应该不是一只……大概是‘感染者’惊慌地逃回家后反锁家门,然后才魔化演变成僵尸被锁房中的情况吧。 我们可以听到僵尸在不停地挠门板的瘆人声音…… “是两只吧?……不,避免魔力的过度消耗,不用烧房子!”我想起刚才流泪的母亲和痛苦的孩子,愤恨压抑不住地涌出。但我还是拦住想一击大技解决问题的惊慌同学,“‘它们’都在这里,我砍开门,你用火炎球就行了……小心别失手了。” 我小心判断僵尸的位置和大概姿势,挥起巨剑—— 脆弱的门板被破开,我的一击应该把其中一只僵尸劈死了吧……我不敢去看,马上闪开:“攻击!” 火炎球在门框内爆炸开来,人形的火焰摇晃着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倒下了。 我抑制住呕吐的冲动,向微微松一口气的队员们挤出笑容:“今晚第一战,胜利……” “街上有!”还没喘过气来,毕维斯就在对面不远处大叫起来,“快小心!风之刃!” 凌厉的风刀撕裂了远处的薄雾,隐隐浮现的几个黑影中,有一个高大的影子就此倒下了。 “好样的毕维斯!你们跟着我上,在十米开外开始攻击!”我马上跑去,在速度上僵尸比我们迟缓,只要快,避免近战还是可以做到的! “风之刃!”“光之枪!”“火炎球!”万事开头难,在参与消灭了第一批两只僵尸后,残酷的场景已经磨砺了所有人的身心。这次队员的发挥超常地好,瞬间又解决了余下的三只僵尸。 “战斗痕迹……由卫兵负责吧?”毕维斯是想说僵尸尸骸的处理问题吧。 “嗯,处理遗体的车大概三小时巡一趟。”我告诉他,“不用担心,亡者会得到安息的。” “僵尸的话倒无所谓,顶多恶心点……”毕维斯皱起眉,“阿……不,队长,你想啊,要是感染者的遗体,鲜血与死亡的气息会引来越来越多的僵尸吧?三小时才运一趟的话,我们会遇上烦的。” 是啊,如果是一大批一大批的僵尸来袭的话,我们这几个人可没有胜算啊……怎么办呢…… 这时汽车灯光和喇叭声让我们转过头来。那就是运遗体的车。 “成果如何?”司机摇下车窗,“……六只。还不行,还得更快!要再努力一点啊!” 两位负责运遗体的人员下了车,卡车尾舱门打开时的恶臭差点熏晕我们。 我跟司机说出了毕维斯的担忧,司机马上点头:“我正要跟你们说……要忍住恶心啊。等我们走后,你们找个小广场什么的……总之要是个周围有房子什么的做掩护的空地,把遗体放在空地上等我们来运走安葬,要是引来僵尸就躲在掩体后攻击它们,这样效率才高,也比较安全。” “啊,谢谢指导!”我大喜过望,这正是我们不擅近战的魔法师的最佳战术啊! 接下来就这样行动。毕维斯他们组继续逐户搜查并派强壮者运遗体来街心广场,而我们组就分别躲在不远处伏击僵尸。 僵尸数量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在我们怀着沉重心情把可怜的“感染者”的遗体堆摆在那里之后,竟源源不断引来了僵尸…… 本来论力气我也该运遗体的,但我毕竟擅长魔力探测,于是没有远程攻击手段的我也伏在街边等待僵尸。 “……现在几点了?”在消灭了新一轮约十只僵尸后,我问道。 “不用看了队长,现在离我们出来执行任务才隔两个多小时而已。”一个队员专注地察看着阴森街面。 “不过照这样的形势战斗下去的话,我们能解决好多僵尸呢。”另一个队员略显僵硬地微笑,“如果全镇都这样清除下去的话,僵尸很快就会被消灭光吧?” “对啊,一定会的!”我连连点头。 那样子的话,我们的生活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只要家人安好,要我学好魔法、去中洲与魔物战斗也没关系! “又来了!” “那边在运来遗体!小心别误伤了——喂!小心危险!僵尸在你的左边街道过来!” “……光之枪!” ……有惊无险。能保持现在的形势就好了。我仰视一眼被黑暗统治的夜空,那里不时闪烁有微弱亮点,是岛外的‘丧尸兽’在撞击魔法屏障。 不要再有人员伤亡了,就这样直到胜利吧…… 那边的两个强壮队员正有点吃力地抬着担架将遗体运过来,等运到后他们还得把僵尸的残骸移到一旁,真是辛苦了。而我们就紧张地为他们警戒。 僵尸残骸的恶臭引来大量的苍蝇,现在嗡嗡的虫鸣隐隐响动,大概有些苍蝇飞舞在他们的周围吧。我倒是很担心,这些苍蝇会不会受到感染啊,有丧尸兽的话,会有丧尸虫吗……一群携带着致命病毒的昆虫,显然比人形的僵尸更可怕。 “……啊!什么?”那其中一个运输队员突然惊叫起来,吓得我血液都要凝固了。 “怎么了?”我们大声叫起来。 啊,我看到他脚上死死咬住他的、已恶臭腐烂的老鼠! 这就是——“丧尸兽”?我还以为只会是犬类什么的,没有提防这个! 另一个运输队员慌忙踢开了那只丧尸鼠,又急忙补上一发风之刃。 “你没事吧?”我们都急忙问那个遇袭的队员并跑过去,“冷静,隔着这么厚的布料,没事的……” 他目光呆滞地和我一起注视遇袭的脚踝处。 有血…… 我和另一个队员就那样呆立着,看着他拉开裤管,那里,小小的牙印用红色标记着致命的伤口。 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错……我被僵尸遗体散发的死气迷惑了,没能察觉“丧尸兽”微弱的魔力气息…… “……”我抬头,却正好对上他混合震惊与恐怖的眼神。 “……怎么办……”他干哑地问,很快从喉咙里迸出一阵呜咽,“你们——会杀我吗!” 火炎球的红光在我的眼前膨胀开来,我慌忙闪开,炽热的火焰在身旁炸开令人眼睛和心脏都刺痛的光芒。 “不!我们……”下意识地我喊出来,但又不得不忍痛停下—— 我没办法做出承诺,我没有权力放过他…… 我…… 他却跪坐在地,嚎啕的哭声撕裂了淡薄的雾气。 我从来没听过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声,这样地绝望和痛苦,这样地无助悲凉……在黑暗中、在四周混合惊恐、悲伤、痛苦的惨烈呼号中,万分凄厉地、想要撕碎一切那样恸哭着…… “……我明白的……”号泣着将身上所有的财物和魔法用具撒出来,脸上满是泪痕的他还努力想笑一下,“不要忘记我啊……愿战运与你们同在……” 人形的火焰用耀眼的光芒灼痛我的眼,无法抑制地,我们跟着哭泣起来。 在颤动的视野中,火焰竭尽全力地往上跳动着。明亮的光芒啊,像是下决心驱散黑暗,用它微弱的焰撕扯着黑暗支配的空间。 手臂上一阵灼痛,是一点火星溅到手臂了吧…… 好想尽情地哭,心里好难受啊……他刚才还与我们并肩战斗的啊! (“不过照这样的形势战斗下去的话,我们能解决好多僵尸呢……如果全镇都这样清除下去的话,僵尸很快就会被消灭光吧?”) (“对啊,一定会的!……”) 直到刚才,我们还在期望着,幻想这只是一场噩梦,以为梦醒了就不会有任何伤痕留下,以为这一定会顺利地结束为人人安好的圆满故事,以为正义的一方永远能顺利取胜—— 只要坚持到胜利就能忘却所有痛苦……是的,永远会这样——我以为……只是我以为而已啊…… 黎明的光啊,还要多久我才能看见你啊?当晨光播洒时,让我们怖惧悲伤的一切会水汽一样渐渐蒸发吗? 抬头看看天,闪烁着轰击屏障的亮点似乎越来越密集。 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预示灾难的不祥的光芒……眼泪滑了下来,却凉凉的让人更难受—— 还是说,那让人怖惧悲伤的一切会水汽一样渐渐蒸发,然后汇聚着化为无处可避的豪雨,再倾泻下来啊?…… 手臂上残留着痛觉。 也许,这痛觉会这样永远残留下来吧?让人一生记得,那样漫长的黑夜,那样心碎的眼神,那样凄厉的哭声,那样剜心的痛苦…… 惊恐求助,绝望杀戮……一定是这样的吧,侵入骨髓与心脏的痛苦,这就是漫漫长夜留给生者残留不灭的痛觉,漫漫长夜留给生者永生不灭的伤痕…… ———————————————————————————— 预告:在交错的厄运之线上众生战栗摇摆。而掌握天命神权的魔王究竟想让他们走向何方?……看哪,魔王的猎物们又交互着碰撞出激战的火炎!她是要他们走向网中央,集结着为她送上饕餮盛宴吗?…… 敬请关注下章:苦难的集结! ——·——·——·—— 本篇后记:本篇《长夜留痕》是阿贝尔的故事。本文暂时会有两条线,一条是雪松被奇术光彩照耀的缓慢成长之路,这是主线故事;另一条就是阿贝尔被死亡与悲伤笼罩的挣扎求生之路。 雪松是幸运的,他面对的虽是无数臭名昭著的高阶魔将,但他有很多愿意保护他的强者护卫着,在他的故事里,一场场战斗可以酣畅淋漓。在他的故事里,充满着爱与牺牲、激励和温情。 但在战争里,群雄疾走的光明世界是一面,群魔肆虐的幽暗世界是另一面。没有幽暗面的战争并不是完整的,所以,尽管知道会写得很沉重,我犹豫再三也还是把阿贝尔的故事写了下来。阿贝尔与雪松不同,他是个孤儿,被义父收养在宁静美丽的海岛上,而他美丽宁静的天堂之岛正在崩溃。他恐惧,却必须战斗—— 他没有依靠。尽管弱小,他也还是更弱小者的希望。所以,尽管害怕,他还是要执起武器,向着无穷无尽的黑暗冲去,去捍卫他的家、保护他的家人。 阿贝尔的故事还会继续。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他的故事,所以今周我会加更一章雪松的主线故事。希望大家也会支持坚强的阿贝尔吧。谢谢你们的阅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苦难的集结 一 [一、棋子戏] ——中洲,“活坟场”特雷根尼斯 “早安,大家。”雪松走进餐厅。 “早上好,雪松。”伊凡愉悦地向他打招呼,“又睡了个好觉对不对?但今天我们要辛苦了喔。” 雪松点头——今天,他们就要冲进“妖王都”了。 “今天加油。”吉恩向他们几个孩子微笑。 “你们记得要谨慎。”佩特拉不太放心地望着他们,“我们不在场,要学会保护自己。” “放心,我们可是您的学生啊。”哈登也只有对老师如此尊敬了,“绝对没问题。但老师,我只想让您知道,无论何时,我不希望与您交战。” 佩特拉苦笑了一下,垂下晴空般的眼眸。 “吃饱后好好休息准备一下,到时为了避开安雅,你们要更迅速。”吉恩望他一眼,然后一边翻开小册子一边继续提醒,“另外注意,今天‘匡正团’的军阵里还会有三个新派来的鬼山族成员。” “就是‘玄秘十二使徒’的后补队伍鬼山妖族——‘鬼山不居者’吗?”哈登皱起眉。 “没错。鬼山妖族的成员大致分为‘花’、‘鸟’、‘虫’、‘鱼’、‘兽’五个小组。这次派来的是‘花组’的鬼山茑萝、‘兽组’的鬼山银鼠和‘虫组’的鬼山蜻蜓。玄世那边我的资料不多,不过,目前知道鬼山茑萝和其他花组成员一样,是‘植物操纵者’;鬼山银鼠也很常规,是‘驭兽使’;至于鬼山蜻蜓,如果按虫组的常规就自然是‘驯虫师’,但鬼山蜻蜓是新培养出来的,他是不是‘驯虫师’就只能让你们去打一场验证一下了,”吉恩似乎对情报不足感到不爽,“顺便提醒一下,鬼山蜻蜓可能是三人中最强的。” “玄世高阶魔将的特点就是神秘,你能搞到这些已经是奇迹了!”佩特拉惊讶地说。 “可惜这不能让贺先生加我的工资。”吉恩笑了笑,“总之,你们要赶快跑,不然就惹上大‖麻烦了。” 匆匆享用完早餐,雪松他们走出了黄水仙堡。 一刹那,雪松目眩了—— 铺天盖地的金黄色落叶,静静地闪耀在晨曦湿润的微光里,层层叠叠的,一直铺伸到他们视野的尽头…… 那是银杏树的长街。雪松还从未看见过如此多金黄的落叶在天地下壮观地飘舞摇摆! 金色的光明前途吗……雪松不禁开心地想。 “路口那座房子就是‘传送门’的所在地,马上就到恩佩斯了,你放聪明点啊,听我们的指挥。”哈登严肃地望他一眼,“对手是活几百上千年的妖怪,待会不要吓得大小便失‖禁啊。” “开什么玩笑,我好歹是有身份的人,这么点事吓不了我。”雪松不高兴地瞪他一眼。 哈登不屑地笑一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经由院’一开始就想接你进都,那艾莉西亚为什么不直接带你们回妖王都?” “……我哪知道!” “所以说你有多么笨啊,第一,‘经由院’并不是全听‘无色妖童’的话的,他们是后来才下定决心管你这战斗力为1的小兵的;第二,有妖的地方就有妖气,就你这样的普通人,进千年妖都大概马上就被妖气压挂了。你没适应魔法战斗的话,根本抵御不了妖气。到现在为止,你也算见识过魔法大战了,不过能不能适应妖气还很难讲呢。”哈登鄙视地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传送门”前。 穿过“传送门”,雪松又回到他来白世的第一站——小镇恩佩斯。 刚踏出传送门就僵住了,雪松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愁云惨淡,妖雾弥漫……不远处色彩缤纷的楼房像被遗弃的玩具颓然堆叠着,全无生气。 雪松刚来时,这里正好被“匡正团”进攻。想不到,现在的小镇竟被匡正团弄成了这个样子…… 果然,雪松已经有点胸闷了。浓烈的妖气翻卷着,给妖旗翻飞的死寂小镇再添一笔阴森色彩。 “‘惶’?”雪松跟在哈登他们的身后,看着那些纹有大大“惶”字的猎动旗帜。 “那就是‘匡正团’的妖气名称,也是‘匡正团’的标志之一。”泰雅告诉雪松,“据他们说,‘惶’的含义是‘居于人心而为心中之皇’。” “而那个,就是‘匡正团’的徽标,‘惊惶之盾’。”赛莉娜指着其中一面巨大的绣图旗帜,对雪松说道。 “‘惊惶之盾’……”雪松连忙瞪大了眼睛看那面旗帜。 旗上绣着一面大大的方盾,盾上是笔势苍劲的“惶”字。而方盾下方就是盾影了,但那盾影却像长了无数尖刺……啊,雪松看懂了,那是刀枪剑戟的阴影啊!……盾影中还有一双凶恶的巨眼、一张弯弯的狞笑的大嘴! 盾后隐藏着看不见的利兵,盾里隐含着未知的狞恶怪物——这就是“惊惶之盾”,“匡正团”的象征!盘踞在人心中让人畏惧的皇者,“心中之皇”,原来就是这意思。 “虽然有点邪恶,但挺帅的……到时候不要告诉‘经由院’的妖怪啊。”雪松自觉失言。 前面有一辆古老的马车……雪松好奇地望了一眼,顿时觉得妖气像尖锥一样扎眼睛,疼痛难忍…… “叫一声‘宁野’就没事了。”哈登平淡地说,“这是它的种族统称,说出来就可以压制住它的气势——‘惶’了。当然,你够强的话,不喊也可以压制他的‘惶’。” “哈哈哈,修行千年还被哈登大人你们压制住,我也觉得没面子呢!”古老的辒车慢慢穿过雾气驶来,妖车大笑着开口说道。 “‘宁野’……”雪松惊讶地注视这辆活的车辆,“妖怪?” “‘故车之精名曰宁野,状如辒车,见之伤人目。以其名呼之不能伤人目。’”驾驭辒车的白衣可爱童子微笑说着,坐在其中一匹白马上俯视雪松:“虽然你没有察觉到,但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无色将军’周雪松大人。我是庆忌。” “我们见过?”雪松疑惑地望着庆忌。 “‘故水石之精名庆忌,状如人。乘车盖,日驰千里。以其名呼之,可使入水取鱼。’”哈登冷冷地对雪松说道,“这两个家伙都是古书《白泽图》上记载的妖,很弱的。” “真伤心,我们都活很久了,不强但也不弱啊。”庆忌微微一笑,俯下脸打量雪松,“你没看过《白泽图》吧?也不知道妖怪的事?” “……没看过,也不知道。”雪松诚实地回答。 “哈,听见了吗宁野!”庆忌高兴地回身给了辒车一拳,“我就说不可能是抓妖大天师的弟子什么的,呐呐呐,五块钱!我赢了!” “……能给你们制造欢乐是我的荣幸……”雪松无语地望着这两只妖怪,“宁野大叔,对不起我让你破财了……” “讨厌!”辒车忽然原地疯狂旋转起来,吓死雪松了,“五块啊!” “给我停啊笨蛋!” “我不会给你钱的庆忌!不就是猜对了吗!” “喂,你耍赖啊!你一辆车要钱有用吗!” “我自己去洗车行保养不行啊!” “保养个鬼,谁开马车去洗车行保养啊!还要自己说‘老板你把我全身上下洗一遍一定要用沐浴露’吗?你不要这么搞笑行不行啊!” “喂!”哈登一手制服了疯转的妖车,“罗刹和知女在哪里?” “就在镇长办公室吧……” “好,你们玩,我们走了。”哈登潇洒地一招手,“走!” “不坐车吗?”宁野大声叫,“来来来,起步价50!” “不要管他们。”伊凡笑着拉雪松往前走,“他们就是这样子的。” 离开了两妖,雪松他们向浓雾更深处走去。 “有好多眼睛在盯我们……”雪松害怕地拍拍伊凡的肩。 “只是鸟嘛,”伊凡还是气定神闲,“虽然有点大……” 阴冷的风掠过高崖一样的荒楼,吹动盘桓不散的妖雾。远远地,雪松就注意到那些忽隐忽现的巨影。走近些后,雪松才看到那是一只只牛犊大小的鸟,迎风一动也不动地立在楼宇上。 那样大的鸟,有点像鹤,却又有着鹰一样的钩爪巨喙,是猛禽吧?……它们灰黑蓬松的羽毛没有光泽,在风中不祥地飘动着。一双双阴黑发亮的眼睛一路冷漠地盯着雪松他们,大鸟们却石雕一样缺乏生之气息……雪松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是什么啊……)雪松很想出声问伊凡他们,但四周好寂静诡异,他不敢开口。 即将下雨了吧,黏重寒冷的风就像海浪一样波波袭来。雪松受不了地眯了眯眼,睁眼时却发现一只大鸟悄然顺风飞来,直扑向他的头顶! “小心。”伊凡轻轻把吓僵了的雪松拉到他的身侧,大鸟的钩喙就像能划破空间的利刃,咫尺之间破风掠过! 灰黑的蓬羽拂过雪松的头发,大鸟阴冷透亮的眼就在雪松的眼前慢慢而过,漠然冷冽地穿透他惊恐的目光…… 满含敌意的大鸟带来一波寒风,雪松却不敢再抬眼,只惊慌地感觉着它与庞大身体相比出奇地轻捷干脆的拍翅声。感觉中巨大的身影翻空回升了,雪松睁眼,发现它竟然选择了盘旋!阳光透过浓浓妖雾疲软地投射下来,投射出淡淡的、完整罩覆住他和伊凡的巨大浮影!风穿过它的翅羽,就在他们的头顶发出隐隐的阴森之声…… 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伊凡的手臂,雪松却仍浑身发抖—— 那可怕的目光,就像带着来自冥界的执念,涂毒匕首一样直扎过来! 雪松望向前方,发现泰雅、赛莉娜和哈登都在看着他们。哈登带着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不屑微笑,走了回来。 “怕成这样,你能见大妖怪吗!”哈登的目光一凛,魔力汹涌爆开,巨鸟一下子就化为纷飞的青蓝火粉! “这是‘罗刹鸟’,”伊凡微微笑着说,“会啄眼睛,是尸气化成的妖。” 【罗刹鸟,似灰鹤而大,巨喙钩爪如雪,目露青磷,其声磔磔,擅变化人形,夺人眼而食,为积尸之气久化而成。见载于袁枚《子不语》】 “你最好争气一点,不管怎么说,无论你还是我们,都只是魔王战争游戏的棋子。我们是兵卒就算了,打杀惯了。”哈登似笑非笑地望着雪松,“而你呢?下棋者手中的‘将/帅’,不过是傀儡,并不能出九宫拼杀。看起来威风,但不要忘了你没有自保能力。” 雪松垂下头来:“……我知道。” 这时传来“呼”的一声,大部分凝立的罗刹鸟都飞向不远处的镇办公楼,并就在大门处裂解,汇聚为魂火的漩涡!然后—— 原来是一只鸟……比普通罗刹鸟还大上一圈,羽色显得更深、更有光泽,美丽而不祥地静立在门口,这样一只散发强烈妖气的魔物,鹤一般优雅地凝视雪松他们。 雪松强作镇定地凝视它,慢慢走近。 “这就是有名的千变杀戮者——”哈登平淡地介绍。 “‘夺目之罗刹’。”魔鸟发出少女的声音,黑羽一展,旋起黑雾!黑雾中飞快旋出鲜红的颜色,雾散红淌,竟现出一身鲜红罗衣的高挑女孩! 女孩乌黑的长发编成无数细细的辫子,河流一样亮泽流淌在她血色的罗衣上。美丽得妖艳,她微微低头,睫毛纤长的美眸冷艳地斜斜审视雪松,唇边挑起意味深长的的弧度,无声地施加着威压…… “蠢材,都说过罗刹鸟会啄眼睛的了。”雪松正在鸟妖的美丽与威压下恐惧得无法动弹,哈登却冷冷地在一旁提醒。 罗刹一拂,纤长白皙的手指在雪松惊恐的眼前掠过,吓得雪松惊叫一声后退了两步。 “放心,贵客的眼睛我不要。”轻笑着,红影瀑发一甩,“跟我来吧。” 雪松轻叹一口气,退了下来跟着哈登他们走进阴暗的大楼。 “知女,”罗刹微笑着对倚梯而立的高瘦女子说,“贵客来了。” “啊,是你。”仍是一身灰色系的旗袍,冷漠的狼精目光幽深,微微笑着凝视雪松。 “……你是我遇上的第一个妖。”雪松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 “虽然实力上没多大变化,但见识上已经大有进步了吧,小鬼。”知女淡淡地问,“今天来,是要进都了吗?” “好直接啊。”哈登镇静地笑,“鬼山的人在哪里?” “在进行侦查。新人总是想立点功的,你们不走运。”知女扫视他们,“当然,要是妖都里再跑几个老将出来接你们,那谁都挡不住……啊,回来了。” 雪松他们感受到新的妖气,慢慢转头。 新来的未来“玄秘十二使徒”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三双眼瞳早已认真打量着他们。 ——·—— ——特雷根尼斯,黄水仙堡 “我已经让鬼山的孩子和你们的学生见面咯。”无邪地笑着,巫安雅等待着佩特拉和吉恩的回应,“还不赶快领他们回来?前鬼怎么可以擅自行动啊?” “又被你将一军了,安雅。”吉恩举起双手,“我投降了。” “小榛小榆,还是你们比较乖。”安雅甜甜地笑着对学生说,眼睛却斜瞟佩特拉和吉恩。 “走了走了。梅丽萨夫人,接学生去咯。”吉恩苦笑着往墙角唤了一声,贵妇人人偶应声而动,鸟一样飞掠而出! “怎么了?”手中用于通讯的符箓忽然闪耀桃色光芒,安雅不耐烦地抓起符箓问道。 “打扰大人了。‘斯蒂尔兰’(‘复仇者’核心根据地之一)附近海域的魔兽出现集体暴走现象,为保护基地,请你赶回来扑杀魔兽!” “怎么会暴走?这应该由拉尼娜来解决吧!”安雅烦躁地质问。 “没办法,‘咒蓝’大人似乎也遇上了麻烦,我们联系不上她……” “喂,安雅,什么暴走啊?”佩特拉微微皱眉。 “这跟我们无关,走吧。”吉恩事不关己地说。 “‘幻色人偶使’。”放下符箓,安雅冷冷地开口。 吉恩慢慢站住,无辜地微笑着回头:“不可以这样叫,在这里,你要叫我‘玉女’才对啊……” “后鬼阵营中杰出的傀儡师、敌营间谍——‘玉女’吉恩·朗纳斯。”阴沉地、讥讽地,安雅眯细了眼眸审视他,“这是你干的吧。” “我做了好多事,你指什么?”笑得越来越灿烂,吉恩一脸无知的样子就像在逗小妹妹。 “制造魔兽集体暴走事件,以及困住拉尼娜。”安雅的神情不再像个小女孩,她金色的眼闪动着魔邪的光芒,像要洞穿吉恩的心思。 吉恩平静地凝视她,玩世不恭的神情已消退无踪。他沉稳地冷笑一下:“有证据了?” 安雅的杀气膨胀了起来。 “有证据就快说嘛!”吉恩突然露出孩子般高兴的表情,蓝眼睛闪闪发光,“你知不知道做了惊世举动后没人发现有多痛苦啊!你上次不是在东洲迷失了方向,没赶上支援‘骇尸’吗?那次‘天惩者’大胜啊!在庆祝会上我跳着嚷‘那是我做的那是我做的’,可贺先生没相信我,我一分钱奖金也没有啊!这次好了,奖金有着落了!安雅我爱你!” 安雅吃惊地瞪大了眼,好一会儿她才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冷笑了起来,“你赢了,吉恩·朗纳斯。如果哪一天我能亲手杀死你,我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我很怕死,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拒绝为淑女带来欢喜。”吉恩哈哈大笑,“安雅,安心去镇压魔兽群吧。” “你们去镇压魔兽群,我去接你们的学生,就这样!小榛、小榆!”安雅阴狠的笑容带着威胁,她快步从吉恩身边走过,不再回头。 吉恩毫不意外地笑着耸耸肩,冲准备出发的夏榛、夏榆眨眨眼:“祝好运。” “双子摄魂者”可爱地冲吉恩和佩特拉一笑,跑着出去了。 “好想去看看啊。”佩特拉无奈地叹气,“陪你那些大玩偶玩可没什么意思。” “放心啦,那边战场的怪物已经够多了,我们去就无法收拾局面了。”吉恩摊开手,“我也想去看啊,‘匡正团’、‘经由院’、未来的‘玄秘十二使徒’、前后鬼再加上‘天惩者’,你的母亲玩得真大。” “如果是两王对弈,棋子当然会少,战局也简单明了。但这可是五个魔王参与的棋局,棋子当然遍布世界角落。”佩特拉的目光里带着暗影,“被当作棋子利用,每一个行动都被操纵着,我憎恨这种感觉。” “谁不憎恨呢?但是啊……”吉恩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即使是棋子,也有机会牵制弈者。不用担心那群孩子,他们也是很强的,而且,招待安雅的可是一位神秘嘉宾哦!你等着看她这次的完败吧……” ——·—— ——恩佩斯 (“伊凡平时不使用魔法,但他的灵敏迅捷是常人无法比拟的。到时候你跟着他跑就可以了。”)吉恩的话在脑海中浮现,于是雪松下意识地退到伊凡的身后。 “你们就是未来的‘玄秘十二使徒’吗?”像猎豹优雅地审视猎物,哈登微笑着开口。 “能不能当成使徒还很难讲,请多指教,我是花组的,”看起来端庄娴静的美丽女孩轻轻笑着,撩撩青丝,露出绑扎秀发的殷红、洁白两色的星状小花,“‘鬼山茑萝’。” “你有妖气,你有妖的血统对不对?我也是喔!”一头银发的青年望望哈登,又向众人露出爽朗干净的笑容,“你们好啊,我是兽组的‘鬼山银鼠’。” “我是虫组的‘鬼山蜻蜓’,请多多指教。”用宽松白袍遮住全身,只留下一双看起来比很多女子都迷人的墨色眼眸,少年用变声期粗哑的声音慢慢说道。 身份确认。伊凡带着雪松挪到离鬼山蜻蜓最远的地方,静静蓄力。 哈登、赛莉娜和泰雅则往前走了一步。哈登慢慢露出凌厉而凶暴的冷笑,又再前进一步,无止尽的漆黑喷涌狂流,血色刀身流动冷银之光—— “未曾自我介绍,我是h·t,‘屠神者’!” ——·—— 预告:开始冲杀,在无数强敌中杀出血路!“鬼山不居者”、“匡正团”、“后鬼”啊,你们真正见识过“经由院”和“天惩者”的力量吗?你们又了解这群叛逃“前鬼”的能力吗?猎手与猎物的角色反复轮转,这是一场警示的大战! 敬请关注下篇:苦难的集结(二)·猎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苦难的集结 二 [二、猎逐] 战斗突然开始!在喷涌的黑暗中,雪松放心地任由一双手拉着他狂奔起来—— 那是伊凡,凭着怪物般的速度与灵活性带着雪松冲出妖阵! “‘黑蚀炎’!”泰雅向罗刹、知女释放出毁灭之焰后就召唤出龙魔飞掠而去,快速接上狂跑中的两人,向着千年妖都的方向冲去。 黑色焰潮撞上风‖流,转瞬间化为片片黑瓣漫天撒落,伴着罗刹化成的万千红雀,遮蔽了紧追而上的迅疾敌踪! “这是首次见识到啊,”哈登坐在龙魔头顶,俯视鬼山蜻蜓,“玄世魔王‘黑水柔妃’的死亡之焰还会被撕碎,你好歹给你的魔王留点面子嘛。” “她会原谅我的。我的对手就是你们两个吗?真是给足我面子了。”鬼山蜻蜓淡淡说着,温润的眸注视着哈登和控驭龙魔的赛莉娜,身体周围又旋绕起束束精细风‖流。 (“这家伙果然不是‘驯虫师’吗?”) (“该不会是大气使吧?”) (“我来试探一下,你帮我争取时间!”)哈登和赛莉娜快速交流着,赛莉娜一拍龙魔,龙魔喷吐出邪异紫焰,而哈登则开始酝酿大型魔法—— “沉黑甚于苦难者,黑暗中涌动的死亡之潮啊,如今回应我的召唤!我是恶魔!我就是黑暗,我就是死亡,我是你们的统领者!在此奔涌毁灭,暗影海潮!” 哈登的魔力是一片狂暴的海,伴着引导魔力流动的“力之言语”,无止尽的黑暗浪潮奔涌而来!与此同时,鬼山蜻蜓的风阵也同步膨胀开来,鱼鳞般闪动旋舞的细小如同漫天刮擦的刀刃,遇上黑潮就撕削出巨大的黑色礼花! “精细操纵魔力来分解‘暗影海潮’!怎么总是在我不想战斗时才出现怪物啊!我手痒想找人练手时怎么就不出现呢!”虽是这样说,哈登却笑得更凶暴恣意,“迪蒙,看来你也走运了。” “哈哈哈,战斗吧我的小怪物!”妖刀开始狂笑起来。 万千的风刃扑面而来,赛莉娜手一挥,龙魔怒吼一声,魔性的龙威硬是震开了千道风刀! “现在不是厮杀的时候!精细操纵的话,让我来当他的对手好了!”赛莉娜将鬼山蜻蜓引到远离妖王都方向的地方,她平日里温柔的眉眼已经表露出内里的、要挑战一切般的刚毅。 哈登转过头望向烟尘滚滚的妖都方向,微微一笑:“那我可不管你了。” 他们两人背对着背,各自释放出汹涌的魔力—— 浓缩了无数个黑夜的暗影在此咆号,与无边际的妖气相互碰撞! ——·—— 泰雅回头的一刹那,气体的高墙就像山岳横断荒原。红雀洪流一般轰击在这无形障壁上,化为细末又重新汇聚为人形,罗刹微笑着注视她和伊凡他们远离。 “真伤脑筋。”知女用脚尖轻轻踏地,泥土就此分开为浅隧道,但强劲的随之也涌了出来,“泰雅这姑娘只是初阶‘大气使’,能这么大范围操纵风,用的是含量较高的气体吧。是氮或者氧吗?” “前辈们对风壁没办法?”鬼山茑萝问道, “连知女也没办法的话,我更不能轻易对付了,我只是小小的斥候(指进行侦查的士兵)而已。”罗刹沉稳微笑着说。 “那银鼠,该我们贡献力量了。”鬼山茑萝注视着流动的风壁,微笑说道,“你先去追吧。” 鬼山银鼠高兴地点头:“好!” 只见他风骚地把头发往上一拨,微弱的魔力气息水波一样扩散开来:“听从我的命令吧,我是你们的王……” 在风壁的对面,微弱的尖啸声四处应和着,渐渐连成一道道浪潮,荒野的蒿草四处涌动着暗兵…… 那是……野鼠群! “……你是——”知女惊讶地感知着银鼠的妖气,“‘奚鼠’吗?” 【奚鼠是传说中居于冰下的巨鼠,重千斤,肉可食。皮毛可以制衣被,为御寒上品。用其皮蒙鼓,其声可以传千里,它的毛发可以召集鼠类。见载于《神异经》。】 “没错,我有奚鼠的血统。”银鼠笑了,他倾听着鼠群的呼叫,满意地点头,“我还以为到白世会削弱力量,看来还好,它们跟上了,看你的了,茑萝。” 鬼山茑萝点点头,她平稳的魔力如丝线细细流动,纤细袅娜的绿蔓顺着风壁生长起舞,柔条在中盘曲出复杂纹路。轻轻地,她的魔力之丝上出现魔力的节点爆发,红色的星状小花点点绽开,玉绿力纹路汇合形成纹章,强骤然溃散开来! “已经是‘纹章师’了吗,了不起。”罗刹赞许地说着,又化成红雀群直追而上,“我比较快,就先去拦着吧。” “姐,他们来了。”伊凡提醒着,瞪大眼睛注视满天的红雀,“好快啊!” “真是遇上烦了,要不,你召唤你那只大怪兽出来吧,伊凡。”泰雅居然还有心情说笑,她毫不紧张地感知着身后千军万马追来般庞大的魔力网络,露出自信的冷笑。 “伊凡你会召唤魔兽?”雪松期待地问,“快召唤!现在情况危急了!” “我的召唤可厉害了,但是把那位老大叫出来的话,我的生命也到此为止了,”伊凡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我的术是最后的杀手锏!” “再来一次,结聚吧!”泰雅再一次拢聚出气流之峰,暂时拦住罗刹,“被罗刹追上就完了,我可应付不了她的千变。哎,伊凡,我们比较倒霉啊,与我们同步行动的北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梨花小姐说她们那边毫无阻碍。” “只拦我们?没天理啊!”伊凡大嚷一声,又迅速认真起来,“看来‘复仇者’是不想放过我们了,像哈登这样的怪物,想来女帝也不想放弃吧?他最好不要恋战啊。而我们有雪松在,更要快点逃命……姐,右偏!” 虽然毫无警兆,但泰雅还是立即偏开方向。就是在这瞬间,龙魔的身侧爆现出巨大的藤蔓! “surprise!”坐在硕大无比的金色花蕾上,夏榛夏榆兴高采烈地嚷嚷。 “哎呀,差点被吓死了。”泰雅无奈地一笑,“你们来的话,那烦也来了吧?” 在她的注视中,紫色的传送门渐渐现出。紫服童女慢慢走出。她金色的眼瞳光芒大盛,闪耀着美丽邪异得难以直视的认真。 “粉碎吧大地!干涸吧大海!燃烧殆尽吧太阳!臣服于吾等统领天下的魔王之力下吧!恐惧我们!”甚至一句多余的戏弄话语都没有说,只是一心要尽快清除碍眼之人,安雅的魔力涌动起艳丽的紫色烟潮,清脆的声音宣告着屠戮的开始—— “我们是恶魔!高阶魔将!” 高阶魔将特有的魔力增幅咒文将魔性传递开来,荒野开始处处传出刺耳的声音…… “那是……”雪松惊恐地环视着四周,等看清了变化后发出微弱—— 发出令人恶心的声音的正是被鬼山银鼠驱来的野鼠。那些野鼠聚成一堆堆,并合并为异形。它们的肌肉骨骼开始了分裂、重构,并渐渐融合生成新的躯体! 现在,包围着雪松他们的已经不是野鼠群了,一只只还在膨胀般变大的怪物,开始显现出尖爪獠牙! “雪松,这就是‘驭兽使’量产魔兽的过程,‘驭兽使’可是很厉害的!”伊凡似乎缺乏紧张感这种东西。 “大哥你就别笑了,想点办法啊!”雪松只觉得全身恶寒,“泰雅……” “我要哭了喔,居然以多欺少!”泰雅拍着龙魔的头,脸上仍然带着微笑。 魔兽群已经扑了上来,但她手一扬:“早就准备好了——“毒王命结网”!” 致命烟尘轰然炸开,全身裹着风‖流的龙魔冲天而出! 泰雅镇定地控驭龙魔飞向妖都,回头望向黑色礼花连连爆炸的地方:“哈登他们也在赶过来了……” “小心,是‘血解杀阵’!”伊凡指着下方大叫,泰雅慌忙加速躲闪,他们的眼角余光还残留有血色—— 刚才他们飞过的地方已被血色纹印罩覆,深陷其中的魔物还来不及悲鸣,就已血肉化解、只剩白骨! “那天电视上……就是这魔法?”雪松想起那天采访贺岩枋的节目,浑身打颤。 “泰雅!这家伙才适合你对付!”黑色的礼花已经近了,哈登的声音传来,“这边交给我!” “什么啊,全过来了……”泰雅望见罗刹他们也已追来,不禁叹气,“把谁交给我啊?” 但泰雅马上就注意到切割礼花的风刃。她当即扬手操控自己的气体元素,风刃瞬间就溃散无踪,压抑已久的黑潮随即咆吼泻落,轰向鬼山蜻蜓! 罗刹却在混乱中出手,她化成的三条红色巨蟒狞露牙锋,从三个方向袭向雪松! “不好……”还没来得及准备攻击魔法,泰雅只能凝聚风弹轰碎巨蟒,但也就是这时,“阿斯拜尔”的剑状巨叶从三人之间贯穿了龙魔! 猝不及防的三人掉了下去,而硕大的金色花蕾在其下华丽绽放,一下就吞噬了他们! “喂,不是吧……”哈登惊骇地瞪大了眼,他惊愕的眼正对上安雅恣意笑着的金眸,而金花则合拢为巨蕾半陷进土中,被层层羽叶守护着。 “……” “太多的魔力气息混在一起,很难辨别危险吧?”手里亮起玉绿色的魔法光亮,童稚的声音咯咯笑着问道。 “我以为完蛋了……差点被你们吓死。”泰雅背靠着柔软丝滑的金色巨瓣,向着夏氏兄弟苦笑一下—— 他们兄弟俩坐着的花蕊中心,就是沃福斯的咽喉入口,如今任他们坐着的雌蕊里,就是满是牙齿的、连通向整株植物的食道了。 “可以钻地走。”兄弟俩中的一人说。 “钻有什么用,巫安雅的‘血解杀阵’连地下也能杀到吧?等破坏了设阵条件再说吧。”泰雅感应起外部的魔力气息,“哈登已经开始了。” “难道……你们也是伙伴?”雪松不确定地问夏氏兄弟,而对方只是笑着。 似乎察觉到什么,安雅不悦地转头望一眼“沃福斯”的金蕾。但她还没空管不听命令的学生—— “你们真的惹火我了……”哈登的冷笑越来越狞暴,一股汹涌的妖气螺旋着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寸断之翎’!”银鼠惊呼出声,“天啊,居然是‘寸断之翎’!” 鬼山的三位新来者不禁震惊地退后,观察状况。 哈登冷笑的幽黑眼眸泛出血色,最后终于如血一般鲜红。冷风拂着他的衣,卷出一片片紫绿色的羽毛…… 羽毛飘转,拂过魔兽的身体。魔兽忽然惨叫,急身退后。它们被羽毛拂过的地方已然开裂,鲜红的色彩迅速蔓延,于是哀嚎之声四处响起,似乎验证着岭南羽族霸主的毒名,痛呼得肝肠寸断—— “寸断之翎”! 罗刹怔怔地望着转换为妖的哈登,慢慢地施礼—— “这是首次确认,你确实拥有吾王的鸩鸟血脉……我无法出手……” 【《山海经》中郭璞云:“鸩大如雕,紫绿色,长颈赤喙,食蝮蛇之头,雄名运日,雌名阴谐也。” 鸩是一种传说中的猛禽,其鸣声大而凄厉,鸣声似云同力,故江东人也呼其为同力鸟。比鹰大,颈长七八寸,黑身赤目,身披的剧毒羽毛泛着紫绿,羽毛放入酒中能置人于死地,人误食其肉即死。喜以蛇为食,并可疗蛇毒,见载于《五经异义》、《草木子》、《本草纲目》等等。】 “罗刹,我外公过世这么久了,你留在‘匡正团’也没什么意思吧?不如一起进妖都算了。”用鸩的巨大威仪震慑着万千魔兽,哈登一边积蓄着魔力一边笑着说道。 “对啊对啊,你看人家外孙子都这么大了,你可以收拾一下恋慕心情考虑一下哈登嘛,这不是长得挺像的吗?”金蕾慢慢打开隙缝,伊凡没心没肺的话传了出来。 “你去死吧伊凡!”哈登皱皱眉,忍了一下还是转而瞪视安雅,“出来吧,‘薄红’迪蒙!” 大叔粗野放肆的狂笑声震动荒野,就像来自于一千万个梦魇,浓重的黑色疯狂吸收着荒野的魔邪气息,凝聚成山岳般高硕的身躯!漆黑的鳞片在边缘闪动暗红的光泽,九条长颈就像要戳进天穹,九张獠牙狞露的巨口喷吐着令人窒息的邪焰,九对浓红的巨眼放射着令人心胆皆碎的嗜血之光—— 九头魔黑龙王,“薄红”迪蒙在此现身! “来啊!谁想找死啊?”巨大的黑龙拍翅振起狂风,用九张巨嘴狂嚣! “趁这机会我们逃吧。”泰雅拍拍夏氏兄弟,“别愣着了!” “沃福斯”如梦初醒般地翻腾起来,整株猛缩入地,只剩地表的震动! “敢背叛我……”安雅的微笑里含着暗锋,却没有去追,只是狠盯着哈登和辅助的赛莉娜,“不要以为我会怕你们两个……” 安雅纤细白皙的指间旋晃着紫光闪动的诅咒道具,她身上危险的气息与哈登的妖气同步膨胀着,魔兽群发出悲鸣声再次合并,似乎正在凝成体型可与“薄红”相当的怪物! “你——没机会!”九头魔龙狂笑着,黑暗之潮从四周枪弹一样扫射成形中的怪物! “不要再乱来了,‘薄红’。”清润的声音平静制止狂暴的魔黑龙王,而几乎被扫射成筛子却还在怒吼的巨大魔物,则随后全身燃起淡蓝色的火焰!—— “你们太大意了,这只魔兽施了诅咒魔法‘不灭之血印’,会将身体所受伤害转化为魔力,不制止的话,待会你们就惨了。” “……贺岩枋?”阴招猝然被揭穿,安雅惊得脸色发白。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北方暴雪一样涌来的银色光屑,魔力有了溃退的迹象。 淡蓝色的火焰迅速燃尽了魔兽的躯体,翻涌的符咒之浪汇成人形,露出一身玄衣的清秀男子与他的持符童子。 “贺岩枋……”鬼山的新人们面面相觑。 “哈哈哈交给你了老贺。”九头魔龙安心地大笑着,巨大的身躯化为点点红色‖魔法尘屑,聚为妖刀回到哈登手中。 带着亲和笑容望一眼松下气来的哈登和赛莉娜,被世人敬仰的贤者向众多敌手投去严正的目光。 “……你居然来中洲……” “还不是你们害得我要‘光影两身’。”似乎感到疲累,贺岩枋对一脸震惊的安雅温和苦笑,“盟友‘经由院’迎来了将军,‘天惩者’不能不管。我是顺便来看看的,真正来接人的是炎武。” “居然……”安雅不敢相信地勉强一笑,“为了那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不远处“沃福斯”重新冒出来,花蕾向着雄壮响动飙来的方向绽开。 一阵让荒野悸动的狂野轰响伴着烧天猛火热烈卷来! “哇……离门帝阍!”在安雅这里也可以听到伊凡姐弟惊喜的声音,“帅呆了!” 【以八卦区分妖性的话,“离”就是火性】 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中……一辆重型机车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 威猛的骑士无畏地向围猎者冲来,来一个气势惊人的急刹,在滚滚烟尘中潇洒地下车! 高大威武的身躯斜倚在重型机车边上,骑士缓缓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男子野性帅气的面孔! 锐利的目光似乎含着燎烧一切的自信与勇气,男子狂野奔放地笑,露出一口炫白迷人的高级牙齿!他一边笑着一边随意拨弄他那头黑得发亮的卷曲头发: “嗨!哪位是小周啊?” 雪松愣愣地望着他:“我是……” “来,上车吧!”男子爽朗地笑,拍拍机车,“我是‘九帝阍’中的离门帝阍,‘燃燎之尨’汪炎武!” (尨,读máng,意为杂色或毛多而长的狗) 安雅不甘心地握紧了她粉嫩的拳头。 “依我说啊,今天我们要打就有好一阵苦战了,我比较懒,不想打啦。不如你们打道回府吧。”昔日扰乱九州的大妖怪伸伸懒腰,懒散地对安雅他们说。 知女和罗刹无奈地望向安雅,安雅咬着唇没有出声。 “哦,对了,罗刹、知女,你们就不要再打空中的飞行物了。”汪炎武一脸无奈地说,“刚才我说要出来,臭虫一定要我告诉你们,不准再打他的遥控飞机什么的了……他说你们已经击落过他的遥控飞机、孔明灯、气球和风筝了,再打他的玩具他就要出来扔暗器了。” 知女就像抽搐一样露出一丝苦笑:“乾门帝阍吗……” “那就这样了,孩子们我们领走了啊。围城不要围那么久了,你们累,我们也烦啊。”汪炎武潇洒地一挥手,骑上机车,“上车吧小周!” 安雅的杀意骤然膨胀起来,几只未行动过的小型魔兽直扑了过去! 淡蓝色火焰再次熊熊燃起,焚尽了魔兽! “不要再纠缠……”持符童子“碎魄”无神的红眼总显得如此不祥,他的手上亮起了淡蓝色的火束。 “小妹妹,我觉得你应该回特雷根尼斯看看,”汪炎武微笑着说,“再不回去就太晚咯……” 安雅猛然一惊。恼恨地,她扫视自己辛苦追逐了半天的众人,最后又剜了一眼“沃福斯”:“……撤退!” 紫色的诡异“传送门”现出,安雅领着鬼山新人消失在紫光之中。而罗刹和知女也无奈地耸耸肩,转身返回恩佩斯。 “唉,搞定了。走吧,孩子们。”汪炎武戴上了头盔,“小周,作为见面礼,我载你回去。岩枋,剩下的孩子们……” “自己乘龙魔就可以了。”别开贺岩枋的注视,哈登马上说道。 “好吧。孩子们,”威名赫赫的离门帝阍一手指向荒野远处,“欢迎来到妖王都!” 孩子们都望向他所指的方向,那里是高手云集之地、幸福美丽之都啊……年轻的眼眸,都闪动着渴求成长的光彩。 ——特雷根尼斯 “‘黑暗散播者’达克·斯嘉特勒……”在一片狼藉的镇上,安雅面无表情地自语。 “我们知道他!他是玄世人。”鬼山银鼠惊讶地扬起眉毛,“很出名的暗杀者,但真的很容易被人忽视,他追求的就是没有存在感。” “看来这次他成功了。他上次明明在塞佩罗斯出现过,我看报告时却只记得织作梨花了……现在,他大概和莱恩·里斯那个叛徒呆在塞佩罗斯吧。莱恩·里斯和他的存在感啊,还真是弱得成为武器了。”安雅冷冷说着,望向高坡上毫无损伤的黄水仙堡,“那就是我们的居所。看来吉恩那家伙已经事先和达克打招呼了,今晚不用露宿街头啊……” 疲惫的猎人们走向了居所。他们这一天的猎逐已经结束了,但这远远不是终止。 棋战中厮杀的可怜棋子们啊,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终止相杀呢? 也许他们只是想着,只要战胜主人对手的棋子就行了吧。但这场棋局真的大得无边无际啊……而且,它们的主人还隐瞒了这场棋的规则吧—— 在这场无尽的棋局里,对弈者要的并不是什么胜利,而是观看棋子厮杀的欢乐啊…… 所以,棋子的厮杀,至死无休…… ——·—— 预告:终于暂时摆脱了那嗜血的魔物,雪松他们来到了奇术国度——千年的妖都!这是一次难逢的机遇,高手云集的妖都会怎样改变他们的命运呢?经由交错网线汇聚在一起的他们,在命运与机缘牵引的集结里,是走向更深的苦难,抑或更光明的未来?来之不易的友情,望而不及的光辉,在渴望中他们继续前行…… 敬请关注下篇:苦难的集结(三)·玻璃之谊/虚幻的远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苦难的集结 三 【part1、玻璃之谊】 一路上因为浓雾和机车的狂飙,雪松都没法镇定下来好好和赫赫有名的离门帝阍说话。 “哈哈哈,小周啊,你能适应这么浓的妖气,不简单喔!” “是、是吗……” “有兴趣学拳吗?成名招数‘燃魂拳’,怎么样?” “呃……”被狂风刮得头都痛了,雪松费好大劲才听明白了,“要用火吗?我、我是木属性……” “啊,可恶,要是收了‘无色将军’为徒多有面子啊,又便宜了青卿和辛荔了……”汪炎武爽朗地大笑,“那好吧,那你只能当健身陪我玩玩了……” “离帝阍前辈要教我独门拳法?” “你要学吗?我可愿意教人了!……啊,到了。” 雪松睁开要被狂风吹肿的眼。 “哇……怎么……” 黄昏刚刚降临,暗暗的夕光从浓重得几乎黏在绵延丘陵上的雨云的缝隙间透出,给眼前这座城市覆上昏黄朦胧的光彩。而如此静静任昏光涂染的妖都—— “诶……” 并不是雪松想象中的中国古城。 优雅迷人犹如由艺术家精雕细琢而成,一幢幢西式建筑在暗淡的黄光中无言闪耀着古典内敛的光辉,如迟暮中的名媛,在时光中缓缓老朽,却吸引力愈盛。 “西城区,西式建筑。”像是看出雪松的困惑,炎武笑了,“名叫离水的河把我们妖王都一分为二,于是我们把西城区建设为西式的、现代设施齐全的日常生活区,东城区则保持原貌,作为半开放式的行政区。我要回东城区——古都区了,小周你想过来的话,要等通知喔。” “这样啊……” “你们也过来听好了,”炎武对随后乘龙魔飞来的哈登他们喊,“我们就不能陪你们参观城市了,得开会呢。你们到公馆去住下,好好休息吧。” “孩子们,跟我走这边。”之前与哈登他们交过手的毕方和阮炎山在路口招手,他们的旁边站着“悼织行歌者”织作梨花小姐。 大人物们走了之后,毕方和炎山就带着众人进了一家气派的酒店进餐。 但是,这一顿饭可不容易吃啊…… 负责带路的两妖很快就走了,留下包括原复仇者要员、义军魔法师和经由院帝阍门徒这样成分复杂的众人默默等着上饭菜…… (气氛不太对啊……)雪松紧张地喝着水,环视默不作声的众人。 他本以为有伊凡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在,饭席气氛会迅速活跃起来呢。结果伊凡姐弟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入座前来一场声泪俱下的认亲对话而已。另一个意外倒是由雪鹤带来,她有点紧张地介绍了与她同行的弟弟江云鹤。 “呃……伊凡,”雪松悄悄问身边的伊凡,“哈登干嘛去了?” “排毒啦,排毒!”伊凡也悄悄回答他,“哈登他刚才不是耍帅觉醒了妖性吗?鸩鸟的毒很厉害,鸩妖的毒更不得了啦!哈登连半妖都不算,那种毒他也受不了,再等下去就不是肚子疼那么简单,而是肝肠寸断咯!‘寸断之翎’可不是吹的!所以要清肠胃啦……” 原来如此……看来哈登也挺辛苦的。 等待饭菜的时间真难熬啊……雪松倒是很想说些什么。但眼下大家已经分裂了——夏榛、夏榆两兄弟嘻嘻哈哈的不管别人;韩峰、小慧他们几个看来是一致对外了;雪松跟着赛莉娜、伊凡姐弟,就自然不能融入回韩峰他们这边了;艾莉西亚看起来就跟帕丽斯大姐一样凛然不可搭话;昭华就……不用指望他会主动说话了。 “添茶吗?”伊凡突然甜滋滋地问韩峰,“你要添茶吗?” “啊……呃,谢谢……”面对伊凡灿烂的笑,韩峰吃了一惊,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 又陷入沉默,大家坐着看伊凡倒茶,绞尽脑汁想寻找话题。 哈登总算是解决完毒素问题回来了,他无视韩峰浓重的敌意,从容就坐。 但气派归气派,这样令人绝望的沉默还是无法忽视。终于,哈登把目光转向了韩峰。 “我听说你参加过石魔偶制作大赛?”他完全不感兴趣地问。 韩峰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是啊是啊!”发现危险迹象的小慧抢先一步,用夸张拔高的声音紧张笑着应声,“韩峰制作的石魔偶很厉害的!又精致又灵活!他获得了二等奖!” 听见表扬,韩峰的心情舒畅了些。他哼了一声,看来是不准备计较了:“石魔偶的制作可是一门艺术,你不是土系魔法师,可能就无法理解了……” “二等奖……”哈登耸耸肩,“我一直觉得,一个人只要愿意学,无论是什么都能做得非常好。至少我就是这样的。” “你什么意思?”韩峰恼火地拍桌。 (干嘛偏要和韩峰说话啊……)雪松终于明白,指望哈登来活跃气氛的话,是注定要以惨剧收场的。 “哈哈哈,哈登不好意思直接夸别人啦!”伊凡赶忙插话,坐在哈登身旁的赛莉娜也急忙在桌底下踢了哈登一脚,于是哈登翻了个白眼,安分下来了。 “呃,艾莉西亚小姐……”雪松觉得自己作为身份最尊贵的“无色将军”还是得做点什么,于是迟疑着开口。 “叫我艾莉西亚就好了。”艾莉西亚优雅地放下白瓷茶杯,声音里透着一种高贵与威严。 “啊……在恩佩斯时谢谢你了……你是震门帝阍的弟子吧?雷电魔法好强啊!震门帝阍——汪震前辈是位怎样的妖呢?”雪松带点期盼地问,“他和汪炎武前辈是兄弟吗?” “师父不是炎武叔叔的亲弟兄,”艾莉西亚微微一笑,用碧绿如翡翠的眼眸好奇地注视雪松,“我也很好奇,在你们眼中,我师父是怎样的形象呢?” 雪松严肃地回答:“‘神威之震手’汪震前辈!听见这样霸气的称号和名字,我第一时间想到一位神情冷傲、高大魁梧的侠客!” 没料到艾莉西亚会掩嘴暗笑起来,雪松愣了一下: “难道不是这样的?……我还想到前辈可能是一位严厉清高、一身道袍的精瘦老爷爷……” “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伊凡也兴致勃勃地加入对话,“雪松,你看汪炎武前辈开着重型机车狂飙的神气样子,那可不是我们想象中千年妖王的样子!如果延续这种非常规的风格的话,我猜汪震前辈会是个四处向人放电的魅力美男!” “可我觉得他会是个脾气暴躁的帅气叔叔。”韩峰也忍不住发表了个人见解。 “好了好了,”艾莉西亚忍住笑意,“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师父确实会让人大吃一惊,不过伊凡你们的话……你们老师没提起过我师父吗?” “没详细说,只是提到汪震前辈当年那神勇啊,一出手全战场都是烤肉香啊……”伊凡一副很饿的样子,提到烤肉时眼里一片神往,“……啊,不行!这是严肃的场景啊……” “全被电熟了?”在一片暗笑中韩峰惊异地瞪大眼。 “师父倒没跟我讲他当年的事。”本来让人觉得冷淡孤高的艾莉西亚笑起来意外地亲和可爱,“最近他一打电话给我就说,‘将要进都的孩子们没有一个是震派(震是八卦中的雷电,指雷电系法术)的,好失望’,帝阍前辈们看来是想收你们为徒,你们这次进都可不轻松了。” “这正是我们期待的!”小慧的眼闪闪发光,“学习魔法,变得更强,向成为‘天惩者’的目标而努力!” 喔,沉闷的气氛看来是结束了吧?精致的饭菜已经被端了上来,雪松算是放心了。 ——饭后 “哎,好饱……”小慧满足地叹气。 新当上同伴的众人还没能完全消除隔阂,但总算是开始平安相处了。 “小榛、小榆,”韩峰迟疑着叫住嘻哈着的两兄弟。 年华永驻的双子甜甜笑着,注视着昔日的玩伴。 “以后的话……还是朋友吧?”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韩峰别扭地小声开口。 兄弟俩相视而笑,冲韩峰点头。 雪松可以感觉到韩峰如释重负的微笑里永难言尽的喜悦。 “前鬼”的名号,在天惩者与经由院努力撑起的天空下还是可以被抹消。哈登、赛莉娜、泰雅、伊凡、夏榛、夏榆,以及在塞佩罗斯处理事务的莱恩,他们可以在这片没有被幽暗势力侵染的土地上重新开始,用他们的实力洗刷去以“复仇者”之名背负的罪孽吧。 “江雪鹤、江云鹤,”雪松听见哈登的声音在平淡地问,“你们记得我是谁吧?” “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雪鹤怯怯的声音里除了一份畏惧外,更多的是友善和衷心的高兴,“玛丽斯姐姐成了人人敬仰的女英雄,你也平安地脱离了复仇者,真是太好了……” 哈登淡淡地微笑,没有说话。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雪松放下心来。 ——哈登 “你可不要变得太可怕。”赛莉坐在书桌旁轻声开口,看她的样子是对我不太放心啊。 “我有分寸。”我当然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那些家伙残杀。 但张昭华的事,我们不能不在意啊。 周雪松是一个毫无防备的人,所以如果我们不留心,这事永远也不会被提起,直到灾难降临吧。 周雪松第一次告诉我们事情缘由时,我们几人就明白事情绝对是因张昭华而起,周雪松只不过是可怜可悲的受害者。 但张昭华到底是因什么事而牵涉到这场战争,我们必须搞清楚,否则,对这样不声不响的他放松警惕的话,搞不好会导致灾难…… “哈登,我进来了……”听起来犹犹豫豫的轻轻敲门声,带着不情愿与畏惧的微弱声音,这个人就是张昭华吗,这跟我原本想的有点不一样。 “进来。”我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有耐心吧,尽管是我叫他过来的,但我并不是亲切的人。 房门被轻柔推开,张昭华一脸不安地窥探着我的脸色,如履薄冰地走了进来。 我的目光大概很可怕吧,他慌张地避开我的视线,勉强地微笑。 “请坐吧,昭华。”赛莉温柔地对他微笑。 还是很紧张,不过这正好,如果我想要消除紧张感的话,我会喊伊凡过来而不是赛莉了。 赛莉是我的战斗伙伴。没错,我早就做好战斗的准备,如果情况不妙的话只能如此。另一方面,赛莉也可以及时纠正我的不礼貌,让对话尽可能顺利进行。 当然,我也是会温和微笑的。 “很高兴认识你,张昭华。” “啊、嗯……”对着我的笑脸也还是不知所措吗,我暂时还不能看出他表情的真假。 周雪松是个看起来就让人放心的、表里如一的老实人。但张昭华的话,我还不能放下戒心。 听周雪松说,张昭华是个尖子生。看得出来,张昭华是个看起来文弱的人。但仔细审视的话,感觉就会不一样了。 张昭华长得并不赖,但与其说英俊不如说是秀气,是个平时的存在感比较薄弱、对人怯怯懦懦的家伙吧。现在他皱起细细的眉毛,以畏惧的目光小心窥视着我和赛莉。 “不用太拘谨,昭华。”赛莉鼓励他放松下来,但问话的时机大概就是在他放松之前了。 “张昭华,你以前去过异世吗——又或者说,你来白世前会魔法吗?”我定定凝视他的眼,从现在起我必须尽可能看透他隐藏在外表下的真心。 他望着我的眼里闪现惊恐,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没有,我没有离开过我的世界……啊、魔法是我一直向往的力量……”他就像做错事一样慌张地嗫嚅回答,然后垂下头。 “哈登你们……”就像是鼓足了勇气,他又忽然尽全力回望我们,“想问我什么?我有哪里让你们觉得奇怪了吗?” 就像是质问一样带了一点怒气,但我马上灿烂微笑着用力点头:“对啊,你好奇怪哦!” 就像被雷击一样,他猛烈颤抖了一下。 “为、为什么?我……” “周雪松是因为你才被带来白世的吧?”虽然无情,但我必须问完我想问的一切。 “……没错。”他双眼失神地小声回答,但马上又提高音量,“但那是因为我说错话惹怒了魔王,这……” “任何一位魔王都不会轻易被小人物激怒,”我让我的声音充满压迫感,“他会选择这样做,是因为他认为这样做有必要、有价值才对。虽然在他眼里,送人到异界很轻松,但也绝对是麻烦的,你不这样认为吗?” 他终于鼓起勇气直视我的眼睛:“所以呢?哈登你……理解出什么了吗?” 哦,声音与神情出奇地冷静,气势全变了啊,就像瞬间换了一个人那样,看来对话可以正式开始了。 “首先说说‘止静封界’怎么样?”我笑着望着他的眼睛,“你们为什么能在封界里活动呢?据我所知,只有有魔力的生物才可以在封界里活动,而普通的人要想在封界里活动,必须要有可以分赠魔力效果的高阶魔法师陪同。” 张昭华静静看着我,平静又锐利的眼光像是注视着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样的他彻底没有了路人的感觉了,原本可称得上秀丽的容貌变得凛冽,散发出一种静寂的威压感——就像“黑蚀炎”,度过无尽死亡之海的、温柔又可怕的毁灭之火。 “哈登你,觉得我是高阶魔法师?”他带点苦恼地微笑开口,“我……是个没用的人啊……” 光是那种威压感就不是普通人会散发的吧。我想着,继续说下去:“我不想敌视你,但你如果真的拥有强大法力,保持缄默就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这可交不了朋友。” 他忧虑地垂下视线,看来有点动摇:“……我……不懂高阶魔法……” “当然,除了这种解释外,也还有别的可能。比如说——”我继续凝视他的眼,“血亲是高阶魔法师,而自己碰巧也把这位血亲的魔法用具带在身边了……” 他惊愕地猛然抬头。 “要有足够的血缘联系的话,至少是双生子吧?我闲谈时问过周雪松,他说你有个双胞胎哥哥……” “没错。”他苦笑着轻轻点头,“哥哥是位非常厉害的魔法师……” “果然吗……你哥就是‘无色侍卫’吗?” 被我紧追不放的问题困扰,他理所当然地摇头:“我哥哥是……非法魔导士……” 哦,非法魔导士……也就是那种蔑视魔法师协会规章、从事像制造人魔之类的禁术研究,在多数情况下进行罪恶勾当的魔法师啊……说起来我们当“前鬼”时也算是非法魔导士呢。 “你哥叫张昭……” “‘鬼雨之童’。”他突然坚决地打断我的问话。 我愣了一下。不过,大概是因为叫张昭明时的哥哥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称号为“鬼雨之童”时的哥哥则是强大魔法师的关系吧。 “你的哥哥对你很好吧?”赛莉轻柔地问。 “没有哥哥的话,我早就死了吧。”他露出平稳的微笑,看来相当信任和尊敬他的哥哥啊。 “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因为是非法魔导士?” 对于我的问题,他苦笑了一下:“嗯……而且,哥哥是在玄世活动的,也没必要特意说出来……毕竟帮不上什么吧,我也……并不是很了解哥哥的情况……” 如果是这样也说得过去,但是…… “你哥研究什么,你知道吗?” “……水系法术。你知道的,黑水之玄世是水法术的世界……当然暗系法术也有涉及,应该是……‘驭兽使’吧。” “加入鬼山妖族吗?” “啊……没有,他不是鬼山的……” “你选择了风系法术,不想在同领域和你哥比较吗?” “……没错,因为我比不上哥哥……而且,”他直视我,“专于不同领域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帮到我哥哥。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呵,原来也是个有趣的人啊。我望他一眼,又望向赛莉。 这两个人有共同点。一开始都让人觉得纤弱,但慢慢就可以察觉到其眼里的刚毅。看起来像千金大小姐的赛莉,眼里总是有一种温柔娇弱外表无法掩盖的,要承受住一切、克服一切苦难的刚毅。而现在,姿态凛凛的张昭华也是如此。 没有说谎吗……好吧。 “好了,我相信你。你的说法,我接受了。”我点了点头,“你哥的事,如果不想说出来就算了吧,虽然我觉得说一声比较好。” 他有点惊讶地盯着我,是觉得我的态度很奇怪吗? “我本来就是从我自身的安危出发才问你的,现在搞清楚就行了。在决定和一个人成为伙伴前,必须确认这个人能否信赖嘛。张昭华,我先说明一下,如果我发现你今天说的一切是虚假的,那作为背叛的代价,我会消灭你。” 他眼里的锐利慢慢消退了,微笑依然温和:“我知道了。虽然看起来眼神很可怕,但你是个温柔的人啊……” ……温柔?这可是我从来没得到过的评价。我现在还记得在老师宣布我和赛莉搭档时,泰雅那句“公主与野兽……啊不对,是公主和猛禽的组合呢,赛莉要受苦了”的嘲笑。 “……好吧,就这样了,你可以回去了。” “对了,刚才毕方前辈他们说了,要带我们去看妖王都的夜景,”张昭华的笑容看不出任何虚假,“准备一下就到大厅等我们吧?……很高兴你们能信任我,真的!我先回去了,待会见!” “是我们多虑了吗?”看着房门被关上,我不禁侧身问赛莉。 “也许吧。不过,这样才是我们期望的结果啊。” “也对,就这样好好相处,集聚力量对付魔王,能这样的话就好了啊。”我是这样期望着的。 ——走廊 昭华步履轻快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迅速坐下来铺开信纸。 (要早点告诉哥哥。)他只是如此兴奋地想着。 “哥哥,我果然还是受到怀疑了。但是不要紧,他们相信我。尽管现在建立起的信任还如此脆弱,就像光彩夺目却不堪碰撞的玻璃建筑,但毕竟是成型了。 “我觉得‘天惩者’和‘经由院’的态度都是包容的,也许,哥哥,你也可以在这里找到容身之所,获得自由?” 他匆匆写完,把笔放在旁边,望着窗外灯火盛放的城市:“快点回复我吧,哥哥。虽然我知道,谁都不信任的你会觉得我天真,但我的信念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你和魔王击溃的……” 在他盈着笑意的眼里,玻璃窗正反映着光辉。没错,他和大家明知这次集结会向苦难迈进,但谁会在意呢?他们都深信着,自己的梦想,绝不会轻易被魔王们吞噬。 ——·—— 【part2、虚幻的远光】 ——东洲,纳鲁夫镇,阿贝尔 外面的阳光应该很好吧。 但我已经懂得麻木的滋味了。 我还记得那个最初的苦难之夜,难以想象那只不过是几天之前。 还记得那个漫长黑夜消失的全过程,那样无边无际的黑暗在黎明中缓慢却真实地一点点消褪,珍珠色含雾的微光从大陆的方向升起。 但是……我也知道的啊,因为不是噩梦,所以……不会有改变的! 尽管如此还是要强迫自己去试一下,闭上眼跑上熟悉的坡道,在那里感觉光线逐步传递温暖、感受微风与云影的流动,然后逼迫大脑想象睁眼后一切恢复正常…… 最后把眼睁开,这时浸润在光明中的就是我的纳鲁夫—— 天空还是一片柔和清澄的蓝。隔着一层魔法封闭屏障,夜晚看不清的丧尸海鸟如今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让人绝望的数量叠成平地升起般汹涌的乌黑云浪,几乎要挡住那片上了釉一样平滑的蓝色。 目光下移,我们纳鲁夫如顽皮孩童涂鸦一样有着各种可爱鲜色的房……散落着点点片片的血迹。 目光下视,小小坡道下总是弥漫面包与牛奶芳香的窄街,散落着碎肉与拼不出主人生前神气的衣服破片…… 然后就忽然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在阳光照亮的坡道上号泣。是啊,白天又怎么样?日光照亮了地狱般的景象,在让黑暗带来的不安退却后,又用光明带来清醒的绝望! 眼泪似乎又要涌出了……不,阿贝尔,不能再哭了! 耳旁传来惊愕的呼吸声,温柔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吗?……” “……维尔玛修女……”回忆中断,睁开眼,我还在教堂。 啊,我受伤了,是维尔玛修女在为我进行治疗。 “是我在……没事的,谢谢你,修女……”想要直起身来,腰部的伤口马上撕裂一般抽痛。 “啊,不要动,阿贝尔!”修女急忙制止我,她白皙的手覆在我的腰上,散发出白魔法的柔和光亮,“现在好点了吗?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不过还是不要太剧烈运动哦,虽然看起来是完好了,但随意用力的话伤口还是会裂开的——你已经复发一次了,小心哦。” 那是昨天对付丧尸海鸥时,被战斗中飞溅的滚烫石块砸到的伤。 我还记得我负伤时的绝望——经过漫长的折磨,大家的精神都渐渐走向衰弱与崩溃,一开始只是对有抓伤、咬伤的人隔离、盘查,后来就变成只要是流血就怀疑感染尸毒、伤口稍微严重一点就挥刀相向,同伴间的相杀简直成了家常便饭……事情慢慢向无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人性开始泯灭。这一点并不是我不承认就会改变的。在毕维斯和伙伴们把我送到这里来治疗的途中,就有巡查的士兵说“这种伤怎么可能不是僵尸做的”而出手攻击我。我在因剧痛和绝望而昏死过去前,一直听见毕维斯他们暴怒却无望的辩解与质问。 “……请原谅他们……”修女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垂下眼帘,“大家都非常紧张、非常恐惧……我知道你的心里会很难受,但请……” “……修女,我不恨他们……”眼前浮现那群俯视我的士兵的模样,看着我血肉模糊的伤口时没有一点怜悯或同情,相反是一脸厌恶,那样子就像说明“失去战斗力的人等同于废物”,让我无法摆脱摧心折骨的寒意。并不是恨,而是害怕,害怕因弱小而被抛弃啊! 修女凝视着我,悲哀、温柔地笑了,就像那行将被魔族消灭的女神,在四周淹没一切的绝望中散发着即将消融的光芒。 “阿贝尔,你有梦想吗?”忽然地,修女用她美丽的蓝色眼睛急切地探寻我的答案。 “梦想吗……”我苦笑起来,“原来的梦想是永远留在纳鲁夫,永远宁静幸福地……但是,现在我有新的梦想了——变强大,这样就能保护大家、保护纳鲁夫!” 修女怔怔地望着我,然后,突然用手擦眼睛:“啊,对不起……你的梦想,不论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都和我一样呢……” “维尔玛修女……” “那么,加油吧,一起!”修女的笑容无比坚强,“做个约定吧,阿贝尔?我们都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吧,如果我在这之前倒下了,那我的梦想,就托付给你了……” “……嗯,如果是我倒下了,那我的梦想,也托付给你了,修女。”我握住她伸来的手,“不过,我们都会好好活着的,会见证梦想的实现,会在可以幸福活着的未来里活着!” “加油啊。”修女冲我用力点头。 把卷到腰以上的衣服整理好,再次拿起巨剑,我重新走向战场。 圣光浩然的大殿,雕饰圣者的四壁,苍蓝色的繁纹地毯,这让人安宁的一切并不只是靠祈祷就能守护的。我们还要依靠双手战斗下去,守护这脆弱的一切。 “哥。”像是等了好久了,毕维斯站在阳光里冲我招手,“我们值的是夜班,现在我们回家吧,吃完晚饭再值夜,别让爸爸担心了。” 啊,自从灾难降临,我们就没回过家了! “终于批准回家了吗?太好了……” “还有,我的请求已经被批准了,这是你的手枪。”他把手中的武器递给我,“物资匮乏,原则上魔法师是不能分配现代武器的。但是,我知道你需要这个,用来配合你的魔力探知能力。” 我的弟弟原来这样能干、可靠吗…… “谢谢你,毕维斯。”我拍拍他的肩,“走吧。” 一路上的血腥在阳光下蒸腾般让人恶心,看来…… “在和往常一样明媚的阳光下,竟然会有这么多惨剧发生……看来这阳光还是不足以照亮人世间的黑暗呢。”毕维斯抬头注视那遥远的光明,说出与我的想法一样的感慨来。 “是啊,可是毕维斯……” “我明白啊。”他马上就制止了我的劝导,他的闪亮目光和脸上笑容都是那样坚定,“在我的信仰里永远有着光明,所以我不害怕战斗。” 于是我也笑了。午后的阳光绵软地投射在我们身上,没能让我感觉到暖意,感觉遥远而虚幻。可是,我知道,只要不停向未来奔跑就是了,只要心还活着,光明就会存在! 我不会退缩的,因为我还有梦想,因为是我的梦想,所以能够相信,只要向前奔跑就会有未来! ——妖王都,西城区 “啊,织作前辈!”小慧他们带着崇敬向著名的“悼织行歌者”织作梨花打招呼。 “晚上好,孩子们。叫我梨花就行了哟。”穿过淡金色的浓浓妖雾,织作梨花小姐微笑着从朱红色的宽阔古桥走过来,“今晚吃得不错吧?妖王都的饭菜美味得让人舌头都要化掉呢。” “嗯!相当美味呢!”小慧一如既往地开朗说道,“梨花小姐和其他前辈们开完会议了?真是辛苦了。从河堤这里看过去除了妖雾什么也看不到呢!真的好想到古城区看看啊!” “你们很快就可以过去了。”梨花回头注视那只有强者才可以堂正到达的光芒,那一大片壮观流动的金黄显得诱人又虚幻,催人上进,“你们今晚还想逛哪里?我对西城区也很熟,让我来带路怎么样?” 光明,同样遥远虚幻的光明,在每个人的眼前闪耀着。大部分的人都向前追寻着目标,而没有在黑暗中沉‖沦。穹顶上操纵一切的魔王,在此时是否露出愁容呢…… ——·—— 预告:“禁忌的东西不允许说出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 “所以那是真的吗?‘亡者异’的事……” “这是禁忌哦……” “……我……很害怕……” “没错,大家都在心里害怕着。这是一个黑暗的传说,也是侵蚀我们的灾难的开端。每到那个灾难的季节,我们就会重新面对那场梦魇。失败了的他们,千年来不断呼唤着——‘让我重生’……” 敬请关注下篇:苦难的集结(四)·潜隐的黑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苦难的集结 四 [四、潜隐的黑暗] “我的朋友诧异地望着我,好久之后才开口:‘你说什么呢,我弟弟?我已经没有弟弟了啊,你忘了他是几年前过世了的吗?……’”小慧的声音压抑着低低传响,“我愣住了,朋友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在死一样的冷意中,我只能问自己——那么,他是谁?……” 我发着抖喝一口温水。巨大石桌似乎越来越冰冷,孤单的蜡烛燃着忽明忽暗的黄光,这昏光摇曳在每个人的脸上,使我们看起来都像刚从千年古墓里爬出。 时间是午夜,逛得累了的我们,无聊之下在公馆找到了这个巨大得每个人的声音都像从天空传来的会议室。关掉了灯,我们开始了恐怖故事会。 唉,我不喜欢听鬼故事啊……就算听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我回房间睡觉时也会害怕的。幸好,昭华的样子比我还害怕,总算没那么丢脸。作为妖的梨花小姐一直面露笑容在听我们讲,她美丽的容貌在跳动的烛光中却越来越诡异……大概是我的心理作用吧,何况现在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怪物。 有妖怪和僵尸参与的恐怖故事会……我该觉得三生有幸还是倒霉到家了呢?……接下来,雪鹤的弟弟云鹤说了一个关于僵尸的重口味故事,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啊……我以为夏榛、夏榆兄弟会生气,但他们兄弟还是咯咯地笑,真是虚惊一场。 云鹤事先并不知道夏氏兄弟是特异型僵尸,他的消息还真不灵通,看来他和韩峰他们也不是太熟。云鹤道歉时说,他是因为担心他在东洲的笔友才说起僵尸的。云鹤的笔友叫阿贝尔·列坦,云鹤说,他觉得不会攻击魔法的阿贝尔怕是已凶多吉少。东洲现在僵尸横行,虽然并不认识,但祝愿阿贝尔和他的家人安好吧。 “我们是不是应该为身处安全之地而感到羞耻呢?”听完云鹤的述说,哈登叹了一口气,“在边陲小岛吗……他要辛苦了。” “是啊,阿贝尔要加油啊,让我们来为他祈祷……诶,大家打起精神来!说起来,梨花小姐也要说一个故事来让我们听听嘛!”生性热情的小慧嚷嚷道。 梨花小姐连连摆手:“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擅长这个……” “说说看嘛,梨花姐!”伊凡也怂恿她,“你纵横妖界千年,一两个妖魔故事不成问题吧?” “说嘛,我也想知道‘言语操纵师’讲故事有怎样厉害的临场感。”哈登的发言简直就是逼迫了。 “你这么说,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啊?”梨花小姐苦笑起来,然后她陷入沉思,“讲什么故事呢……” 她若有所思地环视我们:“……听说过‘七人御前’吗?” “那是你们日本的妖吧?”哈登想了一想,问道。 梨花小姐点点头,用渐渐严肃起来的表情开始讲述:“死神,抑或‘七人御前’,虽然在传说中的描述形形色色,但大致上是人只要遇上便得丧命的邪神。” 这好像很了不得啊…… “‘凡见死神一度,必遭横死之难。自戕自缢者,皆为此妖魔所蛊惑’。《绘本百物语》好像是这样描述的。”梨花小姐的目光好像透过漫长岁月回到她的过去,“那时我成妖不久后的事情,刚成妖的我还稚嫩狂妄,根本不知道妖界的状况,怀着野心就四处游荡作恶,才会遇上那样的对手……” “在通常的传说中,‘七人御前’多半只会以灾祸或疾病诱人致死,而不是用残杀等手段直截了当地取人性命。但我却遇上了那样怪异的魔物——我来到一个小村庄,那时已是薄暮,我打算像往常般孤身回家的男子……讨厌啦,我当年确实是邪妖,这我不否认,错了不怕认,就怕不改啊……” “我孤身在黄昏下的田野上行走,在这种该是耕作者归家的时候,我却没遇上一个人。四周静得出奇,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让作为妖的我也感到心惊。等我感觉到妖氛四下扩散的时候,时间已经入夜。我走进村落,渐渐发现似乎整个地区都成了魔域——浓重的死气,几乎凝结的怖惧之情和四处升腾的杀意,这令我也感到不安。在面对一次次拒绝后,我好不容易敲开了一位独居老人的家门,以借宿的名义向他打听情况……” “也许是因为孤独和长期的紧张吧,老人毫不介意地说出了他了解的一切。” “‘姑娘,你孤身一人寻亲不容易,但天一亮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不是人能住的地方了……’他这样开了口,我想啊,他这条性命还在我手上呢,有什么能置我于险境嘛。于是我催促他讲下去。然后他就说——” “‘姑娘,前几年我们这里死了人,死得很惨……那是七个过路的货商,遭了强盗,被剥皮枭首呢’。” “七个人。我当时还没留意到,然后他又讲了下去——‘在那之后有一年清净日子,但又一年过去了,我们这附近又有人遭惨杀,前后大概一个月吧,一共死了七个……’” “我当时暗想不好,果然——‘然后是下一年,也是陆续有人失踪了,前后也是七个人……后来人是找到了,但都死状奇惨无比啊……’” “还是七人。我又催他讲下去,结果不出所料,每隔一两年就会出现失踪事件,每次都是七人。‘而今年不一样了,到现在为止,已经二十八个人了吧……姑娘,那都是附近村或隔壁的人啊!死得残缺不全的……每个人都在这种时时可能发生残酷罪行的环境下度日,渐渐都变样了……’” 梨花小姐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压抑沉重,让我觉得大脑越来越抗拒。在故事渐渐进入诡异惨烈的紧张境界时,我的眼皮却沉重了起来。 “……我听见了咒骂和哭喊的声音……‘来了,不能遇上’,我这样跟自己说,想……一觉回避到天亮……然后……听见了女子尖叫的声音……像被千万条蛇啃噬的惨叫……毛骨悚然……” 越来越困了,可以就此摆脱吗,梨花小姐恐怖的的亲身经历…… ……怎么,越来越亮了…… 什么?城市?…… 这是……古城?这是哪里啊?…… ……这不是,大雁塔吗?……等一下,那这里是……古都长安吗? 我俯视着古都。气势不凡的皇城点着明亮得像白昼的烛光,那样壮丽威严…… 就是这时,夜空中渐渐蔓延开雾气,那是……越来越浓的妖气? 妖雾堆成了巨大的暗灰色云层,在这妖雾上慢慢现出一座做工与气势分毫不输给皇宫的华丽宫殿! 我慢慢接近了那座宫殿,不知不觉中已进入宫殿里。磅礴的压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富丽堂皇的殿里,不知所措。 我茫然地看着无数的人影匍匐在地,耳旁钟鼓齐鸣……啊,我知道,他们都是妖吧。 也许,他们在等他们的王吧…… 王…… 忽然烈光一闪,感觉随着响雷,巨大的电戟就要把整座宫殿贯穿了,于是我慌张地闭上眼。 耳旁还是钟鼓齐鸣,睁开眼却灯火全灭,华屋崩塌!黑暗和女子的隐约哭声包围了我,让我不禁神志清醒了八分。 “这里是……”想要驱除恐惧,我开口,“呐,是魔王大人——‘无色妖童’大人您营造的梦吧?……” “你就是魔王选中之人吗……”黑暗中传来一把年轻男子阴沉冷漠的声音,吓得我一颤。 难道不是魔王做的…… “只是乳臭未干的小鬼吗……”另一个方向又传来女人冷艳又粗鲁的声音,“真没劲……” 那又是谁啊…… “你们是……” “啊,‘荡兵之莞’,他们是这么称呼我的。”那把女人的粗暴声音又毫不介意地回应了我。 “‘荡兵之莞’!”我感觉又清醒了一分—— 没错,如果是千年前的话,那些妖所等待的王当然是‘九州十八王’了! “‘匡正团’的九大妖王……” “好不好吃呢……”我刚像哭一样挤出声音,就感觉到黑暗中有东西在扯我的衣袖、捏我的手臂,大概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用天真的语气咯咯笑着这样说! 我“哇”的一声跳开来,想甩开他,却发现他的力气比我大得多! “鬼、鬼神童子吗!……” “前辈,别这样欺负小孩子了。”一把让人感觉像泉水一样清润好听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像是一个比我大几岁的男孩子。 尽管知道是邪妖王,但听见这把泉水一样澈亮的声音后,我还是恢复了一点希望。 短暂的电光亮起,我看到面前两个人影的轮廓。其中一个是有着漂亮轮廓的大男孩,另一个就是被他抱起的小不点。 “你就是被魔王选中的将军吗?”泉水一样让人喜欢的声音非常友善,习惯了黑暗,我能看到他让人着迷的深邃大眼睛,“幸会。不过呢,我才是这里资历最浅的‘鬼神童子’……” 这个比我高大的英俊男孩才是“鬼神童子”?那他抱着的恐怖小孩又是…… “啊,我叫周雪松……”面对那对浑圆的漂亮大眼睛,即使是同性的我也没有抵抗能力,“呃……对了,‘寸断之翎’先生在吗?我是他的外孙子的朋友!……还有‘棺柩舞姬’滕姬姐姐呢?我和佩特拉先生也很熟的!……” 有魔力的大眼睛盈着笑意转向黑暗的角落:“在哟。” “是朋友吗……”又是年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是个文雅的人,这是哈登的外公? “被卷进来,真不容易……”这次是把听起来就可以想象其绝代风华的动听女声,是佩特拉先生视之如母的女性——滕姬了吧。 “周雪松……”像是在沉思,这次开口的是声音茫茫然却充满威严的女子,直觉让我认定她在九位妖王中也有很高的地位,“还看不出价值所在……” “游女,不要哭哭啼啼了!”最初开口的冷漠男人又不耐烦地呵斥了一直哭泣的女子——那女子,就是伊凡之前介绍的水系法术集大成者,“深雪游女”吧。 “这孩子已经镇定下来了,可以正常交流了吧?”又一把女人的成熟声音响起,让我想到了妈妈。 “是啊。童子,看来他比较喜欢你耶。你来讲吧。”感觉是冷艳黑帮大姐的“荡兵之莞”豪爽笑着开口。 “明白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先跟你打个招呼而已。”“鬼神童子”凝视我,含笑的目光骤然冷冽起来,清润的声音变得缥缈而残酷,“我们所期望的世界仍然未诞生,所以,我们终将复活……” 复活!那在我眼前的果然是九妖王的鬼魂吗! “你们……”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鬼神童子笑了。 “你不需要说什么,我们明白……你刚刚来到‘妖王都’吧?有件事一定要提醒你们,那就是——不要轻易向妖怪们问起‘亡者异’不然会惹上麻烦……”他笑着,用一种带点神秘感的语调低声说道。 “亡者异?……”我不解地反问,却听到妖王们无奈的叹息声。 “时间已经到了吗……” 我忽然意识到眼前一切的颜色都开始变得淡薄起来—— 我已经醒来了,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我。 “你说——‘亡者异’?”梨花小姐惊愕地望着我,然后沉声问我。 “……嗯。梨花小姐你知道这是……”我点头,刚开始问就想起“鬼神童子”的警告,“不能问,对吗?” “你从哪里听说的啊……”哈登问我,“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佩特拉老师说过这是机密耶,一般人不知道的。” “是鬼魂!我刚才梦见‘匡正团’的九妖王了!是他们说不要问起的……” 哈登鄙视地望着我:“觉醒了吗?那他们说的是古汉语吗?” “啊!”我这才发觉不妥——如果是千年前亡故的妖王,应该不会说现代汉语吧? “果然。”哈登冷笑起来,“搞不好你是中了什么人的幻术吧。” “也就是说,我们接近‘亡者异’事件的凶手了!”夏氏兄弟中的一人兴致勃勃地拍手嚷起来。 “小榆,不要这么高兴啊,如果在座这么多高手都没察觉幻术师的魔力波动的话,那对手就绝对不是能轻松对付的人物。”作为哥哥的夏榛沉稳地微笑着说道。 “而且,这可是‘妖王都’啊,对雪松施幻术的家伙说不定就混在这里的妖怪之中哪。”艾莉西亚警觉起来。 “确实很严重呐,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提起‘亡者异’呢?今年不是‘亡者异’的灾难年啊……”梨花小姐低头沉思,“警告不要追问‘亡者异’的事?……” “那梨花小姐,‘亡者异’究竟是怎样的事件啊?”小慧急切地问。 “这是‘妖王都’的机密,抱歉啦……”梨花小姐苦笑着摇摇头,美丽的眼睛带着忧虑环顾我们,“记住,这在‘妖王都’是禁止提及的,是禁忌哦,禁忌!” “不过这样好吗?”泰雅疑惑地问梨花小姐,“禁忌的东西不允许说出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啊……” “对啊,封禁消息也不能解决问题啊。”伊凡也说道。 梨花小姐只是苦笑:“这道理大家都懂,但这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啊……妖王都的大家已经很努力了。” “所以那是真的吗?‘亡者异’的事……”赛莉娜问她。 “大概吧,一切都是推测。”梨花小姐无奈地一摊手,“艾莉,你师父说过这件事吗?” “师傅说他不相信这是诅咒,也没认真讲过事件的经过。只不过,他提起过最近一次‘亡者异’灾难的发生地是,白龙群丘上的歌剧院……”艾莉西亚也是一脸茫然。 “是啊,是四十多年前吧,那座美丽的歌剧院——‘花开院’。”梨花小姐点了点头。 “你说‘亡者异’灾难年?也就是说,亡者异事件不是一个事件,而是多个事件吗?”哈登敏锐地发问。 “没错,它的恐怖就在于——它刚好和我刚才说的‘七人御前’事件类似。” “每隔一段时间就出现的连续残杀案件?”韩峰震惊地问。 梨花小姐的目光冷冽起来:“事件实在过于离奇残忍,简直不是残杀,而是怨念深重的咒杀……不过不要再问事件始末了,这是禁忌……” 大家静默了一下。 “你们也许会觉得这没什么,尤其是哈登,你对我讲的‘七人御前’故事不以为然吧?确实,如果正面遇上他们,一场苦战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但关键是——你能找出他们吗?如果找不出他们,你就是再厉害,也会被无处不在的恐惧和猜忌击倒。”梨花小姐严肃地望向哈登。 哈登沉默了一下,不情愿地点头:“‘亡者异’就是属于这种情况吗?如果说它和‘七人御前’事件类似,那‘亡者异’的本体就是怀恨而死的九大妖王吗?” 我震怖地望着哈登:“也就是说,是他们在诅咒,一直在残杀……”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力量,所以‘复仇者’和‘匡正团’才不遗余力地试图复活他们吗?”泰雅沉思起来,“所以巫安雅才一直对九大妖王的事那么关心……不对啊,如果复活了,就构不成强大的怨念诅咒了啊……” “……我……很害怕……”我现在又觉得,梦中的妖王也可能是真的,因为他们也可能很早就在人世徘徊了啊!这样的话,他们说现代汉语什么的就不奇怪了! “没错,大家都在心里害怕着。这是一个黑暗的传说,也是侵蚀‘经由院’的灾难开端。”梨花小姐的表情很凝重,“你们也许会说,我不仅不是关联者,还是‘魂悸之荫’的弟子,是不是在假慈悲呢?但我也算是这场灾难的见证者,那种无力的痛苦真的让人无法忍受啊……最重要的是,我喜欢的他也牵涉其中啊!每到那个灾难的季节,大家就会重新面对那场梦魇。传说都认为,是失败了的九大妖王,在千年来不断呼唤着——‘让我重生’……” 我觉得后背一阵惊寒。 “不要再问‘亡者异’的事了,记住,连九大妖王的名字也是禁忌,他们的名字不可以提起。”梨花小姐的目光里满是坚决,“哈登,你是‘寸断之翎’大人的血脉,更要谨慎,不然会被当成威胁而被灭杀!” 哈登惊讶又不满地哼了一声:“我知道,老师也提醒过了。” 我不知道从梦中惊醒是好是坏。但我现在确信,在我们周围的黑暗中,潜隐着无数魔物。不管那是不是九大妖王,都绝对是可怕的对手! 我再一次感觉到,身边的黑暗在蠕动着。毫无疑问,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优哉游哉了…… ——·—— 预告:“大家好,我是天惩者中最张扬也受到最多诋毁的‘幻色人偶使’,吉恩·朗纳斯。 “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哈登他们顺利抵达‘妖王都’了。然后呢,不出意外的话,专门处置我们的最后晚餐也要开席了吧……‘复仇者’的杀戮一发不可收拾,在每一祥和场景中都暗含杀机。不过,我可不是这样就被打倒的男人!我的故事不会就此终结的!—— “所以就有了下节:苦难的集结(五)·通往黄泉的宴会!我会让那些智商令人着急的家伙们知道,什么才叫‘天惩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苦难的集结 五 [五、通往黄泉的宴会] ——塞佩罗斯 “黑暗散播者”达克·斯嘉特勒的身影就像要融入夜色之中。黑色的衣装与暗沉的神色,全身上下都显示他的确是黑暗的孩子。 而隔着银灰色刚冷高墙与他对峙的,则毫无疑问是黑暗孕育的女儿—— 黑色的、如点缀无数星辰的华丽镶钻长裙,亮泽的长长金发,冷艳的精致五官,这是位高挑优雅但美得充满魔性的女子——是让人觉得能远望一眼已经三生有幸,却永远不愿接近的危险美丽。 她尤其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眼波如星辰般璀璨夺目,以蓝为主却虹彩幻变的瞳色,这是来自星空之蓝世的证明。 蓝世魔王“破灭星君”座下十八星将之一,“恶灵”艾蕾瑞瑙丝·达克斯特! “真无趣,如果你不在的话,这座城市就被我拿下了。”艾蕾冷冷笑着,美丽得足以摄魂的虹彩眼瞳傲视达克。 “啊,也许吧。”达克的声音毫无生气,眼皮耷拉的灰眸似乎无视了艾蕾的美丽。 “真让人厌恶,这就是‘天惩者’该有的样子吗?达克·斯嘉特勒!”艾蕾把手一挥,无数半透明的鬼魂就忽然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出现,巨浪一样铺天盖地地冲达克拍来! 黑暗就像从黑袍中涌出,在达克的周围形成毁灭之阵,将涌来的恶灵悉数化尘! 但是!——在汹涌的恶灵大军之后,一千万星球爆炸般的强光已迸射开来! 在地面准备支援达克的魔法师们全被异常剧烈的魔力冲击连城墙砖石一同炸上半空! 半个城市已经崩塌毁灭,在建筑连片的塌陷中,翻卷而起的黑潮把魔法师们的遗体接下。在黑色潮头上,达克岿然不动:“这些人拼死也要护卫家园的心情,就这样被你这种狂兽浪费了……” 艾蕾大笑起来,仪态美好地沐浴在灿烂的白金色光雨之中:“陛下说过,弱者被消灭也是没办法的。你能防御住这向星君陛下借力的‘星殒折冲炎’,真是幸运。” 冷淡直视光芒四射的恶魔,达克的黑暗无限扩张开来:“是不是幸运,再交手一次就知道了。但是,我会让你知道——与我交手是你无法挽回的错误。” 毫无抑扬的僵冷声调宣示了“黑暗散播者”不可撼动的自信,艾蕾轻蔑地笑了:“面对作为第七星将的我,你竟然敢这样说话?” 白炽的毁灭光速直接以横贯的形式闪现在达克的胸腹上! 淡蓝的空间跳跃纹印这才迟钝地浮现,艾蕾的红唇缓缓向上勾起让人神魂颠倒的冷笑—— 但这迷人的笑容马上就僵住了:黑色的烟尘翻滚着吞噬了光芒,达克依然雕塑一般屹立不动! “了不起的空间法术,利用空间转移法术直接把魔力转移具现在敌人身上,怪不得人人都说‘空间法师’是超越常识地强大的存在。”达克死板的声音刺激着艾蕾的理智。 艾蕾的笑意中升腾起浓烈的杀机:“……原来如此,光的障碍就是黑暗吗?你那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体透不进光芒,所以连星君陛下的光之矛戟也无法洞穿你……污秽的玄世之躯,我终将用光赐予你死亡!但你今天走运了——我必须去赴宴了,你的命先留着了,达克·斯嘉特勒!” 话音未落,艾蕾的身影就消失在淡蓝色的“空间跳跃”纹印的光辉中! 达克注视着艾蕾消失的地方,声音仍旧听不出情感的痕迹:“以黑暗之星为信仰的愚蠢狂兽,我肯定会活着见证你的灭亡……” 但眼下,他还必须处理艾蕾在赴宴前留下的夸张破坏痕迹。望着被强大蓝世法术轰得粉碎的特大都城,连他这样过分冷淡的怪人也不禁皱起淡色的细眉。 ——复仇者三大核心根据地之一,“钢铁大陆”斯蒂尔兰岛(steel-land) “啊,宫廷宴会!”鬼山银鼠一脸幸福,“我感觉置身在天堂!” “银鼠,你不要被美食麻痹了,我们可是‘鬼山不居者’啊。”陶醉在一千种鲜花的光彩中,鬼山茑萝微笑着说。 鬼山蜻蜓用闪闪发亮的银叉轻戳他面前涂满腌汁的烤鸡,墨色的眼睛却望向在厅内外不断打着转指挥侍者的吉恩:“这可是杀人的宴会。” 望着仆役长一样不断带领侍从端来奇异酱汁、金斋玉脍的吉恩,银鼠怜悯地点点头:“不像话,都要灭杀人家了,还要让人家忙里忙外的……不如我们去帮忙吧。” “我们帮不了什么,今晚我们只能看着。不过,我不认为朗纳斯先生是这么容易被杀害的人物。”蜻蜓注视着吉恩轻松愉悦的笑容,淡淡说道。 “来来来,小心了!这是自由搭配的可口浓浆和蘸汁,”吉恩亲自为他们端来一小碟一小碟的精致调料,看来心情很不错,“我设计的建筑和我指挥准备的筵席,完美极了!” “我光闻着这一阵阵异香就要醉倒了,多棒的宴会啊!辛苦了,‘玉女’大人!”银鼠感动地说。 “能高兴就好,叫我吉恩就行了。”吉恩在蜻蜓身边坐下,友善地笑着说道。 有点不忍,茑萝和银鼠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说起来,我对玄世没什么了解呢。玄世是个怎样的世界呢?”吉恩毫不介意地笑着问。 迟疑了一下,茑萝苦笑一声:“是个水的世界,水与幽暗是我们的信仰。不过,玄世确实比白世落后好多。” “水的世界……好想去见识一下,我尤其想到鬼山看一下,传说中的魔域‘不居湖’到底是怎样的呢?”吉恩充满好奇地望着三位异界魔将,“我也对你们信仰的‘黑水密言宗’很感兴趣,你们教派的灵魂就是黑水柔妃——塔姬妮特大人了吧?” “没错,是塔姬妮特殿下的雨露恩泽才让玄世正常运转。”银鼠为烤得外皮香脆的海鱼淋上酱汁,眼里充满虔诚,“我进餐了,明天也要继续赐予我力量啊,塔姬妮特殿下……” “我听说你们教义里提倡仁义之战,对吗?”动作优雅地倒出香茶,吉恩继续问道。 “对啊,塔姬妮特殿下是很温柔的王者吧?”银鼠自豪地问。 吉恩微笑着点头,又有点困惑地凝视银鼠:“可是,这样温柔的塔姬妮特大人……为什么派你们来白世参与无仁义的战争呢?” 银鼠的笑容僵住了。 “……那是因为,塔姬妮特殿下和帕伦赛特大人是盟友啊,我们只是服从殿下的命令而已!”银鼠似乎没有想过要质疑上级的命令,一瞬间显得狼狈,“服从殿下是神圣的、不可违抗的宗旨,为殿下所做的一切——即使是杀戮的罪孽,也是会得到救赎的!” “原来如此,与‘千星神皇教’的‘我即神圣’不同,采用的是恶行麻痹,承认罪恶并鼓励罪恶吗?”吉恩显得更感兴趣了,“我忽然想到你们魔王——‘黑水柔妃’大人的魔性是‘动乱’,她的武器是叫‘恸哭链锁’吧?有意思,你们就是构成她的‘恶行链条’的部分环节啊!当她布构的恶行链条足够盘绕绵长,长到看不清链锁全貌时,处在每个恶行环节的你们都有足够理由觉得自己非常无辜。你们积极主动地将罪行冠以命令之名,想都不用想,只要执行就可以了,这样战斗是最简单、最轻松的,真是和女帝大人一样高明的蜘蛛……抱歉,请原谅我的措辞吧。” 茑萝和银鼠都微微变了脸色,却没有反驳。 “又在散播摧毁信仰的瘟疫了吗,吉恩·朗纳斯?”冷酷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宣示了危险的开端,“还是说我该喊你的另一个名字?” 在吉恩回头的一瞬,艾蕾已经傲立在华丽宴厅的雕花拱门前。 “欢迎回来,艾蕾!”吉恩愉悦地向她招手,并温柔地替她拉开丝绒的座椅。 她脸上挂着充满压迫感的迷人微笑,坐了下来。几乎是同时,看起来娇柔可爱的安雅从另一端的门外走进来,在艾蕾的对面向她投以甜美中带着锋芒的笑容。 信仰光明的蓝世魔将与信仰黑暗的玄世魔将是势同水火的。艾蕾知道安雅本是鬼山妖族的首领之一,但毕竟暂为同僚,又厌恶着共同的男子,于是只浅笑不语。 吉恩一视同仁地为安雅拉开椅子,三位鬼山成员随后向她们微微致意。 两个魔女相互散发着敌对的杀意,却又同样把一份杀意慷慨倾注向吉恩。不过吉恩只是苦笑了一下,神情平静。 “艾蕾你真会享受生活,利用空间跳跃的优势,先在塞佩罗斯痛快地午夜屠杀,再回来这里享受盛宴,蓝世人在时间分配上就是科学。”吉恩轻松笑着说道。 “我不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说话。”艾蕾虹彩闪动的美眸冷光骤盛。 吉恩夸张地露出受伤表情:“好可怕。” 艾蕾毫无顾忌地冷笑,目光紧逼着他:“我还记得你以前在蓝世做过的事,原‘天惩者’蓝世总部要员,‘幻色人偶使’。” 吉恩马上变了脸色。 “你摧毁了许多蓝世人对我们‘千星神皇教’的虔诚信仰!”把弥漫华厅的醉人气氛破坏,艾蕾的杀气膨胀起来,竟把那一长列盛满血般鲜红美酒的水晶杯融化掉! 吉恩苦闷地望着她,又瞥一眼眸中盈着蜜茶与冷笑的安雅,叹了一口气:“看来装疯已经没用了……不过,你们好歹顾忌一下嘛!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足以胜任贤者副官的男人啊!” “哦,是吗?那可不可以请如此优秀的你讲解一下,你到底是通过什么把戏将机密泄露出去的?”艾蕾毫不掩饰她对吉恩的轻蔑。 吉恩微弯了眼角,蓝眸平静如水:“这是我赖以生存的秘密。不好意思,我还要准备食物,先失陪了。” 艾蕾瞪视着他从容离开的背影,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小小的淡蓝色纹印浮现出来。 “空间法师就是这样窃听的吗?好方便。”安雅嘲弄般咯咯笑着问道。 冷笑着,艾蕾优雅斜瞟安雅:“至少比你那些无聊又下流的玄世诅咒法术有用……听见了,‘艾蒂娜’就是那个塞佩罗斯的公主吧。” “对啊,那位可爱的小公主还真是旁若无人地做着她的间谍呢,今晚本来也是要把她的心剜出来,然后送给她那位义军的父王的。”安雅的语气就像评论一件她已厌弃的玩具,鬼山的三位孩子只是心惊地望着她。 “死到临头还想掩护小公主逃离,他还真是天真啊,世上没有能逃避我们蓝世魔将追杀的地方!”拨弄着指尖空间法术的细细纹路,艾蕾的笑让人不寒而栗,“确认要在今晚杀了他?” “没错,看你的了,”安雅阴险地眯细了金眸,“不过我要警告你哦,吉恩·朗纳斯是有资格站在贺岩枋身边的人。” 艾蕾笑出声来:“你失态地被他愚弄后就只会搬出这么好笑的借口吗?我不像你这么没用,我可是第七星将!” 安雅不为所动地微笑:“星将的气势真是非同凡响,不过本来负责这行动的是拉尼娜。你知道拉尼娜很难控制破坏力,所以才换成你。要是不成功,你的面子可就丢大了。还有,要趁着你们佩特拉殿下还没来之前完成,你知道无论是看女帝殿下还是星君大人的面子,你都是不可以对他出手的……哦,当然还有实力差距的因素。” 艾蕾嗤笑着端起新添上的水晶杯:“多谢提醒,不过你的话毫无疑问是多余的!” 安雅甜美笑着,举起面前盛满红酒的水晶杯示意了一下:“那,预祝你成功。希望我可以看清那致命又短暂的瞬间。” 艾蕾举杯向她示意一下,眼里残酷的笑意满溢而出:“让我来告诉你,蓝世高阶魔将是如何战斗的!” 在魔女们举杯浅酌时,吉恩已经回来了。两位魔女并没有看他,但他却脸色一白—— 光的矛戟忽然就洞穿他的身躯——完全是突然出现的! “不、不是吧!”银鼠大吃一惊,“‘空间跳跃’!” 安雅在下一瞬就鼓起掌来:“好,非常精彩!” 艾蕾的笑突然转变为惊愕与暴怒:“……什么?” “哎呀呀,空间定位相当准确,一击致命,不愧是十八星将之一。”应和着安雅一起拍掌的就是吉恩了,“幸好我用小仪器改变了光的折射轨迹,要不然被轰穿的就不只是幻象了。” “就像海市蜃楼那样把远景折射过来吗……”艾蕾的笑十分勉强,看得出她已经暴怒不止了——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被人防御住了号称不可能抵挡的跳跃光戟了! “把魔力气息也转移到幻象上,这可是非常高的技巧,精彩极了。”安雅事不关己地赞叹。 “谢谢表扬,”吉恩向她微微一笑,又望向艾蕾,“真伤脑筋,我不想和女士打架啊……” “这次的你是本体了吧……”艾蕾沉郁的声音还没停止,光之戟已经闪现! 鬼山的孩子们惊异地注视着出现在虚空中的光戟。 ——居然打偏了吗! 安雅的眸里闪动掠食者的光彩,笑得更开心了:“真有一手啊,吉恩。” 吉恩浅笑着注视脸色铁青的艾蕾,目光无畏:“害怕死亡让我早早研究过应对你们的办法。对付像艾蕾你这样的强力战士该怎么办呢?后来我得出了结论——只要打不中,你的攻击再强力也是没用的。空间法术的施展最重要的就是空间定位,我只要扰乱你的空间三维判断能力,你的空间法术就没法精确打到我身上,对吧?” “没错,定位在空间法术中是最重要的,定位准确是‘空间法则’中的首要法则。”艾蕾冷冷地回应道。 “不过,吉恩你也别小看艾蕾啊,”安雅的笑混糅着纯真与阴险,显露出扭曲怪异的美丽,“来了喔!” 比安雅的声音更快,淡蓝色纹印瞬息在吉恩的四周联结、构成密闭的正方体空间,几乎就是同时,密闭空间的内部爆开了强烈如星球毁灭的烈光! “‘空间枷锁’,构建起与外界隔绝的异空间,然后在空间内部使用强力法术,主意不错,”明明看起来是近在咫尺的强烈爆炸,却没有一丝热量和冲击波,连安雅也不禁赞赏地说,“在瞬间完成这样精细的操作,果然不能小看你啊,艾蕾。” “我可是星将!”艾蕾的笑容里满是傲慢,“跟我们‘空间法师’耍小把戏是没用的,要营造逼真的幻象,幻术师就不会离幻象太远,尤其是这种近距离的视觉干扰把戏……” “用‘空间枷锁’把猎物困在狭小空间里,然后狂轰滥炸,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思考和行动,确实是长期训练空间法术才能形成的惊人判断力。”吉恩的声音愉悦地响起,让艾蕾一瞬间全身僵直。 异空间消失,吉恩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笑嘻嘻地注视艾蕾:“了不起,不过抱歉,我还活着呢。” “怎么可能……这是星君陛下的‘星殒折冲炎’啊!”艾蕾终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说过,只要打不中,你的攻击再强力也是没用的,”吉恩顺手从旁边的餐桌上端起一杯香茶,“只要‘空间枷锁’捕捉不到我就可以了。‘空间枷锁’会构建‘空间跳跃回廊’然后把目标转移、困死在空间里,所以——如果我在那短暂的一瞬抵抗住‘转移’的力量,我就不会被困到异空间里了。” “在瞬间反应过来并对抗强大的‘空间法则’力量……”艾蕾的声音里出现了动摇,这是她漫长的战斗生涯中首次遇上的特异状况! 吉恩轻抿一口香茶,晕染茶烟的笑意遥远而难测,一瞬间似乎与久远“鬼神童子”的身影相重叠:“极端注重反应速度的除了‘空间法师’,还有‘幻术师’啊,艾蕾。” 艾蕾因愤怒而全身发抖:“可笑!” 强烈的白光应声炸开,又瞬间化为紫法尘屑散落! “你干什么?”艾蕾暴怒的星眸看起来就像在猛烈燃烧。 而被她用暴虐目光注视的对象——安雅,却无动于衷地玩弄着细腕上闪动紫光的诅咒道具:“不要太蠢了,蓝世破坏力超常的法术是可以随便用的吗?这里可是‘斯蒂尔兰’,就是因为不想波及岛屿才命令你而不是拉尼娜执行任务啊。本来指望你使用精细的空间法术来解决问题,看来你果然是不行。” 用余光瞥到一脸笑意的吉恩,艾蕾感到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怒吼着杀戮——没错,那男人就是知道会这样被“保护”才这么肆无忌惮! “解除魔力禁断!”她在冷冷甩出这句话前已化为黑暗的流星飞驰而出! 在紫色的诅咒纹印从地面消失前,艾蕾就仅凭双脚飞掠到吉恩的面前! 吉恩惊慌地瞪大眼——作为传统幻术师,他毫无疑问是体术无能者,一旦近战,他简直不堪一击! 不过他马上把手中的茶摔向艾蕾,同时闪身后向安雅的方向大胆地大步一跃! 艾蕾的第一击落了空,但她马上转过身来,手中由烈光化成的超长魔刃一挥而下! “你——看不见-吉恩·朗纳斯!”坚决得让人无法产生一丝怀疑与犹豫,轻轻的一句话水雾般渗透到艾蕾思维的每一角落,并马上在艾蕾的思维与视觉上成为事实—— 在那一瞬间后,吉恩的身影就神奇地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言语操纵?”以电光般的速度挥下的光刃因失去目标而迟缓落空,艾蕾知道自己是被吉恩的言语暗示迷惑了,不禁紧咬嘴唇。 (明明感觉到魔力气息的……现在的我在玄世那几个家伙的眼里肯定像个傻子吧……) 不用看,艾蕾也知道安雅的表情。熔岩迸发似的怒气让她再次行动起来—— “开什么玩笑!我当然可以看见你!——你!就在这里!”集中精神憎恶地回忆起吉恩·朗纳斯的面容,将全身的怒气吼叫出来,于是在艾蕾无法遏止的气焰面前——吉恩消失了的身影重新显现了出来。 光刃马上直挥而去,而吉恩则露出苦笑—— “这里——一片漆黑!” 于是刹那之间,艾蕾的视觉就完全被剥夺了! 完全感觉得到,自己手中的光刃因漆黑的暗示而消失了。艾蕾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起来。 能对抗幻术的,也就只有强大的意志了。 “‘十八星将’是高贵的存在,”她的全身都散发出来自蓝世“黑暗之星”的烈光,“我们就是光明!我用我的生命追随,我用我的生命呼唤——破灭就是星君的路途!” 黑暗在她毫不动摇的宣言下消散,吉恩就站在前方,于是无数的空间法术纹印在空中展开,星火般的光雨从这无数“传送门”中攒射向吉恩! “我是这里极寒的源地,全部坏掉吧,连同时间!”吉恩就站在原地,伴随抢在纹印发动前就说出言语,就像能冻结时空的寒气封锁了咆号而出的光焰! “只是幻觉而已!”在足以冻碎灵魂的奇寒中,艾蕾向自己的灵魂怒吼。 “幻术的法则就是,只要你能想象出来、只要你能感觉得到,那幻觉就是你如今的真实。”吉恩微笑着,“那现在,该我反击了吧?” “不可能!”即使承受那样可怕的寒冷,艾蕾还是疾驰起来—— 空间跳跃!黑色的身影下一瞬就突然闪现在吉恩的面前! 映在艾蕾瞳中的脸突然换成了贵妇人精致的人偶脸孔,在她恍神的一瞬,羽毛扇狠厉优雅地击中她的手腕,将她灌注力量凝聚的光刃打飞! 阳伞在同时击中她的膝盖,于是她急忙后退了一步,抬起的眼眸憎恨地注视微笑的人偶。 “幸好我也把‘梅丽萨夫人’带来了,”从人偶身后走出,吉恩倚着长餐桌拍拍胸口,“我不懂体术,但‘梅丽萨夫人’懂。” “你必须死在这里!”艾蕾知道她已经不能失败了,已经把第七星将和“破灭星君”的名号打出来的她,已经没有完成任务外的其它退路了—— “我是‘恶灵’艾蕾瑞瑙丝·达克斯特,‘黑暗之星’的神圣姓氏,由我来捍卫!”(“达克斯特”就是“dark-star”——黑暗之星,它在蓝世是星君及其部属独有的姓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力量象征) 吉恩还是平静地注视她,叹一口气:“艾蕾,你为何而战?” “为我圣主的荣光,为了我们的信仰!”她冷冷的笑意里包含着坚定的虔诚,无数的恶灵从“空间回廊”里涌现! “粉碎吧!”吉恩的目光沉聚下来,散发出与名声、经历年岁相符的强大魄力,将恶灵的洪流尽数击溃,“你作为第七星将的能力就只发挥出这种程度吗?” “闭嘴!”艾蕾毫不间断地行动起来—— 第一秒,艾蕾出现在吉恩的面前,挥起光之刃。 第二秒,“梅丽萨夫人”挡在吉恩的面前,阳伞向前挥出。 第三秒,光之刃变轨洞穿了“梅丽萨夫人”,同时新的光刃从不同角度凭空出现在吉恩的身上。 第四秒,“梅丽萨夫人”在白炽的光芒中消失殆尽。 第五秒,艾蕾展开了“空间枷锁”,“星殒折冲炎”的光芒爆裂开令星辰也会悲鸣的杀戮之光。 第六秒,艾蕾冷酷地环顾搜寻生命气息。 第七秒,吉恩从长餐桌的雪白餐布下猫一样爬出。同时,艾蕾的光戟又闪现在吉恩身上。 第八秒,艾蕾皱眉,发现击中物为人偶。 第九秒,银制刀叉虚空一闪,钉中艾蕾的长裙。同时,艾蕾完成空间定位,发动光刃。 第十到十二秒,“你——失去感觉!”于是艾蕾晕眩地摇晃了一下。 第十二到十三秒,吉恩出来了。同时,艾蕾的四周生成无数光之箭。 第十三到十五秒,艾蕾再次晕眩,吉恩轻抬一脚,涂满奶油的二十层巨大蛋糕倒在艾蕾的身上。 第十五到第十七秒,缤纷的奶油泼溅一地,艾蕾摔倒了。 第十八到第二十秒,奶油火山喷发一样抖动散落,艾蕾站起来了。 第二十到第二十一秒,艾蕾又发动了光箭之雨。 第二十一到第二十三秒,金色砖石变形流动并翻卷向上,吞没了艾蕾的下半身。 “这是在干什么?”第二十四秒,悦耳的声音宣告了战斗的终止。 与悦耳声音相配的金发美青年出现在宴厅门前。 “你迟到了,佩特拉。”吉恩微微笑着,风度与战斗前并无二致地指引入座,“这边是你的座位。放开达克斯特小姐吧。” 艾蕾无言地僵立着,就像要与包裹下半身的坚石融为一体。 佩特拉的嘴角轻翘起一个意味悠长的微笑,坚石如蛇一样轻巧灵活地从艾蕾身上滑回地表,重塑成光华熠熠的柔金色瓷砖。 “你怎么样?”他打量一下吉恩,问道。 吉恩笑了一下,目光锐利:“不用担心,我还没有尽全力——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怎么能倒下呢,我可是要站在哥哥身边的人啊……” 艾蕾的目光一寒。 “今晚够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达克斯特小姐。”佩特拉的声音在平静温柔中透露不悦,让人屏息的精致容貌让艾蕾无法表露反抗。 “遵命,佩特拉殿下……”艾蕾垂下头,将表露情绪的虹彩眼瞳隐掩在金色刘海的阴影中。 她在恼羞中颤抖着,努力平静地逃离宴厅。微微摇晃的步伐支撑着她最后的尊严。但是—— “艾蕾。”甜美得像萃取了一千种鲜花的香气,却让艾蕾听了就反胃的声音还是紧跟了过来。 “你开心了吧,巫安雅!”艾蕾转身怒视安雅。 安雅还是那样甜甜笑着,抬头直视她:“我早就告诉你了,吉恩·朗纳斯不是轻易能对付的。你以为我不想早除掉他吗?你以为我没下工夫吗?我早就试过无数种诅咒,甚至几百年来不断用明线暗线试图击垮他……但是,无论我怎样做,即使害他在‘天惩者’中声名狼藉,他也能一次次爬起来,回到光彩闪耀的舞台活跃如旧……所以,我甚至开始佩服他了,你是不行的。” 艾蕾握紧了拳头。 “不要紧,你没完成任务,但我完成了。”安雅微笑着望向窗外漆黑的洋面,“其实今晚义军也在举行宴会,就在圣王都波美尔。我早就在那里布下了咒阵,帕丽斯·希洛肯定以为当时破解了我的阵法吧,真想知道她知道真相后的表情啊……” 夜幕中两场通向黄泉的宴会都已宴终,对付强者的宴在烟火般短暂的辉煌后平静结束了,而蹂‖躏弱者的宴,却只剩黑夜与死亡一统天下…… ——·—— 【雪松的魔法名师讲堂】 雪松:大家好,又到了我主持魔法讲堂的时候了。这一次我们隔空与重量级嘉宾对话——用的是空间法术喔!现在的效果跟视频聊天差不多,不过应用在战斗上的空间法术可是非常可怕的……啊,话说多了,让我来介绍一下我们的帅哥嘉宾——佩特拉先生和吉恩先生! (佩特拉和吉恩在那边微笑) 雪松:你们那边还是凌晨一两点吧?辛苦了。 吉恩:没关系,反正心情久久不能回复,太刺激睡不着。(喝茶) 佩特拉:听观众说你在对付艾蕾时平静得很,原来还是装的。 吉恩:说我不紧张那是假的,那么快的攻击速度和那么猛的火力,换你也会心慌吧?幸好紧张归紧张,头脑冷静还是熬过来了…… 雪松(好奇):来自蓝世的空间法师!真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战斗的——当然是作为观众去看……两位老师,来跟我们讲讲空间法师吧。 吉恩:好的。空间法师是魔法师中比较稀有、珍贵的种类,一个空间法师的成功培养需要耗费巨量的物力与精力,真是非常烧钱的喔!目前有足够财力与科研水平成批培养空间法师的,也只有蓝世了。 雪松:还要高科研水平啊? 佩特拉:魔法其实可以理解为超越当代水平的超级科技嘛。而空间法术就是一种非常尖端的魔法了。 吉恩:没错,天文与物理、数学等等的发达是空间法术发展、应用的必要条件,其实火车、飞机等等的发明在当年也算是空间法术发展的里程碑,不过它们在我们蓝、白、玄、赤四个异界中也不算神秘,失去魔法标签就是了。 雪松(惊讶):原来如此,我可以理解它为非常超前的技术吗? 吉恩:你可以这么理解吧。言归正题,空间法师的培养是非常困难的,而卡住大多数有志于修习空间法术的魔法师的条件,就是数学能力。 雪松(惊愕):不会吧!还要学数学? 吉恩(轻摇手指):错,不是要学这么简单,而是要精通——一个空间法师首先要精通数学,熟悉立体几何、坐标系等等知识,还要精准估算施术所需魔力,然后才能精准地向任何空间的任何地点释放定量——不多不少的魔力、构建起‘空间跳跃回廊’,从而自如地在任何地点之间来回穿梭——而这一切都要求在瞬息之间完成,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雪松(自暴自弃地笑):真不简单,我只觉得空间法术很帅,但毫无疑问,我下辈子都没办法学空间法术了…… 佩特拉:以中洲的状况是连一个中阶空间法师都培养不出来的,你不学也罢。 雪松:那空间法师不是很可怕吗?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搞不好高阶空间法师还能直接把法术攻击转移到我们身上,防不胜防啊! 吉恩:还是有灵活办法应对的。一般来说,空间法师不会在短暂的时间里思考太多,所以他们“空间跳跃”的落脚点一般都会选在敌人的面前或者背后,你找东西挡在身前身后的话,一般是可以防住第一击的,不信你观察一下他们的战斗视频。 雪松(钦佩地):不愧是吉恩先生! 吉恩:这没什么,其实很多魔法师都知道。这是很多空间法师的习惯,他们想改也改不掉的,毕竟他们的出手要求太快了,空间估算的时间不多。我觉得他们也挺不容易的,战斗还得算数学,定位不能偏,释放魔力也不能凭感觉来——魔力多了少了都构不成正确稳定的“空间回廊”。 雪松:确实不容易……蓝世的高阶魔将,能那么厉害肯定也吃不少苦头吧? 佩特拉:他们厉害不仅是因为空间法术,也因为蓝世特质就是能量巨大。蓝世人普通的一击都能产生与我们异界相比起来强三四倍的威力呢,他们的攻击法术因此特别强力,配上迅猛的空间法术,自然强得可怕了。 雪松:这样啊,真奇妙,蓝世真是个吸引人的神秘世界,我也想到蓝世学魔法啊…… 吉恩:那边才不好呢,蓝世是有名的强者坟场啊……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要开始学魔法了吧?小松? 雪松:是啊,那晚安,两位老师!今天的讲堂就到这里了,让我们期待下次的名师讲解吧! ——·—— 预告:在外界连天烽火的催逼下,雪松他们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修炼。深思勤学是不是会让他们快速强大起来呢?而挣扎在东洲的孩子们,在死亡与恐惧的磨炼下是不是会变得更强呢?战争中的学习艰难开展,他们求生的意志会战胜厄运吗? 敬请关注下篇:苦难的集结(六)·勤学/黑夜降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苦难的集结 六 【part1、勤学】 “让你见识一下我作为‘无色将军’的厉害吧,哈登·特斯拉!” “很有活力嘛。不过,买好人寿保险了吗?记得在受益人一栏上写上我的名字。”哈登懒洋洋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望一眼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几位美少女,雪松一脸不高兴:“说话不吉利,你怎么知道我那么不堪一击?我不算是魔法师,也好歹算个魔法学徒嘛!” 哈登沉默地打量他一下,然后轻蔑地笑起来:“那好啊,来,你跟我打,你信不信我只用一招就制服你?” 雪松不服气了:“你说你能很快制服我,我还相信。就一招,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打不过我也能躲开的!” “少说废话,来吧,我只用左手。”把右手背到身后,哈登冷笑起来。 “去死吧,自大的家伙!”雪松冲了上去! “我是格斗比赛的解说员伊凡!看哪,雪松飞身上前右拳直击对手面门!噢加油雪松!……哎呀!哈登一反手,把雪松的右手扭转到背后了!” “看吧。”哈登无奈地说,“弃权换人吧。” “再来,我就不信了!”雪松又出手了! “看啊,雪松又用脚踹哈登的肚子!但哈登又一反手,雪松整个人都掉过来了!……再来!雪松又用这招,但是结果还是不行啊!可惜!” “那我点穴!” “没用的。” “哎呀……铁头功我撞!” “真烦。” “噢哇啊啊啊啊……正义者铁拳!” “闹够了没有?” “啊啊啊好痛啊!我的手、手!要断了啊啊啊啊啊……” “好吧……无论雪松出拳也好、点穴也好、用脑袋撞用手肘撞也好、咬也好挠也好,哈登都只用那一招反手将雪松的手扭到身后去!真惨呢雪松……二姐你有什么看法吗?” 泰雅耸耸肩:“嗯,像雪松那样没接受过任何训练的人啊,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雪松已经尽力了呢……赛莉也这么认为吗?” “雪松能坚持这么久已经非常不错了。不过再打下去哈登就要不耐烦了,我们还是趁现在把雪松叫回来吧。”赛莉娜看得出哈登越来越厌烦了。 “说得对,喂,雪松!……啊太迟了,k.o.!” 于是雪松被抬下来了。 “真是无地自容……”雪松面壁掩面。 “已经很好了,你毕竟没受过任何训练嘛。如果经过高人指教,就会有惊人突破了。”艾莉西亚微笑着安慰他。 (想不到公主一样高傲美丽的艾莉西亚会这么温柔地关心我……)雪松感动不已:“啊……谢谢……” “啊,不用谢。小孩子斗殴那样程度的打斗会激怒那个人也很正常。”艾莉西亚不知不觉就说出令雪松羞愧莫名的话了。 “……” “总之,让我来试试看吧,帮你报仇。”艾莉西亚站了起来。 而哈登则敛了冷笑,重新拿起“薄红”。 “承让了。帝阍前辈们对你的外祖父怨念挺深的,他们要求我找一切机会打击你。”艾莉西亚非常坦率地说。 “看来我因为血统就得罪了那些老怪物啊。没关系,我很大度的。”哈登的微笑反而令人不安。 “小艾莉,我们可是很厉害的!”妖刀里寄宿的合成兽“薄红”迪蒙又在叫嚣了。 “我知道,不过我也不弱。”艾莉西亚微微一笑,“跳舞吧!” 游蛇一般的电光迸发开来,与奔涌的黑暗浪潮交缠炸裂! “哇,厉害!”在强大的魔力共振中雪松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嘶嘶惊呼。 “不愧是帝阍的亲传弟子啊,瞬间爆发的魔力能与哈登抗衡,这很难见到呢。”稚嫩的声音响起,那是夏氏兄弟中的一人说的。 “再来啊,哈哈哈哈!”狂暴的大笑震动了风云,“薄红”继续释放出浓黑的毁灭之潮。 “真的很厉害啊,‘薄红’。”夏氏兄弟中的一人又微笑着说,“好妒忌啊,我也想要合成兽!” “制约‘薄红’的哈登更厉害啊,与凶猛的魔物签订共生契约可不是好玩的,小榆。”夏榛说着,望向黑暗与光芒交碰的草坪。 “说起来,小榛小榆,‘最强合成兽’是谁封印的?”雪松好奇地问。 两兄弟望他一眼,然后表情沉稳一些的夏榛回答他:“不知道。目前所有的合成兽都是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封印了,但它们脑中都有自己的合成兽代号、如何与人签订契约、使命等等讯息,就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啊?” “就这样。不过呢,据说这些合成兽是击败魔王的关键。当它们全部被强大战士收伏后,就能协助战士击败魔王了。”夏榛笑着说,“听起来很理想吧?就像童话一样美好,如果是真的话,那我们离击败魔王的时候就不远了呢。不过,有时间闲聊不如实际学一下魔法吧,雪松-哥-哥……” “啊,好的好的!”雪松慌忙站起来,“告诉我吧,木系魔法要怎么练才会变强?” “来,攻击我们。”双子摄魂者露出纯真的笑容向他招手。 “好的!帮我看看有什么不足吧!”雪松深吸一口气,充满干劲地握拳大叫,“蛇之蔓!” 已经好久没使用过了,幼绿的细蔓猛然蹿出,迎风直立舞动。 雪松充满期盼地望着两兄弟。 “……”两兄弟保持着笑容沉默了一段时间。 “到底是怎样啊?虽然差劲但不要这样嘛……”雪松忍不住了。 “你……只是在读字吗?”夏榆谨慎地问。 “哈?” “你没有对你的藤蔓下达任何指示吗?要在心里指引藤蔓活动啊!攻击我们,不要叫出藤蔓后就愣着啊!”夏榛给了他一个预示灾难的表情,“认真点!你忘了我们曾经把你挑起来吓唬吗?把愤怒转换成魔力啊!” “好、好!”雪松马上下达指令,柔细的蔓藤蛇一样盘曲着试图绞勒兄弟俩。 “不行啊,我们兄弟用的是力量型的植物,这种技术型的植物没法教你呢。”用灌注魔力的手直接捏住藤蔓,夏榛摇头,“这种灵活性强的植物类型,要找鬼山茑萝那样的操纵者教啊。真要教你的话,只能说要保持隐蔽,突击要快而准,缠住目标后要尽全力去绞,就这样吧。” “哦……”雪松有点失望地点点头。 “你也不用这么没精神,至少你对抗精神攻击的能力相当不错啊,”夏榆笑着安慰他,“不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这样装装样子也可以争取到逃命时间嘛。” “变强果然很难吗……”雪松苦笑起来。 “尽力去学就可以了,我们会竭尽全力保护大人你的。”认真的声音没有一丝抱怨或敷衍,雪松转身,看见鹤精毕方不习惯地微笑着的脸庞。 “……毕方……前辈?” 毕方不太自然的微笑舒开了些:“大人果然很温柔呢。如果得到将军职位的是小人的话,恐怕已经颐指气使、目中无人了吧……只要尽力就可以了。我来传达‘九帝阍’的指令,‘九帝阍’和众多高层大人将要在明天黄昏开放东区,设宴迎接周大人和你的伙伴们。” “明天?”雪松震惊地瞪大眼,“不不不!现在我弱得太离谱了,不能去见九帝阍和其他大人物!绝对不行,你可以回去请他们延期举行宴会吗?我真的……” “雪松别闹了,任何魔法师都不可能在两三天时间里突飞猛进的,延期是没用的。”咯咯笑着,夏榛拍拍雪松的背。 “但是……” 砰地一声,巨硕的金花绽摇开来,以巨大、无可抗拒的压迫感占据了雪松的视野:“连同为植物操纵者的我们的话也要质疑吗?延期只是无力的逃避而已,没有任何帮助的。” “小夏说得对,”毕方拍拍雪松的肩膀,温暖的感觉没有任何虚假,“不用自卑,带着伙伴们来见各位大人吧。在下还有任务在身,先告退了,请保持现在的努力吧。” 呆呆望着毕方化鹤飞鸣而去,雪松的眉头越皱越紧。 “哦,宴会啊?”练习结束,哈登放下擦脸的毛巾,讥笑雪松,“很紧张吗?” “这样是不行的……”雪松低下头,又忽然抬头凝视哈登,“拜托了,就算一点也好,我要变强!你们都帮帮我吧!……就是力量提升不了,也请给我介绍一下‘经由院’的妖怪们和贺先生、织作小姐!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是个天大的累赘,也不想他们以为我不尊重他们!” 哈登没有表情地望着他。 “你是认真的吗?”艾莉西亚问他。 “当然了!” “行啊,”终于开口,哈登充满兴趣地打量他,“这种事有用心就可以办到嘛。” 雪松连连点头。他在高坡上望向东方,一水之隔的彼方仍然笼罩在雾霭之中。 “即使是我也可以的吧,通过学习,以真正的强者身份,堂堂正正地走过去……”眺望着那闪耀光芒的雾霭,雪松的眼睛似乎也闪耀起光辉了,“我会好好学的!我一定会变强,一定!” 【part2、黑夜降临】 ——东洲,纳鲁夫镇,阿贝尔 渐渐降下的夜色是一团黑雾,温柔又无情地吞噬了群山,吞噬了橄榄树的林野,吞噬了我们的城镇。 又一个长夜,越来越浓的夜色就像巨大的怪物,一点点吞噬尽我们脆弱的希望与梦想。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勇气支持自己度过漫漫长夜。 “哥。”承受住所有重压并依然坚忍顽强,那是毕维斯的声音。如果没有这把声音在战斗中陪伴、鼓励我的话,我大概活不到现在吧。 “没事,只是有点担心罢了,毕竟又是夜晚啊。”我回头,毕维斯果然一脸担心地望着我,“我们又准备值夜了,走吧。” “嗯,我们走了,父亲。”毕维斯点头,向收拾着盘碗的文雅中年男性——我们的养父劳伦斯·列坦微笑。 “关好门,爸爸。”我也向养父微笑,然后掩上门。 “今晚也要活着熬过去。”我远望黑暗的彼端,小声开口。 “一定可以的。”毕维斯笑着,在他的注视里,灯火昏暗的窄街慢慢出现了伙伴们的身影。 没错,我们不会轻易死掉的! 今夜我们还是照惯例巡查。当然,我们身边隐藏的危险也如往常一样,甚至更糟——眼看雨季将近,空气愈加潮湿,雾气越来越浓,我们的可视范围更狭小了。 “小心警戒,毕维斯,我们侦查系的魔法师要多留点心提防僵尸。” “明白,队长。”其实不用我啰嗦,毕维斯已经专注地警戒四周了。 除了偶尔传来非人非兽的怪物悲鸣外,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会结束呢?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上学前到海滩玩水摸贝壳,放学后到橄榄树林抓昆虫…… 可是,几乎突然传来且越来越响,哭骂惊叫的声音刺穿了雾气! “……没有魔力共振反应……”毕维斯吃了一惊,但马上报告,“大概是普通人的争斗。” “走,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我们马上就循声跑了起来。 无法原谅,在这样艰难的时候还有人闹事?和平与安宁难道不应该是每个人追求的美好事物吗? 昏暗的小巷传来女孩子无助绝望的哭叫声!难道…… “点火,尼克!”我睁大眼冲进小巷,“我们是搜救小组!有什……” 一阵恶心寒冷的感觉就像电流一样令我后背僵直,我马上警戒,昏暗中一道凌厉的剑光凶悍袭来! 急忙退身抽剑并迅速使出全力运起巨剑,我再冲上去猛然撞开那致命的一击! 交碰兵器的震响传递给我蚀骨的寒气,我逼视着黑暗中充满杀意的眼睛,直到火光燃起—— “……是你?” 大概和我一样震惊并呆望着那位光着上身的魁梧男人吧,伙伴们全噤了声。 另一支僵尸清除小队的卫兵队长,巴兹尔·巴铎! “哟,列坦。早说嘛,你差点就死掉了,哈哈哈。”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他抽回那把散发森然寒气的利剑。 这时,我原以为是受伤小动物的、蜷缩在角落的瘦小身影颤抖着爬起,扑到我的身后、紧紧抱着我! “你是……”我一下子懵了,但很快就明白过来——那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与我们的年纪相仿,包裹身体的脏旧衣服已经被撕扯得差不多剩下布条了,正在寒冷、羞耻与恐惧中剧烈颤抖着。 “你!”震惊中一股愤怒爆燃开来,但我还没出声,毕维斯就已经怒吼出来了。 “什么啊,小鬼们,你们什么也没看见,不是吗?”恬不知耻地,巴兹尔提高了音调笑着说,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滚吧,不好好去捕杀僵尸,来这里闹什么啊!” 被轻视了…… “那就一起去捕杀僵尸啊,你又躲在这里干什么啊,巴铎队长。”奥蒂列特也提高了音调,用娇柔的声音质问。 “罪恶的事不说出来也不会消失,魔鬼在等着你下地狱,巴兹尔·巴铎。”毕维斯冷静下来的声音像匕首,冰冷而刚硬。 剑光化为数道光刃戳刺而来! “这么沉不住气吗,渣滓!”风的巨刃一击震碎光刃,毕维斯不屑地大声责问。 “毕维斯,住手!”我不能放任毕维斯与巴兹尔动手,巴兹尔已经是中阶魔法师,他会杀了毕维斯的! 冷哼一声,巴兹尔冲不情愿地退回来的毕维斯冷笑:“我还以为你很有种,结果你对你的废物哥哥却像小狗那样听话吗?小野种。” “闭嘴!混蛋!”毕维斯的脸一下子变得异常可怕,风狂乱地在我们的四周奔流起来! “巴铎队长,我们就不可以平心静气地对话吗?”强抑住怒火,我问道,“你悔改吧……”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样的小杂种说教了,啊?”巴兹尔狂妄地大笑,“悔改?怎么改?去和该死的僵尸战斗吗?你知不知道僵尸是不死的、不可能被全部消灭的?我们不应该在被它们干掉前及时享乐吗?何必辛辛苦苦地去冒险战斗呢!” “世界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自私怯懦的家伙在才会停滞不前的!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战胜得了灾难!这只不过是你趁乱发泄自己卑劣欲望的藉口罢了!”毕维斯愤怒地冲他吼。 “这次因为还没有犯下罪行,我们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会向卫兵长报告。在混乱的今时,卫兵长一定非常强调纪律吧。请你以后注意自己的行为,巴兹尔——队长!”已经没必要再说了,我直视他充满厌恶的丑恶脸孔,说完就转身,“我们走吧!” 将受到惊吓的女孩送到教堂吧,我心想。 而且,我需要教堂的神圣之光帮我洗涤耳朵沾染的污秽。我再也不想见到巴兹尔那张可恶的脸了! 教堂,那美丽庄严的圣殿,温暖明亮的圣洁光芒,慈祥温柔的圣者雕像,绚丽剔透的彩绘玻璃,纹路华美的水蓝地毯……光是想起就会让人安定。 远远就望见那散发柔光的、耸向众神栖庭的钟楼尖塔,它们就像对着无边黑暗竖起的充满警示的手指。四周是那样浓重无际的黑暗,用恐惧、罪恶与杀机包围并吞噬我们,但至少我们还有信仰以及因此得到的力量,让我们不至于被黑暗吞噬, 一念及此,我们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速,想要快点得到圣洁光芒的祝福与庇佑…… 忽然感觉到一股异常强烈的魔法波动,我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看见无数玉绿色的魔法纹路从地表浮现出来,被吸引一样从四面八方汇向教堂,然后—— 一股股纹路从教堂内部沿窗洞喷涌出来,盘扭成一簇簇蔓藤!玉绿色的柔和光亮骤盛,只是一瞬间,玉石一样美丽的藤海就在教堂上显现出来,遮蔽了教堂! “那是……” “卫兵长提起过的侵染城镇的魔花吗?” 在我们惊惶四顾时,玉绿色纹路继续交缠,攀上了那两座庄严高峻的尖塔!螺纹在塔顶缠汇,最终编聚出两朵巨大的青色“莲花”! “教堂……” 邪异的气息翻滚而起,巨大的玉质莲苞猛然绽放,千层的玉瓣华美舒展开来,美得让人心碎,感觉如同心脏层层破碎盛放那样…… “神父、维尔玛修女,还有大家……”失去了,连教堂的圣光也已被侵染殆尽,眼中只剩下了无边际的黑暗。 “不要过去!我们不是它的对手!”毕维斯与奥蒂列特拉住想要冲过去的伙伴们。 在夜色中温柔地起伏曼舞,花叶交碰出清脆的玉响,青色的玉之魔花美得让人绝望。 只能呆呆站在那里注视魔花,但我会永远记得的,这一天,就在这里,我们失去了岛上最后的圣地。在这个被魔邪的美丽所玷污的圣堂前,我发誓,我要用尽我的生命为无辜死去的人们报仇,用生命战斗到底。所以,我要变强,变得比所有魔物都要强! 白光已经被更柔和的玉绿光辉替代了,这样一来,纳鲁夫就更深地陷入黑暗中了——不,这样哀愁绝望的气息,让人感觉到它已更深地陷入地狱中呢。 经受到一层层深入的苦难,苦涩悲伤的表情早已表露得厌倦,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切了呢,于是我只好笑了起来。 是啊,那就笑吧。既然苦难已经紧逼了过来,那就面对吧,笑着面对吧,为了不被黑暗吞噬,我们别无选择。 “队长?”伙伴们看起来好疑惑。 “笑什么呢,哥。”明明这样说,毕维斯却也苦笑了起来。“为什么不笑着面对呢,应该笑着去面对啊。”我注视着看不到止尽的黑暗,无法停止地笑,“不笑着面对怎么行呢?黑夜才刚刚开始啊……” ——·—— 预告:魔王的罗网正一点点地牵引大家陷入地狱,面对这样深重的苦难,强者们无法置之不理。集结起所有战力,他们准备迎战!妖王都就是迎战烽火的高台,一场宣誓决心的夜宴即将开幕!至少雪松会永远记得这一晚,深深刻入他的心的那些景象与人物,引导他找到了梦想的方向。来吧,窀穸山的夜宴将要开始! 敬请关注下一篇:苦难的集结(终)·导梦的刻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苦难的集结 七 【导梦的刻印】 “哎呀不想去啊不想去……”雪松抱头哀嚎。 “你以为只有你不想去吗?”哈登鄙视地瞪他,“那我呢?敌对组织妖首‘寸断之翎’的外孙子,去了还不知会不会被活活打死。” “你昨天不是还很神气地嘲笑我吗!”雪松没好气地回瞪他,“现在又在烦什么,你不是很能打吗?” “谁想单挑‘九帝阍’啊,蠢材!我听到了一个让人惊悚的事实,说‘九帝阍’中的乾门帝阍当年狂热地追求我外婆!”哈登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而这个乾帝阍——杜重霄杜老先生,脾气出了名地坏。你今晚等着看我和他厮杀好了,真倒楣。” “你也等着看我今晚被千万妖怪围观鄙视好了。”带点同情,雪松说道。 哈登微笑起来:“当然,我期待着呢,有你挡箭,多少让我感到欣慰。”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没有!”哈登回答得相当干脆。 “……算了,你说我今晚该穿什么呢?穿唐装会不会好点……” “你穿什么都一样,反正是不会受欢迎的。” “哈登,我发现你说什么都不中听……难道你的嘴是涂了毒‖药的?” “哈哈哈,小松啊,我们家小哈登本来就是毒‖药罐子嘛……” “闭嘴迪蒙!”哈登烦躁地给了妖刀一拳。 “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只看着你被那九个老妖虐杀?”吵闹的合成兽大嚷起来。 “够了,不要吵!”哈登再打了它一拳,才继续望向雪松,“对了,毕方跟你说过了吧,你自己走过去,我们晚点才会去和你会合。” “我就是知道才害怕啊!为什么要自己走啊?”雪松又开始哀嚎。 哈登摆出嘲讽脸:“为了显示你的身份呗。” “在他们眼里我哪有身份……对了,我今天看到一个骑牛过桥的牧童!你知道那是什么妖怪吗?”雪松非常紧张。 “变个人形谁不会啊,这怎么知道是哪种妖怪……”哈登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骑牛的牧童啊……搞不好那不是妖怪。” “那是什么?”雪松一脸无知地望着他,“‘天惩者’?” “今晚看看就知道了。友情提醒,今晚不要乱说话,不懂的东西别乱插嘴。先走了!”把雪松的专享午茶甜点吃光,哈登拍拍手就走,出门时又停了一下,“还有,你想穿你手上那件衣服赴宴吗?你最好放弃它,穿起来会像斯文败类。” “喂!……”雪松皱眉看着手上那套衣服,最后叹了一口气,“我果然不适合当万众瞩目的焦点吗……” ——·—— 入冬时节的黄昏来得特别早,没等雪松准备好,夜宴就已迎客入席。 “加油啊,雪松!”小慧的眼睛闪闪发光,声音与往常一样充满干劲。 “……好。”雪松艰难地点头。 小慧是妖异传说的狂迷,她当然会兴奋不已。但雪松就…… “我想回家……”刚站在朱红色的大桥前,雪松的气息就微弱起来。 “你可以去求‘九帝阍’,他们也许会帮你。”月明提议。 “才刚上任就这样,不是自找的鄙视吗?”哈登不屑。 “这个将军不做也罢了……”看着兴高采烈抱着本子等着请大人物签名的伊凡他们,雪松叹气,然后下定了决心,战战兢兢地踏上了桥。 踏上桥后,浓结的妖雾就在雪松眼前腾涌翻滚了。那样漫天彻地的雾潮带来超乎寻常的重压,让雪松每走一步都感到胸闷不已。 “不就是吃顿饭吗,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啊!”雪松竭力想吐出心中的不满,一步步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向沉入黑暗的东区。 慢慢地近了,浓雾似乎慢慢变淡,雪松的视野渐渐开阔,于是一座壮丽的都城逐渐显现出来—— “未几,高垣睥睨,连亘六七里,居然城郭矣。”(蒲松龄《山市》) 眼前的景象确实给了雪松海市蜃楼的感觉,让他目瞪口呆—— 千年的妖都,那绵延数十里、四面逶迤的城墙凝结成了一种亘古的震撼,八方耸峙、睥睨天下的城楼也坐落成了恒久的威严。猩红与铅黛的色彩一直延伸到天际,莫名地沉静,感觉所有躁动都会被敛摄过去,沉淀为缝隙里积贮的尘埃。 然而,在这千年妖都里还有更让人惊叹的景观,那就是比城墙更高峻的、让人震惊的妖都地标—— 屹立在妖都中央的活山峰,窀穸之山! 伴随雪松越来越近的脚步,那座传奇的山峰也渐渐从伟丽城墙后显露轮廓、清晰起来。 “啊……” 雪松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惊呢?在无数斗拱飞檐、青瓦朱阁后耸起的窀穸之山,是那样一座斧凿刀刻般嶙峋陡峭、寸草不生的高山!狞恶的尖石棱一座座堆叠成锥形的青灰色高峰,缭绕着妖云直插青冥! 在被灯火染成明金色的雾浪萦绕下,这座荒山呼吸一样微微起伏,带动山上无数亮点波涛般起伏、轰鸣。这发出悠长金石鸣响的山峰,正源源不断地往四面八方迸涌“怵”的气息,轰击每一个灵魂! 这是中央兵器库,窀穸之山! 而且,它还是活的山峰,九帝阍之一——城中帝阍的本体! 雪松怀着崇敬的心情仰头走去。这就是无法遮掩的力量,巨大的、杰出的力量! “我可以变得像帝阍前辈那么强吗?”他自语着,踏进坎地朱红色的宏伟大门。 走进古城,雪松便目眩起来:宽敞的青石大街两边是张灯结彩的华丽楼宇,火树银花、金碧交辉的绚烂景象让他像小孩子那样雀跃不已。在锦绣争辉的美景中惊叹了好一会后,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不是来观光的。 一旦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雪松马上就萎靡了起来。到这时他才想起,周围像拍古装片一样满街站着的汉服市民是妖怪! 像瞬间触电那样跳了起来,雪松战战兢兢地向四周一直注视他的“人”们微笑:“你们好啊……” 围观他的妖怪们只是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搭理,却意见统一地选择了无视,只会不时用惊异、失望或轻蔑的眼光偷瞄他。 (果然啊啊啊啊啊啊啊……)雪松在心中哀嚎。 硬着头皮走吧,都来到这里了……雪松决定豁出去了。 小慧给出的方案一,热情大方豪爽型—— “唷,观众朋友们你们好吗!我就是你们的新上司周雪松!我比你们弱,你们以后会很轻松对不对?哈哈哈哈哈……” “……” (啊失败了,结果变成了疯子形象吗!)雪松在心里再一次哀嚎。 那就进行伊凡给的方案二,神秘淡定型—— “你们一定在想,‘这家伙看起来好不靠谱诶,真的是将军吗,现在的官衔也太容易买了吧混蛋’,对不对?哼,如果只看表面当然如此,但你们不会这么肤浅,对吧。我可是个拥有秘密的男人,所以我不介意你们认为我是傻瓜,因为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我不是。” “……” (怎么还是我自说自话啊啊啊啊啊啊!搞得我像自恋狂啊!) 方案三是哈登给出的。如果是哈登的话,遇上这样的情况就会凌厉瞪视回去并大吼一声“还敢看!信不信我马上定下偷窥者死的命令!”……但这方案致命的地方就在于它的前提就是——那人是哈登…… (如果我吼出来,我会被围殴吧……)雪松苦闷地想着,垂下头来。 到底该怎么办?在这被冷漠视线包围的地方,他慢慢感到无边的孤独与无助。他很清楚他不属于这里,他是个普通的孩子而已嘛!除了回家以外别无所求的他,强迫自己要变强,但这有什么用呢? 他想在这里哭出来。他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比不上才华出众的昭华,也可能一辈子都只能仰视哈登他们的英姿,所以他应该逃避的,应该消失的…… 成为英雄、历史创造者,这些都与喜欢安宁的他毫不相关。 嘲笑我吧,我当不成将军的,我的梦想是当个小职员安稳活一辈子罢了!他几乎要这样喊出来了。 “让我回家吧,回不成的话就让我消失吧……我已经没有勇气继续融入你们强者的世界了……”终于嗫嚅着说出心里话,他不知道有没有谁听见。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在巨大的孤独中,清润的声音像山泉冲破枯枝断木潺潺流出,自然地分开了群妖。 雪松抬起头,沐浴着一都灯火、穿过妖群而来的玄衣青年正对着他亲和微笑。那是生活在雪松仰望的、世界巅峰上的人啊—— “初次见面,我叫贺岩枋。” “‘邪祟之驭手’……”雪松当然知道他,“天惩者”白世分部长,站在白世魔法界顶峰传奇贤者! “很高兴你知道我。相应地,我也知道你,周雪松将军。”非常愉快地点头,威名远扬的贤者向他伸出右手,“以后我们会有许多并肩作战的机会,希望我们战运常在。” 几乎是惊愕,雪松愣愣注视着那张温和微笑的脸庞,迟疑地伸出手。 贺岩枋轻轻地与他握手,就像和风般清爽轻柔,自然地让他安心下来。 “是时候抛开你们的傲慢了吧?在如今的形势下,你们觉得有谁会愿意当‘经由院’的领导者?”贺岩枋以平和的声音斥责众妖,然后向雪松柔柔微笑,“请允许我带领你到窀穸之山吧。” “……谢谢!”雪松觉得贺岩枋有一种让人自然放下戒心的力量,让人觉得只要有他在就可以放心。 “这是我的助手,‘碎魄’。”贺岩枋向雪松介绍了他那位古怪的持符童子,“觉得将军怎么样?” 浑身贴满符箓的童子用浑浊红眸打量雪松:“好孩子。” “诶?”雪松惊讶地发出声音,而贺岩枋则愉悦地点头。 “这就够了。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小松吧?” “嗯,这样就可以了!”雪松仍然对贺岩枋的亲切感到受宠若惊。 “请原谅他们吧,小松,”还是轻柔微笑着,贺岩枋凝视雪松,“‘经由院’并不是平稳运作的组织,他们经历了太多战斗,缺失安全感,过于渴望力量,才无法心平气和地对待你。但是,他们并没有恶意。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变成他们期望的样子,你并不欠他们什么。” “……可以吗?” “欲速则不达啊。”悠然回应着,贺岩枋带着雪松与“碎魄”走向城中央。 因为有了贺岩枋的带领,雪松又有了昂首前进的勇气。他再次仰头,注视灯火之上高高的“窀穸之山”—— 就像倾泻一样向他伸延过来的万顷铁石如此庞巨,那样魁伟,让他几乎无法直视!在这样嶙峋险怪的高峰上,山石的每一寸缝隙都插满了兵器,森冷的锐光辉烁满山,伴随山峰呼吸般的颤动波涛似的起伏,发出冲击灵魂的轰鸣! 心脏被强烈震撼着,在窀穸之山无可抵挡的气势之下,雪松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然而,在自卑之外,他还有小小的不甘—— (那样伟大的存在,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每次望见山峰,我就会想,我是不是可以跨越它们呢?”贺岩枋轻笑着仰望山峰,“一开始,高峰总让我感到压抑无助,他们用庞大无匹的气势压倒了我的存在。但是,我长久凝望它们,难道不是在憧憬它们吗?所以我去攀爬,我想让山峰感觉到我对他们的注视,感受到我的存在。” “在前辈您的眼里也有山峰吗?我觉得您已经是很高很高的山峰了啊。” 听着雪松天真的赞美,贺岩枋笑意更深了:“是吗,那我就先谢谢你的夸奖了。不过,人生可没有最后的山啊。走吧,大家都在等你。” 一步步走近窀穸之山,雪松他们离开了古都无尽的繁华。沿着奔流的山溪,他们走进了窀穸之山斧凿般狭长幽深的裂口。 “想不到洞里面这么大!”越走前路就越开敞,在发光草枝指引的石径上四处张望,雪松惊奇地说。 “是啊……我们快要到了。”贺岩枋点头,“那是封印九帝阍、确保他们对‘经由院’忠心的地方。不管‘九帝阍’享有多么大的自由,他们的魂魄都被这里束缚着。” “啊,老贺带周大人进来了。” 远远听见有人这么说,雪松不禁瞪大眼:“贺先生您跟九帝阍很熟吗?” 贺岩枋开朗地笑着:“非常熟啊,都是老对手了……到了。” 他们走出山洞,来山中的谷地。高高的上方是仅有一线的夜空,四周山势陡峭直立,雪松只能惊叹:“插满武器的悬崖!厉害!” “欢迎到来,周大人。”女子冷静的声音把雪松的目光拉了回来。 说话的声音来自不远处,那里有山溪发源的瀑布,瀑布跌落的潭边是幢精美的楼宇。 雪松认出,站在潭边的人里有毕方。不过迎接队伍比较庞大,害得他开始怯场了。 “周大人,欢迎你。”刚才响起的女子声音再次表示迎接,从众妖中上前一步的美丽女性冷冷贺岩枋瞥了一眼,然后对雪松行礼。 雪松疑惑地望一眼贺岩枋,贺岩枋只是略显困扰地笑笑,示意他回应那位女性。她应该二十出头,穿着素色的长裙,这显得她瀑般亮泽的秀发更乌黑如缎。她的美不加修饰,却异常华贵优雅。 “大人,我是‘下白泽’明音,隶属于‘伏魔殿’。我会负责帮助大人熟悉事务。”女孩秀美的脸庞上并没有表情,看来是位专心于工作的严肃前辈。 【白泽,昆仑山上著名的、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神兽。它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除非当时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传说黄帝巡狩,至海滨而得白泽神兽。 相关记载:东晋葛洪《抱朴子·极言》:“黄帝......穷神奸则记白泽之辞。” 《云笈七签·轩辕本纪》:“帝巡狩,东至海,登桓山,于海滨得白泽神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因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帝乃作祝邪之文以祝之。” (上文有提到记载于《白泽图》的妖怪,《白泽图》即传说为记载白泽言语而编成的书)】 “以后要麻烦您多帮忙了。”雪松慌忙点头回应。 “而这里的诸位,都是将负责护卫、教导大人的精英,请大人一一检阅。”明音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微笑,认真说道。 雪松望了贺岩枋一眼,看见贺岩枋鼓励的微笑后才连连点头:“说不上检阅,让我们相互认识一下吧!你们好!” “你好,周大人,”首先上前的是一位俊美非凡的少年,笑容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魅惑,显得有点轻佻,“我叫滕雪窎,是f市分部的总司令。大人大概知道了吧,我和弟弟时雪是‘匡正团’‘棺柩舞姬’的外孙。” 这件事雪松知道了。所以雪松笑着向这位九尾狐少年点头:“我听说过了,佩特拉先生,也就是你们外祖母的徒弟,让我捎个口信,说向时雪前辈问好。” 雪窎的笑容僵了一下,又不自然地绽开:“那我呢?师叔为什么不问候我?” 看到雪松尴尬的神情,他笑着摆摆手:“开玩笑啦,不要紧,大人这么诚实是对的。” 雪窎退开后,一个瘦小秀气的少年走上前来。雪松认出来了,少年就是曾经在塞佩罗斯见过一面的蜘蛛妖。 少年对他友善微笑:“周大人来自g市吧?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我叫阮炎山,是g市分部的总司令,妖形是‘山蜘蛛’。” 【山蜘蛛,是大如车轮的巨蛛,其丝可止血。《南部新书》有载。】 “我记得你,你好!” “小阮是‘经由院’里最年轻的分部总司令,只有十四岁,是了不起的医师。”贺岩枋温和地向雪松介绍炎山。 炎山不好意思地笑了:“前辈过誉了,炎山资历浅,医术并不精湛。大人,关于您和张昭华大人的事,我已经安排理由隐瞒过了,也会切实保护好你们的家人,你们大可放心。” “谢谢你!你真的太贴心了!”雪松感激地和他握手。 炎山笑着退下,紧接着是位看起来挺急躁的少女:“大人您好!我是灌灌,和雪窎他们一样住青丘之山。我的能力是破除幻术、让人平静不惑!” “姐姐你也很厉害啊,能破除幻术!”雪松点头微笑,伸出手来。 【灌灌,似鸠,叫声像斥骂,佩戴它的羽毛可令人不迷惑。 《山海经?南山经·青丘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 一位比雪松高一头的棕发少年走上前来,他最突出的特点大概是那对招风耳,调皮活泼的神情让雪松挺有好感。 “我是‘长右’,住在长右之山,大人以后多关照啦!”棕发少年毫不见外地说着,还拍拍雪松的肩膀。 “你好!”雪松笑着点头,伸手与他相握。 【长右,状如猴而四耳,叫声似呻‖吟,见则郡县大水。记载于《山海经·南山经·长右之山》。】 接着从容上前的青年文雅俊秀,向雪松亲切地伸出手:“我是丹穴之山的凤皇,名叫尤望月。大人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谢谢!” 【凤皇,其状如鸡,羽毛五彩有纹,头上的花纹是“德”,翅上的花纹是“义”,背上的花纹是“礼”,胸部的花纹是“仁”,腹部的花纹是“信”,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见载于《山海经·南山经·丹穴之山》。】 “大人已经认识我了,章莪之山毕方愿竭诚为大人分忧。”毕方淡淡笑着,鼓励的眼神让雪松感到心安。 一对身穿水色衣装的小情侣随后上前,他们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左边的少年右眼戴精致眼罩、右手臂打着石膏,相对地右边的女孩则左眼戴眼罩、左臂打石膏。这对左右对称的爱侣一同向雪松微笑:“崇吾之山的蛮蛮,今后会尽力为大人分忧!” 【蛮蛮,也称为比翼鸟。状似野鸭,只有一翅一目,成对飞翔,见则天下大水。 见载于《山海经·西山经·崇吾之山》:“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郭璞注:“比翼鸟也,色青赤,不比不能飞,《尔雅》作鹣鹣鸟也。”】 “今后请多多指教!”雪松对这些形貌奇异却不失可爱的前辈们越来越感兴趣了。 “大人,我是昆仑之丘的钦原,擅长毒理。”温柔又散漫的声音非常好听,站在雪松面前的女子金发碧瞳,身着黑色的汉服却显得身姿曼妙自然,没有一点违和感。 钦原的微笑美好又带点妖媚,分外撩人:“请多指教。” “……哦、哦!”雪松连连点头。 【钦原,形状如蜂,大似鸳鸯,能蜇死鸟兽、蜇枯草木。 《山海经·西次三经·昆仑之丘》有云:“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蠚鸟兽则死,蠚木则枯。”(蠚读hē)】 “鹿台之山,凫徯参上。”貌不起眼的少年平淡说着,向雪松轻轻点头示意,然后就退开了。 “啊?……凫徯前辈,以后请多指教!”也不知凫徯的态度是不是表示不满,雪松连忙大声说道。 凫傒意外地回头,向他微笑了一下便隐没在妖群中了。 【凫徯(fú,xī),像雄鸡,却长有人般的面孔。一出现天下就有战争。 《山海经·西山经·鹿台之山》:“其状如雄鸡而人面,名曰凫徯,其鸣自訆也(即叫声是自己的名字),见则有兵。”】 “我叫丰穰,是来自玉山的狡,原为大人效劳。”目光友善温润的少年长着一头蓬发,咧嘴笑着说道。 【狡,形状像狗却长着豹纹,头上的角与牛角相似,发出的声音如同狗叫,出现就会使那个国家五谷丰登。 《山海经·西山经·玉山》:“有兽焉,其状如犬而豹文,其角如牛,其名曰狡,其音如吠犬,见则其国大穰。”(穰读ráng或rǎng)】 “阴山天狗参见大人。”银发金眸的健壮青年微笑着伸出手来。 “前辈你好。” 【《山海经·西山经·阴山》:“有兽焉,曰天狗,其状如狸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 “……我、我是犰狳!”畏畏缩缩地,小男孩急忙说完就躲回妖群中了。 刚伸出去的手落了空,雪松只能苦笑。 【犰狳,似兔而鸟嘴,鹰目而蛇尾,见人则装死。古代象占者认为犰狳出现是庄稼有蝗害的征兆。 《山海经·东山经·余峨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菟而鸟喙,鸱目蛇尾,见人则眠,名曰犰狳,其鸣自訆,见则螽蝗为败。”晋郭璞注:眠,“言佯死也。”为败,“言伤败田苗。”】 “阳山化蛇。”冷淡而慵倦傲慢的声音响起,雪松抬头,看见黑发灰眸的健壮青年正不屑地俯视自己。 “……前辈请多指教……” “自求多福吧。”冷冷打断雪松的话,化蛇转身就走。 “化蛇。”下白泽明音冷静地开口提醒,化蛇只是对她笑笑,没有改度的意思。 【化蛇,人面豺身,背生双翼,如蛇盘行蠕动。它的声音如同叱骂,见则大水。 《山海经·中山经(中次二经)·阳山》有记载:“阳水出焉,而北流注于伊水。其中多化蛇,其状如人面而豺身,鸟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见则其邑大水。”】 “大人,我是丰山的雍和。”金发红眸的青年一身白色西装,露出非常礼貌的笑容。 “你好。” 【雍和,出于丰山,红眼红嘴,像猿而黄毛,它出现的地方会有大恐慌。 《山海经·中山经》:“又东南三百里,曰丰山。有兽焉,其状如猿,赤目、赤喙、黄身,名曰雍和,见则国有大恐。”】 接下来是一个非常可爱的银发小男孩,但这小家伙一望雪松就大口地、深深地吸气…… (难道我就丑得要小朋友这么吃惊?)雪松紧张地望着小男孩。 小家伙终于吸完气了,他目光炯炯地直视雪松:“大人你好我叫邝奔是一只[贲鸟]来自太行之山我是个传令官以后会全力协助大人!!!” “……啊啊,你好!”被他奇怪的说话方式吓到,雪松紧张地微笑点头。 【[贲鸟](读bēn,这是一个字),十分敏捷。 《山海经·中山经·太行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鹊,白身、赤尾、六足,其名曰(贲鸟),是善惊,其鸣自訆。”】 “大人,我叫季重明,是s市分部的总司令。”雪松终于听见一个早已记得的名字,顺着那温和的声音,雪松看到少年端正的脸庞,还有隐约可见的——双目重瞳。 【重明鸟,其形似鸡,鸣声如凤,此鸟两目都有两个眼珠,所以叫重明鸟,亦叫重睛鸟。它气力很大,解人意,能够搏逐猛兽,令妖邪不得为害。见载于《拾遗记》。】 “季重明前辈!你是铁素使吧?我听说你很厉害!”雪松马上点头,兴奋地笑着伸出手,“请多指教!” 季重明讶异地望着他,微笑着和他握手:“想不到大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受宠若惊啊。不过,在强手辈出的经由院里,我可不敢接受‘厉害’的赞美。” “重明确实非常优秀,大人会听说过也是情理之中。”明音说道,“大人,与大家一一见面后,您也该去见九帝阍和‘伏魔殿’的大人们了。大家就先到外面等待夜宴吧。” “好。”雪松知道这才是他今晚的重头戏。 “贺卿,我们一起陪同大人。”明音向贺岩枋他们示意先行,“大人本由你带领而来,也请你继续带领大人吧。” “下白泽大人过谦了,我论资历、论地位身份都未及你,还是你先行吧。”贺岩枋笑着摇头。 “那好吧。”明音点点头,然后带领雪松他们进入华丽楼宇。 穿过层层帐幔,雪松的心又开始越跳越快。 (没事,离帝阍汪炎武前辈就很好相处啊!)他为自己暗暗鼓劲。 “终于来了吗?小周。”爽朗的声音传来,雪松马上露出微笑,看到那位狂野奔放的青年—— “汪炎武前辈!”身穿金铠如同战神的汪炎武正向自己招手。 “来,给你介绍,这几位是我的老友,这是艮门帝阍,‘鬼女无还’辛荔。”炎武热情地介绍。 “你好,周大人。”辛荔是个美丽的、全身萦绕花香的汉服女郎,温柔端庄。 “辛荔前辈,你好。” (艮是八卦中的“山”) “这位是巽门帝阍封篱,‘披靡之躏’。” “你好,大人。”封篱是位看起来超凡脱俗的风雅美少年。 “你好,封篱前辈。” (巽是八卦中的风) “这是坎门帝阍,‘骇浪惊镰’袁非浪。” “嗯。”一身青莲色汉服的青年目光冷淡,如蛇般让人不舒服。 (坎是八卦中的水) “这是兑门帝阍,‘死之圆舞’颜青卿。” 与袁非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同穿青莲色衣裙,梳着美丽发髻的女郎一脸冷淡。 (兑是八卦中的沼泽) “这是我义弟,震门帝阍,‘神威之震手’汪震。”炎武接着介绍。 “你好!”让雪松震惊的是,艾莉西亚尊敬的师父并不是想象中的威严老者或健壮大侠,那根本就不符合实际……眼前是一位比自己还矮一大截的少年,神情怯懦温和得像羊羔,眼神像在遥远的地方沉溺着。 “你好,汪震前辈……”雪松不禁猜测他有怎样的品格或手段才能让高傲的艾莉那样尊师。 “而这个家伙是臭虫。”炎武面露不屑地指着旁边不到十岁样子的小男孩说。 “死狗,你找死!”小男孩暴虐的声音伴着劲风爆发,雪松惊骇地望着他敏捷扑向炎武,被挡下后又轻盈翻空落地。 “‘利毒征辽’杜重霄!乾帝阍!”他凶恶地瞪着雪松。 “……前辈你好!”暗中猜想着哈登见到这位娃娃模样的“外公的情敌”的表情,雪松暗自解气地讪笑着伸出手。 “我都知道了,又是无聊事。”另一把幼细的声音以老成的腔调说着,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男童冷笑着打量雪松。 贺岩枋微笑着插话:“你已经活了太久,忘了自己弱小时的样子了吧,胧岫。” 小男孩轻蔑地哼了一声。有着粉嫩的皮肤、童稚端正的脸庞、乌黑的大眼的他本应让人直呼可爱,但他的神情却那样不屑,亲历多世战火的冷傲从烂漫笑容中渗透而出! 只有绯红的杀意与浓黑的狡狯混糅,才会产生他天真眼光里潜隐的阴冷吧?光是面对着那混糅天真与残忍的目光,雪松已无法动弹。 “坤门帝阍,‘迷神禁子’石胧岫。”小男孩淡淡报上名号,挑衅似的直视雪松的眼眸,“没有弱者可以命令我做事,不管有谁给的特权都一样。” “……我明白……”即使用尽了力气也说不出什么,雪松无力地别开视线。 “没关系的,大人。”在胧岫的旁边,穿着红袄的小童也不过两三岁样貌,却显得温柔可爱。这个留着“总角”的孩子眼里有着历史积淀的深邃,温柔沉静,如山一般平稳。 “城中帝阍,‘窀穸童子’山桐前辈?”雪松望着这最后的帝阍,轻轻问道。 童子沉稳微笑,悠然点头,伸出粉嫩的小手。 温和的小童和高奇险峻、充满威压感的妖峰本体,巨大的差异让雪松感到奇异。面对这样可爱的笑容,他怎能不弯腰伸手回应呢? “如果有意,这一握手就能让你死掉。”胧岫嘲讽的声音从旁边阴冷漫来,让雪松一颤。 “可我不会这么做的,”小手轻轻握住雪松发抖的手,山桐还是温柔笑着,“感谢你承担经由院沉重历史的勇气,周雪松大人。” 雪松笑了,他轻轻点头。 “接下来是‘伏魔殿’。”山桐鼓励地微笑,望向对面。 “‘伏魔殿’是经由院的监管部门,是天界为了管理妖众而设的,权力最大。”下白泽明音平淡介绍道。 雪松敬畏地望向“伏魔殿”的众位,这才赫然发现早晨曾看见的骑牛牧童! “在‘伏魔殿’中,按四时轮流执掌大权的是被俗称‘大地四神’的四季神——春神句芒大人、夏神祝融大人、秋神蓐收大人和冬神玄冥大人。而这位就是春神句芒大人。”明音向雪松介绍的就是那位拿着柳笛的牧童! 牧童笑容温和、目光明澈,洋溢着春日勃勃的生机:“初次见面,无色将军。我是春木之神句芒。” 【句(gōu)芒,或名句龙,中国古代神话中的木神、春神,主管树木的发芽生长。他是少昊的后代,名重,是东方木德之帝——伏羲(太皞)的臣子。他的本来形象是鸟身人面,乘两龙。他在古代非常重要,每年春祭都有份。但后来,他的影响渐渐消失了。不过我们可以在祭祀仪式和年画中见到他:他变成了春天骑牛的牧童,头有双髻,手执柳鞭,亦称芒童。 太阳每天早上从扶桑上升起,神树扶桑和太阳升起的那片地方是归句芒管的。记载文献有《吕氏春秋·孟春》、《礼记·月令》、《墨子·明鬼下》等。】 “我该说什么……春神前辈,您好……”竟然遇到天神,雪松都手足无措了。 “叫我句芒吧。我们四神一般是错开时节来白世轮值,”句芒平和说道,“祝融他们没来,现在是我负责‘伏魔殿’事务,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商量。” “而现在负责辅佐句芒大人的,则是风神——封十八姨大人。”明音继续介绍道。 “你好,小周大人。”给人以凌厉强势的印象,梳着双刀髻、眼波如风刃锐利的美丽女子朱唇一启,露出明快微笑。 【“风姨”亦作“封夷”,是古时神话传说中的女性风神。亦称“封家姨”、“封姨”、“十八姨”、“封十八姨”。 《北堂书钞》卷一四四引《太公金匮》述七神助周伐殷事云:“风伯名姨。”此“风姨”之所本。后遂由男性之“伯”成为女性之“姨”。 另外宋刘克庄《送雷宜叔右司追录》诗、元张可久《水仙子·春晚》曲等有提及】 “你好,风神前辈……” “叫姐姐就好了嘛!”美丽的风神大笑起来。 “十八姨,你如果有点自知之明的话,你该让他叫你阿姨。”乾帝阍杜重霄一脸认真地凶恶说道。 “去死吧,臭虫!”风姨骂着,凌厉的目光转向了雪松。 “……姐姐!” 风姨嫣然一笑,随即剜了重霄一眼:“听见了吗?” 然后雪松就无奈地对上重霄凶狠的眼神了。 “然后就是为解决‘亡者异’而册封的‘御封大人’,家兄上白泽敕使,”明音介绍道,“由于要避忌,‘御封大人’不允许露面,请大人见谅。” “我明白。”注视那一乘华丽的金色轿子,雪松看着男子骨骼纤长好看的手微微撩开绣帘,递出一张用漂亮毛笔字写着欢迎的纸来。 “你好,‘御封大人’。”雪松上前接过那张宣纸,微笑说道。 “这些就是义军的孩子和滕宁的学生了。”贺岩枋向成群进入的孩子一笑,对难得聚集的强者们说道。 “那谁叫郦荆啊?”重霄眯起眼问。 “那是不常用的母方名字,你该叫他……” “一看就知道了!”根本没听炎武说话,重霄已经盯着哈登冷笑了,“瞧这张死脸,瞧这死眼神,哼,跟那秃毛老怪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活了这么久就一点尊重都不会吗!” 雪松看着哈登那杀意骤然膨胀的脸,既庆幸自己还有难友,又担心真的会爆发战斗。 “这臭脾气也和外公一样!”重霄还是那样凶,“当年我退出才有了你妈妈、你姐姐和你,快感谢我!” 哈登猫头鹰一样怒瞪着他:“你还真不客气啊……” “这用得着客气吗!从现在起叫我师父,快!”重霄逼迫道。 似乎是被他的无耻震惊了,哈登瞪大了眼:“你?” “怎么了?你也觉得我教你太屈尊纡贵了?知道就好啦!谁叫我这么大度呢!快崇拜我!”重霄仰头说道。 看着哈登随时爆发的样子,赛莉娜急忙拉开他,冲重霄紧张微笑:“前辈,收徒的事晚一点说好吗?哈登还不习惯离开佩特拉老师。” “到时不收你时可别哭啊!”重霄斜瞟哈登一眼,“好啦,出去吃饭吧!” ——·—— “总算松一口气了……”坐在餐桌前,雪松由衷地说。 “哼,难道我的灾难才刚开始?”哈登郁闷地夹菜。 “不错啊,重霄前辈很厉害,”艾莉西亚轻描淡写地说,“我估计他不会把你整得太厉害。” “是吗?你太高估他的气量了,公主。”哈登无法苟同。 “可最适合教你的就是他了,”伊凡一向乐观,“他使毒使得好,又会飞……你不是用不好妖性吗?不会‘半成鸟化’,也飞不起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乐意教我?”哈登懒得理他。 “为了大义,前辈会尽心尽力教你的!”小慧一脸天真。 “他这种人还不值得前辈教啦。”韩峰蔑视地说。 “像你这样没礼貌的家伙就很值得他教,狂师出狂徒。”哈登冷冷回话,“不过你极有可能会被石胧岫前辈教,听说他很难相处,祝你早日归西。” “喂!你这家伙!” “想和我打吗?” “好啦好啦!”小慧急忙介入,“注意形象!” “哎哎,你们觉得贺先生怎么样?”雪松看到刚刚就座的贺岩枋向自己微笑,高兴地回以微笑后问哈登他们。 “偶像!雪松,陪我去问他要签名吧,还要合照!”小慧首先激动起来。 “你用得着这么兴奋吗?”对待天真的小慧,哈登的态度比较宽容。 “我觉得贺岩枋前辈是值得作为偶像的!”雪松憧憬地说,“强大、谦虚、和善,我宣布他是我的偶像!” “是吗?”哈登不感兴趣地说,“他形象太好,好得都有点假了。” 本就没指望哈登赞同,雪松没理他:“我必须接受现实,我必须面对,本来我已经没有勇气了,但我觉得今晚见到的一切都好奇妙,我想融入你们的魔法世界!” “啊,又一例‘贺岩枋综合症’!贺岩枋的病毒果然厉害!”哈登一脸惊悚地说着,夸张地挪开身子。 “什么是‘贺岩枋综合症’?”小慧不解。 “就是忽然充满能量,然后莫名其妙地宣传诸如‘世界多么美好’之类积极向上的话,博爱精神一发不可收拾。”哈登仁慈地解释,“接下来他就会说他爱我们、他爱全人类什么的恶心话了,要阻止他!” “什么嘛!——”决定先无视哈登,雪松转向伊凡他们说道,“我有新的梦想了!我要变强大,让所有人都信赖我!要是能变得优秀的话,我仰望的高峰就会感觉到我对他们的注视,感受到我的存在!贺岩枋前辈就是那座高峰!” “矫情。”哈登向来都是一副不喜欢所有人的样子。 “你就不能稍微理解我吗?我想让贺先生认可我,让他觉得关心弱小的我是值得的,而不是像石胧岫前辈认为的无聊事!”雪松这下子非常认真了。 “雪松,我告诉你吧,哈登以前特别崇拜贺先生……”泰雅笑着插话。 “闭嘴!”哈登大喊起来。 “还以为贺先生是他的爸爸——啊啊啊阻止他!”伊凡大笑着补充,然后被哈登揍了。 “怎么回事,给我详细讲讲!”雪松极感兴趣地跟着嚷嚷,然后被哈登瞪得躲了起来,“……好吧不问了……总之我找到动力了,我一定会追上你们,和你们一起战斗!我要……” “呐呐呐,开始了!阻止他!这简直是精神毒‖药,干脆成立个‘拜贺岩枋教’啊!”哈登最受不了这种“肉麻”的话。 “我有了一个伟大的偶像,我要开始追逐梦想了!”雪松倒了一杯清茶,“来来来,替我庆祝一下,我的梦,中国梦!” “有气势!来,干杯!我也来!我的梦——”伊凡也热烈回应,但马上就萎靡了,“……呜,我的希洛亡国了……” “自讨没趣了吧?”哈登冷笑。 “没事!复兴希洛!”伊凡迅速振作,两个杯子在金色灯光下交碰出美妙的音色。 “那就干杯吧,世界和平!”一直埋头大吃的夏氏兄弟也被气氛感染了。 赛莉娜他们几个女生互望一眼,也笑着举杯。 “那我们也来吧!”韩峰望望月明、昭华和仍然拘谨的云鹤,笑着说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那……友谊长存!” “……平安喜乐!” “呃……灭尽邪魔!” 最后只剩下哈登不爽地看着他们。 “哈登。”雪松示意,于是所有人都望向他。 “切,无聊。”哈登无可奈何地举杯,“真是的……那,爱做梦的家伙们,都实现梦想吧!” “耶,干杯!” 雪松很兴奋,古都奇丽的景色、磅礴的气势与性格各异的前辈,还有眼前值得信赖的伙伴,都那样令他憧憬,深深刻印在他的心里。梦想的轮廓开始显现,他虽然忐忑,却终于愿意向前。 “报告!”在醉人的宴席上,急报宛如惊雷炸响。 “怎么了?”从容放下茶杯,贺岩枋望向冲进来传报的传令官。 传令官急匆匆地向他耳语了几句,他颔首抬头,看到共同作战千年的战友们会意的眼神,“明白了,马上去处理。” “要战斗了?”韩峰放下了杯子。 “看来是的。”哈登露出凶暴的笑容。 “雪松?”小慧惊异地开口。 “哦,让人惊讶。”哈登充满兴趣地看着雪松走下去。 就像循着梦想轨迹一样不曾犹豫,雪松走到贺岩枋的面前。 也许是第一次吧,雪松那样认真地注视遥不可及的山峰:“前辈,我们可以做点什么吗?” 贺岩枋注视他,还是那样温和地微笑着:“嗯,那就要先谢谢你们了。马上就要战斗了呢。” 坦然接受了现实,雪松点头,想象着在黑暗中透着红光的远空:“嗯。” 鼓起勇气走下去就好了,不能逃避了,因为那遥远的血光,就是导梦刻印指引的前方! ——·—— 预告:战火已经避无可避了…… 众生啊,你们开心吗?这场由我命运魔王所设计的杀戮戏码会更精彩呢,期待吧……千万别怨恨我啊,没有战争的话,你们的英雄梦如何成真,哈哈哈…… 来,执起武器,杀、杀、杀!从万千发狂的敌手中杀出血路吧,我将继续吹响强者的集结号,在无尽苦难的彼岸、厄运的网中央等待你们! 来吧,别让我失望,相互杀出悲恸、绝望与疯狂,背负起一身罪孽,沿着交缠的命理之线走到网中央吧!我这里就是因果交汇之地,只要杀戮而来,你们的悲剧就结束了!来吧,让我欣赏、让我快乐吧!让我大笑着赐予你们—— dead_end! 敬请关注下章——炼狱九重奏!;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炼狱九重奏 一 【颤栗的远音】 ——“钢铁大陆”斯蒂尔兰 “真的会有意义吗?”鬼山蜻蜓冷淡地问。 “当然会有啊”吉恩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他们两个正坐在巨大的荧屏前面,观看“妖王都”外即将开始的激战。 “在妖王都的强劲实力下,这样的阵容根本就是用来给对方练手的吧?”蜻蜓冷静地注视吉恩的笑脸。 “也不会啦,那里还有安雅呢。而且,这对彼此来说都是练手啊,你的两位伙伴也是主角。”吉恩从容说着,倒一杯茶,“你觉得这屏幕怎么样?高清吧?” “是啊,战斗场景拍得好清楚。”蜻蜓还是用不带感情的声调缓缓回应,但他的眼却紧紧盯着屏幕。 “开始了。”吉恩的样子好悠闲。 ——·—— 无数发狂的魔物如蜂群密密占据了原野和天空,在这让人头皮发麻的景象中,鬼山茑萝与鬼山银鼠静静站着,如侍卫护在斜坐着的安雅面前。 忽然像洪潮一样奔袭而出,“沃福斯”金色的花蕾扬起尘暴般的花粉,瞬间就在魔兽群中冲出一道死亡之河! 马上向狼群般狂暴的“沃福斯”攻击,杂乱的魔兽群开始向夏氏兄弟这边聚拢。 望着蜂拥而来的魔物,屠戮的双子笑得更恣意了—— “这样子根本不够看啊!”哈登不屑的声音伴随伊凡姐弟高亢的大笑传来,浓黑火焰从起舞花丛中箭雨般轰向兽群! “就你们三个吗?这样的态度可不端正啊!”泰雅恐怖的大笑声预示着灾难,狂风在她的笑声中回旋起来! “贺岩枋把你们全派过来练手吗?看来他对你们没有期望啊。”看着坐在金蕾上的孩子们,安雅冷笑着问。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吧。”哈登不为所动地平淡说道。 “想先了解你们的实战能力,对吧?”安雅阴冷微笑,“我们这边也一样呢!银鼠,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好的。”鬼山银鼠微笑着走前两步,“相信你们还记得我鬼山银鼠。不管怎样,对不起啦,这毕竟是我的工作。” “我无法相信!你还有良知的吧?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屈服于罪恶了呢!”个性单纯的小慧无法理解,“就因为是工作,你就可以坦然地作恶了吗?” 银鼠苦闷地搔搔头:“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的正义,抱歉。” “小慧,跟敌人没什么可说的!要是想制止这一切的话,就战斗吧!泰雅、昭华!”义军最骁勇的战士并非浪得虚名,帕丽斯已经好久没有展现力量了—— 在她的带领下,蕴含强大魔力的龙卷旋切而起,荡灭邪魔! “银鼠,”在紫色纹章中安然如沐和风,安雅以嗤笑的表情眯眼仰视暴虐龙卷,“黑水柔妃的部属应该比谁都强,这也是密言宗的教义,不是吗?” “是啊。”稳站在切割黄油般轻松切碎岩壤的风暴中,银鼠一边露出笑容,一边从袖中放出一只漂亮的白色小鼠。 小鼠悠然地坐在他托起的手掌上,面向了哈登他们。 ——·—— “银鼠要发动秘技了吗?”吉恩问道。 “是啊。”蜻蜓望向吉恩,吉恩注视战斗的眼里充满兴味,除此之外并不能看出什么。 ——·—— “你们大概听不见我说话了吧?”在狂嚣的中银鼠愉悦自语,轻搔小白鼠的头,“可是就算这样我也要说。你们知道,鼠类也会发出超音波吗?……” 小鼠昂起了头。 与眼前风暴不一样的气压变化预示了异常,驭风的三位魔法师几乎同时露出冷峻神色,但已经迟了——超出人类听力范围的音波风暴已经汹涌爆起! 被魔力强化的超音波以银鼠为中心扩散开来,强烈的轰击将源源不绝的魔兽都悉数震下!而气势宏大的“沃福斯”绿浪也惨烈地在这震动中碎成尘屑! 黑色巨影就像等待已久般随即显现,那是迪蒙九首的骇人巨躯!破坏性超音波还是被小慧惊险地防下,巨大光属性屏障危险地闪烁着,小慧和承受了“沃福斯”连带伤害的夏榆正瘫倒在迪蒙的巨爪上。 “了不起啊,是超声波?”泰雅尖声大笑,看来除了经验不足的雪松和昭华外,其他人都没有动摇。 “嗯,这就是我的力量。”带着少许自豪,银鼠说道,“来,继续吧!” 强烈的震动令大树与岩石都从内部爆开、粉碎,超声波的粉碎之浪层层推进而来! ——·—— ——鬼山蜻蜓 “超声波啊……”吉恩皱眉,“真是厉害。不过,那种强度的话,对鼠类的伤害会很大吧?银鼠不会不知道吧,要告诉他少用这个。” “是啊,不过他是不会听的吧。”我回应,然后忍不住主动开口,“吉恩前辈。” “请讲。” “为什么留我在这里,我的实力就不需要了解了吗?” 微微笑了,吉恩还是那样从容:“我就知道你会问,不过我也有好多东西想问你,所以我才要单独和你谈啊。” 我注视着他。 “前辈应该让晚辈,你先说吧。”他温和地微笑,宣告较量的开始。 “实不相瞒,我查过前辈您的情报了。”我静静凝视他的笑脸。 “查出什么了?”他赞许地问。 “前辈您学历造假啊。” “噗”地一口把茶喷出来,他惊讶地望着我。 “您自称是远氏幻术的继承者,是‘鬼神童子’兄弟的弟子,对吧?可您如果不是‘鬼神童子’的亲传弟子的话,您不可能还活着。” 他敛了笑容。 “‘鬼神童子’在崛起前灭了他远氏全族,连兄弟的徒弟也没有放过,不是吗?”我逼问他,“佩特拉前辈袒护您,所以他并不能证明您是‘遣唐使’。” “被发现了……我忏悔。”他苦笑起来,“不过,这也不能打击我什么吧,虽然学历是假的,但我的实力没有虚假啊。” “您的本名也不是吉恩·朗纳斯,因此我也查不出别的。”我知道,以我的能力要对付他还太早了。 他得意地点头:“其实你不也这样吗?不过你隐藏得不好啦,我知道你本名孙凛,你和那孩子——毕维斯很熟吧?我觉得毕维斯很强。” 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惊讶:“是啊……” “双身者。”但他平静的下一句却让我全身僵硬起来。 “你是候补的‘玄秘十二使徒’之一吧?”他的微笑有种抓住人心的力量,让人无法动弹,“应该是高排位,因为你还是候补的高位‘十八星将’啊。” 看来,遮掩面容的风衣再也遮不住我的惊骇了。 “看来没错,”他的笑容在我的眼里越来越可怕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我不得不佩服你了,你竟然可以在敌对的两股魔族势力里风光穿梭啊。” “你是怎样做才能知道这么多啊!”嘶哑着发问,我开始对他产生杀意。 “这是我赖以谋生的秘密,”他轻松说着,低头倒茶,“来喝杯茶吧,别这么紧张,我和你说这些当然是要和你交易的。” “你就是这样行走在黑暗世界里的吗?” “对啊。这样你就理解我为什么名声狼藉了吧?‘天惩者’应该是毫不留情的执法者,但面对魔族势力,总得有人来做肮脏事。而在白世,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的人就是我了。”他的眼里除了愉悦,还有毫不动摇的决心。 “你想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他的意图。 他还是笑着注视我:“我还没向你提问呢。我注意到了,在艾蕾出手对付我时,你可是一直充满杀意地盯着她。为什么?” “你那时还有余力注意我?”我感到难以置信。 “我习惯战斗时东张西望,因为我太弱了,不灵活利用四周事物是不行的。”他看起来永远那么气定神闲,“说说看嘛,小凛。” “不除掉现有星将的话,我怎么能转正呢。” “好吧,我接受这个说法。”他轻易地点头。 接下来,我们就在沉默中继续盯着屏幕。 ——·—— 让人心烦意乱、灵魂悸动的强劲冲击波在原野上交碰冲撞,如同风卷残叶轰开所有魔兽! 但与魔兽们的惨景相反,“阿斯拜尔”的片片巨绿蓬勃地生长起来,伴随音波剧烈而振奋地舞动! “这么快就懂得利用声波刺激生长了吗?这强化进阶的速度真快啊,不愧是‘祭礼之花’。”银鼠苦恼地挠挠头,“那我再调整频率,粉碎植物细胞吧……” “银鼠,不必在意这些华而不实的植物操纵者了,他们不值得做对手。把它们赶上来。”甜美声音充满轻蔑,“只是那样的程度就妄想挑战魔王?让我一介魔将来告诉你们——什么是力量!” “好的,‘邪魅’大人。”银鼠轻抚手中小鼠的绒毛,“来,破坏吧。” 超声波的狂潮层叠轰击,抵抗住翻滚四起、气势吞天的黑暗洪流! 而在同时,狂乱悲鸣的魔兽们全都被声波驱赶着撞到光属性屏障上! “喂,不好!快把那些家伙轰开!”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薄红”迪蒙,他和哈登已经在奋力吞噬数不尽的魔物了。 “来不及了!”安雅微笑的金眸闪动光芒,“血解!” 狂乱浮现的红色纹路就像延伸的厄运之线,承载着毁灭一切的忌恨,交织成直死的罗网——血解杀阵! 在金色的光之屏障外,绝望号叫的魔物们—— 融化一般,化为黏稠腥臭的魔血瓢泼而下! 仰视惨景的小慧全身颤抖—— 为什么?不仅因为场面惨不忍睹,更因为剧毒、强腐蚀性的魔血本身一点魔法也没有,那根本不在光之屏障“魔法防御”的作用之内了! “风结界!”帕丽斯在血雨骇人之势下惊醒,首先释放强力魔风,引动毒血河一般从穹顶冲落四周! 殷红的血那样黏稠且巨量,简直不象是生物的血液,让全部人感到恶心和怖惧。这血雨遮蔽了天幕,制造出一片由昏暗带来的、失却目标的焦灼! “魔风!”泰雅和昭华也马上协力。 屏上环绕的被猛然上冲,那骇人的红色巨流就似暴怒的火山熔岩狂喷而上,在高空愤恨地散为暗红的雨花! “除了杀戮外别无用处的力量,早就该消失的!”力量迸涌,这真的是月明的声音吗?在暗红血阵中燃起一片充满憎恨的明红,无数红热的火之雨滴穿破一切地燎烧! “巫安雅!”憎恶的声音是多少个人怒吼出来的呢?狂风咆哮着翻卷而来,裂石摧岩,就连紫色纹印覆盖的岩壤也化为碎片! 风刀卷过,美丽童女的身影被撕裂,却不可思议地化为一束亮紫色的穗状花,顷刻被急流扯为粉沫! “难道是,‘千屈菜’?……”一直在抵挡暴风的银鼠惊异地自语,“喂,茑萝!‘邪魅’大人难道就是我们鬼山‘花组’的……” “我恨鬼山,我恨玛露芙菈·塔姬妮特。”童女此时又从不断绽放的紫色花影中转出,美艳又绝望地笑了。 “我管你怎么样,摧毁我人生的魔军策动者,去死吧!”哈登厌恶地吼着,黑潮在旷空中化为巨网不断追缠而来,看起来犹如黑色血管纵横天幕,尤为狰狞! “我没有错,就是这样无谓的斗志,才让你们被盯上、才会被加上越来越残忍的戏码!在我看来,你们这些家伙与其挣扎,还不如就此死掉!”童稚甜美的声音似乎在激动中颤抖着,却真正地使远在他方的人打了个死一般的冷颤—— ——鬼山蜻蜓 “因为斗志而被盯上……”难道我也是这样,仅仅因为渺茫的梦想就被利用? “小凛,你在害怕吗?”吉恩的声音很温柔。 “我不会再害怕,因为……我已经是最强的,即使是‘薄红’也比不上我!” “小凛你,也是合成兽的契约者吗?”吉恩还是用他有魔力的眼睛静静凝视我。 “……还不是。”可怕的天惩者啊,竟然让我产生向他倾诉的念头了。 “有意思,”他自然地与我对话,“看来你背负着比我想象的还沉重的秘密呢。” “……是啊,凭我自己是做不来的吧……我只是想找到可以与家人好好活着的地方而已,为什么偏偏……救救我,前辈……” “我会帮你的,把你的秘密告诉我吧。”他把茶放在我的面前,“像我这样无能的‘天惩者’,是绝对不用担心危险的。” “前辈,您的情报搜集能力非常让我惊讶,但你知道的我还只是一点点而已,我不仅是‘双身者’。”只有这个男子可以理解、帮助我吧,“我还有一个身份——我在狩猎有资格与我达成契约的、真正的‘最强合成兽’,为此我必须与所有合成兽战斗,杀死不配与我共生的合成兽……” 这个悠然的男子微微眯起眼睛:“也就是说,要杀光其它的合成兽,只留下属于你的‘最强一只’,你是‘合成兽猎人’。” “没错,我是。合成兽的存在是为了催生强大的战士,而我的任务就是清除弱者,保持战争舞台上这些战士的质量。”我点头,望向屏幕上的巨龙,那无论多么让人眼花缭乱的战斗也无法掩盖其荣光的合成兽。 “异变的‘薄红’。如果说他是我的目标的话,您会阻止我吗?”我也凝视他。 “当然会。” “我比谁都清楚这些‘合成兽’的力量与弱点,所以我决不会输。但是,我不想这样去掠夺啊,我该怎么办?” 他沉默了好久,然后终于抬起头。 “零星言语拼凑出来的,是可怕的未来呢。”他的笑里隐含着忧虑,“让我都不禁颤栗了。不过,我还是可以帮你。加入‘天惩者’吧。” “什么?” “反正你不介意再加一个身份吧?你可以考虑一下。”他期盼地看着我。 他就一点都不怀疑我吗?竟然这样轻快地…… “你已经作出判断了嘛,先狩猎其它合成兽就行了。”他轻松说着,继续望着屏幕。 “小凛,”又过了一会,他慢慢说道,“机遇与危险同在,阴谋的揭露虽然让人颤栗,却毕竟让事态变得明朗起来了。” “明朗吗?你不问让我变成猎人的、制造合成兽的罪魁祸首是谁吗?” “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的东西多着呢。只不过,把这些讲出来并没有好处,就继续让它们隐藏着好了。”他的眼神看起来遥远而深邃,“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太多了。小凛,看清了阴谋后,我们就更深切知道了——现在的战力远远不能实现我们的追求,所以,还要继续增强战力才行。” “这样的话我也会说啊,空洞的口号是没用的!” “小凛,越了解残酷真相的人,就越会因迷茫而止步不前啊。”他却笑着敲了我的头一记,“交织成罗网的阴谋,看清了迷局反而没有动力去破解。想太多时,就战斗吧!感到迷惘时,就战斗吧!” 几乎呆住,我以为那令人颤抖的消息会让他惊慌,结果…… “通向毁灭的结局,这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了。反正只要战胜魔王就行了吧,这样就没什么复杂的了。” “为什么,这已经不是战胜‘苍穹女帝’就能解决的事了啊!肃不清的邪祟、控制不了的命运……” “你在看着哪里啊?看太远了!一个个解决眼前障碍就行了嘛!”他还是在笑,“听我的话吧,先把作为阴谋中心的合成兽都集结起来。最后赢的肯定是我们。” “竟然这么自信吗?凭‘天惩者’和‘经由院’的力量……” 他又笑了。他看着我,身后是他激战中的远方同伴,无畏炸开的黑色礼花、灼眼的红色火潮、汹涌奔流的狂风、振奋起舞的绿色巨花……仿佛能感觉到那些人滚烫的心跳、为了梦想而的生命力。 “真是没朝气,你知道吗,达克——‘黑暗散播者’达克·斯嘉特勒曾经很帅地说过‘因为是我,所以能相信’,那我也可以毫不怀疑地告诉你……”他看着我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可靠,仿佛一切障碍都会在那目光中化为尘埃—— “我们会战胜所有敌手,因为是我们,所以能相信!” ——·—— 预告:魔王的阴谋还在编织着未完故事,在无边苦难里人们还在挣扎。夜未尽、泪未干,他们的血液却还在为梦想而滚烫着! “黑夜才刚刚开始……” “我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白昼,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为了不被黑暗吞噬,我们除了自己发光外别无选择!来吧,擦干泪,跟着我走,从这里冲出去!” “为什么,明明……” “没有希望?那种事无所谓!我会用尽一切让你看到——我会开辟出闪光的道路……因为,我就是星辰!看着吧,这就是我的星光!我是会活到未来的战士!” 想太多时,就战斗吧!感到迷惘时,就战斗吧!他们是不会放弃的,一定会冲出无边黑暗! 敬请关注下篇:炼狱九重奏(二)冲出黑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炼狱九重奏 二 【冲出黑暗】 ——东洲,纳鲁夫镇,阿贝尔 距离魔花出现的时间还不到一天,但是,作为信仰象征的教堂一消失,好不容易才振作、团结起来对抗僵尸的人们就失去了勇气。 在这短短几天里,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同学丧生了。 那些死者当中,大部分都是我的朋友。每念出一个死者名字,都会让我心中剧痛——伴随名字浮现在脑中的每一张笑脸都那么熟悉、亲切,谁会想到他们就这样永远消失了呢? 死亡,从来没有如此地接近我们。 又一个黑夜降临,我们刚刚值班回来,想稍稍休息一下。就连我这样的侦查系魔法师都觉得魔力被榨干,伙伴们疲惫的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好想回到从前啊……和大家在新月形的银色沙滩上笑着,跑着,无忧无虑……但如今,当时一同奔跑的人中,有的已经丧生,还有一个人成了魔将! 孙凛,那个人应该在以“鬼山蜻蜓”的身份创造他自己的辉煌吧。为什么,像他那样强大得足以保护大家的人,却要变成魔将制造痛苦呢?……回忆是那样地美丽,现实却残酷地烧毁了它。 “所有还有战斗力的人,紧急集合!”拦住即将解散的我们,一个卫兵冷冰冰地对我们说。 “有什么事吗?”我好累,声音听起来也有气无力吧。 “镇长命令,快走!”卫兵不耐烦地说。 我们拖着身体跟着他走向镇长的私邸。 在镇长的私邸外,一长串华丽的汽车排满了街道,一群又一群的护卫列在两旁。我们认出,很多护卫是镇上有名的厉害人物。 “镇里的名人几乎都到场了,”毕维斯扫了一眼四周,悄声对我说,“镇长将如此多大人物召集到府邸,一定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我的心头一跳:“但愿不是宣布什么坏消息……” 卫兵将我们领入了府邸,指引下我们直接走进了一个宽大的会客厅。 华丽厅内站满了人,镇长福克斯、众多名人,以及镇里最强大的人都在里面了。这厅里的大家可以说是纳鲁夫战胜僵尸灾难的全部希望。 大概是因为人还没有到齐吧,镇长并未发表讲话,所有人就那样静静站着。众人站立的位置看似混乱,其实却暗含地位关系的玄机。而镇长的背后和两侧则站满了他手下的亲信和卫兵。 包括我们在内,屋内所有的人都明白,镇长今天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宣布。在这种危急时期,他的每一决定都将牵动我们所有人的安危,所以大家都非常紧张,全都安安静静地站着,等待他发话。 看来人终于到齐了,卫兵将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拉开了秘密会议的帷幕。 镇长气度不凡地走向了主讲台,清了清嗓子。 “今天将大家叫来,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果然,他开始将严峻态势详细讲述了,“自灾难降临以来,我就一直封锁着外界的情况,没有告诉大家。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避免大家的恐慌,因为恐慌一旦散播开来,局面就将彻底失控。不过,在教堂已经被摧毁的情况下,我觉得是时候将真实情况告诉大家了。” 镇长的讲话抑扬有度,铿锵有力。 “我想,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换来诸位的信任与协助。面对这场灾难,我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所以我希望能够跟诸位紧密合作、结成联盟,从而成功实现一个滴水不漏的求生计划。” 这样说着,镇长张开了怀抱,那是一个仿佛要将众多名流拥入其中的,大大的怀抱。 他顿了顿,然后放下双手继续说话:“现在全国各地,乃至整个东洲大陆,都笼罩在了僵尸灾难与玉质魔花的阴影下。末日,已经降临了。” “什么?全东洲?” “这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镇长话音刚落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看来他确实严密封锁了消息,很多名人仍等待着根本不存在的救援。 在卫兵的强制之下,大人物们总算是安静了,镇长得以继续发表讲话。 “我想,人只有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才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在这场浩劫当中,我只有一个很普通但却合乎情理的渴望,那就是——活下去!我想,各位跟我是一样的,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可是在这个险恶环境下,连想要活下去也绝非易事:我们的对手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黑暗生物。” 镇长的话再次触痛了我们那无数次噩梦般的生死遭遇留下的伤口。我们面临的境况的确是危机四伏啊。 “形势危急,诸位如果想活下去的话,就得形成一个互帮互助、彼此扶持的团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危机四伏的强者世界里占据一席之地,求得我们的生存机会。不知道诸位是否同意我的说法?”镇长扫视名流们写满恐慌的脸,征询道。 “非常同意!” “那当然同意了,我们会团结起来求得生存的!” “大人有什么计划安排的话,就尽管说好了!我们会竭尽全力配合您的!” 那些吓坏了的大人物们纷纷附和,于是镇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脸欣慰。 “很好,多谢大家的支持!我确实有一个计划,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协助!诸位,雨季将近,雨雾会让我们镇暗无天日,纵使镇中僵尸已消灭得差不多,他们也会在黑暗中伺机而动,极难消灭!况且,可怕的魔花已经侵蚀到镇中,不知何时会开始扩张、杀人——我们镇已经朝不保夕!我们留在这里,跟等死没有区别!想要活下去,我们就必须狠下心来离开这里!” “好,那就离开这里吧!我愿意跟镇长大人同生共死!” “确实,留在这里已经变得越来越危险了!我们全家愿意追随您!” 有大人物当即表态,而保持沉默的人神情上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谁都明白,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很好,如果大家能够追随我,那就再好不过了。”看来大家的表现都在他的意料之内,镇长沉稳地拍了几下手,“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就去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萨芬。那是一个防御严密的军事要塞,我们去那里的话,绝对会比呆在这里安全很多倍。当然,如果还是不行,我们就一直沿大城市逃到未来城!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抱歉,请等一下!”一直默然不语的毕维斯忽然打断了镇长的话,语气严峻,“我有个问题。” “孩子,你是?”镇长对毕维斯还算客气。 “毕维斯·列坦,我是个魔法学徒。这和我能否提问题有关系吗,镇长先生?”最近的毕维斯表现得越来越有气势,让人无法轻视。 “当然没关系,请讲吧。” “您准备带多少人离开呢?仅限于现今屋内的人吗?”毕维斯问得很平静,却很尖锐。 镇长和蔼地笑起来:“不用担心,孩子。一起离开的还有你们的亲属,以及卫兵队等一切作战人员。” “没有了吗?” “恐怕没有了。”镇长微微眯起了眼睛,语气一转,变得阴冷无比。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担忧着事态的发展。 “虽然说出来就太不识趣了,但是我没法不问你,镇长先生——”深吸了一口气,毕维斯往前走了过去,神情冷峻地问道,“那百姓呢?全镇的无辜百姓呢?您难道不打算将岛内的百姓都带走吗?” “孩子,你还小,但这次灾难应该让你明白大局为重的道理啊。”镇长刻意把大局为重这几个字咬得很重,语气听起来虚伪又狡猾。 “您要抛弃所有的百姓,然后逃到未来城去?”毕维斯瞪视着镇长。 “是的。”镇长淡淡地点头。 “镇长先生,如果我们这些人都走了,这个镇马上就会沦陷,百姓们都会死掉的!”即使毕维斯的语气那样尖锐,我没办法阻止他,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啊……我刚才说了吧,要以大局为重。” “这算什么大局?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就编出一个虚伪的‘大局’为自己的怯懦辩解,抛弃全镇的百姓,这叫顾全大局吗?”毕维斯的眼里静静燃烧着愤怒,那种神情是我都不曾见过的。 “真让人佩服,你年纪轻轻,竟然还有这样的思想觉悟!看来你早就想要为了全镇百姓的生命而牺牲自己啊。”镇长怪笑了两声。 “我们可以带着全部百姓一起走,这才是合乎情理的做法!”毕维斯冷冷说着,逼视镇长。 “孩子啊,你真的想象过我们带着三万人一起逃难的情景吗?而且还是在满是僵尸的道路上?这三万肉块走在路上,会将众多的僵尸和‘丧尸兽’吸引过来!”镇长冷笑,他越说越快,也失去了风度,“光是一个镇的死者就让我们吃不消了,如果到了外面加上原野森林无穷无尽的‘丧尸兽’呢?最糟的还不是这些,这些人除了拖慢我们的速度外什么都不会,却会为了争夺食物而发生暴动,甚至会成为比僵尸更大的威胁!” “为什么你只会把他们看作累赘?我以为身为弱者的你可以体会更弱小者的痛苦!”毕维斯也是越说越激动,“这些问题是可以用管理制度来解决的!就像我们划分战斗小组一样,把将民众划分为若干个队伍,由小组长管住这些百姓就可以了啊!我们的食物也足以支持一段时间啊!至少到最近的城镇不成问题!” “然后呢?然后呢!”镇长吼了起来,“三万人一天得要多少口粮?你认为有哪个城市会乐意收留三万名难民?你认为别的城镇就会慷慨地让外来的三万张嘴蚕食自己那点粮食吗?你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吧!小鬼!别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我刚才都说得很清楚了,保住自己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可是生命啊!三万条生命!男人、女人、老者、小孩,有一个个家庭,有他们的幸福!你知道三万人的生命加在一起有多重吗!”把眼睛瞪得那样大,毕维斯愤怒得全身发抖。 镇长冷笑着把手一摊:“我只是个小小的镇长,实在是无能为力!如果你要怪罪的话,就去怪灾难的散播者啊!三万累赘的性命和我的性命,只要有脑子就该知道自己该选哪个选项!” 毕维斯愤恨地垂下头。 看着无言的毕维斯,镇长又冷笑一声:“有时候,行善不是举手之劳啊!善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是需要力量作支撑的!普通人在善良这个词面前,根本是无力的!” “我们可以做到的!我不会跟着你,你要走的话,随你的便!我要留下来维持秩序,保护民众一起离开!”毕维斯毅然说着,以不可阻挡的气势荡开一阵劲风。 “哈哈,真是伟大!那就好!”拍着手,镇长冷笑着环顾四周,“你们呢?你们当中还有谁跟毕维斯·列坦的想法一样吗?” 屋里一片死寂。 我黯然地低头。确实,我非常佩服毕维斯的决定,并且认同这个决定!但是,那种贯彻善良与正义所必需的勇气和力量,我没有啊…… “有!”清脆悦耳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美少女奥蒂列特毅然决然地走到毕维斯的身边,“我也会留下来!”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奥蒂列特。 “伟大,真伟大!”镇长夸张地鼓着掌,大声问道,“还有没有人?屋内的任何一个人如果想要留下来,都可以站出来!我绝不勉强你们跟我走!” “……我也留下!”克制住颤抖,我站了出来。 “看来,纳鲁夫这小地方虽然不怎么样,也还有三个伟人在啊!”镇长的笑阴森森的,“好,你们要玩英雄游戏的话,我不拦你们!但是我要带着人连夜悄悄离开,你们不许透露任何消息!当然了,在我离岛后,这个镇就交给你们三位保护了。我相信以你们的实力跟才能,是足以震慑住民众、成为新领袖的吧?” “好啊,百姓要是知道你们要离开,就一定会发生暴动的,这是我不想看到的!”毕维斯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充满鄙夷跟不屑。 镇长轻蔑地笑着:“为什么,明明……” “没有希望?那种事无所谓!我会用尽一切让你看到——我会开辟出闪光的道路……因为,我就是星辰!看着吧,这就是我的星光!我是会活到未来的战士!” “很好,真是谢谢你了。”镇长不再看我们,而是转向众人,“为了活下去,我们结盟!” 在欢呼声中,我们就这样被抛弃了。那些大人物虽然没什么战斗力,可他们都有丰厚的家产,还有一些厉害的护卫,到了其他的城市之后,凭人脉他们也会活得好好的吧……也许跟着他们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不能后悔,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哥,奥蒂,我们走吧。”毕维斯眼里的火焰还在燃烧。他拉着我们的手,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无边的黑暗还在等待着我们。 “对不起。”毕维斯小声说着,抬头望夜空。 “你是对的,毕维斯。” “我想活下去的,你知道我不是高尚得愿献出生命的人。在这样艰难的时代中活下去,一定会面临更多的痛苦抉择。我以后一定还会面临这种抉择的,如果我每次都像以前那样作出残忍选择的话……我将来一定会变成一个很可怕的人。”他眼神里多了一丝以前不曾有的决意。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弟弟露出如此坚毅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要鼓励你,可我不擅长这个……”我慌张地开口。 “什么都不用说,我能挺过去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变得足够强大,然后肃清威胁到我们安全的人!没错,如果不够强的话,我们谁都保护不了!我们也要逃出去,用我们的方式冲出这片黑暗!” “毕维斯,其实一开始我很害怕,担心真的被镇长丢下……不过现在无所谓了,但是,镇长说的也有点道理,我们……真的有能力保护大家吗?” 毕维斯先和奥蒂互望了一眼,然后恳求地望着我:“我只希望,不管我和奥蒂将来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要害怕、疏远我们,我们是不会害你的。” “那当然!”我理所当然地用力点头,“你永远是我的弟弟,奥蒂和我们也永远是朋友,这不会有丝毫改变,不是吗?” “谢谢你能这么说,这样我们就放心了。”奥蒂欣慰地微笑。 “加在你们身上‘日常’的束缚,就要解开了吗?”我感觉到,他们也要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了。 我知道,同样是流浪而来的他们来自不寻常的地方……现在想来,他们也确实隐藏了很多我无法触碰的秘密。 “这是为了度过现在的难关。”毕维斯苦笑。 “黑夜才刚刚开始……”我无意义地自语,然后望着他们两个,声音渐渐哽咽,“我是不知道你们来之前经历过什么,但是,你们是怎样看待这个残酷的世界的呢?我已经……” 毕维斯的微笑里混合着苦涩与希望,眼睛仍然燃烧一般闪耀光芒:“我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白昼,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为了不被黑暗吞噬,我们除了自己发光外别无选择!来吧,擦干泪,跟着我走,从这里冲出去!” ——·—— “已经午夜了,他们怎么还没走……”在靠近码头的街道黑暗处,我小声嘀咕。 “我估计他们还没有整合完毕吧,那些大人物们的财产很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搬完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搬什么财物啊!负重太多的话,不是会耽误时间、拖慢行进速度吗?” “他们在财产这件事情上可不容易让步啊。”毕维斯发出一声冷笑。 “我们要怎么做?他们会把船全开走的!”我担心地问。 “没关系,只要不出乱子,我们有能力……”毕维斯的神情就像狩猎中的狼。 “毕维斯,我们最好不要惹出大动静,要知道我们有命令……”奥蒂列特也有点担心,“有什么事让我来解决……” “奥蒂,虽然你不爱听,但你也知道你的能力是鸡肋啊。”毕维斯马上反对,“你配合我就好了,不要冒险。” 又过了好久,镇长的逃亡队伍总算出发了。全岛的权势者都集齐了,他们的家眷和财物形成了一条浩浩荡荡的长龙。 为了低调行事,队伍将灯火全都灭了。这条由货车跟人群汇集成的长队蜈蚣般融入了黑夜之中。 队伍快速地行进到了码头处。 士兵拉动沉甸甸的绞索,将大船拉到了边上,队伍长龙沿梯涌了上去,抛下已经被搜刮一空的纳鲁夫岛。 今夜的黑暗也比以前的每一个夜晚浓郁,不在四五米之内恐怕是无法看清这支队伍的。不过,这样庞大的队伍行走在路上,发出的声音也足以震碎夜晚的死寂。 在禁足令和死亡的威慑之下,沿路的民众都安静蜷缩在屋里不敢张望,看来民众聚集闹事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吧。我明白队伍的离开对剩下的民众意味着什么,可我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了——到时我们又该如何面对知悉真相的他们呢…… 我只能躲在黑暗里忐忑不安地祈祷着不要出什么事,让那些权势者顺顺利利地出城。 “只有一道浅浅的海峡,”毕维斯的嘴角盈着嘲讽,“沿着这正北方的航道前进,即可到达萨芬。谁知道在那里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他们果然是想要偷偷逃走!”一个愤怒的声音忽然从道边响了起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响起了更多的声音,并有许多灯火亮起,照亮了一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要把食物全都带走,把我们留给僵尸了!他们走了我们就死定了!快拦住他们!” “畜生!” “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快打死他们!” 大声尖叫着、声讨着,这些人倾泻出饱含怨恨的眼神与言语冲向想要离城而去的队伍! “不好!”我咬唇。这背叛无疑触痛了所有民众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千家万户的灯火如惊愕张开的眼睛般在夜中接连亮起的景象…… 毕维斯眼里闪现杀意:“没办法,在暴动前出手杀了那些渣滓吧……” “毕维斯!”我和奥蒂惊慌地拉住他。 “你还要多违反一次禁令吗?”奥蒂比我更着急,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这时闹事的民众已一拥而上,拦在队伍前头、堵住街道!他们的喊声越传越远,惊动了更多的民众,使得街上的人越涌越多。 “别磨蹭了!权势者去意已决,而民众也不会乖乖看着这群渣滓带走所有希望,战斗无法避免!”毕维斯甩开我们的手,将袖里缠着手臂的某种东西扯掉后就冲进人群,而他的目标是—— “现在还在禁足期间,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滚回家,不然杀无赦!”镇长端坐在豪车上,摇下车窗斜瞟着人群的领头者。 “少恐吓我们了!如果让你们这些人逃走了,我们都会被僵尸吃掉的!”领头者的眼睛就要喷出火来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 “打倒他们!” 民众们愤恨无比,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似乎要在今晚将积压多时的怨愤统统发泄出来! 看着越聚越多的民众,镇长眯起了眼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剑身立即散发出皎洁的白光:“我再说一遍,滚,不然杀!” “神圣魔导师啊……本该是拥有无上荣光与美名的强者,可是今夜,就是你这位神圣魔导师第一个堕落,掀开血腥的序幕吗?”毕维斯的声音不知通过什么法术传遍街道,充满愤怒与厌恶。 “毕维斯·列坦吗!出来吧,让你们这些蝼蚁看看反抗我的下场!”镇长跳上车顶,他手中长剑射出的无数道扩散的白色光波美得让人绝望,在半空中迅速形成剑的尖部,照亮了整条街道。 “那是什么?” “大家快跑,不然会死的!” “跑啊!” “不要跑!不能跑啊!” 民众乱成了一团,有很多人逃跑了,有很多坚持留在原地的人被撞倒在地,旋即被其他人踩踏而过! “我以圣主的名义对你们这些暴民予以裁决!”镇长重重挥下手中的剑,那一道道光剑随即从空中落了下来落入他前面的人群中! 然而,白光并没能如我想像那样切裂人体,而是像被反弹般回袭向镇长! “……全队听令,保持住队形,一起向前冲!”镇长冷着脸大喝一声,挥剑切开反射的光束,还接连杀了几名挡路者!他所乘的豪车辗着尸体一路前进,跟主人一样视生命如草芥。 跟随在镇长身边的精锐极具战斗力,这群前锋冲进人群如入无人之境,一下子就把人群给冲散了。 “阿贝尔,你攻击力不高,快找地方躲起来!”奥蒂急匆匆地说着,也冲进了人群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必须先躲过暴乱。我只能一边望着乱局一边退却。 “福克斯!看着我!”混乱中我听见毕维斯的怒吼,回头看时就惊呆了—— 什么时候,毕维斯已经站在镇长面前了? “这才是力量!用来清除污秽的——星辰的光芒!”毕维斯使用的是强化的火焰球吗?那显露耀眼纯白的巨大火球在他手上散发星辰爆炸般灼眼的光辉! “破灭就是星君的路途……”在慌张捂眼时,我听见奥蒂平静得近乎冷漠的柔美声音。 “怎、怎么!”见状不妙,那些卫兵们吓得全散开了,还有一部分人选择逃了出去,想要跟随镇长一起逃走。 已登上了船的人看见大爆炸,拼了命想要把船梯收回。还留在码头上的人们急得要疯了,立即有人喝令护卫上前冲杀,阻止收梯。于是一些魔法师也出手了,他们用火球制造出大爆炸,将许许多多的人掀飞到了天上! “毕维斯,惩处镇长并不是解决办法啊……”我看到,街道两侧还在涌来大量民众,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已经足有千余人!这些民众现在已经不再喊什么口号了,喊的都是“杀了这些败类”一类的话,每个人都有凶狠疯狂的杀意。 “是你们逼我的,就算让我背负一身罪孽,我也要活下去!”我一眼望去,就看见不远处的魔法师面露厉色,连抖魔法杖射出大批火球,将人群炸开! “大家冷静下来!……”毕维斯是在劝说吧,但他的声音马上就淹没在了声潮之中,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就在这时,有一群人在混乱中冲向了我! “我……”面对狂舞的火光和四面八方无数的喊杀声,我一时懵了。 “这个贱人是福克斯的走狗,是小队长哪!别放过他!”暴民瞪着发红眼睛吼叫的样子比僵尸还要狰狞恐怖,其余的人纷纷应和,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我! “不,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我放开了武器,“请相信我……” “去死吧!”火光笼罩了我,尖刀穿刺的感觉紧接而来……感觉自己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渐渐融化,我不甘地苦笑、哭泣着,痉挛一样挣扎着倒下来…… “哥!”红色的视野突然就在身旁被白光侵蚀,我听见毕维斯沉痛的喊叫…… 好痛啊……睁眼,在我模糊的视野出现的,是哭泣着的男孩。但……那双映着光芒的眼是美丽得让人无法相信的,闪耀虹彩七色的蔚蓝…… “你们……全部燃烧吧!”男孩颤抖着怒吼,“没错,为了开辟必须毁坏……破灭就是星君的路途!” 不……我好想开口说话啊…… 要从这片黑暗领域里逃出去啊,弟弟、爸爸、奥蒂…… 不要被这黑暗扭曲,快逃吧……我把我的梦想托付给你们,快、快从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逃出去啊…… ——中洲,朔方帝国,神府 北国朔方的帝都,神祗最后的庭院,冬雪之城“神府”,在十一月的冷风中一片萧瑟。 “号称‘万塔之都’的神府啊……”把脸深埋在厚实围巾里,雪松仍然用被凛风刮疼的眼仰望高塔。 无数白色的巨塔高耸入云,这就是白世宗教圣地神府。尤其美丽庄严的是神府的心脏——雪松仰望着的祷过之塔,其华丽塔顶永远都在云中若隐若现。 “我们能这么快来到这里,还得谢谢大人的伙伴们啊。他们的行动确实把巫安雅牵制在恩佩斯了。”毕方说道。 “他们真的很厉害……”雪松露出微笑,“毕方前辈、钦原前辈,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求见大神官,希望能保住信仰。”钦原轻拂被冷风吹乱的金色长发,“‘祷过之塔’是白世宗教信仰的象征,它失守的话,群众会丧失信心吧。尤其是东洲,东洲是信仰最虔诚的地方,失去了这座塔的话,东洲恐怕会更混乱。”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走吧?”雪松的眼里充满干劲,“我们要好好完成任务!” 他们轻柔地踏出脚步,在全城呼吸着的安宁祥和气氛中走向那神圣的洁白。 雪松也许无法想象,无论过去、今时或未来,有多少人倾尽所有地追寻着,他轻轻松松踏进的神圣之白…… ——·—— 预告:白色的神圣高塔如此美丽而遥远,要保护脆弱的信仰根基的话,战士们,赌上你们的一切吧!但是—— “在战斗之时,不要忽略了细滋慢长的蔷薇啊……” 轻柔地,战场的空中降下了红白之雪。如羽毛般轻轻飘舞着,悲伤地落在我们的脸上。 震惊的目光沿着螺旋的命运之塔一路攀升—— “在令人窒息的美中跪拜苍穹吧!” 敬请关注下篇:炼狱九重奏(二)·血祭狂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炼狱九重奏 三 【血祭狂花】 ——中洲,朔方帝国,神府 来自永冻北洋的劲风将秋叶的黄光烛一样吹熄,粗暴扯上的天之帷幕万云缠卷,钢铁一样沉重冰冷,直压山巅。 修长而直,高木的枝干直伸向黯淡天空,纵横交错的枝梢不断延伸,仿佛寻求众神庇佑的对对手掌。 神府号称万塔之都,无数白色巨塔高耸入云,尤其是它的心脏——祷过之塔,其华丽塔顶永远都耸入穹顶,如今更是深隐在云中。 嘹亮的神乐一直从祷过之塔上回响飘荡到全城,庄严肃穆、祥和宁静的氛围似乎隔绝了一切污秽罪行…… 祷过之塔上居住的并非朔方的帝王,而是大神官,最后的神族血脉,和平神使珀顿、珮蕾兄妹。 虽然在神官的威势下呈现一片安谧景象,但神府并没能躲开战乱的大劫,皇宫里一样是暗涌翻流。 而且,听说这还是目前最为危险的帝都: 如今波美尔、塞佩罗斯等国都均有重兵把守,魔法防御暂可御魔。唯有此处,因信奉天神,不设重兵而仅有白魔法屏障保护——这无异于送死。 雪松他们就是为此而来劝说神官加强防备的。此外,朔方多魔兽,因此魔法师协会实力强劲。只要在帝都获得神官允许,义军可获得大量援兵。 但是…… “来得及吗?”哈登倚着矮树,冷眼仰望阴云笼罩的塔端。 “你也不要这样说啦……”有点困扰地,月明无力地试图反驳。作为神府人,他还是要维护神府的名声的。 “这个城市,”哈登冷漠地说,“有种诡异的气氛。” “确实,我爸跟我说,有不少居民已忍受不了邪气而迁走了——包括我们家,都移到别处去了。”月明叹气,“这到底怎么了?” “魔军策动,没有别的解释了。”哈登哼了一声,“大概缘由我们很快会摸清的吧……毕方前辈?” 作为雪松的部属,毕方理所当然地跟来了,他向赶来这里的孩子们微微一笑:“你们辛苦了,车轮战对巫安雅的不死军团还是挺奏效的吧?……周大人和钦原已经跟神官谈事了,而我就想拜访一下魔法协会的会长,追查一些‘窀穸之山’遗失神器的下落。” “是‘真夜羽冠’吗?”泰雅问他,“在植葶影手上那件异形盾?” “那当然也在追,但它不是最危险的……” “说到危险的兵器,当然要提妖剑‘希罗芙菈’了,”哈登随口说道,“那东西虽然不是窀穸之山原收藏的,但‘后鬼’似乎已利用它进行某种阴谋了,吉恩老师很在意它,可是他没法一个人解决。” “贺先生也提到过这件事,我会去向会长了解一下……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吧,再会。”毕方什么时候都非常忠于工作,马上就行动起来了。 于是有点累了的孩子们,就倚在矮树上静静凝望着华丽的祷过之塔。 “这地方很适合二姐发挥特长嘛。”伊凡忽然评价道。 “嗯?是啊,整座城市用一层层环形高墙围起,配上无处不在的高塔,的确很适合我使用‘万劫鞭’,”泰雅露出残暴的笑容,“这地方不错。” “那就好,毕竟我们闲不下来。”哈登微微眯眼,注视着不远处一只安静的红交嘴雀,“罗刹,你准备呆多久啊?顺便说一句,雄嘴雀才是红色的吧?” 呈现漂亮红色的交嘴雀歪头看着他,忽然发出了鸟妖罗刹的笑声:“没办法啊,红色太难隐藏了……” ——·—— ——祷过之塔,神殿 “神府如此神圣,怎么能布置这样凶险的杀阵?恕我失礼,诸位,”大神官珀顿一贯温和的面容这时却只写着坚决、恼怒,“绝不可以!” “神官阁下,”钦原郑重地说,“如果阁下认为大杀阵给神祗带来不敬,那我认为,阁下至少应同意魔法师们驻守周边。” “在神的旨意下达前,魔法师们不可擅离神坛。”珀顿坚持说道,“我承诺,一旦神谕下达,指示迎战之时,我们马上备战,绝不拖延。” 战事哪里等得起!雪松心想着,张口想陈述事实:“可是众神已经……” “大人稍等。”钦原却不缓不急地制止他,目光仍然平静,“阁下甚为明理,我理解了。然而,神祗也要在判断事态后才下谕旨,他们对人世的了解怎比得上我们?待神祗决断时,恐怕耽误时机,那就不可挽回了。” 知道差点犯下大错的雪松默默听着,暗自庆幸他没有当面挑破神祗全灭的事实。 这时,雪松的眼角瞥到一丝艳红色。他转头望去,看到门边站着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红裙美人。 (诶?那不是……佩特拉先生的——恋人?)雪松惊异地睁大眼,但美人马上向他微笑起来,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纤细手指,轻轻抵在樱色嘴唇上,然后慢慢退身隐没在门外。 (难道……吉恩先生说的“死”是指成为神的侍女?)雪松疑惑地想着,没敢开口询问。 “哥哥,”与兄长一样相貌精致却又柔弱如瓷娃娃的珮蕾,终于沉思着开口,“妖都使者的话也有道理,战事难料,不如听取他们的意见,暂命部分魔法师随皇军待命……” “珮蕾,你负责祈祷就好,别掺和。”珀顿摆摆手,“总之,神府和我们祷过之塔已经有最好的护卫了,两位麻烦回去转告一声,感谢关心,但神府不需要协助。” “但哥哥……”珮蕾欲言又止,最后叹气一声,不言语。 ——·—— “失败了……”雪松一边走一边苦笑,语气里带着抱怨,“大神官还是没看清形势吧……” “……妖都的两位请稍等!”一身精美祈祷服的珮蕾匆匆赶上来,犹豫着开口。 “珮蕾小姐?你不是要去……” “我私自跑了出来。”珮蕾给了雪松一个带点惊惧的眼神,“哥哥很固执,我实在抱歉。但他一心为了人民,他没有恶意。” “我们理解。”钦原微微苦笑,声音在华丽辉煌的祷过长廊里带着回音,“但我们没时间等待神旨,要知道战局瞬息万变……” “我知道,除了道州人民,大家都说神祇全被魔族消灭。”瓷娃娃一样美丽而娇弱的珮蕾,说话时神情却倔强坚决,“但神话仍然在延续!我们会捍卫神府、捍卫神的尊严、捍卫信仰!” 雪松和钦原互望一眼,微微皱眉。 “请相信神的力量!”珮蕾的脸因激动而通红。她随后又神情忧郁起来,垂下眼睑,使她那张美丽又苍白柔弱的脸笼罩在悲伤的暗影中,“抱歉……仅凭我们这样的祈祷也不能改变什么吧……我相信神迹,可另一方面又深深怀疑着神的存在……也许你们说得对,世界毕竟是我们的世界,战争还是我们的战争……我会指示魔法师协会,凡是旅行、研修中的志愿者,都将在第一时间被安排到神府与邻近城邑的各个战线。” “珮蕾小姐,我们由衷为神府百姓而感到高兴。你作出了最果断明智的选择。”钦原带着复杂表情笑着点头,“我知道不可干涉宗教领袖的判断,不过我请求你们快离开这座塔啊,这里——你们的领地已经易主了……不管怎样,请跟我们走!” “前辈?……”好像对钦原的话感到意外,雪松一脸困惑,“我们不该说‘愿尽微薄之力’一类的话吗?……” “钦原小姐,你是在蔑视我们的神威吗?”珮蕾泫然欲泣,却神态坚定,“我们的灵魂早已与祷过之塔融为一体,我们永远也不能离开这里!” “……对啊,神的束缚……那么,不必再说了……”钦原垂下眼睑,“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了,我们来到魔物的圈套里了,快走吧,大人……” 珮蕾目送他们离塔。 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如往常的她那样,仰望云雾里钟鸣袅袅的塔端。而他们的目光,也会像她一样,充满着质疑与迷茫。 “说什么魔物……那根本不可能存在,钦原小姐……” 她轻轻叹一口气,转身走向远离尘世的空中花台。 云中的花台,无论是谁都会被满眼的红花深深震慑。在幽秘馥郁的香气中珮蕾轻声开口:“奈丽小姐……” 在流动的云雾与花影里,金发熠熠发光的少女转身。 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明眸深邃澄蓝如同秋水、晴空,而肌肤则新雪、皓月般地莹白。她微带拘谨地微笑着,双颊泛起的淡淡红晕色泽宛如野蔷薇花。 “珮蕾小姐。”奈丽小姐向她拘谨地鞠了一躬,她那华美的长裙殷红如血,但她穿着这血色衣装也没有任何不协调。 珮蕾也向她微笑:“你真是美丽极了,奈丽小姐。” “谢谢……”奈丽小姐再次微笑,那纯净的笑容仿佛能融化一切恶念。 “祷过之塔的防御就全权交给你了,拜托你了,奈丽小姐。” “我明白了,我有信心。”轻轻触碰着着灿然生辉的玫瑰,奈丽小姐认真地点头。 珮蕾信任地点头,看着花枝摇曳在十一月的冷风中。那就像要守护祷过之塔般,温柔向塔顶蔓延开去的碧绿与明红,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神府魔法师协会 “防御屏障已设好,炮塔等待长官的命令!” “知道了。”会长表情冷峻地点头,继续望向来客。 坐在会长前是毕方。 “希罗芙菈镇?”对于毕方的询问,会长一指巨大的挂式地图,“这是个重工业大镇,在我国西岸,集中了全国50%的金属冶炼业和其它矿石加工业。” “重工业吗,与‘希罗芙菈’这个女性名字真不相衬。”毕方平淡地说。 “至于您说的妖剑‘希罗芙菈’,那还真是祸乱之源呐!可它太邪恶了,我们没办法处理它。”会长一摊手,“有人说那只是个传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是真的——这把妖剑,是玄世‘黑水将军’的遗物。” “我们知道这传说,只是不知这妖剑的真伪。”毕方冷峻地开口。 “是真的。希罗芙菈镇的繁荣是拜‘黑水将军’和贺先生所赐,”会长看起来不是说谎,“黑水将军葛蕾西亚·希罗芙菈是被称为‘水银魔女’的女将军,她因为主人‘黑水柔妃’在大唐败亡而来到如今被称为希罗芙菈的地方,但最终被贺岩枋先生杀死了。她和贺先生的激战破坏了当地的地形,使大量魔法矿被炸出地表,她的水银也留在当地,促成了小镇的工业繁荣,小镇因此以她的名字命名。那把妖剑是水银的源头,但也是吸引魔物的灾难之源。” 毕方皱起眉头:“这暂且不说,照地图来看,希罗芙菈这个镇在西海岸,还非常靠近‘斯蒂尔兰岛’啊!这样重要的地方,不要紧吗?” “这一点确实让人忧心,不过我们也没办法,那里的魔法矿真的太重要了……” 一把推开会长,毕方忽然散发出强烈杀意:“卑鄙!” 像猛兽暴击而进的黑影马上被烈火包围,又很快毫发无伤地拂开火焰:“哈,毕方,反应不错啊。” 毕方冷冷地注视袭击者:“知女?你居然会干偷袭这种事吗?看来我要对你改观了。” 一身灰色系冬衣的美女正是“匡正团”的狼精知女。 “没办法,领导的决定无法违抗。乖乖呆在这里吧,毕方!”知女也冷笑着,整座建筑都在剧震中化为交错狼牙般的尖椎地狱! 于是,火光冲天的爆震终于粉碎了神府长久的宁静! ——·—— 远处的火光就是交战的信号,应声奔涌而出的藤蔓占据了平地,夏氏兄弟咯咯地笑着:“地面由我们来控制!” “ok,空中就由我们来封锁!”泰雅尖声笑着甩开身上的链鞭,“全方位配合!要是怕了的话就快逃吧,罗刹!” 红交嘴雀马上分裂成雀群,向众人飞扑而来:“不需要害怕,仅仅是拖住你们的话,我们毫无压力!” “我们被小看了啊!”夏氏兄弟的笑容还是那样纯真,他们脚下的巨藤却汹涌进击,吞噬雀群! 但很快,“沃福斯”巨大的藤茎却一路爆开,从里面蹿出一条条红色的巨蟒! “怎么……” “千变的能力不是简单就能应付的,一定要瞬间吞噬干净才可以——这任务我和赛莉要了!”哈登不容反对地说着,一手指着塔前的巨大群雕,“那边的家伙你们想办法搞定!” “那边躲着的是谁呀?”夏榆一脸好奇地说着,一朵金蕾饿狼一样迅疾扑向群雕! “哎呀被发现了!”粗野的大叔声音慌张响起,“庆忌,快上!” “什么啊,我哪里能打啊!”白衣的小男孩慌忙嚷道,“不要打我们啦!我们只是跑龙套的!” 像是感到没劲,夏氏兄弟停下了动作。 “啊,太伤心了!为什么看见我们就是这副表情啊!我们龙套也是有尊严的!”作为只会偶尔闪现的传令官,庆忌非常重视存在感。 “动手吧,哥哥!”夏榆一伸手,巨大的藤蔓就凶猛扑向这妖车与妖怪驭手的龙套组合—— “哇啊啊啊啊!庆忌,你快甩鞭子啊!” “你不是会喷火吗?快烧啊!啊啊啊来了!跳起来!” “庆忌你这混蛋把我当玩杂技的吗!马车哪能跳起来……哎呀我跳!” “看来让帕丽斯和江雪鹤姐弟在塔里待机是正确的……”哈登沉吟,又皱眉望一眼祷过之塔,“把龙套都安排出来吸引视线,到底是谁在主导这次阴谋啊……” 红蟒喷吐着鬼焰直逼而来,被汹涌的黑色浪潮一一吞噬。 “以罗刹的能力,她根本不能对我们产生实质伤害。”赛莉娜在他的身边说道,“不过会被完全拖在这里啊……” 没错,被吞噬的红蟒只是罗刹庞大妖力的一小部分,在哈登他们的黑暗潮涛中罗刹不能入侵分毫,却也寸步不退,僵持不下! “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原‘前鬼’四巨头怎么可以就这样被困死!”高声笑着,泰雅甩开了“万劫鞭”,尖端带有钩刺的链鞭钩入高墙,拉动她呼啸着飞上墙体,“空中有灵活如飞的我!大闹一场吧!” 变化为无数红蟒与红蜂的罗刹马上警觉,躲开泰雅疾飞而来的“毒王命结网”,再群聚成蜂群,趁施术后的空档直围过去! 十数条链鞭飞快地甩动、钩刺、牵曳,使泰雅能够优雅地在半空中不断变换位置,一击一击慢慢消减蜂的数目。 “看来进展很快啊,你该怎么办呢,罗刹。”哈登冷笑着操纵黑潮腾涌而上。 被猛烈的攻击削弱了力量,罗刹把蜂群聚合起来,重化为少女形态,在空中利用红蟒反复与泰雅的链鞭碰撞穿刺! 泰雅灵活地在高塔间墙上跳跃滑动,但她的神色间带有一丝疑惑—— “难道塔内的探测一点进展都没有吗?”伊凡疑惑地问。 “谁知道……”哈登看着金花碧藤将辒车追得上蹿下跳惨叫不已的奇异光景,气闷地哼了一声,“要不我们也进塔看看……” “不要进塔了,”罗刹的微笑带着同情,“叫你们的同伴离开吧,你们要面对的是那样温柔残酷的大人啊。” 哈登幽黑的眼睛闪着寒芒,像黑蚀炎般寂静又暴烈,冷冷瞪着她:“你想说的,不会是那个她吧……” “就是那个她,”罗刹的红蟒击溃了黑色潮头,她的嘴角勾起令人绝望的弧度,“在战斗之时,不要忽略了细滋慢长的蔷薇啊……” ——·—— “钦原前辈……” “大人看见了吧,那个红色的女子……”钦原的目光掠过华丽的螺旋金梯,忽然回手抽出背上等身高的铁扇。 “诶?前辈也看到了?那是佩特拉先生的……”雪松惊讶地睁大眼。 在钦原碧蓝的眸里,铮然展开的铁扇飞散出雪暴般的鳞粉,一击轰碎了厚实的雕花墙壁:“知道是恋人啊……但大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吗?囚禁了阿宁——佩特拉·帕伦赛特的蜘蛛,奈丽·利斯特……” “蜘蛛?” 金色的羽翼伸展开来,这是钦原的“半成鸟化”形态。覆满鳞粉的巨扇挡在雪松身前,钦原一手抱着雪松就从轰出的大洞里飞跃而出:“要屏住气,别吸入鳞粉!……大人,她就是‘红姬’,‘苍穹将军’啊!” 在惊恐与惊愕中无法思考,雪松注视着下方奔流的黑色怒潮。 钦原抱着他降落在潮头之上。她俯身,看见帕丽斯他们也惊愕地注视着高塔。 罗刹从容地停在墙头之上,收起了红蟒,仰视着高入众神栖庭的祷过之塔。 馥郁的甜香毫无征兆地将敌对双方笼罩其中!翡翠色的茎与叶喷涌、延展、交错、盘扭,在转瞬之间使神府成为绿海! 在帘与褥般铺满一切的油亮玉绿中雨般散落着点点殷红,然后,上一瞬如喷溅血滴的红点急切舒张,艳红色仅片刻就流泻满城,美丽的床褥致命地铺开,花冠的绝美绽放带给生者永恒的沉睡! “把妈妈杀死的人,红姬……”哈登眼里压抑暴戾的黑已被那天鹅绒般光滑的红侵染殆尽。 “住手,哈登!”赛莉娜拉住他的手,“无论如何愤怒,我们都还无法战胜她!” 长满尖刺的花蔓撕开黑潮,红瓣与血露一同挥洒! “哈登……” “没事,只是擦破皮了……”哈登的眼里充满压抑的愤恨。 在急切舒张的碧绿与血红中,所有在场者都明白自己的渺小。强壮的蔷薇枝蔓交错盘旋着攀上祷过之塔,那命运的螺旋无法阻止,直达穹顶…… ——祷过之塔 云端的塔尖被惊恐绝望的阴霾笼罩,赞美诗再也不会唱起,所有神职者都无望地沿着螺旋的通天圣梯奔跑而上,身后与窗外都是疯长的绝艳蔷薇。 只有塔顶了,在那里神像依然矗立,珮蕾和珀顿闭上眼静静祈祷着。 “光是祈祷是不够的。”绝世的美人缓缓走来,她的容貌仍然神祗般圣洁美丽,却也如神像般毫无悲悯,冷漠而不真实。 神乐已经在屠戮的悲泣下停止,只有风的枭叫,驱逐万云穿塔而过。 碧绿的枝蔓螺旋着交织成网,此时终于在这里——网中央的厄运交会之地汇合,构成命理的牢笼,宣告死亡的终局。 风吹乱奈丽小姐明丽的金发,吹不乱她纯粹蓝眸里的平静笑意。 ——·—— 这里是神府。 无数绝美的红蔷薇浸渍着万千人的鲜血,在冷风中舒放出馥郁甜香,以令人窒息的美遮掩疯狂罪恶。 这就是白世真正的神祗对这座城市千年祈祷的回应。 没错,在交织的命运之网中,魔王就是真正的神。至艳的血瓣沾染红露,绽成厄运之王冷艳的微笑,向着众生宣示,毁灭的终局…… ——·—— 预告:“我们又一事无成……” “不要说丧气话,我们还必须战斗!” “我们真的可以战胜那样强大的对手吗……” “一定可以。这次,让我们去结束‘水银魔女’丑恶的一生吧!” “那个黑水将军吗?啊,怎么开始全镇激战起来了?是她的遗物在作祟吗?” “这到底是怎样的企图啊!我看到那把妖剑了,快动手毁灭它!” 来自玄世的诅咒,另一张罗网的丝线也在编织!该如何是好?唯有一战! 敬请关注下一篇:炼狱九重奏(四)·希罗芙菈之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炼狱九重奏 四 【希罗芙菈之剑】 ——中洲,朔方帝国,希罗芙菈镇 这是一个繁忙的工业重镇,即使是战斗也无法迫使它安静下来—— 在云雾弥漫的海湾里静静摇晃如鬼船的数艘旧舰,千疮百孔的舰身控诉着应战的艰辛与被迫自沉封锁港湾的无奈。被这样努力守护着的码头,其数门大炮也已扭曲报废。但狼藉满眼的货箱之后,仍然顽强地升起冶铁的远烟。 在临近码头的岬角上,魔王凶猛的部属们正在观看着这一切。 “请检阅一下战况吧,长官。”穿着银色凤纹旗袍、披着羽毛披肩的秀美女子柔声说道。 “辛苦了,植葶影小姐。”吉恩·朗纳斯微笑着,目光扫视全镇,轻轻点头。 【植葶影,“复仇者”的“前鬼”成员之一、“匡正团”成员之一】 “很厉害啊,从天而降的炮弹粉碎了屋顶、贯穿了房屋,烈焰裹着砖瓦雪崩一样倒塌向每一个角落,雷鸣般震起瓦砾与血沫,”吉恩的眸显现出近乎无色的淡蓝,让人感觉到映照出一切却又空洞无物的奇异感,“城镇弥漫着干石灰般让人眼睛与呼吸道疼痛的气味,枪炮震响的大街小巷被脏乱杂物冒雨燃烧的浓烟遮蔽,渗透身心的巨大昏暗让这个惊恐不安的城镇沉浸在更深的混乱中,受苦受难的镇民们一定会如你期待地接近‘希罗芙菈’吧?” “不愧是你,”影的嘴唇弯成笑的形状,“就算什么也没亲眼看见,也还是能以如簧巧舌还原战斗场景,言语充满魔力啊。但是,这是以‘后鬼’身份发出的讽刺言论,还是以‘天惩者’身份发出的谴责言论呢?” 吉恩平静的微笑里带着狡黠,他的神情永远让人捉摸不透:“谁知道呢……不过,想要复活九大妖王的话,你不该妨碍我啊,植葶影小姐。” “我不敢妨碍你。我要做的,只不过是监视‘希罗芙菈’。” “是吗……其实我也对她很感兴趣呢,一起观看吧,lady。” 妖女与奇异男子微笑着对视一眼,又俯视脚下受苦受难的城镇。同样虚假的微笑里深隐着杀意,静静期待着,接下来的杀戮。 ——·—— “前辈们你们好!我是这次任务的执行者之一,青丘之山的九尾狐滕雪窎!这边的两位就是我的任务伙伴——周雪松大人和哈登!”这次拿着魔法手册录像的是妖狐少年滕雪窎。 “哼,无聊……”哈登一脸嫌弃地别过头。 “前辈,我们开始执行任务了!”雪松倒是很兴奋。 “哈登,这是我们工作的证明,你要表现得好一点啊!……言归正传。我们目前得知的情况是这样的——朔方帝国的工业重镇希罗芙菈,其优良港湾名为‘水银湾’,没错,本地拥有世上一流的魔法汞资源,汞矿的存在形式是丹砂!当然,由于这些魔法汞的来源是死去的‘水银魔女’,所以它们原本是以液体和蒸汽的形式降临本地的。这导致本地大片土地遭受水银污染,变得荒芜一片……” “说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重点呢?”哈登对他的任务伙伴非常无奈。 “其实……容许我也抱怨一下吧……为什么不能直接派像‘九帝阍’那样的强者来执行任务呢?面对强大得离谱的对手,我们很可能会再次一事无成呢……”雪松看来对红姬的事还心有余悸。 “不要说丧气话,我们还必须战斗!”哈登鄙视地瞪他一眼,“看来你不适合当将军啊,在战争刚开始时就把王牌全甩出来,你怎么和强敌打下去啊?” “可一直牺牲弱小者也没用啊!” “大人,我们不是在白白牺牲啊。我们做的事也很重要呢。强者们也没闲着,我们只是处于明暗不同处而已啦。”雪窎解释,“好了,我们努力工作吧!” “我觉得你们在同一地方逗留太久了。”清朗含笑的声音忽然从近处传来,把三位潜伏者吓了一跳。 “吉……吉恩老师?”哈登看到吉恩微笑的脸时,才夸张地松了一口气,“你不是很忙的吗?怎么有时间溜出来啊?” “哦,确实很忙。不过我新收了一位小助手,他还真是个活雷锋……”对于哈登的疑问,吉恩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松回答,然后又故作苦恼地皱眉,“你们这样太缺乏警惕了吧?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接应你们,让我失望啊。” “慢着,吉恩老师,你最讨厌的三样东西是什么?”哈登马上警觉地问。 “死孩子,这时候才会警觉啊……”吉恩苦笑一下,想都没想就回答,“是宿命论、脏东西和色老头啦!” “啊,是本人。”哈登满意地点点头。 “吉恩先生为什么讨厌色老头啊?我以为至少应该是色大婶呢。”雪松觉得奇怪。 “因为老师被色老头追求过啊。”哈登说完,马上就被吉恩打了一下头。 “哈登,再乱说话就把你的舌头麻痹掉。”吉恩看起来好不爽。不过他确实是那种猫一样散发奇异魅力的美青年,会有那种经历不奇怪。 “嗯,原来如此……哈哈,嘴唇线条性感。”雪窎也起哄,装模作样地点头。 “说正经的。”吉恩的神情转换得好快,“工作吧。” 哈登困惑地望着他:“那老师你为什么来啊?你不是前线打仗的料嘛。” “你是在鄙视我吗?好啦我确实不会打……不过来这地方怎么能没有我的协助呢!”吉恩神气地整整他紫色西服的领结。 “首先由我来说明一下吧,”吉恩摊开一张地图,“这就是‘希罗芙菈’的位置,它在开采丹砂的矿洞里。我们从这里到达它的位置大概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前辈,这把剑很有名,不过它有什么魔法效果呢?”雪窎好奇地问。 “‘希罗芙菈’的特性是侵染肉体,让生物变成魔物。而且它的侵染能力相当恐怖,一旦被侵染,就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我早就提议要毁灭它,如果不是‘经由院’也对它产生兴趣的话,我估计它还要在这里引诱、猎食寻宝者。”吉恩注视他们三个,眼神非常认真,“它很强大。所以,你们的任务是在不靠近的情况下毁灭它,尽量保持距离,要记住。” “这容易啊,”哈登轻松地笑了,“用‘暗影海潮’就可以了嘛。” “不要轻视黑水将军,”吉恩笑着摇摇头,“而且,矿区里已经满是它制造的魔兽,要接近它很困难。我和小九尽量用幻术控制魔兽,雪鹤与昭华要尽力拖住植葶影她们,小松要好好担任诱饵这角色的同时,也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哈登,你要毁灭‘希罗芙菈’。这任务内容很明确了吧?” “嗯,明白。”三位年轻的战士认真点头。 吉恩神情冷峻地望向矿区的方向:“很好,那么行动吧。” ——·—— ——希罗芙菈镇区 “护卫主镇区,这任务还真是艰巨啊。”江雪鹤是个羞怯、缺乏自信的女孩,她对这次的行动没有信心。 “没事的,雪鹤。”相比之下,昭华显得更镇定沉稳,“我们有前辈协助啊。而且,哈登他们的行动更危险,我们一定要努力配合他们。” “是啊……”雪鹤话还没说完,就被近处的爆炸惊到了。 “又开始了?”昭华环顾紧张行动起来的本地魔法师,下意识地汇聚起魔力。 不远处的海湾又腾起了雨云……不,那是鸟型魔物组成的大军! “怎么办?”雪鹤看着魔法火炎徒劳地试图减少魔物数量,“我的话……” “合作吧,雪鹤!”昭华紧皱的细眉下是毫不动摇的漆黑瞳眸,“不管是什么对手都不要紧,这里是风与水的优势战场!” 猛烈的交汇扭卷,在水银湾上狂暴迅疾地升起了气体的高塔!席卷所有,利刃似的毫不费力地杀灭密集如蚁的魔物! “这样强大的力量,昭华你……” “没什么大不了的。”面对雪鹤的惊诧,昭华只是淡然地回应了一声。 “哦呀,很强嘛。不愧是和‘无色将军’一同来到白世的人。”娇嫩的声音从容响起,女孩大方地现身于他们的面前。 女孩闪光的银白长发、粉颈上血红的围巾在狂风中丝缎一样飘舞着。她白皙得不真实的可爱脸庞上浮现邪异的冷笑,淡粉色的瞳里盈着残忍的笑意,让雪鹤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你是……” 昭华的风刃狠戾地从四面八方削向女孩,但女孩仅悠悠旋动手上羽毛编织成的白色阳伞便挡开了它们! 在阳伞飘飞羽瓣的阴影下,女孩轻蔑地笑了:“在雨天的昏暗里,你们不可能战胜我们。没错,吉恩·朗纳斯一定跟你们说过了吧——我是邪妖王‘魂悸之荫’的外孙女,植云翳。昏暗,这是我们‘鬼车’的领域!” 【鬼车鸟,即九头鸟,又名乳母鸟、夜行游女、天帝少女、无辜鸟、隐飞(以上名称皆见于《玄中记》)、鬼鸟(《拾遗》)、姑获鸟(《本草纲目》)等等,形象为有九个头,色赤像鸭(也说像猫头鹰)的、摄人魂气的妖鸟。它们均为雌性,喜暗而极度惧怕光明。为不影响阅读,具体的资料简介请参阅文末注释】 “请把她交由我们对付,魔兽群就拜托大家了!雪鹤,我们的任务!”昭华马上提醒雪鹤进入状态。 “明白!”事先被叮嘱过的魔法师们立即散开,很快就只留下了昭华和雪鹤两人。 在这慌乱的空隙里,植云翳已经说出了“力之言语”。如珠玉落地的悦耳声音吐露的,正是让人闻之色变的“葬式之诗”!——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汹涌的雪浪随即描摹出狂风的轨迹,以纯白占据了人们的视野! 战斗经验让两人下意识地往后急退。昭华在退后预防突袭的时候还记得使用狂风轰开雪幕,令植云翳娇小的身躯重新暴露出来。 “不错嘛。”云翳娇笑着,仍然迅疾如电地逼近两人! (被靠近的话会被吸走魂魄……)雪鹤慌忙阻止她:“将一切邪物的躯壳冻结,急冻风暴!” 寒冷得足以冻结魂魄的深寒冲击一切,但植云翳只是微笑逼近。她的妖气雾一样奔涌出来,轻松击溃了雪鹤流动不稳定的魔法。 “你的灵魂我吃了喔!”云翳粉色的眸闪动渴望的光。在鬼车的妖力作用下,雪鹤无法动弹,紊乱的水法纹路回缩为青蓝魂火,迅速涌向云翳的手掌心! “植云翳!”在云翳开始品尝灵魂美味的狂喜瞬间,天蓝的魔法纹路狂暴地束缚了她,风的高塔平地升起,瞬间将她抛飞! 瘫软的雪鹤马上被昭华轻轻抱起、带向远处。 “……昭华?” “魔法的对决就是这样,不是自己的灵魂力吞噬敌人的灵魂力,就是别人来吞噬自己的。”看到雪鹤的眼睛恢复神采,昭华松一口气,小心放下她,“前辈们对你的能力非常肯定镇定点,雪鹤!” “……谢谢。”震惊地看着狞恶风暴将植云翳远远逼开,雪鹤深感惭愧。 被抛开的植云翳稳稳落在狼藉一片的危楼顶上,在飞沙走石的恶风中她岿然不动,大概是为刚才的疏忽而悔恨,她面无表情。 “这样就同时操纵两个龙卷风了……”雪鹤钦佩地注视昭华。 “没问题,我还能维持……”眺望着水银湾风与魔兽的惨烈大战,昭华的神情依然平静。他目光一转,看见植云翳开始了变化,“真正的麻烦要开始了,雪鹤。为了阻止‘摄魂’与‘葬式之诗’,我们必须快而狠!” 植云翳的阳伞雪一样飘飞下所有白色羽毛,白羽在她的肩头上形成披肩,然后——她在羽雪中围紧披肩,化为了妖鸟! 夜行游女,脱毛为女人,衣毛为飞鸟。这是一只幼年的鬼车鸟,体型仍然有雕大,如同猫头鹰的她长了九个头,一侧脖上鲜红一片,看起来……丑恶而不祥。 “‘希罗芙菈’不会被阻止。你们来这里的下场——只有送死!”她展开了宽阔强健的翅,破风飞来! “这是本形,是‘成鸟化’吧……和哈登一样不会使用更方便的‘半成鸟化’状态,所以还不算成熟。”昭华冷静地判断着,扬手便产生了巨大的风刃直削过去! 猛然振翅上升,云翳快速迫近:“‘惊雷奋兮震万里,威凌宇宙兮动四海’!” 电光化为道道剑戟直插而下,魔力之雷震撼天地海! 急忙闪避雷电之戟,昭华与雪鹤狼狈地退入房屋。 “她生气了。但我们也该给她点颜色瞧瞧了。”昭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这种对手一定不要紧的……因为,我可是那位大人的弟弟……如我心境般暴怒烦躁的大气啊,在此解除理性的禁令,我命令你们给予敌手平等的毁灭!我需要的是——雷之风暴!” 在雪鹤惊骇的注视下,已经操纵了两个魔法龙卷风的昭华再次释放出潮涛般汹涌的魔力! 用以阻挠植云翳的龙卷风加速逆卷冲天,但这次的大气涡旋实在是剧烈得让人目瞪口呆!大概是因此而出现摩擦生热吧,大气中处处出现放电现象! 缠绕着电光的暴烈龙卷将接触之物尽数焚毁! “昭华!你……是怎么做到的?……”雪鹤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她不相信这是魔法初学者的境界,“即使是帕丽斯大姐,也没法这么轻松地……” “她开始不知所措了,魔兽群也慌乱了。”昭华还是那样冷静地观察着战况,“再加上你的力量,就可以一次毁灭它们了,雪鹤!” “诶?……” 没有催促显得无所适从的雪鹤,昭华搅动水银湾的水汽,以无限增幅的上升气流堆叠起硕大绵密的雷雨云,让风与雷的哮呼盖过万千魔兽的咆号! 植云翳慌乱地敛翅闪进了楼房,看来她已经失去了战意。 “雪鹤,现在天与海都是你的领域,随心所欲地动手吧。”在震动天地的鸣动中,昭华终于回头微笑,“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因为是我在协助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可以的,无论想做出多强力的阵法,我都会帮你完成……” “昭华……”雪鹤首次感受到昭华强大的存在感。冷静的、温和的昭华,毫无疑问是学习魔法的罕见天才。 她深吸一口气:“真的谢谢你……那我开始使用法术了!五界流转的深寒水之魂魄,你以灵活之姿沟通万物。我向你请求,请你破坏、请你毁灭,只因我受到邪魔的威胁!像针刺般散碎它们的魂魄吧,将我的恨意倾泻——深寒针裂瀑!” 闪耀光芒的雨针倾泻而下,渐渐洗刷、化解掉魔物的力量!风、雨、雷、电的重奏如此强大,迅速瓦解敌阵!不远处的魔法师们在欢呼高喊,看来他们很久没见到己方有利的战况了。 “‘黑云堆空天地昏,风势猛恶山岳揿。”就是在这时,淡漠的女声缓缓咏唱出“葬式之诗”。 明明是应和眼前景象的诗句,却让昭华神色冷峻起来。 不知何时静立在冷雨中的曼妙身姿,其银色旗袍上凤纹闪耀着暗光。肩上披着白羽的高挑女郎美丽如画,又阴寒如眼前无际的昏暗。 “‘怪电烧爇嗔霆喧,鲸海起立星汉翻’。”女郎继续吟咏,她的魔力言语慢慢控制了狂暴的风云雷电、急雨怒涛! “妈妈!”植云翳重新化为人形,欣喜地跑出来抱住女郎。 女郎将唇勾起弧度,眼里却冷如坚冰:“云翳,我说过吧,‘葬式之诗’的精髓是因势利导,将场景化为自己的领域,夺去敌手的优势,一切尽入我诗,万物皆为我诗,这才是‘葬式之诗’。” “我们辛苦召唤的风雨轻易变成你的东西,这可不行。”昭华微微眯起了他漆黑无底的眸。 “昏暗世界是我们鬼车的领域。”植葶影的笑意加深,妖气爆炸一样迸发出来! 这次,雪鹤急忙压抑住恐惧,按吉恩的事先提醒反复默念自己的梦想与珍爱之物。在植葶影的妖力作用下,无数的魂火从四周汇聚过来,化为她的力量! “这是多少人的性命啊……”雪鹤叹息,她感到自己的愤怒化成了魔力,正呼号着要求爆发,“雨流,如若感应到我的悲愤,就请化作穿彻罪孽的水之弓矢吧!” 直直打向植葶影的魔雨“深寒针裂瀑”水色光芒更盛,被施加强大压力,继而化为连坚硬钻石也能洞穿的高压水矢! 影和云翳只是优雅地跳跃闪避,落地的水之矢随即将地面穿透得千疮百孔! “‘雷车动地电火明,急雨遂作盆盎倾’。” “‘风雨从北来,万木皆怒号。入夜殊未止,声乱秋江涛’!” 鸟妖母女同时以“葬式之诗”控驭住风雨,携强大妖力冷笑着猛袭向昭华、雪鹤! (坏了!) (不!) 无情的眸里映出两人全无血色的脸,鬼车母女狞笑起来—— “来吧,充满梦想芳香的美味魂魄!……云翳!” 映在眸中的孩子忽然被光华流转的蛟龙替代,影当即回身将云翳抱住,然后被巨力撞飞! 深陷进危墙的身躯渗出鲜血,低头看一眼怀中惊呆了的女儿,影的脸上带着一丝痛苦与无尽憎恨,唇上依旧涂着一抹冰冷笑意。 在因突发危险而无法动弹的两个孩子面前,一条雄健威武的蛟龙不可思议地舞动着! 被成废墟的大街一路竖起了“天惩者”的旗帜…… 常春藤花纹交织成的圆环,围绕了代表魔力安定流动、守护与保护的六芒星;六芒星内还嵌着代表魔力狂暴流动、封魔与支配的五芒星——“天惩者”的徽标,“双星常春藤”。 “‘希罗芙菈’不会被阻止吗……确实很棘手。”毫无紧张感的声音愉悦响起,俊美的红发青年笑着走过来,“小昭、小雪,你们真的很厉害,不过魔力流动太狂乱暴戾了,这样是会被引诱着妖魔化的喔……‘希罗芙菈’的邪气侵蚀了你们,真没想到它会这么强大,抱歉啊。” “吉恩……”影放开了云翳,慢慢挣碎砖石走出来。 吉恩精致的脸上浮现悠然轻松的微笑:“没事的。天惩者不会让这个镇陷落!” 四周震响起深受鼓舞的呼应声,于是影笑出声来:“何其冠冕堂皇,‘幻色人偶使’!但你的出现不会改变事实分毫——‘希罗芙菈’终将复活!” 鬼车的枭叫与蛟龙的吟啸交碰一处,在受苦受难的城镇上腾起硝烟,向远山的矿区警示着、催促着…… ——·—— ——矿山区 “黑蚀炎!” “六尾·风镰!” “……哇!……蛇之蔓!” “……无穷无尽的魔兽就像乌云覆盖了群山,我们仍然在接近希罗芙菈之剑的险途上艰难跋涉!” “狐狸,你还有心情录像?……可恶,为防暴露又不能用大技,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啊!”哈登烦躁地冲在最前方。 “要不我们赌一下,暴露就暴露吧,合力用必杀技炸平这山区吧?”雪窎提议。 “这么广范围的攻击会削弱整体杀伤力!”哈登鄙视地回应着,忽然转头,“要不这样吧,狐狸,你来做诱饵把魔兽全引到一处,然后我连发大技轰掉它们,接着就可以狂奔着去解决‘希罗芙菈’了!” “你也太没人性了吧……这样我必死啊!”雪窎一脸痛苦神色,但很快就眼睛一亮,“这样吧!让‘薄红’在这里顶着,然后你化成鸩鸟载着周大人,我们赶去矿坑!” 哈登望了他一眼,然后释放出洋海般的魔力:“迪蒙!” 如地狱般可怖的杀意翻滚起来,不尽的魔兽全被震倒,连天穹也被震撼的咆号粉碎了雨云与山岩,黑中泛红的山般巨躯砸起狂风与尘浪——九首的巨龙再次现身! “来呀!全部消失吧!哈哈哈哈……”巨龙残暴地大笑,九张大嘴喷吐出毁灭的火炎! “然后是我……”哈登的黑色眼眸渐渐染上了血色,紫绿的翎羽从他的身上飘飞出来,覆盖住他的身影……长颈赤喙的高大毒鸟傲然站立在雪松面前,微侧的头望向矿山深处,血红的眼充满桀骜,全身的威仪都显示他的确是邪妖王“寸断之翎”的血脉。 “那我就……”雪松有点尴尬地试图抱住他的脖子骑上去,但马上被他一爪踢开。 “有毒,你碰上就会皮肤溃烂啦。”雪窎笑着提醒,然后哈登就直接用有力的双爪抓起雪松,振翅飞起! “你小心啊啊啊啊!……”雪松就那样被提在半空,身后就是单方面屠戮着的迪蒙。而雪窎则轻盈地在山岩上快速跃动,跟随他们往前赶。 “被察觉了,那东西行动了!”哈登用力拍翅冲向瘴气喷涌的地方,警觉地大声提醒道。 确实,连雪松都能感觉到邪异气息的狂暴在变化。混乱的气息在回缩一样收敛着,感觉就像噩梦中躁动的魔物在恢复意识。 “就在这下面!感觉还是远了点啊!”雪窎指着对面贫瘠矿山的底部阴影大声说着,将九条长尾都绷直,作出迎战姿态。 哈登敛翅降落,放下雪松后抖羽恢复人形,却仍保持妖性:“好不容易才到这里,动手吧……这是什么?又是魔兽?” 寸草不生的岩山在抖动,似乎有巨大的生物在山内挣扎…… “沉黑甚于苦难者,黑暗中涌动的死亡之潮啊,如今回应我的召唤!我是恶魔!我就是黑暗,我就是死亡,我是你们的统领者!在此奔涌毁灭,暗影海潮!”哈登浓红的眸冷冷注视着崩碎山体,召唤出铺天盖地的黑暗海潮! 黑暗的怒潮在空中凝缩为巨大的长枪,一击贯穿了岩山! “好!这样就……” “好什么,没起作用。”哈登冷冷打断雪松的称赞,看来他很生气。 “果然很强……我帮不上什么忙啊……”雪窎惭愧地说着,皱起眉头。 “动乱之世的毁灭夜露,我为你献上我的不安与悲伤,为此我请你降下罪之水滴,请你化为不死不休的邪火!度过无尽死亡之海,黑蚀炎!”这次换用了玄世魔王“黑水柔妃”的法术,哈登引导出那寂静燃烧的黑色火焰。 崩解的矿山猛烈爆开,现出了体型足以与“薄红”相比的巨大魔物! 黑蚀炎的火潮正好包围住魔物,黑色的魔邪火舌寂静又凶残地侵蚀着它! “这次能奏效吗?”雪松满怀期望地望着哈登。 “它肯定是吞噬了太多寻宝者了,生命力强得惊人,不完全版‘黑蚀炎’毁灭的速度还不及它的恢复速度!”哈登沉下脸,红眸里满是思索的神色,“这只是‘希罗芙菈’使役的东西,如果光对付它就用尽全力,那我们不可能活着回去!” 果然,那辨不出形状的超大型魔物开始无视黑蚀炎,碾压着山岩逼近! “不妙……诶?——我是滕雪窎!”雪窎正在着急,他的手机忽然就响了,于是他急忙接电话。 “你们弄出的动静真大啊,连我们都看到了。”吉恩的轻松声音在一片激战声中依然清晰。 “吉恩前辈!现在该怎么办?这任务眼看就要失败了!”雪窎大叫起来,“巨大又厚血的魔兽,很棘手啊!” “慌什么,你是幻术师,幻术所在,就是你的领域。”雪窎能想象得吉恩那迷人又危险的魅惑笑容,“把它引到镇上来吧,交给我了。” “……您说真的?” “快点吧,你们集中精力对付希罗芙菈,这些使魔交给我就好了。” 于是雪窎放下手机,深呼一口气:“我都忘了我是幻术师了……” 他素来轻佻的神情被认真所替代,微笑里散发出自信与。瞳眸染上玉石般通透的青色,流转起烟般飘渺的妖气。 超大型魔物就像长满触手的章鱼,一边粉碎矿山一边伸长触手攫取活物为它的食粮!满山魔物悲鸣着在它的触手上化为尘土,而它则在力量的剧增中不断膨大! “哇,这家伙还比我大?”隔着两个山头的迪蒙在大呼小叫,“小哈登!听见我说话吗?要怎么办啊?” “真烦!”哈登嫌弃地撇撇嘴,“狐狸,怎么样了?” “把它引到镇上,让吉恩前辈处理!”雪窎回答着,营造起逼真幻象,“看吧,你要的食物从这里一直填塞到镇上!给我过去吧!” 魔兽群的幻影堆成通往镇区的美味之途,但超大型魔兽无动于衷! “毒王命结网!”将飞速探来的触手轰成烟灰,哈登带着雪松四处闪避,“把我们的魔力气息隐匿掉!给幻象制造魔力气息!” “好的!”雪窎集中起精力,青色的眼瞳光芒剧增,“我虽然弱,但好歹是邪妖王之后!无视我的家伙都要死!” 幻象变得充满实感,就连雪松也感觉到魔力的洪流转移到了幻象身上。超大型魔物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很快就向幻象探出无数触手! “它上当了!哈登,你们快去吧,趁我隐匿掉了你们的魔力气息!”雪窎压抑住他的狂喜,催促道。 “小心点。”哈登向他竖起大拇指,拉起雪松就奔向原矿坑。 雪窎咬紧了唇,凝视穿岩裂石的超大型魔物:“加油啊,各位……” ——镇区 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巨大的、只可能出现在梦魇中的魔物,惊叫的声音在城镇的每一角落绝望地迸发。 “都请冷静下来吧,这是我的对手!”俊美的青年快活大叫,“不用对它出手了,让我来!” 密密麻麻射向魔物的火炎球形成壮观的红色巨虹,但果然是不起丝毫作用。于是所有战力都重新投入水银湾与镇区的灭魔作战。 “小昭、小雪,对付她们母女没问题吧?”吉恩的幻象蛟龙欢快飞动,将影与云翳挡在远处。 “没问题,前辈加油!”雪鹤坚定地高声回应他。 于是,吉恩点头微笑。他带着无机质感的眸凝望以无可阻挡之势逼近的巨大魔物,线条诱人的唇翘起危险的弧度。 膨胀起来了,妖气。 瞳眸看透一切却又空无一物,像无底的深洞吸引一切沉溺其中;魅惑的轻笑美好又致命,就像无形的锁链束缚住灵魂,让活物在这笑意里冻结般无法动弹…… 于是他的笑里带上了愉悦,看起来似乎仍未褪尽稚气,俊美面容如十几岁的少年……这样竟渐渐与邪妖王——幻术天才“鬼神童子”重合了。 “昼夜相淆,形影不辨。”清朗的声音山泉般悦耳,在他的美貌与神采、微笑里尤为迷人心智,“舍吾之命,令虚伪化作真实,恨意化作浓情,野猫化作公卿——吾愤恨无疆,不生不杀……” “笙大人!……”影的目光里满是惊愕,“不可能的,明明不可能有传承者——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锢囚千化’!……” 没错,就是邪妖王“鬼神童子”的秘技——“锢囚千化”!无数的飞龙、猛虎吟啸着出现,散发着无与匹敌的神威! 被压倒性的气势所震慑,超大型魔物的行动几乎停止了。 “你好啊,这里是我的幻术世界,”吉恩微微挑高的尾音如猫儿饱食后的呜咽般柔媚,却又透着危险的冷意,“当然,也会是你的地狱!” 满天飞舞的青龙长啸着,龙威与神焰将魔物的身躯焚烧不止,燃起冲天的火柱! 魔物狂乱地舞动万千触手,发出痛苦的鸣响。 “恢复能力真是强大,那就再追加伤害吧。”愉悦的声音带着一分稚气与三分杀意,役动长爪如刀的咆哮猛虎从不同方向穿刺、撕扯魔物,撕解出云霞般的沉黑瘴气! 高下已分。 “对付魔物,精神攻击是最有效的。抱歉,因为对手是我,所以你输了,”吉恩的神色没有分毫疲惫,“使魔……不,应该是‘希罗芙菈’的碎片……” ——·—— ——矿区 “连使魔也那么可怕,我们真的可以战胜那样强大的对手吗……”在矿洞里打着灯前进,雪松问道。 “一定可以……”哈登的目光透着冷冷笑意,“现在闪开!” 黑色的毁灭之炎在哈登的眼前蓬勃燃烧,将封路岩石与瘴气悉数消蚀。 “制造出那么多魔物,这到底是怎样的企图啊……”雪松专注地盯着重新显露的深坑,忽然眼前一亮,“我看到那把妖剑了,在前面那潭水里!快动手毁灭它!” “哦……”哈登微微点头,他也看见了,在前面幽黑的潭水里,突出了一块黑雾笼罩的石头。隐约可见,一把晶石质感的纯黑长剑就深插在石中,浓浓的瘴气就是从它的剑身上散发的。 “‘水银魔女’葛蕾西亚·希罗芙菈残留的魔剑……”哈登拦住想再靠近些的雪松,“把残留的意念寄宿在活物身上,制造出魔兽军团,也不过是想复活吧……不过要结束了,魔女。” “它的气息好像弱了不少,为什么?”雪松好奇地问。 哈登微笑:“它费了很大劲才弄出那样一只超大型魔兽吧,现在一定是被吉恩老师虐得很惨,精神力受到严重削弱——这是我们的机会。” 他说着,拔出了妖刀“薄红”。血色的刀身流动寒光,映照出他毫无畏惧的眼神。 “迪蒙!我命令你借予我力量!” 魔龙的狂吼从上方传来,哈登的魔力随之狂暴增长。于是他一步步走近黑水潭,一道道刀光切裂了瘴气,最后将那墨色的水晶之剑切为数段。 晶石的碎片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化为黑霞缓缓消散。 “瘴气消散了!”雪松欢呼。 “嗯,可以走了。不过,”哈登凝望那一池幽深黑水,若有所思,“黑水将军,这结局也太无聊了些……” “就这样无聊才好,这种事要是还有波折就太惨了吧!”雪松开朗地说,“走吧!” ——·—— ——镇区 “太好啦,顺利完成任务!还说什么‘跟着过来刷刷经验’,这任务真危险啊!”雪窎振臂欢呼。 “确实是个艰难的任务,辛苦了,”吉恩微笑着点头,“我想舰队那边也补给得差不多了,时间掩护得刚刚好。” “那马上就要进风暴洋了?”雪鹤问他。 “是啊,你们辛苦了,不过还得继续战斗。我先回去‘斯蒂尔兰’准备一下,能和你们一起完成任务,我很开心。下次继续合作吧!”他轻松说着,扬扬手便离开了。 “那我们也该叫前辈们来接我们走了。”雪松开始打电话,“……喂?贺先生!我们消灭希罗芙菈剑了!……嗯、嗯!好的!再见!” “贺先生很快就会带我们走了……啊,你们怎么都这么忙?”雪松刚开口就发现伙伴们都在用手机。 “赛莉?嗯,还在希罗芙菈。那把东西已经连碎片都不剩了,不会再害人了……什么?当然!是我给它的最后一击,绝对是死了。你妈妈和哥哥的仇,已经报了。”哈登是在跟赛莉娜打电话,到这时雪松才明白,赛莉娜之前所说的“受到袭击”竟然是受“希罗芙菈”的袭击。 “时雪,你哥我还活着,很厉害吧?哈哈哈……”雪窎是给弟弟打电话。 “云鹤,我完成任务了……”雪鹤也一样跟弟弟通报平安,“什么?……哦,只是手被碎片划伤了,有点疼罢了,这你也听出来了?……没事没事,已经处理过伤口了……” “你在干嘛?收到短信吗?”哈登看见昭华在对着手机屏幕微笑,随口问道,“用得着看半天吗?” “没什么……”昭华笑了笑,收起了手机。 “只是被哥哥表扬了,他说我做得很好……”他的回答轻微得近乎无声,因此没有引起疑问。 不管怎样,希罗芙菈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受苦受难的城镇,应该会很快恢复以往的繁华吧。 与此同时,吉恩也在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情报班吗?我是吉恩·朗纳斯,职员编号是447635……希罗芙菈的事暂时完结,也基于此次作战所见,我申请专门调查张昭华……理由?他的魔法进阶速度太快了,魔力流动也非常邪异,我怀疑他的法术来自玄世魔族,请查一下他的亲属与亲密朋友的情况……没错,要往玄世高阶魔将这一方面调查,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来自玄世的‘黑暗散播者’达克·斯嘉特勒协助调查。嗯,就这样……哦?不用担心,虽然这次我出尽风头了,但这也是事先和女帝报告过的,作为交换,我会帮她镇住东洲的蓝世魔族以及‘青玉’……我会小心的,再见……” 玄世的罗网看来还没有在这里被捣毁。昭华的秘密就是玄世的阴谋吗?没人知道。不过,吉恩觉得“希罗芙菈”的故事还没结束,因为影在逃走时仍然自信满满,看她的嘴型,她最后笑着说出的话还是那句不祥的“希罗芙菈不会被阻止”。 他抬头,这个城镇仍然云雾弥漫。 他相信希罗芙菈镇的苦难还没结束——名为希罗芙菈的剑已经不在了,但镇名仍然是希罗芙菈呢。 这就是“希罗芙菈不会被阻止”的含义?他相信故事不会这么无聊…… ——·—— 预告:灾难仍然在酝酿。无色妖童,破灭星君,苍穹女帝,黑水柔妃,赤土龙皇,五条交缠的命运之线编织出未完的故事。阴谋在不断策划、设伏、实现,在巨大的力量面前,反抗者们究竟算是什么?是卑微的苔藓吗?他们深信着的未来,难道只是,空想的童话? “卑微匍匐,我只是苔藓而已……” “星君陛下将会用他的光芒统治这个世界……” “魔王们互相签订了条约,战争最终会是他们的分赃大会——而你们,无论怎么挣扎,都将失去一切……” “你们的未来早就注定,所以死心吧!” 梦想的羽翼在雨般的炮火中向前,希望的弓弩与绝望的猛兽,到底是谁战胜谁呢—— 敬请关注下篇:炼狱九重奏(五)·苔/进阶之绿/空想的童话! ——·——注释 1、鬼车鸟:这是一种记述颇多的妖鸟,别称很多,但主要特征就是九首、摄魂、畏光、女身。 相关记载—— 《本草纲目》、《庆长见闻集》、《本草启蒙》、《本草记闻》等书中有记载,这种多栖息于荆州的怪鸟姑获鸟,脱却羽毛变成女人,夜晚时常前来加害小孩。产妇久不分娩,胎中婴儿生命残存,母亲由此心生妄念,变为怪物,抱子夜行。 时珍曰︰昔人言此鸟产妇所化,阴慝为妖,故有诸名。 时珍曰︰此鸟纯雌无雄,七八月夜飞,害人尤毒也。 藏器曰︰姑获能收人魂魄。 《玄中记》云︰姑获鸟,鬼神类也。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女人。云是产妇死后化作,故胸前有两乳,喜取人子养为己子。凡有小儿家,不可夜露衣物。此鸟夜飞,以血点之为志。儿辄病惊痫及疳疾,谓之无辜疳也。荆州多有之。亦谓之鬼鸟。 《太平御览》卷九二七引《三国典略》:齐后园有九头鸟见,色赤,似鸭,而九头皆鸣。 张华《博物志》佚文:鸺鹠鸟,一名鸱鸺,昼目无所见,夜则至明。 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正月夜多鬼鸟度,家家槌床打户,捩狗耳,灭灯烛以禳之。 《正字通》:鸧鸆,一名鬼车鸟,一名九头鸟,状如鸺鹠,大者翼广丈许,昼盲夜了,见火光辄堕。 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卷十六《羽》:夜行游女,一曰天帝女,一名钓星,夜飞昼隐,如鬼神,衣毛为飞鸟,脱毛妇人,无子,喜取人子,胸前有乳。凡人饴小儿,不可露处,小儿衣亦不可露晒,毛落衣中,为鸟祟,或以血点其衣为志。或言产死者所化。 又:鬼车鸟,相传此鸟昔有十首,能收人魂,一首为犬所噬。秦中天阴,有时有声,声如力车鸣,或言是水鸡过也。……《白泽图》谓之苍鸆,《帝鹄书》谓之逆鸧。 唐刘恂《岭表录异》卷中云:鬼车,春夏之间,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岭外尤多。爱入人家烁人魂气。或云九首,曾为犬啮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则有凶咎。 宋周密《齐东野语》卷十九:鬼车,俗称九头鸟,……世传此鸟昔有十首,为犬噬其一,至今血滴人家为灾咎。故闻者,必叱犬灭灯,以速其过泽国。……身圆如箕,十脰环簇,其九有头,其一独无而鲜血点滴,如世所传。每脰各生两翅。当飞时十八翼,霍霍竞进,不相为用,至有争拗折伤者。 明杨慎《杨升庵全集》卷八一《鬼车》条:《小说》:周公居东周,恶闻此鸟,命庭氏射之,血其一首,馀九首。 2、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这是唐代大诗人杜甫的诗句,诗名是《对雪》。 3、惊雷奋兮震万里,威凌宇宙兮动四海:这是晋朝傅玄《惊雷歌》中的句子。 4、黑云堆空天地昏……鲸海起立星汉翻:这是宋朝文同《季百般已亥大雨》中的句子。另外,句中的“爇”读[ruò],意为“烧”。 5、雷车动地电火明,急雨遂作盆盎倾:这是宋朝诗人陆游《七月十九日大风雨雷电》中的句子。 6、风雨从北来……声乱秋江涛:这是宋朝诗人陆游《风雨》中的句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炼狱九重奏 五 【part1、苔】 苔藓,苔藓,苔藓…… 昏沉疼痛的脑中只一遍遍回响这个词,一些悠远的凉意慢慢泛了起来。 苔藓,苔藓,苔藓…… 久远的凉意水纹般扩散开来。 苔藓,苔藓,苔藓…… 清冽的水意苔藓一样蔓延开来,将意识、心胸、四肢,都浸润满。 眼睛睁开,昏暗中满目苔藓披戴着水光,蔓延了整个视野…… 我……没有死掉?…… 潮湿、腐烂的气味充满了这个空间,只有苔藓,卑微而顽强的苔藓在幽暗中生长着。 我还活着…… 但这又怎样?仍旧和原来一样弱小,与这满眼苔藓一样对巨大的、幽暗的世界无能为力…… 水声渐渐重叠,交碰交碰…… 是雨啊…… 冰冷、无法阻止,和来自黑暗之地的不死者一样无穷无尽,吞噬一切……这是东洲的永夜了吗? 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更痛了,是错觉吗?…… 我会受感染,然后腐烂,与这苔藓融为一体,一道卑微匍匐吧? 积水成洼。在幽暗中,我会浸泡在这里,流尽血液,然后死亡。 在这黑暗世界里卑微匍匐,我只是苔藓而已。只是如此,我努力过,然后被无声地吞噬,不留痕迹…… 不甘心、不甘心啊…… 哭泣,却在此时感觉到骤然投入的光芒。翻身,睁开眼,抹去脸上肆意流淌的水,我看到了萤火一样的金光。 苔藓?…… 金光一点点增加、一点点蔓延,颤动着渐渐充盈视野…… 忍不住再次呜咽。 卑微的苔藓啊,你们在抗争着、要映亮这幽暗吗? 苔藓,苔藓,苔藓…… 不由轻声说出这词,一遍又一遍,古老的凉意带着淡淡芬芳在喉间、心胸蔓延,最终将身心全浸润在这淡金色里。 苔藓,苔藓,苔藓。 站起来吧,阿贝尔。 我卑微。 我是弱者。 我只是苔藓。 但因为还活着,所以还要发光。 死亡还不属于我,是因为生有理由把我留下吧? 我活着。 所以我还要战斗! 为了继续活下去,我要变得更强大! 所以这是哪里? 耀眼的金光映亮了世界。 “你醒了啊,哥。”于是熟悉的声音温柔响起。 “……嗯,我回来了。” — 【part2、进阶之绿】 慢慢地睁开眼,我渐渐清晰的视野里出现了毕维斯的微笑脸庞。 毕维斯现在的眼是蓝色的,和以前一样。 但我不会忘记,在我倒下时看到的他的眼,是闪耀虹彩七色的蓝。 “……毕维斯,告诉我,你和奥蒂到底是什么人?” 他苦笑了起来:“你不应该问问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那可以晚些再说。” 他注视着慢慢坐起来的我,叹一口气:“你大概猜到了吧,我们来自星空之蓝世。” “你们很厉害吧?” “也许吧。我的原名是毕维斯·达克斯特。”他苦笑一下,然后静静等待我的反应。 “‘十八星将’……”我经常看魔法频道,这令人恐惧的姓氏,我是知道的。 “没错,我是第十八星将,‘死亡跳跃者’,”他神情复杂地笑,“奥蒂是第十七星将,‘邪言魔女’。” “都是名声响亮的强者呢……毕维斯,我昏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阿贝尔,我们是星将,身份不可泄露,所以……” “全杀了?” “……嗯——不过无辜百姓们没事,真的!”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们。 “阿贝尔,这样我们就无法交流了。请相信我们,好吗?”他恳切地凝视我,“我们怎么也比那些肮脏的白世魔物值得信赖吧?” “你们都是魔族……” “我们是人类,为了星君陛下而接受魔性的人类!”他马上打断了我的话,语气激动,“星君陛下比艾菲……苍穹女帝要好得多了!而我们,也是怀着让世界变得更好的愿望才行动的!星君陛下将会用他的光芒统治这个世界……” 说到底还不是殖民吗?正大光明的理由,只要想就可以编出来。 “因为我们是星将,你就要疏离我们吗?难道我们就不比那些低贱的魔物值得信任?阿贝尔!”他变得更激动,神情也更悲哀,“我们比那些大人物邪恶了吗?他们可以为了自己而残忍夺取阻拦者的姓命,你也看到了吧?拥有力量却把力量用在残杀同类上,那是他们!但我们没有,不是吗?” “……给我一点时间吧……”我自己都能感受到语气的无力。 “阿贝尔,也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把你看作哥哥,奥蒂也一样真诚……我知道我们绝对不是好人,但我们在尽力。”毕维斯温柔地说,他的悲伤看起来没有虚假。 “不要再隐瞒什么,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吧……”既然无法逃避,我就应该努力面对,“你们知道很多事情,对吧?” “对我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你、引导你,阿贝尔。”他凝视着我,“你并不是普通人,你是最强合成兽之一……” “……我?合成兽?”我失声大叫。 “是的,‘金苔’阿贝尔·列坦。”他认真点头,“你的能力是‘感官延展’,感应媒介是苔藓。” “怎么可能……那我来纳鲁夫以前的记忆丢失,是因为……” “嗯,被封印了。我们就是为了保护你才陪在你身边的,不过,现在的你已经有意志驾驭你的能力了,而且,你也迫切地需要力量,不是吗?用你觉醒的力量战斗吧,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那样弱的能力……” “能力不分高下,你的‘感官延展’用好了就是强大战力。加油吧,到未来城去……”他努力对我微笑,“要做什么你自己做主,我们不会干涉你。和以前一样并肩战斗吧,你还是阿贝尔·列坦,我还是毕维斯·列坦,好吗?” 我真的……是合成兽? “苔藓啊,告知我你们的感受,告知我何处有狞恶之物!”魔力伴随我的咏诵不受阻碍地奔涌出来,闪耀金光的苔舞动着四处蔓延! 触觉与听觉顺着金苔延伸着探知远方气息。 “没有敌人……”我惊讶地抬头,“为什么?我们在哪里?” “海湾对面的萨芬。这很正常,因为我和奥蒂已经出手示警过,所以不会有脏物敢靠近的。”毕维斯微笑,“能力觉醒了,是不是感觉很好?战斗吧,去争取你希望的未来吧,阿贝尔?” “真的进阶了……”我自语,消退金光的苔碧绿着,充满生机的样子让人心情愉悦。 “去找契约者吧,让你被封印的能力完全解放。”毕维斯鼓励地望着我。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跟他交谈了。不过,我还要和他们一起战斗,用我觉醒的力量。 今天也要好好战斗,“金苔”阿贝尔·列坦!尽管艰难,也一定要往前走! — 【part3、空想的童话】 ——中洲西部,朔方帝国境内,尼勒拉湾 临近希罗芙菈的港湾如今泊满了军舰,高扬的“双星常春藤”旗帜和“怵惕之结”旗帜散发着威严之气。 “天惩者”白世分部总司令——“白色贤者”、“邪祟之驭手”贺岩枋郑重宣布,因东洲僵尸灾难震惊全世界,他们要正式向白世魔王,“苍穹女帝”艾菲妮丝·帕伦赛特宣战!而贺岩枋宣战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要亲领舰队驶入风暴洋! “燃油准备完毕,一切就绪啊。”夏榛躺在“沃福斯”的金蕾上,“到海上后,我们大概没有用武之地了,即使这样也要我们随行,为什么呢?” “是锻炼吧?让我们看着他们那些传说级的战士战斗。”躺在他身边的弟弟夏榆慢悠悠地回答。 “是让你们去送死。”女孩幼细纯真的声音忽然从金蕾深处响起,吓得两兄弟翻身退到绿色藤茎上! “这声音是——”夏榆恐惧地望向哥哥。 “巫安雅老师!” 被长久积累的畏惧冻结身形,两兄弟睁大了眼仰望金蕾。 耀金的花瓣慢慢张开,露出紫色古服女童的娇柔身影—— 无瑕面容写满了不屑,巫安雅伪装出甜美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小榛、小榆……” “……你是怎样来的?”夏榛总算强自镇定了,强硬起来,“你很强,但闯进‘天惩者’和‘经由院’的队伍之中,你活不了!” “很嚣张啊,‘祭-礼-之-花’……”安雅冷笑,“你们玩了这么久,该回来了吧?” “……我们永远不会回来了!”终于从反射性的怖惧中惊醒,夏榆一扬手,“沃福斯”如梦初醒地震舞羽叶狂花,震碎了硝烟熏黑的砖瓦,就像震碎过去无数个黑暗的夜! 就像飘零花瓣般寂然落地,身躯娇弱的安雅漂亮落在地上,背后就是动荡鸣响的海水。 “我有多少时间说话呢?”安雅咯咯笑着,看着无数身影从四面八方箭般飞来。 “自取灭亡啊,‘邪魅’!”厉喝的是急躁的鸟妖灌灌。 【再次介绍,“灌灌”似鸠,叫声像斥骂,佩戴它的羽毛可令人不迷惑。初出场于《导梦的刻印》篇(第八章·七)。】 “呵,精英云集啊。”毫不在意,安雅微笑着将手上的血红珠子捏紧,“只要再轻轻地捏一下——范围方圆五百米哦……” “‘血解杀阵’!疯女人……”灌灌动摇地退后两步。 疯狂、残忍,这就是“魔鬼十强者”之一、臭名昭著的“邪魅”巫安雅! “贺岩枋叔叔在吗?”挑衅地晃动腕上和指间的诅咒饰物,安雅柔声问道。 “不需要贺先生出手!”望一眼城镇远处,灌灌强硬地说着,释放出强大妖气! “只是来说几句话,这样的待遇让我受宠若惊啊。”掩嘴笑着,安雅微弯的眼闪动阴冷光芒,“那我开始讲咯——你们是不可能战胜魔王的!” “你以为说这个会动摇我们吗!”海水盘扭成多条龙卷直杀过去,长右冷冷嗤笑。 【再次介绍,“长右”,状如猴而四耳,叫声似呻‖吟,见则郡县大水。初出场同上。】 狂暴的水龙还没接近安雅就在隐隐浮现的紫色纹印里僵住,安雅微微侧脸注视长右,红色珠子举到眼前,与她的金色笑眸一样散发邪异冷光。 无声的威慑,众妖相顾无言,僵在原地。 “没创意啊……那没关系,重要的是你们明白道理。”安雅讥讽地笑,“战力分析课现在开讲咯—— “先是后鬼。佩特拉、吉恩和孟津是你们的老朋友了,我不说。 “进风暴洋就不能不说‘咒蓝’拉尼娜·波塞菲恩,她是‘赤土龙皇’大人座下‘五龙魔’之一,号称海中无法战胜的——风与海之王哦…… “啊,这你们还看不上眼吧?那我就不说这些了,直接说‘苍穹两心腹’吧?‘苍穹将军’奈丽·利斯特,死神之花一绽就是一国血海!‘苍穹侍卫’柳博芙,白骨之蝶一舞就是一国尸山!” 没有看众妖的愤怒神情,只是紧紧盯着低头不语的夏氏兄弟,安雅继续微笑述说:“多么美丽的场景,红花白蝶,这就是一首夺命的诗歌呢……还不怕,你们真勇敢……那还有!女帝陛下呢?由无数命理之线织成的厄运之网机关未发,陛下指尖的雷电在蓄势中闪耀灼眼光辉……” 故作赞许地扫视眼神交流着准备猛袭的众妖,她轻轻鼓掌,衣裙旋舞出惑人的紫圆:“不愧是有觉悟的勇士!原本就下定决心为消灭女帝陛下献出生命吧?哈哈哈,可怜可悲的你们,为世界做贡献当然虽死无憾,怕的是死得毫无价值啊……” “闭嘴!”灌灌尖声打断她的笑语,幻术化出的箭雨狂暴扫射过去! 紫色的“雪”点点飞舞,一沾到箭就使它们崩坏消散! “打断别人说话,枉你有千年修为啊。”金眸里满溢的阴狠让灌灌也不止发抖,夜莺的声音,魔鬼的言语,“你们以为打倒女帝陛下就万事大吉了吗?我想你们不会那么幼稚吧?毕竟你们千年前的‘长安之役’是和玛露芙菈·塔姬妮特打的啊…… “啊,脸色变了……本来就是这样嘛,你们打着打着变成与女帝陛下作对,还不是因为陛下依照《天水禁言录》——她与玛露芙菈·塔姬妮特的秘密互助协约参与进来了吗?现在,你们以为玄世魔族来帮我们是为什么?因为《天水禁言录》! “同时对付两个世界的高阶魔族?不要太天真了!没人说魔王间的秘密协约只有一份!陛下是谁的妻子你们不知道吗?是‘破灭星君’大人!我承认他们的婚姻不怎么美好,有很多的分歧啦……不过他们有《星空定界盟》喔!以无限破灭力量为矛戟的星君大人也会依照协约攻击你们…… “哎呀呀,还不死心地想偷袭我?省点力气吧!我也不弱呢……哦对了!还有呢,你们说拉尼娜为什么成了‘后鬼’呢?是因为‘赤土龙皇’大人也与陛下有协约哦!《天地议和书》的效力也是长久的哟!‘赤土龙皇’大人与玛露芙菈·塔姬妮特也有《水壤千征令》互助,所以白世的事赤世方积极着呢! “什么?还能装出淡定样子啊?不要装了!魔鬼十强者、十八星将、玄秘十二使徒、五龙魔,再加上‘匡正团’和‘鬼山不居者’,你们怎么能应付得了?哈哈哈哈……魔王们互相签订了条约,战争最终会是他们的分赃大会——而你们,无论怎么挣扎,都将失去一切……” 感觉到骚动已经扩大,安雅稍微收敛了笑意:“看来战力分析课不受欢迎啊……那我就快点把话说完吧。开始公开信息咯!关于‘最强合成兽’……” 看到听众们的冷峻神情,她得意地微笑,一边玩弄着红珠一边继续说:“合成兽们是魔王的实验品。为什么要催生合成兽呢?——为了得到更强大的魔将。所以,不要以为你们有‘薄红’、‘银蟒’就很了不起,你们越依赖它们的力量就会死得越惨!它们只能不断自相残杀,然后进化为高阶魔将,仅此而已!而复活‘匡正团’九邪王也一样如此,‘青玉’就是复活的试验品哟!——还有,我的情报来源是你们亲爱的‘幻色人偶使’吉恩·朗纳斯,明明知道那么多重要情报还不告诉你们,这就要你们去问为什么咯……” 这时,城镇方爆起了白炽的火炎!安雅微微一笑:“好吧,不能说太多了呢。总而言之,一切都是魔王编写的故事,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未来。你们相信的不过是空想的童话罢了。还未发现自己被操纵着吗?在你们中,无论是谁,都在按命理奔向毁灭之途……” “够了!”金花华美绽开,羽叶挥斩,夏榆大吼,“就算是会破灭的童话,身处其中也会比陷入魔窟要好!” 紫色纹印交缠成网线,巨花陷入其中就凝滞不动! “哪一种伤害会更让人痛苦呢?空手跌倒还是捧着玻璃瓶跌倒?”冷冷笑着,安雅眯细了金眸。 “玻璃碎片散落时的光芒,一定比空手跌倒时的空虚有意义。不要妖言惑众了!没用的!”长右冷声回应。 “我也曾经反抗过,所以我理解你们啦。”安雅不屑地笑,“但没有亲眼看见幻梦破灭的人是不会明白那痛苦的。你们引以为傲的力量总有一天要摧毁你们,面对这样可悲的因果,你们觉得有必要再努力吗?” 交缠的—— 网。 注定要浸满绝望与悔恨血泪的—— 毁灭之途。 “夏榛、夏榆,我命令你们跟我回去。”安雅微笑着,“童话里能有美满结局的主角,从来都不是僵尸。” 夏氏兄弟如遭雷击。 白色的烈火已洪流般奔来! “保护我!”安雅冷笑着下令。 颤抖的“沃福斯”穹帐一样围护住她。 “喂,你们……”长右惊讶地瞪大眼。 得意地扫视众妖一眼,安雅开心地笑了:“那,走吧。” ——·—— 最后迎接贺岩枋的只有都一脸不甘的众妖。 “是‘邪魅’吧?她做了什么?”贺岩枋平静地问。 “我们失职了,万望原谅!是这样的……”灌灌咬牙切齿。 “让我来说吧,你先冷静一下,灌灌。”长右拦住她,慢慢叙述了经过。 贺岩枋在听的过程中一直面无表情,直到最后,才微现苦笑:“巫安雅……什么都不做、不反抗,那当然是最轻松的。但我们为什么还在战斗,为什么对与‘黑水柔妃’同归于尽的九邪王带有淡淡敬意?那就是因为,如果没有牺牲,我们乃至子孙在千年之后仍会被魔物豢养啊……” “贺先生,虽然听信敌人的话是可笑的,但‘幻色人偶使’的事,是不是该查一下呢?”长右小心地问。 贺岩枋叹一口气:“我明白了,我们会立专案调查吉恩的,请放心……” 不安、怀疑、失望,贺岩枋暗自忖度:在这样的气氛下,最终跟随他来到魔王面前的战士,会有多少呢…… ——·—— 预告:终于要往魔王的大本营进发,勇士们乘舰闯入“咒蓝”栖居的风暴之洋! 无尽的死亡之海,狞恶的龙魔。雨和浪用狂啸吞噬希望,风与雷用咆号毁灭前途!这是咒怨之海,地图上每一处标志都要用血来描绘!蓝色的魔龙坐镇中央,勇士们,从它的手里抢夺奇迹之生吧! “不过是赤土龙皇的部下,怎么能挡住我们的航路!死在这里吧,‘咒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炼狱九重奏 六 【风与海的奏鸣曲】 连绵不绝的黑色潮涛。 黏稠又冰冷的海水疯狂涌动、起伏,饥‖渴吞噬着空气中漂浮的点点碎屑。如触手般黏滑的冰冷水舌翻滚着扑上来,打湿我的衣衫。就算那样水滴也仍会在衣上舔舐,仿佛是有生命的魔物。那种蚀骨的深寒,令石一样无感的我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我立于汹涌波涛之上,用空洞的目光注视黑海,如在找寻着我早已被蛆虫蚕食殆尽的躯体。 日复一日地,夜复一夜地。 黑暗,寂静,孤独,寂寞,悲凉,绝望,死亡。 终会在某一天,冰冷的月光洒入沉寂下来的海洋,倒映出我留恋的虚妄映像。到那时,我的灵魂也会如我腐败的身躯般坠入无底深渊,被等待已久的怪物撕扯着啃噬干净,再也不会醒来吧。 但我好像仍在等待着什么,如此坚定又充满期望地等待着。这样去赔上所有来赌一场必输的赌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明不会再有人需要我的啊……我犯的罪,连我自己都不想赦免。 轻轻地把手放在眼前,从指缝间看到的世界,比我生活着的世界更狭小却也更宽阔。灰暗的天际线,延伸出遥不可及的未来。 我……到底在等什么呢? “喂,佩特拉,该起来啦!你的睡相这么狰狞,拍出来伤多少女性的心啊!……”遥远传来的声音打破寂寥,渐渐充盈耳际。 我本已绝望的心忽然狂喜起来,原来久久等待的是这个……无尽的潮骚慢慢退去,眼前单调涌动的黑色渐渐淡化消失,眼前出现了微笑的脸。 笙……不,是吉恩·朗纳斯。 “刚才开会就你缺席,最近心力交瘁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动作猫一样优雅轻盈地窝进沙发里,吉恩的样子向来都这样开心轻快,“又要干活了喔。” 头有点疼,我实在不想多说话了:“……什么事?” “去击溃联合舰队呗。我说有拉尼娜出手就够了,结果又被围攻了呢。会议结果是要全员上阵——太可笑了,说要活捉我哥哥,要杀掉句芒神、风姨什么的,口气意外地大。”吉恩一点都不紧张地微笑着,好像在说与他无关的事。 “……是吗?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样?已经没必要呆在这里了——我和孟津都要回归‘天惩者’了。”他微笑着回答,静静等着我的反应。 终究要离开我了啊…… “……很好啊。”被孤独感压抑了心胸,但我只能微笑。 “我以为你会说跟我们一起走,。”他夸张地露出失望表情,“真是脆弱啊,我们的交情……” “不要说得我像你们基友那样,走就走吧,你还有你的玛利亚呢。” “对啊!”他孩子气地笑起来,“那你更要跟我们走啊,玛利亚最近老暗示要结婚,如果能胜利的话,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喔!你也来嘛!” 幸福的话语,让我的心无来由地震颤。 “快走吧,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不然的话,我的厄运会传染给你的。”只能冰冷地抛下这样的话,我跌撞着逃离了他的视线。 一样幸福的话语,笙也说过的……但是,我的挚友——身为“鬼神童子”的笙却死了…… 是我的错,是我让亲近我的人都遭受劫难!为什么我还能好好活着?让我永远不再醒来吧,我将不再等待救赎!放过我珍爱的他们吧,母亲——艾菲妮丝·帕伦赛特! 跑出来了,现在确实显现在我眼下的就是—— 与寂静梦境中一样的,连绵不断的黑色潮涛…… — ——风暴洋外缘 艾莉西亚·赫利洛斯特公主像一尊石做的女神像,刚冷屹立在甲板上。 雷魔法帝国的雷电公主,是祖国不休的强横雷电磨炼出了她不屈的性格及雷电般难以直面的威势。 放眼望去,钢灰色云堆下是灰黑色的、与其说有节奏倒不如说单调地涌着一波波浑浊泡沫的海。 她目力所及的尽头只有无限延伸且不可触及的、云雨深处的海平线。 耳边除了巨舰划开海洋肌肉所产生的声音外,也只剩海水翻动的响声了。 并不亲切也不悦耳的声音,从未知的深处一阵阵地漫上来,遥远又模糊,却盈满了耳际,让人无处可避…… 她自嘲地笑了:“自诩勇敢的我,居然对海洋这么厌恶和恐惧……” 掌控着五大洋的拉尼娜·波塞菲恩,她的领地冰冷地分割开人类的沟通交往,并对人类居住的领地以包围之势给予威胁与压力。 据说,不管拉尼娜在“后鬼”中排位是多少,只要在海上,她都是不可战胜的。 掌控着降水与风暴,就扼住了所有国家的命脉。若在海中,那她手里更有无尽的的海潮与海兽,甚至拥有了雷电乃至…… 不可战胜,不死的——咒怨之蓝…… 包围一切的怖惧和无助,吞噬灵魂的不安与震颤…… 灰黑的海水冷漠翻滚着,扬起惨白的浪花。 她甚至觉得,那从遥远海平线上缓缓推移过来的白色波浪,就像海洋托起一排排尸骨往自己的方向送来…… 不行,已经要要被自己的内心恐惧击倒了吗?她使劲咬唇,试图摆脱萦绕不散的悲观念头。 “风暴洋的风雨,”帕丽斯·希洛步伐有力地走到甲板上,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洞穿覆压而下的浓云,“每一次直面它,都会让我深深怖惧于它的力量,以及我自己的弱小……” “是啊……所以我才不辞千里去‘妖王都’拜师学艺,希望有一天能亲手击败用恐怖支配我们一切的拉尼娜·波塞菲恩。”艾莉西亚点头,她向翻涌暗潮伸出的手纤细白皙,却缠绕着让人怵目的电光,“这机会终于来临了,我却不知道我是否准备好。” “一定会战胜的。”帕丽斯坚毅的目光微带笑意,注视着她。 “还在看吗,大姐、艾莉。”带点慵懒的声音,那是泰雅。 泰雅一如既往地穿得很少,在刺骨的寒冷中,她也只是多披了一件皮大衣,看上去狂野而性感,有着与周遭气氛格格不入的悠闲自得——休憩着的、优雅的豹性女孩。 “有斗志是好事,不过,在迎战前我们还是多休息一下吧。”温柔的赛莉娜乍一看来是娇弱、让人心生保护欲的贵族小姐,但她眼里的刚毅却与艾莉、帕丽斯她们如出一辙。 “也是啊,对付整个风暴洋的狂怒需要充沛的精力。”艾莉指间、臂上的游走电光渐渐消失,她向这些认识不久的女孩们露出还不太熟练的微笑,“那么,回里面喝杯热茶,好好休息一下吧?” ——·—— 刚回到休息室里,艾莉西亚就注意到雪松不一样的目光。 “……有事吗?”说真的,艾莉对雪松的印象不怎么好——也许是她自己太紧张了吧,她受不了雪松的天真幼稚,受不了他那种毫无紧迫感的茫然神情。 雪松睁大眼注视她:“艾莉,伊凡说你是个真的公主!” “……”她轻叹一口气,“是啊,那又怎样?” “我以为‘雷电公主’是你的称号!”雪松不好意思地笑了。 莫名的怒火促使艾莉走过去冷冷俯视他:“这不重要!周雪松先生,请你注意,你是‘无色将军’,你应该对这次行动表达你的看法、应该去检阅将士,不是吗?请不要辜负‘九帝阍’和大家对你的期望!” 雪松慌张地站起身来:“啊……对不起!——我马上去做我该做的事!” (就像新生的小虫,那样无意识地任由环境引导行走,没有考虑自己应当做什么、能做什么,就这样落入蛛网……)艾莉在心里轻叹,压抑住不满:“雪松。” 雪松惊慌地回头,无辜的表情像待哺的小鸟。 “你的临场经历还算丰富啊,实战能力还是没进步吗?” “呃……没有啊……”雪松惭愧说着,苦闷起来,“我大概……没有天分吧。” 艾莉从心底赞同这个说法,但她还是带点罪恶感地微笑:“没有这回事……” 雪松苦笑,望向窗外被风掀得越来越高的黑色潮涛:“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情况……在希罗芙菈时,昭华的表现我也知道了,同时控驭双龙卷、还有雷之风暴……” “昭华的天赋确实超出常人,和哈登一样。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啊。”艾莉想,这算是中肯的评价了。 雪松仍然苦涩地注视外面无尽的黑暗:“就算是这样……算了,还是承认吧,我妒忌他妒忌得发疯……” 艾莉一怔。 雪松转头注视她:“公主……不,允许我叫你艾莉吧——像你这样的上天宠儿应该不会有我这样无聊的想法吧?昭华人长得帅,成绩又好,聪明懂事……连学魔法也是比我强几百倍。我真的……不过,也只是妒忌而已,我还是为他感到高兴的。” “……是吗。”艾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我也想和你们一样强啊,但是——像我这样又笨又胆小的人就是没有办法自己面对敌人啊!没有勇气,不知道该这么战斗……”雪松自嘲地笑。 “这么快就灰心了?你不是为了得到贺先生的认可而努力吗?” 听到这话,雪松微笑起来:“是啊,我只能努力继续学习了……” 他继续望向窗外,忽然把脸贴在玻璃上,仔细观察着:“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艾莉也往窗外望去,这时的天色已晦暗如夜。墨色的云浪一般迅速从海平线那头奔涌而来。 风在窗外阴郁暴怒地枭叫,掀起一波波紧连的白浪猛烈拍击巨舰,舰身的晃动果然愈加剧烈。 渐渐变得墨黑的海洋,不断增强的风力……波涛翻滚的景象,就似一群无形的猛兽撕扯着匹匹白鬃的、倒地不起的黑马…… 海浪嘶鸣着发出垂死般的声音…… 这就是风暴洋给舰队的第一份见面礼啊。 未知的东西飞近了,在墨潮翻卷的天空下犹如黑色的侦察机…… “是我们的侦察员回来了,你认得他吗?”艾莉说着,在心里猜测这不靠谱的将军能否认出下属。 “啊?”雪松紧张地皱起眉,努力辨认那个黑影。 看起来超过三米的大鸟翼,身体如蛇…… “好黑,看不清楚……飞龙吗?”他紧张地咕哝,“不对……” 怪物发出巨大又嘶哑、叱责般的声响…… 已经可以看清了,怪物那身豺狼一样的皮毛,以及那张有点像人却分明蛇嘴蛇舌、蛇眼闪光的怪脸…… “啊!还好,幸亏我看过《山海经》绘图本,不然早背过气去了……”雪松高兴地转头望艾莉,“是化蛇!” 【再次介绍,化蛇,人面豺身,背生双翼,如蛇盘行蠕动。它的声音如同叱骂,见则大水。】 艾莉有点惊讶。 “他好像想登上我们这艘舰……我去迎接他!”雪松兴奋地说着,跑了出去。 艾莉跟着他走出舱外,微雨冰一样洒在他们的脸上,冷得让人直打冷颤。 化蛇敛翅抵舰。他厚实的皮毛上,腥臭血水正混着雨滴嗒流到甲板上。 “啊,化蛇前辈,你受伤了?”雪松惊慌地跑了过去,差点被湿滑的雨水滑倒。 化蛇深灰色的大蛇眼闪着森寒暗光,不屑地侧头俯视雪松。 一眼就能看出来啊,血的主人不可能是皮毛完整、飞行迅捷的化蛇嘛。艾莉叹一口气:“辛苦了,化蛇前辈。” 化蛇在一地血水中抖抖身子,腥水泼了雪松一脸。 “您这样对雪松也太苛刻了,他只是关心您,虽然看着很蠢。”艾莉说着,递了一条毛巾给雪松,雪松愤怒又委屈地擦擦脸,低头小声道谢。 “啊,对不起,一介武夫就是这样。”摇身变回黑发的健壮青年,在淌着血水的皮铠上披上毛巾,化蛇冷淡地说,“到处都是中等魔兽。虽然棘手,但有凫徯在应该毫无压力。我先去叫凫徯还有‘薄红’准备一下。” “前辈辛苦了。”雪松低声说道。 化蛇望他一眼,似乎考虑了一下:“周大人。” “什么事?——啊,叫我雪松就好了!”雪松带点期待地仰头。 “进了洋内后‘疯狗浪’蛮多,航况会差的很。就你那半吊子功夫还是别出舱添乱比较好。” 一时之间,甲板上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风与海的狂暴奏鸣。 “……谢谢关心,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在狂啸的中微弱得像,明明气愤得浑身发抖,雪松却挤出微笑。 “雪松……”艾莉甚至对雪松他的处境感到悲哀了。 化蛇没有表情地望雪松一眼,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走开了。 “无论是谁,置身无尽海洋里都会显得渺小无助。”艾莉仰面,让冰冷的雨滴狠狠砸在脸上,“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什么都不要想,战斗吧。当你知道你要保护的是什么时,勇气就油然而生了。” “你很坚强啊,艾莉。” “笨蛋,我才不坚强!”艾莉苦笑,“我小时候最害怕电闪雷鸣了,偏偏是生长在每天都有雷暴的国家……每天都哭、哭、哭,谁说我坚强了?” 雪松惊讶地望着她。 如今却坦然站立在雷暴将至的风雨中,艾莉碧绿的瞳散发慑人的凛然:“没错,我害怕啊,让那样致命的雷电终生伴随……你知道上万伏的电流游走在全身是怎样恐怖的体验吗?” 伴随着她的话语,炽烈的电光白蛇一样缠绕着她的身躯游走,嘶嘶地、甚至噼啪地爆响着。 “看着我。”对雪松畏惧的神情感到好笑,她声音清脆,却威严难以抗拒,“我害怕它,但这不是逃避的藉口。比起对它的害怕,我更害怕我的亲人被恶魔夺走!不反抗只会失去更多,所以要征服自己的畏惧变得强大!只要想到我深爱却无比脆弱的一切,我就有勇气去召唤这让我恐惧的雷电。比起你,你的战斗不过是召唤植物,我还要害怕自己召唤的东西呢,而你还跟我说你害怕?……” 雪松的嘴唇在颤抖,却发不出声音来。 风与海在持续轰鸣着,越来越狂暴。 “回去休息吧。”电光消隐,艾莉轻叹一口气,“无论是谁都要这样走过来,努力吧。在这之前先要做的是,不被绝望击倒。” 惨白的、巨大撕裂伤口般的闪电不断炸开。 俨然入夜,漆黑中风浪此起彼伏地鸣响。 杂乱的、轰鸣如枪弹的横雨声,以及遥远、压抑就像巨车碾过雨云的闷雷声。 带着湿重水汽的浓烈血腥味弥漫四周。 雪松想,眼下翻涌着的、浓黑的海水,若在晴天时看一定是血一般的暗红。 有点想呕吐。 终于进入了吗,风暴之洋。 充满邪气的海洋,充满咒怨的深渊…… 舰队毫不迟疑地切开黏重血腥的黑色浪潮,迎着狂涛云海挺进。 忽然一切明如白昼,在瞬间的死寂之后,一声撼动天海的巨响炸开了,整个世界都在震颤! 暴风雨!暴风雨已经到来了! 魔物的吼叫从四面围绕了过来。 战斗又要开始了!风与海震慑身心的奏鸣曲不会终止,摆脱负面情绪战斗吧!已经不允许退缩,无尽的魔物已经扑来! 雪松知道大家都在行动着。 魔法炮弹的强光在漆黑洋面上接连不断地爆开,竭力与鸣雷较量愤怒的极限! 狞恶的魔物与高浪在爆震中溃散,舰队仍然挺进! 但是,有海兽竟用分叉硬尾划开了魔法炮弹!那样强烈的光弹竟被破开、化为散落的魔法尘屑! “也有蛮厉害的东西混在里面嘛。”无可阻挡的雷电之戟直接贯穿魔兽群,艾莉冷笑,全身闪耀电花—— “不过是赤土龙皇的部下,怎么能挡住我们的航路!死在这里吧,‘咒蓝’!” ——·—— 预告:终于面对“最强合成兽”之一,“不死”的咒蓝!一幅用千里鲜血绘就的地狱图卷呈现出来,到底谁要被毁灭?咆号、悲鸣、呐喊,用魔物的鲜血绘出你们未来的轮廓吧,战士们! 敬请关注下篇:炼狱九重奏(七)·赤绘千里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炼狱九重奏 七 【赤绘千里图】 我再次站在那片起伏的巨大海潮上。 黑色的波涛如猛兽吼号袭来,打在我已经毫无知觉的灵魂上,溅点水花。紧接着又有更多的潮水疯狂地涌上来,争先恐后地将我的灵魂吞噬,连一点残渣也不留下来。 丢失了爱与信仰的灵魂。 脆弱不堪的躯壳。 在经历重重的黑暗现实后,我可以享受本就该享有的安宁,带着这个破碎的身体陷入长眠之中,再不会醒过来吧。 奈丽,师傅,笙。 请让我沉睡在有你们的梦境里再不醒来。 “佩特拉,在这里干嘛?”背后传来巫安雅的声音,我不想回头。 “要出发啦,拉尼娜已经行动,你的吉恩和孟津也出发了喔。”安雅笑着说,但我猜得出她神情的阴冷。 “知道了,我会出发的。你走吧。” “好冷淡啊……那你快来啊。”安雅咯咯笑着,离开。 又只剩下我一个了呢。 我笑了。 就这样沉入深海该多好啊……不过,到了这时,心里又会涌现无数牵挂,让我又无法付诸行动。 要去看看,在这片死亡之海里,我珍爱着的人们还好吗? 对,我要去看看,即使要死去,也应该把他们从那里托起来! ——风暴洋中 汹涌澎湃,洋面就像沸水翻涌不停! 就像被海魔托在手上,被打散的舰只从一个浪峰落到浪谷,又从浪谷被抛到另一个浪峰。巨浪从正面、侧面疯狂拍击舰身,在底下猛撞船的龙骨——无论怎么转舵,舰只也无法躲避这攻击了。 不可逃避的攻击,除了这无尽的海浪,当然还有空间法师的星光之刃—— 艾蕾瑞瑙丝·达克斯特冷艳笑着,单方面虐杀着不幸与她撞上的失散舰只上的战士。 “第七星将”的名号可不是开玩笑的,艾蕾很强。 最强合成兽之一“黑阎”,其能力是“意念化形”,将杀意直接化为实体,这就是她轻松操纵死灵的秘密。而她作为空间法师的才能,也让遇上她的对手死得无比痛苦—— 光的利刃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战士的身上,恶灵突然就从战士的体内侵染而出…… 弱者的快乐让艾蕾笑得越发妖艳。 “艾蕾。”听不出紧张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艾蕾厌恶地转过头来—— “吉恩·朗纳斯!” “请先冷静,女士,”吉恩优雅致意,“我和小凛是特意来找你谈判的。” 星球爆炸般炽烈的光辉毫不迟疑地爆裂开来,连汹涌浪涛也被蒸发殆尽! “果然毫不迟疑吗?”坐在鸟魔身上,吉恩收敛了笑意,“也对,本来我也没指望你能听我说话,接下来就任小凛你处置了。” 冷静回应一声,鬼山蜻蜓用他温润的黑眸凝视艾蕾:“黑阎,现在我不是以候补‘十八星将’之一的身份,而是以合成兽猎人的身份请求你,将你的力量借给我,与我定下契约吧。” “区区候补,说什么愚蠢的话!在星火中战栗、然后消失吧!”艾蕾连一句话都不想再听,“星殒折冲炎”暴虐爆开烈光——作为强横的星将,她不需要理性! “果然这才是黑色野兽艾蕾瑞瑙丝,猎杀吧,合成兽猎人。”吉恩的嘴角浮现冷冷笑意,这让他的面容生出魅惑危险的气息—— 囚禁灵魂的笑封冻怒意,让艾蕾的行动缓慢起来! “‘锢囚千化’,又来了吗!没用了!”迸裂的星火无视繁复幻象,艾蕾的意志无法被动摇! “‘和风’、‘丽日’!”淡定召唤出傀儡,吉恩眼里平静的杀意让人战栗。 “幻色人偶使”的骄傲,杀戮人偶“和风”与“丽日”!急转如风,少年人偶“和风”的刀锋轻巧切裂星火,欺近而来! 艾蕾冷哼,但不待反应,绛红罗衣的少女人偶“丽日”也已飞身前来,冷银的剑尖残影不断,直递过来! 这时候当然只需要空间跳跃!艾蕾轻蔑地笑,闪身就消失了! “在‘锢囚千化’的效力下跳跃是会迷失方向的。”平静地微笑,吉恩看着艾蕾从“时空回廊”里退了出来。 艾蕾阴郁地望着他,而他却望向了蜻蜓:“小凛,这是你的事了。” 蜻蜓点点头,幽黑的眸凝视艾蕾:“‘黑阎’,作为合成兽的你应该知道我‘合成兽猎人’的存在。你可以选择做我的契约兽,或者死亡。” 轻蔑笑着,艾蕾没有说话—— 跳跃的星火直接在蜻蜓身上炸裂,掀动狂涛! “我也是空间法师,这样无谋的举动不该出现吧?”蜻蜓的声音里充满厌倦,他很快便毫无损伤地重新出现在涛尖。 “骄傲是你的弱点啊,艾蕾。”已经完全退出这场战斗的吉恩冷笑,“小凛,让我来看看你的实力吧。” “嗯。”少年淡淡应着,眸里华光闪动,充满自信与从容,“那您要看清楚点了,因为我会很快解决……” 细碎的风刃开始流转,在神秘少年的身周形成鱼鳞般的屏障,继而膨胀炸裂开来! 艾蕾的星殒折冲炎也在同时扩张着…… 折冲炎爆裂开来,然后被空间回廊转移到远方,化为电光下不起眼的一瞬白炽! 艾蕾也预想到这一点,她的“恶灵”马上经由“空间跳跃”缠绕在蜻蜓身上! “能力是‘意念化形’,这种程度并不是这项能力的极限!”少年用粗哑的声音清晰判断,全身亮起白光,“你太弱了,‘黑阎’!” 鱼鳞般闪动微光的风‖流撕开了艾蕾的光焰,也将刚形成的恶灵一并消除! “将星君大人的招式融入风‖流,你这家伙……”艾蕾的神情充满惊骇,又瞬间化为羞怒,“区区候补,怎么会敌得过我第七星将!” 咆号的恶灵形成汹涌大军袭来,吼号群鬼是那么的狰狞可怖,就像地狱之门大敞,景象恐怖! 但那么可怕的景象也不过出现了一瞬,因为鱼鳞般的风刃流已经将其点点撕碎! 快得无法看清,只能知道恶灵被风刃流以席卷之势研为齑粉! 宛如手术般精密准确的攻击,那样致命地飞速切割着,几乎是瞬间就让艾蕾体无完肤! “啊……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是你们合成兽的管理者。”蜻蜓手一扬,风刃消散无形,“‘黑阎’,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就算如此也不甘心啊!艾蕾目光一闪,汹涌的杀意化为触手无数的怪物直袭而去! “明白了。”蜻蜓扬起的手往下一划—— 细密的风刃不留一丝情面,将骄傲不可一世的魔女切为血沫! 魔女的一切就只剩下了黑色的纹路,不甘盘扭着,汇到他的手上! “能力认定为‘超种’级三号的‘黑阎’,确认回收。”他平静看着手掌上盘扭的狂野黑纹,“与同为‘超种’的二号‘薄红’相比,果然还是不入眼……” “不要打哈登的主意,小凛。”吉恩警告他一声,又赞赏地看着他,“那么,熟知合成兽能力的猎人先生,‘黑阎’真正的力量是怎样的呢?” 蜻蜓的眼里有着笑意,“黑阎”的纹路迅速扩散延展,蓬勃力量爆发出来,化为浓黑的雾气! “超种三号应该是这样的——”他指尖轻晃,“空间回廊”传送来一大批凶猛魔兽—— 黑色云霞化出无数利爪,轻松挥舞着,就那么轻易地消灭魔物! 利用“意念化形”,魔物的杀意化为新的黑雾,让他身后的雾障不断膨胀!黑色的巨大兽体在他身后挥舞爪牙,以难以直面的威势邪魔! “‘超种’三号的实力应该是这样!”他优雅地向吉恩鞠躬。 吉恩鼓起掌来:“很棒,你通过考核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天惩者’的一员,称号你自己想想看吧。” 随意挥舞着黑雾之爪,他想了一下:“……那就,‘猎命暴君’吧。” “听起来人品不佳啊……算了,被我引荐的成员多少有点另类,那就这样吧。”吉恩点点头,“那走吧,要去主战场出出风头了。” — ——联合军舰队,航空母舰“未来”,战斗值班室 雪松不安地坐在那里。 不过,看起来只有他很不安而已。 伊凡坐在一旁酣睡,在那样夸张的风浪颠簸下还能睡得安稳,不简单。 哈登斜坐着,正在看由“天惩者”发行的魔法期刊《降魔者》,昭华也和他一起看,不时问他一些非常高深的问题。 剩下的人还在喝茶,总之都淡定得让雪松受不了。 “你紧张什么啊,我们都被赶回来坐了。”艾莉注意到他不安的神情,笑了,“贺先生要求保留实力,外面的魔兽群不要紧。” “我觉得嘛,这个时候你出去练练手刷经验会比较好。”哈登抬头,轻松地说,“你要是不想被骂得更惨就应该活跃点啊。” “对啊,你现在出去不会有危险的,前辈们都在呢。”艾莉点头,“呐,我们出去看看吧?” “我们也去!”小慧积极地说着,还拉上了刚刚才跟她熟络起来的云鹤,“大家一起吧!” “你去不去?”艾莉再次问雪松。 “好。”即使是雪松也不甘心毫无作为,虽然不安,雪松还是马上答应着站了起来。 “看着你就觉得看到了以前笨拙又不甘落后的自己,所以我希望你振作,”在走出去时,艾莉慢慢说着,望向他看起来无辜茫然的眼睛,“你不欠谁什么,但也一定要努力,知道吗?” “虽然由我来说很奇怪,不过没关系,加油吧雪松!”小慧还是像往常一样开朗。 “……我知道,谢谢。”雪松带点愧疚地点头,露出一丝微笑。 (真的没问题吗……)艾莉实在不确定他会不会有所改变,只能在内心轻叹一声。 “这魔兽数量真是夸张啊。”远远看见不远处腾起爆炸的烟云,闷响声夹着贺岩枋平静得带点悠闲意味的声音传了过来。 “接下来的魔兽是比较高级的……”他的助手——行为有点僵硬的持符童子“碎魄”判断道,“鱼雷已经起不了大作用了。” “那要辛苦你了,凫徯。”贺岩枋转过头,向长相平平无奇的少年——凫徯亲和地微笑。 【再次介绍,凫徯(fú,xī),像雄鸡,却长有人般的面孔。一出现天下就有战争。】 “能帮上忙就好。”平淡说着,凫徯伸手捋了捋他围着的色彩斑驳的围巾,散发出汹涌又紊乱的妖力,“疯狂吧!” 他的妖力散入空气,凶猛扑来的魔兽大军僵了一瞬,然后—— 疯狂起来,相互厮杀! 那样巨大而凶残的魔物,刚刚还疯狂攻击舰队的魔物,就那样毫无理性地向同类亮出利爪与尖牙! 本应喷吐向舰队的毒烟与邪焰交缠一处,利爪尖牙相互撕扯着鳞甲,腥血喷溅如泉,狞恶巨影在浪潮中缠斗嘶吼!这就是地狱的景象吗?! 这便是凫徯的力量,引导对手发狂互斗,在战场上以一己之力匹敌千军万马! 灰暗的眸静静映着血肉横飞的惨景,凫徯平凡的脸上浮现不屑的冷笑:“相斗吧,疯狂吧,在我的愚弄下身首支离吧!” 就这样挺进,舰队冲入漫天的呼啸与悲鸣! “哇,凫徯前辈好厉害!”雪松惊呼。 “孩子们,”贺岩枋回头望了孩子们一眼,“要小心点,劲敌快要出现了。” 尽全力在死斗中的发狂魔物身旁冲过,雪松感觉舰尖划开了血的图卷! “这么快就遇上反抗,这些魔兽也不一般啊。”凫徯渐渐皱起眉头,“抱歉,仅凭我无法解决这些魔物……” 确实,就在这短短的谈话间,就有几头伤痕累累的魔物吼叫着扑向舰队!尽管它们马上就被魔法炮弹击中、轰回兽群,被同类撕扯着吞噬掉了,但这至少说明——单凭凫徯的力量不足以让舰队摆脱魔兽大军! “它们还被‘咒蓝’支配着,不用为此感到抱歉,”平静注视前方,贺岩枋温和微笑,“那家伙要来了。各位,准备好了吗?” 超乎寻常的重压感从洋底波波袭来,让在场的每一位都皱起眉抓紧了栏杆。 浪涌得更高了,强大的压力将凫徯的妖力都掩盖掉!万千悲鸣一时盖过了浪哮雷鸣,本已发狂的魔兽竟全向空中高跃猛跳! “什么……”被密集跳跃的魔兽惊到了,雪松瞪大了眼。 无法制止,即使有魔法屏障保护,舰只还是被那无数亡命的狂跳顶得左右欹斜,甚至有舰艇被撞翻以致起火爆炸! “连用高级魔法也不一定能驱赶的魔物,竟然这么惊慌……”感到不可思议,江云鹤转头望姐姐,“姐,这太……” “是‘咒蓝’要出来了吗?”雪鹤也是一脸震惊。 即便被爆炸的火焰与热浪包围,发疯的魔兽仍然竭力地往上跃! 是啊,连作为高级魔兽的他们也惊慌绝望,只因为驱赶它们的是主宰风与无尽深海的“咒蓝”——超种三号合成兽拉尼娜·波塞菲恩! 一时狂涛蔽空,万仞浪潮中巨兽终于怒吼着现出身来! 澎湃魔力击碎了空中无数的魔物,惊怖攫住了大家的咽喉…… 这就是“咒蓝”!—— “骛扬而奋鬐(鳍),白波若山,海水震荡,声侔(móu)鬼神,惮赫千里。”(《庄子·外物》) 长颈耸入云端,这三首的巨大海龙,鳞甲在蓝水晶般的晶莹中闪耀刚硬甚于矿石与刀刃的冷光;雕刻般端正的龙首上,巨大的金色眼睛放射出冰锥般尖利的目光! 在暴雪一样洒落的血浪与尸骸中再一次怒吼,“咒蓝”搅动了一洋的怒涛,向舰队进袭而来!她的魔力化为气浪,刀锋一样削过洋面! “那家伙……”哈登拔出了妖刀,准备迎战! “等一下,”贺岩枋却一手制止了哈登,“准备上了,小魄、化蛇。” “为什么啊!”哈登仰头,眼里除了愤怒还有不满。 贺岩枋全身散发着强大气息,平静注视哈登:“超种二号‘薄红’,在能力全盛时确实应该比‘咒蓝’强大。但现在你还不能完全控驭薄红吧?” 哈登不服地别过头。 “你可是王牌,稍等一下吧,”贺岩枋拍拍哈登的肩,“让我们先耗掉她的体力。” 在雪松复杂的神情里,化蛇展翅飞起,叱呼着冲向搅起狂涛的咒蓝! 三首的蓝龙眯起眼,她的不屑化为龙卷风直袭而来! 化蛇怒呼着在里熟练迂回,在上空稳稳盘旋待机。 全身的符箓在狂风中疯狂起伏,“碎魄”混浊的红眸显露出可怕的杀机。他磅礴的妖力迸发开来,强横无匹的浪峰爆燃起透明泛蓝的火光,将蓝龙的巨躯包围啃噬! “庞大的水体,这也是你的优势战场,就这样拖住她吧。”贺岩枋点头,他一扬手,舰上炮弹也密集开火! 拉尼娜怒吼,万仞波涛兼天奔涌,眼看就要将舰队卷入漆黑洋底! 强劲的风壁瞬息生成,黑色潮峰怪异地直立了片刻,随即伴着风壁的推进发出天崩地坼的轰鸣,反塌向拉尼娜的方向! “我已经受够了!”风姨的锐目闪动寒芒,她的力量具现为双重龙卷风与无数风刃,暴怒地与拉尼娜的龙息碰撞交锋—— “这算什么?把我们当作送上门的食物吗!——我不管你是什么合成兽,给我听着了‘咒蓝’!我们是猎手而你是猎物!” 神力与邪龙的力量相撞,一时水雾迸涌! 震动整个大洋的龙吟狂暴响起,唤来际天浪岭,层层推压过来! “不死的能力,其实就是水域内力量无限补充,跟她斗力量是没用的。”打出一排分水符分开水浪,贺岩枋冷静说道。 风姨瞋目横眉,在她的纤手上汇聚为无色鞭索:“我也屠龙无数,她又算什么!让我来剖了她!” “她在水里的恢复能力是可怕的,就算是砍了她的头,她也会迅速恢复。请保留实力,风姨娘娘。”一直站在风姨身边的仙裙美人温柔劝着,目光沉静。 “化蛇靠近不了,要喊他回来。”“碎魄”持续发动蓝焰燎烧巨龙,“换舞雩来动手……” 那位秀美如仙女的古装女郎目光泛起战意:“好的。” “艾莉,那个大姐姐是?……”雪松小声询问。 “‘天惩者’白世分部的王牌之一,能自由操纵水的‘雨潮挥舞者’商舞雩。”艾莉注视美人挥舞其白皙的手,“而她最厉害的就是能操纵水蒸气。” 在雪松他们惊骇的注视下,商舞雩的双手缠绕起白色云雾。她随即一甩手,云雾散开,水滴包围了狂暴的拉尼娜—— 水加热后会汽化形成水蒸气,其体积比据说是一比一千七百,这样被超高温瞬间加热膨胀的巨大水体气化,产生足以改变地形的强大物理性破坏力,这现象就是——水蒸气爆炸! 急遽膨胀,被解放的冲击波迸散开来!火炎、烟雾以及空气猛然往外涌出,火焰高高扬起,淡蓝的火瞬息燃成贯穿天海的火柱! “无尽的深海,这可不仅是她拉尼娜的优势场地啊。”眼里映着巨大的火柱,贺岩枋淡淡微笑。 “这、这是何等震撼的力量啊!太帅了,商小姐!”感受爆起万丈狂涛的强烈冲击力量,小慧惊叹。 “这太不可思议了!”看着崩塌浪涛从天而降,汹涌轰击屏障顶部再声若雷鸣地冲下,雪鹤姐弟瞠目结舌。 “这样就……”雪松激动地注视火柱。 “……不。”低声说着,商舞雩抓紧了护栏。 “什么?”感到震惊,孩子们怔怔地看着三首蓝龙吼号着重新出现—— 熔解了大部分的鳞甲表面浮现复杂交汇的海蓝纹路,高声咆哮的邪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怪物!”就像陷入梦魇,本已遭遇过她的江云鹤明显动摇了,“就连那样的攻击都……” 是啊,在血海中、在漂浮的魔兽尸海中,那蓝色的魔龙——魔王座下五龙魔之一的“咒蓝”仍旧狂妄吼号着! 在血绘的千里图卷上狞暴哮呼,不死的拉尼娜·波塞菲恩! 古老的龙语魔法杀意奔腾,召唤出数条水龙卷纵横猎命!暗红的狂流扭卷着抛起巨舰! “疯了,那是什么力量啊!”连月明都失去了冷静,不由自主地惊呼! “昭华,你的雷之风暴能起作用吗?”雪松慌忙注视脸色苍白的昭华。 昭华凝视扭动了风云的暴烈龙卷,表情苦涩地摇摇头:“我们不在同一力量级……” 确实,那是无法逾越的差距——逆卷的风如同铠甲、如同利刃,席卷一切,将魔兽鳞甲似钢的尸块都切削如泥!那样充满杀意的奔流汹涌扭卷,缠绕了飞龙般的耀眼电流纵贯天海,将接触之物尽数化为齑粉! 无法遏制的疯狂浪潮啊,卷起所有血腥与尸骸狂嚣着波波相连,激射交碰着,入云穿空! 狂乱又无以阻挡,这就是咒怨之蓝,勇士魂葬的死亡之远海! 接近极限的纯粹恶意凝结为这片狞恶潮涛,就是这样,不死的魔龙伸出了利爪,役使着她击碎魂魄的狂潮杀过来了! 让她来告诉勇者何为地狱! 让她来告诉少年何为怖惧! 这才是风暴洋的风雨! 这才是求生者的地狱! ——·—— 预告:杀戮、杀戮!在无尽海洋里不断杀戮!汇聚了无数精英与怪物,魔王渴望的血战已经开始!陷入网中的猎物在奋力厮杀,来吧,将不死的邪龙送下地狱!将拦住求生之路的魔物荡灭! “死吧,‘薄红’!” “你才该下地狱,‘邪魅’巫安雅!” “你被算计了,贺岩枋!” “抱歉,被算计的是你呢,‘咒蓝’!” 血浪奔涌三千里,整个风海洋都在翻腾! 敬请关注下篇:炼狱九重奏(八)·血战三千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炼狱九重奏 八 【血战三千里】 携雷带雨,不死的三首魔龙掀动整个风暴洋的海涛狂哮逼近! “真难缠!”继续引发水蒸气爆炸,商舞雩眼里映着无际火光与那模糊的巨大龙影。 “那嚣张的家伙!”已经无法忍耐拉尼娜震撼天海的嚣张气焰,哈登握紧了妖刀,“……贺先生,让我去吧!” “对方可是‘后鬼’。” 哈登仰头怒视着他:“是啊,那又怎样?” 淡淡笑着凝视哈登的眼,贺岩枋看到了勇气与不屈。于是他笑出声来:“这样无畏,真好啊……其实我不希望太早派你出战的,拉尼娜不值得那样重视。” “如果说哈登是王牌,那现在由我们去吧?”帕丽斯焦虑地请求批准。 “我也可以出战的!”艾莉西亚也坚决地注视他。 “你们太懂事了,不过……”望望她们,贺岩枋轻轻说着,微微眯眼注视万仞凶浪中的狂龙,笑着摇头。 “你也许不把她放在眼里,但我不喜欢把对手评价得太低。”哈登皱眉。 “抱歉,我不该大意的,这是我的错误。”他坦率地承认错误,然后陷入沉思。 即使有屏障护卫,凶戾的浪仍然横扫整个甲板,打湿所有人的衣衫。 擦擦脸上的淡红色海水,贺岩枋终于抬头,冷笑了一声:“本来不想提前弄出大动静的……真是得寸进尺啊,拉尼娜·波塞菲恩……” 震惊于温柔贤者的冷笑,雪松他们都愣住了。 “舞雩,以你千年的修为,操纵异空间的水分子没问题吧?”吸入光线的漆黑瞳孔深不见底,贺岩枋的想法难以猜测。 “……竟然临时提出难题,真冒险啊贺先生!不过没问题。”古典美人怔了一下,然后微笑。 “很好。哈登,你去吧。我们帮我们争取时间就好了,我们喊时你就要回来,能听从命令吗?”眼里还流转着幽冷锐光,贺岩枋微笑望哈登。 “……知道了。”大感压力,哈登认真点头。 “‘薄红’,好好协助你的小伙伴啊。”贺岩枋继续冷笑着注视前方,凡见到他那冷笑的人,都会由衷为他的敌手感到同情吧,“既然出战了,就要让对手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啊。” “哈哈哈,知道了!走吧小哈登,让那家伙知道‘超种二号’的力量!”妖刀里的合成兽狂笑起来,“走吧!我的小公主赛莉,你也要来啊!我们去把拉尼娜那小女孩狠狠教训一顿!” “你们小心!”雪松恐惧地注视那爆炸气焰中不倒的巨躯,不安说道。 赛莉娜冲他微笑:“没事的。” 眼里舞动着焰潮,哈登露出熟悉的冷傲笑容:“我们才不会在这里死掉!走吧,薄红!” 全身萦绕着红梅般的魔法尘屑,九首黑龙砸起千层巨浪!九张血口发出令人心胆俱寒的狂暴哮呼,与那狂潮里蓝龙的怒吼相呼应! “久违啦,拉尼娜!”“薄红”迪蒙的声音震碎风云,十八只血红眼睛放射出嗜血狂暴的光芒!它振起了巨大黑翼,破风分涛直朝拉尼娜冲过去! 水蒸气爆炸已经止息,蓝甲水晶般闪耀的拉尼娜圆睁了六目,发出暴怒吼号携浪山迎来! “超种二号”与“异种二号”迎面冲撞,黑与蓝的龙颈猛然碰出坚硬冰冷的巨响! 九对红眼不屑微眯,迪蒙的九张巨口喷吐致命毒息,分别狂暴地咬住了拉尼娜的长颈! “看来头多是个优势啊。”哈登冷笑,在迪蒙山般的长脊上俯视蓝龙身上幻化出来的人影—— 身着海蓝色多褶裙的小女孩,拉尼娜·波塞菲恩! 小女孩宛如冰雪雕成的美丽脸庞显露出冷酷与憎恶,金色的瞳里是与龙眸内一样的尖厉眼光。 “迪蒙,你竟然背叛龙皇陛下,就算你是‘五龙魔’之首,我也不会让你活着的!”拉尼娜的声音不像外表稚嫩,“和你的契约者一起下地狱吧!” 海蓝的纹路在她手中交缠成一柄巨大的三叉戟,她舞起螺旋的狂风与疯浪,直冲而上! 血红的妖刀与海蓝的三叉戟交碰出巨响,哈登毫不畏惧地与她交锋!黑的眸与金的瞳也如相互戳刺的尖矛,碰撞出激烈的杀意火花! “我可是学‘秘仪’的,跟我近身战你输定了!”哈登冷笑,在难以落脚的龙身上轻松进袭。他疾舞的血色妖刀骄傲地闪动冷光,很快就将狂暴的三叉戟压制住! “秘仪是剑器舞罢了,供人观赏的舞女之技,有什么可骄傲的!”本体与迪蒙激烈血搏,拉尼娜仍然狂暴地舞动那柄巨大三叉戟,搅动天海为之癫狂暴怒! “被小看了,真让人不爽啊!你后悔也没用了!”哈登震开三叉戟,甩手将妖刀一抛入空! 在拉尼娜惊骇的注视里,妖刀的红光飞速落下、一分为二!未等她反应过来,哈登已舞着血色的双短剑直逼而来,剑锋抵住她的咽喉! “……什么啊,能变形吗!”被那迅疾凌厉的势头惊得面无人色,但拉尼娜还是游鱼般滑了出去——她反应快,动作更快! 尽管如此,她无论到了哪里,闪动回舞的剑光也还是随即跟着她环舞伺击! “剑器不是只舞给别人看的,它一样可以杀人啊。”哈登那剑舞招式的变化之快.令人无法想象,“拉尼娜,我现在就请你来观赏‘秘仪’!” 衣裙被割破,拉尼娜已被逼得无计可施!她舞起狂风,两柄短剑却如神龙交错,闪电般破风刺来! “风!”眼看剑将封喉,拉尼娜才狼狈地凝聚起风壁抵挡如电剑锋! 迎着哈登骄傲不屑的笑容,拉尼娜是如此狼狈! 作为高阶魔将,这是何等的耻辱!但是…… 拉尼娜想笑! 她在心里大笑不止!—— (骄傲无知的小鬼,卖弄吧,像小丑一样卖弄你那低贱的舞伶之技吧!我可是异种二号,能力是“不死”!我只是在耗你的时间,等你意识到时已经太迟了!) “……你以为你在欺负我的小哈登吗,拉尼娜!”在力量的激烈交锋中松开一张嘴,迪蒙狂笑,“你的能力我还不知道吗?你倒是猜我们想干什么!” 拉尼娜金色的眸寒意更盛,她的魔力进一步膨胀! (死吧,“薄红”!) 她冷冷地等待着—— “小心!”灰黑色的身影水滴落地般轻捷流畅,就那样轻易地拉走剑舞如风的哈登! 哈登原来站着的地方已像魔眼睁开般突然展开了诅咒纹印,蹿出无数恶心的紫色带刺长舌! 拉尼娜啧了一声:“不愧是被柔妃大人看上的祭品,对玄世诅咒术异常敏感啊。” 放开哈登,赛莉娜幽黑眸里的刚毅足以让邪魔颤抖:“是啊,要不是被她盯上,我不可能这样用心研究她的诅咒术。说起来,巫安雅,刻骨憎恨黑水姬的你却精通她的诅咒术,难道不可悲吗?你已经陷入她的罗网了!” 慢慢从紫色的可怕刺舌后转出,巫安雅娇笑着眯眼注视赛莉娜:“同样憎恨她和她的爪牙,我以为你会理解我呢,赛莉。跟着‘天惩者’是不可能击溃玛露芙菈的,来,回来吧……” “够了,你真的很烦!”哈登召唤出了黑蚀炎寂静凶狠的黑色洪流! 拉尼娜以三叉戟狂暴破开黑色凶焰,这时迪蒙却猛然探下一头!在猝不及防中,她慌忙挡在身前的三叉戟被咬碎,自己则狼狈滑跌、落入腥臭血潮中! “哈哈哈!被摆一道感觉怎样?”迪蒙的笑声震起波涛,它又嫌弃地眯了眯十八红眸,“咿呀……是冰做的啊!好冷!牙都疼了!有什么东西能治一下吗?” 在杀气前不由退后,安雅咬牙:“那柄东西可是拉尼娜身体的一部分……” 凝为三叉戟的就是拉尼娜的本体!她受到伤害的本体立时行动迟缓下来!安雅叹气,迪蒙毫不意外地连续探头下来追咬她不放—— “我不会死在这里!”尖声叫着,安雅躲闪掉接连咬下的巨口,从衣袖中摸出红珠!—— “下地狱吧!” “你才该下地狱,‘邪魅’!”这时,迪蒙猛地吸气一呼,将她吹入海里! “啊哈哈哈,我真是太机智了!”得意地咧开九张可怕大嘴,迪蒙转身用长尾抽倒不死的蓝龙,“看谁诅咒我们!” “防备拉尼娜啊,不要废话了!”哈登知道拉尼娜很快就会恢复。 “拉尼娜啊,烦人的家伙,比蟑螂还讨厌啊!”看着作为昔日同僚的三首蓝龙倒进血浪里,迪蒙厌恶地喷一口气,“来,发大招吧!” “可恶……”蓝龙很快就挣扎着分浪而起,在其中一个龙首上,浑身湿透并打颤着的安雅目光怨毒,“拉尼娜你根本不强!蛆虫一样的能力除了拖延时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你没资格说我,”全湿的衣裙迅速结冰,人形的拉尼娜冷冷说着,抖落冰屑,“‘不死’本来就是这样的能力!要不然为什么是异种而不是超种?我至少拖住了全部敌人,你又干了些什么?” “这样很难看喔,两位。”散漫的声音渐渐逼近,飞翔的鸟魔将吉恩送到迪蒙头上。 安雅理着湿嗒嗒的发,憎恶地剜一眼那位奇异的美青年:“你终于来了啊,幻色人偶使!” “终于正式与你们敌对了,魔女们。说实话我对你们几个的容忍已经超出限度了。”亲热地拍拍哈登与赛莉娜的肩,吉恩冷冷俯视她们,“安雅,我一直觉得你是聪明的女人,但这次你表现得不怎么样啊。就让拉尼娜对付哈登他们几个,你以为全舰队的精英都是傻子,等着车轮战来和你们耗时间吗?你们就那么轻视由贺先生带领的队伍?” 安雅咬唇:“不需要你来指责我!” 蓝龙在这时发出震碎雷云的狂暴龙吟,卷起巨大水龙卷袭向迪蒙! “没用的!”发出震荡天地的强横吐息,迪蒙怒睁红眸——猛然掀澜撞去! 赤世最强的八条巨龙,如今竟有其中两条在汹涌波涛中暴虐相杀!黑与蓝的巨大身影像两座山峰,在血海中交撞出狂风猛浪! 舰上的帕丽斯忽然脸色大变,瘫软在雪鹤身上! “帕丽斯大姐!”雪鹤慌了。 “真是的,搅得魔力场一片混乱,那样打下去我们也吃不消啊!”风姨扶起帕丽斯,忧虑地注视她片刻,有点犹疑,“仙人,我想也差不多要喊他们回来了吧?” “嗯。”贺岩枋点头同意,他的目光与拉尼娜遥遥相对。 安雅稳稳坐在拉尼娜的龙首上,忖测着贺岩枋的想法。 (无论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你们看不破拉尼娜的秘密!你被算计了,贺岩枋!) 这时,贺岩枋还在静静注视魔龙的狂舞。 他在等。 当然,他不是在等车轮战的出阵,而是等—— “仙人,都准备好了!”尽量轻微地分开水浪而出,坎派的好手们——“长右”、“蛮蛮”登舰上报。 “辛苦了,各位。”脸上的笑微风般轻柔,就像冷笑与杀意从不会出现在清秀容颜上,贺岩枋向他们点头,“句芒大人和孟津、渡蓠呢?” “春神大人还在进行收尾工作。孟氏兄妹协助我们完成探测作业,已在休息。” “那么,风姨娘娘。”贺岩枋望向风姨。 风姨点头,向酣战中的魔龙大喊了一声:“回来!” 迪蒙大吼了一声,猛地撞开拉尼娜,拍翼飞起! 就像要砸沉巨舰的龙影在上空化为红梅般的魔尘之雨,吉恩和哈登、赛莉娜稳稳落下。 “欢迎回来。”拍拍哈登与赛莉娜的肩,贺岩枋又向吉恩投去充满笑意的目光。 吉恩也热情地给了他一个拥抱:“我归队了,哥哥。” “不要矫情了,放开。”贺岩枋嫌弃地推开热情弟弟,微笑着望向敌手。 “虽然看你们的神情是留了一手,不过抱歉,被算计的是你呢,‘咒蓝’!”在他说话的瞬间,柔白的光芒已映亮暗红波涛! 坐在龙首上的安雅脸色大变,当即发动法阵消失了! “那是什么?”小慧惊讶地望着贺岩枋,“贺先生,那是封印吗?” “不,封印她没有好处,只是‘空间枷锁’而已。”贺岩枋摇头,在他轻松的操控下,白色的光芒在水下联结,渐渐构成密闭球形。 “诶?空间魔法?”小慧惊叹,“不愧是贺先生!” 白世人并不清楚,原世的空间法术水平其实仅次于星空之蓝世。仙道里其实有不少控制空间的法术,比如遁地之术——将空间压缩而实现高速移动的法术,比如瓶/壶中洞天——创造异空间的法术。贺岩枋所展示的,不过是他空间法术修习的小小成果。 冷静观察变化,他那表情说起来也算微笑,但与温柔平静无关。 似乎能感觉到他那肉食动物凝望猎物的专注眼光,被束缚的拉尼娜发出几乎能震碎五脏六腑的狂怒吼号! “起!”他干脆利落地一抬手,继承九州法术一贯精致严密风格的白色纹印缓慢又不可违抗地收缩上升! 就如一座浮岛,纹印分割了水体,就像水瓢舀出水一般将拉尼娜连水带起! 惊怒不已,悬浮水球中的拉尼娜发出狂吼,振翼挥爪企图冲破枷锁! “啊……原来如此!”江云鹤恍然大悟,“拉尼娜的‘不死’需要水和风作为发动媒介对不对?” “所以用‘空间枷锁’把她从无尽的力量源里分离出来!”韩峰也振奋地大叫起来,“好厉害!” 平静仰视那精致复杂的柔白囚笼,贺岩枋静静散发着狠厉决断的威压:“我已经作出了努力,接下来就要耗尽她仅剩的水与风了。舞雩。” “雨潮挥舞者”商舞雩淡淡回应,玉手间再次涌现云雾。她引导水分子剧烈地震动摩擦,以此产生热源来刺激冷却的水蒸气,使其再次急速蒸发—— 简单又可怕的物理现象,其名为,水蒸气爆炸! 水之浮岛内部爆发出强烈的火光,映亮了无际夜空,也震塌了新一波雨潮! 在万众注视下,悬空的水之岛屿强光迸裂!这次毫无顾忌,足以粉碎空间的猛烈爆炸燃燎开来,扩散的的气浪几乎掀飞万里雷云与血浪! “哎呀,还是不够强吗,在轰击下无法完全隔离空间啊。”神情毫无动摇,贺岩枋目光一转,那漆黑的瞳孔捕捉到了——漂浮魔物残骸上安雅的身影。 在安雅看来,那是怪物的瞳孔。她的神情依保持着最大限度的冷酷,但她仍在畏缩—— 她面对的并不是贺岩枋平时的温柔目光。温和的是平时的他,战斗时的他却是无论敌我都公认的“白魔”! 他脸上是那一贯被无数少女称为“明朗”的笑容,但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微笑望着已经在冒冷汗的安雅,他轻轻扬手:“喂,安雅。” 安雅怨恨地望着他。他却轻轻地把手往下一压,白色的“空间枷锁”化为尘屑闪耀着飘散。 灼热的气流奔涌而出。从渐渐消散的烈光里雨一样掉落,异种二号“咒蓝”覆有蓝水晶般鳞甲的块块残骸! 被火光与血肉之雨充盈的漆黑瞳孔闪耀着无情的锐光,白色贤者轻柔地对她开口—— “拉尼娜的款待太热情了,希望你的欢迎不要太热烈哦。我该高兴吗?终于轮到你了呢……” ——·—— 预告:在白色贤者的带领下,勇者们将不死的魔龙也击溃!拥有令魔将也颤栗的力量,他们誓死庇佑千里河山!继续向迎面而来的魔物进击!前方战场的他们在奋战,东洲的求生者们也在怒吼!在同一片苍穹下,他们都在战斗! “已经没法阻止我们了吧?把艾菲妮丝·帕伦赛特叫出来!” “把魔物的粮仓也变成噬魔的沼泽,让前线的战士无须忧惧,这就是东洲人的目标!” “全部消失吧,‘复仇者’!” “回归幽暗吧,僵尸!” “我们就是该死厄运的逆转者!” 敬请关注下篇:炼狱九重奏(九)·梦庇千里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炼狱九重奏 九 【梦庇千里野】 悬浮在空中的水之巨岛幽囚着魔龙,在众目之下爆开死亡之焰! 烈焰化为瀑流,带着无数冰蓝闪光的狂龙残骸倾泻下来! 气浪推压出重重巨澜,掀得船舰分散欹斜! 在那极度的喧嚣中,安雅定定注视着舰上那怪物的身影。怪物漆黑的瞳孔吸入了光线,却仍深渊般不可见底。 “白魔”、“白色贤者”、“邪祟之驭手”,称号众多的、少年模样的怪物,其名为,贺岩枋! 竭力发出疯狂的笑声,安雅瞪着他:“你以为这样就解决拉尼娜了?哈哈哈哈……” “不,”仍露出那一直辉映脸庞的熟悉微笑,贺岩枋依旧给人以错觉,让人以为他如他的笑容般和蔼,“这不是消灭拉尼娜的正确方式,我也没打算在此消灭她。” “什么?她还没死?”韩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安雅却笑得更恣意:“什么啊,你知道!你想说事态发展从一开始就尽在你掌握之中吗?哈哈哈,这算什么啊!你和吉恩·朗纳斯都是这样,就这样整天露出舞台主角的明亮笑容讥讽我们!哈哈哈……” “这算什么啊,为保护所有弱小者而战斗,经历无数打击也可以带着明亮笑容站在舞台中央,这就是所谓的主角吗?”似乎是自言自语,安雅露出已经崩坏的笑容,“而我只是嫉妒你们的小小配角,是一个除了下毒下咒之外什么都干不了的,卑鄙又肮脏的魔女……你们还不行动?” “我就知道你很顽强。”贺岩枋毫无动摇地转头望向舰尾—— 就像巨大的火柱,血红色的五条海蛇分头袭击舰身! 艾莉西亚一怔,随即役使雷电粉碎巨蛇! 海蛇在雷电之下不堪一击,但它们马上化成红蜂蜇扰兵士! “是罗刹!”雪松叫起来。 “保护小松。”贺岩枋淡淡命令,仍然回头注视安雅,“‘后鬼’由我们来对付。小魄!” 在安雅绝望的尖叫里,“碎魄”无情地伸出手,大气在他的力量下开始新一轮躁动!—— 但抢先爆开的竟然是呈现淡玫红色的火焰! “……钙。”氢的淡蓝火光与钙的红焰静静对抗,“碎魄”漠然自语,“……滕宁?” “老师?”哈登和伊凡他们猛然瞪大眼睛。 “孩子们,带小松回舱去。”贺岩枋拦住哈登,“吉恩。” “我不可以回避一下吗?”吉恩苦着脸站到前面,面向缓慢生成的钙之城堡上,那神情悲哀的绝美男子,“我们又见面了,佩特拉……” 被火焰染成玫瑰红色彩的石之城堡护卫了安雅,石之恶魔神情复杂地注视吉恩:“是啊……” 与此同时,伊凡拉起雪松就跑:“他们还是想先搞定你啊,雪松!” “他们是不是疯了,这舰上有我们在呢!”风姨相当恼怒,她的风壁将罗刹幻化的所有怪物都撕碎! “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添麻烦了,风姨姐姐?”雪松为她的恼怒感到不安。 “少提麻烦,你是受害者!”风姨扫视洪水一样涌来的魔物,“瞧这阵势……哈登、赛莉娜,你们两个和我留这里,尽可能多杀魔物!泰雅、伊凡,你们到后面吸引注意!剩下的你们和雪松一起回舱!” “明白了!”韩峰接替着拉起雪松冲进舱内! “他们大概把所有力量都出动了!”小慧气喘吁吁,“不过我们这里高手如云,没事的……” “是吗?”从前方传来的声音带来无数蔓藤,马上在狭窄空间内束缚住全部人! “鬼山茑萝!——全部消失吧,‘复仇者’!”韩峰悔恨地猛力挣扎,刚想发动魔法就被少女冷静制止—— “这是你们的舰,你们想自沉吗?” “都不要动,茑萝的力量其实很惊人哦。再说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用超声波震碎你们的身体——要是你们不合作的话。”鬼山银鼠也平静威胁。 “我们的袭击计划真的不错呢,利用‘透明人’帕特里克的‘隐藏性角色’能力隐匿掉气息,终于成功接近了被如林高手保护的‘无色将军’。”茑萝走近了雪松。 被束缚在雪松身边的艾莉西亚马上竭力挡在雪松的前面:“不要再过来了!” “要是能杀掉‘无色将军’的话,我们就不用再参与这场无仁义的战争了,这样可以救下本会被我们杀掉的人啊。”银鼠抱歉地微笑,“对我们来说,这就是我们的正义。” 即使被束缚,艾莉的全身还是萦绕着电流。她碧色的眼冷冷瞪视茑萝:“我不喜欢说重复的话。” 细细的茑萝蔓流动着强劲的魔力,即使电流灼烧也毫无损伤!收紧的蔓络缠绕艾莉的全身,缠得艾莉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的电光仍然闪动不息。 “艾莉……”雪松恐惧地望着茑萝,“不要这样!放开她!——我会喊的,前辈们就在外面,你们跑不掉的!” “没用的,外面吵翻天了,听不见呼救的。再说了,帕特里克是‘异种八号’,他的能力‘隐藏性角色’是让存在感完全消失,被施加这种力量的我们是不会被察觉的。”茑萝说着,指挥蔓藤硬化,使它们长枪一样刺向雪松! 风刃却突然削断了茑萝之枪! 茑萝错愕:“怎么可能削断,我可是高阶的……” 她一侧身就对上了昭华漆黑无底的眼,这让她马上打了个寒颤。 昭华的眼闪动着微光,寂静地透露着怒火与杀意,让茑萝霎时想起鬼山“不居湖”噬魂的水波。 “你们也许不知道我是谁,但作为玄世的魔将,你们不会不知道我哥哥‘鬼雨之童’吧。”昭华冷冷地凝视她,“不要伤害雪松,不然的话,我会让你们在鬼山也没有立足之地!” “昭华?……”惊骇不已,雪松望向寡言而可靠的朋友。 “你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为了保护家园而已。”大吃一惊,茑萝停了下来,仍然伺机袭击雪松,“我知道周将军是无辜的,但是,如果他一个人的死能保护我们玄世千里的河山的话,无论是谁都会支持我们的吧?我们没理由放过他啊!” 雪松震惊地看着她:“我的死可以对你们起这么大的作用吗?我只是……” “就是如此!你可以庇护我们鬼山千里的原野,请你为大局着想,原谅我们!”趁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茑萝猛然进袭! “这可不行。”孩童的声音忽然响起,茑萝长枪随即柔软舒展,在绝望闭眼的雪松面前舞动开花! 银鼠和茑萝慌忙回头,看到牧童微笑着走近。 “句芒前辈?!”小慧欣喜地叫起来。 “难道是……”来不及多想,茑萝急忙攻击! 亲和地微笑,句芒用神息震开凶戾扑去的藤爪:“初次见面,我是春神句芒。” 催发万物的春之神力让茑萝蔓不受控制地疯长,所有人都从束缚里挣脱开来! 被反制的藤蔓紧紧束缚住银鼠和茑萝,孩子们都围了上去。 “活捉就好了吗,前辈?”韩峰随时准备动手。 “嗯,不要杀他们,我们带他们回去审问就好。艾莉。”句芒点头。 艾莉手间缠绕微弱电流,一触就轻易让两位玄世魔将昏迷过去。 “这样就行了。”句芒微笑,望向雪松,“小周将军很抢手呢。看来你要努力修炼了喔。” “……嗯。”雪松惭愧地低头。 “好好加油吧,总有一天,你会用你自己的力量保护千里河山,而不是以枉死来换取那一切吧。”句芒用小手轻戳细藤,发出玉绿色柔光的藤迅速盘扭伸展。 “前辈要干什么?”小慧好奇地问。 “把它改造,用它来生产魔力。”在催发之下,柔蔓化为万叶葱茏的强壮枝干,几乎充填了整个过道。 “原来如此,前辈您负责全员的魔力补充吗?了不起!”韩峰一脸赞叹,“前方打怪后方加血,全部人都仰仗您的协助啊!” 句芒微微一笑,与此同时,不断伸延的枝条散发出萤火般的玉绿尘:“过奖了。我还在修炼,希望有一天能培育出巨大无比的树,庇护千里河山呢。” “千里吗……”小慧佩服地点头想象。 “对了,小周将军听说过‘桃都’树吗?”欣悦的眼好像浸润了整个春天的生机与希望,句芒轻柔地问雪松。 雪松一脸迷惑地看着春神的眼睛:“……桃都?” “我记得是《述异记》卷下记载的吧——‘东南有桃都山,上有大树,名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天鸡。日初出照此木,天鸡则鸣,天下之鸡皆随之鸣’。”句芒微笑,“方圆三千里,庇护方圆三千里的生灵,这是植物操纵者梦寐以求的磅礴、雍容气度啊……” “三千里……”雪松惊叹,目光随着枝叶伸延,“梦寐以求吗……” “是啊……啊,不知不觉就说到这个了呢。不过现在,”运作的魔树释放出磅礴的春之神息,玉绿魔尘如萤飞舞,源源地补充魔法师的力量,“为了保护千里的生灵,我们必须一步步做起。” 雪松的眼里充盈着绿色的光点:“是啊……要为大家补充力量。” 在交战中稳稳向前,舰队毫不停留,有能不断补充能量的巨树,承载所有希冀的英勇战士继续无畏向前!同一苍穹下的奋战者们,是否感受到前线勇士的决心了呢? ——·—— 【东洲某处,阿贝尔·列坦】 连绵的冬雨慢慢夺去我们的体温,模糊了我们的前路。感官所知之处都是湿漉漉的,河流罩雾,崇山盘云。披着淋湿披肩的我们在泥泞路上慢慢行走着。 冬季开始,冷雨一直下个不停。寒冷、饥饿、水源不洁,于是霍乱也跟着来了,即使疫情得到控制,我们这支难民队伍还是死去了近两百人! 还没能明白战争的意义,还没能向夺走家园的恶魔发出抗议的怒吼,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就消失在辛苦的跋涉中—— 而未来城仍距我们千里之遥。 “我记得不远处有座小镇,天黑前我们应该能到达。”父亲平静地对我们说,“再坚持一下吧,孩子们。” “爸爸,我们三个到前面探路,您带大家休息一下。”毕维斯说着,向我和奥蒂招招手。 我们往前走,望向灰暗的山坡。 “爸爸不擅长战斗,大家都是疲惫的普通人,魔物只能靠我们解决了。”毕维斯淡然地说。 “嗯,一定要尽力让大家平安活下去。”我回应,然后迟疑,“……” “想问什么吗?自从知道我们是星将后,你就不肯和我们多说话了。”毕维斯望向我,“风暴洋前线的事?” “是啊,抱歉,我不知道该怎样……” “信息很快就传来了,阿凛回收了超种三号‘黑阎’,成为正式星将了。现在的话,联合军将异种二号‘咒蓝’打了个半死,好像蛮顺利的——毕竟是那个贺岩枋先生带领的啊。另外,超种二号‘薄红’和它的契约者哈登·特斯拉也备受瞩目呢,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你的笔友江云鹤的。” 太好了,勇者们的故事还在续写!他们让我相信无尽黑暗的彼端仍有灯火。 “那么,异种六号‘金苔’又能做什么呢……”我俯下身,双手轻触苔藓,让金色的魔法纹路延展开来。 东洲是魔物们进食的猎场,就像家畜一样被那些丑恶爪牙攫取生命,我们被魔物用于饱腹、用以增强力量妨害勇者。但是,我们必须证明我们不是猎物!让东洲变成后方战场吧!我们要将魔物们困死、击杀,让魔王的爪牙进退两难! 延展的感觉探知了恶意,我抬头:“正东方向,大约四公里外,有大批高速移动的丧尸生物——从体型和这附近的环境来判断,大概是牛马与牧羊犬。” “好的。”毕维斯和奥蒂收伞抬手,血污未干的匕首便已在手上闪动寒光! 雨滴一点点地冲淡了匕首上的血迹,让异界秘器的锋芒耀眼显露。 “已经不允许随意使用原本力量,但蓝世人的速度是不会减退的。”轻巧摆弄手中利器,毕维斯率先走上小山坡。 坡下是片广阔的原野,两位星将鹰一样静候着猎物。 过不了多久就能看见了,即使化为丧尸兽也速度不减,那是大群牛马与几只牧羊犬。 两位星将在湿滑草坡上轻盈地摆出冲锋姿势,然后便电光一样划过长长坡道—— 连我延展的敏锐感官也无法清楚捕捉其身影,我睁大眼看时,他们已在兽群中辟出血路! 回望一线倒下的丧尸兽,他们转身一跃,银光再次划出电影,又一片狂兽倒伏在地! 银光在雨洪中挥舞闪掠,让黑血迸溅如泉、魔物悉数倒下! “奥蒂,右后方五步!”我大叫起来。 奥蒂回手一挥,凶猛的丧尸犬也溅血倒地! “比谁都快的速度,即使是很普通的技术,也是让异界人心惊胆战的,”手一招,闪烁白光的匕首飞回奥蒂手里,那血污也无法掩盖的寒光和她的目光一样闪耀如星,“界外刀!” “结束了吧?”毕维斯回望我,大声问道。 “让我再看看。”我继续贴地查探。 稍远处涌现一股庞巨的亡者之气! “大概八九里,有巨型的丧尸兽!从气息来判断的话……好强!”我心惊地抬头望他们,“感知的形状非常奇怪……” “是魔兽的丧尸化吧。”平静微笑着,毕维斯挥动匕首,“挺远的,我们队伍要是走快点,大概能避开呢。” “是啊。”我苦笑点头。 毕维斯望着我,很快就笑起来:“阿贝尔,你的神情表明你很想迎战魔兽啊。” “……嗯,因为……不甘心啊,它们杀了那么多人……而且,那里好像还有微弱的生气,也许有难民呢!” “啊,是啊。不断吞噬生命的魔物,最终会成为魔王的饵食与力量。只要不除去它们,魔王便还会越来越强。”毕维斯舞起匕首,快得让人以为他手中飞旋着星光,“终究是要面对它们的吧,作为要夺回尊严的东洲人。” “那就战斗吧,阿贝尔!”奥蒂也支持我,“让魔王的算盘落空吧!把魔物的粮仓也变成噬魔的沼泽,让前线的战士无须忧惧,这就是东洲人的目标!” “你们……”他们,原来还是我患难与共的朋友吗…… “走吧。”毕维斯鼓励地微笑,“夺回东洲人的尊严!他们以为我们就会像被豢养的猪猡一样等待死期,但我们就是该死厄运的逆转者!” 于是,我们在冷雨中奔跑起来。 远远望见白骨残骸,我不由惊呼—— 白骨龙魔! 不,比龙魔还多了镰刀般的排排骨爪,怪物旋转的骨镰将惨呼的难民切碎! “啊……”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就在同时,怪物交错的两爪像无数利刃,又把几个勇敢的自卫者连刀剑也切为碎末! 无法原谅!顾不上什么,我尽全力怒吼,挥起巨剑冲向血肉之雨中冰冷的骸躯!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把我震飞,巨剑在那森寒的白骨上击出深深裂纹! 这样能让仍在艰难逃跑的同胞们些许鼓励吗?我却顾不上思考这些—— 就像遍布镰刀的多棘骨爪带着无尽邪息向我拍来! 在我惶急僵直的时候,白色闪光一晃而过!我顺利跳开,毕维斯和奥蒂也已稳稳落地,骨爪随即轰然落下! “注入星光力量的利刃是无法阻止的。”闪耀柔和白光的匕首在手上运转,毕维斯冷笑,在踉跄扑来的巨兽面前再次化为一道光迹! 这次把巨兽的脊柱横断,闪光的毕维斯轻巧落地。 “阿贝尔,它的死气集中在头部吧?”用手指灵巧地转动匕首,毕维斯轻松地问我,同时右脚微晃,踢起大团骨粉——怪物的一只后爪碎裂化尘! “是的!”趁怪物的骨爪未重生,我继续蓄力砍向它被人类血肉染红的胸骨。 要跳上它的长颈才行! “交给我吧,用你的敏锐感官协助我们!”奥蒂也一跃上来,她的匕首深扎入怪物的骨骸,爆开巨大的白色火炎! 蓝世威力惊人的火焰球颗颗击中丑陋的骨首,毕维斯绕着怪物奔跑,手中匕首燃起猛烈的白火:“很快就搞定它!坚持一下!” 怪物的长尾横扫向毕维斯! “后面!”我大叫,用尽全力拦挡,但马上就被震飞! 好痛……全身的骨头都像断裂开来那样剧痛不止……但毕维斯成功闪躲了。大概是回身踢的吧,骨尾节节断裂倒塌了。 我挣扎着,在同胞的血泊中爬起。 怪物的前爪快要复原了,趁没有长尾的威胁,我努力冲上前,巨剑在巨骨上砍出深痕。 毕维斯一跃而上,跳跃的冲击踏碎了骨爪!他手中燃起巨大的白色火炎球:“奥蒂!” 手里的光轮就像太阳一样耀眼,奥蒂也一跃而起:“最后一击!” 两位星将的光芒耀眼得无法仰望:“回归幽暗吧,僵尸!” 像是一颗星球在此爆开,强光迸裂,热浪奔涌! “结束了。”毕维斯在散落的白火中走过来,扶着我。 “愿死者安息。”我在胸前划十字,希望惨死的同胞能得到长久的宁静与喜乐。 “这种程度的怪物,在往常情况下不可能让我们停留的。”奥蒂收回匕首,“明明那样卑微,却让无数生命化为尸骸……” “就是这些卑微的怪物屠戮生灵,为苍穹女帝提供饵食啊。”毕维斯怜悯地注视身首支离的无辜民众,“哪怕一头也好,只要杀一头,就能救好多无辜的人了。” “所以,我们还要继续战斗下去。”我开始简单地掩埋死者的残骸,“把他们简单掩埋一下,我们继续向未来城进发!” 眼前出现幻觉,我仿佛又看见被死亡之气污染的天堂之岛。笼罩薄雾的无止尽黑夜,哭泣的母亲与惨白的同龄感染者,堆积如山的尸骸,恸哭摇晃的人形火焰,庄严圣殿与维尔玛修女美丽的笑脸,吞噬了教堂的青玉魔花,还有最后那被无数火焰吞噬的船舶与街道,厮杀、怒吼、哭泣着的人群…… 我不会忘记的,大家的声音与笑颜。同样,绝对不会忘记的,大家的痛苦和临死前的表情,与他们未竟的梦想与愿望。 在这场灾难面前,我能为他们做的只是继承记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为他们报仇。所以我还不能倒下,要以“异种六号”的身份走下去! 我们杀了一头魔物。虽然微不足道,但是,一点点清除下去的话,总会帮到你们的吧,远方前线的勇士们?东洲人也在战斗,和你们一起!请加油吧,在同一片苍穹之下战斗,把魔王拖进泥淖! ——风暴洋,联合军舰队 即使把风浪之主拉尼娜炸得粉碎,联合军也只得到了短暂的安宁。狂浪不久就复苏一样堆叠起来,高高抛起巨舰! 四面拍来的巨浪被商舞雩控驭压下,化为无数的水龙冲击钙之城堡! 从海水中提炼的钙化为坚壁、化为魔偶,在佩特拉空洞的眼里迎击水龙、猛击舰队的魔法屏障! 吉恩静静观看这一切,没有行动。 “那片涌来的黑色霞雾是纯正的超种三号‘黑阎’吧,吉恩。”贺岩枋微笑着远望浪岭,平淡说道。 吉恩露出诡谲魅惑的笑容:“是我的可爱小助手,让我演一下戏吧。” “锢囚千化”化出无数魔物,扰乱了带领魔兵与哈登他们激战的罗刹,也让气焰吞天的黑霞收敛起来。 黑霞幻变的爪牙拢成防御态势,霞雾萦绕的少年——“合成兽猎人”鬼山蜻蜓从容抵达钙之城堡。 “抱歉,我来晚了。”蜻蜓平淡地向两位“后鬼”致意。 “你不是和吉恩·朗纳斯一起出发的吗?艾蕾瑞瑙丝·达克斯特是他指使你杀的?”安雅在冷风中蜷缩湿透、冰冷的娇小身躯,冷冷问道。 指挥黑霞之爪四面抓击舰队屏障,蜻蜓的目光不离哈登和赛莉娜:“我已经升格为‘十八星将’之一,当然也是‘后鬼’之一,你已经无权过问了。何况,猎人的生杀权是魔王特赐的,如何处理合成兽是我的事。还有,安雅前辈,你好像被异种三号‘灰烟’诅咒了啊,在带来无尽厄运的‘苦难筵席’能力作用下还能活着,你了不起啊。” 安雅无力地冷笑:“我就知道是孟津干的好事,害我连发动魔力都会手指抽筋……既然是新星将,你快搞定这局面!还有佩特拉,你这态度算是什么啊!你好歹是女帝陛下和星君大人的……” 佩特拉转头,空洞如玻璃珠的眼睛让安雅打了个寒战:“你敢再说下去我就把你杀了,我是他们的什么?” “前辈息怒。”在狂风中拉低罩帽,蜻蜓冷淡开口,“快想想办法吧,贺岩枋、风姨、句芒、朗纳斯先生和另在它舰的下白泽明音,这几个强敌都没尽全力。再加上那么多在场精英的话,我们三个是应付不来的。要呼叫苍穹将军与侍卫两位大人吗?” “没办法了……啊?!——”安雅刚开口,白炽的火炎就在她的面前爆开!惊叫着被黑霞护住,她不甘地捶地。 “喂,我看你们战意不强啊。”吉恩笑着大声问,“还要继续吗?” “我却有点着急了呢,这里好冷啊。”脸上笑容明朗,贺岩枋的眼中却冰冷无比,散发着慑服邪魔的压力,“已经没法阻止我们了吧?把艾菲妮丝·帕伦赛特叫出来!” “可以啊。”女性动听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优雅又傲然。 瞬间攫取心智,令人窒息的奇力凝冻住魔力的流动!电光交错,在这烈光中升起的白水晶山峰凝出了王座!红白的美人各侍一侧,白色的美丽魔王托腮斜坐! 厄运之王,“苍穹女帝”艾菲妮丝·帕伦赛特! 银白面具遮掩了面容,魔王蓝得深邃无际的美眸冷光流动,俯视众生—— “愚者们,顺应你们卑微的愿望,我降临这污浊人世了呢。那么,召唤我的你们要为我献上什么祭品呢?你们的性命吗?……” ——·—— 预告:蜘蛛自穹顶落下!在“白色贤者”贺岩枋的带领下,勇士们终于见到了魔王!用千年时间见证战争与阴谋,这位贤者经历了多少悲伤与痛苦?是多少人的怨恨不甘凝结出他刺向魔王的锋刃?将亡者的意念与怨恨一并搜集继承,他志在超越一切的怪物瞳孔里是厄运的世界,却也是他容纳一切的庭院。 “我发誓要为那些惨死的战士复仇,不管用多少岁月也一定要实现这誓言。为了不忘却他们的恨意,为了让自己的决心与武器不会在长久失败中磨灭,我在我的庭院里为他们一一立碑。” “我终究会为他们雪耻洗恨的,即使你是魔王,我也不会退让!” 用千年抗争来铭记、继承同伴的怨恨,并证明他们曾存活于世;为了所有人的生存而永驻屠戮无止境的地狱;用美好冀望培育一代代战士与未来。这就是贤者贺岩枋的生活,也是一位位可敬战士的生活。贤者的庭院碑立不断,谁会是他的继承者呢? 敬请关注下章——第十章:集怨者之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集怨者之庭 一 part1.存活于世 【风暴洋,佩特拉·帕伦赛特】 我美丽又丑恶的母亲还是那样高傲地俯视人世,无论强横无匹的雷电还是冰冷无比的白水晶山峰,都那样闪耀着睥睨一切的无情光芒。 像被无形网线缠绕一样在庞大力量中无法动弹,只要稍稍驱动魔力就感到幼细钢线深割至骨的疼痛,这剥夺魔法能力的巨大不适让我们都淌下冷汗。 让人无法使用魔力,这就是母亲卑鄙又强大的能力“命运隔断”! 贺先生却仍镇定自若,带着那千年未改的微笑仰头,神情也和千年前一样天真无邪:“久违了。” 母亲轻轻地笑了起来,像是累累果实下的垂涎者,贪婪、渴望:“坚持斗争的勇者之心,要是能摧毁该多么令人欣喜啊……让果实在最甘甜的时候落下才是最好的,你们还不到采摘摧毁的季节,回去吧。我不允许猎物擅自改编剧本!” “不允许?”冷笑着歪歪头,贺先生漆黑的瞳毫无动摇地反映着我闪耀得刺眼的母亲,“这是对我们说的?” 母亲的威压一下子沉下来,让我都不禁艰辛喘气:“不自量力的可悲蝼蚁,你们是想马上送死吗?” 在一旁自如地笑了,那是吉恩。 “你自己清楚吧,”声音沉稳无惧,吉恩挑衅地笑着抬头,“我们虽然赢不了,但也不会输。” 母亲在生气……但她却收敛了那比洋海更庞巨的魔力:“不错的气势,唯有如此才有摧毁的价值!来吧,证明你们的战斗资格!白!” 美艳的苍穹侍卫有着我师傅滕姬的绝世容颜。她缓缓抬手,无数的白色蝴蝶就从她手中雪一样涌出! 噬魂的骨蝶!但贺先生只是轻轻一瞥,便使用“空间跳跃”将蝶群送到异空间! “根本不需要你来检验资格。”他冷笑,“你没资格衡量我们,你要做的只是在你的王座上等待死期,不是吗?” “连‘命运隔断’也不惧怕,我是不是该称赞你呢?”母亲也冷笑,而苍穹侍卫则再一次发动袭击! “怵”的气息爆炸性膨胀,被厄运之线缠身的贺先生毫无怯意:“我一定会抗争当最后的。我发誓要为那些惨死的战士复仇,不管用多少岁月也一定要实现这誓言。为了不忘却他们的恨意,为了让自己的决心与武器不会在长久失败中磨灭,我在我的庭院里为他们一一立碑。” 近乎无色的火焰猛烈燃烧起来,那样透明又充满力量的烈火是——银! 银素使贺岩枋!我已经好久没见过银的火焰颜色了,燃烧的银尽情宣泄着他的恨意,化为他手上闪亮的屠魔银枪!那喷薄而出的中正力量轻松地净化了骨蝶,让在场的我们都被震慑! 他的目光与那银枪一样锋芒尽露,让我们无法直视:“我终究会为他们雪耻洗恨的,即使你是魔王,我也不会退让!艾菲妮丝·帕伦赛特,你要和我们战斗吗!” 那是怎样的觉悟和决心啊,经历越来越多的失败与死亡,却因此越发强大……但是,还是做不到的,母亲是不可战胜的啊! “拼死战斗有意义吗?只是为了无聊的尊严……” “闭嘴,你打或不打就一句话,有什么好说的!”竟然打断了我的魔王母亲的话,哈登走上前来大吼! 这孩子……居然在“命运隔断”里释放魔力、觉醒妖性? 我试着驱使钙素,身体马上就剧痛似遭肢解! 但那孩子竟然咬牙站着,疼得发抖还是要用血色的鸩之瞳瞪视我们! “‘红姬’由我来对付!”咬着牙,他任性地大声宣布。 母亲眯起了眼:“要复仇吗,你的母亲是奈丽杀的没错吧?奈丽,那时是你屠的城吗?” “陛下,大概是的。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红姬声音轻柔,和过去的奈丽一样…… “你就是这样对待被你杀死的人吗!”哈登那孩子已经要抛弃理智了吗,竟然把迪蒙放了出来! “那我们就来对付‘骨蝶’咯!”却是那样轻快干脆,伊凡拍拍哈登的肩,微笑着仰望我们。 为什么这样坚持,明明知道是以卵击石吧?就算能把母亲像击败拉尼娜那样打倒,也不能结束厄运啊…… 母亲的雷电像无数长戟直劈而下:“这么愚蠢地向我挑战,你们想证明什么?” 电光散却,银色的屏障随即凝为无数白银长枪飞射过来,把我的钙壁和蜻蜓的黑霞之障都贯穿! “证明我们活着的尊严。”贺先生仍然淡淡笑着,无色的火焰在他手上燃烧,又凝成新的银枪,“我早就发誓,我活着的意义就是继承亡友的意志。” 继承亡友的意志……那我活着的意义呢?我是为了什么才活下来的? “呐,阿宁,我在想……我那未圆之梦,可以托付于你吧?”忽然忆起那把山泉一样的声音,那张无限怀念却已模糊的面孔凄然微笑着转过来,毫无保留地映着当下而没有未来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凝望着我…… 我的好友,笙…… 为了不忘却而竭力把自己变成笙的模样,从不会笑、石一样冷漠无趣的自己,模仿着笙的模样去欢笑、行动……但是,我唯一没有去做的,就是去完成笙的遗愿啊…… “我这一生,受尽屈辱也享尽荣华。蛆虫般上爬至高枝,唯一恨的是永不能摆脱臭名……罢了,坏事做尽,也是报应吧……连我那份,去当救世的英雄吧,阿宁……” 笙想成为贺先生一样的贤者。而我在做的则是乞求母亲将他复活。为了这个目的,我甚至比当年的他更加卑鄙冷酷……就像吉恩曾经指出的那样,我渴望清晨的霞光,又贪恋着黑夜的残月;我向全心向往的未来转身,拥抱雕刻入骨也腐朽入髓的过去…… 未来和过去,我到底在祈望哪边的终结呢?现在的我还算存活于世吗?…… “……可以……让我说几句吗?……”在我发愣的时候,颤抖的声音鼓起勇气响起来。 那是……在所有孩子里显得最软弱犹豫的周雪松。 每走一步都发着抖,雪松慢慢地走到贺先生旁边,畏惧地抬起头。 “你是哪位?”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她大概在想,舰队里怎么会有在她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的人物存在吧,“啊,原世的?” “……是的,”深深吸气,雪松尽全力用他无辜的大眼睛仰望母亲,“……初次见面,女帝大人!我就是……我是塔安特里斯大人新任命的‘无色将军’,周雪松!” “哦,无色将军啊。”母亲笑了起来,温柔亲切里隐含着蔑视,“终于找到舰队的最高统帅了呢,现在总算能和你们好好对话了。” “事实上,我的任务是代塔安特里斯大人问您,”露出苦笑,雪松提高音量,“能否命令您座下的魔族不要侵害原世?” “可以。”母亲的回答意外地干脆,“那样的话,你们是不是可以马上离开白世?不要再来干涉我了。” 雪松的神情非常无措。 “……但是,大人您是和柔妃大人合作的吧?我听说过《天水禁言录》的存在……”他皱起眉发问,小心窥探母亲的眼神。 母亲笑了,目光更凌厉逼人:“没错。” “千年前柔妃大人侵害原世中土,您也有介入……不是吗?从那时开始……您始终在介入‘匡正团’九大妖王的问题,并接纳了‘匡正团’残党……”说话没有底气,但雪松还是很努力,“我想塔安特里斯大人也会同意的,请您不要再插手‘匡正团’九大妖王的问题了!与原世有关的一切,请大人您不要再劳心!” “哦,这有点难办呢,玛露芙菈是我的好姐妹啊……”其实根本没有进行考虑吧,母亲装出为难的样子,“好吧,我不管就是了。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就不战斗了。算是对冒犯原世的小小赔礼,我允许你们的活动范围扩展到希洛群岛,没问题吧?” 雪松犹豫着望向贺先生,贺先生轻轻点头,银枪化为粉末融回海洋。 “那就这样吧。不过,无色将军,”母亲收回了她全部的魔力,“有些东西是你赢别人的,有些则是别人让给你的。不要太指望后者,那是侥幸而已。” “这句话应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贺先生冷冷地代雪松回应,“没有谁比你自己更清楚吧,你不战斗的原因。” 母亲优雅地笑起来:“态度真强硬啊……你会后悔的,贺岩枋。这次确实是我太沉不住气了,毕竟东洲的反抗让我也惊讶了呢……说起来,我这次的出场真不华丽啊。希望我下一次的现身是为了庆贺我的胜利吧。再会。” 就这样,跟随着母亲,我们在万道电光里离开。一睁眼,眼前已是天堂般美丽祥和的“穹顶之座”。 美丽的空中宫殿,这是我逃避一切的乐园。但是,也是因为逃避,我成为了行尸走肉。和贺先生他们相比,我算是存活着的人吗?慢慢腐朽在岁月里,我大概……真的是死了吧…… ——·——风暴洋 在风浪险恶的前方,黑色的阴影渐渐清晰。 “那就是希洛。”平静地,伊凡告诉雪松。 “终于回来了。”泰雅,这位昔日的公主带着淡淡微笑注视那巨大的黑影,“父王,我们都还活着呢……” “要不是女帝以阴谋见长、对战斗谨慎异常的话,我们恐怕很难全身而退呢。”贺岩枋也凝望那无尽浪涛中耸起的黑色山峰,“现在有了希洛,我们很快就能把中断多年的魔力网络修复,‘传送门’马上就能正常使用了。” 顿了一下,他又望向孩子们:“经过这次远航,你们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你们都表现得非常好,尤其是小松,你刚才的行动真的很需要勇气,辛苦了。‘传送门’正常使用后,你们就回妖王都吧,这一次女帝大概会沉寂一段时间了,趁这机会你们要好好进修。” “知道了。”认识到降魔任务的艰巨,就算是哈登也不敢自大了。 “小魄、吉恩,你们也跟着回妖王都。我现在在考虑,我们‘天惩者’应该招新了,这些孩子要是想的话,让他们也加入吧。多一个身份的话,能提供给他们的学习资源也会多一点。” “明白。”“碎魄”冷漠回应。 “吉恩,你找时间打电话给佩特拉吧,告诉他,机会已经不多,他再这样犹豫的话,我们恐怕没有其他选择了。”贺岩枋叹一口气,望向吉恩。 吉恩望着他,点点头。 贺岩枋与他对视:“不如跟他再说清楚点吧——他所爱的一切,女帝都不可能还给他。所以,无论是‘棺柩舞姬’、奈丽小姐还是‘鬼神童子’的尸体,他都没有守护的必要了。告诉他,把逝去的一切珍藏为回忆,去爱真正存活于世的人吧。” 吉恩望向万顷的波涛。在那波涛的远方,一定有无数坚强的生命在为存活而奋斗着吧。而沉溺在亡者世界中的佩特拉,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是因为把一切都寄托在亡者身上,所以,佩特拉他,终将一无所有吧…… part2.往生之屠 【东洲某地,阿贝尔·列坦】 经历千辛万苦,我们终于进入了被废弃的城市。 离繁华的大城市又近了一步,我们现在的处境既幸运又不幸—— 一方面,我们能在废城里找到被遗弃的食物;另一方面,我们必须面对更为复杂的地形环境,以及被曾经的众多人口引来、养育的强大丧尸兽! “……迅速逼近,预判为老鼠!右前方街角……数量在二十左右!”依藉少得可怜的苔藓,我艰难探测报告。 毕维斯毫无怨言地释放蓝世白色炎弹,一击解决危机。我已经忘了这是他今天使用的第几十个炎弹了。 “会觉得累吗,阿贝尔?”他反而关心起我的状况,“城市缺少苔藓,你很辛苦吧?” “不,我没事,只是探测有点费劲。”打起精神,我笑笑,继续探测。 死气无处不在,真糟糕啊……最安全的路径应该是…… “啊,为零!”深入的探测让我心惊,我一下子手足无措,“没有逃生路径,我们被魔物包围了!” “什么?”吃了一惊,奥蒂皱眉,“包围?连我和毕维斯都被骗过,普通僵尸可没有隐藏气息的智力和能力啊!” 他和毕维斯都拔出匕首,警觉地护卫在我和大家的前面。 “别慌,阿贝尔!”父亲用双手搭住我的肩,“没事的,我们可以应付的!” “爸爸……” “阿贝尔,敌手的魔力流动是怎样的?”奥蒂释放出强大又平稳的魔力,冷静问我。 对啊,奥蒂和毕维斯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星将啊!我拼命压下心中的畏惧:“……像树林一样连接了整座城市,在地下也像树根一样密布整座城市!” “植物操纵者?而且有城市级别的领域?”毕维斯目光一凛,厉声喊起来,“是‘复仇者’高层吧?已经暴露了,快出来!” “真敏锐啊,连突袭都做不到了呢……”苍老的声音四处传响,死气就像枪弹一样从四周、上下扫射过来! “封!”在大家的尖叫中镇定地大叫一声,奥蒂发动了纹印,所有巨大的枪影都定住了—— 那原来是无数异型的藤蔓和刀剑一样的长叶!果然是操纵植物的魔法师! “有趣,是蓝世的法术啊。”散发着强烈的死亡之气,微笑的白袍老人在藤蔓森林中显现,“该不会是尊贵的星将吧?女帝陛下只允许两位星将在白世活动,你们违反《星空定界盟》,是要挑起事端的啊。” “啊,会让星君陛下和女帝大人糟糕的婚姻快点结束,这很好啊。”冷冷说着,奥蒂挑衅地仰头瞪视老人,“现在是女帝大人比较弱势吧,东洲的反抗意外强烈,这使她没有足够胜算对付联合军啊。你是‘骇尸’吧?让开,不然只能把你们灭口了!” 被藤蔓送到近处,老人和蔼笑着的脸上,镜片反射着冷光:“星将就是不一样,气势十足啊。” 意识到敌人的不同寻常,大家全挤到了我们身后。 毕维斯慢慢摆弄匕首。 “阿贝尔,我们肯定不会输,但难的是把大家都保护起来啊……”他低声对我说,“对方是一位‘后鬼’、三位‘前鬼’加上无数丧尸兽,说真的,这是一场屠杀,有顾虑就会陷入劣势啊……” “……尽力吧!”我从未遇上过那样强大的对手啊,这叫我怎么办呢,毕维斯? 他微微点头,蔑视地瞪着老人,忽然一拳打在地上—— 在奥蒂保护范围外的地面全部碎裂,冲天的白色火焰从中喷发! 眼见之处都被烈火染成白色,藤蔓和魔鬼老人的身影也被湮灭,果然厉害! 但我也察觉到了,城市地下深深的根系正在疯狂活动! 同样察觉到危险,奥蒂伸展开纤细的双臂:“圆守!” 白金色圆障罩住了大家,几乎就在同时,数不清的剑状巨叶和枪状藤蔓从四面八方戳刺过来! 奥蒂圆睁了她美丽的眼睛,魔力震荡开来,白金色光芒花一样绽放,弹开叶剑藤枪! “不要小看我们。”她强硬地瞪视上方,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巨大的亮金色花朵,以及那梦幻的金花上并排坐着的两个孩子。 好可爱的孩子,就像教堂壁画里众神的使者一样,面容漂亮纯真。但是,是因为天国的覆灭而失去栖身之地吗,他们的样子毫无生气。 请不要这样悲伤啊,天使……我也刚失去了我的天堂之岛,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不是吗? “特异型僵尸,明明有自主意识却自甘堕落,这是何等的可悲啊!”奥蒂的眼睛闪耀虹彩,“以星君陛下之名,赐予你们片刻辉煌!” 天使的巨花马上狂乱地生长起来,就像在跳一场死前的挣扎舞蹈! 堕落的天使第一次露出惊异表情,迅速携手从狂甩的花叶上跳下! “啊哈,‘诱导辉煌’,真厉害的能力!你是第十七星将‘邪言魔女’奥蒂列特·达克斯特吧!”一把粗野的男子声音从那迅速蓬勃又迅速凋亡的藤海中传出!那就是第三个“前鬼”吧。 邪恶的气息凝成脏破的黑袍,高大的人影怪笑着:“不但强大,还很漂亮呢……可惜要在今天死掉啊!” 那家伙……把队伍里的孩子都吓哭了,吐着幽幽蓝火的南瓜头颅雕刻着蔑视弱者的狞笑,他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万圣节南瓜灯笼! “‘南瓜鬼’赫斯蒂特,‘祭礼之花’夏榛、夏榆,以及‘骇尸’卡尔文·李。”毕维斯冷笑,握紧了白焰喷吐的匕首,“就这样,你们妄想消灭我们?” 被奥蒂“诱导辉煌”致死的蔓藤迅速再生,四处结出的无数南瓜都深刻着那令人憎恶的狞笑,一起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狂笑攻了过来!它们的藤尖形成爪牙,带领丧尸鸟一同啃抓光屏! “很骄傲是吗,无限分生的能力。”奥蒂的语气里充满漠然,身经百战的她想必已有对策……啊,不对,那是完全的蔑视吧,她根本不看那南瓜鬼! “博士,该怎么办?”天使的脸像面具一样僵硬冰冷,“要战斗吗?” 啊,战斗无法避免。我俯身,重新发动纹印。 要活下去,我终有一天要让你们惧怕异种六号“金苔”! 啊……不知不觉间,一股强大、充满生机的力量慢慢渗入了这死城! 在我疑惑的时候,金黄的光芒已经占据了视野! “这是……”毕维斯和奥蒂都和我一样大吃一惊。 南瓜藤海在这金色浪潮里惨叫着挣扎舞蹈,不断分生又不断化为灰烬! 紫色的屏障护住博士和天使双子,他们的样子比我们更震惊。 “是谁?!”在磅礴的力量下虚张声势,博士大叫。 回应他的是一声吼号,长长的吼号! 震荡天地,让灵魂也颤栗的声音,那是…… 龙吟!巨大的龙威震得屏障都在发抖,让丧尸鸟只剩杀戮的脑中也出现了害怕的念头—— 黑风暴一样,密密的鸟群轰然散开! 金黄色的爆炸在鸟群中迸发耀眼光辉,血与腐肉的雨洒落,也在半空化为金色的星火! 连冬雨也被隔断,巨大的浮影进入视野! 长长的脖颈与长尾,庞大而线条优美有力的身躯,强壮的四肢与爪……无一例外地金光闪闪,这是赤世高贵的龙族—— “黄金龙……”毕维斯惊异地发出声音。 黄金龙再一次怒吼,金黄的火焰猛烈地燃烧开来,毫不留情地把惨叫的南瓜藤和丧尸鸟兽燃烧殆尽! “‘华焰之撒手’!”果不其然,博士叫出了我猜想中的“天惩者”名号! “找到你了呢,‘骇尸’博士。”温和的声音传来,颓圮的废楼上出现了我从电视上看到无数次的传奇身影—— “贺先生!”我几乎要激动得哭出来,那就是“邪祟之驭手”贺岩枋啊!那亲和微笑的面孔,那温和熟悉的语调,贺先生! 黄金龙化为金光落在贺先生身旁,变成身穿白色神官服的金发美少年,傲视博士和天使。 “‘华焰之撒手’迪米崔欧斯·巴巴洛大奇,又是你啊……”憎恶又畏惧地,博士的杀意消退了。 “迪米是这次僵尸清扫运动的英雄啊,我们还准备给他颁发‘焚尸者’荣誉奖章呢。”贺先生微笑说道。 “我抗议,这称号让我听起来像杀人狂,请一定要撤销这决定。”仪态庄重的黄金龙少年神情严肃,冷淡地回应贺先生。 来自赤世的“华焰之撒手”迪米崔欧斯·巴巴洛大奇是当今白世分部的王牌成员之一,我听说他的能力是……就是眼前明亮的金黄色火焰——那是钠燃烧的黄光。他是位强力的“钠素使”! 他什么都不多说,一伸手就引导丧尸鸟兽身体里的钠元素氧化爆燃,让金黄的火光无限膨胀! 铁青着脸,博士一扬手,展开紫色的纹印! “别想逃!”毕维斯怒吼,手上的匕首一闪,已经在博士身旁显现并爆开白焰! 雷光也随即爆开!在南瓜鬼绝望的嘶叫中,毕维斯错愕回头,注视向他微笑的贺先生。 “还是逃了。”奥蒂叹了一口气,“还是不习惯白世的魔法环境啊。” “不过,‘南瓜鬼’被成功消灭了呢。”贺先生微笑着回应,下一瞬他就和“华焰之撒手”转移到我们面前。 “贺岩枋先生、巴巴洛大奇先生。”奥蒂谨慎地退后一步。 “吉恩和我说过,我不会问的。”贺先生冲她友善地微笑,然后望向一时惊喜无措的我们。 “大家受苦了。我是‘天惩者’白世分部总司令,名叫贺岩枋。我马上就带大家到未来城,请放心吧。”他直截了当地宣布了梦一般不真实的喜讯,激动的狂呼马上淹没了其他声音。 从容展开足以包围大家的巨大纹印,贺先生的力量像澄静湖水温柔拥住了我们。银白的光芒消退后,显现在我们眼前的是,耸入天空的高楼大厦—— 白世第一大都市,未来城! 简直无法相信,我愣愣注视眼前繁华美丽的景象,感觉置身于美梦…… “……嗯,把他们安置到k区吧……毕维斯、奥蒂列特,还有阿贝尔,对吗?”贺先生的声音温和呼唤,“可以跟我们来一趟吗?” “爸爸/(叔叔),我们跟贺先生走一趟。”我们互望一眼,跟上了贺先生和“华焰之撒手”。 “你们都不容易,辛苦了。”还是那样温和,贺先生向我们露出比冬日阳光更夺目的明朗笑容。 “您不是应该在风暴洋前线吗?”毕维斯忍不住开口询问。 “啊,你不知道吧?我的能力之一是‘光影两身’,这是能让分身最大限度保留原本力量的法术。”贺先生微笑着解释,“严格来说,还在风暴洋的是分身‘岩’,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我是分身‘枋’。” “用一个分身和女帝对峙?!”毕维斯和奥蒂都露出震惊的神色。不过,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这就是我的偶像贺岩枋先生啊。 “苍穹女帝不喜欢实战,她不会真的和舰队战斗的。”名为迪米崔欧斯的龙族美少年面无表情地说。 “迪米说的是事实。虽然冒险,但我们确实成功了呢。”贺先生领我们进入宏伟的“天惩者”分部行政大楼。 “你就是异种六号,‘金苔’?”迪米碧绿的眼睛目光锐利,看不出情感地打量我。 “……是的。” “希望能好好相处哦,我是异种四号,‘银蟒’。”贺先生也望向了我,他的身周显现出近乎无色的、巨蟒形状的火光,我知道那就是金属银的火焰。 “异种四号,‘震魂之银蟒’!”奥蒂用小手掩嘴,“喂,毕维斯,我们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不用惊讶,这一点你们的星君陛下早就知道了,他对我的战斗力评估不会有任何变化。”贺先生从容说着,巨蟒形态的银之火光又消散无迹了。 走出电梯,我们经过有落地玻璃窗的长廊,进入贺先生的办公室。 “我希望你们都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只是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眺望着远方像要把高楼大厦都压下的硝烟,贺先生轻柔地问。 “我们两个有作为星将的立场,所以不能明确回复您。”毕维斯说着,望向我,“但阿贝尔不同,他只是作为一个寻求容身之地的普通人而生活。所以,阿贝尔,你自己来决定吧。” 我环顾注视着我的几位强者,苦笑:“到这个时候,我没理由逃避……为了生存,我应该投入这场战争。” 贺先生点头:“世界需要我们每个人的力量。为了生存,除了冒险制止屠戮外别无他法。那么,愿意加入我们‘天惩者’吧,阿贝尔?” “是的,请给我这光荣的机会!” “来进行测试吧,跟我们来。”迪米微微点头,伸手作出“请”的姿势。 “好久没当考官,这次让我来测试你吧。”贺先生注视着我,伸出手来。 我握住他温暖的手:“万分荣幸。” ——·—— 站在宽敞的练习场中央,我的面前是受人尊敬的贺先生。 “你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在这些苦难的日子里,你经历了很多痛苦吧?”贺先生漆黑的瞳静静反映着我和世界。 我握紧巨剑:“是啊,我失去了很多……” “无穷的悲伤,以及因此诞生的愤怒、决意,你会是勇猛的战士呢。”发动纹印,贺先生竟然从城外转移来了丧尸兽! “这……” “在东洲,为了生者的未来而不得不去做的事是,屠戮已死之物。”在疯狂的丧尸兽群中,贺先生仿佛失去体重地轻盈起跳,直伸出去的脚尖轻轻踢中狼形丧尸兽的下颚。 与眼睛看到的轻盈相反,丧尸兽巨大的身躯发出水泡破裂般的轻微声响——化为了血雾! 简直是在开玩笑,就那样宛如舞蹈地,他旋转着,轻轻跳起又轻轻落地,一次次轻盈的踢腿都让靠近的丧尸兽化为血雾与肉泥! 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称贺先生为“白魔”,眼前白衣少年滴血不沾地舞蹈在血雾中的光景确实太奇异,微笑的贺先生确实如同恶魔! “过来吧。”他在染成红色的空气里呼唤我。 为了活下去,我必须与那些已死的怪物战斗。 感官延展开来,我能预判出魔物的行动。 我来加入战斗了。 冲向让人窒息的死亡之气,我沉重的巨剑击碎了一头魔物的头颅。 是你们的同伴夺走了我朋友的生命! 仅仅为一个牙印就要让我的朋友恸哭着化为人形火焰,多么荒谬啊! 回手,我的巨剑击碎一头魔物的肩胛骨,将它震飞出去。 是你们让一条条鲜活生命化为尸骨和行尸走肉! 转身,我将一头丧尸兽劈为两半。 引发这灾难的僵尸博士,要是能不断打倒这些魔物,我是不是可以再次看到你? 把我和大家的生活全毁了的家伙,我要把形势扭转过来!把你们对我们单方面的屠杀扭转过来,我们会把你们都送向冥府! 魔物一头头地化为血沫。 “阿贝尔·列坦,考核及格,欢迎加入‘天惩者’。”扶住步履不稳的我,贺先生的温柔声音抚慰着我疼痛不止的心。 不由自主,我抱住贺先生,止不住地痛哭起来。 对一身血污的我没有任何反感,即使会弄脏在战斗中也滴血未沾的白衣也一样宽容,他轻轻拍着我的背。 “知晓了伤痛,人会变得更坚强。”他的声音像微风一般轻柔,他的胸怀却像山一般可靠,“你的悲伤,就让我们来分担一些吧。不要被悲伤带走,要加倍精神地活在这世上啊。” 说不出话来,我只能呜咽着回应。 我会好好活着的,为了活下去,我将不断变强,为那夺去我一切的魔物们送上,一场遣送它们回地狱的屠杀! 抬起头,贺先生正注视着我。他漆黑的眼睛里映着这荒谬残酷的厄运世界,但那里仍然有着光亮。 “你的恨意,由我来保管吧。我身边的伙伴们都是这样汇集的——被搜集怨恨的我从四面八方拉来,然后结成今天的联盟,一起战斗下去……把你的每滴眼泪都化作勇气吧,我们要夺回我们的未来!” ——·—— 预告:把点滴的怨恨都搜集,贤者把四面八方的求生者都汇集了起来。一代代战士都含恨冀望着终结的,命运的螺旋啊!你是否能在不久后崩溃?一定会的吧?因为新生代的战士也已呐喊着射出了啊,那冥府之矢…… 敬请关注下篇:集怨者之庭(二)·冀望螺旋! ——·—— 很抱歉,更新晚了呢。为了补偿,我会在《冀望螺旋》篇后奉上前传——大唐“九州十八王”卷的一篇,以及关于“天惩者”的一篇轻松番外。请大家继续支持!可以的话请稍微期待一下吧!感谢你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集怨者之庭 二 (二)冀望螺旋 【风暴洋,希洛群岛主岛,贺岩枋】 最近老是做梦,梦见以前,“九州十八王”并立时的混乱黑暗,“黑水柔妃”降临长安时的水银豪雨……然后就看到宿敌“植造之邪主”他们意外而惨烈的血祭,挚爱倒下时的桃红残影,友人相继的身亡……熟悉的面容和身影只残留下长久未平的恨意。 那样熟悉的生命,就那样仅残留由感情凝结成的东西。明明都是我认识的他们的情念,但已不再是他们了。 那么,就由我来记住你们昔日的样子,让我来继承你们的恨意吧。把你们翻涌的意念凝聚为石塔,都累积起来,成为基石,成为我斗争下去的动力,就让我继承吧,你们的冀望。 但我的能力也只到这程度了,感觉身陷在越来越多的怨恨里,连自己都要化为其中的一块石头……不过,即使如此也该满足了,能化身基石把别人托起,那也不错呢…… “先生,先生?”女子小心又迫切的声音传来,一下子把我渐渐石化的意识拉了回来。 “……舞雩?” “先生太累了吧?”舞雩关切地问我。 “稍微有点累了,谢谢关心。”我环视四周,已经被风暴与狂浪撕咬过的城镇废墟在夜色中像连绵的、被掏空的坟茔,战友们点起的微弱灯光萤火一样散布其中。 “有了希洛,我们可以做的事更多了呢。”舞雩轻轻说道。 “是啊。”感觉到力气渐渐恢复,我向她微笑。 “这边的修复和建设工作可以由我们来处理好,先生您……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在这种时候,我们的灵魂人物可不能累倒啊。”她不放心地观察我的神色,“‘光影两身’太辛苦了,还有您那庭院的影响……” 我只能苦笑一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毕竟我还没活够呢。那么,等初步修复工作顺利完成后,我就回‘妖王都’整理我的庭院吧。一切都很好,我只是短暂地颓废了一下,不用紧张的。” 其实,比起我本身,你们这些组织的手足更重要啊。 说起来,我还是不放心那群被寄予厚望的孩子呢。他们是组织未来的领军者,在现在险恶的环境下,我们还是得注意保护他们吧。而且,我确实该去看看了,我那搜集怨恨的庭院…… ——·—— ——中洲,妖王都 与此同时,回到妖王都不久的孩子们已经被赶去进修了。 “除了周雪松在进行‘天惩者’资格考核外,其他小鬼都在学习了……”贺岩枋忠诚又冷淡的小助手——氢素使“碎魄”在认真考虑,“贺肯定要问他们学得怎样,我还是得去看看……” 永远看起来像是丢了三魂的他,行动起来却毫不拖沓。他很快就在古都圣地“窀穸之山”的山脚找到了帕丽斯和昭华——他们的导师是巽帝阍封篱。 “静坐?……确实是封篱的风格。”“碎魄”自己点了一下头。 “保持心境的平和,感受风的脉络。”衣袂飘飘的封篱看起来就像仙人脱俗,他的声音也微风一般清爽动听,“‘肃肃凉风生,加我林壑清。驱烟寻涧户,卷雾出山楹。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注一)” 对静心冥想的徒弟咏诵完毕,脱俗的清秀少年回身望向了“碎魄”,轻轻走了过去。 “小魄,可以问你一点事情吗?”他轻柔地问。 “帕丽斯·希洛和张昭华,他们的资质如何?”“碎魄”反而不客气地先问了。 封篱也不气恼:“都是难得的人才,但是邪气好重。” “邪气?我只觉得奇怪,原来不是错觉。”“碎魄”冷淡点头。 “昭华的话,他承认受教于身为非法魔导士的哥哥,所以我不惊讶。”封篱明澈的浅褐色眼瞳静静注视两位徒弟,“但帕丽斯不一样。我听说她为人正直,接受的魔法教育也很正规,那邪戾之气从何而来呢?我在夜宴那晚见过她,那时并没感觉到异常。所以,她在远航中遭遇过什么吗?” “碎魄”认真地回想:“她在远航中的表现与预期相比逊色许多……啊,在两大魔龙交战时被魔力共振击倒了,她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吧。” “两大魔龙是指,九首黑龙王‘迪蒙’和三首蓝龙王‘拉尼娜’?”封篱皱皱眉。 “是啊。” 封篱皱着的眉舒展开来,眉心的忧虑却转移到眼里,又沉入瞳底:“谢谢你。那我继续驱除戾气了。” “碎魄”看着他继续从容地授课,再观察了一番后放心离开了。 在山涧边,“碎魄”看到坎帝阍袁非浪正指着水冷淡比划,江雪鹤、江云鹤姐弟则紧张、认真地听着。 “还是这么傲慢,老蛇夫……”“碎魄”哼了一声,而袁非浪则不悦地把冰冷目光转刺过来。 “自己练。”袁非浪抛下字句,带着冷息慢慢逼近了他。 “资质一般,但胜在认真,会有成就的。”袁非浪冷淡地说,“一定是来监督的吧,这样回话就行了,快走!” “哼……”“碎魄”不高兴地转身走了。 半山腰,离帝阍汪炎武和秦月明。 “小明这孩子我喜欢,他很认真努力,一开始我觉得他没有火的激情,但他战斗起来还是力量感十足的!我预言他会是继我之后最厉害的离派魔法师!” 山腰另一边,兑帝阍颜青卿和何其慧。 “挺莽撞的小子,但能力还是可以的。有时间教导的话,估计会有作为。” 再往上一点,震帝阍汪震和艾莉西亚。 “艾莉是我唯一的徒弟,有了她,我不想再收其他徒弟。” 然后是,坤帝阍石胧岫和韩峰、伊凡、泰雅、赛莉娜。 “碎魄”刚瞧见他们,剑戟阵中无比幼小的胧岫就微笑着向他投来阴冷的眼刃。 伊凡他们只能为难地向“碎魄”投来微笑。 “不要来干扰我上课,小纸人。”兼具可爱与冷酷,不可思议的坤帝阍笑着说道。 “四个徒弟,不问出来就麻烦了。”“碎魄”驱动起空气里的氢,“石胧岫,快说。老蛇夫还识相地挤了一句评价给我呢。” “我比他强。”胧岫的笑一半天真一半邪恶,他一伸手,旁边的山岩化为了巨矛! “不要动武啊!”韩峰慌张地大叫,“师父,就评论一句话,我们继续上课吧!” “是四句。”胧岫笑着望向韩峰,吓得韩峰猛地一抖,“冲锋的犀牛、小丑型移动靶子、乱晃的章鱼和银灰色的阴影,这样报告上去你们开心吗?等学好了再说!” “冲锋的犀牛……”韩峰大受打击地背过身。 “小丑型移动靶子……”伊凡苦笑,“我说过,我有玉石俱焚、一击必杀的终极能力的,师父!我可以召唤……” “不准死。”胧岫冷淡地打断他,然后冲“碎魄”挥挥手,“无可奉告,走。” “碎魄”耸耸肩,带动满身符箓哗哗地响。 他无可奈何地转向山顶,去看最后一对师徒—— 乾帝阍杜重霄和哈登。 他还没登上山顶就感觉到那腾腾的杀意,他登顶一看,重霄和哈登正怒视对峙。 “给我变鸟形。”扬起下巴,重霄命令。 哈登嫌恶地侧过头,先把妖刀“薄红”解下,然后妖息奔流而出,他随即化为高大优雅的鸩鸟,抖起华美翎羽歪头俯视重霄。 重霄却不屑:“切……不过!太嫩了!一点威仪都没有,当年要是你跟我抢女人,我早把你宰掉了!” 哈登红得仿佛能滴血的眼怒瞪着,羽翼和长腿都透现巨大的威仪与杀气! “这还差不多!”重霄随即小手一压,“现在给我跳下去!” “老杜,你疯了?你不像在教徒弟。”“碎魄”忍不住出声。 “就是!小哈登,我们不用他教了!”妖刀里的合成兽也叫喊起来。 “怕什么!这小子已经会飞,死不了的!现在有时间慢慢学吗?你就瞧吧,辛荔慢慢教过将军后,将军也还是废柴!”重霄振振有词。 “周雪松听了会怎样呢……”哈登冷哼一声,恼火地张翼纵身一跳,在空中大气地伸展开羽翼,用力拍了两下翅就回升到山顶,然后骄傲地在重霄的头顶俯冲、上升、盘旋! 在哈登又一次俯冲下来时闭上眼,重霄在劲风中挥一挥衣袖,甩出一片银针怒潮! 哈登发出惊骇愤怒的尖声鸣叫,急拍翅往侧闪躲针潮! “躲不过就要死!这是新特训!”猛然睁眼,重霄从袖中嗖嗖甩出毒针和毒镖,毫不留情! “杜重霄你这卑鄙臭虫!我要杀了你!”怒吼起来,哈登左右斜身闪避,在高空盘旋。 “好样的小哈登!出招打死他!”迪蒙晃得妖刀都在动,全力声援。 “你以为在高处就打不着了?我可是‘利毒征辽’——‘征辽’!再远也得死!”重霄也大吼,推掌发功,“接招!” 压缩的空气弹在哈登身旁爆开,引发哈登新一轮的咒骂。 “喂……”“碎魄”感到不可思议,“真的要玩命吗?” “奥义·十连击!!!……喂,算你过关,快滚下来!”重霄闹够了才住手,“教你‘半成鸟化’!” “才不要听你的,肯定又是瞎整我!”嘴里仍在不停咒骂,哈登还是滑翔下来,翎羽化为红尘消散,本人则轻盈落地。 他一边喘气一边不满地瞪着苛刻的小师傅:“快教!我不想再浪费生命和你相处了!” “我更不想浪费生命面对你这张臭脸!”重霄恶声恶气地回应,“具现双翅!” “我会的话用得着你来教吗!”咒骂着自行捣弄了好一会,哈登才在“碎魄”的指导下操纵魔力具现出双翅。 “哼,毫无技巧可言。把魔力汇集到后背,然后发散!”对哈登的努力嗤之以鼻,重霄自己也具现出虫翅。 他的虫翅薄而透明,在冬日微光里闪耀着淡淡光辉,水晶一样晶莹美丽,让他可爱了不少。 “看吧,怎样?”他骄傲地微伸开双翅,问哈登。 哈登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他。 半晌后哈登开口:“你的妖形是……” “有没有觉得我很伟大?”得意轻哼,重霄难得地微笑了。 哈登忍不住笑出声来:“……大苍蝇?” “……”重霄的表情僵住了。 在哈登和迪蒙的大笑中,重霄出奇平静地冷笑了一声。 “哈登·特斯拉。”他挤出微笑。 哈登一边笑一边展开了翅。 “去死吧!!!”小小的身体炮弹一样爆发力惊人,重霄飞掠进袭! 接下来,整座窀穸之山都能听见师徒俩对战互骂的声音。 折腾了一会,哈登落到胧岫身旁。 胧岫抬头看他:“上完课了?要听我讲课吗?” “啊,不好意思,打扰了。”哈登倒是挺害怕胧岫,“老杜疯了,我来躲一下。” 他又叹一口气:“我倒是情愿当您的徒弟……赛莉学得怎样?她是我的战斗伙伴。” “不错,就是被你的光芒掩盖了,以后分开作战吧。”胧岫马上回答,哈登听后撇了撇嘴。 听见重霄呼啸逼近的声音,哈登不得不再次起飞。 “呦,我的甜心学得怎样?”泰雅坏笑着戳戳赛莉娜,“让人羡慕啊,赛莉。” “泰雅!” “不要害羞,我倒是很想有男孩子关心我啊。”泰雅捉弄地笑。 伊凡马上举手:“师父,我姐学得怎样?” “你不算!”一拳把不正经的弟弟打倒,泰雅向胧岫微笑,“师父,我们继续讲课吧。” ——·—— 与此同时,雪松正在接受吉恩的考核。 “如你所知,我没什么可介绍的了。”惭愧地简单介绍了一下后,雪松低下头。 他刚才趁吉恩打电话的机会看了已通过新人的简介,拿到手上的简介属于名叫孙凛的少年。 这一看反而让雪松强烈自卑起来,他看到这称号叫“猎命暴君”的新人力量非凡。 吉恩把孙凛的简历收起,微笑着注视雪松:“你好像一点自信都没有呢,小松。不用这么害怕嘛,我们也看好你啊。” 雪松苦笑。 “我个人认为,只要找到了要珍爱的事物,人就会坚强,会产生勇气。只要做出努力,就会有改变现状的机会。”吉恩有魔力的眼睛微微笑着,“小松,不如我教你一句咒语吧?” 雪松好奇地睁大了眼。 凝视雪松充满渴望的眼睛,吉恩亲和地微笑:“那是我师叔——‘鬼神童子’的秘密哦。师叔小时候被欺负得好惨,那时带给他力量的就是——” 他的眼睛闪耀着神秘的光华,线条美好的唇轻轻吐露字音:“ameiludikasonalu,anowakimiluxifa!” “ameiludika……”雪松困惑地摸索发音。 “嗯,ameiludikasonalu,anowakimiluxifa!”吉恩继续微笑,重复说了一遍。 “……ameiludikasonalu,anowakimiluxifa!” “正确。不安的时候念一念,然后努力吧。”吉恩开始为他写评语,“你通过了,理由是——潜力。被我推荐的孩子都有独特的才能,你也不例外。至于我看出了什么,请允许我保密。至于你的称号,等以后的你来决定吧?” ——·—— 雪松走出门,马上迎上了艮帝阍辛荔那充满期待的目光。 惭愧地抬头,雪松微笑着回应那没有一丝鄙夷、厌烦的目光:“请多指教,辛荔前辈……” “叫姐姐就好了。”辛荔宠溺地捏捏他的脸,“会感到压力巨大吗?我们都不自觉地要求你们这些孩子强大,把自己没能承载的冀望转托到你们身上……” “……不会的,因为,我们会和前辈你们一起完成愿望的!”有点窘迫,但雪松还是灿烂微笑起来。 “你会做到的,让我来教你吧,我的秘技。”辛荔松开手,她平和的力量花香一样柔柔渗透空气和土地。 “姐姐的秘技是……” 玉绿色的精美纹路在地表延展,辛荔在渐渐扩张的柔绿光芒中望向不远处的窀穸之山:“‘吾祐之吉岭’。” “‘吾祐之吉岭’……”好奇怪的名字,但雪松觉得它好温暖。他忽然由这名字联想到桃都之树—— (要是春神句芒前辈提过的桃都树,拥有三千里绵延枝叶的它一定可以骄傲向人宣示“此乃吾祐之吉岭”吧……) 在命运的螺旋里,一代代战士努力战斗,在轮回的悲剧中仍然屹立着。如今,稚嫩的新一代战士正承载着他们的冀望,仰视着、期望着挑战,那螺旋的顶端——苍蓝色的天之圆穹! ——·——注解: 注一、“肃肃凉风生……为君起松声”:这是唐代诗人王勃的诗《咏风》。 ——·—— 预告:“不是吧,你们要来真的?” “废话,能喊你出来当然要干坏事啦,你那将军头衔是唯一的免死金牌!” “不要磨蹭了,我们快点吧!” 在寒冷的夜半,雪松被哈登、伊凡拽出来“冒险”。 他们站在古都空无一人的偏僻小道上,面前是森严古宅朱红的大门—— “贺府”,白色贤者的隐秘家宅。 “我本来就够废柴的了,要是被抓到了……”雪松不安地四处张望,心虚地用围巾裹住脸。 哈登不屑地轻哼:“不会被抓到的。再说了,你不想看看吗,你偶像的‘集怨之庭’。” 雪松不情愿地点头:“确实想看一下的……” “那走吧!”马上展开双翅,哈登抓起雪松和伊凡,轻松飞进府内。 “啊……”立即惊呆了,雪松恐惧地缩到哈登和伊凡的身后。 这是个很广阔的庭院,但同时,也很狭小。 因为,他们所望之处都立满了石塔,森森然如鬼魅的林苑。 已经是魔境,这充斥着恶意的庭院,就像要把入院者也凝为石塔。 没错,每一座石塔都散发着悲伤和痛恨的气息,无论是五角的、六角的,还是八角的……每一座都散发强烈的憎恨,那至死不休的怨怒从塔中供奉着的幽幽魂火中溢出,浸满了这阴冷的庭院。 “好可怕……”雪松感到毛骨悚然。 “确实。”伊凡也缩紧了身子。 哈登无言地慢慢踏稳青苔满覆的石阶,走在那荧荧蓝光犹如泪目的石塔之间。 雪松他们急忙跟上。 哈登回头向他们冷笑:“也没什么嘛……” 他说着,一手轻抚冰冷石塔。 石塔的蓝火骤然大盛,化为蓝雾扩散开来! “这是干嘛……”哈登自己也大惊失色。 “……下雨了?”伊凡疑惑地抬头。 “……喂,我们在哪?”雾散了,雪松惊慌地环顾四周,发现他们站在石砌的街道上。 雨淅淅沥沥地形成水雾,把一切染得朦胧。古旧楼房窗台上低垂的枝蔓也滴着水滴,在石面上激起水花。 “……大概是,被带进石塔主人的怨念世界了吧。”哈登无奈地一摊手,“好吧,是我的错。” “先别管了,有人来了。”伊凡往街道一头凝望。 “谁啊?你猜我们会知道这人是谁吗?”哈登也认真望去,结果惊异地发出声音,“啊……” 雪松疑惑地顺视线望去,也随即怔住了—— 少年奔跑了过来,冷雨打在他俊美的脸上,让他那轻淡的微笑似是欣悦,似是悲哀。 “佩特拉老师……”哈登怔怔注视着美少年从身旁跑过,残影碎在石面水光中。 “喂,佩特拉!”雪松忽然大叫起来。 “你干嘛啊!先不要乱来啊!”哈登急忙给了他一拳。 “痛……不是我想喊啊,不知为什么就发出声音了……”雪松委屈地辩解。 “……难道是设定?我们被代入当年路人甲乙丙的角色了?”哈登困惑自语,看着美少年停步转身。 伊凡发出急促的惊呼,他慌忙捂嘴,但还是说话了:“你去哪里?最近容光焕发,是恋爱了吗?还是初恋……” 美少年的笑容梦一样虚幻模糊,声音却那样地明晰:“是啊。” “是哪位少女打动了你石做的心呢?”别扭地重现千年前的言语,哈登神情复杂地注视老师。 少年蓝色的眸望向前方阴暗的雨云深处,那里有着老朽的古堡。 哈登叹一口气,小声咕哝:“我早知道了啊,我恨之入骨的那张脸,那个女人的前生——” 憎恶的声音、深爱的声音,重合出千年前少女的名字—— “奈丽·利斯特小姐……” 敬请关注下篇:集怨者之庭(三)! 【下篇就是本文首篇前传——佩特拉之卷了。前传是千年前的故事,也是本文战争的起源。前传的写作比正传更艰难,请大家支持吧,谢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集怨者之庭 三 part1:mylove,sosweet 这是一个热得让心麻木的夏。 在银杏的浓荫下马车疾驶而过。马车里俊美得如人偶的金发少年,表情也如人偶般僵冷。他蓝似明湖的眸了无生气,也如石般冰冷无思。 石一样的美少年,佩特拉。 佩特拉现在……非常绝望。 作为魔王之子的他,为了反抗魔母而化身为孤儿融入人世——结果,以史上最强魔法师佩特拉·赛罗为王牌的义军降魔远征只落得惨败收场,远征军元帅利斯特伯爵战死。 佩特拉这次回特雷根尼斯,是为了替利斯特伯爵送葬。 “我……必须赢。”凝望飞逝林荫外无云的晴空,他喃喃道。 马车终于停了,他走了下来,仰望开始老朽的巨大城堡。 “元帅,我能帮您做的,只有尽力为奈丽小姐保住这个家了。”他自语着,散发出石般凛然的压力,在石之城堡中踏出一串清脆足音。 “啊,是那个来自千冰洋的佩特拉……” “那个‘石之恶魔’……” “也不过是区区随军魔法师罢了,为什么……” (真是讨厌……)佩特拉保持着石般不变的冰冷神情,平静地与那些无情的、觊觎着伯爵财产的人们交谈、交涉。 “赛罗大人……”颤抖的声音传来,佩特拉认出呼唤自己的是伯爵的老仆人。 “亨利先生?好久不见了呢。奈丽小姐还好吗?我可以见见她吗?” “请救救小姐!”出乎意料地,老仆人急切地拉住他的手。 温柔美貌的奈丽小姐似乎也成为亲戚觊觎的“遗产”。佩特拉又想起伯爵对他说过的话—— ——·—— “我一定要活着回去,我真的太想念女儿了。” “元帅真的很爱女儿呢。” “要是你有这么乖巧漂亮的女儿,你也会非常疼爱她的!看我的吊坠,这就是我亲爱的奈丽,她漂亮吧?” “哎,真的很漂亮呢……” “快还回来,才不给你看这么久呢!你这么帅,拐走我女儿怎么办!” “元帅!真是的,我可不是好色之徒!” “哼!……哎,佩特拉。” “嗯,什么事?” “我说啊,万一我死了,你就娶了奈丽吧?” “说什么呢,元帅!你不会死的!” “别说这些了,你答应我吧?我女儿真的很优秀的喔! “不是这个问题啦!……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尽我所能地报答元帅您的!” ——·—— 想不到利斯特伯爵真的牺牲了…… “放心吧,我会尽力帮助奈丽小姐的。”佩特拉点头,“奈丽小姐在哪里?可以带我去见她吗?” ——·—— 映着天光的镜之湖,攀援金色蔷薇的雪白凉亭,如此恬静美丽的花园此时却充满危险气氛—— “嫁给我吧,奈丽。”一脸阴险神色的中年男人想要抓住奈丽小姐的小手。 女孩慌张地缩手:“请不要这样!……抱歉,我已经有恋人了……” “哦,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呢。从未离开城堡的奈丽小姐竟然有了恋人呢……不过,你觉得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可以给你幸福呢?”男人意味深长地说着,把脸凑近了惊恐苍白的女孩,“而且,你不嫁给我的话,我不保证你的恋人会有什么意外哦……” 听到这明目张胆的要胁,奈丽小姐绝望地颤抖起来。 她无助的目光躲闪向花径,然后她看到了,从外界走来的美少年。 绝望的女孩横下了心,努力微笑着直视男人:“不会有问题的,因为……因为我的恋人是——赛罗先生!” 男人震惊地一僵:“那个佩特拉·赛罗?!” 并没有听清男人与少女的对话,佩特拉如石像般神情沉稳,不疾不徐地走过去:“午安,利斯特小姐、巴洛克侯爵。” 举止无懈可击。侯爵看着他,露出不屑的笑容:“佩特拉,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容易。其实败给魔王并不可耻,但上层却不理解呢。” 佩特拉不为所动:“谢谢侯爵的关心。上层不理解的话,我无所谓。我一定会打败艾菲妮丝·帕伦赛特,一定。” “为了给利斯特伯爵报仇么?” “不仅为了元帅。” “……哎呀,不愧是忠诚的石之美少年……伯爵把最珍贵的遗产留给了你,真让人羡慕啊……” “诶?留给我?什么……”佩特拉无法忍受自己被视为遗产觊觎者,他的神情隐现愤怒。 “哦,沒有吗……”侯爵一脸不出所料的阴险神色,望向奈丽—— 奈丽一下子挽住了佩特拉的手臂。 “……啊?……”佩特拉惊愕地睁大了湖水般澄澈的眸,那片永远只会仇恨地审视苍穹的蓝,首次映照出女孩的容颜。 奈丽颤抖、无助地望他一眼,马上低下头:“……赛罗先生是……是我的婚约者!” 怔了一下,感受到少女惊恐无助的心情,佩特拉微微一笑,回握住少女纤细冰凉的小手,湛蓝的眼挑衅地笑着直视侯爵:“是啊。” 少女惊讶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凝望他俊美的笑脸。 侯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我以为你会识相的,千冰洋来的小子!” 魔邪的气息爆现,侯爵将澄蓝湖水化为了魔物,无数的水之长枪狂袭而来! “看来艾菲妮丝没有透露我的事啊,不然你不会这样对我。”佩特拉把手一抬,操纵岩石聚起魔法坚壁,轻松挡下高速的水枪! 其实佩特拉早就察觉了,侯爵与魔族订立了互惠契约的事——现在的侯爵已经算是半个魔族! 但他也显然低估了侯爵的力量——扎到石壁上的水枪并没有碎开、消散,而是再次凝为怪物把坚石击碎! 吃了一惊,但佩特拉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他马上挡在奈丽的身前,石的爪包含了慑人的力量,两侧一夹便夹碎了水之魔物! “这算……”侯爵嘲笑着指挥魔物,却怔住了—— 动不了了。石的粉末已经溶进水里,本身是魔界王子的佩特拉轻松操控住了魔物! 侯爵冷笑:“不愧是所谓的最强魔法师啊……” 邪异的气息比初始时更狂暴强横,带着淡淡彩色的风暴在侯爵身后形成了异形的怪物! “这是——”佩特拉第一次感觉到除父母外的魔族的恐怖! (不是……对手吗……) “这可是——‘魔道之魁主’!”肆意笑着,侯爵操纵超强魔物直扑过来! 无法多想,让石壁爆燃开玫瑰色的烈火,佩特拉只能紧紧护在无辜少女的身上! 玫瑰色的烈火被淡彩之风吞噬殆尽。层层的钙质护壁被彩风纸一样穿透、饼干一样轰碎! (太强了……)即使如此也顽强地操纵散开的石之碎片,佩特拉硬是让护壁不断脆裂又不断重塑! “哼,不赖嘛。”剧烈地喘气,侯爵先撑不住了。强悍的魔物“魔道之魁主”被召回、散却,只留下一地狼藉! 侯爵兴致已尽,踉跄着慢慢离开了。 (那是什么魔物啊……只能说,幸亏它太强,让侯爵无法驾驭吗……)耗尽了力量,佩特拉虚弱地靠在碎石上,苦闷地思考前所未有的困境—— (“魔道之魁主”……) 左臂却被轻柔的力道拉住,奈丽低微的声音带着惶急:“赛罗先生?……” “……叫我佩特拉就行了,奈丽小姐。”下意识地露出庄重有如刻成的笑容,佩特拉想维护他美好却又带着疏离的人前形象。 “对不起……”奈丽垂下了头,柔金色的刘海遮住了那冰蓝色的眼眸,无色眼泪顺着白如新雪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奈丽小姐?”一时不知所措,佩特拉只能伸手覆住哭泣少女的小手。 (好冷……)奈丽的手冰凉得感不到温度。 无助的少女伏在他的肩头,轻而脆弱,就像陨落的蝴蝶:“……对不起……是我的错……” 犹豫着,佩特拉轻轻拥住她。 (好瘦……这么纤细的身体,要承受这厄运世界的沉重吗……) “……我没事的,你受伤了吗?……请原谅我没能更好地保护你……” “佩特拉先生……” “没想到你是这么的瘦……今后还是得背负那些痛苦,但是,你不是孤独一人的,只要是能够办到,我都可以为你分担……”心里浮现的是淡彩色的“魔道之魁主”,佩特拉的脸上却浮现出温柔坚定的微笑。 望向奈丽美丽柔弱的脸,佩特拉眼里是一湖明净的清澄蓝色:“但愿我能更坚强,为了能分担你的悲伤和命运……” 紧握住他的手,奈丽露出了淡淡笑意。 “好温暖……”她的声音像沉浸在遥远梦境,轻而柔软,带着幸福。 “来自千冰洋的佩特拉·赛罗先生……你比这城堡里的任何人都要温暖……” “我吗……” “嗯。”奈丽泪光闪动的眼睛就像面前波光粼粼的澄蓝之湖。抬头注视他惊讶的神情,她的笑容如此纯净,“你大概忘了吧,你刚来时撒下的那个谎言……而我却,多么希望那就是真实……” ——·—— “喂,佩特拉!” “你去哪里?最近容光焕发,是恋爱了吗?还是初恋……” “嗯。”连战友也发现了,自己的改变。 “是哪位少女打动了你石做的心呢?” “奈丽·利斯特小姐。” 像往常一样仰望天空,佩特拉静静燃烧着火焰的蓝眸,此刻却被温柔浸润,闪动着甚于往日的坚定:“艾菲妮丝·帕伦赛特……最爱夺走我珍爱的一切的,残忍的母亲……唯独这次,我是不能认输的……” “但是,我们输得太惨了,凭我们如今的整体实力,恐怕……”战友的清醒在此时是那么的令自己讨厌,却必须听进去。 “是啊……” “把设定的话说完就好了吧?真讨厌……老师——不,佩特拉,”悲观的战友们今天特别反常,“要加油啊!” “是啊……谢谢你们。我们一定能赢的。再会。”匆匆告别,佩特拉忽然觉得,今天的战友看起来特别矮……不过他已经无暇细思这奇怪的问题了——少女的城堡就在眼前。 ——·—— “……怎么办?要跟上吗?哈登、伊凡。” “废话,不跟上我们能去干嘛?快走!” ——·—— “特雷根尼斯是美丽的地方,春天的阳光温润得像丝绢;夏天的蔷薇开满城堡时,满眼的红与白像雪花轻轻地飘舞;秋天的银杏金黄耀眼,像油彩涂满了晴朗的山坡;冬天的雪会像蝴蝶飞舞,温柔地为一切覆上纯白……啊,抱歉——你会觉得无聊吗?”凉荫下的少女纯净浅笑,目光里满满的全是恋爱中的忐忑与幸福。 “怎么会呢。真好啊,你眼中的世界。我喜欢这样热爱世界的你,以及你爱着的世界。” 对于佩特拉温柔的话语,奈丽却那样地不安—— (你会觉得我们不在同一世界吗,佩特拉?忽然想起,你是从小开始为生存而战斗的战士……你说你最讨厌你专横冷酷的母亲和残暴造作的父亲,你眼里的世界是怎样的呢?你会讨厌与世隔绝、无知无虑的我吗?) “……佩特拉你,真的很温柔呢……”奈丽苦笑起来。 “是吗?”佩特拉的笑充满爱意。 “不过……没关系吗?……降魔的事……”奈丽担忧地望着他,“你总是站在战斗的最前方……” “没事的。”佩特拉握住她的手,仍然温柔微笑,“我是‘石之恶魔’,石般可靠的力量是我唯一的骄傲啊。” 少女的心永远不安。奈丽望着他苦笑:“如果我也能和你一起战斗的话……” “不用这样的,你已经很努力了。只要不让心被魔物占据,就相当于为降魔战争作贡献了。”佩特拉怜爱地凝视少女,笑着将食指抵在唇上。 少女不甘心地低头拨弄桌上的白蔷薇。 “我要走了。放心吧,奈丽,我们很快就能迎接和平了。明天见吧?” “……嗯。明天见——我爱你,佩特拉!” “我永远爱你,奈丽。”热恋中的分别总是特别不舍,但佩特拉走得分外急切,让少女注视他的背影黯然无语。 少女还无法明白“石之恶魔”的爱有多么磐固。她并不知道少年匆匆离开是为了什么—— 站在石之城墙下,少年的表情充满憎恨:“艾菲妮丝,你想干什么?” 轻柔的笑声带着威压与虚伪,美丽有如女神的金发女子慢慢出现。 砖石的巨潮没有任何迟疑地汹涌拍下! 纯白的水晶结成山峰,轻易挡下石潮与乘机进袭的白炽火炎!魔王冷笑:“就只有这样的能耐?这样弱的你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小情人的喔……” 被粉碎的坚石散发蓝光,在狂吼中结为无数魔兽扑向魔王! 电光如蛇游动,那么轻松就消灭了众多魔兽:“作为我的孩子,就只会召唤这么弱的魔族吗?你——不合格!” 承受了万钧雷霆,佩特拉愤恨地跪坐在地。 “佩特拉,我期待你以后的表现。这次就饶了你和你的小情人吧。”嗤笑着,魔母化为白光消隐无踪。 佩特拉颤抖着,低下头。 ——·—— “佩特拉,我们的整体实力无法与魔族抗衡,只能寻求外界援助了吧?” “外界援助?” “对啊,我们不是有设备去往异界吗?我听说原世的魔法实力超强啊,要派遣魔法师去拜师学艺吗?” “……原世……对啊,也许这是扭转战局的希望!” “那我们准备……” “我会挑一些优秀战士去学习。当然,我也要去,必须变得更强!” “那我们选择的魔法强大之地是……” “传说中奇术无法计数的,盛世大唐国!” ——·—— 石之美少年奉命遣唐。 面对奈丽的泪颜,他不知所措。然而奈丽是深爱他的,因此,只要是他的决定,奈丽都会允许。 送别的地点选在了佩特拉最恐惧的海边,因为从未离开过特雷根尼斯的奈丽一直想看海。 让天地都迷醉的金与红色光芒充盈了天空,在黄昏的海上翻涌着壮美的浪涛。 耳边充斥着无尽的澎湃潮响,隐藏着内心的不安与恐惧,佩特拉静静注视着恋人闪耀金红光辉的美丽眼睛,和她被黄昏色彩描摹的窈窕身影。 (熔化的黄金泻落无边的海面,只要是为了奈丽,我可以承受……) 在渲染了天地海的灿烂霞光中,奈丽尽情地沐浴着光辉,然后微笑着转过身来。 纤细白皙的小手被夕阳涂上金色柔光,将沉甸甸的藤篮交给佩特拉:“这是我自己做的糕点,用魔法冰冻过了,应该能保存几天的……初到大唐可能还吃不惯大唐食物吧?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我会带回胜机,好好接受魔法师协会的保护,等我回来吧,奈丽。”佩特拉接过藤篮,伸出篮外的几枝琉璃苣(注一)在海风中摇摆。 奈丽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嗯……我爱你,要好好习术,变得更强哦!” (夕阳下鲜红如血的海……那死亡的深渊,我不会让它吞噬我的一切。) “那么,我要出发了。” 少年的眸温柔映着少女的容颜,转头却如此刚毅冷峻,映着大唐烽火—— “我来了,大唐国!教我何为强术,教会我何谓强者! ——·—— 预告:强者林立的大唐,九州十八王的故事即将盛大开演!然而现实并不如佩特拉想象般美好,积压已久的风雨席卷九州,没有人知道他们能否承受那一场死斗!九州十八王卷,即将展开! 敬请关注下篇:集怨者之庭(四)·百惑离津! ——·—— 大家好,感谢你们看本文。今篇可是我第一次写爱情呢,写得渣请多指点……我的朋友都要求我写爱情与基情重口味,老实说我压力很大……卷一的爱情都是无果的悲剧,希望大家不要见怪,以后会有好的结局的。 在我的计划中,前传将包含“九州十八王”与玄世魔王“黑水柔妃”的战斗故事,而其中的重点是已死的九位邪王。当然,在情节上我的考虑是先放送一篇,其余部分将在稍后推出。毕竟正传的故事还是重点,在《百惑离津》推出后,故事将继续回到当前的大战。 另外,有书友提出本文主角存在感不足,这点我也很清楚哦!雪松会强大起来的,说实话我自己写时也蛮着急的呢……不仅雪松,所有的战士都会逐步变得强大。第十章过后,卷一也进入激战的高潮部分了,请大家继续支持!感谢你们! ——·——注释 琉璃苣:这是种美丽的紫草科一年生草本植物,稍具黄瓜香味。它的叶互生粗糙如黄瓜叶,具长柄、疏散、有叶的聚伞花序,花序松散下垂;它的花梗通常淡红色,鲜蓝色花朵呈星状,花期大约是7月。 欧洲士兵在上战场前,总会插一支琉璃苣在酒杯里,据说是因为它象征勇气,被称作“勇气之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集怨者之庭 四 part2、百惑离津 ——唐乾符四年(公元877年),长安 “这便是大唐!”雪松惊叹—— 伟丽庄严,国都长安! “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注一),何等繁华美丽啊! 但佩特拉却皱起了眉—— (为什么魔邪气息这么浓重,这里可是帝都啊!连帝皇之气都无法遮掩……果然是我们期望过高了吗……) “佩特拉,那我们就去朝见大唐天子吧?”伊凡兴奋地问。 佩特拉面无表情地眺望宏伟宫殿与高塔:“原世与我们世界不同,魔法并不为人类广知。我们只为魔法而来,不用朝见唐天子。我们要的,应该是觐见天神。走,先到城隍处通报求见吧。” ——·—— “白世?噢……未曾了解。不过,欢迎。”城隍神庄重微笑,“待下官上奏天帝,诸位稍等。” “有劳你了。”平淡开口,佩特拉庆幸自己的魔族身份没被察觉。 最后只是被简单接见了,接待者是辟凶神军前锋,当时的上白泽明音和她的妹妹,下白泽虞轩。 “幸会。”素色的曲裾深衣(注二)与素颜,上白泽明音仍保留着汉时的习惯。 虽与素衣的严肃姐姐一样不施唐风格的浓妆,虞轩却身着艳丽的桃色曲裾三重衣。微笑的她秀丽迷人,但同时散发着干练强势的气息:“诸位劳苦了。” “若能在大唐学有所成,我们万苦不辞。以后就劳烦前辈照顾了。”佩特拉微微一笑。 “啊,上级吩咐我带领诸位征战锻炼,诸位要有心理准备啊。”虞轩微笑,但佩特拉注意到她笑容里的阴影。 “那么,虞轩前辈,神兵要讨伐的是……”虽然感觉到姐姐明音回避的意愿,他还是试探着问妹妹虞轩。 虞轩苦笑一下:“讨伐对象是‘阎楹院’——如今九州最凶残暴虐的妖怪军团。领导它的是当今妖王‘九州十八王’中至强的四凶,‘植造之邪主’、‘糜碎之魁首’、‘荡兵之莞’及‘惮慑之璋’。实不相瞒,它们就蛰伏在这长安城中……” “那萦绕长安的妖气,难道就是……” “你察觉到了?实在惭愧,但事实就是如此。”虞轩点头,“四凶过于凶悍,棘手无比。神兵正与‘九州十八王’中另外五位妖王联手,希望早日铲除邪祟。” “冒昧问句,另五位妖王是?” “另五位妖王是另一妖怪帮派‘匡正团’的首领,分别为‘棺柩舞姬’滕姬、‘魂悸之荫’植夫人、‘寸断之翎’郦卿、‘深雪游女’深三娘,以及‘鬼神童子’远氏小郎。以后你会渐渐了解他们。啊……闲话少说,明音要回上界处理事务,诸位就同随我一道返回军中吧。” ——秦岭,神兵驻扎地 “啊,虞轩前辈!童子在此恭候!”一位少年惊喜地跑来,同时好奇地望向佩特拉他们,“这几位是外域贵客?” “重明,辛苦你了。”虞轩微笑,转身向佩特拉介绍那位目有双瞳的少年,“这位是季重明,少年英才,前途无量。重明,这位是佩特拉·帕伦赛特,来自名为白世的异界,奉命遣唐学术。” “请多指教,帕伦赛特先生。”重明友善地冲佩特拉微笑。 “重明即是‘魂悸之荫’植夫人爱徒。”虞轩介绍,佩特拉注意到她提起植夫人时,远远没有像刚才介绍重明本人时那么愉悦。大概,她对“匡正团”有负面的看法吧。 “上级有新指示,我先带帕伦赛特先生你去见战斗伙伴吧。”虞轩又露出微笑。 带着佩特拉和他的部属,虞轩走进军营里。 “岩……啊,贺参谋!(注三)”虞轩叫住了一个清秀青年。 青年转身,露出亲和的微笑:“下白泽。这几位是?” “这几位是异界来的使节,是来学艺的。这是佩特拉·赛罗君。佩君,这位是参谋,仙人贺岩枋。”虞轩笑容明媚地介绍,“贺参谋,佩君的学艺由你来指导吧。” “佩君,幸会。”贺岩枋微笑点头,“下白泽军务繁重,佩君他们就由我带领吧。” ——·—— “佩君擅长何种法术?”贺岩枋和善地问。 “嗯……大概是坤派法术吧。贺参谋你呢?” “啊,我也专长于坤派法术,因修仙道,略懂其它派系术式。一同研修坤术吧,佩君。” “请多指教。诶,贺参谋,您手中这是……” “哦,这是我为我军秘器调制的药丸。我带你去见他吧。” “‘他’?秘器是人吗?”佩特拉惊讶地问。 “他是只疟鬼,被称为秘器很不合理吧?”贺岩枋苦笑,“就是这里。” 掀幕进帐,贺岩枋提高了声音:“孟兄、渡蓠,我带新伙伴进来了。” 这是佩特拉第一次见到孟津和孟渡蓠。 在哈登他们看来,孟津兄妹的装束没有变化,孟津露出的笑容也一样虚弱。 “这位是来自异界的佩君。佩君,这是有奇异能力的孟津兄,这是孟兄的妹妹渡蓠……”未等贺岩枋介绍完,急促的鼓响便震传全营! “何事?”贺岩枋马上皱眉,出帐询问。 “回参谋,我军已获知汪震部属的下落!”士兵激昂地回答。 “汪震……”贺岩枋叹息般自语,很快抬头,“要出发了吗?” “是的!” 贺岩枋望向佩特拉他们:“我们走吧。” ——·—— “贺参谋,汪震是何人物?‘四凶’的部下吗?” “汪震是十八王之一,‘神威之震手’。”贺岩枋叹息,“我本提议收他为盟友,看来无计可施了……” “这次是我军寻得汪震部属,竟比‘鬼神童子’快一步,实在挣回了脸面。”随从说道。 “是吗?那确实厉害。”贺岩枋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这‘鬼神童子’也是‘匡正团’妖王之一?”佩特拉好奇地问。 “嗯。婺州妖首,也是九州十八王中最年少者。他行迹难测,我军至今未见他真容,只知他是个美少年,擅长情报搜集。”贺岩枋点头,“他厉害非常,虽然年少,却不知用何办法熟知妖帮物资来路、奸邪底细,有如鬼神,因此邪祟都惧怕他。” (不愧是大唐,能者辈出。只可惜这局势混乱复杂,同样不太平啊……)佩特拉在心中叹息。 这是秦岭的一处密林。几个商人装扮、样貌懦弱的人正在惊惶逃窜! 进密林是他们的致命失误,神兵的精英们已经轻松包围了他们! “就是他们吗?”贺岩枋在密如篱网的枝柯间轻松跳跃,询问士兵。 “是的,他们擅使震术,不可轻视!” 正在士兵回应时,被逐的“商人”急回手,电光如剑轰倒巨树! 佩特拉双手一合,“商人”四周的泥土猛然形成掌状拢住他们,随即硬化成岩,把他们裹成只露脸面的石像! “佩君实力不俗啊。”贺岩枋的符箓在手未发,一脸赞叹神色。 “雕虫小技,见笑了。”佩特拉轻轻一笑,“这样就可回营了吧?” “那就劳烦你们押送他们回营了。”贺岩枋微笑,又轻轻拉住佩特拉,“佩君,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上白泽大概已回营,请转告她,我会遵守诺言,与虞轩保持距离。” 似乎明白了什么,佩特拉望着他:“那,你要去哪里?” “秘密。”他笑笑,准备离开队伍。 但马上,他就猛然抬头,手里符箓排开,目光凌厉:“何人在此?” 佩特拉也猛然感觉到一股隐匿得极好的冰冷杀气,那种强大又凶狠的气息让他渗出冷汗。 “莫慌,诸位,是我们!”慌张的声音娇柔可怜,女子急忙从树上落下。 即使慌乱也优雅无比,这身着雪色水浪缘曲裾深衣、梳着堕马髻(注四)的女子行动里自有一种婀娜妩媚。她容貌秀美,无修饰的眉轻蹙着,泪目如氤氲雾霭的湖,使人看一眼便沉陷。 “深三娘子?……”队伍里的老队员惊讶地低语。 “深三娘子?啊,难道就是……” “没错,就是‘匡正团’的‘深雪游女’深雪柔娘子。”对于佩特拉的疑惑,老成员马上回答。 “深雪游女……”佩特拉和哈登他们都警觉地盯着那婀娜女子。 “抱歉,我和舞雩习惯了隐藏气息……”深雪柔眼里噙泪,带着惶恐脆弱又柔媚不胜的微笑慢慢走近。 “舞雩小姐!她的法术是向‘深雪游女’学的?”雪松不禁和哈登、伊凡耳语。 这时的“雨潮挥舞者”商舞雩还是少女,扎着清纯的双环垂髻(注五)。她跟随着深雪柔,向众人抱歉地微笑。 “深三娘子为何事而来?”贺岩枋回以微笑,问深雪柔。 “我们已从童子处获知汪震下落,已派好手跟踪,现在恭候神军指示。” 贺岩枋皱起细秀的眉,微微侧身:“邝奔,劳烦你火速回大营通告,我们直接去追赶。” “明白一定会做好!”邝奔还是那样说话如飞,眨眼就消失了。 “那个小朋友真是一点没变啊……”雪松对伊凡私语,“那晚夜宴他也是说话一口气到底,把我吓得愣半天……” “怎么了?”佩特拉奇怪地望望“战友”,雪松他们马上闭嘴。 “啊,参谋,这几位是?”深雪柔向佩特拉和哈登他们微笑,柔声询问。 “是外域来的移民,刚加入我军。”望一眼神色戒备的佩特拉他们,贺岩枋平淡地介绍。 “啊,是西域来的?欢迎。”深雪柔一脸惊喜的神色,但她眼里的光亮和温柔笑容、甜软声音不一样—— (捕食者审视猎物的眼神……)佩特拉感到脊背发冷。 “马上带我们前往汪震处吧,深三娘子。”贺岩枋不动声色地走前一步,他的气息既平和又隐含威压,将深雪柔的寒息挡开。 深雪柔的水瞳寒芒一敛,脸上的笑容更温柔和善:“是呢,那诸位请跟我们来。” 她话音刚落,雪色的衣裾一旋,银光蔽眼,已和商舞雩化为白鸟疾飞而去! “佩君,以及三位,”贺岩枋严肃地望向佩特拉和哈登他们,“本来不该让你们知悉,但事到如今只能请你们协助了。实不相瞒,‘匡正团’事实上是‘阎楹院’的一部分,深雪柔等五妖王实为‘植造之邪主’的心腹!”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突然又多出‘阎楹院’这组织——”哈登终于搞清了疑点,猛然击掌,然后醒觉地闭上嘴,“……没事,参谋你继续吧。” “也即是说,邪主特意让部下与你们合作,伺机而动?”佩特拉皱起眉,认真地问。 贺岩枋目光坚定:“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无疑是的。我还未禀报上白泽,现在我们要保护的反而是汪震等几位妖王,到围剿汪震之时,请诸位协助我,务必阻止深雪柔!” “深雪柔的术式如何,可先透露吗?”佩特拉点头,认真询问道。 “深雪柔擅长坎派‘大水自在法’,术名为‘殄灭泫泣’,可广范围操纵水体,主要形态为冰雪,其余未知。拜托了。”贺岩枋说着,役使符箓,“追迹!缩地!” 哈登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一行人已经借助“缩地术”来到另一场所—— 震耳的雷鸣撼动天地,四周的岩壁剧烈震动,岩石与树木崩落如雨! 视野里电蛇纵横,刺眼白光道道劈落,炸起无尽沙石! “汪震前辈……”惊骇得说不出别的话,雪松看到那电光中孤独的男童,那印象里怕生又呆萌的震门帝阍眼瞳尽红,那愤怒决绝的目光直扎向他们前方雪色衣裾的美人! 深雪柔回头,在炸雷掀起的狂风中柔媚地捋着秀发,仍然温柔得可怕:“已经包围住汪震了哟,参谋。只需给妾身一个命令,妾身即为诸位献上汪震尸身……” 被围的“神威之震手”汪震,温柔而可怕的“深雪游女”深雪柔,“九州十八王”的争斗、神兵与邪魔的争斗无法避免!白的光与白的雪染尽视野,这就是中土强者的死斗! ——·—— 预告:“行动吧,上白泽!‘匡正团’五妖王根本是‘植造之邪主’的亲信!” “便是醒觉也已太迟!决战之时已经临近,神兵不足为惧!” “如今神界根本无力应对‘阎楹院’与‘匡正团’,灾祸酝酿千年,已经无法扭转颓势了……” “试看将来九州,必是邪主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吾王之土!” 敬请关注下篇:集怨者之庭·百惑离津! ——·——注释 (注一)“云里……万人家”:这是唐代诗人王维《奉和圣制从蓬莱向兴庆阁道中留春雨中春望之作应制》中的诗句。 (注二)深衣、曲裾深衣:广义的深衣亦俗称“袍服”,是直筒式的长衫,把衣、裳连在一起包住身子,分开裁但是上下缝合,因为“被体深邃”,因而得名。通俗地说,就是上衣和下裳相连在一起,用不同色彩的布料作为边缘(称为“衣缘”或者“纯”);其特点是使身体深藏不露,雍容典雅。汉代以来的朝服绛纱袍是深衣制,唐代朝服、祭服的中衣为深衣。同时,深衣是汉代以来的女性大礼服。 深衣根据衣裾绕襟与否可分为直裾和曲裾。曲裾深衣在先秦至汉代较为流行,开始男女均可穿着。曲裾作为女子衣装保留的时间相对长一些,女子曲裾的下摆稍显紧窄。直到东汉末至魏晋,女子深衣式微,襦裙始兴。后来,大行其道的女服则是襦裙。 (注三)参谋:官名,唐后期节度使幕僚之一,掌参预谋画。 唐代韩愈《郑公神道碑文》言:“樊仆射泽以襄阳兵战淮西,公以参谋留府,能任后事。” (注四)堕马髻,后来又变化为倭堕髻,是中国魏晋时期流行的一种妇女发型,据说是东汉的梁冀的妻子孙寿发明的。这种发型的特色在于往下侧垂至肩部,并从发髻中分出一绺头发自由散落,与人发髻散落之感,如果加上愁眉妆和啼妆,犹如女子甫从马上摔落之姿,能够增加女子的妩媚感。 (注五)双环垂髻:将发分为两部份,在头的两侧各盘成上卷下垂环。一般未婚女子或宫女、侍婢、童仆多梳此发髻。据传这种发式在战国时已有,唐代还把它作为未婚女子的标志,在盛唐时最为流行。 ——·—— 九州十八王卷就这样开了头,《百惑离津》还有一篇,然后本文就转要回现代了。我已经尽力查找过资料,如有史实错误欢迎大家指正!谢谢大家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集怨者之庭 五 白色的洪流翻卷入云,在紫电纵横的空中爆开光焰!那声音与雷鸣混合,几乎要将山岳崩碎! 不可阻挡,“深雪游女”已经出手!那窈窕迷人的雪色身影仍然伪装着柔弱,在那雪暴与电网中优雅地回舞! “糟糕,汪震前辈状态不佳!”伊凡惊呼,“哈登!” “……该死,我代入的这个路人甲没有黑魔法才能!我又嫌烦没带大口怪迪蒙,没办法!”眼里映着狂暴的雪之漩涡,哈登一脸不甘,“明明是这么值得挑战的劲敌……” “只能老实地看历史重演,这才是‘集怨之庭’的作用吧……”雪松小声说着,在他的身边,贺岩枋挺身而出! “雷电招来!”贺岩枋打出雷符,电网灼眼延展! 朝汪震扑去的电爪当即被汪震控制并反击向深雪柔!汪震感激又苦涩地瞥一眼贺岩枋,那抹苦笑却也映入了深雪柔的剪水秋瞳。 在汹涌雪潮中不再伪装惊慌,深雪柔娇美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冷笑,而加入战斗的佩特拉也已看到那邪恶又美丽的樱色唇弧。 (多么可怕的女子……)他的全身都因这女子的“惶”之气息而僵硬,但他还是尽力释放魔力,让岩石化为无数利爪从四方佯袭向汪震,将雪之游龙的狂舞轨迹扰乱! 呼啸的雪潮在岩上冲击、散碎,那巨大的冲击力让佩特拉全身都被极度深寒侵袭!他竭力向伪装忧虑的深雪柔微笑:“惭愧,妨碍前辈了……” 深雪柔轻轻微笑:“无妨,大军已到。” 佩特拉悚然一惊,急回头时已看到满坡的神兵,然后才感受到澎湃的压力! (居然到这时才察觉……是我太弱了?)他懊恼地自忖,望向高高在上、押着汪震部属的上白泽明音—— “巽,封除!”将一卷卷轴抛掷入空,明音的美目里只有不可动摇的决心! 卷轴爆开白烟,从中显出的是缠绕着封印布带的烟气状怪物! 明音役使的魔物之一——风之魔物“巽邪”! 贺岩枋与深雪柔转头仰望风之魔物,同时同样的动作,却是严峻与微笑的不同神情。 根本不犹豫,“巽邪”直扑向雪暴中心! “佩君,防御!”贺岩枋急促的声音把佩特拉惊醒,岩石的障壁快速生成、附上墨迹般的符文,堪堪抵御削崖如泥的风刀! 感觉到风头已过,佩特拉小心而迅速地解开岩壁,正好看到深雪柔轻旋罗伞卸掉风力,然后动作优美地收伞观战! “如何是好?”他惊怖地自语,紧张注视风之恶魔! 卷上白雪,风之恶魔轰然扑落,震起惨白的巨潮! “真狠啊,明音……”贺岩枋苦笑,神情里却没有担心—— “……石胧岫?!”明音的神情明显动摇了:满场的妖气没有任何变化,但如今用一柄石矛挡开风之恶魔的,正是那不知何时出现的“迷神禁子”石胧岫! “什么时候……”佩特拉惊愕注视那一脸冷笑的邪异童子,无法理解事态的发展。 “上白泽果然行事干脆,可惜一腔热血用错地方啊。”眯细了眼睛,胧岫将石矛指向了深雪柔,“你竟然相信这样口蜜腹剑的毒妇?” 深雪柔马上涨红了脸,大滴的泪珠串串滚落:“石胧岫……你为何污蔑我!” 寒冷的气息翻涌,深雪柔和商舞雩同时起掌,纤美的指间云雾浮现! “水蒸气爆炸!快防御!”在风暴洋远征时见识过商舞雩的厉害,反应快的伊凡失声大叫起来。 猛烈的火舌已经冲起,热浪瞬息扫荡全场! 爆炸的中心里,岩石接连化为巨蛇狂暴探出,条条直追深雪柔师徒飞鸟般的迅疾身影!高高跃起的胧岫以狂风暴雨之势戳出矛尖,万千的残影在飞旋罗伞上刺出雪花的猛浪! 这时的佩特拉他们无法出手,只能怔怔注视胧岫和深雪柔师徒交锋! 罗伞挡开矛尖,深雪柔被泪濡湿的纤浓眼睫显得她楚楚可怜,但她那秀目里闪动的寒光已经显露“九州十八王”的气焰! 她伸出了云雾缠绕的手—— 在胧岫身后的商舞雩也伸出了云雾缭绕的手! (他躲不开了!)佩特拉感到惊心。 “起!”胧岫却笑了,坦然地不作防御! (什么?!)看着深雪柔师徒吹出冰雪寒息,佩特拉感到不可思议,(并非爆炸……) 岩石之蛇从下暴现,将深雪柔师徒惊得飞速退开! “若是以为将有爆炸而防御,就会被寒息包围冻结、然后被冰雪束缚封印。”贺岩枋神情冷峻地悄声提醒,“佩君,要时刻警惕,深雪柔危险非常!” “行动吧,上白泽!‘匡正团’五妖王根本是‘植造之邪主’的亲信!”目光锐利地逼视退开的深雪柔,胧岫厉声呼喊道。 上白泽明音冷冷地俯视他:“汪震的几个兄弟都在我军手中,你和汪震是战是降,自行定夺!” 不屑地笑了,胧岫挑衅地仰视明音:“若归顺后能连‘匡正团’也一并讨伐,我和汪震便应承——连着汪炎武等七众!” 这样的交涉条件连明音也不禁讶异,深雪柔随即泪眼婆娑地望向明音:“……上白泽,万万不可!小人之言如何信得!……” 明音蹙起了细眉。 “解开诅咒……”到现在,大家才注意到汪震的虚弱。汪震咬着牙仰视明音,“……是利用孟津下的诅咒吧……‘苦难筵席’……” “正是。”明音面无表情,“因此,你已经搞清形势了吧——自缚或被俘,你们别无选择。” 胧岫大笑了起来:“果然如此,不过,就此放弃收伏半数邪妖王之机,果真上策?我等九王本就是你神军的心腹之患,而他们五王——” 他细细的手指直指深雪柔:“本就不是你神军的真正盟友……” “可笑,信口雌黄,你以为谁会信你一家之言?”深雪柔连脖颈都涨成了粉色,美目泪花闪动。 “三弟,莫管我等,快走!”被俘的汪震弟兄忽然挣扎大叫,在石枷锁里发动雷电试图拖延时间! 但这是更致命的失误——在明音的身边妄动,这让一向警惕的明音反射性地发动了手里预备的卷轴! 卷轴中的火之魔物咆哮冲出!那团缠绕着咒带的烈焰一下子就将那几位俘虏烤成焦炭! “不好……”纵是冷静得近乎无情的明音,也动摇地以手掩嘴! 汪震撕心裂肺的号叫声响彻谷地! “……”不惜亲身拦住紫电缠身的汪震,胧岫表情恼恨地瞪了明音一眼,然后迅速发动了缩地术法阵! 最后狠狠剜了嘴角含笑的深雪柔一眼,胧岫架住汪震消失了,残留下的那响彻山谷的嘶吼与刺痛身心的电光,也随之缓缓散去。 一阵紧张的静默笼罩了山谷。 良久,贺岩枋深深叹了一口气:“回去吧。” ——营地 佩特拉本想和贺岩枋说几句,但刚到营地,虞轩不由分说便把贺岩枋拉走了—— (恐怕是无法阻止妹妹的恋爱的吧,上白泽明音……)佩特拉苦笑,虽然他知道虞轩是为汪震的事而找贺岩枋。 “佩君,对吗?”正在愣神,佩特拉的身后却响起了那娇媚的声音—— “深雪游女”,深雪柔。 “……”哈登他们无力地想阻拦她。 “不要紧,我也想和她说几句。”佩特拉冷静地阻止了哈登他们,“可找个地方详谈吗,深三娘。” ——·—— “人言物以类聚,因此妾身才会与佩君会面并密谈吧?”在潺潺溪水旁以袖掩嘴轻笑,深雪柔波光流转的美眸微笑凝视佩特拉。 “我与你可不是一类角色。”冷冷回应,佩特拉想从她的笑眸里看出点什么,但只看到纤长眼睫下无尽的柔媚和悠长不明的深意。 “佩君是魔物。”温柔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犹豫,深雪柔发出珠落玉盘一样美妙的笑声。 佩特拉心中一凛。 “若妾身能看出,贺参谋与下白泽也必定窥破了吧,佩君的身份……”剪水秋瞳映出佩特拉的容貌,深雪柔的眼波漫透深秋寒意,“佩君是获不了他们的信任的……” 佩特拉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他也微笑着直视眼前充满魔性的女子:“难道要信你不成?” “若要变强,自然该听妾身一言。”从容笑着,深雪柔慢言细语,“佩君是遣唐使,只要学有所成即可,因而不必只听神军命令,向我们邪主学习也未免不可……” “我拒绝。” “佩君大可不必急于回绝。”深雪柔的笑眸渐渐透出锋芒,“神军将灭,你不应将自身葬送啊。” 佩特拉冷笑:“你们倒是自信非凡啊。” 回以怜悯的一笑,深雪柔刻意放慢语调,让她的话字字清晰:“佩君可知中土是何局势?你可知神军现状?你知道‘三教合流’么?” “三教……合流?”佩特拉当然是不知道的。 “儒、道、释三家合流。自魏晋到唐,这已是一个大趋势哦……” “这又如何?”佩特拉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唇际的笑意继续加深:“三家思想上的互补融合,也会意味着……神话融合。” 佩特拉忽然有点理解她隐含的深意了:“佛、道的神祗……” “伏羲女娲,上古的神祗;西方诸佛,西来的信仰;三清、玉帝、四御(注一)……道教神祗,他们现在谁都不能完全掌控九州,所以,神军也是混乱不堪呢,就像当今节度使各掌一方般,(注二)诸神各掌一方力量,不好调配啊……缺少强有力的统帅,你认为神军会战胜邪主吗?” 佩特拉无言以对。 “众神还在努力融合,不到立下稳定统治秩序是不能全力应对邪主的。无暇顾及人界纷争,他们啊——便是醒觉也已太迟!决战之时已经临近,神兵不足为惧!”深雪柔的眼光变得凌厉无比—— “如今神界根本无力应对‘阎楹院’与‘匡正团’,灾祸酝酿千年,已经无法扭转颓势了……试看将来九州,必是邪主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吾王之土!” “……”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佩特拉沉默了。 很快又温柔地注视他,深雪柔微笑:“佩君,若要变强,你作为魔物可与适合之人订立契约啊……美味、强大的魂灵,在我们中就有,比如,‘鬼神童子’……” 佩特拉确实有点动摇了。 “待我再想。”他匆忙地、甚至带点畏惧地,离开了深雪柔的视线。 很快,他就见到了贺岩枋。 “贺参谋,我精于占卜,可否告知我你的出生时辰、出生地点?”劈头就问,佩特拉想确认一点事情—— (我作为厄运魔王之子,唯一能自豪的事就是预知命运……从神军的干将就可以推测了吧,他们的命运……) 非常疑惑,但贺岩枋还是把信息告诉了他。 “好的……”佩特拉坐下,念出一长串咒语,然后双眼空洞,在纸上快速写下符号。 书写完毕。他迫不及待地查看占卜—— (过去,逆境;现在,逆境;将来,逆境、大凶……) “如何?”贺岩枋静静注视他。 不忍地躲开那双澄澈深邃的眼睛,佩特拉笑着小声回应:“前景看好,参谋若一如既往地尽力,那就有所成就……那,下白泽的——” 为难地皱皱眉,贺岩枋苦笑,还是告诉了他。 这次也很快书写完毕—— (过去,顺景;现在,顺景;将来……) 佩特拉僵住了:第三张纸上什么也没写! (怎么会没写,我刚才……难道——)竭力掩饰住震惊,佩特拉苦笑,他隐约明白了—— (没有……未来吗……) 不敢面对贺岩枋,他敷衍着从这下白泽虞轩的恋人眼前逃离。 “看来确实要离开……”他匆匆地拉起哈登他们三个,“跟我走!” 在经过孟津兄妹的帐时,他听到了孟津猛烈的咳嗽声和喘气声。 考虑了一下,他走进了帐篷。 “老师就这样离开了神军?”哈登感到不可思议,“这也太容易了吧?不试过怎么知道没前途?贺岩枋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就是这样带着百般纠结疑虑,他带着孟津兄妹离开了正途。人生的津渡啊,只是几步之差就到不同的风景故事里了呢。”贺岩枋的声音从三人身后平稳传来。 感到异常,哈登他们悚然地回头。 贺岩枋一脸凝重地注视他们,缓缓走近:“现在退出吧。现在谈一下吧,为什么夜闯民宅?” “这是现在的、真的贺岩枋!”哈登瞪大了眼。 “真的贺先生?!”雪松吓得要跳起来了。 他们周围的一切都闪耀起蓝光,然后聚为萤般魂火回到石塔! 他们终于回到了集怨之庭! 微笑着打量他们,贺岩枋不怒自威:“谁来解释一下?” “对不起!……”雪松慌忙道歉。 “道什么歉!”哈登很凶地打断他,然后愤然地直视贺岩枋—— “这里面所有的石塔都封着他人的悲伤和怨恨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岩枋沉静地凝视他。 “那是不幸啊,那是悲伤啊,那是至死不休的悔恨啊!你收集它们,观赏它们?将众多的不幸、悲哀的人生收集,将诸多悲伤与痛苦细细欣赏品味,这样的嗜好绝对不可原谅!”虽说也有挽回面子的理由,哈登还是很愤怒。他的眼睛隐隐闪动红光,那是满溢的责怨! “哈登!”雪松无力地试图阻拦。 贺岩枋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是嗜好。”淡淡地吐出字音,他注视三个孩子的眼神里带着悲哀,“是纪念吧,把他们残留的痕迹收集,是希望能帮他们背负一点……在这院中,大多数的塔主都已逝去。我想的,是把他们的恨意化为自己前进的力量……确实,这也是我的罪孽,所以你们说什么我都会接受……” “我觉得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伊凡的神情很宽容理解,透露着担忧。 “对啊,我觉得重点是——”雪松望着贺岩枋,“但是,先生您受得了吗?我知道用我这样的弱者来评判是不对的……但我光站在这庭院里就已经觉得受不了了,即使是您这样的强者,长年累月地守护这些悲伤记忆,也是会被侵蚀的吧?您应该休息的。” 贺岩枋怔了一下。 雪松看他的眼神里还是充满着憧憬:“会把他们的怨恨净化的吧,终有一天……如果能变强的话,我一定会帮您的,大概不会用多久吧……让我可以堂堂正正当将军的那个日子……然后我会在这里找您,跟您说——‘让我来继承吧,您的庭院’……” 贺岩枋笑了起来。 “喂,话说得太漂亮,要是实现不了会被我们笑一辈子喔。”哈登重重地拍了雪松一掌。 “我大概又能活久一点呢……”贺岩枋拍拍他们的肩,“回去吧,继承这庭院啊……还不到时候,不过,我会请你们帮忙的。” 他环顾自己用千年守护的庭院,第一次觉得很轻松。 “终结千年积怨的时刻,大概不远了呢……” 满院的蓝色火焰颤动着,那残留的意念也和他一样,期待着那一个未至的时刻。 ——·—— 预告:“这里是未来城广播电视台!我是记者x!最近‘天惩者’带领联合军取得了风暴洋大胜,在这大胜后的平静时光里,他们全体部员都在忙碌,因为,他们的新一轮招新行动要开始了! “那么,天惩者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呢?加入他们有什么条件吗?它有什么能吸引魔法师们加入呢?下面让我来采访一下!有请这位‘天惩者’先生!” “我们的宗旨是维护世界和平,所以只要有正直的心就能加入我们!无论是谁都能施展自己的才华!至于福利,我们享受魔法师协会的贵宾待遇,而最重要的是,从加入之日起,你的青春就会永驻,为我们组织服务直到牺牲!还有,我们组织是公认的帅哥美女的乐园,在这里你会看到好多帅哥美女哦!” “哇,真是高福利!观众朋友们你们心动了吗?快来报名吧!现在让我们来随机采访一下有意报名的魔法师吧!——你好!请问你为什么想加入‘天惩者’呢?” “贺岩枋先生和蓝世的奥利奥·米尔顿先生是我的偶像,我想为他们工作,就算是帮上一点点忙也好!”(奥利奥·米尔顿,这位是“天惩者”的最高领导人,蓝世的蓝色贤者) “祝你能成功与偶像共事!——不过我有疑问,真的是谁都有资格报名参加考核吗?不管什么性格的人都可以试一下?” “是真的,‘天惩者’不仅是美男美女的聚集地,也是各路怪人奇人的天堂!只要有正义的心,就可以报名加入!” “真的?那——这边这位尊敬的‘天惩者’先生,你有印象深刻的同事吗?就是那种性格比较奇特的‘天惩者’……” “有啊!那可以充分说明我们组织的求贤若渴!那位人物就是‘万仪之役手’……” 因此下篇就是传奇“天惩者”——“万仪之役手”的加入过程! 敬请关注下一篇:特别篇·吉恩受难记!了解“天惩者”,了解他们的真实状态,“天惩者”专版即将奉上! ——·—— 特别篇是我尝试新风格的轻松篇章,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总之请大家继续支持了!谢谢你们阅读本文!特别篇后就是激战的卷一高潮部分! ——·——注释 (注一)四御:辅佐玉帝、代天行化的四位天帝,即紫微大帝、勾陈大帝、长生大帝、后土娘娘。统御万天的上天玉皇大帝、统御万地的下地后土娘娘、统御万类的东极太乙天尊、统御万雷的西极勾陈大帝、统御万灵的南极长生大帝、统御万星的北极紫微大帝合称为六御(六合),代表宇宙广袤无限的空间。此外还有东王公、五方五老、三十二天帝等天帝。 (注二)节度使:中国唐代开始设立的地方军政长官。因受职之时,朝廷赐以旌节而得名。唐代节度使渊源于魏晋以来的持节都督。 节度使受命时赐双旌双节,得以军事专杀,行则建节,府树六纛(大旗),威仪极盛。节度使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又常以一人兼统两至三镇,多者达四镇,威权之重,超过魏晋时期的持节都督,时称节镇。于是外重内轻,到天宝末酿成安史之乱。安史乱起,唐廷为了平叛,内地也相继设置节镇。 因此,文中深雪柔形容神军的混乱状况,就以当时藩镇割据的混乱状况为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天惩者”特别章 【吉恩受难记】 (本篇故事发生于正传故事的前一年) “吉恩,这次的应试者又是行为奇异的人,不知该不该录用,所以交给你了。”贺岩枋面无表情地说。 “哇,居然让你虚伪的笑容都消失了,这位晚辈不简单啊!”吉恩充满兴味地打量着他,笑了,“那小魄呢?那位晚辈怎么样?” “碎魄”浑浊的红眸刹那间充满杀气:“奇行种……” “是什么意思啊?真的行为怪异吗?有意思。”吉恩更好奇了。 “快去搞定,去之前多投几个保险。”贺岩枋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 “这人有那么凶残吗?那你得先告诉我基本情况。”不祥的预感促使吉恩停步。 “女性,幻术师,杀伤力惊人。”贺岩枋简短地回答,“能力是制造复制人,别说我不提醒你,小迪和我都跟她碰过面了。” “明白,那我就见见这位让你笑不出来的妹子。”吉恩疑惑地点头。 ——·—— “吉恩先生!!!” “那位女孩就在一号练习场等候吗?那我过去了。”看着一脸恐怖地扑来的助手,吉恩不禁皱眉。 “一号练习场的女士请注意,您的主考官已经到达,请做好战斗准备。”女声的广播音响起,吉恩缓缓推开大门,迎着不祥的紫光踏入场地。 “希望不这是我的错误,我会让你一招,小姐。” 死亡。黑暗。无尽的黑暗。 (不错的幻术,一开始就逼对手绝望吗?……不过,能让贺先生不笑,到底是出现什么怪异行为啊……) 猛然睁开眼,吉恩的眼前一片彩光灿烂!被刺激到,他反射性地闭上眼,但眼角还是难以避免地被刺激出了湿濡感。 (这是什么?好刺眼!) 冒着被闪瞎的危险,吉恩慢慢睁开了眼睛。而在睁开眼的瞬间,他马上后悔了—— (还不如闭着眼……) 他的所在地是一座神奇的屋子——没错,神奇! 亮粉色绣彩花的帐,五彩混杂的天花顶,以及与闪耀得誓要亮瞎眼睛的超大数层水晶吊灯! (这是什么品位?眼睛都要闪瞎了!虽然我喜欢金碧辉煌但也不是这么个金碧辉煌法啊!!!这品味有点让人着急啊!) 猛地坐起来,他带着一丝不悦看了看周围,却在看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惊呆了。 (这屋里的布置……为什么真的装修得跟玩儿似的……) 你见过亮闪闪镶满宝石的七彩被褥吗?你见过同样亮闪闪镶满宝石的七彩窗帘和墙壁吗?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在房间里混杂碰撞……我们亲爱的吉恩正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这一切。 (这色彩搭配……这真的是那位女士的幻觉世界?我不是自己在做梦吧?!但如果这是梦……不,我的品味什么时候糟糕到这种程度了?肯定不是!这到底是谁,快现身啊!!!) 吉恩对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惊。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然后想下床去看看对手究竟是谁。然后他才开始正视刚刚忽略的事实——这床……真大。 其实,也不是很大,也就六、七十平方米而已……而已才怪!目测每天起床都要爬半天哪里不大了! (这么浮夸!是要炫富吗!) 于是过了很久后……吉恩坐在床边,感觉自己像是爬过了一个太阳系。 (还让我穿睡衣登场……要是一睁眼发现被一个色老头抱着还了得!……真是低估对手了,要是出现什么淫秽色情的东西,那我的名号岂不是被毁了?……) 他一头汗地站了起来,踩着欢乐地五彩缤纷着的地毯……走向房门。 “咔嚓——”门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人。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只能说,这是一个七彩如花的女子…… (天啊……就是你啊……) “……你好小姐……我就是你的考官,‘幻色人偶使’吉恩朗纳斯……”头一次,吉恩觉得自己不从容了。 女孩红里透橙橙里透黄黄里透绿绿里透青青里透蓝蓝里透紫的七彩头发轻轻荡在空中,无风自动…… (这头发染得真是狂野……) 她有一双七彩的、几乎占了整张脸面积的三分之二的大眼睛,眼眸水汪汪亮晶晶而又火辣辣着,外加长达3厘米左右的深紫色上翻眼睫毛…… (这眼睛比蓝世人的还七彩啊……可怎么这样吓人,感觉像颜料混杂的调色盘……) 她有一张让人惊叹的锥子脸,樱桃般的唇涂着深紫色的唇彩,一身紫色的、缝满蕾丝褶皱并镶满彩色宝石的洛丽塔风格裙子…… 吉恩瞠目结舌地看着对方。 正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只见她随意地一抬手,吉恩好不容易恢复的眼睛差点又被闪瞎! (这一手的首饰……) 女孩那纤纤玉指上目测有近三十个闪亮五彩的宝石戒指,那腕上还有无数明晃晃的链子和手镯…… (以这样一种夸张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什么企图……不过,这一手至少有三四十公斤吧……戴着这么重的东西居然还能恍若无物地抬起手来……体术应该很厉害……不对我在想什么!)思绪开始混乱的吉恩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回到正轨上。 “……小姐,你的名字是?” “哎呀,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嘛!~这么快就要追问我的名字,讨厌啦!~虽然人家本来就高贵优雅……”她风情万种地娇笑着撩撩头发,然后又高贵冷艳地张开樱桃小嘴说话了,“你就是吉恩·朗纳斯吗?虽然不是‘天惩者’中最厉害的……” (你是来挑起我和老板的矛盾的吗……) 她打量了吉恩一下,然后接着说:“不过人倒是很俊美优雅,本小姐还是可以把你收进后-宫里的~……不过,你也就只能做个备胎——” (……我真的不想骂人,不过……进后-宫?!我居然还只是备胎?……诶,不对!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吉恩强忍住打断对方的冲动,痛苦、沉默地等着对方把话说完。 “那么,介绍一下,本小姐的名字叫做【伊如冰娅·紫·蝶梦珠·樱语伊娜·洛丽塔·璃悠·j·m·爱洛莉兰·雅瑰·玛丝洛娃·瓦莱丽·墨幻雪倩·恋沫幽弥千月绯·克里斯蒂娜·希羽岚梦心雨琉璃舞韵芝雅·蕾玥雅茜樱雪梦·琪欣·玛丽·苏】,你记住了么~?” (……她果然不是常人!常人能一口气把这么一长串名字面不改色气不喘地念下来吗?!而且正常人也不会起这么怪异的名字吧!)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后-宫的一员了!记住,要做好你后-宫一员的角色,不要没事就为我争风吃醋的,要和谐哟~——真是的,真是有太多美少年喜欢人家了,人一多总是会被争来抢去的……人家其实一点都不想做红颜祸水的~……”吉恩惊悚地看着她娇羞跺脚,地板被她害羞地踏出了一个大坑…… (……这到底是何方妖孽!……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技吗?!这是世界上杀伤力最强的害羞吗?!我的幻术世界和这位的比起来算什么啊!实在太小儿科了!这位才是真猛士啊!)吉恩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日子都白活了…… “既然你已经是本小姐后-宫的一员了,那么人家就勉强允许你叫人家的小名吧~……记住哦,人家的小名叫【冰娅·樱语·幽弥·克里斯蒂娜·玛丽·苏】哟~~……”她自我感觉良好地娇笑起来。 (这算什么小名,谁的小名这么长!真是的……就记最容易的,叫玛丽·苏吧!)从未表示自己修养好的吉恩终于忍不住把眼睛瞥向一边,内心嫌弃不已。然后,当他转过眼又一次看向对方的时候…… (救命我的爱人!我亲爱的玛利亚!!我再也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好了!再也不逼迫你娇笑了!这笑简直要人命啊!我这辈子都要对娇笑有阴影了啊!!!) “……那,我们进行考核吧?”厌恶地皱了皱眉,吉恩耐着性子企图再一次让话题回到正题上来。 “呵——讨厌,你这么快就要动手了吗~……好吧,不过人家是这么柔弱的小女子,你下手不要太重哦~……”她自我感觉俏皮地眨了眨三厘米长的深紫色眼睫毛,用戴满戒指的纤纤玉手掩嘴轻笑,这一掩嘴又差点把吉恩的眼闪瞎。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的精神都要崩溃了!!!直接用“锢囚千化”算了!) “昼夜相淆,形影不辨……” “那我介绍一下,迪米是人家的追求者之一哟~……呵呵,想必你们已经认识了,人家也就不多说啦~……”玛丽·苏笑着说,然后转过头,撒娇地拉住从天而降的金发美少年的手,“迪米~,人家知道你和吉恩很熟了啦——不过看在人家要进‘天惩者’陪你的份上,就和吉恩战斗一场嘛~——可以吗?” (……小、小迪……) 吉恩神情复杂地看着“华焰之撒手”迪米崔欧斯·巴巴洛大奇的反应。只见往日的面瘫美少年含情脉脉地看着玛丽·苏那张五彩斑斓的脸,随即温柔地回答道:“遵命,我的小姐……” 然后吉恩惊悚地看见迪米将另一只手轻柔覆在了她的手上,脸上还微微地泛着桃红…… (啊我绝望了,我对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绝望地绝望了!!!冰山美少年小迪他居然脸红了!!而且是对着一个调色盘女人脸红了!这不科学!!!)吉恩觉得他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讨厌啦~,不要这么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说~!迪米桑~……咳咳,人家想要休息了呢~……你和吉恩战斗吧~……”秀够了恩爱,玛丽·苏心满意足地放开了迪米的手,然后作出一脸娇弱状。 (不胜娇羞……但这可是一张锥子脸皱在一起而且上面还五颜六色的样子……这简直像足了颜色混杂掉的调色盘!……不行,不忍直视了!!!)吉恩果断扭头看向了一边的七彩门框…… “是,小姐。”在苏小姐放开了他的手之后,迪米的脸很快恢复了正常。少了泛红的脸色,吉恩顿时觉得对方变得顺眼多了。 (果然……还是小迪正常的面瘫脸好……) “那么,吉恩,跟我战斗吧!【冰娅·樱语·幽弥·克里斯蒂娜·玛丽·苏】小姐是我的!!!”正在吉恩愣神的时候,迪米眼里燃起了熊熊光芒,金黄色的钠之火焰华丽地绽放奔涌开来! (你……完全崩坏了啊!这不是小迪!我一定要替天行道了!) “趁着局面还没失控,我要夺回我的幻术领域!我受够了,和风、丽日!”吉恩忍无可忍地召唤出了他的王牌杀戮人偶。 虫翅振展般轻巧的万道银光势如破竹地裂解了金黄的焰海! “你不会得逞的!”横插进来的刀光震开“和风”的刀刃,那把熟悉的女声是…… “……梨花?!你……你被黑了?……”吉恩简直要把眼眶瞪裂了—— (不对!!这一身女仆装还化着浓妆的白痴女人怎么可能是织作梨花!) “居然忍心对我们美丽善良高贵优雅的【冰娅·樱语·幽弥·克里斯蒂娜·玛丽·苏】小姐出手,不可原谅!”疑似“悼织行歌者”织作梨花的女人愤怒大叫,“看我‘葬式之诗’!——‘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注一)~!” (这、这……这么风骚地吟出这诗句,你跟我说这是‘葬式之诗’?!又一种艺术惨遭荼毒……)站在金灿灿亮瞎眼睛的一屋菊花中,吉恩觉得自己一阵头晕。 (而且……这到底算什么攻击……用来击溃我脆弱的心脏吗?!) “讨厌啦梨花酱~你怎么能盗用我的招数呢?而且只有金色多不华丽啊~……”玛丽·苏再次娇笑了起来,于是在她的高亢笑声里,更多的花疯狂地盛开! 站在齐腰的七彩菊花丛里,吉恩已经无语了。 (这……我实在无话可说了。我只觉得所处的并非人间……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被异常状况刺激到,吉恩感觉要疯了!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这算是什么攻击?用来击溃我脆弱的心脏吗?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玛丽·苏小姐,请你尽全力来战斗吧,把你能调动的所有复制人都召唤出来!”吉恩不想再慢慢看白痴们轮流表演了。 “好吧,那我就让我的后-宫成员们一起出现吧~……哎哟人家好害羞呢~……”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注二)我一直觉得我是那样的猛士,真的……”吉恩相信他已经很镇静了,“不过,为什么我连你都直面不了,看来我还不是真猛士……” “吉恩·朗纳斯,我要为了【冰娅·樱语·幽弥·克里斯蒂娜·玛丽·苏】小姐打败你!” “【冰娅·樱语·幽弥·克里斯蒂娜·玛丽·苏】小姐是我的!受死吧!” (我真的不想和你们争,白痴们我有玛利亚的!这女人你们谁要就快把她拖走啊!!!)看着这场闹剧,吉恩内心一片惊涛骇浪狂风暴雨,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有自杀的念头。 “你们都不要吵了啦~!人家、人家会,会为你们担心的呢——”玛丽·苏小姐害羞地捂住脸。 (喂你害羞什么啊!明明就是你挑起来的好吗!!!)吉恩觉得他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他会冲上去把玛丽·苏给毁容……说不定会杀掉她! (真的有人会迷恋这女人?她那张调色盘一样的脸摸一下就能在下一秒摸下一手油彩啊……不行了,越想越恶心……) “受不了了,你们这群家伙给我消失!”吉恩目光一凛,他超越了自己的极限——成功在没有咒语引导的情况下瞬间发动“锢囚千化”! 毫无悬念,愤怒的吉恩将眼前那形象崩坏的美男子军团秒杀了! “啊,大家……我最讨厌大家受伤了~!”玛丽·苏小姐痛心地哭了!整个世界都悲伤地颤抖! (这世界已经彻底坏掉了……接下来该解决这女人!)吉恩杀气腾腾地走近那不可思议的女子。 (不过,好奇怪,贺先生呢?他不是跟这女人见面了吗?以他的相貌来说,他也该被收入后-宫了吧?)接下来的想象实在让他……反胃。所以他决定不想那么可怕的事了—— (不用想了,快解决这女人就行了!) “呜呜……枋枋!”苏小姐哭泣着唤出让吉恩毛骨悚然的爱称! (糟糕!难道这就是终极召唤?!这么令人反胃的呼唤不可能是……)吉恩全身僵硬地注视人影从天而降…… (……!!!这不是贺先生这不是贺先生这不是贺先生!……这怎么可能会是贺先生呢啊哈哈不可能!……)吉恩绝望地企图催眠自己。 (这个一脸柔情的家伙是谁啊?!这个长着一张贺先生的脸笑得含情脉脉的人是谁啊混蛋?!这世界已经没救了吗?) “晚上好,我美丽的【冰娅·樱语·幽弥·克里斯蒂娜·玛丽·苏】。”贺岩枋一脸柔情地凝视着苏小姐,一脸柔情地让她挽住手臂! “贺先生你不要发疯了!你这样我就不再相信这世界了!你对得起虞轩小姐吗?在爱过虞轩小姐后你居然会看上这调色盘?!”吉恩快要被这个极具冲击力的事实冲击得崩溃了! (放开那少年,你这疯女人!!!) “虽然你们认识,但我还是给你介绍一下,”小鸟依人地依偎在贺岩枋怀里,苏小姐娇滴滴地说,“这位是贺岩枋,是人家的——未婚夫哟~……” 未!婚!夫!哟! 吉恩僵住了。 “……什么?”他能勉强挤出这一句真的很了不起了。 结果,贺岩枋一脸柔情蜜意地微笑着,用一贯的温和语调字正腔圆地回答了:“我是她的未婚夫哦……” 吉恩终于崩溃了。 (混蛋就让世界都毁灭掉好了全都化为粪土吧!!!!!)吉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黑…… “叮——”突然出现的电子女声打断了一切! “恭喜您,【伊如冰娅·紫·蝶梦珠·樱语伊娜·洛丽塔·璃悠·j·m·爱洛莉兰·雅瑰·玛丝洛娃·瓦莱丽·墨幻雪倩·恋沫幽弥千月绯·克里斯蒂娜·希羽岚梦心雨琉璃舞韵芝雅·蕾玥雅茜樱雪梦·琪欣·玛丽·苏】小姐,您已经成功打倒了最终boss吉恩·朗纳斯,冲关成功!!!” ——·—— 吉恩面无表情地走在走廊上。 (我是不是该开心,不管怎么说,我回到正常世界了……) “不,不对!我怎么能输给这样一个家伙!”他一回想起那张锥子脸就来气。 “那些家伙一定觉得很解气,留言板上应该在刷屏祝贺吧……”他郁闷地自语着,走到走廊墙上的显示屏前。 “天惩者”白世分部行政大楼每层都安装了电子布告板,右半边作内部通讯用。不过自从大家发现他们的boss贺岩枋从来不用这先进设备后,通讯栏就变成了在线聊天室……吉恩觉得无聊,之前很少注意,可是今天…… 看着飞速滚动的布告板,虽然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僵住了—— ——·—— 匿名:真的吗?真的吗?一早上就看到这样令人兴奋的消息!他居然输了啊哈哈! 匿名:真的哦,有图有真相~! 匿名:图算什么!吉恩vs玛丽·苏高清视频,点击下载(吉神睡衣诱惑,不容错过) 匿名:居然是……真的!!好棒!好棒啊!! 匿名:虽然我是男性,但也觉得很开心呢。哎呀~…… 匿名:愉悦得连办公室的茶都觉得好喝了起来,美好的一天…… 匿名:想不到贺老板会有那样的表情啊!哈哈哈…… 匿名:吉神为什么对贺老板的话反应那么大?他那么讨厌贺老板,看到那么好笑的画面不是应该仰天大笑吗? 匿名: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肯定有基情啊!吉神受打击了,真情流露呢…… 匿名:(⊙0⊙)原来如此!不对啊,吉神不是有老相好佩特拉·帕伦赛特吗? 匿名:是啊!佩特拉看到了会多伤心啊……怎么办,我觉得吉神跟他们都很配耶,无从选择…… 匿名:我倒觉得3█什么的不错,嘻嘻嘻…… (吉恩: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方块下面是什么!!!) ——·—— “这些家伙……快来管管啊,贺先生!……不,求他还不如求自己呢……” 吉恩拿出手机飞快打字,于是,通讯栏上马上出现了一条血红的大字—— ——·—— 鬼神童子v3.0【吉恩·朗纳斯】:你们以为隐藏id就查不出来是谁了? ——·—— 血红的大字挂在墙头,通讯栏瞬间安静了。 呼出一口闷气,吉恩准备离开。 但马上—— ——·—— 棠梨的赞美诗【织作梨花】:……切,胆小的家伙全潜水了啊!那我就不匿了吧,说真的,我看了觉得你好可爱,吉恩!你的恶魔形象在我心里瞬间美好了起来!哈哈哈! 黑色背影【达克·斯嘉特勒】:虽然我想默默路过……织作小姐,你显然没看完视频。 棠梨的赞美诗【织作梨花】:什么? ·喂,我怎么也在里面?那女人,我跟她没仇啊! ·话说回来,达克你居然也会看这些? 演舞云端【商舞雩】:哎呀,幸好我没和那位小姐会面啊。 璀璨闪光【迪米崔欧斯】:喔,好惊讶。这消息很有趣呢。看来他被整得比我惨,哈哈。 黑色背影【达克·斯嘉特勒】:又一个不看完视频就瞎乐的受害者…… 璀璨闪光【迪米崔欧斯】:什么? ·!!!!!!!!!!!!!!!!!!!!!!!!!!!!!!!!!!!!!!!!!!!!!!!!!! ·我要杀了那女人!!!!!!!!!!!!!!!!!!!!!!!!!!!!!!!!! 棠梨的赞美诗【织作梨花】:哈哈,为你默哀。 ·不,为你们默哀,美少年战士们。哈哈哈哈哈。 ·你们说这消息让玛利亚知道会怎样? 璀璨闪光【迪米崔欧斯】:[email protected]/ /??尽、丹色之焰。 黄金之葵【蓝世总部,玛丽斯·希瑟】:前辈,我已经抵达,正在调整时差。 甜心奥利奥【蓝世总部部长,奥利奥·米尔顿】:我把猛将都借给你们部了,小枋你欠我人情! 海运费【栏主-贺岩枋】:那种事以后再说,你还是专心想想怎样对付破灭星君吧,奥利奥。 疫神【孟津、孟渡蓠】:报告,已在特雷根尼斯外围,正在待机。 鬼神童子v3.0【吉恩·朗纳斯】:已经在神府,已经开始分析红姬的能力,有我在万事放心啦! 黑色背影【达克·斯嘉特勒】:塞佩罗斯一切安好,请放心交给我们。 丹色之焰【经由院,凤皇】:恩佩斯一切正常。 繁华落尽【经由院,钦原】:希罗芙菈未见异常。 黄金之葵【蓝世总部,玛丽斯·希瑟】:对了,各位,我弟弟在哪位的部里?拜托帮我和他说声加油,战斗过后希望能见一面。 织梦银光【经由院,阮炎山】:希瑟小姐,哈登在我部里。他现在还在勘察,等他回来时我会转告他。 ·另外,他的id名是【红死魔】,你可以加他。 ·贺仙人,这里是多黎波顿驻军,正与魔兽群战斗,无碍。 海运费【栏主-贺岩枋】:辛苦了,小阮。 ·记得要看住哈登,他是王牌,不要过早耗费力量。 ——·—— {西线,中洲,多黎波顿} 看到贺岩枋的回复,年方十四的山蜘蛛少年——经由院g市分部总司令阮炎山苦笑了一下。 朔方的帝都——神府沦为死城后的临时国都,多黎波顿,这个依山而建的刚冷军事重城,正凛然地沐浴着炮弹雨。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深紫发黑的冷空残留着最后一道血色霞光,那巨大伤口般的血光劈在山城塔群的半腰,怪异地显出狰狞与悲壮感。 无数鸟形魔物挤在半空,将浓缩的冰与火的炮弹发射到城市的魔法防御屏障上!让无形屏障固体化的冰弹和破坏力惊人的暴爆炎弹轮流倾泻,如此高效的暴击显然不是魔兽的正常攻击模式--这是魔王谕令的结果吧。 “尽力吸引魔物,这就是处于神府与希罗芙菈之间的多黎波顿的,唯一使命……”身上的魔力流动异常高涨,但小慧压抑着不加入反击。 “是啊,有够无聊的任务。”感到无趣地仰望被双方炮击映得火光灼目的天空,哈登倚着刚冷如铁的高木。 “你在这里才会吸引到更多魔物啊。”云鹤认真地安慰哈登,“那样的话,我姐她们那边就会轻松很多——你很重要的!” 哈登轻哼一声:“希罗芙菈的事还没完……那更应该叫我去摆平啊!真是的……” “还是那么好战啊,小哈登!”迪蒙在妖刀里刺耳地大笑,“不愧是我的契约者!跟赛莉夸下海口说解决‘水银魔女’了,结果还是要她自己去复仇啊——啊哦,好痛!!” 哈登烦躁地给了妖刀一击,望向山岭绵延的尽头,遥远的那方就是希罗芙菈的矿山:“闭嘴,迪蒙!我是最厉害的,也是最可靠的!” “是是是,我们小哈登最可靠了!现在好好等着,等大发神威的时机啊!”迪蒙安抚他。 哈登没回话,在四周地崩山摧般剧烈的震撼中掏出手机联络伙伴—— ——·—— 红死魔【哈登·迪斯拉】:喂,你们都怎样了?死了没? ——·—— “啊,哈登你太过分啦,怎么能这么说话?”小慧不满地说。 回复很快就来了—— ——·—— 幸运王子【伊凡·希洛】:还活得好好的呢哈哈哈,想念我明亮的笑容了吗,各位?我们这里下雨呢,好冷! 朝露的祈愿【江雪鹤】:希罗芙菈也算平静,只有低级魔兽骚扰。 代梦者【赛莉娜】:哈登,你就不能好好表达吗?在这种时候应该更温柔。 ·希罗芙菈的平静让我有不安的预感,总觉得有哪里不太正常,大家都要小心点啊。 火之意志【秦月明】:我也有同感,神府的蔷薇也平静得虚假,好像在等什么。哈登,你们那边真的没事吗? 红死魔【哈登·特斯拉】没事啦,无聊死了。 燃烧之绿【周雪松】:没事就好啦。 红死魔【哈登·特斯拉】:周雪松,你的id怎么取的,绿是指树吗?都燃烧了还能干吗? 燃烧之绿【周雪松】:这时候你还来吐槽?我还没说你的id呢!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们都加油啊! 火之意志【秦月明】:嗯,我们会的。你也要加油啊,雪松。 燃烧之绿【周雪松】:嗯,你们记得开启魔力通讯开关,注意不是“远话”,是“思想共享”!我会一直负责联络的,有时间都回应我啊。 红死魔【哈登·特斯拉】:啊知道了!跟大妈似的,我们又不是笨蛋! 燃烧之绿【周雪松】:不要打击我的自信,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工作!总之,祝好运! ——·—— {西线,中洲,神府} 被绝美红花蔷薇覆盖的万塔之都披着残霞的金红光辉,静谧、梦幻。 “从红姬走后就没再活动啊,红蔷薇。”脸上带着似乎永不消退的微笑,美青年吉恩·朗纳斯一边拍照一边悠闲说道。 “是啊。”作为义军战士的代表,生性严谨认真的火系魔法师秦月明翻看着手里的红蔷薇魔法分析资料,回应道。 “我们的任务很重大呢。”经由院的代表,s市分部总司令季重明也在翻看蔷薇资料,“这重生速度真是惊人啊。” “我的任务是杀死‘红姬’,为此必须熟悉这蔷薇的特性。”吉恩还是微笑着,但他的神情里透着与往常不一样的坚定。 “各位,能听见吧?”他们的脚下浮现一圈银色的纹印,贺岩枋的声音直接透进各位战士的脑海,“由于我讨厌打字,我就直接通话了。现在重申各部队的任务——” “首先是西线,希洛部队,负责者商舞雩,目标是拖住拉尼娜,以及辅助秘密部队。”月明想象着遥远风暴之海的狂浪,以及帕丽斯她们希洛群岛般的、连千万年风浪也抹消不去的刚强眼神。 “秘密部队,负责者玛丽斯·希瑟,目标是消灭拉尼娜。”月明没见过被蓝世总部特派回来的“炫金挥撒者”玛丽斯·希瑟,但他可以想象到那位哈登的姐姐的锐利眼神。 “希罗芙菈部队,负责者钦原,目标是——彻底消灭黑水将军‘水银魔女’,葛蕾西亚·希罗芙菈。”月明知道昭华、雪鹤、赛莉娜都在那里。对于因水银魔女而失去亲人的赛莉娜来说,那是因果了结之战吧。 “多黎波顿部队,负责者阮炎山,目标是吸引魔物,全力支持希罗芙菈和神府部队。”月明有点担心,他眼里的战斗狂——在那里扮演诱饵角色的哈登,会不会违反命令擅自行动呢…… “神府部队,负责者吉恩·朗纳斯,目标是搜集‘红姬’所用蔷薇的特性,为击杀‘红姬’做好准备。”月明觉得,有吉恩参与的任务都无需担忧。 “然后是中线,特雷根尼斯部队,负责者是孟津和孟渡蓠,目标是毁灭特雷根尼斯,以及完成另外的‘bug’任务。”月明知道作为“异种三号”的孟津很厉害。之前,孟津的身体状况已经极度糟糕,但雪松说,孟津已经接受了妖王都方的治疗,完全可以出战了。 “塞佩罗斯部队,负责者达克·斯嘉特勒、织作梨花,目标是守卫塞佩罗斯。”月明听说来自玄世的达克·斯嘉特勒非常厉害,而且,塞佩罗斯作为义军总部也有非凡战力,很安全。 “东线,恩佩斯部队,负责者凤皇,目标是守卫‘妖王都’。”恩佩斯是离妖王都最近的镇,那里的战力也完全不用担心吧。 “妖王都,全权由‘九帝阍’和周雪松负责。”月明在想,听见贺先生点名的雪松,大概真的和他的id名一样燃起熊熊斗志吧。 “未来城,由我贺岩枋来负责。另外,欢迎我们此次战斗的总指挥,‘蓝色贤者’奥利奥·米尔顿。”说真的,月明不懂身在蓝世的“蓝色贤者”为什么要来指挥白世的战斗。 “我是奥利奥·米尔顿。”充满生机的年轻男子声音传来,“这次的行动计划是我和小枋制定的,我为什么突然来参与呢?因为‘破灭星君’那个狂魔也参与了他妻子——‘苍穹女帝’的行动!不说废话了,请各位努力!” 真不得了啊,月明想。 “会害怕吗,小明?”吉恩拍拍他的肩膀,亲和地问。 “事实上有点。不过,我会努力的。”月明认真地回答。 吉恩好像还想笑着说什么,但他的手机在这时响了。他望一眼手机,马上就愉悦得夸张地大声迎接:“hello,佩特拉!” 月明和季重明都吃惊地望着吉恩的脸。 “不是分享情报吧?……放心,我消息灵得很,没事。”吉恩从容地聊了起来,“啊,你想离开?……对,去蓝世找你老爸吧,在这段时间里红姬召唤不了你,我就不用被灭掉了……你和红姬的契约真麻烦啊……难道不是吗?你又不是合成兽,签什么契约呀真是的……我会想办法的,你就不用再想了,快去蓝世吧……说什么呢,我很忙的!到时吃惊去吧,我一定会立下更大功勋,到达一个你仰望的高度的!白世‘天惩者’五强之一,‘幻色人偶使’吉恩·朗纳斯,一定会让你赞叹的!……好啦,再说就会被投诉了,那挂了喔,再见!” 吉恩微笑着挂了电话:“佩特拉要去蓝世,那么,和他签订了共生契约的‘红姬’就召唤不了他了,我的胜算又大了呢。好消息对吧?” “确实。”季重明点头。 “那么。我们就更精神地战斗吧!”吉恩的目光锐利扫视满城红花,以及隐隐降现的万千黑点,“已经感受到了,遥远的、来自‘穹顶之座’的轰鸣鼓动……已经开始了,战斗吧战斗吧!” 在同样的苍穹下,东、中、西三条战线,从风浪奔涌的大洋到冰冷的大陆,同时传响出呐喊!战斗的火炎处处升起,无尽的魔物感受到了没有呢,那投掷而上的烈焰蕴含的意志?邪祟化成的散碎魂火,就是降魔战斗的盛大焰火! 是啊,即使不安又怎样?大家仍然会战斗下去!奋战吧,以那不祥的轰鸣鼓动为号令!用交汇的呐喊作宣誓!把给予邪魔致命一击的枪尖亮出,地狱求生者! ——·—— 预告: 哈登:啊,终于要奋战了,这才有趣嘛!来吧,谁要来死在我的脚下? 伊凡:哈登你太张扬了,不要太抢眼啊。 雪松:我觉得哈登的才能和表现都太耀眼了,吉恩先生也是、贺先生也是!你们完全抢了我的主角戏份啊!我的主角存在感真弱…… 哈登:所以说啊,快改改你那不讨人喜欢的窝囊性格,有点主角相好不好? 雪松:知道啦,下一章直奔卷一最,主角光环闪耀之章《燃烧之绿》! 哈登:开什么玩笑!有点逻辑好不好?谁要看你开外挂了?本来就周更,你这样好没劲,会让人弃文的啊!还是让作者把你写死掉,换阿贝尔·列坦来当主角吧!他的奋斗比你抢眼多了! 雪松:千万不要!我们要来认真读预告了!前面的部分麻烦剪掉!…… 伊凡:咳咳……降魔之战打响,各色的魔法光芒在白世的天空炸开!这是降魔战士们的光荣时刻! 哈登:但是,战争是双方的互相算计,到底谁是谁的猎物呢?绝不会如计划预测去发展,这就是战争的残忍之处! 雪松:运势反复逆转,是苍穹女帝被逼上绝路,还是联合军在假象下踏上毁灭之途?如今就用交错的伤痕来刻画答案!……听起来真心很燃啊,我的戏份多吗? 哈登:哎呀,不要啰嗦了!阮炎山喊我回去了,终于要我来动手了吗?哈哈哈全部给我去死吧!哭泣求饶吧,我才是最强的! 伊凡:哎呀,是拉尼娜!她来了!我要去发动召唤!就是死也绝对要保护我的姐姐和我的世界! 雪松:喂!怎么都摆出一副主角的样子去激战了啊?那我呢?为什么就我无所事事啊?难道我又要打酱油了?不要啊!——啊对了,还有一句呢!—— 敬请关注下章:第十二章·毁灭之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毁灭之途 一 [烽火伴随着不安踊动] {西线,风暴洋,希洛群岛主岛} 狞恶狂浪卷挟着整个风暴洋的海魔,势不可挡地八方冲击岛屿! 蕴含魔力的巨浪狂怒撞碎在魔法屏障上,穿云破空,又化为汹涌雨流倾泻下来,让屏障危险地闪动光芒;而那无穷无尽的、咆哮嘶吼的魔兽更是让人心胆皆碎—— 就像被风暴卷来的墨色泡沫,飞舞的、游动的魔物从上至下包围了海岛,无序地、来势汹汹地,难以想象还有什么噩梦能比这场景更让人胆寒! 但守军还是回敬魔兽们以同样的梦魇——就在狂浪回旋的海湾里,逼近屏障的魔物们互相厮杀!爪牙相错、火雾交缠,它们不受控制地血搏,悲鸣和嘶吼交响为殒命的地狱乐章! 指挥这一场屠杀的驭兽使——鸟妖凫徯只是一脸淡漠地坐在被海浪啃噬成怪兽獠牙形状的巨礁上,指法繁复地抚捋名为“钉心刺”的、毛色斑驳的围领,持续散发让魔兽癫狂的妖气! 战乱之兆,人面鸟妖凫徯!这貌不惊人的“少年”以一己之力挡下压境大军,让承受巨大压力的驻留部队得以休息待机。 “很累吧,凫徯前辈……”跟随商舞雩和两位姐姐来回奔走在沿坡修建的阶梯式城区,伊凡一直担忧地注视海湾。层层推压而来的浪岭已经与处于半山的他的视线平齐,那红黑色的浪涛和密匝匝的魔物凶残地占据了他的视野,让海滩礁石那一抹阴影如此渺小。 “凫徯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他累了就会通知我们用炮阵替换。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要尽可能积聚魔力,以防拉尼娜袭击——毕竟,我们不确定她是否会坚守斯蒂尔兰。”商舞雩在雷鸣般的风浪震响下提高音量,“无论是秘密部队还是我们,都要有和她正面交锋的觉悟……” “从大局来看,我们和拉尼娜交战是最好的情况……”同行的帕丽斯一脸严峻,“虽然我真的不想再次面对她……六年前的那次灭国海啸,真的把我的勇气全击碎了……但是,如果不面对她,我以后大概也不会有进步吧……” “大姐和我们一样呢,为了同样的理由而站在这里。”泰雅出奇地没有往常的凶暴气息,露出少有的温暖笑容。 伊凡的蓝眼睛让人想到风平浪静的海湾:“嗯,为了获得前往未来的勇气,为了能够在未来不留阴影地笑下去——我们要战胜拉尼娜!” 帕丽斯温柔又苦涩地向他微笑:“嗯。” “说起来,我有个假想,”伊凡温柔关切地向姐姐微笑,随后又凝重地望向舞雩,“拉尼娜应该是有契约者的!” 帕丽斯、泰雅和舞雩都震惊地瞪大眼:“有契约者?” “而且,”伊凡的蓝眼睛充满了坚定,“她获得契约者的时间就是灭国之夜!一直倾全国之力与她对抗的希洛,最终失败的原因就是——她在那晚解放了力量!” 帕丽斯的神情充满了动摇:“怎么会……” “姐姐,你们不觉得这是最好的状况吗?万一这是真的,这就意味着拉尼娜不太可能变得更强了啊!”伊凡握拳,“而相比之下,我们却和六年前不一样了!” “伊凡,”帕丽斯沉重地凝视弟弟,“你就是为了获得与拉尼娜抗衡的力量,才会需要那种恶魔吗?” “诶?”伊凡一怔。 “黄金长笛!”泰雅突然紧紧抓住弟弟瘦弱的肩膀,“我不知道‘它’是什么魔物,但那支长笛是宫廷遗物吧?把召唤物定为它,就说明你是为了报仇才……” 伊凡沉静地仰头:“嗯。” “做这种傻事……一定要那么做吗,即使要赔上性命……”帕丽斯的神情泫然欲泣,这在冷峻刚强的她身上不常见,“如果我足够强的话,就不需要这样拼命了……” “我……其实很害怕啦!真的,我不想死。”伊凡明亮地笑起来,“我还想和大家一起开心地活着……长笛已经被没收了,我会踏实做好后勤的!总之,加油吧,一起好好活着!约定!” 帕丽斯犹豫着伸出手,和伊凡、泰雅相握。 “听好了,拉尼娜!我们一定会赢!因为——我们今后也要一起活下去!”迎向与视线平齐的崩塌血浪,伊凡露出一如既往的开朗笑容,蓝色眼瞳却比以往更熠熠生辉! 就像回应他的宣言,礁石上的凫徯站了起来,朝着天空放了一发礼花。于是,灼眼明亮的魔法炮弹宛如光雨,向着浪山倾泻而去! 此处,烽火初燃。 ——·—— {西线,中洲,希罗芙菈镇} 永远在工业烟尘里轰鸣的重工业基地希罗芙菈,如今正用魔法炮弹不停轰击从水银湾、矿山两方夹击的魔兽大军! 当缠绕电光的风暴逆卷冲天、扫荡万物时,狂啸的魔物们全都惊慌地闪避开来,以往常没有的技巧顺应风脉远远回旋。 “‘水银魔女’大概还记得我的雷之风暴。”注视着反常的情景,昭华说道,“它们闪避的动作比上次更熟练了,操纵魔物的技巧好纯熟,黑水将军果然不能轻视啊……” “……将我的恨意倾泻——深寒针裂瀑!”雪鹤毫无迟疑地制造出闪耀光芒的豪雨,冲刷魔力的雨潮霎时因散裂魂火而变得荧蓝,将蚁群般密集的魔物打砸下来——魔女应该来不及为她的高超技巧骄傲吧。 即使如此,连片的魔兽还是海啸般从水银湾狂扑而上、山崩般从矿山奔涌而下! “毒王命结网!”赛莉娜的眼里闪耀着刚毅的光芒,在她精细的操控下,银灰色的烟气飘旋起奇巧的轨迹,力量毫不浪费地精准粉碎每只魔物! “厉害……”雪鹤钦佩地注视昭华和赛莉娜,暗暗握拳。 “敌手虽然只是在重复量产魔物,但它的魔力波动越来越平稳,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会被逆转吧……”幽黑的眸映着密似蝼蚁的魔物,赛莉娜苦恼地低语。 “你还好吗,赛莉?”雪鹤担心地注视着赛莉娜的神情,“需要休息一下吗?” 赛莉娜苦笑,再次凝聚魔力:“没事,我还精力充沛着呢……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了……在这里真正战斗,这也是我哥哥所期望的吧……”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啊,赛莉……”雪鹤的目光黯淡下来,又很快急切地注视赛莉娜,“真的,不要勉强自己!” 赛莉娜拍拍她的肩膀,温柔浅笑:“谢谢……不过,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的。” 昭华迟疑着开口:“……赛莉,当时的‘希罗芙菈’和现在比,实力如何?” “和以前一样,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赛莉娜凝重地回应,“按理说,‘它’受过哈登和吉恩老师的攻击,应该不会有那种力量才对……” “是苍穹女帝给了‘它’支持。”鸟妖钦原走过来,淡淡地说道,“好了,昭华、雪鹤,海岸和镇区就交给你们和大家,我们从这里冲杀过去。” “好的。”昭华皱起眉引导风流,在无尽魔物大军中轰开一条通道,“快!” 赛莉娜跟随着魔女讨伐小队,在钦原的带领下冲杀上前,向着黑暗的矿山进发! “我回来了,妈妈、哥哥……”赛莉娜的魔法流动越发剧烈,却没有紊乱。她的视野被希罗芙菈的黑暗占据,却不屈地闪动着光亮。 邪魔似乎永远也荡灭不尽,被狂风撕扯出的通道就像水一样迅速聚拢!钦原疾奔在前,她的金发就像电光闪耀。在赛莉娜还没看清的瞬间,她已从背后抽出巨大铁扇:“屏息!” 不容迟疑,毒扇“鳞针”掀起雪暴般的剧毒鳞粉,让接近的魔物全部倒毙! “提高警惕!”触木即枯、触鸟兽即死的毒粉尘埃渐定,钦原随即敛扇、飞旋起巨大铁扇柄,将前方疯狂涌来的魔兽砸成血雾,“植葶影母女仍在窥视我们,不要放松!” 海岸与镇区由擅长风与水系法术的战士坚守,矿区则由擅长毒理的钦原、擅长土木及暗系法术并经验丰富的群妖进击,但即使如此,赛莉娜知道迎接他们的仍是一场苦战—— 没有任何优势,汹涌的魔物仅以数量就压制了他们全军! 狂暴的大海、沉黑的矿山,都在战斗的吼号中震颤着! 此处,烽火跃动。 ——·—— {西线,中洲,多黎波顿} 覆压而下的魔兽群吞噬了魔法屏障的光亮,山城看起来危危欲坠。 “我们要出手吗?”站在高高塔台上,哈登平静地问最高负责者阮炎山。 “蛛丝探测显示一切正常。”炎山手里捻转着难以察觉的丝线,冷静地回应,“等这层屏障防不住时,我们就会换上由雷魔法帝国提供的雷之屏障。” “艾莉西亚家的屏障啊……很好。”哈登颔首,看着炎山松一口气的样子,他苦笑,“你好像对我很不放心啊?我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乱来的。” “对啊,小哈登一点都不莽撞!”妖刀里的迪蒙刺耳地应和。 炎山微微一笑:“我知道,哈登你的才能和决断力都很适合当领袖呢。” “谢谢……啊,我不会告诉周雪松的。”哈登微笑了一下,“根据情报预测,我们的对手极有可能是巫安雅吧?” “嗯,那样狡猾的对手不会依赖蛮力吧……我希望小慧能保持冷静。”炎山更不放心热血的何其慧,“他很冲动,我担心他会冲入敌阵。你和云鹤要看住他啊。” “照顾小孩这种工作不适合我。”哈登耸耸肩。 “我先去查看一下法阵和器具。”炎山信任地冲哈登点点头,“你会做好的吧,我相信。” 哈登目送炎山离开,然后走到炮台。 “啊,邪恶的敌人还在增多!”小慧激愤的大叫远远传来,哈登叹气。 “我、我来试着阻止它们。”显露出柔弱害羞样子的驯虫师——余峨之山的犰狳小声说着,驱动巨量蝗虫往屏障外轰击,通过虫群的扑击、叮咬扰乱敌阵。 “这就是前辈的绝技——‘螽蝗御隶’吗?好厉害!”小慧钦佩地大声赞美,又因魔兽的混乱相撞而大呼小叫。 “啊,哈登,我们现在还是占优势的。”看见哈登走来,云鹤急忙微笑着说道。 “我会尽力扰乱兽群并配合阮司令的探测,现在还没到你大显神威的时候哦。”犰狳目光柔和地望着哈登,让虫群形成遮天蔽日的发光沙暴以显示尚有余力。 哈登笑了起来:“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害怕我?我很冷静啊。” 云鹤和犰狳尴尬地笑笑,没有回应。 犰狳忽然“咦”了一声,指挥一股虫群往回收拢:“敌方好像把什么东西塞到我的虫群中了,是交涉书吗?” “巫安雅就喜欢这样,希望是投降书。”哈登冷笑,“快看看,不过小心,我打赌她会用诅咒球什么的,就在那里停住吧。” 虫群在半空缓缓散开,露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搞什么啊,她以为珠宝就能动摇我们追求自由的勇者之心吗!”小慧生气地挥拳。 “有信。”一只蝗虫咬着信落在犰狳掌上,犰狳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信。 “写什么?”鄙夷地冷笑,哈登不感兴趣地随口问,“估计还是低级趣味的恐吓吧?” “我不懂……是给哈登你的。”犰狳很苦恼,“要是你保证不会太激动的话,就看看吧……” “不会,我又不是韩峰,才没那么情绪化。”哈登夺过信件,小慧也掂起脚尖看。 “‘亲爱的哈登,我是安雅。你很幸运,红姬决定把你追寻多年的无价宝物归还于你,不过它已经损坏,希望你不会太介意’……”小慧清脆地念出来,没有留意到哈登忽然僵硬的神情。 “喂,那不会是……”迪蒙晃动妖刀,声音里充满不安。 “‘哈登,我觉得你真的太弱了——没错,自认很弱而且被你瞧不起的我非常确定这一点。我承认你战斗力很强,但你从来就没帮助到任何人,再努力也只会伤害到身边的人——所以说最无能的家伙就是你了’……嘿,她真讨厌!”小慧读着读着就生气了。 哈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盒子给我!” 犰狳一哆嗦,犹豫着指挥虫群托盒子下来。 “……‘这是你最后一次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机会,握好这再也无法复原的深红色碎片,回味你从未忘记的残酷时光,然后站到我们的面前吧,多余者!’这是什么意思啊?”小慧疑惑。 “再也无法复原的深红色碎片……”哈登一把抢过盒子,颤抖着打开,看一眼就扭曲地笑了起来。 “小哈登……”迪蒙担忧地叫唤。 “那是……什么?”云鹤小心地问。 哈登笑出声来,却显得悲哀又痛苦。他凝视云鹤,幽黑得像将夜晚沉浸其中的眼眸瞬间被怨怒染成浓艳的鲜红:“深红的宝石……” “红宝石?”小慧还在思考,云鹤却在对上哈登的红眸时惊恐掩嘴。 “鸩鸟美丽的红色眼睛,只要石化保存就是最艳丽的红宝石……”迪蒙慢慢说道,“郦徵音,我上一位主人的美丽眼睛……” “妈妈……”紧紧握住珠宝盒,哈登绯红的眼睛翻涌恨意。他海洋般的魔力奔涌开来,连颤动的妖刀“薄红”也散发出红光! 犰狳慌忙拽住他的衣袖:“现、现在还不行!” 颤抖的身躯在怨恨和压抑里未能移动,哈登一手抓住栏杆,铁栏杆却在他的魔力下断裂。他将被魔力染黑的铁条掷向空中,从中奔涌出来的暗影海潮吞噬了大批魔物! “告诉阮炎山,我不能再战斗了。”他的声音阴郁冰冷,“如果是以我为主要战力的话,就快撤退逃跑吧。” “哈登!——”云鹤伸手,却没能拉住他。他瞬间化为鸩鸟冲入夜空,差点把拽住他的犰狳也拖出去! 不冲入敌阵已是他的理智做出的最艰难决定。在激战的烽火下他厉鸣远去,将同伴的不安化为了现实。相应地,就像为计划得逞而庆贺,敌方的攻击将夜空燃烧殆尽! 此处,战火盈城! ——·—— {中线,中洲,妖王都} “喂,能听见吗?阮司令,我是雪松。”雪松尽职地进行通讯联络,“你上报说情况有变,可以说详细点吗?具体的变化是什么?” “这……”炎山显然在犹豫,“是哈登……他受到刺激,暂时跑开了……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他,而战斗这边,已经换用更谨慎的方案……我也和吉恩·朗纳斯先生联络了,一有情况就会向他们求援。所以,请不用担心。” 雪松叹一口气:“哈登不是容易冲动的人,所以这应该很严重吧?……啊,小慧没有急着去找哈登吧?” “没有,我们拦住了他。哈登自己也很清楚形势,他不会离开太久的,不用担心……(什么?好,我马上……)现在事务有点繁忙,我先中断联络了,再见。”对话那边一片嘈杂,炎山礼貌又匆忙地中断了通讯。 雪松放下话筒。 就连妖王都也被四野的吼号震动,他的思绪一片混乱。 “哈登怎么了?”艾莉西亚也匆匆联络完另一地区,不安地望向他。 “哈登跑开了——不过,他很快就会回到岗位的!”他勉强地微笑,“没事的。那你这边呢?孟津前辈他们怎样了?” “很顺利,不过,孟津前辈又生病了……”艾莉苦笑,“希望他能坚持住。” 形势不容乐观,两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我应该去前线的,对抗拉尼娜,我们海军也有经验啊……”艾莉自语。 “对不起,要害你来保护我……”雪松手忙脚乱地处理桌上大堆的文件,声音懊丧。 “别说丧气话了,联络工作也很重要,我不该抱怨。”艾莉轻叹一口气,低头帮忙。 惊雷震响,雪松抬头,目光所及的是—— 就像一切污秽都在其中翻滚般的,无尽的黑暗天空。 不安就是厄运的秘密鼓动,命理的线复杂交汇,阴谋的巨网悄然收束。天地间一切的生命,都在这无形的牵引下战栗着,走向悲剧舞台的中央。 领悟吧,揭开所有伤疤,鼓动灵魂不安震颤,引诱焦躁之人仓促应战,这就是苍穹女帝的战斗方式!将战士们歌颂的未来和梦想全部击碎,魔族正引领战士们踏上毁灭之途! 没错,黑夜还没降临呢。 ——·—— 预告:苍穹女帝的计谋渐渐得逞,命运的罗网悄悄束缚住了猎物!到底怎样才有资格称为“蜘蛛”,无限铺张的因果网线到底织就了怎样的悲剧? “你以为阴谋步步得逞就叫高明了?那你就太天真了呢!真正的蜘蛛,即使算计落空,也能让一切依照它的意愿发展哦!苍穹女帝和黑水柔妃就是这样的蜘蛛,她们把自己的失败也一并算计在内,所以她们的战略是滴水不漏的……” “没错,即使计策失败,战争的发展也不会有任何变化。黑水柔妃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不是在千年前败给了大唐的妖怪吗?但现在呢?她仍然折磨着经由院,不是吗?在这样的蜘蛛面前,没有谁能够反抗……” “这次降魔战争也会很快结束的,用最凄惨的方式……我和你打赌,第一个死的,就会是他们期望最高的——哈登·特斯拉……” 敬请关注下篇:毁灭之途(二)·毁梦的预言! ——·—— 很抱歉更新晚了,最近要考试,学生党伤不起……更新很快会恢复正常的,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本文!谢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毁灭之途 二 [毁梦的预言] ——风暴洋,斯蒂尔兰岛 佩特拉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物品,准备离开。 他听着外面震碎魂魄的雷鸣,面无表情地走过华丽走廊。 “要到特雷根尼斯取出那东西吗?”巫安雅清脆又冷漠的声音传来。 佩特拉愤怒地下视,螺旋阶梯下的大厅灯火通明,安雅正坐在华贵沙发上抚摸水晶球,仰起粉嫩脖颈冷笑着注视他。 “你没资格那样说,那是笙的……”一提起亡故的好友便心痛如割,佩特拉捏碎了阶梯扶手,强大的魔法气息奔流起来! “知道了,就像它一样,不可亵渎……”伸出一手抚摸身旁的髑髅,安雅苦笑,“你会逃去蓝世,找你的魔王老爸寻求庇护对不对?” “嗯。”佩特拉不喜欢安雅,他只想快点走掉。 “真让人羡慕呢,吉恩·朗纳斯会把红姬杀掉的吧?你在异世的话,红姬无法召唤你,吉恩那家伙一定会成功的。”安雅笑着继续说,“不过,你真的舍得让红姬死吗?” “红姬不是奈丽。”冷冷回应,佩特拉快步走下来。 “恭喜你终于搞清楚了,浪费生命的日子总算到头了呀。很好。”安雅咯咯地笑起来,“喂,佩特拉,介意再留下来一会吗?我想找人聊聊天。” “和你的爱人聊吧,恕不奉陪。”佩特拉望一眼安雅手抚的髑髅,冷淡回绝。 “果然,小笙又比吉恩要重要呢,那些孩子就更不用说了。”安雅遗憾地说着,拍拍紫色水晶球。 佩特拉不禁停步:“……他们怎么了?” “果然不放心呢。过来吧,我告诉你一些事。”安雅甜甜笑着,朝他招招手。 佩特拉别扭地坐下:“他们都很强,艾菲妮丝这次完了。” 安雅大笑起来:“不要看不起你妈妈呀!你妈妈也很高明的!那么,你想先看谁的情况呢?啊——哈登怎么样?” 她娇嫩的手指指法繁复地抚摸水晶,水晶球里慢慢浮现多黎波顿的高山铁树。 “……找到了!”她开心地说,“收到我的信了呢,那孩子!” 佩特拉猜想他最杰出的学生应该会驰骋在夜空,用无尽的黑色浪潮吞噬魔物,用九首魔龙践踏魔母引以为傲的部属。但是—— “……为什么——”他不禁往前探出身体,惊讶地注视水晶球。 哈登坐在黑暗的山坡,样子非常……消沉。 “你看他手里的东西。”安雅平静地说。 哈登手捧着精致的珠宝盒,名贵丝缎上安放的是在暗中也闪耀微微红光的破碎宝石。 “那是……徵音的眼睛!”佩特拉认出了那美丽的鸩鸟眼瞳。 “喂,小哈登。”同样散发微光的妖刀“薄红”在急促晃动,佩特拉他们可以听见迪蒙焦灼的声音,“振作起来!我们去杀了红姬就好了呀!报仇!” “闭嘴。”哈登闷闷地回了一句,继续沉默。 “笨蛋,快给我变回来!那个轻松把一城魔兽宰掉的‘屠神者’哪里去了?遇上什么问题都可以说‘杀掉不就解决了’的哈登·特斯拉呢?不是被所有人称赞说‘我相信你’吗?敌人都打过来了,还不快去杀敌?我们的王牌!”迪蒙说个不停,“把刀握起来,和我一起战斗啊!哈登·特斯拉!” “烦死了,我知道!”哈登吼了起来,“现在不是还没有威胁吗!我就是很难过,难道我出来透透气就有罪了吗!” “你的气息很乱!要防备敌人啊!战争是千变万化的,一不留神就会因细微疏忽被对方击溃了!你离大家太远了,这很不妙!”迪蒙也怒吼起来,“不要让人担心了,快回去!” 安雅翘起嘴角:“和计划一样呢。真是好孩子,多余者的评价真是太恰当了——他的能力完全是无用的,当同伴有难时,他一定不会出现在那里……” “城里混进了什么,对吧?”佩特拉大感不妙。 “是啊。那孩子曾经是前鬼,他肯定看得出来。不过,问题解决了。好计策,对吧?”安雅满意地点头。 “卑鄙。” “但效果很好。”安雅毫无愧色,“然后是哈登那孩子最喜欢的赛莉。” 希罗芙菈刀凿斧劈的矿山取代了黑暗山坡,无数的魔物化成血沫,飞旋着巨扇的黑衣舞者冲杀出一条血路! “毒鸟钦原,果然厉害。你说植葶影能赢过她吗?”安雅问脸色不好的佩特拉。 “钦原的毒扇舞威名远扬,植葶影不是对手。”冷淡回应,佩特拉关注的却是钦原身后的赛莉娜。 就在这片土地上,赛莉娜经历了她人生里真正的黑夜。佩特拉还记得,那时候他去察看情况,然后看见浑身鲜血地从魔兽群里杀出的她。 那时候她还很小,但已经能使用黑蚀炎——她操纵魔法的能力,已经显露出来了。 她径直向佩特拉发动攻击,但她怎么可能伤害得了佩特拉?佩特拉把她俘获、救起,他看到黑暗战场里还有磷火的残余光亮。 那个要让他赶来查看情况的磷素使,已经死了吧。 “那个使用磷的人,是你的妈妈吗?” “……是哥哥……请放过他……”怀里的小女孩受着重伤、满脸泪痕,眼里却还闪耀着坚毅光芒。 “为什么攻击我?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你能战胜的对手。”佩特拉一边使用治疗魔法,一边为了保证她的清醒而和她交谈。 “哥哥叫我这么做……他说……‘操纵魔兽群的家伙就在那边,哥哥和妈妈挡住魔兽群,你去帮哥哥消灭它,好不好’……” 真是个好哥哥,他为妹妹指定的目标,其实是她刚才消灭掉的唯一一只中级魔兽吧。以元素使的实力来判断,他不可能把中级魔兽看成水银魔女吧……恐怕,这是为了让妹妹竭尽所能活下来而编织的谎言。 “……了不起的哥哥。”佩特拉不禁向渐渐熄灭于黑暗的磷火投去最后一眼,从心底敬佩那位不幸夭折的男孩。他要是还活着,说不定和哈登一样厉害呢。 这成为了妹妹永远无法释怀的谎言,“代替哥哥活着”是赛莉娜战斗至今的理由。 在水晶的视野里,黑色火焰精准地散开,就像黑色雨滴落在魔兽身上,不多不少,让汹涌围来的魔物都倒下、被后来同伴践踏死亡! 保留实力,赛莉娜是下定决心要歼灭水银魔女吧。 佩特拉露出微笑:“你们大概就是用她母亲和兄长的死作为击败她的计策吧?但是她很镇定,你们是动摇不了她的,其他孩子也一样!我在以前就预言过,他们会改变未来的,和笙一样!” “啊,她确实比想象中更坚强。”安雅轻蔑地轻哼,然后眯细了金眸,蛇一样的眼光刺向佩特拉—— “把小笙看得那么厉害呀?小笙还不是死了?抱歉,那样的改变一点用都没有!” 佩特拉的愤怒化为石之长枪攒射过去,被预先设好的紫色法阵荡开! 安雅恣意地笑:“你以为阴谋步步得逞就叫高明了?那你就太天真了呢!真正的蜘蛛,即使算计落空,也能让一切依照它的意愿发展哦!苍穹女帝和黑水柔妃就是这样的蜘蛛,她们把自己的失败也一并算计在内,所以她们的战略是滴水不漏的……” 佩特拉僵住了。 看着他的反应,安雅得意冷哼:“没错,即使计策失败,战争的发展也不会有任何变化。黑水柔妃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不是在千年前败给了大唐的妖怪吗?但现在呢?她仍然折磨着经由院,不是吗?在这样的蜘蛛面前,没有谁能够反抗……” “住嘴!这样的话,笙的死不就变得没有意义了吗!师傅也是……” “很遗憾,事实就是如此。”冷静回应,安雅同情地点头,“这次降魔战争也会很快结束的,用最凄惨的方式……我和你打赌,第一个死的,就会是他们期望最高的——哈登·特斯拉……” “够了!”佩特拉真的受够了,安雅耸耸肩。 “然后是我们花尽心思要杀掉的周雪松。”她说道。 佩特拉嗤笑:“你们疯了吗?想进入有‘九帝阍’和无数强者守卫的妖王都?” “是不是疯了,你到时就知道了。数量碾压一切,就是‘九帝阍’都挡不住我们千年堆砌的数量!”安雅没有理会,水晶映出恩佩斯的景象,“首先要掌握外围动向。” “是望月啊,你们连恩佩斯都进不去。”看了一眼,佩特拉轻哼一声。 把守恩佩斯的是凤皇,他本名尤望月,是当年对抗黑水柔妃的猛将。 望月站在高处,他的丹色火焰形成无数的火鸟,优雅从容地燎烧魔物! “那小松会干什么呢?”安雅又抚摸水晶球,水晶映出了雪松。 雪松在勤勉尽责地联络。战斗打响,各位司令不可能一直用设备上线,这就需要他用“思想共享”逐一了解状况。 “很努力嘛,不能去战斗的可怜弱者……呀,他一有空就在那里念叨什么,听听——”安雅感兴趣地进一步探索。 雪松的工作暂时结束了,他马上就开始虔诚咏诵:“ameiludikasonalu,anowakimiluxifa!” “那是……啊,是吉恩乱编的咒语吧,用来传达心意的。”安雅笑了起来,“吉恩骗小松念这个,有什么打算吗?” “肯定是因为这能让雪松变强。”佩特拉冷冷回应,“不要打雪松的主意了,要是把他逼得太紧,他说不定真的会变强——他可是‘无色妖童’选定的人!” “万分期待。”安雅冷笑。 “能听见吗,安雅老师。”她的手镯忽然散发亮光,那里传来了夏榛毫无生机的声音。 “搞定了吗?”安雅询问。 “是的,超种六号‘青玉’已被运到恩佩斯,等待您来唤醒。”夏榛麻木地回答。 “‘青玉’!”佩特拉震惊了,“原来如此,你们让‘青玉’参与东洲的僵尸灾难,就是为了——” “没错!”安雅大笑起来,她晶莹的贝齿闪耀着冷光,“让东洲人成为僵尸饵食,最终是想喂养‘青玉’!它是攻城利器,我们只要配合它,就可以攻陷妖王都!不要天真了,佩特拉!女帝大人所作的决定都是有关联的,无比缜密!” 佩特拉愤恨地垂下头。 “我早说过了——一切都是魔王编写的故事,无论是谁,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未来。你们相信的,只是空想的童话而已。”安雅苦涩微笑,“还不肯承认自己被操纵着吗?无论是谁,都在按命理奔向毁灭之途……” “被发现了。”佩特拉只是说了一句。 “诶?……”安雅一怔,她望向水晶球,发现艾莉西亚正指着镜头方向严峻地说着什么。 “艾莉西亚·赫利洛斯特,居然能察觉我的手段……”安雅懊恼不已。 雪松惊讶地望向镜头,他对艾莉西亚的教导佩服地连连点头,然后冲镜头做了一个愤怒厌恶的表情,伸出手来。 景象消失了。 佩特拉露出微笑:“不错的表情,雪松会有进步的。” “你还是不相信我的预言吗?他们都会死掉的,一个不留!”安雅跺脚。 “为什么要这样呢,反抗厄运,这也是你自己的梦想吧。”佩特拉凝视她,“作出毁灭自己梦想的预言,你真的高兴吗,巫安雅。” 安雅咬唇不语。 “巫安雅,能听见吧?我要行动了。”手镯传来拉尼娜略带嘶哑的声音,“听说贺岩枋要派从蓝世来的家伙对付我?好像叫玛丽斯·希瑟来着……那希洛的蝼蚁随便困住就行了——” “杀光他们。”安雅忽然回应道。 “哈?这和原计划不一样吧?女帝大人说不要随意更改……”拉尼娜很惊讶。 “杀光他们!”安雅尖声大叫,“一个都不留!” 拉尼娜沉默了一下,然后冷笑:“好吧,本来打算放过希洛的家伙的……知道了,一个不留。” “泰雅、伊凡……”佩特拉望向窗外的狂暴大海,终于叹息着站起身来,走向出口。 苍穹女帝的策略渐渐生效,局势已经暗暗偏向了魔族!毁灭梦想的预言逐字实现,接下来只是命定的战斗吧? 从未如此黑暗的天空,无尽得意地飘落魔王的噬魂之雪。白色的齿轮缓缓啮合,大丧钟预备着敲响!如今到来的,不是战士们期望的黎明,而是世界从来没有过的白色黄昏……然后,世界就将沉陷于苍白! ——·—— 预告:“战争这种东西,是绝对不会如愿发展的!当双方的想法和行动和现实状况复杂地交汇重叠时,优势和劣势是极易反转的!” 确实如此—— “这里是希洛,计划失败……” “希罗芙菈……战略失败!” “多黎波顿,正在全面撤退……” “神府,计划落空,等待指示……” “塞佩罗斯,计划变化!出现强敌!……” “恩佩斯面临危险!请妖王都加强防备……” “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了,雪松,快逃!” 转瞬之间,如雪的战略全盘崩坏! “你觉得我们失败了吗,贺先生?” “先让他们撤退吧,我们确实被将了一军。” 毁灭的时刻终于降临,如今死亡将一统天下! 敬请关注下篇:毁灭之途(三)·纯白色的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毁灭之途 三 [纯白色的死(上)] {西线,中洲,多黎波顿} “还是找不到哈登,他大概隐藏了气息吧……”云鹤报告道。 阮炎山皱眉:“现在魔力探测略显奇怪,希望他不会出什么事啊……” “有哪里显得奇怪吗?”小慧瞪大了眼。 不过,他的问题已经不需要炎山回答了—— 原本正常工作着的战士们忽然浑身散发紫光,目光呆滞。 “杀了阮炎山……”未等炎山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全都机械地自语着,涌了过来! “不好!”炎山的动作比他的声音更快,银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放射而出,原来是蛛丝的浪潮,把他自己和云鹤他们卷裹着从高塔上拉扯出来! “哇!……到底怎么回事?”小慧在坠落中迅速反应过来,惊愕开口。 “虫群探测显示、全员失控!”犰狳一脸惊慌,“怎么办?” “看来是被设了咒术!我们要先退避!”炎山急促回应,从他掌心里喷涌出来的银丝朝前飞撒而去,缠绕在巨大林木的枝干上,拉扯着他们几个朝前飞掠,并牵曳他们闪避狂追不舍的魔法攻击! “喂喂,阮司——” “多黎波顿,战士遭到敌方控制,陷入困境!”不等雪松说完,炎山就急促回应。视野里出现红光,他急忙松丝直坠,火球在丝网中爆炸! 剩余的蛛丝让他们顺利落地,云鹤和小慧开始匆忙咏诵咒语—— 他们已经被失去理智的战士团团包围了。 ——哈登 “你到底要消沉到什么时候?”迪蒙沉闷地问。 “放心吧,我不会像以前一样没用的。”深吸一口气,哈登站了起来,“绝对不会让他们和镇民一样的……” 慢慢向城市方向走去,哈登回想起痛苦的从前—— 【无尽的蔷薇用尖刺挑起人体,殷红的瓣和血满镇挥洒! 挥动着血色“薄红”的母亲痛苦喘息,却仍坚持战斗。 “妈妈……” “哈登,害怕吗?……” “……不害怕!” “来,你能行的,你很强!……妈妈来帮这边的叔叔阿姨,你带着迪蒙去姐姐那里,能做到吗?” “可你……” “妈妈有点累,战斗是没问题的,但要使用迪蒙的力量的话,只能让姐姐来了……能做到吗?……” “……嗯!”】 那就是哈登和母亲郦徵音最后的对话。想到这里,哈登不禁狠狠咬唇。 但他很快就警觉起来,加快了速度:“喂,迪蒙!感觉到了吗?城市被邪气侵蚀了!” “啊,不妙啊!”迪蒙也语气冷峻。 “可恶!”急忙张开羽翼,哈登直飞起来! 再也不想那样了,当年要是能让姐姐解放迪蒙的力量的话,妈妈和很多镇民就能活下来了吧…… 当时因畏惧蔷薇而一路行进缓慢,等他终于看到姐姐玛丽斯时,他只能看到她被蔷薇吞没的一刻…… 被绝望和自责淹没,他在绝美的蔷薇海洋里放声大哭。即使到如今,知道姐姐还活着的现在,他还是无法摆脱那种痛楚和无力。 一手紧握衣袋里的宝石碎片,他的眼睛再次变得深红:“我不是多余的!” 怀着痛恨,他孤身杀入敌阵!他用黑蚀炎轰开魔兽群,就像划开水面一样轻松。 “等等,小哈登,从气息就知道我们不利,不要恋战!”迪蒙和平常的好战狂暴相反,他冷静提醒,“救人,然后撤退,能做到吗?” “我知道!”仅用气息就冲散雨一样密集的攻击,他杀气腾腾地降落在散发白光的蛛丝阵前。 “哈登!”小慧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愉悦招手。 哈登看一眼负伤的他们,用黑色浪潮逼退被控制的精英:“怎么办,要杀了他们吗?” “先撤退吧。”炎山因一路防御而疲惫不堪,他谨慎地收束蛛丝,小声说道。 就在此时,一阵强烈的魔法波动袭来,让他们全员都战栗起来! 轻柔地,空中降下了红白之雪。它们是如此的美丽,如羽毛般轻轻飘舞,落在他们的脸上。 哈登震惊地仰头望向高塔,红色的曼妙身影正迎风伫立。 “红姬……”在冬雪和花瓣的梦幻场景中,哈登全身颤抖起来,“我来挡下,快逃!” 纯白色的雪和浓红色的瓣,在美丽中宣示了最恶毒的意图—— 在上方朦胧的花雪里,几条翠绿色的巨藤带着馥郁甜香,以闪电般的速度朝他们暴射而来!就连哈登也没来得及释放魔力,一条开着血红娇花的藤蔓已“啪”地一声,将小慧拍得凌空飞起! 哈登他们僵硬地往后看去,小慧已经往后摔出十几米的距离!他瘦小的躯体在将一棵巨大杉树拦腰撞断后,石头般轰然落地。 “何其慧——”哈登的声音里只有惊恐,但无比强大的魔法气息已瀑布一样倾泻下来,为了保护炎山他们,他只能咬牙释放出大部分力量抵挡! 黑色的屏障被花蔓贯穿,花藤之枪直直攒刺向炎山他们,被炎山惊险地抽丝格挡! “小哈登!快让我来!没时间犹豫了!”迪蒙大吼起来。 “没用的,你太大,只能当活靶!”并没有释放迪蒙,哈登的愤怒化为狂潮,在恐惧中轰开雪片与花雨。 “快逃!”他转头向炎山他们大吼,却在看到小慧后声音颤抖,“他……” 炎山跪坐在地上,山蜘蛛止血的蛛丝已经缠在小慧的身上,但妖艳的血色已经无法挽回地在银色蛛丝上浸渍开来。 小慧的脸色渐渐变得雪白。纯白的颜色既干脆又不沾生气,那就是,死亡的颜色。 ——·—— {西线,中洲,希罗芙菈镇} 那是天空飘洒的言语,一片片的纯白雪花无视战争的严酷,悠然地降落下来。 雪鹤抬头,看着雪花从魔兽肆虐的空中落下。 “魔兽安静了好多……”她一边利用雪花发动“深寒针裂瀑”,一边小声说道。 因为过度使用力量,昭华不得不休息。他仰视黑色的混乱天空,微微点头:“希望这不是它们转攻矿山的表现。” “放心,没有转攻矿山哦。”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就在近处响起! 昭华惊愕地转身,看见一位散发紫光的战士露出怪异的笑容。 “这声音是——植云翳?!”雪鹤记起了鬼车母女曾带给她的恐怖。 “居然记得我们啊,太让人欣慰了!”战士继续发出云翳的愉悦声音,他旁边的人也发出了紫光,女子沉稳的声音徐徐响起—— “‘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注一),好雪景,不是吗?” “植葶影,不要亵渎诗歌了!”昭华厌恶地皱眉,驱动风流环绕被操纵的两人,“诗歌不是用来杀人的,‘葬式之诗’从一开始就是邪术,绝对要封住你们的嘴!” 鬼车母女从容地微笑,在战士们纷纷围来时发动“摄魂”能力! “来吧,挣扎吧!”植葶影狞笑起来,为着更大的阴谋吸引全镇守军的注意力,“再多来点人怎么样?” 在纷飞的雪下,厄运的齿轮无法挽回地转动着。 ——矿山 钦原曼妙的身姿旋舞如风,毒扇“鳞针”随之飞洒暴雪般的毒鳞粉,毒毙魔兽、毒枯草木! 在她收割生命般的突进下,赛莉娜和众妖远远跟在后方,一路警戒。 “钦原前辈!”觉得不安,赛莉娜大声呼喊,“情况不对,我们越接近丹砂洞,水银魔女的气息就越稀薄!” “什么?”钦原把“鳞针”收起一杵,震起的毒鳞粉爆炸一样迸发,扫荡魔物,“但是,魔邪气息是越来越重了啊……难道,我们另有对手?” 她们已经来到崩塌的矿洞区,丹砂洞就在眼前了。 “已经没理由退缩。”钦原望向赛莉娜和众战士,“狭小的空间不利于我的术式施展,要是情况变化,就靠你们随机应变了。” 赛莉娜轻轻点头,她的魔法气息流动得既迅猛又平稳。 她们警戒着,突入矿坑。 在原定计划中,狭小的矿洞对生产魔兽的“水银魔女”更不利,所以这样的行动是可行的。 她们非常顺利地一路冲进“希罗芙菈之剑”原处的黑水池处—— 散发着强大无比的魔邪气息,在那里等待着的并不是魔剑和魔女亡魂,而是…… 钦原的星眸寒芒闪烁:“糟了!” 赛莉娜的脸色变得雪一般苍白:“……‘骨蝶’!” 伫立在水之中央的白裙美人微微笑着,她倾城的美貌妖媚惊人,但更让人震怖的是她的能力—— “苍穹将军”柳博芙,被称为“死的代名词”的能力“骨蝶”是能无限增殖、吸收魔力的噬魂白蝶。 在矿洞的黑暗里,散发微光的纯白蝴蝶雪崩一样涌出,在狭小的空间里华美轻盈地飞舞起来! 顺便一提,也许没有多少能力比“骨蝶”更适合在狭小空间里使用了…… {中线,中洲,妖王都} “希罗芙菈失去联络……”雪松担忧地报告,“难道情况比多黎波顿更糟吗?” “请不要惊慌,大家都在想应对措施,情况很快会改善的。”艮帝阍辛荔安慰他。 “我们忽略了巫安雅吗?”艾莉西亚恼怒地问,“她的黑魔法比想象中更棘手啊!” “不是忽略,而是我们根本没搞清她的实力。”坤帝阍石胧岫把玩着手里的小石头,“就连在‘复仇者’呆过的吉恩,也没搞清楚她的底细。” “前辈能破解她的诅咒吗?”雪松急切地问。 “时间,要命的是时间。”胧岫耸耸肩。 “喂,下雨了。”坎帝阍袁非浪忽然神情严峻更甚往常,“不太对,这雨……记得黑水柔妃的‘雨虎潜戮’吗!” “什么?”胧岫猛然站起身来,“魔邪之雨吗?防御魔法也没能抵挡吗?” “在白世谁还能用这种术……”看着在屏障上击出白色水花的雨,辛荔刚开口就神色一凛—— “葛蕾西亚·希罗芙菈,黑水将军!”胧岫点头,“是她和巫安雅联手吗!来不及了,快逃到地下!” “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了,快逃,雪松!”艾莉西亚急忙拉起他,“进密道躲避吧!” “但前辈们……” “我们必须留下应对。”胧岫抛起石子,扬手将它如子弹击出,击倒了他视野里一位刚刚散发紫光的战士。 “前辈们加油!”雪松只能匆匆跟随艾莉西亚逃进密道。 “这里是希洛,计划失败……”“思想共享”再次连通,奔逃中的雪松又听到了最新的坏消息,“拉尼娜直奔希洛,而我军也出现被敌人控制的情况!” “……舞雩姐姐,你们还好吗?”掩饰着自己的气喘,雪松紧张询问。 “暂时没事……”舞雩的通讯刚刚传来,其他讯息也涌了过来—— “神府,计划落空,等待指示……” “塞佩罗斯,计划变化!出现强敌!……” “恩佩斯面临危险!请妖王都加强防备……” 雪松一时沉默起来。 险恶的气氛包围了他们,联合军的优势似乎已无法挽回地消退渐尽,让人绝望的纯白色,渐渐将他们包围在死的宿命中…… ——·—— 预告:各路的猎物都沿厄运之线来到网中央,优雅等待的蜘蛛终于狞笑着露出毒牙! “大家好,我就是艾菲妮丝·帕伦赛特——‘苍穹女帝’。我为你们安排的命运是不是很戏剧性呢?来吧,享受你们的最终幕吧!” 纯白色的死亡无可阻挡,千万位反抗厄运的战士,他们的故事难道最终只剩毁灭之途? “是的,就是如此!来吧,匍匐在我的脚下,哭泣吧、挣扎吧、翻滚在地吧!奋战,然后失败,还有比这更美妙的结局吗?亮出你们最致命的剑锋——然后就让我掠夺走所有吧!” 致命的对决时刻来临,敬请关注下篇:毁灭之途·纯白色的死(下)! ——·——注释 (注一)“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出自北宋诗人毛滂的《上林春令》。“蝴蝶初翻帘绣”三句,描写纷飞的白雪,时而像翻穿绣帘的蝴蝶,时而像万千天女舒袖长舞,雪花轻而美、洁白而飘逸的情态被描绘得很到位。原词寄寓了词人羁旅在外,飘泊异乡的愁情,但“葬式之诗”正如文中所说,是断章取义、割裂情景的“邪道”,若对该词有兴趣,请看原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二章:毁灭之途 四 [纯白色的死(下)] {西线,风暴洋,希洛群岛} “这里是希洛,计划失败……”面向翻腾的黑海,商舞雩悲苦、自嘲地笑着汇报。 “……舞雩姐姐,你们还好吗?”远方的雪松还在担心询问,这让舞雩更觉苦涩。 “……暂时没事……”勉强回应,舞雩叹息着中断联络。 就像要撕裂空间的电光纵横夜空,几欲入云的潮岭崩摧而落,咆号着爆碎在防御屏障上。白花花的飞沫和冻雨的冰碴迸射而起,遮蔽了一千个星球爆裂般白炽的雷电雨幕! 海堤崩溃,沿岸礁石被一波波自死亡之远海奔来的狂浪拔起,炮弹一样砸向屏障,在希洛的半空发出雷鸣般的震响! 希洛群岛在发抖,从地基开始动摇的剧震直让人魂飞魄散! 舞雩明白了,她们都错估了风与海的不死之王的真正实力。 “拉尼娜·波塞菲恩……”她苦闷地自语,内心一片动摇。 “商小姐,我们需要动用全部力量了吧?”泰雅走近她,冷峻地询问。 舞雩皱起了眉:“确实,保留实力根本无法应对……但我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拉尼娜就在这里。”泰雅的声音充满痛苦。 “什么?”舞雩吃惊的是她们的感觉竟然一样。 “拉尼娜庞大的力量并不是从远处涌来,而是在这里召唤风雨浪潮,是这种感觉……”泰雅的蓝色眼睛在电光下幽冷哀痛,“伊凡早就表达了不安,我想,我知道真相了……” (伊凡就是拉尼娜的契约者……)舞雩在心里如此推测,她不知道泰雅是否也这样判断。 “伊凡……从来不向我隐瞒什么的,所以……他绝对会为我们自己而战的。”泰雅因寒冻和疲惫而苍白削瘦的脸庞更显憔悴,“所以我在怀疑什么呢?——氮素!” 操纵着占空气总量的大半的氮气,这就是泰雅的天赋。 为了将心中的烦闷苦楚宣泄,她鼓动氮气,搅动风流狂旋,与整个风暴洋的烈风对抗! 与此同时,在被风暴侵蚀得嶙峋残损的石坡上,帕丽斯愤恨地凝视与视野平齐的层层浪岭。她的褐色长发在狂风中凌乱地飞舞,被冷雨打湿的刘海下,蔚蓝的眼睛盈满了痛苦和绝望。 “大姐。”忧伤的声音轻轻传来,让帕丽斯回头。 是伊凡。 “伊凡……” “一切都在按女帝的谋划进行呢。”伊凡露出苦涩的微笑,他缺少血色的脸像白蜡一样。 帕丽斯勉强地笑起来,直视弟弟:“怎么可以放弃……” “放弃抗争的是大姐你。”伊凡打断了她的话,“你一向很刚强正直的,我从小就以你为榜样。但是,为什么你没有坚持你信仰的正义呢?你应该毫不犹豫地与拉尼娜为敌的……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为了大家,就请你……杀了我吧。” “……伊凡——”帕丽斯一时怔住了。 一瞬间,无法理解伊凡的话。 “至少不可以让大家因背叛而死,这是最简单的正义。把我杀了吧。”悲戚地慢慢说着,伊凡抬眼直视她,“我是契约者。” “说什么傻话——”帕丽斯反常地大笑起来,“为什么说谎?你怎么会是合成兽的契约者……” “我真的是哦,而这足以成为你杀我的理由了吧?”伊凡走前一步。 他们一时静默。就似要将云幕都掀落的凛冽涡旋席卷怒潮,挟着整片风暴洋的寒冻轰然泻落。 “伊凡,你要做什么?”不知不觉间,军队的众多将士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 “快逃!”伊凡却对前辈们大吼,“靠过来的话,你们也会死的!我们已经快失去控制了!” “你们是指,你和拉尼娜·波塞菲恩吗?”擅使幻术的鸟妖灌灌似乎正在想办法催眠伊凡。 “来不及了……”伊凡喃喃道,“我本来该早点说出来……” 狂暴的龙吟远远传来,入云的万丈狂澜啸呼着倾泻下来,如雪的浪花碎裂在屏障上,而屏障则碎裂在狂潮声里! 防守崩溃,不死的“咒蓝”才终于登场!纯白色的浪花来自死亡之远海,带着纯白色的死亡席卷所有! ——·—— {西线,中洲,多黎波顿} “让我来,哈登!”红之合成兽绝望地大吼,“你不是想救出所有人、成为有用的人吗!” 他的契约者却在颤抖。 “不行……没办法做到了……”哈登在白雪红花中苦笑,“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会有改变的,但是……还是动不了……” “哈登……”迪蒙停止了疯狂喊叫。 在红姬面前,哈登还是那个无助的小男孩,颤抖着无法动弹…… “请一定要振作!”飞掠过来的花枝长枪被蝗虫极力吞噬掉尖端,犰狳把哈登拉到一边,堪堪躲过死亡。 “哈登,小慧还没死,他需要紧急救助!”阮炎山小心地抱起小慧,他大声请求,“他失血太厉害,我的蛛丝已经止不住血了!我们要逃离这里!” “我和你住同一个镇,我知道红姬的厉害!”尽力把狂射而来的花蔓冻结,云鹤小心避免晃动小慧,“我比你弱太多,我明白……但是——一起战斗的话,总有办法的!” “来吧,哈登,一起战斗。”迪蒙慢慢说着,妖刀平稳地散发红光,“你不是感到痛苦吗?被束缚在红姬的诅咒里……如果命运是源于我们的对手的话,那就撕裂他们吧,这样才能获得自由!我们应该是自由的!” 喷涌的蛛丝撑起了临时的屏障,炎山在努力探查攻击最薄弱的方向:“可以走那边……” “那就走吧。”哈登终于动了起来,“黑蚀炎!” 黑色的火焰焚开了一条通道。 “我来开辟道路,江云鹤、前辈警戒突袭,司令继续探测前方、牵引我们,这样可以吧?”哈登的神情非常憔悴,但至少是打起精神来了。 “明白了,走吧!”把缠绕在每人身上的蛛丝加固,炎山驱动万条银丝快速抽扯,将他们一次次远远抛向前方! 非常迅速,他们在花海中银色子弹般飞掠! 黑色火焰轰开花藤,冰箭和虫群清扫继续靠近的藤蔓,看起来他们配合得还不错。 “必须再快点……”炎山紧张地自语,继续疯狂抽取蛛丝,“不好——” “很精彩的表演。”花蔓的海啸瞬间穿透蛛丝屏障,红姬美丽的身影悠悠从绝艳花海里现出。 “……怎么会——”云鹤被花蔓削过,全身血肉模糊,已经连站起都无法做到了。 “医者无法保护伤员,这是我的悲哀……”炎山摇晃着跪坐在地,从左肩划到右腹的血痕血流如注,他却无力发动自己止血的蛛丝。他失神的眼睛注视着前方的花藤丛林—— 花矛之雨密集贯穿了地表,那其中的蛛丝之茧已经像扎满针刺的毛线团,被削断的银丝无力地散落,它们曾经温柔裹着等待治疗的战士…… “小慧……”云鹤不敢也不愿去想,那里的小慧变成了什么模样。 停止反抗不过一瞬,纷飞的雪重新悠然飞舞而下,缭乱了视野。 “你这家伙!”迪蒙怒吼,“红姬,我必须杀了你!” “很努力呢,从那时开始,一直变得像现在一样,已经比很多很多人要强。”红姬却无视他,径直走到哈登面前,轻轻弯腰,美丽无瑕的脸凑近哈登,蓝如明湖的美丽眼眸温柔凝视哈登漆黑如夜的眼。 鲜红的的复杂纹路在地表延展,迪蒙即使在妖刀里也散发出“超种二号”的压力:“滚开!我不会让这孩子受到伤害的!” 樱唇绽开温暖纯净的笑意,红姬毫不介意,轻软的声音继续歌唱:“太可惜了,你本来可以成为很棒的魔将,那就不用像现在一样,想救助的新朋友死在身边,最好的朋友在遥远的希洛背负恶名而死,最喜欢的女孩子葬身在在邻近的希罗芙菈矿洞……请你也一起吧,这是多余的你,向你爱着的他们证明自己心意的最后方式……” “你闭嘴!”迪蒙几乎要挣碎妖刀而出。 纯白色的雪片映得哈登的脸更苍白,也让哈登身上的血更显浓红刺目。哈登缓缓地直视仇敌美丽的脸,他没有光泽的黑色眼睛渐渐被染成绯红色。 在象征力量的绯红色侵染他的视野时,惨痛的结局已经揭晓。空气战栗、百花缭乱,纯白的死亡戏码终于向着最终幕再进一步…… ——·—— {中线,中洲,妖王都} “外面……”在昏暗地道里奔跑,雪松不安地听着一切动静,“水银魔女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希罗芙菈被……” “不要乱想!”艾莉西亚只是匆忙地拉着他跑。 “‘雨虎潜戮’……那是怎样的术?” 艾莉西亚一脸痛恨:“那是玄世魔王和她的心腹的强术,以水为媒介散播邪气,继而侵蚀、控制生物。你也去过希罗芙菈了,见过那场面了吧?量产魔物。” “那大家——”雪松瞪大了眼,“他们……” “尽快逃到更干燥的地方,否则我们也会被控制的!”艾莉西亚满心烦乱,“要把你尽快保护起来,然后把大家也引导进安全场所……” 潮湿冰冷的空气让雪松明白,在以水为媒介的“雨虎潜戮”范围下,这片土地没有能真正安全躲避邪气的地方。 是因为太紧张了吗?雪松觉得侵染灵魂的雨滴已经渗透了进来,自上而下的寒意正慢慢夺走他的意识…… 在昏暗与潮湿中,一股冰凉的气息像纤细手指拂过他的脸庞,让他不禁惊跳了起来。 “怎么了?”艾莉西亚惊讶回头。 “有人——”雪松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 “呵……”女人压抑的轻笑声微微颤动湿润空气,水汽一样濡湿他们的心。 “谁?!”艾莉西亚的全身都萦绕起电流。 潮湿的恐怖感在昏暗狭窄的密道中扩散开来,女人戏弄般的笑声露滴一样充盈四周,轻轻地、缓缓地,伴随着来自上方的、由远及近的钝响…… 艾莉西亚猛然卸去电流,拉起雪松就往前方跑!与此同时,暴爆的砾石豪雨一样砸下来! “差点被迷惑了……”艾莉西亚恼恨地自语,“水汽更浓重了,不能再耽搁了!” 被炸开的缺口灌进了混杂悲鸣与狂嚣、铁与血气味的湿润冷风,毫无疑问,外界已经因“雨虎潜戮”而成为同伴相杀的活地狱了!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雪松看起来很想哭。 “只要能活下去,你就会变强的,先要活着!”艾莉西亚安慰他,却猛然僵在原地。 “艾莉?……”雪松忧虑地小声开口。 女人的娇媚笑声继续响起,伴随着那夺人理智的魅惑声音,饰满精美图纹的石壁忽然从昏暗前方开始——结霜一般结聚出一层银色的珠粒! 天花板上的银白露滴纷纷滴落,在地表散碎成更多银白的、浑圆的液粒! ……是水银。 “水银魔女……”艾莉西亚苦笑了起来—— 谁都没想到,在高手如云的妖王古都里,竟然会有这样一个银白色的死亡陷阱…… ——·—— {东线,东洲,未来城} 白世第一大都市,东洲未来城,正静静地屹立在纯白色之中。 也并不是说安宁,疯狂的魔兽吼号正团团包围了城市。 无边的天空银辉闪烁,隆冬的花蕾——纯白色的雪花正恣意地绽放着,无视人世的种种苦难悠悠舞落。 贺岩枋站在天惩者分部行政大厦的顶层,静静环视整个城市。 “华焰之撒手”迪米崔欧斯·巴巴洛大奇站在他的身旁,碧绿的眼睛看不出情感:“你觉得我们失败了吗,贺先生?” 贺岩枋露出苦笑:“战争这种东西,是绝对不会如愿发展的。当双方的想法和行动和现实状况复杂地交汇重叠时,优势和劣势是极易反转的。不过,我们确实被将了一军呢。” 一瞬间,就像空气被抽离一般,巨大的不适感笼罩在每个战士的心头—— 魔力被抽离了,这是苍穹女帝的“命运隔断”! 银辉闪烁的黑色天空浮现出白水晶的巨大高塔,魔王正傲慢地俯视众生。 “我的子民们,你们受苦了!”女帝的声音威严清冷,传响在整个白世,“是的,你们受苦了,但你们罪有应得!” 贺岩枋冷冷地仰视她。 “知道你们为何必将败亡吗?让我来告诉你们——”魔王的声音柔和明净,却冷漠无情,“只因你们并不是与拥有血肉之躯的愚者争战,而是与我、与我们——执政的、掌权的、统辖这幽暗世界的恶魔争战!” 远雷般滚滚而来,疯狂的、狞暴的、肆意的吼号,那样狂热,是万千邪祟回应魔王的谰言! 女帝的表情被白色面具掩盖,但她一定是在嗤笑吧。 “为何反抗呢?”她威严地提高了音调,“在我织出的厄运之网中,你们还妄想改变运道吗?这是我所书写的命运,你们——妄想指挥命运的作者吗!” 震动江海、震动山野、震动风云,充满杀意的魔物们欢歌狂吼! “诸位,请看这大地的深红,这是血污的颜色哦。”充分倾听邪魔的欢呼后,女帝嗤笑,声音柔美纯净之下饱含恶意,“如何,憎恶了吗?就让我领众生踏上毁灭之途,让世界在毁灭中回归纯白吧!” 纯白色的死亡从天空降落,不停缠勒猎物的因果咒缚之网终于收拢! 世界在邪魔的欢呼下震动着,生存与毁灭,在此碰撞! 黑暗宿命与人间意志的对决,至死不休。而如今,这场对决似乎决出了胜负…… ——·—— 预告:盛大的死亡戏码还在运作,在黑暗宿命的压迫下,在地狱中求取生存的战士们到底会迎来怎样的结局?真的除了死外别无他法吗?…… “不会的,我们没那么容易认输!你永远以为一切是你决定的,但我们的生命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从现在开始看着你的计划破碎吧,艾菲妮丝·帕伦赛特!” 灵魂的火光相交绽放,在血绘的千里图卷上,沉眠的妖魔尽皆觉醒!竭力求生的战士们,在此誓死以战! 反抗到底,敬请关注下章:命定的觉醒! ——·—— 战斗场面写得好辛苦呢,不知道效果如何,如果有任何的想法与意见,请大家说出来,我会很乐意和你们交流!再次谢谢你们的支持,我希望能让你们阅读愉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特别篇:必杀,彩虹战队!!! 魔王的黑暗笼罩世界,在艰苦卓绝的战斗中,救世的英雄们终于觉醒! “终于等到开主角光环的时刻了吗?”从“传送门”走出,哈登摩拳擦掌。与此同时,他的伙伴们也陆续抵达。 苍穹女帝托腮斜坐:“那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终极力量!我可是绝对的反派大boss,有十条血槽的——顺便一提,还有自动回血外挂!” “就这装备敢号称终极大boss?我还有作者特赐的通关全解秘籍呢!”贺岩枋霸气地高举剧本,“来,快,过来排队型——彩虹战队,集合!” 他望一眼剧本,指向了哈登:“赤战士!” “什么?赤不是应该由月明代表吗?连火系的他都轮不上,为什么?”雪松惊讶不已,急忙为月明鸣不平,“哈登应该代表黑色!” “你这还不懂吗?作者欣赏哈登,但彩虹七色里没有黑色嘛,只能这样了,哈登必须上。”贺岩枋急促回应,“快,作者说最讨厌反派角色傻等主角变身一整天的类型,动作快点!橙战士韩峰、黄战士迪米!” “居然是我不喜欢的橙色……算了,总比被刷掉好。”韩峰一边抱怨一边系上橙色围巾排队型。 “这面瘫男什么时候算进主角里了?我们不熟怎么合作啊?”哈登对迪米没有任何印象,马上抗议道。 “剧本就这样!绿战士夏榛夏榆!”贺岩枋急着召集成员。 “慢着!为什么不是我?!”雪松要崩溃了,“我不是主角吗?说好了是第一主角的啊!” “节哀吧,小松。”吉恩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我去向作者要到了全部设定资料,你在设定里的代表色是褐色,进不了战队的。” 雪松泪流满面:“为什么?这也太坑了吧!……” “蓝战士雪鹤!” “蓝色的竞争很激烈,不过没想到还真是雪鹤啊,看来真的和设定资料一样。”吉恩微微点头。 “靛战士帕丽斯、紫战士泰雅!快排队型!” “那我们剩下的人不是很悲剧吗?我、昭华、月明……这么多人都没被选,怎么办啊?”雪松抗议。 吉恩苦笑:“我们也很伤心啊!你看我和贺先生,从卷一开头就忙个不停,暗中活动不少吧?为你们这群熊孩子也操心不少吧?但我的代表色是琥珀色、贺先生是代表银色,再厉害也只是你们的导师……算了,不是剧情npc(游戏剧情故事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用于推动整个剧情情节的发展的非玩家角色)已经万幸了……来吧,你们剩下的人想办法变得出众一点,耀眼一点好抢镜头啊。” “好!艾莉,我们合作吧!”伊凡深情地握住艾莉西亚的手。 “放开那女孩,让我来!”雪松怒了,“原来不是说艾莉是我的拍档吗?还有附加的缠绵悱恻的爱情呢?” “雪松,剧本又改了,你去整个容回来,美型了大概就会加戏份了。”吉恩的话让雪松心碎了。 “我们合体吧!”伊凡的话雷倒了雪松,“来吧!斯巴达大变身——‘伊凡雷帝’!” “喂,不带这么开玩笑的!”雪松都要吐血了。 “卷一最高潮来了!最终战啊!快看!”吉恩鼓掌。 “灯光!”贺岩枋大声指挥,“对准艾菲妮丝啊!最强光对准!对面的七位,快合力发出绝招!” “彩虹战队必杀技——彩虹光线……”大概是觉得太无语了,七位战士随意地使出了绝招。 七彩灯光闪瞎全场,然后女帝慌忙捂眼睛。 “咦?”贺岩枋把剧本翻页,惊讶地抬头,“艾菲妮丝,你的戏份就到这了,快哀嚎一声,然后就身亡退场吧!” “什么?我十条血槽就这么用完了?!卷一给我铺垫这么久,我就这么容易死了吗?这不科学!”女帝震惊了,“果然戴了面具没人气吗!我的美貌应该进了剧里女性人物排名的前十的!” “我也纳闷啊……我以为你会先虐他们一场再挂的……”贺岩枋困惑地看下去,“最终场还有几页要拍呢,你挂了要拍什么呀?光谈感言吗……什么?!” 贺岩枋震惊地快速浏览剧本,迅速地翻完剩下几页后,他一脸怪异的表情,盯住了吉恩。 “雪松,离吉恩远点。”他严峻地说着,走近了几步。 吉恩无辜地望着他:“老板,你干什么?” “不用装了,说,你什么时候去行贿了?为什么剧本改动这么大?”贺岩枋看起来是生气了,“作者不应该这么喜欢你啊,居然把你提拔成幕后大boss?” “什么?!”大家都震惊了。 吉恩收敛了笑容,他面无表情地扫视众人一遍,然后冷笑了一声:“贺先生,你都兼职导演了,我来兼任反派boss又怎么了?对,我现在的真正身份是——强权魔王‘破灭星君’!” “什么?我神秘的丈夫是你?!”女帝大惊失色,瞥一眼在一旁都石化了的佩特拉,“我丈夫竟然是我儿子的基友?这是什么情况?!” “问作者啊,我不知道。”吉恩挠挠头,不负责任地说,“我只负责演!来吧,现在我不得不出场了!来呀,打我啊!我才是最终的boss!我的血槽有二十条!啊哈哈哈哈哈……” 贺岩枋扶额:“兄弟们,揍他!” “看我的实力!我可是很给力的!破灭千星坠!”吉恩猛一挥手,强大的魔法气息滚滚而来! 众人都惊骇地注视夜空—— 一千万个星体在陨落,它们散发的、磅礴无比的力量形成了—— “……流、流星雨?!”雪松的下巴都快掉了。 “我必胜我必胜我必胜我必胜我必胜我必胜我必胜我必胜……哎呀,持续时间还是太短……不过够了,这样就力量加持了!”吉恩满意地点头,“来吧!” 贺岩枋愣了几秒,然后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罕见冷笑:“吉恩。” 吉恩一脸狂妄地笑着注视他。 “你还记得一年前一号场里的玛丽·苏吗?”贺岩枋字字惊心。 “玛、玛丽·苏?!”吉恩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痛苦地抱头,“拜托,不要让我想起那个调色盘!!!” “集合力量,彩虹召唤!——”贺岩枋铿锵有力地指挥七个战士摆好姿势,然后深吸一口气,“异界之门啊,我以白色贤者之名命令——封印解除!(看剧本)伊如冰娅·紫·蝶梦珠·樱语伊娜·洛丽塔·璃悠·j·m·爱洛莉兰·雅瑰·玛丝洛娃·瓦莱丽·墨幻雪倩·恋沫幽弥千月绯·克里斯蒂娜·希羽岚梦心雨琉璃舞韵芝雅·蕾玥雅茜樱雪梦·琪欣·玛丽·苏,彩虹七色在此召唤你!出现吧!” “哦呵呵呵呵~讨厌啦~人家还没化完妆呢……”七彩的少女娇笑着出现了! 吉恩的血槽一下子被清空! “哇,秒杀啊!”雪松惊讶,“膜拜大神!” “卷一特别篇结束!”贺岩枋马上扔掉了剧本,“闹剧结束了!各自回到原位去!《命定的觉醒》要开始了!” “人家才刚出场呢……” “总算正经了……”无视了七彩少女,哈登长吁一口气。 “正经也让人费尽心思啊!你们就是不懂我们的辛苦。”贺岩枋摇摇手里的收费单,“哈登,光你那一战就花费不少啊!” “还不是红姬在烧钱,为了她那该死的能力,要空运多少蔷薇过来呀!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红蔷薇了!”哈登一说就来气。 “还有金属费用呢?那么多吨的赤铜不便宜呀……噢,我剧透了吗?”贺岩枋说着说着就掩嘴了,“咳……所以说元素使还真不容易,你们的天赋应该更给力点,像泰雅,操纵气体多好啊,特技容易做……该死,我好像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当主角了,操纵贵金属银是硬伤啊!” “就是嘛,操纵的元素果然还是越常见越好。像老板你这样操纵贵金属的,激战一场可是花钱花得惊心动魄啊!”吉恩还幸灾乐祸,“我看你战斗,感觉激战还不如计算你每秒攻击效果的成本震撼啊!你上次在海上的表现——就是烧银的那场景!大量的银被你烧掉,还有投掷出去的纯银长枪……哇,想起就——” “闭嘴,吉恩!” “好啦好啦,快开始吧……我都迫不及待了,说好的激战啊——” ——·—— 预告:“我一直以为厉害的是我,但最终还是这样呢,真正强大的只是你,迪蒙。” “小哈登……” “而我,仅仅是你的契约者……其实什么都不是……” “小哈登,你是我最好的拍档,不要消沉了!一起咆哮吧!” “已经无所谓了……不管我是怎样多余的存在,你还是会听我的,对吧?因为我是你的契约者……” “喂,振作起来,哈登!” “那就咆哮吧,倾尽所有,把我的命也耗光吧!我命令你——” “哈登!不要傻了!” “杀了红姬,这是我最后的命令——不顾一切、绝对地,给我杀了她!” “但是——” “这是我最后的命令……如果你真的理解我的话,就用尽全力替我实现它!我命令你杀了她!” “……明白了,我将为你倾尽一切,杀掉红姬!” 战栗的空气里红花飞舞,连花之殷红都吞噬的红梅色霞涛是如此的艳丽,在隆冬的冷彻银辉中为那孩子的执念,不顾一切地奔涌着—— 无穷无尽、至死不休。 这个孩子是被忌惮的妖物,是被朋友依赖的神明,而如今是失去理智的红死魔! 无法遏止的恨意让天地都被浸染,拼上所有的决绝之红,这就是鸩的性格!带来灭绝、带来异变,在死去的心里觉醒,红梅色的魔物! 敬请关注下篇:命定的觉醒·异变之红魔! ——·—— 这篇特别篇只是突发奇想的产物,里面内容与正文无关,纯粹娱乐……真正的激战将在下篇开始!如无疑问,下周三红魔篇章就会推出,请继续支持本文,我会用心写好每一篇的!一如既往地希望大家阅读愉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命定的觉醒 一 [异变之红魔] “太可惜了,你本来可以成为很棒的魔将,那就不用像现在一样,想救助的新朋友死在身边,最好的朋友在遥远的希洛背负恶名而死,最喜欢的女孩子葬身在在邻近的希罗芙菈矿洞……”轻柔嗓音透出剜心的凶残,鼓动着少年死战。 少年缓缓抬眼直视她,幽黑的眼睛缓缓变成浓艳的绯红色。 (对,就是这样的神情。)其实对哈登·特斯拉这孩子十分感兴趣,红姬希望能亲自结束他的故事。 “请你也一起吧,这是多余的你,向你爱着的他们证明自己心意的最后方式……” 哈登的黑蚀炎迎面奔涌,被蔷薇蔓轻松撕裂。 殷红的流光自两边刺来,红姬的万条刺藤却海啸一样倾泻下来,无比强横地挡开了攻击! “天差地别的,是魔力值啊……我们没有能浪费的力量了……”迪蒙明白,没有他的话,形势对不擅长精细型攻击的哈登异常不利。 习惯了用高耗能法术凶猛进袭,但哈登已经疲惫不堪,他的魔法力量与红姬的差距也过于夸张,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 鸩鸟的毒羽飘飞,紫绿的闪光与丝缎般的瓣叶艰难抗衡,哈登极力压抑着喘息与疲态,强装出无畏的神情。 红姬湛蓝的眼眸盈满笑意,感到有趣地,她释放出更磅礴的魔力:“你在思考如何减缓魔力的消耗吗?我可是——毫不介意呢……” 无形的气刃狂暴回旋,可媲美昭华“雷之风暴”的风流击碎饼干一样轻易地扯碎了巨大树木;高峻的石塔也被接连的切削攻陷,倒在此起彼伏的巨响中,随即被翻涌的刀锋般的魔力连斩成碎末,和着雪片肆意地在寒风里翻滚回旋,模糊了视野和前路! 炎山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掌心放出的魔力之丝四处深扎在残根断壁。半弯着身体保护已经昏迷的犰狳,他在用最后的力气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已经对战况毫无办法,但他不想倒下去。 “对不起,哈登……我帮不上忙……就连治疗也——”他苦笑,试图在尽力防御气刃的同时,救助云鹤—— 面色如纸的云鹤,他的躯体已经被无数锋利的气刃切割得不忍直视,深深浅浅的伤口密密地暴绽出来,血涌如泉! “可恶……”哈登在无数鞭刺和气刃的攻击下完全无法反击!他竭力释放出暗影海潮,但汹涌的黑潮仍被花蔓轻易割碎!从暴风雪深处爆射出来的花蔓多得像针刺,带着馥郁甜香疯狂戳刺,把他玩偶一样抛飞出去! “哈登——”炎山大睁双眼,却无力改变战局。 “你的眼睛很漂亮呢,像古老的深潭,黑里带着碧青。”红姬的微笑让人迷醉,她的行动却愈发让人畏惧。她走近了炎山,温柔地注视炎山,“这样的眼瞳到底映出了什么呢……” “是厌恶!”炎山猛然抬手,飞射的蛛丝云雾一样弥漫了视野,银色光芒无限扩展闪烁起来! 红花满城舒绽,所有花藤都挥舞起来,就像无数长鞭鞭裂银色丝缎! “可悲的挣扎。”旋舞的气刃轻易粉碎银雾,红姬指挥数条花蔓缠勒住炎山,深深的勒痕让血喷涌而出,顺着骇人尖刺滴淌一地! “呐,哈登,你再不振作起来的话,小蜘蛛先生也要死了喔。”红姬仍然是笑靥动人,温柔如字字蘸蜜,却又冷酷如字字含冰,“而剩下那位……放着不管也快死了吧。” 哈登正在远处挣扎着站起,他的身上细细裹着山蜘蛛止血的蛛丝,但止血的丝衣也已浸满血色。 “居然花那么大工夫为哈登止血,有你这样的军医还真是让人放心呢。”红姬轻笑,“但哈登却是很多余的孩子呢……” “开……开什么玩笑……”微弱的声音断然否决红姬的笑语,是云鹤。 在破碎的冰之屏障里微微仰头,就连脸也被划出血口的云鹤竭尽全力露出挑衅笑容,“哈登他……可是我们的神啊……” 声音微弱,但迪蒙听见了:“呐,哈登,云鹤说你还是他的神呢。” 哈登的红瞳骤然一暗。 “我?……” 小时候,狂妄的哈登确实常常自封为神呢。 (“又去了森林?不怕危险吗!又是那孩子带你们去的?都说了不准和他玩……” “你们大人不会懂的,哈登很厉害的!森林里所有动物都会害怕他、服从他呢!” “不是禁止他用法术了吗!怎么能那么放肆地使用黑魔法?他从来不反省吗?” “因为他是神啊。”) 在遇上红姬之前,哈登似乎确实无所不能。 即使到如今也还被昔日玩伴信赖着,即使在红姬的巨大恐怖面前,也被骄傲地称作神…… “我才不是神呢……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救不了你们……”无声地笑起来,不成形的黑色潮流分开蔷薇的万千长枪,哈登一步步地向红姬走去。 “我一直以为厉害的是我,但最终还是这样呢,真正强大的只是你,迪蒙。”他无声地大笑,对手中的妖刀说道。 “小哈登……” “而我,仅仅是你的契约者……其实什么都不是……” “小哈登,你是我最好的拍档,不要消沉了!一起咆哮吧!” “已经无所谓了……不管我是怎样多余的存在,你还是会听我的,对吧?因为我是你的契约者……” “喂,振作起来,哈登!”妖刀红光闪动,迪蒙非常不安。 “那就咆哮吧,倾尽所有,把我的命也耗光吧!我命令你——” “哈登!不要傻了!” “杀了红姬,这是我最后的命令——不顾一切、绝对地,给我杀了她!” “但是——” “这是我最后的命令……如果你真的理解我的话,就用尽全力替我实现它!我命令你杀了她!”哈登绯红的眼几乎要滴出血来,“已经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明白了,我将为你倾尽一切,杀掉红姬!”停顿了一瞬,迪蒙沉声回应。这次回应的不是往常聒噪粗野的狂笑大叔,而是残暴的“超种二号”合成兽——薄红! 隐隐地,大地传来地震般的轰鸣。在这让天地都不安的轰鸣中,无尽的蔷薇都消减了活力! 殷红的妖刀光芒渐盛,那场景,仿佛是把哈登所有的血气都夺取转化成那血色的光辉一般,瑰丽、骇人! 魔力的浪潮从哈登的全身咆哮翻滚而出,无形的压力化为巨大气刃,卷动得不顾一切,挟带着紫绿色的剧毒鸩之翎羽,将飞舞的红瓣绿叶撕削化尘! 红姬平静如湖的蓝眸泛出一丝惊异,但也仅此而已:“如果你的故事是一卷书的话,你的章节会如何起伏呢?我们没有看错,你确实非常有趣,哈登·特斯拉。” “红姬,你是个愚蠢的女人。”血色的魔法纹路以哈登为圆心疯狂延展,迪蒙低沉如远雷的声音震响天地,“好不容易安抚平静的破碎心灵又恢复了崩溃的原貌,我要你付出代价!” 让空气战栗、花叶零落,强横无匹的破坏性气息翻滚席卷,摧毁了整个山城! 在只剩断裂树桩的千里荒山中,红花美姬与红色魔物冷冷对峙! “你不是和徵音战斗过吗?你还不了解鸩鸟的血性吗?爱恨之情一旦倾注便深入灵魂每寸,至死不休,你应该明白的!”迪蒙质问,扩张的鲜红纹路在地上显露出极度的霸道与决绝,并不精细,而是每条纹路都迸发着恨意和狂怒,无比狞恶、无比凶残,这就是超种二号独有的“异变”纹印! “在看到你的蔷薇吞噬玛丽斯的那一刻,这孩子的心就已经崩溃了!我、佩特拉、吉恩,后来还有赛莉、伊凡、泰雅……你知道我们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勉强维系他的理智吗!但你又让他的心再死一次!”巨大纹印覆满了山城,红光中无尽黑暗奔涌出来! 震碎风云的咆号惊起漫天红雪,就似诞生于一千万个梦魇,流动血光的浓黑狂飙而出,凝出的九首洞穿雪幕,利爪巨尾粉碎浓红翠绿,九双绯红的眼眸放射着凶光,九首的魔黑龙王暴怒地破坏一切! 召唤它的少年已经惨白如纸,如果没有那仍然怒睁、放射着不甘与怨愤的绯红瞳眸,以及刻画着仇恨和悲怆的神情,这就是一个死去的躯壳了吧。 在片刻静默后,红花中的美姬漠然抬手,无尽的娇媚红花扩张起舞,形成最美丽的爪牙八方直扑魔龙! 战栗的空气里红花飞舞,但覆满荒山的血色纹印却狂暴喷涌出来,如同无数血舌悲鸣着绞缠万顷娇花! 那是……赤铜。 “铜素使……”红姬惊讶地注视垂死的哈登,微微皱眉。 从山城的残骸里抽取出的铜素,仍然在疯狂汇聚成泛出紫红光泽的赤铜巨鞭,狂风骤雨般鞭挞着每一寸地面,将岩石与土层片片削尽,丛丛红花也随之碎裂在空中! 被巨力挥斩掉的蔷薇依然不死,芳香的爪牙从后方接连袭来,强硬地和赤铜鞭雨相抵抗! 但飞射的赤铜又瞬间传递出电花,将山城的电力悉数传递,焚毁蔷薇! “……其实早就知道了,我的渺小……”在巨龙的身躯下无比脆弱渺小,哈登喃喃自语。 “一旦发动就很难收敛了,你要尽力活着啊,哈登!”持续榨取着哈登的生命能量,迪蒙的低语异常温柔悲苦,“哈登·特斯拉,把你存活的理由找回来啊!” “我能活到今天,是因为……仍然想变得有用啊……”只剩眼睛闪耀着光芒,已经不像活人的哈登惨淡微笑,“无论许下多少保护的诺言……也从未……只有你们让我找到了栖身之处,如果战斗下去就可以守住他们的笑容的话,就让我为你们无穷无尽地挥洒吧……” 战胜威胁到同伴的红姬。在渐渐消融的意识中,哈登只剩下了这个想法。 “吉恩老师、赛莉、伊凡、泰雅……”痛苦不堪,只能藉由回想珍爱之人的名字进一步释放力量,哈登的生命化为片片绯红的魔法尘屑,形成灿烂的霞光,如同红梅绽放在隆冬之中,持续回旋着…… 红梅色的云霞散发着让魔法都要崩溃的异变力量,撼动了千顷蔷薇的根基! 赤铜之鞭挥斩得更狂暴,粉碎山岩、削平高坡,将群山削成荒原! “红姬,这就是我愿意帮助的孩子,谁都以为他狂妄嗜血……”迪蒙咆哮,它每一个动作都让山地崩碎,分崩离析的山城成为他的炮弹,粉碎繁盛的红花,“但他思考的是价值,愿望是帮助,为什么要逼他失去所有!” “就是这样,挥洒吧,迪蒙……”哈登慢慢倒下来,倚着迪蒙巨硕的身躯,注视着瑰丽的红梅色云霞,“我能活到现在,都是想做点什么……可以消灭红姬的吧?……” “可以的,继续看啊,哈登!红姬不是我们的对手!”异变的力量让花蔓失去控制,魔龙大叫。 “司令他们呢……” “在这里呢……”赤铜包裹成的茧保护着炎山和云鹤他们,魔龙尽力抚慰,“我已经用最大的声音喊叫,吉恩在那么近的地方,他会很快来帮我们的!” “只凭我们……还是解决不了吗……” “……不是——” “我说了……用尽我的力量!”哈登艰难抚摸迪蒙的坚硬鳞甲,倾注他红梅色的力量,“因为……我不想让吉恩老师看到……我这个样子……而且,赛莉会听见的……算我求你了,不要喊了……” “哈登——这次是真的明白了,看好了喔!” “啰嗦……你最好在我死之前让我看到……” “献给我的挚友哈登·特斯拉,这是我们才有的‘红死’!”大笑着吼叫,魔龙的眼瞳也已失却理智,只剩下浓艳纯粹的红色。 翻涌喷射,将所至之处毁坏殆尽,连魔力也被扭曲异化、连花之殷红也都吞噬毁灭,红梅色霞涛是如此的艳丽,在隆冬的冷彻银辉中为那孩子的执念,不顾一切地奔涌着—— 无穷无尽、至死不休。 就连身为魔王心腹的红姬也不由震颤,她无尽的蔷薇鞭刺在挥洒红霞和狂舞赤铜的肆意轰击下缭乱零落,只是一瞬愣神就被赤铜之鞭锋利的边缘割出无数血痕! 魔龙喷吐出赤红的火焰,迸涌的力量将她的视野染成炽烈的绯红!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意识到自己被十数条刀锋般的长鞭刮过,然后是更狂怒的铜枪攒射! 一朵蔷薇都无法寻到了,巨大的火之盆地中央只有赤铜盘扭的血色刑场,高高盘旋出的铜山顶端是华裳尽裂的她。 被铜鞭缠勒出血的她可是红姬!下一瞬万千花蔓就遮蔽了她娇美的身躯,爆炸一样四处喷涌出绿叶红花与尖刺! 但红色的云霞就像雪一样散落,片片红梅瓣一般的异变光芒落在花海之中,让娇花颤抖、萎败! “再见了……如果还有选择的话……我也会心甘情愿地为你们挥洒的……”在灿烂红霞的簇拥下,哈登闭上眼睛,“再见吧……如果战斗就可以守住你们的话,无论多少次……也会和你们一起战斗的……” 超种二号的力量肆意奔流,红色的光辉毁灭所有! “继续飘洒吧……无论如何都有被消灭的宿命的话……就让我无穷无尽地挥洒吧……” 无法遏止的恨意让天地都被浸染,拼上所有的决绝之红,这就是鸩的性格!带来灭绝、带来异变,在死去的心里觉醒,红梅色的魔物! ——·—— 预告:“吉恩,你不觉得去希罗芙菈救人比较重要吗?哈登那孩子……已经没救了!” “他还没死,你没理由阻止我去救他!” “你想送死吗?如果异变的力量耗尽,红姬又会恢复强大!” “要你管,红姬本来就是我的目标!” “你凭什么去挑战连‘超种二号’都要全力以赴的对手!让薄红消灭红姬就行了!” “不凭什么,我只是没法容忍敌手掠夺孩子们的生命罢了!” 从未如此认真,幻色人偶使凛然地投入了战斗。虚幻的烟雾演化出万物,他是梦的化身。然而,他可以对抗厄运的现实爪牙吗?…… 敬请关注下篇:命定的觉醒·守梦的雾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命定的觉醒 二 [守梦的雾茧] “这里是神府,现在支援多黎波顿和希罗芙菈!”毫不迟疑地上报动向,吉恩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请放心,去支援多黎波顿的只有我和季重明前辈——” “吉恩,可以听我说几句吗?”“思想共享”里传来了年轻男性冷静威严的声音,这让吉恩全身都僵硬起来—— “奥利奥·米尔顿总部长……”吉恩无力地苦笑起来。 “吉恩,你不觉得去希罗芙菈救人比较重要吗?哈登那孩子……已经没救了!”蓝色贤者的语气不容置辩,“虽然让人惋惜,但红姬也会被消灭,这就是那孩子最大的贡献。” 吉恩冷笑了一声,提高音调:“他还没死,你没理由阻止我去救他!” “你想送死吗?如果异变之力耗尽,红姬又会恢复强大!你是非常优秀的‘天惩者’,你的任务被那孩子解决了,你也就可以去作其它贡献!现在去救他,只会让我们再失去你和季重明两位战士!大局为重!” “要你管,红姬本来就是我的目标!” “你凭什么去挑战连‘超种二号’都要全力以赴的对手!让薄红消灭红姬就行了!” “不凭什么,我只是没法容忍敌手掠夺孩子们的生命罢了!” 奥利奥叹一口气:“本来可以就此消灭红姬的,你要愚蠢地浪费那孩子的牺牲吗!” “你是要愚蠢地浪费有无限可能的年轻生命吗!”打开了“传送门”,吉恩的眼燃烧着光芒,“总部长,很抱歉,我是贺先生的部员,只有他可以命令我!请您好好协助正面对苍穹女帝的贺先生,要是分身阻拦我而让贺先生受到伤害的话,那才是无法原谅的损失!其他的事我们会承担起责任!” 满眼的血色就像海潮涌入脑海、心魄,馥郁甜香与浓腥血气将吉恩淹没了。 “你来了啊,吉恩。”满身鲜血、奄奄一息,赤铜刑场中央的红色美人却露出连血污都无法掩盖光辉的纯净微笑。 冷冷仰望被铜鞭缠勒的狼狈美人,吉恩役使杀戮人偶“和风”飞旋刀刃挡下狂暴喷涌的赤铜,“我可一点都不同情你……” 巨大如山的迪蒙仰颈狂嚣,红霞翻滚着直压下来! “哈登、迪蒙!”吉恩的声音被迪蒙的哮呼湮没,红梅色夺命魔尘覆压而下,黑色铁屑匆忙迎上,与之轰然相撞! “那孩子可等不起啊……”已经冷汗直冒,但季重明仍然咬牙操纵废墟中富含的铁元素,极力制造铁幕阻拦红霞的怒涛。 然而,红色的尘瓣仅仅触碰一下就让铁壁异变崩溃,这让身经百战的重明也大惊失色! “铁素!”他瞳孔一缩,尽全力收缩溃散铁素,再次构建铁幕,“吉恩,我会坚持到你救出他们为止!拜托了!” 吉恩微微颔首,淡色眼瞳映着绯红地狱:“昼夜相淆,形影不辨。舍吾之命,令虚伪化作真实,恨意化作浓情,野猫化作公卿。吾愤恨无疆,不生不杀!囚灭万类,锢囚千化!” 琥珀色妖气飘旋扩张,演化出无数红艳蔷薇,引导红霞轰击向红姬! “……这样,太阴险了喔……”只能在身体四周释放蔷薇抵挡红霞怒涛,红姬柔柔笑着,声音绵软无力,却分外娇媚诱人。 “多谢夸奖。”吉恩并没有任何怜惜,他只是专注地操纵妖气融合在哈登狂暴无尽的力量中。 红姬的力量突然暴涨,无尽的蔷薇之枪万方刺向吉恩他们和迪蒙、哈登! “疯女人……”铁砂汇聚成黑风暴轰开红花的狂潮,重明厌恶地皱眉,“再怎么想,佩特拉也不应该喜欢这种女人啊……果然是为了笙吧……” “不知道呢。”倒是托了红姬全力突袭的福,吉恩他们往红霞中心逼近了一些。 异变的红霞扫荡而来,来势汹汹的蔷薇战线瞬息溃败! “这在平时不多见,该鼓掌。”继续演化幻象引开赤铜鞭雨,吉恩讽刺。 “……是呢……”又被赤铜鞭挞,鲜血从红姬樱色的嘴唇淌出,格外凄美,“但是……你就高兴了吗?……更难过的,应该是你吧……” 就像削向黄油的一把热刀,赤铜将杀戮人偶中的少年“和风”拦腰削断! 红姬虚弱地笑:“吉恩,你和笙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梦的化身,吸引别人聚集在你们的身边……” 在重明的黑铁风暴掩护下持续靠近暴走的迪蒙,吉恩似乎没听见红姬的话。 但是红姬还是柔声细语:“都极力想成为蜘蛛,俘获他人的心……但是,却没发现自己只是火蛾,一心扑向毁灭自己的厄运火焰……还要让被自己吸引的人也奔向冥途……” 演化的幻象一路被红霞与赤铜摧毁,吉恩还是一点点逼近如同燃烧火焰的绯红魔物。 “和笙不同的是,更优秀努力的你,葬送了更多人……你让那些相信你、相信正义、相信梦想的人都为此而死了……”湛蓝眼眸注视着吉恩,红姬笑得更动人了。 吉恩冷冷地回头望她一眼。 啊,原来听见了,在幻术领域中感觉异常敏锐,吉恩知道她说了什么! “觉得痛苦吗,吉恩?……哈登很信任你吧?如果没有你的鼓励,他不会有梦想,不会为此战斗并耗尽所有……你给了他们往前走的勇气和梦想,却让他们在厄运现实的刀锋下体无完肤……很悲哀吧?……” 少女人偶“丽日”的千把利刃在暴射赤铜的轰击下瞬间报废,它在整个化为碎片的过程中只为吉恩争取了不到一分钟的空隙。 对于红姬的话,吉恩是愤怒的。但他没有时间反驳了:“到这里的话,应该可以了——” 琥珀色的妖气迅速变得浓郁,继而化为白色的茫茫浓雾,滚滚蔓延开来! 迪蒙的咆哮让天地都战栗,红梅色狂浪倾泻而下,却在白雾温柔的卷裹下绵软,雪般慢慢飘落! “怎么……”就连红姬也感到惊讶,但她注视着翻卷白雾,忽然明白了,“……异种七号‘白雾’……” “是啊,我就是七号‘沉眠的雾茧’。”雾海包围了暴走魔龙,吉恩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不应该存在的bug。” 能将多黎波顿的山峰削尽,这样狞恶的魔龙却在雾中迟缓了下来! “安静下来吧,迪蒙!”声音清润平和,吉恩步步走近骇人的巨龙,“我理解的,你对哈登的喜爱,以及想保护他的心情……已经可以了,把哈登交给我吧!” 回应他的是迪蒙狂乱的咆哮,震怒的狂风几乎要掀翻天地,赤铜从四方飞射而来! 白雾温柔包裹失去理智的迪蒙,凝滞住狂舞的赤铜!吉恩还是稳稳地走近,带着那亲和、略显悲苦的微笑:“没关系的,我对那孩子的喜爱,是和你一样的。” 迪蒙放射凶戾红光的巨眼黯淡了下来,但它的喉中仍然翻滚着雷鸣般的吼号!九条长颈弯下,它九个硕大的头颅环着包围了吉恩,威胁地喷吐着红梅色火炎! 在雪一样飘洒的红色魔尘中坚定直视巨龙的红眼,吉恩神色不变:“迪蒙,你也知道的吧,你在使用哈登的力量。继续这样的话,哈登会死的。” 白雾压制了迪蒙的力量,吉恩的声音唤回了迪蒙的理智—— 巨大如山的迪蒙僵硬地停了下来。 “已经可以了,沉睡吧,我会保护哈登的。”在白雾中毫无防备地张开双臂,吉恩靠近迪蒙。 九双红眼定定直视吉恩,迪蒙发出长长的叹息,如山的巨躯化为红梅色火花,重新凝聚到妖刀上! 超种二号的力量汹涌收缩,只剩下赤铜巨鞭群蛇狂舞般错乱鞭挞! 赤铜的中心就是……垂死的哈登。 “一下就把‘和风’、‘丽日’破坏了啊……”苦笑着用乱真的幻象诱开因白雾而迟缓下来的赤铜,吉恩走近如同巨大血花的铜之中心。 交舞的铜鞭产生巨大的噪音,就像崩溃绝望的悲鸣。但吉恩还是微笑着接近:“你很厉害呢,哈登。我就是再活五百年,也不会有你这样的攻击力。” 悲鸣的赤铜朝他袭来,却被他轻巧地拨开:“一如既往,强大又能干,真是个可靠的孩子……” 暴怒挥舞的赤铜颤抖起来,如果说刚才的它们是在宣泄着仇恨的话,那如今的它们则是在真正地鸣泣。 轻轻地层层拨开铜鞭,就像在舒开花朵的层层花瓣,吉恩温柔低语:“梦想是成为珍爱之人的支柱,为此不惜深藏自己的恐惧和脆弱,一直、一直冲杀在最前线,哈登你,最勇敢了。” 红梅色的异变之潮从中心喷涌出来,吉恩只是用雾气轻拂开它们,将深深卷起的赤铜解开—— 跪坐在赤铜的中心,哈登微微抬头。 哈登绯红的眼瞳空洞无神,迟缓地凝视着他:“吉恩……老师……” “剩下的事交给我吧,一次耗尽力量可不是我提倡的。”吉恩微笑着伸出手来。 “再一次地……”力量衰竭,哈登摇晃着倒在他的怀里,空洞大张的眼睛慢慢流下眼泪,“没能救到……” “你救了小阮啊。”轻轻抱起哈登,吉恩望向一旁紧紧卷裹的铜之茧,“你的心情,和我一样啊……但是,还是应该振作起来,不是吗?叫我们去死就真的去死,哪有这么容易!” 魔龙与红霞、赤铜都消失无踪,压制红姬的力量全部退却,百万红花瞬间就占领视野! “植物操纵者的耐力真不是说笑的啊。”季重明大口地喘气,但神情却比刚来时轻松许多,不愧是经由院猛将,完全适应了险境。 “‘白雾’的压制能力太耗能,看来没办法完成歼灭任务呢。”吉恩冷冷望向在绝美花海中重新恢复绝代光华的美人,“重明前辈,帮忙把小阮他们带上,我们撤退吧……” “太狂妄了喔,吉恩。”童话般纯净华美的花海瞬间变为最艳丽的地狱,蔷薇的爪牙伴随魔力的气刃猛扑而来,势要撕裂空间里的一切! “我还要赶场的,你就不要这么恶心了。”吉恩淡淡一笑,淡色眼瞳里却满是杀意—— 翻卷的白雾源源发散,化为让人觉得无比恶心的邪恶波动! 在无尽邪异污浊的恶心波动中,美丽的红花爪牙战栗地萎伏,就像遭遇隆冬的霜冻! 比天空中挥洒的银辉更阴冷,扭曲了红姬的美好容颜和满城娇花,在恶毒波动的奇效下,吉恩展开“传送门”。 “‘毛骨悚然的蠕动’,这也是我的秘技之一。”吉恩抱着哈登,搀扶满脸写着“苦-逼”、不住干呕的重明,慢慢说道,“每次对付我都觉得很郁闷对不对?我会让你们痛苦的,飞蛾扑火?随便你们说吧。骂我做梦的人还少吗?不过,我不会让梦想毁在你们手里的。” 多黎波顿的计划全面崩溃,但是,哈登活下来了。 不该存在的白之合成兽——吉恩·朗纳斯,梦想是拯救所有合成兽,然后,战胜魔王。 与合成兽猎人全然相反的目的,听起来完全是疯狂虚幻的白日梦,但是,吉恩真心地为此战斗着,守护着所有被认定为“荒诞”、“飞蛾扑火”的梦想。 他的战斗向来都不华丽,没有炫目的攻击,没有吞天噬地的强悍霸道,总是奇怪着、温和着,不起眼地达成目标。 这次也守护了梦想的白雾之茧,以后也会在战场发挥作用,会在“薄红”它们大放异彩时,不动声色地修补错漏。 “我是吉恩,多黎波顿营救行动结束,阮炎山司令、哈登得救了。现在马上会赶到希罗芙菈,请放心战斗。”吉恩马上又着手准备,他守护梦想的战斗,从来没有结束! ——·—— 预告:战斗在全世界狂暴展开。 是在多黎波顿仍然战斗胶着的时候,那时候小慧还没有牺牲;在那时候,苍穹女帝刚刚降临未来城。 在中线的恩佩斯,一处被魔军占领的废弃仓库里,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花苞轻轻摇曳着,散发着玉石柔和的光泽。 那就是曾在东洲横行的青色玉质魔花。 巫安雅和夏榛夏榆站在犹如小山丘的巨蕾前。 安雅轻轻击打玉质的美丽花瓣,紫色的纹印试探着在上面游走舒展。 就像被惊醒,巨蕾震颤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绽开了千层玉瓣,也喷涌出了让人发怵的浓郁妖气! 幽静而美丽的盛放,显露出倚坐在花蕊处的美少年。 被惊扰的美少年从睡梦中醒来,他如玉的脸庞隐现不悦,浓密眼睫猛然一颤,幽冷的暗紫色眼瞳愠怒地凝视安雅。 安雅迟疑了一下,压下畏惧,露出一如既往的阴冷微笑—— “初次见面,超种六号‘青玉’。目标被碍事的九帝阍救出了,现在是你出动的时候了。” 从现身之初就显露王霸之气的玉之美少年微翘嘴角,露出极度鄙夷讥讽的冷笑。 紧皱了细眉,安雅的金眸闪烁凶残暗光:“女帝大人命令你——杀了周雪松!马上绽放、马上杀戮吧,青玉!” 蓬勃绽放的青花顺应魔王的意志吞噬妖王都,终于以霸道无比的方式碾压而近,雪松的青色噩梦! 敬请关注下篇:命定的觉醒(三)·化转之青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命定的觉醒 三 [化转之青林] “女帝大人命令你——杀了周雪松!马上绽放、马上杀戮吧,青玉!”冷漠地,安雅面向青玉魔花转达了魔王的谕令! 美少年漠然地注视她,冷笑开口:“你,谁啊?” 玉般温润的声音透着轻蔑,这让安雅恼怒起来:“苍穹女帝的部下,‘邪魅’巫安雅。是女帝大人命令你行动,青玉!” “克鲁特。”美少年胡乱捋着他深青色的凌乱头发,“叫我的名字!叫称号是把我当什么了?异种九号‘紫晶’!” 安雅惊骇:“……你知道我?” 克鲁特还是满脸轻蔑:“这点事本大爷会看不出吗?喂,吉恩呢?他可是类似于我的经纪人的角色。” “……大爷您真是睡太久了呢,吉恩已经叛变了,他现在是我们的敌人。”安雅忍不住回以冷笑。 克鲁特挑挑眉:“哇哦,那我也叛?” “没时间陪你说笑了!”安雅的细眉都要竖起来了,“女帝大人要我们马上就把妖王都搅到天翻地覆!” 克鲁特没精神地叹气:“本大爷饿了。” “你——”安雅咬牙切齿,但马上就换上甜美微笑,“别闹了,妖王都里有很多美食,你进去抢嘛!” “啊!翡翠饺子、流沙包!”克鲁特的眼睛马上闪亮起来,“贱民们跟我来扫荡夜宵吧!” “终于肯动了,这混蛋……”对于立场中立的克鲁特,安雅也只能小声咒骂,毕竟克鲁特有他的底气。 “……慢着,不可以头脑一热就往前冲!”克鲁特似乎非常明智,“今天几月几号?妖王都战力部署怎样?” “这我们会处理,你专心搞破坏就行了!”安雅都要翻白眼了。 “我看看……什么?大年初二?春节期间骚扰‘经由院’,这不是没事找抽吗?”克鲁特又一屁股坐下来,“新春佳节迎战,他们还不满腹怨气?没听过哀兵必胜吗?你的头发像海藻,脑子里不会也是海藻吧?不去!” 安雅觉得,眼前的美少年从张口说话开始就形象大跌。刚开始时她觉得他一身王霸之气,但现在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一身王八之气啊…… “我也活好久了,同为‘最强合成兽’的家伙也大都见过。”终于掩饰不住厌恶,安雅抱臂,“‘薄红’迪蒙啰嗦,‘咒蓝’拉尼娜傲慢,‘黑阎’艾蕾瑞瑙丝愚蠢自满,‘灰烟’孟津病弱,‘银蟒’贺岩枋腹黑阴险,‘金苔’阿贝尔稚嫩弱小……” 克鲁特翘起二郎腿看她,奇特地兼具优雅与粗俗:“本大爷呢?” 安雅发出一声极度嫌弃的冷哼:“你是合成兽里一朵丧心病狂的奇葩!” 克鲁特笑出声来:“本大爷特立独行怎么了?” 他躺下,过了片刻却又奇怪地充满了干劲:“突然发现了有趣的事,这麻烦任务我要了!贱民,重新给本大爷介绍任务!要杀谁?” 安雅哼了一声:“是徒有虚名的‘无色将军’周雪松,战斗力在你的面前连蚂蚁都不如。” “是吗?”他伸了个懒腰,“那本大爷就出发了——” “等一下!”安雅满脸厌烦地叫停他,“你没有契约者吧?这两个小鬼就当你的契约者了。” 克鲁特随意地望一眼夏榛、夏榆:“本大爷是和一般人签订契约的贱兽吗?不及格!不要!” “‘青玉’!”安雅还真没遇过这么麻烦的战斗伙伴,她提高了音调,“你算什么,还不是六号指定而已?拉尼娜是二号我还不怕她呢!” “像只母鹅一样聒噪,真想宰了你吃掉……”克鲁特斜瞟一眼安雅,又叉腰望夏氏兄弟,“喂,你们两个!本大爷没契约者也活得无比潇洒,但真有契约者的话,不用多久就会把契约者抽成干尸。快感激本大爷放你们一马!” 夏榛、夏榆面面相觑。 “叫你定契约就定!混蛋!”安雅首次发散出紫水晶晶体柱,展现她的合成兽力量。 克鲁特深感无聊地叹气:“好吧。” ——恩佩斯 “奇怪,魔王说话时魔兽明明还吵得要命,话刚说完它们马上就减少了。”韩峰困惑地问司令尤望月,“敌人在搞什么?” “不能松懈啊。”副官——火之怪鹤毕方提醒道。 “毕方,你有没有感觉到气氛变化了?”温文尔雅的望月轻轻皱眉。 生性认真的毕方点头:“是要出动强敌吗?不知什么来头,我们要警惕。” 小镇处处硝烟弥漫,但一直被魔兽咆哮占据的战场却渐渐被怪异的寂静笼罩! 魔力气息忽然爆起,并马上四处翻滚!房屋倒塌,无数砖石断裂翻飞开来,仿佛有无数透明巨刃狂暴地搅动所有!沙尘、瓦砾被卷动抛掷,在空中肆意翻滚,将视线模糊成一片! “……什么?”韩峰没见过如此夸张的魔力反应,此时脸色都变了。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巨大撞击声,楼房就像玩具模型一样接连轰然倒下,随即被空气里刀锋般的魔力绞成粉末!不过片刻,整个小镇就被夷为平地! “好强……”望月不禁释放出更多力量,他丹色的气息缓缓扩散,所及之处的事物都平静下来,这才让他们的驻守地勉强安稳下来! “这恐怖的气息已经好久没体验过了……”毕方从背后解下炽红色的双钩,“是在十八王争战时才感受过的……” 在前辈不祥的话语中,韩峰也解下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巨大棍棒。 远处的尘暴慢慢散开,一个巨大的花朵轮廓从烟尘中美丽地显现出来,仿佛巨大圣洁的莲花般,优雅舒缓地摇曳着。 韩峰感觉心里有巨石沉了下去—— “……这东西不会是新闻里说的……东洲的玉质魔花吧?!新闻里没说它大得这么恐怖啊!” 在这之前,他只是听说这个奇特的最强合成兽之一——“青玉”的外形很像巨莲,或者说,它就是一株不知何故被选中的植物,能够攀爬整幢大楼…… 而此刻翻滚在远处的尘暴里的那朵青色莲花,却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真是‘青玉’!”毕方瞪大眼睛,“得通知妖王都做好迎战准备!” 就在这时,大地隐隐地传来地震般的轰鸣! “来了!小心!”望月把韩峰护在了身后—— 紧接着,远处的大地突然高高隆起!因属于土系魔法师而对土地状况最敏感的韩峰可以感觉到,厚实的土层和岩层咔嚓咔嚓地裂开深缝,成千上万的魔法纹路正交织成复杂精细的网络,从地缝里喷涌出地面,并在地表也蔓延开来! “控制了整片土地?!这是植物操纵者……不,还兼具岩土操纵师的力量!”韩峰不禁惊呼出来! 在剧烈的扰动中,仿佛一座巨峰的“莲花”,此刻还在优雅地摇曳着碧青色玉瓣,如同无数翻涌的青色云片,占据了视线的尽头! 强横的魔力潮水般汹涌地弥漫开来,一刹那湮没了其它的气息! 毕方的双钩燃起炽红火焰:“这家伙果然让人联想到——” 望月叹气:“‘惮慑之璋’!” “不要灭自己威风啊……”韩峰在那气息面前已难以施展力量,他艰难地用岩土塑造巨大魔偶,底气不足地说道。 空气里充满玉瓣相碰的悦耳声音,一阵阵清脆的鸣动余音袅袅,但韩峰感觉到胸口被玉响撞击着,仿佛铁锤一下一下地把自己砸得气血翻涌! “怎么回事……”他忍不住捂起耳朵,竟然在悦耳玉响中痛不欲生,他觉得自己的意志是如此的薄弱。 那朵傲然耸立在天边、仿佛青山的巨莲,终于缓慢地舒开了它全部的花瓣! 邪异气息熔岩一样喷涌出来,青玉色的魔尘雪暴般纷飞,到了这时,韩峰快要完成的石魔偶瞬间被魔尘侵染,整个化为了碧玉雕像! 超种六号“青玉”,能力为“侵染与同化”,能同化吞噬被它接触的物体! 脚下的大地正在崩溃分裂,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在地表爆裂开来,无数玉绿色纹路从地底裂开的血盆大口奔涌出来,分崩离析的岩土化为碧玉四处倾泻! “……小心!”望月忽然用力把韩峰和毕方推开,他们狼狈地飞出好远,而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却被一簇碧玉花枝长枪般贯穿—— 这突然爆出的长枪可是有一座大厦的体积! “君子讲究先礼后兵,不然我不用这么麻烦地先来个开花大典,直接把你们吞噬就行了。”在宛如裂谷的深深地缝中,美丽的碧玉花叶优雅长出,站在巨大花苞上的美少年王者般睥睨一切,“我让你们多活了一阵子,快感谢我,贱民!” “战斗起来还是很给力啊,这混蛋。”坐在后方的玉叶上冷漠观望,安雅评价,“不过,观点不变,这家伙真是一朵丧心病狂的奇葩……” 克鲁特俯视着望月他们。 望月丹色的火焰喷涌而出,让四周笼罩在日出般的光辉中。 “日出的颜色,你是那只凤凰啊……”克鲁特露出既高贵又阴冷的微笑,“尤望月,对吗?” “你对我们很了解嘛。”毕方的炽红火焰形成数十个流星般的炮弹,将接近的玉枝焚毁! “本大爷博学多才,枝叶延伸多远,视野见识就有多远。”无比狂傲地自夸,克鲁特的千万花叶孔雀开屏般华丽排绽开来! “能把吞噬生物的脑内信息也读取吗?这家伙和城中帝阍山桐有得一比啊……”毕方大感惊讶。 “啊,真是饿得不行了,趁我还有理智,你们交出周雪松就可以免死!”克鲁特懒洋洋地宣布,“我饿昏头可是要吞天食地的,你们别想拦我,这点守军不够我吃的!” 丹色的火焰如同无数凤凰起舞,望月将伸展过来的玉枝挡下。 “哼,我就知道,为了衬托本大爷的伟大,贱民们会源源不断地来找死。”难得帅气地拨拨头发,克鲁特的神情和语气却让人火大。 “你说这么多废话不口渴吗?攻城吧!”安雅不耐烦了。 “啰嗦,本大爷是全天下最讲道理的!”克鲁特威胁地指挥花叶舞动,“本大爷有很多不华丽的称呼,比如说压路机、拆迁办主任什么的,要是珍爱生命的话,就给本大爷让路!” “石钉夹!”韩峰发动了攻击,破碎岩盘翻起相夹,试图从两边夹碎玉花! “没用的!”连岩石也被同化为碧玉,克鲁特打了个呵欠,“……尤望月,你敢催眠本大爷?好样的,可惜我刚睡醒!” 说着,他狂躁地挥舞拳头:“但是,大爷我非常饿!别说我没警告你们,我饿了就神志不清了,到时杀了你们我不负任何责任!” 停了一下,他忽然莫名骄傲地补充一句:“因为到那个时候,无论什么医生都会鉴定我有精神病!” “你到底是哪个精神病院误放的疯子,快屠城!”安雅忍不住一把紫晶魔剑抵到他白玉般的脖子旁。 “把你没品位的紫薯挪开,我很饿,随时会把你看成什么食品吃了!”不但没介意安雅的威胁,克鲁特还淡定地用玉叶挡开毕方直袭面门的火柱,“行了,我要动手了!” 他舒展筋骨:“万众瞩目的开场要用什么姿势呢?我想想……广播体操现在开始!第一节——” 占据一镇的硕大魔花优雅起舞,排山倒海的压力直奔妖王都! 本来,韩峰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再加上望月、毕方的力量和丰富经验,就算是不能消灭敌手,也至少不会落到现在的局面。 但是,他们还没有靠近到足以发挥威力的距离,就被玉屑风暴里翻搅的巨大玉枝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真的是六号合成兽?!‘薄红’吃兴奋剂也没这么凶猛啊!”韩峰觉得连哈登也不会一开场就这样奢侈地使用魔力。 但克鲁特对于自己火力全开的高耗能却气定神闲:“大爷我一向豪迈,有没有觉得我霸气冲天?此时应有闪光灯——喂,异种九号的紫薯妹,快拍照!我在东洲看到‘天惩者’《降魔者》月刊,他们有搞‘天惩者华丽指数排行榜’、‘天惩者力量排行榜’什么的,没准下次会搞合成兽的华丽排行榜,先给他们寄去本大爷华丽的照片好了……” “你是‘天惩者’派来的小丑吗!”安雅的紫晶魔剑又一次抵到他的脖子上。 “切,一点品味都没有。”克鲁特鄙视地回应,“在本大爷比现在还辉煌伟大的时代,每个高手打架都打得和跳舞一样的!这叫华丽的艺术!” 克鲁特的声音从玉花的每一处传响,震响了整个恩佩斯,也传到了不远处的妖王都:“贱民们听好了,本大爷要攻城了!要是不想看着千年古城毁灭,就快把周雪松交出来!保护人类文明遗产,保护古城,你们都有责任!交出周雪松!” 克鲁特性格奇怪,但是,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毫不挑剔地吸收所有物体,然后将它们化转为自己绵延千里的美丽枝叶,如今的天地之间,只见无边无际的沉黑天幕,以及绿光莹莹的青玉花叶! “感受到本大爷海纳百川的胸怀和无边的仁慈了吗?就凭我这发肤之躯,就足以炫耀冲天破坏力!”花叶狂舞,在美丽的青玉尘雨中,克鲁特还在自夸,“你们也不想世界遭遇浩劫吧?交出周雪松!” 轻松地扫开韩峰他们,如同大洋洪波涌起,玉叶青花的浪潮狂热地蔓延,碾压经过的一切,直冲妖王都! “这家伙还真是压路机啊……”安雅真是服了他了。 “来吧,随本大爷起舞吧!化为本大爷的青玉之花吧!”如此狂热兴奋,克鲁特在花上冲浪一般往前起伏跳跃,“来吧,陪本大爷跳舞吧,周雪松!感受到我无边的热情了吗!” 汹涌接近,万千玉花像海啸拍向千年妖都:“来迎接本大爷的热情吧,妖王都!” 玉响如潮,阻拦玉花的一切都碰撞磨灭、化为漫天玉屑!庞巨的绿色吞天噬地,简直是来自噩梦的青色霸王,克鲁特狂暴大叫:“来感受本大爷的霸气吧,周雪松!” ——·—— 预告:将妖王都翻搅到满地狼藉,克鲁特的觉醒是妖王都和世界的噩梦!但是,他不是唯一的威胁!在青玉肆虐的同时,西线也一片血雨腥风!在被风暴洋的水汽统治的西线各地区又是什么状况呢?一场关于水的深蓝灾难席卷一切,这是震惊世界的水难! “你们没想到吧,‘咒蓝’的契约者竟然就是自己人……” “你们的生命和绝望,以及你们的一切,都是献给我‘咒蓝’的供物!” “已经不能容忍了,体验玄世的鬼雨吧!” 希洛、希罗芙菈,关于水之魔物的血战,狂暴展开! 敬请关注下篇:命定的觉醒(四)·水难之潮!;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命定的觉醒 四 [水难之潮] {中线,中洲,妖王都} “来吧,随本大爷起舞吧!化为本大爷的青玉之花吧!”劲敌狂妄的声音四处传响,这让雪松紧张得发抖。 “我们的对手就是这么强大,”驱逐了水银魔女的坎门帝阍袁非浪冷冷说道,“感受到那流畅磅礴的魔力共振了吗?” “嗯……”不甘心地含糊回应,雪松苦笑,这时奉命来杀他的克鲁特还在大叫“来感受本大爷的霸气吧,周雪松”。 “放心,不会让你去对付他的。”袁非浪带领他和艾莉西亚经密道回到窀穸之山的山洞,“呆在这里,我们会搞定。” “……前辈,加油!”雪松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水银魔女还在附近,我们会寻找的。艾莉,保护周大人。”袁非浪说着,握紧拳头,“千年了,功力大不如前了……走吧,山桐、辛荔。” “虽然功力衰退,我们还是蛮强的。”城中帝阍山桐微笑安慰雪松,“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力的。” “水银魔女……”雪松忘不了那近在咫尺的恐怖。竭尽全力,绿法纹路在他的拳头上蔓延,越过手腕、手肘,在肩膀附近堵塞住一样停滞——那就是他艰苦训练的成果,“吾祐之吉岭”初级发动的样子。 “已经很好了……”辛荔掩饰住忧虑,轻轻微笑,“我们走了。” 被封印千年的邪妖王加入战斗,迎向来自玄世的鬼雨,以及青玉魔花!只是,他们真的可以保护雪松吗?…… ——·—— {西线,中洲,希罗芙菈镇} 肆虐在妖王都的侵蚀之雨充满阴谋的气息,那在水汽里扩散的阴谋同样算计着希罗芙菈的战士。 恶意被纯白色包裹,化为漫天大雪,劈头盖脸地倾泻向希罗芙菈! 长久以来,希罗芙菈都因重工业污染而灰暗污浊。但如今,无际的纯白似乎要把这灰暗城镇完全从世界上抹消—— 百年不遇的暴雪模糊了战士们的视线,在小镇迅速堆积出齐腰的深障! 暴雪应该是水系魔法师的控驭范围,但雪鹤已经到极限了:充满玄世魔族邪息的雪时时试图侵蚀灵魂,她就像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沼泽,唯有责任感支撑她维系随时会暴走的白雪之龙。 “看来对玄世的‘雨虎潜戮’毫无办法呢……”在暴雪中从容振着长翅回旋,鬼车鸟植云翳娇笑着,不断凶猛扑来伺机摄魂! “你们不会如愿的!”雷之风暴持续冲撞,昭华艰难地与魔雪抗衡,还得对渐渐占得上风的鬼车母女表露强势。 “把所有精锐都用在矿山了呢,真是愚蠢。”植葶影以她千年的老练灵巧拍翅,制造紊乱的回旋暴风引导狂雪,将纯白色的障碍应用到极致! “大家都没有声息了……”已经快哭出来,雪鹤忙乱地压制她那雪龙的邪化。 “不要管!”已经被暴雪隔断与同伴的一切联系,昭华也不奢望援手能及时出现。 (精神力消耗过多,要撤回雷之风暴吗……但魔力一往回收就容易被压倒性的邪息乘势吞噬……)昭华还在苦苦思索对策,但他没有时间再思考—— 植葶影的樱唇绽开一个让人绝望的弧度:“小弟弟,作为你出色表现的奖励,给你看看‘魂之共鸣’吧!” 被她们母女摄取的巨量魂力化为青蓝冷焰爆发开来,烟火一样盛绽的青蓝瞬间笼罩了昭华和雪鹤! 在这样宏大的灵魂包围下,昭华他们无法反抗地与之共鸣! “交出灵魂吧!”仅仅是这样一个破绽,植葶影就振翅冲破减缓的雷之风暴,两手分别紧紧攥住昭华、雪鹤的脖颈,狞笑起来! “……”发不出声音,昭华大张的眼睛充满栗惧!他颤抖的手狂乱地试图抓住影,但马上被影的妖气震开! “自己亲手奉上吧,你的灵魂……”影残酷地艳笑着。 昭华漆黑的眼瞳无神地直视她,那样不祥,让她无由地感到厌恶,手上的力度渐渐加到妖应有的异常——另一边手攥着的雪鹤已经发出气息全部吐出的脆弱声音。 “……”昭华发青的嘴唇艰难翕动,那个口型应该是…… 影皱眉:“……哥哥?……” 未等她对昭华的“遗言”加以嘲笑,她就感受到了—— 直到刚才仍针对着联合军的恶意忽然冲向自己,就像刺骨冰水瞬间浸透自己的灵魂,玄世的强大魔物苏醒、反戈! “这是——”江水般沿道奔驰的事态骤然脱轨,影无法理解了。 “……已经不能容忍了,体验玄世的鬼雨吧。”平静得无比寒冻的少年声音从每团雪雹里透出,带着宛如来自地狱的狞暴杀意! 触发主角逆天召唤神技了……影当然没有说这种话的幽默感,她的第一个反应是—— “这是……高阶魔将——” ——·——丹砂矿洞 “……”感知到外部的异状,苍穹侍卫柳博芙轻皱蛾眉。 (在查看异状前,要彻底解决眼前的敌手。)她从容判断着,轻松操纵噬魂的雪色蝴蝶狂压而下! “命泉·鳞暴……”能感觉到施术者的虚弱,如同沙尘暴的幼细白色迎面而上,瞬间在空中炸开、飞散—— 将靠近的噬魂骨蝶毒枯,这是毒鸟钦原的旷世猛毒。 柳博芙露出毫无温度的美艳笑容,让骨蝶稍稍拢聚。 绝大多数战士已经被骨蝶的猛袭吞噬,剩下的也没有提防的价值。只有主将需要关注,那就是——被魔力的气刃割得遍体鳞伤,此刻浴血倒在黑水池边的钦原。 往日性感优雅的金发女郎染血狼藉、气息微弱,但仍一手紧抓着巨大铁扇。 她的另一只手无力地拉着赛莉娜。赛莉娜已被幽黑邪异的黑水浸泡,浅浅的黑水只能淹到躺卧的她的半身,但是,这足以致命—— “希罗芙菈的毒,要将美丽少女变成异形魔兽吗……”就连柳博芙也觉得非常遗憾。 那就无需亲自动手了,异变的赛莉娜会吞噬钦原和残存战士,但自己还是该尽职地看完这一切,确认敌手全灭。柳博芙还在思考,这一点点的放松会导致变数吗?外面情况异常,还是应该马上解决眼前后患吧? 这时,赛莉娜颤抖着试图爬起来。 邪异的气息萦绕着她,她的表情很痛苦,看来还在与邪气艰难抗衡。 (很顽强嘛,看来要补刀啊。)赞赏着残忍微笑,柳博芙指挥骨蝶直扑过去! 但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四面八方传递,带来整个空间的强震,这让柳博芙停下攻击稳住自身! (这是……)柳博芙震惊地判断形势,(魔兽暴走?但这么强悍……) 矿洞在一波强于一波的剧震中开始坍塌! 用骨蝶吞噬塌落巨石,柳博芙开始烦躁:“果然该速战速决呢!” “……要是能出去……就有办法躲避骨蝶……”硬支起身体挥扇腐蚀掉石块,钦原鼓励赛莉娜,“保持清醒……” 赛莉娜在那带来剧震的狂暴力量中僵住了—— “异变……是迪蒙啊……哈登他——”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自语,她攥紧了幽黑恶水下的石块,试图理解从山岩传递来的愤恨。 这正是山脉另一边的多黎波顿全面失守的时候,迪蒙正在暴走的时候! 明明自己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她仍然担心哈登的状况。 “真是的……”理解到红姬触发了迪蒙的暴走,但柳博芙一点都不担心——她已恢复了状态,雪崩般的蝶群径直压向赛莉娜她们! 其实不用动手都可以了,柳博芙想。 她已经感觉到,赛莉娜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 绝望、痛苦……赛莉娜的刚毅已经被消耗殆尽了吧。 但柳博芙很快发现,骨蝶在一点点地失去控制! (这次又怎么了?)她已经烦透了事态变化。 强大气息与她的磅礴力量碰撞,这让她心头一凛—— 银光如无数箭矢放射出来,蝶群散开,露出少女面目全非的身姿。 “必须——” 声音仍旧充满痛苦。但是—— 睁圆的幽黑眼瞳,秀美的面容,纤细的身体,都浮现出精细华美的纹路。 这一切,连同满目皆是的骨蝶,全都闪耀着银色光辉。 这是赛莉娜·墨丘利? 闪耀银色光辉的少女带着苦涩笑容,摇摇晃晃地从侵蚀灵魂的黑水中站起来。 “必须……活下去……” 对生存的渴望,强大的力量,水银的矿洞,长久以来引诱人来此地的意图……能解释一切的只能是—— 柳博芙瞬间作出了判断:“我们是同僚呢,恭喜重生——黑水将军,葛蕾西亚·希罗芙菈……” ——·—— {西线,风暴洋,希洛群岛主岛} 龙吟逼近,万丈狂澜倾泻下来,如雪的浪花碎裂在屏障上,而屏障则碎裂在狂潮声里! 防守崩溃,不死的“咒蓝”终于登场! 几乎撑破空间的强大魔力压得战士们难以呼吸,三首的蓝色巨龙就在海湾翻起狂澜! “伊凡!大姐!”闻讯赶来的泰雅充满了恐惧。 “快跑!为什么要过来!快跑!”声嘶力竭地呼喊,伊凡的神情充满了痛苦,“大姐是——” “催眠伊凡、打昏伊凡都是没用的……”将伊凡一把推回战士们那方,帕丽斯苦笑。 “大姐!”狼狈跌倒,伊凡急忙爬起。 “已经没办法阻止了……”脸上淌着瓢泼冷雨,帕丽斯就像在肆意哭泣。 “难道——”泰雅惶惑地睁大眼注视帕丽斯—— 帕丽斯的笑容虚幻又绝望,在她身后,潮峰的背景被蓝龙的巨躯占据:“嗯,不是伊凡,拉尼娜的契约者……是我啊!” 让人无法相信的真相就像冰雨汹涌冻结人心,大家都静默了一下。 蓝龙的身影被爆炸骤然湮没,商舞雩赶了过来:“已经这样还不撤退?” “商小姐,你也知道,在风暴洋中央是无处可逃的……”帕丽斯的笑容已经崩坏。 在水蒸气爆炸的猛烈火光中,蓝龙从容靠近!如携带整片极地冰川般寒冷,拉尼娜沙哑的声音震动了整片群岛:“你们没想到吧,‘咒蓝’的契约者竟然就是自己人……” 每一寸土地都在结冰,拉尼娜的巨大头颅就抵在帕丽斯的身后,金色的巨大眼睛寒冻着放射刀锋般锐光! “舞雩姐姐,长笛!”伊凡紧紧抓住舞雩的手臂,“给我!现在只能够——” “伊凡你疯了吗!”驱动所有氮气化成暴风阻拦拉尼娜,泰雅已经心力交瘁。 舞雩在犹豫,她知道根本无法对抗拉尼娜:“……玛丽斯小姐会带精锐回来支援我们的……” (现在可是攻下斯蒂尔兰的良机,如果打下斯蒂尔兰,我们就是牺牲也值得了,不是吗?)她苦笑,(但谁不想活下去!要想活下去就只能让玛丽斯回来救我们……如果想博取最终的胜利,是不是该牺牲伊凡……) 根本不想做出选择,舞雩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当司令官。她的悲愤化为更猛烈的水蒸气爆炸,不断地灼烧拉尼娜! 帕丽斯却因此倒了下来——她可是拉尼娜的契约者,对拉尼娜的伤害同样会影响她! “为什么要定下契约!”泰雅撕心裂肺的质问是所有人的疑惑。 帕丽斯没有回答,她身后巨大美丽的拉尼娜则冷笑起来:“你们的生命和绝望,以及你们的一切,都是献给我‘咒蓝’的供物!” 整个风暴洋的狂涛翻卷而来,这一击绝对会将希洛群岛抹消! “其实只是怕疼,没有笛子也可以的……”伊凡放开了泰雅的手,痛苦笑着望向帕丽斯,“我一直知道,因为我看到了,大姐你和她定下契约的过程……” 黑色的巨涛从天上拍下,无法阻止,雷鸣着万丈倾泻—— 伊凡奔向了帕丽斯:“一直想阻止你,所以会得到力量……我说过了,我也是契约者!” 暴射的冰笋刺伤了身体,他仰头直视毁灭之潮,笑着张开双臂:“看来难免一死,所以我把命给你!杀了拉尼娜,这就是我的愿望!帮我救回大姐和大家!” 湮灭一切,狂涛激起无际浪花!寒彻心魂的水难之潮毁灭所有,无法抗拒的毁灭带来的是虚无,在毁灭的尽头还会有什么苏醒吗?在死亡的深海中,昭华的愿望、赛莉娜的愿望和伊凡的愿望,被水难所触发的恨意,将爆发出颠覆命理的变数! 但这些脆弱变数必须有一股力量支撑,是的,并不是单凭恨意就能逆转败局—— ——·—— 预告:雪松在不安中仍试图联络失去音讯的伙伴。 “希洛、希罗芙菈还是没有回应……”一方面为九帝阍的迎战提心吊胆,一方面为毫无回应的远方忐忑祈祷,雪松的心烦乱无措。 “小松。”已经快被遗忘的声音轻轻回应。 “……”雪松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激动,“无色妖童大人!” 将自己和昭华扔来白世的罪魁祸首,自己唯一的后台——原世魔王“无色妖童”! “情况不利,求您了,请一定要帮我们!”雪松慌乱地表达自己的迫切,“我的朋友们快死了!不管你是要赐我力量还是派人来救,我都无所谓!” “没法出手,抱歉。”魔王还是毫无情感,“我只能和你说说话而已。现在的情况我了解,艾菲妮丝下的全是坏棋,所以有机会逆转的……但是有关键的两点。” “什么关键?”虽然只是一根稻草,雪松也只能紧抓不放了。 “要是想让全员得救的话,未来城的战略必须成功。”魔王冷漠分析,“而你要得救的话,必须让春神解除九帝阍的封印……” 这让雪松镇静了下来:“……这两点,实现起来困难吗?” “不知道呢……” “封印会解开的,我没事。”雪松握紧拳头,“贺先生……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加油……” 交缠命理中关键性的节点,未来城影响到了所有人的未来! 在此时,满目狼藉的未来城废墟里会有雪松祈祷的胜利吗? 贺岩枋在哪里?关系到所有人生命的胜利在哪里?现在被期望着,振奋灵魂的异种四号“银蟒”! 敬请关注下篇:命定的觉醒(五)·引梦的银蟒! ——·—— 如无意外,下篇会在周三晚上更新,希望大家支持!有建议好提出来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命定的觉醒 五 [引梦的银蟒] {东线,东洲,未来城} 白世最繁华的大都市并没能抵抗下魔王的猛力一击,在足以连空间也烧灼的魔力之雷下,整个城市瞬间就被千万条电光烤焦! 灼目火焰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规模,在未来城中心——仿佛要把一切烧成灰烬似的,爆开了!—— 被雷电引发的二次爆炸。 “真是难看啊……”用极度华丽优雅的姿态缓缓降落到城市的半空,白裙云雾般飘舞的苍穹女帝冷漠俯视燃烧的大都市,“完全没有搞清我们力量的差距……不过有点反抗才显得有意思……” 就在这魔王的独白中,在魔王的白水晶王座下、她的脚下,猛然爆射出连大厦屋顶也刺穿的无数刀刃—— 然后是一下子吞没了她与白水晶王座的猛烈火焰…… “什么?!……” 造成将魔王惊吓、并把华丽水晶王座击碎的爆炸—— 引发了这一切的,是内部跃动着无数刀刃的、几乎无色的怒涛—— 银元素燃烧的怒涛! 不知过了十秒还是几十秒—— “……哈,哈哈……”女帝重新摆好了优雅姿态,白光瞬间重塑出白水晶的耀眼王座,仍然美丽无比地俯视城市。 “……该说什么呢,不愧是贺岩枋?”女帝用悦耳的声音笑了起来,美目生辉。 在她广阔的视野中—— 无数裂开的高楼建筑物,崩落的砖石,破碎的高架线路……这一切狂暴破坏的痕迹和裂缝之中,都涌出了气势汹汹的透明火焰! 在火焰之中,还有无数大小不一、种类繁多的剑影——每一片锋利银光都寻求鲜血安抚般地——不断地舞动着! 女帝微眯了眼,开始寻找辽阔火场里对手的气息。 “为什么这么喜欢毁灭呢?你倒是好好看看被你摧毁的风景,这即使说是凄惨也过于肤浅了吧?”贺岩枋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突然,在女帝座下的建筑物顶端,无数刀刃从地面刺出,刺穿的缝隙中火焰渗出,然后猛然喷发——继而产生了大爆炸! 女帝还没来得及惊骇,就被爆炸的火焰包围!银的火焰在灼烧,不断跳动在火焰内的无数剑尖则直刺她的身体! (果然不弱呢。)她无法察觉对方的举动,(拥有如此规模和威力的攻击的话,应该会发动之前就感觉到大量魔力流动的气息才对……但我却没有任何的感觉……) (为什么?)作为魔王而对魔力的感知无比敏锐,这样的结果实在让女帝满心不解。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反射性地用自己磅礴的力量把身体紧紧包裹了几十重,采取了防御态势。 然而喷涌过来的火焰却过于灼热,飞过来的剑雨也过于锋利了—— 白水晶像是掉进熔炉的纸片一样迅速被烧熔,魔力保护层被无数刀剑轰得千疮百孔……她竟无计可施地被这压倒性的力量翻弄着、推压着、撞击着! 贺岩枋踏着这猛如雪崩的火潮,冲向正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帝! “虽然有反抗才有意思,”女帝的四周浮现网般复杂的魔法纹路,“不过这就让我火大了!” 魔力凝聚,巨大的闪电矛戟直劈向贺岩枋! 贺岩枋迅速把身体往旁边一歪,堪堪避开了这万钧雷霆,然后竟以让人觉得恐怖的镇静,利用这次回旋带动脚下火焰形成漩涡,把其中的剑尖堆针山一般往上带! “怪物……”即使魔力磅礴如女帝,也不禁对眼下直逼过来的银色剑山发怵——她反射性地倒退出好远! 于是,贺岩枋稳稳地落在剑山之上,架好了纯银的破魔长枪,亲和地微笑:“来白世这么久,我好像是第一次和你战斗呢,艾菲妮丝·帕伦赛特小姐。” 女帝的回应就是十数个凝聚了巨大威力的白色火焰弹! 但暴射的火焰弹还没来得及爆炸,贺岩枋已经再次乘着火焰的怒涛直冲过来了! 被他这么一逼,女帝连忙飞身后退,踩着脚下的大楼墙壁高速滑落! 她刚才发射的火焰弹沿路炸碎了成片高楼,飞散出来的碎片被贺岩枋的火焰全部吞噬,然后蓬勃地壮大、溃堤洪水一样汹涌扑向不断后退的她,紧咬不放! 转眼间贺岩枋就乘着火焰怒涛扑来!车、街灯、以及作为中国春节标志的巨大彩灯山、装饰灯笼……全部都被那火焰带来的冲击热量以及剑尖一下子粉碎,变成灰烬! “不知节制的疯狂以及风卷残云般的巨大破坏力,你更像高阶魔将呢,贺岩枋。”纵是女帝,也对贺岩枋的实力十分赞赏,“做我的敌手实在很可惜。” “这是全白世最高的赞赏了吧?”贺岩枋还是淡淡微笑,但他早已逼近女帝,狂风暴雨般接连不断地递出枪尖! 早在成为“白色贤者”前来赴任时,贺岩枋就以“银枪使”的名号迅速震慑住了白世魔族。本就具有净化能力的银元素是魔族忌惮的利器,再加上他过人的枪法和广博的其他法术能力,千年来屠魔无数的他在白世魔族心中是超越了神的可怕存在! 但这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出手,女帝心想着,在用白水晶抵抗住银枪后—— 尽全力释放出一道似乎能让世界失明的灼目电光! 这夸张的一击瞬间轰飞了大半城市的残骸,等白光散去时,女帝广阔的视野里只有大片低矮的焦土! 女帝的实际战斗力在五位魔王中算是中下,但这可是魔王间的比较,代表全世界魔物的最高实力,谁能小瞧她的力量! 长长的、就似大裂谷的破坏痕迹边缘是被烧得半熔化的楼房,上面还燃烧着暗红色的火焰。把白世最大城市劈开的这一击实在是太惊人了,女帝相信这一击绝对与她的名号相称。 但是,那个手执银枪的清秀“少年”,正悠然自得地在瓦砾中慢慢站起身来,带起充满视野的透明烈火! (果然还是不行吗……)女帝也预料到这一幕,可还是不禁觉得震惊。 “我可以骄傲地说,谁都不可能在未来城杀死我。”贺岩枋一边说着一边摆弄银枪,纯银长枪上跳动的电光让人轻易看出,那里蕴含着非同寻常的力量! 女帝惊骇地睁大了美丽蓝眸:“把我的雷电——” 银枪化为穿透黑暗的光芒,被贺岩枋以超越常识的力道和速度投出—— 运用了妖的怪力和空间法术的瞬移加速,肉眼难以辨识出的、倏忽即逝的银色闪电引发无声剧爆,掀起了整片废墟的沙尘! 然后是一阵剧烈的震波,将四周的楼房残骸碾成沙尘并轰上天空! 迟钝的声音现在才震响起来!但就在这彰显贺岩枋强悍实力的轰鸣爆发时,炫目的白光炸开了! 那巨龙般的白光势不可挡,在这烈光下无色火涛就像果冻一般破碎散开,贺岩枋马上被纯白色湮没! “没想到还会有这种误算,用我的力量攻击我?敌手把力量返还到我手中的感觉真是无比可笑和有趣。”女帝愉悦地笑起来——确实,真正的强者会将自己控制范围内的魔力凝聚使用,本就属于自己的力量当然很轻松地被回收了! 败退的银之火焰微弱跳动,亮银色火花不断散碎飘落,无数的剑尖在火焰之中混乱地左冲右突……但没过多久,贺岩枋就在这狼狈景象中毫发无伤地重新站起! 女帝笑不出来了,她冷冷注视着微笑的贺岩枋—— 他的魔力陀螺一般旋转起来,而受这旋涡影响的火焰怒涛在崩塌前夕卷起回旋,众多剑尖也围绕着中心不断旋转,呈现出“窀穸之山”般的放射状多刺圆锥!就在剑山旋转速度达到顶点的时候,魔力被瞬间解放,带着银之火焰的无数剑尖接连不断地向四面八方飞射! “!——”白水晶山峰连片耸起,女帝无话可说了,她用雄厚力量挡下猛击的同时又释放出一道强电! 贺岩枋当然不会栽在同一招上,只见他从火焰的浪头上高高跳起,然后将卷着火焰的刀剑暴雨一样撒出! 银光闪耀的刀剑在操纵下轨迹千变万化,有的电光般直飞,有的拐着弯飞,有的则是碰上障碍物后飞速折回,如此华而不实的攻击就像是拖剧情的唬人表演一般。 (没什么威力,在打幌子?那么就是——本体接近!)女帝迅速作出了不辱没英名的明智判断,在身体四周裹上魔力屏障,分开了熔岩喷发般的银之火潮并避开贺岩枋的剑击! “‘白色贤者’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女帝一跃就后退到残存楼体上,散发出愤怒的杀气,寻找攻击时机。 “好了,总算从你无情的美丽眼睛里看出疲倦了,接下来就看我能不能按照计划结果你了,苍穹女帝。”贺岩枋的漆黑眼眸终于表露出了凌厉杀意,“不知不觉牵扯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我的热身准备终于完成了。” “竟然说是热身,你是在愚弄我吗!”在愤怒的女帝看来,这个三番四次打倒了又站起来的家伙简直是难缠的幽灵! 这样说着,她散发出的魔力浪潮直接把贺岩枋猛力撞向遥远残垣上!萦绕四周的魔力化为万钧雷霆,她乘着白水晶的峰峦直追过去—— 贺岩枋此时刚好撞在墙上,在背部撞墙的同时,他的四周马上生出无色火焰,形成一股波浪!纯银燃烧的烈焰直接裹住女帝,而贺岩枋则乘机从墙面上高速滑落! 紧随其后连续发射的银之火弹全部瞄准了女帝,爆炸声连绵不绝地响起! “贺岩枋……”作为白世魔物的力量象征,女帝当然不会因此受重伤,但这让她承受了痛苦的折磨! 四周包含无数剑尖的火涛缠绕着交叉冲突,女帝洋海般无尽的力量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这就是贺岩枋的策略:不需要绞尽脑汁想怎样耗尽魔王的力量,只要打乱魔王的气息并击溃她的意志,这就够了! 在汹涌火焰之中,互相碰撞的剑很快聚集在一起形成刀锋,凝聚着银的净化力量,瀑布一般从女帝头上泻下! 在轰鸣而下的银瀑中,女帝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感受着女帝的魔力流动,贺岩枋深吸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将银之火焰和刀剑都收拢回来。 像网又像鸟笼,万条白色的交错细鞭构成巨茧,将女帝保护在里面。 “将‘命理之笼’都逼出来了,计划第一阶段顺利完成。”贺岩枋擦擦额间的汗水,满意地自语。 “命理之笼”,这就是女帝的武器。女帝的愤怒已到达极限,万条魔力之鞭帘一般分开,她走前几步:“确实,我失算了。” 贺岩枋微笑:“是啊,我从来都不是孤军奋战。” 这里可是“天惩者”白世分部所在地,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天惩者”!女帝只注意贺岩枋,以为其他天惩者微不足道,这是最大的失误! 如今有了“命理之笼”的探测,女帝终于发现了,其他天惩者的存在! 那柄带着她的雷电投向她的银枪,被她毫不介意地接下、烧毁,因为她觉得即使有银的净化攻击也无所谓。 但事实上,那柄银枪上还附有另一种微弱的力量—— “金苔”的“感官延展”! 她从未正视过的异种六号合成兽——已加入“天惩者”的阿贝尔·列坦,从那时起就一直为贺岩枋探测她的魔力流动,所以贺岩枋可以从容找到承受伤害最小的闪避方向、找到对她伤害最大的攻击点! 然后呢?为什么没察觉异常?那么多“天惩者”的气息去哪里了? 怪才辈出的“天惩者”中有很多特殊能力者,其中就有一位称号是“悲鸣闪光”的女性,拥有控制他人感觉的力量。就是她悄悄操纵了女帝的感知,让女帝的感觉迟钝下来!能力的发动伴随着闪光,但是—— 她散发的白光在女帝的电光和贺岩枋的银色剑光下根本不显眼,所以女帝被欺骗了这么久! 在激战中,女帝和贺岩枋都消耗了很多力量。女帝一直信心满满是因为她确信贺岩枋会先撑不住——作为贵金属的银并不是适合用于战斗的元素,未来城就算有大量银储备也不足以供他打持久战。 但贺岩枋却笑着粉碎了她的想法:“我把时间掐得很准吧?我已经不准备消耗下去了,因为还有小迪呢。” “华焰之撒手”迪米崔欧斯·巴巴洛大奇!他操纵的是分布广泛的钠元素! 迪米是白世分部五强中攻击力排位第二的强者,要不是一直被贺岩枋穷追猛打,女帝是不会忽略他的存在的! (在哪里?)仍有力量全城搜查,女帝目光冰冷。 探测结果用不了几秒,但女帝却怔住了—— (竟然和他们在一起,这样就不能攻击……)她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圈套,陷入两难——迪米和阿贝尔都在地下的大型防空洞里,但最关键的一点是——有阿贝尔的地方就会有他的保护者毕维斯和奥蒂列特! 两位星将会为阿贝尔战斗,这样就会让女帝陷入与星君意志对抗的麻烦,为了不和破灭星君发生冲突和爆发魔族内战,她不能对阿贝尔动手! 所以也不能用大范围的雷电攻击迪米了……所以要怎样才能对付迪米?女帝一时陷入了焦躁。 “老狐狸。”她还是将矛头对准了贺岩枋,“这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就是‘投鼠忌器’对吧?” “以你的角度来说,确实如此。”贺岩枋的火光平稳凝聚,化出盘桓的巨蟒形态,“接下来,我的任务就只有‘震魂’!” 银色纹路从整座城市的地表浮现,贺岩枋的魔力波动冲击一切,通过这冲击使所有“天惩者”的力量瞬间提升! 大范围激发魔法师的各方面力量,这就是“震魂”!伴随着持续的魔力震荡,贺岩枋和迪米完成了交接—— 全城燃烧的无色火焰瞬间变为华美的金黄,女帝可以感受到钠元素兴奋的共鸣——非常从容地,迪米在防空洞里指挥一场金黄色的狂舞! “对,就是这样,迪米前辈!”通过武器,女帝可以听见阿贝尔沉着的声音,“你的火焰到达了未来大道,只要沿直线燃烧过去就可以了!” 女帝马上就看到包围自己的金色中,一波尤为高峻的火涛海啸似的直压了过来! “很好的配合。”凝聚魔力劈开火焰,女帝往高空躲去。但自然,金黄的火焰随即化成无数炮弹紧追不舍! “作为蜘蛛,你太贪婪了。”贺岩枋的银之长枪贯穿她的魔力屏障,差点击中她的本体,“网织得太大,于是当每条丝线都传递来信息时,你的精力就不够用了。” 确实是应接不暇,女帝心里无比焦躁。 “希洛,希罗芙菈,多黎波顿,神府,塞佩罗斯,妖王都,未来城,单单是重要战场就这么多,要是出现变数,你是来不及补网的。”无色的火焰在手上凝聚为固态银,贺岩枋又一次以超越常识的力量投出了破魔银枪! 一击可以毁灭小型城镇的屠魔枪击,女帝绝不要承受第二次了!她闪避,然后感觉到灼热的猛击—— 在阿贝尔的指引下,迪米凝聚力量从四面八方攻击了她! 银枪直接飞射向夜空,在高空爆开了遥远的焰火。 “虽然只是分身,但谨慎的你为了战胜我,还是凝聚了大部分的力量吧。”注视着那焰火,贺岩枋从容说道,“所以,在被我们死死咬住的这时候,你已经守不住你的苍穹了——你理解我们的计谋了吗?” “居然——”心思缜密的女帝马上理解了自己的巨大危险,“毒蛇,从一开始就紧盯着这一点不放吗!” 贺岩枋笑出声来:“我只是一条蟒蛇啊,没有可以置魔王于死地的毒牙。” 极力想逃脱的女帝被狂热的钠之火海封住退路,然后,整个未来城的上空都被贺岩枋的银色纹路包围—— 空间枷锁。 “为了这次胜利,我和吉恩他们策划了好久呢,要不然其他战线的应对策略会更缜密。”贺岩枋的眼睛映着银色光华,“真是对不住那些浴血奋斗的战士……不过好了,将你缠住了。” 盘桓在未来城的银色巨蟒,已经紧紧缠勒住女帝! 爆开的亮银色焰火引发了从夜空传来的朗声大笑:“做得好,小枋!” “……”女帝发出了惊愕愤恨的声音。 “很好!现在,全世界英勇抗争的战士们,请听我宣布最新战况!”男子有力的声音从夜空传来,震动天地,宛如神明—— “我是‘天惩者’的总司令,‘星轨引导者’奥利奥·米尔顿!”蓝色贤者在异界隔世高呼,“未来城之战大获全胜,在白色贤者的带领下,我们成功引来了苍穹女帝绝大部分的意志!” “你们——”万道电光爆发出来,女帝震怒了! “非常有幸,我承担了最有纪念意义的最后一击喔!”蓝色贤者的话就像开玩笑,“由我和小枋——被称为‘最华丽天惩者’榜单前两位的我们,来完成今世纪最美丽的暴击!” “银素!”在贺岩枋的手上,全城的无色火焰与亮银火花都高涨舞动着凝为纯银之枪—— 这是开玩笑吗?看贺岩枋的眼神就知道,这一击绝对不会打偏! “在蓝世,最美丽的流星雨不是哪个星座的流星雨,而是被称为彩色凯旋轨道的——我的能力!冲破源自苍穹的禁令吧,‘星彩之共鸣’!”蓝色贤者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热情,宛如将他的情感具现,从漆黑长夜的顶端迸发了出来—— 盛大的,彩色流星雨! 明明都是那么细碎的一点火光,却尽情闪耀着,互相映照着倾泻……无数的闪光落了下来,并且,数量不断地增加着! 最美丽也最强大的流星雨,拉开了共鸣的序幕。 从异界倾泻下来的群星,闪耀着各自无可替代的光芒。 也许每一粒个体都是弱小的,但聚集在一起竟是如此壮观动人的星彩之雨,共鸣着成为—— 一场激战中至关重要的暴击! 包含着那样巨大的力量,流星群共鸣着将所经之处的魔邪气息燎烧殆尽! 被银蟒缠勒住的苍穹女帝,就在越过苍穹而来的星彩中发出了悲鸣! 凝聚着梦想的流星雨,凝聚着梦想的巨蟒与银枪,在同时轰击着厄运的魔王! 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斗争,在最华丽的攻击中,两位贤者用尽了全力—— “现在就将那在厄运之下支离破碎的梦想,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你!” ——·—— 梦想被剥落,化作梦幻沉淀 抛弃这个世界的人 和融化人心的话语 都瞬间消逝 一同去夺回被囚禁的未来吧 即使会失去一切 直到最后的审议之日 都要像花朵一样坚强地绽放 拾集绝望的声音 将其演奏为永恒的旋律 即使紧抱那仅剩的光芒 也要留下来 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你 ——《星彩のripieno》的歌词译文,可以作为蓝色贤者“星彩之共鸣”的意义扩展 ——·—— 预告:震惊世界的“星彩之共鸣”标志了未来城之战的胜利,那么,事实就会像原世魔王“无色妖童”判断一般,全员得救吗?在星火的映照下,战斗仍未结束!在未来城后,形势最危急的就是妖王都!九帝阍vs“青玉”克鲁特,数量和经验积累看起来无比悬殊的战斗会立分高下吗? 敬请关注下篇:命定的觉醒(六)·狂歌的九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补充篇:俯瞰风景 《降魔者·战后特刊》 人物专访·俯瞰风景 引文:这期我们采访的嘉宾是非常著名的天惩者——“幻色人偶使”吉恩·朗纳斯。吉恩先生是白世天惩者分部非常重要的部员,被称为白世分部五强之一。他以出色的综合能力和俊朗外表深受人们的关注,但同时,好多魔法师都有疑问:吉恩先生以前曾在蓝色贤者——米尔顿总部长手下工作,无疑,为最高统帅工作肯定比为贺先生工作要舒服,但到底为什么,吉恩先生会选择了贺岩枋先生呢? ——·——·——·——·——·——·——·————·——·——·——·—— 吉恩:俯瞰风景所触动的思考 “为什么?”面对我们的问题,吉恩微笑起来,“其实不是说米尔顿总部长不好,而是我被贺先生触动了吧。” 吉恩往椅背一躺,开始回忆那让他难以忘怀的场景—— “那时候我还在米尔顿总部长手下工作啦。贺先生在偶然的机会下前来合作,在回自己的分部前,总部长邀请他一起去攀爬城市边缘的最高峰。 “我们在山顶上俯瞰城市全景,那是个非常美丽的黄昏,在那个角度下,城市就像被浅金色的光线涂染过…… “然后,我就不经意地问了一个问题——‘这样俯瞰风景,你们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总部长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壮观。在这种高度下,即使是很平常的风景,也会变得无比壮观绚丽,这不是很神奇吗?明明是熟悉的风景,却有了这样令人惊叹的气势,让人觉得,自己一路爬上来的辛苦都值得了。’ “而贺先生却凝视着风景沉默了一下。 “‘是遥远。’他认真地回答,‘确实,就像奥利奥所说的,即使是很平常的风景,也会在俯瞰之下变得壮观美丽。但是,也是因为这样,熟悉的风景与我们有了距离,俯瞰使熟悉的风景失去了『我生活在其中』的真实感,让我隐约有一种『我不属于那里』的感觉。’ “‘真是的,小枋,你这番高见显得你多愁善感、故作高深喔!’总部长爽朗地大笑。 “贺先生也笑了:‘不是我故意标新立异啊。我有时候很佩服你,总是可以站在顶峰豪气万千地指挥战斗。我总是想走下山,想与被我带领的战士们站在一起,不这样做的话总是觉得不安。’ “‘你的问题就是太温柔善良,人群里总是要有站在高处指挥的人嘛。’总部长拍拍他的肩,就这样结束了简单的对话。 “但我记得他们的回答。我觉得他们的回答实际上反映了他们的不同。” ——·——·——·——·——·——·——·——·—— 贤者的不同:蓝鹰与银蟒 面对我们好奇的眼神,吉恩慢慢说出了他的想法—— “总部长就是那种永远站在顶峰的领导者,他看到的是壮观,因此他总是那样雄心勃勃,大声告诉我们他所看到的辉煌前景——他所指挥的战斗有哪一场不是冒险、波澜壮阔的呢? “但事实上,正是因为一直都在顶峰,他俯瞰下的我们也并非他眼里的真实。他是世界上实际战斗力最强的战士,但我们不是。也许俯瞰下的风景再平常也会显得壮观,他总是高估了我们的能力,以为我们一定能完成他所有的伟大计划……” 看出我们的惊讶,吉恩苦笑了一下,指指身旁的文件柜:“事实上不是的,你们翻看过文件记录就更清楚了,在无数胜利下,蓝世天惩者伤痕累累。有时我们会开玩笑,说总部长就是一只蚁后,而我们是无数平凡的兵蚁,在王的命令下浴血奋斗在遥远的战场。” 说着,吉恩坐正了身子,神情严肃郑重:“但在我看来,总部长是只蓝鹰。他孤独地傲视天下,他看到我们看不到的未来和道路,他循着属于他自己的、我们或许没有能力跟随的伟大道路高高飞翔……总部长其实离我们很遥远。我们当然很敬佩总部长,他无疑是伟人、是贤者,但是,也正是如此而可望不可及——追随他的话,我们很累。” “而贺先生却不一样。”与提到米尔顿总部长时的紧张严肃大相径庭,吉恩微笑着继续躺在椅背上—— “正如他的回答,他看到了处于顶峰时的壮丽和遥远,他总是想返回、融入到熟悉的风景里,而非长久俯瞰。所以,你们可以看到白世天惩者的作风——量力而行,推崇缜密巧妙的战术。” “贺先生非常爱惜战力,他对我们每个下属的能力和优缺点都了如指掌,所以总是慎重考虑如何将我们的优势发挥到极致而不用使我们负伤。他站在顶峰,但又经常不在顶峰。我们可以看到白世天惩者的沉稳和扎实,从各方面的成绩来看,领导这一切的贺先生确实是值得追随的贤者。” “我的选择过程就是这样。在两位贤者之间选择了更易接近的一位,仅仅是这样而已。” ——·——·——·——·——·——·——·——·—— 招惹银蟒的人 听完叙述,我们又问他,在追随贺先生的过程中,他可是遇到了非常多的挑战。白世天惩者分部资源比较缺乏、战斗力比总部弱了一点,这肯定让他的工作变得更辛苦吧?即使是这样,他也和最初那样喜欢贺先生吗? “确实,因为太近了,在我们眼里贺先生不是那个与总部长并称贤者的大众偶像,而是啰嗦、强硬、小心眼的上司,是每天腹诽的对象。”他笑得很开心,看得出他和贺先生之间是亲密的朋友关系。 “但不管怎样,他还是那条巨大的银蟒啊。拥有敢于直面魔王的勇气和镇定,还有千年斗争的决心与魄力,我敬仰着他。” “我觉得这可能是我的使命吧,在必要的时候催促他回到顶峰。尽管毛病不少,但贺先生还是那个白色贤者,他的缺点让他更真实。我会一直帮助他,直到战死。” 对于工作得十分愉快的吉恩先生,我们由衷祝愿他能一直如此快乐,为白世的建设做更多贡献。 ——·——后续 在接受完采访离开的时候,我们在走廊里遇见了贺岩枋先生。 “吉恩,你这算是什么计划?”在问候了我们后,贺先生就直接和吉恩商讨起方案,“牺牲未来城吗?这种高损害的战斗不是我们的风格。” “你应该信我一次,你已经谨慎保守了好长时间,久得你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实际战斗力仅次于总部长的最强天惩者之一了!偶尔也威猛一次嘛,让全白世都看看你的英姿!”吉恩在努力劝说着,就像他自己所说的,把温和的上司拖回顶峰。 “确实,这计划改善一点还可以实行……不管如何,必须保护好群众……”贺先生在考虑。 “ok,我会部署好的,你就放心解放力量吧……嗯?阿贝尔那边,我会详细和他商量的……会的,我保证他们都会平安,你就自己小心好了!” 他们商讨的计划,我们如今已经知道了—— 那就是几个月前震撼世界的未来城之战,贺先生用银蟒的力量狠狠教训了魔王,并与蓝色贤者隔空合作,合力打了一场流星雨和银色火海的壮观战斗。 米尔顿总部长是伟人,贺先生也是——吉恩的回答让我们更相信这一点。 一次俯瞰风景看出了贤者之间的不同,吉恩让我们更了解两位贤者。下一次,我们会采访更多天惩者,向你们展现天惩者们的风采! ——·——·——·——·——·——·——·——·—— 【关于补充篇的说明】 之前在正文里提过,天惩者有专门发行的魔法期刊《降魔者》,现在这补充篇就是尝试体现《降魔者》的内容。换一种方式叙述故事,也不知效果好不好,请多提意见。 至于为什么放补充篇,主要是因为原本要更新的九帝阍vs克鲁特的篇章还没能修改好。这场战斗是一场群体战,我需要继续修改一下,请见谅。 补充篇是对未来城之战作补充的,未来城之战主要是由吉恩策划的,了解贺先生的实力并布下宏大计划,并也凭借曾是蓝色贤者奥利奥·米尔顿得力部下的情面,吉恩将同样在蓝世忙得焦头烂额的奥利奥拉了过来合作。但补充篇最主要的目的是说明两位贤者的不同,对两位贤者的形象做个补充描述。天惩者还会有很多故事,五位贤者都会出场的,而蓝色贤者奥利奥则是目前比较重要的关系者,因此要用多一点笔墨描写他。 补充篇就到这里,正文很快会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阅读愉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命定的觉醒 六 [狂歌的九帝] 从来没有过这样绮丽壮观的夜晚,就像要把整个夜幕的星辰泻落,无数的流星从黑暗的深处迸散,并越来越多、越来越魔幻美丽…… “星彩之共鸣”,那震撼人心的星辉让笼罩世界的黑暗都在战栗! 无论在哪里都可以看到,在头顶闪耀的星彩。 于是在硝烟弥漫的妖王都城郊,站在玉花之上的克鲁特停下了突进,仰头注视流星雨:“啊,搞这么长的黑夜就是要让人欣赏这个啊?不错的景色,在这种时候本大爷就应该好好吃夜宵、吟诗作对……” “你少来开玩笑了!快继续攻城啊!”安雅厉声催促,但她其实非常害怕,克鲁特本来就是中立的,在女帝处于劣势的现时,态度消极的他不肯再战斗也毫不奇怪! “九帝阍……”克鲁特冷笑,“真是不划算的任务……喂,紫晶,知道我为什么肯来攻城吗?” 安雅根本不感兴趣:“你这么异于常人,我怎么知道原因!快攻城!” 玉花的巨叶轻松拂下阻截的猛烈炮火,克鲁特的冷笑凶残嗜血:“那就攻呗。要听清楚本大爷的指挥!我是不会轻易进去的,对付他们要像本大爷一样用脑子!” 千万玉枝狂舞起来,碧玉的叶片就像无数利箭飞射进千年妖都! 玉绿色的狂雨倾泻向妖王都,在如潮的玉碎声中,妖王都被侵染成了绿色! “最重要的部分是古都,西区不用管。”安雅对克鲁特的无差别攻击感到担忧,“你就不懂得保留实力吗?还有,我们的目的是要你和帕特里克进城!” 一直默默坐在花叶上的老人——异种八号合成兽、能力为“隐藏性角色”的帕特里克仍然沉默,他拉低了帽檐:“事实上,我随时可以进城,但我必须依靠你们的战斗力。” “啰嗦,脑子里全是海藻的紫薯女,以及香菇一样杵着的老头!你们都不能理解本大爷吗!”克鲁特不悦地皱眉,“本大爷可是在和他们争夺魔力作用范围!先下手为强,连这都不懂吗?” 咚,咚,咚,沉重的鼓响一声声地敲起,声传万里! 仿佛凝结了千万人的悲苦,沉重肃穆的鼓声声声加紧,那样悲怆,却渐渐轰鸣为雄壮的战歌! “艮门帝阍,辛荔。”等待协助的匡正团成员——红衣鸟妖罗刹严峻解释,“她的武器‘恩泽之鼓’也有类似于贺岩枋的震魂力量。” “再加上她的秘技‘吾祐之吉岭’,就相当于自动回血外挂啊。”克鲁特冷冷微笑,花枝疯狂戳刺进城市,侵染的纹路与城内扩张的纹路碰撞对抗,“而且是群体外挂!” “资料上说,‘吾祐之吉岭’能使她任意调度自己操控范围内的魔力供自己和指定对象使用,能补充战友力量并治疗,还能吸收敌手力量、进行魔力增值,是辅助战斗的大型实用法术。”安雅问他,“你准备怎么应付?” “看看谁比较强呗。再说了,匡正团的喽啰们不是能帮我们开路吗?”城市被玉花包围,起伏的绿色已经成为万里玉山,克鲁特狂笑起来,“哈哈哈,本大爷是最强的!” “哎呀呀,好熟悉的气息。”孩童的清脆声音传响遍城,那是城中帝阍山桐的声音。 “这种下流卑鄙的感觉,像极了璋君那混蛋。”声音十分沉稳,是坤帝阍石胧岫。 笼罩城市的气息陡然转变,狂风将倾泻的玉之箭碾成碎末—— “见到我‘利毒征辽’还这么嚣张,你和璋君那渣滓是什么关系?” “杜重霄!”早就守在一旁的罗刹圆睁了杏眼,她马上化为无数红蜂直扑向空中飞舞的乾门帝阍杜重霄! “老杜用的是‘飑戾招来’,扭曲狂风里有他的蜂毒,交给尸气化成的罗刹就刚好能拖住……”看着红蜂被狂风撕扯为大片红雾,又不断变化为新的形态紧缠重霄不放,克鲁特把思考的全过程都表露了出来,“然后还有八个……” “臭虫会扰乱我的气息,他不来碍事也好。”懒散的声音带着困倦,健壮的离门帝阍汪炎武握紧了拳头慢慢走出,“杂草长得很旺盛嘛!” 熊熊烈焰爆炸一样瞬间占据了视野,将玉枝焚毁,也将罗刹的分身尽数燎烧! 残存的数只红蜂狼狈逃到花海,重化为少女:“‘燹燎原’!” “罗刹,你太弱了!”毫不留情地表示鄙夷,克鲁特的花枝仍不断强攻进城区,“有谁能跟本大爷挑战九帝阍!知女!” “燃烧魔力的‘燹燎原’……我敌不过……”狼精知女恼恨地咬起指甲。 “只有你这混蛋有实力硬闯吧!”炎武怒吼,在烈焰中挥起拳头,“一套广播体操撂倒你!” 凶暴地笑,克鲁特乘着花枝直迎而去:“来啊,祸斗!” 【祸斗本来是对中国南部的少数民族的妖魔化称呼,后来被形容为外形象犬的妖兽。祸斗所到之处皆发生火灾,所以古人将它看作火灾之兆和极端不祥的象征。见载于《山海经》、《赤雅》】 炎武燃烧的拳头打碎了克鲁特强化防御的青玉护甲,却未能伤克鲁特分毫! 能将魔力化为噬魂烈火的“燹燎原”凶猛侵蚀青花,但青花的侵染扩张实在太迅猛,碧绿的美色已经能轻松抗衡赤焰! 上挑的凤眼带着睥睨一切的锋芒,克鲁特无畏地仰视炎武,残暴的冷笑持续上扬:“毕竟老了吗,‘燃燎之尨’!” “轮不到你来说我们!”炎武咧齿而笑,皓白闪亮的牙齿仍旧闪耀寒光,“你和‘惮慑之璋’——璋君那家伙是什么关系?” “脱胎于此。”说出奇怪的回答,克鲁特指挥玉枝四面袭击炎武! “机会!去吧!”并不是打算旁观,知女当即命令魔兽群伺机强攻! 但就在这时,汹涌围拢的花枝却瞬间化为玉屑,美丽地散碎一地! 而凶暴冲撞的魔兽们就没这么美丽,它们直接化为血雾消散! “九对一吗,这样对待本大爷真是野蛮啊。”还是讨厌地说个不停,克鲁特神色平静,“‘飑戾招来’加‘惊飐自在’吗,幸好我留了一手,你们的‘怵’是近不了我身的!” 其实罗刹已经是个教训,“飑戾招来”是极度急速并变化转向极快的无序狂风,可以瞬间扭曲魔力以及肉体,凶残异常;而巽门帝阍封篱的“惊飐自在”则能操控魔力化为无数回旋风刃,瞬间切碎对手! 重霄和封篱的组合可谓妖王都的空中铁幕,任谁都很难进行空袭! “你确实很强,但住手吧!”身周萦绕着清爽微风,但仅凭这清风就让碾压一切的青玉魔花化为碧绿尘屑,封篱仍然态度温和,在纷飞血雾中央坚决地劝阻。 “大年初二来闹事,即使是不吉利也得杀无赦!”看起来完全没有顾及炎武的安危,重霄微拢虫翅,在俯冲中宛如引爆了焰火,暴射万千毒针! “臭虫,扎到我怎么办?”大声嚷着,炎武却轻松闪过针雨,缠绕火焰的拳头直击克鲁特的玉叶屏障! 层层叠拢的青玉花瓣尽数破裂,宛似昆山崩碎,碧绿玉石倾泻如雨! “我可以说脏话吗?真是蛮强的嘛。”克鲁特的冷笑带着愤怒,他狂暴的力量喷涌而出,瞬间重化成千峰万岭的玉林! “太不划算了,本大爷饿得发疯,为什么还得陪老妖怪打!”克鲁特用万波绿浪震开炎武,“匡正团,已经彻底失去锐气了吗?忘记了只有十几岁就敢直面魔王的‘鬼神童子’,忘记以女子之身统御万军的‘植造之邪主’了吗!” “真是久违的名号,”狂风烈焰交舞着粉碎玉花,炎武的火焰之拳贯穿层层花叶,“没错,失去了他们的匡正团什么都不是了!那些家伙的血性已经在长安耗尽,要说继承降魔意志的话,也只有我们延续了精神!” 将盲目冲入城市的魔兽燎烧殆尽,将万波绿浪生生拦下,这里有着最强的守城者! 当年称雄九州的十八妖王已经剩下九位,在魔族再次进犯之时,仅剩的九邪王狂歌而醒! “看来没错,你们就是当年的‘九州十八王’!”狂热地大笑起来,克鲁特挥舞起千花万叶,让震动天地的魔力共振更加猛烈,“这场流星雨果然意味着好事,在流星雨的见证下,痛快地大战一场吧!” ——·—— 预告:是女帝失算了吗?克鲁特再强也不可能战胜九位妖王啊! “九帝阍根本不重要,只要杀了周雪松就好了,这样就能打击他们的意志。要证明给他们看——他们再强,也不能保护区区一个周雪松!” 一场暗算,一场牺牲惨重的棋局。女帝的计策到底是怎样的,她想怎样绕开九帝阍、夺得雪松的性命? “你好啊,周雪松。我就是你的对手——‘青玉’克鲁特!” 雪松的眼睛惊恐大睁着,无法想象九帝阍的护卫竟会落空,这一切究竟是…… 打破钢铁护卫,让九帝无法遏制的高歌失去意义,这个手法就是—— 敬请关注下篇:狂歌的九帝(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命定的觉醒 七 [狂歌的九帝] 青色的花林搅乱了千年妖都,在那狂舞的青色的指引下,无数魔物闯进妖都! 但它们自从震门闯入后,就一直肆意破坏,没有遭遇任何阻拦! 灼热的火焰横扫过古街,无论招摇布幌、异彩帘幕还是雕花朱栏,全部在火柱中化为焦炭——俯瞰之下,这惨景就犹如热刀在黄油古都里狠狠劈出一道边缘熔化的巨痕! “它们很开心呢。”仅仅以石块击毙靠近山体的魔物,山桐微哂,“胧岫,要我们来给它们点颜色瞧瞧吗?” “不用,我挺得住……”露出忍耐剧痛的勉强微笑,坤帝阍石胧岫的眼睛闪耀邪异的浓红—— 他的秘术“积伤血牢”,是一种让自己很痛苦的能力:在他控制的范围里,不能瞬间造成他完全毁灭的伤害会转化为他的魔力,这部分过程就是“积伤”;然后,将伤害以痛感返还给指定对手,这部分过程就是“血牢”。 现在,他将自己与古都融为一体,在承受整个古都的伤害时,也在艰难痛苦地寻找机会,准备将积累的痛感转移给克鲁特! “你们几个家伙一定要让那混蛋受到伤害,就是擦破皮的程度也足够我启动‘血牢’了!” “再忍一下,炎武还在努力引他过来。”在山体上发动辅助法术“吾祐之吉岭”的辛荔,一直在观察着战斗的情况,“敌手有无穷玉石保护着,很难攻破他的防御呢!”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中。”冷静地操纵岩土任意变形,兑门帝阍颜青卿一路用剧变的岩土龙蛇逼使克鲁特靠近山体。 “老杜和封篱已经将匡正团的残党逼开,我可以全力发动‘落雷崩’了,再加上老袁的‘水棺’的话,他一定会受伤的。”汪震往常茫然的神情已经消失,他的全身萦绕着电流,随时准备迸发万钧雷霆! “把那些玉花全部劈掉,把那混蛋抢走的魔力全部拿回来!”疼得浑身发抖,胧岫态度强横地要求。 “行了,一定会的!”袁非浪全身萦绕着水蓝色魔法纹路,神情阴冷, “嗯。”没有计较,汪震一跃而起,“拜托了,辛荔!” “吾祐之吉岭”的纹路瞬间化成巨大绵长的花藤,沿着那喷涌花藤,袁非浪和汪震就像顺着滑道直冲而下! 流动的魔法连同玉花都瞬间化水,一直骂骂咧咧地与炎武战斗的克鲁特霎时被汪洋淹没! 袁非浪的法术“水棺”,是能将魔力化成自己操控的水的术式。瞬间剥夺敌手的魔力,袁非浪绝对是棘手的对手。但是,光这样还不是最可怕的! “可恶!本大爷本来不想要你们的贱命的!”狼狈又恼怒地冲出水面,克鲁特的青玉花叶马上就一边化水、一边重构出来!他叫骂着仰头望去,汪震的身影飞速滑下,很快就无法仰视—— “‘落雷崩’!” 在汪震的控制范围内,将魔力吸引聚集并以放电形式释放力量,继而化为破坏力超强的魔力之雷,这就是“落雷崩”! 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难以描述的瞬间灾难,青白的光芒就像巨大瀑布从天际崩落倾泻,连同半个城区就此化为焦土陷坑! “真是……太讨厌了!”半数玉花就此被焚毁,但克鲁特反而更愤怒狂躁、更加强大—— “本大爷可是饿得快死了,混蛋!” 就像火山喷发,无数玉绿色纹路从残余玉花的断口喷涌出来,瞬间凝聚成千花万叶,狂暴舞动、侵染天地! “要宰了你们,死狗和该死的雷电肥羊!来一场狗肉和羊肉的火锅好了,全部去死吧!”渴求食物的狂舞形成席卷妖王都的绿色飓风,横扫万物! 【震门帝阍汪震的妖形是“雨工”,似羊而雷属性,见载于唐·李朝威《柳毅传》】 “发起疯来比璋君还变态,这混蛋越看越不爽啊!”炎武的铁拳掀起红潮一波,抹杀推压而来的绿岭,“汪震,你左我右,给他点颜色看看!” “好!”纵横的雷电扩展成巨大囚网,汪震飞跃向无尽绿浪,“雷花冲灵阵!” “小瞧我吗,混蛋!”克鲁特的青花爆炸一样膨胀盛放,无尽的青色大有囊括天地之意! 赤色火潮和青白电网在绿海中奔涌,抹杀了无数花叶,却也一路化成青玉! “很强,这家伙!”震撼魂魄的重击只能加深这一认识,炎武神情冷峻。 被安雅以“魔力强化”能力强化,克鲁特无疑强大得离谱,再加上他那疯狂的性格、强大的心理素质,使他在让人发怵的火海、电网中也照样横冲直撞! 一路消耗着青花,炎武他们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引诱克鲁特往窀穸之山前进—— 因为,那里是城中帝阍山桐的领地。 “……啊,大家小心,有能隐藏气息的家伙混进来了!”负责协助清洗碍事魔兽及阻挡巫安雅等人的封篱猛然察觉帕特里克的存在,他连忙捂鼻戒备,“有菖蒲的气味!” 【封篱忌惮菖蒲是因为他的妖形是风狸。《抱朴子·仙药》有载,风狸别名风生兽,似貂而青色,火烧不死,刀砍不入,打之如打皮囊;用锤击头数千下方死,但只要其口入风立即复活,而用菖蒲塞其鼻就可以杀死。】 “切,放松了气息吗,比我还慌张嘛!”知道帕特里克因为激战的爆风而无法维持“隐藏性角色”能力,安雅鄙夷着将帕特里克保护在她的紫水晶屏障里,“待会你可很重要,不要这么没用好不好,你好歹是异种八号!” “计划改变,揪出那隐藏气息的家伙,不可以让这家伙潜入暗杀周雪松!”往前来协力的部属们大声命令,杜重霄已经将安雅他们一群来敌封锁。 “我始终觉得,不应该将一切押在山桐前辈身上……”表露出不安的是邪妖王之后,妖狐少年滕雪窎。 “你是怀疑九帝阍的力量吗?”深知帝阍实力的前辈不以为然。 “不,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雪窎皱眉,“我去山桐前辈那里警戒……” 而在雪窎迂回着往窀穸之山进发时,克鲁特也在被诱导着逼近中央。 即使是在暴怒中,当浪浪堆积的狞恶尖石棱的巨大阴影不断浮涌入眼时,克鲁特也不禁迟疑。 急剧倾斜的大地在那里聚拢,几百里铺伸的砾石堆叠成高插青冥的嶙峋奇峰,针林剑雨般深扎其中的兵器则齐齐晃闪着怵目亮光! 活山峰,城中帝阍山桐! 妖王都应对外敌最凶险的撒手锏,就是山桐和石胧岫啊! 胧岫的积伤死牢已经很凶险,配上山桐的能力就更凶残了—— “首先是‘刀剑地狱’……”长得粉嫩可爱的山桐,表情冷峻起来则显得无比异样。而伴随他的气息,满山的兵器苏醒一般嗡鸣摇动起来! 在山体的震动下,兵器们发出海啸般巨大的金铁之声,然后泉般喷涌而起、漫天飞舞挥斩! 原本气势汹汹的万千魔物,肆意咆号瞬间变为悲鸣——长铩穿扎、妖剑挥舞、巨锤重击……如此巨量的兵器在空中交错斩舞,简直是不容闪避、不容逃脱,令血腥之气几乎凝成固体,展开一幅肉体被撕裂、脏器被剐刮的瘆人惨景,这就是“刀剑地狱”! 山桐的辅助技“刀剑地狱”,能自由操纵窀穸之山上所有的兵器进行攻击。 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中,不止空中的魔兽大军,气势汹汹的万里玉花山林也被轰成碎玉豪雨! “果然……”纵是疯狂如克鲁特,也感到了巨大威胁。他下意识地汇聚起魔力构建将自己包裹的千层花叶,但即使如此也防不住倾泻而来的枪林刀雨! 如蝗过境,遮蔽天空的刀剑贯穿了玉林,将一切都打得粉碎!在这样无孔不入、无穷无尽的攻击下,纵然是强大得超越常识的克鲁特,也被迅速锋刃攻击得遍体鳞伤! “胧岫!”即使不看那银色风暴般的兵器雨,也已从附着自身感知的兵器触感中了解敌手状态,山桐马上目光一转。 “等很久了呢!”复杂纹印在克鲁特所站的区域上一路舒展,胧岫尽红的眼眸寒光暴现,长久忍受苦楚的神情已经转化为阴冷微笑,“‘积伤血牢’!” “哇你这混蛋!”暴怒的声音爆发出来,克鲁特疼得倒地,勉强抓着破碎玉枝才不至于满地打滚,他俊美的脸已经狰狞扭曲! “你们!”站了起来,胧岫向远远闪开的炎武和汪震大吼示意。 “好!”铁拳马上挥出,炎武直冲而上,直接将克鲁特往山体方向炮弹一样打飞! “前辈,为什么把他赶到离小松那么近的山边?”好不容易回到窀穸之山边,被刀剑地狱惊吓到,雪窎捂着胸口问胧岫。 “希望彻底消灭‘青玉’啊。”胧岫冷淡回应,“用‘瞑目之暮影’断绝后患!对了,你去看看将军的状况,告诉他敌手马上就会被消灭。” 山桐运转起气息,整座山峰浮现墨色符文,散发出不祥气息的黑色烟气飘旋萦绕,宛如渴求鲜血般浮动着—— 无论是探查情报还是实际攻击都非常实用,山桐的秘技“瞑目之暮影”,能强行将进入作用范围的敌手同化为山体,并吸收其力量以及脑内信息。 这样的强者正等着克鲁特的末日!在疼痛中被炎武他们一路打飞,克鲁特终于像一个可乐罐一样被踢向山峰! “瞑目之暮影”就在那里等待着,但克鲁特白色的身影就在飞进烟气的瞬间化出碧青色花朵,他侵染的力量使“瞑目之暮影”一时无法生效!力量相抵相消,伴随清脆的玉碎声,他发出了狂笑声:“哈哈哈,你们这些家伙真以为本大爷怕你们了吗!哈哈哈!” 蓝色的光辉笼罩全山,而山桐则脸色大变:“空间枷锁!” 克鲁特随身带了施有高级空间枷锁的器物!在山桐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空间枷锁已经将山内外隔绝开来! 只有雪窎在纹印构筑完成前追了上去,意识到危机的帝阍们则震惊面对牢固的空间枷锁,一时无言! 而在被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山洞里,雪松和艾莉西亚、雪窎只能震怖地望着突然杀进来的克鲁特—— 在空间有限的山洞里,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大口喘着气,克鲁特在玉花的支撑下擦擦被“积伤死牢”折磨出的冷汗,残暴笑了:“……你好呀,周雪松……被香菇老头掩护着进来了,被打得这么惨真是委屈本大爷了……对了,给我记住,我就是你的对手——‘青玉’克鲁特!” 雪松的眼睛惊恐大睁着,无法想象九帝阍的护卫竟会落空,这一切究竟是…… 打破钢铁护卫,让九帝无法遏制的高歌失去意义,克鲁特的青色阴影拦截了一切退路! 这就是女帝布置的陷阱,现在,无路可退的羔羊只能接受血的洗礼! ——·—— 预告:在克鲁特攻击妖王都之时,遥远的希罗芙菈也在骚动中爆发异变! 昭华的痛苦换来了传说中的玄世兄长,赛莉娜的失控唤醒了银色的怪物,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够活下来吗? “这两个孩子……都是玛露芙菈——黑水柔妃选中的猎物!被杀死在长安的魔女仍然不肯退出舞台,而宣示其存在的墓碑,就是他们两个……” 魔物觉醒,在战斗的尽头等待少年少女的,是希望还是救赎? 敬请关注下篇:命定的觉醒(八)·魔女之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命定的觉醒 八 [魔女之碑] ——中洲,希罗芙菈镇 黑色风暴席卷所有,邪异之气化为黑雾翻滚侵蚀,将整座小镇吞没! 即使有千年修为,植葶影还是在死一般的湿冷黑暗中不住颤抖! “……已经不能容忍了,体验玄世的鬼雨吧。”那句寒冷无情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是灾难的开端,但是,这究竟是谁?昭华的“哥哥”到底是什么人物? “这……”不知何时已放开了昭华和雪鹤,影颤声开口。 翻涌黑雾将昭华与雪鹤的身影掩盖住,然后凝出衣袍,半掩来者冷静得不像活物的面容。 应该还是少年,但露在黑雾外的眼睛是那样的冷酷阴寒,仿佛带着来自冥府的执念,无情地凝视瑟瑟发抖着的植葶影母女。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伤害我弟弟了吗……”语调轻蔑冷静,少年不辨男女的清秀容颜毫无表情,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散发的气息极为诡异污秽,让人觉得他即使在下一秒裂开血盆大口也十分正常!影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竟然伤害我弟弟,应该清除……”少年无情抬手,翻滚的黑雾化成无数绸缎的样子,缠勒植葶影母女! “没这么容易!”影目眦欲裂,猛然恢复猛禽鬼车的阔背大翅,发动“摄魂”妖力并用如钩利爪、似铁长翅撕裂黑暗! “你的修为算是可以,但对付我是妄想……”少年纹丝未动,但撕裂的黑暗却汹涌流转,迅速凝聚回绸缎状,轻易将她缠住! 术式非常简单,但是,无法抗衡!影明白了实力的差距,但是已经无法挽回了!她原本闪耀金属般光泽的羽毛已经枯叶般散落,全身泛黑…… 要被吞噬了……影只能瘫软下来:“……求你……放过云翳……” “妈妈!——”痛苦挣扎却被黑雾之缎缠勒出血,云翳哭号。 少年不发一言,黑缎挥舞,直接将母女俩甩了出去! 被巨力摔在残垣上,影血溅一地! “妈妈……” “我弟弟不想杀你们,所以,废你的功力就够了。”少年的声音从笼罩四周的黑雾里传响,吓得云翳瘫软在地,“滚吧,鬼车。” 然后就不再看云翳她们,少年远望矿山。 “葛蕾西亚……”他墨色的眼瞳毫无感情,“看来你还不到时候啊,那毕竟是‘睡公主’……” 黑雾好像没有了能量,迅速变得稀薄起来。于是少年皱皱眉,融化一样消失在雾气里。 黑雾消散,魔邪之雪重新飘洒下来,落在昏迷的昭华与雪鹤身上。 这边的战斗轻易就结束了,但是少年奇怪的言语是什么意思?战栗的矿山还沉浸在战斗之中! ——丹砂矿洞 岩体抖动,银光如无数箭矢爆射出来,散发银光的蝶群散开,露出少女面目全非的身姿! “必须——” 声音充满痛苦。 圆睁的幽黑眼瞳,秀美的面容,纤细的身体,都浮现出精细华美的银色纹路。 闪耀银色光辉的少女带着苦涩笑容,摇摇晃晃地从侵蚀灵魂的黑水中站起来。 “必须……活下去……” 苍穹侍卫柳博芙瞬间作出了判断:“我们是同僚呢,恭喜重生——黑水将军,葛蕾西亚·希罗芙菈……” 银色的少女大睁着眼睛注视她。 “谁……”巨大的压力粉碎岩体,少女的银色光辉耀眼得危险,“谁是葛蕾西亚……” 柳博芙的瞳孔一缩—— “难道你……” 少女走近两步,银色的蝶群形成浪潮转而轰击柳博芙! 站在这里的还是赛莉娜! 银色水滴从各个地方汇聚而来,围绕着美丽少女,回旋成让柳博芙也震惊的浪涛—— 这是埋藏在矿山各处的水银! 她可是和黑水柔妃、黑水将军一样的汞素使! “果然是被选中为祭品的……”从身体中释放出无数骨蝶,柳博芙从容的表情消失了,“苏醒了吗,‘睡公主’……” “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赛莉娜流出眼泪,流转的水银在空中划出亮银色的轨迹,“即使这样也必须夺走,我的妈妈和哥哥……如果一开始就拥有力量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改变?” 以自由变形为荣的金属,汞! 银色洪流轰然冲蚀骨蝶群,然后反复扭转变形,闪电般地打到柳博芙裙上! 骨蝶喷涌而起,柳博芙眼露寒芒:“这是极限了!死吧!” 在裙上散碎黏附的水银霎时蛇般流动,化为银色锁链! “‘恸哭链锁’!”叫喊出的是玄世魔王的兵器名,柳博芙花颜失色! 水银凝冻成长矛,赛莉娜缓缓走近。 刚想化蝶而逃,水银之矛就贯穿了柳博芙! 骨蝶枯叶一样散开,匆忙重聚为柳博芙。她脸色苍白,难以置信地望向赛莉娜。 银色的少女散发出让矿山整个碎裂的邪息,再次投出的水银长矛将山脉打出巨大的陷坑! 抹消掉一整个山头,这样的破坏力已经达到最强合成兽的水平了! 在空旷的冷空下,无数的骨蝶混着暴雪飞舞!柳博芙目光冰冷,指挥蝶群直扑向赛莉娜! 水银化成无数液滴迸散开来,直接将骨蝶粉碎! 但柳博芙耗得起,她还很从容,但赛莉娜已经摇摇欲坠了! 银色的光辉忽明忽灭,赛莉娜已经将嘴唇也咬出鲜血,但她已经到极限了,生命的光彩早就被水银的冰冷光辉掩盖,而现在,就连那没有生命温度的银光也快消亡! “就算觉醒也不能算什么,世界就是这样残酷,睡公主。”柳博芙的蝶群像雪霰倾泻而下,全都带着渴求灵魂的杀意! “杀掉睡公主可不是黑水柔妃希望的,你会连累主子喔!”吉恩的声音从远处迅速传来,黑色的铁砂风暴轰开骨蝶! 柳博芙愕然转移视线,吉恩那让人恶心的邪恶波动已经横扫过来,让她在猝不及防下瘫软在地! “赛莉!”马上用“白雾”的力量压制觉醒魔力,吉恩将赛莉娜扶住。 “……老师……”银色光辉不安定地闪动,赛莉娜银色的眼睛迟缓艰难地望向吉恩,“……救我……” “害怕吗?不要害怕水银的力量,水银是你的武器,天生就是,它不是黑水姬的诅咒!”缠绕白雾的手轻柔拂过她的额头,用“封印沉眠”的力量弱化她的魔力,吉恩温柔安抚,“辛苦了,现在休息一下吧……大家都没事真的太好了,你知道吗,哈登、小阮、小昭和小雪都没事……” 银辉全部褪去,色如白蜡的少女发出一丝笑意:“……太好了……” 她渐渐安定,昏迷了过去。 “重明前辈,钦原姐还好吗?”吉恩轻轻抱起少女,转而询问季重明。 “钦原没事。”解除铁砂,季重明把妖力输送给钦原,微笑着回应。 “我们撤退吧。”吉恩增强了恶心波动的力量,迫使柳博芙化成蝶群降伏在地,“我的能力只能封住她一小会,快走吧!” 匆忙通过“传送门”远离希罗芙菈,吉恩他们回到了神府。 “好了,暂时可以休息一会,不知道柳博芙会不会追过来……”轻轻放下赛莉娜,吉恩马上指挥医护队进行魔法治疗。 “小华他们没事吧?”季重明询问较早接回来的两人的情况。 “已经没有危险。”医护人员回应他。 “真是奇迹……”季重明一脸疑虑,“不,不是奇迹,是有什么原因的吧……吉恩,我总觉得你知道很多事,你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吧?” 吉恩微微一笑,仰望夜空,那里已经被奥利奥总部长的魔法流星雨染成绚丽彩色:“是啊,我知道很多……” “前辈还记得长安的血祭吧?”他望向季重明,蓝色眼睛又有了那种无机质般的虚幻感觉。 “当然,那是不可能忘的。”季重明点头,“跟黑水柔妃有关吗?但她不是已经在那时被杀了……” 轻叹了一声,吉恩苦笑:“黑水柔妃说过一句让人心寒的话,她说,‘高阶魔物之所以为高阶魔物,就是因为不死’……” “不死……”重明皱起眉头,感受到了简单话语里巨大的恐怖。 吉恩点头,望向昏迷中的昭华和赛莉娜。 和同样沉眠着的哈登和雪鹤没什么不一样,但昭华和赛莉娜确实是不一样的存在。 “这两个孩子……都是玛露芙菈——黑水柔妃选中的猎物!被杀死在长安的魔女仍然不肯退出舞台,而宣示其存在的墓碑,就是他们两个……”吉恩也皱紧了眉头,“大概是要做转生容器,所以会在玄世力量强大的希罗芙菈觉醒魔性……必须让这两个孩子学会对抗魔族的引诱……” “他们和玄世魔族有牵连?”重明忧虑地察看孩子们的面容,叹气,“还这么小,就被卷进阴谋里了吗……” “小松、伊凡,他们也是呢……带给众生平等的苦难,这才是魔族啊。”眼里映着魔法流星雨的绚烂光辉,吉恩也十分不安,“不过,这么多年了,我们每一代人都在抗争,绝对不会就这样输掉的……我最担心的是,掌握了根源力量的‘本初合成兽’还没找到……伊凡的契约魔物,那从来没成功召唤过的家伙,也会是合成兽吗……” 是啊,那伊凡的契约魔物是什么?遥远的夜空传来万千魔物的吼叫,那震响整片大陆西岸的声音宣示了异象,那是与“魔女之碑”一样的阴谋! ——·—— 预告:“我是伊凡·希洛,希洛帝国的王子…… “我亲眼看到了大姐——帝国第一王位继承人帕丽斯·希洛与魔物‘咒蓝’签订共生契约的过程……大姐为了镇压百姓的叛乱而被拉尼娜这海魔引诱,但当时的我竟然什么都没做,要是阻止了大姐就好了…… “解放力量后,‘咒蓝’拉尼娜马上用海啸毁灭了我们的国家……我好后悔啊,为什么没能阻止大姐呢……在深海中,渴求力量的我与那怪物相遇了……为了让敌人受伤,必须用自己的鲜血来成全,所以我也和怪物签订了契约……所以,我已经说过了,我也是契约者!” 暴射的冰笋刺伤了身体,伊凡仰头直视毁灭之潮,笑着张开双臂:“看来难免一死,所以我把命给你!杀了拉尼娜,这就是我的愿望!帮我救回大姐和大家!” 寒彻心魂的水难之潮毁灭所有,无法抗拒的毁灭带来的是虚无,在毁灭的尽头还有怪物苏醒! “我是伊凡·希洛,我的契约魔物是最强合成兽之一,‘本初合成兽’……怪物很强,它强得足够拥有主上的称号——怪物说,其他合成兽必须称它为,‘魔道之魁主’……” 敬请关注下篇:命定的觉醒(九)·魔道之魁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命定的觉醒 九 [魔道之魁主] {风暴洋,希洛群岛主岛} 抹杀一切,拉尼娜的海啸连天拍下! 会将希洛群岛毁灭!拉尼娜和她的契约者帕丽斯都觉得这绝对是一击必杀。 当伊凡嘶吼出“看来难免一死,所以我把命给你!杀了拉尼娜,这就是我的愿望!帮我救回大姐和大家”时,帕丽斯觉得可怜的弟弟疯了。但战争永远会有变数—— 倾泻的水墙被无形波动震荡开来,化成弥天水雾! “什么?”拉尼娜金色的冰冷眼瞳透露惊愕与恐慌,她迟疑了一下。 在散开的水雾中央,伊凡摇摇晃晃地站着,全身泛出淡彩色的繁复纹路! “彩色!”拉尼娜的气息骤然一弱,“难道……是‘霞彩’吗!” “是啊,‘霞彩’……”已经没有血色,伊凡苦笑,“异种一号合成兽,‘霞彩’喔……” “一号指定……”帕丽斯震惊无措,“伊凡你——” “要想让敌人付出代价,就必须用自己的鲜血来成全……”淡彩色的微风萦绕着伊凡,流动着很像伊凡却冷静辽远的声音,“我有资格实现伊凡·希洛杀死‘咒蓝’的心愿……” 下一个瞬间,辽阔的海面像是被煮沸了一样,肆意地翻滚起来! “保护大家……”单膝跪地,用手掩住翻涌口中的鲜血,伊凡痛苦下令。 “遵命,吾主……”彩色凝聚出宛如水晶的圆障,将因震惊而无法反应过来的泰雅她们护在其中。 然后是火山喷发一样的魔力爆发,彩风旋转,凝聚出一头难以形容形象的怪兽! 半透明的质感不像活物,巨大的物质团块似乎长着和拉尼娜差不多的龙身,却有着很多对巨大的肉翅和整整一圈长颈,上面密集地生长着无数长剑般锋利的细长鳞片,如同千万把刀刃! 这样一团巨大的怪物,因为淡淡的彩色而变得勉强算是不恶心。 “这就是……异种一号?”帕丽斯仰头看那怪物,神情无措。 “杀了拉尼娜……”吐出一口鲜血,伊凡一手抓着胸口,微微抬起无血色的脸,眼睛仍然闪动着光辉。 “如你所愿……”一双双彩色的美丽眼睛无情转向拉尼娜,怪物回应。 彩风奔流,将视野所及之处都染成淡彩色! “来吧!顺从我的号令!”怪物扬起那十数个头颅,厉声呼喝起来! 整个世界都颤栗起来,那可怕的悸动将拉尼娜也镇住! 的洋面狂乱翻腾,紧接着—— 一头又一头大小不一、千奇百怪的魔兽破水而出,朝天空竭力飞跃!像鲨鱼的、像海象的、像海蛇的、像蛟龙的……各种样貌的海魔,此刻已密密麻麻地从深海飞跃出来! “这……”能用强大能力役使海魔,这原本是拉尼娜的专长啊! “这就是,异种一号?”难以置信,商舞雩从山崖上望过去,穷尽视力,所见的全是跃到空中并渐渐聚拢过来的数万只魔兽! “掌握了根源力量的,本初合成兽……”三首分别扫视狂乱的魔兽群,拉尼娜在发抖! 海魔们眼睛尽红,失去理智地咆哮着!被这回荡在天地间的巨大轰鸣震得胸口一紧,帕丽斯也跪坐在礁石上,几乎和伊凡同时喷涌出一口热血! 浮现在全身的海蓝“不死”魔法回路被震得差点错乱,帕丽斯竭力平复几乎要被海魔怒吼震得失控的魔力。 “我们操纵魔族,我们制造魔族,我们是——”怪物与伊凡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魔道之魁主’!” 最强的两只一号指定之一,异种级最强的本初合成兽——“魔道之魁主”! 在黑色的狂乱天海间,几十万只巨大而疯狂的魔兽如同暴怒的蜂群,覆盖了视野!它们的利爪与尖牙散发着淡彩色光辉与汹涌杀意,朝着拉尼娜扑杀而去!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异种二号,不死的‘咒蓝’!”不甘的咆哮震碎浪涛,拉尼娜蓝光骤盛! 驱动了整个风暴洋的海潮,流转着海蓝纹路的狂涛激射穿空,将岛屿拍得砂石散碎! 伊凡自己也被天地间巨大的轰鸣震得头痛欲裂,造就这一场天崩地裂的巨变,这对他自己而言也是无可挽回的死亡! “……魁主……”他吞咽下口中的鲜血,张口想要呼喊赐予自己力量与死亡的本初合成兽。但是,四周激荡的、雷暴般冲天裂地的力量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哈哈哈……”在不辨天海的狂潮中,拉尼娜恣意大笑,“没有人可以控制这股根源力量!逞一时痛快就只能死!” “伊凡……”看着奄奄一息的弟弟,帕丽斯痛哭起来,“对不起……原本是为了保护你们才需要的,我本来想用不死力量拯救帝国和王室的!最后却成为拉尼娜的奴隶,我……” “闭嘴!我需要力量!”三双金瞳光芒大盛,拉尼娜咆哮起来! 天地间密密麻麻的魔兽朝她们席卷而来,惨烈的嘶吼声带着天崩地裂的魔力,而拉尼娜也发出狂吼、迸发爆炸般的不死纹路!相撞的魔力化为爆风、化为翻涌高涨的海啸,沿路摧毁岛屿的地表——轰然震动的岛体接连不断地崩落大块大块的岩石,岌岌可危! “向魔物乞求力量,这就是你悲剧的根源。”怪物淡彩的光辉发散开来,将爆风和海啸都卷碎、扯上天空,然后又化成铺天盖地的彩色雨水砸落下来,将血肉横飞的狂乱阵势打压下去! “我是不死的!”驱动万仞巨涛与条条水之龙卷,拉尼娜喷吐寒息! “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办到,放心吧,伊凡!”半透明的身躯再次伸出龙头,无数双翅膀舒展开来,魁主轻松震开拉尼娜竭力制造的猛袭! 被这样震荡,帕丽斯再也无法站起,直接倒在被魔兽鲜血染得暗红的粘稠海浪中! 天地间的怒吼没有减弱,反倒更加翻滚汹涌!无穷无尽的海底魔兽仍然挣扎着腾空而起,撕裂不死纹印,厮杀不休! 伊凡微微抬头,往常欢快明亮的蓝眸色泽暗淡,满盈痛苦。就那样跪在“魔道之魁主”的身前,他的魔力和生命正在以一种难以挽回的速度消耗着。 没错,确实是无法挽回地,他的生命像那挥洒的彩色雨水一样,汹涌地从身体流走。 “不可以输……”就算知道大限已到,伊凡仍不肯认输。没有怨恨和畏惧,他轻轻把头一仰,靠在淡彩色的魁主身上,再一次催动起魔力,撞击自己的彩法回路—— 光辉发散,就如转眼凋谢的昙花绽放开来,海面却因此而爆炸,这一次,一条条深海的巨大魔龙破海而出! “疯了!”沐浴在无数断裂肉翅、破碎爪牙和支离肉体中,拉尼娜的不死纹印开始闪烁,她绝望地嘶吼起来,“为什么!既然有了你这样的本初合成兽,就不该有我们!为什么要我们竞争最强,根本就……根本就不需要我们不是吗!你可是、创造我们的最强母体啊……回答我,回答我啊,魔道之魁主!有了你和终焉的‘虚无’就够了啊!” 从海底不断翻涌而出的更大、更怪异的魔兽就是回答,就那样稳稳立在分崩离析的、浸泡鲜血的岛屿之上,构造了这人间地狱的魁主只是温柔探头鼓励伊凡。 帕丽斯痛苦地睁开眼睛,看着伊凡和彩色的魁主。 她知道是自己的错,让弟弟追随着自己走向死亡…… “不过……魁主比拉尼娜要温柔呢……”在亡国后就没有这样肆意地哭泣,帕丽斯在风雨及嘶吼中低语,“我到底是为什么才战斗到现在,直到最后也没有遵从心意反抗厄运……” 其实没用多久,但这场恶战似乎没有尽头。弥漫天地间的腥臭被呼啸的龙卷扯上浓黑天穹,持续不断地坠落的彩雨已经被狂战染成瓢泼的艳烈血雨。 拉尼娜和魁主,帕丽斯和伊凡,仍然痛苦地对峙着! 帕丽斯觉得心好痛——伊凡已经那样气如游丝,而被隔在屏障里的泰雅,则满脸泪水地捶打着障壁,徒劳地发出无法听见的泣号! 这是她当初一心想保护的至亲,但得到力量的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让至亲这样痛苦啊! “我是在什么时候误入了歧途,为什么会犯下无可饶恕的罪孽啊……”看着拉尼娜咆哮着制造冰雪封杀魔兽群,帕丽斯竭尽全力捶打礁石,让拳头血肉模糊也不肯停歇,“明明想守护的,但是……” “在最后时刻来临前都要坚强绽放笑容,这是伊凡你打动我的地方。”温柔摩挲伊凡白蜡般的脸,魁主低语,“最后也微笑吧,吾主……” “嗯……”露出凄怆的笑容,伊凡染血的苍白嘴唇轻轻翕动,“我们都不怪你的,大姐……魁主啊,尽情咆哮吧……” “遵命。”霞彩扩散,魁主使拉尼娜那千刀万刃的冰笋尽数崩坏,“一直以来和迪蒙占据着实际最强的骄傲,现在看到我觉醒就很恐慌吧,拉尼娜……和代表终焉的‘虚无’相对,代表起源、本初的我,确实是制造你们的母体……” 彩光中红梅色的霞涛回旋不休,让魔兽和冰雪狂风都颤栗散碎,这是,超种二号“薄红”的异变力量! 连悲鸣也无法发出,拉尼娜开始退缩! “迪蒙能让一切物体产生异变,包含毁灭和创造的性质,和维系自身不死不变的你相比就强在这一点……”红色怒涛扫荡战场,魁主说道,“没错,我操纵魔性,我可以创造无穷使魔,而你们全是我最优秀的使魔,仅此而已……已经分派出去的能力无法使用,不过,迪蒙的主人还在昏迷,我可以借用‘异变’……” “就这样死掉吧,拉尼娜……”在血雨和红霞中苦笑,帕丽斯喃喃。 “不!我是不死的!”爆发迸溅的冰雪把围拢的魔兽和红霞都冲开,拉尼娜的海蓝巨爪直接撕开浴血扑来的深海巨龙! “这才像二号指定啊……不过到此为止了,吾主等不了太久了……”魁主说着,它的身体轮廓却与强硬言语不同,开始化为彩雾并明暗不定! 明白伊凡已经没有力量可供魁主消耗,拉尼娜发出高亢大笑,竭尽了全力哮呼:“咆号吧,我的风与我的咒怨之洋海!毁灭吧!” 凝缩了整个白世那风暴的狂怒,集结了整个白世那海洋的深寒与暴戾,拉尼娜使出了异种二号的全部力量!再也无法辨清天海,没有边际的黑暗震怒地发出了……一切都崩解的狂响! 疯狂的大笑融入整个风暴洋的死亡轰鸣,拉尼娜整个瘫软,却充满了胜者的骄傲。 “我是魔性的控驭者……”魁主的声音从每一滴水、每一个气体分子中传来,令拉尼娜的狂笑骤止,“我可抽取魔之意识并将其植入他物,这当然也可以把我自己也随意植入……” 淡彩色无限扩张,包围了拉尼娜,这里有淡彩色的天与海! 无边际的海洋和无边际的天空,这已是魁主的身体! 所有的魔物都被这淡彩色的海洋与大气粉碎重组,最终合为魁主的魔力! “永别了,大姐……”被霞彩拥住,伊凡终于呼出了最后一口气,倒在血海中。 “伊凡!”帕丽斯无法站起,她只能撕心裂肺地哭号,然后看着拉尼娜的海蓝纹路闪耀到极限! “让我也……”感觉到自己的消亡,帕丽斯却觉得渐渐轻松,“伊凡啊,被你的魁主吞噬掉是我的最好结局了吧?就算再也无法传达言语,我对你们的爱和忏悔也不会停止的……原谅我从来都不肯说出真相,原谅我从来都不曾亲近你们……” 将帕丽斯的生命也全部消耗,拉尼娜闪耀着美丽的海蓝光辉,与淡彩色的天与海冲撞! 耀眼的、不死的海蓝无可挽回地融入淡彩色之中,拉尼娜就这样不甘、狂怒地消失在彩光里! “吾主,拉尼娜已经被我消灭了……”彩色的海水轻轻摇晃伊凡宛如沉睡的僵冷身体,魁主解除了屏障,任由泰雅哭泣着冲过来抱住主人的尸首。 被彩色纹路侵蚀的拉尼娜僵立在无尽魔兽的尸骸中,眼神暗浊,分明是死了。 “……然后——”魁主发出了震荡天海的怒吼,“反击!” 剧烈的震动波波传递,淡彩色的各式魔兽再次占据视野,咆哮嘶吼! “我知道的,”魁主的声音聚拢到拉尼娜身上,拉尼娜的金色眼瞳变为了美丽彩色,望向商舞雩她们,“斯蒂尔兰岛,对吧?” 毫无迟疑,本初合成兽“魔道之魁主”就这样带领着无尽的使魔扫荡前行—— 目的地是,苍穹女帝的根据地之一,“钢铁大陆”斯蒂尔兰岛! ——·—— 预告:四处爆发的异变以鲜血颠覆了女帝的必胜棋局,现在,彩色的致命棋子已经逼近巢穴,女帝会心惊吗? 然而魔道之魁主还不是唯一的钉心之刺,纯金色的剑雨早就贯穿了斯蒂尔兰岛的心脏! 金色的光辉是降魔的道标,金色的女子即将僭主而代! 降临在斯蒂尔兰,名为玛丽斯·希瑟的女子引领辉煌,她就是“黄金之僭主”,用交错的剑戟刻划胜利! 敬请关注下篇:命定的觉醒·辉烁之僭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三章:命定的觉醒 十 [辉烁之僭主] {风暴洋,“钢铁大陆”斯蒂尔兰岛} 无尽的风雨疯狂撞击着冰冷的岛屿。即使在拉尼娜的余威下癫狂如此,雨浪也无法阻止蓝色贤者的魔法流星雨划破天空,将灿烂的彩色倾泻而下。 “拉尼娜死了吗……这可是重要伤亡啊。”凝视门外风雨,佩特拉漠然。 “佩特拉,快来妖王都救我们!”通讯符箓那头是安雅暴怒无奈的声音,“克鲁特那混蛋进去后,我们就没法对付九帝阍了!要不是他们急着冲破空间枷锁,我们已经死了!” “你是异种九号,不会有事的。”蓝眸毫无温度,佩特拉俊美的脸慢慢满溢悲伤,“而且,唯一能命令我的家伙已经不在了……” “你就那样抱着‘鬼神童子’的尸体直到死吧!”安雅尖声大叫,然后就终止了通讯。 佩特拉苦笑。 “是啊,我是紧抱着笙和奈丽的尸体不肯放手……”他在暴风雨中笑出声来,“所以我才不管你们,都毁灭好了!” 魔道之魁主正在杀过来,佩特拉麻木地想,这次一定会死吧。 但就在此时,他忽然抬起视线。 星彩从四面八方的采光小窗投射进来,在宅邸中交织出微妙的色泽。 光线照亮了挂满墙壁的油画,画中奈丽微笑的身影是那样的动人,在微光中形成让人沉静的幽景。 就在这幽景之中,螺旋阶梯的顶端,一个完美无缺的身影沐浴着天窗处落下的、格外闪耀的光芒,就那样静静地、优雅地伫立着。 这真是,太过完美的出场。 “你就是,佩特拉先生吧?”清亮的、金属质感的声音,从光辉中缓缓流出。 “你是……” 清脆的脚步声沉稳响起,完美的人影从光辉中走到下界:“玛丽斯·希瑟,哈登的姐姐。” 高挑纤细、留着短发的美丽女性,宛如少年的精致面容充满活力与力量感,她微笑着注视佩特拉,目光惊人地敏锐。 “希瑟小姐啊……”注视着那张与哈登十分相似的脸,佩特拉微微点头。 “我常听吉恩前辈提起你,哈登是个不安分的孩子吧,一直以来有劳你的照顾了,非常感谢。”爽朗明快地微笑着,玛丽斯从容走近,“说真的,我不想和你战斗啦。不过,你应该不会允许我和丹东随便破坏的吧?” “这可不一定,我看小哥就是一脸找死的样子喔!”中气十足的老者大笑从她右手手腕上的金色手镯上传出。 “丹东,不要失礼啊。”对散发金光的手镯笑语,玛丽斯又望向佩特拉,“先生没有去蓝世,为什么呢?” “那是你们米尔顿总部长的‘星彩之共鸣’吧,他扰乱了魔法,我想投靠父亲也不行啊。”佩特拉微笑回答,因为她是那样耀眼温暖如金色阳光的女孩,没缘由地让他觉得喜欢。 “这样吗……总部长确实是太强了点。”仰头望了一眼辉烁群星,玛丽斯耸耸肩,“先生,我们要打一场吗?” “打吧,我都看不下去了,让小哥清醒一下,我们就绑他回去见吉恩吧!”手镯里的丹东大嚷起来,“我亲爱的玛丽斯,把墙上的画全砸了吧,那女人不是你的杀母仇敌,还差点杀了你和你可爱的弟弟吗?亏你能在楼上看那么久!” “因为她确实是美人嘛,而且,这不是红姬啊。”冲佩特拉歉意地一笑,玛丽斯轻轻询问,“画像很温暖,那是先生画的吗?真正的奈丽小姐是这样温柔的女子才对……啊,听声音,前辈们是开始动手了吧……我们也到外面战斗吧,这些画很重要吧?” “谢谢。”佩特拉苦笑,就这样奇异地,和玛丽斯并肩走出宅邸。 “说起来,楼上有一幅没画完的少年画像,是‘鬼神童子’吗?……啊,抱歉,我一直在说让你不高兴的事吧?” “没事。”到这时反而觉得轻松,佩特拉微笑望着英气勃勃的女孩,“是啊,那幅是笙的画像……我不敢再画下去,因为已经忘了笙的眼神,而且也不配再画下去吧……” “笙君对吧?是先生你最好的朋友吧?真是个美少年,吉恩前辈很像他呢……就是因为这样,先生才一直回避前辈吧?” 佩特拉一僵。 “太像笙君,所以你觉得和前辈要好就是将前辈当做笙君的替代品,所以觉得疏远是对前辈的尊重,是这样的吧?” “是啊,我没有勇气面对吉恩……”停了下来,佩特拉操纵起岩石,“开始吧,希瑟小姐。” “丹东。”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玛丽斯亮出金色手镯。 “来吧!”金光骤盛的手镯引起一阵金属的嗡鸣,这使佩特拉大吃一惊—— “这是……” “超种五号,‘震荡之金铃’丹东,能力是金属控御!”在光辉中丹东高声大笑,佩特拉视野内的所有钢铁都瞬间崩塌一样倾泻下来! “金属……糟糕了!”明白到能力上的克制,佩特拉皱紧了眉头—— 他的能力是操纵钙元素,金属元素使最不喜欢大气使,但全方位的金属操纵者无疑比大气使更可怕! “钙素!”发动魔法权限,佩特拉勉强让岩石轰开金属狂潮。 整座岛屿都在金光中摇动,翻腾的金属化成矛戟、化成剑雨,将岛上的一切搅得天翻地覆! “只有这幢楼和画作不会被毁坏,所以放心吧。”握住金光闪耀的巨剑,玛丽斯露出凶暴笑容。那笑容仿佛无视了一切困难,耀眼得让佩特拉无法直视。 “这个能力……是‘觉魂剑醒’啊……”露出怀念的笑容,佩特拉回忆起留学大唐的岁月,那时傲立在金光中的是“荡兵之莞”,石榴裙旋舞如风,鲜红唇色如火绽放,高椎髻金饰招摇…… “对对,觉魂剑醒!”丹东狂笑,“可惜我是糟老头不是美人呀!还敢跟我们打吗小哥!” 岩石凝成的刀刃与金色巨剑相碰,佩特拉微笑:“为什么不敢呢?” 熟悉的战斗,这使佩特拉记起他原本的生活。那时的他和阎楹院九妖王共同战斗,那是他千年来最无所畏惧的时候。 即使连钙素也被玛丽斯影响,佩特拉也还是强者。银灰的岩石化成无数爪牙挡开剑雨,他从容询问:“你们是怎样来到岛上的?” “记得贺先生他们的风暴洋远征吗?”玛丽斯纤细的手往下一挥,奔涌的金色剑雨直接将钢铁大陆轰掉大半! “啊,记得,哈登表现得很好呢。”在翻腾的金色魔尘中面不改色,佩特拉点头。 “对对,哈登和拉尼娜对战过吧?就是趁着魔力交碰紊乱的时候,长右前辈等熟悉水性的妖怪悄悄挖通了海底隧道。”万道金光飞射而来,玛丽斯笑着解释,“因为女帝是非常讨厌现代科技的嘛,用魔法强攻肯定是没用的。” “聪明,这肯定又是吉恩的主意吧。”直接用魔力震开剑雨,佩特拉露出苦笑。 “嗯,吉恩前辈十分厉害,我很佩服他。”毫不掩饰敬重之情,玛丽斯的巨剑将他的岩石之刀劈开裂痕——毕竟是鸩鸟之后,力大无穷。 吉恩狡黠微笑的样子又和记忆中的挚友重叠,佩特拉再次开始动摇,“现在想起来,笙最向往的人生,恐怕就是吉恩那样的人生啊……” “小哥就没想过连着那兄弟的份一起加油吗?加入天惩者嘛!”丹东叫嚷,闪耀的金光持续翻腾,耀眼得让佩特拉目眩。 让钙素爆出玫瑰色烈焰,佩特拉苦笑:“我知道啊,但还是没办法……算了,说这些也没用。” “确实,你是个很坚决的人啊。很遗憾呢。”操纵金属爆炸,扰乱一切的玛丽斯也露出苦恼神情。 “好吧,什么都不说!把小哥打趴就对了,我的玛丽斯!”丹东高声大笑,金色的火焰和烟尘就此挥撒而出! 就此控制了斯蒂尔兰,佩特拉知道,就凭毫无目标的自己是无法战胜这女孩的。 僭主而代,玛丽斯的金色风暴削切岩石,将整个岛都控制在明亮的金光中! 迎向灿烂光辉,佩特拉感到内心的迷惘进一步放大。 让玛丽斯毁灭这个罪恶之地吧,他的内心如此判断。沐浴在救赎的薄光之中,他似乎慢慢变得释然。 “呐,阿宁,我在想……我那未圆之梦,可以托付于你吧?”似乎又听见挚友的话,佩特拉就像进入了柔金色的梦。 为了复活挚友而奋斗至今,但要阻止他的就是挚友本身啊…… “我这一生,受尽屈辱也享尽荣华。蛆虫般上爬至高枝,唯一恨的是永不能摆脱臭名……罢了,坏事做尽,也是报应吧……连我那份,去当救世的英雄吧,阿宁……” 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进退,佩特拉还是选择了顺其自然。至少,他现在是什么都不会去做的。仅仅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已,斯蒂尔兰的样子根本不用去介意。 就是如此,金色的女杰带领精锐翻搅了斯蒂尔兰!金光闪耀的僭主占领了钢铁大陆,这是女帝失败的开端吗? 也许这一切就得看王棋——周雪松的生死了。 ——·—— 预告:形势逆转,女帝布下的陷阱逐个失效,现在唯一的危机就是妖王都大乱! 被封锁在窀穸之山里,弱小的雪松该如何面对强大的“青玉”克鲁特? “原来……我在哭啊……我是个,窝囊废啊……”脑中一片空白,毫无胜算的战斗在恐慌中开始。 “我死了的话,可以放过艾莉和小九吗……”软弱无助,面对劲敌的他,心中只有哀求和栗惧。 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地无能脆弱,但人总是比自己想象中坚强。 这是来自寒冬的最后一次收割,憧憬春天的鸟即使恐惧,也在求生的意志下张开羽翼,发出微弱却清越的啼鸣—— “尽情嘲笑现在这样无能的我吧,因为这个我再也不会存在了……要是我可以活下去的话,以后的你们将无法为所欲为!” 向死而生!敬请关注下章:鸟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鸟啼 上 雪松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 已经退无可退,笑容残暴的克鲁特已经在广阔洞府中舒开万千玉叶,碧青的色彩染尽了视野,封锁了所有逃避的可能! 雪松只能大睁着无辜眼睛呆望克鲁特,不由自主地在肆意奔涌的妖力中颤抖! 艾莉西亚握住他的手,带着恐慌却传递着温暖:“没事的!” 缠绕电光的雷火蝴蝶群起飞舞,交织出一张形状复杂的巨大电网! 然而纵横无匹的电光转瞬消亡,而玉花那大片的轻微灼损则被植物的强分生、恢复力迅速无视掉!玉花盛放,克鲁特眉头都不皱一下,笑容轻蔑:“本大爷连汪震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你呢,小妹妹。” 艾莉西亚脸色发白,她咬紧牙关,操纵雷火蝴蝶排布出精巧法阵,竭力释放出一道强电—— 这次打落了一朵玉花,但炸开的玉石却侵染了它们的所及之处! “不能乱动!”妖狐少年滕雪窎嘶声警告,“不行的,我们不是对手!只能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了!” 喷涌的碧色纹路毫无征兆地占据地面,将艾莉和雪窎的腿都侵染成玉石! “好啦,本大爷不喜欢滥杀,闲杂人等就给我等着吧。”双手插着裤袋,克鲁特暗紫色的眼睛阴冷注视雪松,“来战斗吧,周雪松!” “小松!”雪窎着急,慌忙施展幻术试图干扰,但克鲁特一声响指就将他整个封在玉石中! “暂时给本大爷安静点。”皱皱眉,克鲁特随后把艾莉也封结成玉雕,“好了,没有帮手了。堂堂正正地跟大爷我打一场吧——虽然明显是我欺负你,我按中土妖力测算的话也是九阶妖王啊……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雪松在他不悦的质问下剧烈地抖了一下,然后抹抹红眼眶:“原来……我在哭啊……我是个,窝囊废啊……” “笑一下嘛,死到临头就该耍一回帅啊!振作一会啊!”对手太弱也使克鲁特浑身不自在,他搔搔头,像个流氓一样蛮横说道。 雪松咬唇,握紧了拳头。鲜绿纹路在他手臂上艰难延展,散发出微弱魔力。 “喔,‘吾祐之吉岭’!”对自己的可恶毫无察觉,克鲁特自以为仁慈友好地鼓掌,“这才对嘛!要杀你就太容易了,给你时间就是想放你一马啊!来来来!” “我死了的话……”声音带着哭腔,雪松微微抬头,通红的眼睛无助地看他,“可以放过艾莉和小九吗……” “啊,说得我像终极反派一样,我说过不会滥杀无辜啦!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拖时间等九帝阍来救吧!”克鲁特指挥玉花摇曳群舞,奏出美妙玉响,“随便捡一件兵器啦,山桐收集的兵器都是些怪玩意,说不定能救你一命……说起来,我来的真正目的也是找一件兵器……” 雪松无助地环顾四周。在配合他视线轻轻散开的玉花下,无数兵器针一样插满了山岩。由于城中帝阍山桐的意志已被空间枷锁隔断,兵器们只是静静扎在石中,不再轰鸣。 “请你……等我一下……”在玉石交碰的妖力震荡中步步艰难,雪松慢慢走向兵器林。 颤抖的手抚过一把把冰冷武器,雪松白蜡一样的脸上泛出苦笑。 与无法匹敌的对手决战,这是多么悲哀的事啊…… 他眼前浮现出自己化为碧玉、连同梦和希望都破碎散落一地的样子。 然后是哈登、伊凡、昭华、吉恩他们的笑脸,贺岩枋亲和包容的笑脸。如果是他们的话,又会怎样面对克鲁特呢…… 在死之前要说一句帅点的遗言……无数念头闪过,但雪松最后却考虑这样可悲的事。 “……尽情嘲笑现在这样无能的我吧,因为这个我再也不会存在了……要是我可以活下去的话,以后的你们将无法为所欲为……”终于想好了死鸭子嘴硬的遗言,雪松呼出一口气。 然后是人生最后一战,他深吸一口气,诵出吉恩曾教他的神秘咒语:“ameiludikasonalu,anowakimiluxifa!” 一块刻画咒印的山岩应声爆开,绿色光芒骤然喷涌,露出一柄淡青色的细剑! “‘青花沉想’!”不同于雪松的茫然与惊讶,克鲁特变了脸色,“这是我想找的……” “……吉恩先生……”明白了吉恩教自己咒语的真正用意,感受到关爱的雪松含泪微笑,毫不犹豫地抽出那把细剑! 瞬间榨取雪松的力量,雕饰精美花藤和相思鸟的细剑散发柔柔绿光。 “开始吧!”用尽全力维系“吾祐之吉岭”,雪松大吼起来,“蛇之蔓!” 细细的藤蔓向克鲁特缠勒而去,但仅凭玉叶震舞的风流就粉碎了藤蔓,克鲁特的表情轻松又怜悯。 碧玉巨叶直拍而下,慌忙举剑格挡的雪松马上就被拍到地下! 陷出大坑的地面也化为了碧玉,但克鲁特毫不意外地挑挑眉,玉叶扬起,雪松还完好地在坑里躺着,他手里的青剑散发着奇异柔光。 慌忙挣扎着往一旁滚动,被重击的疼痛贯穿了四肢百骸,雪松努力握住几乎要掉落的青剑。 他紧紧咬唇,摇动的世界中碧云翻滚,于是他慌忙将足以抵御“侵染”的青剑挡在身前,绷紧了肌肉等待接下来无从躲避的重击。 直接被推压而至的碧色打飞,后背剧痛蔓延,喉中涌出的铁锈味是雪松从未体验过的恐怖味道,但他马上又被从全身袭向意识的破碎感震惊得无措—— (原来我这么脆弱……)他模糊地想着,猜想自己的骨骼是不是全被震碎了。 果然无法动弹,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这样容易就死了吗……)虽然早已料到惨痛结局,但雪松还是感到震惊和绝望。 (明明才开始战斗的……才刚开始啊,我……)忍住剧痛挣扎着,他想要看到克鲁特的身影,即使对手是那样令他绝望地毫发无伤。 (对了,遗言!是什么……尽情嘲笑现在这样无能的我吧,因为这个我再也不会存在了……要是我可以活下去的话,以后的你们将无法为所欲为!) “……尽情……”不行,太长了!才刚开始说就被胸口的剧痛打断,他剧烈喘气,“嘲笑这样无能……” 这样根本不能被克鲁特听到啊!竭尽全力维系向大地索取生命力的“吾祐之吉岭”,雪松感到满脸的眼泪烫伤了脸。 “你……在说什么吗?”停止了玉花的震舞,克鲁特疑惑的声音遥远得像来自另一世界,在雪松轰鸣的耳膜中回响。 (再大声点……把遗言缩短点,一定要让他听见……)感觉到每一次呼吸都将生命无可挽回地消融到四周,雪松用力把破碎意识集中起来:“嘲笑我吧……” 自己的声音原来也那么遥远,雪松好想笑,但这么一动就更痛了,不过这倒是成功延缓了意识的消融。 “……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话……你们……将无法……”破碎的字音艰难发出并一点点消散在空气里,雪松模糊地看到克鲁特接近的身影。 (差一点点就能讲完了……)雪松竭尽全力张嘴,忍住要奔涌出来的鲜血,“无法……” “……完全听不清啊……”克鲁特遥远又困惑的声音终于消磨尽了雪松顽强坚持的动力。 (太过分了……)知道已无法传递言语,只剩眼泪恣意流淌,挣扎了这么久的雪松突然发现,原来放弃努力是那么简单又舒服的事情。 (到极限了……连一步都无法再向前了……不需要勉强了吧,不可能再有的了,未来……) 灵魂就像沉入深海,痛苦的意识变得沉重,慢慢向黑暗的地方沉落消融,就像一滴颜料慢慢散开…… 不甘心,不甘心啊…… 可是,已经没有力量做任何事了…… 雪松呼出一口气,感觉到一切都已不属于自己。 那就这样吧,带着无尽的遗憾,让那由可敬前辈为自己挑选的青色细剑成为墓碑…… 满眼碎裂的光芒就像光辉的海面,不断沉入死亡之海,他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没办法怪其他人,是我自己的错啊…… 这就是原罪吗?因为弱小,所以悲哀…… ——·—— 预告:雪松战败了。 真的就这样死亡吗?就这样遗憾地结束悲哀故事吗?雪松! “少年啊,现在是春天了吗……” “……你是……” “想要活下去吗?” “想啊,我想活下去……” “即使承担起无穷的厄运也愿意活下去吗?要是这样的话,请接受我的力量……” “……力量……没错,我……我需要力量!” “那就化身剑鞘吧,向死而生……现在就苏醒吧,即使要面对千年凄楚!” 春日盛典!带着诅咒的誓约如春花盛开,不可阻挡地振作而起、不可阻挡地放声歌唱,少年含泪而笑,就像那向死而生的鸟儿一样—— 敬请关注下篇:鸟啼·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四章:鸟啼 下 ——雪松 轻易地被碧玉之花打败,我只能看着自己沉入死亡之海。 意识虽然越来越朦胧,但视野却异样地清晰。我一直注视着上方,在那离我很远的上方,闪耀着的、碎裂的光芒就像海面。 真的好累……我只能对自己道歉——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没办法怪其他人,是我自己的错啊…… 这就是原罪吗?因为弱小,所以悲哀…… “原罪吗……”完全是突如其来的,黑暗的深渊传来幽幽叹息,像一道水波震动了我散开的灵魂。 “你是……” “怪物……”深渊中的不明存在轻轻回应我,那是一把疲倦的、沉睡初醒般的女声。 怪物……我掉下来就是为了做你的食物的吗? 不,我其实……很想活下去的啊…… 这样想着,我痛苦地挣扎,想要到上面去。可是,我没有足够的力气,没有力气划动冰冷的死亡之水。 我……没有游上那耀眼海面的力气。 “少年啊,现在是春天了吗……”就在这时候,怪物又虚弱地问我。 “……你是……”告诉我啊,到底是什么怪物啊,这样想着,我的灵魂询问她。 “你渴望存活吗,失败了的少年?”她不回答,却无精打采地问我。 这还用问吗?我竭尽全力去望充满光辉的海面:“想啊,我想活下去……” (往上去)我如此渴望着。 “即使承担起无穷的厄运,你也愿意活下去吗?”她的声音近了一点,似乎比刚才清醒了些,“在那水面之上,有一只吃人的怪物在等着你啊……” (是说克鲁特吗?就算这样也想活下去啊……我要力量)我如此渴望着! “要是这样渴求的话,请接受我的力量……” “……力量……没错,我……我需要力量!”我挣扎着,向光辉的海面伸出手。 (我要,往上去的,力量!) “渴求吗?即使是受到诅咒的黑暗力量……” 那也无所谓,要想回到大家身边的话,首先就要力量! “请给我吧,我需要你的力量!”我用力望向深渊,那里一片黑暗,让人畏惧。 “渴求的话,就立誓吧。” 那不可思议的声音,从不断摇曳着的黑暗中传来。 “立誓?要立什么誓?将灵魂献给你吗……” “立下跟我一起战斗的誓言。”女人继续说道,“立下以后也要继续战斗的誓言。” 为什么听到这样的声音,获得这样的邀请呢。 可是,就在犹豫的同时,我又注视着那摇曳燃烧着的、梦幻般的水面。 “立誓的话,会怎么样?” “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我的力量,获得把敌人歼灭的力量。然后……背负我的厄运,成为只能战斗至死的不幸者。” “怎么、这样……” “要是这样也可以承受的话,就立誓吧。拥有战斗的意向,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力量……” 死了的话就一无所有了,现在我剩下的东西,就只有眼里遥远的、耀眼的海面,以及残破的意识。 明明只有这些,但是正因为只有这些—— “少年,选择吧。已经失去了未来的你,要立誓呢,还是……” 扑通!胸口一阵鼓动—— “还是……放弃呢。” “不——” 不仅仅是心里想,甚至还叫了出来,我的本能在拼命地挣扎着。 即使这样也要活着,这样是值得的,对吧? “所有人都是哭泣着走过来的,背负着这诅咒……”女人说着,我渐渐昏暗的四周变幻出不同的场景—— 美丽得让人屏息的红蔷薇花海,在花雨、尸山中恸哭着,怀抱着散发红光的妖刀的小男孩—— 是哈登。 手中握着散发金光的手镯,被蔷薇荆刺埋没的、奄奄一息且容颜破碎的少女—— 应该是哈登的姐姐玛丽斯。 宫殿外是暴动的持械民众,宫殿里是慌乱的国王和臣子、幼小的弟弟妹妹,紧抓着海蓝色胸针的年少公主是—— 帕丽斯大姐。 冲毁陆地的海啸,支离破碎的残骸,被卷入深海的无数尸体,在海底手抓黄金笛子的小男孩—— 伊凡。 在战乱中搀扶奔跑的少年少女,手中紧攥色泽灰暗的布袋—— 孟津前辈和孟渡蓠姐姐。 被无数魔物包围,狂怒震动的巨大玉花竟然在咆哮—— 克鲁特。 黑夜里被毁坏的宫殿外,被无数黑色绸缎缠勒的白衣男子快要断气还紧握着染血的银枪。 服饰和惨烈状况都显得陌生,但那是贺先生。 在荒野一寸寸爬行,一无所有、肮脏疲惫,但男子的眼神比任何人都坚定明亮—— 吉恩先生。 踏着残骸一路厮杀,金发染着黑色血浆,被僵尸包围的英勇少年……或者少女,踏着金色的苔藓,手中发出无数淡金色的美丽丝线,眼神刚强。 我不认识这男女未辨的勇士,但是我明白了,他(或她)是最强合成兽或其契约者。 还有手捧死人头骨飞奔在雨夜中的娇小女孩,哭泣的金色眼睛充满仇恨和决绝—— “邪魅”巫安雅。 他们,都受过我这样的绝望吗……他们都活了下来,而我则要死掉吗? “我不要!”我吼了出来,声音痛彻心扉。 “誓约……成立。”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接近,最后响起在我的耳边。 朦胧中看到浅桃色的汉服阔袖,女人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搭着我的肩膀。 就和刚才的闪影一样,在一刹那,我刚才还在死亡深渊中濒临死亡的绵软身体,被猛烈的力量所充满。 所有的伤痛都像被春风拂走,在女人温柔却坚实的支撑下,巨量的魔力在我的体内自如平和地流转循环! 眼前又出现了幻影,我看到了——小哈登喷涌着美丽红霞轰飞花海;玛丽斯姐姐被金色的金属保护成茧;帕丽斯大姐引出了流动苍蓝纹路的大海啸;小伊凡缠绕着彩霞冲出海面;孟津兄妹用烟灰粉碎所有敌手;克鲁特乘着千里玉花碾碎所有障碍;贺先生的银枪贯穿了魔物并引发了银色的大爆炸;吉恩先生的白雾统治了整个荒原;不知名战士凭金色丝线提前看清了敌手的行动;巫安雅的紫晶封锁了追兵的路途……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向着渴望的场所——向着耀眼的海面靠近了—— 那个真实的世界触手可及了! “那就化身剑鞘吧,向死而生……现在就苏醒吧,即使要面对千年凄楚!”女人在我的身后大声说道。 我还想回头看女人的样貌,但搭在肩上的美丽双手已经化为花藤簇拥着我,从那里涌进身体的热量在我的周围形成漩涡,喷涌而出的力量带来了上升的感觉。 “战斗吧!为此而必须的力量,已经凝聚在你的身上!”她的声音从自己的体内传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震惊、疑惑,感到重新得到了呼吸,我大声叫喊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四周响起了把某种坚硬而巨大的物体打碎的清脆声音。 “哇、啊——”晕眩的头脑开始清醒,我发现眼下是一地的青色碎玉,而无数的玉石碎片还在雨一样洒下来。 手里是那把淡青色的美丽细剑,我不知道它的来历,但是这就是我的武器。 “在得到休息之前,还有挡在你面前的障碍……”这次,女人的声音从剑里传了出来。 障碍?啊,对啊,还有怪物—— 我望向克鲁特,他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碧青的颜色从四周涌来,在我摇晃的视线里,寄宿着我的契约魔物的青剑散射出柔和的嫩绿光芒,将周围狂暴流动的魔力全部阻挡开来! 玉花逼近,我下意识地又把青剑挡在身前,但这次我感觉到,我能挡下—— 嫩绿色的光芒水一般喷涌,在前方与花朵相撞,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虽然形式与我想象的不一样,但是我们还是重逢了呢,美人。”克鲁特冷笑着说道。 “少年,告诉我你的名字。”女人说道,“我是异种五号‘褐枝’,名字是登枝,能力是‘净化与回生’!” “登枝……我叫周雪松……” “喂喂,无视我吗,美人。”克鲁特震荡花叶,“不会是忘了我吧?重新介绍一下,超种六号,‘青玉’克鲁特。” “说起来多亏了你,克鲁特。”无数树枝将我托到半空,登枝冷静回应,“你用最残酷的方式激发了我的契约者……不过现在就是逆转的时间!雪松!” 喷涌的力量化为无数舒展的树枝,嫩绿的叶子倾泻一样长了出来,用那种新生的力量净化了克鲁特的侵染! “登枝,拜托你了,我的同伴……” “明白。”逼退玉花的树木、花藤一路伸展,艾莉和小九被花藤簇拥,那坚硬的玉被净化,昏迷的他们终于恢复了! “谢谢……”接下来,我必须面对早就认清的事实—— 我不是克鲁特的对手。 即使是现在,有了登枝帮助的我,也并不是克鲁特的对手。 因为有了力量,因为感知比以前敏锐,所以才能更深地认识到这一点——克鲁特真的很强。 而理论上比克鲁特强的登枝,则因为我的弱小而被拖累。 登枝和贺先生他们一样,都是扶助我的强者。即使到现在,我还是受着他人的恩惠…… 所以,现在要做的是…… “登枝,请帮我轰开‘空间枷锁’!”这大概是,我来白世以来作出的第一个独立判断。 “明智之举,雪松。”登枝回应着,汹涌的魔力集中起来撒向山岩,无数花藤就此扎入岩石,并不断膨胀—— 被撼动的岩石发出了崩裂的声音,向四周瓦解! 夜空露了出来,我看见了人生中最壮观的彩色流星雨! “好漂亮……”沐浴在直贯而入的风‖流和倾泻的星辉中,我感受到了安心——终于,封锁解除了…… “将军大人!”“小松!” 九帝阍的声音急速靠拢,我知道这样就算得救了。 “好吧,你还不错,周雪松。”还是对我露出瞧不起人的笑容,克鲁特用玉花挡下来自上方的兵器之雨,“下次再痛快打一场吧!虽然一股弱者气息,但是你这家伙还有前途!” “闭嘴,混蛋!”在不断崩落的山石中,汪炎武前辈缠绕着火焰直击向他,玉石迸溅! 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克鲁特已经乘着剧烈生长的玉花飞跃而出! 就那样撞开了前辈们,他跃到了高空! “大爷我已经过了瘾,该走了!”他狂傲地大喊,“已经饿疯啦,下次再打吧,你们这群家伙!紫薯妹、香菇老头,大爷我回来了!” “切,还是不够快啊……”前辈们全部的攻击都没能赶在克鲁特的“空间枷锁”启动前击中,通过不断地跳跃、展开空间枷锁,他就那样一段段地空间跳跃,带着显然很狼狈的巫安雅他们消失了。 前辈们焦急地围过来,登枝舒开枝条,让昏迷的艾莉和小九轻轻落到汪炎武前辈和袁非浪前辈的怀里。 “竟然是‘青花沉想’……”山桐前辈望着我和登枝的无数枝条,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忧虑,“而且还有合成兽……” 我知道,登枝说了,这契约本身就意味着诅咒……但是,至少我活过来了。 “登枝……”我轻轻呼唤魔物。 “怎么了,雪松?”主动地收敛力量,登枝的声音仍旧无精打采,却很温柔。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没有死……” “是的,这是你与我签订契约的结果,我将跟随着你,直到你战死的那一天……”登枝的话很无情,但是能让我感到放心。 “是真的吗,选择了无能的我……”再一次哭出来,我紧紧握住妖剑“青花沉想”,抱住登枝变化出的枝条。 “嗯,就像你愿意选择我一样,我被你的梦想吸引了……”那流泻的力量平和收拢,树枝和花藤慢慢消退,登枝柔声回应,“既是武器也是毒药,是利用我的力量达成和友人一起幸福存活的梦想呢,还是被我蚕食掉梦想而死呢……就请你和我抗衡着,承受厄运吧……” 她的力量慢慢收回,于是我发现自己的疲累已经到了极限。 “好累……” “可以休息一下了喔,雪松。” “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放松吗?”我绵软的身子快要瘫下了,我好害怕松了一口气就会死掉啊…… “已经没事了……”柔软的枝条撑着我,登枝将我轻轻推到一脸担心的辛荔姐怀中。 “真的没事吗?”我的眼泪不知怎么就止不住了,“我想活着,我想大家都活着……” “所以才为了和大家一起承受厄运,接受了合成兽的诱‖惑吗……”辛荔姐紧紧拥着我,“不过,能活着真是太好了,雪松……” 我又感到意识无法集中了,渐渐地就昏迷,但这次,我感觉到我在做梦,梦见哈登他们走在遥远的前方。 我好像在大叫着,而哈登他们也回头看我。 即使他们的前方是黑云一样无法计量的魔兽,我也好想和他们走在一起……无论如何,我想和他们一起走下去! 就这样用尽全力追赶上去吧,这次我绝对不会停下来了!我知道我很害怕,但是,我一定要赶上去!我知道我很弱,但是—— 我有了诺言,那是本来会成为我的遗言的承诺——劲敌们啊,要是我可以活下去的话,以后的你们将无法为所欲为! ——·—— 那沦于悲伤的心灵 谁也无法将其拯救 若使自身过于逞强 也只会落下心碎的眼泪 - 不该轻易放弃的事,我已知道 依然坚信着,自己决定的道路 尽管如此也有无法拂拭的伤痛 假使我们再度相遇的话,该如何面对 我想变得更强,不管是何时 为使你能够承受那份悲伤 就连继续生存 也被问及意义所在 然而正确答案是不会存在的 我们只有昂首而前行 - 无奈放弃回忆 如果因懊悔而哭泣的话,那也无妨 即使如此那将要到来的明天 那无法宽恕的爱依旧会满溢而出 与其显露出虚假的笑容 不如将你真实的悲伤向我倾诉 在刚诞生的那一瞬间 无论谁都背负着的东西 要是称为命运的话 我们就为了见证而前行 - 仿如沙子般流动着 那全部的生命 我永远都不再叹息 只是想奋力生存下去而已 在能美好地活着的前方 那心碎的眼泪已化成力量 ——摘录段为秀逗魔导士evolution-r的ed——《砂时计》的歌词 ——·—— 预告:充满了痛苦,但异种五号合成兽——褐枝也终于苏醒!代表净化的她选择了雪松作为契约者,这是一次颠覆了女帝棋局的觉醒! 一切发展推动了合成兽们的聚集,这到底会变成一场怎样的战斗,战士们到底要走向何方? 一群被命理牢笼幽囚的鸟儿,在相互的应和歌唱中汇聚了力量。这是带着诅咒的联合—— 敬请关注下章:歌梦的群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歌梦的群鸟 “雪松,雪松,”带着疲累的女声轻轻唤醒雪松的意识,“你该醒来了,他们回来了。” 雪松吃力地睁开眼,手一动,妖剑“青花沉想”掉落在地,发出铮然的声响。 “……啊,对不起,登枝!”清醒过来的雪松慌忙跳下来捧起青剑。 “没关系。”登枝轻柔回应,“其他的合成兽,他们回来了。” “……哈登他们回来了?”雪松惊喜地问着,把青剑挂在腰上,马上冲了出去。 他首先看到的是正在和九帝阍说话的吉恩。 “啊,小松你醒了呀,”吉恩向他微微一笑,又望向他腰间的青剑,“久违了,登枝姐。我是吉恩·朗纳斯,希望你还对我有印象。” “当然记得,虽然还不太清楚状况,但我会被唤醒也有你的功劳吧,谢谢。”登枝冷静回应。 “吉恩先生……” “你想问我什么吧?不如等会再解释吧。”吉恩的样子很严肃,他凝视雪松,“小松,你必须接受事实,在战斗通讯中断期间,我们失去了很多战友……” 雪松惊愕地望着他,仿佛这件事很不可思议。 于是吉恩轻叹一声:“其中,包括我们认识的小慧、云鹤以及……被誉为义军女战神的,帕丽斯·希洛……” “……怎么会……”雪松茫然地喃喃。 “去见见哈登他们吧,还有你们还不认识的阿贝尔。”吉恩轻轻拉着他,“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 在还没走近时,雪松他们就听见雪鹤的啜泣声。雪鹤伏在桌上,而同样满脸悲伤的泰雅和赛莉娜则在一旁柔声劝慰。 “啊,周雪松。”脸色很差,哈登微微抬头,“虽然不是时候……不过,恭喜开挂成功。” “谢谢……不过确实不是时候。”雪松担心地看着雪鹤和泰雅、伊凡,“这种时候……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要哭哦,雪松。”伊凡苦笑,样子很憔悴,“现在可不能沉浸在悲伤里……” “伊凡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坐轮椅——”雪松急忙走过去查看情况。 “没事,只是暂时动不了,会好起来的……”伊凡乐观地说,“没事的。” “这家伙也差点死了。”哈登解释,“听说是真的断气了,把大家都吓坏了……不过还真是命大,谁叫他的契约魔物是本初合成兽……本初合成兽夺走了拉尼娜的‘不死’,硬是把他救了回来。” “大姐已经安葬在塞佩罗斯。”伊凡垂下头,“真是的,就算是魁主,也没能救回……” “何其慧也葬在塞佩罗斯了。”哈登的声音也十分低沉,“而江云鹤……事实上是刚刚重伤不治,现在还能去见他的遗体。那个菠萝头去了见他一面,还没回来。” “诶?……”雪松环顾室内,没有看到陌生面孔,于是点头,“……阿贝尔,对吧?” “十分遗憾。”吉恩轻声说道,“现在过来这边一下好吗?小松、哈登、伊凡,还有赛莉、泰雅和艾莉。” 跟着吉恩,雪松他们进入另一个房间。 “你们来了啊。”贺岩枋向他们点点头,“都坐吧。这位是异种六号的阿贝尔。” 一脸刚毅隐忍的金发少年抬起头,他清秀的脸庞略显瘦削,胡乱扎起的略长金发还残留着战斗的血迹,看起来果然有点像带血的菠萝。他虽然疲惫,蓝眼睛却依然明亮:“你们好,我是阿贝尔·列坦,是云鹤的笔友。” “我们从云鹤那里也听说过你的事,你很厉害呢,阿贝尔。”伊凡向他微笑,声音还有点颤。 “玛丽斯和孟津兄妹还在前线,不过我们基本上是聚集在一起了。”贺岩枋环顾大家。 “前辈,那我们……”赛莉娜疑惑地望向贺岩枋,而泰雅和艾莉也跟着点头。 “是这样的,我觉得你们也有成为合成兽契约者的资格。”吉恩慢慢说道,“不过,我还没有确定能与你们匹配的合成兽。” “那么说,我也是吉恩先生您选定的?”雪松惊讶地问。 “是的,登枝姐的性格与能力都与你很相配,不是吗?”吉恩向雪松苦笑,“不过,我没料到完成契约的过程是那么的惊险,对不起,小松。” “不,没事,我很感激你和登枝。”雪松摇摇头,然后望向阿贝尔,“那么,阿贝尔要寻找契约者吗?还有贺先生跟吉恩先生你们……” “这还不确定,不过这可以慢慢来。现在比较重要的是,怎样运用好你们的能力。”吉恩望向他们,“首先,我们可以自豪地说,我们的实力非常强。在确认这一点后,我们就开始了解彼此、相互合作吧。” “目前最强的是拥有异种一号的伊凡,作为能操纵无穷使魔的本初力量,虽然因为过强的消耗速度而无法长时间战斗,但伊凡你是当之无愧的魁主。”贺岩枋望向憔悴的伊凡,“可以让魔道之魁主和我们对话吗?” 伊凡摇摇头:“很抱歉,但魁主一直只能与我进行灵魂对话,我可以向他传达信息吗?” “这样吗……其实没什么,我们只是对魁主的态度不了解,如果他尊重你的意愿,那倒也无所谓。”贺岩枋点头,“这里有一点要向你们说明一下,在合成兽中,能交谈并能独立显现人形的话,就表明其潜力基本显露——换而言之,魁主、迪蒙和登枝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还能不断挑战极限。” “是吗?这么多年来,我和迪蒙的实力好像变化不大啊,前不久还是拼了命才使出了红霞和‘红死’。”哈登有点不爽。 “哈登你遇到的劲敌不多,没能激发潜能啊。你现在可以理解女帝将你养在‘复仇者’是为什么了吧?她不希望你变强。”吉恩分析,“哈登,你和迪蒙是超种二号,论实际战斗力极少有人能比得上你们。兼具毁灭和新生的异变力量非常珍贵,但就目前而言,你还是比较适合独立战斗,因为你的能力是无差别的广范围攻击。在这一点上,孟津兄妹比你更容易配合作战。” “应该说幸好吧,小哈登的独立判断力和反应都十分不错。”迪蒙插嘴,“不过,小哈登果然还是该练习高精细操纵,独立行事还是不太好。” “我一直都在训练啊。”哈登稍微显得苦恼。 “论持久力和实际攻击力,哈登你是最优秀的,所以你当然是王牌。”吉恩说道,“而说到总体援助,贺先生的‘震魂’和小松、登枝姐的‘净化回生’都十分实用,小松还可以承担紧急医疗,再配上‘吾祐之吉岭’就真的是我们的血库了。加油练习,我们非常需要你,小松。” “诶?——好,我会尽全力学习的!”雪松连忙点头,他紧紧握拳,仿佛将以往奢求的坚强紧握手中。 “而阿贝尔的‘感官延展’也非常珍贵,可以为我们作出有利的判断。阿贝尔非常镇定敏锐,也很能吃苦。他现在的体术也十分优秀,但攻击性法术还是不足,需要我们配合。然后,吉恩就算是我们的约束者,压制我们暴走的力量并弱化敌手能力,但恶心波动实在是连我都忍受不了。”贺岩枋望一眼吉恩,“不过,吉恩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功臣,合成兽的联合方案全是吉恩的主意。” “贺先生你很少夸奖我的喔,惊喜。”吉恩笑了一下,“其实,也是因为弱才会想到联合吧。我的能力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为了不被合成兽猎人杀掉,我只能寻求联合啊。后来才发现,原来战斗力不强的合成兽也不止我一个……我渐渐地发现其他合成兽也可以讲道理,那就简单多了——凭什么要让我们自相残杀、决出最强?我们一起来反抗魔王就行了啊。虽然到了现在也没能联合所有合成兽,但至少,我们聚集在一起了。花爷——‘青玉’克鲁特,他也是我想联合的一员,不过,他很任性,还是不够坚定呢。” “那禽‖兽没救了!”贺岩枋露出厌恶的表情,“我只希望他消失!” “克鲁特那禽‖兽,要是能给他供应一辈子美食的话,估计能同意喔!”迪蒙大笑。 “迪蒙,你认识克鲁特?”雪松惊讶。 “我们合成兽基本上都会过面啦。”迪蒙回答,“总之,现在我们也算是个成型的联盟吧?接下来加油啊。” “不管怎样,那都不是轻松的战斗。”贺岩枋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战胜魔王是我的夙愿,我绝对会战斗到最后一息。而每一只合成兽也都有战斗至死的觉悟,对吧?” “当然,阻止我享受人生的家伙,就算是魔王也不能放过!”迪蒙大笑起来。 “加油!”伊凡伸出手来。 纷纷地,大家的手搭在了一起。 “组织集结的你,还是对现状不满吗?”看着吉恩,贺岩枋问。 “怎么会呢,我只是,深信我们的力量还不止这些。”吉恩微笑着伸出手来,有力地搭在大家的手上,“害怕死亡的话,就斩断黑暗大声呼喊吧!” 在死亡的簇拥下联合在一起,如同一群被寒冬围困的鸟,但即使如此,雪松他们还是振作了起来,向着残酷的现实讴歌梦想。 战斗才刚开始而已!用交错的伤痕刻画梦想,他们向着黑暗帝国宣战! ——·—— “严寒持续了好几个星期,鸟儿很快地死去了。田间与灌木篱下,横陈着田凫、椋鸟、画眉等数不清的腐鸟的血衣,鸟儿的肉已被隐秘的老饕吃净了。 “突然间,一个清晨,变化出现了。风刮到了南方,海上飘来了温暖和慰藉。午后,太阳露出了几星光亮,鸽子开始不间断地、缓慢而笨拙地发出咕咕的叫声。这声音显得有些吃力,仿佛还没有从严冬的打击下缓过气来。黄昏时,从河畔的蔷薇棘丛中,开始传出野鸟微弱的啼鸣。 “当大地还散落着厚厚的一层鸟的尸体的时候,它们怎么会突然歌唱起来?从夜色中浮起的隐约的清越的声音,使人惊讶。当大地仍在束缚中时,那小小的清越之声已经在柔弱的空气中呼唤春天了。它们的啼鸣,虽然含糊、若断若续,却把明快而萌发的声音抛向苍穹。 “它从哪儿来呀?那歌声?在这么长的严酷后,鸟儿们怎么会这么快就复生?它活泼,像泉水,从那里,春天慢慢滴落又喷涌而出。新生活在鸟儿们喉中凝成悦耳的声音,它开辟了银色的通道,为着新鲜的春日,一路潺潺而行。 “当冬天抑制一切时,深埋着的春天的生机一片沉默,只等着旧秩序沉重的阻碍退去。冰消雪化之后,顷刻间现出银光闪烁的王国。在毁灭一切的冬天巨浪之下,蛰伏着的是宝贵的百花吐艳的潜力。 “不必再注视那些暴露四野的破碎的鸟尸,也无须再回忆严寒中沉闷的响雷,以及重压在我们身上的酷冷。冬天走开了,不管怎样,我们的心会放出歌声。 “世界不能选择。我们用眼睛跟随极端的严冬那沾满血迹的骇人的行列,直到它走过去。春天不能抑制,任何力量都不能使鸟儿悄然,不能阻止大野鸽的,不能滞留美好世界中丰饶的创造,它们不可阻挡地振作自己,来到我们身边。 “多么漫长、漫长的冬天,冰封昨天才裂开……我们知道过去的是冬天,漫长、恐怖。我们知道大地被窒息、被残害。我们知道生命的肉体被撕裂,零落遍地。所有的毁害和撕裂,啊,是的,过去曾经降临在我们身上,曾经团团围住我们。 “死亡攫住了我们,一切残断,沉入黑暗。 “鸽子,还有斑鸠、画眉……不能停止它们的歌唱。它们全身心地投入了,尽管同伴昨天遭遇了毁灭。它们不能哀伤,不能静默,不能追随死亡。死去的,就让它死去。现在生命鼓舞着、摇荡着到新的天堂,新的昊天,在那里,它们禁不住放声歌唱,似乎从来就这般炽烈。 “从鸟儿们的歌声中,我们听到了这场变迁的第一阵爆发。在心底,泉流在涌动,激励着我们前行。谁能阻挠到来的生命冲动呢?它从陌生的地方来,降临在我们身上,使我们乘上了从天国吹来的清新柔风,就如向死而生的鸟儿一样。” ——选段引用自d·h·劳伦斯《鸟啼》。 ——·—— 预告:“真是没想到,我们可以同时看到‘薄红’和‘青花沉想’两把妖剑呢。”露出怀念的微笑,贺岩枋低语。 “这两把武器有联系吗?”雪松摩挲着淡青的细剑,开口问道。 “小松你还不知道吧?”吉恩微微一笑,“你选上的这把‘青花沉想’,是非常有名的妖剑呢——它的原主人,是‘植造之邪主’……” “邪主……”震惊地捧起妖剑,雪松不住地打量其霜刃,“那么,薄红呢?” “它的原主人是,”望了贺岩枋一眼,吉恩轻轻回答,“下白泽虞轩……” 瞬间记起贺岩枋和已不存在的虞轩的关系,雪松学着哈登的样子沉默起来。 “贺先生!”过了一会,他突然抬起头,坚定注视贺岩枋,“我想……你的‘集怨之庭’里应该有关于植造之邪主的记忆吧?” “有的,不仅是关于邪主。”贺岩枋轻轻点头,“你想做什么呢,雪松?” 雪松注视着他:“我想变强……为了这个目标,我应该学习植物操纵者的顶峰——邪主的战斗方法……” “这会坠入魔道吧?那可是邪主。”吉恩微笑,“你觉得怎样,贺先生?” “似乎不坏,趁着战斗形势还缓和,了解一下过去也好。”站了起来,贺岩枋望向雪松他们,“跟我来吧,去看看千年前的屠魔战斗。” 一进入鬼魅的庭院,无数的魂火就从四周汇聚过来,如浪如雪,用青碧光芒湮没一切! 尘封于历史的、亡者的绵绵恨意,沉积在流光之下的妄念和阴谋,渐渐地从这青飘之潮中重新泛起…… 植造之邪主,糜碎之魁首,荡兵之莞,惮慑之璋,魂悸之荫,棺柩舞姬,深雪游女,寸断之翎,鬼神童子,久远的名号包含的故事如今重现。 大唐的远烟笼罩亡者的栖庭,这是浸满了鲜血的故事,关于九州十八王,关于黑水柔妃—— 敬请关注下章:前传·夜见黄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一、魑魅昼行] ——唐乾符六年(公元879年),洛阳近郊 一阵狂风挟砂石席卷郊野,直奔洛阳城。 “快,快跑……”砂石、妖尘中飞奔的怪物们这样对自己狂呼。 这是数个身着破烂衣物的“人类”,他们从袖间露出的手却长爪如剑!他们惊恐地奔逃着—— 缠绕着咒纹的风之魔物在后面极速逼近,远方传来冷冽的索命之音:“就此毙命吧,傲因!”(傲因的介绍请见前文第六章·一) 白衣的冷酷美人,上白泽·明音。 “切,可恶!”他们慌忙回手散射妖气凝成的火焰弹! 但就在同时,美艳得让人绝望的红霞盛放开来,宛如梅瓣的点点红尘汹涌抹消火焰弹,直接将他们抛飞开来! “是时候束手就擒了吧?”光听声音就充满了英气,这声音的主人是,桃色衣裾的秀美少女,下白泽·虞轩。 “已经快到了,洛阳是滕姬的……”为自己壮胆,傲因们用尽全力释放出无数火球! “求你们罢手吧!”宛如哭泣,清丽柔美的女音颤动人心—— “……不,深雪娘娘!”就像被利刃贯穿心胸,傲因他们失声大叫,“饶命……” 女子心碎的泣声打断了他们的悚惧求饶:“迟了……原谅妾身……” 雪霰骤起,旋转的银光挟深寒直接裹住他们,冰结之声随之相叠! 傲因他们发出绝望暴怒的吼号,火焰与冰雪碰撞,冰雪瞬息融化!但是—— 融化的冰雪乃是无色黏胶,以绵密无隙的美丽将他们封锁其中! 在狂怒中他们竭力大吼:“……白泽!深雪柔他们其实是阎楹——” 黏胶温柔地将他们窒息,在女子如雪衣袖的旋舞中结冰:“事到如今,已无需多言……” 冰棺碎裂,傲因他们化成魂火消散!女子雪色的丽影曼妙舞毕,广袖轻掩她的一抹冷笑与柔柔字音:“怪你们的弱小吧,而且,谁允许你们直呼滕姬了?……” 感觉到白泽姐妹的接近,娇柔不胜的美人曼妙凝立,轻拭泪痕。 “游女果然出手不凡。”虞轩目光锐利,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微笑。 在崇尚浓艳的大唐保持着素净之姿,清雅似水仙花的女子便是九州十八王之一、匡正团妖王之一,本形飞诞鸟(注一)的“深雪游女”深雪柔。 “妾身卑微,不敢受此赞赏。”柔顺低眉,用雪色衣袖轻掩欣喜的浅笑,深雪柔的妩媚姿态让人心动。 “傲因为什么想进城呢,阎楹四凶在洛阳并无据点。”其实明白傲因想投奔身居洛阳的“棺柩舞姬”滕姬,但虞轩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 “也许是慌不择路吧。”深雪柔轻描淡写地回应。 不置可否,虞轩望向洛阳城:“也罢,既然消灭了阎楹院残兵,我们就回营吧。至于商谈计划,有贺参谋在就好。” “是,那妾身就恭送白泽,然后到滕姬处待命。”深雪柔深作一揖,恭送她们离开。 随后,深雪柔化为白鸟,飞入东都洛阳的无边繁华。 穿过层层珠帘翠幕,她落地重化人形。 只一抬头便对上了漆黑深邃的眼瞳,于是她娇媚地笑了:“贺参谋,为何在此下棋?” “滕姬有事在身,我就让佩君陪我下棋了。”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贺岩枋目光一转,重新回到棋局上。 陪贺岩枋下棋的,正是乾符四年冬来到大唐的佩特拉。除了耀眼的金发与蓝瞳,习惯了穿汉服的佩特拉已经与唐人无异。佩特拉——如今已是滕姬的爱徒“滕宁”,向深雪柔微微致意,便继续专注于棋局。 “滕宁小弟今日还要赶回婺州,参谋不要将他留太久哦。”轻柔地在贺岩枋身旁坐下,深雪柔娇声说道。 贺岩枋微笑:“佩君还是远氏小郎的好友吧?经常这样来回也不容易呢。” 一直小心戒备着贺岩枋的问话,佩特拉风平浪静地颔首:“确实有点麻烦,不过倒也不辛苦。” “是要从洛阳带回婺州难觅的药材吗?”沉稳落下手中棋子,贺岩枋声音平和,却震动了佩特拉和深雪柔。 “……不愧是童子的前辈,原九州十八王之一的‘白蛇卿相’。”轻轻笑了,深雪柔凑近了贺岩枋,在他的耳边柔声说道,“童子确实身子弱,但他绝对会活到战斗结束,放心吧。” 从容地释放出凛然妖息,贺岩枋对她冰雪雕琢般的美貌视若无睹:“你的气息很冷,这正是我讨厌的。对了,深三娘,望月现在潭州,我认为你该去见见他。” 深雪柔的水瞳瞬间闪动泪花,她退开,神情愤恨:“我们恩义已绝!” “啊,佩君,你已无路可走。”已经不看深雪柔,贺岩枋落下一子,提醒佩特拉。 “诶……我认输。”在贺岩枋的压力下早就心神不宁,佩特拉放松坐姿,然后轻鞠一躬。 “佩君马上就回婺州吗?”收拾棋子,贺岩枋温和地问。 “是啊。那么,在下告辞了。”仍然保持着石像一般的冷漠疏远作风,佩特拉露出没有感情的微笑,起身告退。 “那么,请代我向远氏小郎问好,希望他早日康健。”声音平淡,贺岩枋的眼神却寒冷而锐利。 “谢参谋关心,我会代为传达。”冷淡地回头应答,佩特拉湛蓝的眼睛也闪动寒光。然后,他乘上妖车宁野,离开了滕府。(宁野在前文有提及,是同一妖怪) 望着飞驰在空中的宁野,贺岩枋微微一笑,转而望向深雪柔:“事务无法谈拢,我也告退了。替我转告滕姬,我们还会再来。那么,告辞了。” “贺岩枋,”冷冷注视他,深雪柔沉声说道,“舍弃傲骨化身神军走狗,你会有报应的。” 贺岩枋也站定了注视她,微笑中充满寒凉:“那你们呢?戕害忠良,即使有报应也是你们先遭雷殛吧?无需多言,我们就看看棋局最终是什么结局吧。” 说罢,他就转身离去,留下怫然不语的深雪柔。 ——神军驻守地 贺岩枋回来时已是黄昏,他走进营帐,下白泽虞轩正在那里翻阅卷札。 “啊,你回来了?”因为只有一人,虞轩露出自然的温柔笑容。 “明音不在吗?”贺岩枋坐下,有点奇怪地问她。 “事务繁杂,她哪能停歇啊。”放下毛笔,她望向贺岩枋,“情况如何?” “匡正团自然不打算再与我们合作,在我们挥兵直指阎楹四凶的现在,他们也准备蓄积力量策划叛乱吧。”贺岩枋苦笑,“滕姬没有露面,但我遇上了佩君。” “异界遣唐使,佩特拉·赛罗?”对佩特拉还有印象,虞轩点头,“他过得怎样?已经被奸邪侵染了吗?” “似乎没有,但也出乎意料。”贺岩枋开始详细说明,“我之前也说过吧,要击溃阎楹院和匡正团,必须从他们最弱的地方进行攻击。而他们最弱的地方就是参谋——鬼神童子。” “是啊,他们的行动因为远氏小郎的策划而棘手,但说到底远氏小郎还是个孩子。”虞轩颔首。 “但现在没那么简单了。也许是我们低估了远氏小郎呢,以为他不过是强行突破七阶妖力的小儿,无需畏惧……”贺岩枋目光沉聚,“我原本听说佩君与他合作时,还以为佩君只是看上他如火焰般躁动又时日无多的绝望灵魂,然而……也许,佩君真的很喜欢他。” “对魔物来说,时日无多的挣扎灵魂确实是猎食的上品。不过,能让阎楹院如虎添翼的奇策士,有独特魅力也不足为奇。”虞轩露出同情的眼神,“但是,即使如此也不会变更吧?先取下婺州妖邪的计划。” 贺岩枋点头:“就算有佩君阻挠,也一定从婺州开始——远氏小郎,他是阎楹院这大蛇的耳目。” “竟然对一个少年如此重视,我承认他是少年英杰,但他真的那么重要吗?”虞轩露出疑惑神色。 “他可不简单啊,掌握了各路妖邪的脉络,可以说一呼而天下大乱。”贺岩枋神情严肃,“据我所知,无论人鬼邪妖,他总有办法找出其把柄,可以说是以罪恶为饵食的恐怖存在。” “那匡正团佯装与我们联手时那些邪祟物资的来路……也是他出卖各路妖帮的成果了?虽说手法肮脏,但还真不简单。”虞轩皱起眉。 “婺州之行,是我与明音应邀吧?明音能行吗?”贺岩枋倒是很忧虑。 虞轩意外地一挑眉:“明音姐个性刚强,就算面对幻术蛊惑,也一定毫无动摇的。对付远氏小郎这种幻术师,应该绰绰有余啊。而且说到幻术,你也是行家。” “明音毕竟是女子啊,我担心她会动摇,”贺岩枋微微一笑,“远氏小郎虽然形貌尚小,却是姿容出众的美少年。” 虞轩笑出声来:“明音姐怎可能为美色动摇,放心吧。你倒是该担心她杀死了远氏小郎,你不是一直想留那少年一条生路吗?” “是啊,以孩童之身决绝地强行突破七阶,想必也是苦命孩子。已经活不了多久的话,何必杀他……”这样感叹着,贺岩枋站起来,“那么,我先——” “贺岩枋,”微笑着站起来,虞轩凝视他,“你如今……还爱我吗?” 怔了一下,贺岩枋也凝视她的秀丽面容:“……你这是……” “我知道啊,担心被发现会连累我。明音姐也找过你的麻烦对吧?”虞轩眼神刚强,“但这样就疏远我了吗?我还不至于弱小到需要你担心,我尚且不怕,你又怕什么?” “虞轩……” “不用跟我讲道理,论这些我不及你。”阻止了他,虞轩继续说道,“我有时甚至在想,要是你还是叱咤风云的‘白蛇卿相’的话,是不是会让我更安心?现在的你确实是让任何人都觉得可靠的男人,但是,对我来说,你用疏远来承诺的美丽远景还不如一句情话,真的。你让任何人都放心,唯独让我忧惧啊……不要只用虚幻的‘终有一日’来回应我,好吗?” 露出忧虑的表情,贺岩枋沉默不语。 “看吧,还是像处理公务一般冷静呢。”虞轩苦笑,“已经不奢求你像以前那样狂傲地无视一切障碍,但是,你真的有必要将所有情感都化成现在无法取下的虚假微笑吗?” “……确实,我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那个对植造之邪主说‘九州是我囊中之物’的‘白蛇卿相’,似乎不是我啊。”苦涩地笑起来,贺岩枋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温柔。 “那么,现在,”虞轩凝视他,“不来抱我吗?” 声音轻快,在平淡的询问下,还包含着命令与渴望。 没有说话,贺岩枋紧紧地抱住她。 “我马上就要去信州调查,大概又需要一些时日。”在他的怀里轻轻说着,虞轩淡淡微笑,“春晓露浓新桃笑,朱窗深掩拒芳菲。江南风暖芙蕖醉,罗伞叠烟隔幽香。更言爱菊兼梅傲,封禅朝贺不见归。怜君常怀相思意,只恐流言拆鸳鸯。” 听出她的忧愁,贺岩枋只能轻抚她如缎的秀发:“与四凶的决战已在眼前,等战斗一结束,我们就退隐吧。” “能相信你吗?”仰头注视他漆黑的眼瞳,虞轩苦笑,“罢了,已经等了你这么久,我又介意什么?最后啊,我必须告诉你的——因为是你,所以无论是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就算又一次食言,我也会等到最后的……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嗯。” “那么再会了……” 他们都没有料到,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虞轩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毫无预兆地,就此失去了踪迹。 夜色四合,无数的骗局与厮杀,这才拉开了帷幕…… ——·—— 预告: ——婺州(今金华市) 从夜色中分离出来,辒车模样的妖怪——宁野缓缓降落到宏伟大宅门前。 “到了,滕宁先生、狼鬼先生。”负责驾车的庆忌说道。 “辛苦你们了。”佩特拉和随行的狼鬼一同下车,他吩咐道,“你们将药材放到仓库就行了。” 他和狼鬼走到大门,桃色衣裳的少女已经在那里提灯等候。 “辛苦你了,桃花。”佩特拉向美貌的少女微笑,少女是负责照顾笙饮食起居的侍女,名唤桃花。 “不,你们才是呢,”桃花低眉,“郎君在等候你们。” 跟着桃花走进漆黑大宅,佩特拉和狼鬼满心疑惑。 “笙又在搞什么……”佩特拉问桃花。 “你知道郎君总是如此。”对此毫不介意,桃花轻轻推开门,“郎君……” 门一推便开,血腥之气翻涌而出,让他们都愣住了—— 几处微弱的烛光映出让人不忍直视的断肢残骸,暗红的血泼洒一地……场面让人作呕震怖! 只愣了那么一下,佩特拉就责备地开口了:“把这恶心的幻象撤了,爱惜一下身体吧,笙!” 轻笑声清脆响起,血腥场景与气味霎时消散,就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舞鹤座灯次第燃亮,在高座之上,白衣少年慵倦斜坐,惊人秀美的脸上带着一抹嘲讽微笑。 “州主……” “回来了啊,过来吧,狼鬼。”声音清亮如泉,美少年随意命令。 狼鬼忐忑地走近。 “神军快要来了吧?”目光锐利逼人,衬得美少年纯真的笑意味悠长,“只是陪阿宁去拿一趟药,就向神军出卖我的兵力部署,不太厚道吧?在我痛苦的时候告密,叫我怎么原谅你呢?” 狼鬼一僵,慌乱之情毫无保留地映在少年满月般生辉的眸里,于是少年又玩味地微弯眼角:“不敢将性命赌在我的手里吧?我毕竟是强行突破七阶的黄口小儿,对你来说,刚才的幻象才是我的未来吧?” 纤细白皙的手扯住狼鬼的衣襟,少年迫使高大的狼鬼弯下腰来直视他冷酷微笑着的秀美面容:“但是,不可以背叛呢,因为,我是你的王……” 狼鬼恐惧地注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瞳。 “不需要怀疑,也不需要为我判断,只要忠实地执行命令就行了,像那些愚忠的臣子服侍腐朽君主一样,为我去死……”散发温柔又致命的妖气,如同来自绮丽噩梦的少年残酷又无邪地低语,“明白了吗?为我而死……” 狼鬼的眼神变得空洞:“是……”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众生称我为王……”骄傲地扬起脸,美少年微笑着抚平狼鬼衣襟上的皱褶,眼神轻蔑,“下去吧,我的傀儡……” 狼鬼跪下,而少年则望向佩特拉。 “今天遇到了贺参谋,他对你很关注,要小心啊,笙。”望一眼狼鬼,佩特拉慢慢说道,“贺参谋他……相当强。” “贺参谋啊……”眼瞳闪耀寒芒,笙美丽又冷酷的微笑冻结心智,声音轻快,“让人期待呢……” 阎楹院的耳目,被誉为奇策士的绮丽梦魔已经设下迷局!在夜色之中蚕食一切,沦陷在鬼神童子的噩梦中吧! 下篇:虺蜴夜噬! ——·——注解 (注一)飞诞鸟,似鼠赤足,口分泌黏胶,洒树黏飞禽食,可用以喷射,百发百中。见载于《广博物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二 [二、虺蜴夜噬] ——婺州 “这次是讨伐妖邪,你不要手下留情了。”冷眼望向山林,上白泽明音对贺岩枋命令道。 “希望你冷静点,不要轻视对手。”贺岩枋气息平稳,如山般可靠。 但望着这样的贺岩枋,明音却无比愤怒—— “一月了,”她逼视贺岩枋,“虞轩已经消失一月了,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贺岩枋平静地看着她。 “我当初就劝她不要相信你这种邪魔!出身高贵的白泽,为什么要爱上一条白蛇!”她仇恨地注视贺岩枋不起波澜的漆黑眼瞳,“对你这种爬虫来说,她根本不重要对吧!” “上白泽,你回去吧。”轻叹一声,贺岩枋注视山间升腾的云烟,“现在说这些毫无用处,在这里起内讧的话,就不该挑战善于蛊惑人心的鬼神童子。” 明音咬唇:“不会出问题的,已经派重兵埋伏左右,一定会荡尽邪祟!” “那么,小心了。”冷淡地说着,贺岩枋径直走向山林。 明音握紧了拳头,疾步跟上。 沿着山路直入密林,一座伟丽的家宅从轻烟中缓缓现出——那就是婺州幻术大家——远氏世家的家宅。 感应到明音肃杀的破邪之气,守门的阍者神色微变。 “我们是剿凶神军的先行军领军,上白泽明音与参谋贺岩枋,应州主之邀前来赴宴。”贺岩枋露出温和微笑,对阍者说道。 “久仰两位威名,童子有失远迎。”少年清冽的声音如山泉流淌而至,让人不觉迷醉。 忧虑地望一眼神色戒备的明音,贺岩枋仍然平和微笑着面对敌手—— 身后跟着佩特拉和清丽桃衣侍女,美少年亲和微笑着,动作悠然轻盈,来到贺岩枋他们的面前。 即使早有听闻,贺岩枋也不禁在心里惊叹—— 多么美貌的少年啊…… 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少年精致的容颜比贺岩枋见过的所有女子还要秀丽美好。因为被山风吹拂,他宛如羊脂的肌肤微微泛着樱色。他清浅地微笑着,尚未褪尽稚气的脸庞不知为何隐含着比一般战士更强烈的刚毅,美丽眼瞳也毫不动摇地直视贺岩枋。 他的优雅动作与眼睛都让人想到猫,一下子让贺岩枋屏住呼吸的正是那双琥珀色的浑圆眼瞳。深潭一样清冷澄澈的眼瞳毫无保留地映着世界,似乎什么都包容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接受。 这绝对是来自绮丽梦境的心魔吧,贺岩枋不禁为明音担心了。 确实,纵然戒备,明音的心里却产生动摇:眼前白衣飘拂的美少年微笑得亲和纯净,怎么看都不是必须杀死的邪魔啊…… 满月般的眼瞳泛起笑意,少年的笑颜与声音都那样魅惑,蜜酒一样温润侵染心胸:“婺州远野笙,恭迎上白泽、贺参谋。” “多谢州主相邀。”温和微笑,贺岩枋与美少年静静对峙。 “来,请进。”笙微微侧身,态度恭敬地邀请他们。 贺岩枋望明音一眼,明音收敛杀意,昂首便随笙进入大宅。 锦绣帐帘垂饰四壁,奢华又张扬,贺岩枋感到眼前少年满满的自信。他望向佩特拉,佩特拉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这足以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佩特拉不仅是要吞噬少年的灵魂这么简单,他是真的要保护少年。 无所谓,他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佩特拉。 他们作为贵宾落座,少年用一场挺清淡的晚宴招待他们。 侍女端上一碟碟又白又细的切鲙,看起来鱼非常新鲜。 在人前亲手表演切鲙技术也是一种流行风尚,贺岩枋不觉得惊奇,但他担心不食人间烟火的明音会提前搞出乱子。 不过明音没有说什么,她端庄地夹起极为细腻轻软的透白鲙丝,学着笙和贺岩枋的样子就着碟边的嫩绿葱芥吃了起来。 侍女又端上莼菜汤和白米饭,简单又美味。 “远君,多谢款待。但不知远君邀我们来是想商讨何事呢?”显然不想浪费时间,明音干脆地开口。 笙笑了,袅袅的汤烟晕染得他的笑意模糊难辨,显得遥远又虚幻。虽然确知他是十来岁的年纪,但他待人处事的手腕和悠然神情都极有大人样,绝对不是她能轻视的对手。 “无他,只是希望能与神军合力消弭祸患,才邀请两位来此畅谈。” 他稚气地一拊掌:“那么,应该奏乐起舞了。阿宁,让他们开始吧。” 室外鼓乐齐鸣,就在正堂台阶下,百位健壮男子披甲持戟形成战阵,凛然震撼! “四海皇风被……”歌者慷慨,但明音已怫然变色——这是《秦王破阵乐》! 其实这表演很正常,贺岩枋觉得明音真的太久没接触人世了。 “真正麻烦的还在后面,你行吗……”他悄悄询问明音,“会跳舞吗?” “你在说什么……”明音不悦,“我不会委身陪乡野小儿胡闹!” 歌舞助兴,宾主谈笑,在贺岩枋的配合下,宴会气氛热烈了起来。于是笙站了起来:“桃花。” 侍女会意地呈上鎏金八瓣银杯,而佩特拉也替他往杯中倒满了美酒—— “……这……”明音慌忙站了起来,看着笙擎着杯子走了过来。 “上白泽是稀客,今日可满饮此杯,再为童子歌一曲否?”澄净眼眸映着无措的明音,笙线条柔和的唇泛起清浅笑意,声音清冽中带着浑然天成的魅惑。 明音迟疑,贺岩枋只好提点:“主人劝酒,上白泽自然不辞。但请主人先歌。” 笙唇际的笑意加深,他毫不扭捏,举杯就唱,声音清越动人,果然才华出众。 一曲歌罢,贺岩枋当即喝彩。笙微笑着端杯站在明音面前,显然没有回席的意思,使得明音在心里怒骂不已。但她反应也快,一杯酒罢便推托:“不胜酒力,还请参谋代为回敬……” 贺岩枋只好讪笑:“贺某不擅歌唱,怎敢在主人面前献丑。” “那,能请参谋一舞吗?”笙纯真地注视他,出言邀请。 就算早有预料,贺岩枋也苦起了脸:“……主人盛情邀约,贺某不敢推辞……只是要让主人见笑了。” “参谋谦虚了。”对他的表情感到十分有趣,笙作势邀请,“听闻参谋本形白蛇,能旋舞如风呢。” “……是谁说的,他一定没看我跳到最后,自从一次废了邀请我的前辈的双腿后,我就不敢跳舞了……” “参谋说笑吧?”眼神里闪过一丝戒备,笙仍然微笑邀请。 作为名士,不会跳舞实在说不过去。贺岩枋僵硬地迈步,跟着笙的舞步开始跳,一步,两步,转圈……再转……然后踩到笙的脚了。 “啊……抱歉,我疏于练习……”贺岩枋大感尴尬,但转念一想——舞步不配合虽然难堪,但至少……疼痛可以影响幻术的施展,这样干扰笙总是好的。 不过就算他不动声色,笙似乎还是发现了他的企图。神情仍然纯净无辜,但笙的舞步明显更灵巧戒备了。 再转圈、转圈……舞蹈让贺岩枋好不自在。佩特拉和明音在一旁紧张留意着,都没有行动。 “我说,郎君让我独舞怎么样?”贺岩枋尴尬微笑,又准确无误地踩在笙的脚面上。 “参谋,独舞就太寂寞了吧?”面不改色,笙巧妙回旋,也精准回以一脚,“啊,失礼……” “这样下去就不是跳舞了……”小心避开笙的攻击,贺岩枋苦笑着配合舞步,“明音本来就讨厌我,现在就更觉得我们烦了吧……” “上白泽无心玩乐呢。”目光微微一转,笙冷笑,“真是冷酷的美人,不是吗?她讨厌参谋似乎是因为下白泽呢。” 干脆不再动作滑稽地配合跳舞,贺岩枋含笑的目光透着冷意:“是啊……” “我听说下白泽最近被派遣到信州,”笙明显在挑衅,“应该是机密行动吧,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呢。” “是你的话,应该知道吧?”声音平淡,贺岩枋的眼神却蛇一般寒冷,“笙君,我本来不希望与你对决……原谅我没有歌舞的兴致。” “真遗憾,那好吧,够了呢,而且我也被踩疼了。”亲和微笑化为毒酒般的蜜甜冷笑,笙轻巧地再踩了贺岩枋一脚,退开了。 就在同时,佩特拉站了起来,而明音也当即站起—— “已经够了!”明音抽剑出鞘,“乘乱戕害忠良,却还装出恭顺嘴脸,何等下作,‘鬼神童子’!” 笙双眼瞪得浑圆,秀美脸庞因惊怒而涨成薄红:“上白泽何故污蔑童子……” “无需伪装,你篡夺城隍神的权位勾结奸邪,我们早就知晓!”毫不动摇地直视笙动人心魄的双眸,明音散发出强大气息,剑光直指! 笙的微笑消失了,他凝视明音,覆上面具一样异常冷漠。 佩特拉和侍女桃花已经站在笙的两侧,而表演秦王破阵乐的男子与歌者也一涌而入! 解放卷帙中的封印魔物,明音一出手就烤焦了一大群妖物:“我们早已设下十万精兵,伏法吧,鬼神童子!” 笙突然,笑了。 光彩明丽的眼眸充满轻蔑,他故作惊愕:“你的十万精兵?” 震天的呼喝撼动山林,无数神兵围住大宅! “你们……”看着齐刷刷指来的十万尖兵,明音震惊。 “幻术师的预先布局,果然高明……”没有惊讶,贺岩枋发动妖力,银色的长枪马上现形。 明音的八卷卷轴都已解开,她愤恨地注视着笙—— “我们跳舞吧,”笙微笑着踏前一步,“阿宁!” 灰色的暗影从他的脚下奔流而出,像一场盛大的烟火瞬间占据全场! 华屋倾塌,树枝般戳刺万方的是如剑锋利的岩石! “竟然毁灭家宅……”被笙的疯狂震撼,惊险闪避着电光般纵横的石枝,明音跳到高空,俯视被戳刺成蜂窝的坍塌华屋。 “笙君早就期待着这一天啊。”银枪横扫石爪,贺岩枋跃上高枝,注视着岩石保护的美少年—— 站在岩石高台上,笙的眼瞳静静闪耀着疯狂。 贺岩枋知道佩特拉的岩石力量,但他没料到佩特拉与笙的配合是这么的棘手——坚不可摧的岩石在幻术师的奇思下应化百变,在空中蛛网般铺展构建、树枝般分岔交错、丝绢般扭卷相缠……在石爪的千变追击下不断闪避,他感叹佩特拉还真是找了个绝佳的契约者。 而明音则被桃衣侍女缠住了!拥有八只封印魔物的明音竟然和侍女打成平手,这真的让贺岩枋感到难以置信。 “太关心上白泽会送命的,参谋!”往前踏了一步,笙轻盈的足音震起了十数股石枪,擦过贺岩枋的衣袍,又往上交拧一处、化为剑雨倾泻下来! “很强呢。”贺岩枋挥舞起银枪,那耀眼的银光映亮了笙的眼瞳—— 石剑与银枪交碰一处,佩特拉轻松地挡开银枪,石刺爆开,将贺岩枋逼开! “上白泽自认高贵,肯定轻视我们吧。”俯视被水与火占据的下方,笙冷笑,“她现在很震惊呢,因为桃花是九婴(注一)之后……” “九婴……”银枪震碎四方的石之枪矛,贺岩枋皱眉。 “参谋,包括邪主在内,我们希望你能变回以前的‘白蛇卿相’啊。”清亮的声音含着压迫感,笙凝视贺岩枋,“难道参谋对神界、对朝政还有期望吗?” “笙君,我是不会归降的。”长枪舞出一片银花,贺岩枋冷冷一笑。 “维护现状毫无用处。自懿宗以来,朝廷极尽奢靡,政在臣下,又用兵不息、赋税严苛,关东水旱连年,虎狼之官上下相瞒、横征暴敛……参谋觉得维护朝廷的神界有希望吗?”笙紧紧逼问,“百姓流殍,无处控诉,只能相聚成盗……这样的九州,就是参谋期望的九州吗!” “那邪主可以做什么,你真的信任邪主吗?”狂风暴雨般狠戾的枪法粉碎石爪,贺岩枋气都不喘,“无需多言,笙君,我敬你才华出众,但这我就无法回应了!” 失望之情转瞬即逝,笙继续微笑:“那,谈谈下白泽如何?” “不觉得太过分了吗,笙君。”声音瞬间变得冷漠,贺岩枋的妖气震开岩石,“闭嘴厮杀如何!” “因为是参谋,我才愿意说实话。”指挥岩石丝缎一样缠扰贺岩枋,笙大声说道,“我不知道下白泽的下落!” 贺岩枋的目光里充满疑虑,于是笙继续说道:“并不是我们的策划,下白泽确实失踪了。不能掌控全局让我深感挫败,但至少希望参谋也留意一下!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谁是渔翁……”非常自然,贺岩枋没有对笙的话表示质疑,“当今九州,还有谁能瞒过你吗?” “有的,无论如何,我不希望有别的对手了。”笙的目光坚定坦率。 就在这时,远空升起了一点红光。 笙坦率的神情随即化为阴冷,他再一次笑了:“解决了呢。” “……仅有的神息都消失了……”贺岩枋一怔,马上料到了缘由,“把城隍神都……你从一开始就打算下一盘险棋,胆识过人啊。” “勾结数十城隍神作乱,应该是前所未有的反叛吧?作为匡正团回归阎楹院的仪式,很不错吧?”笙无邪地看着他,笑容得意。 “我只想问你一句,笙君,”贺岩枋的银枪直指少年,“刚才说另有渔翁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笑声清脆,笙仍然露出神鬼莫测的笑意:“谁知道呢……就请参谋自己判断,到底要不要相信金华之猫(注二)……” 石爪千变进袭,如同鬼神童子百变的机巧,在夜色中构造死亡迷局…… ——·—— 预告:“竟然能逼上白泽和贺参谋退避,邪主会很高兴吧。”佩特拉倚在城隍庙的廊柱上,轻轻问道。 “也许吧。”笙心不在焉地回应,又皱皱眉,“桃花,打点水来。贺参谋果然是武将,下脚不轻……即使还击了,还是觉得吃亏了啊……” “就你这纤细体形怎么可能踩得疼他……”佩特拉嘲笑他,“不过,今晚确实做得很好呢,笙。只是……贺参谋他真的会相信你的话吗?” “他会的,希望他能找到线索吧。”让侍女帮忙浸泡被踩伤的双脚,笙仰视夜空,“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破绽,我不希望‘渔翁’妨碍邪主称帝……我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希望不会遗憾。” “说什么呢,你没事的。”佩特拉忧虑地望他一眼。 “阿宁,帮我去把传令官喊来,我要让郦卿派兵调查。”沉默了一下,笙说道,“虞轩应该是被‘渔翁’逼到了无法求救的地方……” “你是说,她在郦卿所在的岭南密林?”佩特拉沉吟,“确实,只能认为是瘴气遮蔽了踪迹。我去下令,你不用操心。” 笙轻轻点头,继续如往常般翻阅各路书信。在他寻觅真相的时候,那失踪的女子果然在岭南的瘴毒中艰难跋涉。多年积累的祸水如今化为豪雨,渐渐地洗去大唐强者的荣耀。暗夜中吞噬心魂的虺蜴到底是何方神圣,错乱的棋局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敬请关注下篇:积雨! ——·——注解 (注一)九婴: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其叫声如婴儿啼哭,故称九婴。尧时出,作害人间,被羿射杀于北狄凶水之中。其说始见于汉。《淮南子·本径训》高诱注:“九婴,水火之怪,为人害……之地有凶水。” (注二)金华之猫:古传金华猫畜养三年后,每于中宵时分蹲踞屋上,仰口对月,吸其精华,久而成怪,窜入深山幽谷,朝匿伏,暮出魅人,逢妇则变成俊男,遇男则化作美女。每至人家,先溺于水中,人误饮此水,则不见其形。凡遭此猫祸患者,来时如人,日久则成疾。见载于《坚瓠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三 [三、积雨] ——岭南,某处 在瓢泼大雨中,女子奔走着。 刚毅清丽的面容泛着疲倦的白,被冷雨无情地冲刷着。她身上那浅桃色的曲裾三重衣若在平日,一定能衬得她姿容秀美吧。但如今,这华贵的衣裙湿嗒嗒地黏在她身上,沾满污泥。 是要躲雨吗?但这样匆匆奔走在荒郊野岭中,何处能避雨呢? 四周只有雨泻声,哗哗哗…… 到处都是雨泻声,哗哗哗…… 无尽的雨啊,绵密地织就死亡罗网,从黑暗夜空到无际荒野,无处可避,无法可避。 “还想逃避吗?呵呵……”娇柔魅惑,让人听了就渐渐丧失理智的妖艳声音从每一滴雨中轻轻传来。 女子——下白泽虞轩停下步来,轻轻地笑了。 在雨魔手中逃了一月有余,够了。她在深陷雨阵的初时还以为是“深雪游女”深雪柔设的局,但她应该笑还是哭呢?这次的对手是陌生的、强大得令人绝望的魔物! 记得当初的她也是连续几月对贺岩枋围追堵截,才把那不可一世的“白蛇卿相”生擒的。那时的贺岩枋应该烦透了自己吧?这么一想,贺岩枋会爱上她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 贺岩枋。就是因为还想活着回去见他,她才在同伴陆续惨死的噩梦中坚持到现在的。 才不会轻易认输,她的声音毫无怯意:“一直在逃避窥探,不曾问及你的名字呢。你是何方神圣?” 潜隐在雨潮中的魔女妖媚笑着:“呵呵……我来自幽暗水之世界,执掌动乱,是玄世魔王……” “也许佩君认识你……你的姓名是?”淡然微笑,虞轩继续发问。 声音魅惑的雨魔娇柔笑着,轻吐出一串字音。 虞轩微微皱眉,译出那个让人颤栗的名字—— “……玛露芙菈·塔姬妮特……” 动乱之王,黑水柔妃玛露芙菈·塔姬妮特! “我赏识你的才能,下白泽。我希望能见识一下你的力量——”黑水姬笑得更愉快了,“我的部下已经派到其他地方,就让从友人那里借来的魔将与你一战吧。” 抽出殷红如血的妖剑“薄红”,虞轩散发出神息:“来吧!” “他是你们九州不曾有过的物种,叫‘dragon’。”黑水姬笑着呼唤,“应该有点像你们的龙吧……把她的尸首献给我,‘demon’!” “‘dragon’?”虞轩疑惑,然后她看见黑暗凝聚,就像集结了一切邪祟,庞大得连雨洪都遮断的高硕身躯泰山一样显现,无比骇人! 怪物高仰九条刺入雨云的长颈,发出了震裂风云的咆哮! “你叫‘demon’?不像我们神圣的龙呢。”在怪物用十八只赤红巨眼狂热凝视她时,虞轩的眼睛却闪动不屈的光芒,“那我来了!” 妖剑飞散出片片红梅瓣般的艳丽魔尘,她冷笑:“不会输的!” 挥舞的剑光红梅一样盛绽开来,她沐浴在红霞的怒涛之中,直冲向那巨大的让人绝望的怪物! 喷吐出蒸发雨洪的火焰,巨大的魔龙吼出古老的龙语魔法,整片土地都被喷发火焰染成炽热红色! 眼中映出红色的魔法流动轨迹,虞轩发动了她惊人的天赋——能看破魔法原理与弱点的“洞典之隧”。 能从紊乱狂暴的魔力流动中找到突破口!她挥舞的红霞劈开了岩浆喷涌般的火焰,一路顺利进袭! 可以做到。她一直觉得法力隐藏最深的对手是贺岩枋,但她也一样看破了贺岩枋瞒过九州豪杰的秘密,所以能够做到的,这次的对手只是体型庞大了一点罢了! demon狂吼,它碎骨的龙威震碎山岳原野,碎石、地皮巨浪一样席卷而来! “你唯一棘手的地方,就是能量狂暴而已!”霞光喷薄而出,虞轩的红梅色潮涛化为剑光,一道道地与它的烈焰交舞! “你的战斗一向只依赖直觉吧……”望向那狂暴的九双红眼,虞轩凝聚力量,挥舞出灼眼的红霞,“我必须活着!” 艳丽的红梅之霞化成肢解魔龙的无数刀刃,破鳞碎甲! 高高跃起的虞轩俯视霞光,在那红似鲜血的梅瓣中,无数鳞甲与尸块已经汹涌散落!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以疲惫身躯杀死赤世魔王——灾难之王特比仑·斯嘉拉德座下五龙魔之首,九首黑龙迪蒙,这是虞轩最后的辉煌了。 喘息着落下,虞轩苦笑:“……然后,是你了吧?” 娇媚笑声伴着雨洪落下,将灼热的地面迅速冷却,雨魔的回应充满赞赏:“很强,果然是极佳的棋子……怨恨吧,下白泽,没人能来救你了……” 虞轩凝视被暴雨冲刷却仍红光灼灼的妖剑,笑了:“看来难逃一死,不过身为白泽,没能窥破危难之源,也应该以死谢罪吧……” “怨恨吗,在最无助的时候,你恋慕的男子却不知身在何处呢。”雨魔嘲弄地低语。 “岩枋吗……幸好他不在呢,”压下累积的疲惫,灌注剑身的力量化成无数梅之霞光,虞轩微笑,“他很怕冷,说不定还不如我撑得久……” 在侵染灵魂的冰冷邪气中再次挥舞红霞,她舒展开不屈的姿态:“看来是最后一舞了,我不到死亡是不会停止的!” 暴雨变色,交错的雨线显露出美丽的亮银色,在天地间溅出无数银珠—— “……水银……”用红霞震荡开银色的毁灭夜露,虞轩叹息,“就像岩枋能役使银一样,你役使水银吗……” 水银凝结为链锁,蛇一样阴冷地缠勒住她! “是啊……不觉得很像眼泪吗?最美丽的泪珠……”即使被挥斩开来,散碎的水银液滴仍会重新凝聚,然后固化、层层束缚住她! 被水银的光辉占据视野,不断挣扎的虞轩还在解读着雨魔的能力。 “洞典之隧”已应用到极致,她确实不断从水银束缚的最薄弱处挥斩。但就算如此,魔王的力量还是不断包裹而来,无穷无尽…… “愈是挣扎愈复沉坠,停止吧。”雨魔的言语化为冰结所有的冷气之涡,“能触碰到了……贺岩枋,对吧?愈是思念愈被缠缚,你以为自己是为了他才支撑这么久,但这只让你我品尝到更美味的绝望……” “停止的一刻就是我死亡的一刻了……”不顾雨魔的侵蚀,她微笑着穷尽生命之力,绽放出不顾一切地奔涌的梅色霞涛—— 这是生命的极限,沐浴在汞雨中,感觉融化灵魂的银珠与渴求生命的红瓣翩翩交错,虞轩寻找着那藏在雨珠和花瓣中寒如冻雪的眼神。 被朱色片片涂抹的银色雨幕不见穷尽,相互碰撞着,惨痛结局渐渐显露。 “可惜……纤小花蕾已经绽放无期。”仅仅是因为妖剑一刹那的颤抖,雨魔已经侵入身心! 浮现在全身的银色纹路联结成致命的刻印,虞轩笑了。 “银……玛露,这是岩枋的颜色才对……弯折、枯萎、腐朽殆尽,那无所谓……诀别的痛苦无法传递,真遗憾……迷失在黑暗中是我的罪孽,要是更强一点就好了……” 眼内银光璀璨,占据了她的身体的雨魔妖艳微笑:“迎接美艳的终结吧。我一直在扶植棋子,如今得到急需的躯壳后,就该终结你们九州的乱局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岩枋,下次睁开眼也许就看不见你了,请一定要阻止我……”意识慢慢被夺走,虞轩终于流出眼泪。 她转瞬露出诡异妖艳的微笑,黑色的霞雾舒张为衣裙,漫天的水银化为银色锁链盘绕舞动,用寒冻的色彩侵染万物! (就连最后的思绪也要归于虚无,这就是最后的时刻了……) 祸水累积多年,如今终于倾泻!毁灭的夜露从天而降,预备给予争斗群雄以万劫不复的动乱! ——·—— 预告:“郦卿回信了,没有找到下白泽,倒是发现奇怪的事。”佩特拉拿着信,对笙说道。 “他发现什么了?”笙的眼瞳闪动寒芒,凝视着他。 “……有一片荒地充满了水银的气息,那种现象不自然。而且,郦卿觉得那里发生过大战。”佩特拉皱皱眉,“水银……让我联想到恶心的存在了……” “总觉得危险逼近了,回信让郦卿小心一点,神军已经行动了,他要好好利用起义军这肉盾。”笙抬头,澄净的月光映亮他满月般的眼瞳,但就算如此也没能让他看清,乱局的面目。 “真想去岭南那里看看,不用自己的眼睛确认是无法安心的……”他感叹,心绪已经到达瘴气笼罩的岭南荒野,“贺参谋,总觉得……我们都会被吞噬掉呢……” 搅动着瘴毒,让人肝肠寸断的翎羽漫天飞舞!在倾泻的雨潮中,魔王窥视着鹬蚌的相争,嗤笑着观赏,盛大又盲目的—— 敬请关注下篇:瘴南毒羽舞! ——·——闲话 雪松:下白泽就那样被……那贺先生…… 哈登:啊,太遗憾了,毕竟是单挑黑水姬……我在意的是,她不是宰了你吗,迪蒙……你是怎么跑到她的剑里当合成兽的? 迪蒙:这我也无法解释啊,我也许是被黑水姬捡回去复活了吧……黑水姬还真是阴险啊,不愧是大boss。 伊凡:没想到她野心这么大,侵略原世……原世魔王会有反应吗? 雪松:说起来也是,我的boss很少露面,他到底在干些什么呢…… 哈登:谁知道,不过魔王最好就不要有什么动作,就算是你老大也不要太信任,这斗争太险恶了。 雪松:我知道,我的领袖是贺先生。 哈登:若无其事地背叛老大,小心有报复啊。 雪松:我已经看开了,我只是他的棋子嘛。他早就抛弃我了吧,我和他、和同僚都毫无联系啊。 哈登:我跟你打赌,你很快会被他重新重视的,因为你变强了,也会变得有用。 雪松:随便啦,我的愿望只是和你们对付一样的敌人。 伊凡:让人感动呢,雪松……喔,你们看!哈登,那是你外公和妈妈! 哈登:什么?……还真是呢。好吧,不要吵我,我得缅怀先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四 [四、瘴南毒羽舞] ——乾符六年(公元879年)九月,广州 “竟然斗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让他蛊惑数十位城隍神作乱?”美人拍案而起,案上书卷尽数被风刃撕碎! “娘娘息怒……”负责传令的鸟妖邝奔低头,“不管怎样,我军并没有落到下风……” “罢了,在这里抱怨也没用,拿下郦道衡才是正事。”美人——风神风姨叹息,“这次要将他们在岭南的根基全毁掉,兵力准备好了吗?” “兵力不成问题,只是不能轻敌啊,十八姨。”身着官袍的年轻男子——春神句芒眼里充满忧虑,“你知道,鸩鸟都是性子暴躁决绝的,一旦惹急了他们,搞不好会毁了整个城池。” “还有‘神女幕’保护城池呢,郦道衡没那本事吧。”皱皱眉,风姨底气不足地回应。 “神女幕不是万能的。”句芒把玩着手中白色的绢花,“既然出手,就一定要赢……上头还在争执,要是再无法取胜,恐怕还有乱子。” “想赢郦道衡,就先要信任我们。”倨傲地倚在墙边,“利毒征辽”杜重霄冷声说道。 “臭虫,你这算是部下的态度吗!”风姨柳眉倒竖。 “我才不想当你部下,都是为了还老贺的人情!”重霄斜瞟她一眼,“少来命令我!” “十八姨,不要与部下争执。”制止了发怒的风姨,句芒望向重霄,“杜重霄,希望我们能配合好。” “会的。”重霄望向窗外风雨将至的灰暗天空,“杀光他们……” ——·—— “杀光他们!”将利剑指向低垂的钢灰色云幕,策马冲入大阵的勇武汉子大声呼喊起来,一呼而百应! 铁蹄踏碎长街,起义军领袖,黄巢!广州城在他们的吼号中战栗:火光烧天、雷响殷地,愤懑狂呼和金石轰震惊颤了楼阁城垣,连魂魄也要被震裂! 长久以来对纲纪紊乱的愤恨、长久以来对积年灾病的怨恼,种种仇恨化为燎烧一切的气焰,粉碎城市的安宁! 居住无数平民百姓、云集海内外客商的大都市,如今只见剑戟交错狂舞!红积一地、哀号盈城,无论贪官污吏还是良民客商,尽皆命丧! 在义愤与冤屈交缠的血战中,邪祟也尽出作浪—— 潜隐在血腥气息与怖惧、杀意之中,令人窒息的阴浊之气回旋起来。紫绿闪光的长翎如雪飘飞,卷旋遍城! 紫羽拂树,一树花叶皆烂,枝干缓缓黄萎! 鸩羽舞风,在此夺命! 而就像要向世人宣示其存在,无数灰黑的大鹤群起狂舞—— 黑身白喙、目露青磷,积尸之气久化之物,夺目之罗刹鸟! “这可不能让凡人看到啊。”站在楼阁上,句芒将他磅礴的春之神力倾注到手里的白色绢花上。绢花翩翩舒舞,渐渐化成无数白缎绽放开来,占据了楼宇、融入风中,然后—— 化为珍珠色的淡雾,沿着犹如花朵的纹路一般层层节律舞动!在这波动所及之处,毒羽失去效力,雪片般轻柔落下。 这就是长久以来用以保护城池的神器“神女幕”。它们又称“虚构抹杀云”,是总数繁多的异形盾。它们的舒展形态为云雾,美丽如同神女所化的、“上属于天,下入于渊,茂如苍松,美若姣姬”的巫山云,因此得名。它们能“抹杀虚妄之物”,即能最大限度地消除妖魔等种族对世界的影响。要是力量充沛,它们连妖魔的身影都能完全遮蔽掉,从而抹杀掉魔法对人世的影响。在一般情况下,一座城池有一面神女幕就足以让大部分平民免受普通妖魔的影响。为了不惊扰百姓,神军已从周围的城池调集了数面神女幕,对广州进行最大程度的“虚构抹杀”。 在神女幕的作用下,鏖战中的兵士完全没有留意到空中的乱象,偶尔落下的毒羽也对他们毫无影响! “不要妄想用凡人来当肉盾!堂正地对决吧!寸断之翎!”暴虐的吼号震起怪风,一城枯花飞羽、血尘腥土都翻卷入空!重霄毫无顾忌地在黄巢的剑锋面前飞上屋顶—— “利毒征辽在此!” “是何猪狗!”罗刹鸟群中的红衣少女尤为显眼,她双袖化为红蟒直袭而来,厉声喝斥! “无知女奴,叫你主子出来!”大怒狂呼,重霄扬手间银光迸裂,就似忽然绽放出一片银色烟火! 挡住少女身体的红蟒被带着爆风的针雨轰碎,但少女的娇小身影化为了无数红蜂,直撒向重霄! “我会让你碎成尘埃!”紊乱狂暴的风‖流将蜂群扯碎,重霄怒吼,“郦道衡在哪里!” 但红衣少女——罗刹却远远退开、重化人形,毫无惧色:“你还用不着郎君动手!” 风姨的大笑传响遍城:“好个胆大女郎,竟敢喝斥老杜,有趣!” 水蓝色深衣运舞如风,风姨的无色鞭索将一城的妖邪都无情鞭挞:“拿出真本事来,郦道衡在哪里!” “郦某再此。”阴郁声音在毒羽冷息中吹来,男子从蔽目羽阵中现出身形,“罗刹,退下!” 士人白衫在风中狂舞,俊秀的男子面容冷峻,如枯木般傲然立在风姨他们面前—— 岭南羽族霸主,“寸断之翎”郦道衡! “终于出现了吗,秃毛老贼!”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重霄的急转风‖流将毒羽和罗刹鸟大军都撕成碎末! “无论何时,我们神军都愿接受你们的投降,但我们不会容许你们再肆意伤害民众了!”风姨挥鞭指向下界,“看吧,郦道衡!我知道你们自诩仁义之师,但你看看起义军在干什么!他们也在做你们所做的事,但为了整顿江山就该滥杀无辜了吗!” 冷漠俯视染血长街,郦道衡的漆黑眼瞳也慢慢被染成绯红:“一切都为了胜利!” 银色剑光在无数翎羽的遮蔽下凶戾袭来,风姨连忙甩鞭,震开郦道衡的剑光! “十八姨,小心——”重霄气急败坏地提醒,但他马上就察觉到逼近的杀意,甩手就做出冲天的旋风! 梳着双环垂髻的少女目光愤恨,敛翅落在屋顶上,重整了态势后展翅扑向重霄,手中细剑破开风壁,挥开了重霄的万千毒针! “你是……”惊愕注视少女似曾熟识的美丽面容,重霄迟疑,“丽娘的……” “‘寸断之翎’之女,郦徵音!”少女眼神冷傲,眼瞳也被高涨的怒意染成血色! 哈登的母亲,身为半妖的郦徵音。知道是自己心爱女子的女儿,重霄哼了一声,迟缓的风刃却迅速恢复狠戾:“都这么大了啊,可惜跟老爹一样不可理喻!” “连女儿也要出来战斗,你不觉得残酷吗!收手吧,郦道衡!”风姨厉声说道,“我知道你们鸩鸟怨恨人类,你们不愿被人类抹杀尊严化为毒酒,但靠杀戮就能得救了吗!娶了人类女子为妻的你不是比其他家伙更清楚吗,不应该把灾祸降临到全部人头上!” “那你们就做了什么了吗!国祚已衰,你们就这样任他们自生自灭!”郦道衡目光暴烈,漫天毒羽如狂箭破风冲撞! 那可是能使人肝肠寸断的奇毒鸩羽啊,纵是风神也不敢让羽毛近身,风姨在全身施加了回旋风刃并试图制造龙卷风防御—— 但郦道衡还是斩碎了风‖流直袭而来!他藉由怨恨暴怒发动的秘技“死地”能使自身进入狂暴化状态,失去痛觉并强化肢体力量,这使他变得无所畏惧! 剑光带动血花飞散,暴风瞬间就把血色化成飞雾,倒下的风姨砸穿了屋顶! “不可理喻!”承受了那样的重击还能随即冲天而起,风姨的狂风几乎要掀掉一城的屋顶,“不要天真了,你也不看看植造之邪主是什么!杀多少人才够建立你们的王国!” 粉碎的翎羽几乎要把空气都染成紫色,毒风肆虐,在越战越势如破竹的起义军头顶鸣动出战斗的狂歌! “不行,神女幕坚持不了太久,这样下去会败给他们的!”神女幕的白缎已经舞动得只见残影,知道已不能掩饰太久,句芒神皱起眉,“难道连广州也要被他们夺取吗……” 被冲天的狂气压倒,神军将士竟然在羽族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真难看啊……”桃色衣裾毒风中飘舞,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妖艳笑了,“卖你们一个人情吧,神军……” 红梅色的剑花奔涌而出,看似宏大得毫无章法,却精准地扰乱了魔法流动,猝然将郦道衡湮没! “……下白泽?”愕然下视的风姨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手中血色的妖剑红霞喷薄,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杰就迎风站在屋顶! 但是……那嗜血的、期望万物灭亡的妖艳残暴笑容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属于下白泽虞轩的神情! 但郦道衡确实被出其不意地击倒了!一条臂膀都消失不见,白衫染血的郦道衡一脸震惊与痛苦,这让狂暴的鸟妖大军大乱起来! “接下来就请自己想办法吧……”眼神阴冷又妩媚,“虞轩”发出夺人理智的魅惑笑声,水汽一般消失不见了! “到底……”充满困惑,但重霄知道这不是细想的时候。他倾尽全力发出震动全城的吼叫,一记风刃将心绪已乱的郦徵音打落城中! 接下来的血战毫无悬念,神军胜利了。重伤的郦道衡父女在乱战中逃掉,只剩一城散碎的毒羽仍在诉说怨毒。 缓缓收回“神女幕”,句芒远远注视起义军的领袖——黄巢。 就这样一直注视黄巢顺利攻克了广州、俘获唐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又分兵西取桂州(今广西桂林)。控制了岭南的黄巢自称“义军都统”,他发布檄文,斥责朝廷“宦竖柄朝,垢蠹纪纲,指诸臣与中人赂遗交构状,铨贡失才”,气势愈盛——看来转战江南是明智之举。 “贺岩枋说过,鬼神童子可能也盯住了黄巢军,要是一直这样和起义军同享战场,只会投鼠忌器啊……”伤势未愈的风姨也注视黄巢,“岭南气候湿热易发瘴疫,他们呆不久的,肯定要北还。到时又经过阎楹院势力范围可难办……不管伤势了,我们去追击郦道衡吧,在他到达潭州之前……” “潭州那边……望月还没能解决‘魂悸之荫’,就算如此也一定要阻止他们会师。”句芒点头,“我上奏折,务必要打乱他们的计划……马上就追击,在黄巢他们也移动之前!” ——·—— 预告:“郦卿……竟然败了。”掀开帘望向飞逝景色,笙出奇地没有笑意。 “但郦卿不是赶往潭州,与植夫人汇合吗?深三娘也在临近,我们需要亲自去一趟吗?”佩特拉担忧地问,“你禁得住劳顿吗?而且,脱离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贺参谋会乘隙而入吧?” “关于上次那水银战场的事,我想亲自问郦卿。”琥珀色眼瞳盈满疑虑,笙皱起了秀气的眉,“必须冒这个风险……光是贺参谋就很棘手,但劲敌不止他一个……会一路逼近长安的,所以要在渡江之时就扼杀——” 他的眼里充满决绝,那是比起刚毅更寒凉有力的光芒,如不祥的火焰在倾尽所有地燃烧:“为了邪主……” 佩特拉垂首咬唇,半晌后轻叹一声:“明白了,赌上契约,绝对会帮你斩断所有威胁到邪主的可能……” 妖车一路飞驰,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到了那里,被不安笼罩的潭州城。心魂悸动,在那座随时迎战的城池、在江北战栗的土地上,通往灭亡的动乱引索火花迸溅! 下篇:魂悸江北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五 [五、魂悸江北雪(上)] ——乾符六年(公元879年) “还真慢啊。”一路在树枝上飞跃,嘴里叼着花朵的杜重霄注视北还的起义军,发出嗤笑,“这么一来,我们还是能赶在他们之前逮住秃毛老怪吧?也会在他们碍事之前解决植椿荫……” “也许吧,没想到郦道衡虽然伤重,脚程却很快。”仍未痊愈的风姨乘着飞鸟所驾的车,精神不太好地回应。 “明明我最快,却让句芒去追,当然麻烦。”重霄抱怨,“你又死不了,为什么要我来当护卫啊,烦死了。” “闭嘴,换做其他天神,你早就该下地府了!”风姨瞪了他一眼。 事情如他们所料,由于岭表气候湿热,黄巢军从春至夏瘴疫死者数目众多,诸将“劝请北归,以图大利”。看到士气低落,“欲据南海之地,永为巢穴”的黄巢终于决意北还。他们在桂州编木筏,要沿湘江而下,进逼江陵,北向襄阳。 “他们沿江而下的话,速度会加快吧……”将花蜜吸尽,重霄换了一朵鲜花来吮吸,“潭州那边,汪震他们准备好了没有啊……” ——·—— ——潭州(今长沙市) 魔力化为丹色的尘屑飞舞而下,神军将领之一——凤皇尤望月注视着屯守潭州的唐廷大军,希望他那能使生物安定的能力能让他们镇定下来。 唐廷得知黄巢将北上,遣宰相王铎为南面行营招讨都统,屯兵江陵,又任命李系为行营副都统兼湖南观察使,统兵十万屯驻潭州“以塞岭北之路,拒黄巢”。此时的农民军已经连下永州(今湖南零陵)和衡州(今湖南衡阳),大战迫在眉睫。 “将军,季重明传信,说植椿荫部有动静了。”身着金藻纹黑色深衣的西域少女金发蓝眸,态度不卑不亢。 “是吗,那麻烦你再去通知汪震等几位做好准备,今晚就诱敌出战吧,苔姬。”望月向她微笑。 “明白。”苔姬点头。 “苔姬,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出战,将军请放心。”苔姬马上行礼。 俯视紧张畏惧之气难以平和的守军,望月轻叹一口气:“必须赢……” ——·—— 苍烟四合,昏暮沉降。即将与起义军一战的潭州守军闭城不出,全城在寒暮中凄惶一片。 黑暗渐渐吞没远山和草野的轮廓,也吞噬了城堞高阁。在寒坡高树上,如枭的九头大鸟阴冷凝立,十八只深栗色的利眼冷望翻涌青江与暗黑城池—— 这是,属于鬼车鸟的黑暗帝国! 这时,略显幼小的鬼车鸟跳到凝立大鸟身旁。 “忧惧吗,葶影?”修身华羽的鬼车冷静问着,宽翅拢住幼年鬼车,声音沉稳轻柔,“无惧,城中有我大军,就算神灵亲征也未必能胜我——植椿荫……” “岭南部众元气大伤,深雪娘娘和笙君都往这边赶来,娘亲,不要焦躁,我们可以等……” “雪柔和笙都在对付贺岩枋,难为他们分神来协助我与郦卿……天转寒凉,要是让笙病倒的话才真的不妙——可以的话,还是自己解决问题,免得他们劳苦。”植椿荫眼神坚决,“我们一族能使万众魂悸,将与黑暗万世同在……” 这时,潭州城内外却星星点点地燃起了黄光! 植椿荫身形一顿,继而冷笑:“神军传密令说‘举烛’,就是指这个吗……” 那绝非百姓的灯火,而是—— 丝丝缕缕地飘拂摇曳,能洞见鬼物的发光异草——洞冥草! 能洞见鬼物的发光草枝飞速生长,潭州一城在寒风吹拂中金摇光转,阴邪之气顿散! “也用了神女幕吗……”植椿荫的十八目寒星闪动欲燃,巨身修翅飒然一抖,“吾徒何在!” 狂风一削,坡林震伏,千百鬼车鸟飞鸣而起! 如枭九首、巨身长翅,厉鸣盘踞在九州无数个昏夜中,这就是鬼车鸟,夜空摄魂者! “尽摄魂气,不留一个活人!”植椿荫的冷声穿彻寒夜,在群鸟阴寒尖厉的回应中她拍翅入空! 直刺骨髓的枭叫震响城池,魂火星星点点地从屋舍街巷中飘出,直汇向鸟群! “植椿荫!”丹色火焰带来宛如日出的光芒,望月冲天而起! 他可是众鸟之首的凤凰,纵是凶猛如鬼车鸟,也无法直视那丹色火光中华贵的翎羽! “不仁不义,还能奢求寿命如大椿八千岁为一春吗!”用耀眼光辉逼退畏光的鬼车大军,望月放出无数鸟形的火弹! “要是世道清明,你们何必担心邪祟滋生!不如反省你们是怎样治理九州的吧!”直面光辉的栗眸毫无畏惧,植椿荫的微笑庄重又寒冷。 灰羽织就的披肩与十二破间色仙裙风中飘舞,更显得植椿荫身形纤长美丽。但“魂悸之荫”岂是虚名,她手中钢叉运舞豪雄,将丹色火弹尽数打为流萤般的火花! 望月举剑格挡,竟然被她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他惊异地注视植椿荫苍白秀美的面容,没料到这样瘦弱的女子竟如此凶猛! 在散碎的火花中,鬼车们又重新猛扑而来!植椿荫冷笑,唇彩流动:“尤将军,你应该去信州啊,与雪柔对战肯定比面对我这个老妇要好吧?” “不必多言!”关于深雪柔的话题是望月的伤痛,他的怒气化为丹色火光映亮夜空! 仍然对耀眼光芒带有厌恶,植椿荫伸手轻捋倾髻上装饰的点翠掐丝金钗,让那纯净的青色化为淡雾笼罩自身—— 与神女幕略微相似,异形盾“景翳钗”能化为雾状遮蔽强光,这使畏光的植椿荫如虎添翼。 “植夫人,你应该很清楚,身在空中其实被限制了很多。”望月冷笑,拍翅往高空飞起,“为你的部众祈求冥福吧!” 红光骤然燎烧天幕,无数火石飞掷而来,犹如陨石之雨尽数倾泻向鬼车大军! 是飞石阵法和譌火之术组成了这样凶险的猛袭,鸟群中反应稍慢的鬼车已被击落殒命,反应快的则像植椿荫那样直插入云,渐渐被逼到江水暴涨的湘江边上! 到了湘江就是鬼车的领域了,沉黑流淌的河川宛如扩张的黑色血脉,无尽的黑暗侵蚀着光芒,无论是洞冥草还是火石大阵,都在这里化为游蛇般的散碎弱光。 在昏黑中纷纷回旋盘落,找回气势的鬼车们拍翅厉鸣! 但在植椿荫的注视下,望月泛出笑意,声音震响水泽—— “举烛!” “现在才是——”在植椿荫的惊骇目光下,金光如点燃的烛火般在江心亮起! 一小丛明美的金光宛如金色萤火虫渐次聚集,蔓延于水波之上,闪烁夺目…… “……蔓金苔?(注一)”惊骇地俯视袅袅行波而出的西域少女,植椿荫感到不妙。 玄裙飘舞,闪烁其上的金光就似珠宝,西域少女——蔓金苔“苔姬”目光凛然,足触处亦水光荡漾如碎金。她足点金光蔓延的波面,旋舞起来! 伴着她的急舞,萤火般的金苔在湘水上蔓延闪烁,光芒流动招摇,一江梦幻! 浓黑的领域突然被金光舞散,猝不及防的鬼车大军再次眩晕! 植椿荫恼怒之下挥叉震开望月,直接以妖的怪力向起舞的苔姬掷出钢叉!—— 但就在一瞬间,暴涨的湘水已经涛波翻涌!在这亮金色的滔天浊浪中巨影暴现,形如巨镰的东西已经以穿山裂石之力扎中几只鬼车,将他们钩入水中! “钩蛇——袁非浪这蛮奴!”在瞬间看清了隐藏劲敌,植椿荫马上咬唇疾飞而上,“你们设得好局!” “还有更好的布局!”就像作乱的黑龙,青黑色的、体甲坚硬如铁的狞恶巨蛇从翻滚狂潮中蹿出!吐出长长蛇信,“骇浪惊镰”袁非浪发出狂风般的嘶吼!他黑铁色泽的、微泛毒红的尾钩劈波甩动,将植椿荫的钢叉与数只鬼车甩了回去! 钢叉击碎岸礁,鬼车也溅血而倒!植椿荫目光震怒,同为九州十八王,她岂容自己输给袁非浪! 唇彩浮现出暴怒的冷笑……深知“葬式之诗”的厉害,袁非浪和望月都极力想听清风暴狂涛中她所吟咏的诗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什么?”紧张聆听到的竟是李白的《侠客行》,望月和袁非浪都怔住了—— 突然显现的是纵马驰骋的侠客,虽然没有对他们造成攻击,但是!——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注二)”在劲敌思考的一瞬间就换了诗句,植椿荫乘着突然幻化的冰雪取回钢叉,一击将望月打落江中! “嘁……”袁非浪护住苔姬,“你回去吧,其他的鬼车已经搞定,你可以退下了!” 他发动了能使魔力化为水的秘技“水棺”,搅动际天狂涛直迎而上! 百丈的寒冰化为水瀑倾泻而下,发出笑声的植椿荫盘旋疾飞,继续倾吐出夺命的诗音:“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波滔天,尧咨嗟。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杀湍湮洪水,九州始蚕麻。其害乃去,茫然风沙!(注三)” 冲陷万物,滔天的洪流万仞推压,将操纵水的袁非浪也惊骇得无法言语! “葬式之诗”能将诗句具现化,因诗句的变换而灵活百变,极为棘手!这就是植椿荫敢于独自面对神军的资本。她的钢叉又一次将神军战士打落江中,在挥洒的血花与魂火中她目光灼灼:“给我下地府吧!” “汪震!”在洪水的奔袭下,袁非浪嘶声大叫! “什么——”在植椿荫震怖的注视下,“神威之震手”汪震的“落雷崩”已经轰然落下! 灼目的光辉映亮了整个夜空与滔滔江河,迸裂出让神魔都震颤的惊雷! 那是何等猛烈的电光!让同伴受伤也没有动摇的、全力灌注的一击直接命中植椿荫! “终于比吟咏‘葬式之诗’的嘴快了一步……”从水浪中救起望月,袁非浪松了一口气。 “成功了吗……”躲在江边的乱树林中,因汇聚精力发雷而精神状态更差,汪震喘着气艰难确认战况。 “啊呀,还以为上次兄弟被杀会让你一蹶不振,看来复原了呢,汪君。”飞溅的水雾中传来女子娇媚的声音,这让汪震脸色大变—— “……下白泽?”他看到那从如瀑水雾中袅娜走出的桃色身影,一时错愕。 但就算是单纯粗心的他也察觉到了,那种娇媚得邪异的姿态不可能是虞轩!他马上退开:“你是谁!为什么假装下白泽!” “只是来观战,想着要是植夫人占上风就协助你们啊……”掩嘴轻笑,“虞轩”目光寒冷,“相应地,你们占上风的话就协助植夫人……” “怎么回事!”察觉到异状的袁非浪冲了过来。 “快逃!”汪震战栗地大叫,“这家伙很强!” 红色霞光已经爆开,水银锁链将袁非浪捆了起来! “不能赢得太轻松啊……”脸上是嗜血的微笑,“虞轩”甩手将袁非浪巨大的蛇躯打入乱石堆中,砸起尘雾! “这是——谁……”情知不敌,没有攻击能力的苔姬在水浪上迟疑颤抖。在她的身后,宛如焦炭的巨大鸟骸乘着血浪流淌而下。 “这样就逃过这一仗了……”仰头望一眼紧追鸟骸而去的鬼车残兵,“虞轩”意味悠长地微笑,“要感谢我哦,植夫人……” 就如同她悄然无声的出现,她无声地消散在水汽中,只有闪耀金光的洪涛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卷着血滚滚而下。 ——·—— 预告:暴涨的湘水卷着将士的尸骸奔流而下—— 连下永州、衡州的黄巢起义军很快就乘木筏直抵潭州城下,就算行营副都统兼湖南观察使李系紧闭了城门,挥兵力战的黄巢还是一日攻下潭州,唐军十万人血染湘江。 在那暗红色的潮涛中,红色的马车猛然飞驰上岸。 看到马车,早在江边等候的两个女子马上走了上前。 马车上的“红漆”马上化为无数红鸟飞起,然后汇聚为妙龄的红衣少女,喘着粗气行礼:“深雪娘娘、植夫人……” “辛苦你了,罗刹。”因受伤而脸色更如纸苍白,全身缠绕绷带的植椿荫温柔回应,“郦卿怎样了?” 马车的帘子被掀起,郦徵音瘦削的面容透着疲倦:“夫人、娘娘……大人状况还好,只是很疲倦……” “我马上就安排医官。”深雪柔望向不断被冲下来的唐军兵士遗骸,“总算是利用起义军掩护着会师了……但潭州也被神军夺下了呢。” “能活下来已经万幸了……”植椿荫叹气,“那假装是下白泽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目的啊……” “总之,先告诉笙君吧。”随手招来一只鸟妖,郦徵音说道。 “接下来必须时刻警戒。”深雪柔就倚着马车开始写信,“笙身子弱,更应该提防……” — “就是这样,他们顺利会师了,现在正休整。”坐在妖车里,佩特拉读完书信,望向心不在焉的笙,“怎么了?果然是受不了颠簸吗?” “我还没那么弱。”语气里充满不悦,笙抚着化成白鸽的鸟妖的翎羽,神情还是遥远而难测。 “辛苦了,转告前辈们,我很快就到,注意防范。”过了一会,笙轻柔地将鸽子托到帘边,被他逗弄得很愉悦的鸽子不情愿地展翅飞走了。 “最近连自己人都戒备,是不是太多疑了?”佩特拉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因为不妙啊……”笙突然示意他凑过来,“有件很重要的事,只能告诉你……” 觉得莫名其妙,但佩特拉还是凑过去:“什么啊……” “关于前辈们说的下白泽……”放缓了语调,笙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还有水银——我有很多事要问你,小家伙……” 突然伸手在他身后抓住了什么,笙的表情变成了残暴的冷笑:“这是什么啊……” 悚然一惊,佩特拉望向他紧抓住的、不停发出尖叫的小东西:“……fairy?……” “是什么?”将俘虏凑到眼前,笙满月般的眼瞳散发囚系灵魂的魔力。 被他抓住的是一只有着透明体色的小妖精,不过一只蝴蝶大小,有着蝴蝶的翅膀和触角,散发着微弱的紫色光辉。她用无辜惶恐的神情望向他,不断挣扎。 “你不是问我最近为什么睡不安稳吗?就是因为这女郎啊。”他对小俘虏微笑,然后望向佩特拉,“这是白世的妖怪吗?” “水与暗力量……玄世的小妖精啊……”佩特拉凑近了一点观察小妖精,这使她再一次死命尖叫起来。 “玄世?不是你母亲派来监视你的吗……”笙专心地安抚逗弄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小妖精,“你会他们的语言吗?” “不会。”佩特拉诧异地看着小妖精在笙的微笑下安静下来。 “是吗……”笙凝视渐渐泄气、驯服起来的小妖精,“关于那个假冒的下白泽,她能告诉我什么就好了……不过,你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佩特拉垂下头,蓝色的眼眸盈满了恐惧:“控驭水银是玄世高阶魔族的共通能力……她应该也是玄世魔族役使的……” 笙望着他,然后往后一靠,轻快地笑起来:“是吗……这跟你有关系吧?无论如何都要解决这事情,能办到吧?毕竟是比你低了一个阶位的魔族……” 佩特拉没有回应。他就算不看也知道,在云淡风轻的微笑下,笙的眼里一丝笑意都没有。 “州主,怎么了?”妖车宁野发出声音,这使整辆车都在颤动。 “没什么,继续走吧,”笙让已经不敢逃脱的小妖精飞到一旁,自己则坐直了身姿,面无表情地展露邪妖王的凛然气势,“尽快赶到江陵。” “是。”妖车在他的注视下飞驰,一路驶往劲敌窥伺的前方。 下篇:魂悸江北雪·江北之雪! ——·——注释 (注一)蔓金苔:晋朝时,有邻国向宫中敬献一种叫做蔓金苔的苔类植物。其色如金,宛若无数只荧火虫聚在一起,体态有如鸡蛋一般。若将它投入水中,则蔓延于水波之上,所发出的光亮闪烁夺目。因此,也有人称“夜明苔”。见唐·段成式《酉阳杂俎》。 (注二)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节选自唐·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注三)黄河西来决昆仑……茫然风沙:节选自唐·李白《公无渡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六 [五、魂悸江北雪(下)] ——江陵 秀美女子静立在凛风之中,她绣着雪花暗纹的雪色曲裾深衣与这天气一样寒冷。 与冬一样不近尘世的凛然,这是霜雪女神青女。 裹着厚衣的“窀穸童子”山桐与其他战士一起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难民从坡下蹒跚而过。 “多灾多难啊……”青女抬头仰望铁灰色的云幕,在那里,翻涌的寒气化为无数银辉倾泻而下—— 大雪降下,与混乱战伐一起,摧残流离失所的百姓! 她不忍地听着饥民的哀号,最终选择背对。 “天命难违,纵有驾驭霜雪之力,也无法济世,是吗?”山桐平静问她。 “我究竟为何享有神位……”青女感叹。 “战胜阎楹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山桐说道,“潭州之战遭受突袭,在风神、春神他们还来不及赶来的此时,只有我们能对付深雪柔。大雪是你的战场,趁着郦道衡、植椿荫都受伤的机会,我们要擒获他们。” 青女叹息着颔首:“一定要拿下他们……” “报娘娘,发现匪首!”士兵慌忙来报,这让青女和山桐都猛然转过身来—— ——·—— 在大雪飘飞的荒原中,数辆破旧马车颠簸而行。尽管外观上毫无异状,但阴毒的血腥之气还是出卖了,受伤邪妖隐匿其中的真相—— “化蛇,在那里的绝对是郦道衡!”个性急躁的鸟妖灌灌伏在坡边,嘶声说道,“你负责第一辆,我第二,钦原盯住后面的!” “好!”猛然站起,化蛇叱呼,“受死吧!” 他一脚将巨岩踢飞过去,在轰然剧震中,将士们勇猛冲杀而下! 红色巨蟒条条暴起,硕大又浓烈的红色在雪幕中显眼地狰狞,让人畏惧! “变成冰吧!”化蛇发动妖力,凝聚的寒气弹使红蟒结冰粉碎! 千变的鸟妖——罗刹恼恨咬牙,圆睁杏眼迎了上来!她的鲜红身影疾旋如风,演化出四条巨蟒猛袭而至! 毒扇“鳞针”飞洒着毒粉,钦原的猛击粉碎了蟒首!尽管毒粉对尸气所化的罗刹毫无作用,但散发钦原妖气的粉末融入了散解的红蟒中,这使罗刹无法重新凝回身体! “就这样消失吧!”化蛇怒召出无数冰枪推扎红蟒,就似操纵獠牙粉碎红影! 灰羽飘飞,看起来罗刹是想逃了。但化蛇还是继续追击,挥臂间冰牙抽发攒射! “下面!”灌灌的声音使化蛇下意识地展翅飞起—— 白茫茫的雪地猛然震动,突然爆出巨大得足以吞噬百人的蟒口! “嘁……不赖呀!”为罗刹的自如变形而惊讶,化蛇冷笑一声,拍翅再袭! 罗刹冷笑的容颜被暴雪遮蔽,鹅毛般厚大的雪片纷纷洒落,在化蛇他们的眼前闪动晃眼,随即…… 融化?! 黏胶之雨迅速封住了神军的行动—— “深雪柔……”被奇寒黏胶缠裹得几近窒息,化蛇他们这才醒觉! 白雪色曲裾雪中飘舞,深雪柔弹拨着琵琶现出身形! 柔弱娇美的容貌不似人间应有,美人的神情也远离眼前的苦难。她低眉弹拨琵琶,温柔婉约的神态如此纯净动人,却每声弦响都透露杀机!伴随着渐趋繁复激烈的武曲节律,无色的黏胶变化形状,紧紧封锁俘虏的呼吸! 但就似回应她的愉悦,悠扬清雅的琴声在大雪中传响起来! 于是她轻轻抬头,看到青女席雪而坐,从容弹奏七弦琴——霜雪女神青女,琴动而霜雪降! 白霜凝结,冰结的黏胶随即脆化碎裂,化蛇他们乘机逃出! 于是女神与女妖微笑相对—— 两股雪潮汹涌翻起,在半空中交撞爆开,散为迷眼雪雾! 青女急拨琴弦,暴雪化为多条白龙围袭深雪柔! 深雪柔满脸惊恐,但青女知道她是装出来的——她慌乱无措的神色掩饰不住眼内的寒芒,掩唇的小手迅速放下,她轻吹出的柔柔香气化为雪潮狂暴翻涌出来! 柔绵悠长的琴音骤高了两个调子,高亢清亮的鸣动震开雪浪,青女微微皱眉。但她还是错估了深雪柔的力量:顺从地散开的雪潮毫无预兆地变化出猛兽巨龙,凶悍地追逼过来! 只能把古琴一推直跳起来,她的神威震荡雪野,役使大雪形成纯白的雪龙卷,将追击而来的雪兽都重化霜雪散落满场! 然而她忘记了,深雪柔的冰雪是黏胶啊!女妖娇柔的笑声颤动黏胶雪幕,黏结的雪团反而封锁了神军将士的行动! “深雪柔!”艰难挣脱黏胶,化蛇恼怒地制造出冰枪森林,排排推压向掩嘴轻笑的深雪柔! 琵琶交替起伏的弦响犹如千军万马交战,深雪柔双挑一完就反手撑地,抱着琵琶腾空而起!云袖挥舞、裙裾飘旋,她竟在冰枪林上打起转急舞起来! 化蛇怒极,他叱骂着直冲而上,而青女也汇聚飞雪轰击向旋舞的深雪柔! 手中琵琶化为了雪色的绢伞,羊脂玉般的手挥起绢伞,深雪柔竟然将席卷而来的枪林雪箭都轻松击溃! “怎么可能——”看着悠悠旋动的绢伞带动无数冰花雪霰散落,无论是化蛇还是青女深深动摇了! 轻轻扬起的绢伞下缘露出美丽又恶毒的微笑,深雪柔释放的“惶”之气息阴寒无情:“粉碎吧……” 雪野爆炸!这是水蒸气爆炸现象! “娘娘!”惊恐地发现青女被卷入爆炸中,化蛇他们万分惊骇! 但也就是这时,四野在金属碰撞的鸣响中震动,无数金光飞射而来,在水蒸气爆炸中再掀起一波爆鸣! “……窀穸童子……”用冰雪风暴震开山桐的兵器之雨,深雪柔的笑意微微收敛。 山桐扶起眩晕中的青女,抬眼望向深雪柔:“还是这么矫揉造作啊,深三娘。” “这么快就赶来了吗……”深雪柔皱眉,然后她感觉到了,满含杀意与神威的风暴席卷而来—— “受死吧,毒妇!”乘着风姨的风暴欺近,杜重霄发动了“飑戾招来”,瞬间扭曲魔力及肉体的狂风撕扯雪暴,让整个雪野被血沫染红! 大军赶到!深雪柔目光寒冷:“我们不可能败!椿荫!” 在迷眼雪片中尽摄魂气,隐匿在乱兵里的植椿荫乘机猎杀将士! “果然在吗!”在狂暴的妖力共振中无法辨识敌我,山桐迟疑了一下,还是发动了“刀剑地狱”—— 就像一场沙暴,嗡鸣的万千兵器再次空中交舞,按着他的感觉戳刺劈斩向妖气浓郁的对象,一时血花飞溅! 一同吟咏冰雪之诗,深雪柔和植椿荫被狂舞的冰雪之龙保护,正在刀剑地狱的骇人光影中迅速撤退。 但劣势难挽,就算是九阶的妖界巨子,她们还是无法与神军的十万精锐抗衡! 植椿荫忽然痛苦地呻‖吟起来:她在潭州所受的伤经寒冻早已加深,如今暴露在春神句芒催发生命的春之神力下,伤口竟被疫乱感染,迅速化脓! “已经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吗!”充满鄙夷地咬牙,植椿荫目光暴虐,“重明也没有来支援,恐怕……就是死也要将你们碎尸万段,狗鼠之辈!” “你们就不想知道监视我的颜青卿在哪里吗?看你们这样子,是不想看到她活着的样子了吧?”笑容里满是憎恶和仇恨,深雪柔质问。 “已经无路可逃了吧!”重霄用风刃斩碎冰雪之林,厉声质问,“青卿在哪里!” “这时候还听她胡说什么!”风姨的狂风卷尽暴雪,露出了满原横尸! 怒喝震响冬原,神军团团包围而来! “请住手吧。”明明是在千军万马嘶吼的战场,那清润的声音却徐徐透入每位战士的心胸,自然地让雪野静默! 本应在神女幕的作用下不受法术影响,但难民队伍却僵直着身体缓缓分开—— 宛若仙灵的美少年迎着飞雪含笑而立。 裹着一身纯白裘衣,漆黑的头发随风飘动,少年悠然地走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冷风中,少年的脸颊微微染成了淡樱色。但是,这也使少年显得更清冽。 “……远野笙……”山桐眼中浮现忧虑,但即使是他也没法摆脱笙的蛊惑—— 犹如满月的眼瞳毫无保留地映着纯白雪幕与血污,在稚气里不可思议地透着魅惑,这是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魔魅啊! 唇际的笑意含着邪息,笙缓缓抬手,白皙纤长的手指灵活拨弄着生成美丽云雾的白色绢花—— “神女幕!”就连风姨也大惊失色,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句芒神,“怎么——要是失效的话,民众……” “会被民众束缚,很悲哀吧?”轻轻拨弄不断舞动的神女幕,笙无邪地望向风姨和青女她们,“早就将他们抛弃,任他们被战乱灾病吞噬,这时却还顾虑着仁义,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 “笙……”植椿荫和深雪柔宽慰地望向他,得以喘息。 沐浴在纯净又无情的白色之中,笙致命地诱‖惑着生灵,夺去所有理性—— 暴雪化为鸟、化为蜂蝶,化为一切美好事物,然后,夺去生的温度…… 就算是被连伤三王又如何,只要神军以命相抵就好了,用此处的十万大军之血洗涤耻辱,这就足够了!在察觉之时反抗已经太迟,让生命在美丽中停止呼吸,鬼神童子的囚网已经布下,无处躲避的黄泉之梦铺伸而来! ——·—— 预告:“多亏你来搭救,笙……” “请不要这么说,是童子思虑不周,才让前辈蒙受苦难。”愤懑地凝视被重重纱布遮去美貌的深雪柔、植椿荫,笙的神情变得阴冷,“童子保证不会再让前辈遇上困境了……” “婺州那边,贺岩枋还在吧……难为你了,本来不应该让你来对付那毒蛇的……”脸色仍然苍白的郦道衡紧攥拳头。 笙清脆地笑了起来,语调轻快:“没事的,婺州可是我的地盘……即使是贺岩枋也会拿下,对吧,阿宁。” 佩特拉轻轻点头。 是的,无论是怎样协助前辈取得战绩、怎样解救前辈,都比不上守住自己辖区来得重要。 从前辈的马车上下来,笙仰头迎接飞雪。 已经十分驯服的小妖精轻轻蹭他的脸,试图推他回到马车上。 “morphy,让我静一会吧。”他轻轻伸手,小妖精morphy顺从地停在他的指尖。 “天气冷,快回去休息吧,笙。”佩特拉劝他,“按原定计划做就行了吧,考虑太多反而对付不了贺岩枋。” “我不认为贺岩枋是唯一的对手。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确实感觉到了,那假扮下白泽的怪物在窥伺我们。”笙露出憎恶的表情,“不管那是谁,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不会放过……” 被激怒的梦魔在酝酿至死不休的迷局,已经无法阻止,一场侵染天地的凶梦即将铺陈! 下篇:凶梦侵染! ——·—— 本篇背景:癸未,抵潭州城下。李系婴城不敢出战,巢急攻,一日,陷之,系奔朗州。巢尽杀戍兵,流尸蔽江而下。尚让乘胜进逼江陵,众号五十万。时诸道兵未集,江陵兵不满万人,王鐸留其将刘汉宏守江陵,自帅众趣襄阳,云欲会刘巨容之师。鐸既去,汉宠大掠江陵,焚荡殆尽,士民逃窜山谷。会大雪,僵尸满野。——摘自《资治通鉴》253卷,译文如下: 癸未(二十七日),抵达潭州城下。李系紧把城门不敢出来迎战,黄巢急攻一日,将城攻陷,李系逃奔朗州。黄巢将潭州戍兵全部杀死,将尸体抛入湘江顺流而下,以致死尸把江面都遮盖住了。尚让率军乘胜进逼江陵,号称五十万。当时诸道军队尚未集结,江陵官军兵不满万人,王铎留下部将刘汉宏据守江陵,自己率众赶往襄阳,宣称将要会合刘巨容所率军队。王铎既已离去,刘汉宏趁机对江陵大肆抢劫,几乎将江陵城烧了个干净。士民逃窜于山谷,值天降大雪,大批冻死于山野,使山上一片僵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七 [六、凶梦侵染(上)] 已经连伤三个邪妖王,神军本应气势大增。但让神军将领们始料不及的是,他们竟渐渐陷入困境! 他们明明在一路追击阎楹院残党,却一路被阻截——被蛊惑催眠的山精野鬼源源不绝地袭击他们,硬是让强者如云的他们举步维艰! 粮路被断,情报屡出错误,行军屡入歧途……这一切都是因为,鬼神童子知道他们的底细! 就算是与九阶的妖界邪王对战也不曾如此困窘,绊住他们的竟然是九州十八王中最弱小年轻的远野笙,这是怎样的苦恼与气闷啊! 但是,历尽千辛万苦,他们的几支队伍总算汇合了。如今兵临城下,他们随时准备着与盘踞城中的远野笙一决高下! “攻久不克,远野笙……”从卷轴中释放的风之魔物撕碎了直扑而来的数只鸟妖,在散落的血雨中,上白泽明音疲倦自语。 “按我方战绩来看,婺州与邻近各州的妖邪理应被我们杀尽啊……”望月用连串丹色火焰打落鸟妖和飞扑而来的狂兽,心内惊疑,“为什么啊……” “难道是幻术化成的……”明音刚开口就摇头,“不,这么巨量的妖物不可能由幻术虚演……” 婺州上空忽然一暗,无数鬼车、罗刹鸟飞腾而出,枭叫不止! “又来了……”明音只好再掷出卷轴“乾”,同时役使两只魔物进行战斗。 神军的暴怒全投掷向空中妖阵,然而当鸟妖渐尽时,又有无数虎狼从城中奔涌而出! 明音痛苦地咬唇,回手一抽,“坎”、“震”、“兑”三卷卷轴也一并展开,三只魔物飞驰入兽阵中不停杀戮! 但就算如此,配合异常默契的妖兽还是不断突破防御! “为什么就连这种东西也懂战术?”望月的火焰弹连串爆开,将大批妖兽轰飞。 “小心……”话音未落,明音就被踏着同伴尸体跳下的猛兽惊吓,她迅速跳开,背后却被另一头隐匿在同类尸山中的妖兽抓出五道血沟! “上白泽!”被无数妖兽“髡顿”包围的望月极力试图抽身相助,但凭结实筋肉肆意冲撞的髡顿却团团困住了他![髡顿:传说中的牛妖名。《太平御览》卷八八六引《白泽图》:“故牧弊池之精名曰髡顿,状如牛,无头,见人则逐,人以其名呼之,则去。”又名“髡屯”。] 明音在地上滚了两圈,在自己役使的四只魔物都还被缠住的此时,她只能再次发动卷轴,但妖兽的利爪就在眼前,她已经没时间了! 已经往胸口如剑扎来的利爪被银光挥开,整只妖兽就那样被挑到半空,被银辉贯穿! 强大得诡异,看似随意的踢击如舞蹈般优雅,却将冲来的狂兽纷纷化为血雾!男子轻盈回身,又将一排妖兽踢为血泥! 不用细看就知道男子的身份,明音擦擦脸上血污,掩饰困窘:“……贺岩枋……” 神情刚毅而平静,身上没沾到任何血污,贺岩枋望向了她:“北面情况查探完毕,邻近城池的神女幕也带来了。” 不愧是曾经的九州十八王之一,他仍然强大可靠。然而,明音讨厌他。 “贺参谋,那么,我们就有五面神女幕了吧?”望月瞥一眼咬牙不语的明音,然后问道。 贺岩枋点头,然后望向明音:“不必太在意,远野笙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强大,他和我们一样,都快到极限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又将银枪挥起,将飞扑而下的鸟魔贯穿。 “现在还是先撤退吧,至少要以最好的状态面对远野笙吧?”贺岩枋仰望婺州的低垂云幕,平静建议。 本来就不可能有其他选择,全身染血的明音拒绝了搀扶,咬着牙跟随在他的身后,在银枪的屠戮下离开战场。 ——·—— 昏黄的烛火被微风吹得不停闪动,根本无法完全照亮精致的大宅。这正如美少年那双迷人的眼瞳,在昏暗中隐约闪动寒芒。 “州主,他们暂时撤退了。”狼鬼恭敬地上报状况。 慵懒倚在椅上,笙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知道了,下去吧。” “州主,兵临城下,该怎么办啊……”看起来像是城中权贵的下属们惶急不已。 “笙。”就算是佩特拉也觉得笙的态度过分了点,他轻声催促。 笙轻叹一声,不甚愉悦的困倦神情就像猫儿刚刚睡醒:“行了……我也很累啊,就这样吧,阿宁,你和桃花护送前辈们先行。” “我们?”错愕地挑眉,佩特拉注视他,“你怎么办?” “我亲迎神军啊,一定要让他们脱身不得。”唇际的清浅笑意分毫不改,他语调轻快。 佩特拉皱起眉:“但是——” “已经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一如既往地无理倨傲,笙的眼里闪过寒光,轻轻的一句话就把他噎得无话可说。 紧攥拳头,他垂眸:“……遵命……” “州主!要是连滕公子和桃花姑娘都走了,我们还怎样对付压境大军?” “绝对是自寻死路啊,要走的话应该一起走,断后肯定是死啊!”下属们急忙劝阻。 不耐烦地微眯眼眸,笙露出寒凉微笑:“诸公……是在畏惧吗?” 被那天真里混糅阴冷的魅惑笑容震慑,下属们慌张下拜:“……不敢……” “那就这样。”全身窝在高座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玩弄着漆黑的发丝,笙满脸厌烦。 “……开什么玩笑,卑贱的小鬼!”终于被笙的态度激怒,有一个老资格的妖怪壮起胆来大骂,“你自己去送死就算了,凭什么让我们也陪葬!以前是没办法,必须迎合你那些疯狂的行动……这次算什么,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你不要以为在座的都是死忠于你的棋子!” 笙凝视他,脸上仍泛着笑意。而站在一旁的佩特拉,则是冷冷地逼视着他。 “……够了!”一旁的同僚慌忙劝阻他。 “死到临头了还怕什么!还用得着伪装吗!”他大吼起来,直指着笙,“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通过肮脏手段爬到现在的位置,你已经忘了自己只是庶子的事实了吗!” “闭嘴——”佩特拉的眼神变得无比寒冷,但笙却笑得让人捉摸不透,扬手拦住了他。 “你还真以为自己配得上九州十八王的名号吗!在九阶妖尊的怜悯下享得贵位,但你强行突破七阶的伤口恐怕还在作痛吧!”长久积压的恐惧与蔑视终于迸发出来,到了这时,竟然没人想制止这斥骂了! (为什么任由他们辱骂,你不是最害怕被别人提起吗……)佩特拉错愕地望向笙微笑的侧脸。 “你只是你父兄的玩物罢了!连一般的俳优都不如!”在那个妖怪的带动下,指斥的声音渐渐都迸发出来,“你用最肮脏的手段从最肮脏的地方爬上来,你还觉得自己很高贵吗,贱种!” 砖石化为枪林爆裂而出,佩特拉声音冷酷:“说够了吗?” 笙终于抬起头,还是毫不在乎地笑着:“恭维的话不知听过多少,果然还是听真话比较能激发斗志呢……” “州主……” “不过你们还是太愚蠢。事到如今,我不会拦你们啊,有本事就逃吧。”嘴角仍然牵出美丽的弧度,笙嘲讽地微笑。 激动迸发的斥骂渐渐止息,狂怒的下属们似乎都被那清冷的声音惊醒了。 “想起来了吗,愚者,你们到底为什么一直虚假地奉承我?”天真的眼神里带着毫无掩饰的怜悯,笙轻轻说道,“就是因为没有远野笙的话,你们都没法活逃……不就是因为这样才虚伪地爱着我吗?” 走下了高座,鞋履接触地面时仍然寂静无声,他走向慌乱的下属们。 “其实,我才是至高无上的。”充满了傲慢与冷酷,他如此宣言。 因为卑贱而产生了无上的欲‖望,因为忌讳而诞生了扭曲的、觉得处处高人一等的傲慢,然后终于粉饰得连自己也欺骗了,在清醒和恐惧中,他不变地微笑着。 “所以不要质疑,为我战斗至死。”笔直地穿过舞鹤座灯,他琥珀色的眼瞳在跳动光芒中也火焰般平静决绝地燃烧着……不,在佩特拉看来,他整个灵魂都在如火焰般躁动着、无可挽回地燃烧着。 “你们永远只能为我效忠——你们永远是愚蠢的臣子,为腐朽糜烂的君王献出自己宝贵的性命…… “因为不管怎么卑贱,我还是比你们强,你们只剩下我了…… “无论如何,都要全天下,称我为王…… “不然,杀了你们哦……” 在毫无掩饰的憎恶与恐惧中,他纯真地笑着—— “昼夜相淆,形影不辨。舍吾之命,令虚伪化作热诚,恨意化作浓情,野猫化作公卿……吾愤恨无疆,不生不杀!囚灭万类,锢囚千化!” 秘技·锢囚千化,用清朗的声音编织出庞巨的杀戮噩梦,他今夜就赌上了全部! 目的是,将神军连同生长于斯的婺州一并埋葬! ——·—— 血战暂告一段落,明音躺在客舍单间的床上,想要休息却全身疼痛难忍,无法安稳。 明明可以向贺岩枋求助,请贺岩枋弄来银粉净化被妖毒侵蚀的伤口的……但因为讨厌,她强忍住痛苦,硬是拒绝了所有关心。 “上白泽,奴婢是来帮你换药的。”轻柔的叩门声缓缓传来,温婉的女声像蜜露一般使人舒服安心。 “谁派你来的?” “回上白泽,奴婢是贺参谋的侍女,以前曾服侍下白泽。” “带来了什么药?” “是银粉和一些玉膏。” 明音轻轻抬手,贴有结界符箓的门随即轻开:“进来吧。” “是。”轻柔脚步声在掩门声后徐徐近前。 有点吃力地支起上身,明音用一手轻按疼痛的太阳穴。 来者轻轻坐在她身旁。 一个婢女怎么这样轻慢……明音正要开口,来者却先发话了:“又见面了呢,上白泽……” 少年清朗悦耳的声音!明音震惊地坐起,定睛一看—— 哪里是婢女啊,面前坐着的分明是远野笙啊! “你……”想发出声音,她却被笙的迷人眼瞳敛摄了心智! 含笑的嘴角给少年清秀的面容平添了一笔妖冶,他纯真地凝视她慌乱的神情,眼瞳中闪过寒芒:“欢迎来到婺州……” ——·—— 预告:鬼神童子的孤注一掷!在大军压境的压力下倾尽所有地演化凶梦,婺州之战会变成一场毁灭敌我的地狱之战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远野笙?像被遗弃的玩偶,孤独地死在这里?” “我不会后悔的,倘若我的血能使邪主安稳称帝的话……” “醒醒吧,你只是被邪主利用的可悲存在!” “哈哈哈……没错,无人肯爱,我就是这么卑贱可悲……来,跳舞吧,跟我一起,一直堕入地府吧……” 下篇:凶梦侵染(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八 [六、凶梦侵染(中)] 清秀面容和纯真眼神充满了讽刺,少年含笑的嘴角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幽冷妖冶,显得那么不协调,又那样地惊心动魄。 “欢迎来到婺州……”清冷的声音闲适从容,微挑的尾音让人不快,这在明音听来更是充满了讥嘲与阴毒。 她马上伸手取卷轴,但剧痛和美少年散发出的邪异恶心妖气随即让她瘫软了下来! 清脆笑声充满了得意,笙凝视她:“不要妄动啊,上白泽……” 他微侧略显单薄的身躯,白皙的手指轻快指向门外—— 门外隐约浮现人影。 “那都是上白泽的部下,童子已经操纵他们的神智,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鱼贯而入……”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眼瞳,笙诱人地浅笑着,身体倾前,伸手拨弄她如漆的瀑发,“若被部下看见上白泽与敌方男子相依偎,该如何是好……” 他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若有若无地飘来,明音羞怒得浑身颤抖,她瑟缩了一下,目光中杀意翻腾:“你想做什么!” 微笑寒凉,笙故作沉思:“是啊,该做什么呢……” 无法直视那迷人得夺魂的眼眸和惑乱心智的笑容,但别过目光又大失尊严,明音感到自己陷入晕眩之中。她紧攥拳头,强自镇定:“无耻之徒,我情愿与你同归于尽!” 笙大笑起来,眼睛里闪动近乎神经质的光芒:“上白泽果然看得分明,我就是这么无耻……来吧,像‘和风’、‘丽日’一样和我共舞,然后去死吧!” 明音感到毛骨悚然,但她无法发动卷轴也无法高喊,她感到自己全身僵直。 贺岩枋曾提起过,和风、丽日是笙最得意的杀戮人偶,所以笙是想将自己变成活人偶吗…… 必须拖住他,高贵的白泽怎么能被操纵利用!她咬牙思索字句,不自觉地缩紧了身体:“不要以为白泽会轻易被你戏弄!” “在‘锢囚千化’中用不了言灵喔。”嘲讽地微笑,笙的眼瞳散发惑乱心智的魔力,“看着我……” 声音温柔得难以想象,仿佛甘甜的蜜露,却似有惑人的蛊毒,令人甘愿沉溺其中九死不悔……明音尽了最大努力反抗,但还是在他的柔声诱导下抬起了头。 无法抗拒,她凝视那双满月般的眼瞳,以及那迷惑了无数妖魔的秀美面容。 到了这时,她才慢慢意识到笙也已疲倦了—— 是的,终于疲倦了。目光中过于炽烈的决绝映衬出了他容颜的苍白脆弱,即使如此,他还是掩饰着自身的虚弱,冒险前来了。 愚蠢的家伙,正如贺岩枋所说的,已经到极限了吗……明音在心中窃喜。 但这样无力的场景使她有点恍惚,似乎有什么回忆被眼前柔声细语的少年唤醒了…… 婺州,少年……明音朦胧地想起一个不想再记起的黄昏,那是…… 似火燃烧的黄昏,在晚霞之下默默哭泣的少年。 婺州城隍神说,少年是来告发婺州妖首远之山的。可是,他们怎么能相信这样一个满身脂粉气味、穿着舞女装束的妖艳少年呢,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太可疑了。而且,当问起他的身份时,他闪烁的眼神和犹豫的举止都让人不耐烦啊。 少年最终在他们的羞辱下离开了。听说这件事的明音也不好过问,她毕竟只是偶然造访。 只是,当她看到暮色中默默哭泣的少年时,她又无法移开脚步。 少年跪坐在地,浑身都在颤抖。风拂动他漆黑柔软的发丝,他抬头望天空,脸上满是泪水。 默默抽泣着,他却缓缓地露出微笑。 他的双眼深邃而空洞,像无底的深渊。明明是那样一双浑圆美丽的瞳眸,却落寞、孤独而痛苦。 明音愣住了。少年的目光轻轻飘过,那幽暗的金红色眼瞳和黄昏一样,用惨烈的色彩占据了她的记忆。 明明只是短短的一瞥,甚至都不是凝视,但明音却痴痴地……恋上了。 很荒谬啊,明明是冷静得无情的自己,却为了黄昏下无心的一瞥而倾心了,连对方的名字、年龄……都一无所知。 当她回过神来时,少年已经不见了。只有空旷而妖娆的红霞仍在晚空中燃烧着。 惟有少年默默哭泣的样子还烙印在她的心里,以苦难的形式。她不知道少年到底承受了怎样的苦难,但让少年露出那样凄绝的表情的,是婺州的妖邪、是远之山吧? 她马上让城隍彻查婺州妖魔的状况,但结果让她很痛苦:妖魔的势力错综复杂,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可解决的。 即使自己是白泽,也帮助不了、救赎不了。明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无能和弱小,而就在这时,很多人告诉她,自己的妹妹虞轩竟然投进了当时刚俘获的九州十八王之一——臭名昭著的“白蛇卿相”贺岩枋的怀抱。 一切情感都是多余的,不是吗。为了心无旁骛地清除邪魔、确切地说是铲除贺岩枋,她将自己关爱少年的温柔忘却了。 但现在全想起来了,那时渺茫爱上的、在暮光中金红色的眼瞳,在平时应该是琥珀色的吧…… 明音没有将笙的蛊惑言语听进去,她只是怔怔地注视笙,苦笑起来:“竟然是你,远野笙……” 是的,她当时看到的是笙啊!她竟一无所知地爱上了敌方的奇策士! 笙愕然地凝视她,掩饰住失望轻轻咬唇。 因为幻术失效而动摇了吗……但明音却没法抓住机会动手。 “白云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流。”看着笙浅色的眼瞳,她不自觉地念出诗句,“何必奔冲山下去,更添风浪向人间……” 笙微微皱眉,然后又苦笑起来:“白云泉……” 开始动摇了……于是明音露出冷笑:“你到底为什么效忠于植造之邪主呢,远野笙?阎楹院这种染缸本来就不是你该栖身的地方!” 她的杀意表露出来,竟然震开了一直隐身扯着她的卷轴的小妖精! “我早就无处可去了。”声音轻快,笙伸手接住瑟瑟发抖的小妖精morphy,嘴角扯起阴冷的弧度,让她深深慑惧,“都化为粪土吧!” 笼罩四周的妖气颤抖着舒张,看着这疯狂演化的恶意,明音终于紧攥卷轴:“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远野笙?像被遗弃的玩偶,孤独地死在这里?” 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似乎有点泛青,笙的眼瞳异常空洞:“我不会后悔的,倘若我的血能使邪主安稳称帝的话……” “醒醒吧,你只是被邪主利用的可悲存在!”忍着仿佛灵魂翻搅的晕眩,明音手上的卷轴撕扯一般释放出符文,封印魔物的爪狂乱抓捕着空气! 琥珀色妖气演化成鳞爪毕现、邪焰喷吐的黑色飞龙,在这巨影下,白衣的笙显得柔弱而奇诡:“哈哈哈……没错,无人肯爱,我就是这么卑贱可悲……来,跳舞吧,跟我一起,一直堕入地府吧……” ——·—— 是声若雷鸣的崩塌声惊醒了守夜的春神,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神女幕”,生怕那巨大的破坏惊扰了普通百姓。 明音的风之魔物在上空膨胀般不断变大,逆卷冲天的旋风掀起无数砖瓦,将死气沉沉的浓云都撕碎! 白色身影在乌青檐顶上没有重量般跳跃掠动,在被尘土染成黑色的狂风中迅速闪避,一路跳出好远才停了下来。 虽然在武力前毫无还手之力,但凭借猫天生的灵活,笙还是逃过了被撕成血沫的命运。 血溅了白衫,笙咬牙轻瞥一眼胸前狰狞的血口,一手撑着身躯牢牢蹲伏在风中战栗的屋檐上。 直追而来的明音感觉到了那做好觉悟的、肆意而疯狂的气息。在这样寒冷又黑暗的夜晚,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笙耀眼而寒如冻雪的眼神。 来了,锢囚千化。巨龙顺应狂风化为无数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化成罗刹鸟、化为鬼车、化为猛虎豺狼! 在黑色龙卷的指引下,神军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正好面对了与白天攻城时毫无二致的妖兽大军! “果然都是幻化的……”已经明白笙弹尽粮绝的状况,但明音他们也不禁为这一事实震惊—— 这可是死缠了神军几个日夜的妖兽大军啊!他们竟然和笙周旋了这么久,而笙还只是七阶的妖怪而已! “已经逃不掉了,终于抓到你了!伏法吧,远野笙!”理解了事态就轻松多了,每消灭一只妖兽就将笙的力量削减了一分,明音望向被重重包围的笙。 满月般的浑圆瞳眸就像澄澈水面,毫无保留也毫不关心地映着被斩断的肢体、被贯穿的胸膛和被支离的异形身躯。白玉雕像般剔透的少年展现出梦般遥远虚幻的姿态—— 纵是在如此惨况下仍美得让人心碎,果然是绮丽的梦魔。 无视了小妖精morphy的恐惧,他漠然地笑了,那一抹笑意月光般薄凉—— “一是错,不是你们抓到我了,而是你们自己送上门了;二是愚,不是我逃不掉了,而是这就是我的地盘……” 无际的凶梦侵染灵魂!无数的蛟龙狂舞而出、微笑的佛像大施屠戮、异变的树木化出枪矛……无物不用、无物不恶,共同编织出盛大又惨烈的赴死之场! “三是荒,不是我要伏法,而是我要让你们和这一切都化为粪土……”微笑终于显露出狰狞,这是妖冶的、血红与雪白相映的残忍!笙失去自我的瞳眸没有焦点,他的样子和慢慢具现在自己身后一红一白的两个人偶简直一样—— 杀戮人偶,和风、丽日! 翩翩交错的血如盛放寒梅,尽数映入他的眼瞳。他像坏掉的人偶般漠然面对惨烈杀戮,不断加深的笑意疯狂而崩坏! “这……”在一路堆叠的死亡中迎向无尽妖兽,明音他们震惊得无以复加—— 那样寂静的疯狂,是因为从一开始就预见了惨痛结局了吧?带着同归于尽的觉悟,毁灭所有…… 昼夜相淆,形影不辨。舍吾之命,令虚伪化作热诚,恨意化作浓情,野猫化作公卿……吾愤恨无疆,不生不杀。囚灭万类,锢囚千化。 他们低估了那为了同归于尽而存在的咒语,低估了那为植造之邪主、为阎楹院而死的决心!这是极脆弱又极强大的信念,就是因为这股疯狂,才会让仅仅七阶的妖猫少年站到九州黑暗之巅! 交织成网状翩翩散落的血液宛如红雪,在笙的四周飞溅而出又纷纷散落。纯白衣袍被爆风翻搅的血雾侵染,而他心中浓烈疯狂的黑暗也被那满目飞旋的赤红引导,演化成更强大更狂暴的妖魔,演化为至死不休的噩梦,侵染所有人的灵魂! “全部……都化为粪土吧!”渴望毁灭的眼瞳混糅着欣悦和痛苦,秀丽苍白的面容似乎都快要变得透明,梦一样缺乏实感的少年仍用山泉般的悦耳声音下着蛊毒,“沐浴、巡回、归化、轮回……” 沐浴着如雨倾泻的血滴,疯狂厮杀的幻兽与傀儡不断消亡又不断重生! “怨恨、疯狂、进击、刺入……”他嗤笑的嘴角有着黑暗的妖娆阴影,而在倒映所有的那泓琥珀色中,深邃的瞳孔漆黑无光。 “够了……谁能阻止那孩子……”春神句芒感到他的灵魂与手中的神女幕一样战栗摇摆。而奋力厮杀的神军将士们,谁不是在这交错的生与死中震颤呢? 不断滑落的尸骸堆成山丘,在跌宕有声的血泉之上俯瞰死亡,绝望的梦魔笑得灿烂。 视线所及的城池连着夜空都被染成了朱色,他恣意地笑着:“我答应过的,会用你最喜欢的红色为你加冕,我的母亲,我的邪主……” 让他的目光略微找回焦点的是一连串从远方奔袭而来的银色爆炸。那刺眼的亮银色一路粉碎血红,破坏了红色的凶梦! 笙摇晃着站了起来。看准了这一刻的神军精兵毫无迟疑地万箭齐发—— 急遽放大的瞳孔映着无处躲避的箭雨,静静地、嘲弄地接受如此终局…… 但瑰丽的玫红色爆炸湮没了一切,在美丽得令人迷醉的光焰中石之枪林春笋般爆发,挑起无数血之旗帜! 没有止息的箭镞密密陷入银灰色石壁中,瞬间扎刺出一片尖林! 剧烈的喘息没有减弱其磐固防御力,暗蓝色的衣衫被血濡染得浓黑,却映得金发与蓝眸更加耀眼。俊美少年鹰隼一般落在笙的身前,就那样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挡下一切并回身扶住奄奄一息的他:“到底在做什么,就那么想丑陋凄惨地死掉吗,远野笙!你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暗沉无光的眼瞳震颤地找回一丝光亮,嗜血仇恨的神色瞬间褪去,回复出孩子气的秀丽面孔。一旦松下了那口名为疯狂的气息,浑圆澄澈的眼瞳就不自觉滚出眼泪:“……阿宁?……” “愚蠢。”让成为箭山的石障剧爆出玫瑰色的十里光焰,佩特拉湛蓝的眼睛只是直视前方,“从来没有让人省心过,你就这么想死吗。” 瓷白的脸庞被玫瑰焰涂染出微微的血色,笙拭去泪水:“……我可是很想活到邪主称帝的时候……多亏了你,大概活不到那时候了呢……” 在他们注视的地方,黑色衣袍就像彰示着厄运,手执银枪而神色平静的青年缓缓而来。 “是啊,把贺岩枋带回来了……”佩特拉苦笑着从石障中抽出锐利的石剑,“追击郦卿他们的是至强的敌手……所以怎么办才好呢,只能回来问你了啊,my-king……” 贺岩枋,杜重霄,袁非浪,汪震,山桐,风姨,青女……神军中最活跃的武斗派领袖全都在玫瑰色烈火中靠近! “这才是……真的无计可施吧……”忍住伤痛,笙讥嘲地微笑,“简直是一眼可以看到黄泉呢……就算吞噬掉我的灵魂也没法突围,你才是真的想死吧?” “啰嗦,不要这样就死掉啊,没了你,那女人是称不了帝的!”佩特拉挥起石剑,“听好了,恶魔是不会让主人死在别人手上的!在你的婺州抹杀掉他们吧!” ——·—— 预告:疯狂杀戮!群雄毕至的婺州开演盛大凶梦! “只有你们是不可能敌得过千军万马的!” “绝对会将你们也拖进地府!” “以众敌寡,原来这么畏惧鬼神童子吗!” “……植造之邪主?!” “是不是觉得这梦太可怕了,没想到我们四凶也能被演化出来吧?哈哈哈……” 这是一个离黄泉最近的噩梦,阎楹院的爪牙终于狞露! 下篇:凶梦侵染(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九 [六、凶梦侵染(下)] 破败的城池在玫瑰色火焰中燃烧,妖娆浓烈的色彩美得让人心惊。 “怎么可以任他们放肆呢,这可是你的婺州啊,笙。”用不断变化推压的石枪阻挡围追而上的大军,佩特拉被火光映红的眼睛毫无动摇。 气息一缓下来就感到钻心疼痛,笙不敢去看自己的伤口:“……我觉得我快死了……” “你好歹是七阶妖怪啊,坚持一下。”专心凝出如山的巨障,佩特拉咬牙挡下山桐的“刀剑地狱”—— “桃花!” 烈焰与洪水交碰的巨大嘶鸣产生弥天大雾,混合着四散血花遮蔽了所有人的视野! 乘着雾障和“刀剑地狱”造成的妖力混乱,佩特拉抱起笙就往下跳,稳稳落在早就准备好的妖车上。 “州主受伤了?麻烦啊,只有我们来了呢!”妖车宁野还是一如既往地聒噪。 “宁野,专心逃跑别大叫!”赶车的庆忌烦躁地一鞭甩在车上,“对了,州主,车里是深雪娘娘留给你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说是能派上用场……” “……是吗……”忍着痛坐下,笙仰头望向交舞的火光、石箭与兵器雨,“桃花还是不行的……阿宁,让她回来……” “先别担心桃花,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了!”极力让岩石在高空爆出美得让人目炫的玫红巨花,佩特拉不断干扰着劲敌们的妖力感知,“伤口怎样了,七阶应该有能力加速止血疗伤的。” “啰嗦,我的人生全用在幻术和傀儡术研究上了啊……”勉强地微笑,笙抓紧了血染的白衣。但他的温柔神色随即化为人偶般的空洞,“‘和风’!” 白色的少年人偶应声闪现,在佩特拉的面前挡下了从不同方向出现的十数把兵器,也几乎就在瞬间化为齑粉! “啊,不好,被发现了!”知道被山桐重新定位,庆忌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可是很喜欢‘和风’的……”笑容再次变得残暴,笙直起了腰,“那么来吧,‘丽日’!” 殷红的身影从尸山中飞鸟般掠过,拂掠间一排暗影扫倒了两边冲来的神军士兵! “州主啊,明明能将傀儡使得出神入化,你应该是高手啊……”宁野一边在尸骸上凌空疾驰一边感慨。 “实战我不行,理论的话我比谁都扎实。”被宁野的没心没肺感染,笙竟然还能说笑,“所以才叫你们听我命令啊……” 看到空中狂乱延展的石爪纷纷融化为豪雨泻落,佩特拉皱眉:“‘水棺’还是破解不了吗——小心了!” 烈光瞬间迷眼,他条件反射地把笙护在怀中:“lithophile-element!(意为“亲石元素”,详见注一)” 瞬间生成的坚石穹顶颤抖着抵御,那从天空的所有角落交错刺向来的炫目电戟! “阿宁……”在迟来的、足以震碎心魂的狂雷中,笙紧抓住佩特拉的手。他能感觉到佩特拉的痛苦,那毕竟是“神威之震手”汪震的“落雷崩”啊! “……咬紧牙关了,庆忌、宁野!”尽管感到有无数古钟在脑内震鸣,佩特拉还是急促地提醒慌张的两妖。 “不好,是山桐!”对妖力感知相当敏锐的笙变得面无血色,而誓死保护他的佩特拉则放弃了躲进车中的想法,尽全力绷紧了神经与肌肉等待—— 就在此时,被雷鸣掩盖了轰鸣声的十万刀剑就电光般穿刺下来,在刺眼光芒中粉碎了石之穹顶! 山桐的“刀剑地狱”!在山崩般的倾塌中佩特拉咬牙,所有巨石都骤然凝滞在空中,继而爆炸一般向四方迸射! 这漂亮的反击就像用无数铁炮轰击敌阵,重重包围而来的神军将士刹那间就血溅三尺,将那迸射砸落的巨石都染红! 但也有例外。卷裹血肉的烟尘中银光疾驰,倏忽之间就在佩特拉和笙的眼前擦过! 笙几乎要惊叫出声,那是贺岩枋的银枪!在咫尺之间跳过爆发而出的无数石枝,贺岩枋优雅地退开一步,继续狂风暴雨一般轻松又狠厉地不断递出枪尖! “不会让你得手的!”手中巨大的石剑在与银枪交碰中不断变形,佩特拉役使所有岩石展开滴水不漏的连击! 在这样近距离的妖魔交战中,不想成为累赘的笙马上从佩特拉怀中漂亮地翻身跃下:“宁野!” “……哦哦!”被眼前激战吓呆的妖车奇快地揣摩出了他的意思,慌忙一吸气喷出车内放着的巨棺! “‘丽日’!”稳稳落在马上,笙役使少女人偶劈开棺木,“雪柔姐姐留给我的是——” 在半空中破碎的棺材倾泻出无数冰雪,在玫红火焰中就像绯色玫瑰瓣散落一地! 伴随融化红雪落地的还有…… 无论是笙他们还是贺岩枋、追击将士,都在看清了那“东西”后僵住了—— “……青卿?!”眼尖的杜重霄震惊大叫起来! 是的,那是蜷成一团的巨蛇,结了厚霜的九条鳞尾紧紧护着肿胀下腹……九州十八王之一的九尾蛇姬,“死之圆舞”颜青卿!(注二) “袁夫人?……”笙一脸震怖,“为什么偏偏是袁夫人?——阿宁,她有身孕——” “青卿!”颜青卿的丈夫——“骇浪惊镰”袁非浪已经越过尸堆直奔而来! “老袁,不要过去!”山桐死命拽住他,“还不行!” “都退下!”挥舞着马鞭,反应快的庆忌已经抱住冻僵巨蛇退回车边,“要不然她就死定了!来,州主……” 笙浑圆的眼瞳映出姿态痛苦的巨蛇,稚气未脱的脸满写震惊无措:“……不是特别嘱咐要放过的吗,雪柔姐……” “远野笙!你年纪尚小,能忍心残杀妇孺吗!我用我的命来换!”袁非浪嘶声大吼,“放过她!” 用岩石挡开贺岩枋,气息不稳的佩特拉也退回笙的身边:“笙……” 笙颤抖着摸上结冰的蛇皮,又瞬间缩手。 “……还有救……”低垂的秀丽面庞有着犹豫动摇的阴影,他又急切抬头,“……你们,有医官在吗!” “州主!”宁野和庆忌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去叫春神来,”贺岩枋紧皱眉头,命令将士,“快!” “……是!” 看着得令鸟妖慌张飞起,贺岩枋又望向笙:“……笙君,在此之前,让我来看看可以吗?我好歹是炼丹药出身的……” “不可以!”虽然迟疑了一下,但佩特拉还是横起石剑护在笙的身前。 “让参谋过来。”悦耳的声音带着一股阴沉与痛苦,笙慢慢坐下,“过来吧……” “笙……” “阿娘当时……也是这样凄惨吧……”笙的眼瞳暗沉无光,“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和远之山、和那群所谓的兄弟有区别吗……” 咬着唇放任丢弃银枪的贺岩枋匆匆赶过来,佩特拉没有说话。 蛇身的冰霜被玫红火焰的热力融解,贺岩枋轻柔地将妖力注入颜青卿体内,又用手指轻抵她的延髓。 笙焦急地注视他的动作:“……怎样了?” 贺岩枋抬眼望向他,神色凝重:“蛇卵不保了,现在要把死卵取出来。” 笙的脸色变得惨然:“……死卵吗……” “郎君……”少女担忧的声音传来,桃花带着春神句芒回来了,“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不要再说了,至少要保住袁夫人……”笙仰头望向句芒,“是春神的话,能办到的吧?” “谢谢你,留她一命……”句芒蹲下,散发荧绿光芒的双手将春一般温柔鲜活的力量源源不断地灌注到巨蛇的全身。 在让人难受的静默中,他轻轻抱起巨蛇:“她已经没有性命之虞,我带她离开。” 于是,佩特拉、桃花和庆忌随即护在了笙的前面,三把利剑都指向了缓缓站起的贺岩枋—— 玫瑰色的剧爆再次吞没尸山血海,贺岩枋和众多强者只好飞跃后退,看着妖车在火光中飞逃! “别妄想了!”配合青女的霜冻之力,风姨用隆冬的暴风雪涤荡邪火,“在那里!上吧!” 毫无死角的“刀剑地狱”兵器雨,消弭妖力的“水棺”冷雾,紧逼不放的“落雷崩”之戟,带毒狂乱的“飑戾招来”之风……这简直是让人绝望的屠戮啊!笙苦笑出声,眼瞳却再次散发慑人邪息:“既然这样受重视,我不得不全力以赴啊……” “够了,你不能再用锢囚千化了!”佩特拉试图阻止他,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要想逃出去的话,就得竭尽力量!”笙的浑圆眼瞳散发寒光,驱使笼罩全城的幻梦更疯狂地演化,让尚未干涸的一城血色再添浓红! “笙!够了!你想死吗!”一边战斗一边呵斥,佩特拉感到身心俱疲。但当他重新望向笙时,他愣住了—— “你……” 笙用毫无血色的手掩面静静冷笑,缓缓流淌出的鲜红在瓷白脸庞上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郎君,你的眼睛——”顾不上攻击敌手,桃花慌乱地扶住他,想用白巾为他擦拭,“求你停下!” “还不够……”接过白巾掩住淌血眼眸,笙仍讥讽地上扬嘴角,不断抽榨妖力演化凶梦—— “绝对会将你们也拖进地府!” “只有你们是不可能敌得过千军万马的!受死吧!”乘着风暴而来的杜重霄厉声呼喝。 “都闭气!”贺岩枋却忽然变了脸色,在一城震响中大声提醒,“是‘风媒之花’!” 快得无法辨识事态,紫色焰火从肉体上迸发,神军士兵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一群群燃成了紫色焰柱! “这不是很弱吗……”不知何时出现在笙的身后,不过四五岁样貌、留着长辫的小男孩语气天真,“不过能发现我真不赖呢,小枋。” “久违了,”静静瞥过那连片如风吹绽的花火,贺岩枋握紧了银枪,强作微笑凝视小男孩被火光映照的身影,“师兄……” “‘糜碎之魁首’,百里胧光……”急忙运转妖力抵御致命的风媒毒招,杜重霄额上渗出冷汗—— 与瘦小可爱的形象相反,百里胧光被称为九州十八王中武力最强两妖之一,其秘术“风媒之花”是能自由操纵气体、使气体在肉体内无预兆剧爆的狠毒法术,几乎无从躲避! “百里前辈……”笙惊喜地轻轻出声,“你怎么……” “委屈你了呢,小笙。”胧光微笑,“没事了,我们四凶会收拾他们……” “以众敌寡,原来这么畏惧鬼神童子吗!”女子恣意的笑声从尸山上传来,漫天斩杀的兵器雨骤然闪耀金光,继而狂雨般往神军倾泻削切! “兵仪……偏偏是兵仪?!”山桐咬唇,十八王中只有那个女子能如此轻易地破解他的“刀剑地狱”并反为利用—— 能操纵一切金属的妖女,“荡兵之莞”兵仪! 姿态毫无戒备地站在在尸山之上,身着石榴裙的妖艳女郎朱唇如血,绽开嗜血的邪魅笑容。她乌黑的发盘为最华丽不过的孔雀开屏髻(注三),展翅的金凤与其它满缀的珠翠耀眼夺目,与她额间的五瓣金桃花钿一样彰示着傲人华美——凶悍逼人的美感,这就是与胧光并称最强的邪妖王兵仪! “是不是觉得这梦太可怕了,没想到我们四凶也能被演化出来吧?哈哈哈……”她的贝齿闪动兵器般的锋芒,尽情嘲笑着万马齐喑的神军! 巨大的爆炸在神军中冲起各色火柱,散开绝望又迷人的花般火舌。就在这“风媒之花”与初生霞光中,五色霓旌迤逦而来! 同时竖立起的还有无数阎楹院的旗帜——让人闻风丧胆的“惊惶之盾”旗帜! “……邪主……”笙的声音颤抖了,他拒绝了佩特拉的搀扶,摇晃着站起来。 从容带领着如波侍从走来,气势如此不凡的女子以花鸟纹团扇掩面,秀发上光华流转的碧簪玉花也无法掩过她顾盼生辉的明眸,极尽华丽的蔓草纹杂裾垂髾服在她的步履中轻摇,低垂的春草色纤髾如燕飞舞。(注四) “植造之邪主……”终于看到了日夜想要讨伐的阎楹院首领,但神军中没有谁能高兴起来。 “邪主!”毫无顾忌,笙扑到了女子的怀中! “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让孩子都哭了呢。”邪主放下团扇,温柔地抚摸笙瘦削的肩膀并将满身血污的他搂在怀中,声音和缓而有力,“该怎样偿还伤我部属的仇呢,诸位。” 褐色的眸平静映出惨景,她的浅笑柔媚,却不怒自威! “好像很惊恐啊,没想到会遇上我们四凶吧?”邪主身后面如冠玉的美青年笑容轻蔑,暗紫色眼瞳闪动寒光,“鼠辈……” “‘惮慑之璋’……你这狗奴不要太嚣张了!”杜重霄大怒,马上掀起狂乱风暴! 美青年——“惮慑之璋”玉璋君冷笑出声,青色纹印闪现,紊乱风‖流竟结为碧玉! “漂亮。”玉璋君怡然自得地称赞那狂乱的碧玉雕塑,把杜重霄气得直跺脚。 植造之邪主,糜碎之魁首,荡兵之莞,惮慑之璋,这就是阎楹院中最强的四王,九州黑暗之巅最强的四凶兽! “神女幕是防不住的了,起义军来了哟。”兵仪冷笑,“准备看他们惊恐的样子了吗?妖尸遍野的真实……如果暴露了,恐怕有更大的混乱呢……黄巢会不会吃惊呢,在攻下婺州前就看到屠城惨况……” “糟了……”句芒他们陷入了动摇:他们本来就是想在黄巢军到来前悄悄解决婺州妖邪,但这么一来就只能与起义军用最惨烈的样子相遇,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啊! “来洛阳吧,我们会在那里等待。”邪主散发出浓烈妖息,腾腾的妖雾遮蔽了新生的霞光,“笙我就带走了。没有杀死笙的话,这惨烈的一战就还是你们输了,对吧?” “真是无谓呀……”将山桐的兵器掷出,看着那长矛划出一道金弧后贯穿一个神军士兵,兵仪妖艳大笑,“下次再见就是你们的死期了,把后事料理好就来洛阳吧,哈哈哈……” 百里胧光望向贺岩枋:“小枋,在被我吃掉前不要死掉喔……不要在洛阳,要死在长安,知道了吗?再会……” 迸发的花火遮蔽视野,在神军一涌而上时,烟尘内已经空寂无物! 笼罩在婺州的凶梦终于散却,造成满地尸骸的幻兽已经尽数消散,只留下满目凄绝的血红。 “洛阳……”句芒目光凛然,“两都是阎楹院势力最强的地方,我们……已经被逼上绝路了……” “明明一路上都算是占得先机,却渐渐变得失无可失……”贺岩枋仰头望朝霞,神情复杂。 在他们没有留意的地方,累累尸山之后,桃色衣裾的秀美女子妖媚微笑。 “四凶都已经露面了呢……”女子注视贺岩枋的神情冷酷又充满玩味,“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啊,来,给我振作起来再战洛阳吧……为了我,在那里两败俱伤吧……” 贺岩枋忽然转过视线,凝视着她愕然出声—— “……虞轩?” 女子轻掩嘴角:“吾爱啊,为了我,一路杀戮吧……来吧,来洛阳吧……” ——·—— 预告:东都洛阳即将迎来妖战!神魔汇集,要在歌舞繁华之地展开生死交锋!倾城倾国之舞啊,到底要让人们追随去往何方?霓裳羽衣交错曼舞,金戈玉剑交相迎击,这是一场震撼九州的舞蹈—— 下篇:舞破中原! ——·——注释 (注一)lithophile-element:意为“亲石元素”,指与氧亲和力强,在自然界中主要以硅酸盐或其他含氧盐和氧化物集中于岩石圈中的元素。它们主要富集于地壳及酸碱性岩中,也称为造岩元素,有钾、铷、钙、锶、钡等。 佩特拉是钙素使,但他在当时还没有准确认知到这一点,所以他只能呼唤“亲石元素”而非“钙素”。另外,由于性质上的相近,佩特拉其实可以操纵其它亲石元素,只是钙素才是他应用得最好的元素。 (补充说明)其他的元素使也是同样的情况,例如银素使贺岩枋就能操纵与银元素性质相近的铜元素,所以,假如哈登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使用铜来挑衅贺岩枋,搞不好就会被贺岩枋用铜狠抽一顿。 (注二)九尾蛇:清·袁枚《续子不语·九尾蛇》有载,为巨蛇,体有鳞甲,腰以下有九尾,拖行,有铁碰撞之声。尾端有小孔,会喷射,如枪弹,中者非死即残。 (注三)孔雀开屏髻:将发耸竖于头顶,梳成椎髻,用珠翠制成孔雀开屏状饰于髻前的发髻。此发式多为唐代贵夫人所喜用。 (注四)杂裾垂服:魏晋南北朝时期,传统的深衣制已不被男子采用,但在妇女中间却仍有人穿着。这种服装与汉代相比,已有较大的差异。比较典型的,是在服装上饰以“纤髾”。所谓“纤”,是指一种固定在衣服下摆部位的饰物。通常以丝织物制成,其特点是上宽下尖形如三角,并层层相叠。所谓“髾”,指的是从围裳中伸出来的飘带。由于飘带拖得比较长,走起路来,如燕飞舞。到南北朝时,这种服饰又有了变化,去掉了曳地的飘带,而将尖角的“燕尾”加长,使两者合为一体。 ——·—— 背景介绍:广明元年(公元880年)五月,起义军北上,乘胜攻占了睦州(治今浙江建德)、婺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十 [七、舞破中原(上)] [广明元年(西元880年)十一月,黄巢至汝州,逼近洛阳] 起义军将至! 歌舞繁华之都涌动着不安疑虑的气氛,使寒冬显得更为压抑难熬。 “不管如何,这样的不安混乱对我们有利。”松散的粗长麻花辫在晚风中微微晃动,“糜碎之魁首”百里胧光在低矮房舍的茅顶上惬意晃着腿,一边剥荔枝一边笑着说道。 “听田舍汉议论是没用的。”他俊美的老友——“惮慑之璋”玉璋君挑剔地拂拂茅草,坐了下来。 “啊,不像你,‘探丸借客(注一)’收获很大吧?”胧光往虚空中一抓,手中又多了一把荔枝,“最後的存货,吃了它别说话。” 玉璋君故作傲慢地伸手:“哼……都放了多久了,不会坏了吧?” 胧光一撇嘴,另一只手往空中一抓,屋下的粪桶便淩空飞起,然後他甩手将粪桶塞到了玉璋君怀中。 粪桶结晶为碧玉,玉璋君面无表情地丢下它:“不要闹,正经点。” “又过了几个月了呢,神军那群蝼蚁现在才来洛阳。”胧光嗤笑,“该说是群龙无首还是说庸碌无为呢,居然耽搁了这麽长时间,真的想战胜我们阎楹院吗?” 玉璋君冷笑:“肯定是上头意见不合,相互牵制了吧……可怜你师弟被当牛马使,整天为无聊事奔波,真是可怜。” “小枋吗?那小子以前的脾气坏着呐,现在居然那麽没用吗?爱上不该爱的女人就是麻烦,为什麽就没看上我们兵仪或滕美人呢?椿荫、雪柔也行啊……说起来,下白泽虞轩消失好久了,怎麽想都死了吧?他怎麽还留在神军呢……” “谁知道,”玉璋君剥着荔枝,“对了,好像在地下找到了,‘兽王鼎’。” “哦,那好像就是最后一个了吧,是‘节王鼎’?”胧光饶有兴趣地点头,“集齐了啊……问鼎中原,神军要气死了吧。” “要是发动了九鼎,就算他们怎样团结一心也没用了。”丹凤眼微眯,玉璋君暗紫色的眼瞳中闪耀着疯狂。 胧光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夜色降临,乡村没有繁华景象,在余晖褪去就只有阴翳无限扩张,就似洛阳城下那一尊寄宿妖物的鼎在迅速扩张身形,一寸寸地蚕食东都。那是一个巨大隐秘的阴谋,一旦发动就会摧枯拉朽,将所有东西都碾成灰烬—— 只是它还没到觉醒的时候。 “啊,不管怎样都会赢的,还没听说过得到九尊兽王鼎的家伙会输,”胧光露齿而笑,稚气的双眸透露出被惨绝岁月磨砺出的寒芒,声音轻捷,“何况是我们。” “就等他们来送死了。”玉璋君的白衫风中飘舞,王侯般高贵的外表下是残忍的祸心,“我都等得不耐烦了……你知道了吗,笙醒了。” “是吗?这一觉睡得真久,以他的性子,应该坐不住了吧?”胧光高兴地扬眉,“我一直觉得他和以前的小枋好像,终於又有人能陪我玩了。” “你师弟没这麽用心办事,笙说今晚就诱敌出战。”玉璋君毫不在意地说。 “今晚?还真是快啊。”胧光一怔,随即大笑,跃跃欲试的神情就像寻求鲜血满足的猛兽,“不愧是笙,真是……太好了!” ——·—— 纤细的少年低头打量自己裸露的白皙上身,宛如白玉雕成的身体看不出瑕疵,曾经狰狞得不忍直视的伤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足以证明治疗者法术的高超。 “笙,”沉稳悦耳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轻柔的叩门声随後响起。 笙慌忙披上上衣:“进来吧。” 佩特拉走进来,冷淡地望他一眼。 “好久不见。”笙露出乖巧可爱的笑容,声音清亮。 佩特拉只是把新衣服抛给他:“新衣服。” 笙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慢慢开口:“生气了?” 佩特拉望向他:“本该被我吞噬的灵魂差点就没了,你说呢?” “总之,我还没死。”笙无辜地微笑,“这几个月里有没有认真练习秘仪呢?不管怎麽说,你的身份是云蔚姐姐的徒弟啊。” 对着笙天真烂漫的眼神,能对其生气的人应该寥寥无几吧。佩特拉也只能轻叹一声:“说什麽都没用对吧,你从来就没听过我的话……” “阿宁,生命的力量就在於不顺从啊……”笙轻轻掂量衣料,雪白的丝衣在手上滑过的触感光滑微凉,如山溪流淌而过。 他展开衣服,银线绣成的暗纹在烛火映照下闪光:“很贵重的衣料,还有妖气呢……啊,是神女幕织成的……” “啊,邪主下了决心要保住你呢。”佩特拉语气平淡。 笙琥珀色的眼瞳熠熠闪光:“把濒死的我治疗好,就连强行突破七阶留下的骨裂和筋脉断裂也用这数月细心地一一修复,邪主对我恩重如山啊。” “你倒是试试无法再使用锢囚千化,看看她还会不会这麽关心你啊。”佩特拉眼神轻蔑。 温驯乖巧的模样瞬间消失,笙幽冷的目光就像锁链封锁灵魂:“如果我的灵魂卑微腐朽,你倒也来关心我试试啊。因为有用才会被宠爱,你和邪主是一样的,佩特拉·赛罗。” 佩特拉僵了一下,被生疏地直呼初用名,他知道笙真的生气了。笙一向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对此束手无策:“好了,我不说。” 笙站起来,轻轻拿起熏笼上的竹笙,慢慢地进行调试。 “你也要参与行动?”佩特拉惊讶。 “不,只是为云蔚姐姐伴奏。”笙微笑,“簧暖笙清,正好和姐姐应和。姐姐不是很喜欢我吹奏《女萝》吗?” ——·—— 从夜色中浮现的笙乐音色清越,却用着低回悲凉的曲调。童谣般简单回环的节奏透露着隐秘浓重的悲伤,在夜色中渐渐牵引灵魂沉‖沦在生与死的界限上…… 在气氛沉重的夜晚诡异传响,这笙音简直是掀起暗潮的一阵阴风。 就像因风腾涌的云霞,雪白的身影悄然掠动在华屋重檐之上。 那是一只银白的美狐,如雪的缎毛与九条长尾在风中拂掠闪光。 就像要与它作对,它对面的屋脊上也掠起一个影子—— 那是一条纯黑的猛犬,似墨的鬈毛和亮泽长尾在风中飘舞似烟。 白狐与黑犬灼灼目光相对,眼中都流露出冷冷笑意。 黑犬一抖浓密舒张的毛发,化为健美的青年,毫无拘束地露齿微笑:“美人要往何处去啊?” “那汪郎又要往何处去呢?”柔媚声音充满魅惑,白狐化为倾城倾国的美人,冷笑相对。 青年——“燃燎之尨”汪炎武全身散发妖气:“美人要去哪,我就去哪啊!” 一身霓裳的美人双手抽剑,剑光映照着光华流转的星眸:“这麽做会让我困扰啊,汪郎!” “滕姬,不要以为光凭你们几个就能统治九州!”炎武身形一动,变化成烈烈红影直袭而去! 宛如彩霞飘舞,滕姬轻盈跃开,彩绫华美拂掠,缭乱人眼! 炎武缠裹赤焰的铁拳与辉映彩云的细剑铮然相撞,他俊朗严峻的面容与滕姬柔媚浅笑的玉容近在咫尺。 “‘霓裳一舞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注二)……”在倾国花容与曼舞霓裳的蛊惑迷神中,炎武仍然高跃出拳,在高空俯瞰洛阳并微微叹喟。 滕姬在交舞彩绫的遮蔽中挥舞双剑,樱唇微启,笑语似有还无:“歌舞本无罪,汪郎,秘仪之舞是为腐朽者送葬而起,非为亡国!” “棺柩舞姬”滕云蔚擅长剑器舞“秘仪”,她奇诡无比的剑法被曼妙舞姿、绝世容颜掩映,在震撼之美中更显险恶! “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斗薮龙蛇动”(注三),美人曼舞,直让人沉浸其中永世不悔! 但神军将士们没有迷醉。他们潜隐在街市的阴影中,悄悄逼近滕姬的身下! 眼波恰似初春融水,澄澈而又冰冷,美人轻笑,剑影紧贴着炎武的拳脚疾舞:“汪郎,我如此盛情与你共舞,你就没有发现我的不同吗?” 炎武一怔。滕姬还是如往常一般梳着华美的玉环飞仙髻,明艳一如往常啊…… 滕姬冷笑,她的眼睛与发间的翡翠玉石一样闪耀寒芒—— 全都是玉石发饰,没有用任何金银!炎武脑中闪过一丝震怖,他急忙抽身,却被彩绫与双剑缠斗不休,情急中他大叫起来:“是‘荡兵之莞’!” 让神军也胆寒的名号,旋即令全城仓皇卸甲! 放肆的大笑带起一阵怪异的金属嗡鸣,满城的兵械瞬间飞舞,将惊慌的兵士紮刺成刀山剑阵,一霎时红染洛阳! 高挑窈窕,身着石榴裙的美人踏着兵械的峰岭狂霸登场! “兵仪,有本事不要搞突袭啊!”藉由燎烧魔力的烈焰避免了被刀剑贯穿的命运,炎武苦笑着急身退开,嘴里却还是不肯退让。 “有没有本事一看就知道了吧?赢不过也不要找这麽可笑的理由啊,死狗!”涂抹了艳丽胭红眼影的眼眸与兵器的霜刃一样锐光逼人,“荡兵之莞”兵仪嗤笑着俯视他们,“能破了‘觉魂剑醒’才有资格说话啊,蝼蚁!” 兵仪的“觉魂剑醒”能操纵金属甚至能使金属任意形变,“莞尔一笑间荡灭万城精兵”,可谓强横无比!这样的强大只能让炎武无话可说。 “居然难敌美人……只能用‘燹燎原’倾力一战了吗!”炎武也不留情了,迸涌的烈火与荡兵之气相互碰撞抗衡,“趁这时赶快动手!” 在映红全城的烈火中,狂暴的风刃满城挥斩,风姨带领着精锐冲杀而来! “久违啊,风十八姨!”残暴的笑容充满了期待,兵仪的巨刀与风姨无色的风之鞭索交撞,满城的兵器也与风暴狂暴旋斩,交撞出战阵至强的乐音! “就算赌上性命也要杀了你们!”风姨杏眼圆睁,劲风磨钝了剑器的锋芒! “可惜的是,你们送上贱命也奈何不了我们!”妖力的震荡带起百万兵器的挥斩,在让人心魂震动的魔法乱流中,兵仪轻蔑地大笑! “你太轻敌了,泼妇!”在继续与滕姬缠斗的同时,炎武也还不忘分散兵仪的注意力—— 龙卷风挟着“燹燎原”的焚魔烈火冲天而起,不仅打乱了觉魂剑醒的阵势,也将兵仪卷入! “做得好,上白泽!”风姨对配合得恰好的明音大加赞许。谨慎的明音同时使用“离”和“巽”两只封印魔物倾力突袭,此时还因用尽全力而气息不稳。 “成功了吗……”明音注视映红了整座城市的火之龙卷,她的两只魔物还在那里彰示优势般飞舞着。 但她被火映红的瞳孔骤然紧缩—— 凝滞一般的兵器阵猛然觉醒般飞射,直接将飞舞着的风之魔物紮成刺球! 然後是将整个龙卷风连同明音的火之魔物也撕开的妖息。那只魔物一分为二的屍骸就垂在兵仪白皙的两手上,还在喷涌着血雾…… 战场如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兵仪凶暴的笑颜。白瓷般的美丽脸庞沾上了和石榴裙一般艳丽骇人的色彩,兵仪享受地眯起褐色眼睛,贝齿流光:“有趣,看来今晚不会无聊……还不够!还有更强的吗!” 两截屍骸被随手丢弃,沾满魔物滚烫毒血的红色纤手抓起了闪耀金光的巨大双刀,兵仪冷笑着扫视战场。 简直是罗刹(注四)……不,不应该用恶鬼之名来形容她,她本身就是对凶暴强横最好的阐释——她是四凶之一,穷奇!(注五) “跟传闻一样可怕的远古余孽……”风姨心中震怖。 “都死在这里吧!”兵仪和滕姬一同起舞,最美艳的身影一舞倾天,一直引领震怖的心魂坠入地狱! ——·—— 预告:“一直以来都以为用千万大军可以除去四凶,但这是我们太天真了吗……” “应该臣服了吧,你们是赢不了我们阎楹院的!” “植造之邪主,你不配自称青帝!” “这可不是弱者该说的话。我将称帝,然後肃清乱象!” 被四凶统御的妖魔大军开始发起迎击,势要从洛阳开始搅碎中原乱局!毁灭一切的舞蹈通向黄泉终局,已经无法暂停了—— 下篇:舞破中原(下)! ——·——注释 (注一)探丸借客:比喻遊俠殺人報仇。玉璋君平時的工作是混在遊俠中獵食官吏、搜集情報,這會在卷一附的外傳中再提。 典故:永始、元延年間,皇上懈怠朝政,外戚驕橫放肆,紅陽長仲兄弟串通遊俠,收納亡命之徒。而北地的大豪客浩商等圖報私怨,殺害了義渠長及其妻子兒女共六人,並往來於長安城中。丞相、禦史派遣屬吏追尋賊黨,朝廷也下詔書命令捕捉,很久才將其捕獲。長安城中盜賊奸民極多,裏巷中的遊蕩少年合夥殺害官吏,有的還接受賄賂替人報仇,他們做紅、黑、白三色彈丸每人摸取,得到紅色彈丸的去殺害武吏,得到黑色彈丸的去殺害文吏,得到白色彈丸的則為遇難的同黨治理喪事;一時間城裏烏姻四起,盜賊們路劫行人,大街上死屍擋道.滿城中鼓聲不絕。(典原是《漢書》卷九十〈酷吏列傳·尹賞〉,這是譯文) (注二)霓裳一舞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來:出自唐朝诗人杜牧的《過華清宮絕句三首(其二)》 (注三)珠瓔炫轉星宿搖,花鬘鬥藪龍蛇動:出自白居易《驃國樂·欲王化之先邇後遠也(貞元十七年來獻之)》 (注四)羅刹:《慧琳意義》卷二十五中記載:“羅刹,此雲惡鬼也。食人血肉,或飛空、或地行,捷疾可畏。”同書卷七又說:“羅刹娑,梵語也,古雲羅刹,訛也(中略)乃暴惡鬼名也。男即極醜,女即甚姝美,並皆食啖於人。” (注五)窮奇:《山海經·西山經》有雲:“又西二百六十裏,曰邽山。其上有獸焉,其狀如牛,蝟毛,名曰窮奇,音如獆狗,是食人。”另外一種說法說窮奇是神名,《淮南子·墬形訓》:“窮奇,廣莫風之所生也。”高誘注曰:“窮奇,天神也。在北方道,足乘兩龍,其形如虎也。”後來“窮奇”用來比喻背信棄義之人。 《左傳·文公十八年》有雲:“少昊氏,有不才子,毀信惡忠,崇飾惡言,天下謂之窮奇。” 《史記·五帝本紀》道:“少昚氏有不才子,毀信惡忠,崇飾惡言,天下謂之窮奇。” 《史記正義》注引《神異經》道:“西北有獸,其狀似虎,有翼能飛,便剿食人,知人言語,聞人鬥輒食直者,聞人忠信輒食其鼻,聞人惡逆不善輒殺獸往饋之,名曰窮奇。”言此為大惡之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十一 [七、舞破中原(下)] 四凶都在洛阳,这一点其实谁都清楚。 所以不应该震惊的,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但只有真正面对四凶时,才可以体会到那种连意识都要被吞噬的绝望。那是预料之外的、压倒性的强大,是无法反抗的,疯狂! “一直以来都以为用千万大军可以除去四凶,但这是我们太天真了吗……”早就抱有死亡觉悟的风姨为自己感到悲哀:四凶之一的兵仪就俯视着她,那烈烈的红影对所有人都充满了蔑视,但自己却无力扭转这傲慢残忍的态度。 “不可以放任下去……” 被她操纵着的风忽然不受控制地叫嚣,就在转瞬之间,无数火焰就此爆开,宛似百色的花朵盛绽在城市之中! “兵仪,你尽兴了的话,我又找谁来欺负呢?”童真的声音显得无比残酷,穿着紫色禅衣的长辫子男孩手中火光燃燎,“小枋好像不在?唉,最强的不在也就没意思了……” “百里胧光……”风姨和炎武都大感不妙。 “明知我们都在,就带这样的人马来送死,还真是难看啊。说到底你们是怎样伤到郦卿他们的?”玉璋君也出言讥笑,“听说……是靠下白泽虞轩?到头来除了她和贺岩枋也没几个能入眼的吗?就算没有兽王鼎也能吃掉你们嘛!” “少瞧不起人了!”明音已经从连失两只魔物的震惊动摇中振作起来,她将“兑”、“乾”、“震”三只魔物都放出来,向不可一世的敌手发动猛袭! “勇气可嘉。”玉璋君暗紫色的眼睛隐隐浮现玉绿色纹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扑去的“震”之魔物就此凝结为碧玉! 玉璋君的秘技“万象凝碧”能使一切物体凝结为碧玉,在这能力面前,任何反抗似乎都是徒劳!继风之魔物被乱刀刺死、离之魔物遭手撕後再次被秒杀魔物,明音的力量已经到达极限! “怪物……”看到玉璋君堪比雷霆的杀戮,炎武已经无心与滕姬战斗:如今他必须想办法从被鲜血刺激到的三只凶兽爪下逃脱! 滕姬微笑。她是有意留情的,在领导阎楹院的凶兽在场时,她没有必要抢风头。 “汪郎,你们太鲁莽了!”她的双剑厉若狂风,剑身与炎武的铁拳交接时竟迸出刺眼火花。炎武用力一抬手又往後一退,一记重拳迎面打来!在错金鸣铁中他们迅速分离跃开。 炎武当然明白这点。他身形未稳就感到胸腔中的空气在高涨鸣动,那简直就是死亡的预兆—— “燹燎原!”他用从未有过的震怖声音叫吼,燎烧魔力的火焰包围了自身,惊险地将那行将爆炸的气体耗尽—— 在对面飞檐上玩弄手中鸟哨的小男孩正对他可爱地微笑,仿佛那差点要将他从里往外华美地炸个粉碎的“风媒之花”毒术并非出自他手。 四凶之一的混沌(注一),百里胧光……炎武心有余悸,只能倾尽全力戒备那无处不在的风脉。 “洛阳会投降的,你们也一样。”胧光稚气的声音里充盈着残酷,“你们想和腐败的唐廷一样被杀个片甲不留吗?” “难道你们还真的以起义军自况吗?”尽管已经没有反驳的底气,风姨还是冷笑,挥舞起风之鞭索,“不仁不义的是你们!” “事到如今还拥护腐朽唐廷,真的应该将你们也埋葬呢。”女子温柔的声音像热茶浸润每个人的心胸,让人不觉动摇—— 整座洛阳城散发出浓烈逼人的妖气,那样邪恶而诡异,偏偏浮现得那麽自然又平稳,无孔不入地侵染心魂,使神军全员僵硬! 玉璋君微笑着一扬手,从满地屍骸中盛绽出的碧玉花朵层层舒张,成为最美丽的走道—— 朝云近香髻,杂裾垂髾服,体态娴雅、容颜秀美,踏着碧玉一路从容走来的当然是阎楹院之首,“植造之邪主”梼杌!(注二) “梼杌……”风姨苦笑,看着无数藤蔓缠绕具现,形成满城舞动的条条巨蛇—— 毫无徵兆地控制整座城市,交错的纹印结成不断生产魔力的不死花场,这就是邪主的能力“祲润林染”! 风中飘拂的春草色纤髾也化为纤细的花藤之蛇睥睨四方,邪主美丽的容颜有着漠视尘世的冷意:“到此为止了,如今遍看九州,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你们也没有资格指责我们。” “少讲仁义,你不配!”风姨的神息化为无数风刃搅碎花藤,她厉声斥责,“这一切与你们无关吗!杀人无数,你们有何资格谈民生!”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注三),本该如此,”邪主微哂,被搅碎的花藤化为漫天繁花迷乱人眼,源源不绝的藤蟒一涌而上,温柔地将风姨缠勒住,“但我是邪魔!” “……植造之邪主,你不配自称青帝!”不断生成狂风撕扯花藤,风姨目眦欲裂! 邪主拂袖,碧色的细剑直指着她,充满王霸的锐气—— “这可不是弱者该说的话。我将称帝,然後肃清乱象!” 妖剑“青花沉想”!在剑光的指引下,满城花藤狂热地奔袭向神军! “下令吧,梼杌!”胧光手中的鸟哨化为一柄画戟,孩童的伪装已经撕下,他就是“惊惶之盾”标识上狞笑的猛兽啊! “在你的带领下,将天下倾覆!”巨大的兵器在手上旋舞,无数鲜血就此飞散开来,享受鲜血的兵仪震荡起一城的金属,渴望再次使用“觉魂剑醒”大施屠戮! “吞并天地!”玉璋君的妖息推压出层层碧玉巨潮! “我们将永远追随阎楹院的旗帜!”滕姬仰视邪主的身影,“吾主……” 邪主不染而朱的唇泛出柔软而高贵的笑意,声音丝绸般柔滑轻凉:“啊,已经如此腐朽的九州,就让我们来彻底倾覆吧!” 花藤狂舞,玉潮狂起,火花狂绽,兵器狂挥,珠翠狂转……这缭乱人眼的群舞带来死亡与毁灭,并将以这里为,搅碎九州的乱局! 俯瞰九州强者华丽的舞蹈,无尽的夜色诡秘微笑。 “下白泽虞轩”如同一滴凝结的夜露般静静出现在洛阳城头,远观血战。 “已经能嗅到果实成熟的甘甜气息了呢,葛蕾西亚、马斯克。”她对身後侍立的两个黑影微笑说道。 “是,这一切都会是玛露芙菈陛下您的。”黑水将军葛蕾西亚·希罗芙菈单膝跪下,裹着黑袍的黑水侍卫也跟着静静行礼。 来自玄世的魔王妖艳微笑,漆黑眼瞳波光潋滟,那就是来自界外的祸水:“舞动吧,尽情地、疯狂地,杀戮破坏,最後把中原亲手为我献上,连同你们滚烫的心脏和高傲的灵魂……” ——·—— 预告: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交战於一处的阎楹院与神军都没有看清黑暗宿命的面目,毫无察觉地陷入厄运之网! 拥有包举宇内的实力,阎楹院有着改变九州的威势!但就在此时,桃色的倩影走到了战局的中央—— “你……并不是下白泽虞轩吧!” “这可不是邪妖王该问的可笑问题呢……” “你操纵着我们的命线,你是蜘蛛吧?” “对,我就是猎杀你们的蜘蛛……” 银白色的是泪水,银白色的是囚网,银白色的是九州乱局中忽如其来的致命後手!这就是直接在长安落下的王棋,隐秘的陷阱终於现形—— 下篇:夜见黄泉·水银陷阱! ——·——背景&后话 广明元年(西元880年)十一月十七日,攻下东都洛阳,留守刘允章率百官迎接。 洛阳被起义军攻下後,神军方面士气持续低落,因阎楹院与黄巢起义军一样目标直指长安,神界震动,倾力防御。 ——·——来自被冷落主角的闲话 雪松:终於,阎楹院的九大妖王都露面了……佩特拉先生的师傅滕姬真是大美人啊……应该说,阎楹院的女性都是美女呢。 哈登:你从头到尾都只是看美女吗?好肤浅…… 雪松(尴尬):不是啦! 哈登:你看到你偶像在婺州时施展的脚法了吗?该死,好想学…… 伊凡:贺先生肯定很乐意教你啊。我倒是很羡慕鬼神童子的锢囚千化…… 哈登:那不是很伤身体的吗?可惜了,用命来换的法术不值得学。吉恩老师不是也用这法术吗?我现在有点担心他的健康了…… 雪松:对喔……现在看来,我觉得鬼神童子很可怜啊……他最後是怎麽死的呢…… 哈登:听说是死在佩特拉老师怀里……他确实很悲哀吧。他确实不是那麽坏的家伙,我外公还欠他人情对吧?要不是他在婺州拦住了大军,我外公可能逃不掉…… 伊凡:我好像知道红姬为什麽会变成那样子了,鬼神童子真是让同性都会为之倾倒的美少年,女帝肯定做了什麽手脚让她误会了…… 哈登:比如说告诉她鬼神童子其实是女孩子?突然觉得这就是苍穹女帝会干的缺德事…… 雪松:你们会不会想太多了……唉,我觉得贺先生好惨呢,女朋友被魔王附体了…… 哈登:可惜,我觉得虞轩很强呢。不过,“薄红”在她手上时是剑,我最擅长的却是刀,好像不能借鉴什麽啊…… 伊凡:她使用的红梅之霞可比你的要宏大,你要学的不是很多吗? 哈登:啰嗦……周雪松,这次洛阳之战里邪主都出场了,有什麽感想吗?武器可是同一把喔。 雪松(自暴自弃):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我反而更关注“惮慑之璋”,他肯定是“青玉”克鲁特的爸爸,绝对是!那种肆无忌惮地使用碧玉的强大,那种嚣张神情……啊不行了,好害怕他…… 哈登:我觉得你肯定是得了克鲁特恐惧症,上次被打惨了留後遗症了吧?我告诉你,不直面恐惧的话你不可能变强的。 伊凡:所以下次再去挑战克鲁特吧,雪松! 雪松(震惊):不要!太可怕了! 哈登(嘲笑):去嘛!我要全程录影,dv名就叫《克鲁特再虐我一次》。 雪松:混蛋我生气了! 伊凡:我们好像偏离了观後感主题…… 哈登:对喔……话说那什麽兽王鼎是啥东西?四凶他们说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伊凡:对喔!要去问问贺先生吗? 雪松:我觉得後面很快就会出现吧,不用问了…… 哈登:贺岩枋的师兄就是四凶之一的糜碎之魁首,真让人惊讶。他们一起学的是炼丹术还是别的呢…… 伊凡:到时去问问?现在贺先生不是和糜碎之魁首一样编着小辫子麽,这是师兄弟情深的证明吗? 哈登:我看不出哪里情深了,糜碎之魁首整个就是疯狂的小孩啊,除了杀人还会照顾师弟吗? 雪松:贺先生这麽善良,他师兄应该也没那麽坏…… 哈登:你还是这麽幼稚…… 雪松:……我已经忍了你好久了,本来不想说的,你这家伙遗传了你外公的妖力和外表,还有坏脾气…… 伊凡:不,哈登的脾气比他外公还差啊,而且说话比外公更让人不爽,外公好歹是说话中肯的文士……而且雪松,你回嘴时没抓住关键点,哈登遗传了外公很多的优点,但没有遗传外公的身高…… 雪松(冒冷汗):伊凡你是对的,但这就有点……惹祸上身的感觉…… 哈登(不爽):伊凡,希洛帝国的暴风雨给了你魔兽般的抗打能力是吗? 伊凡:……哈登,你还没满15岁,还能长高……我错了我多嘴还不行吗?原谅我的嘴…… 雪松:哈登,伊凡的合成兽可是异种一号…… 伊凡:雪松不要帮倒忙…… 哈登:异种一号很了不起是吧……契约者素质是硬伤好吗…… 伊凡:不要闹……黑水柔妃终於要从幕後转到台上了,我们继续关注嘛! 哈登:好吧,这次的闲话就到这里吧。 ——·——注释: (注一)混沌:汉代地理书《神异经》西荒经记载:“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 (注二)梼杌:唐人张守节《史记正义》引《神异经》注道:“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大,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一名傲狠,一名难训。” (注三)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摘自唐·曹松《己亥岁二首(其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十二 [八、水银陷阱] ——长安,广明元年十二月初五(西元881年1月8日) 庄严伟丽的帝都笼罩着珍珠色的雾气,看起来就像神仙栖居的界外城。 但这不过是假象。在常人可见的雾气外,还有一层神魔等习术者才能看到的魔雾—— 用以抹消魔法痕迹的异形盾“神女幕”还在日夜不停地抹消异象。 而帝都的神女幕要尽力抹消掉的,就是那在雾障之上静静悬浮,嚣张狂妄地俯瞰着帝都的空中宫殿:阎楹院核心根据地——“天道宫”。 因阎楹院九大妖王都聚集于此,如今的天道宫散发着比往常浓烈数倍的妖气。 在晨曦中,佩特拉倚着朱红廊柱注视流动云雾。 “觉得不舒服吗?”清润声音在身后响起,佩特拉回头,看到那双永远动人心魄的澄澈眼眸。 “你怎麽出来了?”若是没有感受到其他妖王的气息倒是不奇怪,但没有感觉到笙的气息总会让佩特拉觉得恐惧—— 那就是绮丽梦魔的特性吧,尽管站在眼前,却会有无人存在的违和感,就像水般反映着一切,却难以看透其本质。 “怎麽,身为阎楹院九王之一,就连进出天道宫的自由都没有吗?”轻盈地跨上雕栏,笙就那样坐着,双腿凌空晃荡。 “你想掉下去吗?”佩特拉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下来。” “没事,我还不打算这麽快死掉。”笙的眼睛在日出光辉中泛着通透的金红色,仍然饱含不输於任何人的刚毅。 佩特拉凝视他的侧脸,想到了还在等自己的奈丽。记得自己离开时是黄昏,奈丽的眼睛也泛着金红色的美丽光辉。 “怎麽了?”一回头看到他在望着自己出神,笙疑惑的神情像个孩子,“……你不是在想把我推下去吧……” “不要觉得谁都想把你弄死,想这麽多没用的早晚会秃头。”佩特拉回过神来,不自然地露出微笑。 “早晚……”笙冷笑了一声,然後又继续注视丹色云空,“会很讨厌吧,不过这是天道宫,不是你母亲的穹顶之座。” “我知道。” “在百姓们还毫不知情的如今,皇帝出逃了。”俯瞰着在熹微晨光中苏醒的帝都,笙的笑容泛着讥嘲,“带着他的宠臣,狼狈地逃出这里……目的地大概是成都呢。” “是吗……”佩特拉对此并不关心,他只知道,这样王气衰微的如今,黄巢军和邪主的胜利已经触手可及。 “想奈丽了吧?”笙又回过头来望着他,“差不多该回去了对吧?” “……嗯。”佩特拉垂眸,这话题实在过於沉重,他不想提。 “时间刚好,邪主就要称帝了,到时我会如约交出灵魂的。”笙说得很轻松,“不过记得把我和阿娘葬在终南山,然後问问邪主能不能为我培育出一种终年不谢的银桂……她如果觉得麻烦就算了……” “这麽快安排後事不像胜者会做的事。”佩特拉想回避这个话题。 “只是履行契约,没必要愧疚吧,我们两不相欠。”笙笑了,“好吧……说正事,你觉得虞轩还活着吗?” “……她不是在洛阳出现过吗?”佩特拉疑惑,“morphy也去看过了啊。” 即使被阳光照耀,笙的目光也泛着冷意:“但是,morphy根本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有。虽然只是猜测,但她不应该害怕下白泽,神兽不会让众生恐惧。” “那……” “阿宁,你认真想想,玄世魔族有什麽特点吗?”笙凝视他,“关於哪方面都可以。” “玄世本来就很少与其他世界往来,玄世魔族的事,恐怕也只有艾菲妮丝——我母亲比较清楚。但她大概也只知道《天水禁言录》里写明的部分……”佩特拉很苦恼,“……他们应该接近水的性质,流动,应化万变……你觉得,它们就是‘渔翁’?” “我只能这麽认为。” “那必须小心……我小时候听过母亲对玄世魔王的评价,说是‘水银一样无孔不入的家伙’……”佩特拉皱眉。 笙轻叹一声:“说不定……我该告诉邪主的。” ——·——天道宫,平尘殿 “异界魔物?”兵仪将酒一饮而尽,然後疑惑开口。 “下白泽虞轩……”胧光摩挲下巴,“能抢走我师弟的家夥不至於死得默默无名吧……” 玉杯与白瓷酒瓶交碰出清脆声响,玉璋君露齿而笑:“可能是你多虑了,笙。不怪你用心,不过还是来一杯放宽心态吧!” “我也希望是自己多虑……”笙苦笑,举起白瓷茶杯向璋君致意。 “璋,”一直默然的邪主忽然抬眼,“外面。” 璋君愕然外望,在九王中就数他和邪主的魔力探测范围最广,他这样一留神就眉头紧锁:“竟敢进犯天道宫,大胆!” 他的妖气猛然膨胀,胧光他们知道他已发动“万象凝碧”,也就对外敌不以为意。 但璋君却脸色大变:“来了!” 杯盘四落,兵仪和胧光率先跃起,笙他们也随后摆出防御态势。 就连璋君都拦不住,让守卫全都猝死,毫不客气地走近大殿的是—— “你……并不是下白泽虞轩吧!”璋君暗紫色的眼瞳宛如翻腾着毒液。 “呵……这可不是邪妖王该问的可笑问题呢……”发出夺人心智的媚惑笑声,在晴光中款款而入的美人掩嘴轻笑。 样子确实是下白泽虞轩,让九州邪妖都牢记远避的女杰。但在场的九妖王都明白,虞轩不会那样妖媚地微笑,也不会散发那样邪恶的气息。 “不敢现出真身吗,鼠辈!”碧玉屏障拦住“虞轩”,璋君冷声质问,“你是什麽东西!” “虞轩”掩嘴轻笑,眼睛如波光潋滟的暗潭,“我想你应该可以认出来的,佩特拉·帕伦赛特王子……” “……阿宁……”瞥一眼瑟缩在自己怀中的小妖精morphy,笙又望向颤抖着护在自己身前的佩特拉。 佩特拉那苍穹般的眼眸变得空洞而森然:“久违,黑水姬玛露芙菈·塔姬妮特……” 与魔母同一级别的玄世动乱魔王,“毁灭的夜露”黑水柔妃!水银般无孔不入的森寒邪息渗透四肢百骸,佩特拉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对魔族的深深憎恶。 “上次见面时你还很小呢,小王子,”魔女甜蜜微笑着走近,“时间还真是过得太快了,你也到了猎食灵魂的成长期了啊……艾菲有没有把这麽让人欣慰的事告诉你父亲呢?” “不要跟我提这些事!”无数石爪撕碎邪息,佩特拉的魔力也狂暴奔流起来。 “还真是叛逆啊,我们五界魔族就出了你一个孩子,我们可得细心呵护你,”黑色雾霾轻柔地粉碎石爪和碧玉屏障,魔女望向了笙,“这是你的契约者……真是容颜姝丽呢,让我来看看你的资质吧,少女……” 无形的震波在娇柔声音中迸发,瞬间触发了满室巫山之云—— 实在是凑巧,笙穿着由神女幕织就的衣服,如今他衣服的下摆就散裂飘舞起来,交叠着舒张开抹杀魔法的云雾——那样子太像女子华贵的千层裙裾,知道这样子只会遭魔女嘲笑,笙秀丽的脸庞涨成了淡樱色。 “不觉得太失礼了吗,这不是客人应有的行为啊,黑水姬。”少女般细秀的眉紧皱起来,笙压抑着愤怒冷笑,飘舞的神女幕被压了下来。 “攻击孩童,还懂不懂礼节了,异界狗奴!”已经忍够了魔女的傲慢,兵仪的金铁之潮狂怒冲荡! 红梅色霞光奔涌而出,金与红的交战瞬间以红色的爆炸而结束! 兵仪的红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的神情完全是狂怒的野兽:“我一定要手撕了你!笙,给我困住她!” “是!”笙的眼瞳散发寒辉,“天道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笙,你退下!”邪主却拂袖而起,“兵仪!” “……是。”脸庞仍因羞怒而通红,笙收敛着妖力,垂眸深吸一口气退后。而兵仪则发出一声冷哼,一甩手巨刀紮在金石地板上,裂痕四处蔓延。 邪主望他一眼,然後逼视魔女:“客人出手骚扰,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清丽的面容隐含冷意,声音不怒自威:“在座各位都是九州俊杰,任何一位都比客人尊贵,如今冒犯至此,客人还想全身而退吗?” “邪主说笑吗?你座下号称至强的荡兵之莞都不能伤我分毫呢……”笑声里充满轻视,魔女往帝座走前一步,这让离邪主最近的璋君和胧光都绷紧了神经准备死斗。 “是吗,”淡然地回应,邪主笑得雍容,目光却淩厉逼人,“你以为我们兵仪、我们阎楹院就只有这一点本事吗?你大可试试,我们言出必行。” 两位丽人冷笑对峙,片刻之後魔女笑出声来,“果然,有胆识。” “黑水姬,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佩特拉冷冷询问,他的样子就像荒野上的孤狼,杀气凛冽却显得那麽苍凉。 在十位强者的环伺下,魔女以墨色水晶塑出王座,优雅妩媚地斜坐:“相信你们也能猜到,我要的是臣服……” “放‖屁!”璋君脱口而出,凤目中暗紫邪火燃燎。 玩味地单手托腮,魔女直视邪主:“是时候揭露真相了,九州十八王争战、万方动乱,这都有我的功劳呢……” “荒谬,明明是我们一路血战打下的江山,你来争什麽功!”兵仪高声大笑,她的妖气迸涌震荡,仿佛整座天道宫都在杀意。 魔女哂笑,她媚惑的眼波一转又落在笙的身上,这让佩特拉大为恼怒。 “中土强者就是狂傲,以为命运是自己主宰的,”魔女微勾的桃色唇弧满盈蔑视,“九州争战不过是一盘庞大棋局,而你们是我看中的棋子……” “可笑至极!”这次是胧光打断了狂言,“风媒之花”爆开紫红光焰! “哦呀,危险的毒气。”魔女嗤笑,紫焰随即熄灭,带杏仁苦味的气息扩散消失—— 胧光童稚的脸庞刹那间满刻憎恶与愤怒,他镇定直立,不知何时,他的全身上下已浮现出蛇一样缓慢阴冷地环绕滑动的银色“水流”! “哈,水银,”胧光对全员轻松微笑,瞳仁里却满是怨毒,“不赖呀,异界蛮夷。” 水银锁链化解为一颗颗闪光的银珠,继而消融在空气中。 “‘雨虎潜戮’,”魔女的动人微笑浮漾阴寒恶意,“……那位是‘深雪游女’深雪柔娘子吧?不知你那‘殄灭泫泣’与我的法术相比,谁更高明狠辣呢?” 深雪柔被这公然挑衅气得泪花闪动,却没有答话—— 形势很明显,魔女是最强大的。九邪王达成了一致,压下愤怒沉默以对。 “这才对呢,”魔女的笑容更灿烂而意味绵长,“现在时机成熟,我将带领心腹和‘玄秘十二使徒’统一原世,而中土是第一站,意义重大。” 看到邪主那一抹轻蔑冷笑,魔女弯起了眼角:“诸位是我亲手栽培的能者,我不忍心下手摧毁。诸位既然身为邪魔,也就不拘於仁义道德吧?我可以保留阎楹院,让诸位统治九州而成为我新的‘玄秘十二使徒’成员。互相利用、各取所取,不是很好吗?” “啖狗屎蛮奴!”璋君当即怒骂,“绝不臣服於你!” “有趣,相貌堂堂的美男子竟然口出恶言。”魔女唇齿流光,“真不知这是谁为谁着想啊……我为你们送来增长力量的饵食,为你们挑拨邪祟,现在又许你们江山,我也是仁至义尽呢……” 九邪王愤怒沉默。 “真是的,果然施恩要留名啊,现在真是不知谁被谁越抬越上直至九州之巅……”开始用纤细手指玩弄发间的桃花石铜杆簪花,魔女温柔笑语,“啊……唯一出乎意料的是笙君呢,我原本是培养令尊的……” “闭嘴,贱‖人!”看着笙的脸色转青,沉静的植椿荫也厉声喝斥她。 “真是虎父无犬子,笙君比令尊有用太多了,我要是早点察觉的话就该好好疼爱你,那样太夫人就不用冤死,而笙君你……也不用遭玷辱了……” “让我撕了你的嘴,毒妇!”郦道衡也看不下去了,血红眼瞳充满不齿。 当即撕掉下襟,变了脸色的笙将那块神女幕卷为白雾之枪直掷过去! 抹杀魔力的神女幕之雾爆开,瞬间就将墨晶王座吞噬得乾乾净净,但魔女却—— 转瞬来到笙的面前,一手抬起笙的下巴,笑容媚意天生:“好险啊……真是有趣的孩子,好像有点明白佩特拉为什麽看上你本该卑贱的灵魂了……” 笙的瞳孔骤然放大,而一直护在他身旁的佩特拉和兵仪都大惊失色—— “去死吧!”兵仪那撕过无数魔物的双手如鹰爪掠向魔女,而佩特拉的石枝也暴爆开来! 魔女愉悦笑着退开,佩特拉慌忙将笙护在怀里。 “你可要看好你的猎物啊,小王子。”魔女讥笑,“对了,偏离话题了呢。” 已经做得这麽过分,她竟还能柔声向笙挑衅:“操纵妖帮物资来路和人脉,编织无数阴谋和骗局诱导敌手相杀,就似操纵着九州万千的命脉之线,笙君可谓罪恶中的蜘蛛,所以你肯定能明白我的吧?” 收敛了脸上的惶急与羞恼,笙线条柔润的唇勾起清淡又薄凉的笑意:“一直以来,密报刺探、棋子布置中都时常有莫名其妙的阻碍。” 他的淡色眼瞳映出魔女得意的笑颜,但他还是毫不动摇:“有时使我们的劲敌突然横屍,有时又使仇敌处处寻衅,这都是你一手操纵的吗?这样我反而安心了。” 於是露出宠溺的表情,魔女点头:“笙君果然聪敏。” 笙的表情充满了嫌恶:“操纵着我们的命线,你是蜘蛛吧?” “对,我就是猎杀你们的蜘蛛……”魔女张开双臂,就像要给整个九州一个温柔的拥抱,“一下子要九州黑暗巅峰上的九邪王俯首称臣,这确实很困难。我会等待你们的决定,今天先告辞了。” 美艳的桃色消融在空气中,但那夺人理智的娇嫩笑声却从水汽中散播,将寒冷传递到每一个灵魂的深处! 无言静默,愤怒和挫败之意笼罩了平尘殿。 良久,邪主长吁了一口气:“一直在想如何战胜神军,不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 预告:一张隐秘的厄运之网,一场险恶的棋局,一个无孔不入的水银陷阱。势要倾覆九州的乱局到底会演变出什麽? 原本是傲视群妖的九邪王,如今却被魔王肆意羞辱?终於浮出水面的魔王真的会让九州强者的努力化作徒然吗? 下篇:夜见黄泉(十三)·百事徒然! ——·——背景 广明元年十二月初五(公元881年1月8日),唐僖宗带随从宦官田令孜等仓皇逃奔四川成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十三 [九、百事徒然(上)] ——长安 [中和元年(西元881年),黄巢军进入长安]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後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巢《不第后赋菊》 担心了那麽久,黄巢军终究还是来了。已经知晓天子出逃的事实,满心惶恐忐忑的百姓都涌到街上,怀着安居乐业的愿望迎接他们的黄王。 率众迎接黄巢军的是金吾大将军张直方,在他的带领下,起义军严整的队伍雄壮地进入帝都—— “甲骑如流,辎重塞涂,千里络绎不绝”,身穿锦袍、手执兵器的起义军将士皆披发并束以红绫,浩浩荡荡地簇拥黄巢而行。 “那就是黄王……” “阿娘,黄王比天子厉害吗?” “不要多嘴……” “你们都听好了,黄王起兵是为了百姓,不像李氏那样视你们为牛马,你们大可安居,不用害怕!”起义军的大将军尚让通告百姓,在他的通告传达之处,百姓纷纷欢呼,更有激动者当街下拜。 乘着金色肩舆的黄巢显得意气风发,他锐利的目光含着感慨一路细看长安风光,当然他也不忘露出王者威严庄重的微笑向一城百姓致意。 经历了无数血战,从修罗场一路攻打到帝都,终於能如愿称帝了,怎样才能描述他心中的狂喜呢? 但与他和他的部属们相反,在场的观众中有目光十分凝重忧郁的妖怪—— “黄巢如愿了,但邪主呢……”站在人群中,笙神情冰冷。 “管它那么多,我们也拥梼杌登基啊。”胧光冷笑着注视黄巢气派地从眼前经过,小小的拳头早已握紧。 “必须战胜黑水姬……”笙也握紧了拳头,他抬头,在黄巢前进的方向,皇宫之上静静悬浮着沉得很低的天道宫,而上空还有积压的灰暗云团,“邪主……” 佩特拉凝视他,他纤细的体格在人群衬托中显得那麽无奈无力,让人心疼。 “怎麽办呢,黑水姬和以前的对手都不一样。”慵懒地伸腰,胧光的眼里却流露阴郁,“这次很麻烦啊……” “神军好像也觉察了什麽,没有对我们出手……”笙说着,突然定定地望着对面。 佩特拉和胧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对面的人群中有着贺岩枋的身影,贺岩枋也面无表情地把目光从雄赳赳的起义军将士身上转到他们这里。 眼看着人群要遮挡住贺岩枋的身影,笙急忙大叫:“贺参谋!” 佩特拉适时地制造出石桥,笙急忙一跃而上,穿过起义军队伍追到对面。 “虽然神女幕抹消了我们的痕迹,但你们还是安静点比较好啊,笙君。”贺岩枋平淡地说。 “我们不是来死斗的,”笙急迫地注视他,“神军知道黑水姬的存在了吗?” “黑水姬?这就是‘渔翁’的真名吗?”贺岩枋皱眉,“还没有,不过有很多魔物袭击天廷就是了。是来自异世的魔物对吧?” “黑水姬是玄世的魔王,执掌动乱。”佩特拉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告诉贺岩枋,“非常强大……” “……我们……已经见识过了,那是真正的怪物……”虽然怎麽也不愿承认邪主处於劣势,但笙也只能垂首提醒敌方参谋,“而且下白泽……应该不在了……” 贺岩枋轻呼一口气:“已经有预感了……是黑水姬杀了她?” “黑水姬占据了下白泽的肉身,所以……应该回不来了……”笙有点不忍。 “是吗……多谢相告。”贺岩枋望向起义军队伍,起义军将士束发的红绫染得他眼瞳一片鲜红,这在笙看来是那样的瑰丽,又那麽可怕。 “呐,小枋,一起去杀了那蛮奴吧?”胧光微笑着邀请他。 “师兄……”忽然像以往一般微笑,贺岩枋注视胧光,“你教我说虚假微笑是对敌手最大的讽刺,我倒是……很想笑着把银枪刺进那家伙的心脏呢……” “那家伙是怪物,最好有赴死的觉悟喔。”胧光目光寒冷,脸上笑意却分毫不减,“看到黄巢那麽风光,梼杌一定有决一死战的决心了吧?无论如何,一定会把那蛮奴拖下地府……” ——天道宫 “真是的,好嚣张啊,黄巢那家伙。”俯瞰之下,整齐雄壮的起义军队伍一路朝宫殿方向进发,虽然渺小却充满了压迫感,这让兵仪十分不爽,“梼杌,我替你杀了他们吧?” “不必了。”邪主平淡地注视那一乘金色肩舆,声音清冷,“我们只是妒忌罢了。” “一定会把那鬼狗奴撕碎的,可恶!”玉璋君站在她的身后,俊美的脸因暴怒而显出狰狞。 “这次……是艰险血战呢,兵仪、璋。” “正合我意!”兵仪无畏大笑,皓齿流光。 “好听的话我说不出来,”璋君伸出两手搭在邪主肩上,暗紫色眼瞳凝视邪主所注视的方向,“不过,只要是你想的,要多少血肉滋养我都会满足你,就是说要杀光九州妖怪,我也会给你堆出登王座的路!” “喂喂,饕餮(注一),你倒是注意一下,我还在这里呢。”兵仪笑着退开,“这算是你少有的漂亮话啦,跟那些贵公子学过吗?” “少来说我,你这泼妇也不见得有学问。”璋君冷哼,看着兵仪无所谓地挥手离去。 “天气变坏了。”邪主平淡地说,眸中的忧虑沉积成霜。 璋君皱眉望向渐渐涌起的墨色云浪:“啊……就只有文人喜欢触景伤情,你不要为这点事就感叹啊,对我们来说没什麽吉不吉利的。” 邪主微微笑了,没有说话。 阴霾渐渐笼罩的城市,看那风的方向,浓郁的阴云一点点扩张,心里的热望一点点冷却下去。 片刻之後,她吁出一口气:“盛世不再……” 覆在她肩头的双手力度稍微加大:“都说了没什麽好多想的了。” “我们早就在这皇宫之上俯瞰长安,但现在才发现黄雀在后,感觉在做梦呢,璋。”邪主的乌发在冷风中如云轻轻拂动,髻上的鲜花与翠玉也畏寒一般随之摇动。 “你啊……” “真的,沉溺在理想乡中无法自拔,如今却发现身陷罗网,”邪主凝望那遮蔽光亮的浓重阴云,目光不变地锐利,笑容却带着嘲讽,“美梦成空了呢,回不去了,也不愿回去。这样黑暗的道路,你还愿意走下去吗?” “不是一直那麽黑暗吗?”璋君冷笑仰望黑色天幕,“当然,说过要为你倾覆九州的。” ——·—— 迅速地,冷风在他们耳边掠过,在整座城市的上方、体内不断游走。 “好冷,这种感觉,看来整片阴云都是那蛮奴的灵魂呢。”躺在乌黑檐顶上,额上细碎的头发不停颤动着,百里胧光纯真微笑着。 “这样的话,还真可怕啊。”亮泽的头发不断飘飞,坐在他身旁的贺岩枋微微笑着,眼神寒冷。 “真丢脸啊,师兄现在张狂不起来了,形势不利,逃跑又太没骨气……”胧光一手举起他那只胖胖的陶制鸟哨,笑得无害,牙齿却暗光闪耀。 贺岩枋苦笑:“当时不是说所有东西在你面前都是一盘散沙,正面突破勇往直前就行了吗?” 胧光突然一咬牙,一拳砸在瓦片上,碎末伴着各色火花爆裂飞溅。 “……对不起。” “不,说得好。”手中的鸟哨已经粉碎,胧光重新将手掌伸向黑暗天空,“太阳和运气都离我们而去了,所以才会颤抖不已……没胆量过不了这一关吗……” 他冷笑,紊乱的风‖流在云空中华美地爆开光焰:“杀你的计画延後,我要先杀了她。” 默然地看着光焰窒息在黑暗中,贺岩枋转而凝视他。 “我期待亲手把你解决的那天,师兄。但是,比起让你来解决,我果然还是想参一脚呢。” “神军不会夹着尾逃走吧?”胧光笑了一下,又开口问,“‘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注二),这样的九州要是向异界魔王下跪,就可以去死了呢。” “万国衣冠拜冕旒吗……确实有太狂傲的不对,但确实不该丢失气度啊。”贺岩枋站起来,仰望太阳本该存在的地方。 ——·—— “天气变坏了……”在街头仰望浓云积压着的天道宫,笙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我说过要多穿衣服的。”佩特拉伸手搭着他的肩头,“回去吧。” “会下雪吗……”笙仰望那渐渐暗沉似墨的云空,把身子再缩了一下,“那就是黑水姬的本体吧?没想到我的觉悟也只有这样,不自觉地就害怕了……阿宁,我终於理解了,你仰望晴空的感觉……” 佩特拉苦笑:“我害怕我母亲,为此不仅是晴空,连仰望天空的勇气都难以拥有……” 这样说着,但因为笙在害怕那冰寒的黑暗,所以他只能怀揣着胆怯,仰望黑暗翻滚的天空。 寒风恣意游走,拂动他们的头发,戏弄一般刮起街上一切尘土。 “谁能明白这异象呢……”笙的眼睛映着纷纷归家的百姓,感到可笑地勾起嘴角,“最悲哀的浑然不觉,只有我们这些最可笑的家伙要对天空流泪,真是……阿宁,虽然希望渺茫,但果然,还是试着解放你的力量吧,这一关只能凭胆量硬来了。” “……嗯。”佩特拉凝视他,倾轧而至的黑暗仿佛要吞噬掉他们,为了不被拖入黄泉,他们别无选择。 而真正处於九州黑暗之巅的魔王,则傲慢地俯瞰着一切,用呼啸寒风对万物徒劳的挣扎报以嗤笑。 ——·—— 预告: “想要战胜那家伙不能逞一时之勇,清醒一点啊!” “该清醒的是你,你以为她真的会放任我们不管吗!”“我们在黑暗的中心,不可能逃避的!所以,只能拼死一战!” “现在的我们根本没办法跟她抗衡!死了的话就毫无意义了不是吗!” “不,有意义的,要是我们都死的话……” “你们难道想……疯了吗!” “没错,用兽王鼎……” 徒然的挣扎诞生了绝望中不死不休的反抗,这是黑暗宿命与人间意志的对决,没错,一定会决出胜负—— 下篇:百事徒然(中)! ——·——背景介绍: 金吾大将军张直方率众迎接黄巢大军进城,“整众而行,不剽财货”,群众达百万军,入城後,军纪严明,闾里晏然,晓谕市人:“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向贫民散发财物,百姓列席欢迎。 ——·——注释 (注一)饕餮:四凶兽之一,传说为龙之九子之一,古书《山海经》说“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 (注二)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引自唐代诗人王维的《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十四 [九、百事徒然(中)] 黑暗的空间里燃烧着无数蜡烛,一束束微弱的火焰宛似百花开放,在幽黑的池水中晃荡。 笙面无表情地站在水中,凝视燃烧水面映照出的自己。 这是他最后的赌注:佩特拉的父亲奥帕萨·达克斯特是掌控星辰力量的“强权”象征,母亲艾菲妮丝·帕伦赛特是掌控苍穹力量的“厄运”象征,作为他们的结晶,佩特拉也应该拥有某种专属的天赋。被定义为“石之恶魔”的佩特拉,魔法权限大概是“永恒”,至少也应该是“不破防御”,这样的话也许能与掌控“动乱”的黑水柔妃抗衡。 笙努力对水面中的自己微笑,但他马上就对自己的倒影产生嫌恶,只能慌乱地收回目光。 “真的没问题吗?”佩特拉的声音远远传来。 “……嗯。”深吸一口气,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阴寒的气息从水与黑暗传递到他的灵魂,他竭力忍耐,开始按照佩特拉的教导轻轻咏诵白世的魔族言语,慢慢解除禁令。 水面摇曳,伴随着咒语的逐步成形,笙感觉到无数的亡魂随之被指引到这里,缠绕住自身。 “崎梅……”隐约听见女子温柔的呼唤,笙僵住了—— “……阿娘……” 黑暗摇曳的水面映出年轻女子惊人秀美又满盈凄楚的脸庞,几乎与他自己的容貌重叠。 “阿娘……”他嘴唇颤抖,极力稳住身形不让水面晃动。 “已经这么大了呢……”女子——母亲女萝夫人凄怆微笑。 “嗯……已经实现承诺,我站在九州之巅了,要是你还活着的话,我能够保护你了……” 女子欣慰地微笑,伸手触碰水面:“不愧是我儿,我唯一的月光啊……” 笙苦涩微笑,也伸手与她手掌相抵。 “……可是啊……”母亲秀美的容貌突然破碎,满是血污、白骨显露的腐败尸骸疯狂叫喊起来,“我死了!你没能救我!我说过只要你纯净无瑕就了无遗憾,但你、你取悦他!蛆虫、孽种!” “啊,我任由他们将我染黑……”笙还是温柔地与骨骸手掌相抵,“我用最肮脏的方式爬上公卿之位,我舍弃了所有来取悦父亲,然后将他的家族亲手灭尽……只要把我杀死,你对父亲的仇恨就全部清洗乾干净了吧?” 无数亡魂缠绕着他,叫嚣着侵入他的灵魂。 “但是我还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眼瞳在火焰映照下宛如燃烧,他的妖息震荡开所有魂魄,“这是我最后的愿望,我要杀死黑水姬!等这件事实现之後,我将会从公卿之位跌落,任由你们撕咬吞噬……所以还不是时候!” 惨烈的嘶吼迸涌出来,阴风扑灭了火焰,整个幽闭空间弥漫着烧焦的气味,黑暗完全侵入了他的身心!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寒冷真的侵袭到灵魂深处时,他还是跪坐在地,感觉溅到脸上的水花鲜血般粘稠…… “笙!”冰冷的身体被温暖怀抱容纳,佩特拉慌乱的神情被琥珀色眼瞳映照出来。 “抱歉,阿宁,我终究是弱者……” “会有办法的,不要强求,”佩特拉苦笑,“明明不会被魔物迷惑,为什么会那样……” “……我想和过去做一个了结,很可笑吧,怎么都无法摆脱……” “够了,不要说话,回去休息。”佩特拉皱眉,那是不介意也不忍去触碰他的过去的神情。 “不,必须说……听着,阿宁,你真正的能力不是操纵岩石,我们都错了……” “……什么?”佩特拉一僵。 慢慢从他的怀里挣脱,笙背靠墙壁喘气:“会失败是正常的,你不是石之恶魔……恐怕,短期内是无法解放你的力量了……” 佩特拉默然,半晌才笑出声来:“这么说,我从一开始就失败了吗?连自己的本源都没有认清……” “……交给我们吧,”笙抬头凝视他,“这里是我们的疆土……我们会守给你看的……” “暂且妥协吧,”佩特拉却苦涩地说出让他怔住的话,“活着的话早晚有办法的,现在……” “不要。” “笙!”佩特拉的声音里带上了愠怒,但他对上了那孩子气却刚毅决绝的眼神。 “她要是以为能从我们手里得到什么的话,就来试试吧,我会让她知道谁才是邪魔!”面色如纸,但笙却一拂袖笔直地走了出去,没有扶墙。 ——平尘殿 “一寸一毫江山都休想得到,让她去死吧!”打一个响指就燃亮了整个宫殿的灯,声音比往常都狠毒,热烈燃烧的火焰就像胧光的灵魂躁动狂舞。 “没错,尽管放马过来,我要嚼烂她的灵魂!”一杯桂花酒一饮而尽,兵仪的刀剑锵然陷入地面。 “实在可恶,那蛮奴!”狠灌一口烈酒,璋君满脸不甘却紧锁眉头,“但是,想要战胜那家伙不能逞一时之勇,清醒一点啊!” “璋君所言极是,”深雪柔深深垂首,秀美面容深掩在阴影中,“雪柔也深知这是奇耻大辱,但如今逞一时之勇无疑是自断生路,恳请邪主三思……” “郦某也赞同,”郦道衡的红眸仿佛能滴出血来,神情却隐忍,“现今实力相差悬殊,应当以退为进。” “妾身也如此判断……”植椿荫也艰涩地开口。 静静坐在一旁的笙垂下头,紧攥拳头不住颤抖—— 百事徒然呢。 明明是叱咤风云的邪妖王,却要在黑水姬的威势下屈服,这多么悲哀啊……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他刚想开口,衣袖就被轻轻拉曳。他微微侧过脸,看到佩特拉关切凝重的眼神。 他知道佩特拉不想他提什么迎战,于是回以微笑作为安抚。 “笙君,我知道你满腔热血,但这次生死攸关,容不得意气用事,还望你再三思虑。”早就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深雪柔知道他的态度会直接影响邪主的判断,于是抢先柔声开口。 “该清醒的是你,你以为她真的会放任我们不管吗!”兵仪却高声插嘴,“对吧,笙?” 笙终於坐直了身子,望向了黑暗的外界:“诸位,外面在下雨呢。” 大家纷纷转过目光,宫殿外确实雨泻如注。 “那是黑水姬的‘雨虎潜戮’之术,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此时,她还在昼夜不停地让自己的灵魂与长安融为一体,”笙目光平静,“她太强,强得要吞噬一切,这样的敌手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谁都不会剩下……” “所以说啊,”璋君急切地说,“现在的我们根本没办法跟她抗衡!死了的话就毫无意义了不是吗!” “你是不是听不懂啊,笙的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吗?我们在黑暗的中心,不可能逃避的!所以,只能拼死一战!”兵仪的声音又提高了一度。 “继续说,笙。”看到深雪柔和璋君都想争辩,邪主平淡地说。 “谢邪主,”笙用清冷声音缓缓叙述,“童子认为,黑水姬知道我们不甘为奴,必然会想方设法压制我们。诸位,要是将黑水姬比作唐天子,而将我们阎楹院比作各藩镇节度使的话——” 他灼灼的目光扫过每位妖王神色复杂的脸:“节度使坐兵拥地,天子会甘心坐视藩镇日渐强大吗?必然会削藩削职吧?而黑水姬绝非僖宗般的庸劣之辈,她既有蛇蠍之心又有虎狼之力,只要有机会,她绝对会让我们屍骨无存!为虎作伥、与虎谋皮,我们真的可以等到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道理虽好,但我们也没有制胜之法,只恐怕加速我们的灭亡啊……”滕姬苦笑,“笙,活着才有意义,不要以卵击石。” “不,有意义的,要是我们都死的话……”笙脱口而出,然后又咬牙垂首。 “笙,你想怎麽做?”邪主凝视他,“要是我们都死的话,能怎样?” “够了!笙,不要把事情都往死里想!”璋君一把抓住笙的肩膀,“你年未弱冠吧?按理说最不想死的是你,日子还长,就不能忍气吞声等待时机吗?我知道那蛮奴阴险毒辣,但凭你的才智绝对能察觉她的手段,我们总会活到时机成熟的!” “前辈,难道你忘了黑水姬的眼神吗?那是从一开始就不会给我们留活路的家伙,要是退缩的话,等这场雨停止时,我们就已经是枯骨了!”笙毫不动摇地回望他暗紫色的眼瞳,“水银之毒已经侵入我们的四肢百骸,就算这样也还要等待吗?已经无处可逃了!” 璋君颓然地放开他,转而瞪着外界的魔邪之雨。 “没错,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胧光玩弄着自己的麻花辫,声音冷漠。 “黑水姬想与城市融为一体,然後就会吞噬掉整个帝都,连同我们……如今唯一的反击办法,只有血祭,用我们的血肉……”笙顿首,慢慢说道。 “你们难道想……疯了吗!”璋君回过神来,拍案而起,“愚蠢!说什麽晦气话,我就不信要打败她非得死!” “笙,你的意思是用兽王鼎,对吧?”邪主却无视他的愤怒,淡然询问笙。 “没错,用兽王鼎……”笙再次行礼。 “无药可救!”璋君冷笑,“郦卿、滕美人、植夫人、深三娘,你们绝对不会甘心就这样献祭吧?” 被逼问的四王默然不语。 “看吧!”璋君怒气冲冲地望向邪主。 “所以,兵仪、胧光,还有笙,你们三个愿意拼死一战了?”邪主不去看璋君,只是望向胧光他们。 “是。”笙没有理会背后佩特拉的动作,毅然回应。 “请慢,笙君救了我们父女,我虽然不愿赴死,笙君的恩义却不能不报,”郦道衡深深呼气,“我郦道衡愿意代替笙君献祭……” “郦卿……”笙惊异地望向他。 “是吗……能留下孩童也好。”璋君皱皱眉,没有反对。 “但是,献祭还远远不够,童子必须留下来指挥部众拱卫法阵,还请郦卿保重……”笙温柔微笑,拒绝了郦道衡的好意。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活下来吗……”璋君不可思议地望向笙。 “但笙君你……”郦道衡不忍。 “要是真说报答的话……郦卿可以帮我照顾桃花吗?还有宁野和庆忌,我就这么几个忠心的部下,还请重用。”笙笑得从容,“啊,还有阿宁,他得回白世,还麻烦你帮他一把……” “只要我们能做到,我们会尽力的,你对我们母女也有恩情。”植椿荫也向他深深作揖。 “那么,也劳烦植夫人你了……” “……搞什么,现在就开始准备后事了吗?”璋君实在看不下去了,“可笑,都这么视死如归,我是不及你们了!” “在弱者前自夸勇武,大敌当前就畏缩不前,你也就这么点觉悟吗,饕餮。”兵仪抱臂嘲笑。 “你说什麽,泼妇……” “‘只要是你想的,要多少血肉滋养我都会满足你,就是说要杀光九州妖怪,我也会给你堆出登王座的路’,是谁这么对梼杌说过的?”兵仪打断他的话,讥嘲道,“也就嘴上说说对吧?你也就这样了,果然谈什么爱就太勉强你了呢。” 璋君咬牙:“明知是死还要往前冲,这种蠢事我做不到!” “我不会强求,不用被誓约束缚的,璋。”邪主目光淡然,伸手从发间取下碧玉簪,轻轻一捏就粉碎了美玉! 碧青的美玉粉碎散落,璋君全身发抖:“这是我给你的信物,这么说是要恩断义绝吗,梼杌!” “想走的话,就走吧。”邪主的神色分毫不改。 璋君无声地大笑,突然一甩衣袖,就这样扭头走出大殿:“好!” “邪主……”深雪柔担忧地开口。 “你们都为我征战多年,最后没法为你们封侯加爵实在是惭愧,献祭这种事我不会强迫,你们或有家眷或有挂念,就请顺从心意,早早散了吧。”邪主微笑,斟了一杯清茶,高高举起,“敬你们一杯,祝战运常在,郦卿、植夫人、滕美人、深三娘。” “……阎楹院心魂永不泯灭。”滕姬咬唇,最终也举杯。 “阎楹院心魂永不泯灭。”郦道衡和植椿荫也苦涩举杯。 “我……”泣不成声,深雪柔颤抖跪地,然后步履不稳地退身消失在黑暗中。 偌大的平尘殿只剩下邪主他们四位妖王与佩特拉。 “好了,我们四个也喝一杯吧。”邪主微笑,再次斟茶。 “阎楹院的心魂,就由我们四个作为代表昭告天下吧!”兵仪豪迈大笑,直接抓起酒瓶就灌。 余光瞥到将神情都掩在阴影中的佩特拉,笙转过身,与胧光碰杯。 虽然如此平静,但终究是兴致缺缺。四王一杯饮尽后就各自散去。 笙走出平尘殿,倚着廊柱观望夜雨。 “终究是看不透你呢,远野笙,”佩特拉的声音在身后冰冷传来,“就这样把性命许出去了?” 笙轻声笑了,伸手接雨:“为抗敌而死,这是无上的光荣吧?” “你是要逼我现在就杀了你吗?这跟当初的誓言不一样吧!”石剑直抵住笙白皙的脖颈,佩特拉的蓝眸在黑暗中闪耀着寒芒,就像冬日的坚冰,“说过会把灵魂给我的!” 笙还是没有回头看他。 “呐,阿宁,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他突然开口问,“为什么偏偏选了我呢?” 佩特拉微微皱眉。 “为什么选择了在苦难中无处可逃的我呢……”手心映着微光的雨滴水银一般璀璨,笙笑得灿烂无辜,“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呢?已经在寒冷中忍耐了那麽久,要不要干脆任它摧残好了?” 突然一翻掌,手心的冷雨就干脆跌落,坠入帝都黑暗的某处,也许很快就粉碎开来、将魔邪的寒冷溅开扩散。 咫尺之隔,笙和佩特拉的距离却重新变得千里之遥—— “阻止我的话,就将你也杀了,佩特拉·帕伦赛特,魔王之子……” ——·—— 预告:“契约魔物怎么可能要让契约主单独赴死!我不允许!” “就是这么死板才比不上黑水姬呢,你。” “所以你是在嫌弃我的无能吗?回答我,远野笙!” “是时候分道扬镳了,这是我的战斗,与你无关。” “就是这么傲慢才活该去死的,远野笙!” “啊,是报应。虽然什麽都没有留给你,不过你自己也没问题吧?就这样永别吧。” 这场大雨究竟什麽时候会停呢,这一天下个不停,明天亦复如此。 用阴寒夺走所有人的热望,这摧心折骨的鬼雨依旧下个不停,冷漠地遮掩着,反抗者泪水崩落的声音。 下篇:百事徒然(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十五 [九、百事徒然(下)] “阻止我的话,就将你也杀了,佩特拉·帕伦赛特,魔王之子……” 最讨厌的话终究还是说出来了,佩特拉手上力量加大,笙的脖颈被石剑的尖棱磨出血来,妖艳的红色触目惊心。 笙还是没有转过头来,佩特拉猜想那一定是忍着痛勉强微笑的可恶神情吧。 “说起来,照顾你也已经快四年了吧,最后就只有这种话要对我说吗?”利剑还是毫不留情地架在血口上,佩特拉发出一声冷笑。 “啊,应该很少有魔族能用心照顾契约者吧?万分感谢。”声音骤高了两个调子,仿佛孩子般愉悦轻快,笙抬手拨开石剑就走。 岩石的剑阵封锁了他的道路,佩特拉也愤怒地提高音调:“感激一点用处都没有!” “抱歉,最后改变主意了,不能把灵魂交给你,”笙语气轻快,“其实不是任性,毕竟你也经常妨碍我啊……” “事到如今才来数落我,少可笑了!不管怎样,契约魔物怎麽可能要让契约主单独赴死!我不允许!” 笙发出嗤笑:“就是这麽死板才比不上黑水姬呢,你。” “所以你是在嫌弃我的无能吗?回答我,远野笙!” “是时候分道扬镳了,这是我的战斗,与你无关。”凝聚妖力的纤细手指轻柔拂过坚石,笙破开石障继续往前走。 佩特拉真的恼怒了:“就是这么傲慢才活该去死的,远野笙!” 笙却平淡承认:“啊,是报应。虽然什麽都没有留给你,不过你自己也没问题吧?就这样永别吧。” “凭什麽把你的意志强加给我,无关痛痒的安慰有意义吗!”忍不住追上前,佩特拉抓住他瘦削的肩把他扳过来,“你以为这样博得邪主的赞赏就值得了吗,笙!” 但他很快又默然,到这时他才察觉笙在哭。 早就习惯寂静无声地垂泪,笙擦擦眼睛,勉强泛出一丝笑意:“呐,阿宁,我可不可以说我不甘心,可不可以说不想认命呢?我也不想死啊……” “所以你在干什么呢,活下来吧,你不是还有很多是没有做吗?说过想去看海的吧?说过想看看奈丽长什么样子的吧?不是想看看这里没有的琉璃苣吗?而且也还没有向桃花告白……你可以跟我回白世啊,一起走吧?”果然还是那么轻易地原谅了刚才的冒犯,佩特拉柔声劝慰他。 他断然拒绝:“没用的,我本来就活不久了……到白世也只会连累你……” “说什麽疯话,你从来都是这样,很多时候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关键时候比你自己想像的还要坚强,所以总会活下来啊!”佩特拉安抚他,“镇静下来!” “到极限了,”笙苦笑,“你不是说我的灵魂是白与琥珀色夹杂的吗?就像一撮被污染的盐,在祸水里消耗着亡逝……” 转瞬就收敛了不安与脆弱,他笑得惨淡:“我一定是为造梦而生,为守梦而死。为盛世之梦耗尽力量,死而无憾了……” “但是……” “对魔族而言,最珍贵的莫过於精神和尊严,”笙打断了劝说,“我也一样,这是梦魔的尊严,我最好的归宿是战场!” 佩特拉凝视眼前的美少年。少年的眼瞳满月般生辉,但是—— (像连鱼都无法生存的清冷水面,明明就在眼前,却只能映出自己的影子……映着万物却又一无所有,映着当下而没有未来,直到现在也无法知晓笙所有的真实,为什麽总是像梦一样朦胧又虚幻呢……) 早就有不祥预感,看来果然无法阻止。 “那麽,你想怎麽做?”再次开口时感觉声音干涩,佩特拉为自己的冷静感到恐惧。 “血祭兽王鼎。”笙回答得郑重,平静得让他心寒。 “四尊鼎,绝对不够用。” “还有阎楹院的精兵,我会控制他们一同献身。” “就算那样也不够,你明白的吧?” “我们会事先画好纹印,到时整个长安都是我们的法阵。” “还是毫无胜算。” “如果加上神军呢?” “你凭什麽认为神军会合作?” “上界的我管不着,但他们真正掌管长安的是春神、风神和霜雪神,他们足够开明。” “三神开明,我姑且相信。但他们也不够强啊!神军真正管事的还有谁能帮得上忙吗?” “贺岩枋。” “……你很相信参谋呢,同类相惜吗?” “他也是被这场风雨选上的,他也一定不会逃。” “是吗……” “我们有最优秀的纹章师,只要事先刻画好阵法,藉着气势死斗到底就行了。我会想办法让山桐他们几位妖王去截住黑水姬的心腹,能做到的!” 对答如流,笙已经考虑得相当细致,这样的话又能再说什麽呢…… 佩特拉叹一口气。 “杀了黑水姬就心满意足了对吧?”他转而望向雨幕,“明白了,这次就随你喜欢吧……” 看到笙眼中讶异又喜悦的光彩,他只能苦笑。 “我会留到最後,”他补充,“就凭你这样子,没有我的防御不行吧?最後一次合作,我只能做到这些了,挚友……” “谢谢。”笙轻轻点头,眼中的悲哀与喜悦都是他未曾见过的。 印象中笙总是虚假微笑或默然哭泣,最後就为了使他真心微笑起来而战斗吧。佩特拉苦笑,感觉他努力的一切都化作徒然。 阎楹九凶的事业徒然化水,他的研修徒劳无功,最後连苦苦守护的友情也将徒然亡逝,这一场动乱的大雨真是残忍啊,黑水姬。 百事徒然呢。 在战斗打响之前,惨痛的结局已经揭晓。漫漫长夜的黑暗夺去了一切道路,徒然挣扎的他们只看到了黄泉。 ——·——来自被遗忘主角的闲话 雪松:喔,联手!笙君其实不坏啊。 哈登:其实是无可奈何吧?不过只有四个邪妖王愿意献身还是有点意外,我以为他们都死忠于邪主的。 伊凡:毕竟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意见分歧很正常啊。我倒是觉得,佩特拉老师会那么迁就笙君才让人意外,哈登你记得以前的训练吗?佩特拉老师下手好狠的啊…… 哈登:不要让我去回想,真是噩梦般的日子……佩特拉老师很温柔,不过关键时刻真的好狠,感觉不达成目的不罢休……果然我们的地位不能和鬼神童子相比吗…… 伊凡:你想也知道,这怎么能比……有没有觉得我们又聊了一些没用的?换个话题吧,有没有发现兽王鼎再次被提及?这绝对是神器! 哈登:感觉不是好东西,血祭什么的,用了必死吗…… 雪松:所以这就是阎楹院退出历史舞台的原因了?他们……不对吧,愿意血祭的只有四位妖王啊…… 哈登:被黑水姬全灭了吧,黑水姬和苍穹女帝的手段都很毒辣,不留丝毫后患啊。 伊凡:总觉得黑水姬比苍穹女帝可怕,又是附身又是化身风雨的,无处可防啊…… 哈登:啊,水银般无孔不入的魔王,实在是恐怖。到了这地步,夜见黄泉篇也快结束了吧,完虐黑水姬的时候也快到了。 雪松:很好!最重要的是,那样我们的戏份就快回来了! 哈登:你就算了吧,回来看你被克鲁特完虐吗? 雪松:不要再提克鲁特了! 伊凡:好啦,期待我们的最终回归吧,不过首先得期待黄泉篇的最终落幕啊,大概还有几节吧。 ——·—— 预告:想让敌手受伤,必须用自己的鲜血来成全。意在颠覆魔王必胜棋局的战斗在悄然准备。 “能说服他们吗,笙……” “可以的吧,因为是笙君呢。” “会感到恐惧吗,黑水姬?你终究没能将一切掌控在手呢。” “没必要恐惧,你们越是挣扎越是沉坠。” “那就拭目以待了,黑水姬,赌一下吧,看看你这场雨还能下多久!” 寒冷的眼神相互交错,在长安这片绝望的种植园上,交织的因果酝酿着惨烈结局! 下篇:前夜之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十六 [十、前夜之光(上)] ——长安 【一从狂寇陷中国,天地晦冥风雨黑。】(注一) 在神女幕的遮蔽下,神军与玄世魔物殊死战斗! “竟然有这麽多魔物,这是阎楹院的手笔吗!”用急转风脉拧碎大批魔物,杜重霄恼怒大叫,“运穷怪事多!” “这样下去就守不住长安了……”发动雷符击碎满街魔物,贺岩枋冷眼仰视乌云遮蔽的天幕。 一眼望去,大街上起义军在抓捕昔日的官员,场面混乱凶暴;而空中,无数黑色‖魔兽在与神军战士血战,情境惨烈惊心。 【北邻诸妇咸相凑,户外崩腾如走兽。轰轰混混乾坤动,万马雷声从地涌。】 贺岩枋感到笼罩身心的压抑,他一脚踢碎了面前魔龙的头骨,银枪随即刺入另一头魔兽的前爪并把它甩向后面的一条蛇怪,枪尖一用力就贯穿了两只魔物,污血顺着拔出的枪尖喷涌出来。 还不够。他回枪,身後扑来的三头异形怪物发出了死前的悲鸣。 “这些魔物死多少都没有用……”他自语着,手中银枪却没有丝毫停顿,狂风骤雨般挥刺出银光,带起一片血雾。 稍微……有点想和那个名为远野笙的少年好好谈谈啊。他在心中苦笑,觉得敌方奇策士才能帮得上忙,这算是逆反之心吗…… “贺参谋。”身後传来春神句芒温和的声音,但他眼前突然从口鼻爆开无数白花的魔兽证明了春神心中的恼怒。 “春神。”他不理会眼前化为花雨散落一地的魔物,转身注视春袍曳地的青年。 “就算是你们也感到压力吧?”句芒的神威震荡,上空飞舞的魔物纷纷化为洁白花朵散落,“必须解决它们的王……” “援军不可能有了吗?”贺岩枋问他。 他苦笑着仰视飘飞白花间静默的寒冷云空:“嗯,内乱还在继续,不用期望了……” 【日轮西下寒光白,上帝无言空脉脉。】 风之鞭索狂怒鞭挞兽群,血雾迷乱人眼,风神风姨的声音竟然有点嘶哑:“不惜代价,必须守住长安……” “十八姨,我觉得我们才是城中困兽啊。”句芒回头击碎一只巨兽的腹甲,顺着冲击力落在一位被起义军砍倒在地的唐廷官员面前。他又飞身踢开以身影遮蔽视线的咆哮魔龙,足迹尚带着官员滚烫的血液。 【闲日徒歆奠飨恩,危时不助神通力。】 被春之神力占据的魔龙迅速化为花雨散落,句芒这才低头看那官员被焚烧一空的家宅。 “似乎是庸官,但这下场也有点可怜。我们都一样,是被帝王抛弃后留守空城的可悲臣子啊。”他从焚烧锦绣的火光中移开视线,眼前又是魔邪填塞的云空。 “贺参谋,我只觉得我枉为神明。”他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从容笑意,声音也没有了春的欣悦。 “我觉得你们几位已经尽力了。”贺岩枋望向被云遮蔽的终南山,轻轻叹气。 【紫气潜随帝座移,妖光暗射台星拆。】 魔物化成的花瓣渐渐变得无穷无尽、回旋迷眼,这让句芒警觉起来:“诸位!” 各色的光焰已经连片爆炸开来,混乱的街道更被悲鸣与吼号充斥! “又来了,师兄……”贺岩枋抬头,轻盈站在飞檐之上的果然是笑得纯真的胧光。 “植造之邪主、荡兵之莞……”风姨咬牙,手中鞭索风束骤强。 “对付这种废物还这麽费劲吗,神军?”兵仪大笑着发动“觉魂剑醒”,散发金光的兵器海啸一样扫荡全城! 【火迸金星上九天,十二官街烟烘烔。】 最强的邪妖王之一,霸道的无差别攻击湮没了整个帝都,闪光的锋芒掩盖了血污和屍骸,交错如涛的嗡鸣吞噬了惨呼! 金色的尘屑经久未定,在满城震惊的心魄开始恢复常态时,邪主沉稳威严的声音传响遍城—— “抱歉,我们从现在起的一切行动,都只是泄愤而已!” 兵仪嘹亮的大笑声带起一城刀剑的狂舞,而胧光的鸟哨也尖锐鸣响,回旋大风绽放出各色死亡火花! “可恶……”风姨的神息猛然冲撞,卷为冲天风暴掀起金尘! “找到了!”红唇绽开嗜血的笑意,兵仪纵身一跃,金色大刀直砍向在贺岩枋身边的杜重霄! “啥?”杜重霄大吃了一惊,用风之屏障挡开刀锋後飞身後退。 “居然追着老杜走了……”看着兵仪的红影飞掠而过,贺岩枋没有去追,反而下意识地看向兵仪落地的地方—— 在兵仪以左手与双足接触的地面,淡金色的繁复纹印闪了一下就隐没了。 (咒印……)感觉这不是生性不羁莽撞的兵仪的行事风格,他抬头望向檐顶的邪主和胧光。 出乎意料,邪主也在俯视着他,眼神锐利而平静,唯独没有杀意。 在檐顶坐了下来的胧光笑意盈盈,在大风中对他说了什麽,似乎是“一定要答应啊”? 被一城战斗震撼的地面传来一阵奇异的感觉,猜到半分的他马上开口:“春神、风神。” “什麽……”被他这麽一叫,风姨迟疑了一下,於是灰色的海潮已旋卷而起,瞬间形成圆障困住了他们三个! “岩石……”句芒一怔,突然变得震惊,“参谋,你难道和他们勾结了吗!” “这与参谋无关。请恕我们无礼,但我们别无他法!”清润的声音响起,恳切又悲哀,“如果是你们三位的话,应该能听我说几句的吧?” “远野笙……”对婺州之战仍心有余悸,在看到笙的瞬间风姨僵了一下。 “在我的魔法范围中,黑水姬无法窃听。”佩特拉缓缓说着,紧紧注视风姨的举动。 “所以,你们是想谈判?”句芒显得很镇定,他望向笙,柔声问询。 “不是谈判,是请求,”笙毫无戒备地走近,宛若沉浸月光的眼瞳本就美得仿佛能让灵魂沉溺其中,如今更是因为恳切与悲哀而让人心碎,“以阎楹院覆灭为代价,可不可以换来你们的协助呢,前辈?” “覆灭——”风姨瞪大了眼,“怎麽回事?” “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我们拥有全部兽王鼎……”笙轻轻扬起俊美脸庞,神情决绝,“我们想不惜代价,血祭兽王鼎以诛杀黑水姬……” “我刚才看到咒印了,你们是在用战斗掩饰着着布置大杀阵吧?”贺岩枋颔首,“但那样还不够。” “胧光前辈说,参谋你比他更擅长布置阵法。”笙注视他,轻轻开口。 “哦,所以是来借兵了?”风姨的样子还是有点愕然。 笙垂眸:“不仅如此……仅凭阎楹院是阻止不了这场雨的,所以……” “笙君,我们也就只能调动长安的神军,你真的认为我们能帮上忙吗?”贺岩枋首先坦率地说明了现状。 “有这样就够了,”笙凝视他,“还有……凭你们几位的情面,应该能说服泰山府君(注二)吧?” “泰山府君?”句芒一愣,但他对上笙那目光后又不觉放柔了语气,“你……想怎么做?” “我相信你们也想结束这场雨,话已至此,请你们无论如何都要考虑一下……”笙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苦思已久的计划—— ——·—— 俯视那坚实的石之牢笼,邪主的眼底沉积着忧虑。 “能说服那些家伙吗,笙……” “可以的吧,因为是笙君呢。”空气中传来娇媚的声音,黑水姬回应。 望一眼神情怨怒的胧光,邪主却淡然微笑:“会感到恐惧吗,黑水姬?你终究没能将一切掌控在手呢。” “没必要恐惧,你们越是挣扎越是沉坠。”魔邪气息水汽一般渗融万物,黑水姬让众生都身心战栗! “毁灭的夜露”,动乱魔王玛露芙菈·塔姬妮特!水银般无孔不入,如长夜遮蔽一切,这是难以抗衡的巨大恐怖! 黑雾优雅地缭绕城市,闪亮的水银珠粒凝结在一切物体的表面,就像泪珠一般—— 水银材质的魔王秘器,“恸哭链锁”! 无论是谁都在笼罩身心的错乱狂暴感中难以动弹,黑水姬继续发出夺人心智的迷魂轻笑:“邪主啊,看看你脚下凡人的争斗吧……” 【阴云晕气若重围,宦者流星如血色。】 “该称为黄巢起义对吧?你们一路利用起义军做肉盾而阻碍神军讨伐,实在挺高明的,”阴魂一样缠扰邪主,黑水姬语气狂妄,“而我以动乱中诞生的一切痛苦、绝望、憎恶、歹念为食物……” 俯瞰屠杀唐廷官员的起义军,充分倾听号哭与咒骂的邪主自嘲微笑,染满血污的眼内翻涌恨意。 “你们必将败亡,不怪你们的努力,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并不是与拥有血肉之躯的愚者争战,而是与执政的、掌权的、统辖这幽暗世界的恶魔争战!”黑水姬笑着断言。 “那就拭目以待了,黑水姬,赌一下吧,看看你这场雨还能下多久!”胧光捏碎了陶制鸟哨,破碎的陶片凝聚为青色画戟,直指云空,“有时太造作反而显露软弱,难道不是因为没有完全战胜我们的自信,才来百般劝诱威胁的吗——你要不要现在就杀光我们?来啊!鬼狗奴!” 黑水姬停顿了一下,继而意义模糊地笑了。 (确实在迟疑呢)邪主心想。 (黑水姬,在潜藏的可能性中你陷入了迟疑,犹豫是因为你优秀)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邪主在心中嗤笑,目光仍然毫无动摇地俯瞰城市。 事实上还没有足以与黑水姬抗衡的力量,但似乎成功迷惑了多疑的她呢。 多疑又残忍的黑水姬,她是无法意识到的,这是血战的预兆,被厄运罗网捕捉到的昆虫们假装鲁莽无谋,却真的准备了利毒与尖牙。 她不会明白的,殊死相斗的宿敌为什麽可以产生共鸣。动乱的豪雨仍然倾泻而下,即使如此,那个最终定局的黄泉之夜还在悄然临近,预备给她千年不忘的耻辱—— 下篇:前夜之光(下)! ——·——注释 (注一)括弧内所引诗句都节选自唐代诗人韦庄的《秦妇吟》。 韦庄正好经历了黄巢起义,他见证了黄巢称帝长安和最终败亡的过程,《秦妇吟》很好地反映了当时的状况。但是,韦庄是带着阶级观念书写《秦妇吟》的,对起义军多有诋毁,并不能完全当成史实。但是他还是比较客观地记录了当时的情况,包括黄巢军的残杀与掠夺,包括唐军队的无能和残暴,这是值得肯定的。本篇节选的是黄巢军屠杀唐官员的部分及秦妇询问华山神的部分,感觉描述沉痛有力。 (注二)泰山府君:又曰太山府君,本为道家所起之名,道家以泰山之神为泰山府君。东汉时期,民间就有人死以後魂归泰山的说法。魏晋年间,主管地府,治理鬼魂的神被称作泰山府君。民间传说泰山府君由正人直臣充任,五百年一更换。其中较为着名的是唐朝人崔子钰。他昼断阳,夜断阴,是公正审理阴阳两界的人神。 ——·——本篇背景 广明元年十一月(881年1月16日),黄巢即位于含元殿,建立了大齐政权,年号金统。原朝官员,四品以下留用,余者罢之。不久,其部属“杀人满街,巢不能禁”,唐宗室留长安者几无遗类,唐室官员惶惶不可终日,《秦妇吟》言:“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又没收富家财产,号称“淘物”,宫室皆赤脚而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十七 [十、前夜之光(下)] 上白泽明音跟随贺岩枋走过十里楼台。 不愧是帝都,即使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屠杀劫掠,长安的夜仍然美丽繁华。在潜藏的巨大杀机中兀自迷人,简直是朔风来临前忘情摇摆的花草。 不会沉醉,不会纵‖情,明音是那样冷漠的女子,无视了一路繁华,跟着贺岩枋去往约定的地方。 “贺岩枋,”她终於开口,“为什麽要我来当护卫?终於找到报复我的机会了吗?为了虞轩的事……” “请不要误会,我对你并无仇恨。”贺岩枋还是老样子,对路人、对街上繁华都充满新鲜感般的笑容仿佛初见世面的少年,带着危险的迷惑性。 “那你为什麽要我来?”明音实在想不明白。 “不要问我为什麽知道,你恋慕笙君对吧?”贺岩枋平和的声音让她惊颤,“这可能是最後一次见到笙君了,他会在那晚死去,就算是无望的爱恋,也应该留下最後的记忆吧?” “你……”明音不知道该说什麽,但她明白的,这确实是她见到恋慕少年的最後机会。 “……怎麽会在这种地方……”渐渐意识到他们走进了平康坊,明音感到满心的窘迫。 平康坊,一个个院落遮掩着女子的浪‖笑,是充盈着歌舞的寻‖欢作乐之地,是掷入金钱就能溅起浮夸泡沫的灯红酒绿之处,是这座城市繁华中的阴暗之所。 “请不要尴尬,会在这里会面是因为这里是兵仪的辖地。”贺岩枋解释。 “兵仪……”想到那个狂放不羁的红衣女郎,明音只能叹气。 他们转入灯火稀疏的小道,走近一个院落。 “你们来了啊。”清亮的声音响起,少年从盛开的银桂中迎了出来。 “笙君。”贺岩枋微笑,注视耀眼的少年。 明音有一瞬间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谁。笙又换了一身纯白丝衣,银线绣成的龙凤在这夜皎洁的月色中熠熠生辉,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微微散发着荧光。 佩特拉站在他的身后,仍然磐石一样气息凛然,却多少受了他的影响,竟也露出微笑来。 “这边。”笙带着他们穿过银桂花林,来到大理石雕刻的桌椅旁,“请。” “果然,能来商议大事的也只有你们了。”随着他们落座,笙倒茶递给他们。 贺岩枋接过白瓷的小杯,莹亮的月色满盈其中,微微地晃动着:“神军内部分歧很大,也只有我能被随意差遣了。” 笙笑出声来:“我就知道是这样……不过啊,来的是你真好,贺兄。” 明音望一眼微笑相对的两位谋士,没想到这两人还能有这样放松相处的时候。 “饭菜是你们请对吧?有劳费心了。” “啊,有点惊讶,你看起来不像巴蜀出身。”笙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情,目光有点惊恐地看着侍女桃花端上通红的菜,话刚说完就被辣味呛到了。 “记得笙君的口味偏甜?”刚想表示一下同情,贺岩枋就被接下来的甜味镇住了—— 那是用蜜汁腌制的螃蟹,糖浆闪耀的情状让贺岩枋看着就难受。 “我们就秋毫无犯了。”看着他的神情,笙促狭地微笑,让甜辣菜各自分界。 “不敢吃辣的?”夹起红得要冒火的鱼片就吃,贺岩枋看到笙眼底的震惊,忍不住要挑衅。 笙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假装平静地夹起一片鱼片,平静地咽下了。 看着少年充满挑衅的眼神,贺岩枋决定还是不揭穿他用了幻术的事实,这样自己用幻术假装吃过糖蟹也不会被揭露,就这样扯平了吧。 吃饭什麽的只是表示一下和解之意,真正重要的是之後的商议。 “这是我们已布好的纹印,请你们过目。”笙把书卷呈给贺岩枋和明音,“还有哪里不完善吗?” “……这一圈法阵是兵仪布置的吧?能这样对她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要是画得分毫不差的话,这边这一处是发动不了的,要这样加上两笔……”贺岩枋很快就看出了问题,“我会去实际审查一遍,不用担心。” “那就麻烦你了。那之前说过作为后备的狱法阵……” “我画好了,按这样布置就行。”贺岩枋也摊开一张纸。 “……”笙愣了一下。 看到笙的复杂神情,明音忍不住笑了。 “……应该……能看懂吧……”贺岩枋谨慎地问。 作为知名纹章师,贺岩枋那儿童简笔画一般的图画实在让人想不通他到底是怎麽学成本领的。 “跟实际做出的效果判若云泥,你们师兄弟实在很奇特呢。”照着那张混乱的示意图重新画了精细漂亮的图样,笙微笑,“怪不得邪主说最终叠加的逆转法阵要她亲自来研制……是这样吧?” “我画成那样都是深得师兄真传的,要怪也只能怪他啊。”对笙的画技深感艳羡,贺岩枋笑着回应,“你画得很好,果然秉承一贯的精细华丽风格啊,不过应用在幻术上就多少有点浪费了。” “诶?”笙错愕地抬头。 “果然没有注意到吗,笙君,你的幻术太华丽细致了,对於战斗来说,龙须上细微的蜷曲什麽的根本不重要,但追求完美无缺的你总是一寸一毫都做得与实物无差,这样不是要耗费太多精力吗?”贺岩枋其实早就想向笙指出来了,“先不要介意我的画技……” 他随手在纸上画出一团图案。 “……这是什麽?”佩特拉问。 “云雾吗?”明音也困惑,她抬头看一眼扩散开来的浓云,问道。 “是马,都说了不要介意……”贺岩枋皱眉,一拍手驱动妖力,“起!” 奔腾而出的水墨形成巨兽遮蔽月光,在他们的仰视下跳跃扬蹄。 “就算画得这麽丑也威力不减,所以没必要在战场上花精力描摹精细幻兽,要是画兽群的话,我一般把蹄爪简化成烟雾。”贺岩枋迅速驱散了那团抽象的幻兽。 “明白了,多谢提醒。”虽然对贺岩枋的画风深感新鲜好笑,笙还是郑重点头,“虽然很难改,但为了减少损耗,我会简化幻象的。” “时间不多了,邪主还没研究出逆转法阵吗?”贺岩枋又问,“我有点担心,毕竟新阵法还要修补验证……” “这是邪主初步的构想,请你们帮忙看一下。”笙也点头,摊开一张图样。 “……很复杂啊。”明音皱眉,“黑水姬是水性,这个阵法应该是偏向兑派术式?” “嗯,邪主主修兑派法术,融合了艮派、坎派的术式。”笙望向她,“上白泽觉得怎样?” “法阵本身没问题,只是实在很复杂,到时候真的能顺利发动吗?” “明音,以我和邪主的交手情况来看,她可以做到的。”贺岩枋表示肯定,“只是,我希望有更多强者来协助她发动咒印……” “这一点请放心,我已经嘱托了手下的猛将,有几位甚至能预见到成为新九州十八王的前途……不过那已经与我们无关了,”笙抬眼望向他,“贺兄,泰山府君那边怎麽样?” “府君答应了,他会倾力协助我们的。”贺岩枋神色凝重,“只是,你知道神军的状况,恐怕我和明音都要坐镇泰山。” 笙猛然直起身子:“这样不妙,你很重要,血祭不能少了你啊!” “没办法的,泰山那边也一定要成功,不是吗?”贺岩枋摇头,“我们会到泰山,当然,我答应你,那边一结束我就会回来,一定会赶上的。” “真的吗……一定要回来啊,贺兄。”笙忧虑地点头,凝视他的眼睛,“求你了……” “会的,我也希望再见虞轩一面啊。”他勉强微笑,“放心,我还是很自信的。而你的计划也是非常缜密,绝对能成功的。说起来,邪主真的不要紧吗?她的战斗最艰苦啊……” “没事的,虽然她自己也说‘很想不动声色饮茶,但果然不可能’,但还是和平常一样冷静。”笙苦笑。 “没说别的了?” 笙沉思了一下:“……被我追问时还自语说‘如水一般温柔,如花一般剧烈’,说实话不太懂。” 贺岩枋的笑意柔柔舒展开来:“水样温柔、花般剧烈吗,这才是她的风格,看来果然用不着我这个外人担心啊。” 笙疑惑地望着他:“我还是不太明白……” 看着笙孩子一般的神情,贺岩枋微笑:“事实上你是明白的,不仅是她,我们也要尽全力像花一般剧烈啊。” “这样吗……那麽,今晚就到这里吧,”笙收起图纸,“又快到黑水姬的降雨时间了。” “啊,最近她每天降雨的时间缩短了很多,看来快完全控制长安的地气了吧。”贺岩枋抬头,冷雨正好开始飘洒下来。 “这场雨什麽时候才会停呢……”明音打开伞,眼神阴暗。 “今天也要下,不过快要结束了。”躲进佩特拉的伞下,笙的眼神还是如那被遮蔽的明月般澄净。 贺岩枋感受着水汽的彻骨冰冷,微微笑了:“偏偏选中了我们的雨,很快会为她自己而哭泣吧。” “以邪妖王之血祭祀九鼎,这是前所未有的举动。”明音仍然感到不真实。 “九鼎一出天下定,希望这次也真的如此。”笙淡然微笑,望向地上长长的阴影。 那九尊寄宿妖物的鼎在渴望鲜血,它们本该盈满神军将士的血液,然后一寸寸地蠶食帝都、蚕食九州。这本是一個巨大隱秘的陰謀,一旦發動就會摧枯拉朽,將所有東西都碾成灰燼—— 但是它沒有为了那个阴谋而覺醒,还不到时候。 “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九鼎重现人世的意义,”笙笑得温柔又释然,“这一次终于可以了,是它们觉醒的时候了。” ——·—— 预告:动乱的风雨继续在受苦受难的帝都降下。 “你好像还是很不安啊。”躲在伞下注视雨幕,笙开口。 “我占卜过,那场血祭是逆境大凶徵兆。”佩特拉微微低头看向他,“即使这样也要继续吗?” “我们要血祭,当然是大凶啊,没关系。”他轻松回应,“难为你的占卜能准,你不是最憎恨你母亲了吗?” “是啊,真是最讨厌命运之类的话了,连带着讨厌水晶。”佩特拉望一眼他们作为契约证明的白水晶坠子,声音低沉。 笙把坠子放在手心玩弄,看着它散发神秘的暗光:“说不定,你就是因为被厌恶情绪蒙蔽才找不到自己的本质。命运所宿之结晶,一定有它的道理。” “听起来就很讨厌啊,寄宿命运之物,打破了才有出路吧。” 笙把水晶放到眼前:“但我想的不一样呢……” “那你觉得有什麽道理?” “也许……到我们亡殁的时刻就能明白了。”笙笑着收回坠子,“期待吧……” 漫漫长雨终於要迎来终结,通往黄泉的大门已经开启,这次就是至死无休的终局了,恸哭吧,魔王! 下篇:群龙之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十八 [十一、群龙之心] ——中和二年(公元882年) 细致地整理了纯白的衣服,笙露出往常般无懈可击的清浅微笑,然后走出房门。 从长安城中传来的杀伐声震动天地,这一天唐军攻入长安。 “黄巢大势已去啊。”俯瞰雨中血流满街的帝都,邪主的叹喟带着失望与寂寥。 “邪主……”笙能够理解,因为邪主将黄巢看作同类,认为无论牺牲多少人,只要颠覆政权、自立称帝就是自己的仁义,但如今一切幻灭。 “准备好了吗,笙?”邪主回头,温柔微笑里泛着忧伤,“这次是我负了大家,但最觉痛心的是要累你送死……”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注一),”笙坦然微笑,“我发誓要追随你到最后的。” 邪主紧紧拥抱他,他能感觉到统御阎楹院的女杰在哭泣。 “邪主,让我们终结这场冷雨吧。”他笑得灿烂,仿佛只是去一趟夜游。 “嗯,让她知道什么是恐惧吧。”邪主松开怀抱,唇际牵扯出寒凉笑意。 ——·—— 血色濡湿整座长安城,在唐军的攻击下,黄巢军仓皇出逃。 潜隐在堆积的雨云和水汽中,黑水姬窥视着邪主。 没有过多发饰,如云的漆发缠绕着生机勃勃的春花,碧玉簪光华如水;细细上勾的眼线与眼角浅桃色飞影显出庄重与凛然,显出褐色眼瞳的深邃;不染而朱的唇微微上扬,淡施脂粉的秀美面容神态淡漠又端庄雅意;雍容华贵的杂裾垂髾服,牡丹与蔓草的精巧纹路不可再华丽——如此盛装,分明都是决意啊。 “就此分别了,诸位,”俯瞰全城血光,邪主最后一次环视部属。 “都不要死得太快啊,爱你们哟!”胧光微笑着发动纹印,按照预定将自己和兵仪、笙都分别送到指定地点上。 “可以现形了吧,黑水姬玛露芙菈·塔姬妮特!”邪主朗声呼唤,“这就是我们的答案,你敢应战吗!” 轻慢、憎恶,这种愤怒怨恨的挑衅让高傲的魔族无法违抗。于是虚空中传来娇笑,虞轩的桃红身影徐徐出现—— “真遗憾啊,邪主……” 无数魔物从黑暗翻滚的云空中咆号现形,宛如黑夜沉陷覆压下来! “咆哮吧,兽王鼎!”没有任何犹豫,四王驱动力量,解放出最终杀器! 顺应呼唤,四尊巨大的青铜鼎缓缓地在空中现形,喷涌出狂兽苏醒的庞巨邪息! 黑水姬神情惊怒:“这是……赛伦希亚·塔安特里斯——”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兽王鼎果然跟魔族有牵连啊。”看着淡彩色妖雾腾腾地从鼎中翻滚出来,邪主冷笑,雕刻青花的利剑寒芒流动,“不是自命不凡吗,那我们就倾尽所有诛灭你!” 露出轻蔑笑容,占据了虞轩身体的魔王也抽出“薄红”—— “那我也用‘洞典之隧’的奥义来对付你吧!” 红梅色霞涛爆炸般迸涌出来,宏丽地染尽夜空! 从绝艳霞光中飞舞起来,挥舞着不断散落梅瓣般魔尘的“薄红”,黑水姬冷笑:“这身体和这把剑果然很方便呢。” “很遗憾,”邪主沉稳的声音伴随千花万叶旋舞冲荡出来,不断散落花瓣与浓绿魔尘的“青花沉想”劈开红霞,“见识到‘祲润林染’和兽王鼎之力的不是虞轩,实在让人叹惋!” 梅红与碧青的色彩狂暴交错,在震动天地的碰撞中,两位美人傲然对峙! “费了不少功夫吧?”黑水姬俯瞰长安,看到碧青的纹路联结城市各处,笑声轻蔑。 “确实,这一切辛苦就用你的命来偿还吧!”通过纹印集聚、增殖法力,邪主指挥出最后一场花祭! 最后辉煌。花雨拂过月光般的白衣,笙秀丽的面容满写决意。看着疯狂得超乎想象的魔物冲来,他倾尽想象与魂力,化出大鹏、化出鸷鸟、化出百虫,在花海中吞噬、撕碎魔物! 但灰色的浪涛却比他的幻兽更迅猛奔袭,如往常般顺应他的奇思百般变换姿态,纵横扫荡魔兽! “你指挥大局,我撑不住时再喊你。”佩特拉拍拍他的肩,“不要死得太快啊。” 笙凝视挚友澄蓝的温柔眼瞳,微笑起来:“我会坚持到最后的。” 他的目光转向头顶,那里是以他的生命增殖妖力的“孝王鼎”。咆哮的巨鼎不断散落银桂的花叶,银桂清冽的香气弥漫四周,在榨取生命力之时也给予他温柔安慰。 邪主的纹印联结兽王鼎,因此在兽王鼎的控制范围下,无根之花纷纷盛放,为着邪主的心意开到视野的尽头! “今晚要让你肝脑涂地,玛露芙菈!”在“信王鼎”的阴影下大施屠戮,兵仪的妖气伴无尽金菊花舒张铺排开来,“觉魂剑醒”的高涨鸣动带动千刀万剑吟啸飞舞,将风云都斩裂殆尽! “一起坠入地府吧!”在纷飞杨花中大笑,胧光鼓动风脉,风媒之花漫天盛放,光焰奇彩绚烂,粉碎魔物! 但城中央的红霞依然回舞,黑水姬踏梅而起,霞涛汹涌散开,看似无意,却将四王的力量全部瓦解! 借助虞轩的“洞典之隧”解析魔力流动、进而分解魔法洪流,黑水姬是如虎添翼啊! “即使无法匹敌也要战斗,何等愚昧啊!”红与淡青的利剑交碰一处后冲开猛烈的爆风,黑水姬俯视邪主,“明明可以拥有太平盛世与无尽荣华的!” “你以为我们会稀罕家畜的安宁和虚假繁荣吗!”邪主仰视她,褐色的眼瞳里更映着那尊夺取自己性命的“仁王鼎”。巨鼎发出魔兽觉醒的啸吟,磅礴魔力旋卷着牡丹花与凌霄花的花叶冲荡红霞! 春草色纤髾化为藤蟒,甚至不用多余动作就有狂风将邪主送上天空,妖雾甚至能与漫天阴云翻搅一处:九阶妖尊,其力通天! 但天外有天,她还是被更强大的对手绊住了—— “真让人愉悦啊!”面对如此气势还是毫无迟疑地挥剑迎击,黑水姬残暴微笑,巨大冲击力令邪主的手指微微颤抖! 邪主虽以治疗与指挥战役见长,剑术却也毫不逊色。她从洪荒战到晚唐,并不是初次与妖尊级别的对手交战,但以往感受到的怪力从不像今天这般……恐怖! “害怕了?”超常怪力舞动薄红,狂风般狠厉的杀意交错,短兵相接,红与青的交击处火星迸溅,映得黑水姬笑意盈盈的水瞳邪异逼人! “该害怕的是你!”邪主用力抬剑,逼得黑水姬退后一分。她随即冲上去一记重击,错金鸣铁,爆风震荡! 即使如此,黑水姬还是太强了!无穷无尽,将天地都染红的霞涛肆意翻滚,不论敌我都被撕扯殆尽! “美好之物的消逝总是令人叹惋。”伴随盛放百花的一切攻击都被红霞抹杀,黑水姬笑得惊心动魄地美丽残忍。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占据优势。联结整个法阵的百花不断消亡又不断盛放,这就似反抗者的灵魂,在最终毁灭之时降临前,都如此坚强地盛放着! “就这样只盯着一处吧,让我从你的背后开个大洞!”兵仪的狂妄大笑带起海啸般的金属鸣动,金光闪耀的兵器汇为洪流冲荡向黑水姬的后背! 黑水姬头一偏避过了邪主的怪力飞踢,尖锐的风响声如刀刃刮过耳膜。她裙裾回旋,手上一用力,薄红便化为艳色的一道瞬影,横断万千金铁! “还是看错地方了!”胧光大笑着叫嚷,“风媒之花”从红霞中爆发,一路怒放直到她的力量糜碎! “可恶……”感到反抗比预想的更强烈,生性谨慎的黑水姬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把心腹带在身边。 “我没那么软弱!”她随即感到恼怒,梅色霞涛再次暴爆,击溃胧光的攻击! (“没用的,虽然会比预想耗更多时间……) “黑水姬,《诗经·小雅·棠棣》里有一句话,”邪主挑衅地直视她,身下是无比壮丽的巨大纹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听见了城外传来的雄壮战鼓声和杀伐声,黑水姬蛾眉轻蹙:“要是这躯壳的记忆没错的话,这是‘鬼女无还’辛荔的‘吾佑之吉岭’……真崇高啊,竟然一致对外了。” 本来略显疲态的攻击在鼓声中陡然回复狠戾,邪主冷笑一声,碧青剑光撕裂红霞:“这就是九州妖众的行事风格,是不是后悔没带心腹了?” “可笑!”黑水姬失声大笑,红霞霎时倾泻,令邪主在樱雪般的艳色中坠落,没入花海! “你觉得这值得骄傲吗?我看出来了,这法阵就是生与死的境界线,他们可是在城外!无关痛痒的话擂一下鼓又如何,反正死的只是你们啊!”欣赏过无数动乱的魔魅眼睛俯瞰血如泉沸的世界,黑水姬尽情嘲笑,挥剑直刺而下! “是啊……”青剑震开艳红光辉,邪主淌血的唇泛着笑意,“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黑水姬还想讽刺,却听到身后一声咆哮—— “来吧,杀入战场!” (什么——)黑水姬回头,远远看见紫绿色翎羽如雪飘舞,郦道衡飞过高耸城墙直闯兽阵! “为什么……”笙惊异地睁圆了眼瞳,他远远地就感受到郦道衡一般的妖气。 “本来想在外面屠杀魔兽,但果然,那样还是无法平复鸩鸟之血的躁动啊!”在飘散粉碎又不断重生的血色石蒜花中毒杀万物,郦道衡笑得从容,似火燃燎的红瞳仰视头上觉醒的“义王鼎”。 “真伟大啊,弱者总是要聚成一团才有勇气,果然不靠数量壮胆就不是蝼蚁吗!”黑水姬只一瞬就重新露出轻蔑神情,她的剑光撕裂空气,同时也撕裂五行力量交错的魔力乱流! “你带来这么多魔兽就不是为自己壮胆吗!”舞动钢叉卷起狂风,风过之处魂火四散,植椿荫用无数死亡证明她才是黑暗夜空的女王!纷飞的山茶花与魂火一同回旋,随着她的“葬式之诗”百般变化! “笙君、邪主,‘节王鼎’就让我来祭奠吧!”在山茶花雨中收取百万魂火,植椿荫笑得决然,“虽然也想如大椿千年一春秋……但未来不在,子孙却能与吾名同在!” “真是难以理解的愚者思维……”黑水姬的微笑多了一丝狠毒,她劈斩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沓,真真犹如凶兽出栏!邪主虽堪堪避过锋芒,但随后挑起的锐光仍然割破了杂裾!空中绽开的血花随即被剑气震碎,在不见终止的雨中连铁锈味都被冲荡殆尽! 但这对邪主来说不算什么,在她强大的恢复力面前,伤口几乎只存在了瞬间。她迎向黑水姬制造出的乱流,将那错乱的魔法脉络绞杀在自己更为强横的气息中! “列鼎形制有别,三鼎为士,五鼎为卿大夫。如今你觉得我们这群卿大夫实力如何啊,魔王?”五行元素交错的乱流被化转为植造万花的纹印,邪主引导一城花雨高蹈不息,压制狂气! 黑水姬自得的笑意退却了,她轻叹一声:“虽然不愿承认,但确实是要认真对待的敌手……” 啪嗒,啪嗒,狂乱交错的雨线闪耀炫目银光,那厚重的质感与金属光泽,分明是水银!银色的豪雨如此美丽而惊心,劈头倾泻下来! 终于显露本性,毁灭的夜露! 魔邪的气息渗透到灵魂的每一处,如翻涌云雾般剧烈的邪恶波动波波拍击胸口,就连强横的兵仪和胧光都被海啸般的冲击拍得血气翻涌! 勉强以妖息震开水银与邪恶波动,邪主还未平稳呼吸,眼前红光乍现,薄红随着她的闪避斜斜擦过右肩,带起一线血红! “你感觉如何,邪主?”蜜露般甘美的声音在面前、四周水滴中歌唱般响起,黑水姬的眸里却寒星闪耀,“联结兽王鼎就意味着同时将自己献祭给所有鼎,把灵魂撕成六份喂养怪物很疼吧?应该不行了呢……” 邪主笑了起来,她肩上的伤口确实恢复得慢了一点,但她那样子绝对不是穷途末路:“这才刚开始——” 话音未落,她头顶的仁王鼎吼声骤猛,高声的咆哮震动城市与风雨云空! “……”“哦呀,才刚开始吗?我看它已经想结束了呢……”邪主和黑水姬抬起头来,一个愕然一个讥嘲,与整个城市一同倾听那最狂暴的声音—— 宛若因狂怒而躁动不已地; 宛若因绝望而颤抖不已地; 宛若因悲怆而恸哭不止地—— 最巨大的仁王鼎狂乱咆哮着,已经不知像野兽嘶吼还是像人类的哭号,就那样歇斯底里地号叫着! “已经不够用了吗,邪主的魂力……”在被石爪撕碎的血肉中远望躁动的仁王鼎,笙声音颤抖。 “没事的,一定会撑住的,那是你最信任的邪主啊!”冰笋般交错的石牙夹碎狂扑过来的魔兽,佩特拉竭力抚慰他,“一定会成功的,因为是你的计划啊!相信自己,相信大家!” 被地狱景象震撼到的心魂略微平复下来,笙露出一抹苦笑:“啊,我在害怕什么呢,明明连郦卿和植夫人都来了,明明还不到最糟糕的时候……” “小笙,告诉我哪里需要保卫!”手中的联络符箓传来胧光戏耍般愉悦的声音,这让笙眼里的光亮重新闪耀起来。 “……前辈只需要守卫我之前说过的三处纹印。” “好好!你累了的话就说一声,可以借你一点魂力哟!”胧光轻快的声音是血战中的慰藉。 “我也蛮轻松的,不能借点给梼杌吗?”兵仪也迅速习惯了波动。 “维持现状就好,请相信邪主!”笙微微放下心来,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尽全力微笑起来,“是的,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才刚开始而已!” “我能感受到源源不断传来的魂力,那是我心爱部属的心魂,有了这些就够了,我不会输的!”在仁王鼎的咆哮中毫不动摇地微笑,青花沉想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碧青光芒与血雨,血色与千色繁花中急舞的邪主优雅到极致,从容到极致! 黑水姬一时无言,只有喷薄而出的红霞在明丽得残忍地掠夺生命。 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啊。 明明是必死的战斗,为什麽全都那样从容呢……不管如何,死亡就代表着彻底的输啊。 倾泻而下的水银雨和波波腾涌的邪恶波动都传给她强有力的心跳,那是眼下一群向死而舞的弱者,明明快要死了,心魂却仍然……不,比往常还要坚强刚毅。 自己的心脏也是如此搏动着……不,那是被自己掠夺了生命的虞轩的心,明明跟眼下的家伙是相杀的死敌,竟然有着一样的节律与力量。 所以眼前这群愚者也会这样吗,到死都不会停止反抗,多麽可怕的执念啊……至死不休,这似乎就是这片土地的蝼蚁们说的“气节”? 是吗,这就是龙的意志啊,不是dragon的,龙。 到死都会抗争,这就是群龙的意志吗…… “果然是一片有趣的土地,”她舔了舔樱唇,眸中闪耀狂热光辉,“这样的心魂才有征服的价值,来吧,我会尽全力与你们战斗,在这之後,让我好好地把你们的灵魂在嘴里碾碎吧!我要……” “征服吗?”碧青的剑光连她的话都生生撕碎,邪主的眸子深处透露着彻骨寒意,那是面对猎物的眼神,那是高傲的,龙的眼神—— “应该将这句话刻在你的墓碑上让后人耻笑千年的,以为做得到的话,就尽管试试吧!反正不管来多少次,都会有人将你们一次次斩杀的!” “有人?你这是寄希望於他人吗?可悲呢!”黑水姬嘲笑。 邪主的嘴角又勾起极美的弧度:“这一次是我们,但其实不是非我们不可,九州强者何止千万,不过当今现身争斗的是我们几个罢了。这是龙的国度,你是斩不断龙脉的!” 城外爆鸣骤盛,夹杂着昆山崩碎般的清脆鸣响,这让黑水姬目光一凛。 邪主的眉眼更泛起一丝自豪:“对吧?似乎又来了一条呢,杀敌之龙……” 是吗,相互之间怎麽争斗都好,被外敌刺伤就都一起起来,这样愚蠢又这样坚定,这就是原世魔王无色妖童对这片土地沉默的原因吗? “绝对要得到手,绝对要在手心里碾个粉碎呢,”黑水姬狂喜的目光带着战栗,“群龙之心……” ——·—— 预告:【不可能的,这不是垂死者该有的神情……】 “你低估了我们,黑水姬。” 【没有我摧毁不了的反抗,为什么还没有倒下呢……没有谁能在我的毁灭之雨下活下来的,为什么……】 “你知道我们都经历了多少场动乱的风雨吗?少自以为是了!” “了结一切吧,玛露芙菈·塔姬妮特!我知道我们没有审判你的理由,但你不应该摧毁我们的世界!” 地狱之门已经打开,身缠黑暗讴歌月明的灵魂之花狂热高蹈,这是一生再也无缘的共舞!战栗吧,魔王! 下篇:月下香! ——·——注释 (注一)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引自唐代诗人李贺《雁门太守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十九 [十二、月下香] “绝对要得到手,绝对要在手心里碾个粉碎呢——群龙之心!”充满嗜血意味的宣言才是真正的战斗号角,黑水姬的极恶气息又一波波震荡! 浮于半空的天道宫在剧震中渐渐崩溃,就连城外支援的神军都感受到了那视生命为尘土的傲慢与搅乱一切的纯粹恶意,雷鸣的战鼓显露出了迟疑! “看吧,你们是孤独的,只有你们在与我抗争喔!感到可悲吗?那些愚者只敢在城外看着你们白白送死喔!”黑水姬借着邪息的震波迫近邪主,薄红的霞光削下青丝! 秀发散乱、花饰零落,邪主的神情却依然高傲平静。青花沉想格挡下薄红无法止息的红芒,她抬起另一只手,凌霄花藤便从四方枪林般扎刺而来,纤髾化成的两条藤蟒也伺机隐在其中进袭干扰! 黑水姬只能啧了一声挥剑震碎万藤。她注视对方轻云出岫般极美的笑容,暗自惊疑—— 她从来都是蜘蛛、是猎手,这次她终于体会到了猎物被自己盯视的感觉……可不管怎么说对方都必死无疑了,而衰弱的将死之物怎么会露出这种神情呢…… 就在她犹豫的一瞬,邪主又已逼近!她抬手格击,但随后就瞳孔放大——已经熟悉的古朴剑招急剧变化,邪主虽然出手优雅飘逸如旧,但新的一招却足足虚晃了三招才猛虎出山般落下一记突刺! 幽黑眼瞳映着胸前初绽的血之花,然后继续看着邪主剑尖轻晃间直指九处穴道,黑水姬脸上的笑容更明艳了。 “抱歉啊,我可是魔王,这种杀人剑是杀不了我的!”灵蛇狂舞般多变的剑法快到极致而只见红霞,黑水姬根本不需要防御,直迎向邪主! 她的身上中了五六剑,但邪主的伤势无疑更重。薄红每一次起落都会挥洒出梅之霞与血雾,红雨中的两位舞者优雅到了极致,气势上毫不相让! 但仁王鼎在悲鸣,支撑起整个法阵的邪主消耗得太多了!百花的盛开也是无可挽回的耗损,这是无法持续下去的! “连我都专注起来与你共舞了,你怎么能不尊重我呢?”黑水姬眉眼弯弯,致命地美丽,“解除法阵,全力对付我怎样……” “鬼狗奴给我下地府吧!”暴怒的声音猛然迸发,碧玉之花骤然爆起,将黑水姬的裙裾下摆凝成玉石! “你这家伙!”黑水姬急忙闪避巨浪般波波‖推高的玉潮,然后望向不远处乘着玉山缓缓升高的华服美男子—— 玉石在隐隐浮现的纹印作用下舒展成再嚣张不过的莲花形巨大宝座,换上公卿朝服的玉璋君随便地坐在上面,充满王霸之气的玉白脸庞浮现压抑暴怒的冷笑—— “太愚蠢了,不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的女人、我的同僚,我都想保全啊!很贪心对吧?谁叫我是永不飨足的饕餮呢!白死一场这种事我不允许!” “璋君前辈……”笙苦笑着看那玉箭飞蝗般扫荡夜空,而璋君也转而狂傲地看向他。 “梼杌、百里、笙,还有兵仪!不就是血祭九鼎吗!生死与共的蠢友就姑且当一回好了!”璋君愤恨地注视黑水姬,“不就是血祭吗!来取我命啊,兽王鼎!” 咆哮声充满不甘与憎恶,“忠王鼎”在玉光中升起! 在黑雾与红霞的交替冲荡中仍闪耀碧青光辉,璋君的鼎妖气喷薄,分担了六王的压力! 闪耀玉光的藤蔓缠绕忠王鼎,也与其它花藤纹印联结起来!碧青花藤开出一串串如鸟娇俏可爱的青白小花,那是禾雀花。 只要受碰撞就会流出如血的花液,美丽又脆弱的禾雀花正如璋君软弱动摇的心。但即使如此,禾雀花还是顺应璋君的心意倔强盛放! 旋转的花光轰击汞雨红霞,邪主没有回望璋君,但在禾雀花与玉屑中盛放的微微笑意证明着他们的牵绊。 “真让人不快啊!”黑水姬冷笑着挥出一道遮蔽全城的红霞! 发髻散落,青花簪与凌霄花从乌发上颓然委散,邪主的秀目被鲜血濡染! “梼杌!”兵仪咬唇,她的金铁兵械更狂怒地斩碎霞涛,但绵密的水银洗刷了她的觉魂剑醒,狂暴化的魔兽大军堆叠覆压,兵器与金菊一路残损! “真烦……”胧光也陷入了被无尽魔兽冲击的困局,“风媒之花”千百次盛放,映亮了他那微笑却毫无温度的脸庞,“我不是为了杀喽啰才在这里的!……” 他远远望见笙那边也黑压压全是魔兽,暗灰色的石爪仍然忠诚地撕碎一切靠近者,但佩特拉的动作也明显慢了下来。 “植夫人,北方的压力太大,那里的受到冲击的纹印就拜托你拱卫一下……”笙没有多说什么,他还是在混乱中判断着整体形势。平和飞旋的银桂花彰示着他平稳流失的生命力,但这时的他已经对自己的事毫无兴趣了。 不够,还不够!琥珀色的眼瞳隐含着忧虑,笙在灵魂被抽取的痛苦中苦苦思考着对策。 “深雪柔,算我求你了,你就在城外搭一把手吧!”在铮铮的玉碎中看着邪主的苦战,璋君竭力大叫! “深三娘也来了吗……”钢叉在纷飞山茶的遮蔽下贯穿魔物的心脏,植椿荫压下疲态继续战斗,目光掠过高高城墙。 雪色的曲裾一路被血泼染,就那样穿过鲜血流淌的街道,深雪柔哭泣着,白雪风暴被神女幕百般抹杀,透过杀红了眼的唐军、起义军与百姓,冰川推进般汹涌冻碎魔物! “真好啊,又多了陪葬的呢,这次有八尊鼎了啊。”一击贯穿了邪主的左肩胛,黑水姬语气故作无奈。 “你似乎也该把心腹叫回来了吧?”在剧痛中也脸色不变,邪主的伤口迅速愈合,手上剑光分毫不让! “邪主……”泪如雨下的深雪柔仰望空中花海。被神女幕遮蔽的战斗惨绝壮烈,于是她含泪抹去脸上血污,暴雪皓白发动,雪花飘旋着冻结水银豪雨与魔物! 水蒸气爆炸连环迸裂,气浪轰碎了霞涛与凝结汞潮,擅长操纵水的深雪柔暂时扳回了无可奈何的溃颓形势,打乱了黑水姬的节奏! “不想死啊……可这就是忠义的刑场,无论怎样都不能逃避……”雪色绢伞挡御红霞,深雪柔在风雪中泣诵咒语—— “云气占苍穹,积雪踞高峰。雨泻千家怖,腾浪万舟空。水变行吟,悲愤泫泣,藉此化身雨箭,清洗大地!” 被称为最美丽绝望的大水自在法,殄灭泫泣!花纹柔美圆润的“礼王鼎”在冰雪中鸣泣着升起! 水仙花颤抖着一路绽放,将力量与七鼎联结成阵!风雪迷城,纯白色狂潮将魔兽尽数封冻! 在冰雪中猛然突刺,邪主的利剑将黑水姬白皙的脖颈划开血口! 但红霞霎时爆开,邪主在梅涛中坠落,没入花海! 挥动红潮华丽回舞,黑水姬左手捂住创口,右手执剑直杀而下! 风媒之花骤然湮没了她的身影,耀眼的赤红光焰如牡丹盛放开来! “凝碧!”璋君暗紫色的眼瞳怒张,爆炸的烟云刹那间就凝结成无隙可逃的碧玉巨花,“兵仪!” “啊,给我去死吧!”将群扑上来的魔兽斩成血块,兵仪浴血大笑,兵器的金光划出炫目迷阵,瀑布一样倾泻向被碧玉封锁的黑水姬! “植夫人、深三娘!”笙紧紧盯着被刺成剑山的碎玉高峰,不容迟疑地提醒,“郦卿,我们封住魔物!” 长久以来的共事让临时汇合的他们瞬间理解配合行动——毫无停顿地着手摄取黑水姬的灵魂,植椿荫将自己的防御全部交付给了深雪柔。而深雪柔集聚了将灵魂也冻裂的法力,急遽往城中央收缩的风雪放开了无尽魔兽,那可怕的大军被佩特拉的石爪击碎、被郦道衡的羽阵毒杀,剩下来不及消灭的魔物则被笙以幻术控制,没有任何魔物能靠近黑水姬分毫。 极恶气息骤然喷发,碧玉山峰与千重剑阵都被撼动,随即银光迸裂,无数银色锁链飞射出来,在各王闪避之时攫取万千魔兽的生命! “糟……”笙眼神惊恐,在他们震怖的注视下,红梅之霞波波扫荡,发髻散乱、雪肤染血,黑水姬慢慢踏玉而出,破碎的桃色曲裾缠绕上黑雾与魔物的魂火。 “很顽强,”她冷笑着拭去脸上的血,伤痕瞬间修复,“但已经——” 散发柔绿光芒的花海骤然涌动,狂乱起舞的花藤戳刺而至!黑水姬措手不及,刚挥剑就被乘隙刺伤侧腹! “你也不从容了啊,黑水姬,”从汇聚八鼎力量的花海中摇晃着站起,邪主流血的唇勾起无畏的弧,“以这狼狈必死之躯,要换你必胜棋局的颠覆!” “妄想!”黑水姬的目光现出暴虐,薄红与青花沉想交错之时,无数的水银锁链从她的身后飞射出来,几次堵截追击后捆住了邪主! 薄红直贯心脏,黑水姬凝视着邪主痛苦的神情。 在瞬间显露毕尽的痛苦与绝望……但这样令黑水姬愉悦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邪主还是笑了,这次不再温柔,如此的不屑而凶暴,竟将她镇住了—— (不可能的,这不是垂死者该有的神情……) “你低估了我们,黑水姬!”竟然还有力气退后、重整态势,邪主的伤口迅速愈合,“我可没这么容易死!” “反正也是暂时的吧?只要一松下气息就会伤口绽裂而死,”黑水姬脸上嗤笑依旧,“蝼蚁们的挣扎,真是难看啊!” “难看的是你吧,异界狗奴!”兵仪的金色刀剑一路逼开黑水姬,“我们还没来齐呢,你就已经显露本性了?” “还在等最后一个蝼蚁吗?”黑水姬眼神轻蔑,“来啊!不过在她到达之前,我要先将你们碾碎!” 水银锁链就像无数电光飞驰而出,如无数的触手在空中翻搅穿刺,将八王都缠斗住! 不用看就感知到植椿荫被三条锁链困住,临近的一条锁链随即分裂为数股贯穿了夜空女王的锁骨!直贯心脏的那一根链子还没行动,黑水姬略微感到遗憾地将它移到一边对付直接拽着锁链大杀不止的兵仪。 (没有我摧毁不了的反抗,为什么还没有倒下呢……)黑水姬感到厌烦与不安。 所有的水银锁链都优雅迅疾地飞舞着,已经操纵了整个长安城的她确信着胜利。 但她忌惮着,邪主的微笑,兵仪的狂暴,璋君的决意,胧光的从容,郦道衡的沉稳,植椿荫的冷静,深雪柔的恸哭,还有笙的无言。 在震荡风云的争斗中只有轻轻的一瞥,但她确实与笙对视了一眼。笙的目光平静如水,这死忠于邪主的孩子不该这么镇定的,他的邪主不是那么狼狈凄惨吗? 黑水姬觉得他是在等待,在绝境中坚定恳切地等待着。策划了这次反抗的他到底在等什么呢,是在等滕姬血祭最后一个兽王鼎吗? 笙变了:将华丽精细到繁琐的幻术改良,以简化的幻兽抵御侵袭,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干脆应该是某个家伙介入的缘故,他在保留力量等待着什么。到底……还有什么变数呢…… 在她烦躁的此时,比水银更明亮的光辉映亮了她幽黑的眼瞳—— 银辉爆炸,整座城市都被明亮的银光湮没! 感到了巨大的冲击,即使如此她还是凝视着笙。银白的光亮让一切都失去颜色,但她能感觉到笙的欣喜,那是全身心的喜悦与振奋,在这股感情面前,一切痛苦都被无视了…… 那就是改变了笙的变数吗,谁,到底是谁? 层层推开的气浪碾压一切,粉碎花光、粉碎碧玉、粉碎刀剑与兽群,甚至让全城的神女幕都不稳定地颤抖! 银辉消退,兽王鼎这才如梦初醒般地重新吼号起来! 黑水姬感到身体在颤栗,心脏处传来的痛苦感觉让她惊愕,她望向银辉出现的方向,不禁僵住了。 邪主他们也远望而去,那废墟的尽头是两个摇晃着的身影,被搀扶着的是衣裙染血仍风华绝代的滕姬,而搀扶她的人影用凄惨来形容也过于无力—— 原本该是什么颜色的呢,那身破碎的衣袍被发黑的血迹层层涂染,被暴雨冲刷下来的血水在废墟上一路散开;同样在淌着淡淡血水的漆黑乱发黏在苍白的脸上,几乎遮住了容貌。但即使如此狼狈,乱发与血污下的漆黑眼瞳也与在场诸位一样不屈地闪光! 凄惨变样的他首先望向灿烂微笑起来的笙。雨水打在笙的脸上,就像无尽的泪水。但笙熠熠生辉的眼瞳明亮得如同朗月,充满苦涩的欣喜,充满希望与感激。 “约好了的,我来了……”声音在疲惫中带着一丝温柔,他在满城杀伐声中喃喃,他知道笙能听见的。放开顽强行动起来的滕姬,他将左手抓着的黑色人影向黑水姬抛了过去—— 黑色人影如坏掉的人偶瘫在尸山之上,如同无数绸缎的黑雾散开似破布,浸润着污血被爆风卷起。 “……”竟然用了好一会才变了脸色,黑水姬的嘴唇在颤抖,“……马斯克?……” “嗯,你的侍卫对吧?”沾满血的手拨开乱发,来者露出一如往常的亲和微笑,“总算见面了,黑水姬。你的话,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黑水姬无声地笑了:“贺岩枋……是吗,为了这副躯壳前来复仇吗……群龙栖居的土地,真是可怕啊……” 她畏惧了,真的—— 那是多么……坚强的眼睛啊! 随时都会倒下来,即使如此也不屈地站立如松,毫不动摇的瞳眸直视着自己,没有丝毫的怯懦。 “没有谁能在我的毁灭之雨下活下来的,为什么……” “你知道我们都经历了多少场动乱的风雨吗?少自以为是了!”明明那样狼狈却笑得明朗如久晴之阳,明明身缠着浓重的悲伤与黑暗却笑得平静淡然,贺岩枋声音寒冷,如此矛盾,如此可怕。 “新生的,合成兽吗……”笑着注视银光汇聚为纯银之枪,黑水姬握紧了薄红。 “了结一切吧,玛露芙菈·塔姬妮特!”将千万水银锁链都挑开,贺岩枋掩护着滕姬杀入战场—— “我知道我们没有审判你的资格,但你不应该摧毁我们的世界!” ——·—— 预告:漫漫长夜终会迎来黎明,在动乱风雨的尽头,盛大的花祭盛放到虚无! 【不过是蝼蚁,别以为能战胜我!这可是无法反抗的厄运,是天命啊!】 “害怕了吗?觉得无理吗?” “可这才是人生呢,生命的力量就在于不顺从。” “即便无理,生存之姿仍然美丽绝伦,就像命运所宿的结晶般熠熠生辉……” 没错,向死而生!就是如此熠熠生辉的眼瞳与灵魂,向死而生的“愚者”的生存之姿美丽绝伦!愈是挣扎愈复沉坠,但愚者们的灵魂仍然高涨鸣动,在消亡而去的刹那已经联结着新的生命! 至死无休,这是群龙之心的传承,无论多少次都会倾尽心魂战胜外敌!葬身于历史的洪荒,倾城倾国之战以盛大死亡逆转所有—— 下篇:夜见黄泉(终)·倾城逆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夜见黄泉 二十 [十三、倾城逆转] “我知道我们没有审判你的资格,但你不应该摧毁我们的世界!”这样说着的男子,全身浮现出华美繁复的银色纹路。 黑水姬颤抖着挥舞薄红,红梅色的霞光喷薄而出,毁灭万物! 邪主的青剑切裂霞光,千色的繁丽花海狂乱起舞,硬是从千万次消亡中重生,直至与梅之霞相持不下! “如此美丽,作为最后的舞台已经无憾了……”滕姬霓裳飘飞,舒开再也无缘欣赏的倾天之舞,“‘薤上露,何易曦。露曦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兽王鼎,纵使命如朝露也要熠熠生辉,这就是你为我们所有的原因吧?” 朝开暮落的木槿花温柔开放,最后一尊兽王鼎——“廉王鼎”咆哮着升起!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注一)”应和着滕姬的吟咏,邪主微笑,在柔光闪耀的花雨中挡下红霞! 明知此刻性命已如朝露,却仍夸耀着荣美彻夜高蹈,这是赴死的花祭,高贵的芬芳深处是坚定的觉悟! “九鼎,诸侯王。”在九鼎集聚成的巨大法阵中央,邪主声音平静,眼里潋滟的暗光冷傲如霜。 “够了,你们是时候魂归地府了!”梅之霞扫荡花海,黑水姬的剑穿过藤蛇扎入邪主的肩胛! 但黑水姬的眼角瞥见了耀眼银光。她只能退后,狂风暴雨般狠戾的银枪突刺没有任何拖沓,一口气瓦解了水银锁链的交缠阵型! 看到邪主趁着这空隙直欺而至,黑水姬被银光晃到的眼睛微眯起来。她发狠地将巨量魔力灌注到剑中,旋身之下带起龙卷风般咆哮回旋的红霞! 但“风媒之花”在其中连串爆炸,猛然打乱了红霞的节奏!在霞涛紊乱之时万藤刺入,邪主的青花沉想箭一般飞射而过,在黑水姬的侧腹开了个大口! 血喷涌而出,这蕴含了巨量妖力的一击带着邪主的净化力量,黑水姬的邪息被不断净化,她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只不过是蝼蚁……” 回手的一击如切豆腐般一路劈开长安城,飞散的红梅霞涛粉碎了半座城市! 但她脚下突然银光爆裂,无色的银之烈焰将她包围灼烧! 她发出悲鸣,本能地驱使水银锁链万般翻搅扎刺,将贺岩枋和邪主都挡开。 “为什么能毫无迟疑地攻击我呢,岩枋?”神情悲戚,黑水姬瞳里闪耀憎恶,“这可是虞轩的身体,你要亲手杀了至爱的女子吗?” “可笑,这好像是初次见面吧,黑水姬?”与血腥的外在相反,贺岩枋笑得云淡风轻,过于干净美好的笑容与平稳柔和的声线,在银枪的光辉映照下显露至纯的残酷。 “真是薄情的男人啊……”已经确信了敌手的意念,黑水姬重新笑得残暴嘲讽,“那就代替这愚蠢丧命的女子毁灭你好了!” “做得到的话就来试试吧!”银色爆炸震开红霞,贺岩枋的枪击电光般袭来! 但黑水姬还是太强了,红霞之剑震得银枪几乎离手!水银锁链百般分裂飞射,与那超乎寻常的力道抗衡已是极限,无法反抗地被锁链贯穿的贺岩枋随即被抛飞! “然后是你。”蛇一般灵活的锁链接着追缠邪主,黑水姬妖艳微笑。 踏着水银锁链四处闪避的邪主神情平静,在她的踩踏和防御下,锁链散碎成迷乱人眼的千万银色珠粒。 接着又来了,过于惊人的速度与冲击力形成转瞬即逝的银光,当黑水姬意识到时,无声的剧爆已经将她贯穿,将整个城中心都粉碎的气浪一路碾压城市,激烈得风云破碎的余波诉说着枪击的骇人威力! 所有魔兽都被粉碎,黑水姬知道自己已经孤立无援了。 “连神女幕都毁坏了大半,再这样下去会让凡人看到喔。”在无色火焰燃烧的废墟上慢慢覆上黑雾进行自我修复,黑水姬声音微弱地挑衅。 “他们也在屠城,没有掩饰的必要。”卸下防御枪击的破碎花藤,邪主再次握紧了青剑。 “真是可怕的战友,不是吗?”鄙夷地一脚踩上那毁灭城市的银枪,黑水姬嘲笑,“不分敌我的疯狂破坏,这还只是异种四号,拥有全十八只合成兽的未来真让人担心啊……” 脚下承载了巨量法力的银枪已熔化变形,稍一用力就化为了一滩银液。黑水姬踏着银液,唇际勾起极度蔑视的冷艳弧度:“竟然将唯一的武器丢掉……” 话音未落,她身下忽然浮现出银色纹印,银液化为无色烈火灼烧她的全身! 她发出痛苦的悲号,还在剧烈喘息的贺岩枋将手一横,他身旁被血涂染的焦热土地受到牵引,砂砾飞扬而起,在他破损的手上化为细长的枪。萦绕他全身的亮银色‖魔法尘屑和他身上精细的纹路都旋卷着覆过渡到枪上,在短短的一瞬同化为光芒璀璨的银枪! 论威力自然不及纯银之枪,但跳动在砂砾之枪表面的银色火光宣示着仍然不同寻常的威力。颓然跪坐在地,黑水姬无话可说了。 “你刚才……说什么了吗?”收敛了疲累,被无数银色‖魔尘映亮的贺岩枋重新挂起亲和笑容,在这微笑中投出的银枪再次震撼了全城! 这次黑水姬闪避开了——足以摧毁城市的一击,她绝不想承受第二次! 以优雅姿态浮在空中,她回望那完全被夷为平地的城中心。但银色的电光瞬间报销了她的身体,迟来的爆炸这才掀起搅乱一切的魔法乱流! 粉碎了黑水姬的那道光芒伴随着猛烈冲击力回到贺岩枋手上,那是一早向劲敌投出的纯银之枪。耀眼的银之粒子形成壮美激荡的烈风,把贺岩枋染血的乱发吹得起起落落。 邪主望向他,露出苦笑:“真可怕……最终能和你合作真好啊,白蛇卿相。” “看来恢复得差不多了啊,不过现在不是跟我说话的时候吧?”因力量透支而绵软下来的躯体只能靠银枪支撑,贺岩枋牵起带血的唇继续微笑。 “说什么恢复,只是回光返照啊,”在九鼎的高声咆哮中微笑着环顾部属,邪主的神情恬然,“我的话,该传达的早就传达了。” “是吗……”贺岩枋轻皱起眉毛无力地笑着,“看来差劲的是我啊……” “只是蝼蚁,竟敢……”在他苦笑着注视的地方,黑水姬慢慢显露出身形。 “你应该清楚,笙当初请你务必前来的原因。”邪主喘息着倾尽全力集聚力量,预备着猛烈的迎击。 “啊,我知道。”贺岩枋倚在残垣上开始休息,过于明亮的笑容看不出悲伤。 当然知道,成为异种四号什么的只是意外,被恳求务必要出现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黑水姬的寄宿主的恋人。 “不过还真是低估了黑水姬,”伸手接住蕴含治愈力量的荧光花瓣,贺岩枋看着无数花藤缠勒黑水姬。 “所以你能来真是谢谢了,”看着红霞撕裂花海,邪主踏着万藤直迎而上,“之后就交给你了!” 在倾泻如瀑的冷银色中青与红狂暴交错,黑水姬与邪主再次迎面交战! “没用的!”薄红的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花,在体力上占了上风的黑水姬尽情攻击,她舔舐手上鲜血的动作邪异媚惑到了极点,“弱者的血真是难喝得可怜啊……你也就到这里了,植造之邪主!” “是吗,但我不会后悔,弯折、枯萎、毁灭殆尽,即使如此也要拥有美艳绝伦的终末,这就是我们追求的生命极限……”青剑在翩翩旋舞的花光中流云般轻巧迅捷,邪主褐色的眼瞳幽幽闪亮,映着绝美花瓣就如积贮着永无休止的生机,“虽然从未与你交手,但我可以想象,就算在那样的无助中你也一样骄傲起舞吧,因为你就是那样傲然的红梅,即使被扭弯折断也会挺直到终末——我们应该是相像的,下白泽虞轩。” “可笑,你以为你在跟谁交手!”黑水姬挥起薄红直取邪主的心脏,但她的手在颤抖! 邪主的剑挡开薄红后更轻捷地欺近,在她的胸前划出深深一道口子!她映着邪主的眼瞳似乎被鲜血染红,声音没有了造作的娇媚:“汞素!” 无数水银锁链从身后贯穿邪主的身体,残忍的血红喷涌而出,将空中翻飞的花雨都染红! “永别吧,失败者!”黑水姬的笑容充满了疯狂,纵是如此也美得令人绝望。 “啊,真悲哀……”锁链的抽出更带起一片凄艳的血雾,邪主已经无力修复自身,她的笑容显露出了柔弱之美,“虽然想转头望一望璋……不过这般凄惨的模样……还是让你看着就行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因此连正视贺岩枋的勇气都没有……” “你——” “我跟你不一样,我已经跟璋诀别过了,而你呢!”突然以垂死之躯无法用上的力道抱住怔住了的黑水姬,邪主硬把她推向贺岩枋的方向,“到最后也一定想看到他吧?如果魂魄能知觉,现在就把临终前想说的话说出来怎么样?” 惊愕大张的眼瞳映出贺岩枋不变的笑颜,黑水姬感到心脏破裂般疼痛。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乱流瞬间涌入思绪、占据视野,黑水姬看到乱军几乎灭尽时他突兀的出现,面对数万神军时满脸微笑似是毫不在意;继而是破碎城墙下千军万马喧嚣里的“自己”,仰头是不动声色饮茶的他,染血的白色身影如月色清冽;然后是迷乱视野的红霞怒涛,汹涌乱流中他舞着耀眼银枪逼近,如银般寒冷的视线分明都是杀气,脸上却笑得那样干净纯粹,危险到极点又美丽到极点…… 回过神来时,“自己”染血的手颤抖着挥剑,红得刺眼的剑身却擦着他的脖颈没入被血染红的石墙。离死亡、离自己仅有咫尺的他略显苦恼地笑着,声音轻快得让人生气:“是想在我这里套出什么吗?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还是说,这其实是你第一次杀人?” “有着这样凶残又不甘失败的眼神的家伙,不应该死在这种地方。”“自己”的声音带着微微笑意,也只有如今的她才明白那其中已经包含了多少名为爱恋的情绪。 眼前的他笑得更灿烂,让通过虞轩注视他的黑水姬有了破坏一切的冲动——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把那过于漫不经心的笑容毁掉就行! “你会后悔的。”他微笑着定定凝视“自己”,那笑容看多了甚至让黑水姬感到目眩。 “感到惋惜的是我!”竭力挣脱记忆的洪流,黑水姬撞开了邪主,水银锁链飞射向贺岩枋! 银枪挑开锁链,贺岩枋带着温柔微笑一路逼近! “这张笑烂了的脸还是消失掉吧!”绝不承认被亡者的意志绊住,黑水姬睁圆了美丽眼瞳,红霞之剑舞出绝艳的光彩直取对手,就像以前虞轩所做的那样—— 当然也一样地偏离了方向! 红霞之剑轻擦过贺岩枋白皙的脖颈,但银枪却毫无迟疑地扎入了她的心脏! 她觉得一瞬间世界被雨的声音湮没了,冰凉的触感冲刷着全身,从外界直传递到心脏深处……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在她的面前温柔低语,贺岩枋的手却紧握着银枪。银的纹路正不断侵蚀她的全身,将魔邪之气一点点地净化! 被银的火焰灼烧着四肢百骸,她无声地哀号,秀丽面容充满了痛苦。 (虞轩才不会后悔呢,经历了那么深重的苦难也只是想再见你一次……多么感人啊,生死与共,隔世也相拥的爱……但是,我绝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泪如雨下,她凄绝地凝视贺岩枋,微微露出笑意:“……终于……见到你了……我知道你会阻止我的……” 感受到虞轩的意志因愿望达成而开始变得薄弱,黑水姬顺势利用那副凄美模样紧紧抱住贺岩枋,手上邪息化为利爪:“但是我会恨你的,我诅咒你!你会活着,然后用余生偿还我的憎恶……在地狱中万劫不复吧,吾爱……” “看来冲昏头脑了啊,黑水姬,”贺岩枋平静地拥着她,“我好像跟虞轩说过,我们早就在地狱里了啊……” 从贺岩枋身上传递来的杀意正不断随纯银灼烧全身,黑水姬痛苦地试图挣脱他,刚将银枪拔出就感到后心传来一阵寒凉—— 反应过来时,青花沉想那如玉温润的青色剑尖已经从心脏处穿出,猛烈地净化她的魔力! 她回头,看到了邪主狼狈疲惫却仍秀美的面容。 “你们……” “无论是谁都在地狱中挣扎,我们可都是在厄运中追逐乱业啊,”邪主的青色纹印也不断侵蚀黑水姬的全身,“连这一点觉悟都没有的话能活到现在吗,黑水姬!” “不过是蝼蚁,别以为能战胜我!这可是无法反抗的厄运,是天命啊!”在双重净化中力量渐渐瓦解,黑水姬嘶声大叫。 “害怕了吗?觉得无理吗?”邪主的笑容充满讥嘲,被摧残得过分凄惨的容颜仍显露春般蓬勃的生命力,“可这才是人生呢,生命的力量就在于不顺从。” 碧绿的纹印覆盖全城,终于藉由鲜血盛大发动,逆转纹印! 碧绿的光辉映亮满城纷飞的花雨,映亮了一双双充满坚定觉悟的眼瞳。 “好美丽……”筋疲力竭,笙倚着被兽血泼染的倾倒画屏,眼神温柔地扫视全城。 “是啊……”在剧痛中忍着涌上喉咙的血气,佩特拉身子一软,跌坐在他的身旁。 “所以看清楚了吧,阿宁,”将契约象征的白水晶坠子拿在面前晃荡,笙明朗地微笑,“即便无理,生存之姿仍然美丽绝伦,宛如命运所宿的结晶熠熠生辉……不要憎恨命运,我们的人生就是因为命运跌宕才更壮绝美丽的……” 感觉有泪水在眼里流转,佩特拉用尽全力去铭记挚友美丽的眼瞳,那果然宛如命运所宿的结晶般熠熠生辉。 “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为了你的前途和我的夙愿,契约解除。”捏碎了水晶坠子,笙从未笑得那么灿烂,“你自由了,永别吧。” “永别了,笙。”最后紧紧拥抱挚友瘦削的身躯,佩特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快起来。 向着那无比美丽耀眼的城中央,笙走了过去。 兵仪,胧光,璋君,植椿荫,滕姬,郦道衡,深雪柔,还有他,都缓缓地靠近纹印的中央。 觉魂剑醒,风媒之花,万象凝碧,葬式之诗,死地,殄灭泫泣,锢囚千化……黑水姬的邪息泉一般喷涌出来,被他们尽数撕碎摧毁。 他们相视而笑——没错,向死而生!就是如此熠熠生辉的眼瞳与灵魂,向死而生的“愚者”的生存之姿美丽绝伦!愈是挣扎愈复沉坠,但他们的灵魂仍然高涨鸣动! “恐惧吧,黑水姬!”生机从邪主的身上无可挽回地退却,但满城的花藤与纹印却高傲盛放着! 九鼎的吼号震动心魂,在那吼号中,最凶残的妖兽倾尽魂力赐予魔王以毁灭! 回旋的花海将魔气悉数吞噬,黑水姬的一切正被倾覆! 有生命般延展的逆转法阵将无尽黑雾化转为繁花,在黑水姬撕心裂肺的悲号中,芬芳的花瓣散落四周。 “少可笑了……”眼神恶毒,黑水姬的锁链狂乱鞭挞所有,“高阶魔物之所以为高阶魔物,就是因为不死!” 银色的爆炸将她抛飞,贺岩枋神情平静:“那就一次一次杀死你,直到你无法回生!” 黑水姬刚准备爬起来,地上银色纹印闪现,远程遥控的银之爆炸再次将她卷裹其中! 如此冷酷平静,黑水姬感到笼罩身心的怖惧! 在惊怒中她直冲向邪主,即使被银之烈火灼烧仍用锁链贯穿邪主的身体:“把法阵解除!” 已无余力修复自身,邪主在这次战斗中造成的全部伤口都裂开了,纵然如此她也没有解除祲润林染和逆转法阵。被璋君抱在怀中,她流血的唇依然微翘:“……一起沉到黄泉最深处吧,黑水姬……” 在九鼎的吼号中痛苦挣扎,黑水姬全身散发黑雾,妄图攫取魂力垂死挣扎! “……虞轩,”气息奄奄的贺岩枋拾起银枪,耀眼的光辉刺痛了她的眼,“永别吧!” 伴随着贯穿血肉的残忍声音,银色的爆炸将一切都染为纯白! 黑水姬撕心裂肺的哭号伴着城市震颤不已,光辉散却后是狂乱盛放得遮蔽视野的百花,无休无止…… 听着兽王鼎和黑水姬变了调的号叫,筋疲力竭的贺岩枋倒在地上。 旁边一个人影也倒了下来,状态很放松。 “贺兄……”声音依然清亮,那是笙。 “快要胜利了呢,笙。”即使不看也知道少年脸上带着稚气的笑容,贺岩枋笑着回应。 “对不起……”笙的声音低沉下来,“憎恨我吧……” 利用了自己和虞轩的感情,该说卑劣吗?贺岩枋只是微笑:“你的计划没有错。” 笙叹息:“低估了敌手的力量,在等待时有几次都觉得不行了……幸好你也在……真的,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幸好有你的计划。”贺岩枋侧过脸看满身血污的少年,眼神宽容。 依稀中他又看到不远处的邪主在吐血,面色如纸的她绵软倒在璋君怀中,竭力睁眼却渐渐不甘地合上了纤长的睫。璋君满脸压抑的恨意,至少在现在,多一刻也好,他不想让大家知道邪主已经亡逝! 黑水姬却看到了,她从火焰中踉跄走出,尖锐的笑声充满快意。 贺岩枋握紧了拳,而笙则轻抚邪主至死都没有解除的纹印,摇晃着坐起来:“……有什么可笑的吗?” 出口是邪主平静的声音,已经恍惚的黑水姬骤然一僵。 最后的演化,笙站了起来,以邪主的容貌傲然注视黑水姬! 精细至极的幻术终究派上了用场,笙连气息和纹印都完全化成了邪主的样子!黑水姬难以置信地注视他,眼神惊恐:“不,你不是……” “我是谁?”笙翘起嘴角,伸手时百花飘飞,美丽盛大到极致,“你终究是低估了我们,黑水姬……” 应和着笙的谎言,兵仪他们也笑了起来。残酷声音彼此交织,将黑水姬最后的自信也粉碎殆尽! 然后贺岩枋抬手,砂砾化成的银枪贯穿了黑水姬的心胸。 刺耳的哭号充斥耳膜,耗尽力量的贺岩枋只能直视天空。一城的杀伐与悲号血雨般黏稠无尽,遮蔽了视野的红与刺痛魂魄的哭让他无法辨识事态,最后不想让汞滴到眼睛,他无力地闭眼。 腥风血雨中奔涌的魔气与花海百般碰撞,灵魂能感觉到那至纯的邪恶确实一点点地被化解,血与尸骸的气味渐渐被花香掩盖。 耳际多了昆山玉碎的声音,他知道那是璋君命终的时刻了。兽王鼎会吞噬献祭者的魂魄,而献祭者的肉身则会被献祭者本身最擅长的法术毁灭殆尽。 不去看璋君化为碧玉然后破碎的终末,不想听见兵仪的百万兵器贯穿血肉反噬她自身,竭力闭紧了双眼是不想让粉碎胧光的风媒之花的光辉透入眼帘……没有谁的死应该观赏。 “黑水姬……”笙用邪主的声音吃力说着,声音渐渐低微却至死不减傲气,“恐惧吧,在亡殁之时就已连接新的生命,我们会化作火焰、化为微风、化为尘屑……然后落地生根、繁衍不息,将你一次次拖回地府最底层,永无止尽……以后的黄泉之旅……请多指教了……” “不!”被至深的执念缠缚,黑水姬嘶声号泣。 “哈哈哈……”明明已经被刀山剑阵扎刺得失去人形,兵仪还在微弱地大笑,“神军的蝼蚁们,很不甘心吧,最后平息了灾祸的竟然是阎楹九凶……我们杀入战阵只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啊……你们这些连血祭都没资格的废物……江山留给你们抢夺了,要是最后还是搞不出繁荣盛世的话……就将你们咒杀哦渣滓……” 九鼎的咆哮、泼面的汞雨和厮斗的爆风已经止息,冰冷水滴冲刷着水银,雨花绽放的声音几乎掩盖了黑水姬游丝般的啜泣。百万繁花在雨中散落,几乎要将他埋没。 美人之死犹如落花,灿烂到极致也凋落得盛大,转瞬消逝徒留哀伤。他苦笑,冷雨从他的眼角流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乘机流泪。 在隆隆巨响中他睁眼,奄奄一息的天道宫华贵散尽,也追随着主人倾塌。遮蔽天空的巨影崩塌殆尽,终于显露的遥远东方透出一丝微光,应和着零星燃烧的无色火焰,让静静插在废墟中的薄红、青花沉想以及银枪微微显露轮廓。 雨中寂静燃烧的银之火焰缓缓啃噬着残垣上颤抖攀爬的凌霄花,也缓缓迎接、点燃漫天落下的银桂、禾雀、木槿、山茶…… “……放心吧,已经可以了,沉眠吧,植造之邪主……”轻轻触碰那颤摇的凌霄花,他低语。 似是残留知觉,凌霄花终于顺从地燃烧起来,祲润林染化成的花海连同那联结全城的巨大纹印,尽数解除。 百色的花瓣融入了天色,盛大的毁灭之后,徒留虚无。 贺岩枋竭力牵起笑的弧度,破损的手紧抓见证战斗的枯萎落花与染血焦土,试图感受血祭者与恋人残留的痕迹。然而他的手里没有温度。 但确实存在着,也会一直存在着,那不会泯灭的心魂积淀在每一寸死灰里,会化为百花、化为烈火、化为青烟与微风,到最后化为新的心魂,至死无休地传承,无论多少次都会倾尽心魂战胜外敌的群龙之心。 “放心吧,我们会战斗下去,直到永远……” ——·—— 尾声: 黄巢军收复了长安。 在大慈恩寺塔顶上静观残损帝都的崭新黎明,佩特拉无言。 “佩君。”温和声音在身后响起,佩特拉回头。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来者是笙。几日不见,贺岩枋的身影也变得瘦削,穿着白衫显得有点落寞。也许是在战斗中头发被邪物的污血沾染,他剪短了漆发,迎风轻扬的柔顺短发和笙竟然也三分相像。不过风变大时佩特拉看到了他背后松散编着的麻花辫,与胧光一样。 “贺参谋……” “不,再也不是参谋了,瞒着上界做了那么多小动作,连庶民都当不成呢,”贺岩枋苦笑着坐下,轻轻拨弄瓦间新长出的纤弱花苗,“参与战斗的诸位都降职了,泰山那边……如果明音还活着的话,被挖出来后也得降职成下白泽吧……” “那,你准备怎么办?”佩特拉问他。 他眺望远方:“继续战斗。黑水姬还有残党,无论追到哪里我都会杀下去……啊,听说黑水姬和你的母亲有盟约?” “是啊,《天水禁言录》。黑水姬的残党说不定会逃到白世。” 贺岩枋温柔地抚摸花苗嫩绿的子叶:“你准备回去了吗?” “嗯,师傅不在了,笙也不在了……”佩特拉眼里的悲伤如坚冰无法化开,“留下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会用我在这里学到的一切对抗母亲,带着美好回忆活下去,连同师傅和笙的那份……” “可以的话,请让我同行。” “诶?……”佩特拉望向贺岩枋,后者笑得清淡,漆黑眼瞳依然毫无动摇地容纳整个残酷世界。 “因为黑水姬的残党也有可能去了白世,不是吗?而且……我想暂时逃离这片江山。”贺岩枋的发被风吹动,被风声撩散的声音透着寂寥。 “谢谢你,前辈。”佩特拉微微一笑,最后望一眼残损的帝都。 “那么,我要走了,笙。”他伸出手来,幽蓝的魔法尘屑如花瓣飘飞满空,纯粹干净的颜色就像他从白世带来的琉璃苣,“战死者的历史只能任由生者书写,他们也许会发掘出你苦心隐匿的过去,也许会将所有咒骂加到你的头上,但这一切都无所谓,就算承诺会帮我平定白世却自私地毁约,我也原谅你了。在我的记忆里,你永远是最高贵的白,我唯一的挚友,远野笙……” 初生的日轮将城市与他们温柔涂染在瑰丽丹色中,受苦受难的城市缓缓醒转。动乱的漫漫长雨终于迎来终结,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日出东方的灿烂与幸福。那积淀在每一寸土地的生机正慢慢勃发,无论经过多少次毁灭都顽强回生着。 “下一场战斗在哪里呢……”在飘飞的幽蓝尘屑中站起,贺岩枋微笑,“以后请多指教,佩君。” “嗯,接下来的地狱之行,也请多指教了。”佩特拉向贺岩枋伸出手来。 他们静立了片刻,离开了风声飒飒的檐顶。瓦间从凄绝战斗中长出的纤弱花苗微微颤动,在那盛大得恍若幻梦的日出中,以美丽的生存之姿祝福着,他们背对那温柔丹色离去的身影。 夜见黄泉·终 ——·——被遗忘主角的闲话 雪松:结束了呢……虽然感到沉重,不过这也是阎楹院最好的结局了吧。 伊凡:是啊……不过到这时还不是我们所知道的全部事实,虽然是一起离开长安,不过最终佩特拉老师还是没有成为贺先生的战友啊。 哈登:所以说在这之后还有余味很糟的后话了? 雪松:看来是的,战斗又回归到了白世。 所以这就是下一章:以恨封城。 ——·——背景 中和二年(公元882年),唐军一度攻入长安,黄巢军“贼露宿霸上,调知官军不整,且诸军不相继,引兵还袭之,自诸门分入,大战长安中,宗楚、弘夫死,军士重负不能走,是以甚败,死者什八九。”(《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四》),这一次黄巢恨城民协助官军,于是纵兵屠杀,血流成河,谓之“洗城”。 ——·——注释 (注一)薤上露,何易曦。露曦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这是古代挽歌辞《薤露》,而邪主回应的“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蹰”则是《蒿里》,两篇本为一文。译文是“薤上零落的露水,是何等容易干枯。露水干枯了明天还会再落下,人的生命一旦逝去,又何时才能归来?“蒿里”是谁家的天下(蒿里在泰山下。迷信传说,人死之后魂魄归于蒿里),人活着的时候绝无平等可言,死后就彼此彼此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鬼伯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一旦他叫你去,你想稍稍踟蹰一下也不可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以恨封城 一 【上、不如不遇】 ——白世 震动了全大陆,赴原世拜师的佩特拉带回了原世的强者们。 雷厉风行,就在他归来的半个月后,降魔战斗再次打响——目标是,歼灭苍穹女帝! 奈丽·利斯特远远地凝望意中人归来的身影。 容貌变得更刚毅,佩特拉的微笑充满了隐忍,即使在阳光下也带着淡淡忧郁:“很抱歉没能马上回来看你,我终于回来了,奈丽……” 看来果然是经历了沉重的磨炼,石之美少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大的魔法气息。 “你在大唐过得怎么样?”轻轻拥住他,奈丽温柔询问。 “很好喔……如果可以的话,等战斗结束后,我会和你谈谈我的师傅,谈谈笙……”佩特拉的眼里翻涌着恨意,他全身心地憎恨着,这使他没有留意到怀中少女的悲伤神情,听不见她异常的喃喃—— “远先生……” “现在一刻都不能耽搁,我必须行动了,要留在魔法师协会等我们的好消息喔,”佩特拉凝视少女,“只剩下你了,我不可以再失去……” 听到贺岩枋迟疑的脚步声,佩特拉放开奈丽:“我们先走了,要小心喔。” “利斯特小姐?幸会。”贺岩枋微笑,奈丽也礼貌地回礼。 “走吧,前辈。”仇恨让佩特拉无心停留,似乎只有战斗才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并没有马上追上佩特拉,贺岩枋望向奈丽:“利斯特小姐……似乎有挺深的怨恨呢……” 怔了一下,奈丽注视贺岩枋:“先生的魔法专长,是读心吗?” “只是与生俱来的妖性,”摸索了一会儿才准确用刚学不久的白世通用语回答,贺岩枋也凝视她,“你被魔物纠缠了吧?请告诉我实情,无论如何我们也会帮你的。” “先生……请救救佩特拉……”奈丽开口,却瞬间泣不成声。 “请冷静下来,到底是什么事呢?”用银的净化力量驱除邪息,贺岩枋安抚她。 “……我太没用了……”奈丽压抑着哭音,“杀了我吧……彻底地杀了我,不要让佩特拉有任何束缚……” “你被魔王要挟了?”贺岩枋迅速猜出事由。 “……怎么了吗?”佩特拉折了回来。 奈丽的神情突变,邪息翻涌间无数花藤飞掠出来! “——奈丽?”用石爪挡开红蔷薇的棘刺,佩特拉神情震怖。 “佩君,看来你的母亲早就下手了……”贺岩枋发动火符焚烧花蔓,冷峻地说。 “你不应该对我隐瞒的,我当初可没有与魔族生活在一起的觉悟啊……”奈丽美艳微笑着,万千的红蔷薇蔓藤起舞般舒张,竟然能粉碎岩石,“看到了吗,佩特拉,这就是让你母亲认可我的代价……终于和你一样了,要不是我真心爱你的话,我的灵魂应该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你被她当作试验品了吗……”无法想象恋人受过的苦难,佩特拉一时震惊无措。 “我很清楚你不需要弱者,所以可以说我是自愿接受了诱‖惑……”奈丽苦笑,在无数红蔷薇藤蔓中宛如美艳的野兽,“当初想着只有这样才能在你的身边……现在看来,为了你的理想,还是死在你手下比较好的……来,我们较量吧。” “这是什么话……” “佩君,我来吧!”发动了巨大纹印,贺岩枋行动果决。 “前辈住手!”瞳孔骤然一缩,佩特拉没法多想,直接用石爪拍向贺岩枋! “到斯蒂尔兰来吧,无论如何,你需要一个了断。”纹印失效,奈丽往后一跳,迅速消失在蔷薇花海中! “对不起……”看到贺岩枋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神,佩特拉知道自己太过分了。 因为临时格挡石爪而右臂血肉模糊,贺岩枋转而在手上发动治疗纹印。他的微笑带点苦涩:“其实那是禁锢的法术……是害怕我会杀了她?不到无法可想的时候,我是不会下杀手的……” “我并不是……”佩特拉不知道该如何抚慰,他确实害怕贺岩枋会那样做,毕竟他也看到贺岩枋是怎样和“虞轩”作了断的。 “那不重要了,”没有过多介意,贺岩枋用漆黑眼瞳凝视他,“佩君,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但是,就这样冲到女帝面前也无济于事的。” 微微笑着,佩特拉仰视湛蓝苍穹:“我知道……但我没有等下去的信心了,她唯一的乐趣就是向我炫耀她的强大,这次她连奈丽都没有放过……师傅和笙已经不在了,每失去他们多一分钟,我都觉得理性在减弱……而现在连奈丽都离我而去,我害怕等下去会完全坠回魔道……” 看着寂静愤怒着的佩特拉,贺岩枋轻轻叹气。 “佩君,”他也仰望苍穹,询问的声音轻柔如旧,也一如当初充满至纯的残酷,“如果利斯特小姐变不回来的话,你会怎样做?” 佩特拉惊愕地睁大眼,没有回应。 “就好像,我知道在虞轩体内的是黑水姬一样,”贺岩枋却不容他回避,“要是知道那已经不是挚爱之人的话,你可以对她下手吗?” 佩特拉垂眸。他想起那仍然历历在目的血战,水银雨中泪如泉涌的虞轩,她与贺岩枋隔着生死的拥抱,最终贯穿一切的纯银长枪…… “笙曾经做过不死试验,其中有一次是招魂附体,”他缓缓开口,凝视贺岩枋的眼睛,“我们都知道这有可能无法挽回,笙也命令我说一旦出了差错就马上杀了他……但当真的出现差错时,我没法下手,因为只要还没破坏就一定有希望……而且那是他的身体,如果他已经回不来的话,我怎么忍心让他存在于世的最后证明也毁掉……我没有下手,而且到最终他也回来了,事到如今我也庆幸,没有杀了他真是太好了……” 静静地听着他叙说,贺岩枋苦笑:“真是危险的温柔啊……我没法说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除了下杀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拯救虞轩……说理智也罢冷酷也罢,我和你确实不一样……要是我认为别无他法的话,佩君,就算你挡在面前,我也会毁灭已死之物。” “我明白……奈丽会回来的,我已经失无可失,只有这次我是不会放弃的。”佩特拉点头,湛蓝的眼瞳宛如深海的寒冰,“绝对。” 贺岩枋沉默。 (恢复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我该怎么让你明白呢,佩君……就是因为失无可失才让人害怕,要是抱住已死之物的残骸不放的话……) “对艾菲妮丝来说,有多少军队都构不成威胁,”佩特拉没有任何停留,“所以也用不着筹划,我直接过去。” “等一下,至少也得研究一下怎样解除利斯特小姐的魔性啊……” “谢谢你帮我,前辈,”佩特拉却已听不进任何劝告,他勉强的笑容里充满杀意,“我直接问她就行了,她想必也不会让我们研究出什么。” ——斯蒂尔兰岛 “这边的家伙我包了!”熊熊烈焰在海涛之上爆燃,将一大片魔兽都化为灰烬,汪炎武大叫。 “本来以为是最可悲的放逐,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坏啊,”让扑过来的魔兽从内里结冰碎裂,袁非浪淡漠说道。 “不过真的好吗,就这样冲到魔王面前……”辛荔有点担心。 “非常感谢前辈们的协助,接下来是我的战斗了,请在这里等我的消息。”这就是佩特拉最辉煌也最冒险的时候,整个大海的钙元素化成玫瑰色烈火与坚石长桥,直接从希罗芙菈镇的水银湾横跨海峡,势不可挡、狂暴冲天,他登上了斯蒂尔兰的土地! “现在可以出来了吧,艾菲妮丝·帕伦赛特!”佩特拉仰望浮在空中的城堡“穹顶之座”,那神域般高傲俯视世界的白色宫殿曾经是他的噩梦,但如今即使被它的巨大阴影笼罩,他也已无所畏惧—— 无数石笋贯穿了岛屿和空之城,玫瑰色的烈焰燎烧一切,厄运之王的领地被完全地破坏! 母亲的笑声传响四周:“果然强了不少呢,这才像是我的孩子,来吧,战胜一切卫兵来到我的面前吧!” “啊,会的,我要把你们魔族都撕碎!”眼前浮现滕姬与笙的笑颜,然后是长安血战中黑水姬残忍起舞的身影,毁灭一切的水银之雨和标志黑白同盟的《天水禁言录》……佩特拉握紧了拳头,一路攻入空之城! 钙之矛戟将魔兽尽数贯穿,就连泼溅的魔血也被玫瑰色火焰吞噬殆尽,佩特拉宛如死神,一路走进空之城! 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绝艳的红蔷薇。 “再等我一下,奈丽。”面对奈丽毫无温度的美丽笑颜,他还是温柔微笑,岩石屏障挡开戳刺而来的万条藤蔓。 就连坚石都被贯穿粉碎,奈丽的花藤追击而至! “一直以来我都保护不了心爱的一切,这一次也是笙放弃了契约才换回来的机会,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了,奈丽。”玫红火焰烧毁欺近的蔷薇,佩特拉仍然步步走近宫殿。 “不觉得很无谋吗,佩特拉?”母亲的声音微风一样传响四周,“唯一烦人的那条银蟒还被我派黑水将军拦住了……还是说,就是因为知道无谋,你才独自前来?” “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讲吧,你想怎么做?”翻涌而出的石棱穿透魔物的身体,万千石爪将大理石的宫殿都贯穿,佩特拉毫不动摇。 “你会后悔的,也一定要为这愚蠢举动付出代价。为无聊的羁绊变强确实有点效果,但只有这种程度的话,你也只能永远臣服于我的意志。”女帝嗤笑,白水晶山峰座座拔起,将岩石之爪震碎! “这点东西已经阻挡不了我了!”佩特拉一凝神,岩石就从四面八方巨潮般涌起拍碎水晶峰林! 但不知为何,佩特拉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在宫殿内挣扎,非常微弱又非常不安,但佩特拉可以感到那是畏惧自己、祈求自己不要再靠近的强烈情绪。 他迟疑了一瞬,但他随后又想到自己必须救回奈丽,如今除了奈丽,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不想让自己靠近吗……但唯一有资格命令自己的家伙…… 眼前闪过笙灿烂的笑颜,随后是破碎的契约水晶。 “已经不在了……”迎着那惊惶的情绪,他径直破开白水晶山峰,岩石化为无数卫兽咆哮突入宫殿! 满眼都是熠熠生辉的白水晶。 (“所以看清楚了吧,阿宁?即便无理,生存之姿仍然美丽绝伦,宛如命运所宿的结晶熠熠生辉……不要憎恨命运……”) 在降下死亡的水银之雨中,笙是这样明朗微笑着对自己说的。 “这就是命运所宿的结晶吗?看不到啊,这冰冷的矿物根本不能和你、和大家美丽绝伦的生存之姿相提并论啊……”带领无数咆哮的岩石魔物,佩特拉冰冷微笑着,毫不留情地打碎所有精美绝伦的水晶装饰杀入觐见大殿! 他充满杀意地望向母亲,却瞬间被母亲身边的人影怔得无法言语—— 不管在谁看来都是姿容出众的美少女,色彩艳丽的襦裙来自遥远异世的国度;秀丽的眉目轻垂,长睫落下深深阴影,更显露出眼角流连着的浅浅绯红;线条柔和的唇紧紧抿着,明明神情躲避惶恐却媚意天生,就像是惑人的蛊、山水化成的精魅,被女帝牵着的少女一举一动都美得让人惊叹。 但这却只能让佩特拉感到痛苦。 (这……不可能的,但是……) 就像下定了决心,少女轻呼了一口气,微微扬起宛如羊脂玉的秀美脸庞,定定凝视佩特拉的眼睛。 让人惊艳的眼瞳,琥珀般澄净的浅浅色彩,山泉般的清冽透现精致分明的纹理,浑圆的瞳孔映射着内心绝不动摇、近乎病态的执着意念,无论何时都有着朗月般的清辉,充满生机的目光流转时熠熠生辉比水晶更要动人…… 就算容华凋谢也一定不会改变的、敛摄心魄的眼瞳,在被其凝视的一刹那就完全明白了,佩特拉觉得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打击。 (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以这种模样出现……) 声音出口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艰涩—— “笙……” ——·—— 预告:也许一切结束在那场水银之雨中还会更圆满美丽,本该无憾亡逝的身影却被纯粹恶意牵引着展现在佩特拉的面前。 缠缚一切的厄运之丝操纵了因果,再次的见面却是为了最残忍的生死诀别。如果可以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任何交集。 “不要以为无聊的牵绊会使你强大,好好看着吧,正是因为你才非死不可,这是你欠他的……永远不要接近弱者了,我的孩子,我们魔界的王子!你的本质,是死亡呢……这就是你的存在方式,带来死亡,带来众生的畏惧!” 幼稚梦想被无情击溃,一切的努力只带来更多的失去与悲伤。玫瑰色的岩石在孤独中永恒,所有的恨意凝结为封锁城池的障壁—— 下篇:以恨封城(下)·名为绝望,意为放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以恨封城 二 【下、名为绝望,意为放弃】 (这……不可能的,但是……) “少女”悲伤抬头,琥珀色眼瞳仍然能敛摄心魂般动人。秀丽得宛如人偶的脸庞满写羞耻,透露着最大的抵触与无助。 (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以这种模样出现……) 像被操纵着的精致中国娃娃,以最华贵最美艳的姿态出现在魔母的身边,被夺去傲慢与从容,沦落得这样可怜可悲…… “笙……” “了不起,还能认出来啊,”女帝银色的面具闪耀冷光,唯一露出的眼瞳湛蓝冷冽,含着无情的笑意,“费了一点功夫,我总算在那该死的鼎里找回了这小家伙——你的第一个契约者……” 石爪袭向女帝,却被雷霆毁灭殆尽!对佩特拉的愤怒回以冷笑,女帝用玉白手背轻轻摩挲笙白瓷般的脸庞:“稍微查过情况,你是怎么了,为了不被契约者完全操纵,必须想方设法找出契约者的弱点啊,反过来利用契约者、控制契约者才是魔族应有的自觉吧?” “不要碰他!”佩特拉知道笙最讨厌被触碰玩弄,但四周推压过来的白水晶却将他困住。 “看来也并非对契约者的弱点一无所知,但不去深入了解是怎么回事,你还真的将他当朋友看待吗?愚蠢的孩子,”女帝嗤笑出声,将笙拥在怀里,“契约者应该被这样拥在怀里,但这不是朋友而是猎物,玩弄过后就要扼死在怀里然后吞噬,你最好记住了。” 岩石击碎白水晶,佩特拉无法可想,只能迎向万钧雷霆:“我记得伤害其他魔物的契约者是禁忌,你这是逼我杀了你吗!” “这是我要对你说的话,他现在是我的契约者,你已经没有资格插手了。”女帝一手掩住笙的嘴,她的手背浮现白色的繁复纹印,彰示着主权! 佩特拉瞳孔骤然一缩——是的,在对抗黑水姬时,笙已经解除了他们的契约,因此他这一路上都没能像以往一样轻易察觉笙的气息……而如今,他是第一次看到母亲的契约证明,笙已经不是他的契约者了! “对契约者的过去毫无兴趣?真是可惜了,在我看来,这样的小猫咪不是比你认识的鬼神童子要可爱吗?”状似亲昵地低头望向颤抖的笙,女帝笑着问道。 (卑鄙,这样恣意地揭笙的伤疤,只要是我珍视的就一定要毁坏殆尽吗……)无论怎样冲撞都无法彻底摆脱白水晶的牢笼,佩特拉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弱小。 “看吧,多么无力又愚蠢的孩子,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我的独子啊,”语气亲近地用汉语对笙说着,女帝眼神冷酷,“真是和父亲一个蠢样……‘破灭星君’奥帕萨·达克斯特,那就是这孩子的父亲,残忍专横又愚蠢,偏偏强大得无法抗衡……对,就像你父亲远之山一样的存在……” “闭嘴!”佩特拉看到了笙黯淡下去的眼神。 “我和你的母亲女萝是同病相怜吧,奥帕萨那混蛋举兵征服了我的天下,将我的两个心腹都杀掉了。在无计可施之下,我被迫臣服于他,通过婚姻换来了赎回领地的《星空定界盟》……也许我也就只比你的母亲胜在拥有力量吧。我无时无刻都想着复仇,然后就像你的母亲怀上了你一样,我也怀上了佩特拉……”女帝轻揉笙乌黑柔软的头发,“对于你的母亲来说,你就是唯一的救赎,而佩特拉对我来说也一样……” “一样吗?你一直以来都只想把我囚禁在北洲,对你来说我只是向父亲复仇的工具,你有什么资格装作慈母!”长久以来的怨恨化为玫瑰色烈焰熔化水晶,佩特拉失去了冷静。 “佩特拉肯定没和你讲过吧?怕让你觉得他是在可怜你顺便可怜自己……但你无疑比佩特拉坚定,你拥有不惜代价复仇的意志,但佩特拉没有,他从小就是向往人类生活的怪孩子,这亲近人类的可笑想法和他父亲一样,真让我伤透了心。”女帝语气温柔,但就在同时,她的雷电纵横粉碎岩石魔物,“你很清楚吧?佩特拉太温柔善良,怎么看都不像魔族,这真是耻辱啊……远家容不下你和你母亲,奥帕萨也不会放过佩特拉和我,所以就像你需要突破七阶屠杀远家一样,佩特拉也得觉醒魔性毁灭达克斯特王朝。所以,请借予我们力量吧……” “母亲,如果是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成为撕碎父亲的爪牙,但我求你放了笙和奈丽!”纵使痛苦也选择了妥协,佩特拉的声音嘶哑,他仰视魔母的蓝色眼睛充满了恳求。 “我很高兴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的孩子,”魔母的美丽眼瞳忽然充满了温柔慈爱,“但这不是强者的眼神,你不能带着牵绊去对付那无所顾忌的疯子,为了我们的未来,你要舍弃多余的情感——” 浮现契约纹印的手扼上了纤细白皙的脖颈:“不要以为无聊的牵绊会使你强大,好好看着吧,正是因为你才非死不可,这是你欠他的……永远不要接近弱者了,我的孩子,我们魔界的王子!你的本质,是死亡呢……这就是你的存在方式,带来死亡,带来众生的畏惧!” “不——笙!”没有任何办法,佩特拉看着那双倔强美丽的眼睛失去光辉,本就该沉入死亡的身影终于又一次回归黑暗。 撞碎水晶,佩特拉抱住遭受侮辱的挚友的身躯。 “笙……”怀里的挚友寂然无声,习惯了他无论何时都不安分的样子,看到他最终这样死亡让佩特拉觉得,一切就那样壮绝地终止在水银之雨中就好了,至少那时候的笙是充满幸福与骄傲的,和他最敬爱的邪主、最信任的前辈浴血奋战到最后…… “真的……不如不见呢……对不起,让你被另一对手擒获……”怀里一向无法掌控的小野猫终于不会再反抗了,想起当初是笙说过,生命的力量就在于不顺从。 眼角出现一红一白两个身影,佩特拉抬头,看见奈丽和滕姬的美艳笑脸。 “师傅……”看着滕姬不再有温度的笑容,佩特拉苦笑,“不仅是奈丽,还用师傅的躯壳装载其他魔物,艾菲妮丝,你真残忍啊。” “她们都是你最珍视的存在,用她们的身体作为心腹的容器不是更有亲切感吗?至于你的挚友……”母亲毫无怜悯地解释,“太倔强了,是只会抓伤人的小野猫,所以还是连着身体一起埋葬了吧。当然了,佩特拉,我也不想将你逼到绝境,你知道吗,要想救回他们还有办法呢——你的父亲奥帕萨·达克斯特,操纵着时空。” 看着怀里的挚友失去人形、重新化为小小的花猫,佩特拉静静点头。 “要是能毁灭达克斯特王朝,我也可以让父亲扭转时空,改写他们的结局对吧……”再次抬头时,佩特拉温柔的蓝色眼瞳变得空洞,寒冷逼人。 “嗯,所以一起复仇吧,即使不是为我,也为了他们而战斗吧,”女帝温柔地拥抱独子,似乎将失去多年的亲情揽入了怀中,“而现在,把烦人的银蟒解决了吧。” ——·—— 几乎削平了希罗芙菈镇境内的山地,贺岩枋亲手杀死了黑水姬的将军——水银魔女葛蕾西亚·希罗芙菈。 在这之后,贺岩枋马上就赶往斯蒂尔兰战场。他本来就没想着战况会有利于己方,但迎接他的却是更糟糕的局面—— “住手吧,前辈。”站在穹顶之座上,佩特拉神情冰冷,“已经够了,既然葛蕾西亚·希罗芙菈也死了,那你们就不需要再战斗了吧?” “佩君,你还是选择了紧抱已死之物吗……”紧握银枪,贺岩枋苦笑着凝视他岩石般没有生气的脸。 轻轻摩挲怀中小猫僵冷的身体,佩特拉的表情分毫未改:“我跟你说过,只要还没破坏就一定有希望……而且这是他们的身体,如果他们已经回不来的话,我怎么忍心让他们存在于世的最后证明也毁掉……这是我的选择。” “我也说过,我不知道除了下杀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拯救虞轩……就目前来说别无他法,所以说理智也罢冷酷也罢,就算你挡在面前,我也会杀了已死之物。”微笑全然褪去,毫无表情的贺岩枋看起来简直是魔魅,漆黑的眼瞳仿佛能吞噬一切,毫不动摇也毫无情感—— 异种四号的“震魂”能力发动,屠魔的银枪喷发银色尘屑,以巨大力量鼓动激烈的银色风暴! “我没有办法像前辈一样理智,我没法对心爱之人动手。”玫瑰色烈焰染尽视野,佩特拉向着不久前才并肩作战的战友放出无数岩石猛兽! “我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贺岩枋还是保持着那个模样,但显露出本性时的压力已经充盈了整个辽阔空间,“但至少我能知道,我不能允许你对他们出手,而且我们的战斗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停止。” “多么冷静啊,在你看来,我做的事一定很愚蠢吧,”佩特拉凝聚力量,“无论多么痛苦,我都决定这么做下去……” 贺岩枋抬手。 无声爆炸掀起了整片海滩的沙尘,超越音速的闪光将大海都劈成了两半…… 但枪击偏了。 迟来的压抑和恐怖感笼罩了佩特拉的感知,他终于察觉到贺岩枋是多么可怕的怪物! 枪击斜斜划过远处的海域,海面瞬间炸开了锅,剧烈的震动席卷而来,冲击的爆风卷起巨量海水,带来倾泻如瀑的暴雨! “佩君,你觉得痛苦的只有你吗?”激烈得让天海都为之震动,在豪雨中缓缓说着,贺岩枋凝视他,“我真的不明白,你觉得我很冷静?” 在佩特拉愕然的注视下,他重新笑了起来,还是那漂亮的、过于漫不经心的笑容:“是因为我还在笑吗?可为什么不笑呢,师兄教我说,微笑是对敌手最大蔑视……下一次我也会虚假地对你微笑的,佩君。” 充盈天海的杀意缓缓收敛,他转过身:“我累了,再见吧。” 没有预想中缠人的劝说,这是佩特拉唯一一次看到愤怒、疲惫的贺岩枋。 “对不起,前辈……”看着混乱收兵的联合军,佩特拉没有追击。他垂下头喃喃,却感觉到指间轻轻的拖曳。 回过神来时,眼前是淡紫色的、小小的妖精,已经很久没看到了,那是被笙驯服了的小妖精morphy. “morphy?”看着虚弱的小妖精,他轻轻出声。 名叫摩尔菲的小妖精急忙扑了几下翅膀以表示回应,然后虚弱地抱住他的手,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 “我稍微离开一下。”他急忙甩开红姬,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 摩尔菲将身体紧紧缩了起来,类似人类的可爱外表渐渐褪去,那样美丽的生命竟然变成了一小块紫色水晶。 “连你也……” “希望你能听到吧,阿宁……”当他为小妖精的本形惊讶时,水晶里却传出了那应该无缘再听见的声音,“嗯,我是远野笙……” ——佩特拉 当我听见那声音时,我下意识地望向怀中的小猫,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我很清楚,那只是一段跨越时空的无意义独白。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当我醒来时就看到你的母亲了。性格什么的反正不会向我这样的道具显露吧,但真是个美人啊,你长得很像她……憎恨她什么的我也没资格说什么,不过你至少要接受属于你的真实。 “你是她和破灭星君的孩子,厄运与强权的结晶。所以当她跟我详细说明时我就明白了,哪一种命运是绝对的强权呢,没错,是死亡啊,那就是你的本质……” 没错,我的本质是死亡,所以无论想亲近什么都会失去,我能赐予大家的只有死亡啊…… “我能废话的时间不多,所以就直接说了吧……听着,你的力量很重要,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帮助贺先生,绝对不要让你的力量重新回归到你母亲那里……你的力量应该用来制衡而不是被用来破坏……” 可是……我努力想保护的你,还有师傅、奈丽,都不在了啊……这份名为“制衡”的力量,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你的母亲想用你的力量对付你父亲,请千万不要那样做,强权之王的力量恐怕不是你轻易能对抗的……我用死亡来换取的契约是,你的母亲不可以对你和贺先生出手,有这个约定的话,相信贺先生可以正确地运用你的力量。我有预感,能与魔王们对抗的勇者会渐渐聚在贺先生身边,所以你放心地跟随他吧……” 可是啊,笙,我明知道他那样痛苦,却迁怒于他、伤害了他啊……我已经没有脸面再见他了,更没有资格求他原谅我的言辞…… “啊,原来还有时间吗?太紧张了呢,好害怕会被你的母亲发现……”在囚禁中也能装得这么轻松,果然和贺先生很相似吧,“我见到了奈丽小姐,她很漂亮呢,不仅温柔善良,也很坚强,不愧是你心爱的女子。我们语言不通,但我确信她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一起逃亡过几次,她那么虚弱还能保持笑容真是了不起。她其实很有天赋,在我蹩脚的比划下她也学会了不少战斗技巧……但很遗憾,我只能看着她慢慢从温柔的人类女子变成魔物……我们都觉得认识你是幸运的事,所以不要觉得我们的死是你的过错……对了,我看到海了,也看到了琉璃苣,它们蓝得好漂亮,能见到奈丽小姐和你的喜欢的世界,这一次重生也不赖……” 什么啊,明明在憎恨我的吧,这被拖出来再次折磨的重生……忽然觉得视线模糊起来,原来作为魔族的我也会哭吗…… “好了,这次真的永别了呢。然后要好好谢谢morphy,本来想让你吻她一下,不过她害怕你,就好好埋葬她吧……”紫水晶因消耗而变得无色,重新化为小妖精形态的摩尔菲微笑了一下,然后再也没有动了。 “虽然知道要做的事几乎无法实现,但我还是会做下去的,我这次不再说永别了,笙……”我知道我肯定是疯了,“接下来我要去挑战父亲……保佑我吧。” ——白世中洲,原塞佩罗斯帝国恩佩斯镇郊外 “佩特拉·赛罗恢复了魔界王子佩特拉·帕伦赛特的身份,正式受封为冥王,封地为北洲及千冰洋,宫殿位于千冰洋人魔岛。”倚着一个月前才建好的高大城墙,被任命为“城中帝阍”的山桐向前来视察的春神句芒汇报道,“而似乎是纪念,他将恋人的家乡特雷根尼斯镇封锁起来,如今的特雷根尼斯已经是外人无法进入的‘活坟场’。在失去特雷根尼斯后,塞佩罗斯帝国以提供这片土地为交换,让我们保护他们的疆土,这座城市会由我们来建设,全力开展你们那个‘经由院’计划。” “已经开始了,你们就是经由院的最高领导‘九帝阍’,”句芒望向山桐的巨大本体“窀穸之山”,“你果然很厉害啊……那些兵器就交给你保管了。” “啊,兽王鼎和邪主的青花沉想都封印好了,而虞轩的薄红则交给老贺负责了……不过他受到的打击比想象要大,已经把薄红送给了郦道衡的女儿郦徵音。”山桐眺望天空,淡淡说道。 “给了郦徵音?那郦徵音呢?”句芒诧异。 “徵音说想开始新生活,说不定会在这个世界探索游历下去,于是岩枋就说四处旅行也是虞轩生前的愿望,就请徵音带着薄红一起走了。”旁边的辛荔回应道。 句芒却更疑惑:“拒绝了我们的封官,我以为他大仇已报会从此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那他去哪里了?” “本来确实是要那样,不过一定是天命不放过他,突然有人给他寄了一封信,说是知道他的事迹,想请他一起干番大事业……”山桐笑了,“是个有意思的人,叫奥利奥·米尔顿,是个蓝世的年轻人……呐,等一下,寄信后寄来了一幅画像,怪异又狂妄的家伙……” 句芒望向他拿过来的画像,画中是金发蓝眼、天神一般俊美的青年,姿态和服饰都充满帝王气息。 “似乎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但是……看起来很傲慢?”句芒评价。 “对吧?老贺也这么说。他去了解过,这年轻人可是统治蓝世最大帝国的世界王,永恒大帝米尔顿六世。”山桐望向画中男子蓝中透现虹彩的果决眼睛,“这是油画,画技不太纯熟,但细节处很用心。听说蓝世人的眼睛都是这样的……” “所以贺参谋……不,贺卿就答应了这位帝王?”句芒问。 “看信的时候好像不感兴趣,大概信里写得很狂妄吧……后来画像寄来后就考虑了很久,虽然抱怨说‘他长什么样我都没兴趣’,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前几天去了蓝世呢。” 后来的事就广为人知,贺岩枋确实去了蓝世,在神圣米尔顿帝国的国都奥术城觐见了那位雄心勃勃的帝王。他们两人建立了魔法师联盟“天惩者”,贺岩枋被派回白世发展分部,他在白世东洲的开发运动中因驱逐魔兽大军获得民望,在如今被称为未来城的地方建立了天惩者白世分部,据说未来城这个简单直白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这是你们的标志‘双星常春藤’?”应邀去未来城参观的句芒问。 “嗯,代表永恒的青春与忠诚、破魔与守恒。”贺岩枋点头。 “那为什么叫天惩者呢?”句芒不解,“听起来不太吉利?” 贺岩枋微笑:“我们决心永远以除魔为业,无论强权、厄运、动乱抑或灾害,都不改其志。除魔意念的产生,一生对抗魔族的生活选择,最大的动力都是自身的不幸吧?所以说……简直就像被上天惩罚一样。” 所以才是天惩者。怀着坚定除魔觉悟的魔法师们纷纷汇聚到这个团体中,站在各界的战线最前方。“星轨引导者”奥利奥·米尔顿,“邪祟之驭手”贺岩枋,“雷霆颂叹者”伊芙琳·麦当劳,“岁月守望者”玛德琳·弥诺,“夕暮之花火”菲尔希斯娜·米拉,在五位核心人物的带领下,最终跨越了五界的天惩者联盟成功掀起了降魔的巨大浪潮。 只是自我放逐了的佩特拉没有参与这场改变五界力量格局的重大变革。天惩者的发展他也时有听闻,但他从来没觉得天惩者会成功—— 就算说得那么坚决,他也没认为自己能将父亲破灭星君踩在脚下。说到底,他紧紧抱着亡者也并不为了改变什么,只是纯粹的绝望与放弃啊。 他只是以守护已逝之物的名义封锁了身心的城堡,自欺欺人罢了。 “该回去了,佩特拉。”身后传来温柔的声音,他回头,看见红姬美丽的笑颜。 在金红色的夕照下一切美丽如旧,一如他赶赴原世前的告别时刻。 面向鲜红如燃烧的海面,他轻轻抚摸怀中毫无生机的小猫:“我知道了。” “回去吧,你不是讨厌大海吗?”温柔声音融入无尽潮骚,红姬站在他的身边。 “但他们喜欢。”他苦涩微笑。 “为什么不放弃呢,明明喜恶都不一样,不是注定不该有交集吗?”红姬望向他,“不是以苍穹将军的身份,而是以我自己的意志来说……埋葬他们然后按自己的理想来生活,这不是比较幸福吗?” “你是纯魔族,大概不会理解吧?我爱他们啊……而且你不该这么说吧,你的存在本来是要为我营造虚假幻象的啊,”在夕照中凝视红姬,他迟疑了片刻,拥住了她,“奈丽,师傅,笙……请让我沉睡在有你们的梦境里,再不醒来……” 红姬温柔地拥抱着他:“即使明知是虚假宝物也愿守护的话,就如你所愿吧……我爱你,佩特拉……” 天地间只剩下无尽的海浪声。那是来自亡故远海的呼唤,带着将尽未尽的壮美夕照,邀人进入千年不醒的迷梦—— 狂骨之梦。 ——·—— 来到黄昏的海边 我们已经不能再会…… - 金黄的灯光洒落大海夏风若有若无 胆怯的两人之间只有不断的浪涛声 - 早已忘记我们为何走过这些日子 残留的只有告别时的温柔 - 无论如何追寻那天每道浪潮的呐喊 也无法回到有你守候的岸边 - 怀里只剩下黄昏 那天的海浪已被藏在深深的海底 怀着不知哀伤的苍白之梦沉沉睡去 - 摇曳在黑暗水面的陌生街灯 近看如同梦幻的花开 - 那时只要再穿越一个浪头 就能来到有你守候的岸边 - 来到黄昏的海边 我们已经不能再会 闭上眼睛让寂寞随黑夜消散 - 怀里只剩下黄昏 那天的海浪已被藏在深深的海底 怀着不知哀伤的苍白之梦沉沉睡去 - 来到黄昏的海边 我们已经不能再会 闭上眼睛让寂寞随黑夜消散 ——这是由梶浦由记作词作曲的《黄昏の海》的歌词译文,由于综合了多个翻译版本,有意译的成分,略有改动 ——·—— 预告:千年前的回忆已经结束,从回忆的死斗回到同样残酷的现实,对抗苍穹女帝的战斗仍在继续! “这次是联合了天惩者五部的战斗,以妖王都为,我们会一路攻入斯蒂尔兰。” “这一次是要杀死苍穹女帝的战斗喔,就像千年前对付黑水姬一样……” 下章:决战前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决战前夜 part1:独吊 仿佛要将人吞噬的夜晚,覆满苔藓的道路,腐败的气味。 沙,沙,佩特拉在充斥死亡味道的道路上走过。 几处墓碑,几尊缺了脸的石佛,几座残破的石像生。 “你想要找什么?……”从散发出难闻气味的灌木丛中,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想要……什么?”声音不断询问。 “把我失去的一切还给我……”不断往前,一直向黑暗的更深处走着,佩特拉回应。 “你要死去的东西干什么呢?”那声音还是细细询问,“已经变成烂糊糊的脏腑和脑髓,还有……” “住嘴……”佩特拉还是不停地走着。 “死掉的已经没有意义了,为什么要带回去呢……” “还给我!”佩特拉抬手,无数石爪撕碎了无光的灌木丛。 “为什么想拿回去呢?都已腐败得看不到原本面目了啊……即使那样也想再见他们吗……”那声音却融入了夜空,在腐败的空气中浮荡着。 “只要还回来就行了!是我的错,让我自己来偿还!”佩特拉撕开了面前纠结的蔓藤,“把他们还给我!” 那细微的声音发出低低的叹喟,消散了。 伴随那声叹息,笼罩一切的黑暗裂开了。 月光就像河川般倾泻下来,然后,沉重燠热的空气也变得清凉起来。 拂过脸庞的微风带着桂花的清甜香气,熟悉得让佩特拉想流泪。 眼前是一片银桂花,月色涂染其上,如同一片轻烟。 他轻轻走进桂花林中,然后看到了,被月色映照得仿佛散发荧光的石桌,以及那似乎要与月光融为一体的身影。 “……笙……”他迷惘地轻轻呼唤,而少年也缓缓转过身来。 “……竟然会这样见面,很悲哀呢,”满月一样澄明的眼睛还是那么干净纯粹,笙清浅微笑,“阿宁。” 还是那身纯白的衣袍,银线绣成的龙凤在月下熠熠闪光,笙走了过来。 弥漫桂花香气的风吹拂在脸上,冷冽得让人灵魂作痛。苦苦地追寻了那么久,如今终于找到了挚友,佩特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我的错……” “我们没有觉得这是你的错,”笙笑了,“既然来了,不来喝一杯吗?” 就那样相对而坐,小小的石桌搁不下两人的手臂。 笙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他,晶亮的满月就浮漾其中。 他接过白瓷的小杯,无言地望着对方。 皓白月光映入笙淡色的眼瞳,那水面一样平静的眼睛毫无保留地映着自己,纯粹干净得让自己羞惭。 “你不该来的。” “但是……” “你还是没有变啊,像岩石一样顽固。”笙稚气地微笑,“明明说过把我的意志托付于你的……除此之外的形骸,任其腐坏就好了啊……” “不要托付给我,想要的话就自己来实现啊……我的话,什么都做不了……”佩特拉握紧了拳头,“一定会把你带回去的……” “你也会回不去的,”笙侧过头仰望明月,“离开吧。” “如果只能让你在深渊中腐烂的话,那么至少让我陪葬吧……”佩特拉垂眸。 “月色真好呢……”笙盯着他看了好久,最后笑出声来,“阿宁,来发誓吧,只要有月光照耀,你就一直在这里陪伴我吧?” 佩特拉仰望那硕大的月轮,然后轻轻点头。 笙满意地凝视他,眼中泛起一层薄雾。他正发怔,那一层雾气却扩散开来,裁走了石桌的一个角,然后吞没了笙的身影…… 他愕然地再次抬头,看着那悄无声息地进行着的月食。 毫无预兆地往内推移,那天地间唯一存在的光明被夜色无可避免地侵染,直至完全消失。 黑暗笼罩了一切,在好几分钟内,佩特拉都只能听到他和对面轻微的呼吸声。 压迫身心的黑暗在明亮的光线中消散,佩特拉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过快,竟然隐隐感觉到了疼痛。 清脆的杯壁碰击声唤回了他的意识,笙微笑着举杯,微弯的眼眸满盈得意:“阿宁,刚才……月光消失了呢。” “你是知道的……” “承诺还算数吗?” “可这不公平……” “够了,”笙与他碰杯,“渴求过去的是谁呢?要是只回望过去的话,即使活着也会腐朽的啊。你应该庆幸,没有亡者试图缠着你。” 佩特拉仰望圆月:“是你演化的吧,月食……” “不要打断我的话,”笙将清茶一饮而尽,眼神清冽如月光,“想见死者的思念能召唤死者,所以——究竟是我被你召唤,还是我召唤了你呢……” “笙……” 月光流泻满眼,境界融化了。 佩特拉想要叫出声来,但桂花的香气已经消散—— 夜晚的空气,泥土带着湿气的腐臭,都毫不留情地一路塞满肺腑。 “活下去,佩特拉·帕伦赛特……”清润的声音没有怨恨,山泉一样流淌着归于虚无。 睁开眼是几处墓碑,几尊缺了脸的石佛,还有几座残破的石像生。 佩特拉轻轻摩挲打开的空棺,终于微笑了起来。 “为什么呢……”佩特拉觉得自己在流泪。他吸气,但银桂花的气味果然还是不可能存在,缠绕着他的黑暗气息浓重,那是真实,满满的是馊败的味道。 ——·—— part2:集怨者之庭 “看来想知道的事都知道了吧?”端着茶走进诡异庭院,贺岩枋微笑着问。 “嗯,都看完了,”伊凡乖乖点头,“贺先生,兽王鼎……发动时是淡彩色的呢。” “那是无色妖童——赛伦希亚·塔安特里斯大人的吧?”雪松开口问,这时他又想起自己都快要遗忘这把他卷进降魔战争的罪魁祸首了。 “是啊,这可是不简单的魔物。”贺岩枋点头。 “那是魁主吧?”伊凡一开口让雪松和哈登都愣住了,“我认出来了,那九个鼎只是普通的器皿,起作用的是魁主。” “是吗?你现在才说?”哈登皱眉,“不对!上次还不知道魔道之魁主才会忽略,记得上次我们溜进来看了佩特拉老师的过去吗?那时有个路人反派……就是一个大叔,他的契约魔物就是魔道之魁主啊!还有印象吗?就是让佩特拉老师直接起了变强念头的那家伙……” “我记得了!”雪松恍然,“所以哪个才是真的魁主?” “大概都是魔道之魁主吧,魁主作为本初合成兽还有很多未知的性质,这一切还得靠伊凡你来探索。先不说这些,你们也过来吧,我们在谈事情——接下来是真正的战斗了。”贺岩枋平淡解释,带他们穿过石塔进入房屋。 “你们回来了啊,我们这边说得差不多了呢。”吉恩回头望他们,“贺先生,玄世分部那边也搞定了,玛德琳小姐有事来不了,但蠢鹿会来。” “赤世分部呢?” “米拉小姐会来。” 哈登惊讶地插嘴:“这一次难道要联合五部一起……” “嗯,这次是联合了天惩者五部的战斗,以妖王都为,我们会一路攻入斯蒂尔兰。”吉恩点头,“这一次是要杀死苍穹女帝的战斗喔,就像千年前对付黑水姬一样……” “天惩者五大部都行动吗……”雪松满心激动,“好厉害……” “不过不要太依赖他们,”贺岩枋平静地翻着桌上的资料,“尤其是蓝世总部,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出状况,不把十八星将给招来就不错了……” “要是附赠破灭星君的话就真玩不起了。”吉恩开玩笑道。 “要是他真来了就全指望你去挡了,”贺岩枋冷静回应,“由于外部的魔法封锁,去斯蒂尔兰不能用传送门了。要出去首先得解决青玉……” “他还在外面吗?”雪松一脸震惊。 “不然咧,你以为你上次打倒他了吗?”哈登理所当然地说,“不如你去摆平他?一雪前耻吧。” “开什么玩笑,我……”虽然雪松断然拒绝,但接受了妖剑的他已经不能单独决定事情—— “没问题,我也赞同。”他的契约魔物——寄宿在妖剑青花沉想中的异种五号合成兽平淡地开口。 “诶?登枝?……” “雪松,我说过的,要是渴求力量的话,就立下跟我一起战斗的誓言。”登枝疲倦的声音不知为何带着让人安定信任的力量,“不来试试吗,随心所欲地使用我的力量……” “不错的机会呢,雪松,”伊凡笑了起来,“登枝是异种五号,由她来教导你的话,你应该很快就能成长为合格的战士呐。” “可是……”雪松茫然地望向贺岩枋。 “确实,到这个时候与其将你保护起来,不如让你迎接风雨,”贺岩枋微笑着凝视他,“想去试试吗。小松?” “……好,”被偶像用亲切期许的目光凝视,雪松怎么可能不答应呢,“我会尽全力完成任务……” “前辈,我可以申请帮忙吗?”艾莉西亚主动请求,“我希望能再去挑战青玉。” “也好,你可以弥补正统植物操纵者慢热的不足,”贺岩枋考虑,“小松,记得在进山大道那边有八株几人才能合抱的榕树吗?” “啊,记得。”雪松疑惑地点头。 “那是榕姬,她们是后来新的九州十八王之一。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你第一次对付强敌,克鲁特这家伙有点超乎常识,我会跟她们打声招呼,到时候要发动纹印就到她们那里去,知道吗?” “我明白了。”雪松郑重点头。 “那小松、艾莉就和登枝姐一起阻截青玉;哈登、伊凡你们就跟着先头部队一起,尽快赶到前线,赛莉、泰雅帮他们断后,”吉恩在名册上写了几笔,“匡正团那边我会和小明、韩峰他们负责。” “没问题,”伊凡搭着哈登的肩,“说起来斯蒂尔兰的情况我们很熟呢。” “那现在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开始行动,”吉恩笑着收拾文件,“等会要去吃夜宵吗?贺先生请客。” “谁让你擅自决定了?”贺岩枋皱眉,“算了,我请,你们来吗?” “当然!”哈登和伊凡当然毫不客气。 “那我也去好了,谢谢你的招待,贺先生。”雪松乖乖地表示感谢。 ——·—— “你很紧张?”扫光了小点心,哈登抬头看看雪松。 “嗯……我知道登枝和艾莉很强……但是我毕竟没有……你这么强,应该不会害怕敌手吧?”雪松看着毫无紧张感的哈登,自嘲地笑笑。 “当然,因为我是个无畏的人。”哈登随手又拿了一笼包子。 “果然……” “你还真信啊?”哈登怪异地打量他。 “诶?” “我说小松啊,你不要把小哈登看得那么厉害,他也只是个爱面子的小屁孩——哇哦,又打我!”迪蒙又开始聒噪,被哈登狠揍了一拳。 “我当然很厉害,”哈登冷笑,“不过我不是最强的,遇到赢不了的对手当然也怕,我还不想死啊。可是怕归怕,不硬着头皮上的话,可能真的没有未来呢。而且,与其整天为自己的无能自卑,还不如干脆去迎接自己恐惧的家伙,这样就用不着自责了吧?” 眼前闪过克鲁特嚣张的笑脸,雪松握紧了拳头:“确实……” “在说什么呢?”端了几杯饮料回来,伊凡兴致勃勃地问。 “这家伙想知道我们害不害怕战斗。”哈登直接拿走一杯柳橙汁。 伊凡望向雪松:“我超害怕的,所以我决定了,像以前那样躲在哈登背后就行了。” “喂,请我保护要收费的啊!”哈登鄙视地瞪他一眼。 “哈哈……”伊凡又想了想,“雪松,我记得吉恩老师当时教过我们:想太多时,就战斗吧!感到迷惘时,就战斗吧!恐惧不代表我们无能为力,大声呼喊着走下去吧!” 雪松微笑起来,他轻轻抚摸青花沉想如玉温润的青色剑身,暗光潋滟的剑身映着他过分温和无辜的脸。 “我说过要追上你们,我想要变强……这一次我绝对要活下去!” ——·—— 预告:这是一个寒冷的黎明,被摧残的土地在哀愁地沉睡着。 在寂静中,就连覆盖了视野、将妖王都围困其中的碧玉之花都在沉睡。斜坐在高枝上,一脸困倦的克鲁特喝着咖啡,无聊地望着下方负责警戒的匡正团士兵。 红光突然倾泻而下,克鲁特在骚动中抬眼望去,红梅之雨中无数人影飞奔而出! “通知红姬大人!” “他们突围了!” 听着下方慌乱的叫喊,克鲁特伸了个懒腰,带动满原玉花波涛起伏般起舞,玉绿色尘屑飘飞如雪。 他是不受拘束的随性男子,超种六号的指定级没有让他对超种二号产生畏惧,“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心态让他理所当然地追寻红梅霞涛中的哈登。 “克鲁特!”炫目的电光迫使他转移注意力,他目光一转,看到紧握青花沉想的雪松和全身萦绕电花的艾莉西亚。 “你的对手是我们,”雪松紧紧盯着他,“请多指教!” 克鲁特微眯暗紫色的眼瞳:“本大爷还记得你们呢,那好啊——” 玉绿色纹路疯狂交缠延展,万千碧玉花叶孔雀开屏般华丽排开! 露出残暴笑容,他俯视雪松和艾莉西亚:“今天的早餐就是你们了!” 青色的光芒交互碰撞,这是赌上尊严的第二次交锋—— 下章:狂澜·不死者对不死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狂澜 一 【一、不死者对不死者(上)】 “今天的早餐就是你们了!”站在缠绕成小山一般的藤蔓顶端,穿着白色西装的颀长身影以散漫的姿态俯视他们,微微眯起的眼瞳宛如寄宿着魔物……不,超种六号合成兽克鲁特,他本身就是魔物! 眼前是急剧舒张的碧青色云雾……那是狂舞起来的碧玉花叶! 无法集中精神,雪松的身体还在犹豫。 (登枝……)悦耳的玉响波波侵蚀心胸,即使努力克制仍浑身颤抖不已,雪松紧握着青花沉想。 “这一次我不会再被打倒了!”闪耀的电光彰示着艾莉西亚的决心,将伸展过来的玉枝毁灭! “我们的契约者都是新手,”克鲁特还特意行个礼,“所以我也会温柔点的,让我们轻轻地……” 随着宛如踩着优雅舞步的温柔语调,占据了整条进城公路的一团粗大藤蔓开始浮起!这直径约有二十公尺、纯粹由魔力形成的庞然大物,海啸般直接朝雪松和艾莉西亚的头顶直冲而下! “躲!”感到空气中的魔力都因此颤动,艾莉急忙拉着雪松就往一旁滚去! 巨大的冲击力贯穿了地面,碧绿尘屑和岩土碎块轰然而起! 近距离的冲击让雪松浑身散架般疼痛,但他没时间迟疑——魔力迸涌的感觉如此真切,无数花枝已经从土地中竹笋般抽发! “可恶!”纵横交错的电光联结为阵法,艾莉尽全力阻止花枝的进攻。 “雪松,我们不会被侵染,放心进攻吧!”登枝带点嘶哑的声音异常平静。 “……好,”雪松握紧青花沉想,“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登枝!” 向着那巨浪般的绿色,雪松横下心直冲过去! 喷涌而出的力量与碧色怒涛碰撞,玉质的花藤破碎开来!尽管被强大冲击力震得倒退,但他确实防御住了“侵染”! (能办到……)在全身的酸麻中暗自惊喜,雪松咬紧了牙关:“登枝,请指导我……” 就连让他说完话的时间都没有,克鲁特不在意地轻笑,闪耀玉光的粗大藤蔓从那被砍开的缺口向每一处伸出蠕动的细长前端,瞬间增殖为兼具惊人压力与质量的怒涛并重重辗过路面! 面对如此磅礴的力量,反应不过来的雪松只能把剑一横准备承受攻击—— “笨蛋!”艾莉惊慌地向碧玉狂涛释放魔力之雷,雷电爆炸的气焰和雪松的净化能力勉强粉碎了第一波玉潮! 稍微察觉到危险的雪松急忙后退,在登枝和艾莉几乎同时的“释放魔力”叫喊中慌忙凝聚力量挥动青剑,喷涌而出的净化力量轰碎了从两边往缺口聚拢的玉藤。 “再来。”克鲁特露齿而笑的样子带着纯粹的狂暴,溃堤般倾泻的玉蔓之潮波波拍下! 登枝淡淡鼓气:“雪松,就防御而言我们绝不会输,保护好女孩子,能做到吧?” “嗯。”尽管在剧烈喘气,雪松还是尽力握紧青剑,在后退的同时笨拙地挥剑砍断戳刺过来的枝条。 “可恶,被逼回城内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高楼林立的妖王都西城区,艾莉皱皱眉,指间电光化为无数雷火蝴蝶,预备着连接为巨大破坏阵。 但她还是没机会出手——紧紧缠住墙壁推进的花叶比洪水更凶猛,把途中的一切事物都推挤压碎,雷火蝴蝶在飞舞间已被冲散击溃! 长时间注视万仞绿潮的他们简直要被玉光晃晕,紧追在后的碧绿藤蔓陆续撞碎墙壁与窗户,汹涌拍下! (绝对要防下……)眼前闪过上次被轻易击倒的情境,雪松绷紧了肌肉迎接压力,(已经和上次不一样了!) 震碎四肢百骸的力道冲击全身,雪松觉得自己似乎又死了一次。但回过神来时他还在玉叶下面躺着,意在拍扁自己的玉叶满是裂痕,在他站起时便化为魔尘消散! “‘净化回生’就是这么回事啊……就算被毁坏也能重构对吧?”雪松看看浮现于全身的纹路,忽然笑了起来,“确实是很适合我的能力,容许我犯错的强大修复力,要是这样的话,即使是我也……” 不过这也不全是他的功劳。事实上,当万千藤蔓似是企图推倒大厦般扎入整栋建筑后,它们随即动作一致地撤退了。 然后是契约者迟来的登场。在盘成高台的玉蔓上是一对柔亮黑发交错,相互紧紧牵手的小男孩,就像被四周狂放起舞的玉花榨取了生机,他们可爱的脸上毫无表情,曾经小鹿般无辜纯真的眼睛也黯淡无光。 “夏榛、夏榆……”已经好久没见过一度成为伙伴的双子摄魂者,现在看到他们人偶般的样子,雪松感到难过。 “契约者是你们……怎么会变成这凄惨样子……”艾莉也感到惊讶,“要是回到女帝手下这么痛苦,你们为什么还继续……” “是熟人啊?正好替我劝劝他们,整天一副死期不远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让大爷我也好心烦啊!”克鲁特嫌弃地说着,忽然感觉到威胁地狂震了玉叶一下,青玉之林震响,一街林波腾涌! “怎样都好,把契约解除掉!”一路击碎玉叶,雪松踉跄着越过玉枝向他冲去! “有意思……但他们这幅死相可不是大爷我害的啊!”把夏氏兄弟护在身后,克鲁特扬手,十数根玉枝长枪一样往雪松的方向扎刺过去! 但炫目电光突然迷住他的视线,被灼烧的感觉瞬间麻痹了他与化转青林相连的敏锐感官! “不要小瞧本大爷!”就算如此也没有分毫慌乱,克鲁特闪身避开了雪松拙劣的攻击,一抬腿绊倒他后打个响指就指挥数根玉枝戳刺下来! “糟了……”雪松慌忙举剑格挡,净化的力量粉碎了猛戳下来的尖端! “是下面喔!”克鲁特突然提醒他—— 此时他的脚下…… “什——”地面忽然破裂,成束玉蔓电钻般穿刺上来!藉由青花沉想的净化之力粉碎藤尖,雪松慌乱回避。正在他跑开的时候…… “小朋友,不继续陪大爷我玩吗!”克鲁特乘着玉花飞出! 知道肯定跑不过克鲁特,雪松只好横下心回身一边闪躲一边斩击。有登枝的帮助,所有靠近的花叶都流萤般散碎开来。 “开挂很好玩吧?所以说拥有力量是幸福的事。”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克鲁特伸出手,玉花的碧色纹路汹涌汇聚到手上,随即盘扭出一把碧玉巨剑!紧接下来—— “看招吧小鬼!”毕竟是久经战斗的怪物,他流畅施展的连续攻势让巨剑的轨迹化为碧色光路,左右错乱的猛力劈斩让雪松完全无法思考! 在净化力量的弥补下惊险地接下了攻击,略微找到节奏的雪松提高了警觉,找到空隙后他不顾一切地倒地一滚,迅速拉开距离以避免再度陷入短兵交接的局面。 (好强……艾莉在和夏榛夏榆战斗,我只能拖时间了吗……不,要是把净化力量集中起来直接打中他的话……) 雪松手中柔绿的光芒增强。 (集中精神!) 他开始凝聚一招毙命的力量。 (趁着他还轻视我,尽全力地……) 他拼命地跑,与克鲁特保持距离。习惯了登枝给他的法力后,他已经能在大马路上健步如飞。纵然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身后汹涌迫近的危险—— 以轻盈迅速的疾奔紧追而来的克鲁特的脚步声,以及他后方足以填满整条大马路、雪崩一般蜂拥而至的庞然大物的气息。 “等一下,小鬼!都说了‘请多指教’,你还要去哪儿呢?”不容许雪松退出游戏,玉之藤蔓开始伴随在雪松的两边一起陪跑! 两边都是奔涌的碧玉之花,雪松在握着青剑的手上注入适度的魔力,准备迎接出其不意的攻击。 然而,这警戒心却是不必要的:因为他所面对的敌人对自己的力量抱持绝对的自信,偷袭这种动作一开始便不列入考虑的范围之内。 “诶?不采取攻击?” “大概是因为享受追逐乐趣吧。”登枝的平淡回应让雪松苦笑起来。 “是啊,我太弱了……但登枝你可是异种五号,就算是我也不希望你被小瞧了!”猛然回身,雪松一口气把灌注到剑上的所有力量释放出来,柔绿光芒贯穿了青玉花林! 将覆盖半个城市的碧玉花海贯穿,这惊人的力量带起漫天碧青玉屑,昆山崩塌的鸣动震响全城! “办到了……”就连自己都觉得震撼,雪松靠在断壁上自语。 “逃!”手中的青花沉想猛然抽发出数根绿藤攀住高楼,将他抛上空中! “把手给我!”艾莉一把拉住他,这才不至于让他直接破窗摔入楼内。她脚下使劲一蹬,迅速带着雪松跃至隔壁大楼。在他们的身后,已经被玉藤戳刺成蜂巢的高楼整个坍塌,大量魔尘与沙土弥漫之中,散发碧青色光芒的花藤在其中狂放地舞动。 “真是有够胡来!”艾莉固然讶异,但仍旧保持冷静,她没有停歇地使用浮游术连续跃过数栋大楼的屋顶拉远距离。 肆意破坏的怪物并不希奇,但是她从来没见过如此肆无忌惮放纵力量的家伙。而且,光从破坏力来说,在她跟随“神威之震手”汪震以来所遭遇的对手当中,克鲁特无疑是力量最强的怪物之一。 “好强……明明打中了的……”雪松心有余悸,入眼处是仿佛毫无损伤的青玉花海,这怎能不沮丧呢。 “嗯,不但接下了应该一击毙命的净化洪流,还保留了如此庞大的力量……这就是植物操纵者的再生力……”克鲁特深不可测的潜力让艾莉也感到可怕,她提高了警觉,重新释放出噼啪散裂的电花。 “这种力量简直能和二号指定的迪蒙大叔、拉尼娜相比……”在艾莉的保护下得以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思考,雪松感叹,“真的只是六号指定吗……” “确实太惊人了,感觉连哈登也比他要节制……他完全没有力量减弱的迹象,看起来也没有因为担心这一点而急着分出胜负……”雷火蝴蝶的电光似乎没有刚开始时那么炫目,艾莉紧皱眉头,“师父教过我,应付一般只知逞凶斗狠的对手,通常是趁对方得意忘形、消耗过度之际加以反击,但我看错了,克鲁特不是这种程度的家伙……” “虽然像是全靠本能在行动的热血型,但仔细一想他不是那么简单……”雪松回头看挤碎了两边高楼还在不停舒展花叶的碧玉花林,“怎么办……他的法阵太庞大,简直和邪主在长安展开的逆转法阵一样……所以我也没自信能把他净化干净……” “原来你也发现了啊……”释放出一道强电轰碎了最接近的一波玉潮,艾莉点头,“关键就在,这个庞大的法阵!” “恐怕玉花覆盖全城后,就无法阻止他了……”用力砍断触手般伸过来的玉枝,雪松苦闷俯视满街起舞的玉叶,“根本扫不光……” “刚才你释放净化力量时,我在高处看清楚了。在受到破坏后,一股惊人的力量就从全市流进破坏后所形成的巨大空缺,”让一小组雷火蝴蝶形成的电阵在花海中炸开,艾莉说道,“从四周流动过来的力量沿着复杂又脉络清晰的图案汇集,然后变化成各种形态的枝叶开始驱动……虽然看到了,但我对纹印这方面不太了解,即使可以感觉到遍布四周的法力如何脉动,我也没法破除法术的结构……” “经过这么漫长的追逐,我们的纹印也快完成了,”登枝似乎完全没有担心,“坚持一下。” “……只能拼了!”雪松握紧了青剑,“艾莉,麻烦你继续掩护了。然后是哪里,登枝?” “这边,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青花沉想华美的花叶雕饰化为缠绕手臂的花藤,继而四处延展引导雪松往前。 提高了同化程度后,雪松能更明显地感知魔力流动状况。但与一直以来被登枝的力量浸润不同,这次登枝确实地抽取着他的力量。 “……能做到的!”开始感到吃力,雪松为自己鼓劲,使劲跑起来。 然而,在他的正下方,并排的三四道复杂的碧色圆形符文串正交互环绕发光,驱动起来—— 熔岩般喷发的碧色纹路化为巨大藤蔓,就像通天塔般瞬间冲入云空!随之喷溅的魔尘就像碧绿的焰火暴爆散落,落下就随即让接触之物化玉而碎,美得惊人也可怕得惊人! 被狂乱翻滚的魔力风暴抛飞,就算手臂上缠绕的绿藤竭力攀附断壁,雪松还是接连撞碎六七片玉叶然后仰面栽倒在废墟中! “雪松!”看到那长长的碰撞刮擦血痕,艾莉慌忙冲下来。 “……克鲁特……我恨你……”手脚并用地慌乱爬起,雪松擦着脸上的血,“疼……要是以前,别说毁容,头骨都得碎了……” “这就是战斗。”看着他的脸迅速复原,艾莉松一口气,抬手电光纵横,将四周围来的玉叶全部焚毁。 站在玉潮之上,克鲁特一直兴致勃勃地看着雪松和艾莉的行动。他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仍然兴致高涨地追着两人玩耍般起舞。 “骄傲吧,为你们伟大的大爷我呐喊吧!”似乎还是不尽兴,他甚至牵起夏氏兄弟一起在巨大玉莲上转圈跳舞,“不陶醉在我的华丽中吗?饿了?” “他们也快布置好纹印了,快点杀了他们就行了,不要废话了。”夏榛声音冷淡,木然的样子让克鲁特火大。 “喂喂,这样对待熟人的吗?年纪小小倒是比大爷我狠啊!”克鲁特散漫地说,“知足吧,异种五号不可能轻易杀死,当是消遣一起玩玩就算了,没必要那么绝的。” 他兴致大减地放开牵他们的手,开始自我陶醉地摆出交响乐指挥家的样子指挥满城玉花:“而且啊……大爷我蛮喜欢这两个小鬼的,尤其是和美人定下契约的家伙——” 他一用力,在大马路上推进的巨大玉枝猛然拍向楼房,高楼随即玩具模型般连片倒下,于是他满意地看到雪松惊慌地回头张望的神情:“看啊,很逊吧?上次见到他时他更差劲,真是笨得可爱的小鬼……就算那么弱也还是活得很努力,上次被我打得一坨泥一样,却还是死命挣扎着要给我颜色看……” 差点被直径超过三十公尺的巨花吞噬,雪松拼命把剑扎入花心,结果是被崩塌的碎玉埋掉。 “说实话我也希望契约者是这么有精神的小鬼,就算蠢也很有趣,”克鲁特说着,回头看兄弟俩,“被打趴多少次也能精神地继续战斗,这不就是植物操纵者的姿态吗,所以大爷我尊重他的弱小。” 碎玉震动,雪松喘着气爬出来,看到高处的他们都在俯视自己后急忙擦掉脸上血迹,继续狂奔起来。 “再前进五步就把手按在地上,我再设一个纹印,要快!” “……好……”不是不知道劲敌认真起来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雪松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弱。天知道他会有这样狼狈得满街摸爬滚打的时候,除了尽全力完成搭档的指示,他已经没空想别的事了。 脚下一阵颤动,雪松下意识地躲避,浓绿的长剑从地下爆出—— 巨大的、形如兰花的美丽植物,那油亮的、玉绿色的长叶却锋利如刀地优雅斩舞着,水蓝色花朵秀丽而柔媚,和雪松首次遇上它时一样—— “‘阿斯拜尔’……”仍然记得它的名字,雪松回头望去,夏榛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很努力呢,雪松,”终于露出一个略微崩坏的笑容,夏榛的声音清脆如旧,“不过没必要的,因为你再怎么拼命变强,总会有无法匹敌的对手出现,把你和你脆弱的梦想一起踩碎……所以,最慈悲的做法就是,请在抱着美丽梦想的如今——死掉吧!” ——·—— 预告:植物操纵者的意志相互抗衡,渴望变强的灵魂、等待消亡的灵魂,如今在战场上相遇! “不明白吗,你根本不知道魔王有多强……” “是啊,我不知道,但我觉得结果是不一样的!” “那是因为你还幼稚!” “怎样都好,但至少……不要成为自己当初讨厌的那类存在!” 怒袭心胸的春之花潮诱发着动摇。不死的灵魂与不死的躯壳,在此决出胜负—— 下篇:狂澜·不死者对不死者(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狂澜 二 【一、不死者对不死者(下)】 “你再怎么拼命变强,总会有无法匹敌的对手出现,把你和你脆弱的梦想一起踩碎……所以,最慈悲的做法就是,请在抱着美丽梦想的如今——死掉吧!” 雪松难过地望着他。 “不明白吗,你根本不知道魔王有多强……” “是啊,我不知道,”回应得相当干脆,雪松努力往剑里灌注更多力量,“但我觉得结果是不一样的!” “那是因为你还幼稚!”夏榛咬牙,剑叶挥舞间连砖瓦、路面都被一分为二! “就算很怕死,我也不想成为魔物活下去!”拙劣地挥剑斩碎障碍,雪松大喊起来,“怎样都好,但至少……不要成为自己当初讨厌的那类存在!” 被他突然高涨的气势震慑,同时感知到作为僵尸的身体被净化瓦解,夏榛退后两步,然后才指挥剑叶成簇扎去。 “不要恋战,继续走!”登枝制止了雪松,“只有五百米了!” 雪松马上后退,挡开攻击后急忙转身跑向这场追逐的终点—— 开阔的街道尽头是如云的浓荫,那就是进山大道的八榕廊十字路,八株巨榕的居所。 看到了终点,雪松拼了命往前冲,直接扑到第一株榕树上:“我到了……” “总算来了呢,小朋友。”愉悦的声音从树上传来,雪松慌忙放开手。 “对不起,我……” “开始吧,发动纹印。”巨榕们笑出声来,温和提醒。 雪松把青花沉想插入土中:“将所有力量都灌到土地上对吧,登枝?” “嗯,把你的意志表达出来。”缠绕他手臂的花藤联结土地,柔绿纹路开始延展。 深吸一口气,在古老榕树的拱卫下,雪松一口气释放所有力量:“延展吧,我的生命和我的桃都之林!” 尽情吸收了雪松的力量,纹路联结为阵,巨大的法阵开始流转生效—— 就像春之生机般无法遏止,净化与回生的纹路不仅在地上构成回路,也在榕树上舒展开来。 “桃都吗……这就是你渴求的姿态?”榕姬们温柔地接受了他的力量,从联结为一体的法阵中了解了他的意志。 “啊,这就是这孩子的梦想,成为枝叶相连三千里的桃都之树,然后庇护方圆三千里的生命……”雪松似乎感到登枝正化身人形拥着他的肩头,回头时却只看到榕树渐渐变化成另一种花树。 “桃都之梦吗,真美好啊,每一株卑微生命都曾怀过这样的梦想吧?”“方圆三千里的日光抚爱,然后还以方圆三千里的护佑,要是能做到就好了呢。”“那就试试看吧,继承了青花沉想的你……”确实地传达了,榕姬们回应着他的意志,化身为一株更高大的花树—— 很小很小、柔青透白的花朵挤满了每一个枝头,争先恐后地舒绽,和延展枝条一起向天空涌去,简直如瀑布般流泻向四方,在四周的玉光中如喷泉流泻着生命的灿烂,这就是登枝的形态啊! 就在呼吸之间,妖王都就迎来了阳春:低暗云烟之下,不分草树、不分季节,所有植物都在回生纹印中悸动着,就像被不可见却上贯天穹的巨弦拨动精魂,悉数绽放花朵! “哥哥,这是……”在千色繁丽中惊骇不已,夏榆睁大着眼睛望向兄长。 事实上就连雪松自己也有点吃惊,眼前过于盛大的景象与邪主的长安花祭隐隐重叠,他觉得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许多,连自己的灵魂都被春之生机震撼冲荡了…… “克鲁特!”在千里伸延的桃都盛梦中,他抬头仰视劲敌,“上一次没来得及说出来,这次你听清楚了!” 克鲁特玩味地俯视他,兼具力与美的青玉怒涛沿路破坏一切,以愈发高涨的气势吞天噬地地涌来! 拔出青花沉想迎面冲向怒涛,雪松毫不退让:“我无能到连低阶法术都不会,我想我今后也只能做些小事情……但是,就算我这么没用,我还是想要战斗!” 被崩解的玉潮化为枪箭之雨投射而下,雪松全力闪避也还是被扎刺得体无完肤,但也就在血液喷溅出的瞬间,回生的纹路就已重构修复伤口。在艾莉的雷火蝴蝶帮助下,他踏着玉枝一路破坏着前进。 站在玉蕾上,夏榛与雪松对视。阿斯拜尔还在斩舞,但在登枝的作用下,无数的植物正在生长绽放,净化的力量与侵染的力量一再交碰,他们竟然相持不下。 “成为大家的桃都树,这愿望大概太难实现……”在狂放的千色花海中,雪松苦笑,抬头注视他们的神情却异常坚定,“但就算是自我安慰也罢,要是再不战斗的话,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已经决定要战斗了,要是我可以活下去的话,以后的你们将无法为所欲为!” “要是能做到也不错,尽管来试试看啊!”克鲁特鼓起掌来,玉花光芒拂掠,千柯万叶覆压而来! 纯粹的狂暴,魔力的洪流迎面而来,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雪松!”艾莉骇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让雪松更下意识地握紧了青花沉想。 “发动纹印,记得花朵是怎样绽放的吗?轻柔而剧烈……”登枝的力量在全身,她沙哑却温柔的声音指引着雪松定下心神—— “嗯,我忽然想到,邪主说过要‘如水般温柔,如花般剧烈’,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子吧……”在过于猛烈的冲击中已经感觉不到恐惧,时间似乎变得缓慢,雪松微微笑着,听从登枝的话释放出力量,既平稳又汹涌—— 柔绿的光芒绽放开来,散开的光束在空中停留、凝结并构成回路,瞬息间化为淡金色花瓣……每一片都由巨量魔力凝聚成的花瓣如同斗篷一般敞开,在雪松的面前开放成巨大的花之盾,挡下了万钧的重击! (做到了……) “记住这种感觉,雪松,这就是属于我们的第一个法术,”登枝轻声鼓励,“你希望命名为什么?” “……花冠。”尽管感到一阵疲惫,雪松抬起的眼中仍然被金色的花光映得熠熠生辉。 “花冠吗?很好呢,很高兴能为你加冕,雪松。”登枝似乎在笑,巨大的花朵一下子扩散开来,化为金色花粉萤火般飘飞满城。而花粉所过之处,璨亮的玉光全被粉碎! “真是顽强得无理啊,”看着崩塌中的青花之林,克鲁特意外地心情不错。他凝视雪松,忽然将兄弟俩提小鸡般抓起,“你们认真看看,看着他的时候,是不是会稍许看见自由?” 兄弟俩僵住,动摇困惑的神情都被微眯的暗紫色眼瞳捕捉到了:“在玄世,该死的魔王还在喻示里说什么‘愈是挣扎愈复沉坠’,但什么事都顺着她实在是烦毙了,大爷我又不是她养的玩宠……” 破碎的玉石在侵染纹路的交汇中重新盘扭出花枝与巨蕾,嚣张跋扈得就像没有任何损耗:“说什么欢迎加入合成兽的生存游戏,笑话!大爷我再放纵也不会迷失生存的理由!我可不是为了什么宿命才和这小鬼打架的,只是纯粹和他玩玩罢了!你们听着,我现在很开心,你们也给我打起精神来!” “……啰嗦!”夏榛自认还没沦落到要被看起来最不正经的家伙说教,一拍手打掉了克鲁特提着自己的左手。但也就在同时,克鲁特照头一拍就把他按进玉石之中! 在雪松愕然的注视中,克鲁特粗鲁地伸手把夏榛从碎玉中揪起来,“我的契约者怎么可能这么窝囊!一副任由厄运摆布的死相算什么,就没有一点保持自我的傲气吗!” “哥哥……”伸手去扶兄长,夏榆的神情充满动摇。 “我愚蠢的契约者兄弟啊,这次是我们输了,从一开始就输了啊,”克鲁特望向雪松和艾莉,“光是看眼睛就觉得他们更适合当契约者,当初是那家伙说过,即使相当无理,生存之姿依然华美无匹。不管多弱小也有着自己的荣耀,就算被踩在泥淖里也如命运所宿之结晶熠熠生辉……” “那是……难道你曾经见过——”猛然想起远野笙曾说过类似的话,雪松开口询问。 “我不接受采访,要联络经纪人的知道吗,”克鲁特潇洒地摆摆手,“还没打完呢!” 被没有丝毫留情的玉枝刮伤四肢,雪松慌忙退后。 “居然会选上心死的家伙,看来该呼唤消亡了的名字啊,”克鲁特慵懒地坐下来,“真正的夏榛夏榆在哪里啊,快给我活过来再使唤我战斗啊!” “你……”无法理解疯子的思维,夏榛不知所措。 但雪松却笑了起来:“即使是这么可怕的对手也有独特的温柔,这么一看我的运气也不坏……” 不,何止是运气不坏,简直是太幸运了。被卷进风波有温和的昭华陪同,来了白世后,身边就一直有聒噪真诚的伙伴、耐心亲和的前辈,就连眼前把自己虐得半死不活的克鲁特也并非真心想要他的性命…… 没错,这并不是决战的开幕,而是在登枝和克鲁特的相互默许下进行的契约者训练啊。 “我必须感谢,不仅感谢贺先生和大家的温柔,也要感谢你,”雪松挥剑击碎一涌而上的玉枝,“克鲁特,你不是我们的死敌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没有纵容夏榛夏榆……” “对中立的我拍马屁是没用的,死小鬼。”克鲁特摆手,如屏的玉叶片片推压而下! 雪松成功闪避开了所有拍击,然而他的舒心呼气还没发出就被巨藤打断,把他压在地上的是夏榆的“沃福斯”。 “会有任何改变吗,你只是弱者,”夏榆从玉蕾上跳下来,走向雪松,“而且是这么单纯的笨蛋,你觉得你有迎接残酷真相的勇气吗?天惩者里有……” “……没错,我是很笨,”一剑砍断沃福斯的束缚,雪松站了起来,“怎样才能活久一点,这种事说不准就不去想了,我信任那些对我温柔的人,我想要报答他们,所以我也相信和他们一起就能击溃所有对手!” 果然还是这样的回答,夏榆叹气,沃福斯继续饿狼般扑杀而下:“果然是空想的童话而已,叫人怎么去相信啊……” 可是他很想去相信。雪松清澈的眼睛无辜而纯净,就像小鹿,就像以前的他和兄长。 “可是存活于世本来就没法考虑那么多,直到终结之时都像花朵一样绽放,这就是生命的姿态啊,”登枝轻柔地回应,“无论魔王怎么去操纵都坚信自己的自由,我们都像这春天一样盲目。可这有什么不好呢,灵魂自由,我们就活着。” 被不顾一切盛放的繁花迷住视线,夏榆苦笑。 “神啊,我是否能得到救赎……”被绝望冻结的心之障壁似乎在动摇中瓦解,被登枝和克鲁特诱问是生是死,他感到分割矛盾内心的两刻针划交互重合,就如时钟鼓动一般高鸣。 “这场掠夺所有的战斗注定了会有惨痛结局,你们到底把希望托付给谁呢……”怒袭胸口的风暴几乎要将自己窒息,夏榆用尽力量向雪松攻击。 “不知道,可不知道就足够了……”雪松露出温柔的表情,青花沉想劈开了狂乱的沃福斯,“贺先生是这么跟我说过的,越是知道真相的人越受束缚,所以不知道就足够了……不知道真相的我们,被真相束缚的他们,合起来就是新的世界!” 夏榆回忆起贺岩枋的笑脸:“他的话,说不定也全知道真相……” 但贺岩枋和他们不一样,古老的厄运预言低低传诵千年,他也无所动摇。 “拉锯战仍在继续,不管预言如何,一切都还没定下来呢,少年,”在他犹豫的时候,登枝的花藤已经将他缠住,“还不能舍弃希望啊。” 夏榆凝视雪松忽然笑了起来:“啊,我们输了……明白了,为什么会被弱者的梦想吸引,为什么会动摇……因为我想自由啊,也因为是你们,所以可以相信……” “小榆……” “哥哥,已经没必要打下去了,我们毕竟是植物操纵者,有哪个植物操纵者会拒绝春天呢?”不顾伤害,夏榆向雪松伸出手,“就算是那样短促的春天……” “可是……你不能……”雪松迟疑。 “根本无法阻止,只要春天来临就要复苏,降生于黑暗却为探求光明而前行,这是生命的本能……”握住雪松的手,夏榆的皮肤在龟裂,但他却笑得很开心,“因为是你,所以能相信吧?我卑微的梦想是不是也能托付给你呢?” 雪松慌张地试图把手抽回:“你不能再暴露在净化中了……不管怎么说,你们完全能和克鲁特一起完成梦想,用不着这样的……” “最后一击吧,还有要做的事吧?”克鲁特用一记拍击分开了雪松和夏榆,“虽然是输了,我可不要太难看的退场啊!” “那可有点难度呢,克鲁特,”登枝的繁花簇拥着雪松和艾莉,“我这里可是有最强之盾和最强之矛呢。” “笑话,我这边也有两个人啊!”克鲁特冷笑起来,满城的玉花高涨舞动,排山倒海的压力兼天奔涌! “雪松,用‘花冠’,”登枝平静吩咐,“艾莉,把你所有的力量都对雪松使用就行了。” “诶?!我?”“这……”雪松和艾莉都僵住了。 “相信我们的包容力吧。”登枝的力量也潮水般腾涌,让满城花朵悸动狂放。 已经没时间犹豫,玉响如潮,阻拦玉花的一切都碰撞磨灭、化为漫天玉屑!庞巨的绿色吞天噬地而来,艾莉只好硬着头皮发动雷电:“周雪松,我要下手了……” 花之盾蓬勃展开,在雪松的惊叫中,游走的烈电就像被织入了回生纹路,在花冠上猛烈释放力量!相互碰撞的力量撼动城市,狂暴的玉潮在灼眼白光中粉碎崩溃,化为漫天玉屑翻腾入空! “看吧,本大爷就算输了也华丽无比!”看着满城的青玉崩解化尘,克鲁特却轻松得仿佛置身事外。他粗鲁地揽过夏氏兄弟,遍布全城的侵染纹路汹涌收缩,密密地交互盘扭,最后化成巨大的莲花! “玩得有点过头,契约者也伤得不轻,所以就先沉眠了,后会有期吧死小鬼!”克鲁特的身形化为玉屑,玉之巨莲花瓣层层收拢,就这样把夏氏兄弟护在莲心,“要等我苏醒啊,下一次绝对会把你们异种五号的荣耀踩在脚下!” “……结束了?”被强大电流击得全身麻痹,雪松被艾莉搀扶着,声音微弱。 “我们该怎么向前辈们报告,这山一样庞大的家伙要在城区里沉睡,会阻碍城市复建的……”看着形态华美嚣张的巨莲,艾莉觉得头痛。 “没办法了,不过卖他一个人情也方便以后控制住他,现在可以稍微轻松了,我们解决掉重要麻烦了呢,”登枝回应,“苍穹女帝的手里没几张牌了呢。” “希望大家进行得顺利吧……”缓缓收回力量,雪松望向天空,“我们一定会赢的,苍穹女帝……” ——·—— 预告:玉屑和花光在日色下旋转,千色缭乱迷醉人心。 远望崩碎中的美玉青花,苍穹将军奈丽·利斯特轻轻微笑。 红花美人,丽日和风,美丽却残酷得无以复加。 “重要的棋子败北,麻烦了呢……”澄蓝眼瞳映照出满目浓红的蔷薇花,映着韩峰和月明紧张的神情,映着佩特拉和吉恩的无言。 日光熏蒸,微飔抚爱,红花丽人延绵千年的美丽迤逦盛放而来,伴着亡故远海的潮骚,邀众生同入迷梦。 以永恒永生为名的苦梦刑,生与死,爱与恨,编织千年的幻梦终究迎来了终结。 叹了一口气,吉恩望向佩特拉:“看来还是不死不休呢,说实话我不希望对手是你们……” 奈丽·利斯特,吉恩·朗纳斯,一边是过去,一边是当下,佩特拉到现在也无法抉择。 但迷梦已经无法维系,绝美之红盛放,最后重来,今生再也无缘的共舞—— 下篇:狂澜·梦醒的迷宫! (因为有点事情,所以下周要停更了。卷一的最终部分还是会在近期结束,感谢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狂澜 三 【二、梦醒的迷宫】 红的花海。 怒放的红,舒开让天地都为之昏醉的甜香。也唯有如此的纯美,才会织就一个令人千年不醒的迷梦。 红姬立于花海之中,她明金色的发、雪色的肤、澄蓝的眸……都如此动人。 吉恩也站在花海之中,张扬的红发随风轻颤着,湛蓝的眼里交织着复杂的情绪,然而不变的是坚定。 不管是佩特拉还是吉恩,都不希望这样相遇。但偏偏是这样的机缘巧合,在佩特拉的眼前,一边是亡故恋人的残影,一边是亡故挚友的替代者,过去和当下,无情地对峙。 “等会要是能冲出去的话,你们就去帮阿贝尔引导部队吧,我会拖住这边的。”任谁都能看出吉恩的认真,往日嬉皮笑脸的懒散青年现在很焦虑。 “但——” “没时间了,听话,”吉恩苦笑,白色的纹路在他们的脚下延展,“多复杂的咒语都可以用,不要停下来!” 事实上也很清楚事态,月明和韩峰匆匆咏诵起咒语。 “开始吧,”吉恩望向红姬,“虽然怎么想都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我还不准备死。” “一如既往地有精神呢,吉恩。”声音温柔,在红姬还保持着甜美微笑的时候,棘刺已经从四面八方攒射向他们! 蓬蓬的白雾腾起,异种七号的“封印沉眠”将进入法阵的花枝全部阻滞! 虽说白雾是为制约最强合成兽而存在的能力,但弱化其他敌手的力量也还是能办到的。但红姬的笑意分毫未改,任由蔷薇藤蔓在白雾中交织出棘刺城堡。 但放慢了速度的花枝已经无法对白雾中的三人造成威胁,在韩峰的咆哮中,整片土地都崩解碎裂开来! “赛罗先生,雪松说你是好人,所以我也相信你是好人!”制造出岩土傀儡撕扯漫天交错的蔷薇藤蔓,韩峰大吼,“请清醒过来,要是说能拯救亡者的话,也只有你——只有作为冥王的你能做到!请你回来吧!” 宛如沉溺在过去的蓝眸闪过惊异,佩特拉在迟疑。无疑,他是希望舍弃帕伦赛特之名的。韩峰那声赛罗先生让他想起以前帝国联合军的同伴…… 翻搅的花蔓轻易扯碎了韩峰的岩土傀儡,红姬的魔力化为无形气刃狂暴回旋,将破碎岩土都碾成碎末! “赩雀灭杀炎!”月明引导出焚烧魔力的邪鸟之火,来自赤色龙之世界的邪火转瞬将花海烧成焦炭! “赤土侍卫的火焰吗……”红姬没有惊讶,她浓郁而寒冷的魔力就是能窒息火焰的风暴,瞬间扑灭喷涌的高热! 但红热中铁拳骤出,佩特拉下意识地化出石爪迎击,在猛烈的冲击中,韩峰的傀儡再次崩溃! 但吉恩从尘土中冲了出来,白色绸缎如无数白蛇袭向红姬! “吉恩……”不知道自己该对谁动手,佩特拉看着吉恩和红姬就那样交战于一处。 “我们没法说什么,但赛罗先生您,是必须做出决定的!”以烈火帮助吉恩制约红姬,月明也劝说。 “就算这么说,我也……”佩特拉的心很乱,他只能看着红花与白雾相互伤害。 肆意盛放的蔷薇迷乱视线,千百交错的荆棘刀锋般锐利地切割空间,浓烈的色彩说不清是鲜艳还是污秽,侵染了天地和灵魂。与之相对的是吉恩的纯白,缠绕在他手上的分明是抹杀魔力的神女幕,分裂的绸缎化为雾气散入空中,将接近的花枝全部抹消为尘屑。 神女幕……记得邪主也曾将一面神女幕作为盾牌送给笙来护身。佩特拉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吉恩,他知道吉恩肯定与笙有着各种关联……但吉恩从来不愿告诉他任何关于自己、关于笙的事,想来这也许是逼迫他放弃对亡者的思念吧。 “即使有神女幕,他还是会死的……”石爪拍裂洪水般袭来的石笋,随即又爆燃为玫瑰色烈焰抗衡赤世邪火,佩特拉望向交缠的红与白。 “你也明白吧,他们是无法再共存下去的……”再来一次风沙烈焰中的沉重拳击,韩峰大喊,“我们知道你不是恶魔,所以不要再沉‖沦下去了!” 已经没空关心韩峰和月明的情况,吉恩分辨着空气中狂暴的魔力流动,展开艰难的防御与突击。 “我知道终有这么一天的。”望向吉恩谨肃起来的面容,红姬还是笑得温柔。 神女幕的白绸交缠为缠绕雾气的大剑,吉恩挡下荆棘,轻轻呼气:“是啊……” “不觉得你们对他太狠了吗?你的话不是最能明白吗,为什么一定要逼迫他?”吐露着悲哀的话语,万条鞭刺却毫无迟疑地袭向吉恩,红姬永远是这样,狂暴与温柔刻划出夺命之诗。 白雾瞬间腾涌,吉恩将自己保护在神女幕中:“我们不是都一样吗,逼迫他臣服和逼迫他清醒,无论哪一样都必须经历痛苦。” 往花蔓中灌注更多力量,红姬的攻击愈见凌厉,眼看着吉恩的白雾就要防不住万方突刺的死之枪了。 “对手不是最强合成兽就沦为垃圾级技能吗……某种程度来说很好地诠释了异种的含义啊。”吉恩苦笑,手中神女幕暂时展开到最大,翻飞的雾绸形成圆障抹杀所有荆棘,然后汹涌收回。 神女幕抹杀虚构之物的作用决定了它是相当接近“真理”的奢侈器具,这导致本身就是虚妄之物的吉恩负担极为沉重。面对擅长持久战的植物操纵者,他毫无优势。 但他知道这一战无法逃避。已经纵容佩特拉沉‖沦了太久,如果佩特拉无法迈出步伐的话,那即使要被他怨恨,也只能由自己来结束这一场迷梦。 “我还不想死呢!”这样说着,吉恩释放出了邪异至极的第二能力“毛骨悚然的蠕动”,恶心波动瓦解了花海的阵势,也让演化的幻兽顺利进攻—— 然而红姬仅仅是轻轻闪避,她的周围迅速长出花蔓挡开幻兽与神女幕的白绸,然后又倾泻向吉恩! 荆棘之枪戳刺向白雾之剑,即使被抹杀也不断重构着,始终无法灭尽! “我一直想问你,你所追随的白色贤者也沉溺在过去,你有什么办法能带佩特拉走向未来?”终于一剑刺伤吉恩的手,红姬逼问,“贺岩枋并不像外表那样干净,背负着黑暗的你们其实也和我们一样啊!所以,吉恩,你凭什么对抗魔族?” “确实啊……”疼得直冒冷汗,吉恩只能再用恶心波动拉开距离,“我知道,真要说的话贺先生也是黑暗的俘虏……但就算身陷泥淖,他也把我们托起来了不是吗?我也知道黑暗在侵蚀着他,但当初是他说过……‘如果因为被恶魔们折磨不堪就任其摆布,就会沉‖沦着被他们吞食殆尽’……知道自己弱小的人不会迷失路标,所以我也相信,不凭什么,我们是不会输给你们的!” 即便想无视他的幻术,但飞蝗过境的感受如此真切,红姬也只能看着花海再一次被破坏殆尽。在残破中回生的棘刺仍然锋利,割碎群虫、撕裂雾气! “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跟佩特拉说清真相?要是不怕牺牲的话,你完全可以在消亡前把一切传递给他啊!”交错的花枝拦住吉恩的退路,红姬把利剑刺向他的胸口。 “其实该传达的都传达了,”猛然释放神女幕,在极近的距离中就连红姬的部分身体都抹消,吉恩苦笑,“只是他不愿放开亡者罢了……” 看着红姬的身体隐隐显露蔷薇藤的原形,吉恩淡淡望向佩特拉。 月明和韩峰已经筋疲力尽,已经没有阻挡佩特拉的障碍,但佩特拉只是悲戚地望向他和红姬。 似乎在相识那么多年来也是第一次愤怒,吉恩冷冷笑着:“这算什么啊……就算这样也不打算行动吗?要是无法舍弃地爱着她的话,为什么不阻止我?只露出悲伤的神情就够了吗,佩特拉!” “唯独不希望你这么说……”棘刺就乘着这疏忽的一瞬间贯穿吉恩的腹部,红姬的声音带上痛苦,“你也……稍微体会那种无法遏止的感情,好不好?” “要是没有体会就不会一直不管他了,已经超出极限了,无论是你还是我们,都太纵容了!”白雾抹杀掉群发的花藤,吉恩苍白的面容满刻着悲哀,“演变成这局面,无论谁都没法高兴……难道要这样相互缠绕着直到同在天国吗?” 佩特拉无法反驳。吉恩的面容与笙隐隐重叠,这让他惶惑。 “想见死者的思念能召唤死者,所以——究竟是我被你召唤,还是我召唤了你呢……”梦中笙的话语浮现于心,使佩特拉握紧了拳头。 放弃了对吉恩的战斗,红姬也悲哀微笑:“那样的话,我来帮你说就好了……佩特拉,其实吉恩是……” “够了,那不重要了,没有因为失去了谁就不能前行的道理,执着于那些东西没有意义!”吉恩却阻止了她,毫不动摇的瞳眸凝视佩特拉,“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好,要是失去了珍爱之物,为什么不到前方去获得新的珍宝呢?而且……你的父亲——破灭星君可是一直在等待,你甘心让他来嘲笑你吗,佩特拉!” 佩特拉抬头,遥远的天穹隐隐闪动星光,主宰星空的王者曾是他的目标,但千年了,他和父亲仍有千里之遥。 “我到底在做什么呢……”他也苦笑起来,“只有我在原地徘徊吗……” 红姬慢慢走向他,轻柔微笑:“我曾经说过,不是以苍穹将军的身份,而是以我自己的意志来说,埋葬他们然后按自己的理想来生活,这应该比较幸福……到如今你还想拥抱虚假的宝物吗?作为赝品的我都已经厌倦了,要是可以的话,给我有尊严的死吧……” “奈丽……” “我的心也并非魔族,我理解你的心情。请你重新活过来吧!”最后竟然是红姬作出了选择,万千花藤利爪般袭向佩特拉! 玫瑰色烈焰燎烧花藤,佩特拉呼出一口气。 “明白了,谢谢你……” 石之元素爆发出力量,坚硬的爪牙拍裂大地,震起满天红花,就像一场甜腥的血雨。 大地震颤,错合的岩板将花海从根部毁坏,玫红的火焰一路蔓延,吞噬了生命的颜色。 “我的本质是死亡,所以连你也……”悲戚地注视微笑的红姬,佩特拉喃喃。 “你的挚友不是说过吗,死亡是连着新生的,所以没必要感到悲哀。”千年盛放的美丽染上死亡的色彩,红姬却终于轻松微笑。 “而我,将沉入深渊等待复苏……”佩特拉拥抱她,“尽管并不是奈丽,我也感激你……最后陪伴你到地狱吧……” “你真的会苏醒的吧?”在火焰中渐渐失却人形,红姬的声音渐渐低微。 “嗯……漫长的梦境结束了。但是就算解开缠绕的厄运丝线,我仍然被囚禁在母亲的迷宫……所以必须沉眠,为了新生……”因为长久以来无意义的消耗,佩特拉实质上已经相当虚弱。他的身形在火焰中慢慢消散,即使这样,他还是一直注视吉恩直至完全沉入黑暗。 他一直不觉,束缚自己的东西从来不曾回应承诺。明明应该带着亡者的祝福好好生存下去,却无意义地消耗着光阴,让当下的朋友露出那种悲哀的神情……他其实,早就该从迷梦中醒来了。 梦境崩解,吉恩轻轻叹息了一声,陷入沉默。 “吉恩先生,我可以问你吗?”韩峰忍不住问,“你和‘鬼神童子’……是什么关系呢?” 吉恩苦笑,声音低微:“这该怎么说呢……我啊,脱胎于此……” “诶?”无法理解他的说法,韩峰和月明都露出困惑的神情。 这时,通讯工具却响了起来。 “嘿,小猫,你那边好像静下来了啊,该不会消灭苍穹将军了吧?该死,这可是大功啊……”没心没肺的声音传出来,这让吉恩的表情缓和起来。 “蠢鹿,你们玄世部队也来了啊?虽说我等于是什么都没做……不过确实结束了,女帝现在剩下的牌不多了,说不定你也能挣到一点功劳呢。” “不要小看玄世分部,我会立功给你们看的!斯蒂尔兰见啊!”虽说不清楚是哪位天惩者,但在悲哀之时来打扰的这位似乎是吉恩的老熟人。 “我们先包扎一下,然后就去前线吧。”恢复了平时的表情,吉恩仰望高高的天穹,“还不能停下来呢……” 是啊,就算越过缠络的厄运丝线,他们也仍然被巨大的命理迷宫囚禁着。在以炽热的意志冲破牢笼之前,他们的战斗还不能停下来!如今的目标是,钢铁大陆斯蒂尔兰! ——·—— 预告:经历死斗,幸存的猎物们抵达了蛛网迷宫的中央! “你操纵的丝线似乎失效了啊,苍穹女帝!” “确实有点难堪,猎物肥美过头了,有点难办呢……” “你应该庆幸,与我们受尽折磨的痛楚相比,你的死只是一瞬——” “够了,灭亡吧!不要以为我没有撕碎你们的爪牙!” 剧烈的魔法波动交互激荡,旨在撕裂厄运的战斗狂暴展开!命运的落雷会不会毁灭一切,苍穹的悸动是不是预示着阴谋的粉碎?彩色的星火解放了天穹的禁令,交互争斗的星火与雷光如此灼眼,那是未完的拉锯战,也许永无完结—— 下篇:狂澜·绚烂天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狂澜 四 【三、绚烂天华】 ——中洲,希罗芙菈镇,水银湾 雪松跟着艾莉一路消灭空中飞舞的魔兽,奔向海湾。 “这里!”伊凡愉悦地向他们招手,在他身旁的泰雅正驱动大气中的氮元素搅起风暴,将所有接近的魔物抛飞。 “来得正好,我们要开始进攻了。”哈登活动了一下手臂,眼瞳被高涨的战意染成绯红。 “按照原定计划,赛莉、哈登和我会直接登岛,你们负责拦截四方的魔军并援助我们,”贺岩枋扫视他们,“我会记着大家的表现,结束后我请客。” “随我点吗?我不会客气的!”哈登眼里的光芒更盛,“走吧!” “你打算飞过去吗?”伊凡拉住他。 “迪蒙带我过去就行了嘛!”哈登跃跃欲试。 “哈哈哈,到这种重要的场合当然要最强的战士开路!”伊凡摆出最浮夸的姿势,“魁主,开始吧!” 淡彩色的风暴席卷天海,本初合成兽的纹印在所有魔兽身上缠络,然后控制住浓云般的魔兽大军—— 就像无数彩灯挤满洋海与天空,占据视野的魔物将视野都染成彩色! “好厉害,这就是异种一号……”雪松惊叹。 “这不算什么……”所有魔物都头朝斯蒂尔兰咆哮,巨大的冲击令天海都在震荡,伊凡却微笑,“还有更强的对不对,魁主!” 回应他的是天与海中千万万万魔兽的狂暴嘶吼,无穷无尽的海魔腾空而起,不见止尽的鸟魔飞扑而下,共同冲向视野尽头的斯蒂尔兰岛! “可以开始准备了,贺先生,”轻微喘气,伊凡转头,“要出现了……” “嗯。”贺岩枋颔首,异种四号的震魂能力撼动风云,在银色纹路延展之处,亮银色‖魔尘飘飞如雪! 纯银之枪汇聚着惊人的魔力,光是看那汹涌旋卷到枪身上的银之粒子,雪松他们就能明白那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 “我们再靠近一点。”幽黑眼瞳始终紧盯前方,贺岩枋还是微微笑着,迈出了步伐。 哈登和赛莉娜随即跟上他,踏着顺从地排成长桥的海魔的脊梁走向斯蒂尔兰。 在黑暗云幕的映衬下,就算在岸上也能清楚看到远方岛屿上暴雪般腾起的白色。就像龙卷风冲天而起,将疯狂汇聚的彩色‖魔兽都吞噬,那是苍穹侍卫柳博芙的噬魂白蝶! 贺岩枋静静瞄准了那喷涌的白色,全力掷出银枪! 银色风暴贯穿海面,劈开了万顷波涛,也将斯蒂尔兰毁灭—— 银辉散却后,沸滚海面上只有被无色火焰继续啃噬的破碎岩石,以及宛如暴雪的蝶群。 蝴蝶悠然散开,露出完好的小小孤岛。柳博芙静静站在那里,身旁只有巫安雅。 “只有她们?”哈登皱皱眉,“到如今‘异兽’还是不露面……” “没时间考虑了,”看着蝶群暴雪般袭来,贺岩枋把枪一横,爆燃的银之火焰像一波怒潮直迎而上! 剧烈的爆炸掀起巨浪,纯白蝴蝶的残骸随即燃烧着洒落而下。就算这样,空中仍有无数蝴蝶飞扑下来! “吸取魔力与灵魂的骨蝶……看来是想把我们牵制在这里。”用黑蚀炎的龙卷清除狂扑而来的千万骨蝶,赛莉娜低语。 “啊,然后让巫安雅咒杀我们,”哈登冷笑,“这也太天真了吧!我们上,迪蒙!” 震碎风云,在爆炸般弥漫的水雾中,迪蒙巨大的龙躯舒展开来,高昂的九首迸发出嗜血的怒吼! “超种二号……”柳博芙不再理会四面扑去的狂化魔兽,覆盖天空的蝶群洪水一样冲撞向迪蒙! 龙威震荡,波涛翻卷吞噬骨蝶!在迪蒙如山的黑色巨躯前,海蓝的冰山猛然升起……不,那是一条咆哮的海龙! “不要忘了异种一号喔!”奇异又丑陋的彩色多头怪物在无数魔兽的拱卫下破浪升起,站在中央龙首上,伊凡没心没肺地笑着。 柳博芙目光一闪,从她身上波波腾涌的魔力形成风暴,翻飞的白裙化出更多的骨蝶,云雾一样推压向哈登和伊凡! 万丈狂澜伴随震痛四肢百骸的龙吟翻腾起来,惊涛中海蓝色巨躯冲入蝴蝶风暴中,以狂乱海澜湮没白色! “拉尼娜……”看到独力阻拦蝶群且山岭般岿然不动的蓝色巨龙,巫安雅叹息般自语。 “往前冲吧!”身上浮现拉尼娜海蓝色的不死纹印,伊凡喘息着微笑,驱使拉尼娜挡在最前方,任由骨蝶扑来! 白色风暴与海蓝山峰狂暴相撞,无论是多少的骨蝶都无法冲破拉尼娜和无尽魔兽的推进屏障! “这家伙不要命了?”感受着震撼心魄的冲击力,安雅忍不住想出手。 “可以了,省点力气留着对付女帝,我来!”站在迪蒙的头顶上,哈登露出残暴的笑容,一口气将巨量魔力灌注到妖刀上—— “我绝对比黑水柔妃更适合使用梅之霞!” 就像朝霞染尽天空,红梅色的魔尘奔涌而出,挟着让人惊异的气浪轰击四方! 让魔法变得不稳定的异变之霞狂暴扫荡海面,鲜艳的红色吞噬一切,这就是超种二号的威力! 如狂潮拍击到柳博芙身边的红霞却自然地被染成纯白,又化为无数骨蝶抵御红潮!柳博芙神情淡漠:“紫晶。” “……是。”安雅怔了一下,咬牙发动了她作为异种九号的魔力强化能力。紫水晶的纤薄障壁隐隐浮现,穿过紫晶的骨蝶闪耀紫色磷光,一口气将红霞裂解为新的骨蝶浪潮! “真是变成最强合成兽的战斗了啊,”酝酿着黑蚀炎,哈登冷笑,“不过我们这边可是占了十八只合成兽中的半数,你们能搞定吗?” “那我们这边还有合成兽猎人呢,超种三号就是在这片大洋里被猎杀的,你们也一样。”柳博芙的微笑残酷又寒冷,在她的白色浪潮之后,黑色的爪牙爆炸般延伸,瞬间撕碎千百魔兽并与迪蒙的巨爪相持! “原来还有猎人啊……不好意思,早就把你给忘了。”语气里带着惊讶,哈登望向就像从黑雾中诞生的、不见脸面的鬼山蜻蜓,烦躁地耸耸肩。 蜻蜓也不多说话,任由黑色的雾之爪在四周高涨的杀意下无限增殖扩张,扫过魔兽群并撕扯红霞! 哈登目光凛然,但他刚一言不发地拔刀迎向蜻蜓,赛莉娜就拦住了他:“交给我吧!” “……也是。”望一眼排开符箓的贺岩枋,哈登点头,转而挥刀震开对阵法生成最有威胁的柳博芙。 但这时的他们看到了柳博芙和安雅的冷笑,狂暴无匹的魔力之电已经将一切染成纯白,然后才是迟钝的裂帛之声、纵横碎魄的崩天落雷! 电光退却,卷裹无色火焰的刀剑屏障这才缓缓散开。被银光晃到的哈登微微眯眼,仰头望向优雅地从天穹降下的魔王。 白世至高无上的王者——苍穹女帝艾菲妮丝·帕伦赛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从容,她那象征力量的银色面具已经布满裂纹,看来她在上次未来城之战中确实被蓝白贤者的联手重创。 看到她略显狼狈的样子,哈登忍不住嘲笑:“你操纵的丝线似乎失效了啊,苍穹女帝!” 用白玉般的纤长手指轻抚面具上的裂纹,女帝柔和的声音听不出情感:“确实有点难堪,猎物肥美过头了,有点难办呢……” “你应该庆幸,与我们受尽折磨的痛楚相比,你的死只是一瞬——”迪蒙咆哮起来,红梅色的霞涛爆炸般翻卷飞射! 然而巨大的不适感也在同时扩散开来,哈登马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只要驱动魔力就会让人体会万千钢线切割身体每一寸的巨大痛苦,这是女帝的“命运隔断”能力! “够了,灭亡吧!不要以为我没有撕碎你们的爪牙!”冰冷的声音透露憎恶与厌烦,女帝接着就再次发动连空间都要被毁灭的万钧雷霆! “少瞧不起人了!”绷紧了全身肌肉,哈登一口气释放了异变红霞,硬是迫使魔力之雷产生异变! 就乘着雷电不稳定的一瞬,贺岩枋也投出了蕴含巨大力量的屠魔银枪。白炽的光芒在天幕爆炸迸射,爆发的气浪几乎掀翻天海! “可恶……”没想到最终会出现拉锯战,柳博芙皱皱眉。简直是倾泻,无穷无尽的骨蝶从她身上狂扑而出,狂暴冲撞一切! 但贺岩枋的银之火焰足以屠灭她的蝶阵。与她的狂乱相对,赛莉娜正平稳地忍耐着痛楚,操纵水银无孔不入地渗入外界。她本身与黑水柔妃相同的水银能力带着魔邪的成分,配合哈登的异变能力完全能将女帝的命运隔断慢慢瓦解。 正当柳博芙集中精力应对眼前敌手时,她们脚下突然爆开,挟带春潮般庞巨净化能力的花枝蓬勃延展—— 异种五号,净化与回生的登枝! “原来如此,当初‘炫金挥撒者’也是通过地道打进来的吗……”用骨蝶吞噬花枝,柳博芙冷笑,“当初率领舰队闯进风暴洋时就悄悄用人力挖通海底通道,对只防备魔法攻击的我们来说确实是好办法。” 正是如此。雪松就是顺着这条早就挖好的隧道悄悄布置好回生纹印,全力配合哈登他们的行动。攻击力超群的合成兽与能够输送魔力、附加治疗属性的合成兽,在这里完成了联合。 “他们那边的合成兽还没来齐……”安雅有点害怕。 “不会有问题的,就算全部合成兽甚至整个天惩者都来了,都没法对魔王造成威胁……”蜻蜓仰视天穹,“虽然对我来说不免悲哀……” “正是如此,”女帝的眼眸凝聚了整个苍穹的明蓝,那让人一注视就沉陷其中的美丽透着最沉郁的寒气,“因为我是拥有无穷尽魔力的魔王,而你们耗不起!” 命运的落雷毫不留情地炸响,惨白电光将所过之处全部焚毁,这是纯粹的杀意,期望万物走向毁灭! 但是她并不是最后的那只黄雀,在电光迸射之时,彩色的光辉也映亮了天穹—— 万万千千的星火划破夜色,就像要坠入这片大地一样,燃起眩目光明! 燃爆的声音近在咫尺,各色的光芒在狂暴呐喊,撕扯着苍穹!与其感叹这是难得一遇的壮美景观,在场的人们更想惊呼:这是何等狂暴的流星雨啊! “不会是蓝色贤者吧……”感受到更庞大邪恶的气息,在倾泻而下的重压下,哈登几乎无法呼吸! “这……是蓝世魔王破灭星君的力量呢。”在超乎寻常的重压下,就算是贺岩枋也不免声音微弱。 “奥帕萨……”女帝的眸里浮现慌乱与恐怖,她仰视仿佛在撕裂苍穹的千色星火,迟疑了一下就冷冷扫视哈登他们一眼,化为交缠迸散的电光消失了。 被星火映亮的天穹炸开了无数电光,就像千千万万树枝交错缠绕、无穷无尽的白蛇盘扭挣动……谁都没想到事到如今会出现魔王间的争斗,星火的豪雨和电光的巨网碰撞交锋,魔力的强烈共振掀动狂风巨浪,翻搅起雷的震鸣、风的狂嚣、魔物的嘶吼…… “毕竟是夫妻啊……”处于狂暴的魔邪压力下,贺岩枋微微苦笑,“已经没法抗衡了,收兵吧。” “可是——” “光是应付女帝就得倾尽全力了,星君的话……”解除了能力,伊凡累得趴在拉尼娜的龙首上,“星君会出现,大概因为天惩者的其他部队出了状况吧……” “是啊……虽然白问,但我还是得问问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总部长到底干什么了。”没有管匆匆离开的柳博芙一行,贺岩枋露出略显不屑的笑容。 “切,真不甘心……”哈登握紧了妖刀,仰视百色炸裂的绚烂天穹。 但是确实无能为力,这已经不是凭一腔热血能完成的战斗了。 ——·—— 降魔战斗戛然而止。 繁星与苍穹的交战持续了一个日夜,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肆虐了整个冬季的魔物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踪影,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当然,这不会是终止。 战事的发展,毕竟是向着女帝避免武力交锋的期望方向前进呢。 交缠的命运之网仍然存在。 所以,这不是结束,而是—— 通往灭绝之日的长廊。 ——·—— 极力来到蛛网迷宫的中央,结果却只得到一片不是滋味的虚无。 也许这就是与厄运抗衡的必然经历,想要击溃一切,却会遇上无法释放怒火的迷茫。交织的命运丝线编织着未完的故事,或许这也遵循着无形的世界律,常常变幻的世事原本就没有终点。 纵然如此,被厄运之丝束缚的灵魂仍然渴望着自由的明日,无论多少次,对抗厄运的斗争也不会终止。黑暗宿命与人间意志的对决,至死无休。 下章:卷一尾声·可怕的未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可怕的未来 在战斗突然终止后的几天里,人们还感觉和平的来临没有真实感。 但是安逸平稳就像花香一样会让人迷醉,慢慢地,所有人都接受了战争暂告一段落的现状。 在妖王都里,雪松他们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假日。雪松和昭华已经准备好回原世与家人再会,艾莉西亚也准备搭乘中断了七年的跨风暴洋航班返回祖国的雷电之都北洋岬。 “好了,接下来只要等阮司令来陪我们一起回去……”雪松满脸兴奋。 昭华倒是没显得太激动,他淡淡微笑,然后又疑惑地问艾莉西亚:“艾莉,搭乘飞机穿过风暴洋真的没问题吗?” “拉尼娜不在了,以当今的魔导技术,对抗天然风暴是没问题的,”艾莉相当不在意,“回去探望一下父王、母后和哥哥之后,我很快就会回来继续修行。要是能恢复西洲和中洲的传送门联系就方便多了啊……” “我们也很快回来的,听说天惩者那边对我们的正式训练很快就要开始了,”雪松握拳,“我要继续变强,到时候要成为贺先生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贺先生现在在未来城跟其他四位贤者开会吧?听吉恩先生说,贤者们会为我们提供各部门最好的导师,其中可能还有贺先生最好的朋友呢。”在一旁悠闲喝茶的泰雅说道。 “贺先生最好的朋友是……”雪松来了兴趣。 “反正不是总部长,那天我听见了,他打电话把‘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总部长批了一顿。”哈登吃着小点心,觉得好笑地插话。 “那个对谁都笑眯眯特别温柔的贺先生?把传闻中最强势的总部长批了一顿?”伊凡瞪大了眼睛。 “是真的哦,贺先生对谁都温柔,只有跟总部长天生不对盘。”清亮而富金属质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哈登脸色微变,他一抬眼就僵住了:“姐……” “原谅我一直没有联系你,哈登,”蓝世总部的女杰——“炫金挥撒者”玛丽斯·希瑟微微苦笑,“我还活着呢……” 一把拉住想要夺路逃避的哈登,赛莉娜轻声安抚:“好不容易才见到姐姐,怎么能逃呢……我也想见到我的亲人呢……” 知道赛莉娜在怀念她的母亲和哥哥,哈登迟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我能坐下来吗?”玛丽斯的声音在他的背后真切响起,终于让他回头。 “玛丽斯,这孩子很想问你恨不恨他呢,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你啊。”迪蒙首先开口了。 “有时运气真的很难说,玛丽斯和我,你和小哈登,现在看来这才是最好的嘛!”玛丽斯的契约魔物也大笑着回应,“弟弟啊,你的姐姐怎么可能恨你,她可是超级弟控啊!让你姐姐抱一下吧!” “丹东就是这么有精神的家伙,我们以后会更紧密合作,大家请多指教了,”玛丽斯灿烂微笑着,然后向哈登张开怀抱,“看到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不愧是我的宝贝弟弟……很抱歉擅自跑到蓝世了,以后我会多回来照顾你的,哈登。” 这下也顾不上雪松他们的注视,哈登略显僵硬地慢慢抱住姐姐,没有说话。 “我们就……”雪松微笑着想要拉着昭华退场。 “干嘛啦。”哈登很快就松开怀抱,和姐姐一起坐在沙发上。 “抱歉,这次歼灭女帝的作战失败确实是我们蓝世总部的错,本来以为好好牵制住了星君,没想到……”玛丽斯目光里透着无奈,“我不在现场所以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说真的,我们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识到星君真正狂暴起来的样子……我们太骄傲了……” “没关系的,我们还会变得更强不是吗?到时也一定会配合得更好,”雪松真诚地说,“会有办法的。” “是啊,而且总部长也相当有干劲呢,他是那么骄傲的男人,下一次是绝对不会放过星君的。”玛丽斯也笑了起来。 “不过贺先生和总部长不和的传闻……是真的吗?”哈登问她。 “啊,那个……”玛丽斯苦笑,“听说他们从天惩者创立之初就一直相互较劲,不过就我看来,他们的关系也还好啦,总部长对谁都不客气,唯独对贺先生相当容忍……应该说是很好的竞争对手吧,吵吵闹闹也是朋友啊。” “这么说天惩者应该没有太大的内部分歧,害我们还有点担心,因为以前在前鬼时,巫安雅常说天惩者里面有大危机。”伊凡放下心来。 “小摩擦可能会有,但大危机什么的……”玛丽斯困扰地笑了一下,又换上明亮如阳光的笑容,“对了,我跟你们讲一下天惩者的趣事吧……” ——·—— “你们还没开会啊?美丽高贵又神秘的原世分部长还没到?”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吉恩正在和贺岩枋通电话。 “伊芙琳在四百年来就没准时过。”贺岩枋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 “五部的招新工作应该都结束了,新人的培训马上就要开始了吧?”吉恩问他,“我们这里的孩子无疑是整体潜力最高的,他们一定会重视吧?孩子们这么天真,我们还不能让他们去‘咒怨岛’历练啊。” “我会想办法的,这点可以放心。不过就算不去那里,留在妖王都也有大‖麻烦啊。” “可以的话……时间不多了,让蠢鹿和司空来当教官怎样?” “姑且试试吧。伊芙琳来了,我先去开会,等会再说。”贺岩枋先结束了通话。 “在天惩者里呆这么久,你们四人组还是感情这么好呢,”安静地坐在吉恩的对面,好久没有露面的异种三号合成兽——病弱的孟津微笑着柔声说道,“真好。” “是吗?”吉恩也柔柔笑了,“所以就让孩子们也认识一下我们四人组中另外两个怪物吧……” 他的目光忽然有点黯淡:“其实我在很早以前就想让佩特拉也和他们认识,不过他好像对结识新朋友没什么兴趣。” “等他醒来就见一下面吧,陆先生和司空先生都是很有趣的人呢,”孟津笑着,“很快就会醒来的。” “嗯,”吉恩点头,然后望向孟津抱在怀里的精致大盒子,“攻下‘活坟场’特雷根尼斯后,找到的就是这个吧?” “嗯,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们找到了它。不过藏得还真是隐蔽,护卫也特别森严呢,”孟津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我们当时就打开看过了……真是出乎意料……” 盒子里面是满满的冰块,看得出上面施加了封印魔法。被如此保护着的,是一只还没成年的小花猫。 原本应该是很乖巧可爱的小生命吧,但蜷在冰块里的只是死去生命的残骸罢了。 吉恩平静注视着小花猫,慢慢伸手接过盒子。 神女幕的雾绸从他的袖口里缓缓解落延伸,轻轻一触就让封印失效。他随后就收回了神女幕,拨开冰块抱出了小猫。 也不顾寒冷,他微笑着轻轻抚摸小猫仍旧柔顺的皮毛:“终于再次见到你了,感觉好奇异啊……不管前路多么黑暗也要好好活下去对不对,远野笙?” 就像被这一声呼唤惊醒,已经死去的小花猫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尽管不是以美少年蛊惑人心的姿态,但那双满月般浑圆的眼瞳还是分毫不变。澄澈的琥珀色毫无保留地映着吉恩那与美少年八分相似的精致面容,绮丽又妖异。 孟津愕然地注视着这诡异的场景,并不是恐惧,然而让他困惑。他的细细嗓音仿若柔丝:“……这就是……‘亡者异’……” 啊,没错,是让经由院恐惧忌讳了千年的传说“亡者异”。 让谁欣喜又让谁震怖了呢,鬼神童子远野笙,归来了。 ——·—— 厄运之王仍在穹顶编织,注入咒怨的厄运之丝交缠着编织为笼,幽囚着渴望自由的灵魂,希望他们在绝望中嘶喊号泣。但即使被缠缚,有些被诅咒的人们仍会含泪将痛苦唱成歌谣。可会不会在某个时候,他们也会悲伤地祈祷某些日子永远不再来临呢?要是有的话,想必就是这个了吧—— 即将到来的,亡者异的夏天。 卷二·命理之笼,即将奉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番外:新春篇 江山此夜 在艰苦战斗之后,春节纵然迟来也仍然让人兴奋。整个千年妖都都沉醉在喜庆气氛里,全然藏起了伤痛。 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中所说的“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也大抵如此吧,彩绸如练飞舞在亭台楼阁之间,连往日充满压迫气势的窀穸之山也缠绕着无数红丝,无法计数的花灯在其上迎风飘动,整个古都沉醉在金与红的主导的跃动色彩中,场景华丽而震撼。 在这随便抓一个妖怪都有几百年以上资历的古老街道上,最开心的还是雪松他们—— “钦原姐,新年快乐!谢谢!” “望月前辈,恭喜发财!” “雍和前辈,新年快乐!啊谢谢,祝步步高升!” “我觉得差不多了,再走下去压岁钱都没地方放了。”伊凡已经把身上的袋子装满了。 “压岁钱还能嫌多?”哈登不屑地说着,把压岁钱硬塞进鼓胀的口袋里,“九帝阍那边还没去,还有吉恩老师他们。” “走吧!”雪松开心地领着他们奔向窀穸之山。 “汪大侠!”他们首先看到离帝阍汪炎武潇洒的背影。 一身耀眼红装的汪炎武潇洒回头,洁白的牙齿仍然特别迷人:“哟,小鬼们,新春快乐!都要长高啊!” “谢谢,新春快乐!”一只只大大摊开的手齐刷刷地伸到他面前。 “嘿,不要这么急啊,叔叔我今年新的唐装好看吗?” “帅呆了!红包拿来!” 炎武带着哲学意味地轻叹一下,笑容突然灿烂无比。他大手一挥,红包天女散花一样落下:“开心吗,小鬼头?” 雪松他们一阵欢呼,然后…… 看着每一个红包在空中燃烧,灿烂地化为火花落下…… “啊哈,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唱着歌豪爽地拍拍孩子们的肩头,炎武自然地往前走。 “汪大侠……”雪松无奈地拉着他。 “那里面其实一分钱也没有吧?”哈登鄙视地问。 伊凡夸张地捂着胸口:“欺骗我们纯洁的心灵!” “总之还是得给,炎武前辈!”泰雅也拦在他面前。 “唉小孩子真难对付……我会给的啦,大丈夫应当豪迈!”炎武无奈地掏出真货。 听见他宏亮的声音,檐上小小的身影谨慎地在阴影中移动。 “臭虫!我都大出血了你还跑得掉吗!给我下来!”炎武冷笑一声,大喊起来。 “杜重霄前辈!”伊凡也大喊起来。 “汪炎武你这混蛋!过年也不能当一条好狗吗!”重霄气得直跺脚。 哈登马上展开翅膀飞上去堵住道路,解恨地微笑:“师父,红包拿来。” 重霄仰头,凶恶地瞪大了眼睛:“情敌的外孙子,我才不给!” “这是什么理由,你要不要这么小气,你年纪不小了啊老爷爷,和蔼一点吧!”哈登冷笑着俯视他,伸出手来。 重霄气呼呼地掏出红包,劈面就打过去:“臭小子,给你!” “这才像话嘛,祝万事顺意,师父。”哈登快手接下红包,向街上看着的朋友们炫耀地晃晃。 “重霄前辈!” “哎呀我给就是了!”从袖里轻巧地摸出红包,重霄以发暗器的精准“嗖嗖”甩出红线,街上一片惊呼,孩子们慌忙侧身接下红包。 “派红包也这么夸张,真是服了。”炎武嘲笑,然后闪过银针。 “你们接下来去哪?”炎武问孩子们。 “贺先生家,他和吉恩老师躲起来也是没用的!”伊凡充满干劲地说。 “哈哈哈老贺不可能躲,他就是懒而已!”炎武笑着拍拍雪松的背,“去吧,我想他们已经准备好吃的等你们过去了。真是的,他们要是也玩些花样该多有趣啊。” “我们喜欢直接的!”哈登不满地哼一声,“你们太讨厌了,弄得我们像讨债的,不就几块钱图个喜庆吗?” “切,这叫生活的趣味!快去吧小鬼!我等会过去跟他们喝茶吹牛,你们早点去早点出来玩,省得吵闹!”炎武推了他们一把。 他们说笑着跑到贺岩枋家,贺岩枋他们果然就在家煮着饺子。 “你们来得倒是巧,我们都还没开动。”吉恩愉悦地对他们笑笑,站起来去拿碟子。 “红包!”哈登毫不客气地带头伸手,贺岩枋也笑着一个个红包派给他们。 “沉甸甸的!贺先生你很大方啊!”伊凡惊讶地掂量一下红包,“图喜庆不要太破费,不然受不起啊!” “我们两人一起给的,也不多啦,放心。”贺岩枋大方说着,舒适地坐下来夹饺子,“吃吧,我们家的饺子味道也不错。” “全是我做的,品质当然有保证!”吉恩不满地说着,也坐了下来。 “真好啊,家的感觉!”伊凡满足地感叹,而贺岩枋也微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这肯定有阴谋。”哈登黄蜂一般粗暴地插话。 贺岩枋夹起一只饺子放到他的碗里:“对啊,被收买了的就乖乖吃东西别说话了。” “我什么时候被收买了,想收买我你还得多加筹码好不?”不满地瞪了贺岩枋一眼,哈登接着低头吃起来,“诶味道真的不错,老师都可以去开店了!” “哇哈登这手速!要不要吃得这么快!”伊凡急忙加快速度,这一喊让全部人都嚷嚷起来。 “别急,还蒸着两笼呢!”吉恩说着,对贺岩枋无奈地笑笑。 贺岩枋温柔微笑,黑色眼睛映着孩子们欢乐的身影,又似乎映着未知的阴影。 如果可以的话,让生活一直如此吧,不再争斗不再战乱…… “吉恩,难得高兴,我们喝一杯吧。” “酒不能多喝啊,就一小杯吧。”吉恩笑着望他一眼,去拿出一罐酒。 “好香!桂花酒吗?”伊凡赞叹起来。 “小孩子不能喝,有桂花茶,”吉恩倒上两小杯澄澈美酒,向贺岩枋举杯,“来吧,祝战运无双。” 贺岩枋微笑举杯:“啊,祝战运无双。” 这是人生中第几次举杯了呢,再来一杯酒,烽火几时休?他举杯一饮而尽,微笑中带着一点感慨: 江山如旧,人难依旧。他已经不记得曾与多少豪杰共饮,滚滚前尘掩去了多少年头呢…… 但他们仍然要精神百倍地活在当下,眼前是孩子们的笑脸,这就是他们要珍惜的目前啊。喝完这杯一切再从头吧,幸福就在当下,珍惜江山此夜的温柔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应避忌之蛇 百里胧光会遇上那孩子只是偶然。 胧光是有师父的,他曾经用纯真的模样欺骗了那个满怀济世愿望的仙人,学过几十年的炼丹术。 他的师父自然是正直的仙人,正直得毫无情面,对妖怪是极尽憎恶,让胧光觉得十分讨厌。他再次回到仙山是因为在游玩四方后,突然想念师父察觉自己是凶兽时目眦欲裂的神情。 当他大摇大摆地回到山上时,迎接他的是众多的师兄。 “百里胧光,你还真有胆回来!”为首的大师兄激动得满脸通红,“你就伏法受诛吧!” “虽然说杀人是家常便饭,但你们终究是我的同门,我还是不想动手的,”胧光笑得纯真,“我可以隔空让你们的头颅爆出火花呐,和气地让我见见师父不是很好吗?” “放肆!”师兄们发起天火,一时火光烧天,只一瞬就生成巨大火龙扑向胧光! “没用的。”胧光根本没动,急骤流转的风脉瞬间撕碎了火龙! 然后是无数道天雷,但胧光的笑意分毫不变,浮空爆燃的各色火花将雷电都吞噬! “这是我的‘风媒之花’,燃气之术哟。”气定神闲地向惊恐的师兄们走去,胧光稚气微笑,“你们不行的,劳烦把师父叫过来。” “你……”大师兄神情震怒,当即向要跑去喊师父的师弟命令,“快把那东西放出来!” “……那东西?”师弟显得迟疑。 “快!”声音里全是怒意,胧光知道大师兄要找的“那东西”肯定是邪物。 “又驯养了什么妖怪吗?要我说的话,师父是在作孽呢,”胧光向来觉得师父对妖怪的态度相当可恶,他不觉在微笑中带上了阴狠。 “对孽畜何须留情!”大师兄显然与师父观点一致。 “你这样可是逼我下杀手,”胧光笑得眯起了眼睛,“不过我就是喜欢看你们乱成一团后又急又怕的样子……” 但话音未落,他就停了下来—— 一股浓烈的杀气从前方的莲池传来,狂风般的嘶鸣震荡荷塘,满池莲叶水波起伏般战栗摇摆,银白色的光辉满塘流动,竟是一条盘桓满塘的巨蟒! 胧光吃惊地注视巨大的蟒首,巨蟒鲜红的眼瞳隐含着蚀骨阴寒,定定地俯视着他! “邀月,你就是死也要把这孽畜拿下!”大师兄退到后方冷声命令。 “叫邀月吗……”胧光微微眯眼,看着巨蟒在月色水光中熠熠生辉的银白鳞片,“以师父憎恨妖怪的性子来说,有这么文雅的名字不多见啊……顺便一提,我的名字不是他取的。” 巨蟒缓缓地吐出红信,散发出瘆人的邪息! “不感到亲切吗,我也是妖,”胧光却笑着蹲下拨弄清冷池水,“呐,师弟,我叫百里胧光,是你被放逐的师兄哟。师父应该说过吧,我可有名了……” “少恶心了,你们才不是什么师弟!”大师兄神情冷酷,“邀月,不想死就把他拿下!” 银蟒缓缓弓起上身,这动作让它的鳞片饱吸了月光,光彩流动分外迷人。 胧光对它的印象相当不错,至少它缓慢谨慎的动作相当优雅,处处戒备着自己的态度说明它比其他家伙更明白自己的实力。 “变得这么庞大就是想掩饰恐惧吧?”胧光毫不介意的话让它一僵,“放弃吧,你还太嫩,不是我的对手。” 在它张口扑来前就飞身跃起,胧光跳到被月光照亮的光滑蟒首上,轻轻摩挲鳞片:“稍微听话一点吧,我也不想杀这么漂亮的你啊。” “是因为有什么把柄落在师父手里才为他办事,对吧?”他手上用力,紫红色的火光爆发,如同一朵莲花盛开在银蟒头上,“要是认我做师兄,我就帮你解决那老头吧?” 银蟒发出痛苦惊怒的嘶鸣,一头倒在碧青莲叶中,溅起的水花雨一般泻回塘里! “虽然我只爱强者,不过还是能照顾你一下的哟……”但他的笑意马上就收敛了,他分明感受到一道充满杀意的目光从塘边扎来! 猛烈的杀意伴随耀眼银光直贯心胸,胧光下意识地闪避,一柄寒枪擦过他的衣袖而过,他抬眼时对上了一双血红而阴寒的眼瞳。 身体急速下落,从莲叶中站起来,被浅浅池水浸泡到脖子的胧光灿烂微笑:“‘光影两身’吗?真是小瞧你了呢!” 以银枪向他发起猛袭的是十二三岁样貌的少年,漆黑的头发和衣服都湿淋淋的,飘着一股莲花的清香。 看来是忌惮胧光的能力,少年没有停顿地递出枪尖,不肯给他丝毫的喘息。但他是何等强大的妖,当即以怪力一推,猛然跃起落到塘边,他掀起的气刃甚至将观战的大师兄都割伤! “想打倒我还得再费点心思喔!”胧光手上燃起青色火焰,映照得他整齐洁白的牙齿寒光瘆人。 盘绕荷塘的巨蟒奔袭而来,少年也狠辣地欺近连击。胧光仗着小身板灵巧闪避,笑意不减:“还不赖嘛……” “强大如你,也还在追求极限吗?”这是少年第一次开口,声音尚带稚气,却格外刺耳,“出现阻碍是最近的事,与一个女子战得不分上下,在中原也被另一个女子夺取势力,因此烦闷,来找师父寻开心……” “哦呀,你的能力是读心吗?真是讨厌呢。”胧光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随后又变得淡然,“这样只会惹恼强者,你还得修炼呢!” 盘绕荷塘的巨蟒白雾一般消散,被遮挡的月色随即如银河流泻下来,一时令胧光觉得目眩。就在这银光中,少年一枪刺来,流淌银辉的枪尖擦过胧光的脸! “就趁这样的良机都没法杀了我,你没机会了哟!”用手擦一下出血的脸,胧光在少年的注视下笑着舔一下沾血的手指,露出一个利齿毕露的嗜血笑容,“你渴求胜利,因为不赢我就会死吧?可我渴求胜利是因为享受,我是自由的……你想要自由吗?” 少年眼中的血色又浓重了几分,下一枪虚晃后就刺向左胸!胧光急忙侧身,一手死死握住枪尖:“真可怕,怪不得要把你关起来……被师父囚禁不开心吧?认真告诉我,小邀月——你渴望自由吗?” 少年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目光一垂。趁着这一瞬,胧光一脚踢飞了那柄银枪,手如鹰爪死死捏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按到地上—— “跟你说笑呢,会咬人的蛇怎么能放过。”他笑意盈盈地俯视少年充满惊怒和懊悔的脸,手上微微用力。 少年凶狠地瞪着他,已经无法反抗却无法认输,血色的眼瞳色彩浓稠,看着惊心,让胧光不禁迟疑。 映着月光银辉的眼瞳盈满不甘与憎恨,一直没有笑意的面容硬装出无畏的脆弱倔强,让胧光觉得心烦又可怜。 拥有这样不甘失败的倔强神情,要是能活下来应该有所作为吧。胧光轻轻叹一口气,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还是跟你说笑呢。想活下去吧?知道了,心中的野兽不死就好,师兄很开心哟……跟我来!” 他拉起茫然的少年,猛然冲过去抓起大师兄,一路跑到师父面前—— “师父,用大师兄的命来换吧,把小邀月的咒印解除!” 就这样堂皇地牵着少年离开洞府,胧光得意地望向不知所措的少年。 少年很清秀,在看惯了绝世美人和翩翩美男的胧光看来,少年也只算是中人之姿。但他秀气温润的眉眼让人看着很舒服,看着他一副不苟言笑、眉头紧锁的样子,总让人隐隐感到凄惨孤独。 “邀月的名字,是师父起的?”看了少年好一会,胧光问。 少年沉默着点点头。他用血色眼瞳凝视胧光,看起来深邃又奇异,那是怪物的眼睛,有着将见识之物都学习扭曲的、无意识的恶意。 “既然自由了就改掉吧,”胧光没介意,自顾自地做决定,“记住,虽然谈不上爱护,但师兄真心为你的诞生而庆贺哟,要感谢我啊。” 少年发出低低的一声嗤笑,眉头舒缓开来。 “就姓贺怎么样?看看……你不是蛇吧,区区木石之精能变化成那样很不错了,就起个带木石的名字吧……担心暴露妖形?不这样做你怎么能发狠变强呢!要像岩石一样活得恒久,说到作为就要像枋木做的车一样纵横驰骋……决定了,叫贺岩枋!好好跟着我厮杀吧,小枋。” “贺……岩枋?” “嗯,贺岩枋,这是你的名字。好了,还有很多事要教你,不过首先——”胧光走上前,踮起脚伸手将少年的嘴角牵起,“不管怎样都要笑着,看看,这样漂亮多了呢。记住要笑,平时能让人感觉亲近,即使是面对敌人,这样也是最大的蔑视,这比变成大蛇更有力量喔。你长得秀气,笑起来让人感觉出尘,绝对是最好的伪装哟。” 少年别扭地尝试了一下,坦然微笑起来:“谢谢……” “既然都帮你到这份上了,叫我师兄不过分吧?”胧光笑着拉起他的手,在月色下狂奔起来,“跟着我也不轻松哟,我会和很多强者打斗,变得更强……跟着我就是跌入深渊的过程,你会跟过来吗?” 胧光回头时却看到少年眼中浓重的血色褪去,吸入月光的眼瞳幽黑发亮,像古老的深潭。少年微微笑着,没有了那股强装的凶狠后变得那样干净而耀眼,原来他是那么适合微笑的。 “那就请多多关照了,师兄。” 柔和的声线让人愉悦,胧光的笑意加深:“很好。那我就跟你讲讲我的事,跟我打成平手的女子叫兵仪,也是四凶之一呢……” 胧光很开心:被一时的温柔情绪影响,他救出了一个怪物;而被他所救的怪物,也在他的教导下成为了众多妖怪的噩梦。他们不知道那微笑起来像谪仙的少年并非白蛇,却都明白了他是不得不避忌的可怕怪物。 但就是这样应避忌的蛇,成为了胧光最疼爱的亲人。在月色下跟着他奔跑的少年眼瞳熠熠生辉,那璨亮的银色是他在黑暗中的救赎。时隔千年,胧光想必也惊讶吧。他一时兴起救下的弱者竟然有那样不可预知的可能性,只是一时心软放过了一个孩子,最终却是捧起了救世的银辉。 贺岩枋篇·,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凶兽的较量 ——长安 玉璋君像往常一样来到这位于偏僻院落里的酒馆,在胡姬们的招呼下喝酒。 这酒馆是“荡兵之莞”兵仪开的,外表看来是一般的酒色场所,实质上是帝都各路妖怪的聚集地。在这里可以探听到各种有关妖怪的情报,当然,也会遇上相当强大的妖怪。事实上,很多妖怪间的殊死争斗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璋君自然是对那些小打小闹不感兴趣,来帝都的妖怪有谁不知道他“惮慑之璋”的可怕,而且他和老板娘兵仪也是旧相识,两只上古凶兽可不是一般妖物能惹的。 不过璋君最近不太高兴,原本他和兵仪已经把那该死的“糜碎之魁首”给排挤出去了,但那一向单打独斗的家伙最近却带了个不知从哪里捡回来的怪物重新出现,看来势必要重新划分地盘了。 不仅如此,兵仪还告诉他,就在他去洛阳玩了一阵子后,又有一只凶兽从大荒之西来到了这里,就像种蘑菇一样迅速培植了一股势力。 “泼妇,知道那大荒来的家伙的底细了吗?”就连饮酒都没什么兴致,他问兵仪。 豪迈地灌了一壶酒后,兵仪神色轻松地回应:“是梼杌呢,出乎意料的是武力没想象中强。不过不能大意,那可是‘植造之邪主’啊。” “邪主吗,有趣。”璋君冷笑,不过他把目光往门口一瞥后就露出了寒冷的眼神—— 百里胧光正笑嘻嘻地带着陌生的少年走进来。 “不贪恋洛阳的温柔乡了吗,饕餮?”胧光一脸纯真地面对他的阴冷注视,还不忘向少年说笑,“那就是使用‘万象凝碧’的饕餮,我应该跟你说过他的风‖流韵事吧?你可不要成为他那样的败类哟。” 少年轻柔微笑,向他行礼:“晚辈贺岩枋,久仰前辈大名。” 他冷淡地举杯回应并凝视少年幽黑的眼瞳,从那里看到了深深隐藏的疯狂和凶暴。 “今天就算了,不要招惹他们,还不清楚那少年的底细呢,”从他的桌上再拿去一壶酒痛饮,兵仪妖艳微笑,“要叫姑娘们给你唱几首小曲吗?” “算了吧,你这些歌姬还真看不入眼,”他酌一杯清酒,抬眼时却又一笑,“真要叫的话,至少是这样的美人来陪我才行啊。” 兵仪望去,璋君指的是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女子。听见他的声音,那女子微笑起来,褐色的眼瞳眼波温柔。 兵仪一愣,然后大笑起来,声音在整座酒馆里回响,惊动了所有客人。 女子继续走下来,垂在蔓草纹杂裾服后的春草色纤髾化为藤蟒,在她的身后嘶嘶作响:“这位就是‘惮慑之璋’玉璋君吧?初次见面,我是梼杌。” 璋君一愣,而邪主飘着浅桃色飞影的美眸也微微一弯,透着漠然的光。她没有多说什么,就那样淡然地离开,只有兵仪放肆的大笑声在他的耳边响个不停。 “你没跟我说她也在这里。” “有必要说吗?迟早要见的。”兵仪笑着望向他,“你喜欢她?像你这种虚有其表的市井小民,就不要惦念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了吧!何况那还是枭雄。” 被兵仪嘲笑,璋君也没生气,继续喝他的酒。但耳边却响起了胧光稚气的声音—— “小枋,那女子在武力上略有不足呢……你要不要,去杀她试试?” 璋君下意识地望向那被胧光唆使的少年。他说他叫贺岩枋,虽然从未听说,但光凭感觉璋君就知道他绝非等闲之辈。 贺岩枋正被胡姬们簇拥着,在胡姬们的劝酒调笑中,他露出为难的微笑,显得青涩而优雅温柔。要说相貌他并非夺目的美少年,但他清秀柔和的五官显得高雅脱俗,在亲和微笑的伪装下更是让人愉悦。 “既然是你说的,我哪有回绝的余地呢,师兄。”贺岩枋在胡姬们的调笑中显得万分窘迫,但璋君在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又看到了幽黑眼瞳中的冷酷与疯狂。 “贺岩枋啊……”缓缓晃着杯中美酒,璋君眯细了眼睛。 “正好坐山观虎斗啊,”兵仪含笑的目光冷冷的,泛着兵器般的锋芒,“最好都死了吧。” 璋君没有回应。 ——·—— 争斗很快就发生了,拥有野兽的敏锐感觉,喝完酒走出酒馆的璋君马上就察觉了,战斗发生在终南山。 鹬蚌相争,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家伙自然多不胜数。璋君对此并不鄙弃,毕竟能平白得到强者的元神比自行修炼千百年强多了嘛。他慢慢靠近战斗气息汹涌散发的方向,暗自揣测自己会收获什么。 从气息来判断,植物操纵者不出所料地处于不利状况。不过也许不能怪她,她的对手实在不简单,虽然那家伙的妖气无疑是邪恶的,但他的攻击却实实在在地含有净化之力——就跟使用碧玉的自己一样,将不祥的杀意掩盖在亲和力量中,这样非常适合发动突袭。 “红颜薄命吗,那少年看起来不是怜香惜玉的君子啊。”璋君自语,仍然不紧不慢地靠近。 不过不愧是四凶之一,虽然是武力稍弱的类型,但一路上翻滚般缠勒妖物的藤蟒也相当可怕,不少试图接近的妖怪都被勒死或贯穿,被浮现于地的纹印榨干力量。 但璋君还是悠然地往前走,接近他的枝蔓全都在瞬间化为碧玉,根本无法阻拦他。 到了这里,璋君已经清楚交战双方都已经打得筋疲力尽。对自己相当有自信的两者都不曾想过还能有他这样的家伙在糟糕至极的时候来搅局吧,两股疯狂碰撞的气息瞬间不稳,璋君能想象到两者几乎是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就算隔得很远,璋君也感受到蛇一般阴冷的视线。那混糅杀意与亲和力的妖息不甘般暴发,然后汹涌奔流而去,弃下了一山狂舞的藤蟒。 “真是识时务的家伙,以后也会很麻烦吧……”璋君冷笑,“那然后,就只剩下我的猎物了呢……” 狂暴扫荡而来的藤蟒全部凝为碧玉,他慢慢靠近那股强装出平静的气息,然后看到了,藤海中的邪主。 经历了死斗,邪主如今的模样实在凄惨。贺岩枋的纯银气息无疑破坏了她强大的恢复力,她被血濡湿的左袖仍然空空荡荡的。 “看来被少年伤得不轻啊,美人。”语气轻佻又漠不关心,璋君向她打招呼。 微微扬起脸,邪主带血的唇仍然带着冷傲的微笑:“这么快又遇见你了呢。” “事到如今不求求我吗?”似乎对乘人之危没有羞愧感,璋君肆无忌惮地挑逗。 “我不说能有多少把握战胜你,不过我也不打算被你羞辱。”眼瞳仍然光华流转,邪主毫无动摇地直视他。 “也是,作为上古凶兽,怎么可能太顺从,”无视她的凛然,璋君还是慢慢走近,笑容轻慢又邪恶,“不过面对我还是该温驯点吧?” 邪主没有说话,她静静看着璋君虚华的笑脸,默然地将剩余力量集中于身,准备在最后发动攻击。 璋君并非感觉不到她的杀意,但他还是笑嘻嘻地凝望她半晌,然后绕到她的身后,一把接住枪矛般刺来的藤蔓,将其全部凝为碧玉。然后,他掰下一块玉石,将它变成一把梳子,动作轻柔地为邪主梳理墨色的柔软发丝。 邪主一僵,不禁沙哑着声音发问:“你在做什么?” 璋君的笑意加深,却没有说话,继续将青丝环绕在玉梳上,盘成雍容的发髻,又取出一支精致的碧玉簪子,郑重地为她插好。 “好了,真是漂亮。”他端详一下自己的作品,满意点头。 邪主强压住藤蔓和内心的躁动,再一次发问:“你想做什么?” “不是很明显了吗,取悦美人啊。”轻佻地回应,璋君大胆地取出手帕,要为她擦拭脸上的血污。 他的手被邪主挡了下来,邪主再次露出庄重疏离的微笑:“这样不太妥当吧?” “是吗?难不成你这样还要和我打一场吗?”璋君没有生气,又盘腿坐在她的身旁,“安心啦,我会搞定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在你完全恢复前我是不会动手的。” “我该感谢你吗?”邪主发出冷笑,但杀意明显地消退了一些。 “光是坐着很无聊,稍微聊聊怎么样?”璋君却越发放肆,直接躺在她身边,“不如说说你的事?为什么来帝都?” “追逐乱业,你们不也是吗?” “我可只想找点乐子……你野心不小啊,不过跟少年的这一战也该让你明白了吧,帝都没这么简单。”璋君侧过脸望她,神情里充满嘲弄。 邪主微微一笑:“我知道。” “所以要不要考虑拉拢我和兵仪?”仍然是轻浮的表情,但璋君暗紫色的眼瞳始终凝视着她,“嫁给我,我会成为你的爪牙。” 邪主错愕地望向他,然后笑了起来:“野兽之间会存在这样的联系吗?” 璋君也不知道。不过他觉得这真是美好的一晚,一直为他提供乐子的帝都,似乎变得更有趣了。 玉璋君篇·,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丹心化碧 “请容我……加入你们!”文忠横下心来,鼓足勇气向面前的少年们说道。 在他面前纵酒狂欢的少年们,是平日里所说的“长安少年豪侠客”,而他们真正的身份,则是刺杀官吏的“探丸借客”团体。 典出于汉代的“探丸借客”,是少年游侠们合伙杀害官吏(有的少年还接受贿赂替人报‖仇)的一种方式。他们做红、黑、白三色弹丸供每人摸取,得到红色弹丸的去杀害武吏,得到黑色弹丸的去杀害文吏,得到白色弹丸的则为遇难的同党治理丧事。如今是晚唐,这种团体的隐秘存在让文忠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是机会。 只要能杀了那些狗官就好了!他是这么想的。 把那些祸国殃民的虎狼之官都杀掉,让吏治重新清明,让大唐繁盛如前!文忠衷心期望着。 少年们在醉里大笑,斜眼看他。 “你有何本事?” “杀过人么?” “看着不济,兄台请回罢!” 文忠咬牙低头,双拳紧攥。 这当中有一位少年,面如冠玉,目光深远。这俊美的少年在众人中如鹤立鸡群,他自顾自地轻啜美酒,然后优雅地徐徐放杯。 “你叫何名?”细长的丹凤眼闪动深邃又锐利的光芒,这如玉的美少年随意地打量他,开口不疾不徐,声音也玉一样温润动听。 “……文忠。”不觉被美少年的气势慑服,文忠小声回答。 像是审视文忠的内心,透着华贵与威势的美少年沉吟片刻,意味悠长的冷冷微笑浮现在他的薄唇之际。 “你来罢。”他淡淡地为团体作出了决定,态度疏远,却让人无法产生不快。 文忠就这样被接纳了。 文忠很快就明白了,美少年就是这团队的领袖。没有人知道美少年的来历与身份,只知道他在外的名号是“惮慑之璋”,于是大家称他为“璋君”。 清除污吏,文忠期望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只有一盏华贵的飞龙座灯燃着跳动火光,少年们围坐在灯火旁。 璋君俊美的脸在跃动烛光下有种比平日更明显的神秘、魅惑感。 “来抽取罢。”他玉般温润的声音带着石的冷意。 一双双沾过血污的手探取丸子。 文忠也忐忑地伸手探丸,取出的丸是…… 白丸。 不需去杀人。文忠吁出一口气,既是失望,也是小小的心安——毕竟,他还是对杀人带有恐惧啊。 “幸好不中,是罢?”璋君的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把文忠吓得一颤。 璋君淡淡的微笑似乎有着嘲讽,但更多的是难测的深意。他细长白皙的指尖,同样捻着白丸。 ——·—— 行刺选在夜间,众人直接潜入目标的府邸。 众少年出发行刺,文忠则与璋君一同等候。 “璋君,”终于鼓足勇气,文忠与举止不俗的璋君搭话,“你为何刺杀昏官?” “清肃纲纪,为民除害。”望向被繁盛灯火映得微微发红的夜幕,璋君用清润声音淡淡回应。 文忠心里一暖。 璋君却又冷哼了一声,丹凤眼转而凝视文忠:“你盼我如此回应罢?” 文忠吃了一惊,一时不知所措。 雍容里包含的是冷漠,璋君似笑非笑:“无他。死亡愈多则愈添混乱,愈混乱则愈多争斗杀戮……” 文忠怔住了,他发现璋君与他们还是相距千里之遥,他更是完全不了解璋君的思想。 “行刺的诸位,不过在劫掠、报私仇、恣意纵欲罢了。你却是一片丹心,走这一途毫无希望。”璋君的眼里幽黑一片,那其中闪耀的冷光一半得意、一半嘲讽,“杀了一个昏官,转瞬又有另一昏官上位。就凭刺杀昏官,可使吏治清明么?” 文忠忽然感到心寒。 璋君的唇勾起冷酷的弧:“我不过是饥饿……” 不过是想为罪恶引路,以此享受血腥盛宴,品尝邪恶、贪婪、绝望的灵魂美味—— “我不过是,挑起波澜,以罪恶欲念吞噬这帝国!” 文忠终于发觉,眼前美少年不过是纯粹的魔物!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剑,刺向眼前冷笑的“少年豪侠”! 但文忠在瞬间觉得……自己的血液凝固住了,肌肉化成石一样僵硬沉重,然后是,整个身体僵住,思考僵化渐止…… 这过程只用了一瞬。璋君的身形全然未动,他俊美的如玉脸庞到这时才微微一侧,毫无悲悯地正面化成碧玉雕像的文忠。 “失礼了,本欲饶了你,不料心情一亢奋便无法控制法力,是我修术未精。”他淡淡说着,轻轻拍一下文忠的碧玉肩膀,“不过,自古碧血丹心、贤臣化碧,你这一死,终究是与你那丹心相配罢?” “你们诸位都是愚者,既知我‘惮慑之璋’名号并不显赫,便该防范了罢?唯有妖界知我名号,因我是九州邪妖之首……”心情很好,璋君自己絮絮不止。 人喊马嘶的声音忽然四震,官邸、长街都被惊醒! “啊,被察觉了?”淡定自语,璋君的一抹冷笑迅速演化成嗜血的一道大弧,他的眼睛闪动着狂热的光芒,“正好无处发泄兴奋……” 膨胀的妖气在地面染开碧玉颜色的纹路,让妖气所及之处化成碧玉,璋君的行动才刚刚开始…… ——·——题解 古时传说贤臣苌弘冤屈而死后,鲜血经三年化为碧玉,故说忠心枉死为“化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烟里华胥 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天涯海角悲凉地,记得当年全盛时。 花弄影,月流辉。水精宫殿五云飞。分明一觉华胥梦,回首东风泪满衣。 ——宋·赵鼎《鹧鸪天建康上元作》 流云子在专注地看着他的炼丹炉。 流云子是山中道观的道士,尽管道观非常偏远,他也一样醉心于炼丹求仙。 流云子想成仙。只要成仙就能脱离尘世,摆脱一切尘世苦难与污浊…… 他急切地注视炉火——眼前的火焰只要变得纯青,这一炉丹药就能炼成了。 青蓝的火苗里夹杂着几星黄光。 “啊,非但不青,更不纯。”正当他苦思时,一把幼细的声音忽然从一旁响起。 他惊骇地望向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孩童正微笑着托腮注视炉火。 “你是……”本想呵斥,但流云子被孩童深邃锐利的眼光吸引了,他感觉到孩童并非凡人。 孩童把可爱的脸侧向他,笑容狡黠:“百里胧光,叫我胧光罢。” “你……何处人氏?”流云子被这孩子从容老成的气派压制住,他讪讪地问道。 胧光轻笑不语。他只是在流云子惊异的目光里揭炉看药,烟气从炉中升腾而出,在空气里缭绕飘散。 “这丹药有何功用?”他以老成口吻随意地问流云子。 “……能延年益寿。” 胧光马上嗤笑:“无用,这丹药对减寿倒是大大有益。” “黄口小儿怎敢——” “看好了——”胧光露出冷笑,小手一扬,空中紫红色火焰爆起,宛如一朵盛绽的鲜花! “‘风媒之花’,”懒懒地说着,胧光对流云子的震惊十分得意,“我要是用此术来取悦皇帝,成为著名俳优也是可以的吧?” 紫红色火花又猛然收缩,裂变成数朵金黄色、青蓝色、桃红色的巨花,华丽又震撼!被各色火花环绕的胧光一脸骄傲:“黄口小儿不会玩这种把戏。” “仙童,多有得罪!”流云子慌忙下拜,他已经相信这孩子是仙界派来指点迷津的使者,“恳请仙童赐授良方……” “仙童?”轻蔑一笑,胧光一拂衣袖,炉火顿熄,“无方。说来是世人愚昧,长生、升仙虚幻缥缈,与其谋求这烟般渺茫之事,何不将政事理好,安享盛世?依我看这方为正道。” 但是,他又挑剔地打量一下跪在地上的流云子,微眯起眼:“虽说如此,我可教你炼丹药。你愿帮我炼药么?” ——·—— 自此之后,胧光会一年来两三次,细心指导流云子炼药。 流云子一直在想,胧光到底要做些什么呢?明明是那么不屑炼丹修仙之道,却一直教他炼出些奇异的丸药…… 每次来指导时,胧光都会跟流云子讲述东都洛阳、国都长安的糜烂,讲吏治的黑暗腐败……要说是为了劝流云子积极入世,这对向往仙界的流云子来说只有反作用;但从胧光讲述时那一脸欣赏微笑来看,他也不像在唾弃尘世。 “流云子,你从这炉烟中看出了什么吗?”一脸无趣地托腮斜坐,胧光问道。 “回仙童,我看到华胥之国蕴含其中……” 胧光叹气:“唉,胡说什么呢,明明就一无所有!流云子,我教你炼丹,有十余载了罢?” “是,仙童。”流云子惶惑低头。 “那你认为,炼不死药是为何目的?” “为求升仙,脱离尘世纷扰。” 胧光嘲讽地笑了:“啊,为脱离这污秽人世……盛世虚有表象,苦难不息,执政者又愚昧昏庸,朝政混乱,便只有升仙,到华胥之国逃避苦难……” 炼丹炉轰然炸开,黄绿的烟气翻涌出来,扼人咽喉! “仙童……”急忙退开,流云子痛苦掩鼻。 俯视惊倒在地的他,胧光的微笑显露出残酷:“十余载,你替我炼就不少秘药。这秘药不可长生,却可杀人。我不再来了,我将到权力纷争之地成就霸业……” “你是……”流云子感到咽喉疼痛难忍,几乎无法呼吸。 “不会死的,放心。”胧光取走丹药,给他一个冷笑,“我与你辈愚者不同,我不想成仙,想要自己的华胥之国,用自己力量建成便是了。人世越乱,我作为邪祟就越得心应手……” 妖气显现,胧光的手中燃起纯青色的火焰。那所谓标志丹药火候已成的青焰燃开,燎烧祠院! “只知炼丹求仙,却不理世事、不正世风,最终只剩灭亡之途。”恣意地笑,胧光的齿闪耀噬人冷光! 青焰蔓延,将虚幻的烟尘扩张,吞噬山林!那炼丹求取的华胥之国,最终只是一场烟云。 邪魔在青焰与吞天烟气中俯视他:“像你般只知求仙之人,是不会改变现世分毫的罢?真正的仙人应是济世的,那方为我的对手,而我也会在帝国黑暗之巅期待一战……” 这一年是唐乾符一年(公元874年),一年后王仙芝起义爆发,在这次起义中起兵响应的黄巢将之延续,打出唐末民变中历时最久、遍及范围最广、影响最深远的一场战争。黄巢之乱蔓延大唐半壁江山,导致唐末国力大衰。 流云子本该意识到胧光的出现是顺应了黑暗的政治与混乱的局势,所谓“魑魅昼行,虺蜴夜噬”,它们正是黑暗社会的产物。在这样的社会中,人们注定只能在烟气里做华胥之梦。 百里胧光篇·,完。 ——·——题解 华胥国:(黄帝)昼寝,而梦游于华胥之国。华胥氏之国,在弇州之西,台州之北,不之斯(离)齐国几千万里。盖非舟车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其国无帅长,自然而已。其民无嗜欲,自然而已。不知乐生,不知恶死,故无夭殇。不知亲己,不知疏物,故无所爱惜。不知背逆,不知向顺,故无利害。都无所爱惜,都无所畏忌。入水不溺,入火不热,斫挞无伤痛,指摘无痛痒。乘空入履实,寝虚若处林。云雾不碍其视,雷霆不乱其听,美恶不滑其心,山谷不踬其步,神行而已。——《列子·黄帝篇》 ——·——时间背景 唐帝国在宣宗大中年间曾一度“中兴”,之后,国势便江河日下。唐武宗、唐僖宗好长生术,耽溺于金丹方术之中,迷信神鬼,崇道灭佛。黄巢起义后,帝室避难入蜀,仍重开道场,扶持道教,造成前后蜀的信道风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罪孽焚城 上 “还是由你去审问他吧。”第一次,虞轩从姐姐明音的声音里听到疲惫和无奈。 让以冷酷闻名的上白泽明音都无计可施的他,是“白蛇卿相”贺岩枋。 贺岩枋啊……虞轩花了整整半年才艰难将他擒获。她还记得当初抓到他时大家的激动,本以为能从他身上得到很多情报,但事实证明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贺岩枋极为棘手,这并不是说他拒绝透露任何信息——相反,对于问询者的任何问题,他都会微笑着详细回答。只是,他总能巧妙误导判断,结果他所提供的情报反而将神军引向了连连败退的困境。 “审讯是另一种战斗,必须小心。你和他的对话要谨慎,不要告诉他你自身的情况;然后,他会迷惑人心,所以你不要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还有,最重要的是,如果感觉到应付不了就马上终止询问。”明音把她能想到的全都嘱咐给妹妹,生怕出错,“尽量关注他师兄的问题,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最珍视的存在。” “我明白的,放心吧。”没想到就算将贺岩枋俘获也没能战胜他,虞轩苦笑。 阴暗的地牢狭小且空气凝滞,弥漫着浓稠的锈气和血肉的腥臭。两边溅满墙面的暗红和阴郁的气氛十分相称,让虞轩感觉压抑。她想,那家伙和这种脏污的地方相当不协调呢。 还在出神,前方就传来一声惨叫,一个狱卒从牢房内摔出来,整个人撞到石墙上,然后像坏掉的傀儡一样瘫倒在地! 她的护卫们马上冲过去察看,但那狱卒已经断气了。于是他们的注意力马上转到牢中的怪物—— 贺岩枋。被施加了封印、手脚都被铐住的家伙竟能反抗到这地步,这真是让人意外万分。虞轩没有理会护卫们的紧张,直接走进牢房。 经历了无数次严刑逼供,就算是贺岩枋也显得相当憔悴。但他还是牵起破损的唇角,微笑着注视她。 “久违,贺君。”她也微笑起来,注视那张眉眼温和的脸。 “你终于来了啊,下白泽。”贺岩枋轻快地回应,声音不大,却在充斥咒骂和惨叫声的牢狱中格外清晰,“衣服湿了呢,外面在下雨吗?” “啊,对啊。”因为和他的战斗实在过于激烈,虞轩记不清他战斗的实景。但她一看到他面露微笑、眼睛却冷冷观察着自己的样子时就确定了,他面对杀戮和死亡的从容自然与现在如出一辙。 明明自己是那场战斗的胜利者,虞轩还是在他的面前感到畏惧。贺岩枋的眼睛给她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那连亲和微笑都不能点亮的幽黑双眼就像能把世间的光芒吸尽,仿佛无尽的深渊。 对自己的怯懦感到恼怒,虞轩马上定下神来,微笑里带上了力度:“光是用气就击杀了狱卒,精神不错嘛。” 贺岩枋苦笑:“本来就离死期不远了,平时畏首畏尾的小卒也不安分了。要是死在蝼蚁的手下,恐怕没人会为我主持公道。” “那样倒是便宜你了,”虞轩冷笑,“拜你所赐,我们又被阎楹院重创。” “是吗……”意外般地挑挑眉,贺岩枋显得相当无辜。但虞轩的剑已经擦过他的脖颈没入石墙—— “可以请你认真点吗?” 血顺着创口慢慢淌下,就算这样贺岩枋也还是苦恼微笑:“我是认真的啊,我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你们一切……谁知道这样会让我受更多苦……所以我是不是该闭口不言了?” “你是觉得刑罚不够重吗?”瞥一眼旁边被血浸透的刑具,虞轩平淡地问。 “我以前没少经受师父的责罚,这种程度的刑罚我还能挺住,”贺岩枋微笑,“而且,以前的囚室更潮湿。” 虞轩不禁猜想,是不是那位“师父”的教育方式造就了现在的他呢。拥有最为疯狂的战力和丧失道德观的个性,还有无视外界的虚假微笑,这个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就算在如今也散发着异样的气息,这不是将死之人应有的样子。 感到心烦意乱,虞轩微微用力,剑慢慢摩擦着创口,这下贺岩枋终于嘶嘶地抽气:“我没想过你也这么残忍……” “我也不希望这样做,所以请老实交代吧。” “我已经无话可说。” 虞轩也没有再问,直接收剑退出牢房:“上刑吧。” “这也太无情了吧?”贺岩枋苦笑着抗议,“你至少说说该怎样做才能饶了我啊。” “告诉我关于你师兄——百里胧光的一切情报。” “原来如此,你们已经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了吗?”贺岩枋的笑容冷冷的,“我拒绝。” “难道你是在等他来救你吗?” 对此贺岩枋嗤笑一声:“他不会来的,他讨厌弱者。” 虞轩望他一眼,一咬牙:“上刑。” 没有心情观赏行刑过程,她转身走了出去。 “我觉得他是没办法透露什么的了,果然还是该斩首示众吧。”跟在她身后的护卫钦原慢慢说道。 “你能忘记百里胧光出现时的惨象吗?活生生的几万精英在瞬间肉身燃烧爆炸…………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通过贺岩枋阻止那头狂兽,阻止到如今都无法破解的燃气之术‘风媒之花’……”虞轩还在苦苦思索,到底要说什么才能感化贺岩枋。 “恕我多言,贺岩枋是百里胧光养育出来的,既然能在百里胧光的手下活下来,他也是扭曲残暴的魔物啊……”钦原的声音有点颤抖,“我一直站在你身后,我能感觉到他的杀意……” 虞轩苦笑:“我明白,但可笑的是,就算如此,我也想倾尽所能地说服他……” “下白泽,你太年轻了!”钦原急切地提醒她,“你可能不知道他凭那副样子欺骗了多少人……微笑就是他杀人的礼节,他笑得越灿烂,你就越难逃脱他的魔爪……” 虞轩深吸一口气:“我明白,真的。” 再次来到贺岩枋面前,她凝视对方压抑着痛楚的笑脸,一时沉默。 “……还是打算撬开我的嘴吗?”他一脸的无所谓。 “在你说出有用情报之前,你都将饱受折磨。”觉得对着他微笑很累,虞轩干脆收敛了笑容。 “受到的刑罚越重,我的力量也会得到强化,这一点你不是看透了吗?”贺岩枋轻柔地问,疑惑的神色有点像孩子,“你好像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啊。” “对啊,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比想象中更强,与其让他们集中精力对付你,还不如让他们继续尽全力讨伐阎楹院。”虞轩相当率直。 贺岩枋笑出声来:“比想象中更强吗……” “可我拥有的是多么卑微的能力啊,”他露出怀念的神情,“就是因为这样的卑微,才会历经战斗活到现在……想起来这也许是师兄的功劳呢。” “你的师兄……因为这个能力而肆无忌惮地伤害你吗?”听到他提起百里胧光,虞轩强压住紧张慢慢开口。 “确实是因为这样而经常找我练手,不过对他来说这不是伤害,只是游戏罢了,”竟隐隐浮现杀意,他笑意更深,“他的眼里只有玩物,在他看来战斗只是游戏,会死在他手里只是因为弱得玩不起……弱者没有生存价值,这是他教我的。” “你……恨他吗?” 贺岩枋感到好笑地注视她:“这就是你想问的问题?你对我的事感兴趣吗?” “不……”仿佛一被注视就要被吸进他的世界,虞轩别开目光。 “不过,我喜欢你的率直。光是你在问实在不公平,要是你也能回答我的问题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有同等价值的情报。”态度里带着一丝恶意,贺岩枋首次让步。 “下白泽!”钦原慌忙劝阻,“这是陷阱——” “没办法了,要是能得到关于百里胧光的情报的话,无论是什么事我都必须交换!”虞轩却毅然答应。 “那,开始吧,”贺岩枋疲倦般地闭上眼,“首先,你想问什么?” “……百里胧光的‘风媒之花’,确实是如我们理解的那样吗?” “那么,我的问题是,上白泽对你好吗?” 怔了一下,虞轩点头:“当然很好!” 看到贺岩枋没有回答的意思,她只能补充:“她的事务非常繁杂,但她还是尽己所能地照顾我……” “成交,”贺岩枋睁开眼,“风媒之花确实是毒辣的燃气之术,它能让‘气’燃烧爆炸,仅此而已。我们处在‘气’当中,所以几乎无法逃避它的伤害。” 对他认真的回答感到一丝放心,虞轩轻轻呼出一口气:“……那么,要怎样才能与百里胧光抗衡?” “你不觉得你的问题都是相当重要的吗?我担心你无法给我相应的回报,”贺岩枋温柔地诱导她,“不打算用小问题一点点拼凑出目标吗?而且,你自己也有真正想问的问题吧?” 感觉到这可能是陷阱,虞轩心里一凛。 但是,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她迟疑了一下:“……告诉我,你战斗至今的理由是什么?” “那么,作为下白泽,你觉得累吗?”怪物静静凝视她的年轻眼眸,柔和的嗓音带着蛊惑。 “不要中计了,下白泽!”意识到危险,钦原直接从背后抽出黑铁扇甩过去—— 但虞轩将巨大沉重的黑铁扇接了下来。 “确实很累,就因为我们是白泽,所以必须通晓百器、辨识魔邪……就算有多畏惧,我们也必须为除魔献上毕生精力……但是,我不会后悔。”平静地回答,虞轩坦荡地回应贺岩枋的注视。 “你知道我的本形是魍魉吧?我能窥视人心,寻找人心的弱点,”微微点头,他回应,“因为弱小才要诱人自我堕落,在晦暗不明的界线上将人引入黑暗,然后将他们食用……就是这样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腐朽无用的肉块。我只是想要让他们彻底毁坏罢了。” “然后呢?你的目的只是毁坏吗?” “那你告诉我,你们神界认为当今人世的朝政如何?” 对他提出的问题感到棘手,虞轩迟疑了一下:“神界不能随意干涉人世,无为而治……” “既然这样,就是知道纲纪紊乱了?”对此回以冷笑,贺岩枋继续回答,“即使是以人心之恶为生存之本,但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人世。所以我要引导出那些黑暗,直到整个人世都消失于无明。” “要是不喜欢这样的人世,不是应该改变吗?你这样只是让自己变成你所鄙弃的样子!”已经忘却自己的目的,虞轩只是单纯地愤怒着。 “下白泽,不要为这个辩论了!”钦原感到恐惧,她知道谈论到这里就已经是贺岩枋的领域,这就是魍魉引人堕落的昏暗界线了。 “从哪里开始改变?懿宗在位到如今,沉湎游乐不思朝政,又搜罗奇珍异宝,花样繁多。这样游宴无节的君王是你们所认可的人王,你们为这样的天子服务着,不是从一开始就认可这作风吗?”仍然平静回应,贺岩枋蛇一样的幽黑眼瞳定定凝视她,“要是黑暗由帝都产生,帝都的黑暗又源于你们的纵容,那你可以告诉我了,从哪里开始改变?你战斗至今的理由是什么?” 一时无言以对,虞轩在微微颤抖。 不对,他的话有瑕疵。但是,她竟然无法反驳?难道真正有瑕疵的是她的信仰吗…… (待续) ——·——注 贺岩枋所说的帝王就是唐懿宗,故事发生的时间在懿宗统治的晚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罪孽焚城 下 “看来你无法给我相应的回报,所以到此为止吧,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似乎体贴入微,贺岩枋温柔地停止了这场对抗。 但事到如今怎么甘心放弃!明知危险,虞轩还是顺着那幽暗未明的瑕疵陷了进去:“不要小瞧我们了,贺岩枋!我们是为了肃清奸邪才战斗至今的,只有这点永远不变!” “那我必须提醒你,魑魅魍魉是肃不清除不尽的。你们战斗至今的成果在哪里?现在盘踞帝都的阎楹四凶就是从洪荒与你们战斗过来的余孽,你们费尽心思想要通过我来打败的百里胧光,是从洪荒以来就碾压你们的不败狂兽。”贺岩枋还是亲和微笑,但他微风般清爽的声音此时相当刺耳。 “要是没有成果,你也不会在这里了!”烦乱到了极点,虞轩的剑再次抵到他的脖子上,“给我把话题回到百里胧光身上。” “战胜我师兄就够了吗?你觉得少了一个百里胧光就能天下太平了?”贺岩枋的妖息渐渐充盈了牢房,“九州十八王并不代表魔邪的巅峰,在九州无数的山岭中还有潜隐着的无数凶兽,少了百里胧光,甚至少了当今十八妖王,也会有新的十八王诞生。要是不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把师兄的一切告诉你们也毫无意义。” “已经不能再留着他了!”钦原已经无法忍受这异样的气氛,她直接将黑铁扇甩了过去—— 这一次黑铁扇击中了贺岩枋,也毁坏了束缚他的枷锁。 已经丧失一切优势,璨亮的银光占据视野,毁坏一切的冲击爆发开来!虞轩凭借本能闪避开崩塌的砖石,感到冰冷的夜雨落到她的身上。 从瓦砾中优雅地立起身来,盘踞了整片废墟的银白巨蟒缓缓低头俯视她们。 “糟糕……”尽管被瓦砾所伤,钦原和其他护卫们也都挣扎着站起来准备迎战。 红梅色的霞涛在夜雨中挥洒,就连废墟都被碾为齑粉,虞轩尽全力抗衡白蟒的庞巨气息。 她很清楚白蟒并不是贺岩枋的真身,她只能尽力在抵御白蟒的同时辨识另一股杀意的来源。 也许是无意识,这场战斗竟然渐渐偏离原地,向着城市一路进发! “下白泽,不能再往帝都去了!”钦原简直预见了惨剧的情境,盘踞无数魔物的帝都必然会藉由这场激战爆发动乱,这将是一场灾难! 但虞轩似乎毫无觉察。钦原已经能确定,这都是贺岩枋的计划,将虞轩作为白泽的前途全部毁掉的计划。让帝都陷入暴动的罪孽将会彻底摧毁虞轩,将她拉入无尽的黑暗! 终于让巨蟒烟消云散,虞轩落在屋檐上。 “这样满意了吧?已经无法挽回了呢。”感受到整个长安骚动的恶意,她苦笑着问。 “明知我的企图还是闯了过来,你想做什么呢?”坐到檐上任由雨水冲刷身上血污,贺岩枋微笑着问。 “我在赌。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可以告诉我关于百里胧光的一切了吗?”抬头仰望沉黑云幕,虞轩知道百里胧光就在那其中的天道宫上,和另外三只凶兽一起。 “你还真是执拗啊,现在告诉你也来不及了啊。”贺岩枋从容地撕裂囚服包扎伤口,嗤笑道。 这还真是一场单方面的欺压,他其实很清楚,只有虞轩会让他的脱身得以成功。 他和虞轩战斗了半年,敏锐如他怎会发现不了,这个白泽少女的变化呢。 在初次交手时他就知道这是相当青涩的少女,她很强,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战意,那是由神界自幼灌输的使命感与高傲,为正义而战的强烈意志。 但稚嫩也让她在战斗中接收了很多新鲜知识,当她看到想象中穷凶极恶的敌手有着不一样的面貌时,她的意志就会动摇。 而贺岩枋正是最容易迷惑她的对手。持久的战斗看似不分胜负,但贺岩枋渐渐感觉到,她战意高涨的眼神里开始掺杂上朦胧的爱意——是的,他在虞轩自己都还不清楚时就已经确实地明白了。 “我知道的,”准备迎接满城的暴动,虞轩苦笑起来,“我知道神界的态度无形中纵容了人世的黑暗,但就算这样,也不能成为被黑暗同化的理由。我不想简单地否认你们,正是因为黑暗,才能看到你们身上的光辉,即使微弱也确实存在着。我想,在繁荣昌盛的世界里,你们也应该存在。” “所以你希望当神界与妖界的沟通者?”对于她不成熟的想法,贺岩枋只是笑笑,“已经不是时候了,战争无法避免,如今才来精卫填海,你也只能死在这里。” “我是为了看到盛世而战斗的,”俯瞰奢靡盛极的都城,虞轩释放出红梅之霞震慑邪妖,“正是因为已经这样混乱,所以才不能允许最危险的火花在这时毁掉所有!帝都已经病了,但向你们这样光是杀死病者又能改变什么?所以不要光是毁坏,考虑一下振兴吧!” 贺岩枋默然地俯瞰下去,四面延伸下去的檐连成灯火通明的十里繁华,锦绣争辉、笙歌满路,奢华繁盛到极致又糜烂得悲哀。 一条火蛇蜿蜒进入夜空的黑暗,继而爆开灿烂的光焰,宛如被风吹开的巨大花朵—— 那就是百里胧光的风媒之花! 短暂地映亮一角黑暗,这被黑暗滋养又回归黑暗的火花是煽动暴乱的不祥之物,单纯为破坏而存在着。 “告诉我,怎样才能与他抗衡?”梅之霞在黑暗中仍然如日出般炽烈,虞轩仍然执拗地问。 “你还认为我会告诉你吗?”感受着被风媒之花诱发的满城咆哮,贺岩枋苦笑。 “我相信你,”就算这样也没有生气,虞轩也苦笑,“我以为你至少会感动一下,你整个计划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才会成功的啊。” 贺岩枋注视她被梅之霞映亮的眼瞳,轻叹一口气。 那和自己同样幽黑的眼瞳到底映照出了什么呢,就算看到了这样狂乱的现实也无所动摇…… 在雨夜的黑暗中,风媒之花肆意盛放着,就像自己和师兄他们期待的那样,拉开毁灭之战的序幕。 但现在的自己没有感觉到欢喜,仿佛感觉到在那焚烧罪孽之城的盛大后就是虚无。 “看来现在就算问出他的事也于事无补,那我还是问我真正想问的问题吧,”虞轩回头望他,“就算对你施虐,你也并不憎恨百里胧光吧?他是你的亲人,是这样吧?” “为什么问这个?”仰望空中越来越张扬灿烂的风媒之花,他反问。 虞轩也仰头:“你不是很清楚吗……我想知道,与你的师兄相比,我有多少胜算能把你留下。” “师兄给了我现在的一切,包括自由和力量,”贺岩枋微微一笑,“你能给我的是什么?” “不要太过分了!”虞轩毫无预兆地挥剑把他逼到一角,但她的身后猛然蹿出巨大白蟒,迫使她住手。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一直维持着分身?”虞轩望向身后凶猛的白蟒,突然发问,“因为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孤独吗?” 贺岩枋怔了一下,看到他的迟疑,虞轩反而笑了起来:“什么啊,现在才发现看起来人脉很广的你一直在单打独斗呢……” “弱者只会碍事。”解除了白蟒,贺岩枋冷笑。 “是吗,我放低姿态果然是错误的呢,”面向越来越近的风媒之花,虞轩自嘲地微笑,“我输了,不过真是不甘心啊,为了追逐你而孤身陷入这场雨……” 孤身,雨……贺岩枋微微仰头,感受雨水的冰冷。 和以前被师父幽囚时一样,在彻骨寒冷中孤独忍耐着的感觉。 “今天也是下个不停啊,”不知为何,他开口说道,“师兄也讨厌雨天,毕竟雨是火花的大敌。” “诶?”虞轩错愕地回头。 “要是往常,风媒之花还远不止这程度,”贺岩枋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回应这温柔靠近自己的女子,“作为回应我就告诉你吧,我也许能战胜师兄,仅限现在。” 虞轩能感觉到胸腔里的“气”在骚动,那就是“风媒之花”绽放的信号。在她感觉到恐惧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被银色的光辉占据,即将在胸腔内爆炸的杀意瞬间消退。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追过来。”冰冷的声音带着觉悟划过耳际,等她回过神来时,贺岩枋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远去的爆炸,意在焚烧城市的火花转移了方向,与银色的闪光一同交舞着绽放到黑暗的深处—— “你要背叛我吗,小枋?” “只是觉得她命不该绝,这次就收手吧,师兄。” “师兄很伤心哟,你这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反抗我?” “请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还不是焚毁帝都的时候。” “为什么?这样腐朽的政权,这么糜烂的景象,本来就该在我的手上绽放最狂乱的花火啊。” “师兄……” “闭嘴,要是说什么道理的话我肯定说不过你,所以能战胜我再说话!反正只是想放过那女人吧?终于也到忤逆我的时候了呢,给我安心地死一下吧!” ——·—— 已经没有力气行走,贺岩枋倚着老树,任由雨水冲刷全身。 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呢……苦涩地微笑着,他闭上眼睛。 一直以来都是在恶意中成长,被“师父”如牲畜般幽囚在石室,为了生存而伪装成巨大银蟒重复杀戮……记忆中全部是雨、雨、雨。 冰冷的感觉一直到百里胧光出现才得到缓和。 胧光是遵从本能的狂兽,但就是这样疯狂的野兽,愿意对他微笑、为他起名字,在寒冷的黑暗中点燃火花。 就算是被千百次折磨,但恩人还是恩人,在他看来,忤逆胧光是和焚烧帝都同等的罪孽。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不再顺从胧光,不再追随那狂热的火焰,孤独地回到冷雨之中,自己舔舐伤口。 伤口已经多得无法自我修复,他只能慢慢喘着气忍受疼痛,等待雨水彻底麻木感觉。 但雨水忽然被拦断了。 睁开眼时毫无意外地看到虞轩温柔微笑的脸,浅桃色的伞挡开雨水,如一片云霞。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弱吗,竟然把我禁锢起来……”虞轩微微倾下身来,“只要体验过,我至少能防下来的。” “你来了才不妙,”他费力地回答,展示全身被气刃割伤的血口,“师兄放过了我呢……” “他就这样走了吗……” “啊,只剩下我了,要是真的为我好的话,直接在这里杀了我吧。” “你会甘心这样死掉吗?总之先包扎一下吧。”虞轩叹气,轻柔地说。 “回去还是会被处决吧,我讨厌麻烦。” “最麻烦的是你这家伙啊,百里胧光放弃你的话,你也没什么地方要去了吧?这样的话,你来当我的参谋怎么样?” 贺岩枋笑出声来:“说笑吗,这是不可能的。” 犯下无数罪孽的原邪妖王,前途无量的神军破魔前锋,这是近在咫尺有遥不可及的距离。 轻轻拂过伤口的指尖传来温暖,虞轩微笑:“只要你愿意,我就有办法实现。我是要将邪魔肃清的利剑,能斩断黑暗的话也能斩断隔阂。” “我可是邪魔。” “看看你现在的狼狈样子,你今天已经把邪魔之血流尽了吧?跟我回去吧。”对他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虞轩站起身,伸出手来。 一直呆在雨中也毫无用处,贺岩枋苦笑,握住了那愿意为他拭去伤痛的手。 在视野开阔处,他又看到了那奢靡极盛的帝都,那明亮的灯火如火焰耀眼。 终日不息的宴饮游乐,这是真切地焚烧着城市的罪孽。 一定会尽力改变那让人厌恶的华丽,但这次,也许会用不同的方式。贺岩枋俯视那一片奢丽的灯火,微微一笑,跟上了少女的步伐。 贺岩枋篇·罪孽焚城,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火蛾之槛 上 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唐·张九龄《赋得自君之出矣》 婺州幻术大家——远家,绝非久留之地。桃花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在这里不是被远家毁灭,就是和远家一起被毁灭。 年纪轻轻的她以出色身手被婺州妖首远之山选为护卫,当初她的想法是在远家逃避神军的追杀,直到远家毁灭。 她不关心远家会怎样变化,这个奢靡腐烂的猫妖家族提不起她的兴趣。在她看来,这里没有谁值得关心——直到那一天,那对母子的出现。 女子名叫女萝,是州主一时兴起才玩弄了的弱小猫妖。但她弱是弱,却也有过动手复仇的刚烈。然而她终究是女子,在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她的复仇行动也就迎来了终止。 州主原本也没打算管她和那出生不被祝福的孩子,可是几年后他诸事不顺,占卜了一下后发现那庶子与他是同日出生,觉得不能遗弃了,然后采用强硬的手段把原本清贫安乐的母子带了回来。 于是桃花侍立在州主远之山身边,看到了那个不幸而悲哀的女子。 粗陋的穿着也无法遮掩她的娴静美丽,她望向远之山的目光没有畏惧—— 也许是因为有孩子就够了吧。她的孩子乖巧地坐在她身边,长得粉嫩可爱,像小小的人偶端正地任人观赏。 那孩子如同白瓷的肤色也许过于苍白,但他的眼眸颜色如同琥珀,澄净美丽得过分。再加上一点乖巧的微笑,简直漂亮得不像话。 桃花奉命带孩子到他自己的房间,一路上带着他深入灯红酒绿、莺歌燕语之地,孩子都只是安静地跟随着,脸上带着仿佛很兴奋的好看微笑。 直到来到房间、桃花准备离开时,孩子才轻轻地叹气,让桃花在明亮烛光下看清他微笑弧度的僵硬。 “脏。” “……诶?” 孩子用琥珀色的眼瞳凝视她,清浅苦涩的微笑美丽又无助:“这里,好脏。” 清亮声音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忧郁,看来这孩子已经理解了他们母子的命运。桃花隐隐觉得心疼,不觉微微倾下身来:“你叫什么名字?” “崎梅,”孩子说着,眼神一暗,“……远崎梅。” 从那以后,崎梅就一直留在远家。他是聪慧的孩子,再也没有提起过这庞大家庭的肮脏。逐渐学会这座王国的生存法则,就连那偶尔会从澄明眼瞳中流露出的点点厌恶都会被他用清浅微笑遮掩,好像完全没有留下痕迹。 桃花以为一切就会这么过去的,她以为这孩子至少能顺利地获得安稳。只要在合适的时候稍微教导他自卫,他就能像飞鸟一样离开这座笼槛吧。 但命运有时比想象要残酷得多,桃花是确确实实地被吓到了—— 那是州主贺寿的奢靡之夜,在大约五更的时候崎梅闯进了她的房间。看到披着艳丽红衣的崎梅时她不觉惊骇,因为她从未看到崎梅脸色惨白、泪流满面的样子。崎梅一直澄明的眼瞳空洞无神,就像失去了魂魄,而他纤长白皙的双腿也不停颤抖着。她慌忙去搀扶他,却听见他声音低微地哀求,“救救我的阿娘”。 女萝夫人并没有熬过那个晚上,远氏幻术素来以凶险闻名,就算只是州主的正妻,也有能力将她置于死地了。就算桃花不说,崎梅也知道母亲难逃一劫。他在桃花那里整整昏睡了一天,偶尔醒来也是一直垂泪。桃花想去安慰,但他却自己惨淡微笑起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软弱了……我真的明白了,弱者没有生存价值……” 等他坐起来后,桃花就发现他的眼神变了。 仍然是澄澈的眼瞳,但他的瞳孔深处刻印了至死不休的执念,让人看了就仿佛要被吸进去直到万劫不复…… 不仅仅是从远崎梅变成远之笙的区别,桃花心惊地看着少年旋开镂满花鸟的象牙细筒,让筒里鲜红如火的颜色在烛光下热烈呈现。 通过铜镜,她能看到笙很明显地皱了皱眉。但她是想象不到笙初次被大姐引诱上妆时的窘迫样子的,表情瞬间恢复淡然,笙用小指尖轻轻一点,带出艳丽的口脂,柔柔涂擦在柔润的唇上,如同瞬间燃起一团烈焰。 “……你觉得怎样?”无心细赏,笙转头看她。 “……美极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笙笑了起来,目光仍然纯真:“真的?” 啊,是真的。眼前的他把长发盘在脑后,戴上了女子的华丽发饰。他白皙的脸仍然显露稚嫩,眼角的艳红却晕染出与年岁不符的妩媚。稚嫩与妩媚,略微矛盾却又那样让人惊艳。 “桃花,你一定觉得我很低贱吧,事到如今却努力地向他献媚……”笙望向铜镜,线条柔润的唇微微翘起,笑意里含着悲哀,“我早就知道,要是想堂正生活的话,就不该踏进远家的门槛……” 映着烛光的眼睛闪耀着近乎神经质的光芒:“阿娘的名字是女萝,‘女萝附松柏,妄谓可始终’……要想生存就必须攀附松柏,多么悲哀啊……我不想那样,我想夺回我的命运……所以在绞死葬送我阿娘的那株腐朽老松前,我不能死……” 没有等桃花回答,他凝视桃花带着不忍的眼睛:“你觉得可笑吗?就凭我这样的蛆虫,想要把远家摧毁……但是我一定会做到的,为此我需要力量……” “可是……” “我知道你没有帮我的理由,但我也只能赌一把了。我只要复仇,要是我能得到权势的话,这一切将会全部属于你。桃花,你愿意赌我的未来吗?”桃花还没说完,笙就近乎哀求地问她。 也只有在她的面前,这双永远伪装出笑意的眼瞳才敢于显露深深掩藏的绝望与疯狂。所以桃花微笑:“不需要赌,我相信那一切是属于你的……让我来帮你吧。” 追逐烛火的飞蛾倦极停歇,和她一起静静地见证少年的决心与誓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火蛾之槛 下 桃花能轻易潜入书库偷取远家禁止外人观习的幻术要览,但是她从来没打算学远氏幻术,那些书籍太艰涩难懂,那些理论体系也太复杂抽象。但每天都去偷取秘籍的日子在持续,桃花每次都会看到本应在白天休息的笙坐在窗前等她。 笙每次都那样静静坐在窗沿,就像一只猫在玩弄自己的尾巴一样,望着窗外玩弄着柔软的发丝。也许那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吧,只要察觉她的脚步声,他就会露出微笑,整张秀丽的脸就像雕刻着决意般表露凛然。 不得不承认,笙学习幻术的天赋远高于远氏诸子。他没用多长时间就将所有的理论理解透彻,就像桃花所说的,远家的一切学识都是属于他的了。 所以不想再伪装出温顺柔弱的样子了。笙仍然微笑,但清浅的笑意里除了那浑然天成的魅惑,还带上了隐隐的锋芒。他的同父异母兄弟们曾嘲笑他的卑贱刻入骨髓,但现在谁都可以看到他散发出来的贵气和高傲。他变得越来越漂亮,但现在的他会笑着把簪子扎向言语调‖戏他的兄弟,就算会被一耳光打得站不起来,他带血的唇角也会泛出寒冷笑意,没有半分退让与动摇。 “现在不是显露锋芒的时候……” “所以我也没让他们知道,我比他们更擅长幻术的事实。”在桃花替他上药的时候,他还是笑得无辜又无谓。 桃花眼神复杂地注视他,但就在同时,他突然伸手紧紧抱住她:“谢谢你……虽然由我说出来就分文不值,但相信我,我一定会把我能给的一切都给你,全部……” 就算能改变很多东西也没法抹去对自身的鄙弃吗……迟疑了一下,桃花还是选择回应他的拥抱。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是时候做真正危险的事了,对吧?”她的回应让笙一颤。对于他的反应,桃花苦笑—— 一样的,她和他一样地清醒。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被爱,只是作为强大的道具被利用着。她只是想让没有安全感的他明白,不用把他自己用来当诱饵,她也会坚定地帮助他、保护他。 “……我要出去。”轻轻松开手,笙望向窗外浓重的夜色,满月般浑圆的瞳孔刻印决意。 离开了远家就是魑魅魍魉横行的黑暗猎场,在这里就算曲意逢迎也无法保全性命。 “弱者果然是无法生存的。”笙从容微笑,将妖物踩在脚下—— 在这里他无需掩饰实力,他可以不断展露自己的野心,将所遇的邪祟全部俘获,变成自己的棋子。 桃花注视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中的他,殷红衣裙已经被血濡湿,但他秀丽的脸庞仍然不沾半点污秽,笑得无辜又纯真。 “贱奴……” “啊,很卑鄙吧?但听从我的计策兄弟相残的,是你们自己不是吗?我只是让你们看清了自己内心的黑暗……”对于脚下敌手的咒骂,他用清亮如泉的声音轻快回应,唇际的笑意含着邪息,“只有将你们都拖入深渊,我才能踩着你们的尸骸往上爬……无论有多难看,我都会这样肮脏地爬上高位的……记住,杀死你的应该是城隍神呢……” 然后,他就举起从城隍神处盗来的破邪之剑,一扎而下。 “这边也很容易地解决了,忠心侍奉远家的旁系已经没有了……”没有再看对手一眼,他向桃花微笑,那笑容耀眼得让人沉醉,在血污中却尤为残酷邪异。 操纵玩弄所有情感,潜隐在黑暗中悄然磨蚀猎物的爪牙,然后在其背后发动致命一击,这是多么可怕的魔魅啊…… 可他是自己一直注视着的主人,从乖巧孩童成长到魅惑少年的复仇之子啊。笙轻盈地越过满地血污来到她的面前,仍旧纯真微笑着:“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对吗?” 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么纯净无瑕,眼前少年漂亮地微笑着,纤细白皙的手指却掐上她的脖颈,恶作剧般没有用力,但隐约又真切地透着杀意。 狡兔死,走狗烹。桃花没打算怨恨他,仍对那双拥有魔力的澄澈眼瞳微笑,缓缓伸出右手—— 少年身后的黑暗被爆燃的火光映亮,猛然回头的他看清了火光中扭曲着化为焦炭的杀戮人偶。 “还不是时候呢,郎君,”桃花还是那样恭敬而温柔,“你还是太急切了。” 笙没有说话,只是恼恨地咬咬唇,望着火光出神。桃花想,他是希望化身那明亮诱人的火焰的吧,让所有盲目的飞蛾为他而疯狂、为他而牺牲,然后让他无限地壮大起来……可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飞蛾,为了复仇的火焰奋不顾身。 可到了这一步他也不会再犹豫了,对着蓬勃的火焰,他再次微笑:“啊,我没必要这么急躁,远家终究是我的,终究会被我踩在脚下……” 烈烈燃烧的火焰噼啪作响,和桃花一起默默见证着少年的决意和疯狂。 ——·—— 桃花很清楚,过分的清醒必然带来疏离。在迷人微笑和过人才华的吸引下,笙的手下渐渐隐秘地聚集起了一大群部属。 所以没必要以虚假爱意来拉拢她了,笙集中精力布置他庞大的杀戮计划,只会偶尔像是记起他的疏忽一样匆匆带给她一些簪子和珠玉,然后又像飞蛾一样急切地四处奔走。 看着烛火下闪耀神秘光泽的珠宝,她微微苦笑。 无所谓的,你高兴就好了,我如同飞蛾般躁动的,郎君啊。 漫长的等待终于迎来终点,这一次还是州主的寿诞,笙坐在镜前,露出从容的微笑。 再也不会穿上伶人的彩衣,他打翻了满桌的脂粉,甚至将华美的金钗凤簪都踩在脚下。 已经多久没有穿上素白的衣服,已经多久没有以男子的容貌出现在人们面前了呢?他整了整白衫,瞥一眼铜镜又毫不迟疑地拿起剪子,一下将那头乌黑柔顺的、曾经戴满珠簪的长发剪了下来。 桃花没有阻止他,从来没阻止过他。从镜里看到表情沉静如旧的她,笙站了起来。 “桃花,我能做到的对不对?将远家的一切踩在脚下……”他的微笑如蜜酒醉人,琥珀色眼瞳温柔映照出桃花的面容,纤细手指却轻轻扼住她的脖颈。 “也包括属于远家的我?”就算到了这时,桃花的声音也充满了温柔。 “后悔吗?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容许你存活……”笙的笑容愈发温柔诱‖惑,蛊惑人心的力量水汽一样侵染桃花的意识。 “没必要把力量浪费在对付我上,要是你希望,不用你动手我也会消失,”桃花只是凝视他的面容,“但是,既然知道一切的我消失了,你就没必要死了吧?” 笙的手微微颤抖。 “你说在复仇之前绝对不能死,以你的骄傲,你也打算在杀了州主后自尽吧?但是没必要这么做,你努力了这么久也是为了改变厄运,难道为远家而死不是厄运的延续吗?所以不要为此而死……”轻轻拨开他的手,桃花第一次主动拥抱他。 “不过让我自尽也是有条件的……我从来都不阻止你,因为我觉得,就凭远家施加于你的一切,就足够让你回报数倍于现在的疯狂……但只要稍有理性就会明白,任由你变得残酷、不择手段是真正的错误。我已经看着你为了复仇而将自己染黑,但请你至少不要变成你最憎恶的那种存在……为摧毁敌手而变成和敌手一样的污浊存在,这才是最大的悲哀,女萝夫人不会期望你变成那样的……” “够了,”笙的声音没有起伏,“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告诉我最后一件事,你最希望做什么?” “只有这一点不会变,我想改变宿命。” 桃花可以听见那一声长长的叹息,笙也轻轻抱住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也是。” 所以在随后无边的地狱里,并没有桃花的位置。 ——·—— 笙活了下来,他终于得到了一切,但是当初把这一切都留给桃花的誓言自然是无效的。 桃花仍然是卑微的、沉默的侍女。 她没有问过笙任何的想法,笙也再不会对她温柔。 看到她长久以来的辛劳,同行的侍女偶尔也会同情她,州主的脾气喜怒无定,她也许偏偏是州主讨厌的类型吧。 佩特拉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有一天他在和笙提起自己的恋人时顺带着问起笙的感情,笙却毫无迟疑地回答自己有所爱之人。 “我看你跟所有女子都逢场作戏,你倒是说说看你对谁真心了……你不会是爱上了邪主吧?”佩特拉的语气里带着戏谑。 但笙却较真地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有什么奇怪的吗,她是不一样的,在我最卑贱无用的时候只有她接纳我,陪伴我熬过最屈辱的日子,连同我的肮脏和背叛都包容……所以我也……” 这说的当然不会是邪主。突然明白了他所指的是谁,佩特拉惊讶地望着他:“但是你……” “不用说了,已经没有资格再说出口了,”笙苦笑着推开窗户,透过明亮的月色,可以看到桃花在为他任性的要求采摘银桂花。 “花前月下,是适合谈情的时候呢。但我不在那里,不能在那里……”笙淡色的眼瞳被月色浸润,“为了踏进权贵的门槛,我不惜舍弃了一切,变成最卑鄙肮脏的模样……” “笙……”觉得他似乎马上要消散在月色里,佩特拉轻轻叹息。 但笙马上又掩上了窗,回头自嘲地微笑:“注定要为罪孽之火抵上性命的我,果然只能和你这样的魔物走下去吧……” 厌倦了扑腾,一只飞蛾扑进了微弱火光中。被晃动的蜡烛发出嘶的一声,火光夺走了蛾的性命,然后叹息般回归了黑暗与沉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笙簧初振 上 ——长安,天道宫 笙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华贵从容的微笑。 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如今的他有足够资格傲视群雄。威震四方的邪主那样亲切地向各方强者介绍他,“婺州妖主,‘鬼神童子’远野笙”,潮水般的赞美奉承包围了他,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了。 所以笑就可以了吧?开心地笑。鼓励着自己,笙满月一样的浑圆眼瞳光华闪动,线条柔润的唇上扬起淡淡的弧度,一切都显得非常纯粹清爽。 “州主年少有为,请容在下敬州主一杯……”又是一个前来奉承的妖,笙继续着高贵笑容,举杯。 并未习惯酒的味道,笙觉得一阵晕眩。 “在下与令尊是故交。”这句话终於让笙抬眼直视眼前的男性。 “从肮脏的最底层,用最肮脏的方式上爬到公卿之位,并且手段俐落地抹杀一切痕迹,州主真是少年英杰,远氏之龙啊。”男性笑着俯视笙,他的讽刺和如同注视蛆虫的轻蔑眼神凝滞住了笙的笑容。 “……阁下以为你能打倒我吗?”定下心神,笙让自己的目光带上坚不可摧的冷意。 “如果你的一切在这里公布出来,你说你还能统御阎楹院吗?邪主还会重用你吗?”男性俯身,凑近了笙的耳际。 寒彻心扉的冷意让笙退後一步,他咬唇,沉声开口:“阁下希望怎样了结此事?” 在阴影遮掩下,男性的一只手在笙的腰间滑动。感觉到笙抗拒嫌恶的僵直,他在笙的耳边呼出浑浊的气息:“州主只需要……如当初服侍父兄一般,服侍在下……” 笙惨澹地微笑起来,原来还是洗不脱,那阴暗的过去…… 邪主和前辈们在远处应酬,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当众弄出大动静吗…… “……请随我来。”轻轻开口,笙走向黑暗的角落。 琥珀色的眼睛映入黑暗,秀丽的容貌渐渐蒙上阴影。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和过去的污秽仍然相连…… ——·—— 在当时的婺州,最强的幻术家族就是远家。远氏家族的家主是远之山,他那显赫的家世将会交托给嫡长子远之箫。远之山的子女均是“之”字辈,配以乐器名。但这群子女中,只有笙不一样—— 无辜的庶子,他的母亲是远之山一时兴起所糟蹋的弱小猫女,这样的身份在显赫的远家根本无法存活。 “无所谓,孩儿会用心习术,将来称雄九州,让阿娘享尽世间喜乐!”那时的笙不明白家族内部的险恶,他以为一切都可以凭藉忍耐与温顺来改变——直到那粉碎一切的一天。 “小弟,想得到大人欢心就必须有用,子荣母贵,你应该有所行动。”一向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姐姐远之瑟表现得异常温柔,这让笙无法应对。 “姐姐的意思是……” “大人喜欢歌舞,跟我学歌舞吧,这样才能讨得大人欢心啊……”姐姐秀丽的面容近在咫尺,从没享受过手足之情的笙茫然困惑。 所以,不可以拒绝姐姐的好意吧。 所以没有领会到姐姐笑容里的真实意图,只有在回忆时,笙才明白,那个意思不过是,去成为俳优吧,去成为玩物吧。 ——·—— 看着姐姐旋开镂满花鸟的象牙细筒,筒里鲜红如火的鲜色让笙满脸窘迫。 远之瑟用小指尖轻轻一点,带出艳丽的口脂,柔柔涂擦笙柔润的唇,如同瞬间燃起一团烈焰。 “姐姐……” “不要乱动,小弟真是长得非常好看呢……”远之瑟微笑,这让笙局促地僵直身形。他窄窄的袖衫上珍珠闪烁,在烛光下娇媚地闪动着。 轻柔的歌舞对聪慧的笙来说没有难度,但真的要像女子般化妆让笙十分难为情。不管姐姐怎样夸赞容貌倾城,笙只是想,快点结束就好了,希望父亲不会责骂这样扭捏的自己。 “你……是女萝的孩子吗?”歌舞散後,父亲第一次对自己说话,用的是迷惑又柔和的声音。 “是,大人……”心里充满不安,笙低眉回应。 事後想来是万恶的起源,父亲的表情没有被低头垂眸的笙看见—— “你随我来。” ——·——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家族,这到底是怎样的父亲…… 要是多留了个心眼就好了,要是早早对所谓的家人防范就好了…… “真是……好久不见大人了……”声音充满怯懦,笙打破一路行走的无言,“阿娘常常对孩儿提起大人的辛劳……” “是吗,我以为她会跟你说我有多无耻,当年她不是哭得肝肠寸断麽,说一定会报仇什麽的……”父亲远之山的背影果然跟远山一样威严又疏远,提起母亲时的轻蔑让笙有停步痛哭的冲动。 但是不行的,现在是唯一能让父亲正视自己母子的时候……这样想着,笙跟着父亲进入房间,心乱如麻地看着父亲关上门。 “阿娘……不恨大人的……” “肯定是不忍告诉你吧?有了孩子的女人会心软,更何况,绝对不想弄哭吧,珍宝一样让人惊艳的你……” 突然被那样猛烈的力道按住,笙完全不能理解父亲的举动。 华丽的舞衣被扯烂,珍珠掉了一地,在烛光的照耀下像难收的覆水一样倾泻四周…… “大人……” 这算是什麽,住手啊…… 少年的力气就像山风一样无法撼动山岳,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地意识到父亲的强大专横,被无法抗拒的力量压住,少年觉得自己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但到底明白了什麽呢…… 阿娘,我似乎明白了你当年肝肠寸断的痛苦…… 但是为什麽不告诉我,要是早点告诉我的话,我就不会妄图奉承乞求重视,要是早点告诉我的话,我会从一开始就执起屠刀! ——·—— 红烛在帐间、褥上摇曳着妖娆的影。 身旁的男性酣然入睡,笙用尽力气转身,望向房门。 来时身着的舞衣化作缕缕红丝委弃在地。 白皙纤长的手臂颤抖无力地往这方向伸去,最终颓然地垂下。 房门外是清冷的月光,那样明亮又苍白,和他的脸色一样。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出卖了一切,在惊慌和绝望中无处可逃,笙首先想到的是,耻辱的事不能让母亲知道—— 但现在呢?先将让母亲和自己痛苦的源头给除掉? 不,力量差距太悬殊了,即使是在睡梦中,远之山仍然是山一样无法撼动的强者! 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木偶一样了无生气的笙,浑圆空洞的眸中寂静流出了两行泪水。 这就是笙获得名字的晚上,牺牲了尊严和童真,他用惊人的美貌仅仅换来了那无比轻薄的三个字—— 远之笙。 ——·—— 漫长的夜晚让笙的灵魂陷入了黑暗,成长与扭曲就发生在一瞬间。 不必去问姐姐这一切是怎麽回事,也不必再和父亲再提母亲的事,天亮之後就和母亲一起离开,在远家势力之外的地方变强,然後复仇! 匆忙逃离,甚至觉得晨光都可以灼烧不洁的自己,笙急着找个地方整理仪容和表情。 就连慌乱中找到的衣物也是艳丽灼眼地红,笙觉得好痛苦。高贵的白色映入眼帘,笙惊慌停步。 晨光铺洒的长廊,红衣的笙,白衣的远之箫。 慌乱无措,笙习惯性地低头垂眸:“……大兄……” 尊荣高贵得无法直视,嫡长子、长兄远之箫。 “是你啊。”露出毫无感情的微笑,远之箫和往常一样对笙的存在不屑一顾。 无法面对冰冷高贵的白色,笙一心遁逃。 “喂,不说说想法吗?”长兄冰冷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嘲弄、鄙夷,让笙停步。 “应该睡不着吧,要想很多事,估计虽然很想和那女人哭诉,但又一定要忍住不说。”慵懒散漫的声音字字击中痛处,白衣的妖魔声音里充满笑意,“那样很辛苦吧,所以帮你解决了,那女人不会说什麽的。” “你和瑟姐姐是一起算计我的?”笙回头,大睁的眼睛充满了愤恨,“你对阿娘做了什麽?” “死了呢,那女人。”远之箫的神情冷酷阴冷,“知道你不会说出痛苦,但没人体谅孝心不是很悲哀吗,所以替你告诉她了,你得宠的事……” 对笙震惊的神情感到愉悦,箫笑得更恣意:“贱女人,竟然敢攻击我,真是不自量力……不过也真是弱,怎麽说也是引诱大人的骚货……” “闭嘴!”竭尽全力挥拳打向自小畏惧的长兄,笙的心里只有仇恨。 幻化而出的巨蟒将笙缠勒得无法呼吸,箫大笑着狠踢他一脚,一手勾起他的下巴:“贱种,你以为你能做什麽?” 笑意盈盈地近距离凝视笙充盈憎恨和恐惧的浑圆瞳眸,箫满意地点头:“终究是乡野贱种,怎麽配生在远家?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一生都不配接触的远氏幻术!取悦我们、恐惧我们吧!” 笙用尽全力挣扎,却移动不了分毫。箫轻蔑地笑,轻轻捏着他惨白的脸,似乎很喜欢那羊脂般光滑细腻的触感:“不用这麽忧愁,你倒也颇有姿色,应该能混得不错。笑吧,卑贱吧,无耻吧,唯有如此,你才爬得上公卿之地!” 解除了幻术,就像抛弃秽物般弃下笙,箫白衣飘飞,翩然而去。 轻轻地,笙笑了起来。 “迫使我连身体自由也无法拥有,这样深巨的债,我要你们用全部家业和生命偿还……”长久的仇恨滋生出花朵,如今的笙充满了战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笙簧初振 下 所有的机密和的幻术书卷都在父亲手上,而这重要的一切都悄悄变成了自己的东西,不动声色地,笙编织的蜘蛛网已经日臻成型。 笙还在渴求其它秘技,他要比所有仇人要强大,所以在出卖尊严的同时,要到陌生的黑暗世界乞求远家所没有的东西。 父兄应该还在商议家族大事,因此抓紧了此时,一刀一划地,笙纤细的手慢慢塑造杀戮人偶的精致面容。细心画出的笑容在杀戮机器上不过是多余,但笙却用了最大的心血,直到最後终於给了它们最明亮的笑容—— “你是‘和风’,你是‘丽日’。” 然後小心藏起人偶,笙望向铜镜,向镜中的自己慢慢露出魅惑的笑容。 “真恶心。”这样笑着,他仍然融入这个他憎恶着的世界。 时间快到了,一切的仇恨与屈辱,即将送还。 创造出比父兄更强大的法术,必须用最有力的咒语引导灵魂,笙的咒语一气呵成,毫不费力,引导出所有的黑暗气息—— “昼夜相淆,形影不辨。舍吾之命,令虚伪化作热诚,恨意化作浓情,野猫化作公卿——吾愤恨无疆,不生不杀!囚灭万类,锢囚千化!” ——·—— 满月微残。 张灯结彩,远府有如仙宫辉煌,庆贺婺州妖主的伟业,迎接长安贵客。 千层华帘下金斋玉脍惹人垂涎,在荒年中尤其珍贵无价。 远氏诸子在嫡长子远之箫的带领下垂手而立,迎接长安来的贵客。 “璋君,请坐上席……”远之山微笑示意。 玉面的颀长美青年——九州十八王之一、“惮慑之璋”玉璋君傲然入席,然後—— 化为公猪…… 满座失色,就算是远之山和远之箫也震惊无措! 烛火不至的幽暗角落里,传来清朗稚气的笑声。 “……远之笙!”终於醒悟,箫大吼起来。 白衣的美少年徐步走出,稚气未脱但惊人秀美的容颜透着惑人的气息。 “雕虫小技,大人愉悦否?”山泉般清润,笙的唇轻翘着,挑衅者他憎恶的一切。 “你要造反吗!”箫暴怒质问,幻化出无数怪物! 琥珀色的眼瞳满月般醉人,笙微笑,在那犹如锁链的囚魂笑容中,一切幻象都被控制、转化! “昼夜相淆,形影不辨。舍吾之命,令虚伪化作热诚,恨意化作浓情,野猫化作公卿——吾愤恨无疆,不生不杀!囚灭万类,锢囚千化!”冻结灵魂的魅惑笑容引导出最黑暗的咒语,秘术·锢囚千化! 设想了无数个耻辱之夜的地狱图卷终於铺开,化为了真实! 箫只能颤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幼弟走近。 “笙……” 笙仰头,无邪地看着他惨白的面容。 “多谢大兄让我学到了,成为幻术入门的雕虫小技……”清浅的笑容异常迷人,笙的眸里透现冷意。 他绕开了兄长,走到父亲面前。 “孽种!”远之山怒吼,幻象虎狼猛然出现,直扑向他! 幻象虎狼化为轻烟飘散,他微笑着抽出长剑:“大人,你本来就没将我当作骨肉,所以被我所杀也是无法抱怨的吧?” 染尽视野的浓红令他愉悦,他终于疯狂地笑了起来。 终於在父亲和自己的寿辰下了杀手,沾染了一身血腥,笙等待着真正从长安来的贵宾给自己一剑。 但那位贵宾——植造之邪主却温柔微笑:“笙君,你确实与这腐朽家族不同,若是不介意的话,辅佐我扫荡九州如何?我听说,这也是笙君对太夫人的承诺……” 仅仅是这样轻柔的几句话,笙活了下来。原来力量真的可以这麽神奇,真的让野猫化作了公卿。 渐渐习惯了虚假迷人地微笑,用悦耳的声音与点滴的计谋除去所有碍事者,也渐渐封锁了以往的一切痕迹,现在的笙是高贵的婺州妖主了。 为阎楹院处理情报并不是轻松的事,但是笙觉得自己真的摆脱了过去,他的时代现在才要开始。到了邪妖王这一步,他已经可以得到以前憧憬的一切了吧。 沉痛的回忆已经结束,现在的真实是,封闭的小房间,笙与陌生丑陋的男性。 笙的手颤抖着,慢慢宽衣。 急不可耐的男性直扑过来,伸手要强行撕开衣袍—— 这是真实? 白皙的手用力抓住不轨的魔爪,笙秀丽的脸轻扬着,面具一样毫无情感。 被这神情一慑,男性一僵。 琥珀色的、满月般的瞳凝视他,目光冰冷。 然後是忽然的清朗笑声,绮丽的梦魔现出原形—— “死吧。”清润又无情,笙厌恶地甩开男性的手。 无数的竹在房内生长,劲节枝枝如矛如枪爆发出来! 身後是男性凄厉的惨号,笙悠悠整衣推门,清秀的脸上浮现幽冷魅惑的笑容。 在复仇的洗礼下,当时脆弱的飞蛾已经化身罪恶的蜘蛛! 美好又致命,美少年冷笑,眸中满盈残酷笑意,憎恶一切、蔑视一切—— “都化为粪土吧!” 幽暗密室的门被关上,鬼神童子迷人微笑着,以无懈可击的姿态重回权力舞台。 九邪王之一,强大、高贵,让人畏惧,这才是“鬼神童子”! “笙,过来吧。”在盛大的宴会上感到应酬的无聊,幸好每一次邪主都会把他带出喧哗。不过这一次的意义却不一样了—— “笙,这位是云蔚新收的徒弟,是异界遣唐使,很稀奇吧?”一直敬仰的邪主向自己介绍着一个跟自己年岁相仿的金发少年,“佩特拉·帕伦赛特,如今的名字是滕宁。” 少年湛蓝的眼睛好奇地注视着自己,纯粹的蓝色很乾净,就像母亲与自己一起仰望过的天空,於是不禁羡慕起少年的纯净了。 这样想着,笙再次厌恶起自己的一切,包括那个由父亲所起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笙,远野笙。” 抛弃了与兄弟姐妹们相联系的“之”字,笙感到一阵轻松。 (就这麽定下来了,我就是野孩子,我没有过去,我就是“鬼神童子”远野笙……) 少年们年轻的眼眸微笑相对,他们短暂又恒久的友情从这一刻开始。初振的笙簧奏起清越乐音,这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厄运会将他们带向何方,也不知道清越的笙歌为何渐渐流为变徵,然後遗恨至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青帝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报与桃花一处开。 ——唐·黄巢《题菊花》 “阿娘,这是何物?” “庆儿,这是娘娘,以后会保佑我家丰收,以后莫要失礼!” 才六岁的庆儿是一家农户的孩子,这段时间他看着爹娘神秘地建造秘密笼龛,早就心存疑惑。如今秘密揭晓了,他的父母似乎是借助什么法术求来了邪神。 “娘娘?”庆儿好奇地挑起红布去看,足以让一人静坐的笼龛里只放着一尊小且简陋的女子塑像。 “莫要乱来!”他衣着简朴的母亲连忙揪起他,“娘娘会恼的!万一放她出来了……” 庆儿也大致明白爹娘的苦心——自唐懿宗以来,奢侈之风盛行,赋敛也越来越急;他们关东连年水旱,州县官吏又并没有如实上报,朝廷不知,百姓饥饿贫苦、流离失所,却无处控诉。在如此荒年,只有依赖邪神的力量,才有可能养家糊口吧。 借助拙劣的坊间小术困住法力微弱的妖怪,役使妖怪为自家服务,这是爹娘多年来第一次冒险。 一开始还抱着怀疑,但庆儿很快就相信了——当身旁没人,他再次揭开红布时,一位美人已静坐在里面,并朝他温柔微笑。 庆儿没有见过比这位“娘娘”还美丽的女子。这位美人体态纤瘦、薄施脂粉,梳着盘桓髻,着一身流行于魏晋南北朝的杂裾垂髾服,并非纯粹唐代的装扮,看来确实活了好久。 美人每次都会用她褐色的眼眸温柔注视他,那眼神有种难以表述的深邃和美丽。 “娘娘是狐妖么?”童言无忌,庆儿率直地问,“娘娘长得煞是好看。” 美人轻轻笑着,声音也是温润动听:“妾非狐妖,本形狞恶,请容隐藏。” “那娘娘会祐我家丰收么?” 美人沉吟:“自是可以,然而丰收亦是无用……若我能执掌政事,必定替你消弭此祸。” 她轻轻抬手,纤细指间绿色柔光游走,化出一枝浆果,递给庆儿:“看罢,若想丰收,极为容易。” 庆儿高兴地伸手接过浆果,他相信自己家的日子会很快好起来。 从那之后,他天天都会来看一下被幽囚的“娘娘”。 美人总是静静坐在那里,或是翻看着书卷。她优雅从容,总是对着庆儿微笑,询问村落农作的情况以及其他趣事。 季节就这样慢慢过去,庆儿家的庄稼果然大获丰收,他们全家都欣喜异常。 “娘娘果然厉害!”庆儿兴奋地凑近笼龛说道。 美人只是淡淡一笑:“妾曾言,丰收亦是无用。” 庆儿感到迷惑,不过,几天之后,他就明白了—— 四处荒芜,饥民们自然顾不上别的,径直来抢他们家的粮食。但美人神通广大,即使如此也还是让庄稼增收。 “粮食可任饥民拿去,只是……”当庆儿来报告说粮食仍然盈余时,美人苦笑,不再言语。 然后,村落鸡飞狗跳、喧哗不息,收税的官吏来了。 “众所周知,今年四处饥荒,你家粮食丰收,应捐助乡亲才是!”不由分说,凶悍的官兵就要将他们家的粮食悉数搬走! 才刚发出抗议的声音,庆儿的爹就被官兵一把推倒在地! 看到这里,庆儿终于哭了。 他跑到笼龛前,揭开红布:“娘娘!” “妾早知会有此日,他年我若称帝,必会肃清乱象。”美人端坐龛中,声音依旧平和,“仍可生产粮食,莫慌……” “娘娘能惩治他们么!”他却打断了美人的话,哭着大叫,“辛苦种出……为何——”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轻轻说着,美人轻易踏出所谓的“封魔刻印”,站了出来! “不许窥视,明白么?”白皙温暖的手轻抚庆儿的额头,美人让藤蔓遮住他的眼睛,“他年我若取代,你会服我么?” “呜……嗯……”庆儿啜泣着回应了。 美人从容地走到喧哗狼藉的大院。 “……娘娘,是娘娘么!……”蓬头垢面宛若痴傻的妇人泣声大叫。 “不堪入目。”淡淡说着,美人走向一时停住的官兵们,每走一步都散发出越来越浓厚的妖气! “……何方妖孽!”为首的小吏壮胆大吼,他的部下们慌忙把刀亮出。 美人一向娴静的微笑上扬成意味深长的冷笑,她的声音温柔里透露霸者锋芒:“你以为你配问么?” 她长长的、拖曳在地的两条春草色长裾骤然飘起,瞬间化为两条藤之巨蟒,绿影一拂已吞噬两位兵卒! “……妖、妖怪!”小吏一怔,随即跌撞着往外逃去! 无数的藤蛇从土地上变幻而出,将准备逃窜的兵卒缠勒、吞噬! 只有那小吏惨呼着跑出了破败院门。但他的身影刹那间化为青色的人形火焰,摇晃、爆炸! “征粮么,真招人恨呀。”童稚的声音懒散传来,身着紫色禅衣的长发男童把玩着掌中青焰,走进院子。 “久违,胧光。”美人温柔微笑。 男童——炼丹家、“糜碎之魁首”百里胧光欢快地扑进她的怀里:“久违,邪主。” 美人未作回复,却让她和农户主人们脚下的土地浮现一圈深绿色纹路—— 骤然浮现的玉绿色花纹在碰上那几圈深色纹印时便消散无踪,于是在一刹那,深色纹印外的土地化成了碧玉! “真是无礼,璋-君。”胧光露出狡黠的微笑,妖气驱动风‖流奔走,“待我将你收拾了罢!风媒——” “不过试探一番,恐怕邪主隐居一载功力衰减罢了。”如玉的颀长美少年冷漠笑着,悠悠进门。 ——玉石操纵师,“惮慑之璋”璋君。 没有顾虑瑟瑟发抖的农户夫妇,美人自然地询问同为邪妖王的旧友:“我这一年,却是一直翻阅典籍公文。你们准备得如何?” “武器已找愚者炼成,命名曰‘止息浆’。”胧光掌心的青焰爆燃开来,最终收缩凝成青色长枪。 “啊,不错。”璋君看一眼胧光的武器,微微点头,“长安混乱,邪念四生、王气衰微,可供我辈进驻矣。” “滕美人、笙小郎等亦来信报安,时机成熟,走罢。”美人颔首。 “这家人不识你么?”胧光笑意盈盈地俯视颤抖农户,“声名显赫的‘植造之邪主’竟藏身农家,无人料到啊。” 美人——邪妖王之首“植造之邪主”淡淡望一眼曾经的主人,毫不留恋地走出了院子—— “积弊如此深重,若我为帝,必定食尽恶党。” “啊,快了。”胧光舔了舔唇,满脸灿烂微笑。 长安,“植造之邪主”、“糜碎之魁首”、“惮慑之璋”;洛阳,“棺柩舞姬”;婺州,“鬼神童子”;江陵,“深雪游女”、“荡兵之莞”;潭州,“魂悸之荫”;广州,“寸断之翎”,这就是称霸一时的九大邪妖王。 累积的阴谋渐渐运作,就像农民起义军首领黄巢般,邪主行动了。“他年我若为”,这并非空谈!争霸的血腥战争,将再一次席卷九州! ——·——注 :中国古代传说中五帝之一,掌管天下的东方,主万物发生,亦是古代帝王及宗庙所祭祀的主要对象之一,亦称“苍帝”、“木帝”。在“先天五帝”的概念中,即为太昊。五行中对应木,季节中对应春天,五色中则对应青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飞檐 一、和风 屋角的檐如鸟振翅,轻盈如飞地翘向天空。 百里胧光喜欢坐在线条柔润的上吹胖嘟嘟的鸟形响哨,鸟哨的声音会被风带出很远,那种辽远的感觉让他觉得心胸都广阔起来。不过,最重要的其实是因为小小的他喜欢临风俯视他人的感觉吧。 不过胧光还有个很坏的习惯,那就是当他看到熟人时,会从檐上飞身跃下来,扑到熟人怀里。 在很多时候,这个被迫伸手迎接拥抱的人是贺岩枋。 胧光不重,但一个幼童——或者说幼童体态的妖物从高处跃下实在让人心惊,而且他落下的冲击力让贺岩枋感到不舒服,久而久之,贺岩枋就对此感到不耐烦了。 终于有一次,饱受他欺凌的贺岩枋一如既往地清浅微笑着张开双臂,却不动声色地偏过了方向。 在空中感觉到贺岩枋的懈怠,他一个翻身骑到贺岩枋肩上,用力扯住贺岩枋的头发:“你想摔死师兄吗?” 贺岩枋只是轻轻拨开他揪头发的手:“对啊。” “我觉得你真的很想我死掉啊,小枋……”胧光的语气里似乎还真有点伤感,“不过我把你捡回来也不是为了什么……你的话,就算把我杀了,我也没资格抱怨什么的吧……” “这样的话也稍微让我省点心吧,师兄,”贺岩枋就那样把他背到屋里,“要是真会摔死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到檐上去的。” 胧光微微笑了起来:“还真是无趣的孩子,这样不讨女子喜欢啊。” “说得好像很有经验,师兄你才是从来没和女子接触过吧?好了,下来吧。” 胧光清脆地笑着跳下来,他想再给贺岩枋一个拥抱,但他还是乖乖坐了下来:“还是一样难吃的东西……” “反正你被丹药麻痹的舌头也尝不出味道。”贺岩枋给他舀了一碗面糊。 他耸耸肩,把一整碗面糊倒进嘴里。 吃完后要干嘛呢……他望一眼贺岩枋,暗暗决定要继续呆在檐上。 这次敢不接住我就下地府吧。他开心地想着,偏头望向晴光下的檐角。 收回目光时贺岩枋正盯着他,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丢下碗就跑了出去。 背后传来不紧不慢的“你还是早点死吧”,他安心笑着翻身跨上了凌空而翘的。 ——·—— 二、长雨 被雨击打的檐在昏暗中一片深黛,碎裂的雨花顺着坡度离檐而下,淅淅沥沥地缀为长带倾注落地。 这时的城池入睡般安静,充斥雨声的檐顶相当清凉,甚至有一丝寒意。 胧光静静坐在檐上,没有像以往那样晃腿吹鸟哨,而是像贺岩枋会做的那样抱膝而坐。 他并不讨厌雨,其实他很喜欢坐在雨中哼唱童谣。但是因为贺岩枋讨厌雨,只要下雨就不肯来喊他,所以渐渐地他很少在雨天出来。 但是现在,贺岩枋已经离开他了呢。 他原本以为贺岩枋是和他一样的妖物,大概能一直那样共同生活下去的。但是他错了,贺岩枋仍然有着他所鄙弃的仁慈,他们是有隔阂的。 让贺岩枋走时,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但不久后他就听说贺岩枋被神军俘虏了,这时他感到了愤怒,他闯进神军队伍,百色的风媒之花将所有能见的敌手送葬。 但是他的冲动被玉璋君和兵仪嘲笑了,于是他拒绝承认自己的不安,硬生生地收了手。 反正……自己的师弟不可能那么容易死掉吧…… 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贺岩枋活着回来了,以神军一员的身份。要是当时救出了贺岩枋,是不是就不用师兄弟相残呢…… 昏暗的巷子那头出现伞影,他静静注视那素色伞影,酝酿出与往常无异的稚气笑容。撑伞的人慢慢走近,转过墙角从他眼下走过。 他纵身一跃,这次稳稳落地,不需要人接住也没人想要接住。 持伞者头也没回,仍然慢慢地走,走下台阶的足音混着雨声回荡在巷中,充满寂寥。 不,足音是平和的,寂寥的是胧光自己罢了。 “见了师兄就连个招呼也不打吗?”他对着持伞者的背影开口,声音比以往都要轻,在雨声中他怀疑对方能不能听见。 但持伞者还是停住了脚步。 “我怕打了招呼反而惹你生气,”仍然是平和的声音,胧光能想象到伞那头几乎永恒的微笑,“是你说过以后互不相干的,百里前辈。” 胧光静静望着他的背影:“是你先抛弃我的,小枋。现在也是去虞轩那里吗?” “是,不过准确地说,是要回到神军中去。” “你会与整个帝都、整个九州的妖魔为敌,我祝你能活到明年,”胧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得那么咬牙切齿,“我们阎楹院自然是你们神军最大的对手,下次杀死你的会是我也说不定。要是破解不了风媒之花的话,就早点料理后事吧。” 贺岩枋笑出声来,继续走下台阶。 胧光忽然感觉到怒气上涌:“决定了,最终杀死你的一定是我!” 贺岩枋微微侧身,从胧光这里只能看到他被伞遮住大半的脸,没有那幽黑的、因为他才褪去浓红的温柔眼瞳,只有那微微上扬的唇角,雕刻着他所教的、虚假永恒的笑意:“那就试试看吧,看看谁会被谁所杀。我啊……早就觉得你该下地府了。再会。” 胧光看着他转过头去并慢慢收伞,在下一瞬杀意便擦过脸颊在身后爆开。 胧光回头,那把素色的伞近半没入墙体,放射状的裂痕仍在蔓延。 他把伞拔出来,打着伞看着贺岩枋慢慢消失在巷子深处。 他默然上望,密密的雨线从伞上坠下,隔着雨线是藏青色的墙,上面黑色的檐角仍然高高翘着,美丽苍凉的弧度像贺岩枋的微笑,被雨水一遍遍冲刷着。 他呼出一口气,微微笑起来:“一直笑下去吧,不要被别的对手擒获了……” 长长的、长长的雨从檐上坠下来,在他的四周碎了一地又一地。 ——·—— 三、丽日 胧光还是很喜欢坐在檐上。 不过,阎楹院没有像贺岩枋一样愿意接住他的家伙啊…… 植椿荫和深雪柔、郦道衡都只会给他弄梯子;邪主会接他,但她整天百~万\小!说或呆在花园,基本不会过来;要是玉璋君的话就只会冷哼一声径直走开;而兵仪最过分,她会大笑着喊“来啊”并张开双臂,不过也会调动周围所有金属化成刀山剑阵…… 只有笙会为难地伸手接他。笙柔弱又好强,说实话胧光也担心这么一接会害笙骨折,但总不能对笙说“不行”吧…… 不过笙也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孩子,下次看到他伸出手来后,笙蹭地蹿了上来跟他聊起了人生。 聪明的孩子,胧光很喜欢他。笙和贺岩枋有很多共同的地方,但笙表现得更开朗,十几岁的孩子毕竟阅历还少,和贺岩枋相比他更像需要关爱的幼弟。 笙也很喜欢在檐顶的感觉,尤其在天气好的时候。不过笙喜欢窝在檐上,到这个时候胧光才意识到笙确实是金华猫。 通常聊一个时辰后,笙就会慢慢睡着。也难怪,他是夜猫子,在晴朗时来一场檐上酣睡想必是特别舒服的。因为笙的睡眠非常浅,多手的胧光也只能乖乖躺下不动,于是他们就会在阳光下躺到有人来喊他们办事为止。 对,会有人来这点很重要——不然胧光也还是不会让笙舒服地睡着。 在笙第一次蹿上来时胧光就表明“就算这样你也得抱我下去”,但笙则是毫不在意—— 现在佩特拉还是无奈地站在下面,那神情和贺岩枋简直一样。 “来了,”笙也微笑着伸出手,“接稳了。” 佩特拉苦闷地仰望他们,张开双臂:“你抱住百里前辈一起来好不好,一边一个来不是成心为难我吗……” 胧光大笑起来。他觉得佩特拉肯定也很想像兵仪那样做出尖石棱戳死他们…… 辛苦啦……他心安地让笙抱起自己,感受落下时扑面的凉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至纯的残酷 入目都是残骸,无论宫殿还是众神。 这也许是头一次,白世魔王苍穹女帝希望神明都好好活着,至少打赢这场战斗—— 无数星火从黑暗天穹的顶端倾泻而下,万千的彩色光迹壮丽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震撼身心的力量就那样毫不吝啬地倾倒下来,何等奢侈又何等漫不经心啊,这就是那家伙——蓝世魔王破灭星君的力量。 因畏惧而迟疑,女帝谨慎地观察被流星雨毁得只剩燃烧石块的神域。 无助的哭号传响,女帝微微退后,看到死敌命运女神踉跄跑来。昔日高傲优雅的她如今满身血污,恐惧大张的眼睛看不出原本深邃澄净的蓝,苍白的脸更扭曲得看不出曾经的美丽。 在女神的身后,披着华丽披风的男子悠闲走着,踏过众神的尸骸时愉悦如晚间散步。 破灭星君奥帕萨·达克斯特。这是女帝第一次见到这位异界的魔王,那压倒性的存在感令同为魔王的她都感到惊骇。 星君懒懒地望向她,露出玩味的微笑:“哦呀,初次见面呢,我的白玫瑰……” 在他优雅行礼的同时,耀眼的红色流星划过女帝的视野,粉碎了地面!在猛烈爆开的赤色中,女帝能看到那被她憎恶了好久的女神跌落下界! “已经那么腐朽了,本来还很期待啊,以为至少能当作正餐……”星君温和的嗓音无比轻快,略显苦闷的神情无辜至极,“这么看来,还是像你那样操纵他们相互残杀比较有趣……本来是想着‘帮那只会排练木偶戏的家伙一把,顺便找点乐子’,看来是我不对啊。” 听着他的奚落,女帝微微眯起眼睛,杀意外露。 不料这反而让星君虹彩色的眼睛光芒骤盛—— “很好,我本来就想这么说的,你可不要惊讶——我真正想杀的是你啊!” 惊骇之下发出万钧雷霆,女帝还在犹豫是不是该加上白水晶障壁提防万一,彩色光辉便撕开了苍白电光——爆炸的高热扑面而来,她还没感到害怕,有力的手已猛然扼住她的咽喉! “对空间法师不警惕可不妙,再来一次。”星君微弯的眼睛带着戏谑,松开扼住她咽喉的手就消失了。 感受到毫不掩饰的恶意,女帝马上呼唤了自己的两位心腹。然后,她马上就发动了自己特有的“命运隔断”能力自卫。 一旦使用法力就会感到全身心撕裂的痛楚,命运隔断能力应该能使劲敌暂时安分下来。但女帝并没能喘息—— 彩色流星雨劈头盖脸地泻了下来,她刚生成白水晶穹庐,闪耀星辉的巨戟就扎入她的右胸! 本该暴射而出的魔王秘器“命理之笼”死蛇一样瘫下,女帝握着那把冰冷的戟,跌坐下来。 “你输了。”一脸意料之中的愉悦神色,星君半蹲下来欣赏她眼里的痛苦。 “你这家伙……都屠灭了整个神界,为什么还有力量……”颤抖着试图拔下那柄解放了天空禁锢的利戟,女帝瞪视他的虹彩眼睛。 “我的白玫瑰,我可是强权之王,那些愚蠢胆怯的家伙……”星君嗤笑着,随手往远方横向一划,无数星火就划出死亡的轨迹,将那远方完全吞噬在虹彩色爆炸中! 脸上代表自己与心腹联系的银色面具破碎散落,女帝惊惧地望向那被摧毁的远方:“你把我的两个心腹……” “全都是蝼蚁啊。”就像观看一片花海,满意地看着远方盛放又沉寂下来后,星君回头凝视她惶惑的双眼。 “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女帝第一次感到无力。 笑着抬起她的下巴,星君的笑脸看起来比任何天神都尊贵美好:“我只是想破坏啊……无论是什么,都在我面前华丽地毁灭干净就好了……” 感受着整个天穹的悲鸣,女帝苦笑:“破灭就是星君的路途吗……” “所以你也去死吧,”声音轻快,星君手上微微用力,“不过毕竟也是魔王,你希望在墓碑上刻什么?” “你会后悔的,奥帕萨·达克斯特……”女帝挣扎着嘶声说道,“无论何时,你回头望自己的来路时都只有一片虚无……如果说破灭就是你的路途的话,你的宿命就是终有一天在孤立无援中灭亡……” 回应她的是一阵愉悦至极的笑声,星君松开了手:“有趣,我好期待啊,谁能将我逼到那地步呢……你憎恨我吗?” “要是可以的话,我会马上将你撕碎!”女帝的手里闪耀着噼啪炸裂的电光。 “就是这样才有趣,有了憎恨的对手会更强大,”一扬手将利戟拔出,星君把她抱在怀中,“适当的放松对势在必得的猎物来说很有必要,可以让猎物展现最疯狂的挣扎,会更美味呢。” 魔力在不断流失,女帝没法还击。而清楚猎物状态的他还肆无忌惮地揽过女帝的腰身:“最美的死亡就像我的星火,只会华丽绽放在最有耐心的猎手的指尖……我等着你的复仇,白玫瑰。” 女帝用尽全力集聚的力量化作萦绕全身的强电,但在电力消耗的瞬间她就明白了,星君不需要防备,他强大得无需躲避! “安静下来就听我继续说吧,”星君捏住她的下巴,语气轻佻,“很想活下去吧,那就为我生个孩子吧?” 女帝僵住了。 “……你疯了!” “没有啊,只是认真一想,你是我在同族中遇上最有趣的女人,你的话,说不定能生出很强的孩子呢……”玩弄着她金色的发丝,星君笑得单纯。 女帝不得不再次审视他:华丽到极致却无处不显露空虚的外在,单纯又毫无掩饰的征服强欲…… “别开玩笑了,你注定是孤独的杀戮者,你这种家伙是绝对不需要家庭的!” “我当然不需要家庭,就算完全没有爱情可言,你也指望拥有这种无聊的牵绊吗?”星君冷笑,“我只是期望你能生出很强的孩子,有我的血统的话,应该会是很强大美味的猎物呢……” 即使被拥抱着也感到冻彻灵魂的寒冷,女帝咬牙:“这才是配得上魔王的冷酷吗……” “不要说得这么可怕,这就是我爱的方式啊,”星君给了她更炽热的紧抱,“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接受我的爱,所以啊,从现在起,我爱你哟,我的白玫瑰,艾菲。” 就连自己都觉得可悲,女帝紧拥这无理的男子。 明明毫无防备,明明随时都能攻击他……这么残酷无理又恶劣的他,偏偏强大得无需提防一切…… 想不到连自己都会坠入厄运中,女帝自嘲地一笑:“那我也爱你,我的……丈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不死药 “有没有办法……能做到不死呢?” 在听到问题的瞬间,贺岩枋就想起了师兄回答自己时的神情。于是他也用同样的轻捷回应:“这是不可能的。” 这样问他的虞轩微微笑了:“有时抱点希望不好吗?” “绝对的不死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梦。” “只要是愿望就一定能实现。”虞轩却反常地坚持道。 贺岩枋瞥她一眼:“你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吧?” 虞轩笑了:“我想,真正称得上无边的法力,大概就是‘心想事成’了吧。就算是神明,也无法回应诸如不死的愿望。但这样有求必应的法力还是存在的,何等奢侈,这就是司空如皇的‘梦境侵略’。” “我没有听说过这回事。”贺岩枋仍然疑惑。 “他是最近才出现的,这对天下来说都是不得了的事,要是消息传开了,势必要引发大乱吧,”虞轩叹息,“因为他才是个孩子,谁夺得了他,谁就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了。” “孩子……”贺岩枋不禁想起,最近匡正团的后起之秀也是十来岁的少年,要他们承担罪孽与苦难的世界是不是已经残忍得过分了呢…… 虞轩点头,然后说道:“匡正团刚发来急报,已经确认他的位置了。” “匡正团会分享情报,是因为他们没有把握制服那孩子吗?”他问道。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们亲自了解一下吧。”虞轩冷峻地说,“无论如何,我们要赶在所有邪祟之前找到他,这样无边的力量不能被妖魔利用。” 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孩子正躲在深山的荒废行宫中。当贺岩枋和虞轩来到这里时,眼前是一片尸山血海。 植椿荫已经在这里了,她的十二破间色仙裙与羽织披肩在腥风中飘舞,在残忍中鲜明地美丽着。 “消息已经走漏了吗?”目光扫过杀红了眼的群妖,贺岩枋问。 植椿荫只是轻轻晃动手中泛着紫光的符箓:“这是笙故意所为。具体情况让他来告知诸位吧。” “远氏小郎吗……”贺岩枋只能颔首。 “童子久仰参谋大名,”从符中传出的声音清润悠然又隐含挑衅,贺岩枋大致能想象符箓那头年轻又野心勃勃的笑脸,“参谋知道司空的能力是心想事成了吧?实现空想要付出代价,司空能杀他们于无形,也会随之虚弱。所以童子招来这些妖魔以消耗司空的体力,之后就看植夫人和你们的了。” “明白。”虽然对眼前景象感到不快,但贺岩枋也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 刚要往里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就从里奔涌而出。贺岩枋往前一挡,在释放屏障的瞬间就感受到拍击心胸的痛楚—— 撤下屏障时血腥味直冲鼻腔,他们的面前只有一片狼藉的红色,飞溅的血还在黑暗的殿顶不断滴落! 就算是贺岩枋,也不禁变色:“这是……” “恐怕,是司空许下了‘杀人’的愿望。那样的话就与实力无关,在其控制范围内的人全都得死。”植椿荫的声音有着压抑的颤抖。 “你们已经到达前殿,因此可以确认司空已经相当虚弱。植夫人,你可以幻化妖魔进一步消耗他的力量。”笙的声音变得凛然,但贺岩枋仍然觉得他相距太远,无法真正体会现状。 “笙君,我认为不能再这样消耗下去。困兽犹斗,司空再虚弱也会将我们置于死地,而我们又无法确认他的状况,无论对我们还是对他,情况都相当危险。”贺岩枋不希望他和植椿荫再让情况恶化了。 “确实……情况相当危险……”带笑的稚嫩声音虚弱细微如游丝,从黑暗的殿内飘来。 他们悚然一惊,抬眼时看到那小小的、如同破败人偶的孩子,溅着一身血肉踩着血泊,扶着墙慢慢从黑暗中显形。 植椿荫刚起势要擒获他,虞轩就慌忙将她拦下了。司空惨淡地微笑,幽黑无光的眼盯着他们:“再靠近的话……我就要、许愿清除你们了……” 幽冷的妖气弥漫四周,贺岩枋仍然觉得难以置信,这样冰冷怨怒的力量就是人人期望的“心想事成”吗…… 司空憎恶的目光直直注视他手里的符箓,他大概能明白,司空是对远在他方、什么都没有体会的笙感到愤恨。 司空忽然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你现在有什么愿望吗?” 虽然对孩子的事一无所知,但贺岩枋感觉到他的许愿关系着生死。 符箓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笙大概是不敢开口。但贺岩枋觉得他还没到需要人指点该说什么的地步。他静静注视司空幽冷的黑瞳,微笑起来:“我希望我们不死。”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笙惊恐的抽气声。司空突然大笑起来,疯狂恣意的笑声在黑暗大殿中回响。 “不死……所有人都向我祈求不死,多么卑微又丑陋的愿望,不死,哈哈哈……” 贺岩枋静静望向虞轩,看到了她无措的神情。他并不害怕,相反他很庆幸司空问的是自己,因为在虞轩问自己不死的问题时他就有很多话想说,现在他认为司空应该知道。 “在我还是邪妖时,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司空笑得喘气时,他才慢慢说道,“我也曾经以不死引诱很多人成为饵食,我发自内心地鄙弃他们。但是那是因为太年轻啊,司空,事实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你祈求的、是我这次不杀你们……和祈求长生不一样……”司空仍然在冷笑。 “不只是这样,我想跟你说的就是长生,这……” “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想把我献给帝王,为了长生、他们能牺牲……牺牲一切炼药,为了一个人的活……”司空的神情无比恶毒,“所有人为此而死都不在意,无耻……” “我对不死的认知正好是通过炼药,”贺岩枋还是轻柔地接着说,“秦始皇派遣徐福东渡,汉武帝炼药求仙,他们都失败了。不死本来就是过分盛大的奢望,即使是拥有无上权力的他们也只是我们眼中的笑话。” 司空默然地注视他,没有试图打断。 他凝视司空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的师兄就是炼丹家,他为了试药失去了味觉……很傻对吧?我们都知道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我笑不出来,师兄那样做是为了让我熬下去。” 他顿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其实在你眼中,无论什么愿望,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更好地活,不是吗?也许你认为那全是为了不死。但你应该知道,确实,大家都祈求不死,但很多人竭尽全力求的不死不是为了自己,你不该鄙弃他们。” 司空眼中浓重的怨恨夹杂了恐惧,他在害怕,恐怕他看出来了,贺岩枋是不惜死亡也要保护什么的怪物。 “他们求不死,求的是自己深爱之人的不死。”在这个时候,贺岩枋确信他的机会来了。他向司空伸出手来,“而你,也应该在期望那样真挚祈求你不死的人。所以,正确地使用你的力量吧,将圆梦的能力为那些人而用……” “不存在那样的人,我永远都是工具……”司空的防范终于崩溃,一旦松下杀气,他也只是虚弱可怜的孩子罢了。 贺岩枋蹲下来,就像师兄曾对自己做过的那样,轻轻牵起司空的唇角:“你连自己都不爱惜,怎么去让别人爱惜你呢……我知道你不是,但我知道你可以成为希望……” “不是心想事成,我的能力是‘梦境侵略’……”司空开始啜泣,从这样无理的名字中,贺岩枋能明白这其中包含的恶意。 “要是能用美梦侵染天地,那也不错啊,”贺岩枋微笑起来,“你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我不想成为工具……我只是想……”终于还是大声哭了起来,司空抱住他,“救救我……” 贺岩枋轻轻回应他的拥抱,望一眼虞轩:“明白了,你想信任我一次吗?” 司空紧紧握住他的手,没能说出话来。 回头看见植椿荫复杂的眼神,贺岩枋只是微笑:“那么,我们走吧。” 抱起满身血污的孩子,他慢慢站起来。 “看起来……你更像鬼车。”植椿荫轻叹,也许在她眼中,一身染血的他更像抱婴的产妇亡魂。 他苦笑着摇头:“这可不是母爱,我只是……” 把支撑他的、由深爱他的珍贵存在传递来的希望,传递给和当年的他一样绝望的孩子罢了。 虞轩轻轻抚摸筋疲力竭的孩子,在疯狂杀死千万妖魔后,他终于沉沉昏睡过去。 “这孩子……由我来照顾。”贺岩枋望向植椿荫,他相信植椿荫不会反对。 植椿荫苦涩微笑着点头:“我们败了。” “贺参谋,”笙也终于再次出声,“我认输,没想到最终败给了你的温柔……你很了不起。” 贺岩枋把符箓还给植椿荫:“谢谢,不过我只是窃取了你的成果。你制造给他的绝望给了我可乘之机,仅此而已。” 笙清脆地笑了:“才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你挽回了一场悲剧,对我们来说,你救了植夫人。下一次,请务必让我在婺州设宴答谢。” “我会当真的,笙君。”他微笑着答应,他也还有很多事想和这一个孩子谈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爱管闲事,也许是因为知道世上没有,所以不希望无可挽回的悲剧发生? 他望向虞轩,而虞轩也对他微笑起来。在刚才,他们的生命都显得那样脆弱,只要司空的一个愿望,他们就不复存在。在慨叹中他苦笑:就是因为终有一死,所以想改变什么,祈求所爱之人能获得更长久的生命,仅此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霓虹锦与莲花纹银瓶 微冷的夜风带着银桂花淡淡的味道,从半卷的竹帘进入,轻轻撩弄着纱帐。 和以往一样,宅子的主人在这时才缓缓醒来。无论谁都不会轻易过来骚扰他,因为这时候他们都在为夜宴操劳,会有甜得吓人的糖蟹,会有鲜美的鲈鱼切脍,而实际上无论菜式怎样变化,它们每天也至少会剩下一半。事实证明有笙在的地方,节俭往往是一种奢望。 今天和以往有点不同,笙醒得稍微早了一点,却难得地没有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嘲讽训斥,而是悄悄地赤着脚走下床。 他想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他将要见相当重要的敌人,不容有失。 铜镜诚实地照出它所能照出的一切,一般而言,人们认为它映照出的形象就是真实。 讽刺地想着,笙一边摆弄着自己银线刺绣的白衣一边微旋着脚尖,透过舞鹤座灯的光亮打量自己一如既往微笑着的脸。最近似乎没怎么修剪,漆黑的头发长了一点,在微风中温柔地拂着他略显单薄的肩头。他缓慢地用纤长手指简单梳理自己的柔软发丝,略带病态地欣赏着自己。 他是个极其貌美的少年,凡是见过他的人都如此评价。他体格纤细又不会显得嬴弱,久居暗处使皮肤白皙得微微透明。下巴微尖却不显瘦削的脸偏于女性地柔和,里面常常含着妖媚的风情;唇色浅淡又不失艳丽,他懂得如何微翘唇角清浅而诱人地微笑,配合那双琥珀色的澄澈眼瞳以及柔和嗓音,一切都很完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傲人的资本。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脆弱的表面,要对付那个人的话毫无用处。他心中焦躁,却找不到理由发作,只好把线条柔润的唇抿成一条细线。上天似乎对他格外开恩,除了童年时受的苦难外,他几乎没再被责难过。但他知道那个人会看穿自己浮华之下的卑微,他已经想象到对方对他亲和微笑的样子,黑色的、深渊一般的眼睛会在笑意掩饰下冷静凝视他,温和的声音会平稳询问,流淌着黑血的孩子是如何存活下来,如何成为高贵的王…… 为什么会那样恐惧只听过声音的对手呢,他困惑地打翻镜子,身体慢慢滑下,索性坐在厚实的华美绒毯上,双臂抱膝。 平稳的足音一路传来,他并没有动,直到熟悉的身影轻柔地推门进入。 “你很在意,”看了他一眼,佩特拉肯定地说着,走过床边拿起霓虹般色彩艳丽的华贵锦袍替他披上,“对于司空如皇被他说服的事,你虽然认输却很不甘心。” 佩特拉很聪明,也是一个很好的伙伴。听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苦笑了一下,莫名地感觉神经紧张。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输过。”他无意义地回应,平缓的呼吸因无法言表的压抑而变得有点紊乱。 只有将敌人踩在脚下才能爬得更高,所以失败变得难以容忍。已经不同从前,他应该是从容的。明明开始遗忘过去卑微弱小的滋味,如今却又记起痛苦,果然坚不可摧只是表面,他就像身上这件霓虹锦衣,华贵而空虚。把脸埋在双臂之间,他希望藉此缓解自己的头疼——实际上这只是徒劳。 他的脖子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它希望他窒息。而那样希望着的又是谁呢? “上白泽和他很快就会来。”轻轻蹲下来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佩特拉轻声提醒。 “把他邀请过来的人是我,你觉得我为什么会那样做?”他抬起脸盯着佩特拉的蓝眼睛,“告诉我。” 佩特拉以自身有限的情感认知努力地思考着:“你讨厌不确定的东西,你没能掌控他的思考和行动,这让你很不舒服。” 没错,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所以他情愿让那个人过来并获得确切结果。 “但现在我有点担心,我不比司空强,要是失败的话,我可能接受不了结果……” “你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不会失败。” 不,他并没有把握……此刻他想抱住任何确定的东西,但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 那个拥有梦境侵略能力的司空和他很相像,用自己的梦侵染现实,这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方式。 司空为什么会接受这番话呢,他们谈论的是不同的不死,那个人是将原本的话题狡猾转变了…… 可恶,连他也被这番话蛊惑了吗? “阿宁,你想吞食的是怎样的灵魂呢?”他突然问,语气里带着逼迫的味道,“崇高,强大,坚定?” 那样的话一定就是那个人的灵魂吧,和他如同风中残烛的灵魂不一样。所有人臣服于他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的地位,即使是最忠诚的朋友,在看到那个人的灵魂姿态后也会唾弃他吧? 佩特拉奇怪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他只好轻叹一声:“你见过他,告诉我,他的灵魂是怎么样的?” “他的灵魂……就像从地下挖出来的银器,带着污迹但越擦拭越是闪闪发光,”佩特拉认真思考着回答,又望着他补充,“你的也一样。” 看似聪明却异常多余的话。他冷笑:“那我的就是没有擦拭的样子吧……” 佩特拉很诚实,他不怀疑自己和那个人存在着相似,但越是这样越让他感到心虚,他觉得自己像是赝品。 “你有点奇怪。”佩特拉看起来有点困扰,这无疑激怒了他—— “就这样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吗?”他挑衅地冷笑着站了起来,霓虹锦衣轻软地落在地上,那散乱的样子在他看来就像一滩烂泥,“只是因为还有利用价值才忍耐着,要是失去价值的话恐怕你比谁都更想把我撕碎……” 佩特拉拿起锦衣站起来,因为抬头才能对上那平静的目光,他恼怒地咬唇,别过脸去。 “放心吧,只要契约还在,你就是我唯一的王,”佩特拉没有生气,“依照契约,我会为你的灵魂而誓死战斗,如你所愿地效忠于你,直到你的生命走到尽头并心甘情愿地献出所有。这样是不是稍微显得可靠一点?” 他总算安心地发出嗤笑:“这才是魔物的回答啊……记住你所说的话。” 佩特拉能看出他依然心存不甘:“你事实上讨厌被保护,对吧?证明给我看,我所觊觎的灵魂比其他灵魂更强大。” 这样就可以了,只要有期望,他就能变成人们所期望的样子。 不需要再披上霓虹锦衣,他如往常般步履轻快地走出去,如往常般无懈可击地微笑,挑衅一般注视那双如预想般漆黑冷静的眼睛,声调愉悦:“久仰两位威名,童子有失远迎……” 灵魂闪光如同被擦拭的银器吗……他嫉妒并向往着的人就站在眼前,于是他稚气而高傲地笑了,就像从来就那么白璧无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恶月之子 “你要杀了他。” “他如今比以往都要虚弱,失去了百里胧光的庇护而且受着伤,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终于离开了长安,任他号称银舌,也无法呼朋唤友……” 真的是这样吗……下白泽虞轩只能把自己的不安归结为不成熟。 她在一天前就已跟踪上对手,但她不觉得对手的气息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仍是表面上非常平和的气息,但以她的敏锐足以察觉,对手早已察觉她的存在,她一直有种被蛇阴冷凝视的感觉。 难得落单的邪妖王,白蛇卿相贺岩枋……她已经跟这男人交手两次,两次都被温柔地羞辱,这种屈辱感让她心烦意乱。 “下白泽,要在这里动手吗?”她的部下似乎也沉不住气了。 “不,等他到山野再说。” “可一进山野就很难……” “我知道,越复杂的地形越对我们不利,但在城镇动手的话难保他用平民做肉盾,我们不能冒险……”也许是经验的增长,她变得更谨慎,“你去通知姐姐,告诉她我们需要增援。” 似乎相当善解人意,他们跟踪的男人在入夜后不紧不慢地出了镇,一路往山路走去。 “下白泽,我们真的不要马上动手吗?” “姐姐那边的援兵今晚就能赶来吧,他的状态不差,我们不要冒险。”虞轩不喜欢看到部下不满的样子,她知道独自解决邪妖王是多大的功劳,但她不认为就这么几个人能办到所谓的突袭。 独自走在漆黑山路上的对手看起来毫无防备,看得人焦躁无比。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过了好久,被黑暗笼罩的背影停了下来,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被山风揉乱,仿佛就在耳边喃喃,“难道还会畏惧如今受伤且落单的我吗?” 贺岩枋回过身,昏暗中无法看清他的脸,但他一定在微笑吧。 “以下白泽的实力,要是有援兵的话我也很困扰,”仍然保持那疏离却注重礼节的温柔,他把某样东西精准地扔向她,“所以这样就好。” “你把他……”在看到那东西的瞬间就明白传令兵被杀,虞轩心里一惊,“什么时候——” “不过上白泽那边还有山桐和胧岫,他死在我手里还是比较轻松的……”刚抬头便遇上了无底的漆黑眼瞳,那在灵魂深处燃烧翻滚的怒意和戒备像毒液的巨浪,转眼就要将她吞噬殆尽,“快结束吧,我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有耐心。” 好快……在暗光一闪间她拔出薄红荡开银枪,红梅色的霞涛随即喷薄而出,将那张亲和微笑的脸映亮。 又是这样……那让人战栗的眼神在瞬间就被掩藏住,灼眼红光映照出的仍旧是秀气柔和得让人难以戒备的五官,用带着一分稚气、一分戏弄的淡淡微笑挑衅着她的理性。 为什么如此愤怒,因为和师兄决裂?既然如此能不能赌一把试着扰乱他? “下白泽,你的实力不容许你在这时走神吧?”流丽地闪避开她的部属们的密集攻击,贺岩枋的银枪擦过她的脸,挑起一丝红线,“还有,不要试图窥探我的想法。” 可恶……她凝神挡开银枪,一口气倾注到剑身的力量化为红霞侵染四周。 “真是相当美丽啊。”非常自然地称赞着,贺岩枋已经落在山石之上,被红霞映照的脸依然微微笑着,霞涛翻滚的眸中闪烁的暗光带着让人看不分明的诱惑,轻柔话语仿佛有毒蜜汁,却并不让她厌恶。 在她挥剑直指的上方,血红的月正缓缓升起,淡红的光辉濡染视线,一时让她感到惊心的妖艳。 “下白泽,说实话我很不满啊,要是胧光师兄受伤独行,你们想必不敢追逐……”血月映照的山头失去了贺岩枋白色的身影,而那仿佛带着笑意的声音却伴随凌厉得让脸生疼的山风掠过耳际,“那为什么就有勇气跟着我呢,我真的这么弱小?” 暗光一闪……与清秀外表相反,贺岩枋的攻击如蛇迅疾凶猛,每一击都震得她手臂发麻。 这样就算让他暴露在红霞中也坚持不了多久,拉开距离然后配合进攻吧……她虚晃了两招后猛然一击,在错金鸣铁中飞速后退。 但也是在瞬间,来自上方的淡红光辉忽然被遮断,部下们的惨叫在突如其来的昏暗中响起—— 意识到时只看到在淡红月辉下闪动微光的巨大蛇身,饱吸月光如流动的河流。当她的红霞翻滚而起时,那流动的银色已经化为银色火花散落开来,混合点点艳色如风雪撩弄红梅,充满妖艳凛冽的美感。 “还剩七人。”柔和的声音从前方淡淡传来,散落梅色中现出了青年浸染月辉的身影。 “你——”说实话她仍然很混乱,照现状来说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光影两身,但直觉告诉她有哪里不太对。 可如今不是能认真思考的时候,银色光辉带着贯穿一切的锐利一闪而过,在身后形成穿山裂石的大爆炸—— 闪避时那微笑的脸庞已近在眼前,黑色眼瞳已经被高涨的杀意染上猩红,艳丽而不祥,这才是他温柔伪装下的真实。 眼前利落排开的符箓绽开烈电,四周爆开的山石似乎在瞬间改变了轨迹和形状…… 干脆闭眼挥起薄红,她毫无畏惧地粉碎上下咬合的石牙,然后用尽全力挡开直贯心胸的银枪。 如风暴怒袭心胸的巨大冲击力几乎要撕碎身体,尽管她确实是挡开了这一击,但薄红也随之脱手飞出……整个身体撞上岩石,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莲花的淡淡芳香预示了逼近的危险,硬是挣扎起来,即使脖子上掠过银枪冰冷的闪光也倾力发动毁灭之霞,她发誓无论如何也要给对方造成伤害。 手被握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银辉刺得眩晕,她眯起眼睛,贺岩枋黑色的轮廓浮现,看起来没有任何损伤。 “没用的,我似乎正好克制你。”贺岩枋语带怜悯地开口,注视她浮现微笑的脸。 没错,这家伙偏偏拥有极为亲和的纯银力量,自己用尽全力的攻击简直像陪他共舞……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所以我才想了解你……”忍着从心胸翻滚上来的腥甜,她挣扎着露出微笑—— 映照在贺岩枋背后的是升到半空的月,妖异的血色已经褪为铜镜般的昏黄。在那里跃起的身影仿佛寂然无声的夜枭…… 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贺岩枋微微侧过脸,随后缓缓勾起唇角:“你未免太低估我了。” 目光越过被月辉勾勒的柔和侧脸,她看到瞬间闪动的暗光连成巨大的蛛网,那跃动的夜枭随即如蚊虫落入陷阱,被骤然炸开的电光湮没…… “这才是我使用白蛇的目的,”浓红的眼睛微微笑着注视她苍白起来的脸,“下白泽,比起师兄,弱小的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么做。” 闪光消失,熟悉的部属们就这样燃烧着坠入黑暗,她伸出手,只有渐渐明亮起来的月光以寒冷空虚地染上指尖。 “不管怎样弱小,我还是独立了,所以——”拔出扎在她脖子旁的银枪,被银辉映亮的脸浮现混糅纯真和邪恶的嗤笑,“下次不要这么轻率了。”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请别误会,我还受着伤,背负杀死下白泽的罪行并不明智,仅此而已。”微笑着刺穿她的侧腹,贺岩枋优雅地甩掉银枪上的鲜血,转身迎着山月离去。 “下次一定会……杀了你……”根本就像这月光一样难以捉摸,她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在乎他刻意隐藏的内心……忍着剧痛,她艰辛地发誓。 沐浴着清冷月光,贺岩枋淡然微笑着回过头来。 “没有死的觉悟的话怎样追逐乱业,要是想杀了我的话,还是再修炼几百年吧,”濡染月辉的明亮笑容就像开着玩笑,“不然死的会是你。” “少狂妄了,像你这样的——” “我知道我终有一天会死于我的罪孽,但下白泽,惩戒我的绝不是你,你没有这个资格。”漫不经心地抛下谶语,他在渐明的月色里渐行渐远。 “等等……”不过是无法了解一个邪魔的想法,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不舒服,这种时日无多的紧迫感是怎么回事?冥冥中也感觉到自己不可能是赐予他罪罚的人,但比起不甘心,她似乎更感到痛苦。 对啊,他的惩戒者还没有出现。但这时距破灭之星奥帕萨·达克斯特撕碎月夜、将黑水姬打落长安的日子,距他所称犯下杀妻之罪的日子,还有不到十年。 明月苍白高悬夜空,清冷光辉遮蔽了遥远星火。被月色庇佑的妖魔仍然放纵着罪孽,向着那个无明雨夜一路而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情不知所起 一 幽黑湖水,浓碧莲叶,青紫莲角,红白莲花。 扰动这一切的是一艘船,船身狭窄,木漆斑驳,橹声沉闷。 虞轩不知道贺岩枋是不是在生气,因为贺岩枋只是静静坐在船头。 虞轩只是觉得他有资格生气,是她把高傲的他带进神军,如今也是因为她的姐姐阻止她“背德”的爱恋而让他遭受诸多刁难,弄得浑身血迹斑斑。 但最让人难受的莫过于沉默,贺岩枋永远如此,脸上挂着虚假笑容,从不表露真心。她坐在对面,贺岩枋低着头百~万\小!说,她只能看到贺岩枋额前的碎发。往下是沾满血迹的白衫,虽然如此凄惨但身姿依然挺拔,她觉得贺岩枋在无声地抗议。 明明就是因为担心他才特意来接他回去……水路还很长,她无法忍受这种沉默,只好开口:“李太白?” 贺岩枋轻轻点了一下头权作回应,她长久观察也只知道他喜欢诗,尤其是李白的诗,其余仍旧不明。 “生气了?”她忍不住问。 贺岩枋终于抬头望她一眼,黑色眼睛和湖水一样幽深无澜:“为什么?” 少女被这冷淡打败,只能轻轻叹气:“你连月奔波、被阎楹院旧部追杀,无非因为被姐姐排挤。” 贺岩枋也没有反驳,目光仍旧落在书上:“这与下白泽无关。” “那为何对我冷淡如斯?” “男女有防。” “以前常出入平康坊怎不见你男女有防?” 听到她愤愤的回话,贺岩枋唇角轻扬,然后继续回应:“尊卑有别。” “堂堂白蛇卿相如今又自轻自贱起来了?” 被紧咬不放,贺岩枋无可奈何地抬起头:“有些事还是不要咬得过紧,下白泽。我确实有点不顺心,我是因为讲道理才避免跟你产生纠纷。” “你是我的下属,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出来。” “我怕忍不住挑拨离间你们姐妹,我本非善类。”贺岩枋用染着荷香的声音简单地划清界线,这种话一出,话题基本上就得完结了。 说实话虞轩有点恼,因为她从来不清楚贺岩枋在想什么,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无时无刻都可能逃走或回归阎楹院。这实在太伤人了,贺岩枋在她自己都还没觉察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但可悲的是纵然她表露得如此明显,他也毫无回应。 “我对你不够好吗?”她气不过,也不顾船夫的想法,突兀地问。 贺岩枋轻轻皱眉,秀气的五官泛起清浅无辜的笑意:“若不是你的知遇之恩,我早就将上白泽钉死在大慈恩寺塔。” 怎么能这么平淡轻柔地说出这种话……她望着贺岩枋,红色的莲花从他身后缓缓拂过,也许就是受那轻淡的莲香影响,她感受不到愤怒。 没办法,她也不希望贺岩枋觉得她烦,只好咬唇不语。 她别过头去拨弄高过人头的莲花,越来越密的红莲就像伴着温柔水声渐渐向他们聚拢,那桃红色的瓣尚带露珠,触感如少女的脸颊。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莲花尚且能并蒂同心啊……她望着对面温柔而疏离的男子,苦闷地想。 “景色很好,你却一直在百~万\小!说,岂不是不解风雅。”她总觉得喜欢诗的人应该有敏感细腻的心,易于被风物触动。 “别忘了我的能力是‘光影两身’,我的分身尚在大好风光中嬉戏。”贺岩枋说着,船下忽然出现一点波动,虞轩能想象那银色鳞片轻轻摩擦船底的样子。 再次无话可谈吗,明明是号称银舌的家伙,不想多说时却是半分也撩拨不起。她只好轻轻叹气:“妖气隐藏得真好,我居然毫无觉察。” “隐藏力量本来就是极为重要的基本功,”贺岩枋的语气里多少有点年长者的傲慢,“下白泽你还是太年轻,气息张扬,在我看来就像提供给妖邪的活靶。” “不是这样的!”虞轩不服地解释,“不是因为我学艺不精,而是不能隐藏气息。” 她觉得解释这一点十分重要:“正是因为你们都会隐藏气息,所以纵然是白泽也难以轻易分辨妖邪。既然如此,就只能像暗夜举烛行路一样让妖邪找上门来……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冒着随时被袭击的风险,因为我们就是赋予除魔使命的族群……” 贺岩枋静静听着,并不回话。 对在黑暗中自生自灭的他来说是不能理解的吧,使命,道义,以及信仰。但即使被他认为愚蠢,她也必须坚守自己的立场。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赌气般坚持着,她凝视贺岩枋的脸,“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我相信你会真心改过,所以我会保护你。” “我不需要保护……” “我知道你很强,但重要的并不是这个,”虞轩迫切地注视他墨色的眼睛,“重要的是理解。是我把你带到神军,我会帮你斩断关于阎楹院、关于邪魔的过往。” “你一直想把所有人带上正途,”贺岩枋注视她,“这么做到底能得到什么,值得你付出一切?” “不知道,”虞轩承认,“但不知道就足够了。要是只想着要得到什么的话就太悲哀了,你就当我是为了实现华胥之梦吧。” “你太年轻了。”贺岩枋平淡地说。 “我会证明的,我会保护你。” “那就证明吧,”贺岩枋的声音透着漠然,“这水路之上不缺敌手,我与阎楹院的恩怨,试着去斩断吧。” 虞轩站起来,四周仍然是亭亭风荷,清甜得让人失去防备的香气轻烟般缭绕心胸。 船突然摇晃起来,无数铁青的手从水中伸出—— 仅仅是一瞬,美梦就变成了噩梦。 她并不害怕,只是抽出自己如血的剑,微微一笑:“好。” 我发誓要把你带离那你依然贪恋的噩梦,你所指的方向,就是我的战场。 —·— 注:长安的平康坊是[女支]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多于此聚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阿修罗姬 「阿修罗修罗之舞,握起双手,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阿修罗修罗之舞,解开头发,你不是说想要吗? 阿修罗修罗之舞,缠住双脚,不会再将你交给任何人。 阿修罗修罗之咏歌,越过暴风雨,不断地呼喊亲爱的名字。夜叉般若的容颜,美丽的样貌,与你相遇的是哪一个我?」 ——·—— “我真不懂,外面那些姑娘哪一个不比我有才华,让不会吟诗的我来陪酒不是很闷吗?”这样说着的美人,完全没有奉承客人的自觉。 “就是因为你与众不同我才要你作陪啊。”敕使微笑,只有这句话是真的。 这里是长安平康坊一个招待妖邪的隐蔽院落,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身为白泽的敕使都不该来这里。他隐藏身份来这里正是为了眼前的女子,鸨母——实为逆反势力“阎楹院”头目之一的凶兽,兵仪。 虽说明面上是鸨母,但兵仪经营这里的目的还是收集情报。无疑,她确实是姿容绝艳,但豪放又不通文墨、容貌半似胡姬的她在唐代并不是客人青睐的类型。再者,稍微有点见识的妖邪谁不知道“荡兵之莞”兵仪的凶名,这不是能招惹的怪物。 兵仪很强,这一点敕使清楚,他并不打算跟她以命相博,不然他何须花数月亲近美人呢。 “这件翠钿,你喜欢吗?”他拿出一枚翠钿,金箔梅花下又花瓣状地饰着翠鸟翎,很是精巧。 兵仪只是看了一眼,微翘唇角接过翠钿戴到头上:“你看,好看是不假,却还不够华丽。” 她豪爽直率又恣意妄为,虽然跟她相处并不会让人觉得困难,但也着实令人无奈。可那翠钿不适合她倒是真的,她喜欢奢华饰物,也能驾驭那满头华饰而不显庸俗。像如今,她高高的发髻上就簇插着金银步摇与珠翠花钗,而她额上的花钿也是金箔梅花,耀眼极了。 “也是,不合意就不要了,”在她取下翠钿时,敕使又取出小小的一个镂花象牙细筒,“我为你挑了最新的口脂,看看合不合意?” 即使丽质天成不屑于涂抹脂粉,但兵仪不抗拒熏香和口脂。用涂着蔻丹的纤长玉指夹起那象牙细筒看了一下,她轻轻旋开那镂刻花草的透白筒身,火焰一般艳丽的红色便显露了出来。 她指尖轻点口脂,伸手在唇间抹开,馥郁香气就随着柔滑脂膏如火的艳色散匀开来。 她对镜展唇粲然一笑,侧过脸时让敕使都觉得眩目:“这我喜欢,我要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跟你很相配。”敕使微笑着注视她华艳的容颜,又伸手去拿酒瓶往玉杯倒酒,“再来尝尝新酿的桂花酒如何……” “何须如此小气?”狂放的美人发出嗤笑,伸手夺过白瓷酒瓶,“小樽不经饮。” 不出所料。敕使宽容微笑着注视她仰脖将酒一饮而下。 然后如预想般,美人瞬间痛苦地倒在地上,白瓷酒瓶碎了一地却没有一滴酒水,而美人扭曲了的面容充满惊怒:“……啊……你……” 并不是在酒里下毒,而是直接在瓶里放了他役使的水之魔物,只要美人的唇一沾瓶口就冲入喉咙从内里破坏整个身体,无论怎样强大的妖邪都无法抵挡这样的突袭。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红色的身影已经占据视野—— 左手腕一寒,自己的左手已经带着血的长迹掉落在织毯上! “这一招够歹毒啊,”兵仪微笑着站在他的面前,气定神闲地整理散落下来的珠翠,“但那种东西在触到我的气息时就算是死了。” 好痛……但如今不是惨叫呼号的时候,他随即强忍痛苦用右手抽出符箓发动震雷——既然事情败露,不发狠战斗的话他绝无活路。 “没用的!”就连电光都被撕裂,要不是他本就借着雷符争取时间画纹印的话,恐怕他也要被撕成两半! 那双涂着蔻丹的白皙双手居然有这样可怕的力量……在感慨的同时他已释放出另一只水之魔物,在发动水矢集中攻击兵仪的瞬间他慌忙翻身逃出房间,试图尽快拉开距离治疗伤口重整态势。 只要本体不遭攻击就还有办法,神军派他来暗杀兵仪也是因为他有笔墨就能战斗的本事,他必须赢! 直接蘸血在墙上画出一堆魔物,他想那腾腾飘起的使魔足够干扰兵仪的行动。 虽然弄出了大动静,但院落里没有任何人出来,确切来说是没人敢出来:让人心魂悸动的金属嗡鸣传响而至,敕使知道那是兵仪的秘技“觉魂剑醒”—— 如金色的豪雨倾泻而下,无数染着金色妖气的兵器直将他身处的位置扎成刀山! 攻击范围过大根本无处可逃,他虽然勉强用使魔挡开迎面的刀剑狂雨,但心胸仍然受到磅礴剑气的轰击而几乎无法呼吸思考。使魔全灭……他压下喉头泛起的腥甜匆忙将袖间符箓撒出,然后迫使自己思考应对的法阵—— 然而他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还在空中的他眼睁睁看着扫荡一切的金色豪雨变成从四面八方针对自身的疯狂攒射,本打算用于争取时间的风符只能紧急爆开震退刀剑,他慌忙在衣服上简笔画出唤兽符和雨符,庞大的使魔在被剑气割碎前为他争取了片刻时间,他一落地就近乎狂乱地在剑阵破碎的空隙间画出纹路,发现难寻空隙后就不顾一切地直接用血画在刀剑之上:“还没结束,我还有我的‘大水自在’!” 以鲜血联结力量,他水色的法阵爆出青色巨龙,在金色的刀剑地狱中硬是冲荡出一片空隙。但虚空中猛然劈下一道金辉,才气派腾起的青龙随即被一分为二化为碎纸! “原来只是幌子吗……”手里握着金光闪耀的长刀,兵仪火红的身影已经在刀山剑阵之上悠然而立。 她冷笑抬头,沉沉的夜空开始降下雨水,那才是敕使的大水自在法!那含着神息的雨水能稍微冲刷掉兵仪附在刀剑上的妖气,多少可减缓那狂暴势头。 “本想问你是何人,但这下笔成阵的卓越能力,是‘幻惑之书’上白泽敕使吧?”兵仪从容抬手,四周的金色刀剑融为一体化为巨盾,挡开骤然化为冰箭的雨水。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在一开始时杀死我……”总算有余裕处理左手的伤,敕使压下喘息微笑,徒劳地拉开距离。 “是啊,念这数月的情分,我本该让你轻松赴死……”伸手又隔空取得最令人发怵的长刀,兵仪的微笑妖艳而残酷,“我没有马上杀你是因为我不满,想杀我为何不堂正提出,我厌恶阴谋。要将你千刀万剐真不幸啊,虞郎。” “难说啊,我好歹也是上白泽……”敕使勉强微笑起来,然后看准时机猛然释放力量,充盈在虚空中他的某种“气”迅速在压力之下冻结成冰,将刀山剑阵也冻为坚冰! 不仅如此,通过精细操纵,他能够让那气侵入兵仪的身体然后冻结,虽然避免不了瓶中使魔的命运但确实能在瞬间得手—— 兵仪自得的神色瞬间消退,她愕然地捂住喉咙,敕使能看到一支带血的冰棱从她指间穿透而出。 现在!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马上倾尽力量操纵水汽化为箭阵轰击而去! 狂风骤雨般的轰击也像雨洪一样带走他的法力,但他清楚不能有丝毫松懈,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终于不支地倚在冰笋上,他小口喘息着观察状况,仍然没有解除力量。 解决了吗……情况有变,就算没能彻底杀死凶兽他也必须撤退,兵仪至少也负了无法追击他的重伤吧,然后就得防备兵仪部下的追击…… 但他游刃有余的想法马上就破灭了,冰块的碰击声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然后—— 粗糙冰面散裂金色的光迹,然后仿如爆炸地,穿着艳丽石榴裙的美人站在一片日出般的光辉之中。 满不在乎地擦擦唇角的血,兵仪重新对他启唇而笑,明眸皓齿却显得那样地可怖。 喉咙的伤已经好了吗……看着她身上无数的割伤以可见的速度愈合,敕使不禁苦笑。 “是我大意了,我以为除了胧不会有能用这种术的人了。”兵仪随意地把散乱发髻间的珠翠扔掉,她这样说的时候敕使就明白了,她的同伙中有着当今世上术式最凶险的大气操纵师,他自诩精巧的攻击对她来说早已没有新意。 “既如此,我也该以礼相待。”她微弯的眼染上战意,原本的黛黑变为了纯金的色颜色,美丽而狂野,那才是猛兽的瞳孔! 面对这真正燃烧起来的眼瞳,敕使知道自己没能掩饰住恐惧。 仍在相互凝视,金属嗡鸣的声音不知何时就淹没了他的思绪。在那因持久而令人心绪错乱的鸣动中,兵仪高亢肆意的大笑响了起来。 开始了。迫近的红色身影说是鹰隼也过于轻描淡写,几乎不给人半分思考余地,金色的刀光已经横劈而过—— 难以闪避!敕使迫不得已使用了用“气”包裹自身的术式,他原以为这气壁足以折断刃面,但这只让刀刃靠近时被轻微弹开。 不管如何他还能应对!他进一步操纵气壁使其增厚,这让他能在刀锋欺近时游鱼般滑开。 他已经没办法凝聚精力促使“气”再次冻结,没法再耗下去,一定得想办法逃走…… “不倾尽全力吗?”兵仪举刀自上而下劈落,落空后一抬腿回旋身体踢起另一把刀直逼而来,双刀交错的劈斩和来自四方的刀兵攒射连气壁都破开,“神军派你来不就是看中你不需金铁就能与我战斗吗!” 连气壁都难以维持,他情急之下凝聚“气”化为一团液体直接按在兵仪握着兵器的右手上,冰结脆裂的声音随之响起,他能看到兵仪美丽的面容浮现惊愕。 即使兵仪有强大的恢复力,受这一击右手也算是废了。趁这机会他竭尽全力伸手捏住她的喉咙——冻结碎裂的感觉无比真实,终于得手! 但下一瞬他就被一股怪力抛飞,脊背被刀剑贯穿,腹部遭受的踢击迟钝地剧痛,终于让他一口血涌出口腔。 在他因剧痛与失血晕眩而模糊发黑视野里,一身血红倚剑而立的保持着松垮站立的姿态,衣裙上全是被他冰矢所伤留下的痕迹。她僵硬地抬手抚摸冰结的脖颈,喀嚓地捏碎了冰块,血随之喷涌而出,鲜红诡异得恐怖。 然后那张美艳而惨白的脸上浮现了凶暴愉悦的笑容,完全被血浸红的手缓缓抬起,纤长的美丽手指依然从容优雅地轻抹柔软唇瓣,腥红的色彩随之匀散开来,那是何等炽烈又寒彻心扉的邪异之美啊! “真是……相当顽强的打法……”残损的喉咙还能发出破风嘶哑的带笑字音,“我还是很中意你,虞郎……” 怎么可能……这彻头彻尾的怪物!敕使顾不上剧痛从贯穿身体的刀剑上把自己撕扯出来,几乎被怖惧占据的大脑尖叫着逃跑,他诅咒那个心高气傲地宣布要独自行动的自己。 轻抚重新覆盖了细腻皮肤的脖颈,兵仪发出狂放率性的大笑,解开了发髻任由秀发黑河般流淌在铁锈味的风中:“说是没有任何才艺,但我还是会剑器舞的,就特为你舞一曲如何,虞郎?原谅我妆容不整,但我本来就厌恶拘束,你喜欢的也是这样的我吧?” 不!敕使近乎狂乱地用血画出尽可能多的符文,无数的使魔狂嚣奔袭而起! “虽说不拘法度,但豪放和发疯是两回事啊!”残酷笑声伴随金铁鸣动传响,耀金的刀剑地狱中愉悦起舞,“起手还是用‘西河’吧,可别光顾着逃了,会死的啊虞郎!” 雷霆震怒般的刀山鸣动席卷而来,浪浪堆起的百万刀剑齐齐晃闪着金光,耀眼得无法瞭望。那倾泻般伸延的万顷金铁奔袭而下,光是这样就让人战栗下跪啊!敕使硬是驱动使魔抵挡这直似黄河万里涛波的狂袭,拼尽全力地逃跑。 这里是兵仪的地界,只要出了平康坊就是神军可控制的范围,坎性的神器神女幕可以用来防御,希望仍然存在! 但如今……即使被千刀万刃的锋芒缭乱视线,敕使也能感觉到金铁海啸之中如电破空直下的双手剑! 暴怒的庞大使魔被纸片般切开,赤色的杀戮美姬落地带起纯金的漫天尘芒! “不会让你逃出去的。”用灿烂微笑面对他震怖的神情,兵仪微弯着金色的眼眸,“然后就是只有我能使用的千刀杀!‘荡兵之莞’兵仪在此参上!” 即使用无数使魔保护自身也无济于事,敕使根本没料到觉魂剑醒这么凶险。在剑阵之中兵仪有着无数可替换的兵器,她无论在何处都能随手拔起刀剑斩杀魔物,潮水般震荡的金铁随意形变飞舞,金光交错间血雾与碎肉惨烈散落,根本无法阻挡! 看着长矛从后背穿透而出,敕使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脱力跪倒在地,被顺势穿刺身体的长剑支撑上身。 “如果是你那勇名在外的妹妹虞轩来的话可能会好点吧,毕竟死斗就在于勇。”兵仪从容走了过来,“你终究低估了我,想追逐乱业的凶徒谁不是在修罗场里打滚,没有一点狂气的话能活到如今吗?” 看着他不肯屈服地微微蘸血颤动的手指,她微笑起来:“你的败因是不在一开始就以命相博。” 毫无悲悯地拔起一把长剑,她头也不回地斩杀了背后的最后一只使魔,感到满意地甩甩剑:“就这把吧。永别了,上白泽敕使。” 在最后的金光中,敕使充盈恐惧的眼里只映着凶暴微笑着的妖艳容颜。面对那过分美艳的笑容居然没法产生一点怨恨,他微微露出笑容。 刺入我心胸的剑会带有些许悲伤吗,我罪孽深重的? 谁知道呢。舞散之刃昭示不容宽恕的愤怒,滴落在地的是比血更浓红的残酷火色,狱炎之上是微笑的。 ——·—— 「阿修罗修罗之舞,握起双手,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阿修罗修罗之舞,解开头发,你不是说想要吗? 阿修罗修罗之舞,缠住双脚,不会再将你交给任何人。 阿修罗修罗之咏歌,越过暴风雨,不断地呼喊亲爱的名字。夜叉般若的容颜,美丽的样貌,与你相遇的是哪一个我?」 ——·——注 1.平康坊可说是当时长安的红灯区。 2.敕使所用的“气”其实是氮气,他是在未能准确认识氮素性质仍摸索出应用技巧的天才氮素使。液氮可用作深度冷冻剂。 3.坎在八卦中指水。 4.未经考证,唐代佛教兴盛,阿修罗的说法大概早就有了,以此为前提称兵仪为应该是没问题的。 5.兵仪的能力“觉魂剑醒”被普遍认为是操纵兵器的术,实际上是操纵一切金属的能力,故能做到金属共鸣和任意形变。 6.篇章首尾引用的是aliproject的歌曲《》部分歌词译文,故事灵感也来自这首歌。 好久没更新了,其实一直在写啦,只是基本上在写时间上不连贯的故事所以不能发上来,这次本来也想先完成前面的《情不知所起》,但那个暂时还没写好,前传部分之后肯定是要整理的,请放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Last Momen beinthegripofdeath,jesus! mercykilling,lastmoment. beinthegripofdeath,jesus! mercykilling,lastmoment. —— 当白色之光倾注而出的时候,虞轩重新觉醒过来。 眼前是空中盛开的花,咆哮的兽王鼎,染血的阎楹九凶,无尽的厮杀,是被战火蹂躏的长安。 是吗,已经到了倾尽所有血战至死的状况了吗,把阎楹九凶都逼到这地步,控制了她的身体的魔女,动乱魔王玛露芙菈·塔姬妮特…… 那他呢?她是因为感知到他的气息才苏醒过来的啊…… 然后她看到了,她的恋人,贺岩枋。 好狼狈啊,明明以前总是那么从容,这次却满身伤痕,神情也那么悲苦,都是因为她吗? 简直让人心碎,她因强烈而深沉的思念觉醒于此,然而她身处千花与水银的豪雨中的恋人,嘶哑的声音却无暇呼唤她的名字,只是倔强地说着冷漠的话语,隔着她的肉身诅咒着魔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明明是最应当对抗魔王的存在……千万次指向仇敌的梅红之霞汹涌地拍向恋人、拍向自己应守护的长安,如此凶暴的恶行已宣告了她结局。可如今她无暇为没有未来的自己哀叹,眼下的战斗过于惨烈,心爱之人的明天还会来临吗…… 为什么会如此地残酷,上天让她依然存活,就是为了让她清醒地看着自己和珍爱的一切在罪恶中毁灭吗? 不该这样……她一生都为神明工作、向着神明祷告,但唯有这次,她的愿望并没有传到那里。明明她的内心和言行一直没有偏差,为什么她会落得这种结局? 好想活下去,因为如此才逐渐迷失于黑暗之中,变成这种姿态,堕落得无法触碰所爱…… 言不由衷,身不由己,这是怎样一种悲哀的终末啊!无法触碰所爱的遗憾,还有诀别的痛苦,说不出自己话语的话都无法传达出去啊! 一想到要失去他、要离开他的世界就痛苦得难以自抑,她已经无法再传达言语,唯一能做的只是用尽力量拥抱他。可是,就算如此,他会接受这样的她吗? 意识到时她已被抱在怀中,那是充满纯银力量的、无比痛苦又无比紧实的拥抱,净化的力量仿佛沸滚熔岩将全身熔解。 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耳边是他痛苦而艰难的喘息,她能从那颤抖双臂中感觉到他微笑之下隐藏的悲痛。他也该到极限了吧,无暇对她诉说最后的爱意,为了彻底战胜魔女而强撑残躯缄口不言。 这样主动地拥抱自己还是第一次吧,她都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在恼怒和羞耻中开口问“不来吻我吗”,这次也……不,不可能了,所以再抱紧些吧,能被他触碰的机会已不会再有了啊! 被他炫目的光芒笼罩,即使痛得撕心裂肺也用尽力量回应这最后的拥抱,泪如雨下的她颤抖着埋在他的怀里,让那耀眼银枪深深地、深深地贯穿心胸。 好想继续听着他的声音,直至完全消融……现在就是最后的时刻吗?她仍然想留在他的身边啊!对给予了她最美丽的记忆的他,她做不到祈愿他把自己忘掉,说到底她是做不到自己所宣称的高尚吧? 纵然如此,她还能向恋人证明一件事,她可以一直战斗直至终末!不顾一切地抗拒着魔女的力量,连自身求生本能都拼命压抑着不肯接受魔性的回生力,她可以让魔女陪葬! 愚蠢吗,也许吧。只是即使澄明如镜的内心和透白的肌肤都被玷污,她也必须在这罪与破灭的动乱长雨中盛放骄傲—— 因为她是虞轩啊,无论如何也想贯彻自己的道义,在意识断绝之前都要毫不犹豫地战斗! 谁没有犯过错呢,只是为了恋人也好,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手摧毁所爱! 『你将永失所爱……』自知大势已去的魔女仍然恶毒地柔声诅咒,而她引以为傲的恋人只是挂着那近乎永恒的微笑,把贯穿她心胸的银枪扭转了一下。 血脉断裂,支离破碎的冰冷感觉取代了痛苦,这样才终于能放心,她露出了扭曲的微笑。 要结束了……雨雾就要散尽,残夜将逝,爱与痛都要成为过去。即使结局如此悲惨讽刺,即使那样地不甘心,我也爱你啊……这一份思绪也终于要消于虚空,但死亡的不是你真好…… 让痛的记忆都伴随漫天盛开的短寿之花落在泥土里吧,要好好活着啊,吾爱。 ——说明 本篇可配合妖精帝国的歌曲《lastmoment》一同食用,本篇开头的引入语就出自《lastmoment》。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序及第一章 序章:恶水起源 雨,到底是什么呢? 从灰暗的云中坠落,闪着暗光碎在尘世,溅起水花,然后融入万物,那是神明孕育生命的恩赐吗? “这么轻易地接受了你的黑水,真是愚蠢可悲,也让我感觉挫败啊。”轻柔的声音带着傲慢,白裙女子撑着白伞,优雅地站在雨中对虚空说道。 “呵……”妖艳的笑声从每一滴雨中轻轻传出。 “玛露,这一次就让我们一起把他们拖入地狱吧。”女子秀美的面容浮现冷漠的笑意,声音寒凉。 “嗯,就让我来配合你吧,艾菲……”玄世魔王柔媚的声音夺人理智。 两位魔王的魅惑笑声交汇着渗入长雨之中,被在天际隐隐滚动的春雷掩盖。 已是惊蛰时节,春的声音催生眼前碧绿的一切,让土下的眠虫复苏。而如今,古帝国层层叠叠埋于尘土的记忆也蠢蠢而蠕…… 是雨让万物重展活力,也将是雨唤起万物的疯狂! 在白裙的苍穹女帝身后,茫茫的水雾缓缓凝结成漆黑的晚礼服裙,黑发的妙龄女子轻轻倚在她的背上,仰头微笑:“看似碧绿的一切,都将迎来必然的苍黄……” 未断的因果再次交织,伴随着动乱之雨盛大降临,亡者异的夏天—— 第一章:吾爱吾师 雪松他们现在很忙碌。 时间刚好是贺岩枋和吉恩都在未来城处理事务的无人监管期,本来打算颓废几天的他们突然接到贺岩枋的通知,说将要指导他们的教官们马上就要来了,最好能搞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真是的,麻烦死了。”哈登抱怨着,坐在红木椅上纹丝不动。 “你就不能帮帮忙吗?”雪松把一大堆鲜花插在几个彩釉花瓶里,把它们往大厅里每一个角落摆放调整。 “就是,每次都只会抱怨,从来都不为集体作贡献。”伊凡也愤然指责,一手拿着中国画初级教程,一手泼墨上彩。 “我以为你终于放弃像被诅咒过一样匪夷所思的抽象儿童画,结果你又来祸害中国画?你画的是什么鬼,垃圾桶吗?”哈登嘲笑他。 伊凡生气地回头瞪他:“我可是认真在学,我的天才会慢慢觉醒的!你不帮忙就拉倒,快出去!” “我也觉得哈登你特别烦,整天嘲笑别人没用,自己又不干活。”泰雅从外面推进一辆装满食材的小推车,“你们看看,见到淑女在这里干粗重活还在那闲坐,注定孤独终身啊!” “能从几公里外徒手推几百公斤重物回来的不叫淑女,叫母大象好吗。”哈登冷哼一声。 “哈登·特斯拉,你还是死一死比较好吧!”泰雅抓起一袋面粉就扔过去。 “别闹了,把晚餐准备好再说。对了,雪松,贺先生有没有提过教官们的饮食喜好?”从厨房里出来的赛莉娜一把接住面粉,顺带着问对着鲜花咕咕哝哝的雪松。 “……没说什么,只提过司空如皇先生对什么都很挑剔所以不用在意……”雪松其实对通话内容没有印象了。 哈登啧了一声:“干脆把他们带到饭馆里打发了吧,省得麻烦。” “这是心意问题,心意!”雪松和伊凡合唱一样同声回应。 “天真的家伙,我们本来能有一个安静的假期,结果却来了几个老古董,他们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欺压我们,而你们却傻乎乎地迎接这群老怪物?”哈登很权威地预言,“等着瞧好了,他们会把你们的热情全浇灭!” “哈登,要尊敬老师喔!你应该明白,我们还得继续变强,为了不被魔王打败,我们要团结!”雪松握拳。 “有什么事等亲眼见到教官们再说,而且哈登你最好不要那么轻慢,他们都是天惩者中的精英,是吊打一般魔族的非凡人物喔。”伊凡说着又笑了起来,“把你吊打一顿就好了。” ——·—— “所以呢,你真的被吊打了一顿?”刚回来就得听哈登投诉,吉恩极感兴趣地问。 哈登阴沉地看了他一眼:“首先是一出场就‘啊哈哈哈哈’的卡洛斯·陆先生。” “蠢鹿!那家伙挺好相处的啊,杂碎级别,一直被我欺负的。”吉恩发出嗤笑。 “我还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整个样子就不像正道上的人!”哈登不满,“梳着闪亮的大背头、敞着衣领戴着墨镜,笑得特别灿烂又特别犯贱。” 贺岩枋笑出声来:“陆公子风‖流倜傥放‖荡不羁,你们会习惯的,他其实挺容易相处。” “除了碍眼,他倒也没什么,”哈登继续开炮,“然后是那只黄金大蜥蜴,他特别烦人!” “哈登,龙族有自己的骄傲,把他们喊作蜥蜴很不礼貌喔,”吉恩提醒他,“迪米崔欧斯·巴巴洛大奇是我们白世分部五强之一,办事沉稳可靠,是相当正直的好青年呢。而且,金发碧眼的冰山美少年不是很萌吗?那雕塑一样精致立体的俊朗五官可是迷死大群女性哟。” “老师你才比较帅吧?被那家伙用没有感情的绿眼珠子盯着真是让人汗毛倒竖,相比之下就连艾莉西亚的绿眼睛也显得万分柔情……”哈登对此嗤之以鼻,“他先是擦了一身很恐怖的香水,让我们倒尽胃口……” “那一定是他们种族的香水,只有在相当重要的场合才会用,你们要理解一下。”吉恩苦笑着耐心开导他。 “那味道好浓烈,被他坐过的地方更是……我明天就卖了那几张凳子!”哈登越说越来气,“我也是有涵养的,已经没当面说什么了好吗……我让周雪松把室内的花全换成芳香扑鼻的,然后那家伙还不乐意了,一本正经地问周雪松‘据我所知,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官,所以满室生‖殖器官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直接把周雪松给问傻了……” “……小迪有时很脱线,他没什么恶意。”贺岩枋也只能苦笑。 “我感觉到他满满的恶意!真是受不了,摆出一副高冷的样子对我们每个人都诸多意见,我不管,必须把那只那只大蜥蜴赶走!”哈登拍案而起。 “……说起来,司空呢?”吉恩试图转移哈登的话题。 “司空如皇先生吗?他快把我们吓死了!”哈登耸耸肩,“他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贺先生你的兄弟,同样穿着长衫……” “穿长衫就是兄弟吗?司空和我很不一样吧。”贺岩枋疑惑。 “我以为他是愤怒兄长一类的角色,眼神凶恶沉默寡言,跟你完全相反。”哈登率直地表达想法。 “司空就简直是浪费那张端正的脸了,他的气场就足以吓坏陌生人,”吉恩笑起来,“不会说话又强装着一副凶狠的样子,他其实是很害羞的人。” “你们该事先说清楚,我们可不知道看起来那么凶悍无敌的人是个药罐子,他在吃饭中突然口吐鲜血,把我们吓得把桌子都掀了!”哈登无奈,“吃饭时那条大蜥蜴还面无表情地批评饭菜不够好吃,我们正跟辩论时司空先生来这么一出,大蜥蜴还以为我们下了毒……这么说来,大蜥蜴也不知道司空先生经常那样?” “因为小迪也是第一次和司空相处啊,司空很忙的,他是原世紫色贤者的副官,和我一样得为一把手处理烂摊子。”吉恩解释。 “说得我好像很无能一样,伊芙琳完全不管事好吗,司空比你辛苦多了,”贺岩枋严厉地纠正,然后补充,“皇君的能力是理论上最强的,作为代价,他的身体相当虚弱,你们不要欺负他。” “他看起来也不好欺负啦。除了发作时吓人之外,他最正常了,所以放心,”哈登唯独对黄金龙教官充满敌意,“只要把大蜥蜴处理掉就行,其他教官我还能忍。” “哈登,不要任性,小迪不是你的敌人。”吉恩慢慢严肃起来。 哈登撇撇嘴,但他也不是任性的孩子,没有再反驳。 “好啦,我们懂事的小哈登发泄完怒气了,然后一切恢复正常,辛苦你们听他抱怨啦!”寄宿在妖刀上的合成兽迪蒙大笑起来,“不要碍着大人们谈话啦,接下来该是他们这些教官进行沟通研讨的时间了。” “是吗?那我先回去了,记得要把大蜥蜴好好批一顿,晚安。”哈登松爽地站起来告别,他出去后没多久,几位教官就来了。 “小猫、芳子!”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热情地张开双臂冲了进来。 “用生命来犯贱的男人,居然敢喊芳子,不想活了吗?”吉恩嗤笑,他还没说完,这个风一般闯进来的男子就被贺岩枋丢到墙上了。 “下次再这样叫就废你一条胳膊。”对待损友就没有那么温柔亲切了,贺岩枋的微笑里充满杀意。 “好啦……不愧是‘控驭大地的白银’,下手一如既往地狠啊!”男子一边擦鼻血一边笑着坐下来,“幸好我挺耐打的,啊哈哈哈哈……” “卡洛斯,我们还是严肃点吧。”穿着长衫的青年坐姿端正,整个人散发着刀剑一般的刚冷气息。他的相貌很俊秀,但他细长的眼睛透露鹰隼一样的锐利冷静目光,让人不禁谨肃。 “蠢鹿怎样都不用管,倒是司空你,哈登说你吐血了,没事吧?”吉恩关切地问他,替他倒了一杯清茶。 “没什么,老毛病了,托你们的福,最近的药效果挺好的,”司空如皇面无表情地回应,“孩子们做的菜很美味,不过我不能吃,太燥热了……” “你应该说出来啊,担心他们以为你不领情所以吃了?”吉恩笑着问。 “……我看他们好像挺害怕我的,要是不吃就太冷淡了……” “你太害羞啦,笑一下、多说说话就行了啊……”贺岩枋说着,又转而望向静静坐下来、宛如英雄雕塑的金发健美少年,“小迪,你和孩子们相处得好吗?” “也许不太好,我不太会和人类小孩相处。”冰山美少年严肃地回答。 “小迪,和孩子们相处不需要那么严肃,毕竟不像我们现在这样……”吉恩放下茶杯,眼神突然变得冷冽,“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关于‘亡者异’……” 在场的五人神情冷峻,一时无言。 这时的孩子们还不知道,“亡者异”的季节即将到来,轮转的厄运又将上演死亡戏码,较量即将开始…… ——·—— “我们去玩吧?” “真的假的,只是去玩那么简单?”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碧绿的山中世界似乎远离尘嚣,但沉眠在山中的妖魔已经觉醒!闯进禁忌之地的他们会知道怎样的真实? “这里埋葬着那些家伙的亡魂,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强大的对手,就算过了这么久,他们也还能呼风唤雨……” “也是这样,才是龙的血脉吧……” 下篇:龙眠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龙眠之地 雪松以为在糟糕的师徒见面会过后他们就该开始训练,他没想到贺岩枋会那么轻松的笑着说“我们去玩吧”。 “真的假的,要和一帮怪咖去玩?”哈登还没原谅迪米的态度——当然,以他小气的性格,要原谅别人绝对不容易。 “好啦,可以借这个机会和老师们增进感情嘛。”雪松倒是很期待,毕竟是和偶像一起去玩。 “不用准备啦,不是到白龙群丘吗?不要忘了那是城中帝阍山桐的领地,要什么就往岩石那里喊一声,山桐前辈会马上拿来,吉恩老师是这么说的。”哈登轻松地说。 “……山桐前辈真惨……” “不要浪费同情心,真正惨的是我们这些将要被怪咖教的学生!”哈登苦闷地叹一口气,“总之就去玩玩看吧……” ——·—— “哟呵,探险!”伊凡一脚踏上覆满青苔的溪石,元气十足地叫嚷。 “其实准确来说是陪皇君和孟津来疗养,”贺岩枋微笑着纠正,“当然,我们也能顺便玩开心一点。” “看你们这纯玩乐的架势,我不会说谢谢的。”司空如皇冷淡地说,光看他现在的样子,根本无从想象他是那么虚弱的药罐子。 “真怀念呢,好久没来过了……”扶扶墨镜,卡洛斯四处拍照,“小鬼们是第一次来玩吗?” “是啊,之前可没有空闲时间。”哈登攀上石头,忽然回手泼了雪松一脸水。 “这里是鼎鸣山,孝王鼎的封印之地喔。”卡洛斯轻松地说。 正在向哈登抱怨的雪松睁大了眼:“孝王鼎……” “是啊,调查它也是我们来的目的之一,话说回来……”吉恩说着,突然一脚往走在前面的贺岩枋踢去,“给我下去吧哥哥!” “少来了。”贺岩枋一回手就抓着他的脚将他丢出去,在雪松他们惊讶的注视下,吉恩轻盈地翻身落在湿滑溪石上。 “再往前走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了,飞龙潭瀑布!”极为熟悉地形的卡洛斯语气骄傲,但他随即被哈登他们泼了一身水。 “不好意思,只是想泼你一下。”看准了卡洛斯是攻击力低下的类型,哈登光明正大地欺负起他来。 “岂有此理!我‘得鸟羽化’卡洛斯·陆也是好欺负的吗!”大背头被水泼湿后狼狈散在额上,卡洛斯慌乱地伸手挡脸,“兄弟们,削他!” “打不过。”吉恩干脆地拒绝了。 “和孩子们闹着玩有什么好计较的,会被泼一脸是你无能。”贺岩枋微笑着说出无情的话来。 “怎么这样!死小鬼要尊老知道吗!”卡洛斯只好继续狼狈闪避孩子们的攻击。 “抱歉啦陆老师,因为只有你可以欺负啦!”伊凡笑着继续泼他。 “为什么?不敢泼老贺就算了,为啥不泼吉恩?难道是我不够帅吗!还有迪米桑、皇君和孟津老兄……”卡洛斯委屈地抱怨,回头望落在后面的迪米,无语地发现一本正经的黄金龙少年极度慎重地使用了光魔法护盾。 而司空如皇和孟津这两位病友正在忘我讨论—— “呃……你用的是什么药?” “用了一点紫花菖蒲……”(注一) “紫花菖蒲吗?不容易啊……” “那你上次是怎么治的?你好像用了新疗法?” “也没什么,洗硫磺浴而已……” “好吧,怪我太正常咯……”认命地叹气,卡洛斯露出殉道者的神情,张开双臂,“来吧!我不怕!” “谁说你正常了……”贺岩枋受不了地捡起一块小石子打在他膝盖上,不出意外地看着他惨叫着仰面倒在溪中,溅起巨大水花。 在一片哄笑声中,赛莉娜微笑着注视吉恩和贺岩枋。 “这就是他们最真实的样子吗,从来没见过吉恩老师这么轻松的笑容,贺先生也是。” 泰雅点头:“因为是死党啊。” 远远听到隆隆的水声,他们沿着碧翠的林径往上走,旁边顺着溪石一级级往下奔涌的水流越加湍急,形成珠玉迸溅的纯白帘幕。 “空气真好啊,果然是最好的疗养地。”司空如皇感叹。 “在这里住一个夏天的话,你的身体应该会恢复很多,”吉恩回头,“为伊芙琳工作辛苦了。” “伊芙琳是……原世分部总司令?”雪松问他。 “啊,紫色贤者‘雷霆颂叹者’,被公认为天惩者最富魅力的女性,不过她的麻烦程度也和美貌成正比,要找到她可能比找远古遗迹还难。”吉恩同情地望司空一眼。 “司空老师是贤者副官吧?特地来教我们真是辛苦了。”雪松真诚感谢道。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贤者副官喔,啊哈哈哈!”卡洛斯神气地捋捋头发,“玄世分部黑色贤者副官,‘得鸟羽化’卡洛斯·陆参上!” “这有什么好神气的,我也是贤者副官,再说你在副官里也是最弱的。”吉恩忍不住泼他冷水。 “嘿,不要拆穿我啊!”卡洛斯抱怨着重新走在前面,在走上高台后深吸一口气,“到了!” 只要一走上高台就会被珍珠色水雾包围,他们马上感受到清新的凉意。在他们的面前,飞龙潭瀑布飞泻而下,在碧色潭中激起漫天飞沫。 “好舒服!”雪松跑到潭边,兴奋地张开双手。 他们面前的飞龙潭因层层水浪而变得迷蒙,浓碧的水色像美玉般莹润。就在岸边坐了下来,他们惬意地感受山中的清凉。 “还是这么宁静,孝王鼎的封印应该维持得很好吧?”卡洛斯说道。 “嗯,这样应该可以让那些家伙闭嘴了吧?根本与兽王鼎无关。”司空如皇神情严肃地凝视瀑布,隐隐透露一股厌恶。 “关键是‘花开院’,没那么容易止住他们的臆想的。”吉恩轻轻摇头。 “……请问,关于兽王鼎,有什么不好的事吗?”雪松疑惑地插嘴。 “啊,你们已经知道兽王鼎的事吗?”卡洛斯望向他们,“牺牲了阎楹院九个妖王而成功祭奠生效的大杀器。” “知道啊,怎么了?有关‘亡者异’?”哈登反问他,“而且也说到花开院,那就是上次惨剧的发生地吧?” “是啊,经由院的大家都认为是封印失效而让亡魂作祟了,花开院就在这后面的荒崖上,难免被怀疑。”卡洛斯耸耸肩。 “所以只能来看看情况,让不好的传闻存在了那么多年,也应该终止了,”吉恩望向贺岩枋,“对吧?” 贺岩枋点头,语气无奈:“不把‘亡者异’清算的话,经由院就不能真正安定下来。” “兽王鼎……真的存在作祟这回事吗?”伊凡的语气带着不确定。 “我们认为这不可能。但这毕竟是经由院的事,我们的话没有说服力,”吉恩苦笑,“小松,你要慢慢接管经由院事务,亡者异这事你必须面对。” “诶?但是……不,我梦见过阎楹院九邪王,我也不确定这是真是假……”雪松明显底气不足。 “利用传说犯罪的可能性才比较大吧?”哈登轻易地否决了他的说法,“你看到的有可能是幻术,先保持怀疑会比较好啊。” “不管怎么说,阎楹九凶还真是棘手,死亡并不是落幕,真是麻烦啊。”卡洛斯感慨。 “对啊……”贺岩枋感慨地俯视幽碧潭水,“这里埋葬着那些家伙的亡魂,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强大的对手,就算过了这么久,他们也还能呼风唤雨……” 吉恩望着他,微微苦笑:“也是这样,才是龙的血脉吧……” “那接下来,要去花开院看看吗?”泰雅问他们。 “我们无权探索,经由院和天惩者毕竟不是同一组织,不能随意介入,”贺岩枋摇头,“我们可以再往上走走,在花开院外稍作调查。” “没劲。”哈登率直地表达他的想法。 “这本来就不是有趣的事,”吉恩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他们继续深入着被封印的禁忌之地,一切安宁的白龙群丘确实如一条沉睡的巨龙,而他们正一步步深入巨龙腹中更幽远更黑暗的地方,那里有着关于亡者的秘密,等待着他们揭开,然后万劫不复。 ——·—— 预告:亡者异的阴影笼罩过去与未来,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才会让一座城市陷入绝望,早就被湮没在历史洪流中的九位亡者真的能主宰一城生命的存亡吗? 告诉我们吧,被不甘与仇恨缠缚住的亡灵啊,到底要怎样才能平息你们的愤怒? 下章:亡者异黑暗传说! ——·——注解 (注一)紫花菖蒲:指晋·葛洪《神仙传》中记载的嵩山玉女峰菖蒲,据说这种菖蒲“一寸九节,服之长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亡者异黑暗传说 虽然知道来白龙群丘绝不是来玩,但知道这和“邪祟”相关让雪松感到不自在,何况他还佩戴着“邪祟”之首的遗物。 “其实我还不是很清楚‘亡者异’的由来,我可以请教一下吗?”他忍不住开口,想要搞清状况。 “还真是个乖孩子啊,你是小松对吧?跟我们就不用这么小心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哈!”卡洛斯爽朗地用湿淋淋的手拍拍他的肩,“这都怪兵仪在死前说了很糟糕的话啦!” “‘荡兵之莞’兵仪……我们了解过他们血祭的情况,她……说了什么糟糕的话?”微微不悦地躲开卡洛斯的手,雪松努力回忆着。 见他一脸困惑,吉恩慢慢回答:“‘神军的蝼蚁们,很不甘心吧,最后平息了灾祸的竟然是阎楹九凶……我们杀入战阵只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江山留给你们抢夺了,要是最后还是搞不出繁荣盛世的话,就将你们咒杀’,大概是这样的内容。” 哈登惊愕地瞪大眼:“这么一说确实有过这番话……但那只是她死前不甘心而说的气话吧?” “也许只是泄愤的言论,但后来发生的惨剧让人不得不考虑其真实性,”司空如皇冷峻地接话,“就是连续的凶杀事件。” “听说作案手法极为凶残?”伊凡迟疑着问。 “如果历年的调查文书记述无误,案情确实是如此。尤其是每次的首桩案件,先是将牺牲者折磨至死,接下来再毁坏其遗骸,手法之残虐简直有如鬼畜。”这样说着,吉恩的双手微微颤抖。 “……这么说,确实是凶残得像是妖魔诅咒,”泰雅皱起了眉,“做这种事的家伙,内心已经魔化了吧……” “没错。事到如今,我也认为这传言有一半属实。”在他们注意到时,贺岩枋早已失却笑容,神情严峻。 “哈?不能这样,要是连最了解九邪王的你都这么说的话,就根本调查不下去了吧?”哈登意外地望向贺岩枋,他的声音高了两个调子,听起来过分地尖锐。 对于他的质疑,贺岩枋苦笑着摆摆手:“不,我的意思是,除去妖魔作祟的说法,一个地方要是充满恶念,这对该地居民应该也会产生某种影响,简单来说还是利用传言的问题,有心怀叵测的人引出了这种恶念。” “恶念?”哈登的尖锐神情微微舒缓了下来。 “嗯。首先,第一桩案件实在太凄惨,猝然发现同伴的手、足、甚至脑袋被遗弃在自家门口,不同于战争有具体目标与自身义理,不知道该惩治的是谁,被迫过起随时可能丧命的日子,人心很容易被扭曲吧?我认为人只要心怀些许希望和目标,无论日子过得怎样艰难,也会有办法好好活下去,”贺岩枋轻轻叹气,“遗憾的是,比起我们长久以来的战争,几桩惨祸便能轻而易举地毁灭内心的希冀。” “……事态真有这么严重?”雪松疑惑。 “的确是残酷之至。我们原本也没料到竟然会这么凄惨,”吉恩露出一个苦涩的神情,“事实上,我和贺先生亲历了花开院事件,出于神秘的原因,我们这些亲历者忘却了确切的死者和案发细节,但当时的无力感和痛苦感至今仍然让我们心寒。” “竟然会忘记……”哈登感到不可思议。 “就是因为查不出历年死者的身份才会让人恐惧,已经死掉的人重新混入人群当中实施杀戮,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卡洛斯夸张地缩着身体。 “那些复活的死者怎样才能消失?总不会一直杀下去直到被察觉吧?”一直皱着眉听他们讲的韩峰问道。 “只能通过消灭死者来终止诅咒,要是不制止的话,就并非再牺牲九人能解决的了,”司空的面容阴沉得让人觉得世界就要毁灭,“第一次发生惨案的那年出现九位遇害者,然后下一次发生的年份第一个月就出现九位遇害者。” “九,这就是和阎楹九凶牵扯到的地方?”哈登问。 “没错,单纯是因为这个,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能指向阎楹九凶的证据。”卡洛斯耸耸肩。 “第一个月就9人,那一年最终出现的死者数是?”哈登对这样草率的回应有点鄙夷。 吉恩望他一眼:“81位。” “这么多!”雪松惊骇,“暴增啊!这已经是……” “想知道第三次的那年有多少死者吗?”司空的眉拧得更紧,“729人。” 孩子们似乎都在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乘方?”昭华忍不住开口,“亡者异一共在历史上发生了多少次?” “12次。”贺岩枋说出了令人心惊的数字。 “那样就是……”昭华稍微算了一下,震惊地抬头,“那不就是屠城了吗?” “死者的数目规律是那样没错,但其中有一半——也就是有六次是中途阻止了惨剧,所以牺牲最多的一次接近九的四次方,确认死者6512人,失踪33人,”贺岩枋说,“上一次,花开院事件大概是阻止得比较快的,确认死亡的有九人,失踪者似乎没有——当然,确认死者的名单以及我们对此的记忆都已经丢失了。” “……所以目前对亡者异的认知是,由阎楹九凶发起的、每位死者寻找九位替死鬼并层层累积杀戮的惨剧?”哈登试着总结。 “对。一位死者需要九位替代者,所以才会叫‘亡者异’。”卡洛斯叹一口气。 “我有疑问,”迪米考虑着开口,“要是那是阎楹九凶的诅咒,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真要复仇的话,他们不应该将经由院高层杀害吗?但像下白泽明音这些同时期的老一辈并没有死,不是吗?” “确实,这样的复仇未免太奇怪,明明算是构成了机制却目标模糊。”月明也怀疑。 韩峰挠挠头:“也许只是想让经由院陷入混乱,谁一定要死并不重要?兵仪不是说,搞不出繁荣盛世就咒杀他们吗?” “堂堂邪妖王会做得这么不干脆吗?”哈登鄙视地反驳他,“很可疑啊。” “喂,你又没有证据说……”韩峰恼火了。 “哈登说的也是我们考虑的,考虑到九凶的性格,这么做确实不干脆。” “可他们中有远……不,鬼神童子不是吗?他不是擅长精细布局吗?”韩峰差点咬到舌头。 “正是这样才奇怪,鬼神童子恰恰是思考缜密的奇策士,费这么大功夫却任由死者自由杀戮太草率了。”卡洛斯拍拍吉恩的肩,“对吧?” “换个理由,要是他们想复活呢?累积人命和邪气然后复活,”艾莉突然提出假想,“这样就不需要管那些死者会选择谁,结局对九凶来说是绝对有利的,这就够了。” “这就是九帝阍的观点,也是目前主流的看法,”吉恩点头,“因为九凶的死事实上是非自愿,他们想要复活似乎也不奇怪。但有一点是我们四个最疑惑的,就是这个‘诅咒’的关键数字,九。” “要是原因是九凶的话,这个数字不是理所当然吗?”哈登不解。 “极阳之数,”艾莉皱起眉,“师傅跟我这么说过。” “没错,九是象征天的数,根据阴阳说法,奇数为阳、偶数为阴,九是阳数中的最大者,被称为‘极阳数’,《易经》上提到它含吉祥之意。”贺岩枋解释。 “这样的话……应该很难产生妖魔才对。”艾莉抿抿唇。 “不过这样也成为大家恐惧的又一个点,就是说要是这样也能形成诅咒的话,反过来也就说明‘亡者异’是罕见的极凶之物,不幸的是这显然在惨案面前更有说服力。”吉恩呼了一口气。 “所以关键的是要证明惨案的真凶并非九凶,必须调查惨案的真相,至少得解开花开院事件,”哈登问,“不管怎么样,闯进花开院吧。” “不可以,你们也许不知道经由院的情况,但我清楚,”艾莉断然否决,“负责‘亡者异’的御封大人拥有绝对的权威,要是被他裁定的话恐怕被杀也没人会阻止;而且,恐惧诅咒的前辈实在太多,只要他们认为我们触发禁忌引来灾祸,我们就无法立足了!” “没错,我们也说了,这事连我们都很难涉足。”贺岩枋的神情有点灰暗。 “说是这么说,但这一步是绕不开的吧?”哈登不服气,“就是一直害怕触犯禁忌才造成这种局面,还‘御封’,这么封锁下去就等着第十三次灾祸降临好啦!” “必须断绝灾祸,比起在前线厮杀,更可怕的其实是内乱。花开院的事情是必须搞清楚的,但我们必须慎重绕开以御封大人为首的‘封锁派’,调查出借助传说进行杀戮的阴暗者。”司空给了他一个坚决的眼神。 “利用传说杀人的家伙……”哈登凝重地说,“我觉得只要是人,对他人或多或少都曾心怀憎恶或仇恨。这应该是是理所当然的。” 就连温和的雪松,也曾对克鲁特心生憎恶……不,甚至还萌生了杀意。 但那毕竟是不占义理的、战场上的敌人啊。雪松不太确定地继续说道:“但是因为憎恨而杀死仇敌的事,这应该是不允许的……不,法律绝对是不允许的。” “在很多时候,我们一时心怀的仇恨会随时间流逝而淡忘消失,可是——大家处于‘亡者异’这种时时可能发生惨剧的环境下度日,那么要杀起人来就要变得容易多了。法纪松弛,邪念也在人心深处稳稳扎根,要是还长期在战栗惊恐中度日,所有人都会因心中恐惧、猜疑不断放大而趋于狂乱吧。” “我的话,还是不能相信情况真有这么严重……”伊凡叹息。 司空微微摇头叹道:“只是说的话确实没有实感。但事实上那些疯狂凶手确实让整个城人心错乱。然后为了阻止杀戮,大家纷纷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同伴,最终引发暴动。” 随着暴行四下应和扩散,整个城市终会成为魔域——心怀恶念者与累积的邪气相呼应,引发了连锁的、无尽的死亡,有如死神盘据此地不去…… “怎么……这样……”真是骇人哪……这样想着,雪松望向密林深处,浑身不由得打起颤来。那原本给人以幽谧感的阴凉似乎变成了潜隐的黑暗,再也无法让人安定。 “师父对我说,只要坚守法则义理,世风终将获得匡正。要是被诅咒阴影所影响而抛弃理智的话,只会被无形的恶念毁灭,这是魔王所期望的。”艾莉轻轻拍了一下雪松的肩,“你也是经由院的一员,你也要保持理智。” 但是……不对。 雪松下意识地望向哈登,他觉得敏锐的哈登应该也会觉察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是哈登似乎没有别的疑问,大家似乎也是。眼下神情和雪松自己一样迷茫的只有黄金龙迪米,其他人都陷入沉重的思考。 不对……雪松觉得自己太笨了,不然他应该马上提出疑问的,这其中有违和的地方,事有蹊跷…… 领头的贺岩枋停了下来,慢慢指向林荫遮蔽的对面:“那里就是悬崖,花开院所在的黑暗崖。” 雪松他们认真眺望,越过树影就是那黑黢黢的荒崖,就在刀凿般的断崖之上,同样黑黢黢的建筑露出孤独破败的影子,仿佛被大火焚毁面容的残疾幸存者,阴郁地控诉缅怀着什么。 浓重的、浓重的不祥与杀意就盘踞在那里,雪松不知为何感到眼前变得一片黑暗,尽管废墟分明近在眼前,但视野就像被心中黑暗所阻,几乎看不见大家的身影。 啊,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谁都不知道“亡者异”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可为什么,为什么大家就像被黑暗吸引到这里一样,坚信一切就要开始呢? 可是他问不出口了。黑暗终于将他也攫住了,诱引他突破禁忌…… 在他的身后,小小的人影鬼魅一样无声靠近,赤红的眼瞳冷冷眺望荒墟: “动乱的风雨诱发了心中潜藏的恶意,罪恶就像花一样四处盛开,留下这个丑陋的咒印。就像花开之后就会借出果实,这个诅咒就烙印到你们身上了……在苦果再一次结成之前,你们还有机会…… “可是,花朵已经开放了喔,不快一点的话,你们将掉进绝望的螺旋,像四十年前的他们一样,死不瞑目……” ——·—— 预告:就像被春撩动的百花,沉眠的戏码再次盛大铺陈开来,无法遏制、无法反抗……传说的背后到底是什么,那烙印在所有人心头的咒印到底要怎样清除? 四十年前的荒墟,曾经百花盛开的院落啊,真相就埋在你的噩梦中吗—— 下篇:花开之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花开之咒·后咒 一 【观花的人】 “可是,花朵已经开放了喔,不快一点的话,你们将掉进绝望的螺旋,像四十年前的他们一样,死不瞑目……”在全身心被黑暗攫住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将雪松吓得心脏猛然一缩。他慌张回头,看见的是坤门帝阍石胧岫。 “哇,师父!你吓死人了!”韩峰也拍着胸口抱怨道。 “那家伙让你们回去,不用我说都明白吧,不要乱来,这不是你们能进入的区域。”胧岫不友善的态度始终没变。 “前辈说的那位,是指主管‘亡者异’的御封大人吗?”雪松皱起眉问。 胧岫淡淡望他一眼:“啊,没错,御封大人——上白泽敕使,明音和虞轩的长兄。” “上白泽……”雪松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贺岩枋。 “小松,这位御封大人没那么容易对付,”贺岩枋也望向他,“他大概会死守着所有秘密,维持现状的。” “我们被监视了?”哈登不爽地问,“他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山桐前辈不是会用妖气掩护我们吗?” “不要以为能轻易骗过白泽,我已经吃过亏了。”贺岩枋苦笑,他指的应该是自己被虞轩擒获的事。 哈登撇撇嘴:“好吧……” “敕使想要见你,”胧岫对雪松说完,又望向吉恩,“还有,该来的人都来了。” “今天只能到这里了,走吧。”吉恩点头,然后望向大家,“小松要去会见上白泽,而我们就去迎接另外两位教官吧。” “还有两个?我姐确实在名单里吧?”哈登皱眉。 吉恩笑着轻轻用拇指抚平他的眉毛:“希望你能接受,你姐姐不能来,教官名单换了。” “走吧。”也不管他们准备好了没有,胧岫一下子就把他们从黑暗之地转送了出来。 “哦,好久不见,周大人。”雪松还没反应过来,年轻男子刻意拔高的声音就故作欢欣地响起来。 雪松吃了一惊,然后才发现自己身处室内,九帝阍和下白泽明音都在,而向自己打招呼的是陌生的、笑起来满脸虚华的俊美青年。青年穿着整洁的素色衣衫,衣上绣着几处红梅。不过奇怪的是,他的衫上还缝了个口袋,鼓鼓的似乎塞了不少笔。 “家兄生性如此,大人请勿见怪,”坐在青年身旁的下白泽明音严整回应,“这是家兄,现任上白泽,敕使。” “你好,御封大人。”雪松确实是第一次看到敕使的真面目,他记得初次看见敕使时,敕使还坐在轿里没有露面。敕使的面容与明音姐妹确实有几分相似,显得线条柔和温润。 说到这种感觉……他想起贺岩枋也是面容柔和的,但贺岩枋显然处处表露出谦谦君子的清爽正直,而敕使却给人纨绔子弟的印象,他稍嫌夸张的肢体动作让人不太自在。 “我已经了解情况了,从很久之前开始,比起服从天界,经由院还是更畏惧无色妖童的。所以请放心!我将会积极配合你的工作!”敕使倒是相当热情。 “万分感谢……诶?”雪松和他握完手后就想抽回手,但敕使却拉住他的手,左手从衣袋里掏出一支红色马克笔在他手上涂涂画画。 “这样能护佑你平安。”在他手上画出混乱线条组成的拙劣图案后,敕使满意地点点头。 “谢谢……敕使前辈有没有和贺先生切磋过画技呢?”不知道为什么,雪松很想吐槽他和贺岩枋半斤八两的绘画水平。 敕使吃惊地瞪大了眼,然后大笑起来:“真失礼啊,不过没错,我们的水平都很烂……” “你画的明显更丑,”胧岫毫不留情地说,“周大人,没什么事的话就快回去吧,道德败坏是会传染的,远离这家伙才算明智。” “真是太失礼了,我只是任性了点。”敕使灿烂微笑着抗议,然后又向雪松摆摆手,“我没什么事了,以后不要擅闯禁地就行,再见吧,可爱的大人。” “那么再见了。”雪松礼貌地和在场的前辈们道别,然后退了出来。 “然后,我们就去跟新来的教官打招呼吧?”雪松对腰间的青剑轻快说道。 “雪松,”寄宿在剑上的登枝轻轻说道,“上白泽敕使,他的气息不善。” “这会不会过分了点……”雪松觉得敕使还没糟糕到这种地步。 “不,你相信我吗?他的气息不祥,也许他本身就与‘亡者异’有关啊。”登枝的语气相当重,这让雪松一僵。 “……这种事,没确认过不能轻易说出来吧?”他只能苦笑起来。 登枝顿了一顿:“好吧,不过你真的要留点心,雪松。” “我会的,”雪松点头,回望壮丽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窀穸之山,“我是很无能没错,但我也会慢慢适应重担的。” 在回公馆前他顺路为新教官买了一袋小点心,并暗自猜测哈登有没有和教官打起来。不过当他回到公馆时,一切都显得相当平静。 “他回来了,姐。”雪松还没走近,就听见悦耳的男声响起,两个人影马上出现在门口。 “初次见面呢,小松!这些是买给我们吃的吗?”看起来大约十八九岁、胸前挂着相机的高挑女孩欢快地冲出来跟他握手,“蓝世总部,‘悲鸣闪光’丽贝卡·贝斯,请多指教!” “姐,你太粗鲁了!”比女孩稍矮的男生轻柔抱怨着,跟着走出来,“蓝世总部,‘黎明先导者’克里欧·贝斯,是为了帮这位麻烦大姐收拾残局而出生的,希望相处愉快。” “你们好,我是周雪松,相信我的朋友们已经向你们介绍过我。”雪松是第一次看到蓝世人鲜明的虹彩眼瞳,他先后和他们握手。 “你回来了就能坐下来认真谈谈了。”丽贝卡轻轻推着他进门。 雪松一进门就看见哈登不爽的脸,哈登想必一直等着姐姐来吧,不料最后来的是贝斯姐弟。 “这下该来的都来了。”卡洛斯理所当然地从雪松手里接过小点心,撕开包装就吃。 “既然要一起解决问题,那我们也不隐瞒什么了,”丽贝卡坐直了身子,扶扶眼镜,“我们是总部派来监视你们的,所以在你们眼中,我们大概是拖后腿的。” “为什么要监视,这和蓝世总部没关系吧?本身对天惩者影响不大啊。”哈登感到奇怪。 丽贝卡美丽的虹彩眼瞳被镜片的反光掩住,从雪松这里只能看到她严肃的神情:“总部长一向很关心贺先生啊,他不希望贺先生出事。” “他能出什么事……”哈登嗤笑。 “我感觉危险的话题即将出现,我们别纠结这个了!”卡洛斯突然连连摆手,“而且我们就知道总部长会来这么一出,也没指望你们会帮什么忙,你们玩得开心点啊!” 听到这,丽贝卡倒是很开心的样子:“当然会!我会把妖王都的每一处都走遍!” 她自豪地举高自己的相机:“她啊,早就饥‖渴了对不对?我会来个妖王都的特辑,话说你们几个跟贺先生那么熟,能不能跟他说说让我进他家看看?他的庭院……” “没门!”吉恩果断地把手一挥,“一边玩去,刺探情况就免了。” 丽贝卡失望地一摊手:“好吧,我就安心为杂志取材了……孩子们,你们应该看过我们天惩者的官方杂志《降魔者》吧?” “看过!上期的封面是未来城流星雨之夜的贺先生,超帅!”雪松连连点头。 “是吧?那可是我拍——” “这家伙就是杂志的主编之一,当然封面设计什么的也由她来搞定,”吉恩闷闷地打断丽贝卡的激动发言,“直接毁坏组织形象,把杂志的学术性全搞没了。” “你的人气还是我帮你捧起的!” “谢谢,我能出高价请你抹杀我的存在感吗?” 雪松愣愣地注视丽贝卡和吉恩争论,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 “点心很好吃,谢谢。”轻柔的声音让他转过头来,克里欧·贝斯正冲他微笑。 “真的很抱歉,我们这些不懂情况的人就像观光客,可能会让你们反感吧。不过我们也会尽力帮助你们的,”克里欧慢慢放低音量,“我们其实是‘蛇党’。” “什么?”雪松不太懂。 克里欧只是笑笑:“你会懂的……在这之前,请把‘亡者异’的事详细说一下吧。” 原来如此……雪松只能感叹,这次汇聚在一起的都是不了解事态的“外人”啊。 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要介入这个事件呢,责任?好奇? 罢了,都说旁观者清,说不定这样才能快刀斩乱麻呢。 于是本来就是外人的他们再次谈论起亡者异,将他们有限的认知告诉热情的观光客。 直到亡者异的夏天结束,他们才终于明白,每一次的悲剧都是这样发生的,以外人的心态傲慢介入,这就是悲剧的圆环。 ——·—— 预告:“啊,电话来了,看来大姐和莱恩也回来了呢!”伊凡兴奋地站了起来,在话语说出口的瞬间他感到了一丝违和,然而迟疑只是那么一瞬,他放弃了追究。 “大姐?我怎么记得看你们的资料时没有留意到……”克里欧抬头望向他。 而他也回以理所当然的微笑,弯腰搭着泰雅的肩:“那前辈你也太粗心了,怎么可能没留意到呢?我和这位漂亮姑娘的亲姐姐可是非常有名的女战士哦,她的名字是帕丽斯—— “帕丽斯·希洛。” 下篇:花开之咒·再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花开之咒·后咒 二 【再开】 我回来了,妖王都。 “大姐,欢迎归队!伤完全好了吗?”泰雅热烈地拥抱我,让我竟不知如何回应。 “我们都在这里混熟了,你还得多跟我们转转。”就连一向对异常气息敏感的哈登都神态自然地欢迎我,就像我真的应该存在于此一样—— 我,帕丽斯·希洛,其实在今年一月死在故国啊…… 但是,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 我的棺材、墓碑、死亡记录……这些证明全部都被奇迹般抹消,事实被篡改成我被拉尼娜重伤,在塞佩罗斯休养至今。 但是不会忘记的,被力量引诱的我最终被拉尼娜吞噬殆尽,在深深伤害了我的至亲后迎来了漆黑的永眠。 可是,我为什么又活过来了,我真的能拥有这失而复得的美好时光吗? “大姐,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太好。”伊凡关切地看着我,而我只能闪躲他那双最蓝的眼睛。 我差点就让亲弟弟与我同归于尽,我有什么面目再见他呢…… “自从与拉尼娜一战后,帕丽斯就常这样发呆。”旁边的莱恩还是那样温柔地微笑,“我是没有办法了,你们来帮她开解一下吧。” “多和我们玩啊,”伊凡笑着说,“大姐,你的问题就是太认真了。” “真是漂亮的姐姐,你好吗?”一位比我高半个头的高挑女孩笑着走过来,一边注视我一边伸出右手,“蓝世总部,‘悲鸣闪光’丽贝卡·贝斯。” “你们好。”我是第一次直视蓝世人的虹彩眼瞳,在对视的瞬间我甚至感到心虚,她虽然笑得阳光开朗,目光却似乎锐利地透过我的皮肉,让我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我是‘黎明先导者’克里欧·贝斯。”温和的声音传来,我又对上了另一双虹彩眼瞳,那是一双更透彻明亮的眼睛,温和的笑意没有削减丝毫锐气。 “请多指教,教官。”我没法逃避,只能伸出手来。克里欧·贝斯的眼睛让我抗拒,比起姐姐,他似乎对我更具威胁性。 “我是莱恩·里斯,虽然不是你们的学生,不过也请多指教。”莱恩似乎没有感到畏惧,他很坦然地对他们微笑。 “你们来了,那么加上还在执行任务的阿贝尔,我们就全齐了。”另一位看起来有点轻佻随意的英俊青年笑着说道,“玄世分部贤者副官,‘得鸟羽化’卡洛斯·陆,美女请多指教!” “我是原世分部的司空如皇。”穿着长衫的瘦高青年向我点头致意,他的面容冷峻,看起来不易亲近。 “我是白世分部的迪米崔欧斯·巴巴洛大奇,前辈提醒我说龙族与人族的习惯不太一样,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可以指出来。”金发的英俊男孩严肃说着,用他碧绿的眼睛冷静打量我。 “他们太可怕,我们还是去透透气吧,”也不怕得罪教官,哈登说,“请你们吃点东西怎么样?” “豪气!”伊凡和泰雅马上起哄,韩峰也跟着嚷了起来。 “不带上我们吗?”丽贝卡也凑了过来,“我们也想四处逛逛!” “也好啊,在融洽的氛围中谈谈我们的正事。”卡洛斯也搭上哈登的肩膀。 “老是说什么正事,你们倒是说出来啊,关于亡者异的事不是毫无头绪吗?”哈登的话让我的心揪了一下。 如果……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亡者异”的话,我会被杀吗? 我不想与他们为敌,我想活下去啊…… 我想起自己最初复苏的情形,我就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噩梦,醒来时毫发无伤,一个人呆在熟悉的房间里,惶惑又茫然。 告诉我事情原由的只有枕边的一封信,信里没有署名,只是简单说到我是今年的“亡者异”之一,我的复活只能大约维持到夏季结束,要是想活下去的话,就用各种手段残杀九个人…… 多么无理又残酷,我想活下去,但我又怎能用九人的惨死来换取这一切呢?多么荒谬啊! “帕丽斯大姐?”是雪松的声音把我惊醒,我低头对上他大而温柔的褐色眼睛,那其中的无辜纯洁分毫未变,和他刚来白世时一样。 不,不一样了,他的面容与姿态都显得更朝气蓬勃,就像抽发的春之花一般充满柔韧的力量。我早就知道他曾努力战斗以致濒死,他那样努力才获得了与异种五号合成兽“褐枝”的共生契约——那把寄宿妖魔的美丽细剑就挂在他的腰间。 “雪松,你变强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话有点没头没脑,但雪松也没有介意,反而很高兴又很羞涩地挠挠头。 “我并没有成长多少,都是登枝在帮助我……”他真诚又温柔地轻轻把手放在雕饰青色花藤的剑柄上,看得出他真的非常喜欢自己的合成兽,“登枝让我明白了很多战斗技巧,我能学到的还不只是战斗技巧……啊啊,我该先说谢谢的,能让大姐你觉得我不一样了,我很高兴……” “笨蛋孩子,对吗?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吧?”他的合成兽有着略显嘶哑却温柔亲切的女声,她这样带着笑音对我说话。 于是我笑了一下。并不是所有合成兽都像拉尼娜那样冷酷无情,真是太好了。 “我一直以为合成兽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怪物,我错了啊。”我发自内心地觉得惊讶。 “这可不对呀!”这次发出声音的是哈登的合成兽迪蒙,比拉尼娜更强却很宠哈登,“而且你不知道吧,老贺和吉恩也是合成兽啊。”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果然,像我这样孤军奋战的话是无法对实况有正确认知的吧。 “最强合成兽”并不都是极恶存在,这真是太好了…… 可是,我分明还在被另一种情绪影响着——没错,我在妒忌。 为什么不幸的偏偏是我呢,我明明比很多人都要强…… “这可不行啊,大姐,”丽贝卡突然亲热地搂着我的肩膀,“你的注意力很不集中,得好好训练了。放心,我有主意,接下来我们来一场女性革命,把这群小男生全比下去!” “姐,你太热情了,会吓到帕丽斯小姐的。”她的弟弟抱歉地冲我笑笑,但我仍然不敢与他对视。 这对姐弟很有可能会发现我的不对劲,我必须镇定下来。 所以暂时忘记自己身为“亡者异”的事好了,我应该享受这失而复得的时光。 我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在这时一只红雀振翅飞上了天空,它的鸣叫给了我些许慰藉,没错,我该放轻松,只要还没暴露身份,就没有人想伤害我,没有。 ——·—— 红色的雀鸟飞过多云的浅灰天幕,落在“活坟场”特雷根尼斯灰色的建筑上。 “罗刹,怎么样了?”早就在阳台上等候的两人抬起头,其中灰色旗袍的女子淡淡问它。 它化为红衣少女坐在栏杆上,果然是匡正团残党之一,千变的罗刹鸟。 “帕丽斯·希洛本来就很慎重,无须担心,”罗刹甩了一下她千束的乌黑发辫,望向另一位用白罩衫从头裹到脚的人,“接下来是你的任务了,蜻蜓。吉恩确实很信任你,对吗?” 白衣人——“合成兽猎人”鬼山蜻蜓点头:“按照上级的意思,我还要取得那群小鬼的信任。” “你好像很有把握,有底牌吗?”罗刹歪歪头看他,“他们没那么容易相信你吧,你的身份怎么看都很可疑啊。” 蜻蜓淡淡望她一眼:“放心,我确实有底牌。” “哦,那就看你的了。”罗刹不太信任地挑挑眉,然后跳下来走进房内。 蜻蜓只是轻轻点头:“我出发了。记得按时联络,知女。” “记得把有关我们妖王的情报全告诉我们。”知女郑重点头。 “会的。”蜻蜓的身影被空间魔法的蓝色光辉遮蔽,他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他睁开眼时已经身处小山丘,在他的视野内,高大的窀穸之山隔着离水默然直立。 “终于要认真起来了,请多指教,各位合成兽……”他用黑色的眼瞳冷静注视妖王都,白色罩衫下发散出黑雾,超种三号的黑色爪牙肆意扩张,把他遮挡在浓郁纯粹的阴影中。 巨大的厄运之网从未放松过对猎物的缠缚,现在又是收紧套索的时候了。自动乱风雨袭来之后就不安震颤的心将要迎接一波从远古重新泛起的死亡之潮,呼风唤雨的魔王将要把未来引向何方? 下篇:花开之咒·后咒(三):回头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花开之咒·后咒 三 【回头浪】 {我在黎明前的江畔,感受恼恨的波澜。折返鸣泣的声浪,深掩萧墙的私语。} 当哈登把淌水的雨伞挂到架子上时,他为没人出来迎接自己而感到生气—— 尤其是老早嚷嚷一定要把贺岩枋教他的所有内容记起来的雪松。哈登认为雪松完全能在贺岩枋的什么粉丝团里混得高位了。 他走进大厅,看到伊凡他们全围着正在画画的新教官克里欧·贝斯。 好吧,新来的家伙挺有人气……“除了打架就没有其他特长”的哈登最讨厌会艺术的人,除了吉恩。所以他只是没好气地凑过去宣示存在感。 “欢迎回来,”赛莉娜抬头对他笑笑,“被贺先生修理了没?” “开玩笑吗,我被修理?”他冷笑,“周雪松去哪了?我还特地帮他录音了,他最爱的贺先生教我如何控制气息——不过他该先学会怎样把气息释放出来。” “他去巡视了,艾莉西亚公主也陪同。也许有点突然,九帝阍和御封大人正式宣布分给他实权。”克里欧一边细致地用调色盘调色,一边说道。 “居然给他实权,可喜可贺,明天得让他请吃饭。”哈登惊讶地挑挑眉。 “你们的状态很放松啊,”克里欧望他一眼,“以你们的资质,你们应该到‘咒怨岛’进修的,我当年可是经历了相当严酷的训练,我敢打赌,你们需要那种强度的教育。” “咒怨岛就是指天惩者的综合教育基地,神圣米尔顿帝国特别军事学院对吧?”伊凡问。 “嗯,我早在几十年前就毕业了,就是为了今年秋季陪你们再去念三年才被洗掉了记录。”克里欧平淡地说。 “你到底多少岁了啊,学长……我不喜欢老男人诶。”泰雅开玩笑般地开口,“不过我们没听过念书这回事啊,你确定?” “贺先生不想让你们去咒怨岛,主要是担心形势环境对你们不利,”克里欧放下画笔,“因为在那里的多数是‘鹰党’。” “又来了,还说天惩者内部没矛盾,这不就是‘鹰蛇之争’吗?”哈登皱起眉。 克里欧点点头:“事实上,总部长和贺先生的相处方式一直有问题……不过总部长也不是有意的,你们也许都听说过,他是个强大但很孩子气的男人,在他看来,什么政治斗争都只是和贺先生的游戏罢了。只是他的大臣们不是这么看,帝国势力渗透进天惩者就搞出了很多乱子。” “这我们在以前就听吉恩老师说过了,反正我不相信,那个男人再怎么说也是君主,处理这点事的头脑还是该有的。实情是他有意排挤白世分部,我可以跟你赌。”哈登冷笑。 “这不能乱说。”克里欧的回答很敷衍。 “……好了,我们继续画画!哈登,你快去换身衣服吧,湿淋淋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撑伞的……”伊凡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哈登也知道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没趣,但他不能放心。他只是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不过那要等雪松回来再说。 (那家伙不知又在谁的面前卖蠢了……)他猜想雪松在前辈们面前露出的蠢样,不禁笑起来。 ——·—— 这时的雪松正在艾莉西亚的陪同下巡检经由院的监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巡查的第一站是监狱。 “周大人、艾莉,请往这边走。”负责带领他们的是熟面孔,雪松记得钦原,这个金发碧眼却很适合穿黑色汉服的窈窕女郎很容易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打扰你们了,事实上我什么都不清楚……”雪松抱歉地微笑,“这次要见的是句芒前辈抓住的两个鬼山成员,对吗?” “对,在风暴洋远征中被句芒大人擒获的鬼山银鼠、鬼山茑萝,他们的态度还算好,但是至今没能提供有效情报,天惩者……应该说是你们天惩者对不对?正在和我们协商把他们转移再审。关于鬼山的事确实该让天惩者负责。” “嗯,贺先生跟我说过,玄世分部的玛德琳小姐希望和他们两人谈谈。”雪松有点忐忑,“可以顺利把他们移交吗?” “没问题的,你只需要见见他们、确认他们的状况,然后下令把他们移交给天惩者就行了。”钦原轻松地说着,带他走到长廊尽头。 “晚上好,周大人、小艾莉,今晚我来当你们的护卫。”早就等候在那里的褐发少年露出爽朗笑容,雪松记得他是善使水术的长右,似乎在对抗苍穹女帝的战斗中相当积极。 “辛苦你了,长右前辈。”雪松认为自己对前辈们的了解实在太少了,他对长右微笑,打算在巡检结束后请长右吃点东西,通过这样慢慢与前辈们熟络起来。 长右也自来熟地拍拍他的肩,接着递给他和艾莉各一包小饼干:“给你们的零食。” “谢谢。”雪松把小饼干塞进口袋里。 “长右,检查过他们的魔力禁锢环了吗?”钦原在打开沉重铁门前顿了一下。 “噢,当然,没有问题,他们也很老实。”长右点点头,然后意识到什么一样端正了姿态,护在雪松的前面带他走进刑讯室。 “晚安,银鼠、茑萝。”雪松首先向无精打采的囚徒打招呼,与艾莉一起跟他们面对面坐下来。 银鼠慢慢抬起头来看他,露出苦笑:“无色将军……这位是雷电公主对吧?好久不见……” 银鼠的那头银发乱糟糟的,样子也变得无比憔悴,让雪松无法马上把他和当时看到的健壮青年对应起来。 鬼山茑萝也抬起了头,这个有着可爱面容的少女也已头发散乱、神情灰暗,就像枯萎中的秋草。 “你们似乎不肯透露情报……不管怎样,对你们的审讯还是会持续,不过至少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雪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只是走走过场,他就和气地这样说了。 银鼠惨淡地笑了笑,沉默了片刻后又用他奇异的紫色眼睛打量雪松:“你只是来确认我们的状况的吧?我猜你也没什么想对我们说……我很高兴还能和你们谈话,在这里实在太抑郁了……” “请放松地说吧。”雪松觉得他原本该是个健谈的人。 “你变了,”银鼠叹息,“变得好强……” “谢谢,”雪松苦笑着摩挲腰间的青色妖剑,“这都是沾了登枝的光,我自己并没有……” 被艾莉轻轻踢了一脚后,他才察觉到旁边的钦原皱起了眉,于是他不再出声了。 “其实到了现在这状况,你们也不指望鬼山会回收你们吧?”长右突然插话,语气尖刻地让雪松都不禁皱眉,“自杀才是你们最好的收场。” “长右!”钦原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作为护卫他有点失礼了。 银鼠和茑萝都吃惊地望向他,没有说话。 “长右前辈,这样也……”雪松有点不自在,他疑虑地望向长右,突然觉得长右的神情有点异样—— 他对长右的印象不深,但长右确实给人散漫开朗的感觉。而现在,长右的脸色有点发灰,眼里却闪动着过分热切的光,看起来不知是兴奋还是恼怒:那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前辈,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艾莉比他更了解长右,她这样说着,又快速地瞥了钦原一眼。 “我没事,小姑娘,我很好,”长右对她神经质地微笑,目光却紧盯银鼠和茑萝,“我只是有点看不惯这两个家伙,他们以为自己是谁,还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雪松,”登枝的声音突然变得像刚清醒过来的猎手,“不对劲!” “够了,长右,这里我来负责,你出去吧。”钦原也异样地打量长右,走近一步说道。 “卑下的小人物就该早点退场,这样才符合规律,不是吗?”长右没有看她,反而走近了囚犯与他们的透明障壁,伸出手来—— “住手!”艾莉警觉不解的叫喊与登枝的绿潮同时爆发,但随后,白色的光芒就发散开来,障壁的炸裂声和茑萝的尖叫声混在一起,让雪松一下子混乱起来。 “……怎……”他意识到长右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是登枝释放的藤蔓让他没有受到冰雪的伤害,但他仍然沉浸在慌乱中。 “清醒过来,长右前辈!”艾莉迎着冰雪冲上去,她的四周萦绕着电光。 “真弱啊……”长右露出些许不满的神情,敏捷地躲开了艾莉的电光,动作优雅迅速得有点惊人。 艾莉惊讶地咬咬唇,毫不迟疑地飞身踢击,落空后直接在墙上开了个凹洞。而长右却没有看她,反而冲向银鼠和茑萝! “停——”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雪松没有多想,抬起手臂挡在囚徒前—— 金绿色光芒在他的面前喷涌散开,瞬息化为巨大花朵,挡下密集攒射的箭影! “雪松,把他击杀!”登枝不由分说地释放更多力量,将冰箭悉数挡开的“花冠”瞬间化为十数条花藤抓缠长右! “都闪开!”钦原抽出她背上等身高的巨扇直冲而上,黑铁扇长长的弧影带着暗绿毒粉划过长右的身侧,就算如此也无法阻止因藤蔓追缠而动作放缓的他! “你到底——”就像丝毫感觉不到黑铁扇的重量,钦原双手一分,两手各执一扇蹬藤而起,一手向他甩出扇子,随即双手合上另一把扇劈头砸下去! 然而黑铁扇柄只是将厚冰砸了个粉碎,长右不顾四散的毒粉直接跳起,无数冰笋也随之扎刺而上! 钦原只能横甩铁扇击碎冰笋,但仅仅在那一瞬,长右就已翻身蹬过天花板,铁炮一样向雪松这边落下! “花冠”却再次展开并一推而上,在长右被冲撞的刹那,雷火蝴蝶已经联结成网,将他包裹其中! 他重重地摔了下来,登枝的藤蔓马上将他捆绑结实。 “塔姬妮特大人在上,快杀了他!”茑萝在发抖,左手还在用力拉扯右手腕上的魔力禁锢环,“他是恶鬼!” “已经没事了,我们会处理的!”雪松急忙蹲下来查看情况。 他随即惶恐地抬头望一眼艾莉,然后脸色发青地伸手去探长右的鼻息。 “莫非……”艾莉也急忙蹲下来。 “前辈死了!”雪松的话也带着颤音,“好冰……就算他是使用冰,也不至于体温降得……” 门被打开,其他护卫慌张地涌了进来。 “把囚犯押回去,然后把小阮叫过来!”钦原把黑铁扇收回背后,一边下令一边蹲下来察看情况,“好了,不要再触碰尸体,交给我们处理吧……” “无色将军!”在被押回牢房前,银鼠回过头来,神情怖惧,“我发誓,他在进来后就换了一个灵魂,真的!这是恶灵干的!” “恶灵……”雪松回头望了他一眼,做梦一样悄声重复,“恶灵吗……” “雪松?”艾莉明显在压抑着自己的后怕,她碧绿的眼睛闪动着雪松没见过的恐惧。 “我没事……你还好吗,还有钦原前辈……”雪松努力想要镇静下来,他望向脸色铁青的钦原。 钦原勉强地对他一笑:“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会处理好的……也许等会我们都理清头绪后能再好好谈谈,但现在……先回去吧。” 在大群护卫的保护下,雪松和艾莉走出过道。在建筑门口,他们看见穿着白大褂的阮炎山匆匆从雨中跑进来。 炎山对他们点点头就冲了进去,他身上淌下来的雨水滴了一路,留下一道让人不快的痕迹。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雪松望着炎山留下的水迹,悄声叹息。 “谁知道呢……”艾莉也叹息,她望向黑暗中绵绵无尽的千万雨线,陷入沉默。 在黑暗雨潮之中,奔流的江水渐渐回旋起波,那是否带着宿怨返潮的凶兆呢……没人知道。 ——·—— 预告:“尸检结果出来了,长右的尸体温度过低所以难以确认死亡时间,死因不明但确认无外伤、无毒物反应,”艾莉一边翻着报告一边走进公馆大厅,“雪松,等会还是和钦原确认一下事情经过吧,这事实在蹊跷。” “好,”雪松点头,“检查过长右前辈的遗物了吗?” “正在检查,不过注意,炎山在长右死前所穿的衣服内侧找到一样奇怪的东西,”艾莉轻轻皱眉,“一枝结冰的水仙花……” “水仙?”坐在一旁的哈登警觉地抬起头,“喂,这不太妙吧……” “为什么?”雪松愣了一下,突然轻声自语,“深雪游女……” 已故九邪王之一,使用冰雪的常泣魔女深雪柔,她血祭兽王鼎时的代表花就是水仙啊…… 雪松突然感到一股寒气从他的背后泛起。 他不清楚长右的疯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至少他也觉得,这其中存在着未知的、疯狂邪恶的因子,就像来自幽冥的恶念在引导他们陷入狂乱…… “雪松,长右前辈给你的小饼干还在吗?”艾莉把自己的小饼干拿出来晃了一下,“我的已经被检查过,前辈留了小纸条,说有事想和我们谈——关于花开院。” 雪松连忙掏出自己的那包小饼干,拆开包装。 “有纸条,”他匆匆取出纸条,“‘关于花开院惨案,祸起萧墙实在太悲哀了,请务必让我说出肮脏悲哀的真相,长右’……” “我们还是到花开院里看看吧,”哈登马上打电话,“我们安排一下,不能光看着了。” 不管怎样,他们不可能是局外人了,荒墟的秘密正在狂乱地发芽,他们必须行动,为了自己。 下篇:花开之咒·后咒(四):荒墟余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花开之咒·后咒 四 【荒墟余响】 “关于花开院惨案,祸起萧墙实在太悲哀了,请务必让我说出肮脏悲哀的真相,长右。” 但是长右已经不可能说出那个“肮脏悲哀的真相”了,他充满疑团的死让整个事情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长右前辈……”雪松仍然在回想那混乱的场景,回想长右在进审讯室前爽朗散漫的笑容,以及后来空洞又过分兴奋的怪异微笑…… 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雪松慌乱地转头,对上了哈登平淡的注视。 “你吓死我了……”雪松抱怨着,坐直了身子,继续注视陆续进场的前辈们。 “你一直想也没用,”哈登抱臂靠着椅背,语气轻松,“不要分神,容易被发现异样。” “我知道。”雪松不安地摆弄了一下隐形耳机,“他们……不会有事吧?” “你以为他们是谁,”哈登笑了,“他们只是去搜集证据,不要那么担心了,姨妈。” 雪松瞪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时间是长右死后的第二天晚上,经过一番调查整理,关于长右死亡之谜的调查会议将要在御封大人——上白泽敕使的主持下召开。雪松他们和贺岩枋商量后决定趁这机会派一部分人潜入花开院调查。 为了不引起注意,贺岩枋他们只派贝斯姐弟参与秘密调查,雪松他们这边则让伊凡、昭华、月明、雪鹤、赛莉娜和帕丽斯进行调查。 这时,艾莉陪着九帝阍走进会场,上白泽敕使也和妹妹明音走了进来。 “我们开始吧,周大人。”敕使还是满脸微笑,直接进入主题。 “……好。”雪松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事情的经过大家都知道了吧?长右在审讯过程中突然胡言乱语并试图攻击囚犯,甚至对周大人和艾莉、钦原造成威胁,而他本人在混乱交战中突然身亡,没错吧?”敕使的语气很轻松。 “是这样没错。”艾莉点头,望一眼雪松。 雪松也点头:“长右前辈的神情突然不对劲。” “他在露出奇怪表情后就说出了和平时不一样的话,我认为这非常奇怪。”钦原补充着,秀丽的眉紧皱起来。 敕使点头,又望向炎山:“在事情发生后,钦原马上找来了阮炎山司令,所以我们来听听阮司令的验尸报告吧。” 炎山站了起来,看得出他很不安:“通过检查,我们能确认长右前辈死于心脏麻痹……长右前辈并没有服用药物,他的各项身体指标也正常,所以我还无法确定导致他心脏麻痹的原因。至于他在死前做出的异于常态的举动,也没有办法确定原由。” “我想确认一下,”雪松认真提问,“在战斗中钦原前辈使用过毒粉攻击,长右前辈对毒粉免疫吗?” “经由院的大家都知道我携带利毒,所以都有一定防备,”钦原点头,“像长右这些工作中接触比较多的同事,我都给了他们去毒剂。” “是的,长右前辈没有任何毒物反应。”炎山点头同意。 “不是药物作用,那就是法术了,”敕使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周大人,我认为这可能是操纵尸体的法术。” “是吗……”雪松迟疑了一下,“我不太懂……但我觉得目前更重要的是从长右前辈本身进行调查……” “对,”敕使也不生气,“那么我们就听一下各位的看法,关于长右本身的状况。” “长右性格不错,没有听说过有谁和他发生争执……” “对啊,他很不错的……” (“小伙伴们,我们到了。”耳际那边传来伊凡的声音,“没有问题,我们进入了啊!”) (“小心。”哈登小声提醒了一句,望雪松一眼。) 雪松等众妖讨论了一会,才慢慢提出问题:“长右前辈他……在花开院工作过吗?” “对,他表演的是口技,他是四十年前的幸存者之一。”敕使微笑着,又望向贺岩枋,“对吧?” 贺岩枋只是轻轻点头,雪松觉得敕使对贺岩枋有淡淡的敌意,不过细想一下,敕使毕竟是虞轩的兄长,他大概和明音一样对贺岩枋有说不清的复杂态度吧。 “恐怕我们必须把事情往‘亡者异’方向去想,长右是花开院惨案的关系者,如今又死得蹊跷,实在让人很在意。”敕使叹气,语调却还是让人讨厌地轻快。 “而且他是应对亡者异的九巨子之一,看来对抗失效了……”明音皱眉。 “不,我认为这才是九巨子产生作用的证明,”敕使望向众妖,“看来我们需要再选出一位巨子了,虽然原来的八位巨子压力很大,但还是请你们努力。” “抱歉,九巨子到底是……”雪松忍不住要问,他不知道的事实在太多了。 “真是忍不住了,”坤帝阍石胧岫冷冷开口,听到这里时雪松还不安地缩了一下,“上白泽,你以为这是你的个人表演吗?不把所有事告诉各位就自顾自地说,这能解决问题吗?” 竟然是针对上白泽的……雪松放下心来,石胧岫虽然不友善,却还是明事理的。 “抱歉,”敕使毫无诚意地说着,望雪松一眼,“九巨子是应对亡者异的特殊人员,就相当于献给亡者异的祭品,我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把灾厄都集中到巨子身上,减少危害。” “这不公平……”雪松有点吃惊。 “这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而且能被选作巨子的都是最强大的战士,我们已经尽可能地避免悲剧了。”敕使望向众妖,“巨子们,你们自己来向周大人介绍一下吧。” “周大人,我尤望月是献祭给植造之邪主的‘仁’之巨子。”雪松还记得尤望月,他是有着丹色火焰的美丽凤皇。 目有双瞳的重明鸟少年神情平静:“我季重明是献祭给寸断之翎的‘义’之巨子。” 金发红瞳的西服俊秀青年苦恼微笑着对雪松点点头:“我雍和是献祭给糜碎之魁首的‘智’之巨子。” 和雪松接触比较多的毕方也轻轻示意:“我毕方是献祭给荡兵之莞的‘信’之巨子。” “我天狗是献祭给惮慑之璋的‘忠’之巨子。”银发金眸的健壮青年这样说着,神情坦然。 炎山也对雪松苦笑一下:“我阮炎山是献祭给鬼神童子的‘孝’之巨子,花开院事件中的孝之巨子是我的父亲。” 长着一头蓬发的少年表情略带不安:“我丰穰是献祭给棺柩舞姬的‘廉’之巨子。” 黑发灰眸的青年冷冷望雪松一眼,雪松当然还记得这个曾经羞辱过他的妖:“我化蛇是献祭给魂悸之荫的‘节’之巨子。” “而长右本来是献祭给深雪游女的‘礼’之巨子,不过现在他真的成为祭品了,我为此感到遗憾。”总算收敛了那让人不舒服的笑容,敕使十指相抵,“我们必须选出新的礼之巨子。” “虽然会觉得有点奇怪,但我来当巨子怎么样?”吉恩主动提出,“我也姑且算是亡者异的关联者,我现在还持有抹杀虚构之物的神女幕,还是能作用的吧?” “周大人怎么看?”敕使也没有表态,只是望向雪松。 雪松望向吉恩,吉恩的神情很认真,这让他很放心:“没有问题,拜托你了。” (“我们把前庭花园和后院都看过了,现在在一楼牡丹大厅。我们现在会分两队探索,不用担心,应该很快。”伊凡的报告声似乎有回音,雪松听完,又继续用心地听众妖的讨论。) “……那么,现在也只能让巨子们多加小心了。”不知他之前说了什么,现在敕使摸着下巴,“另外,我认为花开院那边的封印需要再加强。” (现在还不行,不可能这么快就行动吧……)雪松紧张地攥紧了手:“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我对此没有意见……” “谢谢大人,那我马上就去加强封印。”敕使却真的站了起来。 “在讨论还没有真正结果的会上离开,这样不太好吧,上白泽。”这次冷淡发言的是城中帝阍山桐。 “我和你们一样一无所知,要是因为行动缓慢而导致悲剧,那是我们谁都无法承担的。”敕使对他微笑,转身就走。 “等一下,御封大人!”雪松情急之下喊住他,“我还有话要问你!” “……问吧。”敕使诧异地停下来。 (“上白泽想去你们这里了!”)哈登已经悄悄报信了。 雪松顿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挺机智的:“我想了解一下在花开院事件中,你和九巨子都采取了什么行动——毕竟那算是最成功的一次介入。” “这个啊,我和明音主管花开院的各项运作,就相当于剧院主管吧。”敕使没有怀疑,马上回答他,“花开院原本就是为了进行文化交流而建立的,有京剧、武术、杂技、歌剧几个方面的表演,我们的九巨子都是其中的演员。当时根据‘黎明先导者’克里欧·贝斯的预言,亡者异会在花开院爆发,所以我们的行动比较快,效果相对比较好……咦,今晚黎明先导者没有来?” “克里欧胃疼去休息了,你知道他的能力就是那么麻烦。”吉恩回答他。 “这次也得指望他作出预言了,妹夫,你让他进行预言了吗?” 似乎被“妹夫”这个称呼弄得有点不快,贺岩枋顿了一下:“他已经在做准备。” “大兄,你现在只有我这个妹妹了,不要说出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明音,虞轩就算去世也是我们的妹妹,所以有什么问题吗?”敕使的话让明音低下头来。 担心地望了贺岩枋一眼,雪松继续问:“你们成功阻止了亡者异,你们觉得亡者异和常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有,我们忘了当时都杀了谁,但我们能确定,我们都是在察觉到杀意时才动手的,在凶案要发生时才明白对手是谁。”敕使摇摇头,“所以我很讨厌花开院,要不是大家的最终表决是封印那里,我一定会连着记忆把那里全部烧毁。” (“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已经拍下来了……现在在二楼,这么慢是因为楼梯刚才被瓦砾堵住了……”伊凡报告着,“怎么样,上白泽准备过来了?”) (“尽快吧,我们会继续拖着他。”)小声说完后与雪松对视一眼,艾莉西亚也有点着急了。 真的担心敕使会马上动手,雪松不安地抿抿唇。可他们在这里讨论了这么多也只是坐了一小会罢了,这点时间对进废墟探查的伙伴们来说完全不够用。 “那么,关于长右前辈的纸条,你们这些关联者有什么想法吗?”哈登开口,“语气不太好,请见谅。” “没有想法,长右应该先和我们谈谈的,现在真的毫无头绪。”敕使摇摇头。 “我们只能认为他确实想起了什么,但是到底怎么回事就只能希望他留下其他线索了,他的遗物还在整理中。”毕方轻叹了一声。 (“三楼的楼梯塌了……噢,天花板有个洞,看来可以上去……不,那是——”) “花开院有入侵者!”伊凡的声音戛然而止,敕使却猛地冲了出去! “被发现了……”雪松和伙伴们互望了一眼,在混乱中跟着追了出去。 “伊凡,敕使过去了!”雪松急着通报,耳机那边传来混乱的声音,伊凡好像说了什么。 不能被发现,花开院也不可以被破坏……雪松不知道他们该怎么做,但现在,他们必须为了那些被掩埋的秘密而努力守卫被诅咒的荒墟了。 ——·—— 预告:也许能找到关于亡者异的线索,也许能查明花开院失火的真相,也许能侦破四十年未破的悬案,但一切还是也许。 充满腐烂气息的庭院,被焚烧的华丽大厅,倒塌的雕像…… “这是被拖行留下的血迹……” “这里是起火的地方,到底是怎样起的火呢……” “这里看来是相互杀戮的地点……” “这个本子会不会记录了什么?” “我们被发现了,现在快逃!” 惨烈、破灭、狂乱,亡者觉醒!龟裂、破败、崩溃,邪魔降诞!纵使能解读残存痕迹的意义,真实亦只会结出恶果。即使如此还是要探寻吗,被岁月毁坏的痕迹中还有何残留?欢迎来到花开院,被诅咒的荒墟—— 下篇:花开之咒·后咒(五):噩梦残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花开之咒·后咒 五 【噩梦残留】 ——伊凡 穿越黑暗的山林,我们来到了市立歌剧院。 歌剧院坐落于悬崖之上,她曾有彻夜不熄的灯火,璀璨得就像女神脖颈上闪耀无比的珠链。然而现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只有巨大废墟,默默诉说它当年风光和现时荒凉的巨大失落。 “终于到了,”丽贝卡小姐马上就开始举起相机拍摄,“我们要不要来张合照?” “我不认为这是好主意。”克里欧冷静地说,确实,现在不是能悠闲的时候,曾经华丽的剧院大门扭曲地立在我们面前,缠绕铁链的铜牌上刻着“封禁”,尚未褪尽的血红颜料令人心惊。 “不要把自己吓着了,放松放松!”丽贝卡小姐换了很多角度拍摄,她看起来相当兴奋。 “还没进门就这样,相机等会就没电了吧。” “你姐我是专业的,有备用电池!快动手吧。” 克里欧绕着长出杂草的围墙走,认真细致地在某些角落贴上前辈预先准备好的符纸,那些符纸马上就燃烧得干干净净。 “行了,可以走了。”丽贝卡小姐首先翻过墙。 “小伙伴们,我们到了。”我看着克里欧他们一个个翻进去,先给雪松他们报信,“没有问题,我们进入了啊!” “小心。”哈登小声提醒了一句,看来他也有点紧张。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花开院的前庭花园。还没有开始打量,我们就闻到在这里积累了四十年的腐败气息。 “四十年,树木和杂草都长疯了。”丽贝卡小姐打开了手电,微弱光芒让我们勉强看到前面精美的喷泉。 我们走过去观察,喷泉已经不运作了,池子积满了水,腐烂的叶子和其它物品的味道有点难闻。 “雕工不错。”丽贝卡小姐又拍了两张照,对于没有怎么磨损的喷泉,她显得很有兴趣。 “前面就是剧院的正门了。”二姐说着,望向前方。 嗯,前面就是黑漆漆的建筑物了。 “我们恐怕要加快速度,我总觉得这座建筑需要花费我们相当长的时间。”大姐皱眉打量了一下阴森的建筑,慢慢说道。 “嗯,而且我们得有再也不能探索这里的觉悟,尽力把所有情况都记录下来。走吧。”丽贝卡小姐走在最前面。 我们来到四层高的宫殿式建筑前,她仍然华丽,只是黑暗和惨案给了她太多不祥。 威风凛凛的大门看起来毫无损伤,也没有被岁月磨蚀掉气势,我们站在那里,等丽贝卡小姐推开沉重大门。 她把手放在雕饰精美的门把手上,望向我们:“克里,你和赛莉、伊凡到后院看看,我们在大厅等你们。” “走吧。”克里欧对我们笑笑,往右走向后院。 后院的情况和前庭差不多,各种杂草把昔日修建整齐的花圃都遮蔽了,贴着海报的告示板还在那里,不过海报早就看不清样子了。被灌木遮掩的长椅上散落着一些物品,看起来是火灾发生时被丢弃的。我翻了翻,还是海报。 没有找到什么,我们返回并进入大厅。 花开院因整个装饰主题围绕花卉进行而得此名号,我们现在所在的大厅就是装饰牡丹的大厅。 大家站在那里,微弱的光让我们大致看清布局。入目是通往上下的楼梯,左右两墙装饰着栩栩如生的舞女雕像。我能看到地毯上和墙上雍容华贵的牡丹花纹,即使过了这么久,这些装饰仅仅褪了一点颜色,稍加想象就能还原当年富丽辉煌的样子。 我往上望,左侧楼梯通向的地方用木板封死了,右楼梯被瓦砾以及倒塌雕像挡住了一部分,但它通向的门大开着,像一个神秘的洞穴在吸引我们进入。 “我和帕丽斯到下面看看,你们从右边上去。”丽贝卡小姐往中间通往地下的大楼梯走去,大姐也匆忙跟了过去。 “我们把前庭花园和后院都看过了,现在在一楼牡丹大厅。我们现在会分两队探索,不用担心,应该很快的。”我先报告了一下,然后跟着克里欧往上走。因为没有看脚下,潮湿地毯在我的感觉中就像黏湿的苔藓。我往下看,地毯当年应该是深红色带金边的……真可惜。 “入口大门关得很死,我们先回来了,”丽贝卡小姐翻过瓦砾,“下面的是歌剧剧场,白百合剧场。” 我们来到二楼右翼。比起还能略微显示出花开院当年盛况的大厅,二楼右翼这里则完全破败了。走廊地板上全是裂痕和污水,墙上挂的肖像也大都损毁。我用手电查看四周,走廊原本用的应该是淡绿色的水藻主题。 走廊左边房间的门微微开启着,而尽头还在一片漆黑之中。 “这里是休息区,这边的是……对对,餐厅‘莲之厅’。”丽贝卡小姐看了看平面图,推门进入左侧房间。 这房间里散落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圆号、风琴、萨克斯,桌上地上哪里都有。除此之外还有翻倒的酒杯,七零八落的椅子,揉乱的桌布……忠实保持着当年大火时的混乱景象。 莲之厅是观望席,下方就是白百合剧场,我们能看到下面沉在阴影中的瓦砾。 “伙计们,这里摆满了名酒!”餐桌后面是一座很大的酒柜,丽贝卡小姐正在那里查看,她还不忘说笑,“听说葡萄酒存放时间越长越好喝,要来杯吗?” “不,谢了,我想除了你,没有人会对足有四十年历史的液体感兴趣。”克里欧果断回绝了,他们姐弟还真是绝佳组合。 “上白泽想去你们这里了!”还在翻找,哈登突然喊了一句,把我吓得一颤。 “雪松那边情况有点不妙。”我对丽贝卡小姐说了一声,她露出认真的表情,放下了红酒。 我察看角落,大落地窗前摆着一张华丽依旧的海报。尽管在岁月侵蚀下艳色消减,但它暗红的底色和华丽装饰仍然非常吸引人——这是一张京剧海报,海报上的花旦是那样的妩媚动人,她当年一定很受欢迎吧……但花开院的辉煌已经荡然无存。 “她是……灌灌。”二姐肯定地说着,转而翻找凌乱的巨大餐桌,“有发现,笔记本,竟然还有锁。” 那是一个被酱汁弄脏的小笔记本,这总算是当事者留下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否有用。 “我们进了门,那边也是休息区,到处都是烟熏的痕迹,”大姐走进来,“两边的防火门都损坏了,后面应该是表演舞台。” “我们去看看。”没有找到别的,我们也跟着走向后方休息区。 “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已经拍下来了……现在在二楼,这么慢是因为楼梯刚才被瓦砾堵住了……”我再次报告,“怎么样,上白泽准备过来了?” “尽快吧,我们会继续拖着他。”艾莉的声音带着不安。 在我们面前的地毯缺少了一大块,露出有着巨大裂缝的地板……不,说是裂缝,更像是是刀砍的痕迹。 前面是一座观赏鱼缸,已经四十年了,里面的鱼已经成为骨头,不知躺在珊瑚上的它们是否见证了那场血腥互斗。 两边已经扭曲的防火大门紧闭着,没有办法,赛莉用黑蚀炎清除了它们。 我们先透过右边的门看去,被昏暗灯光映亮的是京剧舞台。 “左边是武术剧场,右边是京剧剧场。”丽贝卡小姐先选择了京剧剧场的方向。 暗淡灯光映在暗红色的帘幕和壁板上,显得整个空间都是暗红色的。老朽的京剧剧场“梨花剧场”入口上方装饰着两个毫无生气的巨大彩绘脸谱,它们已经积满灰尘,在厚重的暗红色帘幕和层层蜘蛛网的映衬下,华丽落寞中透着一点诡异。 “这里也没有被火烧过,但是……这是被拖行留下的血迹……”站在入口左边的华丽屏风旁,克里欧用手电仔细查看地上的痕迹。 “这里发生过什么,可是打斗痕迹很少啊。”二姐照着墙壁仔细地查看。 屏风的隔壁是一条只有一门宽的通道,非常不起眼。小门上面有折扇形的花纹。 “这是化妆间‘杏花之间’,”克里欧对我说,“锁得很紧,看你们的了。” 这就交给赛莉了。在他们谨慎开门的时候,我看见大姐转而走进左边的门,单独行动不太妙,于是我和昭华、月明也跟了过去。 左边是武术舞台的入口。手电照在红色的门上,燃烧将尽般的暗红为黑暗走廊提供了一丝温暖,但我感到非常压抑。 “大姐,你在想什么?”看着大姐仰视门口鄙夷地俯视着任何路人的石狮,我不禁问。 “……抱歉,时间紧急还在这里发呆……”大姐苦笑,“我只是想,这狮子好像在提醒任何仰视它们的人保持谦恭。” 总觉得大姐怪怪的,莱恩说得对,她在拉尼娜那一战中受到的伤害比我们想象中大。 “我们往那边走,很快回来。”月明和昭华继续往左边通道走,我看到那边比较明亮,也就没有反对。 大姐用风刃灵巧地破开了门锁,我们顺利走进了武术剧场“金菊剧场”。以金为主色调的剧场相当大气华丽,但是我们只能看到械斗后的惨状,刀剑散落、血迹斑斑…… “这里看来是相互杀戮的地点……”大姐目光寒冷地望了我一眼,顺着血迹从后台走下去。我跟了上去,然后走到了“杏花之间”。 “这是共用的化妆间,”我们从衣橱旁的小门走进来,丽贝卡小姐对我们点点头,“我想这里发生过命案,舞台那边是第一案发现场吧?” “嗯,亡者异大概就是在那边被处决的,这里……”大姐俯身察看地毯上巨大的污迹,“至少产生了一位死者。” 化妆室有些昏暗,我们带来的光线让原本明丽的杏色主色微微显现。 沙发上散落了很多看起来已经发黄脆化的纸张,雪鹤和赛莉正在翻看。我再看看化妆桌上的精美盒子,都是一些常用的化妆工具,没什么特别。 “伊芙琳的海报?她真受欢迎啊。”克里欧察看桌旁装扮华丽的模特,然后看到模特身后的海报。 我看了过去,墙上挂着一张紫裙女歌手的海报,海报上的女性美丽迷人前所未见。 “原世分部长,紫色贤者伊芙琳·麦当劳,称号是‘雷霆颂叹者’。”正对地上血迹拍照的丽贝卡小姐说道,“不仅是大美人,还是有着迷人嗓音的歌唱家,实力也是天惩者顶尖的。她当年也被邀请来参与歌剧演出,可是她还没来就发生了花开院惨案。” “紫色贤者……”我打量着那张迷人的脸,这时昭华从门外走进来。 “我们在左翼发现了一点东西,”他说着,神情阴郁,“那边应该是起火点。” 我们跟着他穿过走廊来到左翼,果然看到满目的残破,烟熏和焚烧的痕迹仍然让人心惊。 “这里是起火的地方,到底是怎样起的火呢……”丽贝卡小姐细致地拍摄照片,她看起来就像变了个人。 月明在扒道路上那堆家具和碎石,它们挡住了前路,我们马上过去帮忙。 “三楼的楼梯塌了……噢,天花板有个洞,看来可以上去……”我往上看,天花板塌了个大洞,黑黢黢的有点阴森。 当我用手电照时,却看到有点东西动了一下! “不,那是——”我没法多想,直接踩在瓦砾上跳上去,“魁主,帮助我!” 我顺利跳上了三楼,将那东西压在身下—— 果然是使魔一类的东西,应该是御封大人的…… “伊凡闪开!”丽贝卡小姐的声音传过来,她也跳了上来,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并扎在使魔身上,使魔马上就白炽燃烧着化为灰烬! “我们被发现了,现在快逃!”她拉着我从大洞跳下,毫无停顿地开始奔跑。 “克里!”她急促地喊着,这时我们已经回到右翼。 “稍等!”克里欧也跑到我们身边,我望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银色…… “跟我来!”他跑在我们前面,冲出大门并迅速左转,翻过后院围墙没入黑暗森林! 我们跟着他一直跑了好久,绕着跳着足足逃了半小时才停下来。 “可以了……”他喘息着倚着岩石。 “居然得逃这么远……”丽贝卡小姐喘着笑起来,“我以为凭你的预知能力,不需要逃太远的……” “敕使太强,我不能冒险……”克里欧说着,望向她,“我们这次的收获怎么样?” “不算多,只能回去慢慢整理了,”丽贝卡小姐看看相机的照片,无奈地摇头,“敕使那家伙……我们得和花开院说永别了吗……” “也许我们的成果不会太糟,”二姐弄开了她从莲之厅找到的本子,“这个本子会不会记录了什么……” 她翻看了一下,神情越来越阴沉。 “怎么样?” 对于丽贝卡小姐的疑问,她抬起头:“也许有帮助,我现在能肯定的是,本子的主人就是当年的亡者异之一……” 在黑暗中,我们看着那属于不祥之人的本子,沉默无言。 ——·—— 预告:花开院的痕迹是否能说出真相,大家的努力是否能得到回报呢……从内部缠络住大家的厄运之丝难以斩断,千年延续的诅咒为何无法消除,这其中有什么在妨碍吗? “不能关注,也无法不关注,我们相当无助……” “我们不能相互猜忌,我们只是微小的团体,而和我们作对的却是整个魔界,一旦发生隔阂,我们就会一无所有……” 下章:蛛网迷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蛛网迷局 当帕丽斯跟着伊凡他们回到公馆时,公馆里只有韩峰。 “你们没事就好,雪松他们跟着上白泽追了过去,我猜他们等会就会回来吧。”韩峰站起来,热心地去给他们倒水、拿毛巾。 “谢谢。”帕丽斯接过热茶,微微笑起来。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韩峰着急地问。 丽贝卡轻轻点头:“有一点收获,但还是搞砸了……” “找到了亡者异之一的笔记本,但本子的主人没有透露身份。我们得看看怎样获得更多线索……当然前提是这是真的。”泰雅翻开本子让丽贝卡一页页拍下来保存。 “我拍了很多照片,希望能还原当时的情境。”丽贝卡说着,手上仍然拍个不停,“希望贺先生不会严厉批评我们,上白泽大概不会再让我们有机可乘了。” “学长你没事吧……他怎么了?”看着克里欧按着胃部蜷缩起来,泰雅望向丽贝卡。 “胃疼,都是他的能力害的。他的预知能力违反世界律,因此他向世界献出了他的胃,献上痛楚。视改变未来的程度不同,他感受到的疼痛程度也不一样。看来被逮到的话我们会被折磨得不轻啊。”丽贝卡放下相机给弟弟端来热水。 “预知能力是这么难用的吗……”同情地看着克里欧,帕丽斯感慨。 “组织最强预知能力者并非虚名,不过这力量确实很难使用。”丽贝卡温柔地搭着弟弟的肩膀,苦笑一下。 “搞定了,你们没事就好……怎么了?”大门打开,雪松他们走了进来,看到他们的样子后又一愣。 “没什么,你们快过来看看吧,这个,”泰雅扬起笔记本,“贺先生,还有艾莉,你们看看能不能辨认这是谁的笔迹吧,这是亡者异的日记,关于里面所记载的争斗可能很重要。” “我们看看。”贺岩枋和艾莉西亚都坐过去认真研究笔记。 “上白泽那边怎么样?”克里欧抬起头来问。 “说是要把废墟封起来,那是没办法了,不过那家伙真嚣张,好在还是被他给堵了回去。”哈登说着,拍了拍雪松的肩膀。 “喔,雪松这么帅?”韩峰惊异地望向雪松。 雪松苦笑了一下:“敕使前辈真的有点……其实是登枝小声提示我该说什么……” “下次不要让我有机会做这种事了,雪松,我不喜欢这种操纵你的感觉。”他温柔的合成兽仍然发出带着疲倦的声音,说实话帕丽斯有点嫉妒,她的拉尼娜可是冷酷的支配者。 “登枝姐,这对小松来说是很大的进步,他会独立的,对吧?”吉恩也笑着拍拍雪松的肩,帕丽斯想起她以前的导师都是严厉得近乎苛刻的魔导士,不由再次感叹,雪松是多么幸运的孩子啊。 “现在雪松主导了调查,压力会比以前大。春神和风神等会就会过来,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他又继续说道,“大家,虽然听起来不近人情,但我们还是得明白,亡者异不是我们要面对的全部,我们仍然和苍穹女帝斗争,我们真正的目标是穹顶之座。” “也就是说,我们还是会照计划对你们进行训练,在必要情况下也会阻止你们过分关注亡者异。”司空冷静说着,望一眼从笔记上移开视线的贺岩枋。 “明白,”哈登也望向贺岩枋,“不过,你们似乎不太情愿深究,为什么?” 确实,帕丽斯也觉得贺岩枋他们对亡者异有点避忌的情绪,虽然这对她来说是好事,但她也想知道原因。 “不是不情愿,我们也希望找出隐藏的真凶,可是过分关注亡者异的话,我们不就像转身把背面暴露在苍穹女帝眼中了吗?”贺岩枋把本子交给艾莉,“这笔记应该是年轻男性写的,我大致有了目标,我会和目标任务谈谈。” 这时门被敲响,风姨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们。” 雪松跑过去开门,把两神迎了进来。 “有发现吗?” “不用担心,我们会去查证。” 对于贺岩枋的回答,风姨叹一口气:“麻烦你们了,不过要小心,我们每次一介入就会惊动凶手,这真的让我们不敢行动了。” “我们同意行动计划,明天就会到未来城接手,妖王都这边就交给你们了。”句芒说完,又补充道,“要小心敕使,他很固执,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谢谢提醒,我们会注意的。”贺岩枋苦笑一下,点头。 句芒也叹一口气:“不能关注,也无法不关注,我们相当无助……” 吉恩翻看着废墟的照片,露出苦涩的笑容:“追查凶手也许不难,困难的是怎样避免伤害。我们不能相互猜忌,我们只是微小的团体,而和我们作对的却是整个魔界,一旦发生隔阂,我们就会一无所有……” “苍穹女帝希望我们内斗,我们必须小心。”贺岩枋望向众人,微微露出笑容,“我们可以跨过障碍,对吧?” “绝对可以。”雪松的样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望着雪松,帕丽斯在想他知道自己是亡者异后会有怎样的表情。她无法想象雪松对她下杀手的样子,更不愿想在座各位追杀她的样子。 “你看起来不是太好,”风姨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敕使似乎想快点知道预言,黎明先导者。” 幸好只是在注意克里欧的状况,帕丽斯望向正在坐起来的克里欧,发现他的虹彩眼瞳再次慢慢褪变成银灰色。 “没事,只是能力用得有点过度了,我在调查废墟时已经实地感受了气息,现在我把预言写出来。”他开始落笔书写,大家都静静地等着他。他中文说得不错,但让他将预言转换文字书写似乎有点难度。 “我在黎明前的江畔, 感受恼恨的波澜。 折返鸣泣的声浪, 深掩萧墙下的私语。 - 我在曙光里的巷弄, 追寻忌惮的足音。 一路铮铮的玉碎, 崩解丹心中的宏图。 - 我在晴午后的林径, 抓捕妒嫉的暗影。 不止洒落的血滴, 蒙蔽忠义者的深瞳。 - 我在黄昏下的堤岸。 等候不安的告白。 浑圆眼眸的栗惧, 回应远野来的清笙。 - 我在午夜里的山巅, 救赎震惊的心魂。 翎羽绵密的雨路, 铺织迷子选的冥途。 - 我在永夜中的城端, 疏泄怨怒的积涝。 起伏无尽的责怨, 冲毁愚者设的迷宫。” “就是这些,”他放下笔,银色的眼瞳也慢慢恢复原样,“雪松,长右前辈是在监狱死亡的,监狱在江畔没有错吧?” “嗯……这么说,第一段指的就是长右前辈的事?”雪松皱起眉,紧张地往下看。 “看来有点晚了……不过剩下的几段还能补救。”克里欧轻轻点头,继续躺回沙发上。 “接下来就有更多事要做了,要不要猜猜下一段的含义?”丽贝卡温柔地拍着弟弟的肩头,依然神采奕奕地望向众人。 她特别望了一眼帕丽斯,帕丽斯冷峻而不安的神情引起了她的注意。帕丽斯快速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定神与她对视,这让她很快地笑了一下并移开了视线。 帕丽斯的神情带着一点困扰,但她还是掩饰住情绪加入大家对预言的讨论,丽贝卡可以从她坚定的眼神中看出,她对亡者异这件事十分认真。 丽贝卡很快就忘了这回事,她精力充沛而且充满热情,她会是迷宫般的事实中的勇敢探索者,却不是好的发现者,如同一只充满干劲的蜂—— 我在暗处,帕丽斯如此想着。 她也许能成为一只高明的蜘蛛,毕竟她就身处在探索者之中,她能了解他们,也能误导他们。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会尽量保持我的正直。她这样对自己说着,自然地融入团体之中。 ——·—— 预告:仍然身处迷局的孩子,仍然一刻不停地壮大自身的敌人,复仇之花在银雨中朦胧绽放,唤醒深沉外表之下蕴藏的愤怒与无奈。聚集时代仇怨的争斗,自相残杀之人……被怨念锁链牵引,天旋地转般连续上演的悲剧,这就是预定的厄运。 被淹没在因果的洪流里,被雨线遮蔽的眼瞳到底能看到什么?所见不过是支离破碎的现实,所感不过是永无休止的晕眩,他们落入了黑水的圈套—— 下章:雨一般的晕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雨一般的晕眩 一 【魔女的胎动】 “哈登,我觉得你注定孤独终生。” “你才孤独终生。” “我也觉得哈登注定单身……” “你们都给我滚。” “说实话,小哈登……我也觉得你只能跟我过一辈子了……” “迪蒙你也闭嘴。”哈登有点不爽,对于伙伴们的态度,他多少也能理解。 “好吧,我打女生,那又怎么了?那是练习好吗,我没有用全力好吗,要是不认真的话实训有什么意义?”他沉默了一下,开始辩解,“赛莉和我一直都这么过来的好吗,伊凡,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了,而且你也跟你姐打得很惨烈啊!” “哪有,而且现在不一样,我们都要被你吓坏了,赛莉被你弄得满身都是血!你该去道歉,真的!”伊凡谴责,“你不懂节制,那样子完全是要杀人好吗……” “哈登,你要知道你的力量已经是真正的超种二号级别,但赛莉娜不是,你们的实力差和以前相比是不一样的。”一向沉默的登枝也不禁发言,“迪蒙,你要好好跟你的孩子谈谈了。” “我不是他的孩子。”哈登抗议。 “确实要批评一下,这是我的疏忽,不改掉单打独斗的习惯的话也很麻烦,”迪蒙也承认不足,“晚安,我今晚会好好跟这死小孩谈……嘿,会疼的!” 敲了薄红一记,哈登走进自己的房间,跟雪松他们道了声晚安,关上了门。 “你今天很拼命啊,很不安对吧?”迪蒙的声音里少了平时的戏谑。 “嗯,因为他不开心,吉恩老师也是。”哈登坐在床沿,轻轻呼了一口气。 “果然很在意贺岩枋的反应吗,但你做得还是不对,努力是好事,但要变强的不只是你,多在意一下同伴的状况会比较好,”迪蒙体贴地说,“去跟小公主说声对不起吧,你今天下手有点重了,知道吗?” 哈登别扭地哼了一声,直接跌进被窝里。 “不要害羞啦,快去,这个时候更要有气概好不?” “你烦不烦……” 哈登正在抱怨,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 “是我。”赛莉娜轻柔的声音响起来,这让哈登愣了一下。 “我就说你该主动点马上去……”迪蒙还在那里啰嗦,哈登没理他,走过去开门。 赛莉娜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只是看起来还有点苍白。 “……你还好吗?”犹豫了一下,哈登不自在地问。 赛莉娜微微一笑:“没什么,早就习惯你的强大了不是吗?” “进来坐吧,”迪蒙邀请,“你不要堵住门啦!” “你有完没完,这是我的房间!”哈登抱怨着让开,请她进来。 看着赛莉轻轻关上门,哈登开口:“那么,有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女孩淡淡的芳香就已冲进他的鼻腔—— 赛莉紧紧地抱住了他。 意想不到的亲密接触让他僵在原地,就连迪蒙也是一愣:“……小公主?” 秀丽的脸泛着红晕,赛莉轻轻抚上他的脸,语气柔媚:“哈登……” 猛地推开她,哈登拔刀出鞘:“你是谁?” 少女用幽黑的眼睛忧伤地注视他:“好可惜……你不该沉醉一下吗,你明明是喜欢这女孩的……” “不要用她的样子来做这种事!”红梅般的尘屑飘飞起来,哈登冷冷地注视她,“你到底是谁!” 少女发出娇柔的笑声,无论姿态还是神情都魅惑得夺人神智。 “玛露芙菈·塔姬妮特……”迪蒙突然发出震怖的叫声。 “什么?”哈登惊骇地睁大眼,下意识地汇聚起魔力。 “久违了,迪蒙,”少女愉悦地微笑,走到窗前推开玻璃,任由含着水汽的风吹动秀发,“我回来了……” “给我换个形态说话,不要恶心地模仿我朋友的样子!”咬牙站在原处,哈登的魔力不断膨胀,他施加的压力充盈了四周。 “小哈登,还记得虞轩吗?”迪蒙却闷声提醒,“现在的情况是一样的……” 眼前闪现贺岩枋和虞轩的身影,哈登当然还记得水银雨中两人的对峙,还有贺岩枋悲愁却强作镇定的样子…… “卑鄙。”他这样说着,却无法下手。 魔女玩味地笑着,又动作轻佻地凑近:“放心,这次我还没有足够力量,所以只是借用一下她的身体,马上就把她还给你哟。对了,亡者异事件请好好加油吧……” “这也是你搞的鬼吗?”厌恶地皱眉,哈登逼视着她。 魔女露出委屈的神情:“这就太武断了吧?你们知道自己有多少敌人吗?有时眼光得放长远一点。” 她的笑容无比愉悦,带着些许的疯狂与憎恨:“继续散发让我们愉悦的绝望、痛苦气息吧……告诉贺岩枋,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迎向薄红的刀锋,吓得哈登马上扔下刀伸手接住她,让她沐浴在梅色的霞涛里。 “混蛋!”他低声咒骂着,如同锁链游走在半空的水银珠粒被红霞震开、继而散碎一地,少女绵软地伏在他的怀中,而魔女妖媚的笑声则在空气中传响、消散。 “赛莉,喂!”粗鲁地摇晃少女,哈登显得很无措。 这时听见敲门声,他无奈地把少女抱到床上,然后捡起薄红前去开门。 “你没事吧?”站在门外的雪松也紧紧握着青花沉想,神情不安,“感觉到邪恶气息,我刚才就想过来看看了,但登枝一直拦着我……” “进来说话,”哈登已经觉得好些了,让他进来,“然后不要大惊小怪。” “诶……好吧,怎么回事?”看到赛莉时还是怪异地望了他一眼,雪松一脸困惑。 “登枝你好像感觉出来了吧,是黑水姬。”迪蒙的语气比平时严峻。 雪松惊恐地瞪大眼:“黑水姬……这该不会——” “就是这样,借用了赛莉的身体,”哈登点头,“我刚才释放力量就是想让你们来支援,有没有觉得很坑?” “登枝说来了也没用,所以我拦住了泰雅她们过来看情况,”雪松点头,露出认命的表情,然后看看赛莉的状况,“看来她没事,只是昏迷过去了。” “黑水姬快要复活了,她的力量正在慢慢增强,虽然没办法,但还是告诉老贺他们吧。”迪蒙说道。 “已经让伊凡他们去打电话了,他们应该很快会过来吧。”登枝平淡回应。 “我去让泰雅过来照顾她,顺便也去接一下老师他们。”哈登说着,走了出去。 “等一下,我也去。”雪松帮忙掖了一下被子,轻轻掩上门跟了过来。 “泰雅,还有艾莉,帮忙照顾一下赛莉,在我房间,”一边下楼梯一边扫视一下大厅,哈登自然地使唤伙伴,“我们去迎接前辈,有什么事回来再说。还有,你大姐呢?” “说是去散步。赛莉为什么在你房间,这个可以先解释吗?”泰雅疑惑地望他一眼,马上站了起来。 “回来再解释。”他和雪松走出门,外面还是下着小雨,毕竟在山脚,穿过树林的夜风带着寒意。 “那个真的是黑水姬吗?”雪松仍然有点怀疑。 “我不确定,不过确实非常强,”哈登叹气,“永远都这么麻烦,本来就够乱了……往好的方面想,这样的话就算是蓝世总部也不得不同意增援了吧。” “也是。”雪松苦笑了一下。 “周雪松,你一直很喜欢贺岩枋吧,把他视为目标并一直努力。”突然问起,哈登望向他,神情严肃。 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雪松茫然地望向他:“怎么了?” “我一直都很想问你,要是你发现你的偶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的话,你会怎么想?”垂下视线,哈登的语气少有地有点迟疑。 “之前你好像也提过,你以前跟贺先生很熟呢,”雪松微微一笑,“所以你肯定知道很多事……我也不知道,但人总有各种不完美吧,我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失望。” “贺岩枋他不是天生强大,他的内心一直脆弱,”哈登慢慢说道,“他的身体也不太好,所以你明白吗,你,以及大家所认识的那个贺岩枋,其实并不存在……” “即使这样,你也还是喜欢着他对吧?”雪松望向他,这让他感到有点生气。 “……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所以才更愿意去相信他。”他不自然地说着,盯着雪松,“要是想跟随他的话,就必须有身处黑暗的觉悟。你真的有能力承受吗?” 雪松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望向青花沉想。 “黑水姬已经复活,你也知道当初消灭她所付出的代价有多沉重,要是没有必死的决心的话……”哈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决心有多大。但是我已经决定要和你们一起走下去,所以我不会再想着回头,我会学着坚强起来。”雪松握紧了青剑,抬头对他微笑。 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哈登也笑了一下,目光柔和了很多。 这时,他们隐约听见说话的声音,非常激动愤怒的声音,熟悉而陌生。 他们顿了一下,风声雨声与林木摇动的声音异常清晰,那暴怒的说话声仍然模糊,但确实在靠近。 然后他们看见了,撑着伞正在往上走的贺岩枋,在暗夜中用陌生的语言失去理智一般高声叫喊着,那暴怒狂乱的气息完全与平常相反,显得异常无力狂躁。 到底是和谁对话才会这么失控,竟然没有察觉哈登他们的存在,他近乎咆哮地对对方斥骂了什么,然后就那样捏碎了手机,碎片混着鲜血从他的手上散落。 然后他才抬起头,伞下那双一直微笑的黑色眼睛如今却是猩红的,没有焦点也没有光亮,那张脸也疲惫、苍白而痛苦。 雨线从伞上淌下,却无法遮掩他的神情。他就那样和哈登他们无言对视,相隔着冷冷的、绵密的雨幕。 即使是迟钝的雪松也能感受到浓浓的仇恨气息,他一定是知道黑水姬的复活了吧……这场银雨显然唤醒了白色贤者深沉外表之下蕴藏的愤怒与无奈。 “你还好吗?”哈登轻轻开口,“无所谓,你永远都在倾听我们的哭泣和抱怨,让我们分担你的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真的……” “我们是同盟,不是吗?黑水姬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仇敌,信任我们,贺岩枋。”一反常态,登枝也缓缓地开口。 贺岩枋沉默了片刻,眼瞳缓缓褪去憎恶的猩红,勉强的笑意泛了起来。 他慢慢走上来,轻轻搭上他们的肩膀。 雪松轻轻覆上他受伤的手,柔绿的光芒掩盖血色,迅速地修复伤口。 “他们呢?你抛下他们先跑出来了吗?你弟弟会担心的知道吗。”迪蒙难得地唠叨起来。 贺岩枋垂下目光,露出苦涩的微笑,依然沉默不语,神情却舒展了一些。 哈登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他们处在同一场夜雨中,也许漫漫长夜的黑暗才刚开始,但他们毕竟站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预告:来自昏暗水之世界的毁灭夜露再次降临,被淹没在因果的洪流里,被雨线遮蔽的眼瞳仍然苦苦追寻着残酷真实。一路追寻的身影到底消失在哪里,在天旋地转中狂乱咆哮,碧血染成的花朵是否知晓真相? 下篇:雨一般的晕眩·玉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雨一般的晕眩 二 【玉碎】 {我在曙光里的巷弄,追寻忌惮的足音。一路铮铮的玉碎,崩解丹心中的宏图。} “你们昨晚都没休息好吧?今天好好吃一顿,打起精神来。”艮帝阍辛荔温柔地说着,对毫不含糊地夹走一个包子的韩峰微笑。 “不要客气,我们请客。”离门帝阍汪炎武豪爽地说着,拍拍身旁克里欧的肩。 “谢谢前辈招待……”克里欧点头,看着旁边的雪松夹起一个牛肉丸。 “噢,你们不习惯吧,这是粤式早茶,”卡洛斯看出他的好奇,“作为岭南妖怪,我来科普一下,粤式早茶是属于粤菜早点,也是粤菜的重要组成部分,很有名的!茶加小点心,来来来。” “卡洛斯前辈是我们老乡啊?”雪松马上跟他握手。 “蠢鹿一直在组织内推广岭南文化,相当积极呢,”吉恩笑着说,“大概就是积极得啰嗦才被派到玄世驻守云端高原去了。” “才不是!”卡洛斯抗议着,又问道,“猫爷,要打包点东西给老贺吗?” “嗯,我等会带一碗粥回去就行了,”注意到哈登和雪松略显担心的神情,吉恩轻松回应,“他早上吃得很清淡。不用急,他现在肯定还在睡,太早回去会被骂。” “也对,那家伙的起床气还真不是开玩笑的……你们不知道吧,他那个样子确实很难看出来,其实他的脾气也很坏呐……”卡洛斯笑起来。 “不要乱爆料,三流记者在这里。”吉恩笑着望一眼丽贝卡,丽贝卡不服地望他一眼,然后继续多角度拍摄美食。 “本来还打算让九巨子也来聊聊,结果敕使老抓着他们不放……小松,你们可以多跟九巨子谈谈,”辛荔相当支持他们的行动,“我们也会想办法跟敕使周旋的。” “那就辛苦你们了,”丽贝卡对她微笑,“我们就先按照克里的预言专心进行防范吧,预言的第二节大概是指‘青玉’,对吧?” “‘我在曙光里的巷弄,追寻忌惮的足音。一路铮铮的玉碎,崩解丹心中的宏图’,玉碎能想到最有威胁的……确实是克鲁特了。”雪松点头,对碗中色如翡翠的韭菜饺子轻轻皱眉。 “克鲁特在跟我们对战后就一直沉睡,暂时没有异象。”艾莉西亚望他一眼,相当肯定地说。 辛荔也点点头:“我们一直在观察他,他确实处于沉眠状态,而且山桐的本体与整座妖王都同化,一有状况他就会发现。” “我们要把所有变数考虑进来,阿贝尔·列坦等会就会回来对吧?”丽贝卡的目光里带着谨慎,“据我了解,青玉对他的故乡做过可怕的破坏,他熟悉的邻人被无辜杀害。” “阿贝尔确实对克鲁特有一定程度的憎恨,他经常会望着青玉莲花出神,但他已经平静下来了,他会希望和克鲁特对话,”伊凡说道,“他不会去触发克鲁特的,放心。” “希望如此。”丽贝卡翻看着克鲁特的资料,如今的克鲁特仍然以嚣张的姿态沉睡在一水之隔的西城区。 “他来了——阿贝尔。”迪米罕有地微微露出笑容,向门外总算执行完任务的小伙伴新人招手。 “迪米桑少有地欣赏阿贝尔啊。”卡洛斯好奇地打量新人。 “因为阿贝尔是沉稳实干的类型。”吉恩也向阿贝尔微笑招手。 “早上好,各位。”阿贝尔松松爽爽地和他们打招呼,当初雕刻一般的满脸哀愁隐忍已经不见了,看起来开朗了不少。 “我们听说过你的事了,你似乎很习惯和他们相处的生活。”看着伊凡熟络地拍拍他的肩,克里欧对他微笑。 “阿贝尔现在是我们的重要伙伴。”雪松也热情地替他拿餐单,“我们已经先吃了好多,你看看想点什么?还要蛋挞吗?” “他们感情不错啊,你们两个年长一点的要努力喔。”丽贝卡对身旁的帕丽斯和莱恩笑笑,两人回以略显尴尬的笑容。 “我们等会就会开始训练,多吃点。”已经用餐巾仔细地擦完嘴,司空如皇没有表情地说。 “不要这么严肃啦,阿贝尔还没吃东西,我们聊聊天不是挺好吗?”吉恩温柔地对阿贝尔笑了笑,“不着急。” “我听说了昨晚的事,赛莉……没事吧?”阿贝尔关切地望向赛莉娜,而赛莉娜则露出苦笑。 “赛莉没事,不用担心。”吉恩代为回应,“以前因为没有考虑黑水姬复活的可能性所以没有提起,黑水姬和她的心腹都属于病毒型的魔族,他们更能代表‘精神生命体’的特征,主要以寄宿的形态出现,但是寄宿需要一定的时间完成融合,赛莉的精神状态不错,所以很快就将没有取回力量的黑水姬排挤了回去。” “病毒型……她们的活动媒介是水对吧?要是将周围的水汽蒸发掉,她们是不是就不能寄宿?”哈登开始思考,“像我昨晚用薄红的尘屑包裹自身,似乎就把她挡开了。” “可以这么认为,但随着黑水姬的逐步强大,这可能也会更难办到。我觉得更重要的还是锻炼自身,不管是肉身还是精神。”吉恩仍然用平淡的语气说着,于是哈登再次认识到他是很能掩饰情绪的人。 吉恩不可能不知道黑水姬的复活对贺岩枋造成多大的震动,更不可能不清楚这对他们准备倾尽全力讨伐苍穹女帝的局面带来多大的变数。最明显的信息就是坐在他身边的司空,那张从来没笑过的脸现在露出了整片大陆都要沦陷般的凶恶表情。可是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平平淡淡的,跟看起来缺心眼的卡洛斯相互挖苦。 “说了这么多,正题就是怎么训练你们。由于人手不足,你们毫无疑问得承担起跟两个魔王正面交战的任务,所以不许偷懒!”丽贝卡打了个响指,明亮得刺眼的白色火焰从她的指尖蹿出,“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强的。” “是吗……”哈登正想挑衅性地说些什么,突然猛地站起来。 “这感觉……”离帝阍汪炎武也站了起来,“是那混蛋!” 像浪潮一样拍击过来的猛烈波动……雪松和阿贝尔也变了脸色。 “克鲁特!”雪松握紧了青剑,首先跑了出去。 来的时候明明还有一丝晨光,如今却又飘着小雨,雪松感到凉凉的,就像触到温润的玉石—— 玉石! 强烈的震波带起清脆悦耳的鸣动,雪松的视野几乎是碧色的: 察觉与察看仅仅是相隔瞬间,河对岸沉眠的青色巨莲已经狂乱舞动,侵染的力量已经横过江面扫荡过来! “克鲁特!到底怎么了——”没法多想,雪松往剑身倾注魔力,朝着那喷发的力量跑了过去。 和前两次都不一样,那时的克鲁特虽然恶劣却相当悠然,但这次那朵巨莲就像发疯一样在狂乱翻滚,爆炸一样迸发出来的力量化为碧色的晶石之雨四处喷射,将所触之处全部侵染为玉石! 笨拙地用剑挡开晶石,雪松的身上很快就多了深浅不一的伤口。 “太慢了!”呼啸而过的狂风卷来哈登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雪松就被猛然抓起,在晶石的豪雨中飞渡离水! “吓我一跳……妖性觉醒真是方便。”很快就适应了哈登粗暴的做法,雪松握紧了剑,俯视因散落玉石而被拦腰凝固的江面。在不远处,被拦截的江水正漫入城区。 “该死,衣服又毁了,下次得先脱掉……”还在为被翅膀戳穿的衣服感到可惜,哈登的愤怒化为超种二号浓艳的红霞,将狂乱的青色粉碎! 飞越江面后,他们就迎向了喷泉一样的巨莲。在碧色雾气中摇动的巨莲看起来就像某种怪物,它喷发一样延伸到整个城区的无数枝叶都在碧云中翻滚,所见之处几乎都是玉色的,美丽得诡异。 “他真的只是六号指定吗……”即使不止一次与克鲁特交手,雪松也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一般人根本无从逃避,绵密的小雨在青雾中化为无数玉珠铺天盖地散落,那无处不入的侵染力量控制了整个城区! “我到中央去给那家伙致命一击,你净化四周!”哈登把雪松丢下,然后猛然上飞,硬是撞碎了海啸一样向他们迎头拍下的巨大花枝与玉珠。 然而他马上就被汹涌拍下的玉潮湮没:如同洪水,即使被一时击溃也马上有新一轮枝叶奔袭而至,克鲁特的控制是全方面的! “可恶……”哈登仍然被压制在低空,红色霞涛与碧色花潮猛烈碰撞,即使红霞马上就会占据上风,但那鲜艳的梅红随即就会被波波叠起的玉潮吞噬! “不能再刺激他,也不能伤害他!”白色的雾气慢慢包围过来,吉恩大声制止他们,“城区里有太多被他凝固侵染的同伴,不能就那样不管!哈登,你往外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和雪松去控制他!” 马上听从指挥,哈登往外移动,大波枝叶往他撤退的方向推压过去,趁此机会,雪松得以往前进发。 “现在大家听从我和阿贝尔的指挥!”以神女幕翻滚的雾绸抹消玉枝,吉恩带着阿贝尔继续往克鲁特的方向移动,“现在要确保被困城中的同伴的安危,所以不可以让克鲁特破坏城区,把他的攻击引导到江面上!” 能感受到同伴们在尽力吸引克鲁特的注意,雪松努力往中央靠拢。 “按我说的设置纹印,要压制他需要巨量魔力,你不能急,知道吗?”他的行动一向受登枝的指挥,就目前而言,他的表现很不错。 但他的平稳在下一刻就崩塌了—— 就在他的前方,汹涌碾压过来的巨大玉枝将原本散落在街上的玉雕悉数压碎…… 那些玉雕……是被侵染的经由院同伴啊! “防御!”登枝的声音充满迫切,但他却毫无反应。 “你这样只会让更多人丧命!”登枝仍然冷静,净化力量从青剑上喷涌出来,硬是将迎面碾过来的玉枝化为尘屑冲荡开来。 “没能救他们……”雪松用力往前跑,又狠狠地挥拳砸向地面,在净化纹印春花一样绽开的时候,他手上的血也缓缓浸染开来,“是我弱小的错吗……” “没时间感伤,跑起来,战斗!就在你为此徒劳痛苦的时候,魔王就在上空嗤笑!”登枝永远都那样理智而强硬,将雪松的意识硬拉回来。 “小松!”凌空飞射的雾绸将上空的花枝全部缠住,吉恩在后方大喊,“问题并不在于怎样制止克鲁特,以我们众人的力量,他根本不可能赢!我们要救人!” “不可能救了!”登枝却大声回应,“即使是我们,碰受害者也只能让他们碎裂而已!克鲁特用了全力,明白吗?已经全死了,为此放心镇压克鲁特吧!” 听到拍档的声音,雪松一下子难以相信:“……没有办法吗……” 在那巨大的震鸣声中,他们一下子没有了言语。 “已经确认无法搜救,我们放开手脚对付……”吉恩缓缓地通知所有人,然后他们听到了一声暴怒的呼喝,不容抗拒、不容迟疑—— “给我安定下来!” 声音来自天惩者理论最强战士,“梦境阎王”司空如皇。 淡彩色的魔力浪潮瞬间扫荡而过,在那股强大得无法抗拒的力量之下,嚣张狂暴的青玉狂潮……就像噩梦破除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松愣愣地站在那里,刚才化成破碎玉峰的建筑、街道都完好地展现在眼前,而包裹着克鲁特与夏氏兄弟的青色巨莲,也保持着那华美而嚣张的形态,城市地标一般陪伴电视塔静静地屹立在万千建筑物之中。 绵密的雨如同虫羽轻轻拂过他的脸,清清凉凉的,那样轻柔的感觉让他一时恍惚,他一时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现实。 “这就是……”登枝也发出迷惘的声音。 “皇君的‘梦境侵略’,以付出等量代价的条件,换取‘心想事成’的效果。”吉恩轻轻点头。 听到这里,阿贝尔也轻轻点头:“所以才说司空前辈是理论上的最强啊……” “即使如此,皇君的能力也无法完全复活死者,逆转死亡终究是最大也最渺茫的梦想,纵然存在‘梦境侵略’,也唯有这个无法实现。”仰望巨大的青玉莲花,吉恩的神情带着一点黯然。 “没能救到他们……”雪松觉得自己终于能稍微理解阿贝尔的心情。 这时阿贝尔也对上了他茫然的目光,于是他们都苦涩微笑起来。 “怎么能不恨克鲁特呢……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他能对自己的罪行产生实感和罪恶感吗……我们需要他的力量。”阿贝尔也仰视巨莲,那隐忍的神情在阴雨的色彩下显得更悲哀。 “克鲁特也许被控制了,要是让我来猜的话,大概是催眠一类的吧,恐怕在他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接受了定期攻击的指示。”缓缓收回神女幕,吉恩叹息一般低语。 绵密的雨雾笼罩着他们,灰暗的雨云遮掩了高高在上的苍穹。但即使如此也能感受到的,穹顶之上的魔王静静地、愉悦地观赏着,他们奋力斗争后的—— 徒劳。 ——·—— 预告:轮番上演的戏码往着badend推进,噩梦与现实正在疯狂交缠。就像雨线全部指向泥土无光的深层,一切危机都指向死亡的终局。在狂乱中苦苦挣扎,雪松绝不承认,他们最终身处的会是—— 下篇:赴死之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雨一般的晕眩 三 【赴死之场】 “呐,小松……”男童的声音很沉稳冷静,轻轻地呼唤雪松。 总算是有点习惯这样的交流,雪松在心里苦笑,轻轻回应:“好久没联系了,塔安特里斯大人。” “很抱歉。”魔王无色妖童毫无情感地回应,那份疏离感完全没有消减。 “我有很多事想问您,虽然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回答,”这次决定为了大家主动询问,雪松想做更多的事,“可以听听我的问题吗?” 魔王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赞许:“你成长了,小松。” 多少还是有点高兴,雪松深吸一口气:“首先,我想问关于亡者异的事——要是不想多说的话,任何提示都可以!这究竟……”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亡者异存在,但与传闻并不一样,这跟蓝世魔王有点联系,他和白世魔王艾菲妮丝毕竟是夫妻。”尽管信息并不详细,但妖童的回应出乎意料地认真,“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只是经由院方面你不能放心。” 雪松的四周忽然幻化出古老宅邸,昏暗中大开的门扉灌入大风,密密的翎羽迷乱了他的眼睛。 他勉强向外望去,漆黑的府门檐顶上黑影曼妙凝立,风中飘舞的仙裙卷出无数翎羽,和着无数萤蓝魂火、暗红茶花瓣不祥地旋舞着。 抱着孩子呢,但这无论如何也不是送子观音。光是仰望那傲立的身影,雪松就觉得心魂悸动:“‘魂悸之荫’……” 植椿荫的身影化为飞羽,在空中旋卷着慢慢化为大雪洒落,闻到水仙幽冷的香气,雪松眯了眯眼睛,看到轻旋绢伞的雪衣佳人静立中庭。 “深雪游女……” 庭中荧荧的青灯衬得深雪柔的身姿曼丽诡异,回风中她的衣裾翻飞,悠悠转动的绢伞抬起些许,半露的如玉脸庞浮现毫不修饰又冷酷讽刺的浅笑…… 刚想说点什么,深雪柔已经化为白雪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映着飞檐轮廓的纸窗,漫天花絮与幼童的身影清晰浮现,清脆的笑声随即传来—— 百里胧光。 纸窗渐渐被薄帷取代,风声拨动簌簌的竹叶摇动声,皎洁的月光凝乳般带着桂花的熏香透进来,竹帘被缓缓掀起,单薄的白色身影慢慢露出,这让雪松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可是窗外未露全貌的少年向他伸出了手,好看的、染着月色恍若发光的手,这是属于奇策士远野笙的手。仍然记得那未脱稚气的精致脸庞、淡色眼瞳,雪松不禁迟疑着伸出手来:“告诉我……” 但他们的手并未握到一起,眼前的一切又化为银桂消散殆尽,重新幻化出放置器皿的木架,透过那精美瓷器玉器能隐约看见的是两个男子相对交谈的身影,是玉璋君和哈登的外祖父郦道衡吗? “……哈登的外公?”不自觉地发出声音,其中一个男子果然回过身来,紫绿色的剧毒翎羽越过木架飘飞而来,吓得雪松连连退后。 这下撞上了珠帘,玉珠清脆的碰撞声让他回过神来。他回头,隔着珠帘是正背对着他梳妆的美人,线条柔润的手正将初开的木槿花戴到发髻上。似是觉察到动静,美人本来垂下的银白狐尾缓缓拂动,转过身来。 滕姬……这次决心问个究竟,雪松拂开珠帘:“我必须问——” 浓烈的菊花香气涌入鼻腔,一晃神眼前已是另一道珠帘,红裙如火的美人坐在窗沿对月灌酒,光是那霸道艳丽的背影就让他感到一股不逊于任何豪杰的气势,那是兵仪。 这次努力跑过去,但他的面前只剩下放满书卷的桌案,端坐在那里的是他一心想超越的…… “邪主……”没想到会直接站在邪主面前,雪松一下子害怕起来。 放下书卷,邪主微笑着望向他,深褐色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敌意,单纯地充满气势。 她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小松,你在害怕什么?你必须面对。”妖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当雪松回头时,后方却空无一物。 意识到时邪主也已化为凌霄花消散不见,这时却能清晰听到兵仪当初消亡前的话语:“很不甘心吧,最后平息了灾祸的竟然是阎楹九凶……我们杀入战阵只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啊……你们这些连血祭都没资格的废物……江山留给你们抢夺了,要是最后还是搞不出繁荣盛世的话……就将你们咒杀哦渣滓……” 一切猜测和恐惧的起源就是这句话啊!雪松很后悔没能追问兵仪,但就在这时,他的面前又出现了经由院众妖。 浮华微笑着的敕使,严肃冷漠的明音,各怀心事的九帝阍,神情黯淡的部众……整个集体看起来并不团结。 “真的可以找出亡者异吗……”雪松相当不安。 “我也想当怀疑呢,所以我绝不会拥有那么多部属。”妖童这样说着,声音里听不出寂寥。 现在雪松站在负责追查的九巨子面前,手拿武器的九巨子神情冷漠,在雪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相互对峙,交错的刀刃闪耀骇人银辉,然后带起鲜血…… “住手!你们在——”被血溅了一脸,雪松觉得自己也要疯了,只能拼命拦下染血的凶刃,“够了!到底……” 鲜血四散,眼前只剩下敕使和贺岩枋相对而坐,看着一切人影最后化为棋子落在他们的棋盘上,雪松一时不知所措。 “贺先生……” 对弈的两人微微笑着,他们长长的影子投在屏风上,渐渐幻化出相互撕咬的巨蛇!笑脸和蛇影,诡异的场景让雪松连连退后—— 这不是他认识的贺岩枋和敕使,不是。 “到底什么是真实,你需要辨清啊,小松。”妖童的声音再次在耳际响起,让雪松浑身发冷,“这正是我想提醒你的,要小心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妖童突然打断他的问话,“你的四周全是敌人。” “什……”雪松惊愕出声,在他晃神的瞬间,他就身处一座缓缓成形的宏伟斗兽场中。看到熟悉的大家站在身边,他想要开口,四周却猛然倾塌! 在下坠感中挣扎,他被狂乱生长的藤蔓缠住,得以艰难往上爬到悬空的石台。 喘息着往四处张望,他看到包括他所处的石台在内,十六个悬空的石台环绕着两个放置宝座的高台。从他这里正好能看到一个宝座的正面,伊凡正手持权杖坐在那里,神情空洞却带着冷冷微笑。 “……伊凡?”看着淡彩色的巨大怪物在伊凡身边成形,雪松茫然地开口。 “一号指定的本初和终焉合成兽是既定的最强合成兽,而其他合成兽都由本初合成兽‘霞彩’制造,被赋予跟一号指定在内的同类相互残杀竞争的使命。你们现在因为‘银蟒’和‘白雾’的努力而集结了部分合成兽对抗艾菲妮丝,可是你们忘了,十八合成兽之外还有一个被赋予监视杀戮使命并推动合成兽相互斗争的裁定者,‘合成兽猎人’。他已经杀死了超种三号。”妖童缓缓地叙述,这是雪松也看到了,在他们之中注视他们的白袍人,他记得那是鬼山蜻蜓。 收回目光,然后他看到斜对面缓慢而嚣张地舒展开巨翼与九首的黑色‖魔龙,魔龙护卫着的正是无情微笑着的哈登。就是因为强大又相熟才会让他感到哈登的可靠,但这样对自己杀意满溢的哈登是那么的陌生,他甚至没有勇气对上那双浓红的眼瞳。 “为什么……”他困惑惶恐地开口,无助的目光转向身旁,那里站着的是贺岩枋,但贺岩枋也一样神情寒冻,那仿佛要吸食灵魂的漆黑眼睛看不出半分平日的亲和,这还是他一心向往的偶像吗…… 闪躲开贺岩枋阴冷的眼神,他看到自己的对面是超种五号的契约者,哈登的姐姐玛丽斯。被金色光芒萦绕的短发女杰如同女战神,但他没法从那双充满战意与迷惑的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友善。 然后他看到玛丽斯身边人偶一样无神的夏氏兄弟,克鲁特双手插袋、一脸无聊地站在他们身后,狂乱舒张开来的青玉之花无论看多少次都那么强悍可怕。 下意识地往左看去,阿贝尔也无助惶惑地看着他。也许他们两个才是情绪最一致的人,一样地弱小,一样地茫然。 被放在这样一个对峙的环境下,雪松终于害怕起来。他这才急忙望向身后寻找他的依靠:“登枝——” 他的身后绿藤婆娑起舞,却不发一言。 “维系你们现有关系的只是利益,要小心提防啊,小松。”妖童毫无怜悯地说。 “不,我们是朋友啊!”明明应该是深信不疑的,但雪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望向哈登,可那个平时跟他嬉笑的哈登并不在这里。 “合成兽之间必将有一战,契约者之间本来就不应该产生亲密联系,否则受伤害的必定是善良的你,小松。作为我的心腹,我希望你更强大,所以不要迟疑,能做到吗?” “你究竟希望我做什么呢?你应该告诉我啊!对我来说他们并不是必须杀死的对手,绝对不是!相互厮杀的意义是什么?光是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做什么?”雪松觉得愤怒,现在他的思绪很乱。 “我并没有期待你为我做什么,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事罢了,做合成兽契约者该做的事,仅此而已。”妖童的声音慢慢变小。 “慢着!你还没有说清楚,你不能走!”雪松不知道怎样才能挽留魔王,他只能高声喊叫,“你其实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对吗?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还用问吗,查下去,战斗啊。”突然听到哈登不爽的声音,雪松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们坐在餐厅里,透过雕花窗户是笼罩水雾的灰暗世界,小雨持续地下着,那股清凉已经执拗持续得让人烦闷。 “雪松,你做噩梦了吗?”昭华关切地望着他。 “……算是吧,我的魔王跟我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头疼地说着,雪松接过阿贝尔给他的茶,“谢谢。” “还记得吗,刚才青玉那家伙暴走,我们现在在等开会。”哈登烦躁地搅动柠檬汁。 突然被雪松拍一下肩膀,他不爽地瞪一眼雪松:“干什么?” 雪松对他笑笑:“没事……觉得你是同伴真是太好了,大家都是……” 哈登困惑地望他一眼,没有说话。 看着他们,在一旁安静坐着的吉恩也微微一笑。 “看来确实不是好梦啊。”他自语般轻轻出声,无机质感的眼瞳微微一暗。 克里欧望他一眼,轻轻点头:“我们都是被投入生存游戏的棋子,没有神明会在意我们的生死。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慰藉就是同伴……” 可是,他们的同盟有多牢固,他们谁都没法确定。至少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深信不疑。 —— consentesdei/juno/juppiter/minerva/apollo/mars/ceres mercurius/diana/bacchus/vulcanus/pluto/vesta/venus — 陷入微睡的深渊晃荡于眼睑间 梦想之神优雅微笑赐降死亡 统辖时空的因果之链交错缠络 神所赐予的空想程序 来吧一二三!互相重合 来吧一二三!回避死亡 在灭亡的游戏中争夺渴望的奇迹生存游戏 宛如螺旋 — consentesdei/juno/juppiter/minerva/apollo/mars/ceres mercurius/diana/bacchus/vulcanus/pluto/vesta/venus — 为了改写泡沫般的未来 连缀空想的轮回的噪音响彻四方 时间扭曲因果之规律正崩溃瓦解 神所赐予的继承程序 来吧一二三!彼此牵连 来吧一二三!挣脱死亡 在灭亡的游戏中挑战抗争的奇迹 抹杀游戏 仿如梦幻 — 神所赐予的机械程序 来吧一二三!互相重合 来吧一二三!回避死亡 一二三!彼此牵连 来吧一二三!回避死亡 在灭亡的游戏中争夺渴望的奇迹生存游戏 宛如螺旋 — 哀怜可悲的旁观者对于 在比渴求的生死更远的 尽头之地的箱庭里 存在着永无休止的奇迹 深信不疑 ——引用部分为《未来日记》op1《空想メソロギヰ(空想神话)》,作词:yui/歌:妖精帝国,翻译版本略有不同。 ——·—— 歌词注解: consentesdei/juno/juppiter/minerva/apollo/mars/ceres 【罗马十二主神/朱诺/朱庇特/密涅瓦/阿波罗/玛尔斯/赛尔斯】 mercurius/diana/bacchus/vulcanus/pluto/vesta/venus 【墨丘利/狄安娜/巴克科斯/伏尔肯/普鲁托/维斯塔/维纳斯】 ——·—— 预告:天旋地转般地晕眩,如今还有谁能安心谈笑吗?破碎的线索和纷乱的意外雨线般交织,隐秘的杀意潜藏在水汽中反复起落,各怀心事的人,各存疑虑的势力,强颜欢笑地继续前行。只是责怨与怀疑一旦生根就无法凭空消失,接下来只能—— 下篇:猜猜谁来享晚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雨一般的晕眩 四 【猜猜谁来享晚餐】 {我在晴午後的林径,抓捕妒嫉的暗影。不止洒落的血滴,蒙蔽忠义者的深瞳。} “敕使前辈,这就是你所说的紧急商讨会议?” “嗯,相信我,即使被骂也必须这样做,不然等会追究起责任来就得发生血案了!”对于雪松的疑惑,上白泽敕使还是用夸张的微笑回应。面对一连串的惨剧,他的表现实在过于无情。 在克鲁特暴走后雷厉风行地宣布召开会议,这本来还让人觉得相当有效率。但当来到现场看到丰盛酒席时,就算是雪松也不免觉得太过分了。可雪松没法说什么,既然暴走事件被认为与亡者异有牵扯,这就理所当然地全权交由敕使负责。 “请先和你的朋友们享受下午茶,会议等会就召开。”敕使彬彬有礼地请他回座,他只能乖乖回去坐下。 “随他好了,等会被骂的也只是他。”喝着柳橙汁,哈登对他说道。 “这不是随不随他的问题,我们刚刚才失去了那么多前辈……”雪松仍然无法面对那残酷的事实。 “这不就是我们来的原因吗?光是悲伤是没用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解决办法。”哈登并没有显得太沉重,毕竟他和伊凡他们经历的悲剧更多。 “说得对,我们必须打起精神。”丽贝卡扫视全场,“但我们的对策组在干什么呢,九巨子居然还没来齐。” “嗨,老贺还没来吗?他好点了没?”汪炎武走了过来,看得出他和远处的另几位帝阍都很烦躁。 “吉恩老师回去找他了,我们今天还没见到他。”韩峰回应。 “是吗……”炎武点点头,然后厌恶地望向远处的敕使,“我真受不了敕使,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觉得我们有心情喝下午茶吗?而且怎么回事,雍和还没到……” 察觉到他的视线,敕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离帝阍阁下,你看起来有点烦躁,先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敕使,现在是喝酒的时候吗?”炎武冷冷望他一眼,没有领情的打算。 “哦呀,我是为你们着想,希望多少安抚一下大家。现在首先要被追究责任的是看管青玉的城中帝阍不是吗?”敕使微笑着回应,那种装腔作势的音调让人不悦。 “没有察觉青玉的异动是我失职,有什么问题直接说不就好了吗,没有必要转弯抹角吧,上白泽。”山桐走了过来,即使是一向温和的他也隐隐透出不悦。 敕使笑出声来,弯腰向他示意碰杯:“失礼了,山桐阁下。” “不要做多余的事,直接解决问题如何?”炎武冷眼望着敕使,“你都打算做什么,赶快说出来吧!” “也是,”敕使忧虑地抬头望望天色,“果然不该安排露天场地,看来又要下雨了……” 他夸张地张开双臂,再次对雪松他们微笑:“其实安排在林中空地开会,是想宣布解除花开院的封锁,让大家马上上山进行搜查。”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哈登直接不客气地发出声音:“你?” 敕使苦笑着挠挠眉毛:“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呢?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即使是我也很想解决问题呀,我不是反派不是吗?” “啊哈,看到了吧,总是摆出混蛋的嘴脸很容易被人误会啊,敕使。”最后是卡洛斯在沉默中接过话,正好遮掩住炎武那声不屑的轻哼。 “陆先生你看起来也不怎么正派啊。”敕使没有介意,还拍了一下卡洛斯的肩膀。 “上白泽,除了去通知贺先生的吉恩前辈,九巨子中还有雍和前辈没有露面啊。知道他在哪里吗?”一直在观察全场的克里欧开口问道。 “雍和?”敕使困扰地四处寻找,“不知道……” “金发红眼,经常穿白色西装并别一朵大红花的年轻人对吧?”哈登一脸无趣地搅动杯中柳橙片,“浮夸的家伙,跟你的风格挺像的,这下知道吊儿郎当让别人多困扰了吧?” “哈登!”雪松皱皱眉,但不得不说哈登的描述确实很到位,本来对雍和的记忆还有点模糊,现在雪松全想起来了。 “哈登还是这么直白吗,不过这次稍微有点过分了吧?”正在尴尬,他们听见了贺岩枋平和的声音。 “我们等你很久了,妹夫。”敕使微笑着走向迟到的贺岩枋,举起酒杯。 贺岩枋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他也笑着回应:“看来我还不是最晚的对吗?” 雪松看着微笑的两人,忽然想起自己梦中的场景。他紧张地望望两人的影子,理所当然地,那里不会出现梦中交互缠斗的蛇影。 这两人会对立吗……他心神不宁地想着,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伊凡和哈登微笑了一下。 “会议还没开始,要来唱唱歌跳跳舞吗?”敕使笑着邀请贺岩枋。 “你存心要让我出丑吗?我不会歌舞是出了名的。”贺岩枋连连摆手,这让雪松想起来,当年他和鬼神童子远野笙见面时就将共舞硬生生变成了踩脚趾竞赛。 想到这里,雪松和哈登、伊凡相视一笑,然后被贺岩枋瞥了一眼。 “上白泽是想活跃气氛吗?你带头跳广场舞怎么样?”不知是真的逗比还是在开玩笑,卡洛斯笑着插嘴,“要不我们四人组来个黄河大合唱?” “蠢鹿你闭嘴。”吉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刚用完能力没力气唱歌了,卡洛斯你自己去表演魔术吧,你不是最擅长变牌了吗?教大家玩扑克牌如何出老千。”出乎意料,一脸严肃的司空如皇也跟着开玩笑。 “就是!”吉恩用力拍着卡洛斯的肩。 “前辈们,你们看见小阮了吗?”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凑了过来并自来熟地搭着雪松的肩,“好久不见,周大人还有小哈登、艾莉。” “……狐狸?把那个小字去掉!”哈登认出了这个俊美的妖狐少年,外祖母是滕姬,来自f市的滕雪窎,他们在希罗芙菈妖剑事件中合作过。 “喔,小九,好久不见!你刚从f市回来吧?你弟弟还好吗?”雪松友好地问,他和雪窎已经合作过两次,并不算陌生。 “时雪还是老样子,我接了他过来,他会在这里疗养一段时间。”雪窎有点难为情地挠挠头,“大人……我等会可以把剩菜带回去吗?时雪会喜欢的。” “现在就挑一些菜打包吧!时雪喜欢吃什么?”雪松热心地问,韩峰已经迅速帮忙拿饭盒。 “啊,不用这样……” 在他们还毫无戒备的时候,他出现了。 沾血的手颤抖抓住花柱,滑落时留下沾着草叶与污泥的血印。 “小九,等会你去表演个节目吧,幻术也行……”他们还没留意到踉跄闯入的他。 他喘息着,胸前别着的木槿掉落在地,被他自己的血脚印踩坏。 “又开始下雨了,刚刚还有一点阳光的啊,这天气……”所有人都被密密的雨丝吸引住,没有人望向他。 失去平衡,他慌乱地抓住洁白餐布,扯掉了一桌金斋玉脍。 在此起彼伏的破碎声中,所有与会者都惊愕地看向了他—— 倒在地上,他暗红色的血液与泼洒汤汁混在一起四下蔓延……他艰难抬眼,破裂的唇战栗地翕动—— “……啊……对不起,我失职了……” 死一样的冷意和恐惧笼罩全场,在惊叫声中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振作点,雍和!” “再一次地,对九巨子……”克里欧闪耀虹彩的眼瞳愕然注视浴血的他,喃喃自语。 我在晴午后的林径, 抓捕妒嫉的暗影。 不止洒落的血滴, 蒙蔽忠义者的深瞳。 天旋地转般连番上演的惨剧不见休止,果然最终……享受宴酣之乐的,不可能是他们。 ——·—— 预告:被连串的未知袭击扰乱心魂,所有人都变得不知所措。在夜色中交汇错过的脚步牵扯着怎样的线索,隐藏着自身情绪的人们会在黑暗中走上不同的道路吗? “你们期望了那么久,不就是期望我们回来吗?阎楹院的残党们,现在我们回来了……仍然愿意服从我的命令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看见了,他回来了——鬼神童子!” “跟我来吧,你也想找到吧,你的同伴,亡者异……” 下章——夜行者:引入黑暗。 (临近新年,也许我会先更新一些关于新年的轻松番外,不管如何,谢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大家有什么意见的话多多赐教,这样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夜行者:引入黑暗 一 【惊寤】 当鬼山蜻蜓乘着夜色回到恩佩斯的时候,匡正团的妖怪们正在空地上悠闲地聊着天。 “回来了啊,怎么样了?”狼精知女望向他,不感兴趣地问。 “罗刹小姐应该跟我一样进妖王都监视才对。”语气淡淡的,蜻蜓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一旁自顾自编着发辫的红裙少女。 “不想去了,你这么强,没有我也可以。”罗刹显得比平常冷淡。 “果然是因为黑水姬吗?”蜻蜓发问,果然看到众妖脸上都不同程度地浮现不悦,“好吧,抱歉,说正事,又有一个受害者,你们知道雍和吧?” 微微笑了,知女的眼睛闪动冷光:“他啊?不讨喜的卑鄙家伙,还不是只会蛊惑人心。我觉得死有余辜吧。” “还没有死,在抢救中,”蜻蜓也在草地坐下来,“身中多刀,胸前别着木槿花。” 慢慢编着头发的罗刹停下动作,眼神暗了暗:“滕姬大人的旨意吗……” “你们觉得亡者异真的存在吗?就算你们也从未看到过亡者异,这样也愿意继续为苍穹女帝工作?”蜻蜓有点不解。 “小子,你懂什么,不管怎样,我们这些丧家犬也只能为魔王工作了,复活我们的王是一个遥远的希望,”知女笑了,她抬起头望向黑暗树冠上的夜空,“亡者异确实一直在出现啊,就这样等待也不错,看着经由院确实地被恐惧折磨……” “不后悔吗,害你们失去王的黑水姬就要复活了,被你们投靠的女帝——” “闭嘴!”知女的样子确实像被激怒的狼。 “说没有不满是骗人的,但我们也不能抗议,”罗刹自嘲地笑笑,“我们没有资格了……” “没有依靠了……真的好想再见州主啊!”传令兵庆忌忧愁地说着,用手指在泥土上写字。 “鬼神童子吗。”在灯光下认出他写的字,蜻蜓念出声来。 “州主死的时候还是孩子,真的很可惜……他对我们这些弱者还是很好的,唉,州主……”聒噪的妖车宁野也说了起来。 “滕姬大人也对我很好,什么邪不邪妖的,她对我好就足够了!”知女咬牙切齿地说着,狠狠转身走进了房子。 “其实我很好奇,要是你们的王真的回来了,你们就不害怕吗?那是有怎样的仇恨才能从地狱中回来啊……”蜻蜓说着,望向罗刹。 已经把一头乌发细细编好,罗刹慢慢走进房子,留下一句几乎细不可闻的“不知道”。 “你这么说我们还真的很难回答,毕竟我们心中只有当初的大人们,对我们来说,他们永远是当时的样子。”宁野倒是没有生气,还在絮絮叨叨。 “你们好像都是鬼神童子远野笙的部下?”蜻蜓也不再追问上一个问题。 “对啊,我们算是跟州主比较亲密的妖,这点值得炫耀吧?我们州主是青年才俊,也是罕见的美少年喔!”说到旧主仍然相当开心,宁野吱吱呀呀地摇动车身,真是单纯的妖。 蜻蜓点点头,继续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你们觉得吉恩·朗纳斯先生和他像吗?吉恩先生自称是他的——” “兄长的徒弟对吧?假的,州主把他的家族都抹杀了,就算是部属也清理得干干净净,他在这方面非常狠的!”宁野马上回应,“但像当然是很像,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可是我想问你们的。”对这样热烈的回应很满意,但蜻蜓还是装作满不在乎。 “那你就问对了!”宁野急切地说,“我觉得错不了,吉恩是州主的亲生儿子!” 吃了一惊,但蜻蜓还是迅速压下眼里的情绪:“别想骗我了,怎么可能,发色和——” “哎呀这些想要伪装太容易了,吉恩也是伪装高手好不?你想想还能有什么办法解释他和州主的高度相似,无论招式还是风格……” “你也该让我说说嘛!”给了宁野一拳,庆忌坐在宁野的车头上,“应该不会错的,吉恩是州主和侍女桃花的孩子。” “侍女?为什么?” “很少有人知道啦,桃花是唯一一个跟州主一起长大的妖,州主其实很喜欢她的!可惜州主也闹别扭,一直没告白……但谁知道州主会不会在血祭之前跟桃花表明了心迹呢?要是留下血脉的话,也许还能传承阎楹院的心魂对不对?”庆忌说道,“而且这就能解释吉恩的法术了,桃花一直陪着州主,州主的所有法术她都清楚,所以才会连杀戮人偶‘丽日’、‘和风’以及秘技‘锢囚千化’都让吉恩继承。” “这么说似乎也很有道理。”蜻蜓也觉得这是最佳的解释。 这时,低低的笑声突然从树上传下来,吓得他们一僵。 不用多想,蜻蜓马上发动了他的“意念化形”,浓重的黑色顺应他的杀意化为狰狞爪牙直接撕碎大树! “喔,好厉害!”宁野还在由衷感叹。 但蜻蜓皱起了眉,迅速把手一握,刚刚开始松散的黑雾随即翻滚聚拢,势要把不速之客碾成灰烬! “会不会太残忍了点啊,蜻蜓君……”庆忌疑惑地问。 不……完全没有捕捉到实体的感觉!蜻蜓能感觉到自己的黑雾被消蚀,为了确认,他不情愿地微微松开雾爪。 如同夜色中绽开的昙花,黑雾中缓缓显露的玉白一点点地华美舒张,蜻蜓认出那是神女幕:“吉恩先……生?” 在华美白绸片片舒开后,他和两妖都僵住了—— 那是…… “怎么——”知女和罗刹冲了出来,然后也瞬间僵在原地。 “……笙……大人?”知女睁大了眼睛,颤抖的嘴唇吐出难以置信的字音。她摇晃着走前两步,看起来有点恍惚。 从白绸花朵中缓缓显现的身影如此纤细,在夜色中似乎散发着柔光。宛如精致人偶的美少年就站在那里,嘴角牵起迷人的弧度,浑圆如满月的浅色眼瞳映出他们震惊的神情。 蜻蜓的目光暗了暗,黑色的雾爪再次从四面八方拍击而下! 在庆忌他们的惊呼中,黑色雾爪湮没光亮。然而只是瞬间,纯白的色彩就华美绽开,神女幕的白绸空中舒展,而它发散的源头——少年,则已轻盈地落在蜻蜓身旁。 蜻蜓瞳孔一缩,还未行动起来,就已被少年身后盘扭的白绸之枪抵住喉咙! 羊脂玉一般细腻的脸庞近在咫尺,蜻蜓能闻到那股桂花的冷冽暗香。 被那双迷人的琥珀色眼瞳蛊惑,他瞪大了眼睛失神地凝视少年。坦然地接受他的注视,少年微弯眼角,亲和地微笑:“我是真的呢……” 山泉般清冽悦耳的声音如此真实,这让庆忌、宁野当即下跪:“……州主!” 白绸中的少年淡漠地微笑着注视他们,被夜色浸染的淡色眼瞳闪动冷光,看起来摄人心魄,在被其注视的瞬间蜻蜓就相信,自己会被引入噩梦,一场盛大瑰丽的噩梦,在那尽头就是永无止境的黑暗,而他会死在那里。 ——·——妖王都 此刻,雪松他们都坐在贺岩枋家的大厅里,相对沉默。 “雍和的命是保住了,但他什么时候能说话就不得而知。”听完来自炎山的电话,贺岩枋有点疲倦地说。 “他是在哪里受到的袭击?”帕丽斯皱着眉问他。 “就在我们经常走的小径,炎山说附近有很多野兽的脚印,正在调查,”贺岩枋往后一靠,“雍和胸前别着木槿花,雪窎对此反应很大,毕竟那牵涉到外祖母滕姬……他担心这会影响到弟弟的治疗,敕使目前打算让时雪进入封闭病房,雪窎也会被隔离‘保护’。” “假设存在亡者异,那也不关他们兄弟的事啊!我去跟敕使前辈讲,这样做不对!”就算是雪松也有点烦乱了。 “雪松,没用的,这牵涉到诅咒,敕使不会让步。吉恩就在那里,要是有办法的话事情早就摆平了。”贺岩枋冷峻地阻止他。 “不能放任他搞隔离啊,要是再这么下去就得把我关起来,还有吉恩老师和你……”哈登也严峻地指出,“这样才会乱起来。” 确实,他们或多或少都和阎楹九凶有牵扯,如今隔离滕氏兄弟,难保下次就要隔离他们。 “在阮医官记录好伤势后,我和雪松去看看雍和吧,有我们在他的伤不算什么,很快就能问出真相,”登枝说道,她的声音温柔里透露锋芒,“刀伤、滕姬的木槿,看起来太像一回事,反而让人生疑。” “我也同意,不让你们出面只是想看看敕使想做什么,现在看来可以让你们行动了。”贺岩枋微带杀意的模糊笑容让雪松不由心头一惊。 “因为这次意外,花开院不可能解封了。”丽贝卡冷笑着说,然后继续做笔记,“敕使会越来越讨厌吧,我们还是让卡洛斯去烦着他好了。” “对啊对啊,这个我擅长!”听到这里,一直在吃点心的卡洛斯兴奋起来,“虽然不怎么喜欢缠男人,但我肯定能办好的!” “交给你了。”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贺岩枋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翻阅天惩者白世分部传来的文件。 “总部长那边有很大意见吧?他一直希望讨伐破灭星君时你能一同出战。”克里欧望着他,忧虑地问。 “是啊,但我们这边也不乐观,跟苍穹女帝的决战不会拖太久,这边经由院也还乱着,没有精力再陪他耗了,蓝世魔族的力量更可怕,我们应付不来。”贺岩枋快速批示着文件,语调淡漠。 “真的要同时讨伐两个魔王吗?这样天惩者的战力就分散了,何况破灭星君强得离谱,总部会受很大伤害。”丽贝卡质疑。 “我们上次的讨伐就是因为破灭星君掺和才乱了,牵制住星君对我们也有利。总之我们这边丝毫不能松懈,不管亡者异如何诡异,一切的源头还是苍穹女帝,迷惑的话就正面突破,明白吗?”贺岩枋望向孩子们,“不要从真正目标上移开视线。” “明白。”雪松认真点头。 “那么我们就去看看雍和吧。”登枝说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敕使敢玩花样的话我就烦死他。”再抓了一把小饼干,卡洛斯也站起来。 他们走出去,也许是因为凶杀案的调查,街上空空荡荡的。 “陆先生,你是贺先生很好的朋友吧?”雪松犹豫着开口。 “别客气,叫我卡洛斯就行,太正经我受不了,”随意地拍拍雪松的肩膀,卡洛斯看起来相当随和,“我们四人组是最了解彼此的没错,怎么了?” “我有点担心贺先生……”雪松望向漆黑的夜空,“黑水姬复活,连他的气息都变得奇怪了,他果然还是恨着……” “嗯,现在所有人都开始变得焦虑,就连岩枋的恨意也苏醒了……苍穹女帝就是希望我们这样,所以要相信彼此啊,没事的,我们要乐观一点。”卡洛斯笑着伸手往后捋头发,看他不太可靠的样子,雪松反而觉得轻松了一点。 “我们会找到真凶的,不要担心,雪松。”登枝柔声安慰他。 “我们不可能输给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不要输给对未知的恐惧。”卡洛斯微笑的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锐利,他迈开鹿一样轻快的步子,雪松只好一心一意大步追上他,走向黑暗的河堤方向。 ——·—— 预告:“……你是真的……远野笙吗?” “害怕吗?” “害、害怕啊……我们害怕啊,但是……就算吓得发抖,我们也喜欢你啊!” “喜欢吗……即使我是这样可怕的存在?” “到底什么是亡者异?” “你想知道?” “告诉我!” “若是想知道,就保护我吧,我会揭露它的。不可饶恕的罪孽,不可饶恕的情感,全部都在悲剧的中心揭露……” 朦胧月色照耀黑暗,不安心魂为银桂之花而迷醉昏乱。恐惧、疑虑、晕眩……在被凛然双眼注视的瞬间就被点亮心中热意。被引‖诱向黑暗的深处,那就被心甘情愿地诱‖惑吧,狂乱的厄运之网到底有怎样的真实,在坠落中解释一切吧! 下篇:舞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夜行者:引入黑暗 二 【舞花】 蜻蜓感到十分混乱,就像陷入了令人不适的梦境。 也难怪他会困惑,从黑雾包围的白绸花朵中缓缓显现的是连同性都会看着失神的美少年,而这优雅浅笑着的少年不该属于人世,可少年高傲地站在那里,浑圆如满月的浅色眼瞳映出他们震惊的神情。 “……你是真的……远野笙吗?”蜻蜓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但他已经明白了,眼前的少年很强,比吉恩更强,这不可能是吉恩伪装的。 可吉恩不是被评价为超越笙的继承者吗? 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少年笑了,声音就像沾着雨露,清凉而柔润:“我也会成长的。” “真的是州主!”宁野的声音在颤抖。 “很吃惊吗,你们都觉得亡者异是假的?”姿态里带着傲慢,笙嗤笑着,如花舒张的白绸缓缓收拢。随着白绸的回拢,蜻蜓谨慎迅速地退开——显然,突然出现的少年充满着诡异冷冽的不祥气息。 “果然,你们不可能高兴啊。”故作苦恼,笙微笑着轻皱起他秀气的眉毛,和以前一样刻意惹人生气。 “不是这样的!我们、我们只是——”庆忌急切地辩解,却被他骤然锐利的目光吓得叩头不起。 潭水般澄澈的眼睛就像骤然燃烧了起来,笙往前一步,高傲、鄙夷地微眯眼睛:“害怕吗?” “害、害怕啊……”宁野坦率地回答,蜻蜓可以看到,在听到这回答的瞬间,笙秀丽的脸庞马上寒了下来。 “州主啊……”庆忌下定了决心抬起脸,努力微笑着,“我们害怕啊,但是……就算吓得发抖,我们也喜欢你啊!” 忠心的部属……蜻蜓有点触动,他望向笙,笙只是清冷地微笑。 疏离,傲慢,充满不信任……纵然是那样迷人的人体,蜻蜓也无法喜欢笙。吉恩先生给人的感觉好多了,他如此认定。 “喜欢吗……”自嘲地轻叹,笙唇际的笑意加深,勾成了略显疯狂的弧度,“那这样呢?” 伴随他背后白花一般剧烈舒展的神女幕翻滚的,是一股浓烈而让人恶心的气息,蜻蜓知道那是高阶魔物解放力量的征兆。 果然,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魔物吗……握紧了拳头,蜻蜓转头望向知女她们,并不是婺州部属的她们仍然在迟疑。 “还有这样!”疯狂微笑的少年被神女幕层层缠绕成木乃伊的模样,然后整个形体开始膨大起来……感受到巨大威胁,蜻蜓迅速地发动力量,雾爪纷纷显形! 但他还没攻击,庆忌就抱住了魔性觉醒中的少年:“不要再这样了,州主!我们害怕啊,和以前一样害怕你,可是我们还是喜欢你啊!不要伤害自己了,你讨厌变成怪物不是吗!” 狂乱翻涌的白绸略微平复下来,笙那冷光闪动的眼睛透出了些许迟疑。 “有很多东西都变了,你变了不是很正常吗?你的意志还在的话,就算肉体成了魔物又怎么样?知女她们怎样我们不管,我们会跟随你的!”庆忌苦涩地微笑,直视那无机质感的眼瞳。 “我们不跟女帝办事了,州主,我们回家吧?”宁野也叫喊起来。 膨大的身躯缓缓恢复,少年发出轻叹:“还会有家吗?” 轻轻扶起庆忌,他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色,这让蜻蜓都有点晃神。此时如此温柔的远野笙才是真实的吗…… “大人……”知女迟疑着开口,“云蔚姐和邪主他们……” “如果我说并非所有邪妖王都能复活……”笙恢复了淡漠神色,冷冽的目光让人难以直视,“你们会不会很失望?” 知女低下头,神情复杂。 冷笑了一声,笙注视着她:“你们期望了那么久,不就是期望我们回来吗?阎楹院的残党们,现在我们回来了……仍然愿意服从我的命令吗?” “大人,如您所说,我们都是阎楹院的余党,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追随您!”罗刹也跪下行礼。 “即使没有郦卿?”笙冷冷注视她,无情地问。 罗刹咬牙,重重点头。 “如今,匡正团为何而存在?”恢复了那种倨傲,笙淡漠问道。 “我们只是想复活大人你们,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没必要替魔王办事了,你们就是因为魔王才变成那样,我们就反抗吧?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跟贺岩枋参谋合作的吗,他现在就在妖王都,我们可以去找他——” “不,留在这里,”笙当即打断宁野单纯的建议,“我要告诉为虎作伥的你们很多事,包括魔王对我们所做的一切,所以留在这里,听我的指挥,这是我的复仇,明白吗?” “但要对抗女帝的话,贺岩枋他——” “找上被蜘蛛盯住的猎物,不是自寻死路吗?”笙冷冷微笑,“能相信我吗?” “当然,我们听你的!” “你们就这样背叛女帝?”蜻蜓随口问。 “我们都是憎恨魔族的,没必要掩饰,不是吗?”笙用无机质感的眼瞳凝视他,微微笑着,“孙凛君。” 蜻蜓的目光动摇了一瞬,然后恢复锐利:“你调查过我。” “我需要你的力量,我想请你协助我。” “我仍然为魔王合作。” “在蓝白黑三方的夹缝中不得信任,你的真正目标是成为天惩者,”笙的话让蜻蜓僵住,“你的筹码、目标和计划我都猜到了。” “别想唬我——” “你的父亲叫孙重道,原天惩者蓝世总部成员,被原第七星将艾蕾瑞瑙丝所杀,”笙微笑着逼视他,“这就是你取她性命的真正原因,并非因为她作为超种三号悖逆你。” 蜻蜓深吸一口气:“你还知道什么?” “你想必见过蓝世魔王破灭星君,你是因为害怕他才继续执行命令,”看到他眼里闪现的微哂,笙也眯细了眼睛,“或许我刚才应该先说这一部分,你当前的仇敌是水银魔女,你原本以为投靠星君可以向玄世魔族复仇,但你没想到传闻中对立的两界魔族还是狼狈为奸,所以你很迷茫。” “那你一定也知道我现在担心的是谁……”终于放柔了语气,蜻蜓感叹,“你果然很可怕。” “不,我远比你们想象的要脆弱,否则我不会寻求你们的帮助,”笙伸出右手,“你说得没错,要不是有浓重的恨意,我们不会从地狱中回来。” “但我还是不想跟你合作,跟随你也只会走上另一条地狱之路。”蜻蜓凝视眼前过分完美的少年,他很清楚这是怎样不祥的存在。 笙并没有生气,还是微微笑着:“可这样胜算还是会大一些,事到如今你不可能甘心坐以待毙,不是吗?你想对付他们,你的眼神是这么告诉我的。” 蜻蜓动摇地注视笙的眼瞳,那里毫无保留地映着一切,但并不像别人描述那样虚幻,那里燃烧着决意,坚定而温柔,那种光辉有点像……贺岩枋? “州主,您变了,可是您变得更好了……”宁野在一旁轻声说道。 “不,我变得更肮脏,我的身体有一半属于魔物,为了报复,我必须比他们更狠,”笙坦然地承认,“我已经有觉悟,我的归宿是地狱,我所承受的,也会在我消亡前施加在他们身上。” “到底什么是亡者异?”蜻蜓问他。 “你想知道?” “告诉我!你知道我在担心谁!” “若是想知道,就保护我吧,我会揭露它的,”笙露出戏弄般的微笑,眼神却凛冽无比,“不可饶恕的罪孽,不可饶恕的情感,全部都在悲剧的中心揭露……” 蜻蜓轻叹一声,握住那双白皙纤细的手。 “谢谢你,孙君。”笙温柔地微笑,光是这样就让蜻蜓感到美梦般的安宁与恍惚。 他知道自己在受蛊惑,但有多少人能不为这银桂之花迷醉混乱呢?游离在理解与唆使之间,纯真却又难测,仿佛朦胧的月光、甜美的桂香,眼前的少年优雅微笑,明知不祥却无法抗拒。 “现在,孙君,请跟我来。”以轻快步调拉着蜻蜓走向妖王都方向,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阴翳。 “州主,我们要怎么做?”宁野在背后大喊起来。 “在我再来找你们前不要有任何异常,请等我。”回头微笑的少年看起来并不像怪物,就算是蜻蜓也觉得他就是救赎的微光。 微小的、不起眼的,连芳香也时有时无的摇曳银桂之花,在坠落的厄运中只能被它。可是没有人会想着放手吧,心甘情愿地追随,在它引领的前方,就算仍是黑暗,想必也能做个美梦吧。 ——·——小外篇:雪松与蓝鹰的伟大友谊(一) “这次又要搞什么?”雪松知道每次被哈登和伊凡找上都没有好事,无非是惹出事时被拿来当挡箭牌。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已经被分配到进入天惩者总系统的id吗?去挑逗一个人,”哈登在刷列表,“我问过克里欧了,这时段应该在线……” “太堕落了!你怎么这么闲!”雪松指责他,“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研究一下魔法!” “最没资格说这话的是你。”哈登翻了个白眼。 “会很好玩的!而且这也是为大家着想,就借你的id用一下嘛,雪松!”伊凡也和哈登一样满脸兴奋。 “挑逗谁?”雪松认命地叹气,“仅限白世分部的前辈,那样我好让贺先生帮我解释……” “晚了,蓝世总部,‘甜心奥利奥’……话说这名字好恶心啊……”哈登满不在乎地去打了个招呼。 “……总部长!快还给我!”雪松吓得跳起来,慌忙抢键盘。 “回得真快,他说晚上好,”让伊凡拦住雪松,哈登继续聊起来,“那我就跟他说我是萌萌的小周同学……” “不要闹!”雪松惊恐万状,“那是最不能惹的男人啊!” “这手速,他又回了!”哈登笑了起来,“‘我听说过你,一个男孩有非常可爱的脸’……好吧,忘了语言不一样,这绝对是用蹩脚翻译器翻过来的。” “你们到底想怎样啊,有什么好聊的?”雪松决定顺其自然了。 “试探,别人老是说‘鹰蛇党争’,你不担心你偶像吗?我们得了解对方是怎样的人啊,”哈登斟酌着字句继续搭讪,“用你这种傻乎乎的风格能解除他的防备。” “我这是真诚!”雪松想打他,“还是我自己来打字,你们别乱来。” “两个没脑子的人一起聊能有什么结果,想想都觉得可怕。”哈登嘲笑他,不肯交出主导权。 “我要举报你!”雪松拨开他的手,却错手发了一堆乱码,“……糟糕!” “这是你自己搞的,”哈登恭敬地让出座位,“周大人,你慢慢聊,晚安。” “雪松交给你了,要约他出来啊哈哈……”伊凡给了他一个飞吻,大笑着逃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问号,接着是天真认真的“玩文字游戏吗”和笑脸,于是雪松忐忑着,真诚地回复起来。 会被贺岩枋讨厌一定有原因,但能被称为蓝色贤者的男人应该不会有人格上的问题。雪松想,要是能发挥他作为新人的优势,困扰了所有人的“鹰蛇之争”也许能和平解决。 姑且在去探望受伤的雍和之前跟总部长聊聊吧。 ——·—— 预告:“是吉恩·朗纳斯。” “什么?这……” “不要轻信推测,言语终究是有魔力的,就算话音已落也不会消失,缠缚你的思想……” 就算拒绝也千般缠绕思想,紊乱交织的线索到底是指引还是陷阱?黑夜中的言语,黑夜中的脚步,通向那不知吉凶的前方。 下篇:千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夜行者:引入黑暗 三 【千缠】 “雍和前辈,您觉得怎样?”认真打量眼前惊魂未定的金发青年,雪松问道。 “谢谢你,周大人……”雍和连连点头,露出灿烂笑容,“托你的福,已经没事了。” “那么,您还记得是谁袭击您吗?”雪松拿起记事本,严肃问道。 刚才还稍微恢复了浮华模样的雍和瞬间脸色发白,并紧紧抓住被单。 “前辈?”雪松慌忙伸出手安抚他。 “……滕姬!”犹豫片刻后深吸一口气,他终于嘶嘶叫道。 “滕姬?”雪松皱紧眉头,“您确定?” “我确定!我参加过洛阳之战,我认得她!那种压迫感……如果是幻术的话,那施术者一定很高明!” “那现场留下的野兽足迹是怎么回事?”登枝冷淡地问。 雍和苦笑了一下:“这正是我所疑惑的,有很多猛兽跟随着她……大人,我觉得我开始明白了,袭击我的家伙很聪明,只可惜‘它’犯了错误,没能杀掉我……” 雪松沉默了一下,不解地开口:“我不太明白……您可以详细解释吗?” “作为九巨子成员,我始终认为亡者异是人祸,那绝不是真正的滕姬,”雍和谨肃地点头,“敌手想伪装成滕姬,但也许是实力在我之下,也许是自己的习惯使然,‘它’使用了猛兽。” “您对袭击者的身份有头绪吗?”雪松一边记一边问。 雍和默默点头,打量了雪松片刻。 “我担心您生气,因为我认为……”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是滕雪窎。” “小九?不可能!”雪松一惊,然后抿抿唇,“抱歉,请您继续,我相信您这么说一定有原因。” “小滕少爷实力不足但好高骛远,他很想干出点什么,而我曾是f市的干部,常反对他的观点,他难免……还有,我对滕姬的调查也许激怒了因出身而影响仕途的他……” “恕我多嘴,阁下,”登枝冷冷地开口,“这只是没有任何根据的猜想吧?而且,你是献祭给‘糜碎之魁首’的智之巨子,你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雍和尴尬地笑笑:“啊……我也有点追名逐利的念头,魁首这条线的话也就只能问贺岩枋先生了,您知道他不怎么愿意提起过去,就算我穷追猛打也被他忽悠过去了,所以我就去欺负滕氏兄弟。我愿意接受处罚,但我也希望雪窎迷途知返。” “前辈,凶手还不确定。”心中不悦,雪松提醒道。 他不相信,滕雪窎是他在经由院中为数不多的、算得上朋友的存在,这个妖狐少年跟他和哈登一起出了首个任务,希罗芙菈妖剑事件让他觉得自己真正交上了两个新朋友,那个遇事跟他一样手足无措的雪窎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而且出事时雪窎跟他们在一起啊! “抱歉,我太武断了,”雍和马上承认错误,“可大人,我认为敌手是幻术师,如果不是小滕少爷的话,那就是……” “请说吧。”明白他停顿的含义,雪松点头示意他放心说下去。 雍和深深叹一口气:“吉恩·朗纳斯。” “……什么?”雪松再次语塞,“这——” “即使在妖王都,能称得上高明的幻术师也只有吉恩而已。”雍和的神情很认真。 “阁下,吉恩比你强,他要杀你的话根本不可能失手。”登枝的语气里带着不屑。 “我也只是推测,他最有可能啊!我偶然遇见他去拜访孟津兄妹,他从孟津兄妹那里秘密带回了鬼神童子的尸首,他肯定有什么打算!”雍和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我亲近御封大人,所以才会被盯上吧……周大人,您也要小心!” “尸首是怎么回事?你的意思是——”雪松终于惊骇起来,“吉恩先生是天惩者,他……” “请恕我无礼,但其实我们都不了解吉恩不是吗?”雍和的语气那样严肃,让雪松不由思考。 “幻色人偶使”吉恩·朗纳斯,这个俊美而讨人喜欢的红发青年确实有种神秘的气质,可是…… 他沉默了一下,很快又开口:“我是新人,但其他人——” “不,你就算问天惩者档案室也一样,吉恩出身不明!”雍和的目光带着决意,“但不难推测吧,他的父亲就是鬼神童子,他秘密取回父亲的尸骸也一定有什么打算!” “前辈,你的口吻太确定了,这一切都需要调查。”雪松叹一口气,冷峻地凝视他说道。 “如果要怀疑吉恩,那么就得质疑贺岩枋了对吧?阁下。”登枝不感兴趣地问。 “贺先生确实有可能知情,亡者异要是能复活,那下白泽虞轩复活也有可能啊!要是这样的话,他——” “前辈,我们会考虑的,但是过多的猜测没有用处。”雪松的语气强硬了点,“您还有什么仇人或不和的人吗?” 雍和只好尴尬地笑笑:“还有……义之巨子,季重明。” “为什么?” “我跟他合作过,但彼此性格不合,在被调到f市之前我就在s任职,”有点不情愿,但雍和还是老实回答,“我承认我有点妒忌他,跟小滕少爷不同,作为‘魂悸之荫’弟子的他很优秀,而且没有被这身份阻碍仕途……” “你听起来很诚恳,但这样也无法改善你和季君的关系吗?”登枝冷静发问。 雍和苦笑:“说总是比做容易……对了,大人,我其实对重明继续担任巨子感到担心,他不该——不,不全是因为私心,他当了八任巨子,家族死伤累累,我们还忍心让他继续献祭吗?他受的苦已经够了,我曾经看见他在家族的墓园里独自喃喃,我担心他产生魔念啊!” 听到这里,雪松只能默然不语。 “我知道我说的话会让您不舒服,但我只想尽可能反映情况。”雍和体谅地微笑,“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您可以先回去休息了。大人,我希望您还是考虑一下我的推测。” ——·—— 拿着笔记本从病房里慢慢走出来,雪松有点迷茫。 “登枝,你觉得怎样?”犹豫着,他问自己个性冷淡的合成兽伙伴。 “你的想法是什么?” “雍和前辈似乎很诚恳,”雪松苦恼地说,“但他真让人生气。” “他对别人的推测缺乏证据却恶意满满,态度看似诚恳却并不自省,对吧?”等了他一会,登枝缓缓说道。 “我觉得最不舒服的就是他只对我说话,你明明在问他问题,他却只对我回答,太不尊重你了!” “……笨蛋孩子,”对于他愤然的话语,登枝沉默了一下,“那对于他说的阴谋,你有什么看法?” “那个吗……我不可能相信,但我会尝试跟贺先生、吉恩先生交流沟通,消除误会。” “雪松,你真的那么信任贺岩枋他们?” “登枝!我却实不太了解贺先生他们,但贺先生的温柔不会假。我会找事实,不管怎样……” “雪松,我还是得问,假如你的偶像真的不那么光彩,你会怎么办?” “你们是不是都有什么事瞒着我?总觉得你们对贺先生有很深的了解,只有我被蒙在鼓里……”雪松困惑,“哈登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但我觉得我能承受,要是他做得不对的话,我会努力纠正他。我觉得至少这点不能改变,无论是谁犯了错都要阻止,但在毫无证据的如今,我们不可以随便怀疑任何人。” “是吗……”登枝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如你所见,经由院就像其徽标‘怵惕之结’那样关系错综复杂,你觉得以你的纯真,能够应付那一切吗?” 雪松站在走廊上,外望是黑漆漆的树,微风拂动树叶,不安定的簌簌声充盈耳膜。 “我不知道……我不会说大家其实都是好人这种话,但到底要怀疑还是相信,一定要我选择的话,我想试着先相信别人。不管你觉得我有多天真,我还是想这样做。” “雪松,我觉得……你选择了我真是太好了,”登枝似乎在笑,“拥有‘回生’至少能让你受的伤害降到最低。” 雪松笑了起来,轻轻摩挲“青花沉想”柔青色的剑身:“我知道,谢谢你,登枝。我会努力显得不那么愚蠢,我最不希望你对我失望。” “我对你还是有期望的,但我最希望你能像哈登那样相对独立,不那么依赖我的力量和判断……算了,还不到时候。” “诶?” “没什么。听着,雪松,坚持你的态度,不轻信推测是对的,言语终究是有魔力的,就算话音已落,话语中的力量也不会消失。就像雍和的话,你即使不相信也还是会记住,在思考的时候缠缚你的思想,所以必须理智。” 雪松点头,微微一笑:“谢谢你,我会记住的。” 远远看见卡洛斯和吉恩在走廊另一头说着什么,他不知为何放慢了速度。 (我们都不了解吉恩这个人不是吗……不难推测吧,他的父亲就是鬼神童子,他秘密取回父亲的尸骸也一定有什么打算……贺先生确实有可能知情……) “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对吧?”登枝冷静的问话猛然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啊……对不起!” “你没必要说对不起,关键是你要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这时,吉恩和卡洛斯已经转头望向了他,并微笑起来。 “辛苦你了,问话内容回去再详谈吧。我们刚才和小阮谈了一下,他说我们可以探望一下时雪,要一起来吗?”吉恩轻柔地问,态度一如既往地亲和。 “小九的弟弟对吧?好啊。”雪松点头,跟着他们走向单人病房,隔着玻璃窗注视那个漂亮而病弱的孩子。 那个孩子静静地躺在床上,看起来精神还不错,雪窎正替他削苹果,兄弟俩微笑聊天的场景相当温馨。 (我对滕姬的调查也许激怒了因出身而影响仕途的他……)雍和的话浮现于心,这让雪松莫名地烦躁。 果然还是很在意……但说过不能随意怀疑任何人的就是他自己啊。 要处理好啊,周雪松。他无奈的笑了一下,轻轻敲门,微笑着和狐狸兄弟打招呼。 暂时忘却缠络思绪的猜测,他看着对方真诚的笑容,觉得内心恢复了平静。 ——·—— 预告:“昭华,你所谓的哥哥很危险啊,他根本就是亡灵吧?” “那孙凛同学你呢?你也使用着亡灵的力量,不是吗?” “不要惹我!” “你会觉得身不由己吗?我觉得很痛苦……” “看来我们还是能合得来,我也……身体内的力量循环错乱,饱受折磨的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摆脱控制呢?如果被它们折磨不堪而任其摆布,就会犯下七宗罪,被恶魔们吞食殆尽啊……” 亡者,仍然是亡逝的人与记忆,久远的因果恩怨在这个季节生长出罪恶之花,无法阻止。 身陷厄运的迷宫,被亡灵缠缚的战士们交相敌对,战斗永无休止。 下篇:灵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夜行者:引入黑暗 四 【灵缚】 黑暗的树林在夜风撩弄下发出不安的颤摇声……不,不安的只是蜻蜓自己而已。 坐在树梢上监视疗养院的鬼山蜻蜓,如今有点心神不宁。 刚才他差点以为雪松发现了自己,毕竟他的气息掩藏得并不好。但雪松还专注于跟登枝对话,并没有注意他—— 毕竟,这孩子和登枝都处于烦闷之中啊。 蜻蜓知道自己状态不佳,说实话,他仍然对远野笙的出现感到不安。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害怕笙,他害怕的是像笙一样明明宣告死亡却仍然出现的未知现象,没错,要是大胆承认的话,他害怕的就是艾蕾瑞瑙丝·达克斯特,被他亲手杀死的女魔。 真的会存在那样深的执念,使已死之人仍然残留下来吗?远野笙是那样病态偏执的存在倒也罢了,但艾蕾…… “可恶,凭着对魔王破灭星君的痴迷就能这样纠缠我了吗……”他喃喃自语着,揉搓手臂试图减轻疼痛。 只要使用过“意念化形”,全身纹路所经之处都会刀刻一样痛;眼前常常闪现全然陌生的画面,比如翻涌的黏腻烟云,比如一张在昏暗中微笑的模糊脸孔,比如一双冰冷凝视自己的、星空般光芒璀璨的钴蓝眼睛……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并不好。 果然以这种状态执行任务还是太勉强了吧……他是一个爱惜身体的人,不管有谁的命令,他都不愿拼上一切。 马上就遵从内心,他尽量轻捷地跃过树梢、露台,离开了疗养院。 疗养院外就是河堤,柔和的、带有草叶气味的风拂过罩衫,发热发胀的皮肤略微好受了点,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呼一口气,打算靠着堤防草坡休息。 “晚上好。”轻柔礼貌的声音在这样舒适的氛围下仍然无比突兀,这让蜻蜓触电一样弹起来。 神经一紧绷起来就不由主地想发动攻击,但全身的疼痛让他的大脑叫嚣着理智,他总算用最短的时间冷静下来并打量起对手来。 秀气如少女的五官,温和而略显软糯的气质,以及需要认真观察才能看出的、藏于眼底的暗锋……他认得这个存在感薄弱的少年。 “张昭华同学,对吧?”他冷静地伸出右手,眼内也流露笑意,“我们是同期训练生,我叫孙凛,吉恩·朗纳斯先生是我的负责人。” 昭华仍然微笑,却并没有伸出右手:“是吗?但孙凛同学,你舍弃掉鬼山蜻蜓这个身份了吗?” 果然不可能轻易信任自己吗……他叹一口气,摊开双手:“原谅我无法舍弃这身份,但我真的有苦衷……” 感知到萦绕四周的微风染上杀意,他当机立断:“同为玄世魔王的心腹,我们还是友好相处吧!” 如他所料,汹涌的杀意瞬间溃散,昭华一下子僵住了。 “……不,我跟玄世魔族没——” “你的哥哥是黑水侍卫马斯克·塔姬妮特大人,不是吗?虽然我不太清楚这是为什么,”看出昭华的慌乱,他继续强装从容说道,“你确定要在这里打架吗,我可是会大喊的,对面是坎帝阍的地盘,这边疗养院有吉恩先生他们,你想暴露你哥哥的秘密吗?” 昭华咬唇,紧紧盯着他的黑色眼睛充满忧虑和不甘。 “我不想跟你战斗,”他率直地直视昭华,“这次就放过我吧?” 昭华的目光充满戒备:“你为谁服务,这决定了我们对你的态度。” “我很诚实,我的心在天惩者这里……”他自认为态度诚恳地回答,结果马上迎上了劈心而来的风刃—— 直斩脖颈和心胸的风刃精准狠戾,他无法闪避,只好大声喊起来:“不要惹我!” 突然爆发的杀意化为黑雾爪牙挡下风刃,由于高涨的怒意,他的爪牙一下子占据了比身体多五六倍的空间,迫使昭华退避。 “我说了我会喊,我也不想战斗,”他忍耐着不适解除爪牙,尽可能平和地说,“抱歉,绅士不应该大喊大叫,可艾蕾快要把我折磨疯了……” 刚才还在担心惊动他人的昭华露出意外的表情,大概没想到敌手会这样做吧。 蜻蜓松一口气,小心地往前走两步:“据我所知,昭华,你所谓的哥哥很危险啊,他根本就是亡灵吧?” 昭华稍稍消退的敌意马上涌起,黑色的眼睛寒芒闪动:“那孙凛同学你呢?你也使用着亡灵的力量,不是吗?” 对此蜻蜓坦然地点头:“没错,所以我们同病相怜。” 这样反而让昭华不自在起来,他别过脸,低声喃喃:“不可能,我所承受的……” “虽然你应该对我的事不感兴趣,但我认为你不应该觉得你是最倒霉的,不幸的人生可是各有不同。”蜻蜓再走近了一步,甚至用上了手势,“我一直奉命监视你们,但这非我所愿,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我喜欢你们的氛围、喜欢你们,我终究会是天惩者,所以请相信我。也许现在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但只有一点,不要再和马斯克联系,这对你来说是不会有错的。” 昭华默然地接受了他的靠近,神情看起来相当苦闷。 “就用我来当例子吧,我虽然还是被烦着,但要知道刚开始时我整天都被艾蕾缠着,非常痛苦……”蜻蜓语气真诚,“我反抗她、斥骂她、无视她,她干扰我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少,再过不久我就能战胜她独立起来了。” “独立……”昭华的神情柔和下来,“你会觉得身不由己吗?我觉得很痛苦……” “看来我们还是能合得来,我也……身体内的力量循环错乱,饱受折磨的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摆脱控制呢?”蜻蜓苦笑了一下,随口背诵,“若被苦痛折磨不堪而任其摆布,就会犯下七宗罪,被恶魔们吞食殆尽……” 昭华转身望向昏暗河川,神情悲苦:“我不想变坏……” “你有那么多朋友,为什么不求助?”蜻蜓不理解。 “可是……”昭华垂下头,暗暗握拳,“会麻烦他们,我能熬过来……” “别硬撑了,你的情况比较严重,容易出事。”蜻蜓无力地笑笑,“看,连我这么强壮的人都变得很虚弱。就算是我,也在向人求助。” “吉恩先生吗?” “嗯,你应该信任前辈,而且……你能提供关于玄世魔族的情报,你能帮他们。” “孙凛同学,你是鬼山一员吧?你对玄世魔族有多了解?” “几乎没有,我在白世接受的教育,”蜻蜓无可奈何地摇头,“谁都不信任我,怎么可能给我情报。” 昭华闻言苦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知道自己在哪个队伍里就好,你有很多可信赖的朋友,没理由不快乐,”蜻蜓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勉强能算作同类,要是为难的话也可以来找我,到花开院。” “花开院!你——”昭华一愣,随即动摇起来,“你能破解上白泽敕使的封印?” “封印?”蜻蜓反而更吃惊,“我刚才还回去放东西,没有封印啊。” 昭华只能皱眉:“你一直住在那里?” “偶尔在那里休息啊……”蜻蜓困惑起来。 “看来还有很多事需要调查……” “要一起来吗?”蜻蜓松爽地邀请他,“花开院的话我比你们熟,它现在算是我的私人行宫。” “……好。”本该拒绝,但到了嘴边的不还是被咽了下去,昭华的眼神里充满决心,“我也可以做点什么……当然,请不要打什么坏主意,我并不是独自一人。” “神啊你居然答应了!你信任我?”蜻蜓突然明亮起来的眼神让昭华一时惊愕,“好,我会带你仔细查探花开院!” ——·—— 蜻蜓知道自己肯定让昭华相当困惑。 “你真是……跟想象中不一样。”昭华谨慎地表示。 “我吗?啊……我之前处于变声期,公鸭嗓太难听所以不说话,现在好了,我声线不错吧?”蜻蜓哈哈笑起来,“你可以问阿贝尔,我性格没那么阴沉,只是跟合不来的家伙无话可说。” “好吧……”昭华看起来将信将疑,“那……你不害怕吗,花开院发生过什么,你应该清楚。” 蜻蜓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见过的亡灵不少。” 昭华笑了笑,继续望向前方掩映在漆黑树林中的荒墟。眼前就是一片破败的花开院,黑漆漆的无比阴森。 蜻蜓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然后慢慢感知到了废墟中无比张扬的气息:“慢着,有人在!” 回头毫无意外地对上昭华不信任的眼神,他只能连连摇头:“我没必要这么做,真的不是埋伏!” 昭华冷静地望他一眼:“我不会害怕你。” “我们来比赛吧,”对他的冷淡并不介意,蜻蜓提议,“我们都用风系法术不是吗?” 昭华默默地闭上眼专心听了一小会儿:“三楼左翼后方的第二间小房……” “绯桃之间。” 他轻快的回答让昭华皱眉:“你这样太狡猾了。” “哈哈,我们其实探知到了同一个结果,那是女演员喜欢的漂亮房间,”蜻蜓愉快地微笑,“怎么办,我们先商量一下吧。” “没什么,”昭华说着,开始思考,“从后院那边破窗或者在二楼打破天花板上去怎么样,以我们的速度不成……怎么了?” “你看起来斯文柔弱,没想到还这么果断啊,”蜻蜓用怪异的目光注视他,坦率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我们两个男生绅士一点走上去会比较好。” “你认真的?”昭华疑惑地打量他,“我觉得不太好,对方很强。” “我不希望动手,”蜻蜓苦恼的神色有点异常,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地接着说,“我不确定你该不该进去,对手相当强大……而我如今不太舒服。” 昭华顿了一下,然后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就更需要速战速决,我们突入吧。” “既然已经被发现,也没办法了……”蜻蜓打起精神来,“跟我来,从后院蹬上去,我会构造出楼梯,但因为有点痛所以我的动作会有点迟钝,我相信你,请给予我一定的协助。” 昭华无声地点头,跟着他走到后院。 蜻蜓打量了一下那散发微弱光亮的小窗,然后深吸一口气:“现在!” 以他为中心涌出的黑色浪潮瞬息间化为直通窗户的阶梯,昭华马上冲了上去,然后又瞬间跳开:“小心!” 刚刚冲上来的蜻蜓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往一边闪去—— 与他所用一模一样的黑雾之爪划伤了他的手臂,他没办法好好思考,只能尽力操纵自己的爪牙接住昭华,同时分出一部分力量直接轰向窗口。 然而这样也迎来了异常猛烈的抵御,黑色的洪流从房间内喷涌而出,不仅将他震得往后退开,还在空中形成了鸟笼般的复杂结构! 头脑迅速恢复思考,蜻蜓的心一沉,努力地往窗口望去—— 今夜的风很大,阴云刚好被吹开些许,微弱的月光投射下来,映亮了被铁锈色藤蔓遮掩的窗台。 在那里,金发的黑裙美女正轻轻晃着盛满红色液体的高脚杯,以虹彩闪耀的蓝眸俯视他们,月色里苍白冷艳的脸显得那样不祥,艳色的唇微微上翘,致命地吸引。 蜻蜓深吸一口气,缓慢地、轻颤地开口:“……艾蕾。” 真正的星将、真正的超种三号,故去的恶灵悠然而笑,向着他们伸出冥府的爪牙—— —— 预告:“你们还真悠闲啊,这样子可是会死的喔?” “你想表达什么?” “连真相都无法探寻的家伙没资格用这种语气说话。被亡者异纠缠的样子真是难看,你们的目光在看哪里?” “我们已经很努力……” “努力就够了吗?漫无目的的举动不可能有效果,因此我才要来这里处理这恶心的—— “黑水的诅咒。” 下篇:祸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夜行者:引入黑暗 五 【祸水】 冷艳微笑着的金发魔女,向他们伸出了冥府的爪牙。 “无论多少次也必须把你送回地狱,对于你我没有丝毫罪恶感!”使用的是鱼鳞般微小的精细旋刃,蜻蜓一下子瓦解四周发散出无数尖刺、鸟笼结构的黑雾并直逼而上! “小心——”昭华不认为这是明智之举。 果然,窗后悠然冷笑的魔女突然失去了踪影—— 空间跳跃! “上次输掉是因为我轻敌……”她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无从确定方位。 在声音四处传响时,黑暗已猛然在蜻蜓身后闪现!然而蜻蜓当即回身:“我正等着呢——” 笃定的语调瞬间慌张上扬,他手上已准备好的黑蚀炎与黑影猛烈碰撞,马上发出嘶嘶的蒸汽声! 闪现蜻蜓身后的只是雾爪!看清了状况的昭华毫不犹豫地往蜻蜓头顶、身后都释放风刃好让蜻蜓再准备法术。 “你还真是好搭档,但不能保护自己是没用的!”女人的大笑声在四周传响,她这次释放的雾爪闪现在昭华身后,但昭华顺利以风刃防住了这与上一击相比显得过弱的一击。 “小心!”意识到不对,昭华慌忙出声提醒,而这时魔女已在空中闪现出来,与蜻蜓雾爪相对,手中的光之刃却劈开了蜻蜓的防御! 蜻蜓的身影突然被黄色爆炸遮蔽,浓烈的烟雾从那黄光中腾腾爆起,散发出浓烈的大蒜味—— 那是燃点极低的白磷,在正常情况下碰到物体后就不断燃烧直至全部耗尽——只是这对魔族来说并没有作用! “黑魔法!”勉强用雾爪挡下光之刃的蜻蜓向后跌出好一段距离,然后努力喊起来,“这一整个,都是幻影而已!” 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昭华感受到蜻蜓紊乱的气息平和了下来。 “看来我完了,这分明是同僚,我现在才反应过来!”蜻蜓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将雾爪演化到最大程度,“为什么攻击我,我不觉得我已经失去价值,星将!” 巨大的黑色几乎吞没后院,看到这个景象,重新站在窗前的魔女笑意加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们上去吧。”将雾爪拢聚为直通窗户的黑色长梯,蜻蜓望向昭华。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上走,在半路上蜻蜓忽然抓住昭华的手,下一瞬昭华感到一阵恶心感,视野清晰时他们已经身处一片昏暗的桃红色中,外面刺眼的光亮带来剧烈的爆炸震动。 “好危险,幸好我多少会一点空间魔法。”蜻蜓冷冷说着,他的杀意化为黑色的长剑,指着面前斜坐在暗粉色缎面软床边上的纤细少女。 看起来十分娇小的红发少女仍然冷静地坐在那里,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哥特萝莉塔风裙子,精致得像真人大小的洋娃娃。 但蜻蜓他们更关注的是少女倚着的、几乎等身高的椭圆镜子。装饰华丽的镜子在粉色光线下仍闪耀月一般的清冷光辉,镜面浮现眼一样的复杂纹路。随着那纹路的消失,窗边站立的魔女也渐渐化为虚影消失在昏光中。 “初次见面,孙凛君,”将精致脸蛋贴在镜子的一侧,少女讥嘲微笑着,虹彩眼瞳轻轻弯起,冷彩流动,“杀死了原no.7的艾蕾并被指定为no.4,虽然很不爽但陛下一定有他的考虑……但你要是以为十八星将的水平就这样就太糟了,你是比不上真正有资格的我们的。” 少女倚着镜子站起来,棕红色的双马尾随之轻轻颤动,如沉手的绸缎。 怀抱拥有魔眼的镜子,散发黑暗气息的双马尾少女优雅微笑:“我是现任的no.7,蕾娜丝·达克斯特,‘月镜反魂’。” “月镜的蕾娜丝,我记住了。”蜻蜓解除了雾爪,微微退后站在昭华的前面,“我想前辈并不需要对我抱持过多敌意,在你们的力量前,我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蕾娜丝玩味地笑着打量他,然后把目光落到昭华身上。 “这位是黑水侍卫马斯克·塔姬妮特大人的兄弟张昭华,作为候补的‘玄秘十二使徒’之一,我也应当侍奉他。”蜻蜓马上冷静介绍道。 “哦,失礼了,虽说我们的阵营相互敌对,但黑水侍卫毕竟是更高位的纯种魔族,”蕾娜丝露出恶质的微笑,微微致意后又弯起眼角望向蜻蜓,“说起来,你还没有救出同为候补玄秘使徒的鬼山银鼠和鬼山茑萝?” “他们被移到古都区的牢狱,那里由城中帝阍山桐监管,我不能冒这个险。”蜻蜓无奈地摊手。 “你本身不信奉黑水密言宗,不和其他使徒联络不可能得知玄世魔族的情报,也就是说,你现在完全没用。”轻轻用手指卷弄着棕红马尾,蕾娜丝无情地判定,“嘛,虽然这么说,银鼠和茑萝本身也是很低级的使徒,估计也被遗弃了吧,毕竟整个鬼山要多少候补都不成问题。” “前辈对玄世魔族的事似乎很清楚?” “叫蕾娜丝就行了,没必要客气,反正我也不打算对你客气。”少女坐在床沿,然后示意他们坐在梳妆台前面的华丽凳子上。 “我想‘魔女之碑’这事你们也是清楚的,”昭华在掏出手帕擦凳子时听见蕾娜丝这么说,他回头望时对上了少女似乎带着怜悯与厌恶的眼神,“黑水姬很快就会复活。” “我知道魔女之碑,但……你知道吗?”蜻蜓不太确定地望向昭华,对此昭华只能摇摇头。 蕾娜丝冷笑了一声:“你们还真悠闲啊,这样子可是会死的喔?” “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你和赛莉都很危险,你明白吧?”蜻蜓轻叹了一声,然后继续望向蕾娜丝,“那么,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你想表达什么?” “连真相都无法探寻的家伙没资格用这种语气说话。被亡者异纠缠的样子真是难看,你们的目光在看哪里?” “我们已经很努力……” “努力就够了吗?漫无目的的举动不可能有效果,因此我才要来这里处理这恶心的——”星将少女眯起眼睛望向窗外,手里月镜的纹路发出光辉,就像要照亮黑暗,“黑水的诅咒。” “亡者异其实是黑水姬的阴谋?”昭华小心地观察她的脸色,轻声问道。 “再明显不过,她和你们的仇当然会用动乱来清算。”蕾娜丝理所当然地说,“所以说你们真是……贺先生太溺爱你们了,他明明清楚。” “他似乎还在犹豫,天惩者要背负的东西并不简单。”蜻蜓淡淡地表示了同意,“那你被派来这里是要怎么做呢,蕾娜丝?” “陛下无比厌恶黑水姬,所以我们要做的也很简单,探查关于黑水姬的一切情报,扼杀她复活的可能。” “比如把我和赛莉杀掉?”昭华试探地问。 少女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嗯,最后大概会这么做,但就目前而言,你们还有利用价值。” “虽然也从哥哥那里知道了破灭星君和黑水姬的恩怨,但眼下似乎不是魔族相互厮杀的大好时机,为什么——” “陛下是自由的,没有人能悖逆他的想法。”少女不耐烦地打断昭华的问题,“黑水姬敢挑衅他,就必须付出代价。” “我觉得黑水姬真是不简单,当年她挑战陛下而战败被重伤打落在原世长安,还硬是要在长安重新恢复实力,虽然还没来得及恢复就被血祭杀死,但还是一直积攒力量到如今,病毒型魔族还真不是一般地顽强。”蜻蜓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调侃,但认真一想却一点都不好笑。 “动乱的魔王玛露芙菈·塔姬妮特……”昭华感到一阵心寒。 “我觉得我说的够多了,我要休息了,请你们走吧。”少女已经开始转过身整理床铺,“啊,我必须说明一下,我会严格遵照上级的指示行动,你们要是妨碍我的话,我是不会留情的。” “走吧,作为绅士确实不该在深夜打扰淑女。”蜻蜓拍拍昭华的肩,“我带你四处走走,不过你要是累的话也可以下次再说,刚才那一下还真够呛的。” 昭华默默地跟着他走出去,外面是昏暗的走廊,充斥着腐败的气味。 “我说昭华同学,你觉得你们全员都认真起来了吗?”蜻蜓突然问道。 “我觉得我们并没有松懈。”觉得蜻蜓的语气很凝重,昭华皱了皱眉,认真回答。 蜻蜓沉默了一下,最后叹一口气。 “我觉得……你们真的还可以变得更强,但是在这种时候,你们的引路人却不合时宜地犹豫了。贺岩枋这个人,我觉得他是贤者,但是他一定会为他的温柔付出代价,你们也会。”他慢慢说道,“我认为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优柔寡断。” 虽然并不算了解贺岩枋,但昭华还是不太高兴:“是吗……” “也是因为这样,在蓝世那边才会有‘天惩者之母’的说法吧。不过至少我们还有着‘天惩者之父’。” “蓝色贤者,总部长奥利奥·米尔顿先生吗?” “嗯。与贺岩枋不同,是个异常坚决果断的决策者,一个真正的君主。我想在他的介入下,我们过于温柔的贺先生也会振作起来吧。” “孙凛君,我想纠正一点。” “嗯?” “并不是过于温柔,我觉得……是太痛苦了,贺先生因为黑水姬失去了爱人,对他来说,现在的境况是一场噩梦。但他是顾全大局的人,身边也还有大家,所以他正在想办法组织着战斗,我知道,因为未来城那边仍然在紧张地进行着多个计划,经由院的春神、风神前辈也在那里。”即使在黑暗中看不到表情,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昭华的坚定,“我们没有松懈,而且我们也在逼近真相。如果真的想融入天惩者,你应该放下成见。” 蜻蜓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下,忽然轻快地笑了:“能在你口中听到这么乐观的话,真让我意外……黑水姬这次也不见得会赢嘛。” “她一定会输的,苍穹女帝也是。”昭华毫不迟疑地说道。 酝酿了千年的祸水在泛起暗波,但他们并非毫无准备。他们一直在准备着,不管是怎样的劫数难逃的动乱之雨,他们都会迎接到最后。 — ——小外篇:雪松和蓝鹰的伟大友谊(二) {以下为语言不通的两人的聊天记录} 【周雪松】 那个……总部长您要是忙的话可以不用管我的。 【甜心奥利奥】 :) ·没事,我很闲啊 【周雪松】 可是我听说总部也在全力对抗蓝世魔族…… 【甜心奥利奥】 嗯,可是还是很闲啊。 ·怎么样岩枋最近? 【周雪松】 贺先生最近心情不好,您知道毕竟是黑水姬在作乱…… 【甜心奥利奥】 我明白了。 ·我会增援的。 【周雪松】 总部长,虽然我也不懂,可我听说破灭星君是非常厉害的魔王,似乎…… ·啊我只是有点担心,因为总部和分部都不容易…… 【甜心奥利奥】 没问题,我从来没输过。 ·而且根本没有紧急比你们这里。 【周雪松】 呃? ·……哦我懂了。 ·谢谢您,总部长。 【甜心奥利奥】 岩枋是不是经常跟你们说我的坏话? 【周雪松】 没有,真的! 【甜心奥利奥】 根本就不提对吧?估计还一脸厌恶迫不得已要提到时。 【周雪松】 没有的事! 【甜心奥利奥】 没关系,我们一直这么相处过来的。 ·就是因为关系到玄世魔王,我才担心。 ·经由院也牵涉其中,我觉得还是无关的人才不易受影响。 ·你们可以信任丽贝卡和克里欧,当然我继续增援也会,我也可以来必要时。 【周雪松】 太感谢您了总部长!可是您也不要太勉强…… 【甜心奥利奥】 你根本不用担心,直接说有困难就可以了,我有自信。 ·我感觉你和岩枋一样温柔,总担心会麻烦别人,其实只说就可以了,只要说出来,多远我也能过来。 ·:) 【周雪松】 说真的,看到这里我真的很感动,谢谢您,总部长! 【甜心奥利奥】 小松,天惩者是生死与共的,我们同在永远。 ·对于你们来说,目前要做只有一件事,就是比你们的敌手要强。 ·而我们也一定会给予帮助。 ·黑水姬根本不会是问题,要相信自己能行,知道吗? 【周雪松】 明白,真的很感谢您,总部长! ·现在很晚了,您要休息了吗? 【甜心奥利奥】 还早,时差:) ·去休息吧,孩子。 【周雪松】 嗯,晚安总部长,祝您今晚好梦! ——·—— 预告:“……你,就是亡者异吧?” “我不想死!” “我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你!” “不要过来!” “我觉得我能理解,谁都想活得光明正大不是吗?我知道另几个亡者异,所以……请让我帮你!” 隐藏在黑暗中无助彷徨的人们,因盲目而只能摸索前行。向自己伸出的温暖手掌是救赎还是陷阱,无从得知、无从抗拒。 可以的话就从信任开始吧,不管是怎样的暗夜,路在脚下,不回头就只能怀抱恐惧与希望一路而行。 下篇:暗夜行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夜行者:引入黑暗 六 【暗夜行路】 蜻蜓是被猛烈的恐怖感吓醒的,当他下意识地释放雾爪防御时,少女清脆的笑声恶作剧般响起。 “早安,孙凛君。‘空间跳跃’把你吓到了?”双马尾少女换了一身简约得多的黑裙子,比起昨晚的诡异还是多了一分普通女孩的甜美可爱。 “啊,还不太习惯……早安,蕾娜丝。”蜻蜓松了一口气,收回雾爪。 “昨晚陪那孩子逛了很久啊,你很照顾他。” “请别误会,我从星君陛下那里接到的任务内容是去取得他们的信任。”蜻蜓马上解释。 “别神经过敏,我只是随口一说。”蕾娜丝戏弄地微弯眼角笑了。 “蕾娜丝,昭华说这里原本有上白泽敕使设下的结界,你怎么看?”蜻蜓有点在意昭华的说法。 “你是不是太迟钝了,这说明你我得到许可了嘛。”蕾娜丝轻蔑地说。 “敕使是我们的人?”蜻蜓吃惊地瞪大了眼。 “那就得看‘我们’指的是谁了,”蕾娜丝坏心地笑着,注视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寒意,“孙君,我大体来说是好相处的,但我讨厌不确定的事物,比如你。” “啊是吗,我其实也很为难……说起来你吃早餐了吗?”蜻蜓不甚在意般地转移了话题,“源自原世的广式早茶,很棒的,我可以替你捎回来。” “你倒是乐在其中。” “热爱生活嘛。” 败给了直率坦然的蜻蜓,少女只好叹气,放弃了责难:“好吧,早餐就拜托你了,孙君。” “嗯,我去去就来。”蜻蜓把白罩衫的领子往上拉了一下,松爽地答应了。 “孙君你不热吗?”少女忍不住对他从头遮到脚的装扮提出疑问。 “有点原因,皮肤还不能暴露出来。比起这个,虾饺和香茜牛肉丸可以吗?” “随便吧。” “好歹抱点期待嘛,玉脍堂的食物很棒的!”这样说着,蜻蜓愉快地开始了新的一天。 —— “玉脍堂的翡翠饺子?好香!”雪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昭华转头,看着雪松端着一盘饮料坐到他身边。 “辛苦了,你要吃吗?”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雪松笑着摇摇头,望向前面的训练场,“哈登他们已经结束了吗?” “嗯,刚被杜重霄前辈拽走,大概窀穸之山那边吧。”昭华也望向前方,正要进行训练的是阿贝尔。 “运用你的猛力,不要留情!”司空如皇怒吼着迫近的样子让人畏惧,“这么弱还不速战速决吗!” 压低身形的阿贝尔全力挥起斩铁剑直迎上前,那把大剑对少年来说还是过重,昭华和雪松只能惊叹着看疾驰的他飞速回旋身体双手拖曳着横挥大剑,骤然散发的金光自地面往空中划出螺旋的光迹,以不可遏止的势头劈向司空—— 错金鸣铁的震响在耳内轰鸣,昭华眯起眼,阿贝尔气势慑人的迫近斩击无疑被司空以钝剑挡开了。但阿贝尔仍怒吼着稳住势头猛然回转身体反向横挥大剑,旋斩被再度震开后便开始了近距离的连续劈击。对此司空毫不留情地一路左右挥剑格挡和迎击,交错的鸣铁声渐渐连成一片,在昭华他们的角度看来只有金色和青黑色的反复起落交错,两人的位置不断回转变换。整体来说阿贝尔处于上方,能不断直接地压下司空左右变换的凌厉攻击、迫使他也双手握剑应对实在相当了不起。阿贝尔很快就起手高高挥起大剑,怒吼着全力劈下那仿佛能开山裂石的一击—— 昭华能看到司空绷紧肌肉自下而上迎击,兵器交锋的刹那鸣动卷挟着爆风冲荡而来,简直让身心都战栗。 “厉害……”雪松用含着战栗与激动的语气喃喃。 确实,司空且不论,阿贝尔肉体的力量实在很惊人,昭华原本以为司空的一击会让阿贝尔的大剑脱手飞出,但阿贝尔仍然稳稳握着那沉重武器。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昭华望向司空,但司空的斜刘海挡住了表情,并不能看清。 “很好,”司空终于轻哼了一声,勾起嘴角,“休息。下一个,周雪松。” “啊……好!”雪松马上紧张地站起来。 “你真的很棒!”他走上前,友善地轻拍阿贝尔的肩。 “哪里,你也加油啊。” 阿贝尔走过来在昭华身边坐下,把大剑倚到树边后自己披上毛巾擦脸。 “辛苦了。”昭华熟稔地从各式饮料中挑出冷牛奶递给他。 “谢谢。”阿贝尔笑着接过牛奶,仰头大口喝起来。 “你的优势是‘净化’和‘回生’,持久战对你有利,用你跟阿贝尔某种意义上共通的混乱剑术拖住对手也未尝不可……”耳边是司空严厉的教导声,昭华转头望向阿贝尔,对方正苦笑着握住冰凉的玻璃杯注视训练。 “呃……阿贝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昭华紧张地注视阿贝尔转过来的脸。 阿贝尔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说起来他们还没有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听说你跟星将有过接触?”犹豫了片刻,昭华终于嚅嚅开口。 愣了一下,阿贝尔忽然笑起来:“这个吗?嗯,这件事天惩者是知道的,我可以信任。” 昭华慌忙摆手:“我不是在怀疑你……你接触的星将,是怎样的存在?” 对于他的问题,阿贝尔皱起了眉。 “毕维斯和奥蒂列特都是人类,他们有着自己的思考,感觉并不是盲目崇拜破灭星君……他们想我的弟弟妹妹,但现在我也在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阿贝尔的回答很缓慢,看来他确实很苦恼。 “人类吗,我以为星将都是纯魔族。” “破灭星君是特殊的,它本身就不是纯魔族,所以星将的挑选也不拘泥于血统,毕维斯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过侍奉魔王的缘由吗?” 阿贝尔摇头:“自从知道他们的星将身份后,我就难以像往常那样对待他们,所以交流也变少了。” “那……贺先生怎样对待你们这关系?” “贺先生通过吉恩先生跟他们达成了秘密协议,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贺先生对这个好像不太上心,对抗蓝世魔族的总部也是。” “说不定只是对非正式训练生保密?” “也许吧。” 昭华想到孙凛——鬼山蜻蜓也是通过吉恩跟天惩者联系在一起的,这么说孙凛也可以信任吧。 “孙凛同学也跟你很熟吧?” “凛?嗯,他还是蛮好的。你突然这么问,是有什么原因吧?”阿贝尔关切地打量他,然后问道。 阿贝尔有着纯朴踏实的气质,被他注视使昭华觉得安心,于是他简要地把遇上蜻蜓的事说了一下。 “虽然吉恩先生也许知情,但还是报告一下吧?毕竟我们都一片迷糊,把事情全理清楚会好一些。”阿贝尔认真地听他说完后,皱眉建议,“结界对凛不起作用这一点让人很在意。” 昭华沉默,报告的话大概不得不向贺岩枋他们交代自己“哥哥”是黑水姬心腹的事实,他实在有点害怕。 “去吧,昭华,这种苦恼的事找家长商量不是很正常吗?我们应该更亲密一点。”阿贝尔微笑着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找吉恩先生。” “不用麻烦你了,”昭华连连摆手,“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好吧,”阿贝尔打量他一下,微笑点头,指向晴空中扩散开来的墨色浓云,“吉恩先生在跟克里欧前辈一起评估女生们。” 昭华望向那迅速翻涌扩散的阴翳,点点头:“我会说清楚的,尽我所能……” —— 波涛般翻滚的云潮劈头倾泻雨矢,雨中的少女们咏唱着咒语,向着自信满满的蓝世女孩发动攻击。 “雪鹤!” “了解!”急冻的风暴将雨线化作漫天针刺,过分中规中矩的雪鹤,战斗时却确实相当可靠。 “然后呢?”丽贝卡愉悦地笑着,一边利用空间跳跃不断迫近一边施用空间枷锁困住雪鹤。 “然后就是黑蚀炎!”泰雅和赛莉从两边飞速迫近,然而丽贝卡却嚣张大笑着释放了一道强烈的白炽火光! “不人道啊丽贝卡小姐!”被这镁剧烈燃烧的烈光刺激到眼睛,泰雅一边抗议一边甩开她的鞭索,并毫无动摇地释放她手上的黑色火焰。 “抱歉了,我擅长近战,你们还得更努力啊!”轻松地横踢一脚打乱两个女孩的节奏躲开交错的黑蚀炎,丽贝卡又夸张而流畅地往后一个空翻避开脱逃的雪鹤猛然释放的六枚冰笋导弹,“冰笋的生成用了太长时间,小雪!” 然而接着就是将整个视野都湮没的暴风雪,丽贝卡夸张地惊呼了一声,片刻寂静后在被法阵染成金色的雪雾中骤然鼓掌:“不愧是魔法容量巨大的帕丽斯,要是追加一些风刃的话我可能没法全身而退。” 在少女们身后谨肃地点点头,帕丽斯发出预告:“多谢指教。但我们还有杀手锏——” 白紫色的电光巨剑般贯穿天地,迟来的轰鸣片刻之后才隆隆地撼动大地,仿佛神明的战车在疾驰碾碎大陆板块。 师承震门帝阍汪震的落雷崩,如今的艾莉西亚已经拥有让师父骄傲的实力。 在渐渐止息的风雪中,丽贝卡活动着四肢爽直微笑:“真是毫不留情……但很棒,我看好你们的组合哦!” “还以为能让丽贝卡小姐再起不能呢……”泰雅遗憾地笑着,这让丽贝卡向她甩去鄙视的眼神。 “下次用氮素做点改变吧?”赛莉笑着建议,这让泰雅跃跃欲试起来。 “冰导弹很不错,但咏唱咒文和定位有点困难吧?”艾莉跟仍在喘气的雪鹤商讨起来。 “确实……不知道袁非浪师父看了会有什么感想,你说我该鼓起勇气去问问吗……” 看着英姿飒爽的少女们,帕丽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大姐,你的精神好像不太好?”泰雅回头关切地问,这让她微微退后了一步,勉强笑笑。 “没事……” “总觉得你从塞佩罗斯回来后就心神不宁……真的没事吗?”泰雅没有放弃,疑惑地打量她。 “帕丽斯还处于复健期,施术不便行动也有着顾虑,有点烦闷也是正常的吧?”丽贝卡微笑着拍拍她的肩,俏皮地对她眨眨眼,“但还是要打起精神来,有什么苦恼可以直说。” 也许是错觉,帕丽斯觉得丽贝卡的眼神似乎带着点深意。 但丽贝卡马上就松手一边说要换衣服一边走开了,果然还是自己神经过敏吧?帕丽斯这么想着,默默跟在泰雅她们身后往回走。 “辛苦了,公主们。”在一旁进行评估的克里欧微笑着一一为她们递上毛巾,“小心着凉,我们等会再一一评定好吗?” “真体贴,不愧是我亲爱的弟弟。”丽贝卡微笑着搭上弟弟的肩膀,“以后一定能找到好男人。” “姐姐!”克里欧无奈地喊出来,然后又对女孩们尴尬地笑笑,“别理我姐,我并不喜欢男人。” “你暴露属性了啊,丽贝卡小姐。”泰雅笑了起来,而丽贝卡也愉悦地开始了宣教。 “我们先去换衣服,你也快去换吧。”说笑了好一会,丽贝卡才在弟弟的催促下动身,“女孩们我们走吧!” “帕丽斯,可以稍微等一下吗?”克里欧突然温和地在身后呼唤,这让帕丽斯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想先谈谈你的表现。” 有着锐利机敏眼神的预知能力者,克里欧·贝斯……这正是她所恐惧的。 “有什么事吗?”她故作镇定地问。 泰雅她们已经先走一步,现在留在空地上的只有他们而已,这让她不安。 克里欧仍保持着清爽微笑,凝视她的眼睛:“我认为坦率是美德,它能减少不必要的伤害,所以我就直说吧……你,就是亡者异吧?” 预料之中又毫无真实感的问题,这让帕丽斯着实一怔。她一下子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克里欧平静地注视她,然后轻柔地说:“请不要顾虑,你不需要害怕,因为我们也不想——” “我什么都没做啊……”帕丽斯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愤怒,意识到时她的杀意已经化为四周回旋的疾风。 “我们知道,从一开始我们就在注意你的行动,你是清白的,这无需质疑。”克里欧并不慌乱的目光充满真诚,然而在帕丽斯看来,那眼神只有置身事外的冷漠。 “发现亡者异就将其抹杀,你们是这么想的吧?我不想死!”帕丽斯微笑起来,足以冻裂躯壳的极寒气息急遽生成,“而且我也绝不会死,因为我还保留着拉尼娜的不死能力!” “我知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克里欧平稳地往前走试图安抚她,然而她注意到他脚下有着淡金色的防御法阵,无疑是某种古老的神圣魔法。 “不要过来!”她无力地后退,然后才看到克里欧的眼瞳变成了暗银色,这明明是使用预知能力的征兆吧! “请别误会,蓝世的神族天生银瞳,”察觉她的战意,克里欧解除了法阵,“我拥有神族血统,所以驱动力量时会不自觉现出银眼,仅此而已。” 看着他恢复过来的虹彩眼瞳,帕丽斯迟疑着停了下来。 说到底她能做什么呢,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里杀害一个天惩者吗?何况克里欧也不一定容易对付。 “一直掩饰很累吧?我觉得我能理解,谁都想活得光明正大不是吗?”克里欧对她苦涩而温柔地微笑,“贺先生对我说过,‘如果可以磊落,谁会情愿闪躲呢’,所以他嘱咐我一定要待你们以礼,公正地对待你们,这是他的想法,而我也赞同。” “贺先生……”想起贺岩枋那亲和的微笑,帕丽斯无力地叹息。 “他一直很想当众表态,但出于各种顾虑而拖了下来。要是情况允许,他如今也很乐意那么做的。我们希望能理解这一切,也包括你们,所以希望你也能坦诚地回应我们,也为了你们自己。你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帕丽斯从未觉得自己是受害者,生命失而复得怎么能算受害?但她确实自复苏后就一直被不安与恐惧折磨着,惶惶不可终日。 “但我能做什么,你们又能做什么呢?”她凄惨地笑起来,瞪视克里欧。 “不知道,但什么都不做就太悲哀了,我们只能探索,而我们需要你的支持。”克里欧坦率地承认,“我知道另几个亡者异,所以……请让我帮你!” “其他的……”有共同遭遇者的存在信息,这多少近似于希望。 “随时来跟我们商量,我们是同伴。”看到女孩们已经换好衣服回来,克里欧对她点点头低声嘱咐,“我并不能提出什么建议,但用失而复得的时间沉溺于痛苦不是太悲哀了吗,尽管听起来无力,但还是请你珍惜这一切,时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宝贵的。” “还没说完吗?会着凉的,快去换衣服。”丽贝卡远远地招手,而克里欧也轻快回应着走开了。 珍惜吗……自己确实没有好好体验生命失而复得的喜悦,甚至没有对之前的遗憾与懊悔作出补救。帕丽斯望向跟自己招手的女孩们,不习惯地露出笑容。 从今天起要对泰雅和伊凡作出补偿,找回早已失去的亲情;然后要好好跟童年好友莱恩谈谈自己对他朦胧的感情,最后是配合天惩者们对亡者异进行调查,这样才算有意义吧?本就失无可失,如今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你是战士啊,帕丽斯·希洛。 如此想着,她忽然觉得轻快了许多。 “帕丽斯姐姐?”思考时忽然听到男孩的声音,她转头,看到昭华带着犹豫和激动的秀气脸庞。 “怎么了,昭华,你看起来有点紧张?” “啊,我想找吉恩先生商量点事情……” “吉恩先生中途接了个电话,现在在家里跟贺先生处理分部事务。我也要去找他,一起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邀请,明明自己还是悄悄地去一趟更合适。 但昭华显得更不安:“这样啊……那我还是先不去了,你先解决事务吧!” 于是她点点头:“我先去一趟,你也要鼓起勇气啊。” 情不自禁地就这么说了,是因为觉察到昭华的心情跟自己类似吗?她突然想,昭华该不会也是亡者异吧…… 她望着昭华跑开的背影,困惑地摇摇头,迈开了步伐。 隐藏在黑暗中无助彷徨的人们,因盲目而只能摸索前行。向自己伸出的温暖手掌是救赎还是陷阱,无从得知、无从抗拒。 可以的话就从信任开始吧,不管是怎样的暗夜,路在脚下,不回头就只能怀抱恐惧与希望一路而行。 —— 预告:“……6月21日18时发布台风蓝色预警…… “今年第8号台风“龙王”(热带风暴级)于今日上午在坦荡洋中部海面生成……其中心位于……约120公里的南海中部海面上,即北纬16.5度、东经111.3度,中心附近最大风力为8级(20米/秒)…… “预计‘龙王’将以每小时10公里左右的速度向偏北方向移动,强度还将略有加强,并逐渐向西部沿海靠近,并将于22日晚上到23日……沿海登陆,登陆强度为热带风暴级(8-9级),登陆后强度将逐渐减弱。 “21日20时至22日20时,南海中西部、西北部海面将有7-9级大风,南海西南部、东部海面有6-8级大风……东南部沿海等地部分地区有大到暴雨……局部地区有大暴雨(100~130毫米)。” 一场风暴正在袭来,夏季盛大的暴动正在酝酿,毁灭的夜露再掀波澜,是暴雨让人杀意顿起,也是暴雨让人陷入疯狂!呼风唤雨的龙王将会把浮饰的伪装冲刷殆尽,在雨洪之后还会有什么留下,冒雨前行的人们啊,看清破灭之后的真实吧。 下章:龙王之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龙王之雨 一 【鬼雨回魂】 “……6月21日18时发布台风蓝色预警…… “今年第8号台风“龙王”于今日上午在坦荡洋中部海面生成……其中心位于……约120公里的南海中部海面上,即北纬16.5度、东经111.3度,中心附近最大风力为8级(20米/秒)……” “这个台风似乎会影响到我们这里。”迪蒙打了个呵欠,慢慢说道。 “估计不会有太大影响吧,台风登陆后不是会一直减弱吗。”哈登也打着呵欠转换频道。 “没劲,不如早点睡了吧,明天不是还有训练吗?”迪蒙建议,“难得今晚这么凉快,早点休息……” “说起来今晚怎么这么凉快,又没有下雨……”哈登走下床去拉开窗帘,然后一愣,“好像下雨了?” 他伸出手去试探,随即拧起眉毛:“喂,迪蒙,感觉到了吗?” “又是黑水姬吗?”迪蒙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这次倒是很隐秘,快去把大家喊起来——喂!” 不等它说完,探头时看到了什么的哈登已经跳上窗台展开双翅,在滑翔之前往旁边雪松的窗户踢了一脚。 “你——” “闭嘴!”哈登凶恶地制止它的聒噪并迅速敛翅落地,躲在树干后小心观察起来,“果然……”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影,在薄雾般轻柔的细雨中没有打伞,似乎极为愉悦地张开双臂享受清凉。 是昭华。哈登敏锐地留意到那不同寻常的气息,于是试探着开口:“喂,张昭华。” 昭华猛地回头,过于秀丽柔和的脸庞上残留着一丝欣喜的笑意,漆黑眼瞳中也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小华你好像很high?”迪蒙故作轻快地问,这让昭华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这几天很热,现在凉快起来所以……”昭华又微微一笑,明明平时多少会显露尴尬神色。 “但我觉得这诡异的水汽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啊,你什么时候这么擅长水术了?”似乎体谅哈登的心情,迪蒙代为质问。 哈登在瞬间捕捉到昭华眼里闪过的不悦,但这时雪松和阿贝尔也从前门那边过来了:“怎么了?” “阿贝尔,”哈登面无表情地凝视昭华,沉声命令,“用你的感官延展探探邪气从哪里散发出来。” 对哈登强硬的命令语气感到吃惊,愣了一下的阿贝尔皱起眉毛,稍微凝神后就注视着昭华不吭声。 “……昭华?”就算是雪松也隐约觉得不对,他把手按在了青剑上。 “这不是平时的昭华,”登枝的声音也变得清醒,“雪松,警戒!” “等等!”昭华慌乱地摆手并往墙边退去,“你们怎么了?我并没……” “不用装了,你是玄世魔族!”登枝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马上使用净化,雪松!” “不是魔族就根本不用害怕小松的净化,接受检查吧?”迪蒙冷冷说道。 “好吧,我说实话!”昭华终于叹气,“我会吃不消的,毕竟我还是走邪道……哈登你知道的啊,我是昭华的哥哥,在玄世……” “昭华的哥哥昭明还躺在原世的医院,他是植物人。”雪松打断他的话,“怎么回事?” 僵了一下,“昭华”笑了出来:“对啊,还有你……真失策啊。” “雪松!”登枝已经让绿色的魔尘飞散开来,雪松也凛然的拔剑指向他。 “但我确实是张昭华没错,难道你们没听说过病毒型魔族吗?”雪松的战意马上被“昭华”的笑语压了下去。 “把它打出来就行了吧,周雪松,我们一起上,我打你治,简直完美。”哈登却毫不含糊地拔刀,梅色的霞涛旋卷而出! “喂喂这也太无情了吧?”“昭华”苦笑着一脸无奈,然而下一瞬就化为黑雾爆开,像无数绸缎伴随笑声散入夜空! “跟神女幕好像,什么东西!”迪蒙嚷了起来。 “这是——”在大家都一怔时猛然明白过来,登枝沉声呼喊,“我明白了,去贺岩枋那里,快!” 哈登马上拉起雪松展翅飞起来:“阿贝尔回去喊他们,留几人守着公馆!” ——·—— 此时贺岩枋尚在书房工作,听见旁门被敲响后就起身察看。 他想那果然是昭华吧,帕丽斯在谈话结束后还跟他提起昭华的一样,深夜来访果然是遇上麻烦事了吧。 “贺先生,是我,张昭华……”听见他的脚步声,少年就在门外小声开口,“我有重要的事找您……” 在还有一小段距离时贺岩枋的步子就慢了下来,然后他隔着院门轻笑,语气淡然:“报仇对吗,黑水侍卫马斯克·塔姬妮特。” 无数黑雾之枪随即刺透木门,“昭华”流丽地翻身入院袭向贺岩枋:“白色贤者居然还记得这回事,让人诚惶诚恐啊!” “能从泰山追到这里真是顽强。”舞起银枪粉碎雾缎,贺岩枋微笑着说。 “高阶魔族不死不是吗?”同样回以毫无温度的微笑,“昭华”——黑水侍卫马斯克把雾绸撒向院子每个角落,手中凝结出墨晶长剑不断欺近! “要是真的如此,我就能毫不犹豫地重演封禅时的场景了,真正的你死在那里的事实不会变。”贺岩枋没有像往常般直刺敌手心窝,而是冷静地左拨右引,“确实是昭华本人,这是意念残留吗?” “称为双重人格如何?”马斯克凶暴微笑,挑衅地直视他深渊般的眼瞳,“没错,就算死了,我也能把意念残留下来,侵蚀人体直到育成新的灵魂……但我被你伤得太重,目前只能作为张昭华的第二人格存在,都是你害的啊!” “妄想的产物,凭着怨恨就能挣扎到这个地步,我该称赞你吗?”贺岩枋依然温和微笑,眼里却冷冽如笼寒霜。 “是啊,我是虚妄之物。但我是为了解救那软弱的灵魂而存在的,”用黑色雾缎鞭挞每一寸地面,马斯克残酷冷笑,“他渴求力量,我就为此诞生,有什么不对的吗?” “但不是突袭就没有意义了,你真的要用这种状态对付我们?”贺岩枋冷静地问,这时马斯克也留意到了匆匆赶出来的吉恩、卡洛斯和司空如皇,而他的头顶也传来破空的穿透声—— “张昭华你别发疯了!”释放出无数赤铜压制黑绸,哈登努力压下自身的愤怒,“快停下来!” 迅速分裂的黑绸缠勒铜鞭,马斯克将左手上缠绕的雾缎也凝成墨晶之剑,乘着雾绸喷涌的爆发力跃到空中挥斩向哈登! “‘希罗芙菈之剑’……原来这是共有的能力吗……”用薄红挡下剑击并退到房檐上,哈登冷峻地注视对面马斯克冷静得宛如死物的无机质黑瞳。 “昭华,你自己已经很强了不是吗?这种邪魔外道你不需要!”用银枪挥开汹涌拍落的黑色雾绸,贺岩枋也跃到檐上严厉地呵斥。 “他不会满足于这一点力量的!”优雅站立在如花绽放的雾绸中,马斯克将之变换万千方向击打他们,“他就是那样无可救药的笨蛋,不善于与人交流,所以觉得强大是让人注意到自己的唯一办法……我才是他心中最理想的样子,他想变成‘百式之绸’马斯克·塔姬妮特!” “这宣言好像不太妙,猫爷你的幻术能起作用吗?”站在檐廊下的卡洛斯一边紧张地在身上掏起东西,一边小声问神情冷峻的吉恩。 “不行,幻术对精神损伤大,会伤到昭华的,得让小松那样穿透力强的力量压制他!”吉恩担忧地注视侧方檐上的打斗,那横扫而过的黑雾绸缎已经让房顶不断崩解。 “前辈!”雪松从走廊里探出头来小声呼唤,他的身后还有其他孩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疑虑。 “聪明啊,从前门过来的?”卡洛斯马上把准备往地上构造巨大法阵的雪松拉过去,“就算是你也会被发现,来帮我!” “泰雅和赛莉把雨水和汞都抽掉,艾莉,等哥哥和哈登跳开就释放雷击!”吉恩也急促地指挥起来,这时贺岩枋也已看到司空的手势暗示。 没时间犹豫,三个女孩看着黑雾中神态全非的“昭华”,迅速行动起来—— “氮素!”泰雅通过鼓动氮气而引发旋风,只一瞬就把大雨从马斯克的身边夺走! 与此同时,赛莉娜也已通过控驭水银而将马斯克作为玄世魔族的邪气抽去,而在狂风中确认哈登的铜鞭缠住马斯克后,艾莉马上施用了暴烈的破魔法阵——雷花冲灵阵,烈电顺着湿润铜鞭构成的炫目大阵将马斯克包裹其中! 将整个庭院都染白的电阵带来一片沉寂,然而烈光消退后,呈现在众人眼中的是黑绸卷裹而成的巨卵! 在他们的注视中,黑色巨卵爆炸一般向四方迸射黑之枪,马斯克的笑声在暴风中翻滚:“没用的!我的存在本身就理所当然!” “闭嘴,你这寄生虫!”哈登毫不迟疑地冲上前迎上他的攻击,黑与红暴戾地碰撞相蚀,一时相持不下! “怎么样,超种二号就只有这种程度吗?”马斯克嚣张的笑脸全然陌生,这让努力压抑着怒火的哈登万分焦躁。 “哈登闪开啦!”卡洛斯突然大喊着从衣服里甩出几张卡牌,“现在是我魔卡美男卡洛斯·陆的专场!” 对卡洛斯的能力一无所知的马斯克目光一冷,狂乱舞动的黑绸迅速切碎那几张卡片,但猛烈的爆炸随即炸开! “完全没用啊!”马斯克的黑绸势头不减地飞射而来,这时卡洛斯又尖锐大笑着在阿贝尔的强劲突入下冲入雾海,哗啦地撒出一大叠卡牌—— “吃一记‘万里春回’吧混蛋!” 嫩绿的魔尘雪片一样毫无预兆地从卡牌中喷涌出来,然后还有雪松巨大的藤蔓! 满含净化力量的绿蔓缠缚住马斯克,而雪松也从灌木丛中飞奔而出:“登枝!” 净化能力“万里春回”盛大发动,那磅礴而温柔的力量出现得过于突然,马斯克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清醒过来吧,昭华!”跟着反应过人的哈登一起将他按在地上,雪松急切呼喊,并冒险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没事的,我们不是敌人!” 净化的力量让马斯克安静了下来,那凶狠的神情渐渐变得安稳柔和,重新睁开的眼睛充满茫然与困惑,这是属于昭华的神情。 总算……雪松欣慰地舒一口气,微笑起来。 然而昭华的手突然扬起,雪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哈登一把推开,黑色的浓雾在这时已经腾腾散开,与哈登释放出来防御的红霞碰撞! “还没行!”登枝不由分说地释放藤蔓缠勒马斯克,浓绿的魔尘磅礴净化黑雾,迅速把邪气压制下来。 黑雾很快散却,哈登一脸恼怒地放下遮挡眼睛的手,却马上僵住了。 “怎么了?”雪松慌忙问他。 听到问话的哈登缓缓转向雪松的方向,使劲眨了几下眼睛。 他突然发动红霞,艳丽的梅色霞涛映亮了整个庭院。 “哈登,你……”意识到异状,贺岩枋大步走过来察看他的状况。 然而哈登退后了两步,他的手里抓握着梅之尘屑,然后他突然一手掩面,笑了起来。 下着夜雨的庭院里只有他恣意的笑声回荡不息,显得诡异莫名,这让大家都惊疑失色。 “在我还没发疯之前,快给我想出除掉那人格的办法啊!”终于笑够了,哈登放下手,向围过来的众人露出如火燃燎的鸩之红眸,然而那浓重的血色毫无光彩。 “你现在……”赛莉娜忧惧地凝视他无神的眼瞳,轻轻开口。 “啊,”哈登的残暴笑容中充满危险的冷静,“我看不见了。” 对于他的话,大家一时陷入沉默。 拥有超种二号力量的哈登比很多很多人都要强大,然而轻易伤害他的只是久远的亡魂,而他们对此束手无策。 有利与不利本就容易逆转互换,何况这本来就是属于亡者的季节? 不安,非常不安啊—— 【因为我们并不是与属血气的争战,乃是与那些执政的、掌权的、管辖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属灵气的恶魔争战。】 ——以弗所书 ——·—— 预告:恶魔的意念残留千年,久积待泻的豪雨即将带走光明,难道长久以来所做的努力都要被雨洗刷无踪吗?侵染肉身的恶魔如何除去,被夺走的视力如何取回,潜隐的阴谋又该如何破除?台风“龙王”来临前是一片焦灼的晴热,这宛若怒火的热力能封锁雨魔的行动吗? 下篇:晴热封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龙王之雨 二 【晴热封锁】 ——part1.坦白 昭华醒来时已是早上。 醒来是在略显陌生的房间,房间很古朴简洁,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 “你醒了啊,小昭。”吉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红发的猫眼青年对他微微一笑,猫一样轻柔地走了进来。 “我……” “这里是我和哥哥的家,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吗?”吉恩坐在床边,平稳又认真地注视他的眼睛。 “昨晚……”昭华苦苦思索起来,突然脸色发白,“难道……” 吉恩苦笑了一下,蓝眼睛仍然澄澈而温和:“你果然向我们隐瞒了自己的事。” “我本来想向你们坦白的……”想起昨天阿贝尔的诚挚眼神,昭华有点难过,然后又猛然反应过来,“我做了什么错事吗?” “我很高兴你还能承认那是你而不是你‘哥哥’,小昭,你昨晚转换了人格,那个人格自称黑水侍卫马斯克·塔姬妮特,他来向哥哥复仇。”吉恩平淡地告诉他,“大家都被惊动了,虽然成功压下了马斯克,但哈登也因此被邪气侵染,暂时性地失去了视力。” “哈登他——”昭华的眼里充满痛苦,“他的视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哥哥、小阮和登枝姐都看过他的状况,他暂时没办法恢复。”吉恩说着,又严肃地注视他,“小昭,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责怪你,而是希望你能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承担你应有的责任。” 昭华咬着唇点点头,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我给大家带来麻烦了……哈登在哪里?我想去向他道歉!” “就在旁院里坐着,哥哥也在,我想他很乐意跟你聊聊。”吉恩说着,伸手要把他拉起来,“先不说别的,你觉得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会不舒服吗?” “只是有点累,不要紧的,谢谢……”昭华觉得很过意不去,硬是要自己爬起来。 他打起精神走到院子里,远远看见几个人影,这却让他突然生怯。 “没关系。”吉恩拉着他的手穿过小径走过去,小径两边是没怎么修剪的茉莉,因为昨夜的雨,茉莉花开得很好,鼓鼓的花蕾、绽开的莹白花瓣和触碰皮肤的翠绿枝叶上都还残留着雨露,微凉微甜的清香让他感到平静。而听到声音的贺岩枋转过头来望向他,微微一笑。 “早上好,小华,”舒服地在藤质吊椅上轻晃着的卡洛斯也向他打招呼,“看你这样子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对吧?别想别的,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明白吗?” “给你们添麻烦了……”昭华小心望向托腮坐在石桌边的哈登,对方正微微侧过脸来望向他的方向,那双血红的眼睛毫无光彩。 “哈登……” “不需要道歉,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了。”哈登却比他想象的要冷静得多,“我也有责任,要是当初就跟他们说起你哥哥的事,说不定事情就不至于发展成这样了。” “昭华,我希望你能信任我们,”贺岩枋也轻柔地对他开口,“很抱歉一直没有跟你更多地交流,我希望我对你们来说不是高高在上的管理者而是朋友,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们商量,多几个人商量总是好的不是吗?” “我害怕麻烦别人,一直都是……我高估了我的能力,对不起……”昭华垂下眼睫,“没错,我真正的哥哥是个植物人,马斯克·塔姬妮特是我的第二人格,一直以来我和他的对话交流都是自我欺骗罢了……” “不要害怕,昭华,继续说出来吧,没关系的。”贺岩枋替他斟了一杯清茶,即使严肃也仍旧温和,“跟我们谈谈马斯克,你会产生这个人格,一定是去过泰山吧?” “嗯……”不愿回忆痛苦的片段,昭华低下头,撑住头的两手不安地插在发丝之间,“七年前,我们一家人去泰山旅游……我和真正的哥哥因为贪玩而误闯了荒林,然后……我们遇上了魔物,情况就跟赛莉在希罗芙菈的经历一样。” “时间上跟赛莉的事也接近,两个心腹都觉醒吗……”哈登皱起眉,“你和你哥哥怎样了?” “哥哥为了保护我而受了重伤,当时不管的话会没命的……马斯克说要是我能接纳已经很虚弱的他,他就能恢复一点力量维持哥哥的生命……我没办法拒绝啊!”昭华攥紧了拳头,声音越来越颤。 贺岩枋轻轻拍拍他的肩,柔声安慰他:“你哥哥的事,经由院和天惩者都会想办法的。所以不要担心,我们专心应对马斯克吧?” 抿起唇轻轻点头,昭华不出声。 毕竟夏天,在他们说话期间阳光已经变得灼热,茉莉花叶上的水光渐渐消失,那份清甜的香味似乎淡了一些,但仍然萦绕在鼻尖不散,让他心中的惶恐也散了些许。 “你必须摆脱马斯克的控制,跟我们详细谈谈马斯克吧,对你来说,他是怎样的存在?”贺岩枋继续问。 “哥哥……不,马斯克他非常冷静沉着,他很强势、很残酷,会不停嘲笑我的软弱和愚蠢……站在敌人的立场来看,他是优秀的。” “我很好奇哦小华,”默默听着的卡洛斯开口,“你和他是怎样交流的?” “书信交流,我写下字条,我睡下后他会看我的字条并回复。”昭华说完,又补充道,“我并不能直接感觉到他的想法,只能这样跟他沟通,所以对我来说他就像一个笔友。” “所以你也没有他是第二人格的实感吗……”吉恩皱眉,“那么,他会跟你说玄世的事吗?” “他说过,水与暗力量支配的世界,妖精之乡玄世,处于中世纪发展水平。但他已经没再回去了,他谈得最多的还是乾符年间在中原的见闻,以及杀死他的肉身的贺先生……”昭华忧虑地注意贺岩枋的脸色,“他非常恨您,贺先生。” 贺岩枋并没有变脸色,仍旧认真地思量着:“我知道,当年我能在泰山杀死他是借了合成兽能力觉醒和封禅大典的光,他肯定不服吧。不管怎样,事情已经过去多久了,这样的意念残留还真是可怕……” “我和雪松会来到白世也是他的影响,当初他就在不断寻找你的所在,想要到白世来……”昭华愧疚地垂下头,“雪松完全是被我连累的,他原本跟这一切都不会有牵扯……” “果然,周雪松是被你牵连的……”哈登叹了一口气,“你也用不着愧疚,你也是受害者。” “马斯克这个人格拥有很强的独立性,只是当作普通的人格分裂进行治疗是不行的,但我们能采取办法,我试着向玄世分部要人,蠢鹿,你作为黑色贤者副官得好好活动一下。”吉恩也开始考虑对策。 “没问题啊,竭诚为人民群众服务!”卡洛斯对昭华煞有介事地敬礼,“是老乡就更好说!” 昭华对他惨淡一笑,然后低下头不说话。 “不要紧,昭华,现在还不晚,而且换个思路的话,我们也就控制住黑水侍卫了啊,不是很好吗?”贺岩枋宽容地笑着,柔声安抚他,“你要做的不是道歉也不是愧疚,而是战斗啊。” “我明白了,我会配合治疗的。”他郑重地点头,然后望向哈登。 “……哈登,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认为,但我觉得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愿意失去你们,所以……请给我机会证明我可以信任!” “啊,证明吧。”哈登微微一笑,“肉麻话我是不会说的,总之这就对了,不要让那家伙得逞,你应该是自由的。” “是,我是自由的。”昭华握紧了拳,然后抬起头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现在就回去训练。” “去吧,现在小迪和皇君应该在训练大家,”贺岩枋微微颔首,“加油啊。” 嗯,他不能输。他属于天惩者,他的朋友就在身边,他没有理由背叛大家坠入魔鬼的陷阱。如此想着的昭华,感到内心也被灼热阳光照亮。 他决心不屈服于内心的魔鬼,不然他还有什么脸面跟如此温柔的师长朋友相处呢?他属于这里。 抬起头来,仰望的太阳正持续攀升,那炽烈的光芒遍洒世界,将他被雨雾盘踞的内心也映亮,内心魔鬼的暗影变得清晰而渺小。 他和马斯克·塔姬妮特合起来是拥有肉身的恶魔,可是只要他拒绝就不一样了,他能封锁马斯克的退路、杀死马斯克,而且只有他能做到。 ——part2.信件交谈 亲爱的昭华: 抱歉,我实在伪装不下去了,谁让我原本的目标就是向贺岩枋复仇呢? 你肯定会接受劝告决心除掉我吧,毕竟我是恶魔,我也清楚你终究会这么对我,我不怪你。 但我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你会发现你根本离不开我。你大可跟他们商量如何杀死我,但你必须认清几点—— 1.你是个有极大不稳定性的病人,这意味着你永远会被照顾,也永远不被信任; 2.基于上一点,存在感薄弱的你会被重视,但样的重视只会让他们觉得你是累赘,你觉得真的还能跟他们当朋友?顺带一提,哈登·特斯拉这人看起来很讲道理,但我看得出他很记仇,他以前的记录也不干净吧,从眼神就看得出他是个恐怖的家伙,你小心点; 3.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是我的存在让你和你哥哥活下来。我只能与你共存,我也无法离开你,所以我永远会帮助你,只有我必须这么做; 4.对你来说力量是非常重要的,而掌控我会得到什么你清楚吧?为什么不把我当作合成兽,像周雪松的登枝、哈登·特斯拉的迪蒙一样呢?试试看怎么样? 作出你的决定吧。 爱你的, 马斯克·塔姬妮特 ——part3.小外篇:雪松和蓝鹰的伟大友谊(三) {以下为语言不通的两人的聊天记录} 【周雪松】 我不知道现在您那边是几点……但总部长,我们这里出事了,我想跟您谈谈。 ·是这样的,我们找到了黑水侍卫马斯克·塔姬妮特,但是我们找到的只是一个残留的人格,他寄宿在我的朋友张昭华身上。就在刚才,这个潜藏的人格跑了出来向曾经杀死他的贺先生复仇,我们虽然暂时制止了他,哈登却因此受伤失去了视力,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我真的很担心,两个朋友都受到了巨大伤害,而能力是净化的我却没办法帮助他们……登枝说理论上我能办到的,但我太弱了…… ·我该怎么办呢,总部长? 【甜心奥利奥】 情况我了解了。 ·别担心,小松,马斯克·塔姬妮特露面了也就暴露了他的弱点,昭华是你们的朋友,帮助他治疗就可以了。至于哈登,我想岩枋会照顾他的,你们像往常那样想出就可以了。 ·小松,相信天惩者的实力,你们并没有被逼到绝境,不要管魔族的小动作,只要攻入穹顶之座就可以了,不要被干扰,等着白世分部的消息。 【周雪松】 我明白了,谢谢您,总部长! ·看到你的回复,我觉得安心多了,真的很感谢! 【甜心奥利奥】 岩枋很少会让人觉得不安心,他怎样了最近? 【周雪松】 总部长您平时没有跟贺先生聊天吗? 【甜心奥利奥】 每次说上话跟他就会吵起来,所以没办法。 【周雪松】 噢…… ·贺先生最近挺忙,很少露面。我觉得他不开心,有点担心他。 ·总部长您还是多跟他聊聊吧,你们是朋友,也许吵吵反而能让他打起精神来。 【甜心奥利奥】 没问题,我谈跟他。 ·小松,有句话我必须说,虽然肯定会被岩枋反驳假如他知道的话。 【周雪松】 呃? ·……哦您说吧。 ·还有谢谢您,总部长。 【甜心奥利奥】 世上所有不如意的事都是因为当事人太弱造成的,无法战胜厄运,无法战胜灾难……要是能比那些东西都强的话,你根本不用害怕他们。 ·所以变强吧,变成连命运都能斩断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达成你的心愿。 【周雪松】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教导,总部长。 ·我一定会变强的,一定! 【甜心奥利奥】 嗯,加油。 【周雪松】 我现在就要去训练了,等会还要去探望哈登和昭华。谢谢您,总部长! 【甜心奥利奥】 去吧,再见。 —— 预告:“今年第8号台风“龙王”已于今日凌晨在……沿海登陆,登陆强度为热带风暴级(8-9级),其中心位于……东南部沿海等地部分地区有大到暴雨……局部地区有大暴雨(100~130毫米),中心附近最大风力为8级(20米/秒)…… 风暴将至,潜伏的魔物皆蠢蠢而蠕!死去的雨魔重新获得肉身,即将降下罪之水滴。 诱惑他们、怂恿他们,靠近那个地方,靠近那份黑暗,古老的诅咒被雨露低声咏诵,凛冽的寒气侵蚀大地,被动乱的风雨缠缚,来融入厄运的洪流! 诱惑你们、怂恿你们,告诉她,你们是否会屈服? 下篇:龙王之雨·骚乱之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龙王之雨 三 【骚乱之风(一)】 {丽贝卡·贝斯的观察笔记} 我早就知道哈登·特斯拉这个名字了。 哈登·特斯拉,15岁,拥有鸩鸟血统,是个黑魔法天才、铜素使,同时是超种二号合成兽的契约者,因为其强大破坏力与叛逆行为而被备受关注。 但天惩者们关注他的原因,恐怕更多是因为他是贺先生的养子。 这个孩子如今就坐在我的面前,有着那么多传闻和头衔的他,也只不过是个漂亮而娇小的少年。 他刚刚失去了视力,红色的眼睛暗淡无光,这让他看起来相当烦躁。但他仍然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恼怒不快,尽力表现出明理冷静的样子。他很要强,因此并不愿意显出软弱无助的模样,也不愿带给他人任何麻烦。 “没必要可怜我,我没事,在恢复前我会静下心来研究理论,进度不会拖。”他语气强硬,确实听不出任何动摇。 我望了一眼旁边的贺先生,贺先生的表情看起来挺忧虑,但他只是一直沉默地注视孩子。 “哈登,在康复之前你就住我家——” “不要,”慈爱养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被孩子无情地打断,即使看不见,哈登也对着他的方向歪头露出轻蔑的冷笑,“我最讨厌麻烦别人,何况你又总是得苦心隐瞒一些事情,还是不要害你操那份心了。” 贺先生苦恼地皱起眉:“我并不是要隐瞒什么,该让你们知道的我们都会告诉你们啊……” “理解理解,继续忙你的就行,我能照顾好自己,”哈登冷淡地回应,语气神情里都十分不耐烦,“疗养院也不需要派人照顾我,我能行。” 与想象不同,就算是温柔的贺先生,似乎也处理不好父子关系。 哈登在躺回去之前动作迟疑了一下,然后下定了决心一样不失果断地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 原来如此,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他在分心想什么事情,其实就是在默默留意水杯的位置想要证明他没问题吧。 看到他的动作,贺先生不动声色地把水杯的把手转向他的方向。他慢慢伸过去的手碰到把手后就放心地牢牢把它握住,迅速把杯子抓了过去喝了两口,然后一脸“看吧我可以”的挑衅神情把杯子放了回去。 贺先生露出温柔而苦涩的微笑,然后平淡开口:“我知道了。可以拜托你一点事吗?” “说吧。”哈登马上应声,像他那么要强的孩子最受不得怜悯,还是这样比较容易让他打起精神来。 “我想让你来教阿贝尔和小松如何战斗。小松的理论知识不足,而阿贝尔又过分依赖理论,我想你可以跟他们讲讲经验。”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过来念书,我纠正他们对吧?” “没错,可以做到吗?” “可以。没别的了吧?我要休息了。”哈登懒洋洋地应着,躺了下去。 “小松他们下午就会过来。我们先走了,好好休息。” “快走。”哈登摆了摆手。 我们走了出去,贺先生却又在窗外停了下来。我望进去,哈登已经坐了起来,摸索着要下来走动。 看着那孩子磕磕碰碰地熟悉房间里的一切,贺先生露出微微伤感的神情。 那个孩子摸到了窗台边,他趴在窗边面向疗养院繁茂的院子吹风,但不用说,台风来临之前的风闷热得让人难受。过了片刻,他似乎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又突然转过身来狠狠砸到床上,翻了个身沉重地呼吸。 看到这里,贺先生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转身离开。 很担心吧……哈登是个骄傲的孩子,他习惯领导伙伴们,一旦失去“力”就变得烦躁沮丧,而他又是那样地倔,对任何人的劝导都保持克制的拒绝。 我想我不会忘记这孩子无光的、浓红的眼睛,隐藏着那样可怕的暴烈与焦躁,艰难地用理智维持着脆弱的“坚强”。 不用说,哈登·特斯拉不可以脆弱,哈登·特斯拉不会让人担心,因为他是最强大的,必须是。 也因为如此,才更让人担心。 ——·—— 预告:这里有一群孩子,他们有着强大的战斗力,有着难以估量的前程,然而当厄运降临时,他们终究还是孩子。连串的事件如同乱麻纠缠着他们,当骚动如同风暴袭击而至时,他们过于纯粹的眼睛只剩下惊愕与恐惧。 「我在黄昏下的堤岸。等候不安的告白。浑圆眼眸的栗惧,回应远野来的清笙。」 风暴要来了,风暴要走了,在那层层泛起的波涛之中隐含的是谁的恶意,在那声声传响的乐音中藏匿的是谁的杀意? 下篇:骚乱之风·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龙王之雨 四 【骚乱之风(二)】 {我在黄昏下的堤岸。等候不安的告白。浑圆眼眸的栗惧,回应远野来的清笙。} “……“龙王”已于今日凌晨在……沿海登陆,登陆强度为热带风暴级(8-9级),其中心位于……东南部沿海等地部分地区有大到暴雨……局部地区有大暴雨……” “台风靠近了……”雪松仰头望向商业街的巨型屏幕,沉重地呼一口气。 闷热的风扬起干燥微尘,沉重地拂过他的脸。正是台风来临前夕,整个城市仿佛被放在蒸笼之上,让人觉得浑身都无比难受。 “走吧,站在这里实在太难受了。”艾莉西亚说道。 “晚了的话哈登可能不太高兴吧。”阿贝尔看了看时间,不安地说道。 “别太紧张,哈登毕竟是我们的朋友,他看起来凶但其实人很好啊。”雪松总觉得他们对哈登过于忌惮,明明也好好相处了一段时间,却总有点不太融洽的感觉—— 虽然大概都是因为哈登看起来太粗鲁太以自我为中心啦,这么想着的雪松又叹了一口气。 “雪松你跟哈登还是相处得比较久的吧,你跟哈登也挺相处得来。”阿贝尔露出有点苦恼的笑容,“我知道他不坏,但总觉得好难找到共同话题。” “也不见得有什么共同话题吧,我总觉得雪松只是单方面被欺负,相处得来只是因为好欺负吧,都不觉得哈登在欺负自己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旁边的艾莉补充,这让雪松苦笑起来。 “哈登没有欺负我,他就是嘴巴坏而已。” “好了好了,我们也不是想讲哈登的坏话,随口说说罢了,别太担心。”看到他认真的表情,艾莉笑了笑安抚道。 “嗯。我们走吧。”听到她这么说,雪松放下心来。 他们无言地往疗养院的方向走去,在过于闷热的气氛中,想愉快交谈也并非易事。 “我听师父说,上白泽敕使打算开展肃清行动了,”艾莉慢慢开口,“雪松,贺先生没有跟你透露什么吗?” “贺先生说他们已经跟上白泽初步商议过,已经有了一份怀疑名单了。但为了避免骚乱和误判,他们正在秘密调查中。”雪松苦恼地回应,“希望能早日查清……啊,凫徯前辈?” 听见他的声音,前面慢慢走着的瘦小身影停了下来。 没错是凫徯,雪松他们跟这个瘦瘦小小、性格阴郁的妖怪接触不多,只知道他拥有能引发纷争的力量,在远征风暴洋时为对抗海魔作出了很大起的贡献。 “周大人,艾莉西亚公主,还有这位是列坦吧?”凫徯向他们投来微笑的目光,这与他的冷漠表情十分不协调。 “前辈在休假?”雪松有点奇怪地问,毕竟凫徯也算是经由院中实力不俗的一员,在这种时候这样悠闲似乎有点奇怪。 凫徯冷笑了一下:“是啊,我申请的,毕竟能力不吉利,被认为诱发了什么可不好,我正打算躲回家不出来,说不定这对大家来说都有好处。” “前辈您别这么说,你的能力很优秀,再说随便把问题怪责于你是不对的……” “是敕使暗示我的,雍和也是整天叽叽歪歪的让人心里不舒服,听说他没有向您说我的坏话,我还真谢谢他。”凫徯平淡地打断雪松的话,看来他真的很不满。 “上白泽?”雪松惊讶地瞪大眼,“雍和前辈跟您也……” “实话说我不太想讲的,毕竟怕受牵连……”凫徯用深灰色的眼睛凝视他,“长右想对您说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他生前跟我交情还不错,事到如今我也希望能做点什么。今晚我来找您,可以吗?” “……没问题,谢谢您。”对于凫徯直接的请求,雪松着实愣了一下。他不安地望了望四周,然后连连点头。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行告辞。”凫徯礼貌地说完,继续默默地走开了。 沉默地看着凫徯走远,三人几乎同时叹一口气。 “总感觉……好压抑。”雪松仰望天空,热风轻拂的上空有一层薄薄的灰云,从遥远海洋的那头缓慢扩散堆积。 没法说什么有趣的话,阿贝尔只是轻轻说道:“走吧。” 他们就在沉默中来到了疗养院,直到遇上负责看护哈登的阮炎山才勉强露出开朗的样子。 “炎山,这是你的水晶虾饺,看护哈登和时雪辛苦你了。”雪松把事先分装好的盒子递给年轻的小蜘蛛,对于这个算是同龄人的妖怪,他总觉得很亲切。 “谢谢你们!”担任着“孝”之巨子、经手了长右的尸检又接下了看护滕时雪和哈登的任务,炎山这几天明显憔悴了。但他还是愉快地跟他们打招呼,并马上说明哈登的状况。 “贺先生原本说要让他住在自己家的,他却拒绝了,我想是担心影响贺先生他们制定策略。” “哈登最讨厌被人照顾了吧,他那么好强。”雪松觉得哈登如今一定很难受,但他又不敢安慰这个倔强又易怒的朋友。 “有迪蒙逗他说话,他的状况还算平稳。” “那时雪呢?”雪松关切地问,“我看到小九每天都来探望弟弟,你们都挺辛苦的。” 炎山苦笑:“时雪还是老样子,没有变糟已经很好了。” 这样说着,炎山已经敲响了哈登的房门,轻轻推开了门:“哈登……” 刚开门就对上哈登血红空洞的眼,他们不禁吓了一跳。 “……哈登?”雪松试探着开口,往前挪了一步。 “是你和艾莉、阿贝尔和阮医师吧?”哈登又躺了回去,“吓到你们了?我只是想试着分辨一下访客……我闻到食物的香味了,有什么好吃的?” “啊,特意给你买的,香茜牛肉丸、香煎芋丝饼和蟹皇烧卖,这些你都喜欢吃对吧?” “都喜欢,谢了。”不出所料,哈登坚持要自己夹取食物。 “在这里会不会很闷?”雪松关心地问。 “很烦,”哈登也不掩饰,“我想早点出院。” “我们还在研究,吉恩前辈说这可能是‘邪魅’巫安雅的法术,来自玄世。”雪松安慰他,“吉恩先生让我跟你说不用担心,很快就能解决的,玄世分部还会派专家过来。” “是吗?不过要是其他事太多就别管这边了,我也只是看不见,训练一下照样可以战斗。” “你别乱来啊……”雪松急忙阻止他。 “不说这个了,艾莉也来听我的课吗?我可教不了你。” 艾莉没好气地哼一声:“姑且说是学术交流好不好?而且我也并不想听你乱来的战术,主要是在回师父那里之前代表伊凡他们来慰问你一下。” “真是谢谢了,但我希望慰问我的是其他女孩子。” “我猜你比较希望赛莉来,但她很忙,大家希望她能暂时顶替你。” “并不是特别想谁来好吗?”哈登不爽地说着,又夹了一个牛肉丸,“不是说你们念书我来点评吗,可以开始了。” “嗯,对了哈登,等会十八时的时候我跟艾莉出去一下,回来时也给你们带晚餐吧,想吃什么?” “真是够了,才坐下来就想今晚的饭,我还用不用教你了?” “只是突然想起来啊,十八时要去见灌灌前辈,只是想说明一下而已。” “干嘛,我还以为你那么绅士要护送艾莉西亚大小姐过桥,结果你去见另一个女人?顺便一提,给我打包烧鹅饭。” “哎哈登·特斯拉,你能不能改改你说话的方式,虽然跟我关系不大,但我总觉得你的话让人不爽。”艾莉忍不住要抗议。 “有吗?”哈登疑惑地望向雪松和阿贝尔,结果两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好吧。不说这个,为什么要去见灌灌?” “她说想告诉我关于长右前辈的事,今晚凫徯前辈也会跟我谈谈这个。” 哈登努力地回想:“凫徯我记得。灌灌,就是那个看起来很爱出风头的急脾气大姐吧,她也知道长右事件的真相?” “她是那么说的,也是说要私下谈。”雪松显得有点焦虑。 “私下谈为什么不找更隐蔽的地方,河堤边不是太开阔吗?”哈登一脸的不理解。 “不清楚,不过随她喜欢吧。艾莉会跟我一起去,都是女孩子比较好说话。” “明白了,去吧。” —— 从疗养院出来时天色已经变得更暗,雪松望望天空,希望雨赶快落下来。 “最近真是发生了太多可怕的事,师父他们都很忧虑。”艾莉望向低垂天幕下灰暗的古都与川面,叹一口气。 “事到如今还是毫无头绪,真让人难受……灌灌前辈和凫徯前辈愿意提供线索真是太好了。”雪松还是愿意把事情想得乐观点。 “对啊,希望他们的情报有用吧……她已经在那里了。”艾莉远远看见灌灌站在堤岸起伏作响的芒草中,焦虑忧愁地四望暗色风景。 “前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在空空的堤路上大声叫喊,雪松向灌灌招手。 猛然惊觉的灌灌迅速抬头,强作出宽慰忧虑的微笑望向他们,也招起手来。 他们加快了脚步走下堤路,但就在他们相互注视的时候,灌灌的神情忽然变了—— 她无助又惶恐地睁大了眼,一脸震怖地望向雪松他们,颤抖的手指向他们,嘴里发出破碎的字音—— “你们……这……不!” “……前辈?”一时蒙了的雪松在她诡异的嘶声尖叫中慌忙低头望了自己一眼,然后转身后望,他们的来路仍然空空荡荡,只有灰暗道路与低垂云空。 “前辈,怎么了?”急忙转回头来的艾莉想继续往前走。 “不!”恐惧得面容扭曲,圆睁眼睛的灌灌转身就往离水跑去! “前辈!那是河水啊!”看到灌灌已经冲进水里,雪松慌忙大喊着发动能力,用蔓藤牢牢缠缚住她。 “很好,然后交给我!”看到灌灌不顾一切挣扎的模样,艾莉马上估算出能使普通妖物昏厥的电量,在跑到灌灌身边时,她的双手已经缠绕上噼啪炸裂的电花。 灌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疯了一样抓扯藤蔓,竟使双手都勒出血来! “……前辈?”被灌灌的狂态吓了一跳,联想到已死的长右的艾莉迟疑了一下,在看到雪松惊骇又强自镇定的神情后才压下恐惧伸出手来,“对不起,请暂时休息一下吧!” 此时让她那意志化成的电流消失的是远远飘来的乐音—— 隐隐从暮色中漾出来的声音清亮但又悲苦,吹奏出昏红世界中寂寥苍凉的音调! “《女萝》!”雪松听见妖剑中的登枝发出低低叹喟,渐渐回想起来的他开始颤抖—— 他听过,在集怨者之庭里通过幻象听见过那首黑暗童谣般哀婉百回的笙乐!那是鬼神童子吹奏过的,清越中满含凄怆,在水波往返鸣动、芒草起伏风动的声音里诡异得似乎能敛摄心魂…… 是灌灌的凄厉呼号惊醒了他们,回过神来时藤蔓已经被扯断,灌灌早已不顾一切地冲进江水中! “雪松!”登枝急促叫喊,新一波巨大的藤蔓猛然裂地而出,将没入江中的灌灌抛了起来! 在藤蔓上行动远没有夏氏兄弟那样熟练,但雪松还是不顾雨一样倾泻下来的江水冲上前抱起灌灌,成年女性的体重压得他差点摔倒,艾莉急忙搭手一起抱住灌灌。 “怎么回事,前辈……”不知所措地把魔力过渡到灌灌身上,雪松一时没了主意。 “疗养院,带到炎山那里!”焦急地看着一边抽搐一边喃喃说着什么的灌灌,艾莉惶急地提醒。 “快走!”登枝也冷峻地说,“我还确定不了袭击的来源,不妙!” 诡异的笙乐仍然随江波传响,让人心底直泛寒凉,仿佛要被寂寥空旷的昏暮世界永远幽囚…… “桂花……”雪松颤抖着低声开口。 “什——”艾莉随即也察觉到了,灌灌身上散发着桂花的幽香。 桂香,笙乐,异象……鬼神童子吗…… 空阔静寂中恐惧被无限放大,他们几乎是逃到疗养院的。那来自远方的笙乐不知何时消散耳边,但如今他们也无暇探究—— 有什么重要线索要提供却突然狂乱的灌灌,即使被炎山诊疗也不见好转。 仿佛被梦魔俘虏,发起高烧的她一直不断流泪、呓语着,没有人能听明白她尖细的哭声,炎山只能徒劳地煎好药汤让她饮用。 一直站在门口的雪松和艾莉只能焦急地等待,他们惊魂未定,眼前的灌灌就像被水鬼摄魂,这是和对抗克鲁特他们不同的另一种恐怖,说实话这样幽暗未明的袭击更让人害怕。 就像被亡魂追逐的灌灌依然痛苦地挣扎,这种令人胆战心惊的坚持一直持续到半夜,最后在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声中,她终于控诉般颤抖地伸出一只手伸向虚空,骇惧着眼神……断气了。 雪松不相信他们竟然会对此毫无办法,明明他们还是那群拥有挑战苍穹女帝资格的他们,他们的力量竟然会如此无力…… 可是被他抱回来的灌灌确实是死了。 炎山疲惫地站在灌灌床头,雪松刚想进来,他就摇摇头苦笑:“大人,我们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们会处理接下来的……” 他话音未落,一阵尖细的又响了起来,被吓得全身僵直,炎山恐惧地望了一眼正震怖地盯着床上盖好白布的灌灌的雪松,定了定神往外跑去:“是时雪……” 这才缓过神来,雪松和艾莉慌忙跟着他往楼上去。 虽然明知那是滕时雪的声音,但雪松的脑海里仍被灌灌的惨状占据,脚步愈发沉重起来。 一样的,那声音里蕴藏着无尽的凄惨与绝望,让人血液都寒冷起来。 奔跑时差点撞到从一旁病房里走出来的人影,他吓了一大跳:“……哈登?” “到底发生什么了?”哈登望向他们的方向,昏暗中血色的无光眼瞳也分外吓人,“是狐狸弟弟又发作了吗?刚才那女声又——” “……嗯,你先躺下,我们去就可以了!”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顾及哈登,他慌忙说着往前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他们在仿佛充斥整所建筑的骚动中赶到楼上,正好看到医护人员把时雪推出来送往手术室。炎山伸手拦住雪松,二话不说就跟着进了手术室,白色的大门砰地关上了,时雪垂死挣扎般的呼号却还隐隐可闻。 “时雪会没事的,有什么情况的话我和登枝也会帮忙……”感觉到身旁的艾莉在颤抖,雪松无力地安慰,“先去炎山他们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吧?” 艾莉无言地点头,默默转身走向走廊另一端。 走廊里是一片静寂,白色大门隔开了那令人惶惑的骚动,雪松打了个寒颤,觉得空调开得实在过大了。 他缩缩身体去把空调温度调高,同时猜想如今的疗养院里有多少人无眠。 —— 预告:“受台风“龙王”影响……地区各地的雨势将会继续加强……发布了大雨预警……发布了大雨洪水预警……” 无能为力,四周弥漫着不祥之物正在逼近的气氛,呼风唤雨的龙王终于降临,无尽的雨啊,如果可以的话,就将此地深藏的罪孽冲荡殆尽吧!咆哮的雷霆啊,如果可以的话,就请为此地伪装的凶徒降下罪罚吧! 下篇:惩戒落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龙王之雨 五 【惩戒落雷(一)】 {丽贝卡·贝斯的观察笔记} 知道经由院又有一名干部离奇身亡已经是凌晨五点,虽然知道用处不大,我和克里还是马上赶到那所特设的疗养院。 死者名叫管莞,大家按妖形喊她为灌灌。她的能力是破除幻术,而她死于溺水与谵妄——疑似看见幻觉,着实有几分讽刺。 让我比较吃惊的是,见证她走向死亡的全过程的,跟长右事件一样是艾莉西亚和周雪松。 也许有点残酷,在了解过大概情况后,我在午后询问了周雪松这孩子。 小松显然没怎么休息,他疲惫地坐在那里,乖巧地回答我的问题,神情里带着困惑与自责。 之前我们并不算熟,但他最后还是主动跟我们谈起自己的痛苦。 “前辈,我总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因为我介入才发生的……长右前辈在我第一次视察时出事,灌灌前辈月为我出来谈时变成那样……凫徯前辈本来也要跟我谈,但我今天遇见他时,他已经不愿跟我说话了。”他这样说着,扯起头发来。 “你认为这是有意针对你的事件?” 对于我的问题,他摇头:“我不清楚,也许是为了威吓我,但句芒前辈他们提过,一旦介入‘亡者异’,凶案就会加速发生……你认为呢,登枝?” “我认为这是对我们全体介入者的警告,是不是针对雪松还不能轻易判断。”他的合成兽冷静地表述完,又陷入沉默。 “也对,过早判断是不妥的,”我又问小松,“知道你要去见灌灌的都有谁?” “艾莉,我收到信息后就拜托刚好在一起训练的她一起去,在去探望哈登时我又跟阿贝尔说过,到了哈登那里后我告诉了哈登,炎山也在场。” “在路上跟阿贝尔说时,你认为有什么人会听见吗?” “不太清楚,我当时确实留意过四周,但事后想想不是太蠢吗,妖的感官能力各不一样,我到了房间再说不就好了……”他苦笑,原来他自己也在反思中。 然后我又问起灌灌当时的状况,他顿了顿,详细地跟我们复述了过程。 “我是比较迟钝的,当时她很害怕地望向我们,我还愣了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穿得有什么问题……很蠢吧?当然她喊得那么害怕,我就马上看身后,因为当时天色很暗,我身后有什么都没有,她的态度太诡异,我真的有点……” 在渐渐大起来的雨声中,他又叹了一口气:“是我太不成熟了,乱了阵脚……辛荔姐教我的‘吾祐之吉岭’应该能感知敌袭的。” “别再懊悔了,雪松。”登枝缓缓开口,“二位,你们过来时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贺先生正在跟九帝阍商量,上白泽那边似乎有动作。”我如实回答,这让小松咬唇不语。 “明明贺先生的病还没有好……也许我是没什么资格管,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过了一会,他下定决心地站了起来。 “别去了,‘龙王’将要过境,台风过后再说吧?”克里劝阻他,这时风势已经很猛,哗哗的雨声铺天盖地。 “我是南方人,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台风了,没事的。”他望望外头肆虐的雨,并不十分在意。 “先给上白泽打电话吧,你的话他多少会听。”登枝建议。 那孩子顺从地点头,坐在那里开始打电话。我们看着他忧虑地开口,礼貌又慎重地跟那个棘手的笑脸人交谈起来。 “不可以这样!”他突然大喊起来,猛地站起身望向被雨打得雾茫茫的窗外。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从未这样暴怒,这个温和的孩子如今整个人都在震惊中颤抖。 “小松?” 他摔下电话就跑了出去,被狂风撞开的门拍上柜子,水雾卷着树叶与杂物扑了进来,整个大厅仿佛在瞬间就湿了个透。 我追过去,几乎在瞬间就全湿透了。风吼叫着推撞我,雨水浪涛一样阵阵扑到身上,我的眼前完全是白茫茫的,我只能摘下眼镜凭感觉追着小松。 一路上无比空阔,只有雨、雨、雨,风声卷着无数破碎声波波扫荡,不少树木已经断在路上了。 “太危险了,小松!我是空间法师,你想去哪告诉我就行了!” 但我们已经到了,小松停了下来。 前方是商业中心的宣传舞台,那上面是两个人影,跪在雨瀑之中。 “……无色……将军!”颤抖的声音在碾过天空的雷响下微弱无比。 俘虏鬼山银鼠、鬼山茑萝,被捆绑着跪在我们眼前,淡红色的血水在他们脚下散开,转瞬被银雨冲荡无迹。 小松在发抖,他说不出话来,而两个俘虏却拼命挪到他的脚边,惨白的、湿漉漉的惶恐模样就像溺水死者的鬼魂。 就像天之帛被无情撕裂,凛然的一道电光带来撼动灵魂的鸣动,狂风受到鼓舞般骤然浪接一浪,我有点站不稳,这时不远处挣扎的树终于翻滚在水与风的乱流中,轰然倒地。 “我们都招了啊……”银鼠拼命抓着小松的手,“亡者异是存在的!” 脸上全是水,就算站在身旁我也看不清小松的表情。但滂沱大雨中跪着嘶声大叫的两人的脸,我是看得很清楚,而且难以忘怀。这惨酷的场景如此丑陋而扭曲,让小松自始至终都愕然无声。 “亡者异是化蛇……” “还有……季重明!” —— 预告:暴雨中的招供字字熟悉,如此就能终结这场丑陋的残杀了吗? “我无罪!” “你以为犯人是什么亡灵吗?在场的这么多人里,明明就有一大堆帮凶!” “你们,全部都是凶手!” 【yeah,everybody‘sgotabomb.wecouldalldieanyday!】 下篇:龙王之雨·惩戒落雷(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龙王之雨 六 【惩戒落雷(二)】 “化蛇?”脑海中似乎被豪雨汹涌拍打,雪松一下子蒙了。 “总之先到安全的地方,风势越来越猛了!”克里欧把高大的银鼠制住,他的声音把雪松的意识唤了回来。 “是上白泽敕使把你们弄成这样的?”丽贝卡也一把钳制住茑萝,一边把她往路边带一边冷静询问。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似乎耗尽了力量,茑萝虚弱地倚靠在丽贝卡身上,被血和水浸湿的衣服在丽贝卡身上留下淡红痕迹。 “先回去再谈!”丽贝卡马上准备发动空间法术,然后留意到雪松猛然谨肃起来的神情,“怎么——” 劈头盖脸地打下来的狂雨突然卷挟着彻骨寒息,魔力的波动猛烈尖锐,这让她警觉起来:“克里!” “九巨子已经得到讯息,讨伐已经开始了!再不阻止的话……”克里欧顿了一下就急迫回应,雪松望向他时,那双预言之眼已经跟银雨同色。 “这是化蛇的大水自在法,阻止他们,雪松!”登枝的声音也变得急迫起来。 “克里把他们带回去然后通知贺先生他们!”丽贝卡搭上雪松的肩膀,“小松我们走!” 蓝色的火花爆炸般席卷而起,当幽冷的光辉散去时,他们两人正身处杀意之中—— 好冷!雪松抬头,季重明就站在红绿灯上,身旁盘在灯架上裂着口叱呼的人面豺身怪物就是化蛇。滂沱大雨倾泻下来,撞上化蛇的妖气就化为冰雪卷来! “周大人?”四周响起讨伐众惊异的声音,这时丽贝卡已经伸手在面前一划,蓝的空间障壁瞬息生成,当即将冰雪全然吞噬,甚至没让雪松感到丝毫冲击力。 “季重明阁下、化蛇阁下,现在我们就在这里,你们可以把想说的话全说出来,我们不攻击!”丽贝卡环顾讨伐众,一边把雪松推到面前一边大声说道,“你们可以不信任别人,但你们难道不信任这位大人吗?” “……全员停止攻击!”雪松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决心下达命令,“前辈,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跟我们回去查清楚事实吧!” 四周一下子只剩下风雨的声音,化蛇顿了一下,猛然从歪斜的红绿灯上跳下来,在妖众的惊呼下化为人形落在雪松面前:“我无罪!” “那两个俘虏在哪里!”他咆哮着问,“为什么污蔑我们!我们活着,我们也没有做过阴险勾当!现在我们被指出来,我们能用什么办法证明清白?死给你们看吗!” “化蛇!”仁之巨子尤望月试图劝阻他。 “你以为犯人是什么亡灵吗?在场的这么多人里,明明就有一大堆帮凶!”化蛇又对他们咆哮,“你们,全部都是凶手!” “化蛇,你如此无礼的话,我们就动手了!”旁边九巨子之一的天狗厉声喝斥起来。 “别这样!”雪松大声劝阻,几乎马上被灌了狂风满嘴的水,“咳咳咳……没事的……我们不是正义之师吗?不管真相如何,结果都不会是残酷的!” 寒冷逼人的妖气收敛了些许,化蛇望他一眼,轻叹一声:“我一直觉得孩子不可能做什么,但我可能错了……” “能做什么是由自身决定的,雪松可以做很多事,而你们也应当可以,”登枝的声音罕有地凛冽,“一定要让所有人置身于这种难以交流的局面吗?旁边的购物广场,没问题吧?” “在把事情说清楚之前我们都不走,可以吗?”雪松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努力睁眼望向化蛇和季重明。 “很抱歉,”一直没有说话的季重明终于也跳下来,语气冷静地开口,“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听到你们的话后,我感觉我们是可以认真交流的……请陪我们到室内谈吧。” 在风浪中早就难以站立,雪松稍微松一口气:“没问题——” 突然被季重明握住手时难免惊讶,但雪松马上就在大家的惊呼中露出微笑:“来,我们把事情弄清楚吧。啊对了,丽贝卡小姐,麻烦你联络上白泽和九帝阍,我们需要公开的讨论。” “我猜他们肯定在路上了,不过没问题。”丽贝卡比了个ok的手势。 “虽然很少接触,但你确实是个不设防的人,为什么?”完全确认雪松的善意,季重明问。 “是因为不清楚你的能力吧?”准备通讯的丽贝卡在雪松身后笑笑,“小松,你知道季君作为铁素使能让你血中的铁元素化成钢钉之类的东西伤害你吗?据我的调查,他曾经在敌人的肠胃里变出无数刀片和钉子致其暴毙哦?” 正往前走的雪松僵了一下,然后苦笑:“好可怕!我完全没……” 他又望向季重明,松爽地笑起来:“但幸好是现在的我,虽然这么厉害,但就算再痛你也已经杀不死我了嘛,我是所有人中恢复能力最强的啊!” 这反倒让季重明一愣,而丽贝卡也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最近一直在跟奥利奥·米尔顿总部长交谈,”在提到传奇的蓝色贤者时不由露出更笃定的微笑,雪松继续说道,“那是一位很伟大的男性,就像太阳一样能给人无穷的力量……他说得对,只有比阻碍自身的敌人更强才能无所畏惧,变强就可以了……我还不能完全展现登枝的力量,但我已经强多了,没问题的!” 季重明不由轻笑了一声:“从一开始就选择你真是太好了……” “是吗?”雪松又抬头望他,“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沉稳的人,所以我也相信你不会做过激的事,我想我的判断也没有错吧?” 沉稳的足音在购物广场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季重明又重重呼一口气:“感谢你的信任,周大人。” “上白泽敕使的决定,我本人没法完全接受。我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公正,让我们听听你们的看法吧,前辈。” “经历过水银魔女袭击的大家,肯定知道‘雨虎潜戮’吧?两名俘虏得到外敌指示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我们有被中伤的可能。” 想起魔女那在水汽中传响的魅惑笑声,雪松皱着眉点头:“我们会考虑的。” “光是拼命辩解也没用,清者自清,”季重明忽然冷冽地扫视众妖一眼,“我想告诉你的是其他的事,我知道九巨子的汇报从来都只有上白泽知情,这是不对的!” “……上白泽确实没有跟我透露任何事,但他不是说都跟贺先生商量的——” “因为下白泽虞轩的事,这么多年来那对白泽兄妹除了无法避免的会议可没有跟贺先生有过任何交流啊。”身为巨子之一的毕方似乎也是忍不住了,平淡地告知现实。 雪松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虽然很残酷,但我想在当时的情况下贺先生没有别的选择……” “在旁观者看来没有谁值得谴责,这在当事者看来却是另一回事。但我想现在不是评论这个的时候,”季重明似乎下定了决心,“我认为我作为巨子所发现的事实已经不可以瞒着贺先生和你们。” “什么事?” “我也许是逾越了,我对‘寸断之翎’的调查并没有收获,但却得到了关于‘鬼神童子’的情报。周大人应该知道了吧,鬼神童子是个极富个人魅力的少年奇策士,美丽、奇诡、决绝、迷幻。” “……嗯,他确实是十分迷人的。”雪松点头。 “也正因为他的魅力,他成为了淫祠之神。” “抱歉稍等,神前面的词不在我掌握的汉语词汇之中,”丽贝卡马上举起笔并掏出笔记,“哪两个字?” “淫雨的淫,祠堂的祠,也被称为‘黑祠’,意为滥建的、不在祀典的祠庙。就算不是亡者异发生年,人们也一样供奉鬼神童子,乞求他杀人或下蛊,这让我感到不安。” “黑祠之神就是出于个人动机祭祀的邪神吧?”丽贝卡冷冷微笑起来,“自由随便想拜就拜,既不理解,也不需要精神性与哲理性的思考,以纯粹实用主义的心态利用已死之物,真够恶劣的。” 确实,虽然明白远野笙是有罪的,但雪松觉得这样做就亵渎了那个少年临死前的决意。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这就是化蛇前辈说‘帮凶’的意思吗……祭祀地点在哪里?” “在哪里都可以,因为猫是四处行走的动物,在夜晚何时何地都能对月祭祀,”季重明眼神一暗,“但据说最灵验的地方是……花开院。” 雪松不由跟大家一样发出低低的惊呼声。与他的反应不同,登枝缓缓地接着问:“季君,他们确实能召唤鬼神童子吗?” “这一点很难确定,我估计谁都没有亲眼见过召唤之物,但效验的话肯定会有,因为这种基于恶意的召唤即使召不到目标,也会唤来其他邪灵的。” “我对这些不太了解……但这么说的话,这种黑祠是真的有用的,即使那不一定是‘亡者异’?”雪松惊怖地问。 “我倒是觉得这更贴合‘亡者异’这称呼啊,”丽贝卡一边记着笔记一边说,“季先生,你还有没有查到别的东西?” “黑祠一定有组织者,在近两年内,可能是为了传播更广、效力更强,不知从何处流传出了下咒的符纸,符纸上用丹砂画好了所需纹印咒符,只要填上想杀之人的名字,在晦日午夜埋入土地庙就算完成诅咒仪式了。我曾经追查过这事,上白泽也在关注这事,但我想只有他知情还不够。至于下咒的代价,我还不清楚。” “晦日是指?”雪松问。 “农历月最后一天称为晦日,即不见月亮。” “我不懂诅咒方面的法术,但这下咒时刻不是很奇怪吗?”丽贝卡敏锐地发问,“鬼神童子是金华猫吧,根据金华猫的特性,他可算月之精,不在满月之时召唤而在无月时分动手,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成功啊,这不是祭祀他的,甚至……这可能不是祭祀阎楹九凶的,组织者可能在骗人祭祀别的东西。”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丹砂的作用很可疑啊,虽说可能单纯是红颜料,但往深处想的话,丹砂对我们来说提及的次数不少吧?” “硫化汞……”毕方迅速望向雪松。 这么一说确实毫不陌生,雪松不由攥紧拳头:“水银!搞不好反而是在祭祀水银魔女啊!前辈,那种符纸能收集到吗?” “都交到上白泽那里了,因为这种复杂咒术除了山桐大人跟贺先生就只有他才能破解了。” 丽贝卡发出冷笑:“那你给山桐先生跟贺先生看过了吗?上白泽总是喜欢自己闷头研究吧?” “没有看过,虽说统御妖王都却被他堵住耳目,我也很生气啊。”山桐沉稳却又稚嫩的声音在大厅回荡,他小小的身躯很快从地下游鱼般钻出。 “山桐前辈……”几乎忘掉山桐本身就与城市融为一体,雪松着实吃了一惊。 “抱歉,我们来晚了。”震门帝阍汪震带着艾莉西亚从门外走进来,他们身后是依然笑容满面的上白泽敕使。 “御封大人,我们正好说到黑祠的问题,我想事到如今您有必要让大家看看那些符纸。”季重明径直提出,雪松有理由认为他带着化蛇引起骚动也是为了给敕使施加压力。 敕使望向他,笑意里带着一分无奈:“重明,身为‘魂悸之荫’爱徒且有着嫌疑的你不适合这样催逼我吧?” “虽然有点不妥,但我想跟周大人说明,黑祠对象不止鬼神童子,荡兵之莞和惮慑之璋等也有类似现象,我们也希望组织彻查!”终于是忍不住了,毕方接着发言,天狗也连连点头。 “连你们也要摊出这个吗,一直以来很不安吧,也怪不得你们……”敕使露出苦笑的样子,“但是我一直隐瞒就是不希望事态变成这样,真相对大家来说毫无好处啊。” “上白泽阁下,我们觉得你的行为可能导致更大危机啊,”丽贝卡作为外人并没有顾忌敕使的权力,“你也该说说你的调查情况了,作为亡者异最高负责人,你的对策早就应该受到质疑。” “这并不是天惩者能介入的事,何况你还是蓝世总部的人,贝斯小姐。”敕使微笑相对,那双眼里却是寒冷的。 “从进入妖王都的一刻起,我们就不能算外人了吧?这可是无差别的诅咒。” “周大人,我知道我是失职了,但是亡者异的秘密越是公开就只能发展得越可怕,魔物只能封印而不能挖掘啊。”并没有再理会丽贝卡,敕使直接把压力抛给了雪松。 (登枝……)不由暗暗抚摸青花沉想的纹路寻求支持,雪松顿了一下,还是抬头直视敕使:“上白泽,请把符纸交给山桐前辈。” “我必须作最后的警告,周大人——” “我的话还没说完,接下来请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清楚。” 敕使哑然失笑,目光里充满好奇的、冷漠的探询:“您是认真的?” 被那目光刺得有点发麻,雪松别开目光,但望向艾莉后又不由定定神:“……是的。” 他曾经被艾莉斥责过,而他自己也发誓不能再显露软弱了,如今正是证明决心的时候。 敕使又轻笑了一声,勾起嘴角:“终究还是跟花开院事件一样触碰到了这个,真是奇妙的回环啊,这也是我们的血之宿命吧。” 风雷中这本应代表权力与安宁的男子,凌厉神情在昏暗光影里显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诡谲。 “你们应该从推测中发现恐怖之处了吧,即使这样也一定想深入下去吗?” 是啊,雪松也在恐惧着——黑祠的存在可能会说明,所谓亡者异会是经由院自己饲养的魔物啊! 而万一这与料想有“异”的亡者并非阎楹九凶的话,那“它”的真身…… 不能乱说啊,当时长安惊世一战中最可怕的亡者可是…… 在暴烈的雷声中,敕使猛然张开拥抱黑暗的怀抱:“那好吧,那就打开禁忌之门吧……” —— 预告:黑祠的存在是为了祭奠谁又为了利用谁,隐藏在黑暗中的迷局渐渐显露轮廓,千缠百绕的宿命之丝指向谁的末路,被邻人的恶意所召唤喂饲,呼风唤雨的恶魔咆哮着降下刑罚! “原来如此……这才是处心积虑啊。” “没有用的,别人填写的姓名都是无效的,符纸上都隐秘地写着同一个名字。” “这是何等的恶毒!那在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后,凶徒最终要杀的是谁?” “是我。” “但在这场蛊中,牵涉进来的所有人都会被杀死。” “因为这就是这样一场处心积虑的蛊毒啊。” 沉于雨雾的妖邪之都黑云翻涌、杀风四起,虎穴之羊该如何抉择? “无尽的龙王之雨啊,如果可以的话,请把这一切罪孽冲刷殆尽吧!” 下篇:龙王之雨·惩戒落雷(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八章 龙王之雨 七 【惩戒落雷(三)】 在听到敕使那样宣告的时候,雪松确实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贺先生在就好了……)他不由这么想。但他又马上下定决心,必须跟帝阍一起支撑局面。 他的动摇都被敕使看在眼里。敕使无奈又嘲讽地笑笑,平淡回应:“没错,黑祠的存在已经成为可怕的危情,在这妖王都里,有那么多人把丑恶愿望都寄托到九凶那里,饲养出笼罩全城的黑暗,而我能去惩戒谁?对这群体的罪孽,我无能为力。” “这就是你的说辞?你可是上白泽啊,身为神使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山桐冷冷开口,“我们可是想挣扎的,你弄这么一套我们就为难了。” 敕使只是笑笑不说话,看到这情况,雪松忍不住开口:“上白泽,关于那符纸,我希望你能说说研究情况。” “没有头绪。”敕使异常平淡干脆地回应。 “啊呀,这就是我的失职了,”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抱歉我来晚了,这下九巨子完整了。” 是吉恩。步履轻快的猫眼青年身后还有上白泽明音、卡洛斯·陆,还有贺岩枋。 “吉恩前辈,贺先生……”在觉得惭愧的同时也踏实起来,雪松暗暗松一口气。 “符纸嘛,我也找到了一些,”吉恩笑着望向敕使,又拍拍卡洛斯的肩膀,“御封大人,群策群力还是有必要的,符纸上的纹印和文字都是玄世的,蠢鹿已经破译完毕了。” “玄世的?”敕使吃惊地瞪大眼。 “你可得给我发点工资啊,上白泽,”卡洛斯帅气地扬扬头,开玩笑地说完后,表情少有地严肃起来,“这真是异常复杂的一场蛊。” “蛊?” “对啊,真凶从一开始就是那么算计的,因为从根本上不可能召唤得出阎楹九凶,所以累积的恶意和愿望会饲养循恶念而来的无数邪物,当然了,邪恶力量的增强也确实让下咒众人得以使役邪魔,于是凶案发生了。黑祠对象无需露出真形,能达到目的谁来实现也并无所谓,所以大家都默许着这种事而已。” 听完之后敕使便笑出声来:“陆君你的解释也像你本人一样粗枝大叶啊,我首先得问了,从根本上召唤不出阎楹九凶,这一点你有依据吗?” “九凶是在长安死去的,山桐前辈封印着的只是衣冠冢,隔着白世是做不到召唤怨灵的。” “据我所知,鬼神童子可是在白世再死了一次,别的不说,他是能召唤的也说不定。” “死了两次而变得不完整的灵魂,正是因为这么复杂,才更做不到召唤他啊。”贺岩枋静静给了准大舅子一个下马威。 敕使望了他一眼,继续微笑着提出质疑:“这个先不提,妖王都里都是精英,那种被滋养的小鬼能做到什么?只能吓唬人而已吧?” 卡洛斯摇摇手指,淡淡微笑的脸上浮现精悍之色,目光也格外冷静锐利:“它们真的做不了什么吗?由于法则限制,它们是不可能真的下杀手,但它们在精神上的影响足够让强者自乱阵脚——灌灌是自己落水的没错吧?” 敕使又望向雪松,没有出声。 在短暂的静默后,吉恩平稳地开口:“四下扩散的不安,只需一点火苗就能燎起大火。这件事已经不能定性为黑祠,毕竟黑祠之神仅仅是不在祀典而已,并非都是为恶者。我想这次可是恶性的巫蛊阴谋,无数的降灵仪式最终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邪物潜伏的黑暗之中,所有人都被真凶利用了。就连山桐前辈探查记忆的术‘瞑目之暮影’,也只能得到一大堆咒杀目标的名单,根本触碰不了真相。” “即使如此,假使无数的降灵活动能造成这种局面吧,但为什么要用这么迂回的办法呢?这种事被察觉也不是难事,很难达到预期目的吧?”敕使似乎不愿承认这个事件的成立。 “那就得看真凶的目的是什么了,我们也不好推测,但毫无疑问这是蛊毒。”卡洛斯意味深长地说完,又把符纸拿出来轻晃。 “我有疑问,前辈,蛊毒是什么?”雪松实在有点迷惑了。 “所谓的蛊有几种说法,但说到蛊术的话,是指把许多有毒的虫子聚敛到一起,让它们彼此吞噬、互相残杀后剩下的最后一只毒虫,”山桐淡漠的语气下却隐隐透露愠怒,“同理,降灵仪式中被使役的邪魔也会在妖王都里相互吞噬,最终留下最强大的一只,那就是真凶想要的东西。这些家伙就在我的身边乱蹿乱杀,而我却没有办法一一阻止,真是心烦。” “如果是这样,真凶是想养出一只强大的使役灵?大费周章地做这也许会失败的事,‘它’想达到什么目的呢?” “养蛊是为了杀人,真凶大概跟大家一样想在不弄脏自己的手的情况下杀死目标之人,只是他的目标更棘手。” “当然也有是为扰乱经由院进行的无差别杀戮的可能,也有两者皆有的可能,当然后者比较符合苍穹女帝跟黑水姬‘以失败为前提开展的布局’的阴险想法。” 敕使轻笑了一声:“这样模糊不太好吧?” 卡洛斯也微笑相对:“所以我赌是杀目标之人。” “你的依据是什么呢?” “这就是我的本事了,”卡洛斯晃晃手上的符纸,眼神锐利,“符纸上这花纹是玄世的文字和纹印,所以从本质上来说,那些下咒者写下别的咒杀目标是没用的,因为符纸早就写下了同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何等的恶毒!那在牺牲那么多人的性命后,凶徒最终想杀的是谁?”雪松愤懑地问。 吉恩讽刺地勾起嘴角:“真凶在明面上不能加害,在暗地里也斗不过的棘手存在。” 静默了一下,贺岩枋淡然地应声:“是我。” “啊……”雪松不由惊呼,“那你这段时间里身体不适也是因为这个诅咒?” “这也是原因之一吧,”贺岩枋却不太在乎,“我自己倒是不要紧,我不可能敌不过这种手段,真凶也不过是想削弱我的力量罢了。我想这一切真正的目的还是想摧毁妖王都和经由院,毕竟最终棘手的是‘反噬’。” “反噬?” “害人终害己,诅咒本来就是这样的法术啊,”看到雪松的神情,山桐轻轻叹气,“蛊是养出来的,不喂养就会反噬饲养者,事成也会让主人付出代价。” 听到这里,雪松震怖地瞪大眼:“那——” “对,毫不知情地协助真凶诅咒岩枋的大家,都会死的。”山桐冷峻地说完,又望向贺岩枋,“这个法术很难破解,既不能强制终止也不能任其发展,我们该怎么做呢?” “事到如今降灵仪式得禁止,失控的邪魔由我们来逐一消灭,只能如此了。”贺岩枋望向敕使,慢慢说道。 “从全城的气息来看,我们根本做不到逐一消灭,不可能办得到。在我们为部分人的错误善后而疲于奔命时,魔王可能就会下手了。”敕使已经没有摆出置身事外的态度,但依然不肯松口,“自己的错误应当有自己承担的勇气,以我们的实力,等到最后一刻消灭那只‘蛊’才是最明智的。” “上白泽,虽然这事情是下咒的人们不对,但他们都是毫不知情地协助了咒杀骗局,我们不能这么做啊!”雪松无法认同这份理智。 “瞿塘嘈嘈十二滩,人言道路古来难。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注一)”敕使慢悠悠地吟诵,眼神漠然,“这是多么难看的人祸,‘欲咒他人,须掘二穴’这道理总该明白,能下决心害人,就该有祸延自身的觉悟,不然也配下咒?” “兄长,事到如今恕我也无法苟同!”一直只是倾听的明音也忍不住开口,“真凶可以不仁不义,但我们不可以!既然已经知道制造动乱是敌人的目的,我们更不能任由动乱发展啊!” 敕使摆出无可奈何的苦笑:“不管我们怎么做,结果都避免不了一场动乱不是吗?” “没错,因为这就是这样一场处心积虑的蛊毒啊,”吉恩冷冷微笑着,“遥遥操纵能自行增殖的棋子,在动乱的中心坐享其成,真是高明的蜘蛛啊,苍穹女帝和黑水姬。” “所以没必要耗下去,等到最后就可以了。”敕使又露出那虚华的微笑,表演一般扬起手来,“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 狂风暴雨中听着他夸张的吟诵,雪松一下子觉得寒气透进骨髓。 不对,不该这样的啊…… “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小珠笑一声变成大珠,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注二)”沉闷雷声中敕使的声音却分外明晰,宛如诅咒。 “thoughthemillsofgodgrindslowly,yettheygrindexceedingsmall.(上帝的磨坊虽慢,总有一天会轮到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丽贝卡冷静的声音接着响起,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那道烈闪的电光呢,敕使微笑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我是外人,所以我还是想说几句自大的话,”丽贝卡记完了笔记,抬起头来笑着注视敕使,“明知是阴谋却任其发展,这可不是智者的行为。而且这么做的话你只有一次机会,万一事态失控是无法挽回的。在我看来,因为知道了道路的险恶,大家才不会再受伤害。做错了的事,就纠正它吧,阁下。” “言语永远比行动容易,贝斯小姐。” “贺先生,我们天惩者应当有一个权威的表态了,我想大家都想听听你的看法。”丽贝卡微哂,然后转头。 雪松默不作声地注视敕使跟贺岩枋,现在这两个男子就跟他的梦境里一样成对峙之势了。 “我知道我并没有权力决定什么,但我还是得说,纠正这一切吧,”贺岩枋轻叹一口气,“这件事在发生之后就已经是集体的灾难,再计较这该由哪一部分人承担是不可能的了,犯错的应该意识到自己的错,没有参与的也应该为集体和自己战斗,去认识到这次给敌手可乘之机的根源。” 敕使静静听完,轻轻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竟然松了口……这让雪松感到一丝惊讶。 “我也不想被大家认为是不仁不义的,”敕使环顾四周,“确实该整顿了,经由院井然有序的框架下隐藏的阴影。” “没错,我是怠慢了,因为我跟虞轩不一样,我不喜欢你们。”他就那样平淡地袒露了自己的想法,“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种错综复杂的阴谋为什么会得以进行?看看经由院的徽标就已经清楚了吧?” “……怵惕之结?”雪松不解地应声。 “没错,交相缠络的一个中国结模样,上下是尖矛左右是草叶,说到底就是有着杀戮的心思却手执草叶掩饰罢了。‘怵’放在结的中心,那什么又是‘怵’?拆开无非就是‘心术’。”敕使勾着嘴角,上扬的阴影充满冷漠的嗤笑。 “这话有点过了,上白泽。”贺岩枋不想争辩,只是淡淡指出,“接下来,你打算采取什么措施呢?” “在场的大家都同意竭尽全力扫荡邪魔对吧?”敕使再次扫视全场,“那就这么办吧,把揭露自身伤疤的决心都拿出来,我想这还是可以做到的。” “全面封城!就在这固若金汤的城池里清除蛊毒,我们!”他凛然的姿态足以让所有不满都被压下,就连咆号的鸣雷都显得无力起来。 他望向外界,漫过街道的狂雨依然气势汹汹,浪涛般的线条冲荡着昏暗城池的一切。 “因为是自身的疮疤,所以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吧?”他自言自语着,突然再次抬起手来,“无尽的龙王之雨啊,如果可以的话,就把这一切罪孽冲刷殆尽吧!” —— 预告:血腥出于萧墙,一场封锁与一场名为清洗的死斗,缄默不言的城墙在风雨中渗出血泪,千秋封印的阴暗秘密即将随裂隙暴露。 “敕使的话,让你觉得不安吧?” “可是事实就是阴暗的,这个城市原本就是为了封印阴暗秘密而存在的。” “之所以会纵容,是因为原本就心虚。” “这层层围起的构造,本身就是坚不可摧的牢笼,身在其中的我们只是祭品。” “这一层层构筑起来的墙壁,果然还是得打破才行。” 祸害如同宿命缠络千年,禁锢的墙壁到底禁锢何物,在砖石中细滋慢长的恶念源于何处?再不纵容,一场痛苦的战斗鸣起战鼓! 「圣人号兵为凶器,不得已而用之。」——《六韬》 下章:千秋之壁。 ——注 注一:“瞿塘……起波澜”出自唐·刘禹锡《竹枝词九首(其七)》 注二:“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鲜明”出自闻一多《死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这是痛心的缓更致歉 诸君,抱歉这周还是没能按时更新,一是因为草稿丢了,二是因为六级考试,请谅解……我会尽快补上更新的,感谢你们一直以来默默的支持!期待与你们交流。虽然没有更新,但作为补偿就放出个跟正文相关的小剧场。相信你们还没忘记雪松那个常驻节目—— 【雪松的魔法名师讲堂!】 雪松:今天我没有邀请名师,而是邀请我的新朋友阿贝尔! 阿贝尔:雪松你录这个是干什么的? 雪松:没事,就是玩玩。我们开始啦!阿贝尔你的能力“感官延展”是侦察型的法术,我也正往这个方向努力。能告诉我感官延展是怎样的体验吗? 阿贝尔:大概就是能看得更远、听得更远。但这个能力的限制很多,我还在努力进阶。 雪松:限制……啊,就是只能在有苔藓的地方用吧? 阿贝尔:对……然后就出现了很尴尬的情况,室内会长苔藓的一般是湿润的角落,浴室之类的…… 雪松:某种意义上来说变成了很绅♂士的能力啊。这能力幸好是被正派的你掌握,要是被陆先生那样的……不不不我又说错话了,剪掉剪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千秋之壁 “……的地区会因大雨导致水势猛涨,有关部门呼吁相关地区注意提防洪涝灾害……” ——6月24日,十八点广播 — 强台风“龙王”已肆虐近一天,眼下风雨之势终于见颓,妖王都却依旧身陷骚乱漩涡—— “在我命令之下释放暴怒之力,岩石积木!” “将一切邪物的躯壳冻结,急冻风暴!” “风之刃!” “彷徨于天地间的迷途之子、诞于昏夜的游光野童,我以附着于勇者之身的雷电之名,赐予你们尘化之终局!雷花冲灵阵!”交错的魔力气息也如台风般势不可挡,将四处抵抗或逃遁的魔物都一一消灭! “就该这样……”终于开始与以往协会委托任务无异的工作,性格直爽的韩峰喘着气仍干劲满满,“我不擅长思考,这种苦差交给我就好了!” “虽然单体力量都很弱,可这数以万计的规模……我想以后也很难再遇上。”雪鹤不禁心惊。 “要不是吉恩前辈把使用幻术的魔族揪出来,我们还会被蒙骗到什么时候啊……”一边用连续的火炎球击杀几只飞翔逃窜的鸟形魔物一边瞄准下一拨潜行中的邪灵,月明也感慨。 “接下来是最难熬的蛊毒爆发期,虽然个体不足为惧,但大家还是要谨慎应对魔物的大潮。”艮帝阍辛荔严峻地说完,又望向一脸谨肃的雪松,“小松,接下来我得回去帮山桐,这边的侦查交给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辛荔姐姐,我和登枝已经能广范围使用‘吾祐之吉岭’,还能跟城南那边阿贝尔的触觉丝沟通。”雪松坚定地点头,缠络在他臂上的藤花纹路隐隐流动着碧绿的光辉。 “这次行动需要精细侦测,你和阿贝尔都得辛苦了……”辛荔叹息一声,又担忧地望向远处尖顶隐没在阴云中的窀穸之山,那宏伟的山体正因刀剑共鸣而火焰般摇动着淡金光辉。 “我们会努力的,不用担心我们。”雪松笑笑,又继续轻皱眉头感知起狂乱的气息来。 “那我带小鹤和希洛小姐到城中,艾莉负责指挥,你们要小心,”辛荔点点头,望向昭华,“小华你也别太勉强,最近你也太累了。” 昭华闻言点头,随手又切碎一头猛然扑出来的魔物:“谢谢关心,请放心吧前辈。” “昭华,注意你的右边,有魔物过来了,”雪松尽责地提醒着,又担忧地倾听整个城市的骚动,“动静实在太大了,哈登他现在会不好受吧?” “没事的,赛莉和克里欧学长在那里陪着他,”艾莉安慰地说着,又轻轻叹息,“我倒是觉得贺先生的状况更让人担心,他会很难受吗……” “是啊……等等,这气息不是——”刚在说这话题,雪松带着他们一转角却撞见了贺岩枋和卡洛斯。 “贺先生?太胡来了,你不是不舒服吗?”雪松惊讶过后不由埋怨,走上前就握住贺岩枋的手,“虽然不怎么熟练,但让我来试试治疗吧!” “我并没有大碍,你不用这么担心的。”贺岩枋苦笑起来,不太情愿地接受他的好意,“小松你,确实成长了很多。” “小松你可以不用管他,他的病是诅咒,就算担心也是治不好的,”卡洛斯轻轻拍拍贺岩枋的肩,“放心吧,他有承受这一切的意志。” “我们会尽快解决这场蛊的。”明白自己无能为力,雪松点头轻轻放开手,同时坚定地说。 “谢谢你小松,我确实感觉好多了,”贺岩枋露出温柔的笑容轻轻抬起被他握过的左手,意义不明的感慨之色一闪而过,抬眼时眼神依旧凛冽,“我们一起清除蛊毒吧。” 注意力重新回到追捕上,他们一路追逐妖邪,渐渐到了古都的边缘。千年妖都那绵延数十里、四面逶迤的城墙就横在远处,雨夜中湿润的青黑色给人寒冷沉重的感觉。黑乎乎的城楼屹立在那里,比起威严恐怕更多的是恐怖。 “看来不少邪祟都汇聚在那里了。”贺岩枋微微抬头注视那巍然的黑影,平淡说道。 “走吧,”卡洛斯轻快地说,“诡异气息很浓啊,丽贝卡没过来这边……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她肯定忙着取材吧,下一期《降魔者》是群魔乱舞主题没跑了。” “别让她报道这个,奥利奥看到了怎么办?”贺岩枋当即命令,然后又望向雪松,“小松,你最近一直跟奥利奥有信件来往吧?” 雪松一惊,有点心虚地点头:“……嗯。” 贺岩枋无奈地笑笑,然后轻轻叹气:“别跟他透露太多,这些事还用不着惊动他,毕竟他也不擅长这种复杂的事。他一直很烦阴谋、内乱之类的东西,这次他也不乐意让我介入,要是让他知道我还是蛊毒目标的话,不仅我以后不好跟他交代,经由院也会受到他毫不留情的责难。” “我知道了,对不起……” “你没做错什么,好了,我们走吧。” 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抬起头,雪松犹豫着开口:“贺先生,你跟总部长……” 贺岩枋顿了顿,然后淡淡一笑。 “你们也很担心这个吗?” “多少有点吧……”雪松坦率地点头,探询地凝视贺岩枋那双漆黑的眼睛。 这次贺岩枋没有微笑,只是淡淡发问:“如果我们会吵甚至打起来,你们会帮我吗?” “这……”雪松为难地望向卡洛斯,发现卡洛斯的神情也颇有认真的味道。 贺岩枋望了他一眼,又微笑出声,表情看不出阴霾。 “因为是你们,我就这么说吧,”他抬起头来望向黯淡无光的夜空,“强大且可靠无比的奥利奥·米尔顿,他是我最后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已,我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向他求助。只是这样而已,我跟他并没有闹僵,不要轻信传闻。” “我明白了。”听到这总算觉得稍微变得更了解贺岩枋,雪松点点头,继续放心地跟着他走起来。 不多时,城门就在他们眼前了。平日里庄严宏伟的建筑显得昏暗冰冷,雨夜里多了几分诡谲的味道。 “我不喜欢雨天……”风势时时变化,被淋湿的卡洛斯抱怨着把伞转了转,往贺岩枋那边侧了一点,“你不也不喜欢吗,非要跑出来……” “现在不是不喜欢就能窝在家的时候了,你也不要太放松,现在是危险期。”贺岩枋严肃地回了一句,雪松觉得最近的他确实没那么喜欢笑了,虽然理所当然但还是不能习惯。 他们终于走到城楼之下,风雨中的灯笼摇动着昏黄的火光,在他们的脸上投下朦胧的暗影。感觉到身旁贺岩枋的迟疑,雪松转过头来不放心地问:“贺先生,怎么了?” 贺岩枋回过神来,又苦涩地笑笑:“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师兄了……” 他抬头望向檐角淌着雨水的铜铃,露出怀念的神色:“我的师兄很喜欢坐在檐上吹他的鸟哨,那时候他就像纯粹的孩子。” “百……不,糜碎之魁首他,是怎样的存在?”雪松忍不住问。 “残忍,嗜血,叛逆,率直……他是邪恶的,但绝不是我们如今要面对的敌手那种卑劣的邪恶。” 他依然怀念着百里胧光……雪松望向伙伴们,大家都缄默不语。 “现在看来,‘亡者异’应该跟九凶无关了?”韩峰试着确认。 “不能说无关,但真凶的本体不是九凶,这一点应该错不了。” 卡洛斯拍拍城墙,不禁感慨:“真是坚固的构造啊。可这保卫城内之人的构造最终只成为了固守城市之心的牢笼,蛮让人心寒的。” 听到他的话,贺岩枋冷笑了一声:“毕竟是为了封印才诞生的城市啊。” 听到这句话,在妖王都待了很久的艾莉也不禁露出疑惑的神情:“为了封印?” 贺岩枋打量了他们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挑明事态:“敕使的话让人觉得不安吧?可事实就是阴暗的,这个城市原本就是为了封印阴暗秘密才存在,仅此而已。” “你的意思是……”艾莉的惊讶里带上了一丝惶惑。 “之所以会纵容,是因为原本就心虚。这座城市的构造给人安全感吧?这层层围起来的构造本身就是坚不可摧的牢笼。这封印的构造通过密不透风的结构锁住中央的不祥之物,而身在其中的我们本身就是祭品。” “不是吧……”这番话让厌恶思考的韩峰愣住了,他又抓抓自己的一头乱发,“怎么会呢,在这里的不都是精英吗?” 贺岩枋凝重地摇摇头,轻轻叩着湿润的石墙:“如果只是为了追击黑水姬残党,神界又何必让诸多强者留在这里?这个城市只是为亡者异而存在,我们全都是弃子。” “怎么这样……”震惊于这个说法,雪松的声音带着迟疑。 “对于神界来说,这是最安全的做法……”贺岩枋轻呼一口气,“当初长安血祭平定了黑水姬之乱,可那毕竟是大凶之事,如‘荡兵之莞’所说,杀入战场只因为恨铁不成钢,要是神界倾尽全力,哪里会有邪魔对抗邪魔的道理?九凶和虞轩若是有灵,必定会作乱吧。所以神界深感不安,就算祭祀再三,也终于忍不住把那一切与九凶相关的物品都封印起来。” “可这何止是封印,”艾莉疑惑,“九帝阍都把那些东西放到了异界的这里……” “是啊,作乱的十八王中九凶没有了,但归顺的九王也是隐患。危机过后强大的战力已无用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九王带着那一切不祥的物品到九州之外,这才有了如今的妖王都。” 贺岩枋又嘲讽地笑笑:“我急于清理黑水姬的残党,行动并没有跟随神使的指令,因此虞轩的薄红被我赠给徵音流失在外,要是平安无事倒也罢了,惨案发生后这就是封印失效的证据,从此猜忌责难无休无止。” “可他们也没办法吧,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卡洛斯插嘴。 “那时的我一无所有了,哪里还听得见他们的话……在意识到时我已经去了蓝世,在奥利奥手下当了一段时间的副官。我想那个时候明音他们也吃过奥利奥的苦头吧,亡者异作祟的事并没有传过来。当我再回来时已经是天惩者的贤者,跟妖王都的联系没那么紧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但您还是回来了。”雪鹤说道。 “是啊,我不能置身事外。虞轩生前的痕迹都在这里,像她那样忠诚得甚至有点让人觉得天真的女孩,死后却要被当作不祥之物加以封印与忌惮,这实在是一种侮辱。而其余九凶……他们都曾是我的伙伴,尽管理念偏差,但我不希望他们死后还被利用,黑水姬是在他们的努力下被击败的,不管如何他们应当有尊严地退场。” “不光是为了逝者的尊严,也是为了生者。我的朋友们,山桐他们被迫固守古城不得离开,这被称为流放实在过于轻描淡写了。” 对啊,九帝阍也是曾叱咤风云的强者,如今却为了虚妄之物虚耗千年光阴……谁会甘心啊!雪松想起师傅辛荔自始而终的微笑,不禁难过起来。 “不光九帝阍,经由院的存在就只是为了封印这一切,为了不让亡者作祟,在这里把我们当作祭品也无所谓,有了新的惨案就再追查一下了事,一切都在纵容中残酷发生着。”贺岩枋苦笑着望向孩子们,“所以你们明白敕使为什么是那种态度了吗,在神界看来经由院这边怎样骚动伤亡都无所谓的,这就是为了安抚封印之物的血祭,有血案才更像是被亡者宽宥,就像城墙重重围着事实的真相,他们伏魔殿也只是掩饰着冷漠的初衷罢了。” “‘昊天不傭,降此鞠訩’,(注)”一向淡漠寡言的登枝突然发出嗤笑,这让雪松都吃了一惊,“不是没有那份实力,只是没有去做而已,这难道不让人觉得心寒吗?” 贺岩枋略显惊讶地顿了顿,又沉重地呼一口气,“是啊,春神他们从一开始就对此有疑问,也同意要纠正这一切,可这又哪里是他们几个就能决定的?而祸根……难道不正是敕使所说的吗,不正的‘心术’。亡者异恰恰给了心术不正者宣泄的幌子,想阻止这一切恐怕没那么容易。” “内部不和给了黑水姬和苍穹女帝可乘之机,有心改变局面的义士又被左右掣肘,真是悲哀……”登枝淡漠的声线里隐含威严,“这一层层自己构筑起来的墙壁,果然还是得打破才行。” “是啊,就算想忠于道义,经由院部众也被这人为的界线束缚,相比于他们,我的自由实在广阔太多,我不能就这样因为奥利奥的帮助在牢笼外看着他们。” “你已经做了很多,汪震师父跟我说过,你为了亡者异这事被上白泽兄妹责难,这次又成为了蛊术目标……”艾莉不平地说。 “算不上责难,我没被怎么样。” “没被怎样……”卡洛斯忍不住忿忿开口,“他们还想怎样,你就不是受害者吗?也亏你能容忍,那对兄妹是算什么态度,被忌惮被利用的可有亲妹妹啊……” “卡洛斯你该知道,不是他们的话虞轩哪里能保留名讳?而且你想他们摆出什么态度,虞轩是我杀的。”贺岩枋马上制止他,这句话一出,有让所有人静默下来。 “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尽力终结这场纷争吧!”贺岩枋深吸一口气,抬手往昏光摇曳的檐底打出雷符,带着他特有银之气息的雷火炸起了无数悲鸣着湮灭的邪鬼! “这些深藏在砖石裂隙里的叫嚷,也许也曾经有过一腔热血,却被老朽又坚固的牢笼、冷酷又空虚的真相磨蚀意志。他们已经被毁掉,可我们还有理想。让他们安息吧,我们需要前进!” 被他的力量感染,孩子们也凝神进行追击,先后追到城楼之上除尽散兵游勇。 那被扰动的邪祟似乎比想象中还多,等贺岩枋他们俩跟上去时,孩子们已经分组散开追踪,他只看到昭华心绪不宁地走在廊下。 “昭华,你在想什么?”贺岩枋轻柔地开口问。 “啊对不起……没什么……”昭华僵了一下,低头轻声回答,“只是突然想到了一段话……相爱的人不该争吵。因为他们只有两人,与他们作对的是整个世界。他们一发生隔膜,世界就会将其征服。” “《永别了武器》,对吗?”贺岩枋对他笑笑,“一个团体也是这样的……” 他又拍拍秀气男孩瘦削的肩膀,眼神坚定:“一鼓作气荡尽此地的邪祟吧,让大家都从这千秋禁锢自我的牢狱里解放,然后一同突破所谓‘厄运’的先定!” 还不习惯与前辈如此亲近,昭华略微无措地仰视他,同样黑色的眼睛,虽然迷惘却依然澄澈。 “事情虽然很糟糕,但还远远没到最糟糕的时候,”面对孩子的眼神,贺岩枋像是鼓励他,也像激励自己,“勇敢面对就行了,永不后退就行了。我记得也是海明威说的吧,‘优于别人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虽然很糟糕,但战胜了过去的话,无论是经由院还是我们,都会变得更强大的。” 昭华轻轻点头,那双黑眼睛在灯火里变得明亮起来:“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海明威《老人与海》)” “我的天啊,鸡汤大王遇上名言小王子!”卡洛斯夸张地抱头,“太壮观了……” 在卡洛斯的玩笑中他们相视而笑,大步往邪祟聚集的前方追了过去。 - 预告:风雨雷电,天灾人祸,这注定是个盛大的夏天,积淀在深层的一切都爆发而出! “蝉的声音就是统治夏天的声音,黑暗中蛰伏的日子全为一季光阴的爆发。” “我觉得蜻蜓是比较强韧的昆虫,因为越过它低飞的翅膀能看到雨前的天空,它的充满挑战的天空。” “萤火虫的光是为了传承而存在的,微弱然而生生不息。” “蝶变是个美丽的词,可作为一个生命,新生的羽翼代表的不只是美丽,更多的是为生存开辟新途、承受更多风险的勇气。” “蚊蚋的声音会干扰我们的注意力,但也仅此而已。我已经被取走了一点血液,但我可不准备被它们取掉性命啊!” 千秋万载不动声色地织就忌恨之网的高明蜘蛛,其网中猎物已萌生高昂斗志。在盛大季节里鸣动的虫歌是生之意志的赞歌,如今谛听那不可阻挡的乐章吧!在爱、罪、梦、暗中,不屈灵魂的歌声犹在! 下章?群虫之歌。 -注 昊天不傭(佣),降此鞠訩:出自《诗经?小雅?节南山》,意为“上天真是不光明,降下如此的大祸乱”。 本篇的bgm是beyond的《长城》,可配合粤语和日语版一同食用。本篇的主体是由长城的歌词生发的,以下摘录《长城》两个版本的歌词,括起来的部分就是本篇的灵感: 遥远的东方 辽阔的边疆 【还有远古的破墙 前世的沧桑 后世的风光 万里千山牢牢接壤 围着老去的国度 围着事实的真相 围着浩瀚的岁月 围着欲望与理想 迷信的村庄 神秘的中央 还有昨天的战场 皇帝的新衣 热血的缨枪 谁都甘心流连塞上 围着老去的国度 围着事实的真相 围着浩瀚的岁月 围着欲.望与理想(叫嚷)】 朦着耳朵 那里那天不再听到在呼吼的人 woo--ahwoo--ahahah 朦着眼睛 再见往昔景仰的那样一道疤痕 woo--ahwoo--ahahah 留在地壳头上 无冕的身躯 忘我的思想 【还有显赫的破墙】 谁也冲不开 谁也抛不低 谁要一生流离浪荡 围着老去的国度 围着事实的真相 围着浩瀚的岁月 围着欲.望与理想(叫嚷) 朦着耳朵 那里那天不再听到在呼吼的人 woo--ahwoo--ahahah 朦着眼睛 再见往昔景仰的那样一道疤痕 woo--ahwoo--ahahah 留在地壳头上 朦着耳朵 那里那天不在听到在呼吼的人 woo--ahwoo--ahahah 朦着眼睛 再见往昔景仰的那样一道疤痕 woo--ahwoo--ahahah 留在地壳头上 日文版翻译: 齿轮疯狂地叫嚣 塞满膨胀没有尽头"为什么?" 【明天是割裂的昨天的碎片吗 只是被重复的真实 我们被看不见的栅栏围困 把太阳贴在没有光芒的天空 只告诉你 需要的仅仅是比语言来得轻的伤害】 shoutbythewall 让我们快点出去 wowwowwowwow shoutforthewall 给我们绝望的气息 wowwowwowwow在障碍前 即使相信也悲伤的倒下的人们 无论如何追赶也不厌倦 被关在夜的深处的 我们的声音只是能让铁网晃动 shoutbythewall 快放我们出去 wowwowwowwow shoutforthewall 要么让我们绝望 wowwowwowwow越过障碍 shoutbythewall 快放我们出去 wowwowwowwow shoutforthewall 要么让我们绝望 wowwowwowwow 越过障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小剧场:雪松的奇妙访谈 抱歉诸君,由于考试等原因,今周的更新还没准备好,先来一则小剧场,这会收录在正章后。 【雪松的名人访谈!】 雪松:这次我请来的是“得鸟羽化”卡洛斯?陆前辈!陆先生是我和昭华的老乡呢! 卡洛斯:没错!其实我还开了养殖场,小松平时可以让你妈妈或者其他亲友来帮衬,绝对给巨惠哦!我提供的技术支持品质有保证! 雪松:啊太好了!陆先生你电话多少,我到时跟妈妈说! 卡洛斯:###########,地址在####,这是名片(签字),到时拿出来报我名字…… 雪松:好好好!谢谢!那……诶,不对我们得回到正题!我其实是想采访你啊! 卡洛斯:那来吧!想问什么? 雪松:陆先生你的称号“得鸟羽化”是什么意思呢? 卡洛斯:其实这侧重的是意境……这么说吧,假如你托付给我的是一只鹅,那我会把这只鹅做成鹅骨汤、炒鹅丝、蒸鹅肉、卤水鹅掌等一系列菜,怎么样很丰盛吧? 雪松:意境……你说的我好像理解又好像不理解。其实我还是不太懂你的能力。 卡洛斯:哈哈哈哈没关系,你就理解成我是玩魔法卡的吧!另外我告诉你吧,我的妖形是鹿蜀,《山海经》有记载的。我们一族的能力在当今很有市场哦! 雪松:很有市场?是什么能力呢? 卡洛斯:多子多孙!治不孕到##!我亲戚开的! 雪松:……你没开玩笑吧? 卡洛斯:没有!你可不能歧视我们的能力,这可造福社会了! 雪松:不敢。陆先生你给我的感觉跟其他前辈都不一样啊。 卡洛斯:平易近人、时髦帅气? 雪松:……哈哈哈果然就跟邻居一样。陆先生,我还想知道你作为四君子之一,作为贺先生和吉恩老师的朋友有什么感受。 卡洛斯:老贺是个私生活很无聊的人,老爱百~万\小!说写字养鱼种花……文化水平上我们差很远,但是我喜欢骚扰他!顺便一提,他对我可没那么温柔,嘴毒着呢,下手也重。小猫也差不多,他倒是兴趣广泛很有趣,只是老爱欺负我,过分。 雪松:作为老朋友果然不一样……那你觉得总部长怎样? 卡洛斯:噫那个汤姆苏……逆天的存在,很危险的,没事别招惹他。 雪松:哦……下一个问题,陆先生你觉得我们的水平能合格吗? 卡洛斯:战斗力是有的,战斗经验……有跟咒蓝和苍穹女帝战斗的经验当然也非常不错,不过到底缺少社会经验,哈登他们几个可能还好,你们还不行,以后有机会跟我潜入达克帝国就知道了,巡游魔法师的生活是充满起伏的。 雪松:达克帝国吗……我会期待新历练的。感谢你的配合,辛苦了! 卡洛斯:最后宣传一下哈,##养殖场,电话###########,地址在####,家禽家畜家鱼都有…… 雪松:我会跟我妈妈推荐的,这期到这里结束吧,陆先生。 ——注 鹿蜀:出自《山海经》,是一种传说中杻阳山的野兽,形状像马却长着白色的头,身上的斑纹像老虎而尾巴却是红色的,吼叫的声音像人唱歌,人穿戴上它的毛皮就可以多子多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群虫之歌 一 【一:蚊蚋之庭】 被关上的窗被风推撞得直响,雨声也随之一波一波地拍上来,像凶猛又急躁的涨潮。 还有隆隆的雷声?不,只是宛如打斗的风声里夹杂着远方的爆鸣。 “他们在剿灭魔物,”坐在黑暗中的哈登突然开口,然后觉得无趣地往后躺入柔软的枕头,“我就只能待在这里等夜宵?哈……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闲。” “养精蓄锐嘛!”他的合成兽迪蒙聒噪地表达关怀,“我给你念魔法期刊?” “我现在比谁都清楚天惩者当前的政策和动向了,不要再念了!”哈登烦躁地拒绝,侧身生起闷气来。 看不见了,最强大最骄傲的他失去战斗力了!一个不能作战的人知道方针政策有什么用! “你可以听听最新的魔法理论成果,等好起来——” “如果永远好不了的话听了又有什么用?我又不适合教书!” “会好的,你想什么呢小子?” “你们说过那咒法跟巫安雅的一样,那也就是说,是下死手的程度。” “别说胡话,肯定会好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迪蒙略微生气地说,“你真的应该跟老贺说说你的烦——” “闭嘴!” “别再强装好孩子了,我知道你想维持那个不会麻烦到任何人的省心孩子形象,可是你这不是还在折磨我和看护你的人嘛!偶尔接受点关爱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努力不是想得到赞许和爱吗?” 哈登没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生闷气。沉默了一会,他又仔细去听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不太情愿地坐端正了。 轻柔的脚步声一直到门口才停下来,平稳的敲门声随即响起。 “我进来啦。”女孩温柔的声音给人安定感,哈登能想象赛莉娜轻快的动作,她那头精致的罗马卷会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我的天,小公主你回来了,快劝劝这小子,我不干了!”迪蒙马上抱怨起来。 似乎也觉得很难办,女孩沉默了一下,哈登觉得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眼睛上:“我们也很久没有比过感知力了吧?现在我们来个比赛?” 知道自己不想听安慰,这才是知己知彼的搭档嘛。虽然兴致不高,哈登还是点点头:“好。” 女孩坐在他的身边,似乎正在用布条蒙住眼睛:“来吧,第一项,我们找找阮医师的所在?” “……就在这一层,办公室,在往外走。”这倒是不费力,炎山的气息挺强,哈登稍微凝神就感觉到了。 “他右转了,上了楼梯,看来是去时雪那里。”赛莉说着,又问,“你不觉得阮医师的气息很特别吗?” “嗯,认真感觉的话气息很浓,但是不讨厌。是到了发情期吗,感觉整个疗养院都有……” “你这么说很失礼啊,”赛莉笑了一下,“我觉得……跟阿贝尔的触觉丝有点像,他应该放出了相当数量的透明丝。” 这么说的话……哈登再试着感觉,确实,那种淡淡的妖气就像纤细又复杂的网络,头脑中很快出现了那妖气的蛛网迷宫:“原来如此,这局算我输了,我没发现。” “这么说还真是啊,小蜘蛛很努力嘛,这就是他保护疗养院的方式?”迪蒙惊讶地开口,“不错啊这小子。” “接下来比什么?” “我们找一下克里欧学长在哪里吧。” “好吧,”哈登静下心来在黑暗里寻找,疗养院里混杂的各种气息渐渐鲜明起来,其中格外特别的那股气息就属于来自蓝世的克里欧,“什么嘛,在洗手间,正在走出来……他的气息很强,有种跟雪水一样又冷又清澈的感觉,他的来头不简单。” “嗯,你觉不觉得那像是神族的气息?” “也许是,但很淡啊,跟兑了水一样……人神混血?” “我觉得像。看来贝斯姐弟的身份很特殊,”赛莉认同,“你还有别的发现吗?” “……他在走过来,没了。” “我觉得他的气息是攻击型的,虽然压制得很好……大概他的性格也不全是我们看到的那么温和吧,看来不能激怒他。另外,尽管给人的感觉是单纯的预知能力者,但他说不好也会很强力的魔法。” “小哈登你又输了,在这种特殊条件下还是不如女孩子敏锐……啊啊啊别打我!可恶!”迪蒙又大呼小叫起来。 “我不是很喜欢他,让他回去。”感觉到克里欧的接近,哈登又烦躁起来。 “蠢蛋……”迪蒙不禁发出声音,这时女孩也站起身来。 “那我出去跟他聊一会,你休息一下。”她说着,替他锁紧了窗,然后走了出去。 “我以为你不喜欢克里欧是因为他跟小公主聊得来,”听到女孩跟少年慢慢远去的谈话声,迪蒙又开口,“难道不是吗?” “闭嘴,当然不止这个!”虽然也有点生气,但哈登还是马上反驳,“个性不合懂吗?我就是不喜欢他那种八面玲珑的特优生感觉。” “是因为你自己做不到这样吗?我觉得老贺很喜欢这类型的孩子。” “他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大人就是喜欢听话省事的小孩,但我不屑!” “生气了?” “不要出声,你很烦知不知道!”哈登粗鲁地把刀给扔到一旁,蒙住头闭上眼睛,“我要睡了,别吵!” - 不知过了多久,哈登突然醒来。 有点冷,空调被打开了?台风天干嘛开空调……这样想着,他不高兴地伸手去摸床边的桌面,抓到空调开关后摁了一下,空调哔地回应了一声,送风的声音随后像睡醒了一样慢慢响起来。 原本没有开?哈登清醒了一些,睁开眼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他烦躁地再次摁了按钮,空调随后又关掉了,房间里恢复了一片死寂。 好安静,外面也没有声音,是深夜了吗……他又仔细听窗外,风雨好像停了,战斗也似乎暂告一段落了。 迪蒙也睡了吗……无聊,他把被子裹紧了些,打算接着睡。 可是……他总觉得不太对劲,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像是……被盯着。 是迪蒙在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警戒四周吗?不对,迪蒙的话不往刀里注入魔力也跟他一样看不见东西,而且他也熟悉迪蒙的目光……如今的感觉不太友善。 开什么玩笑,谁会来偷窥一个瞎子?是错觉吗?他不舒服地想着,翻了个身。 耳边突然响起细微而尖锐的嗡嗡声,蚊子?他一下子烦躁起来:“喂迪蒙!” 声音比想象中要大,迪蒙迷迷糊糊的声音马上回应:“……啊?” “有蚊子,帮我打掉。”他伸手往迪蒙的方向放出一些魔力,“别破坏别的东西。” “真是的,精细活不是我们擅长的好不好……”迪蒙抱怨着回应,哈登凭感觉判断,薄红应该开始飘散出红梅般点点的光屑。 “看不清啦,开个灯然后给我多一点魔力吧?”迪蒙的声音在房间里游走,梅红的光屑大概正像轻烟一般丝丝地扩散摸索,“好冷啊,开空调了?” “没有。”哈登伸手去摸电灯开关,突然在中途摸到软绵绵的东西来。 “喂这是什么?”他不由喊起来,随即听到一声低低的笑声。 “什么?”迪蒙紧张的声音一下子呼地靠近过来,“谁!” 指尖的触感一下子消失,哈登猛然一探,电灯开关啪地一声开了。 “……停电了?”迪蒙惊讶地叫起来,“小心,有什么东西在!” “邪灵跑到这里来挑衅我是吗?”敏感的神经一下子愤怒了,哈登猛然翻身一跳,抓住薄红随即拔刀出鞘。 小女孩清脆又模糊的低笑声再次在角落里响起,迪蒙马上扑了出去,但似乎扑了个空。 小女孩风铃般清亮的音色在房间里水波一样起伏,那蛇一般游走的空灵声音一时显得诡异万分,让人生出寒气直侵脊椎的栗惧感。 怎么回事,就算失去视力,哈登?特斯拉也不是能让区区恶灵欺侮的废物啊! “我警告你,别惹我!”压抑的怒火猛然随杀意爆发,哈登压低了身形随时准备进攻。然而那股气息像雾一样游移不定,他是从战场里摸爬滚打过来的战士,他感觉到对手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弱。 “看来不是普通恶灵那么简单啊,迪蒙,”他露出冷笑,“我猜这就是‘亡者异’了。” 听到他的话,对方马上低笑起来。虽然看不见,但哈登觉得那是用衣袖掩嘴轻笑的童女,大概……跟巫安雅相像吧。 有点麻烦……疗养院一片静寂,难道自己早就陷进幻术里了?还是说其他人都被控制住了?必须搞出大动静来提醒大家才行…… 思考时一阵滑滑凉凉的触感轻蹭脸颊,清亮却又矫揉造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强大的气息……好健康鲜活的生命,好可惜呀。” 真讨厌……哈登下意识地猛退一步,随即摆出无所谓的姿态冷笑出声:“这关你什么事。” “只是单纯表达对强者的仰慕和惋惜啊。我想帮你脱离这蜘蛛巢……真的好可惜,你要拿周雪松的眼睛才行……” 听到这就更确信来者的恶意,哈登发出冷笑:“你以为这就可以诱惑我了?” “有什么关系,他的眼睛可以再长回来,‘回生’本来就该这样用的。” “笑话,有那么简单吗?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真善良啊……但有什么关系呢,你们是朋友,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应该帮你。” “迪蒙,这只蚊子真的好烦啊,”哈登突然一跃而起,浓红的霞涛汹涌冲破墙壁,“解决它!” 打中了,那质感是替身没错了,但只要这么做就一定会消耗对手大量的法力,他占据上风。 踩着梅之霞落到雨湿的庭院里,他马上又小心让霞涛落花一样充盈四周,不出意料,对手的气息没有消失,依然是轻烟一样淡淡地萦绕四周。 “很小心地压抑着力道,真是个跟外在不同的乖孩子啊。”对手远远地发出跟雨水一样清冷的笑声,气息却突然切换了一般直逼过来! 哈登下意识地冲那股气息劈斩,但刀锋只是锐利地割开落叶,那声音就像流水一样滑过耳边:“拿那孩子的眼睛,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可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这简直荒谬!” “这是最好的方法,他的器官兼容性最好,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害,只要你开口说,他会给你的……” “去死吧!别想离间我们!” “诶……”那声音又乘着风大胆地靠近,故作惊讶地惊叹,“虽然看着这么粗鲁,但意外地很重视友情吗?” 哈登不由冷哼:“我不觉得这是值得被渣滓嘲笑的事!” 迫近的气息骤然消退,他耳中是庭院的凤凰树在风中发出簌簌的摇动声。在那层层叠叠的细微声响中,那声音突然甜蜜地凑过来细细说道:“你放心啊,器官移植不是什么难事,这是合乎情理的,他应该这么做,通过手术的话他也不会承受什么痛苦……” “闭嘴!”哈登烦躁地挥刀,波涛一样荡开的霞涛并没有捕捉到目标。 “有什么关系,他本来就弱,你这么强,为了集体的利益,他就算不能重新长出眼睛也该这么做,更何况他能——” “这跟强弱有什么关系!谁说他有这个义务了!这种事根本不是你或者我应该决定的!你凭什么用你的标准去强迫他?” “骗人,你心里已经动摇了,其实你也希望那样做……”树枝发出被压低的沙沙声,对方似乎在凤凰树上轻盈行走,一时让哈登分不清不知是密密掉下来的细碎羽叶还是它的声音带来不适感,“你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骄傲,你很清楚自己的粗鲁和刻薄,你知道你骄傲的唯一资本就是力量……” “喂别说得很了解我们一样,小哈登的内心不是你能窥见的!”迪蒙忍不住咆哮起来。 似乎对迪蒙的反应感到愉悦,那声音继续游走着:“拉不下面子?平时一直欺负的弱者如今是要去请求挽救自身价值的关键,很屈辱?” “去死吧,怎么可能!” “啊,原来种着月季的吗?可是我不喜欢红色的……”对方却又故意无视他到一旁去拨弄花草,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让哈登恼火起来。 到底本体在哪里?连这样一只蚊子都无法斩杀的自己真的还有用吗?哈登把刀柄又攥紧了些,感觉到对方凑近的瞬间决断地横挥了一刀。 “你闻闻,很香吧?”刀尖被轻轻一压,哈登嗅到一丝花的甜香,“是红色的,没有你的梅之霞美丽,可是充满生命的力量喔,简直像嘲笑着所有的病人一样骄傲地盛放着……” “闭嘴,我什么时候弱到让垃圾来讽刺我了!”不觉用了一发黑蚀炎,但被黑色火焰焚尽的似乎只有那无辜被折下的月季。 蝴蝶般轻快退开的对方又从容笑着:“这一击真漂亮,这股怒火该指向我还是月季,还是说该指向那个月季一样的孩子呢?” 充满恶意的所指让哈登心里一沉。月季一样的孩子是指…… “被大家保护在庭院的植物操纵者,周雪松。”绕来绕去果然还是不肯放过雪松,对方似乎在践踏整畦的月季,“真讨厌不是吗,战斗不行就算了,好不容易有了能治疗别人的力量还治不了你的眼睛,那还有什么意义啊?你真的没有觉得他碍眼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贺先生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培育他这种事上。” 哈登不由冷笑出声:“看来你是个寂寞的家伙,这样来评判别人的话,你有朋友才活见鬼了。” “就算在这时也很沉着,不愧是你啊。”那声音咯咯地笑着,轻快的脚步声从潮湿的小径跳跃到木质的台阶上,踏过落花就消失了。 “你大概开不了口的,可惜……确实,以你的自尊心来说怎么办得到呢?”声音再响起来时伴随着生锈支架刺耳的晃动,对方大概正在近乎废弃的秋千上晃荡,“好可怜,要是他正好出事死掉就好了,这样那双眼睛就……” “哈登!”赛莉的声音远远传过来,这让哈登一愣。 “啊啊,这下只好躲起来了……”对手遗憾地自语着,雾气一般散开遁走了。 “哈登,没事吧?”克里欧的声音有点急迫,“我松懈了,抱歉。” “快帮着感知一下!”哈登也没打算怪谁,“我觉得那家伙的根据地就是疗养院!” 克里欧放慢了脚步,似乎在四顾感知:“找不到了,它是擅长隐藏气息的类型。但如果它确实在疗养院的话,我们会找到它的。” “你们看到它了吗?” 赛莉轻轻叹气:“是雾状物,气息的迷惑性很强,很难分辨那是本体还是分身或操纵物。” “是高明的幻术。从行事风格来看,它像是言语操纵师。我觉得它是‘亡者异’,尽管如此,它幼稚的表现不像是‘魂悸之荫’。”哈登没拒绝女孩带着犹豫的轻柔搀扶,语气依然无所动摇。 “会是‘鬼神童子’吗?”克里欧问。 “我不敢断定,但我觉得它紧咬着眼睛这点太不成熟,不像有那种修为。” “不愧是哈登。”克里欧似乎很赞赏他的冷静。 “谢了,”哈登也不客气,“我有个猜测,它烦人地跟我说那些关于眼睛的事,第一种可能是它有共鸣,它的本体大概不怎么能四处活动,也许残疾或者多病;第二种可能,它有些不能见光的经历和想法。” “不错的想法,调查就交给我们吧,”克里欧拍拍他的肩,“我马上去进行调查,赛莉你带哈登回去休息吧。” “要小心,学长。”赛莉应着,轻轻拉起哈登的手。 “嗯,先回去吧。”克里欧匆匆地应着声跑远了,虽然不怎么喜欢他,但哈登觉得他行动力还是不错的。 “阮炎山不在吗?” “他今晚不当值,也是因为这样袭击者才现身的吧……”女孩扶着他穿过小径,小心地问,“袭击者还对你说了什么吗?” “你可以不用顾虑,你知道我没那么弱。” “我知道,可是……听了还是会不舒服吧?那些话。” “是有点不舒服,但反正眼睛会好,无所谓。” “它还有说别的吗?” “净说眼睛了,没事。”正好走回了走廊,哈登淡淡应了一声后,他们就默不作声地经过一间间房间,回到病房里。 “还有迪蒙在,你去休息吧。”重新躺回去后,他说道。 “没关系吗?”赛莉一边帮他收拾房间打翻散落的东西,一边不放心地问。 “它还敢来就好了,它似乎也害怕被看到。没关系啦小公主,去睡个美容觉吧!”迪蒙体贴地说。 “我就在旁边,随时联络。” 哈登一脸不耐烦地拍拍墙:“必要时会打破墙壁的,小心了。” “我会的。”女孩笑了笑,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迪蒙,”确认女孩去休息了后,哈登慢慢开口,“只是如果……如果那么做确实可行的话,我应该向周雪松要眼睛吗……他能重新长出来的话。” 迪蒙少有地思考了很久,然后迟疑着回答:“……真要说的话,因为能回生嘛,这对小松可能确实没什么影响……但是总不太好不是吗,器官捐赠都是捐赠者死后才捐的……你真的想去说吗,‘周雪松,可以把你的眼睛给我吗,因为只有你可以重新长出眼睛’这样?” 哈登马上打断了他的话:“不可能,这种话我说不出口!而且……真要这么做的话,我以后怎么面对他?” “欠他一命的感觉?保护他其实应该能办到啊,我们的话。” “你到底偏向谁啊蠢蛋?你看不出来我是要你来肯定我不对同伴出手的决心吗?” “我知道。我偏向你是肯定的啦!不过……小松真是个心地很好的孩子,不管如何不能伤害他是真的。器官捐赠……算是伤害他吗?” 不知道,这对哈登来说是个棘手的道德问题。 (要是他正好出事死掉就好了,这样那双眼睛就……)那句话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哈登悚然一惊。 “哇你干嘛啊?”被迪蒙的大呼小叫拉回意识时自己的拳头已经打裂了墙壁,虽然看不见,但哈登知道自己的拳头还残留着无意识放出的、黑蚀炎暗色的火花。 “啊……这么一点裂隙的话,赛莉不会被惊动吧?” “这么一点?唉你这孩子就是不省心……”迪蒙絮絮地说着,哈登习以为常地听着不说话,渐渐想到,黑蚀炎这个魔法就是向动乱魔王玛露芙菈?塔姬妮特借力的……原来自己还是不自觉地被“动乱”影响着吗? “开什么玩笑啊,想让我弄脏手来达到目的吗?不可能的!”他忽然冷笑起来,“祸起萧墙……可是我不会被利用的,绝对!” “看来你下定决心了?”并没有介意他的走神,迪蒙沉稳地问。 “嗯。被区区蚊子烦着不是我的风格,他们能干扰我的注意力,但也仅此而已。我已经被取走了一点血液,但我可不准备被它们取掉性命啊!” “我的朋友运很差,所以……”哈登微笑起来,平静地宣布,“我该去保护,决不夺取任何朋友任何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往下想,不友善又毫无根据的话,从一开始就该提防。” —— 预告:语言是有魔力的,就算话音已落,话语的力量也不会消失。对于哈登来说,那隐隐的可能性已经在心中种下恶念的种子。但在他被蚊蚋般的敌人困扰时,他的同伴们也在经受着磨炼。他们需要超越以往,这座承受着灾祸的城市亦然。但愿这盛大季节里万物蠢蠢而蠕的斗争中心,也会是他们的—— 下篇:蝶变之所。 - 本篇的bgm是妖精帝國的《白银蔷薇奇谭》,气氛营造得很好也跟剧情有点关联的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九章 群虫之歌 二 “昨晚发生了这种事?”雪松惊异地说,“不过真不愧是你啊,换我就没法镇定了。你没受伤吧?” 哈登闻言便不屑地轻哼:“我是谁啊?” “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在想袭击者的事?”虽然知道哈登的脾气,但哈登这副不想理睬他的样子还是比较少见。 “嗯。”哈登别过脸去,模糊地回应。 房间里静默了一下,于是迪蒙贴心地圆场:“小松,你就先别管他了,在他揪出那家伙前,他都会是这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唔……拿下了我们中的武力担当还要拿下智力担当吗?不要太拼啦,”雪松笑起来,“我也看了不少推理小说,有什么线索一起来推理啊!” “就你?”哈登不由嘲笑,“还是先回去练体能吧!” “知道了知道了!”雪松苦闷地说着,似乎在甩胳膊,“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别偷懒啊,吉恩先生让我带话,他今晚会过来抽查一下你的理论。” “好吧……”哈登不情愿地叹气,随便摆了摆手当是回应。 - 走出房间后,雪松慢慢对登枝开口:“哈登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我们也得体谅他,他的心理压力很大吧。” “真有点吓人……他刚才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虽然他看不见吧,但我觉得他确实直盯着我……他是不是怀疑敌人乔装成我们了?” 登枝顿了一下,又谨慎开口:“看来确实得好好谈谈了。” “对啊,还是得让大家都抽点时间来陪他说说话才行。”也不知道发现登枝语气中的戒备没有,雪松应道。 “昭华那边也是,他太不稳定了,毕竟体内有着恶魔。” “总觉得好糟糕,就像对手就是同伴一样……”雪松像是在自语,“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怎么了?”楼梯上方传来轻柔的问询声,雪松抬头,是昭华。 “昭华?” “我来……心理健康咨询。”昭华觉得尴尬地笑笑垂眸,最后还是回答。 “可你的情况不是心理问题吧?不是你的错。” “虽然很难界定是不是双重人格,可毕竟类似吧……”昭华跟他并肩,语气坚定,“我不会被操纵下去了。” “嗯,这样就对了!”对昭华的态度感到放心,雪松也点点头,“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去跟贺先生报告一下,然后接受训练。” “那我们一起去吧,我也想去跟贺先生说点事。”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雪松又开口了:“昨晚我们除去了很多邪祟呢。” “是啊,大家都挺累了吧,今早我起来时伊凡他们都还没起来。”昭华应声,顿了一下又说,“倒是雪松你,最近一直很拼命,但精神状态却特别好。” “我本身太弱,所以我拜托登枝监督我早点锻炼。因为登枝的‘回生’,我能迅速地恢复体力和魔力,这样我就更应该努力了,”雪松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早点成为配得上登枝的契约者,然后当一个合格的天惩者。” “干劲十足啊,真好。” “因为贺岩枋每次都夸奖他,说到他能在团体中发挥多不可取代的作用,搞得他满腔使命感啊。”登枝淡淡地说,这让雪松又显得羞涩起来。 “不要误会啊昭华,贺先生他……你知道的,看谁都有满满的闪光点,他并不是光鼓励我啦,只是他说的我都记住了,一想到我可以减少大家战斗的伤痛,我就觉得我应该更努力些……”雪松不太放心地解释,慢慢地声音又低沉下来,“治疗是‘回生’的本质。如今我还是只能治疗自己,展开很有限的纹印……要是能像辛荔姐的纹印那样大的话,是不是就能作为整座城市的盾牌了呢?或者掌握定点发散力量技巧的话,我就能把哈登的眼睛治好呢……再或者,要是能掌握神圣魔法的穿透能力,说不定能帮你除掉马斯克呢……” “雪松……”昭华愣了一下,苦笑起来,“不过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容易错误进化的。” “嗯?”雪松侧过头去望昭华,结果看到略微悲伤自责的表情。 昭华自嘲地笑笑,垂下头去:“像我一样,为了早点达到自保乃至更高的境界,接受了恶魔的力量。” “纠正就行了不是吗?”登枝平和地开口,这让昭华轻轻舒开眉头。 接下来的气氛终于又变得跟以前一起上下学那样……不,雪松觉得他们比以前更亲密,以前的他们仅仅是能谈论琐事的同学,而如今他们是有着共同心愿的伙伴,彼此更了解对方的心情。 这就对了,他想,他们应该更亲密,亡者异若是魔王的阴谋,那就是为了让他们内讧而设的奸谋。 这是绝对不会得逞的!这样想着的他,心里不知为何闪过哈登那暗红色的骇人目光。 - “你们来啦?看起来精神都很不错嘛!”出来迎接的果然是吉恩,红发青年看起来也神采奕奕,“支部那里报告说追踪进展顺利,哈登身上的咒术也有了眉目。” “太好了!”雪松也激动起来。 “哥哥在书房,去吧。我还得跟支部再说些事,吃点心喝茶都随意吧。”吉恩咚咚咚地跑开了,看来确实很忙碌。 他们两人穿过绘着四季花鸟的走廊,贺岩枋已经从书房里探出头来。 “你们两人一起来的情况很少见啊。”贺岩枋微笑着把他们迎进去。 “这么说好像是啊……因为昭华不怎么跟哈登他们玩……你是不是觉得哈登和伊凡他们有点吵?” “不……只是觉得没什么共同话题……”突然被雪松问起,昭华小声咕哝。 “伊凡跟我说你一直很害羞,他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聒噪不讨你喜欢,每次见到你都很紧张又好想撩你说话,”雪松笑起来,“看来是误会,别担心啦,伊凡什么都聊得来,你不是会拉小提琴吗,他会长笛又会唱歌,聊聊音乐也行啊!说起来赛莉也会拉小提琴,你们几个可以搞个合奏什么的。” “这主意不错嘛,”贺岩枋饶有兴趣地说,“你们知道哈登会吹口琴吗?” “哈登?他都没说过,下次也让他吹吹看好了……”雪松说着又苦起脸,“怎么突然觉得只有我没特长了,明明小时候也参加过书法和绘画的培训班,现在还是什么都不会。” “以后要是有时间了可以让吉恩教你啊,他画画音乐什么都行……”贺岩枋说着又一顿,“说起来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啊我没什么急事,昭华你先说吧,”雪松倒也不急,“我需要回避什么的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报告一下心理咨询的结果,这是报告书。”昭华把文件递给了贺岩枋。 “看起来情况并不严重,没事的,”贺岩枋看过诊断书后微微一笑,“先放我这里,我到时再让吉恩看看。” “嗯。您刚才看的是……”昭华点头,又留意到贺岩枋书桌上的书本和图样。 “玄世分部那边送过来的资料,对治疗哈登的眼睛有帮助。” 雪松凑过去看,不出所料,是全然陌生的文字。 “哈登的眼睛是能治好的,不用担心,”贺岩枋保证,“只是在那之前,得拜托你们多安抚一下他。” “没问题啊,别客气啦贺先生,哈登是我们的朋友嘛。”雪松说着,又留意到桌边的蝴蝶标本和笔记。 “啊,刚才忘了放好,这些也是玄世分部寄过来的,你们的一个学姐对这些很有兴趣,我也经常跟她探讨药草学和昆虫学。”贺岩枋解释,拿起了那个蝴蝶标本。 那是只翅展左右的蝴蝶,体、翅黑色,脉纹间翠绿的鳞片像翡翠带子,随着他的动作闪着林间山溪般的微光。 “这是什么蝴蝶?”雪松问。 “波绿翠凤蝶,原世也有广泛分布,你要是去云南也许能看见。云南还有很多漂亮的蝴蝶和飞蛾呢。” “叫波绿翠是因为这闪光的绿色吗?” “不,停顿的方式是波绿-翠凤蝶,它属于翠凤蝶属的一种。至于名字来由,我倒是没考虑过……拉丁名写作,种名是人名波吕克托尔,说不定只是直译,但把波绿看作这金属质感的绿波不是更有趣吗?”贺岩枋又仔细观察那只蝴蝶,“前翅有天鹅绒状的性标,后翅除了这个翠绿色鳞片集中形成的明显大斑外,亚外缘还有列不太明显的弯月形蓝窄斑,这是只雄蝶。” 并不是很懂,那只蝴蝶一眼看来也不是特别出众,但雪松还是认真地听完,然后感叹:“是因为一直在学习艮派法术的缘故吗,我好像对花鸟虫鱼更感兴趣了。” “看来登枝和辛荔都给你带来了正面影响,”贺岩枋说着,又望向昭华,“不仅小松,你们也可以多观察自然,蝶翅的脉纹、花瓣的排列、湖际的水痕……很多魔法纹路也跟这些类似,研究起来挺有意思的。” “就像登枝的回生纹路是舒展的藤花一样?”雪松兴致勃勃地接话后,又忽然振奋起来,“说到这个,贺先生,我其实想请你教我魔法纹章!” 看到贺岩枋惊讶的表情,他又底气不足地补充:“我知道我没有底子……我就是知道你是优秀的纹章师,在咒怨岛也有给新的天惩者教导纹章学,所以我想请教一下学前该做些什么知识储备……我会踏踏实实的,就先问问还该做些什么这样……” 贺岩枋听完,爽快地笑起来:“可以啊,难得你这么有上进心,纹章这门学问,说易不易,但说难也不难。不过我也给你一个入学条件吧,先跟艾莉练习,要是能在她手下撑两个小时,那就可以来找我开始学纹章。” “拖延战术的话我还算擅长,别反悔啊贺先生!”雪松振奋起来,“我现在就去汪震前辈那里找她!昭华你要来看看吗?” “我还要等吉恩先生,我就不去了。” “那好吧,我先走啦!” 看着雪松干劲十足地跑了出去,贺岩枋又笑笑:“真难得,所有人都在努力,但好像只有小松有这样活力四射的感觉。” “雪松的能量,似乎都在遇上登枝后释放出来了,”如今跟贺岩枋相处起来已经没那么紧张,昭华赞同,“虽然感觉登枝是个性情比较冷淡的大姐姐,但她对雪松的影响相当积极。” “是啊,登枝的巨大魔力给了小松鼓舞,而通过久远的幻象,邪主恐怕也给了他进步的憧憬吧。” “他想成为那样强力的植物操纵者吗……” “还记得他说过的那个吗,桃都之梦,”贺岩枋望向窗外层层叠叠的绿浪,微笑起来,“就连句芒神,都在向我提起时觉得很棒呢。” “雪松在成长,用植物破土而出的那种势头……”昭华的声音轻轻的,“我觉得……好耀眼。” “耀眼吗……我觉得你们也都在成长,在我看来,你们都特别耀眼。” “包括我吗?” “当然啊,你跟小松的心愿是相似的吧,想借助马斯克的力量也是因为想保护。想要改变无力的现状,想要开辟新的道路,所以小松唤醒了登枝,而你唤醒了马斯克。只是……”贺岩枋顿了顿,又陷入思考,“区别大概是精神上的独立性与依附性。” “雪松在行动上还依赖登枝,可是他的精神是独立的,他和登枝是相互促进的伙伴;而我,却是精神上依附马斯克,被马斯克控制……”昭华点头,语气里的平淡清醒似乎超出同龄人的认知,“在刚开始时我还能对雪松抱着优越感,但雪松已经从无能的困境里蜕变了,像快要羽化的蛹。他的未来会很光明的,因为他有决心,我能预感到他的蝶变。” 听到他的文艺话语,贺岩枋只是淡然地笑着,摆弄手中的蝴蝶标本:“蝶变……真是个美丽的词,可作为一个生命,新生的羽翼代表的不只是美丽,更多的是为生存开辟新途、承受更多风险的勇气。” 转而注视昭华的眼睛,他轻柔地说下去:“小松的强韧确实在于那份决心,保护自己,也保护大家,即使是会承受更多磨难也甘愿如此。但我觉得这份了不起的决心不仅在他身上体现,你、阿贝尔、伊凡……你们都在为此训练着。有共同决心的你们,是不会被亡者异分裂的。” “‘相爱的人不该争吵。因为他们只有两人,与他们作对的是整个世界。他们一发生隔膜,世界就会将其征服’。(海明威《永别了武器》)”昭华轻声自语。 贺岩枋的表情又明亮了些:“对对,道理不是一样吗?我们是为同一个目标奋战的伙伴,我们不该有嫌隙。你苦恼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融入集体,伊凡苦于你的沉默不敢跟你交流,哈登苦于诅咒的折磨不肯和你们再交心……但幸好你们还在努力强化自身,也在努力了解彼此,我们是不会被击垮的。” 也对,不能只看着雪松成长啊。昭华轻轻点头,释然地微笑起来。他的视线投向窗外,台风昨天过境,依然带着昨日湿润的层层绿浪上,午后的阳光正粼粼地招摇着。 - 预告:“萤火虫……真美啊。” “花开院那次……似乎也有什么事情跟萤火虫有关,可是想不起来了……” “虽然只是可能……能想办法找到当年住‘竹花之间’的是谁吗?那个人,恐怕有问题。” “那个据说不祥的‘竹花’?那就是我啊,怎么了?” “你——” “袭击哈登的,不会是……” “你在想什么呢……”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消灭你。” “必须做点什么才行,必须……” 掩埋真相的层层迷雾是恶意还是误会,谁是亡者异,杀人者又是谁?粉饰自己除了阴谋还会不会有别的理由?但是……如果可以磊落谁会情愿闪躲?站在朦胧的界线之上,一边是弱小的温暖,一边是强大的冰冷,身处盛大之夏却宛如冬日里残喘的萤火虫,如何自保,如何传承,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没有准则,只有内心能给出属于自己的答案。 下篇:真冬之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章 迷神引 下 【三、真红之檄】 既然为无法可想之事想方设法,便无暇选择手段。 ——芥川龙之介《罗生门》 - “虽然总说要调查,但拖到如今谁都迫切地想得到结果,他们已经没有耐心了!”伊凡的语气里少有地带着焦虑—— 在听过上白泽敕使的话后就知道会这样,晚餐后雪松就介入了调查与审讯,如今对面就是被隔离的嫌疑者,而他依然对此毫无办法。 帕丽斯,滕雪窎,阮炎山,无论如何都无法去怀疑的人,他们会是真凶吗…… “我能理解隔离的做法,但如果真凶不在这里的话就毫无意义,你们都要小心。”事已至此,帕丽斯冷静如常,甚至似对自己的命运显出漠然来。 “我相信清者自清,”炎山也轻轻摆弄手腕上隔断魔力的禁锢环,“连数目和真身都不清楚的对手……你们一定要小心,也请一定要照顾好时雪他们。” “拜托了大人,别让时雪知道,他病得那么重,不能再胡思乱想了!”雪窎精致的眉眼里是痛苦和不安,“我习惯了不被信任,但时雪他……我不想让他再觉得我们被排斥抛弃!” 隔着玻璃听着他们的话,罕有地变得沉默的泰雅望向雪松:“雪松,说些什么吧。” “我……”雪松痛苦地垂着头,“我承诺不了什么,我本身没有任何权力……我会尽力跟他们交涉的,在这之前,你们只要如实地应对问题……” “我知道现在说也没什么用,可我决不是——”雪窎像是想辩解,但又顾及到承认身份的帕丽斯,声音生生低了下去,“我什么都没有做……” “一定有办法证明的,”炎山体谅地说,“大人你面对的压力也很大吧?” 那也是没办法的,马斯克亲口说出了帕丽斯和雪窎的名字,经报告后外界早就群情汹涌。雪松在进来时也被质问过要如何处理嫌疑者,在随时都有可能被杀的如今,“将军”的头衔也毫无用处了。 “既然知道他们就是亡者异,那为什么不杀了他们!”被这样质问时雪松无言以对。 “尽管过激,但异常事态里谁不是无暇去顾及手段呢?你不能把个人感情带进去的,大人!你还不满十四吧,你哪里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莫怪我多嘴,但如果跟你搞好关系就能保住性命的话,义理和法则还有什么作用可言?”这样连番的问话让雪松难以回应,最后还是泰雅帮忙挡了回去。 “雪松你其实不必那么心虚的,不管怎样你就是高位者啊。”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还没缓过来,泰雅又苦笑。 “我……”雪松实在无法为自己辩驳什么,无能、软弱、迟钝……真没用啊。 从隔离室里出来后,泰雅姐弟和雪松都默默无言。 “别担心啦,”伊凡故作轻松地说,“我相信大姐他们,能查到真相的。” “要是我能再加把劲的话……”雪松叹息,“净化的能力,原本应该是能对死者起作用的。要是我能发挥出那种力量的话,只要跟大家都握握手就清楚了。” “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你根基都不牢,最好别惦记这些不可能的事。”登枝无情地打断他的设想。 “有登枝这么严厉的导师,雪松你肯定很快就能提升的。”伊凡又笑起来,“好了,我们现在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继续去除魔吧。” “是等会十一点半集中除魔对吧?你们先去休息,我再等等看上白泽怎么说。”雪松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坐下来。 泰雅姐弟离开后休息室就显得过分安静。雪松等了一会后终于觉得无聊,于是又跟总部长线上联络起来。 尽管知道贺先生会不高兴,但果然还是希望最强天惩者给点建议啊……雪松简要地说了白天时发生的事,然后又提到了自己尴尬的处境。写出来果然感觉更逊了……他叹气,然后询问:“总部长,我该怎么办呢……” 半晌没得到回复,雪松又自嘲地笑笑,自行补充道:“也许您会觉得我不该问您吧,要有主见才对……我要做点什么,不能只让贺先生他们努力,更不该让贺先生受责怪……可我的头衔是虚名,我没有资格做什么。” 对话窗口依旧毫无动静,但随后又一闪:“想做就做吧。” 真是符合总部长作风的话啊……雪松在心里感慨,这时回复又传了过来—— “对他们来说你是傀儡之王,但哪怕是傀儡,你毕竟是王不是吗?” 只是将军啦……雪松刚想回应,信息又继续传来了:“就算是虚名,你身处的位置却是真实的,只要你想做,他们也就没法反抗了。” 可是…… “只要有足够支配他们的力量,假的就会是真的。”蓝鹰的回复总是强势得不可思议,每每让雪松更深地认知到,这就是王的感觉啊…… “小松,你是足够强的。”最强的天惩者如此断定。 足够强吗……是啊,登枝毕竟是异种五号,只是自己不怎么样罢了。雪松沉默了片刻,又慢慢回复:“但这份力量该怎么用呢?” “无需烦恼,遵从你的感觉就好了,你的内心会指引你的。” 该出手时就出手吗……雪松微微一笑,又继续输入:“每次向您倾诉后都觉得轻松不少,谢谢您总部长!我要去工作了,我会努力的!” “小松?怎么了,敕使还没来?”卡洛斯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雪松抬头,看到卡洛斯和艾莉西亚。 “你们怎么来了?” “师父让我来看看情况,”艾莉冷峻地回答,“刚才袁非浪前辈说鬼山蜻蜓潜了进来,同行的还有伪装成‘鬼神童子’的家伙,可能是幻术师。” “这边听了情况,觉得鬼山蜻蜓有可能想劫狱,于是我来看看鬼山茑萝和银鼠的状况。另外呢……”卡洛斯的神色也严峻起来,“玄世那边情报来了。” “有什么情况?” “敌方果然有诈……我去申请提审鬼山茑萝。” 雪松不由惊愕起来:“陆先生,为什么单单提审她?” “我之前就有疑惑,鬼山是合成兽群体,他们都是用动植物来进行人体合成的,而到底用什么来合成就值得考虑了。” “你的意思是……” “小松,如今明确告诉你合成兽试验成功率很低且材料有限,那要你选性能适合投入战斗的植物的话,你会首选什么植物?” 猛然明白了什么,雪松瞪大了眼睛:“啊……” “不管是谁都会首选强大的植物,特殊的、生命力顽强的……可选茑萝就很奇怪,纤细?柔美?攀缘性?到战斗性能这块的话哪一方面都不算突出吧?” 确实,既然要做这样复杂艰难的实验,当然会尽量用更有价值的材料才对。茑萝显然不是会被首先考虑的材料,那么—— “玄世分部确认过了,玄秘十二使徒里没有鬼山茑萝,所以……她是谁?”卡洛斯的表情沉下来,“所以得马上搞清楚,她的真正能力和身份——” 他的话音未落,建筑就爆发出了剧烈的轰鸣与震动! “怎么老是这么巧,我们之中肯定有谁幸运e……”冷静地把雪松抱在怀里,卡洛斯无可奈何的语气里满是习以为常的感觉。 “谢谢你,不过你不用像抱这么紧……”震动很快就停止了,房间也并没有受损,雪松只好尴尬地开口,然后又忧虑起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像是囚室那边!”艾莉马上跑出去,“我去看看情况,你们去看着嫌疑者!” “那走吧,”卡洛斯拉着准备行动的雪松,“别过度紧张,管理这边的是钦原啊,既漂亮又强大,没事的。” 他们赶到隔离室,被隔离的三人都好好地待在那里,神色不安。轮值的望月也满脸忧虑地迎过来:“外面情况如何?” “艾莉去了囚室那边,应该没事的,”卡洛斯回答他,又扫视一遍被隔离三人的神情,“你们也别担心,你们会安全的。” “为防变故,我们先布下纹印吧,”登枝冷静地说,“雪松,‘吾祐之吉岭’。” “明白,”雪松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后弯腰把双手贴在地面,“东方碧涌,且听我命,出而缚鬼驱精,奉守我令、护祐吾岭,邪精鬼贼无路逃奔,吾祐之吉岭!” 回应他的意志,玉绿色的藤花纹路从他的两胛发散,顺着他的两臂流水般缠络而下,在地面根系一般交错延展开去。 “好看……”隔着玻璃的雪窎感叹,“你真的比以前强了好多啊!” “小松的第一个对手可是克鲁特啊,很高,”卡洛斯也赞赏地说,“组织里对小松可是期望很高的。” “是吗?”雪松惊异地抬起头,又马上被登枝严肃提醒—— “为什么被夸奖也要慌,稳住,灌输力量,找到就先缠住他们的脚。” “啊对不起!”雪松又急忙回过神去感知,“散布开去了……囚室那边乱成一团……那是艾莉,不,好像有死伤了——是这个气息吗?她要逃了!” 看来无法稳稳守在中央,雪松一跃而起,翻过窗户跳了出去:“陆先生你守在这里,我去拦住茑萝!” 该说那层层的坚壁也不过如此吗,位于江边的监狱防守算是相当薄弱,直到雪松越过万方传响的杀伐声冲入空旷黑暗、追到崩碎的墙边时,才单单遇上了满脸焦灼的艾莉。 “怎样?” “像是傀儡术一类的,总之不妙!”艾莉急促回头望他,像是宽慰了些许,“钦原前辈留在那里拦住暴走的大家,到这里我追丢了,得快点把人抓住!” “他们在往闹市去……跟我来!”雪松大步跑起来,“又砍断了我的藤蔓……为什么有这么多帮手,是傀儡术在起作用?不妙……对了,打给伊凡!” 一边跑着一边打电话给伊凡,雪松发誓他今晚一定要做些什么:“伊凡你们在白驹道是吗……太好了没感知错……听我说,鬼山茑萝和鬼山银鼠在往你们的方向过去,我还会去缠他们的脚,你们小心地拦着他们!” 简短交谈时感觉一阵耳鸣,雪松结束通话后,耳膜里还是轰鸣不已。 “古城区……”艾莉扭过头,神情不安,“‘刀剑地狱’?” 什么……雪松也回头,果然,那高插云空的妖山燃烧般翻腾着淡金妖雾,无数金属光芒在其上飞舞交错着,耳内翻江倒海般激烈的鸣动原来是这个啊! “古城区也出事了……”很少看到妖山如此狂暴躁动的样子,雪松心里也慌起来。 “那边轮不到我们担心,继续追玄秘使徒!”登枝又出言提醒,雪松这才如梦初醒般凛然探知起来。 “我们好像……也被包围了!”雪松环顾四周,令人窒息般的积雨之夜已是夜深,本无行人的空旷道路尽处却出现了众多人影。 “这僵尸一样的速度……但那不是死者。” “我们围拢,”艾莉冷峻地发声,“这可能是死灵法师!” 雪松愣了一下,又仔细感知了一遍:“可是……他们应该是活着的啊!” “死灵附着,时间久了就危险了!”登枝简短地指示,“艾莉,使用能麻痹他们的电量,雪松把纹印延展,缠住手脚然后净化!” “明白!”艾莉也不含糊,急促地咏唱了一段咒语后就播撒出了巨大的电网,将道路蛛网一般覆盖住。 虽然看起来十分强力,但确实是只让肉体麻痹的电量。雪松乘机让自己的纹路化成藤蔓,把来者一个个地缠绕净化。 “净化完也别松开,留给经由院的干部处理。”登枝的命令依旧平淡而强硬。 “为什么?”雪松惊讶地问,这时他已经能听到苏醒过来的众妖的问询声。 “周大人!我们都搞错了对手,快放开啊!” “是钦原,钦原才是!我们都中了陷阱,必须马上杀了她!” “你说钦原前辈?”艾莉也终于浮露动摇的神色,“怎么会呢……” “不是,那是灌灌,是灌灌的鬼魂啊!” “……你们都在说什么?”猛然听到不同的信息,雪松一下子无措起来。 “雪松、艾莉!”登枝又凛然出声,“姑且记着,但我担心他们就算出于自身的意志也与你们敌对!他们都想除掉亡者异关联者,就算是你们也不能保证安全!好了看着前路!” 被登枝关心着……吗。确实,对随时都可能被杀的众妖来说,帕丽斯大姐他们确实是非死不可,而自己也必定成为碍事者吧。遵照登枝的命令,雪松继续追着两个使徒的气息往前跑去。 “雪松!”前面就是白驹道,伊凡正在那焦急地招手。 “伊凡?” “银鼠跑了!更麻烦的是你缠住的女孩是空壳啊!”伊凡的话让雪松怔住了。 “……不可能,那气息——”雪松往前望,散落着冰棱的街道上冰封着不少妖怪,泰雅在其中抱着鬼山茑萝软绵绵仿佛玩偶的身体。 “是空壳,”泰雅站起来,“现在看来对方是不一般的死灵法师,那女孩可能把自己的灵魂都转移了!” “鬼山银鼠的身份是确定的,他的能力情报没有错,但鬼山茑萝到底是什么身份啊……”艾莉警觉地环顾四周,“如果她就是那个死灵法师的话,她可能还在附近,小心!” “这大概也不是本体,事情麻烦了,”登枝冷峻地出声,“雪松,重新探知气息,还有必须联络阿贝尔一起侦测,不然没法辨明事态了!” 雪松点头:“茑萝的气息很淡但覆盖了这里,这……” “我给阿贝尔打电话……雪松怎么了?”伊凡注意到他惊疑的神色,不由顿了顿。 “‘傀儡’放弃我们这边了,但他们像是想动克鲁特……”从这里能隐约看到沉睡的暗碧色巨莲,雪松不禁打了个寒颤,“在这种时候还要再唤醒他?为什么动他?” “‘惮慑之璋’啊,他也是关联者……可是都已经这样了,我们哪有余力对付他啊!”泰雅叹息,这时远望的暗色莲尖已经被火炎映亮,“兵分两路,我跟伊凡去阻止他们,你们继续找使徒!” 根本无法喘息,看着泰雅姐弟跑出去时雪松又接到了卡洛斯的电话。 “小松,听得见吗?”卡洛斯的联络相当急促。 “怎么了?你受伤了吗陆先生?” “啊只是被轰飞了我都习惯了!”卡洛斯的声音依旧元气满满,枪炮一样解释着状况,“帕丽斯他们破开屏障逃脱了!虽然不知道原因,小阮从一开始就没扣好禁锢手环!他们似乎往你们的方向去了,小心戒备!九巨子已经出动但我不确定有几个跟我们同样看法我觉得望月可以信任,你们先顶着,我们也会马上来!” 什么?炎山他——雪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跑了几步后才闷声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 “怎样了?”艾莉问。 “我们小心就好了,炎山他们……逃脱了,”太着急也没法问钦原的事,这样懊悔着的雪松烦乱地回答,“确实感觉到了,但不是冲我们这边来……但这次是怎么都保不住了,上白泽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急着关手机屏幕时又留意到线上信息,他匆匆看了一眼,还是奥利奥的信息,“刚跟岩枋谈了一下……” 急促往下拉了一下后又看到“想要保护的话就得把一切先纳入掌控,你必须让他们都服从你才行”,雪松又一愣。 “你什么时候有战斗中也玩手机的毛病,别因为有登枝就这么松懈啊!”状态紧绷的艾莉不由出言责怪他,她那临战的姿态跟初遇时一样——而他希望自己跟那时不一样。 “对不起……但是——”想要在烦乱无助的时候得到总部长的激励。雪松匆匆往下看,奥利奥也没有说太多,但字句依然充满王的锐气—— “去吧,将妖王都变成你的领域,只有这样才能贯彻你的思想。” “战斗无法避免,而你可以发布你的敕令,只要你比敌人、比整个城市都强,只要你是王——” 在困境中只能以力冲破障碍吗……只有足够强才会有解决严重事态的魄力,雪松深吸一口气:“登枝……说起来我也算是压抑了很久,在得到这份力量后我一直按你的要求稳下基础……” “别说得那么小心,你想怎样?”战斗状态下的登枝,淡漠语气里更显决断威严。 “我想测试如今的极限!”转头坚定望向白龙群丘,雪松做好了觉悟,“茑萝也好、炎山他们也好,现在都像是要去花开院那边……不可能不打,但我想尽可能地减少伤害!” “那就试试看吧。”沉默片刻后登枝的回应,隐隐然如久寐初醒。 落音的瞬间,得到解放的纹印便涨潮一般朝着白龙群丘奔涌而去,吾祐之吉岭的承诺、和平的愿望化作满眼绿的火迹,将那三千里的桃都之梦舒张开来。少年被绿火所映照的澄明眼睛,终于由内而外地燃烧起来:“那么……登枝,请跟我用尽全力地战斗一次——跟他们所有人!” 逃脱的使徒、一心想清除隐患的暴动同伴,不知何故挣脱的嫌疑者,都必须用这份力量阻拦。 一直以来都只是听从着指挥,因为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因为不会被众妖信任,因为被认定百无一用,因为一直怀着侥幸心理随波逐流…… “但现在……我想做点什么!如果只有那样才能把一盘散沙的经由院收拢回来的话,如果只有凌驾于一切黑暗势力之上才能解决问题的话!就算被骂也好,我要当这个王!” 向着战场而去,憎恶于真红的现实,怀抱真青之梦的温柔少年决心登顶为王! - 预告:“这跟你没有关系——” “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让我火大的话,为什么没有关系,我的师长、我的朋友都被牵连,怎么可能没关系啊!” 无法坐视不理,铭刻在身的纹印是战斗的誓言,为了保护而争取的这份力量是盾也会是剑,即使是我,如今也要杀入战场! 从没有想过杀戮的心并不排拒力量,但一定要去证明才行,手里的剑该为什么而用,该怎样才能不至于让你们在彼此的手下骨肉支离! 下章,骨肉支离。 —注 本章引用的《罗生门》句子用的是上海译文出版社的版本,不知道不同版本的翻译会不会有异,谨用此版意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骨肉支离 一 【一、焚心之火】 如果我能把心托在掌上 像红红的草莓 托在厚厚的绿叶上 那么,你就会一目了然 你就会说 哦,多么可爱的红润 可是,如果我真的把心托在掌上 像红红的草莓 托在厚厚的绿叶上 那么,定会被可恶的鸟啄破 我该怎么说呢 该怎么表达这裂心的痛苦? ——雷抒雁《掌上的心》 - 奔跑中迎面而来的燠热空气含着水汽的黏重,土腥气、腐叶味,都混杂其中跟那不祥的云翳一样积聚着。 雪松明白,今夜自己表态了的话就不能回头。但是—— 要做,他不能再当废物了! 白龙群丘就在眼前,被杀意浸染的山林在黑之中骚动,仿佛每一处都暗藏着魔物。还没有看到交战的火炎,炎山他们的气息隐隐约约,还没有被追上。 到底为什么……如今太远了没法用藤蔓抓住,但之后——雪松发誓,在今晚结束之后一定要狠狠地骂他们一顿! 但现在还是要想办法镇住骚动才行。感受到群妖的气息在跟阿贝尔和韩峰对峙,雪松急忙唤了一声把艾莉拉过来,直接在脚下化出巨大藤蔓越过大段距离,直直落在阿贝尔和敕使之间。 “雪松你们总算来了,”将大剑都插在路上的阿贝尔想必跟敕使他们争执了一段时间,此刻明显舒了一口气,“我们根据你的命令把他们拦下来了,月明跟雪鹤已经上了山追帕丽斯大姐他们。” “他们太嚣张了!说什么你的命令也不算数……”心直口快的韩峰恼火地抱怨,让人不禁担心他用来拦路的岩土高墙会在高热中炸开,“你明明就是领导他们的啊!” 哪里有什么实权……雪松望向为首的敕使,一想到自己在监狱那边久候无果便生气,他首次没有对其露出礼貌乖顺的样子。 “周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呢?”还是那表演歌剧一样的声音,敕使弯着眼微笑,“你难道要袒护亡者异?” “敕使前辈,”艾莉也看不过眼,不禁往前一步开口,“你这么说是不是过分了?” “但如今还有别的解释吗,这是公务,请别任性了。”敕使的语气嘲弄般带着一丝油滑,“我是专门负责亡者异的官员,这是我的事务。” “但我地位在你之上。”虽然没有底气,雪松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知道雪松不习惯这种情况,艾莉凛然地说:“这是此刻全城至高的指令,上白泽!” “这算什么……”敕使一时竟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来。 没办法,自己就是个小孩啊……雪松默默地想着,继续绷着脸撑出严正姿态。 “没时间了,请不要让我把话说得太直白,”敕使无可奈何地说,“这跟你没有关系——” “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让我火大的话,”这句话却点燃了少年尽力压抑的火焰,“为什么没有关系,我的朋友、我的师长都被牵连,怎么可能没关系啊!” 被这一吼震动,敕使怔了一下,然后深呼一口气:“是我失礼了,我道歉,可大人你是亲耳听到黑水侍卫那么说的,而眼下确确实实地,他们也逃了不是吗,他们就是亡者异!” 有他这样坚持,群妖也吵嚷起来,不由分说就要突破韩峰的石墙。 “都住手啊,你们想跟花开院那次一样自相残杀吗!”雪松大声呼喊,声音却被淹没在一片质疑和反对的声浪里。 不行,就算想劝说也是徒劳,办不到啊……这时凭空落下刺眼的青白,天崩地坼般的轰震终于让所有人噤声。雪松愣愣回头,身旁艾莉依然将警示的手指直指云空,电的白花仍炸裂在指尖。 “九帝阍不在时我就是他的护卫,从现在开始反对他的无论是哪位前辈,都莫怪落雷崩无情。”脸上是对外时一贯的冷冽神情,艾莉碧色的眼无所动摇地直视雪松,微微点头。 “没错!再这样我也要引爆岩石积木了!”韩峰也大喊起来。 你们……内心被感动占据,雪松稳下心神,也厉声喊了出来:“这是我的命令,现在这里是我的领地了!” 敕使静静打量他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你现在很像植造之邪主啊。” 被这句话一惊,雪松顿了一下,然后拧着眉提高了音量:“我就是我!现在告诉我就可以了,你们愿意听我的指挥吗?” 从没有看到这孩子恼怒坚决的样子,群妖面面相觑,轻微骚动起来。 在骚动中,敕使微笑着站了出来,并轻轻地举着双手:“我听从指挥。” “那把手伸出来,施加拘束咒。”比雪松要从容,登枝冷冷地命令。 “什么?” “既然敌方可能是死灵法师,那就不能轻易放人上山了。能把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突然变成杀手的意外性、难测的数量,这些都是死灵法师的厉害之处。只是必要的预防,如有死灵就直接净化,有别的动作的话我马上控制住。”登枝冷冽的声线将群妖都震住。 “无妨,我愿意接受。”季重明站了出来,直接把手伸了过去。 “重明!这是原则问题——” “我不觉得这会是侮辱或猜忌,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想做才一事无成,难道现在不该把小阮他们找回来问清楚吗!”重明扭头大声地问,受他的鼓励,望月和化蛇也站了出来。 “谢谢你们,现在去吧。”雪松也不含糊,施加了拘束后就直接放他们上山了,“阿贝尔、韩峰,你们也去。” “我会把他们完好地找回来。”重明保证着,展开了羽翼就带头带着阿贝尔他们飞了起来,越过重重黑暗的树梢。 “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您要做什么?”敕使依然是那副平心静气又带着挑衅的笑脸,“就这么简单?” “本来就这么简单,”雪松淡淡地迎战他的眼神,“你想要多复杂?” 终于对这静静愤怒着的孩子露出玩味的神情,敕使加深了笑意:“就凭他们几个,去对付满山的魔物和邪气?那里是黑祠之源,你会害死他们的。” “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吗,上白泽?”应该是心里没底的,甚至也能轻易地看出那混糅不安、愤怒与疲惫的颤抖,但雪松轻扬的脸上还是紧绷着的执拗神情,“在说话的这段时间里,不仅这片山脉,就连城区都已经是我的领域,是‘吾祐之吉岭’啊!” “这算——” “上承天光,下接黄泉,这是草木藤花之印的意义所在。就算在争斗之时也静静地将一切感受吸纳,再在自身体内转化、散为净化之炎,这是我们异种五号的能力,”登枝冷淡地打断敕使的质疑,“现在确实做不到完全的庇护,但足够触及恶意的真形。已经不会更糟了,地脉已在我手。” “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努力,想把纹路布满这整座城市!”雪松大喊起来,“我是不懂!我没有真正全心地恨过谁,没有处心积虑地害过谁,没有一心地想杀过谁!黑祠的原理我不懂,悲剧的回环我不理解!但如果想阻断这个连锁也并没有多复杂,使用更高级的净化就可以了,一次性地驱赶所有的死灵和杀意,只要创造出这个环境就可以了不是吗!我和贺先生联手的话就可以踏出这第一步!” “净化和震魂,这就是第一步吗……”敕使苦笑起来,“但人心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安抚呢?” “至少解决燃眉之急,”登枝冷冷相对,“作为驱魔的开端有什么偏差吗?是你的话能做到何种境地,虞敕使。” “你——”失去了表演般的从容,敕使目光一寒,又转瞬沉稳下来。 “我承认,那么……”敕使释然般松下身形,举起双手走过去—— 那瞬间雪松和艾莉的双手双脚骤然被寒冰冻住,脖颈也被从身后猛然抱缠的水态妖魔扼住,而敕使却衣袖一挥,千百的身影便随之而起! “抱歉,”敕使微笑着说得理所当然,“我们经由院还不能让一个孩子来掌控。” “你连一个孩子的期望都留不住,上白泽之名还有何用,”玉青色的火花点点飞舞,登枝的声音散发着魄力,“虞令。” 自己的名字被如此冷漠地直呼,敕使的瞳孔深处浮露了惊怒:“你怎么知道——” “上白泽!”声音被少年打断,总是不知盯着何处的眼睛终于惊愕地直视了过分稚嫩的少年。 “我知道啊……”玉绿的纹路化为花藤崩裂了薄冰,青的剑也回手贯穿了使魔的头颅,雪松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我只是个小孩,如果可以的话我何必这么做!” 净化的绿之火花驱散了使魔的身形,交缠的纹路化为数条藤蟒咝咝作响起来拦住众妖的前路,微微颤抖着的少年气息磅礴—— “……植造之邪主!”终究把符箓排开、将绘符之笔直指,敕使凛然的神情如临大敌。 “我实在看不懂你的做法,敕使前辈!”从冰中脱身后将佩剑直指他,艾莉不禁质问, “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我吗……我感到很难过,我之前从没想过要对你这么做,”雪松也把青色的剑尖指向了他,“但我要这么做!请你退后,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你的合成兽知道我的名字,你又为什么有邪主的气息,突然地出现在我们眼前,明明毫无关系却要搅这个局,所谓的有关系就是这种关系吗,原来你才是核心的亡者异吗?” “虞令,你别欺人太甚!”在雪松震惊僵住的时候厉声喝斥,登枝的声音听起来不再慵倦嘶哑,“我这样喊你就是要告诉你一切都要结束了,你还想在最后伤害这孩子善良的心吗?你还知道你的仇恨本来该指向谁吗?” “登枝……”仿佛能感觉到全盘失控的后果,雪松不由动摇地低语。 “雪松,你刚才跟我下过什么决心,还记得吗?” “我……”着急惶恐的神情只暴露了一瞬,雪松蹙着眉稳下声音,“净化与回生是保护的能力,就算争斗也能挽回。” 所以别再顾虑了……明白登枝的意思,雪松握紧了剑。 敕使重重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都要这么做吗?” “事到如今不是很明显了吗?”雪松盯着他的眼睛,“我不反对抓捕,但是我不能让你们就那样过去!法令没有办法束缚你们,但要是动用私刑的话,这一切都会没有意义!我要的只是公正啊!” 公正、义理,只是想这样而已。但大家都只是想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罢了……只是想做点什么,自己根本不知道能如何传达,只能这样做而已!不会再让敌人为所欲为,这是自己最初的宣言! “宣誓吧,不然我不会允许你们行动!”只有这个必须坚持,噩梦里相互仇杀的景象决不能变成事实! 本来应该说更多,只是无法表达出来,也害怕表达了之后只会被察觉软弱……这交错着憎恨的城市早就压抑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只是想一点也好,要改变这被囚禁的世界。 所以,用自己沉默的根系挣开坚壁吧。就像扎根在深壤中的植物一样,把那潮水般翻涌的恶意情感吸附转化。 “只是要一个宣誓公正的承诺,为什么不能答应呢,上白泽敕使?” “你未免也太自命不凡了,大人。这里自有一套规则,外来的你就算有雄心也请看清现状,要是能这么轻易的话至于遗祸千年吗?”敕使的寒气再次扑来,自己的皮肤一瞬就被霜花覆盖,实在太快了,拦不住啊…… 想收拢这分裂的心……可就像看着砂砾从指尖散落一样无力,说服不了、阻止不了。 从符箓中解放的烟气与魔物迎面而来,这虚伪和真实交织的乱象并不是由敌人带来,这认知让雪松愈发痛苦起来。 “很不错的决心,但坚持和平的你想要得到什么?相互原谅的奇迹结果?”持续撒出符咒化出妖兽阻拦他和艾莉,敕使笑得冷冷的。 “我不会说那种话的!”两胛的回生纹路开始刀划一样疼痛,已经开始透支,雪松咬牙劈开狞露爪牙的妖兽,“要是选择软弱的话我就不会来了!我就是为了战斗才站在这里,但我不希望对手是你啊!为什么一定要一副无可挽回的样子,事情已经到了非这样做不可的地步了吗!” “我只是看不惯,你以为以前那么多次的悲剧是因为什么,多少人就是因为错信对方才会被害!你以后会明白的,爱是多么沉重的锁链,我们都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轻易对那些正邪不明的家伙袒露真心、诉说爱跟和平啊!”劈手打出雷符,敕使迅速被电光遮蔽的面孔刚冷如铁。 不要再说了……因为不够强大吗,就跟总部长说的一样,只有比敌人都强的时候才能不让他们为所欲为吗。尽管必须闭起双眼,全身的力量却再不胆怯地迎了上去—— 现在正是展露力量之时,这份我所追求的强大—— 被绿之火缠绕的剑回应着身体和内心的痛楚,切实地化解着眼前的阻碍。 为了保护而得到的力量,要是在这时也屈服的话……还是想解救出来,邪恶祭礼中被选定的羊羔。不能再让灾难的连锁进行下去,这座被选为祭品的城市必须解放! “这不是氮素的急冻应用吗?这下我要偷师了上白泽!”女孩恣意的笑声从天而降,感受到凉气时气流的障壁已经把敕使挡开在十步之外,雪松抬头,看到果冻般的淡彩色使魔—— “泰雅、伊凡!” “克鲁特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了!”从使魔身上跳下来,伊凡无视敕使直接冲雪松伸出手,掌心那花朵般层层舒展的彩色纹路正有生命般鼓动着,“雪松,把手给我!” 本初的纹印……下意识伸出手,雪松感到全身蓬勃得近乎无序的力量被吸取了大半,意识倒是清明了起来。 “虽说才挖掘了冰山一角,但你还不懂雪松那是多么强的能力吗。”伊凡望了敕使一眼,身侧开始轻烟般发散出玉绿色的半透明轮廓来,不多时便形成一只只淡玉绿色的鸟形使魔飞向山林。 “谢谢你雪松,只要一点就好,”伊凡松开手去指挥使魔群,“把净化力量拿了一部分做了这些使魔,我去清扫邪气!你跟阿贝尔一定能找到邪气产生的源头,只要都破坏掉就解决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刚才在吵什么,但是在说什么不够强?”虽然已经开始因力量负担而喘气,伊凡又勾住雪松的肩膀,“偶尔也跟我们商量一下嘛前辈,我们手上的也是万里挑一的对魔力量啊。” “再争吵下去只会白白流血……”敕使望了他们片刻,终于收了力量把手伸了出来,“拘束吧,然后一起战斗。” 真是为了这凉薄的话做了不少努力啊,但能阻止相互毁坏灭的可能而前行就好。 施加了拘束咒后感到脸上一凉,雪松抹了一下,是雨。 积聚了这么久,终于也要撕破这黏重的不适痛哭起来了吗,这座城市。 “让我看看你们的做法能有什么改变,万里挑一的能力者们。” 当然会让所有人看到的,重重谜团中、无尽雨夜中的真相。也许还是要走鲜血的红毯,但黑暗深处等着他们的一定不是绝望。 - 预告:“快跑,快跑!” “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里……已经解释不清了!” “但一定要说出来不是吗,到底谁才是敌人!不会死的,我身上的是不死的纹印!不仅要说出真相,还要把敌人击溃!” “不行,现在的我不能动手,会害死全部人的……” “但是他想杀死你啊!” “看啊,这是……六月飞霜?” 已经分不清谁疯了谁是真凶,就在黎明前的这个时刻杀伐不止! “如果一定要有祭礼的话,就让我来吧!” “变成惊心动魄的纯恶之花,在他们眼前散尽为尘。” “她说得没有错,杀入战阵只是因为恨铁不成钢……那我偏要净灵给你们看看!” 在这扭曲了的城市中,善良也许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爱也许是最被唾弃的情感,但让我来证明吧,这用仇恨牵引着的蛛网,没有爱就无法看清! 被杀意和愤怒处处点燃的赤子之心失控般鼓动,尽管怎样付出都像身陷噩梦,但再难看也要脱离任人摆布的命运!来吧发誓吧,就算触碰到深切的疼痛也罢,要把一切回归正道! 下篇,离魂之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一章 骨肉支离 二 【二、离魂之子】 我在午夜里的山巅, 救赎震惊的心魂。 翎羽绵密的雨路, 铺织迷子选的冥途。 - “快跑,快跑!”滕雪窎尖细的声音在风雨中近乎歇斯底里。如今他和帕丽斯都被阮炎山释放的蛛丝牵扯着往山上一路飞跃,银线一路疯狂抛飞,而他们的神情都如同被黑暗中无形的魔物追赶。 “不可能的,这种高度的山……”已经过多久了,一路释放蛛丝已让阮炎山身心俱疲,他不得不停下来考虑别的可能性,“花开院不可能这么久了还到不了啊!” “我们在陷阱里吗?”雪窎落地时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在山坡,慌乱地抓住湿漉漉的小树干后低语着,尽失方寸。 在这时刻被催逼着的困境中依然努力保持乐观,炎山喘着气劝慰他:“振作起来,现在只有我们能救自己!” “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里……”雪窎早就濒临崩溃,“已经解释不清了!” “但一定要说出来不是吗,到底谁才是敌人!”帕丽斯也安慰他,“不会死的,我身上的是不死的纹印!不仅要说出真相,还要把敌人击溃!” “但是我——” “一定要活着回去说清楚,现在去把你弟弟救出来,真相会大白的!”炎山丝毫不停地往前探寻,神情里满是坚定,“来吧前辈,你是幻术师啊,一起来找出我们迷路的原因吧,也许只有你能破局呢?” “这是个陷阱,我们到不了花开院就要被杀了,还要背上亡者异的骂名……”雪窎的声音已经疲软,满满的都是恐惧与绝望。 “所以才要反抗啊,”虽然年岁最小,炎山还是轻拍他的肩,“前辈,被操纵到这个地步,我们只能这样做而已!振作起来!” “可是追兵——” “不能解释,但是一定有办法能让他们理解我们进退两难的境况!”帕丽斯拍拍隐约流动玉绿纹路的湿润树干,“你看,这是雪松的力量啊,我们可以相信雪松,一定能解释清楚!” “周大人还做不到用这个跟我们交流,何况没有人会听我们解释的,而且解释了花开院那边就——” “总会有办法传达的!对了……帕丽斯小姐,拜托了,降一场雪!”炎山忽而生出希望来,转头向帕丽斯迫切地请求道。 “为什么?”正在拨开葛藤的帕丽斯一怔。 “会有人明白的!往上的话应该都能看到,用你的巨量魔力来冲击的话也应该能破开敌人的屏障,可以的!” “我知道了。”帕丽斯决然地回过头来,驱动起她异种二号的力量—— 伴随她海蓝纹路的解放,深寒的风暴冲撞深黑云空,在这热潮翻涌的南国之夏骤然降下霜雪来! 在暗潮涌动的夜中漫天落下,点点脆弱的雪花在乱流中不断被融化侵染,在追逐者的脸上化为冰凉的点点雨滴。 “看啊,这是……”不由抬起头去注视那无声飘落的言语,雪松摸摸脸颊,神情迷惘,“下雪了?” “是大姐的力量……在哪里?”伊凡急切地四望,“她要是想跟我们战斗的话就不会只做这种程度的!” “‘匹夫结愤,六月飞霜’。(注)”登枝忽而淡淡地出声,这让雪松愣了一下。 “六月飞霜,《窦娥冤》……‘如今是三伏天道,若窦娥委实冤枉,身死之后,天降三尺瑞雪,遮掩了窦娥尸首’。”一旁的忠之巨子天狗不由念出了唱词来。 “‘这等三伏天道,你便有冲天的怨气,也召不得一片雪来,可不胡说’。”敕使冷冷抬眼,忽而微微笑着接唱词。 “你道是暑气暄,不是那下雪天;岂不闻飞霜六月因邹衍?若果有一腔怨气喷如火,定要感得六出冰花滚似绵,免着我尸骸现。”充满悲愤的唱词由男孩怯生生的声音细细唱出却是平添一股凄凉,雪松循声望去,果然是平时也畏畏缩缩的犰狳。这时雪松想起来了,之前他看到过,花开院惨剧那年京剧部是排练关汉卿的《感天动地窦娥冤》,犰狳正是京剧部一员。 “再别动摇人心,现在就想马上给嫌疑者脱罪了吗?”敕使冷冷开口,神情无可辩驳。 “他们……像是在山腰某一处,”雪松没接话,只是继续探查着,“并没有再往上去……月明跟雪鹤怎么像在转圈,重明前辈他们也是?” “我的使魔也迷路了……鬼打墙?”伊凡睁大眼问,这让雪松皱起眉来。 虽说已经等同于在这整个区域布下自己的结界,但由于人数太多气息庞杂,雪松并没有办法确定每一处的状况。 “追上他们,走吧。”相比于经验不足的他,登枝倒是依然镇定。 事到如今只能探寻到黑暗的最深处了。雪松下定决心迈步,这时通讯却突然地来了,他看了一眼手机,不由疑惑地接通电话:“前辈?怎……你是说——黑祠受害者……我们马上来!” - “山里的状况……可能不太妙,”从呼啸的风声判断克里欧是在当窗望向昏暗世界,哈登听出克里欧冷峻的声音带着不安,“大概就是今晚,终究要爆发了。” “你不去没问题吗?”哈登坐在摇椅上问。 “我要对你们负责,在这里随时报告就好。终于该到值得忍受胃痛的时候了……”克里欧一边打电话,一边开始发动预知的天赋,“我得预知……这——” “你看到什么了?”一旁的昭华也不安地问。 “我只能看到未来的画面……我得判断出真实情况来,这大概是……那个女人——” 哈登听到克里欧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便追问他:“怎么了?” “钦原,那个金发蓝眼的女人……她马上会带人来对付我们!” “钦原?她不是监狱的负责者吗?”哈登愕然,“她是亡者异?” “不清楚……会是来找昭华你的吧,绝对不要让马斯克出现,”克里欧的声音带着焦躁,“哈登!今晚不要跟雪松吵起来知道吗?” “他?吵什么?”哈登觉得莫名其妙,“我干嘛找他吵,他现在也——” “听话,还有别的状况……”克里欧的声音明显烦躁起来,大概未来的情景过于杂乱,一并涌入视野时也令他心绪紊乱,“赛莉也在这里好好呆着,我们剩下的几人不要分散知道了吗?” “我们都在这里,学长你就先把你看到的都报告上去吧?贺先生他们更了解情况,说不定他们能明白呢?”赛莉的声音就在旁边,这让哈登生出安定感。 “嗯,事态严重,我得马上报告……”克里欧似乎还在预知,“那家伙……叫凫徯吗,那个什么时候都带着那条魔法围巾的?” “神器‘钉心刺’?是凫徯没错,他是亡者异?”赛莉骇然。 “不……他大概是受害者!上次溺死的女人是灌灌吧……是这样吗,化蛇并非善类,敕使兄妹也不可信任!” “化蛇?他最近一副信服贺先生和雪松的样子,得马上告诉雪松!”昭华顿时感到不妙。 “你打给小松,我也让我姐过去,得把敕使给抓起来再说!”克里欧急促地踱来踱去,“黑祠……不,蛊毒似乎要成功了!要马上进行最彻底的净灵!” “最彻底?”大概以为到目前为止已经净灵到极限,昭华惊异出声。 “不惜代价,”克里欧斩钉截铁的声音在狂风中似带寒凉,“奉总部长之命,只要是为了贺先生,可以杀无赦!” ……这就是传闻中蓝世总部的铁血作风吗,哈登在一片沉默中想,怪不得经由院恐惧奥利奥·米尔顿这名字。 静寂中突然听到椅子短促的拖行声,赛莉的声音便靠近了声源:“学长?” “‘代价’……”估计是预知能力的副作用胃痛开始了,克里欧的声音骤然弱了下来,带着忍抑,“真是……还得多看一些!纸笔给我,记一下特征……快,两处了!” 什么情况……没法帮忙的感觉真是糟透了,等克里欧的声音停了一阵后,哈登试着问:“能带我上山吗?我看不见,你们可以啊!这样迪蒙的力量——” “可以、但等小松他们那边形势稳了再说……我担心鬼山茑萝操纵你,能理解吗?”书写声中克里欧答应得意外地松爽,虚弱的语气也让他难以拒绝。 “拍下来发给吉恩先生……救人要紧。”克里欧好像松了一口气,倒进沙发停止了法力的使用。 “是什么?”哈登蹙着眉问。 “受害者所处地点的特征……太惨了……”克里欧打起精神回答他,语气急促。 “等等,你们不觉得有奇怪的气息包围了过来吗?”昭华忽而惊问,这让忙乱的他们猛然警觉起来。 气息?哈登想要分辨,但此刻整座城的气息都混杂得一塌糊涂,在雪松鲜明的纯净气息抚慰之下,他不可能感觉得到细微的恶意。 “这是——”赛莉的声音倏然断掉,不仅如此,哈登借以判断方位的风雪声、骚动声……全然消失了—— 真正死一般的寂静,直让黑暗中的他产生死的错觉。 “赛莉?”一时静寂无声,哈登顿了一下,试探着喊,“张昭华?喂,克里欧?”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万幸没有再聋掉,舒一口气的同时感到身心寒冷,就算是他也忽然生出忧惧来:“迪蒙!他们怎么了?” “空间法术、幻术?还不清楚!”迪蒙警觉地回应,“把我——” “不行,”哈登断然拒绝,随即不甘地紧抓座椅扶手,“现在的我不能动手,会害死全部人的……” “可总得提防啊!什么都不做怎么行呢?”迪蒙急躁起来,“就算要克制,被缚手缚脚也不是办法啊!” 心下惶恐,哈登还是试探着释放梅之霞,异变的力量冲击四周,仿佛把无形的障壁冲破了些,风雪声再次涌进他的耳朵,脸上也能感觉到冷风了。 “赛莉?张昭华?克里欧?” 还是没有回应。他不禁站了起来摸索,碰倒了一张椅子。 怎么回事……焦躁时听到走廊那头传来窥探般谨慎缓慢的脚步声,他随即触电般僵了一下,绷紧神经把妖刀直指声源。 “哈登!只有你在吗?”那声音响起的瞬间哈登便悄悄松了一口气—— 惊讶、欣慰、担忧,然而鲜活温和,是雪松啊…… “……小松?你——”也许是想起克里欧的提醒,迪蒙多少有点紧张。 “太好了,你没事!”雪松的声音听起来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上山了吗?”哈登想要确认。 “克里欧学长通知说在公馆附近会找到黑祠的痕迹,我就回来了。山上有艾莉在,没事的。” “黑祠痕迹……”想到克里欧刚才那阵手忙脚乱,讯息恐怕就是在那时传达给雪松的吧。哈登沉吟了片刻,还是疑惑,“克里欧他们都不见了,我想这里肯定有什么空间法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空间法术?”雪松很惊讶,“有这种事吗?那——” “看来是故意放你这蠢蛋跟我碰一块。”要是克里欧的预言没错的话,这就理所当然了。哈登苦笑一下,说完后才想到他们之间的尴尬还没消除,还跟以前那样嘲讽的话雪松会生气吗…… “什么意思?”雪松像是不明白,“算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自己……这说法还多少让人不习惯啊,哈登闻言一愣,而迪蒙也再次警觉起来—— “不,这不是小松吧?想办法确认一下才行!” 可是哪里有什么办法确认啊!说是内心认同为朋友的人,但他了解雪松什么? “为我高兴吧,哈登,你感受到了吗?我可以保护你了!”雪松的声音忽而充满欣喜,在这种时候显出不合时宜的怪异来—— 就像故意挑衅自己一样。但哈登顿了一下后点头微笑:“……啊,是啊,太好了。” 雪松笑着,突然语气一转:“虚伪。” 气氛骤然一冷,而雪松却继续冷笑着说了起来:“明明是一副妒忌又不服的样子……但你已经不能再踩在我的头上了。” 感觉到不妙,迪蒙不由散发出力量来,却被哈登按住刀柄,梅之霞没能发作。 雪松一步步走了过来,与往常不同,这次每一步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压力:“只有你在,真是太好了……一直想跟你聊聊的,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面朝着雪松的方向,哈登徒然地睁着眼睛,在浓重的黑暗中努力感受着。 “哈登你,不仅是昭华的目标,也是我的目标。”雪松的话轻轻柔柔的,表情应该跟平时一样带着笑,这瞬间令人感到刚才那些恶意就像没存在过一般。 “一直以来都觉得很优越吧,因为你那么强,”雪松平缓地说着,语调带着轻微的讽刺与悲哀,“虽然不说,但我都记得的,你一直都没有给我好脸色不是吗?” “小松……”迪蒙不由叹喟,似是不知如何调解。 没有给好脸色吗……哈登默然不语,只是紧闭着嘴。 “刚开始时对我讽刺地好是为了装仁慈,平时热嘲冷讽是因为讨厌我没用还享受着贺先生他们的关怀,而那么强的你只能通过战绩、通过发脾气来引起重视——” “你——”迪蒙愕然出声,因为知道平时的雪松是何等温和的孩子,此刻他比起愤怒来竟更想解释。 “迪蒙,让他说。”哈登却显得冷静异常,只是淡淡地说着,任由藤蔓缠住自身。 “小哈登……” “不是因为克里欧的话才这么做,我有……分寸。”被勒得难受,但哈登还是冷静地容忍着。 “怎么了,现在怎么这么乖了?”下一瞬藤蔓就把他破窗摔了出去,雪松的声音依然含着笑。 脊背磕到露台的栏杆,哈登不由咬牙,勉强抓着栏杆倚着。 “小哈登——” “没事。”以出奇的镇定回应着迪蒙,哈登感受着自身的状况,由于早有防备,久经锻炼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多少损伤。 “不还手吗,是觉得我下手太轻还是觉得心虚了?”阴暗的话语平缓地随着脚步声靠近,雪松嗤笑着问。 哈登笑着微微仰起头,任凭脸庞被雪花沾润:“我之前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人都是有脾气的,欺软怕硬也不是什么真本事。” 面向他时脸上化开的水滴便顺着脸颊流下,哈登气得笑出声来:“靠,你到底怎么看人的,我怎么看都是刚强不屈的类型吧,我对谁服过软了?” “别以为开开玩笑就过去了。”雪松并没有往下接话,藤蔓再次紧紧地把他的脖颈和四肢缠了起来并持续收紧。 “……是不是过分了点,不是都说吗……”感到难受,哈登伸手扯着脖子上的藤蔓,出奇地未曾生气,“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谁跟你是兄弟。”雪松只是轻笑了一声,尾音带着嫌恶。 “虽然说出来也不好听……但是对我来说确实是那样的,我能欺负的是容忍我的人,而这部分的人……”硬生生把藤蔓扯开,目不可视的哈登依然散发出凛然的气息来,“虽然我不说,但我重视他们。” 雪松微哂:“想要我的眼睛,这就是你所谓的重视?” “我自认态度不好,但我没有真正做过对不起这些人的事。眼睛的事我动摇过,但是你以为我真想动手的话我做不到吗?就像现在,你以为我真想杀你的话我办不到吗?不会做就是不会做!” “到现在还是瞧不起我吗,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花了多少功夫吗!” “你花这么多功夫就为了报复我?说出来不觉得丢人吗?”在斥责时便听到金铁之声,哈登闪身,避开了充满杀意的一击。 “你觉得没有意义的事,事实上占据了我生活的多少你知道吗!”雪松的吼叫里带着哭音。 是吗,雪松是这样的人吗,平时以无可奈何的姿态苦笑着承受责难,把仇恨与决心藏在心底? “你这种人……得到力量实在是太危险了,”哈登不由叹息着说,“真可怜可悲啊……” “用不着你来讽刺我!”雪松激动地大叫,语气尖锐,“危险?危险的是谁呢?倚仗自己的强大欺凌弱小,更不能看到弱者变强……我只是好不容易能等到出头之日,再证明给你看而已!” 回应仍是沉默,雪松顿了一下,依然带着哭音对他吼:“你知道我经历多少痛苦才得到这力量,你知道我多想平定这吗?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向往你、又有多希望你会是站在我身边帮助我度过难关的人吗?而你只会我不理不睬的,还在这种关头闹情绪、想挖我的眼睛!你活该,哈登?特斯拉,你活该瞎、活该没用!” 哈登轻叹一声:“我知道,我做得不好。” “你的忏悔就只有这些?” “向谁忏悔?你吗?”再次微微笑出来的哈登,蓬勃的战意又化为火霞不可遏止地迸发出来,“脆弱的意志、阴险的心思、无力的模仿,你不过如此。” 雪松闻言暴怒起来:“事到如今——” “闭嘴,”哈登冷笑着猛然驱动力量,他身后金漆的铜栏杆骤然形变,化为数道赤色飞影蛇一般袭去,“你不是周雪松!” - 无论哪里都在翻涌杀意,沉默的、宣泄的,传入耳中仿佛都是杀、杀、杀。 但与此同时也能感知到孩子们挣扎的愿望,想要改变无力的现状,想要让这压顶的悲伤变得可承受……压迫与期望的交错意念似乎让背后的纹印都隐隐作痛起来。那是当然的吧,如蛇衔尾的悲剧,自然会刺痛身心的。 “这一切是想让谁承受……”感受着自身纹印的躁动,贺岩枋直视灰暗前路,“如果一定要有祭礼的话,就让我来吧!” “真的能就此结束吗?”跟在他的身边卡洛斯问。 “必须终止。小松在等我,不能让他、让自己失望了。” “没问题吗?你是目标,本来不该……” “有什么不该的?”一路往前赶去,贺岩枋露出一丝混糅苦涩与悲哀的笑,“她说得没有错,杀入战阵只是因为恨铁不成钢……” 想到长久以来的冷眼与寒言,想到过往仇者与友人的面容,他常被笑意润饰的目光重新变得锋棱尽露:“那我偏要净灵给你们看看!” “可是来不及吧,还是会召唤出来的……恶魔。” “那又如何,苦果会抽枝长叶,会变成惊心动魄的纯恶之花,但至少这次能阻止新一轮的循环,让这一切就在他们眼前散尽为尘。” 风雪已急,的长夜渐到最黑暗之时。但阴谋终已轮廓渐露,因为至暗,才让光亮更鲜明地显露。 所以不会被错乱的假象蒙骗的,在这扭曲了的城市中,善良也许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爱也许是最被唾弃的情感,但让我来证明吧,这用仇恨牵引着的蛛网,没有爱就无法看清! - 预告:“你根本不明白登枝对周雪松的意义,也不明白周雪松被宽容的原因,你只是肤浅地嫉妒他罢了。” “我不会说我有多了解他,但是你绝对是错的。” “你又是真是假?” 被虚饰的言语和现实,没有爱就不会消失。而真实的声音会从没有中生有,由爱说出口。在这灭顶的厄运之洪里,请告诉我诺亚因何得赦! “现在是谁的血在承受这些,经由院?” 仿如无中生有的力量只为值得之人而得,在这晓暗之海中连话语都被风暴卷走,但在这里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为此我必定要在此冲开缺口! 无法判定,操纵自身的到底是他人的恶意还是自己遥远而伟大的梦想。但真挚之情终会殊途同归,只愿在任何风雨中,都会有你与我并肩共行。 下篇,诺亚方舟。 -注 “匹夫结愤,六月飞霜”出自唐·张说的《狱箴》。下文引《窦娥冤》唱词中邹衍的事典如下:邹衍尽忠於燕惠王,惠王信譖而繫之。邹子仰天而哭,正夏而天为之降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死者的烙印 上 【一、藤花烈焰】 四十年过去了,花开院的荒墟再次流泻出了浓重无比的血腥味道。暴雨和惊雷包围中破败的建筑执拗地屹立在断崖边上,任由魔物围攻。 在兽阵中利落杀出血路,贺岩枋带着吉恩冲进符印处处的昏暗围院,庭院黑黢黢的高树下是被雨洪注满、被所有血色纹路所指的喷泉池,雕像已经被搬出来弃置,被雨花模糊的池面隐约显露出下方堆叠尸骸的乌青轮廓,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哭笑声正从那里透出。而池边是个被雨水帘幕一般模糊了身形的白影,走近看时可以看到雨水像薄膜一样环绕其全身。 “你更像个喷泉,小凛。”吉恩在撼耳的雷声中开玩笑,而解除了风刃后雨水瞬间打湿白袍,鬼山蜻蜓又化出黑雾之爪挡住雨潮。 “玩笑放一边,前辈,准备都做好了,但我们的时间不多,魔王很快就会发现的。”蜻蜓望向他们的来路,苍穹女帝的白光隐约映亮他眼中的担忧。 “你先去吧,后续的事交给我们。”马上就冲他点点头,吉恩径直往歌剧院内部去了,而贺岩枋则默然地走到池边把手伸进去—— “前辈!”蜻蜓随即震怖地喊出声来——那池下的魔魅被贺岩枋的气息惊动,竟像久饿的鱼发现饵食一样群扑而上,沸滚一般翻涌的水中扑出无数铁青浮肿的手臂来争相拉扯贺岩枋! “没事的,诱饵就该有诱饵的样子,”像是早有觉悟,贺岩枋近乎漠然地说着化身银蟒,就那样在积尸的疯狂撕扯拖曳下自行滑入池中盘桓起来,“去帮他们吧,这边会很快结束的。” 溢出来的、夹着片片银鳞的池水已经染着淡淡红色,不忍再看下去,蜻蜓一边低声说着“一定要成功啊”一边往下跑去了。 解决蛊阵是这边的事,而他的战场应该是那边—— “雪松!”登枝急迫的声音如从天边传来,近距离硬接了落雷的雪松微微恢复知觉,万箭贯穿的剧痛随即让他像离水的鱼一样无声空张着嘴—— 贯穿他全身的链枪就是魔王的武器“命理之笼”,成簇自上空戳刺下来的长枪毫无慈悲,还在密密地攒射而来! “保持清醒,净化它!”登枝严厉的声音传遍意识,硬是迫使他强撑着抓住了链枪,将净化的力量拼命注入其中—— 贯穿他身体的链枪竟随即悲鸣着颤抖,然后飞速抽离! 在钩刺抽离的瞬间血流如注,雪松仰面倒下去,被艾莉勉强扶住:“雪松!” 涌泉般血肉外翻的伤口转瞬愈合如初,雪松大口喘着气站稳,苍白的脸忍痛表露专注:“我没事……果然这也是魔族……” 在他们仰望的上方,悲鸣着的链枪像无数的蛇狂乱游走着,继而再次暴射而下—— 而这时红热的光芒猛然喷薄而出,将这雨夜的黑暗瞬间驱除!这充满力与美的霞光之涛冲荡而起,将充盈天地的魔邪之气冲开豁口! “就是这样!”迪蒙高声喊叫着,“不用管别的,只要知道天的方向就可以打下去!” 无论看多少遍都会觉得壮美惊人,雪松已经忘记了疼痛,只是仰着头望向鲜烈红潮中白色的身影。 “暂时看不见也不见得不好,”登枝在他耳边淡淡评论,“太阳光芒一样环绕瞳孔的纹印有时连他的视线都蒙蔽,现在他不再自负,也不畏惧。” 雪松闻言笑笑,一刻不停地指挥藤蔓扫荡四周迫近的魔物:“那我也该蒙上眼睛吗?” “如果这样你就没那么害怕的话。”登枝的声音难得地带笑,在他惊人的消耗中也毫无倦意。 对于她的应答,雪松忍痛笑笑,然后指挥藤蔓群起抵挡链枪,风雨激荡中如同噩梦里千蛇的狂舞:“上白泽说我有邪主的气息……我倒是觉得,一次也好,要是能有邪主那时的力量的话——” 有着邪主、贺岩枋为主力,还有八个邪妖王舍身助力的长安血战,惨烈异常却也是他们这群孩子心中破魔希望的所在。他们对那时的正邪爱憎体会不深,但亡者拼死战斗的姿态却仿佛烙在他们眼里一样鲜明。而仿佛听到他的话,女帝冷冷地嗤笑:“你们对事实一无所知。” 硬是逼得冲杀在前的阿贝尔和哈登退回藤蔓的保护后,女帝穿透藤海的攻击将艾莉的魔法咏唱也打断:“那一次玛露是在跟奥帕萨·达克斯特战斗后才落到原世,而且在长安那一场中马斯克已死、葛蕾西亚重伤。” ——也就是说,黑水姬是被蓝世魔王破灭星君重伤才落到九州之上,倾尽所有的长安血祭不过是一场补刀的可笑战役? 此刻侵入长夜每一处的雨水中都再次传响出女子妖艳诡异的低笑声,那直透骨髓的寒凉恶心感觉跟“命运隔断”作用于身的痛感结合,一时让雪松体会到无尽的恐怖。不容他们喘息分毫,在新一轮云海崩塌般汹涌的雨潮中又漠然地降下紫电,女帝眼中如同无物:“而我有她,还有柳博芙。” “那现在还有当时缺少的空间法师呢!”恰恰展开在半空中的繁复法阵扭曲了紫电,后方的丽贝卡朗声回应,这时哈登也得到阿贝尔的安全示意,再次把积攒起来的魔力化为火霞挥撒而出! “不巧的是她依然残血……不对,根本就还没真正复活!”在空中挥刀一口气荡开四面八方而来的链枪,哈登一边切实消解着魔邪之气一边在昭华所控制的风流指引中适时落下,再由艾莉西亚迅速接替其先锋地位。当女帝的链枪试图在混乱中追击他时,来自后方的风刃和黑蚀炎也打乱了她的节奏—— “马斯克和葛蕾西亚也依然不在!”就像把压抑的恐惧和愤怒喊了出来,昭华凛然的神情显得激动又无懈可击。他和赛莉娜一路专注地辅助打头阵的伙伴,即使无疑是不安定的因素也没有显露出任何异状来,甚至十分地可靠。 但越是这样顽强就越让魔族感到轻蔑与不快,女帝指挥无数的光蝶从魔阵中席卷而来:“你们觉得自己能跟当初的——” “为什么不能跟他们比,那时的合成兽只有刚诞生的银蟒,而这里可不止!”伊凡也大喊起来,他所激起的淡彩色风暴将骨蝶群不断撕碎化尘! 这灌注了勇气的色彩潮流强硬地化解了这一波强袭,但雪松明白大家都在勉强着自己,毋庸置疑。但就算如此,既然没有了退路、既然并不是孤军奋战,那也就没有想象中那么畏惧。一念及此,他便下定了决心再次迎向最前方—— “你让大家祭祀的就是黑水姬吧?但如果能血祭别的魔物就可以把你们给挤出去没错吧!” “你想做什么?”毫不在乎的姿态被愈发闪动憎恶的眼神出卖,女帝的声音里透出了阴寒。 “在上山前登枝就跟我商量过,如果事情变得更糟的话——”在这仿佛身处绝壁的困境中,哪怕再害怕也终于赌上所有,雪松怒吼着触发最后的隐藏纹路,“我就血祭孝王鼎!” 就算本该筋疲力竭的如今,一想到纹印维系不下去的话全部人都会死,力量就继续在疼痛中涌了出来。就像被点燃的磷火般迅速变得鲜明,被纹印控驭的千柯万叶在雪松的号令下震动,随着那未曾停息过的雷鸣剧烈地、河川奔涌一样呼应而来,天地间就此充盈了如狂兽解放的吼号,而狂风暴雨中凌霄花的艳色和清香也泉涌而出—— “吞噬血肉的兽王鼎,唯独对强分生的植物操纵者威胁最低。”登枝依然淡淡的声音隐含王者之气,在这凶险战斗中令人安心,“如果还能笑出来的话就尽情笑吧,黑水姬!” “登枝……”在被电与火映亮的凌霄花海中轻轻出声,雪松又在看到女帝的动作后全身心投入祭礼,全力把那千万邪祟净化消融、继而代替他自身的血肉喂与深藏此地的孝王鼎—— 在这充满仇恨的土地上疯狂吞噬千万邪魔,山丘中被封印的古鼎再次咆哮起来,带动千岩万壑向苍天迸发千年积怨! 再一次磅礴地将邪气逼退,这燎烧山林的绿之火焰仍然不断奔涌,即使明白在跟无法匹敌的对手交战也豁出所有,没有悔意地承受身上烙印所带来的苦难! “几乎没有休息地练习和彻夜死斗,对于你们来说实在是很了不起,”自下而上的冲击依然被苍穹蔑视,女帝抬手发起新一轮的骇人紫电,“但差不多到极限了吧?人终究是有极限的——” “装模作样的话等赢了再说吧!”但下方此起彼伏的反抗何时有过休止,在藤花浪浪涌高的玉绿色之中,异变的火霞又一次无所畏惧地冲天而来—— “但我想你们是没机会的,因为我们会打到你们服气为止!” — 预告:“没有用的,我反抗过,但全然失败了,我让我的师长、我的爱人和我的挚友都死了。” “那你还要继续徘徊吗,固守着岩石的监狱,像睡美人沉眠在野蔷薇的城堡?” 未知生,焉知死。蜷缩在岩石牢狱的身体难道只能滋养刺痛自身的荆棘?一无所有之后为何无法再为自身的幸福而战,如果可以的话,请再次跟我并肩战斗,在悠久黑暗中解放红血之色,以茜色的花火焚焦雨空—— 下篇,死者的烙印·荆棘蔷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死者的烙印 中 【二、荆棘蔷薇】 谁,谁能如此地爱我,而愿 舍弃其宝贵的生命? 如果有人甘愿为我葬身大海, 我就会从石像中得到解脱, 而且生命,生命亦将得到救赎。 我如此渴望着热血奔涌; 可石像依旧冰冷, 希冀着重生——生活如此美丽。 难道无人拥有, 将我唤醒的勇气吗, 如有一能得到重生, 我的世界重新焕发光彩, 那时我会哭泣, 独自地,为我曾身为石像而哭泣。 我的鲜血如葡萄酒般红透,又能如何? 它无法自海中唤醒, 那最爱我的人。 ——(奥地利)里尔克《石像之歌》 — 在弥漫着腥臭的、喧嚣的昏暗中,红发青年抱着小猫推门进入花开院颓败的牡丹大厅,如打开禁忌之地不祥的封印——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道奔涌而出,一千支蜡烛的火光随着他带来的风雨骤然摇动,一刹那使人产生那绘满四周的诡异血色纹印猛然活了的错觉。这个曾弥漫着苔藓与腐臭气味的暗红大厅此刻处处透露邪术源头的恶心感,而所有歪扭符文所指向的中心是正中央湿淋淋暗色地毯上陈旧的大浴缸。 “浴缸吗……”青年苦笑了一下,仍然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检查了浴缸旁准备好了的物品后便踏进染上了昏暗色彩的水中。 就算身处空旷的废墟,外界癫狂的吼号杀伐声依然穿透而来。青年却坚定咏颂着古老的咒语,呼唤魔海中的指定者。召唤魔物总是会显得那么不祥,随着他的咒语生效,浴缸里漂着琉璃苣的水渐渐一般翻滚起来,颜色也渐渐变成血一般黏稠的殷红。就在他的面前,岩石质感的东西如大陆一般升出血海,渐渐变得高大起来—— 是个心脏位置透着淡蓝荧光的粗糙人形,这个石像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我听到了你们的召唤,”缓缓响起的、石像的声音却意外地年轻柔和,你们想要我去取那悲剧中心之人的性命,也想让我毁灭这座城市。” 青年凝视着它,以苦涩的神情平静地问:“那么高贵的恶魔,强权与厄运之子、茜色岩石中永恒的死亡,你愿意回应这愿望吗?吞噬这所有罪恶、把这一切封禁在千层岩石之下,以你温柔的寂静还这片扭曲之地以自由?” “寂静,自由……”语气含着轻微的自嘲之意,恶魔像在感叹,“原来死亡也会被这样期待吗?” 青年闻言一笑,神色无所动摇:“如果这能让我珍视的人活下来的话。” “可是我拒绝。”声音那样高傲而决然,仿佛王者一般,青年能想象恶魔人形姿态时唇际冷冷的那弧度。 “你不肯享用这场盛宴?”反倒是露出了轻松许多的表情,青年依然用冷静得近乎漠然的声音问。 “你会失望的,我跟别的恶魔不一样。” 听到恶魔的话,青年反而再次淡淡微笑起来:“不,我很高兴。” “高兴?”恶魔闻言似有困惑,“你为什么呼唤我?” “为了得到你的力量,为了把这座城市从厄运中解放出来。” “通过让所有人死去的方式?”杀伐声中近乎冷漠的语调带着轻微讽刺,恶魔努力克制着被召唤的不悦。 “不,通过让厄运之王死去的方式。”青年毫不迟疑地应声,这时一声惊雷如炸在山中一样撼动着废墟,肆无忌惮地展露魔王的霸道。 恶魔沉默了一下,忽然轻笑一声,语气含着沉重的叹喟:“没有用的,我反抗过,但全然失败了,我让我的师长、我的爱人和我的挚友都死了。” 轻轻抚着怀中小猫的柔顺皮毛,青年低垂眼睫:“我知道你的故事。” “是吗,”恶魔的语气也柔和下来,带着本不该属于魔物的悲伤,“很悲哀吧?” “嗯。” 石像忽然轻微地崩碎边角,粗糙的人形竟渐渐地修饰出了柔和的线条。恶魔轻声叹喟:“因为爱而得到生命,可刚懂得生命的意义便失去所爱,何等悲哀……” 青年不由露出苦涩而温柔的表情,轻声说道:“你失去了你的爱人,但你并没有失去爱。” 恶魔作为人形的轮廓愈发清晰,而语气也更和缓沉重:“这种温柔而空虚的安慰是毫无用处的。” “并不是安慰,奈丽·利斯特小姐至死都深爱着你,毋庸置疑。哪怕在身死之后,她的爱都还在给予你祝福。能体会到的吧?红姬对你的体贴出于命令,可她对你的爱和维护来自利斯特小姐。” “你为什么……” 对于恶魔的问题,青年抿抿唇,随后回答:“我是天惩者,我尽可能地了解你的一切。” 冰冷的石像开始透出肉身的质感,染着血的玫瑰色纹理愈发地柔软起来。恶魔俊美的面容依然凝固着悲伤,像雕刻着苦涩的自嘲:“天惩者……依然没有放弃我吗,可我……” “佩特拉,”青年喊出了恶魔的名字,“没有人怀疑你的优秀,你曾经以自身的力量闯出千冰洋融入人世,从来没有人能把你禁锢在人魔岛。只要你想,你会一直是个战士。” “我已经受够了那种全力保护得到的徒劳——” “徒劳吗?如果你没有出现的话义军可能会有更多人提早死去,奈丽也会任人摆布以泪洗面,”青年迅速打断他的话,说着又一顿,“还有远野笙,没有你的话,他可能活不到长安血祭那时。” “那又有什么——” “那你还要继续徘徊吗,固守着岩石的监狱,像睡美人沉眠在野蔷薇的城堡?你如果真的爱某些人,你一定会有那种感觉的吧,哪怕是一分一秒也好,让他们多享受快乐的日子。” “他们哪里快乐了……” “不快乐?你真的懂他们了吗?跟最重要的人在一起,就算哭着也是幸福的啊!”在这被外界催逼1435凶险时刻哪里能有那么多时间劝慰,可青年压着心头的焦灼大声说下去,“他们都信任你、期望你变得更好,你活着,难道不该为了他们珍惜你的青春吗?” 终于连皮肤都褪成白皙的颜色,但金发蓝眸的恶魔仍然在昏黄中空洞着眼神:“我们之间……有关系吗?” “为什么认为我跟你有关?”青年是怀着怒火的,不由自主就反问。 “你的语气,”抬起头来的恶魔直视着他,“我看不到,头脑也不清楚……但是你的语气好像就在说,让我道歉。” 到这时却想躲闪什么,青年只是催促:“没时间了,只问你一句吧,现在只有由你来回应黑祠才能改变整座城的命运,佩特拉,你会接受这召唤吗?我知道你对厄运的憎恨,也知道你对奈丽·利斯特的真挚爱情,在这个世界里鲜少有人为了你本身而呼唤你的名字,而现在我呼唤你,我希望你为保护而使用力量!” “是……吉恩吗?”光线似乎终于映入了蓝色的眼中,恶魔缓缓表露着悲哀。 被认出来了,可青年还是自嘲般一笑,然后大声说道:“我一直坚持认为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为了自己的本心重新与毫不相识的人搭档!人永远都会失去某些事物,但绝对没有失去了什么就没法向前的道理,要道歉的话就向你浪费掉的自由和青春道歉,但我希望你现在就作出答复!” “接受这场祭祀,然后阻拦艾菲妮丝·帕伦赛特,是这样吧?”恶魔确认着,皱眉听着外间疯狂的响动。 “嗯。” “我接受,但我不需要前辈的性命。”这样说着的恶魔,其玫瑰色的力量纹路像无数荆棘蔓延开来,仿佛野蔷薇渴求地攫取土地的养分般,将这深壤中扭曲的杀意与疯狂不断地吸收,把黑水姬的之力排挤出去! 这就对了……如今能够净化魔念的雪松和贺岩枋都处于艰难境地,唯有佩特拉这个血统高贵却身为异类的恶魔才会在不伤害他们的前提下吞噬魔界的恶物—— 他是善良的魔鬼,虽然十分矛盾,却是一个事实。 “享用祭品与否是我身为恶魔的自由,你也是期望这样才篡改咒阵召唤我吧?”恶魔望一眼青年怀中毫无生气的小猫,又苦笑着问。 青年定定地迎着他的目光,神情执拗得过分:“没错,我在利用你、算计你。我要操纵你的力量,因为死有无数种指向,是谁的死、让什么东西死,这其中重大的意义连你自己都没法洞悉,而我需要得到最有意义的死之结果!” 这样吗,死的是敌是我当然是天壤之别的,死亡——这个概念本身就混糅着悲痛和欢喜,而这意义对自身是好是坏,这就是关键所在吧? 他凝望青年的面容,青年映着摇曳火光的浅色眼瞳看不出平时的冰蓝色,仿佛只是反射光辉般的清冷色彩、夜中浑圆如月的瞳孔、火焰般不顾一切地燃烧的强烈意志—— 那都是他所熟知、也不愿再从别人身上看到的特质。 而这种行事方式又还会有谁能模仿呢?围绕一个单纯目的而用尽明里暗里一切复杂手段去争取,可以大胆到赌上所有、就连自身性命都可以耗尽的病态执着,这样既复杂又单纯无比的—— 只有你。 越是理解现状便越加戚然,恶魔轻声追问:“你在生气吗?” 作为恶魔,这脾气真是好得过分了,比起贺岩枋来可能还更让人无法发泄怒火。青年轻轻叹气,垂眸细听着伴随崩裂声而来的鬼哭狼嚎:“我并不生气,只是觉得悲哀罢了。这一次为你自己也好,请你……全力以赴。” “接受祭礼又不取前辈性命的话,我就真的是魔族的叛徒了……高等恶魔不会违背任何誓言,就连我身为异类的父亲也不会毁约,”这样说着却毫无悔意地承接一切恶意,恶魔决然微笑着,那过分温柔的面容也终于显出让邪魔惧怕的凛然来,“能够这样为自己而坚持的话,也算有所成长了吧?” 多少年过去了,这才是青年想要重见的神情。在这场阴谋中唯有这背叛是如此地关键,死亡拒绝了命运的摆布并取代承接了仇恨,这样就终于,将黑水姬与女帝无比得意的诅咒连锁破坏掉了。脚下的土地在那样剧烈地震动,光凭感觉就能知道这被仇恨污染的城市在挣脱枷锁,雪松那强烈而不屈的力量根系也在不可阻挡地增殖生长着—— 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无关阴谋,只剩下此地所有人都熟悉的战斗,以纯粹的意志交互碰撞。 “本来该说这样就结束了,但我召唤你还有别的事情。”一边从旁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衣物递过去,一边缓缓说着的青年,宽慰中柔和下来的面容依然刚毅。 “还有什么?” “如今我们终于再次同路了,”摇动的昏暗中唯有那双眼瞳灼灼地闪动光辉,青年凝视着他,坚定不移,“而我,希望你是我的契约者。” 一时感到错愕,恶魔不由轻轻出声:“我?” “我很弱小,”直截了当地袒露事实,青年的神情刚强无比,“我所拥有的说不定只是至死不休的执念,但如果你还有舍弃不了的心愿、如果愿意向我诉说的话,我就会为你奔走到最后一息——” 一样的,青年所扩散出来的力量纹路同样是无尽的荆棘,纯白、狂野、尖刺尽露。但跟恶魔不一样,他不被纹印束缚,而是以此为力量毫不怜悯地鞭挞阻拦前路的一切。 红与白的荆棘就在眼前交缠,仿佛要联结彼此的厄运般。而再次感受到青年与柔弱共存的坚强,恶魔的表情也明亮地释然起来:“果然……是你。” 凝视着他悲喜交集的面容,青年也混糅着凄楚与笑意微弯眼角:“那么,佩特拉·帕伦赛特,我是……谁?” 不可能认错了,恶魔轻声念着曾不敢提起的名字:“我的挚友,远野笙。” 终于能微笑着坦然应声,青年伸出手来:“再次许下誓言吧,这一次不分高低,以平等的关系发誓生死与共。” 这一次不会再迷惘,恶魔握着他的手,如紧握一个奇迹:“我是强权与厄运之子、茜色岩石中永恒的死亡,佩特拉·帕伦赛特。” “我是异种七号,封印与沉眠之雾,”青年说着一顿,又朗声开口,“婺州远氏之后,银蟒副官、幻色人偶使远野笙。” “我以我的性命与荣誉发誓——” “我以我的性命、以美德之名起誓——” “从今往后与吾友生死与共,即使是至死方休的厄运,也将一同承受、抗争到最后一息。” “自此之后与吾友生死与共,投身魔海永驻战阵,只为所爱向仇敌拼上性命,无论何种命运都一同分担,至死不渝。” “以鲜血为见证,”终于能像年少时一样不顾一切,他们微笑相对,“双向的誓约在此成立。” 然后传递意志吧,在腾腾而起的白雾之中,茜色的火焰沿着交缠的荆棘纹路燎烧了起来,温暖、明亮又蓬勃无比,昭示着一个恶魔的脱胎换骨。佩特拉·帕伦赛特曾无比痛恨自己丑陋的荆棘纹路,他也曾自问,蜷缩在岩石牢狱的身体难道只能滋养刺痛自身的荆棘?但如今他看到跟自己如出一辙的荆棘纹印了——属于笙的纹路,即使在厄运的黑暗中也会汲取一切开出蔷薇来的刚强烙印。 火焰中的废墟发出崩溃的响动,而在深壤之中,兽王古鼎的咆哮也迸发而出,无法遏止地暴怒着—— 今夜,这座城市与厄运的战斗将至死方休! “那么现在,”透过巨大的裂隙望向电闪的暗空,已然成长的笙轻声而坚定地询问,“去见你的母亲吧?” 没错,如此一来对手就是魔母啊。但佩特拉的神情不再动摇:“走吧。” 这次不会再逃避,他要为自身的幸福而战。如果说想要改变什么的话,那就是他自身—— 他活着,而他的少女永远不会再回来。一念及此,他的心仍然会剧痛难忍。可真的该结束了,他是时候变回少女所深爱的样子了,他应该负重前行。 大概活着就是这样的吧,就算越过缠络的丝线,踏出的双脚也依然会被囚禁。他曾屈服、曾被束缚在记忆的笼槛里,而踏出来的这一步成长也不意味着绝对的自由—— 现实仍然是个狂风呼啸的牢笼。但就在这哀号连绵的牢笼里,只要他愿意相信就还有眼前的真切奇迹,他并非一无所有。 那么来吧,向压抑着他的沉重厄运咆哮,去贯彻他的正义!他是死之恶魔,他憎恶着人间赏赐卑劣啃噬美德的弱性,如今正是解放力量之时,就以他茜色的花火指引判罪降罚的革命! - 预告:最为寒冷的是武器的锋刃,就像银蟒的鳞甲。 最为沸滚的是战士的热血,就像银蟒的赤瞳。 最为坚韧的是美德与人心,百世流转以梦传递,就算土壤被千层咒怨污染,那颗古莲子依然会在魔海中沉浮,在任何一个染上银辉的灵魂中开出红莲。 现在回应震魂的纹印吧,百色的火焰缠绕着向天举起的剑,流血只为深信不疑的美好!将渺茫的希望保护吧,向死敌拼上性命—— 下篇,死者的烙印·银蟒环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五章 死者的烙印 下 【三、银蟒环莲】 向 将要做出最高裁决的天空 我扬起脸 风啊,你可以把我带去 但我还有为自己的心 承认不当幸福者的权利 ——舒婷《会唱歌的鸢尾花·十》 - “我们会打到你们服气为止!”听到哈登的大喊的时候,已经不那么清醒的雪松,灵魂中都是千柯万叶愤怒呼号的鸣动。 做到了……这是由他引导出来的磅礴力量,可怕的林涛就这样在幽邃天穹下震响了,就像把千年以来积聚的所有愤怒爆发出来—— 从风雨拍打的、如剑戟怒张的每一根枝柯上爆发而出的声音,仿佛要把山岭都崩裂开来!这就是植物操纵者所指挥的战斗啊,他已经成长起来了,他要在魔王面前挺起腰来,还要加入这伟大的呐喊! “你必须坚持下来,雪松,明白吗?无论如何都必须清醒!”登枝的声音在狂风暴雨跟山林的激战中依然鲜明,在混沌中指引着他。 “我……”很清楚倒下了就无法再站起来,雪松嘶声大喊,“绝对——坚持到底!” “可笑。”在整片土地的咆号反抗中无动于衷,女帝再次驱动链枪挟雷带电猛袭而下! 无法可想地再次撑起花冠,雪松感觉就像再死了一次那样痛苦。可登枝的声音依然在一切被碾压粉碎的痛楚中鼓励着:“稳住,她在着急!” 是吗,是自己太没有信心了吗,女帝控驭不住这战阵,所以她并没有绝对的优势,他们还能抗争下去! 但这样下去还能熬多久?如果没法给予致命一击的话…… “相信他们!跟阿贝尔一起分担压力,撑住!”就像洞悉他的不安,登枝驱动着山岭的万物直迎而上,而哈登也踏着藤海再一次地焚烧苍天,将那渗融在风雨中劈头盖落的邪息扫荡一空! “一定有弱点的……”积聚着雷霆之力的艾莉在竭尽所能地观察着,她一定是最希望突破女帝天雷之阵的人吧? “没有。”登枝冷峻而断然的应声让雪松和艾莉都一怔。 “登枝?” “在她的规则里是找不到漏洞的,命运就是这样的东西,因为这样才要跳出网外毁坏其连锁,”登枝虽然那样说着,却依然把万藤的尖枪刺向雨空,“那就是笙在做的事。” “……什么?”是说远野笙吗?为什么会提到他?脑中混乱一片,雪松像是理解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意识到,只能微弱地问了一声。 “不需要思考过多,在这里我们都是盾,在她动摇之前只管抵挡!” 那就抵挡吧,他不擅长太复杂的事,但如今确切的事实是他的防御力被需要着,所以—— 再一次迎着魔王顶了上去,用千万的绿藤遮蔽哈登的身影,在火霞燎烧之时又把哈登瞬间缠绕着拉回来,他全心地将混乱意识投入辅助,一刻都不停息。 “接近了……”在拉回来时哈登低声说完,又吐出一口血沫,“也差不多……换后方顶一会了。艾莉西亚,看你的了!” “来吧!”眼看着梅之霞的鲜烈火色开始疲软,艾莉随即将积聚的力量释放出去,在魔王之上释放出震撼心魂的落雷崩! 开天裂地般的雷霆之力宣示着人类勇气与能力的奇迹,在雷霆之主面前依然展露出骇人的威能来!虽然被震得晕眩,雪松却感觉到身上钢丝缠缚之痛又被削弱了些许。 下意识地去扶脱力的艾莉,雪松也踉跄了一下,又被另一双手扶住—— “……大姐?” “我还可以……”在雪松朦胧的注视下,露出强撑笑意的帕丽斯摇晃着站起来,将海蓝的纹路再次展开,“我们是在风暴中降生的,风暴洋的子女无所畏惧!” “敬风暴洋的子民!”从后方伴随风声而来的声音那样地刚强,泰雅所驱动的风暴搅乱“命理之笼”的轨迹,以六月的霜雪怒袭魔王! “为了风暴洋子民的荣耀!”伊凡也咆哮起来,将千万的使魔投与苍穹! 被彩色剧爆所撼动的天空就像要裂开般颤栗着,当女帝以链枪绞碎群魔时,那淡彩色的碎片中又化出无数雷火蝴蝶来—— “风暴洋的铁民无所畏惧!”伴随着艾莉决然的呼喊,天崩地裂的雷霆再次在这罪都之上迸发开来! “真是难看至极的反抗。”电光退散时只见白水晶致密地防御住攻击,在水晶如雪散落时,无数的链枪也飞射而下—— “哈登!”雪松却展开花冠大喊起来,“她防御了啊!” “好极了,就是这种节奏!”在疲惫中再次撑起精神来,哈登空洞的眼里映出了梅之霞绚丽的火色—— “你不该招惹我们这些身心上都有烙印的人,这可真的是跟你拼命啊苍穹女帝!” 就像要突破所有的规则与秩序地凶猛无比,异变的梅色狂野地燃燎雨空与白色水晶,不曾放弃地压住魔王的气焰!而压抑地恼怒着的魔王也以烈电镇压变革之火—— “到此为止了,笼中鸟还妄想要什么自由!” “闭嘴吧蜘蛛恶魔,你既然踏进了鸟笼就别想活着出去!”在战斗之时何曾有过退缩,哈登咆哮着以本能劈斩开千百的飞射链枪,映入火霞的眸色沸滚着,与银蟒的赤瞳毫无二致! 薄红之刃势不可挡地将白水晶之盾一刀两断,哈登瞪着女帝寒冷燃烧着的蓝眸,突然冷笑起来:“哎,为什么?我看得见了!” “卑贱自大的杂种——”将百万链枪从四面八方攒射而来,女帝的身周闪现了电光—— “就那样别动!”来自后方的呐喊决断无比,丽贝卡正在比对着位置,“阿贝尔小松看紧了!” 繁复的符文就在紫电与枪阵中瞬间流转,哈登转瞬在光芒中消失,随即在半空中掉下来,被藤蔓慌忙地接住。 “哈登!真的能看到我吗?”看着他磕磕绊绊地落地便一把扶稳,阿贝尔又在他面前晃晃手掌。 “看见了看见了!”在灭顶般的灾难下笑出声来,哈登转头望向再次碾压群魔的魔王,“真能扛啊……” “停止这样无意义的消耗吧,”就像在回应他的感慨,女帝依然在黑暗中神明般完美而圣洁地明亮着,毫不在乎地降下雷霆,“不是早就透支了力量了吗?你们还能陪我耗多久?” “战力还会增加的喔,你能耗多久还真不好说。”突然加入的声音淡定得违和,万钧雷霆的耀眼光芒突然被漆黑遮挡,虽然瞬间就全然崩溃,却切实地接下了这一击! 原本已经准备承接天雷,雪松错愕地循声回望那白色的身影:“……鬼山蜻蜓?” 大概在此前未曾顾及蜻蜓,女帝冷漠的声音里多少透出了恼恨暴虐的气息:“你想做什么,跳梁的小丑。” “boss,我打了四份工耶,太累了,”说话还是那样毫无干劲,但蜻蜓那冲天强袭的黑雾爪牙却截然相反地凶狠无比,“所以我辞职。” “这是闹哪一出?”一边恢复着力量一边疑虑地望着白晶黑爪的碰撞交锋,哈登问。 “虽然由我来说很奇怪,但我们是一路的,来让我搭把手!”蜻蜓毫无嫌隙地加入战局,超种三号的破坏力一下子就减轻了他们的负担,“顺便传个信息,经由院的众妖也调整得差不多了,再熬一会啊!” “你以为你们是凭什么——”傲慢的蜘蛛岂容猎物挣扎,集结了整座城市的邪气降下雷霆劈裂山岭,女帝的邪火一路吞噬山林,却又被寒冻的风暴止住狂势—— “只要我还在这里……”将不死的纹印无限扩张,联合泰雅的氮气制造出冰风暴推压开来,帕丽斯咬着牙拼命守住他们的领域,摆出视死如归的决绝姿态来,“我一直占据着这份力量无所作为……可既然我没有退路,那就让不死发挥出全部的价值!” 曾经属于海魔拉尼娜的不死之力,就算在陆地上也是无限增殖狂暴惊人!这暴怒又悲怆的暴风雪席卷夜空,因为失无可失才会通过凡身展露真正的怪物之力啊! “可笑可悲的疯子,你以为这可以改变什么吗?”在寒冻中突破冰障翻搅所有,链枪的银影之上女帝岿然不动,漠然地嗤笑着。 “就算是一样的命运……”在倾尽所有般的暴风雪中微笑起来,帕丽斯将冰牙冲天地抽送出来,“我也有权争取我希望的过程啊!” “大姐……”感受到冰雪中炙热的决意,泰雅和伊凡也毫无保留地投入冰阵,一切锋刃直指纯白的蜘蛛—— 就算为时已晚也绝不逃避了,即使命运注定像衔尾噬身之蛇循环着悲剧,要痛哭也罢绝望也罢,绝不屈服! “不管如何都不会让你好过的,苍穹女帝!”在白银之风中烈烈燃烧的火霞将晶石、链枪全部吞没其中,哈登带动新一轮的反击,再次将夜空染尽! “一次又一次地……无聊至极!”女帝喝斥的声音却最终透出惊愕,只因沸滚一般在整座城市翻搅的邪息忽然崩溃,然后—— 玫瑰色与雪色的荆棘纹路也加入了雪松那庞大的纹路根系,自然而然地并行联结起来! “那是谁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搞清现状,雪松一边本能地吸收力量一边问登枝,“是吉恩先生吗?” “佩特拉……”语气里压不住暴怒,女帝决然地降下雷霆,她想必也没有心思再耗下去了。 “看来成功了啊,”在雪松承接雷霆后迅速发力猛袭魔王,蜻蜓大声地喊,“你恐怕也开始吃力了吧,黑水姬不在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能赢? 终究暴怒地决心终结,女帝所支配的天穹强横无匹地降下天罚—— “你们的性命,由我掌管!” 可以接下!雪松熟练地展开花冠,可在花盾散碎、全身脱力之时,千万的链枪又一次向他攒射而来! “小松!”丽贝卡这次似乎来不及行动,那么…… 大事不妙!但是—— 伴随着铮然的鸣响,那致命的链枪被挡开了—— 从雪松手中夺了过去的、青色的细剑,白皙的手、浅染蔻丹的纤指,浅桃色的衣袖与眉间花钿,秀美含笑却锋芒毕露的凛然面容,挡在雪松身前的美人从容直视魔女的身影,笑语王气尽露:“黑水姬赢不了,你也休想。” “登枝……”大睁着眼的雪松轻声开口,映在她眼中的身影无比清晰,那确实是—— “你以为你又能改变什么?”女帝不禁冷笑起来,再一次降下雷霆,“植造之邪主!” - 预告:“你绝不会赢!” 跟无法匹敌的对手战斗,这时信仰也许是最悲壮也最无力的名号。但这跳动的心脏、这暴怒的灵魂却无法向苍穹屈服,那么就咆哮吧,以信仰之名承受苍天之怒,以热血来维护崇高的意义—— 下章,崇高的咆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崇高的咆哮 上 “你以为你又能改变什么?植造之邪主!” 那一句在雷霆之前响起的话,反倒解开了雪松心头的疑虑。 在再次被卸开的烈电下,美人的姿态跟以往毫无二致,水一般的温柔、花一般的剧烈,强韧地抵挡天雷之怒! “你以为你还能跟对付玛露那时一样吗?”不给任何近身机会,女帝就在她的空之领域从容展开攻击,“苟延残喘的衰落势力,可笑!” “肯定不一样,”邪主轻勾唇角,不需舞剑却显得更游刃有余,“可你为什么比你的姐妹更易于激怒?‘命运’可不只是这程度的东西吧?” “不自量力的棋子——”女帝以千万链枪同时攻击所有人,竟将可怕的电网无限地延展开来! 实在是太骇人了,然而—— 银色的闪光穿透电光游走的万千链枪,瞬息爆炸开来! 又是一次剧烈的鸣动,但暴雪一样汹涌散落的银之粒子是那样地耀眼,那是…… “我们可不一定在你的棋局里,”柔和而平静的嗓音跟以往一样令人安定,如笼月光的男性缓缓接住银雪重聚的缨枪,“苍穹女帝。” “贺先生!”在接连反复的战斗中几乎麻木,但看到贺岩枋后依然觉得痛苦与委屈可以承受,雪松喊了出来。 “很快就会结束了,大家。”一路凝聚着海潮般的银雪,贺岩枋端着虚空闪步步逼近,语气并不像鼓励,而是坚定的承诺。 在他的宣言中俯瞰着被海蓝、玉绿、银白与茜色交互涂染的山地,女帝蔑视地冷笑:“很得意吗贺岩枋?你仅仅是依仗我百无一用的儿子来解脱诅咒啊!” 是啊,此刻贺岩枋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凄惨了,但血污之中那神情依然是标志性的、月光笼罩般温和从容的干净微笑,贺岩枋应道:“我们双方都不怎么光彩吧,何必让自己更难看呢?” “最难看的是你,而我——”女帝怒极反笑,猛然发动天雷—— “我无论如何都会是最大的赢家啊!” 勉强接下雷霆后整个身体都在发麻,雪松仰头,看见藤海之上的银雪渐渐凝聚成白银之潮,邪主跟贺岩枋正交互缠着女帝进行战斗。 “雪松,趁现在我们恢复,这样才能帮上忙!”艾莉的提醒让他回过神来,大家都太累了,如今正是喘息的机会。登枝——植造之邪主已经不再命令他了,而他明白如今该用回生纹印做什么。 而在风雷激荡的半空,女帝却反常地舞着链枪不断挑衅贺岩枋:“被所有魔族盯着的高贵白银之王,没想到会这样被杂鱼撕咬分食啊……怎么了,不是绝对不败的吗,不是高贵无比吗?” 对此贺岩枋轻笑了一声:“那是你们给我吹捧太过,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是不是在沉眠中错过了什么,贺,”在挡开链枪引开电击的同时,邪主淡然问道,“你为什么更招魔物憎恨了?” “我会解释的,”微笑中带着些许苦恼,贺岩枋继续挑拨着女帝的怒火,“在解决她之后。” “你的自信从何而来,不在蓝世的话你什么都不是!”缠绕电光的链枪在雨瀑中翻搅得无法瞭望,同时应对着众人攻击的女帝将其怒火全部倾注到贺岩枋那里。只是贺岩枋那汹涌的白银之风又哪里肯退让,她竟占不到分毫便宜! “你觉得能安心了?”贺岩枋笑得毫不在乎,其魄力却风雪一样凛冽地充盈天地,“我就是我,在哪里都不会改变,你又能奈我何!” 面对卑鄙的魔鬼就该如此啊!仰望冲荡风云的银雪,雪松也再次振奋起来,以冲天而起的藤蔓带领伙伴们发起猛袭—— 充满爆发力的梅之霞依然充满威慑力,女帝憎恶地看着哈登的笑脸迫近又拉远,想要追击时却只见他急速坠入柔软无比的金色花冠中,绿与金红的火屑迷乱视线,遮蔽使魔奔袭的群影与白银的枪击! “一再犯下这种错是为什么?你应该明白连你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局。”已经明白女帝再没有别的招数,贺岩枋平稳地瓦解其防守、一步一步地侵蚀其领域—— 就像为雪松报仇般,将女帝的邪息净化掉了。 “我掌控不了我的局?”女帝笑了起来,“不是掌控不了,而是无需掌控啊!” 同时应对令人闻风丧胆的白银之风与身后乘隙而入的黑雾爪牙,女帝被无限削弱的力量突然又迸发开来,雷电纵横如旧—— “你绝不会赢!”真正的绝望应该是在看到希望、灌注全力之时看到狼狈不堪的对手恢复如常,那样子就像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啊……女帝此刻的宣告带着狂傲,刺耳异常。 “这超再生的能力……为什么啊!”雪松实在感到困惑与恐怖。 “她的体质跟人可不一样,毕竟是魔王啊!”艾莉一边等待着攻击时机,一边急促地回答,“她拥有的是整个世界的邪气,不将空间隔断的话是阻止不了她的!” “但这整个城市从天空到泥土都在产生邪气,外部的邪息也不断涌进来,这可怎么阻止啊!”因为感知得清楚才更明白己方的净化如螳臂当车,阿贝尔心惊地问。 “那深粉色的是佩特拉·帕伦赛特的纹路吧?吉恩和他在隔断土壤与外部的连接,我们把天空也给封闭就可以了,趁着女帝顾及不了我们——”丽贝卡深吸一口气,“我去布置空间法阵!有谁能掩护我吗?” “伊凡,用你的使魔应该足够快吧?”蓄力中的哈登扫了一眼全员,然后问道。 被点名的伊凡点点头:“没问题!” “我也去吧,”看着伊凡摇摇晃晃的样子,阿贝尔扶着他说,“跟你们保持联络。” “那我把你们送到山底,”望一眼邪主的身影后,雪松决定,“也把克鲁特扯进来。” 一切都为了结束这个没有尽头的黑夜,在火力与藤海的遮掩下雪松带着丽贝卡一行人穿过山脚的建筑群顺利进入城区,着手布置纹印。 “真的要唤醒克鲁特?”一定不会忘记东洲种种灾难的情形,阿贝尔想要确认。 “阿贝尔,我知道……他有罪,但如果一定要让他偿命的话,”雪松望向他,同样年轻而不该枉死的脸庞,这坚定了他的想法,“请让他先做有价值的事,比如帮我们、帮你——熬过这一关!” 凝视他认真的脸,阿贝尔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开,脸上带血的笑容熟悉如常:“明白了。那我们去布置纹印!” “去吧,跑起来!”感受到来自天空的尖锐视线,雪松大声为他们鼓劲,然后撑起花冠—— 已经不会感到害怕,这种程度的雷电已经能百分百地扛下来,他为这场战斗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有意义! 要把合成兽的力量尽量集结起来……超种六号的克鲁特,要把他喊起来!雪松全力舒开他的藤花纹印,把庞大的根系布满土地,急迫地冲击那碧玉的莲花。 快起来啊!难以想象在战场中还能沉睡得这么安稳,雪松不由急躁起来。 克鲁特应该不会再听魔王的话了吧,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在烦乱地想着的时候,城市突然崩溃般剧烈震动,应和着霹雳喷涌而出的碧绿与风雨碰撞,竟迸发出千刀万剑碰撞的铮然鸣响来!如此熟悉的狂暴力量涌泉一样向四周和天空迸发,珠玉之声、华贵之力,没有错,碧玉的巨莲摇动着舒开了—— 克鲁特! “吵吵嚷嚷的是搞什么——”从花心中显露出来的青年依然一股痞气,抓着一头乱发愕然骇然地清醒过来,“啊?” “你再不清醒就得被抹杀了!”雪松指着天大喊,犹豫了一下又试探着问,“玉璋君,对吧?” 将两个惶惑的契约者放开,玉座上的美青年用紫色的眼凝视他片刻,忽而凌厉地勾唇一笑,向着那电光舒开碧玉的波涛:“那么,有什么指示吗?” — 预告:最深切的绝望是百事徒劳,在裁定一切的穹隆之下还有什么能属于自己,笼中鸟啊,你能做的是不是就只有冲天一怒触柱溅血? 若然如此,那这是何等残酷的结局啊,纵使你的血液鲜红,也无法将这夜空染出黎明? 但你却不得不这么做,只因你不能认同这个虚矫的支配法则,哪怕粉身碎骨,也想咆哮着把那天柱触碎,让指控你叛天的虚伪君王也堕天而下—— 下篇,崇高的咆哮·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六章 崇高的咆哮 下 “那么,有什么指示吗?”风刀雨箭中青年应答得那么理所当然,这使雪松的心又定了些许—— 果然是他。 没有过多的思考时间,而既然这个让自己害怕的青年就是玉璋君,那就无需多言了:“帮我们!我是——” 话音未落就被一把捞起,克鲁特带笑的大喊就在撕削风雨的急攀中响在耳边:“邪主的契约者,早知道了!” 不愧是超种六号,雪松反应过来时已经逼近女帝,而克鲁特已经把碧绿的晶石怒涛拍向链枪阵后的魔鬼:“都闪开啊!” 真是有够胡来的攻击……被玉石轰鸣弄得晕眩,雪松想出言提醒,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朝着藤海扔了出去,落在自己的花冠之中。 “雪松!没事吧?他的侵染影响你吗?”伊凡他们大声询问,这让雪松急忙爬了起来。 “没事!他现在不是敌人!”他晕头转向地继续配合作战,而树梢藤海之上的乱战也因克鲁特的加入愈发狂暴起来。 也许早就习惯,贺岩枋的语气就像在跟他寒暄:“难得这么果断啊。” 而克鲁特也狂酷炫拽地笑着应道:“还不是因为信你们,闹这么大不至于没把握吧?” 但贺岩枋和邪主都微笑不语,这让克鲁特愣了一下,又冲着邪主喊道:“啊没办法了,我真的只是为了你啊!” 冷冷地看着他们并放出雷火,女帝嘲讽地问:“来齐了?” “不,”贺岩枋沉稳地应声,“gc区还有九帝阍,有天惩者。” “我记得有三条龙?”在孝王鼎不逊风雷的咆哮中气势分毫不让,邪主也一边以花冠卸开天火一边笃定问他。 “有的,”贺岩枋往古城方向看了一眼,黑风暗雨中钠的金黄火海昭示着华焰之撒手超凡的龙之力,“我看gc区那边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恐怕分身乏力,但女帝只是嘲讽地冷笑一声:“众志成城?真是崇高的做法啊。” “掌控整个白世的邪气然后装弱女子,真够威严啊苍穹女帝。”邪主却随即淡淡地嘲笑,一下子让女帝无言以对。而这样她自然又把矛头指向贺岩枋—— “把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用到这份上,我还是不得不称赞你。” “是吗?那你就该好好承受看看了,”可这也并不是软弱的敌手,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的微笑,贺岩枋微微眯起眼,白银般的火屑暴雪一样环绕着虚空闪迸发而出,“这所谓不该属于我的力量,全部都是我在学习中得来的——” 高涨的战意冲荡天地,那令所有心魂都怦然震动的白银之风竟然压倒了一切邪气直贯黑暗的中心,诉说着由心而生的强大破坏力—— “这跟你知道的那些法则可不是同样的东西啊!” 一如既往地无所畏惧、凌厉无匹,震荡心魂的银蟒之力在黑暗中迸发出希望的耀眼光辉—— 但是——恐怕还是不行的。 在耀眼银辉还没消退时就预感到了,雪松明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果然,在那光辉之后女帝依然华美地俯瞰他们—— 在血祭九鼎的长安之战里,黑水姬早就是被破灭星君重伤的残缺之身,而如今苍穹女帝是完全体,他们却几乎都是伤残之身。那是一个世界的魔王啊,跟无法匹敌的对手战斗,他们是在凭信仰来支撑意志。 “是不是觉得我该倒下了?”在他们的仰视中冷冷一笑,女帝暴怒中的声音依然优雅,“不然就一起来攻击试试吧?” “她这么说了。”以碧玉的箭阵轰击如蛇游走的链枪,克鲁特耸耸肩。 说是局势紧张好像又不至于过分糟糕,怪异的势均力敌状态像是等待着一方的崩溃,而贺岩枋当然是寸步不让的:“我们会的。” 那真的要一起来?雪松望向伙伴们,大家都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仰望上方—— 在被茜色侵染的天空中,那是他们整个城市的敌手。但这又是何等冷酷又强大的敌人啊,女帝再次降下雷霆:“不知好歹,命运是由我掌控的!” 就算是能接下来的威力,但都硬挡了这么多次,邪主的防御崩溃得突然又理所当然,积伤难愈的他们恐怕—— 但被映成茜色的雾气忽而腾腾地消解了雷霆的余威,卷裹链枪时令其尖嘶着回缩! ……神女幕?雪松才开始反应过来,女帝那里——面具碎了? 没错,那布满裂痕的面具碎掉了,那好像就是两个心腹都死亡的证明?吉恩先生他们——雪松回头望去,从上方赶过来的确实是吉恩和佩特拉。 佩特拉为什么会出现,这雪松是没有弄明白。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女帝的真容,雕刻出来一般洁白又立体的面容完美无瑕,而那湛蓝深邃又充盈雷霆之怒的凛然双眸更显现出其庄重威严之美,竟看不出分毫邪恶来。即使显出劣势也扬起下颚高傲地蔑视着他们,她没有丝毫慌乱。 “哇哦,都没有一点趣味性的吗,不是丑女。”克鲁特还有心情说笑,依然把碧玉的峰峦浪浪拍高侵染战阵。只是女帝的憎恶并不指向他,而是倾注向抹杀虚妄之物的白雾和那叛逆的孩子—— “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佩特拉!” “不阻止你的话我会感到羞耻的!”已经多久没有出现了,缠绕温柔茜色之火的岩石爪牙?佩特拉一手挡开毫不留情的落雷,无所动摇地应声。 被哈登跟贺岩枋两方夹击,女帝以白水晶的屏障挡开银雪红涛,炽烈的怒火还是灌注在佩特拉那里:“我当初就该杀了你,你跟你父亲一样连自己的种族都背叛,他好歹还做魔族应做之事,而你是想做英雄、做救世神吗!” 在茜色火焰映照下,佩特拉决然毅然的神情没有半分魔族的痕迹:“我只是要做我想做的事!” “你知道你舍弃的是什么吗?魔族的尊严、智慧——” “属于魔族的高贵特质,我理解了,”打断了魔母的话,佩特拉讥嘲地冷笑,“黑祠、蛊毒、咒阵,多么从容不迫的死亡骗局,我感谢你们赐予我生命,但这种残虐的智慧我并不需要!” “拥有猎物之心的掠食者后代,你的存在是最大的耻辱和悲哀!”裁定一切的天之王如此断定,并再次嘲讽地俯瞰他们厉声问,“你们想要变得多伟大?” 这是想说什么?预感到不妙,雪松蓄力防御,可冷笑的女魔却残酷宣布:“亡者异的性命还在由我掌控!” 这……雪松望向帕丽斯时又听到女魔的冷语:“没有人能保护死者,唯有无处容身的你们几个注定被抛弃,回归我的麾下,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幸福!” 这是想再分裂内部?帕丽斯却大声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别的亡者异怎么想,但我的话——情愿为他们死啊!” 就算明知海蓝的不死纹印不能保护自己,帕丽斯还是汹涌地释放力量:“把人逼到这份上,你叫人怎么屈服啊!” 多次疲软却还是狂暴重来,将风暴洋永不止歇的势头带到这内陆的城市继续咆哮,帕丽斯决定了她的未来:“伊凡!拉尼娜我就要回来了!” “啊?”突然被呼喊,接近极限的伊凡下意识地应声,然后就被拥抱。 将弟弟抱在怀里,帕丽斯又回头望向妹妹:“泰雅,虽然残忍,但这个纹印……以后就交给你了!” “什么?”泰雅不由追问,“你——” 这意思是……雪松急忙喊了一声:“大姐?” 明白他的心情,帕丽斯承接他回生的美丽纹路,露出苦笑来:“并不是说你的能力不起作用,只是因为我本来就不该存在啊……” 以冰雪配合克鲁特的晶石之潮接下携雷带电的链枪,她又望向贺岩枋:“没有退路,这样僵持下去肯定是我们落败,前辈,不下命令是你的温柔,但战斗总会这样,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冰雪中海蓝的鳞甲再次显露出来,三首的巨大蓝龙冲天而起,帕丽斯对依然讶然的他们微笑,然后踏上龙首:“再见了!我……我喜欢你们!” 追随她冲天而起的冰蓝风雪就像要冲破穹隆一样弥漫了虚空,将魔邪之雨尽数冻结为攒射女魔的百万冰晶之刃,毫无保留地展露着海魔的威力—— “你觉得所有人就该纵,但你会为你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就算会再次迎来衰竭也把魔龙王骑士的凶暴展露无遗,帕丽斯从上方发动了猛袭! 并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但雪松也意识到该用尽全力了,所有人都选择了在此刻释放力量,从下方配合那倾力而下的力量,毫无缝隙地将女帝湮没其中—— 就像他们不久前拥抱相约时那样,绚丽夺目的色彩奇迹在天地之间迸发出来……然后,带着那无数的血肉,散落开来。 那场景雪松也是见过的,拉尼娜再次被爆炸粉碎了。 不该这样,为什么——惶惑中却听到帕丽斯的大喊,像是带着倔强的嗤笑一般:“那就——不死看看吧!” 冲天一怒粉身碎骨,漫天落下的尸骸此刻同时闪耀海蓝的不死纹印,竟抗拒着邪气在女帝的四周愈合为肉身的牢笼! “你——”对此始料未及,女帝的雷电在血肉牢笼中炸裂,但“不死”强大的修复能力硬是疯狂地维系束缚! “……大姐呢?”一时被那庞巨骇人的牢笼震惊,泰雅首先反应过来。 “……不行,感觉不到!”阿贝尔用触觉丝感知了一下,紊乱的力量潮流随即让他晕眩难忍。 “荣誉、骄傲,既然全都没有了,那这也是我最适合的下场!”巨大的牢笼处处传出帕丽斯的声音,没有悔意、一如既往。 “区区试验品——”女帝愤怒得变调的声音失了威严,她百万闪耀电光的链枪穿透血肉穿刺而出,却被藤蔓死死扯住了—— “把她固定住!”以飞射的藤蔓攫住出逃一般四处穿透出来的链枪,邪主大声呼喊,“难道还要浪费那份心意吗!” “登枝……”多希望她命令自己去治愈帕丽斯,但雪松明白他的能力做不到,帕丽斯与魔龙融合的这残躯不可能变回来了,而且随时会因亡者异这身份而崩溃消解。 “……佩特拉,”终于也把千百雾绸再次驱动,吉恩开口,“抓住它。” 真的无法可想吗?看着那尖嘶的链枪被雾绸百般缠岩石翻卷压制、被碧玉一路侵染、被黑雾爪牙段段拉扯斩断,雪松积蓄着力量,戚然地望向贺岩枋,以及在他之后那巨影。 贺岩枋跟他一样在注视着,那有着鳞甲的血肉之躯、以骨骼构造的活囚笼,每一个被灼烧、被穿刺的伤口都血肉模糊,尽管随即就会飞速愈合,把血珠都化为雪沫飞散开来。 当确认女帝被固定时由哈登发动穿心攻击,然后在女魔试图愈合时把净化和震魂的力量同时灌注进去,那会是他们最为强大的对魔攻击。 可是……这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最终战啊,他一直相信正义的一方能战胜所有磨难得到光荣与美满,可现在尽管他们能占上风,但这以崇高而悲哀惨烈的方式换来的优势,这血腥的情景,大概只能称作—— 人肌地狱。 “大姐!”此刻最无措的该是伊凡和泰雅吧?可就在他们悲戚的时候,帕丽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要哭,我最后的愿望……”凭强韧意志压制痛苦的声音仍然无悔,“战斗下去,风暴洋的铁民永不屈服……不是吗!” “那你就是第一个死的人!”苍穹女帝的暴怒引发雷霆,那狂暴的力量可是全都由她来承受啊! 她做出了选择,虽然活着却纵的无理让她痛苦,让她不得不这么做:“什么亡者异啊,我希望的‘活着’应该是这样的!你跟我谈幸福和容身之所……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容身之所啊!我的幸福……” 不得不这么做,即使是粉身碎骨的命运,也想承受它并咆哮着把那魔鬼从穹顶拉下来!那丑陋的血肉牢笼在痉挛和崩溃中还是不断再生,诉说着那不曾传达的一切:“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为自己而活,这次——你可以把我的血肉骨头都烧成灰,但你……滚回地狱去啊!” 所以不能辜负,即使这是与梦想与希望都不相配的结果……在这六月末悲怆的暴风雪中,他们所有人都注视并追随着空中悲惨的牺牲,暴怒着紧扯链索预备给敌人万劫不复的结局。恶魔肆无忌惮只因她不知道有怎样的未来在等待她,而他们会在血色的盛怒中咆哮着让她偿还这梦魇,然后在焚天的大火中终结她的邪恶帝国—— - 预告:这注定会是死亡的季节吗,哪怕有无数牺牲在开辟生存的道路,也依然将一切吞噬其中?这不祥之地的诅咒会就此将白天变成黑夜、把仁爱颠倒为罪孽、视牺牲为笑料、任义人落入地狱? 绝不该如此! 在无数的牺牲之中会有奇迹降临吗,我向遥远境界的星火祈祷命理对美德的回报,如若高贵意志能成为力量,请打破源于苍穹的禁令,从必然的毁灭之中指引出抵达青苍明日的奇迹之轨—— 下章,引导之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七章 引导之苍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为自己而活,这次——你可以把我的血肉骨头都烧成灰,但你……滚回地狱去啊!”在六月末悲怆的暴风雪中,年轻女孩以牺牲诉说着崇高的意义。 只能看着吗……雪松感到心胸焦灼地疼痛着:本以为自己的力量可以治愈所有伤痛,结果却还是无可奈何? “可笑啊,你以为他们下得了手?”终于尝到被困笼中的滋味,恶魔在恼怒中高声嘲笑,“你的崇高给他们留下一场谋杀!他们只要动了手就再也没法洗脱罪名,不然你再问问啊——贺岩枋,你可以杀了虞轩,那你现在能再下手杀了她吗!” 这……别再逼迫贺先生了啊!雪松想大喊出来,但他已经没有余力为复杂的事情辩驳。而这时女帝又继续嘲笑:“很痛苦吧?很想解脱吧?但这是你想在最后看到的结局?看着他们相互推脱着等别人来承担罪名把你杀死?那你猜到底谁会动手?哈登·特斯拉吗?” 被蔑视地指名的哈登僵住了——不,哈登恐怕不会动手的,马斯克的嘲讽他一定还记得,“清理同伴”的质问依然让他难受吧? “指指点点的是什么意思?”大概也看出大家的迟疑,克鲁特涌泉般送出了他碧青的力量,“我跟她不熟,我才不管那么多啊!” 可侵染之力不足以完成致命的伤害,在血肉牢笼完全重构之前,女帝的力量就化为千百妖邪逃了出来! “你休想!”克里欧急忙展开了层层空间枷锁将邪物全困住,“我们必须做个了断!” 这大家都明白啊!他们都支撑不了太久,但必须把帕丽斯也杀死的话…… “别瞧不起人了,正因为是绝境——”痛苦地翻滚联结着的筋骨血肉还是决然地重构牢笼,帕丽斯尽己所能地把邪祟包覆在蓝龙体内,“各位,就是现在啊!给我……给我一个有尊严的死!” “哈登,”在指挥使魔吞噬脱逃魔物的同时已不忍见证姐姐的痛苦,伊凡虚弱地认同,“我们都明白……所以一次性结束吧?没有痛苦地——” 应该……承认无可挽回吗?听着伊凡的声音,雪松望向哈登,沉默的凶战士像是想把这一切刻在心里一样直面惨状,而梅色的火霞则沸滚一般盛怒地回旋积聚起来。 那就真的全力完成一击?雪松调动起所有纹路,把千岩万壑的力量都尽力结聚起来—— 过量了,就算是他也意识到肉身承受的力量过分庞巨,汹涌的回生之力连知觉都抵消,他的耳内是岩石、水泉、山林、雷霆交错的巨大轰鸣,直钻脑海的巨响持续不断,竟然酷似寂静。 但这样就好——如果、如果现在都不能用尽全力的话,那帕丽斯大姐的牺牲……所以让女帝付出代价吧! 在他们的眼前,梅红的怒涛再次以不顾一切的势头冲毁阻碍,炽烈得令麻木了的四肢百骸都发烧般滚烫起来—— 然后直入肺腑!在看到贺先生把虚空闪投掷出去的时候,将魔族憎恶的净化力量灌注进去!就连自己悲痛的吼号都几乎听不见,他在银闪之风中直捣黑暗之心—— 自己……大概是……偏了一点?直觉如此判断,而被掏空一样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 所以失败了?因为自己——迟钝地思考时听见艾莉和昭华急迫的呼喊,而庞巨浓稠的邪气已经直贯而来! (她大概想先弄死我!)他抬眼时看到绿色的飞藤千百地紧缚女帝,美丽的魔王正以优雅姿态冷笑着俯视他,在藤海中释放烈电——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紧抱着退走,刺眼的电光映照出邪主冷峻的面容,被保护的他第一次听见邪主的心跳,她是活生生地存在着啊…… “还不能结束,雪松!”邪主把他放开便又直迎女魔而去,毫无停顿地舞剑将飞袭的链枪尽数击偏。 就在坠地四散的龙尸之前、他们的眼前曼妙傲然地站立着,苍穹女帝的唇际勾着笑意:“我落地了……这样可以开心了吗?” 不该这样!她为什么在承受那样的攻击之后还能光鲜亮丽地站在这里?果然是因为自己的失误——雪松惶急地支撑起身体,这时女帝又以挑衅的语气发问:“你们知道这战斗持续多久了吗?” 对啊,这没完没了一样的苦战到底持续了多久?感觉……天早就该亮了。 就像明白他的所想,女帝带着痛恨与快意地判定:“你们的生命里不再有白天!” 为什么还这么嚣张?疑惑时克里欧已经在大喊:“城外的邪气开始冲撞过来了!别让她逃掉!” 她是要脱逃吗?不——不能让她有机会恢复!但这身体实在没法再驾驭回生之力了啊,已经帮不上忙了吗? “城外的骚动我去处理!”当然明白魔族的手段,佩特拉毫不留情地以茜色岩石封锁魔母遁逃的道路。但即使决计逃走,女魔仍然高傲不可一世地压迫着他们、以雷霆燃烧着残喘的风雪,就像宣示帕丽斯的牺牲毫无意义。 (下一个就是贺先生或者我了)感受到漠然的杀意,雪松努力想恢复对法阵的控制,但颤抖的四肢还是用不上力量!为什么?如果说他的魔法源于精神,那他如今的愤怒算什么?明明是最勇敢的一次,可这——眼看着苍穹女帝在邪主和克鲁特的夹击中渐占上风,他焦灼的神经又撕扯一样疼痛起来。 那贺先生呢?哈登他们呢?分辨不出魔力的乱流,他在天旋地转中睁大眼寻找,几近麻木的身体终于找到依靠,抬眼时模糊地看到贺岩枋苍白的脸,色彩腥红却温柔如昔的眼睛正凝视着他。 “没关系的小松,还没结束!”就算在急迫中也温柔着,贺岩枋把他扶起,从接触处沁融到高热躯体的凛冽银之粒子缓和了他的晕眩,“但是我们该让帕丽斯感受到她希望的结果,看到这雪花吗?所以别放弃好吗?” 不是自己眼冒金星,而是确实在飘雪吗?大姐她……还活着啊……尽管几乎失去知觉,雪松伸出手,那飘落的杂色雪粒在掌上融化,夹着血与污秽。 “能……拼得过吗?”知道自己在害怕,他嘶哑地问,同时不死心地驱动力量。绷紧了全身却得不到紊乱力潮的回应,喘气时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肩头上的左手骤然抓紧又随后松开,贺岩枋顿了一下,冷冽的声线含着决意,像雪原深壤之下沸滚着岩浆:“再一次就结束好不好?现在我们只有一个敌人了,不为别的,不在她的面前倒下来,可以做到吗?” 就算再委屈再辛苦也想撑着,雪松点点头,然后继续听着那仿佛不知畏惧的声音鼓动心魂:“很好……我想让你慢慢地呼吸,然后站稳……藤花纹印就是你的支撑、你的根,别害怕跌倒,感受到了吗?然后看清楚——那些绿色的纹路都是你的对吗?” “对……是我的……”带着哭音的回答遥远得不像自己的,雪松点头应声。 “能看到它们延伸多远吗?” “不行……太多太远了!”全面瘫痪的状态没法恢复,再次控制失败后雪松感到胸口堵住呼吸的自责感一直往上扼住喉咙,接着好像就哽咽起来了? 但耳边的声音还是柔柔地带着笑和信任:“那就对了,小松,我从来没看见过以一己之力能延伸那么远、构造这么复杂的纹印,那就是你的桃都。” “可都动不了——” “这样就可以了,你知道魔鬼有多讨厌你的力量吗?苍穹女帝站在上面就像踩在刀尖上一样,”贺岩枋仍然细致地抚慰他的不安,“她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有罪行会被遗漏!” 这样维持着法阵就能做出贡献了吗?可女帝还是那样狂暴从容,她真的在感受着痛苦吗? “很笃定嘛,白银之王。”在与邪主交战的缝隙也还不忘嘲笑,女帝鼓动天雷电雨,“你还想维持你的乌托邦吗?爱和勇气、梦想和正义?以‘正当’途径可是打不败我的!” 面对挑衅,贺岩枋只是冷冷一笑:“害怕的话就不要过来。” “这算什么,狐假虎威吗?那就尽管喊救兵啊!”在雷火包围中撕扯开碧藤玉花迫近而来,女帝在盛怒中凶狠微笑着断定,“这是我的世界,你永远跳脱不出我的网络!你可以让我狼狈千百次,但你这一生都会环绕噩梦、遵循我的预言,而你——无可奈何!” “我早就知道我的命运,对于你我产生不了恐惧,”被诅咒被威胁也无所动摇,轻轻松开怀抱后贺岩枋也再次递出虚空闪,“这就是你赢不了我的原因。” 在言语上总是没法占据上风的,女帝轻蔑一笑,蜘蛛般展开雷电的链枪网络:“魔鬼永生,那我也就没必要逃避失败了,我就看看你们能撑多久!” “只是逃不了吧?”贺岩枋往山下示意,那边齿轮般隐隐流转的大小纹印隐约可见,“丽贝卡的法阵一层层地隔断了你的力量,就像把你的网、你的蜘蛛腿都切断了。” 完全被激怒,华美的女魔直指他们而来!那百万链枪硬生生将碧玉浪潮和意念化形的黑爪打得无力招架,本该尚有余力的鬼山蜻蜓也只能不断退后:“前辈,你们还是退到最后吧?我怕——” “这样就可以了,”应答着蜻蜓的好意却不肯退避,贺岩枋还是安抚着,“小松,我们的能力让强加在大家身上的痛苦变得可以承受,我们退后的话会让防线崩溃,所以别觉得我们没有作用,为了大家留在这里,可以做到吗?” “我不走……”当然还记得自己说过的那些话,雪松重复了一遍,“我不走,我办得到!” “那就给我——”骤然突破了众人的防御,女帝迅猛欺近,却被地表猛然炸开的雷电纹印所阻,随即被鲜烈火霞抛开—— 侧过脸可以看到倚着山石和断木的艾莉和哈登撑着狼狈笑容点头示意,雪松也微笑起来,深吸一口气继续支撑纹印。 还可以撑下去,这复杂网络把他跟所有人联结在一起,而他也终于感受到远方为他输送力量的同伴,阿贝尔和夏榛、夏榆。 所有人都在坚持着,梦想、正义,会被斥责幼稚滑稽是因为未曾从罪恶中夺得胜利,为此必须比敌人要强。 「我们可以的」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掠过,雪松抬眼,看到微微泛出蓝光的雪花。 是帕丽斯的声音。那苍蓝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把微弱的力量融入他的纹路,努力地帮他恢复着。 “大姐……贺先生,大姐在跟我们说话!”不知道该表露什么情绪,他喊了起来。 “我也听见了,”贺岩枋轻柔地回应他,“马上就结束这一切好吗?” 与苍蓝雪花一同激荡的银雪同样凄怆而暴怒,回应着猛然释放的力量回旋出银蟒环莲的法阵来—— 苍穹女帝就站在莲心。那一刹那雪松看到了她惊愕而痛苦的表情,而在她脚下,白银的莲心在无色的火焰中彻底红了。 被银洗涤的邪魔之血?疑惑间眼前的魔王早已显露出狞暴姿态迎接所有人的环绕:“你到底想要什么?” 相比于邪魔的暴怒,贺岩枋依然静静地愤怒着:“容身之所。” “那滚回蓝世去啊,你早就得到——” “不明白吗?”在旋卷而起的白银之风中微笑,贺岩枋眼中闪耀的震魂粒子分明是千人之力、万人梦想,也就是因此才会是白色贤者,“家庭、事业,我要的是包含他们的世界啊!” 盯着他冷笑了几声,血色中的魔鬼再次无情嘲笑:“你也真够贪婪的啊!” 他们的气息分毫不让地碰撞在一起,魔法的乱流在冲撞中激越地燃起火花。就算稀薄也将自己的力量灌入银闪之风,雪松拼命对自己说着,再也不会有第二次——全部地结束吧! 但混乱此时的天边忽然传来了雷鸣。 不,也许不是,那隆隆的声音持续不断,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渐渐崩塌。而听到这声音的女帝,也终于惊愕地浮露出了恐慌。 那是什么声音?听着那巨大的、震撼天地的鸣动,他们全都陷入静默。而当鸣动终于止息时,在浓云的缝隙间,有光芒掉落了下来。 流星?难道再一次地——破灭星君? “贺先生?”看着云间绽裂而下的星彩,感受到肩上一松,踉跄了一下后雪松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再望时看到贺岩枋在看着自己沾血的左手,他受伤了?不,那好像是自己被链枪划伤时流下的。对上视线后贺岩枋继续把他搀扶,但伴随温度传来的颤抖大概能说明贤者也已经到极限了吧?如果又来了一个魔王的话怎么可能还打得——那这气息是邪气吗?雪松混乱惶急地想着,而抵抗般震荡起来的雷霆却垂死挣扎般连连爆鸣,渐次微弱下来—— 那是相互对抗的力量。就在雷电疲软下来的黑暗天空中,无数光辉燃烧着虚空倾泻而下! 这战场上多了一股力量!雪松努力辨认着,突然看见了那多出来的人。 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那个高大的身影—— 在炫目辉彩中缓缓走来,那陌生的轮廓……是谁?雪松不安地想要确认:“贺先生,那不是魔王吧?” 贺岩枋并没有回应,反倒是终于难以维系力量地艰难呼吸着绵软下来。 “贺先生?”急忙去搀扶那强撑着的身躯,雪松又继续瞪着女帝——但也许女帝能回答他的问题,那美丽而冷酷的面孔上竟浮现出寻常女性怖惧无措的神情,像是看到了骇人的怪物。 那突破了苍穹的星火,如果不是由魔王带来的话—— 星轨引导者,蓝色贤者奥利奥·米尔顿? 会是这样吗?雪松睁大眼想看清那缓缓走近的人影,暗蓝的华服、浅色的鬈廓深邃带着微笑的俊美面容……没有魔族的气息。 女帝回头看着那陌生的青年,恐惧之后骤然爆发出憎恶来,一边朝雪松他们这边后退一边愤怒地说着什么,大概是太迫切了,用的是陌生的古奥语言。 但青年只是露出含有嘲讽与轻蔑的冷笑来,像嗤笑魔鬼丑态的天神般以凌驾一切的态度一步步迫近,而女帝终于在恍惚的乱步中摔倒在他们面前。 雪松愣愣地盯着直起身来的女帝,就算狼狈也仍然美丽冷傲的女魔也侧过脸仇恨地望了过来,盯着贺岩枋疯狂地大笑起来。 笑……什么?雪松茫然地抬头望贺岩枋冷峻的神情,然后看着女帝带着莫名的快意咬牙切齿地冷笑着说了什么。 她在说什么?一个问句、一句判断?那死不认输又带着幸灾乐祸的冷笑神情算什么?是诅咒吗? 但一切到此为止了,没有人回应她癫狂的话语,她身后那青年只是用磁性的声音优雅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随意地捡起一根残损的蓝龙骨骼—— 她回身的刹那,那巨大的骨骼贯穿了她的心胸。 随后从骨骼燎烧起来的淡蓝色火焰汹涌地将她的身体吞噬,甚至听不到任何惨呼,仅仅是片刻,他们面前就只剩下落到地上延展开来的淡蓝火之纹章,而肆虐在城市每个角落的邪气也都汹涌地往纹章中心收束,就那样被悉数吞噬了。 就这样结束了?大姐她……可以得到安宁了吗?雪松茫然地抬头,那幽邃的黑暗正被穿透苍穹的盛大星彩撕裂、被横扫天地的银闪之风翻搅着吞噬——苍穹的法则已然崩溃,狂暴的风雪正环绕着法阵低沉吼号,那不肯止息的海蓝不死纹路像是得到了慰藉,絮语着渐渐缓和下来。 那蓝龙的尸身呢?他急忙望去,隔着飞雪、幽蓝火焰与青年高大的身影,那巨大、血肉模糊的尸骸也缓缓地、无声地消融了,就像本就不存在一样。 那终于能说再见了吗,大姐?命理的牢笼已经不复存在了吧?此刻所有人的灵魂都能得到解放了吧? 恍惚间雪快要落尽了。 伴随着风雪的澄净,晦暗的天色也迅速透出亮光来—— 果然,已经是白天了啊。 渐渐透出灰蓝的云幕裂开了,柔金色的光线明亮地倾注而下,一时却耀眼得难以瞭望。 变得柔和而清澄的白银之风像是含着慰藉消散的呼吸,雪松微眯起眼,试探着适应那温暖的光辉,慢慢地眨着浮泛水光的眼睛。 然后他看清楚了,在这穿透云层的、静谧而盛大的柔光之中,将要落尽的冰晶钻石般闪耀着细碎光芒。那高大俊美的金发青年微微笑着在神圣光线中一步步走过来,像是一个带来救赎与恩泽的奇迹—— 像是神明。但那钻石般璀璨的光辉中的笑颜却又带着稚气纯真的气息,那有着虹彩的蓝色眼睛含着笑映着他们依然难以置信的脸,他像个骄傲地展示成果的孩子。 他伸出手来。 这就是米尔顿总部长,最强天惩者……在安心感中雪松微微侧过脸望向贺岩枋,而像是终于从失而复得的白天中释然,防备一切地紧拥他的黑发青年也终于动了动,带着迟疑地握住了那涂染着光辉的手。 被牵引着站起来,像是做着一个虚幻的天堂之梦,雪松终于安心地仰脸迎接零落的薄雪,视线越过那充满安全感的轮廓是柔和的蓝,这样,他终于可以含泪在贤者温柔的怀里沉入昏睡了。 会不会哪个时候,他们会怀念这段逝去了的时光呢?欢笑过、争执过、约定过、痛苦过,悲伤挣扎,与不再存在的人们一同。 下章,卷二尾声·心愿不及的夏天。 — 本篇的bgm是《虫之歌》的ed,佐藤裕美的《サヨナラ(再见)》,推荐这首歌和《虫之歌》轻小说。以下附上歌词翻译: 轻柔地从空中降落夏之雪 如同羽毛般轻轻飞舞 悲伤地落在我的脸颊上 化为水滴飘零落下 渺小的我能够活下去 只因有尽力闪闪发光的梦想 「再见」 只有紧紧相握的手的温度可信 那是我唯一的栖身之处 get 若能守住你的微笑 就让我无穷无尽地为爱洒落吧 即便我有融化消逝的命运 — 轻飘飘的萤火虫在冬日的夜里 像繁星一样地低语着 能够用空虚的身体支撑着活下来 是为了要找到我那已破碎的灵魂碎片啊 「再见」 为什么呢,唯独胸口的疼痛 还记得唯一的、我的记忆 get 若你遵守了约定 这份思念,会毫不犹豫地献给你吧 若终有一日能梦想成真 — 「再见」 触碰闭上只有目光中传达的话语 寻找着唯一的、我的希望 「再见」 若能守住你的微笑 即使明天,我也会心甘情愿地战斗吧 即便我有融化消逝的命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心愿不及的夏天 上 天空是带着水润的蓝,薄云是含着柔情的珍珠色,这广袤的天空尚未被阳光烤制成瓷器般光洁鲜丽的颜色,微微起伏的深绿树冠里鸟雀的声音也能在暑热升腾之前含着露珠一样地清脆愉情,一切属于七月初一个美丽的清晨。 佩特拉缓步走在垂榕和凤凰树的绿荫下,呼朋唤友的雀群在他的头上跳跳跃跃。他抬头能看到细碎新阳里好奇打量自己的鸟雀,胖嘟嘟的毫不畏惧,听到邻近同伴的呼唤时偏过头大声应和着,还翘着橘红色的臀。 这样安宁的清晨,已经多久没有享受过了呢?他一路穿过光斑颤动的林径,眼前出现了一片湖—— 跟此刻柔润清澄的天空同色的湖,微微地泛着波纹。 简直像做着安宁美梦一样。他走到湖边,在那静谧的凉亭上找到了那个梦一样不真实的友人—— “笙……”开口时还会觉得无比虚幻,而凉亭上惬意地浅眠着的美丽少年却微微侧身,对他微笑起来。 “早上好。”依然是山泉一样清冽的声音,浅色的美丽眼瞳,没有变化。 “为什么?”佩特拉有太多的事想确认,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成王之初埋下的藏魂坛为我留了一丝生机,你的生父出于一时好奇把我修补成了完整的灵体。”笙却并不介意,坦然地告知他应当知道的真相。 “那你——” “一直活着,蓝世,以吉恩·朗纳斯的身份。”笙向着阳光伸出手来,整个人纤细白皙,看起来依然柔弱得像刚破蛹的蝴蝶,“灵体太不稳定了,我还是得回来拿回我的本体,现在我总算是完整了。” “可你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你还活着? “我也经历了一些事,”自然明白他的困惑,笙坐了起来对他苦笑,“有些理由还不能说。” “但——” “但即使不能说,我难道放弃过传达吗?我只是想让你重新认识我,接受现在这样的、远野笙希望并喜欢的样子。” 佩特拉闻言自嘲地笑起来:“可我没有认出来,我——” “因为你觉得我会是替代品,这会侮辱你的过去也会伤害我,”笙的笑颜温柔而苦涩,“我知道。但我也没有机会让你明白,远野笙已经长大了,已经变得不一样了……现在应该还不晚吧?请原谅我。” “我原以为不该有任何渺茫的希望……” “确实不该有,我还能活着是个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奇迹。”这样说着的笙轻盈一跃,落到他的面前。 还是那一身神女幕织成的龙凤银衣、依然柔弱的身形,但那双眼睛比以前更刚强,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理想,接受一切厄运毫不动摇。 “回去吧?我想孩子们还有哥哥应该醒过来了。”那样自然地走在身边,少年真切地存在着。 “嗯。” “跟总部长说过话了吗?” “还没有,他在你们家,远远望着总觉得有点尴尬,你朋友拉着我出来了,叫卡洛斯?很好的人,现在应该还在吃早餐吧。” “蠢鹿啊……”笙不由微笑起来,“他虽然不怎么靠谱,但人还是不错的。” “说是不靠谱,但在对付母亲时,他可也在旧城区指挥了净灵啊,我觉得他表面上不正经,本身倒是很有能力很有想法的人。” “他怎么说也是贤者副官嘛,跟我做一样的工作。”笙笑着走在他的前方,又回身问,“见过皇君了吗?” “见过了,很严肃很害羞的人,以前在阎楹院时就听说他的能力很特别,但应该很难运用?” “是啊,总是有相应的代价和规则。这一次……因为是改命的愿望,到最后反而像是跟他无关一样。” “改命?” “嗯,他来了之后哥哥就向他许愿了……”笙透过斑驳的树影望向蓝天,秀丽侧脸浮露以前不曾有过的柔软微笑,“愿妖王都所有生灵都能挺过这场灾难。” “这实现了吧。不能保护死者是规则吧?” “帕丽斯他们……真的太遗憾了。没有办法挽救,也不能任由他们作恶,亡者异的命运始终改变不了。” “但其他人都活着,亡者异的伤害已经减到最低。” “也许。大家都没想过我们不是亡者异吧,你跟邪主他们谈过了吗?” “没有,他们大概也觉得在这里身份很特殊吧,战斗结束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是很正常的,笙点头:“也许不该再喊邪主或玉璋君了……仅仅是登枝姐和克鲁特。” “阎楹九王都变成了合成兽吗?”佩特拉追问。 “不,不是这样的,”笙苦笑着轻垂眼睫,“当时本初合成兽确实依附在兽王鼎上,但熬过磨炼活下来的,除了哥哥和我,大概也就只有登枝姐他们四……嗯,四个。” “四凶?百里前辈和兵仪大姐——” 面对他的疑惑,笙笑着点点头:“找到了,但是情况没有我们好……也许以后有机会恢复也说不定,合成兽试验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真的不能说是好事。” “以后不会再有亡者异了吧?” “也许吧,我们害怕的是未知的东西罢了,现在还有什么秘密呢?” “佩特拉,”说到这笙不由停了脚步,“一直以来不告诉你真相,我真的很抱歉……可我哪有勇气坦白我就是远野笙呢?大家都认定了远野笙该有的模样,远野笙应该是奇策士,应该永远那样卑鄙地操纵千万暗线……可当年的远野笙还是会长成大人,也许会发福,也许会变蠢,现实总是难以超越回忆,我害怕会让你失望,也害怕以往的不堪毁掉我如今的事业……” 因为现实总难以超越回忆,而过往的自己又是那样地张扬而显赫,好像一不小心会成为自己的赝品。但是—— “但我总算从哥哥的身后站出来了,如你们所见,我只是这样弱小、充满缺点的普通存在,这就是属于我的成长,请原谅远野笙不神秘也不美好的样子……”晨光中少年的姿态终于能那样无所畏惧又光明磊落,“我只是想当一个尽职的天惩者,当一个更好的自己。” 这样就好。佩特拉轻轻微笑:“我一直明白吉恩就是你想要的样子,这样很好啊。” “但以后这两者就没有区别了,把过往暴露出来会让我的敌人有机可乘——”坦然地走在阳光下,笙微笑着直视前方,“但已经不需要害怕了,我是远野笙,我会接受所有挑战。” 没错,远野笙就是这样一个柔弱又刚强的存在,跟随他走在晴日之下,佩特拉终于感到苍穹不再压抑身心。 “把你召唤回来虽然是早就定好的主意,但其实……哥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不知情的,他本来反对我跟你有联系……”看得出是真的很维护贺岩枋,笙努力地解释,“我希望你能理解他的心情,在黑水姬之后,他的敌手就是你的父母亲。” “前辈后来去了蓝世,我能明白……他和你们总部长应该都很讨厌我父亲吧?”佩特拉相信自己能超越血缘,“我会证明我可以信任。” 笙凝视他认真的脸,轻轻出声:“你可以办到的。” “老师!”他们进门就看到餐厅里孩子们坐得满满当当的,吃着早点的伊凡声音宏亮,精神饱满。 “嘘,艾莉在讲电话呢!”泰雅马上就嘘了一声。大概是已经历过一次帕丽斯战死的悲痛,这一次大家都显得平和了很多。 “好像是父母不那么赞成她进天惩者。”伊凡细致入微地观察道。 泰雅点头:“她是公主嘛,本来是没有那样的必要……但我想她父母会同意的。” “像她那么倔的人,哪里还说得动。”哈登轻笑,而讲完了电话的艾莉也对他翻了个白眼。 “看来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战斗之后看着你们陆续昏迷过去,实话说真有点害怕。”笙说着又望望雪松舀粥都微微发抖的样子,轻轻一笑,“小松刚醒过来?” 阿贝尔帮雪松盛好瑶柱瘦肉粥,微笑着说道:“他透支得太厉害,不过应该没事的,过一会就好了吧。” 笙带着佩特拉坐下来,这时大开的门外又传来敲门声,提着点心盒的鬼山蜻蜓在他们的注视下顿了顿:“……啊,早上好伙伴们。” 这总会有点别扭的,哈登望着他,一边腾空位出来一边笑着问:“鬼山蜻蜓,这自来熟的不太好吧?” “别再这么喊我了,我辞职啦!”白袍裹身的少年大大方方地说,“喊我孙凛吧,孙是孙悟空的孙,凛是正气凛然的凛。” 这名字在场的人里有好几位都听说过了。但赛莉娜却猛然一僵,然后迟疑地追问:“你说——你是……” “孙凛。”少年凝视着她,眼里笑意盈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终于把遮掩面容的口罩和帽子摘下,露出一头火钳烫过一般鬈曲的黑发和白皙秀气的脸孔来。 而顿了一秒后,赛莉颤抖着站起,绕过哈登紧紧地拥抱住少年来。 “哈登你是不是后悔给他座位了?”看着哈登那一脸的不可思议,伊凡忍不住嘲笑。 “你滚。”哈登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又皱眉打量抱着女孩宠溺微笑的孙凛。 “父亲是原蓝世总部天惩者孙重道,母亲是玄世美女塔姬安娜,”手里拿着蛋挞的丽贝卡微笑介绍,“这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孪生兄妹,孙凛、孙凛丽。” “喔,太好了赛莉!”泰雅马上祝贺。 “……你还活着?”毕竟是经历了亡者异的啊,哈登实在有顾虑。 “嗯,从地狱转了一圈回来了,”总算能坦然坐进来,孙凛拆开他的点心盒,“白白没了六年光阴。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多多指教。” “你先吃一个。”哈登耿直地要求。 “我来毒你们不是找死吗?”孙凛自己夹了一块芋丝饼吃了,阿贝尔对他笑笑,也开始夹东西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点心后,卡洛斯望向笙问道:“等会会有点麻烦吧?春神他们要回来了。” “那有什么麻烦的,城市恢复得差不多了,交接不会有问题。” “我听说他们到了未来城后可是一直跟分部四处剿灭魔物,这会估计累得很。”丽贝卡说道。 “是啊,”这两天依然为后续事务奔走,笙看起来睡眠不足,“女帝被消灭后魔族陷入混乱和暴动,现在才算是控制得差不多了。” “后鬼全抓到了吗?”哈登问。 对此笙摇摇头:“后鬼还剩下邪魅巫安雅、骇尸卡尔文博士,他们都跑了。” “说到这个……”哈登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是不是漏掉了谁?” “谁?”雪松疑惑地问。 “莱恩,莱恩·里斯。他以前跟我们关系还挺好的,但后来怎么了?” “大姐好像还挺喜欢他的,但他……”泰雅努力回忆,“对啊,他后来去哪里了?” “他是……”这下雪松也隐约想了起来,“谁?” “无声无息消失掉的,就是亡者异了吧?”韩峰问。 “不,他跟经由院和我们没有太大关系,我们也没有回忆起他的死亡,不是的。”艾莉摇摇头。 “那他究竟是谁,又怎么样了?”昭华苦苦回想,但也毫无头绪。 “那问题还不少呢,”伊凡开始扳指头,“比如说,鬼山茑萝到底是谁?鬼山银鼠逃掉了吗?钦原为什么背叛经由院?” 果然,谜团还是有很多啊……雪松也困扰地思考起来:“雍和也不见了,他是亡者异吗,还是说他和钦原都是背叛者?” “我们能确认的亡者异除了帕丽斯和滕雪窎,还有犰狳、上白泽敕使、下白泽明音。事发突然,我们好像都没能跟他们好好地交流……”丽贝卡翻翻笔记,少有地叹息,“真的是突然就没了啊。” “提到白泽兄妹,我觉得等会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该怎样迎接伏魔殿新的负责者,”笙轻叹一声,“上白泽信芳。” “那是……”猜出半分,雪松蹙起眉头。 笙轻叹着点点头:“敕使、明音和虞轩的父亲。” “儿女全部都……”昭华有点不忍。 “虽然不是任何人的错,但哥哥恐怕没法去迎接他的吧……而我也多少有点尴尬,”笙又对雪松笑了笑,“看来得让小松自己去了。” “我?”雪松愣了一下,表情更困扰起来。 “以后啊,经由院也会让你承担一部分的事务吧,”对于雪松,笙的表情很放心,“你可是能承担责任的男子汉了,小松。” 虽然一路磕磕碰碰,但自己确实是不一样了。但如今又能做到什么呢,雪松摇摇头:“可是……” “没事,而且贺先生不适合迎接的话,如今也有个可靠的人了吧?”丽贝卡对他眨眨眼,“没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心愿不及的夏天 下 果然……说到如今贺岩枋不在场时最可靠的人,那就是蓝色贤者了啊。一行人走在阳光下时,那突然闯入他们生活的金发青年就更显得与众不同,跟贺岩枋一样像是能自己变得亮闪闪的,却更富于侵略性,强烈地给人以“他是神”的安心感和仰慕感—— 一个看起来极为完美的男人。走在他身后显然变得越来越不爽,哈登小声问已经在孩子中最高大的阿贝尔:“你说他有多高?” “来自官方的标准数据,195cm。”像是没感觉到他的嫉妒,一旁的克里欧顺口回答,收获了哈登的白眼。 “我真的以为您不懂中文!”这时已经理解当时语序混乱的通讯只是个恶作剧,雪松感到好笑地仰头说,“虽说只会几句,但您说得好标准啊!” “为了朋友,我也得学习啊。”那样阳光地说着,一直以来被贺岩枋视为禁忌般绝口不提的青年耀眼而纯真,这让雪松在隐约理解贺岩枋的心情的同时不禁同情起双方来。 他们两个人应该更亲密些的,站在俊美的青年身边,雪松想。 他们站在已经修复如常的街道上,迎接那伏魔殿新的常驻负责人—— 鸦青衣袍、鹤发苍颜的老人,上白泽信芳。 就算修饰过也还是憔悴的,老人微微笑着走过来,眼神沉郁地带笑:“周大人。” “不敢当……您好,上白泽。” “这位是我们的总部长……”雪松想介绍,突然想到自己这样说不太妥当,又尴尬起来。 奥利奥对他笑笑,自然地伸出右手,说话字正腔圆:“天惩者最高领导人,‘星轨引导者’奥利奥·米尔顿。” 老人对他微笑,伸出右手来:“久仰……一直以来穆实承阁下照顾了。” 奥利奥也握着老人微颤的手笑起来:“真是很久没听过这称呼了。” “穆实……贺先生的字吗?”雪松问。 “对,”大概想起贺岩枋以前那年少气盛的样子,老人不禁一笑,“听他说是邪主替他取的,投诚后也不肯改。” “登枝取的?”这倒是有点意外,雪松瞪大了眼睛。 老人望着他,又无奈地一笑:“我已经听过事情经过了,实话说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如今境况……罢了,阎楹不再,以后如何也由不得我们了。如今有了远野笙,他们都会收归天惩者吧?” “会的,您可以放心,他们不再是威胁了。” 看起来对贺岩枋倒是很关心的,老人又问:“别的已经轮不到我操心了,穆实现在如何?” 雪松马上点点头:“他没事的,只是消耗太剧烈要卧床静养,调理一下就好了。” 老人点头,又感慨起来:“他总是那样……只可惜轩儿终无福分,他又过于惦念旧情,这么久了还被亡者异所苦,也是难为他了。所幸他有你们,以后也有劳你们照顾了。” “哪里,贺先生总是照顾我们,我们不给他添麻烦就很好了……”说完看到奥利奥孩子一样开心的笑脸,雪松急忙补救,“啊总部长我不是说你——” 伸手就把雪松的头发揉乱,奥利奥爽朗地笑起来,眼神却像是做着承诺:“他会没事的。” 会没事吗?这时的贺岩枋还留在家中,登枝坐在床头替他把脉,虽然看着病人气色尚好的脸,她却沉着脸不说话。 “怎样?”安静地在一旁坐了一会,克鲁特问。 登枝也不说情况,只是发问:“你不打算告诉我们实情?” “我……”看起来欲言又止,但贺岩枋最终苦涩地摇摇头,“不能说。” “这什么话,你还有比我们更相熟的人?”克鲁特不解,又被登枝制止。 “璋,他不说也无妨,”登枝又望一眼贺岩枋,轻轻颔首,“我会明白的。” “你们准备留下吗?”隔着熏香,贺岩枋又在静谧中问。 “不了,你有那位友人,想来不需要我们留下。”登枝答得果断,去留往来想必是心中有数的。 克鲁特靠着窗,不吊儿郎当倒是恢复了玉璋君时代那邪魅狂傲的样子:“现在把我们连起来的目标自然还是那贱婢。” 当然明白所指,贺岩枋垂眸一笑,语气寒凉:“黑水姬。” “我们会在玄世,你想找我们时,我们会出现的。”登枝站起身,淡淡承诺道。 贺岩枋又望望克鲁特,不由开玩笑地问:“回去当国宝?” 看来已经了解过克鲁特在玄世的地位,登枝望着克鲁特微微一笑:“这下可不能只甘当国宝了。” 贺岩枋又笑笑:“不会也想窃国吧?” 克鲁特笑出声来,粗鲁地拍了他的肩一把:“能不能把我想好一点?我跟以前能一样吗?” 就这样子还能怎么看好,贺岩枋又笑着问:“当过英雄上瘾了?” “不行吗?”克鲁特倒也直爽,一边说着一边跟他摆摆手。 “我们就此别过吧。”登枝对他一笑,依然淡然如水。 “不见见小松?” “下次吧,”说起雪松也终于可以温柔一笑,登枝摇头,“他现在也可以试着独立了。” “那一路顺风。” 登枝把药方用青铜松鹤镇纸压住,回头一笑:“保重。” 在他们离开后总算把身形一垮,贺岩枋疲惫地轻呼一口气,却又听到带着犹豫的喊声:“前辈……” “小阮你进来吧,”依然又在一转头时牵起微笑,贺岩枋温和地问,“内部调查都结束了吧?” “嗯。”炎山拿着资料轻轻走进来,神色间带着迟疑与困惑。 “难为你了,最后一战时你保护了很多伤者,我都听说了。” “哪里,那都是本职工作。关于您要求我进行的体检,陆先生和远先生都没有异常。”炎山说着,不安地低头翻动诊断书。 “司空先生的情况……假如他不再发动能力的话,大概……还有三五年的光阴。”顿了一下,炎山抬起头来看他的反应。 贺岩枋沉默了一下,轻轻点头:“这我们也有预感了,皇君一直希望盛大地死,我们也该为他准备最后的舞台了——” “可最严重的应该是您啊!”炎山咬咬唇,“您一直用药物来骗大家吧,但我还是测出来了,您的话……” “大概还能活两年吧,”他也不打算隐瞒了,“如果不再使用力量的话。按我目前的消耗情况,最乐观的估计是一年半。” “您对药理的研究不是我能比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透支了力量吧,我是最活跃的合成兽。” “可苍穹女帝已经被打倒了啊,您的消耗却比战斗时还要剧烈!难道您的诅咒不是来自女帝?” 面对炎山寻根问底的顽固神情,他苦笑着点头:“说起来这些还没有跟小松他们说过……实在是很讨厌不是吗,谁愿意为了我而不断地去跟强敌拼命呢?” “那……是谁诅咒您?” “小阮你知道吗?”依然不直接回答率直的问题,他对少年解释起来,“关于最强合成兽的研究,目前有个权威的理论是‘塔安特里斯偏差’。” “这是……原世魔王的结论?” “对。他的说法是,合成兽与契约者是通过同一信念目标而达成共生的,所以假如两者的意志目标越来越偏离,他们就会承受灵魂被撕裂的伤害,而这种伤害将会由两者中较弱的一方承担。而不幸的是……” 看着炎山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笑出声来:“即使是我,其实也是有契约者的啊……而且是比任何人都强大的契约者。我和契约者之间的冲突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所以我已经有觉悟了。” “到底是谁,是和谁立下契约才会把身体损害到这种地步啊……这种攫夺速度简直——” “别担心,正是因为那只是跟契约者之间的矛盾,所以就算是能致死的伤害,只要能扭转关系就可以抹除。不过小阮,我能活到如今其实该感恩了,”他望向小院,池中的红莲似乎凋了一朵,“只是怎么说也不能浪费银蟒的力量,没有时间可挥霍了,虽然才战胜苍穹女帝……该怎么告诉佩特拉呢,刚消灭他的母亲,马上就要对付父亲了。” “一定要对付星君吗……”炎山迟疑了一下,然后又明白了什么一样点头,“这也是解法对吧?能打败时空之王的话,前辈您也能夺回光阴吧?” 他只是沉默不语,轻轻掩住疼痛最深的地方。那个潜藏着的刻印所带来的痛苦是炎山这样的孩子无法想象的吧,拜这刻印所赐,他不会再去乞求什么。但他会继续战斗的,哪怕啄食身躯的是无情的时间之火,哪怕是怎样恳求也不会有片刻迟疑的至纯残酷。 卷二·命理之笼正章完。 — 在打破源自厄运苍穹的禁令时便能看到更幽邃黑暗处滋育的星火,为此往新世界踏出的双脚不住颤抖,但反抗者们毕竟还是触碰到了未来。那愿为之付出无数牺牲力求抵达的未来会不会是他们期望的样子? 逐梦的孩子们,从命理的牢笼中脱出后就朝着真青之空高飞吧,哪怕你们的爱与梦想如同流星,也请在黑暗星辰控制的幽邃夜空中绘画火迹—— 卷三·破空之戟,即将开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Solitude 【孤独】 昭华明白他在做梦。 他走出房间,再进入庭院,一路上死寂无声,除他之外空无一人。 应该恐惧的,但为什么更觉得担忧呢,是因为知道这是梦吗?还是说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淅淅沥沥的雨灰暗地下着,没有刻意打理的庭院影影绰绰,幽深得寒凉。他走在黄槿和紫薇林荫遮蔽的小径上,穿过暗色树篱遮掩的桥。 在桥头处他停了下来,他能感觉到自己接近了目标,但决心仿佛在越过黑的溪流时被冲淡了,不安的感觉渐渐压迫得他难以呼吸。 (但你总得离开这里……优于别人并不高贵,真正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他再三鼓励自己,终于往前迈出步伐。 转过残破的生苔石柱后,他看到一尊被蔓藤纠缠的大理石提花少女像,她后方的抱壶少女像布满裂痕,壶口也不再流出泉水了,浅浅的黑石池子只承接着雨水,水面在充斥腐败气息的微风中急促颤动着。 “不敢看我吗?”少年隐约透着锋芒的声音冷静询问,这迫使昭华抬头—— 池中被黑袍包裹的身影瘦削修长,宽大帽沿下露出华丽的狂欢节面具,在暗色风景中阴郁而诡异。 昭华苦笑一下,轻轻开口:“果然就是‘mask’吗……” “没错,rnite,我的名字。” 病毒型魔族,寄宿在自己内心的恶魔马斯克·塔姬妮特,黑水侍卫。得到回应后昭华重重呼出一口气:“总算见面了,马斯克哥哥。” “这还是第一次吧,你特意让远野笙帮你构造这个‘神思地狱’并呼唤我,是想一决高下吗?”马斯克轻蔑地发出笑声,嘲弄地问。 面对一如既往地强势的恶魔,昭华抿抿唇,然后开口:“黑水姬的阴谋已经失败了,苍穹女帝也输了。” “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这样就想把我也赶走是吗,想杀了我?”马斯克却厉声逼问,那冷酷急迫的声音让昭华打了个寒颤,退后一步又生生停住。 “一直以来你都在照顾我、鼓励我,我一直都在听你的话……”开口时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地面平贴着的紫色落花上,越是开口越是怯懦,昭华迅速抿紧了嘴唇,握紧拳头然后直视马斯克的眼睛。 “绿眼睛……”他突然轻声开口。 “什么?” “太好了……”虽然语调还是不稳,但昭华还是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你是绿眼睛的,你跟我不是同一个人……我很害怕,担心你就是我自己创造的心魔,看来我的错误还没有变得更大。” “然后呢?你想怎么样?” “我一直听你的话,这次可以听我说吗?”就算是经过反复考虑和准备才做出这个决定,但长久以来的恐惧和顺从又怎会轻易消失呢?昭华紧张地盯着那绿眼睛,慢慢地问。 “能这样一同站在这里,已经证明我们是平等的。”马斯克冷冷的声音让他有被拒绝的感觉,沉默了片刻后马斯克又轻叹一口气,“说吧。” 凝视那双黑暗中冷冽闪光的眼睛,昭华抿抿唇,迅速垂下眼睫:“我从小就在想,普通人在一生中有机会认识很多人,但到底能交到几个心灵相通的挚友呢?” 这对马斯克来说根本无所谓吧……尽管没有回应,昭华还是继续说下去:“小学同班同学大概有40个人,当时毕业的通讯录上写满了各自的名字与爱好、祝愿,然后跟我再也没有联系;上了初中也会认识更多同学,然后高中、大学,再走上社会……自己的电话簿上或许有几百个名字和号码,大家都会这样在无数条关系线的连接下度过一生吧,但我却…… “我一直难以融入群体,因为我怯懦又敏感,害怕被讨厌所以更找不到话题,然后只能带着微笑变得跟人更疏远……就算想潇洒也只会像寄生虫一样没了别人的帮助就没法生活,但百无一用的我至少有哥哥,虽然他也一直有着他自己的圈子……可我又失去了他,这样一来,我这一生中大概交不到真心朋友吧,因为我的身边没有人可以看见你,没有人能理解我的处境,那就不可能与我心灵相通了……” 自卑、怯懦而且痛苦,昭华红着眼睛,哽咽着低语:“我很害怕,我很孤独啊……” “我的力量对你来说也像负累吧?”安静地听他说完后,马斯克淡淡问。 “我根本不希望拥有黑魔法能力!没有人可以理解的,我……” “你想拥有的仅仅是朋友,真是过分平庸的愿望。为了他们,你不想再跟我有关联了对吧?”马斯克毫无怜悯地冷笑,“真自私啊,明明一直陪着你的是我。” 昭华吸吸鼻子,苦涩地微笑起来:“我想变得正常……我和哥哥都应该摆脱你的阴影了,我们不欠你什么!” 沉默了一下,他又轻轻叹息:“在遇到帕丽斯大姐、月明他们后我也还不抱希望,因为即使同样能使用力量,我们也终究不会走在相同的道路上。但孙凛和阿贝尔提醒了我,我的身旁明明就有着可以信赖的他们,什么都不做怎么能知道我们不会心意相通呢?” “所以你矛盾不定,想让他们知道你真实的状况,又害怕从此被防备疏远,让我得到暴走的机会。”马斯克嗤笑般轻哼了一声,蛇一样的目光冷冷缠住他的思绪。 “我醒来后觉得肯定要完了,一下子就会跟大家为敌吧……”昭华轻叹着抬起头来,微微细雨雾一样扑在脸上,“但是并没有。” “哈登的事让我改变了我对他们的想法,我其实一直很害怕哈登,在害怕着他的同时又好向往他的魄力……其实是很想跟他做朋友的,他失明后我才有机会真正接触他,让我惊讶的是,那么警觉又直来直往的一个人并不排斥我,而且还给了我不自觉追随其行动的感觉……” “不仅仅是他吧?” 对于马斯克毫无兴趣的询问,昭华微笑起来:“嗯,还有阿贝尔,还有雪松和贺先生。” “阿贝尔是个很踏实、很让人放心的人,而雪松……他是最让人放松的人才对,明明是相处时间最长的朋友,以前的我却只会觉得他幼稚,嫉妒他的人缘和运气……但我应该羞愧,他的成长让人惊叹,而相比于我的阴暗,他的宽容和真诚又是多么的耀眼啊……” 听到雪松的事后,马斯克的目光有点闪烁。大概是因为畏惧吧,那个刚开始时让他和昭华一同嘲讽着的无害孩子,已经拥有刺伤他乃至净化他的力量了。 “我不喜欢。”他冷冽的声音透着厌恶情绪。 “我知道,但我想融入他们当中!”昭华第一次忤逆他作为兄长的决断,把自己的心情宣泄出来,“面对他和大家的行动,我也应该回应才行……而且我也应当回应,因为我想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能跟他们一起战斗的事,整个人都会热血呢?明明不是头一次跟人合作,明明那么危险……” 尘雾般的雨停止了……马斯克静静仰头望向薄云覆盖的天空,然后问:“那你有答案了吗?” “我想是的,”昭华直视着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因为贺先生的话我才意识到了,想好好地活着、想不再嫌弃自己,为了不让自己一生都讨厌自己,要冲破面前被利用被抛弃的‘宿命’……他们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遇见的、拥有同样目标的同伴,我们是在短短的相处中得以心灵相通的同伴!” 说完后眼里甚至涌动泪花,昭华又重复询问:“人在一生中遇到心意相通的人的几率有多大呢?” “那种事跟我无关,”百式的黑雾绸缎一样从马斯克身上散开,缠缚得昭华几乎无法呼吸,“而且多悲哀啊,你只是想迎合他们,你以为这就是自由?” “因为孤独,我才会想是谁都没关系,只要能容纳我的话朋友是谁都可以……”在黑绸的撕扯缠绕中努力喊出来,昭华细碎的风刃一点点地撕开枷锁,“但不是这样的,不是迎合,而是变成我和他们都会喜欢的、更好的自己!而且我现在确认了,我的朋友……不是他们就不行!我不会再退屈了!不想只留给他们平庸的样子,我希望……就算以后可能际遇变化没法一直并肩同行,也要给他们能被怀念的过程!” 长久以来肆无忌惮的黑绸被撕碎了,那细碎的微风卷动草叶与云雾,在马斯克微微眯眼的时候,灰石板一般的云层裂开了,柔金色的光柱从中迸射而落,照耀着浅浅的水洼。 “想要跟高洁的他们成为生死之交,为此必须成为纯粹的人才行……就像风一样纯粹直接,所以‘双重人格’什么的……”全心投入在驱逐雨雾的风中,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的昭华,猛然直视马斯克。 “不需要伪装,我的名字是张昭华!”被猛烈的感情驱使,他用力握紧的拳头捶在胸口,黑色眼睛在泪水中散裂微光,“我的内心将不再下雨,所以……我已经不需要你了!决斗吧,马斯克·塔姬妮特!” 马斯克阴郁地沉默着,然后忽然笑了。 “不需要吗……” 面对澄净天色下随时迎战的昭华,他的目光柔软起来,染着无奈的色彩:“变凶悍了嘛,想改变不还是能办到吗。恶魔都是寻找灵魂的缝隙入侵的,可你现在的内心没有一丝阴霾。” 这样轻叹着,他的身影渐渐在微风中化为雾气,浓烈的黑色随着和风回旋升腾,渐渐变成银灰、变成珍珠白,缓缓消散无迹。 昭华的眼睛还泛着水光,在惊喜之余,他依然有点难以置信:“……你答应我了吗?” “这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我答不答应的问题,我的存在意义是你决定的,我想我可以沉睡了……从你的角度来看,不再需要我真是太好了,不是吗?” “嗯……”站立在丽日和风中,昭华含泪微笑,“这样才是正确的,我是张昭华,我会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他分裂的世界终于合二为一。 - 睁开眼时依然被柔和的金色笼罩,昭华侧过头,阳光从羽毛般的云间投落,伴着湿润的凉风闯了进来。 轻快地躺了一会,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昭华你起来了吗?” “看时间晚饭快要好了哦?我们得过去了。” “啊,我马上就好!”听到雪松和笙的声音,他马上起身去开门。 “感觉怎么样?”笙仔细地打量他,关切地问。 “没有问题,他认输了。” “那就好。我会让小阮替你配几副安神的药,你喝几天就可以了。” “谢谢你,战斗过后大家都没事了,只有我还要麻烦你……”一直以来都讨厌麻烦别人,昭华又低下头来,而笙则爽朗地拍拍他的肩。 “并没有什么麻烦,”依然是那样容貌惊人的美少年,决心优于过去的远野笙却早已不是当年狠辣的策士,“没事就好,恭喜你。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找小阮——记得给我留饭好吗?” “会的。”雪松笑着答应,然后带着昭华走下楼去。 “马斯克不会出现了对吧?”雪松在安静中问,恢复过来的日常对话多少带着尴尬,但昭华还是微笑点头。 “嗯。” “刚才下了一场雨,你知道吗?” “嗯。” “走吧,我问了一下,今晚有你喜欢的鲜笋鸭汤!想想那个鲜甜的味道我就饿了……哈登也很喜欢这个,再不快点我们可能吃不上了!” 看到雪松急速变化的表情,昭华不由笑起来,一边走一边轻轻说了声谢谢。 “嗯?”雪松不解地望向他,“谢什么?” (谢谢你记得我的喜好啊……)昭华只是笑笑,走上新晴的道路。 “空气真好。”雪松伸了个懒腰。 “对啊……”昭华望向水润的蓝天,视野里还有着电线杆,电线上蹦跳着的小鸟就像五线谱上跃动的音符。 数量真多……他想着,又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都只站在这一段上。” “是啊,为什么呢……不,那边不是还有一只吗?”雪松望过去,又指着电线杆另一边,那里果然还单独站着一只。 那只独自站着的小鸟,仿佛与旁边玩闹的鸟群毫无关联—— 并不是一起的吗…… “啊,飞起来了。”走神时雪松又开口了,他望过去,那只小鸟已经飞到了隔壁,落在其它小鸟的旁边。对于它的接近,旁边的小鸟自然地靠了过去,毫无嫌隙地玩闹了起来。 啊,感到孤独的只是自己吧? “虽然还不能跟动物交流,不过它们确实很高兴吧。” “嗯,”昭华微笑着回应,目光跟随飞起来的鸟群投向阔朗青空,“越鸟巢干后,归飞体更轻。” fin. -注 最后一句出自白居易的《晚晴》。 灵感来自妖精帝國同名歌曲《(孤独)》: 风啊吹起来,让天空平静 就像明白自由的野鸟一般 时间啊轮回吧 每次都将现在的我创变成一个新面孔 十分美丽 独处的时间让我情绪高涨 在周围混沌的喧嚣中,已经不再困惑 过去的我把今天束缚 被昨天囚禁不停喘息 若希冀自由,必先沉浸于孤独 唯有思考是金钥匙 孤独() 从一开始就像小小的心的预兆 寻求变化者才会凶悍 若想从平淡的日子抽身 唯有改变自己 不再害怕(nofear) — 风啊吹起来,让天空平静 就像明白自由的野鸟一般 时间啊轮回吧 每次都将现在的我创变成一个新面孔 自由的思考让我的美学更加成熟 阻碍我进步的忠告 不会输给仿造的攻击 埋葬昨天的我,我从今天开始复苏 因为惰性,每天的快乐 不久之后将我的大脑蚕食 孤独() 无论谁都独自迎接结果 到那时为了能用笑脸迎接 坚强地生活,比起谴责那些抱怨的话 重要的是改变自己过去 — 过去的我束缚了今日 被昨天囚禁不停喘息 若希冀自由,必先沉浸于孤独 唯有思考是金钥匙 孤独() 从一开始就像小小的心的预兆 寻求变化者才会凶悍 若想从平淡的日子抽身 唯有改变自己 不再害怕(nofear) 感受孤独 相信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宝石 夏天的白昼变得越来越长了。 就如当初无声无息的到来,亡者异的事似乎也就伴随苍穹女帝的惨败戛然而止。而妖王都也以惊人的恢复速度抹去了表面的伤痛,屹立在夏季的阳光与荒野中的依然是一座古老宏伟的城市。 在如今,孩子们正在妖王都与恩佩斯之间的荒野上,查探魔王核心根据地的秘密—— 恶魔之夜那个惊吓了女帝的雷声,其实是象征她至高威权的宫殿——穹顶之座被蓝色贤者打碎散落的声音。奥利奥做得相当干净利落,散落在荒原上的无数瓦砾也就只是瓦砾而已,不再有分毫威胁。 所以提议让孩子们来长见识的丽贝卡也是十分放松,找到一片花海后便拉着孩子们进行拍摄,准备着新一期《降魔者》杂志对恶魔之夜压倒性胜利的总结报告。 关于怎么拍她是心中有数的,最主要的拍摄对象还是雪松:在不满一年的时间里从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局外人成为异种五号合成兽的契约者,尽管各方面都还不尽如人意也在恶魔之夜发挥了巨大的保护作用,这孩子说是没有才华,但又是多么地努力和优秀啊。 “当初的情报还说是相貌平平的小鬼……”丽贝卡笑着调整镜头,决定让他人也看清这孩子如今的模样—— 这时可不能再说是相貌平平了,花海中头戴彩色花环的少年是如此地生机勃发,暑热与羞涩中微红的脸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就像在闪光一样。 “这样可以了吗?虽然很喜欢但这制服真的很热啊……”穿着厚重旧式制服虽然气派,但也未免太热了……雪松努力配合着,弱弱地催促。 “来对着镜头笑,释放你的魔力……就是这样,好了起风了,三、二、一!”丽贝卡细致地调整着角度,“花冠的效果太棒了小松,可以了!我可以用这张来当《降魔者》新刊的封面吗?” “真的好吗?给我看看……”从来没有被拍摄的经验,雪松半信半疑地看成品,“总觉得有点羞耻……我是没什么,贺先生同意的话那就用吧?但我只是新人,没问题吗?” “怎么会呢,大家会喜欢你的!”丽贝卡看起来相当激动,“多棒的能力和表情,太治愈了,完美诠释希望的眼神,闪闪发亮像钻石一样……” “你也太夸张了……”从没被女孩子夸赞过,雪松一边笑着一边提醒自己千万别信,“真的不会被认为很娘吗?” “怎么会!”丽贝卡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感谢配合!好了继续探险吧,小心一点。然后是艾莉,帅气的女孩子也一定会大受欢迎!” “可以不拍吗?”虽然已经穿上了白色军服,在一旁看了好久的艾莉还是有点不太情愿,“拗造型什么的……” “你跟平时那样帅气地站着就可以了吧?再放出几只雷火蝴蝶。”雪松一边把旧式制服深棕色的外套脱掉一边打量艾莉清爽的白色制服,“这套是白世分部的制服?好看!男生的是什么样的呢……” “喜欢白世分部的制服?但你恐怕还不能拿到哦,”丽贝卡笑了笑,“听说你的档案没有交到未来城。” “什么?”雪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换言之,你可能没有被分配到白世分部。” “那他被分配到哪里了?”显然也没想到应该一起的伙伴被拆开,艾莉也疑惑地问。 “奥术或者迈阿密?问问贺先生和吉恩就知道了,”丽贝卡倒是觉得理所当然,“小松和昭华是原世人,应该会回原世分部的,我想一定是迈阿密支部。” “啊……”雪松失望地再望一眼艾莉的白制服,“可是我想跟着贺先生啊。” “我也不太清楚贺先生怎么考虑,”丽贝卡眨眨眼,“回去撒撒娇试试?” 去问清楚会比较好吗……回到城里时云峰已经堆积得很高,不久之后就又有一场暴雨吧。雪松跟哈登一起去找贺岩枋,进了屋看到他正坐在一堆文书中间,使唤着他们高大的总部长清扫天花板的角落。 “别让别人知道,”望了一眼穿着真丝衣服掸灰的奥利奥,贺岩枋作势对两个孩子嘘了一声,“但他来了也没别的事做。” “所以还有什么要做的吗?”屈尊纡贵地拿着掸子的金发青年姿态依然无比优雅,走过来作势要往他头上掸灰。 其实很无聊了吧,在这里,活跃的金发青年并没有用武之地。贺岩枋嫌弃地拍开掸子,又苦恼地说:“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就行了,总部还有很多事吧?” “海德会处理好的,何况说了来帮你又不把你好好带回去的话像什么话……对了,去看看吧,”奥利奥突然提议,“花开院。” 这……也许不该让牵涉太深的贺先生再去面对吧?但是想要确证亡者异身份的话,还是该让当年的见证者前去的。 “让……吉恩老师去会不会好些?”但说出口时还是明白自己说错话了,雪松望向贺岩枋,对方果然露出了苦笑。 “为了确认亡者异身份,花开院还是得再去一趟。”一直以来何尝不是在与逃避心理斗争,贺岩枋做出了决定,又望了奥利奥一眼,“但你去的话……会很无聊的。” 对于刻意划出界线的朋友的事,奥利奥大概并不是特别理解吧?但率直的金发青年还是默然凝视他片刻,没有放弃,“走吧。” 为了贴近四十年前的回忆,他们喊了卡洛斯开车上山,沿着环山公路安静地前往花开院。 车里没有放音乐,雪松甚至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来到山腰时雨就啪嗒啪嗒地下了起来,轰击在玻璃上的声音分外清晰,加入了那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雪松突然想到雪上加霜,虽然是不甚恰当的。他在忧郁的雨声中侧头望向贺岩枋,而眉眼间似有密云的后者也恰恰在这时咳了起来,闷在喉咙里的咳嗽声低沉忍抑。 还是没有完全康复啊……不由跟贺岩枋一样蹙起眉头来,雪松轻叹了一声。 “今年的雨水也太多了……”卡洛斯在渐渐密集的雨声中开口,但氛围依然太沉抑了,就算是平时嘻嘻哈哈的他也油滑不起来。 雪松隔着车窗看被雨线模糊的山林,灰暗光线下所有一巡巡掠过头顶和眼前的树冠都深深浅浅地显出墨色,沉沉地坠着雨水。明明魔物早就被清除干净,但此刻的山林好像仍是吞噬他们的魔魅,花开院也依然藏着秘密吧。 车子穿过黑黢黢的树林穹廊,安静地开进了被草木侵占的道路,停在喷泉池旁。从疯长的树篱之间露出的花开院阴暗地残留在那里,雨水的痕迹一道道地侵蚀着破败的建筑,被烟熏出火迹的窗户上,遮掩秘密的木板早就松动垂挂着,露出空洞的黑。 “这座建筑已经不行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坍塌。”下车后看了一眼建筑,奥利奥说道。 “也许这就是最后的检查了,”贺岩枋走下车来,又拒绝了奥利奥的伞,“不,让总部长来撑伞就不成体统了,我跟哈登一起吧。” “丽贝卡又不在,瞧你紧张的样子,”奥利奥又笑着绕开卡洛斯揽过雪松,“来小松,我们一起。” “你们怎么都很介意丽贝卡小姐的存在?”雪松疑惑地问,这让刚刚抱怨自己被嫌弃了的卡洛斯笑出声来。 “你们还不知道吧?”奥利奥也笑了起来,“那还是别知道的好。” “知道什么?”雪松好奇地追问。 “简单来说丽贝卡是个腐女,你们以后也小心别招惹到她。”卡洛斯忍不住爆料,然后又被贺岩枋瞪了一眼。 “你肯定跟她透露过什么‘素材’,叛徒、内奸。”倒是暂时忘掉了阴郁氛围,贺岩枋回头指责起来。 “哎哎哎我是深入敌人内部好吗!不然谁来替你撕掉基腐本子?”卡洛斯大声喊冤,听得雪松茫然起来。 “传说中的……”雪松一边开口一边望向哈登,哈登懵了一下后貌似就淡然下来了。 “你别问了再说就感觉要到达糟糕的话题上了,走吧走吧!”卡洛斯像是害怕带坏了节奏,一路小跑就到大门前去了。 一进大门后雪松就无心闲聊了,曾用作恶魔召唤场所的昏红大厅依然显得邪气十足,何况经历了恶魔之夜的地动山摇和暴雨,这湿漉漉的诡异大厅实在让人压抑至极。 雪松跟着大家一起穿过瓦砾,踏着残损发霉的暗红地毯走上楼去。 好恶心的触感……每走一步都感觉脚下苔藓一样的厚毯在渗水,雪松抬头看两旁破裂生苔的装饰,脚下忽然一滑,失去平衡时被稳稳拉住了。 “小心,”贺岩枋轻柔地松开手,“地板已经裂开了,跟在我后面吧。” 雪松小声地道了谢,贺岩枋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便又缓下脚步问:“怎么了?” “我听丽贝卡小姐说……你要把我和昭华送回原世。” 贺岩枋望他一眼,然后点头:“嗯,回到原本的世界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你们都是参加过降魔大战的精英,所以会去原世分部的核心,也就是迈阿密支部那里。” 为什么……在这压抑中没法问出来,雪松沉默着低下头,注视二楼开裂的暗花地面。 也许感觉到他的情绪,贺岩枋又补充:“迈阿密是个好地方,你们会喜欢的。” “但我想跟你回未来城,”不由低声说出来,雪松又问,“迈阿密在美国,这又不是回家……去未来城也没什么区别吧?” 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又苦笑起来:“还是说这其实就是回家的跳板?我落选了吗?你觉得我不能——” “不是这样的,小松,虽然现在才问肯定是矫情透顶……”贺岩枋自嘲地笑笑,含着苦恼地凝视他,“但你真的要加入天惩者吗?” 雪松可以从那温柔的黑眼睛里看到自己,稚嫩而且傻乎乎的,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男孩,贺岩枋眼里的自己肯定是这样的吧。他在理解地微笑的同时,也反常地用了肯定的语气:“你担心我没有准备好。” “我知道……我表现不好,对抗女帝时我差点撑不下去——”当然明白自己多么弱小笨拙,但雪松努力地想要表达,“但我一定还能做什么对不对?我会做得更好的!我想留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岩枋连忙解释,笑得有点苦恼,“我已经说过了吧,天惩者是注定战斗至死的,你……” 已经走到现在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呢?雪松轻轻点头:“我本来就跟登枝约定过同生共死,所以我已经是这边世界的人了。就算一定会战死,我也想当天惩者。” 贺岩枋阴影中的眼神透着哀愁,脸上还是带着笑:“伊芙琳已经回复了,你们会去迈阿密支部,你们是天惩者。” “以后可以调动工作的吧?” “可以的,”贺岩枋轻轻拍他的肩,“走吧。” 进了二楼的走廊后像是担心奥利奥四处乱碰东西,贺岩枋渐渐地就走到前面去了。雪松拿着小手电四处看着,一不留神撞上了哈登。 “对不起……” “刚才跟他说什么了吗?”对碰撞毫不在意,哈登只是直接问道。 “在说分配问题,我和昭华要去迈阿密支部……你呢?会在未来城吗?” 哈登望他一眼,淡然回答:“蓝世,奥术总部。” “连你也被调开了啊……” 哈登淡淡一笑,带着些许无奈:“他是希望有人陪伴的,但还是不断地要把我们推开。” 这倒是感觉开始明白了,雪松点头:“因为他走的路是最凶险的,而我们……”其实并不知道能陪他有多远吧? “我会跟上去的。”哈登淡淡地说道。 “我也会。” 他们在房间里一无所获地走出来,听着不知何处的钟声往前走到苇草主题的舞厅,只看到奥利奥在那里。 淡薄的光线从上方投射下来,与此地的一切都毫不相关的金发青年只是低下头来轻轻地戳着丹顶鹤雕像圆润的头顶,神情在百无聊赖中透着纯真与无奈,他不属于这氛围。 “总部长?贺先生他们呢?”总觉得奥利奥在这里显得太无辜,雪松走上去搭话。 好美的眼睛……在奥利奥抬眼的时候不由这样想,雪松望着那双有着虹彩的深蓝眼睛,觉得像凝视神秘的。 “那边,他说那是主管办公室,明音也许会留下什么,”奥利奥坦率地耸耸肩,“我不该来对吧?” 这里全都是旧时代的悲喜恩怨,属于现在的他们……也许没有办法走进贺岩枋的悲伤。 “……那去这边吧?这边是休息室和个人单间。”雪松提议,而奥利奥也露出笑容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在前面,将紧闭房间的老朽木门打开。 雪松进门前突然听到音乐响起,吓了一跳后又远远听到卡洛斯的哇哇大叫和贺岩枋的指责,大概是按错了什么东西恰巧开了老音响? “在这漏水又残破的地方开音响会不会漏电或者引起爆炸啊?”哈登说着便循声走过去了,雪松看着他消失在转角,一时胆怯并没有追过去,只能担忧地往声源那边张望。略微失真但依然悠扬的音乐像暗涌带着冷风穿廊而来,诡异得让他打了个寒颤躲进房间里。 “小松,”走在前面的奥利奥突然指着案上出声,“是她吗?” 什么?雪松走过去,然后又一愣—— 一幅画像。 在红梅中舞着血色长剑的桃粉色少女。四十年了,画像的颜色已经黯淡,但依然在昏暗中给人鲜烈浓艳的印象。 下意识地向身后投去担忧的目光,可在哈登身后,贺岩枋也已走了过来,姿态凛然端正,深渊一样黑得分明的眼睛看不出悲喜。 充斥雨声的昏暗一霎时寂静又无比喧嚣,然后,贺岩枋终于微微一笑,开口极轻,却有殉道者般的悲壮意味:“虞轩……” 那个少女,解放出黑水姬邪恶力量的容器、白色贤者仁爱与温柔的源头,同时还是纠缠关联者的不愈伤痕,姿态那样地坚强,眼神却又那样恻然,千年来一直被固定成这样的形象,与生前并不一样。 “明音画的吗……”开口有些艰涩,贺岩枋又笑着轻叹一声,“最难不过人如旧。” “要带回去交给上白泽信芳吗?”哈登在安静中问。 雪松可以看到贺岩枋凝视肖像的眼神比平时更柔软,沉默片刻后的声音轻缓:“应该交给他吧?虽然……画得并不像。” 不像吗?雪松继续打量画像,而贺岩枋又平淡地说:“这是明音和我理所当然地想象的她,真正的她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悲哀眼神。” 热诚、朝气蓬勃而且单纯乐观,就像朝霞一样不顾一切地鲜红,那才是贺岩枋眼里的虞轩吧?那给人温暖与希望的少女不该和悲剧联系在一起,这个折磨着关联者的悲伤心魔并不是虞轩本身。 除了画像还有别的东西留下吗?雪松试着拉开抽屉,慢慢打开里面略微褪色的小小珠宝盒—— 里头是血一般的石榴石,信仰、坚贞和纯朴的象征。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虞轩相当喜欢的吧? 贺岩枋把那石榴石轻轻拿出来,眼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反倒是带着慰安与释然,虽然雪松没法确认那是不是在他们面前掩饰:“带回去给信芳老人吧,也是时候带瓶酒跟他聊聊了。” “你这样还喝什么酒。”奥利奥当即反对。 “一杯就好。”贺岩枋昏光中苍白的面容微微含笑,低下头时神情沉静,只是珍重地轻轻卷起画卷,“走吧。” 他抬头时有着熟悉得过分的明亮微笑,因为突兀而更突出了执拗地想要掩饰的部分。看着他和奥利奥走出去,卡洛斯也罕有地叹着气出去了。 “我想问……你们会不会觉得不公平,”迪蒙突然问,声音低沉,“关于活下来的是我。” 是啊,从当初表现来看,活下来的为什么会是迪蒙呢?如果当初成为超种二号的是虞轩……但现在怎样设想都无济于事了吧,雪松摇摇头:“到底是谁活下来,应该是有道理的吧。” “有什么道理,那姑娘可是那么努力地反抗……”迪蒙又顿了一下,“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愧疚,只是……觉得很难过。” “没必要这样想的,迪蒙。”哈登沉重地呼一口气,“至少我们继承了梅之霞。”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雪松沉默着,这时哈登又终止了令人难受的寂静:“跟上去吧。” “嗯。”跟上去吧,也许说什么都会显得多余,他们能做的只有走在贺岩枋身边,向他证明爱是让人成长的,证明那血红代表的情感与信仰在厄运中始终有着光明的意义。 fin. - 篇名和主要感情基调来自《柯赛特的肖像》的ed《》,同时也向诸君推荐这部动画。诸君可以用《》这首歌来作为本篇的bgm,以下歌词译文: 静静地侧耳倾听那悄然流淌的歌声 和着皎洁月光的叹息,分享甜蜜的亲吻 (消失吧永远地) 就像恋人呢,抱得更紧些 你将独自前往那片暮色照亮的原野 趁现在紧扣彼此的十指拥抱你的孤独 微弱的光芒即使是在幽暗的深渊也一定会闪耀 那微睡远方的之梦 在夜的尽头一起探索 - 希望你能用那惟一的名字来呼唤我 在任何人都不知晓的世间某处沉眠的记忆 亦在未来中闪耀光芒 (消失吧永远地) 仿佛只有偿还的伤痛越深才能支持这份想念 此刻比起温柔更想用痛楚来融化你那颗冰封的心 如同无法摆脱的影子般始终伴你左右 你的泪珠一颗颗滴落,化作指间点缀的闪闪发亮 - 你我定会并行前往那片耀眼的原野 趁现在紧扣彼此的十指拥抱你的孤独 永不分离 微弱的光芒即使是在幽暗的深渊也一定会闪耀 追寻远方沉睡的 相信跨越黑夜的力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宽恕明日 你在时间的黑暗洪荒与无底洞里,还看见了什么? ——莎士比亚《暴风雨》 狂乱的风像阴郁的猛兽围攻着房子,不断撞击着窗户,带来石子一样噼里啪啦轰击窗户的密雨。 “哈登,乖,睡觉吧。”母亲徵音温柔的话语让孩子扁起了嘴。 “我们为什么要忍受这鬼天气?”他在响雷中不服地大叫,“我们为了很多事而活,我们原本说好在明天出海玩,就算不出海也可以在树林里呆着……结果我们必须忍受一个无聊的暴风天,这是浪费生命!” “我们可以在家里学习魔法啊,不管怎样都不会浪费的。”徵音苦笑着劝慰这坏脾气的孩子。 “我明天的计划被毁了!我要一个好天气!我要一个足够强的法术让那些雷雨云消失!” “你可要长身体保护姐姐,快睡吧!”玛丽斯懂事地劝说,但这只是让哈登更别扭。 “再这样下去前辈就会不喜欢你们了哦。”郦徵音苦恼地说着,又歉意地望向一旁安静看着的贺岩枋。 看着哈登气鼓鼓的样子,贺岩枋对徵音微微一笑:“你先去休息吧,我来陪他们。” “给我们讲个故事吧?”任性地坐起来,哈登要求。 贺岩枋为难地笑笑:“我知道的故事可不是童话。” “那最好!”哈登急忙说道,“我不想听那些编出来的完美故事!讲天惩者的故事吧,我想知道战士的故事!” 贺岩枋沉思了片刻,露出怀念的神色:“那我就说一个我相当难忘的故事吧,关于一对母子——他们一个为未来而活,一个为过去而活,彼此错过,他们的爱却跨越了时空。” “……这是怎么做到的?”玛丽斯困惑地问。 “这并不是适合睡前讲的故事……来,盖好被子,我要开始说了。”贺岩枋在床边坐下来,替哈登掖好被子。 “我跟你们说过吧,我的朋友奥利奥·米尔顿是一个功过参半的帝王,他做过最残酷的事大概就是对遗留神族的镇压。他杀了很多反对他的统治的神,这其中有一位女神,她叫狄特莉丝。”他开始用柔和嗓音讲述久远故事。 “那时我尝试反对屠神行动,但很遗憾,我没有能力阻止那一切,于是我选择了逃避,回到了白世这里。就在离开之前我遇上了狄特莉丝,她当时已经不再是女神。” “她漂亮吗?”玛丽斯在他停顿的时候发问。 “很漂亮哦,她有着铂金色的微卷长发和银色的眼睛,脸庞像花瓣一样娇嫩,看起来像瓷做的精致塑像。” 哈登微微皱眉,也开口了:“她强吗?” 对于他的问题,贺岩枋苦笑了一下:“你指什么方面呢?要是指武力的话,她当然很弱。她执掌未来,就是我们说的预知能力者。但事实上我没有见过活着的她,我只是在离开奥术城之后才收到她的来信,知道她的事情。” 他在风雨声中回想:“她在信里对我说,她是邻国派来的刺客,她会去暗杀我的朋友奥利奥。她说她憎恨奥利奥,但她相信天惩者会变成很重要的力量,她愿意相信我们。” 大概没想到他亲身经历的事情也会有不正义的部分,玛丽斯迟疑着问:“所以,她真的……” “对,她说得很清楚了,她要用神的诅咒束缚奥利奥,她只是想做这件事而已。她说了她自己的故事,她说在奥利奥接替破灭星君清扫残留神族的时候,她害怕得抛弃神格逃到了下界,最终嫁给农夫,以普通农妇的身份结婚生子。在这段逃亡、躲藏的日子里,她一直为自己的怯懦无能而羞愧自责,舍弃神的尊严让她每每在梦中痛哭醒来。而最让她绝望的是,弱小的她在某一天还被强盗侵犯了,生下了有着半神血统的‘孽种’。” “身为女神,她一定非常痛苦……”玛丽斯难过地低语。 “是啊,所以她无数次想掐死那个孩子,可始终下不了杀手。那个孩子在她的憎恶和眼泪中渐渐长大,他同样憎恨着只会痛苦怀念往日的母亲,后来他离家出走了,成为无恶不作的坏人。” “在不幸中亲手造成了新的不幸吗……”哈登比同龄孩子更成熟,“然后呢?这跟母亲的战斗有关吗?” 贺岩枋摸摸他的头发:“狄特莉丝对她自己和这个孩子的未来绝望了,她说未来这个词听起来像是带着希望和美好,但她只能感受到即将降临的深重苦难,从黑暗中一个个诞生的又会是多么丑陋的明天啊……所以她答应了邻国会当暗杀者,趁着邻国公主嫁给奥利奥的时机实行暗杀。她对我说她终于感到能得到解脱了。” “不该这样……”哈登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我没资格嘲笑她弱小无能,但不该这样……即使这样也该振作啊!” 贺岩枋温柔地对他微笑:“对啊,看到她这样写,我也觉得这有点奇怪。然后她接着写了,因为觉得失无可失,所以她终于发动了和神格一同被抛弃的预知能力,于是她看到了,不仅自己和丈夫的孩子,那个被自己认为终将一步步走向地狱的孩子也会成为天惩者,会是我的学生,最终变成为自由和正义战斗的战士。” “出乎意料的未来……”玛丽斯的表情舒开了一些。 贺岩枋的微笑带着一点悲伤:“简直是漫长黑夜后新生的美丽黎明,因此她写道,这样勇敢的孩子一定会希望有一个勇敢的母亲,即使知道死亡无可避免也要为了这孩子战斗一次……这就是她主动站出来的原因。” “这就是你所说的为未来而活的人,一个母亲……”玛丽斯的眼里闪动水光。 “对啊,狄特莉丝为了那‘未来的孩子’而拾回女神的骄傲,不顾劝阻地走向了必死的战场。”贺岩枋轻轻叹一口气,在雷声中沉默了一下,仿佛在缅怀那怀抱悲伤之爱走向惨烈终末的女性。 “她……就那样死了?”语气里多少还有着不甘心,哈登慢慢地问。 “对,在奥利奥面前是不会出现奇迹的……我马上回城,还是只能看到她支离破碎的遗体。她那渺茫坚定的爱还没有传达给依然行走在黑暗中的孩子,她永远无法对那憎恨她的孩子说出自己的爱、恐惧和为他而诞生的勇气。” 多么惨烈绝望啊,柔弱身影微微颤抖着走向终末,白玉般细腻的肌肤瞬间被残忍切割,染血的战衣也化为碎片……流泪的银瞳微笑着慢慢失去光彩,怀抱骄傲在杀意中破碎得辨不出形态,再也无法传达言语…… “你是从那时开始讨厌总部长的吗?”哈登的问题让他苦笑了一下。 “这个吗……也许吧。” “那你找到他了吗?”玛丽斯急切地问,“那个孩子……” “找到了,”贺岩枋的神情充满悲伤的温柔,“他当初进天惩者是有目的的,我知道他的名字,所以终于能告诉他,他的母亲是如何追逐他未来的英姿而骄傲战斗,我又是怎样被她鼓励着想改变天惩者的使命……他像每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那样痛哭失声,捶打着我问为什么不去救母亲……痛哭过后,他就跟他的母亲所希望的那样成为英勇的战士。他说他看不到母亲死前的样子,但他的母亲却可以看到他战斗的姿态,因为他的当下就是当时的母亲所看到的未来……为了过去的母亲而战斗,虽然没有办法向奥利奥复仇也努力地做正义的事情,他是一个合格的天惩者。” “他现在也在战斗吗?”哈登睁大眼睛问他。 再次轻柔抚摸哈登柔软的头发,贺岩枋微笑点头:“他一直为了让母亲看到最美好的自己而战斗,在更远的未来里也会。” “我们也会有跟他并肩作战的机会吗?”玛丽斯的眼睛也亮亮的。 “会的,你们知道吗,狄特莉丝告诉我她的孩子会有很好的、并肩作战的朋友,这其中就提到了你们。” “我们吗?”哈登把那明亮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在那么久远的过去……” 贺岩枋笑起来:“很神奇吧?想知道她的孩子们的名字吗?” 哈登认真想了一下,摇摇头:“知道了的话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做朋友是被安排的一样……让我自然地走进天惩者认识他们吧。” “说得也是,”贺岩枋再次帮他掖好被子,“那么故事就讲到这里,睡觉吧。” “我会期待的,狄特莉丝小姐的孩子……”哈登慢慢说着,侧脸望向他,神情里带着一点别扭,“……还有,你期望的我是什么样的呢——也许我也能像那孩子一样,努力成为你期望的美好样子……” 贺岩枋惊讶地望着他,然后微笑着捏捏他的脸:“是吗?我期望的哈登……大概是勇敢又快乐的战士,拥有能保护自己、帮助他人的力量,即使面对困难也从不绝望。” “不会绝望的,就像狄特莉丝小姐一样,就算知道未来不美好也会战斗下去,”哈登闭上眼睛,“虽然很糟,但一想到还有人爱着自己、有人在期待自己,黑暗的明天也会变得可以承受……” 怜爱地注视他,贺岩枋轻柔地站起来,关上灯,“晚安,玛丽斯、哈登。” “等等,我还有在意的事!”哈登追问,“如果是在婚礼上行刺的话、如果是代表邻国的话,那个公主怎么办?她怎么样了?还有——你的朋友呢?他有没有觉得……” 贺岩枋顿了一下,又轻轻一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晚安。” 在雨声中穿过黑暗的走廊,贺岩枋微微拉开窗帘,望向无边的黑暗。 存活于世是怎样奇妙的感觉呢,只要有一丝希望,再深巨的痛楚、再艰难的未来都会变得能够承受……所有人都在为你预见的遥远未来而努力,当时的你一定看见了吧,带着那骄傲的微笑,宽恕了你走向死亡的明日……狄特莉丝,未来果然还是美丽的词语不是吗? 眼前浮现那宛如少女的柔弱身影,染血的铂金色卷发凌乱地飘舞在风中,被气浪划出无数深深血痕的娇嫩脸庞仍然带着忍受剧痛的勉强微笑,流泪的银瞳始终注视遥远彼方…… “我记得和姐妹们牵着手站在神庭的样子,在大家战斗时头戴蔷薇唱着祝福的歌谣,然后当前方失利时就该披上圣衣参战……但我松开了原本紧握的手、抛弃了信义和意志,但我无时无刻都在听到那期望中的钟声,它为我的兄弟姐妹送葬,我也要回归那里……” “我是懦弱的,曾经无数次引导战士的英灵走向天国,自己却没有浴血奋战的觉悟……不该只会逃避,我的归宿也是战场!”白皙柔嫩的肌肤沾上血污,握着利剑的手在狂暴气浪中颤抖,她仍然往猩红前方走去。 “并不是只会戴着花环站在战士的后方,我不再迷惘……我能看见破灭的尽头会有期望的未来……所以请宽恕不如人愿的明天吧,一切都会有最好的安排,可不努力战斗过是不会有回报的,你的话一定能带领那些少年少女,不存在神选的幸运,但我相信每一个战士都是神的创造,我在遥远的尽头祝福你们。” 消失在眩目光亮中的她一定从美丽银瞳中看到了吧,那些充满高涨意志的战士,那纵然猩红也包含希望的前方…… 而如今,孩子和孩子也确实相遇了——哈登明白多年以来期待的未来友人是谁了,也见到了女神拼死没能杀死的君主。尽管这一切不是他想象的样子,尽管那新伙伴还不讨他喜欢……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为着最好的自己出发,他们的明天、天惩者们的明天,应该会从漫长的黑暗里到达一干二净的黎明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心往麦里菲森 说到最喜欢的前辈,雪松当然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贺岩枋了,他已经认定那个男人是他一生的榜样。但他也很快发现,贺岩枋工作起来一板一眼,上那些课并不轻松。 谁让他是异界人嘛……如今只好面对五大卷不同世界的难以消化的历史、听都没听说过的语言、各种长短不同语种的咒语。贺岩枋最看重的两科是纹章学和地理,于是他被囚禁在加略大陆上,面对无数张地图和纹印,填下一大堆城市名并背下它们重要的河川、特产、人口数目和各种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资料。 “望鹤州的首府?”贺岩枋会用温柔嗓音询问,目光里却全是兴师问罪的感觉。 “望鹤!”雪松最喜欢这种首府跟州名一致的地方了。 “很好。那望鹤以什么出名呢?”虽然是自己最憧憬的偶像,但这时窗外蹦蹦跳跳、胖嘟嘟的暗绿绣眼鸟显然更有吸引力。 “……我不知道。”对雪松来说,那种地方什么都不产啊,根本就没去过的地方产什么有什么关系嘛…… “你以后会体会更深吧,奇美拉之巢望鹤,以居民短寿和合成兽炼成术发达而知名,”贺岩枋也没有责怪他,只是继续说下去,“那我们来分析一下望鹤的优势,从自然和社会两方面来分析,记得怎么分析吗?” “……水文,地形,气候……呃,交通……”雪松搜肠刮肚地回想,磕磕绊绊地小声回答。 贺岩枋一边泡茶一边听着,然后帮他倒上茶:“自然条件是气水生土地,即气候、水文、生物、土壤状况、地形,水文延伸开来包括含沙量、丰/枯水期、有无结冰期,社会条件是劳教市科政,即劳动力、教育水平、市场、科技水平和政策。好了,按照我说的这些方面试着分析望鹤吧?你可以一边写下重点一边说。” 雪松下决心地点点头,如临大敌地盯着地图。 “望鹤位于麦里菲森河的中游,是白龙河跟麦里菲森河支流交汇的地方,属于热带雨林气候,终年炎热多雨,河流湍急无结冰期,生物多样性丰富,植被丰富含沙量小……土壤肥沃……地形以平原和丘陵为主,劳动力充足,河运便捷交通便利,作为中部大城市教育水平较高,市场广阔,也有政策支持……” 贺岩枋静静地听他说完:“分析完了吗?” “嗯。” “你做得不错,分析就是需要一定的条理。但是你出了一些错误,想想哪里不对?” 对于贺岩枋温和的诱导,雪松有点窘迫:“错了?那……” “生物方面,植被丰富没错,那植被类型是什么?” “热带雨林。” “还记得热带雨林的特点吗?” “……植物生长迅速,是巨大的立体生态系统。” “你本身就是植物操纵者,应该有体会吧,植物生长迅速的话会怎么样?” “新陈代谢迅速,肥力……啊!”雪松有点尴尬地吐吐舌头,“肥料集中在植物体内,分解再利用迅速,土壤……贫瘠。” “没错。还有一个,无论是什么地方,条件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所以你也应该看到望鹤的不足。望鹤那边为什么以河运为主?” “河运方便,陆路……由于雨林茂密,陆上交通不便。” “虽然偏重河运是因为陆上交通不便,但通过河运能发展为大城市的话,它的河运有什么优势?河流该满足什么条件吧?” “啊……河流平缓。” “对了。还有,陆上植被茂密、交通不便还有什么隐含信息吗?” “这个……呃,周围城市稀少?” “没错,经济腹地并不大。望鹤虽然是个大城市,但它的规模和发展情况并不能跟高库莱、嘉拉迪雅、赤京和鸣春这些城市比,它还是个落后的城市,而它的教育水平恐怕也不能定义为高。它的优势更多是在于平坦地形、临近常暗州的魔法矿产区。它是通过矿石加工起步的。” “我明白了,”雪松点头,又大胆地猜想,“那,它的‘居民短寿’其实是跟医疗卫生水平低以及矿石加工的污染有关吧?” 贺岩枋意外地挑挑眉,然后赞许地点头:“你的思路非常对。” 他又轻轻往后一靠:“下课吧。” “嗯?”雪松惊讶地抬头。 “盯着那只小绣眼好久了吧?”贺岩枋露出促狭的笑容,“去吧。虽然我也觉得我管得太松了,但……把有用的东西记住就可以了。” “那……我出去了?”雪松试探着问。 “嗯,”在午后阳光照耀下的男人,露出了璨亮的笑容—— “三十分钟。” —注 麦里菲森河=r,即壮丽的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沉于清晨的船 下 火焰一般的眼睛,那是雪松登船后印在眼里的第一个印象。那股热力绝对属于火系魔法,比茜一马当先,把他们都护在身后并驱动海水往船上海啸般拍下来—— 太胡来了,在海水扰动的巨大震荡感中,雪松是那么想的。但他随后就明白了,那骇人的浪峰随后洒落了一场包裹全船的冰雨,强横地冲散那股热量! 深寒针裂瀑,挟带精神干扰效果的大型水术,雪松记得雪鹤就很看重这个术式。这夹着冰雪的暴雨把船上走动的人全部控制其中,布兰德接着连续开枪,直接将大半的人打倒在地! “别做无谓的抵抗了!”比茜逼近那红衣的、有着火焰般眼睛的女人,驱动海浪蓄势待发。 “红魔女席拉,久违了。”布兰德端着枪指着那名为席拉的女人,那美丽的女人微微低着头轻勾一边嘴角轻笑,如同毒蛇的金棕色眼睛和半分邪气的五官确实充满诡秘气质。 雪松跟在布兰德和比茜身后,一边紧张戒备着席拉的动作一边思考自己能做什么。他们之前只是想着要早巡,但真的要战斗的话又该怎么配合前辈呢?海上的环境事实上对他限制最大,比起操纵海里的植物,应该是展开“吾祐之吉岭”更有帮助吗…… 就在思考的时候,昭华已经势同破竹地连发风刃将甲板上余下的人打倒,因为比起妖王都时的战斗轻松太多,三个男孩甚至疑虑地互相望了一眼,顿了一下才一起包围席拉。 虽然是诡秘如蛇的气场,但席拉却笑着举起了双手,这异常配合的态度让雪松他们再次面面相觑。 为防万一还是感知一下吧。雪松舒展纹印,他以植物能量为支撑的探知能力比阿贝尔的感官延展稍微弱势,但依然能大致探知船内的情况—— 席拉的气息是稳定的,但船舱里还有一个法阵,一触及那流转的多层并联法阵便反应过来,雪松大喊:“他们在用传送法阵!” 听到他的大喊,席拉的浅笑一下子褪去,那带着嘲弄的眼神也阴冷起来。这时韩峰响亮地应了一声便冲开抵抗人群撞进船舱,比茜愣了一下,匆忙以连串水弹压住席拉突然甩手而出的群发火焰弹,敏捷地挟带冰雪打倒试图重新站起的敌人并一口气跟了过去。 “你们一无所知!”从容态度不再,但席拉的样子也更具有攻击性,高热再次爆发而出! 既然韩峰和比茜进去了——昭华迅速顶上空缺,卷挟冰雪的狂风和火之连弹碰撞,一时相持不下。 昭华的力量当然是让人放心的,雪松积聚着力量逼近过来,自己对火系法术苦手,但这么近的距离还可以搏斗—— 猛然看到席拉伸手往身上探取什么,他不禁大喊一声小心,但深蓝的符文又飞速回旋起来—— 空间法术!比昭华狠厉的风刃更快,席拉的身影转瞬消失在深蓝的火屑里,风刃穿透钢铁震动船只,只在船身上劈凿出了四五道贯穿痕。 雪松愣愣地侧身望向昭华,感知着顿了一下才确认地开口:“……逃掉了?” “逃掉了。”昭华回答着,又警戒着往船舱里望去。 雪松望一眼布兰德,跟在他身后往里走:“我们晚了一步,比较强的敌人都转移了。” “遵循法规提前亮出身份,这样一般来说是抓不到高层人员的,”布兰德说着,又回过头来,“你们在白世时习惯了高强度的战斗,现在突然遇上相对弱小的敌人,感觉有点奇怪吧?” “我之前都是被追着打、被各种围攻敌视的……”确认安全后,雪松也放松下来接话,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差别很大的。 “对自己有点自信,你们可是打败了苍穹女帝的精英啊,”布兰德笑了笑,“接下来扣押证据物件就行了,走吧。” 船舱里正吵嚷着,韩峰在那一个个扭着敌人的手臂给扣上魔力禁锢环,比茜则在走廊上对一个个房间进行排查。 “正好,来帮忙翻找可疑文件吧。”比茜对他们招手,看着很轻松。 找文件啊……这也不难,雪松去翻床铺和书桌,不一会就找出了一本笔记和几本看不懂的炼金书,还有一本像是火魔法的教程。 “收到命令,要撤退了。”雪松还在翻着,比茜又在门外喊了一声。 “可还没检查完吧?”雪松说着,还是站了起来。 “我们找到了隐藏的炸弹,不知道觉醒教团还有什么手段,先撤退吧。”比茜帮他拿了一点书札,一路带着他回到甲板上,这时韩峰和布兰德正在一旁前来支援的船上协助交接,雪松看了看,他们大概抓到了一百余人。 “他们受伤了,需要我先去治疗一下吗?”因为太轻松反而也没有敌对的仇视感,雪松主动问。 “不用了,他们得受点教训的,”比茜轻轻摇头,然后放下梯子,“回艇上吧。” “离开止静封界后再把封界解除吗?”决定把整套程序都记下来,雪松又问。 “等全部处理完毕就可以解除封界,记住别让普通人察觉异常就对了。” 他们等了不到十五分钟,布兰德他们便回来了,载着俘虏的支援船先行出发,他们也跟着开始撤离。正当雪松望着支援船带起的波浪时,背后突然传来令肌肤颤栗的寒意,然后是破空的声音—— 回过头来时只见孔雀蓝与翡翠绿的光线铺天盖地而下,觉醒教团的船只随即在一片绚丽的光芒中剧爆开来! “那是——”脸孔被青蓝光芒与红热火光先后映照,雪松不由探出身体来,愕然地尖声开口。 “啊,别紧张,”看着他们三个男孩子都凛然起来的面容,比茜连忙摆手,“没事的,那是奥克塔维娅·达西的能力,她的称号是‘极光之弓’。” “极光之弓……”雪松心有余悸地喃喃,那样盛大华丽的光芒确实像极了极光,梦幻极了。 “比起司空先生来,达西小姐是伊芙琳小姐更亲近的存在。达西小姐的射程和精准度都是天惩者里顶尖的。”比茜接着介绍,依然是轻快的语气。 感觉很厉害,可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直接把船击毁…… “既然船上有威胁,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也许看出他们的不解,比茜又安抚道,“没有人会受伤不是吗?” 这雪松当然知道,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依然回头望着那张牙舞爪地消散着的滚滚黑烟出神。 “小松,你怎么了?”看到安慰没起效果,比茜又略微忧虑地追问,这让雪松回过神来敷衍地笑了一下。 “……没什么。” 对于他突然低沉了的神情,比茜倒也没有过多疑问,还是笑着说道:“第一天工作就这样大起大落,不习惯吧?” “……嗯。” “无限期的度假和偶尔一次的大规模战斗,迈阿密支部就是这样的,”不知不觉就靠近了迈阿密繁华喧闹、色彩缤纷的海湾,比茜拍拍他的肩,“回去休息吧,后续处理由我们来做,你们只要出席今晚的欢迎会就行了。” “好,那前辈再见!”韩峰爽朗地回应着,搭着雪松的肩挥起手来。 “今晚见,先生们。”布兰德望了雪松一眼,微笑着告别。 “雪松,我还是觉得你有点不对耶,这恍惚的样子……”看着布兰德和比茜走远,韩峰的目光一下子凌厉了起来,这让雪松骤然变得紧张,“你不会……对那个红魔女一见钟情了吧!” “哈?瞎说什么呢!”雪松用力捣了他一记,“才没有!而且光外表她也比我大十来岁吧?” “我还以为你喜欢大姐姐类型的呢!”韩峰夸张地作势躲开,一脸理所当然。 “谁说的?”雪松生气地问,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哈登呗,他还说你肯定喜欢登枝。” “混蛋,我这就上线去骂他!”雪松大声说完,又沉默了起来。 他确实有了需要顾虑的事,就在船上,在收缴物件的时候,他看到了—— 「药师寺的话总是真中有假」 「小心提防erica」 收拾物资时从书堆里掉出来的便签,非常潦草地用中文繁体字写着这两句话,仔细一看的话药字还写错了几笔。 在他看清那两句话后,那张便签就突然着火烧成了灰烬,就像从不存在一样。 但是好奇怪,好奇怪啊……本来也就只是看了一瞬,便签着火时更是吓了一大跳,原以为字迹也会忘得干干净净,但自己居然记得非常分明,无论是那急迫的字迹还是写错了的笔画细节,都像印在了心里一样清清楚楚。 这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且那提及内容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可雪松却觉得十分不祥。 不仅是因为那莫名的火焰,雪松隐隐感觉到那内容很快就会与自己有关。 那是……什么意思呢?药师寺是谁,erica又是什么?雪松也明白,这是该上报查询的,但意识里像是有个声音在阻止自己,「别去问别人」。 如果登枝在的话……雪松明白自己不该再那样依赖登枝,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该找人商量的吧?该找谁呢? 他回望一眼湛蓝的海面,那艘船想必已经沉入深海。那么,把那两句话作为一个秘密留在心底吧?雪松想,权当属于自己的神秘宝藏,直到合适的时机让一切重新浮出水面。 — 预告:魔海沉浮,无数恶意与秘密的中央就是天惩者们的所在,为了与未知之事、未知之物对抗而汇聚一起的承接厄运之人,每一个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坚强与苦痛。但时空变化,每一个承接天惩的战士都依然迎向魔潮。藏匿苦痛露出笑容,直到终末都如此歌颂着自我吧,决意成为最好自我的少年少女们,欢迎融入天惩者的世界—— 下篇,asgard,神之领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Asgard 【神之领域】 — ——原世,迈阿密天惩者支部 身为迈阿密天惩者的第一天,主节奏是悠闲。 出海后就继续回到小别墅晒太阳,雪松他们实在是闲得不安。 “我们是不是该补一下觉醒教团的资料?”雪松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等等,我看看……资料还很多,”韩峰打开魔法手册查询,“你们看,主要活动区域是玄世和原世,是个让人搞不懂的组织。” “主要分成四个相对独立的势力,领导者被称为‘北之狼主’、‘南之炎帝’、‘东之海王’和‘西之花后’……”昭华凑过去看了一下,“我们遇上的应该是海王派的势力。” “这就是我们这里主要的敌人了吗?”雪松凑过去,正好看到红魔女席拉勾起一边唇角微笑的邪魅照片。 “可能涉及以人体为材料的合成兽炼成……”韩峰看着就皱起眉来,“恶心,我最看不起这种邪魔外道,摧残人体。” “还真有这种邪恶的组织啊?”雪松想象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看来我们有得头疼了。不过比起烦恼以后的危险,我们现在还是期待一下晚上的欢迎会吧?新加入的训练生不多,我们也算是今晚的主角了!”韩峰也一向很乐天,马上就转了话题,“我们的紫色贤者伊芙琳小姐据说是特别神秘的,可她也要出席今晚的宴会!昨晚真是把我惊艳到了,世界上还有那么美丽的女性啊!” “嗯,超级美,”雪松认同,“不过我们也看到过苍穹女帝的样子了,不觉得女帝其实也长得很美吗?” “扫兴,那美是美啦,可谁要冒死去欣赏魔王的脸?”韩峰撇撇嘴,然后对着手册上伊芙琳的美丽照片犯起花痴来,“伊芙琳小姐……真是我的女神啊!” “哼,肤浅的颜控,”一把声音毫不客气地插进来,男孩们循声回头,正好看到深蓝的空间法阵里跳出卡洛斯来,“你们总会吃到伊芙琳·麦当劳的苦头的!” “陆先生?你怎么来了?”雪松疑惑地问,“泰雅她们安排好了?你们分部闲下来了?” “你怎么还查岗呢?”卡洛斯熟络地坐下来,“我比较特殊,我得经常在几个支部跑来跑去送小卡片啊,算是个后勤部长。” “送小卡片?”韩峰更困惑了,然后又恍然地一拍手,“魔法卡对吧,你的能力!” “bingo!正是我万能的能力造就了这样的我!”卡洛斯利落地从白西服口袋里甩出一张图案古老精细的魔法卡,将其拍在铁艺小圆桌上回旋起来,“看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三个男孩瞪大眼注视那张回旋着散发半透明火屑的卡片,然后在一蓬烟雾中看到—— “烧鹅?”雪松惊喜地瞪大眼。 “新鲜出炉的广式烧鹅,快说我棒不棒!”卡洛斯得意地把附带的筷子和碗碟分派开来,自己又顺手先夹了一块皮脆肉嫩的烧鹅。 “你怎么这么棒!”习惯了卡洛斯出乎意料又有点不靠谱的行事风格,韩峰也相当受用,“好吃!” “晚宴上人人都会关注你们,要填肚子就得趁现在了,唉我怎么这么好呢?”卡洛斯说着又掏出小卡片来,“对了,还有这些,你们的小行星勋章。” “勋章……”这么一说雪松想起来了,天惩者奖励对抗魔族存活成员的特别奖项小行星奖,丽贝卡说过他们会得到的。 可是帕丽斯大姐…… 看到他们忽然黯淡下来的表情,卡洛斯理解地轻轻点头,但语气还是淡淡的:“哈登拿到了噢,恒星奖的年度入围提名。” “是吗?真好啊,那混蛋。”韩峰接话,又刻意地笑了两声。雪松知道他跟帕丽斯相处的时间更长,不管如何也只能希望大家渐渐觉得好受一些吧。 他们安静地吃了一会,卡洛斯又若有所思地说:“有些事想提前跟你们说一——” “你们已经在吃了?这太狡猾了!”清亮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话,比茜穿过三角梅的花拱门走了进来。 “喔好久不见了,比茜你还是这么白,来迈阿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用美黑套装了?”卡洛斯马上就笑着打招呼,比茜也笑盈盈地坐了过来。 “我就是用了美黑素也没法跟尤玛那身漂亮的古铜色抗衡的啦,还是坚持自己的风格吧。”比茜自然地说着,“会场已经准备好了,吃完就走吧。” “用不着这么急啦,伊芙琳小姐是出了名的迟到大王,我们也迟到好了。” “贤者跟我们不一样,乖乖地准点到达吧,何况这里还有新人,”比茜笑着望望三个男孩,“今晚就得好好穿上制服咯,雨衣party!” “啊?真的?”韩峰看着有些为难,“我平时不穿紫色……” “偶尔试试嘛,紫色雨衣很可爱的!”卡洛斯笑得像是幸灾乐祸。 “我还是觉得有点怪……”韩峰皱皱眉,看到布兰德走过来时又招起手来,“格雷姆先生,你稍等一下,我们拿上雨衣就能走了!剩下的烧鹅给你吃!” “喔布兰德!你来接我们去吃饭?”卡洛斯似乎跟谁都很熟络。 “抱歉,我的车是五座的,你只能进后备箱了。”布兰德摘下墨镜,温和地开起了玩笑来。 “啊受伤……行啦我自己瞬移,哼没良心的家伙。”卡洛斯也装出委屈的样子,还拿出手帕来擦擦眼睛。 结果卡洛斯确实是自己瞬移走了,雪松他们坐着布兰德的悍马h2来到一处豪华大宅,比茜跟他们介绍说那是伊芙琳最爱的住宅之一,被称为“紫帝王蝶宫殿”。 “哇,这气派真是不输于总部长啊!”韩峰趴在车窗上看得都呆了,“太厉害了!” “迈阿密支部果然很有钱吧?”雪松也感叹,跟在比茜身后时不觉拘谨起来。 “哈哈,这股奢华风气果然该制止对不对?”比茜爽朗地笑着,带他们走向露天宴场,“这里是今晚喝酒跳舞的地方,等会在餐厅就座……啊麦斯太太!” 她笑着招呼的是一个中年的优雅女性,金棕发色的美丽女性提着长裙温和笑着走了过来,又对雪松点点头:“今天早上还没跟你见面,我是负责餐饮和补给的汉娜·麦斯,称号‘自动人偶’。” “你好!你做的早餐很好吃,谢谢!”雪松连忙打招呼,并暗暗猜想这样和蔼优雅的女性有怎样的能力,大概是个人偶使吧。 “尤玛!这边!”比茜又招起手来,对方是个古铜肤色的美少女,“学弟们,这位是我们组的‘重拳公主’尤玛·格兰,是能打出全组织里最重拳头的体术师,可别惹怒她噢。” “比茜你别吓唬他们,”梳着长马尾的古铜色少女爽朗笑着,她只穿着小背心和短裤,紧致结实的魔鬼身材几乎能一览无余,“我也是个淑女呀。” “学姐你好!”雪松他们乖巧地打招呼,在两个美少女的带领下进入紫色贤者的豪宅。 “我记得我们组还有凯里前辈?”韩峰问。 “凯里不喜欢吵闹,估计在散场前后才会露面的,”比茜说着,又对从前方走过来的少年少女微笑,“那两位也是新人,去打招呼吧。” 从华丽金色走廊那头走来的少年少女披着紫色雨衣,眼睛闪耀着蓝世人独特的虹彩。其中褐发的男孩微微一笑,眼神和善:“你们好,我是毕维斯·列坦,阿贝尔的弟弟。哥哥跟我们说起过你们,请多指教!” 浅褐色柔顺头发一缕缕地绑着精巧黑色蝴蝶结的漂亮少女也微笑着致意,声音清亮:“我是奥蒂列特·芬恩。” 阿贝尔提到过的星将朋友……大概算是被吉恩老师招募策反进来了?雪松想着,笑着跟他们握手。 “啊,”一旁的比茜忽然出声,“达西小姐。” 雪松他们循声望去,一位苗条高挑的女性正优雅地在柔光中走过来。那位女性有着棕色的柔顺长发,那美丽的秀发正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着丝绒般的光泽。 又是一个美人啊……看着那女性秀丽精致的五官,雪松忽然反应过来:“达西小姐?那么说——” “‘极光之弓’奥克塔维娅·达西,”那位女性轻笑起来,笑意盈盈的棕色大眼睛令人联想到温顺的马,“初次见面,你们好。” 极光之弓,上午时一击粉碎觉醒教团船只的就是这位看起来纤细温和的美人啊!雪松不禁肃然起来:“达西小姐,今天的一击相当美丽强大,我都看到了!” “达西小姐是原世分部五强之一,”比茜笑了起来,“你们要学的还多着呢,虽然是最悠闲的分部,但原世分部同样强者辈出。” “走这一趟压力真大啊……”韩峰感叹,然后元气满满地握拳,“我会上进的!” “贺先生对你们的期望很大,我也很期待你们的表现,”奥克塔维娅说着又微微侧身,“走吧,司空先生在餐厅等你们了,我想你们对司空先生并不陌生。” 虽然说不上几句话,但雪松他们确实是认识司空如皇的,他是贺岩枋的好友,很严肃认真的男人—— 进门果然看到那张仿佛世界末日到来的凶恶冷峻面孔,司空站立如松,穿着紫色雨衣也仍然散发出重压。 “司空老师!”雪松打着招呼,看清司空身旁的人时又一愣,“怎么——” 站在司空身边的三人,灰色旗袍的知女、羽织披肩银色凤纹旗袍的植葶影、红围巾白洋装的银发少女植云翳,这都是曾经与他们为敌的匡正团成员。 说起来知女还算是雪松去了白世后遇到的第一个敌人啊。知女淡淡地跟雪松对视一眼,突然走上前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行礼:“少主。” “哈?”被吓了一跳的雪松瞪大眼退后两步,茫然四顾后求助地望向司空。 “喊少主未免太过时了,”司空缓缓开口,冷着脸解释,“雪松,你依然是植造之邪主——登枝的契约者吧?所以归顺的匡正团同样归属于你。当然,登枝什么都没说,知女,你们喊他无色将军就对了,这是最正确的叫法。” “明白,”知女应声,植葶影母女也跟着一起行礼,“将军。” 天哪这一出……雪松慌忙制止:“别这样我就是名义上的……总之可以了,别这样!我记得你们应该由吉恩老师接管了吧?匡正团的事都是——” 太失礼了吧,自己明明是个新人,却在这么多前辈面前搞了个大排场,这会被当成耀武扬威的吧! “安排我等跟随将军的正是笙大人。”知女还是严正地回答着。 “这是吉恩老师安排的?”雪松有点想不明白,按理来说那样心思缜密、洞察人情的温柔老师不会让他无谓地出风头啊,可司空老师分明也默许了这举动,为什么啊…… “小松果然是了不起的战士啊。”比茜在一旁轻快说着,略微严肃的气氛也渐渐缓和起来,见多识广的前辈们似乎也没那么在意这小插曲,太好了。 “不错嘛雪松,你现在已经有一点实权了喔!”韩峰看起来有点欣慰,“你们刚来时无依无靠要跟着我们,现在挺好。” 这么说的话他们的地位确实算是有了改善,也算是好事吧。雪松缓了缓心情坐下来,继续和大家交谈。 “小松,你的旁边就留一个座位给凯里吧,我催催他……”比茜和雪松隔了一个座位,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凯里真是,这性格该改改了……” “小公子只是作息规律不同,”麦斯太太和蔼笑着,“多讨人喜欢的孩子啊。” “英国小公子早就不是孩子啦,他比你还大呢!”尤玛笑着说,“噢,来了。” 雪松又感受到了空间法术的力量震动,回头时蓝色的法阵已经展开,一个麦金发色的纤细男孩正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在水晶灯的光芒下眯起眼睛打了个呵欠。 “才起来啊,凯里你果然是吸血鬼吧?”比茜挂断通讯说笑着,站起来搭着男孩的肩头介绍,“终于登场了,‘恐怖男孩’凯里·达维斯,巫蛊专家。” “凯里前辈,你好!”雪松热情地伸出手,“我是周雪松。” 看起来衣冠整洁十分乖巧的凯里点点头跟他握手,惺忪睡眼睁开时是温和纯净的蓝:“失礼了……我是凯里,我知道你们。啊那个孩子的眼睛没事了吧?哈登·特斯拉。” “哈登已经全好了,你一定也为他的事操了不少心吧?”这么一说雪松就猜到凯里也一定协助过破解哈登那时的诅咒,“我改天让他跟你道谢吧!” 跟猫一样慵懒的男孩闻言微笑起来,坐下时装饰花朵与十字架的棺材银项链在轻轻晃动:“不必,我也没帮上什么,不过要是能让你的朋友方便时让我研究一下的话,我就感激不尽了。” “凯里,那可是贺先生的小宝贝,真正的小公子哦,”比茜又说笑起来,“珍爱生命。” “你把我当成什么坏人了吗?”凯里轻笑一声,“我们能进餐了吗?” “女主人还没现身,”尤玛往瓷杯里加了一点蜂蜜,“继续等吧。” “伊芙琳小姐总是迟到吗?”感觉已经听过很多遍类似的话,雪松问。 “伊芙琳小姐是有名的迟到女王,从来没有准时出现过。”连布兰德都这样说了,看来天惩者第一美人确实有着不好的习惯。 “伊芙琳小姐迟到也不总是为别的,我觉得今晚这次她是在准备献唱吧。”麦斯太太温和地说。 “献唱?”雪松疑惑起来。 “嗯,你们应该知道伊芙琳小姐是一位有名的歌唱家吧?”麦斯太太这么一说,雪松也想起伊凡说过,花开院里就有伊芙琳的海报。 “我们天惩者有一个乐团asgard,不是普通的乐团,而是专门唱圣歌的音系魔法团,平时也会出动除灵或施结界,而伊芙琳小姐就是领导之一,”比茜解释,“我也是乐团的一员,你们要是会歌唱或者某样乐器,那也欢迎加入asgard呀!” “昭华会小提琴!”雪松马上推荐,这让昭华窘迫起来,“去呀昭华!” “不了……”对于这些,昭华自然是极力推托的。 “你们跟克里欧前辈挺熟的吧?他在团里吹长号。你们的朋友泰雅·希洛和伊凡·希洛嗓子好,他们也会加入的,”比茜鼓励地微笑,“还有赛莉娜·墨丘利、艾莉西亚·赫利洛斯特,都是你们的朋友对吧?” “嗯!昭华去吧,你看熟人也挺多的,不要紧!”雪松极力鼓励,“虽然不是很懂,但这可以学新魔法对不对?” 比茜点头:“嗯,会学到很多东西,精灵语、古神语和一些音系法术。” “挺好啊,昭华去嘛,说不定这样能跟女神有更多的接触啊!”韩峰羡慕地怂恿。 骚动恰恰在这时响起,他们抬头,美艳的紫色贤者正一袭紫天鹅绒晚礼服款款登场,如同沐浴圣光的爱与美之神赐予他们祝福,以绝美微笑与甜蜜嗓音欢迎他们进入众神的国度—— 属于他们的传奇将要真正开始。 — 预告:从一场狂欢到另一场狂欢,天惩者风光背后的浓重阴影却从未消散。远海传来的海妖之歌是黑暗大陆的召唤,天惩者们,请循着星辰与浪涛的指引陷到无穷深处,直到埋骨在髑髅之地—— 下章,thesiren,塞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The Siren 上 【塞壬】 — ——玄世,嘉拉迪雅共和国 “姑娘们,欢迎来到嘉拉迪雅。”黑色贤者沉稳有力的声音宣告了航程的结束,时值黄昏,泰雅和赛莉娜从船舱里走出来时,华丽的城市正在金红色的环礁湖上闪耀着珠光宝气。 一千小岛的嘉拉迪雅共和国堪称玄世的威尼斯,是个极尽繁华的商业之都,也是玄世最有影响力的地区之一。 “好漂亮的城市!”泰雅感叹着好奇地四望,她们的学姐奥尔嘉也快活地点头。 “以守护神浪花与幻梦女神嘉拉迪雅命名的城市,如同名字一样是个推崇现世幸福的开放国度,”另一位学姐达丽娅·南丁格尔也淡淡开口,“在四面环海的环境下无比珍惜浪花泡沫一样短暂的享乐时光,浪漫多情又精明能干的嘉拉迪雅人建造了自己的梦乡。” “对呀,嘉拉迪雅是特别的,每次来这里都会心情愉悦,真是个浪漫精致的城市。任务完成后我们可以去逛逛城市,可以买到很漂亮的饰物哦!”奥尔嘉邀请道,“好久没有这么可爱的学妹加入了,我给你们挑些衣服饰品吧?” “可以吗?”泰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回到支部的话就没有机会买东西了。”达丽娅继续说道,一路上这位美丽的学姐寡言少语,但那股温和中带着忧郁的气质又让人讨厌不起来,泰雅跟赛莉娜讨论过,这位学姐一定是位受过磨难的贵族小姐。 “先专心工作。”严肃的黑色贤者踏上码头,宛若山峰的身影散发着压迫感。 “好的,放心吧玛德琳小姐!”就算这样也在玛德琳身边雀跃地转圈,奥尔嘉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这位天惩者最高大威严的女性。 “哟,玛德琳大姐!”来来往往的船夫和搬运工都跟她们打招呼,看来嘉拉迪雅分部在当地颇受欢迎。 “这次又带来了漂亮姑娘,真好啊。” “别打我的姑娘们的主意。”玛德琳对男人们戏谑的话回以冷语,但男人们都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纷纷让开道路。 “这边!二姐、赛莉——哦,前辈!”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泰雅她们向人群中看去,伊凡正在那里跳着大喊。 “诶?伊凡、阿明?”泰雅惊讶地快跑几步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然后又向弟弟的前辈们致意,“还有……希瑟小姐、米拉小姐?” 来自赤世部的几位都只穿着便服,俨然贵族小姐模样的红色贤者温柔笑着对她们点头,性格跟张扬鲜艳的红发相反。而中性美人玛丽斯依旧英气逼人,泰雅觉得哈登长开了大概也差不多如此。 “二姐你注意点形象,你穿的是修女服啊。”伊凡不出意外地嘲笑起来,性格粗豪的泰雅确实在一群姑娘中显得格外突出。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玛德琳严正地道歉,在她面前显得无比娇小纤细的菲尔希斯娜·米拉连忙笑着摆手。 “学妹们,米拉小姐和希瑟小姐你们认识了,而这位是柯林·南丁格尔前辈,”奥尔嘉蹦蹦跳跳地拉着玛丽斯身旁那位肤色淡青的纤细男孩进行介绍,“称号‘鬼语者’。” “南丁格尔,那你和达丽娅前辈是……”泰雅又望了一眼达丽娅,达丽娅也正淡淡微笑着对柯林致意。 “同一个家族出身,达丽娅是我的后辈。”柯林似乎有点局促,不觉踮着脚尖摇摇晃晃地回答,声音果然也细细的,给人可爱又柔弱的感觉。 “前辈你这么大了啊!”泰雅依然直爽,“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脸色不太好,晕船了?” 何止是脸色……柯林全身都显露出淡青色,动作和神情都有点呆滞和僵硬,如果不是皮肤光滑与常人无异,赛莉娜会认为他是僵尸的。一旁的玛丽斯笑着说等会再解释,大家走起来时赛莉娜看了一下,柯林走路时也似乎不太能弯起膝盖,动作很僵。 “这次联合行动由我们配合赤世的红名讨伐队,现在换乘船只。”玛德琳一边走一边解释。 “你们是红名讨伐队的?”泰雅有点疑惑,毕竟红色贤者也在这里。 菲尔希斯娜轻轻点头:“嗯,赤世的情况与玄世不同,赤世由神族支配,组织在赤世的规模最小,限制也最多,所以大部分的赤世分部成员都会收编为红名讨伐队往返五界。对了,你们知道红名讨伐队是做什么的吧?” 泰雅跟赛莉娜互望一眼,然后轻声回答:“讨伐组织的叛徒,对吧?” “没错。正式的天惩者会获得比常人漫长许多的寿命,而我们这样拥有力量与长寿的‘怪物’,一旦叛离组织就容易引发巨大的灾难,所以……”玛德琳冷峻的侧脸显得更为深沉,灰绿色的眼睛里似乎含着一丝悲愁,“天惩者生出的灾祸,也要由天惩者来处理。” 肩负讨伐叛逃同伴重任的红名讨伐队成员,必须有着强大的实力和坚强的内心吧。赛莉和泰雅望向自己的小伙伴,伊凡和月明都默然不语。 “我们现在要去见的是我们的情报提供者及合作伙伴,一位身份尊贵的女性。”玛德琳说着,带领他们来到私人码头,那里正停放着一艘华丽的船,五彩缤纷像是为节日而准备。 “这么大的船,目的地不在城里吧?”伊凡望望蜿蜒的水城运河,柔波上挤满了货物繁多的尖头小船。 “在城外的小岛,阿斯托尔家族拥有自己的领地。”玛德琳说着又和码头上等候的管家打了声招呼,确认了来访人数后带着他们上了游船,离开繁华的城市向着河流入海口而去。 那个岛屿离城市并不是很远,泰雅她们站在船头便可以看到那属于阿斯托尔家族的海上家邸,那岛屿本身就如同一场表演—— 就在那里,整个岩岛修筑成一座由层层露台叠起的华丽园林,仿佛豪奢的战舰。 “好棒的家宅!”伊凡感叹,目光根本无法从眼前的景色中移开。 他们从侧面靠岸,两排卫兵般整齐庄严的家仆中间那抱着雪貂、一身黑色镶繁复金红星辰花卉纹长裙的女性无疑就是岛屿的女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神情间却极有气度。 “天惩者的诸位,欢迎来到嘉年华岛。”女主人微笑着款款从大理石阶梯走下,声音甜美却又隐含着魄力。 “久违了,梅勒妮女爵,”玛德琳也回以微笑,侧过身为孩子们介绍,“孩子们,这位是阿斯托尔商会的领袖,‘金钱魔法师’梅勒妮·阿斯托尔女爵。” “说是魔法师,我没有任何魔法天赋,”梅勒妮女爵笑着抚摸雪貂光滑如锻的皮毛,“只是个耍弄心计的普通商人罢了。” “女爵你可做到了很多魔法师都做不到的事情,西陆和新大陆的贸易几乎都由阿斯托尔商会包揽。”玛德琳回应,而女爵也回以轻笑。 “我们商会的影响还不至于那么大啦,而且也仰赖你们的协助。”女爵轻快地说着,带领他们走上弧形向上的优美石阶,石阶侧面月桂树的树篱与墙面的薜荔融为一体,整个呈现完美无瑕的绿。走过绿墙石阶后,让人感到豁然开朗的是扇形设计的巨大花园剧场,广阔的剧场错落着花卉,正中放着一尊双女神托举大钟的淡金色华美雕像,一切都绝对超乎期待。 “真棒啊!”伊凡小声惊叹,而女爵灰黑色的眼里也充满自豪笑意,像个普通的纯真少女。 他们走近女神像,玛德琳又介绍道:“那就是天惩者‘长生’的秘密,远古战器之一金露女神。” “喔,用来‘凝滞’肉身时间的神器就是这个?”伊凡兴奋地抬头打量神像,“下面那两个神使承接的金色露水能让人的衰老极致放缓对吧?” “没错。珍贵的金露女神跟神女幕一样是有多件的,”玛德琳又望一眼女爵,态度里带着敬佩,“这一尊是女爵的私有物。” 能这样坦然地拥有并展览一尊神器,可见这位不会魔法的女性有着怎样显赫的地位和能力。而这位黑发姑娘只是自豪地笑着,看起来无比淡然。 “我只是在红死病爆发时得了便宜,”女爵垂眸浅浅笑着,“这是死神给我的礼物。” 红死病,泰雅和赛莉是知道这个的。曾多次在玄世爆发的瘟疫“红死”至今仍是可怕的不治之症,而红死病上一次的爆发地点正是嘉拉迪雅,当时带领这座城市从坟场复兴为西陆文艺与商业中心的伟大人物正是梅勒妮·阿斯托尔女爵。女爵一直声称当时解救自己的是欧斯波特神系的死神戈尔道夫,她为了再次与初恋死神相见而追随死神的踪迹去往新大陆,于是才有了商会跨越大洋的贸易航路—— 不管这说法是真是假,因为有女爵的护卫委托与资助而在西陆站稳脚跟的天惩者玄世分部确实是获益良多。 “你们这次要找的红名者就盘踞在‘黑金航路’上,已经引起关注了,”昂首走在白石上的白孔雀令这错落着提花雕像的花园如同梦境,但女爵继续说着的依然是严峻之事,“我希望诸位能尽快解决这个对我们双方都极为不利的问题。” 果然是讨伐组织叛徒的任务啊……玛德琳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已经确认是我们的红名者了吗?” “不,但至少可以确信那是半妖魔了,无论如何都是你们需要讨伐的吧?”女爵体贴地补充,“如果那真是你们的红名者,作为合作伙伴我不会向魔法公会斯泰拉说明,这样斯泰拉也不会追究吧?” “不必了,如果是天惩者的问题,那自然就该受到惩罚。” “弥诺小姐,这可是对天惩者的声誉有影响的,马上就要有所行动了吧?”女爵抚摸着雪貂的小脑袋,低垂眼睫下是深沉的黑。 “那倒也……”玛德琳的声音低了下去,神色里带点为难。 “有所行动是指……”泰雅迟疑着提问。 玛德琳摇摇头,就像是觉得讲得已经够多了一样敷衍了过去:“你们很快就知道了。女爵,准备一下后我们就出发了。” “晚上去吗?”按理来说对付海上的敌手更需要白天的光线条件,这次连赛莉都有疑惑。 “尽快解决吧。”玛德琳冷峻的神情让人无法多嘴,而女爵也并不反对: “祝你们好运。”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走到了最高的花园平台,这里是最奢丽的舞场,泰雅她们可以想象到,在广阔的天幕下会常有衣裙华贵的宾客在整片水域的最高点起舞,全城人都会知道他们在这里。 “等你们回来了,我们就在这里来一个盛大的舞会吧?”女爵邀请道,“我很希望asgard再来训练演出。” “我想乐团的孩子们也会很高兴的。但现在我们还是得先考虑讨伐的事情,女爵。”虽然意外地不像印象中那么寡言,但玛德琳确实十分地严肃认真。 “我明白,诸位请随我先用晚餐,出海的船只和经验老道的船员都已经就绪,请不用担心。”女爵微微一笑,笃定自信的神情让人放心。 “老头已经侦察回来了吗?” “嗯,他已经在船上了,他不太喜欢在岛上逗留。” “他对富人一向不太友好,”玛德琳微笑了一下,随即严正道歉,“抱歉,失礼了。” “哪里……来吧,请来这边。”女爵也没在意,继续微笑着宴请他们。只是比起一直微笑的她来,明确了任务目的的天惩者们已经陷入了雾一般的愁绪—— “我们根据女爵的情报去核对过资料库了,那恐怕是真的红名者。” “玛德琳小姐,资料认定是谁?” “原世分部,‘塞壬’。” 没有比这更明确的目的了,为杀而起的航程,不容留情。 来的时候正逢一个美丽的黄昏,出发时却是个阴郁的夜,黑暗的海有着隐隐的雾气,气氛不祥。 孩子们回头望去,嘉拉迪雅依然在音乐中温柔地闪耀着珠光宝气,远远传来的小提琴声旋律优美又似带着些许诡秘,也许是含着远海迷雾的夜风乱了那节奏吧。 那就执行杀伐重任吧,愿你们归来时能听到圣洁的钟乐,能再度沉醉于泡沫般短暂的幸福安宁。 — 预告:一个明确的事实是需要杀戮,利刃贯穿的会是昔日同伴扭曲的身体。天惩者,你们是否总是在漫长岁月中失去初心?海妖悲怆的歌声是对昔日梦想的祭奠还是对今日之罪的泣诉,孩子们,在沉醉于嘉拉迪雅的柔波时也别忘记,你们都是离恶魔最近的厄运之人—— 下篇,thesiren,塞壬(下)。 — 新势力简介 魔法公会斯泰拉(stella):意为群星,是西陆由公约缔结的魔法师管理组织,即使是天惩者也从属于斯泰拉,需要服从其日常管理与任务委托。 阿斯托尔商会(astral):意为“星座的、天体的”,与信奉雷火天母的高库莱教廷有矛盾冲突。起源于嘉拉迪雅城的商会,由阿斯托尔家族经营,徽标是金星百合花。目前的领袖是阿斯托尔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梅勒妮·阿斯托尔女爵,经营范围从香料到魔法矿石不等,几乎包揽西陆与新大陆的贸易往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缓更致歉 诸君,抱歉这周还是没能按时更新,一是因为草稿丢了,二是因为六级考试,请谅解……我会尽快补上更新的,感谢你们一直以来默默的支持!期待与你们交流。虽然没有更新,但作为补偿就放出个跟正文相关的小剧场。相信你们还没忘记雪松那个常驻节目—— 【雪松的魔法名师讲堂!】 雪松:今天我没有邀请名师,而是邀请我的新朋友阿贝尔! 阿贝尔:雪松你录这个是干什么的? 雪松:没事,就是玩玩。我们开始啦!阿贝尔你的能力“感官延展”是侦察型的法术,我也正往这个方向努力。能告诉我感官延展是怎样的体验吗? 阿贝尔:大概就是能看得更远、听得更远。但这个能力的限制很多,我还在努力进阶。 雪松:限制……啊,就是只能在有苔藓的地方用吧? 阿贝尔:对……然后就出现了很尴尬的情况,室内会长苔藓的一般是湿润的角落,浴室之类的…… 雪松:某种意义上来说变成了很绅♂士的能力啊。这能力幸好是被正派的你掌握,要是被陆先生那样的……不不不我又说错话了,剪掉剪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The Siren 下 【塞壬】 — 阴郁的夜,黑暗的海有着隐隐的雾气,气氛不祥。 从嘉拉迪雅出发往事发海峡而去,一路上大家都寡言少语。 “我们这次,”玛德琳突然开口,“没有人跟‘塞壬’西比尔·鲁索斯很熟吧。” “我跟她合作过一次,”柯林·南丁格尔在一片沉默中小声回答,“并不算熟,不妨碍任务执行。” “那就好,”玛德琳沉郁的声音在海浪声里更显苍凉,“原世分部……是跨界合作任务进行中半妖魔化然后逃脱的吧?这次她的最新目击情报出现在几周之前,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可为什么会到这么明显的重要航路上发动袭击呢……” “我想冒昧地问一下,”泰雅忍不住问,“前辈,我们都知道半妖魔化这种情况,但半妖魔化是怎么发生、几率有多大?还有……这过程能逆转吗?” 玛德琳望她一眼,昏暗光线下灰绿色的眼睛黯淡一片:“生物在精神忍受力到达极限时容易产生异化,智慧越是高就越容易被魔念侵蚀,然后被邪魔气息入侵同化,这就是次生恶魔。如果次生恶魔的精神重新趋于稳定就会继续进化,变得能收敛恶魔形态、能独立思考并有目的地行动,那就是能融入魔界社会的完全体次生恶魔。而大多数次生恶魔只会保留癫狂不稳的混乱形态,对纯魔族而言只是魔兽等级,那就是我们所说的‘半妖魔化’。几率?那说不定,但天惩者中这几率并不低。至于逆转,很遗憾,目前没有成功案例。” 天惩者中出现半妖魔化情况的几率不低……这就很糟糕了啊。泰雅又沉默了下去,默默听着的赛莉娜想,大概可以理解的,天惩者的工作,危险性和痛苦程度恐怕比想象中更高,恐怕一念之差就会变成次生恶魔吧。而且以前看到有位叫尼采的哲学家是怎么说的?“与怪兽搏斗的时候要谨防自己也变成怪兽。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墨丘利小姐。”低沉的呼唤把她从沉思中打断。 “诶?是,玛德琳小姐!”她急忙回应,而黑色贤者粗犷的脸上似乎浮现了一抹微笑。 “别太紧张,姑娘。我从贺卿那里拿到了你的资料,你是玄世人吧,父亲是孙重道,母亲叫塔姬安娜·墨丘利,你的母亲带着你和你哥哥赛拉斯到白世避难。”玛德琳平淡地说着,凝视她的面容。 “是的,哥哥现在用的名字是孙凛,本届no.1。” “你们兄妹都是优秀的孩子,很难得。你们在白世也遇上水银魔女葛蕾西亚·希罗芙菈了吧?” 右手被泰雅温柔地握了一下,赛莉轻轻回握好姐妹的手,沉声回答:“是的。” “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大概会勾起你不快的记忆,”与粗犷凶悍的外表相反,玛德琳在努力地表达自己的善意,“水银魔女的魔气侵染所制造的魔兽就是半妖魔化产物,西比尔的情况大概会与之类似。很抱歉现在才跟你说,但既然身为天惩者,你总得面对这些。” 回想母亲被残忍杀害的情况确实让人痛苦,但赛莉已经习惯承受,也希望能勇敢面对:“感谢您的关心,我会适应任何环境的。” “那就好。然后,既然这是讨伐行动,那接下来就由红名讨伐队进行指挥。希斯娜。”玛德琳进行了交接,一旦沉默下来,她魁梧的身影在昏黄中就宛如篆刻悲苦的雕像。 “好的,”红色贤者菲尔希斯娜·米拉接着开口,虽然那样地温和,声音也在波涛动荡的此时透出力量感与威严,“诸位,西比尔·鲁索斯是专精于音系魔法的战士,她曾经是我们asgard乐团的一员,魅惑的歌声是她‘塞壬’之名的由来,请多加防范。根据情报推断,她栖身在岩礁上用歌声迷惑船员,同时也有可能以声音召唤并制作、控制使魔,在地形环境等各方面条件下,我们认为她具有二级危险性。” “‘塞壬’的话我听说过,《奥德赛》里人们用蜡封住耳朵渡过海峡,”伊凡开口,“那我们又怎么应对呢?” “音系魔法‘静’,”菲尔希斯娜回答,“但是‘静’的作用时间最长大概半小时,西比尔也很有可能破解这术式,情况并不乐观。这次我们主要使用远攻,尽量降低歌声对我们的控制力。” “这样的话要先探知到对方的所在啊。”月明慢慢说道。 “老头会找到她的。”玛德琳说的是船长罗德·帕诺,称号“紫烟”的坏脾气小老头。 “孩子们,我不认为我们会陷入巨大危险,但我必须说明,”菲尔希斯娜慢慢补充,“我们将要执行的是最令人讨厌的任务,讨伐最要不得的是心慈手软,这样对红名者和我们都是折磨,所以不要迟疑,死本身是不痛苦的,痛苦的是过程。” “明白、明白!”大声的回答传了过来,大家抬眼望去,回答的却是小老头肩上的金刚鹦鹉。 “我们被发现了,”小老头罗德说道,“她想跟我们说话。” 沉默中玛德琳率先站起来走向甲板,大家缓缓跟上,走入浮动的夜雾。 “西比尔·鲁索斯女士?”玛德琳向着茫茫昏暗大声开口,起起合合的淡雾波浪一样在她的面前摇动。 耳边是大海和微风的鸣动,然后,一把动人的声音缓缓地穿透夜色与雾气遥遥回应:“是的,我是西比尔·鲁索斯。” 轻柔清晰的女声……她真的是怪物了吗?赛莉努力往前望去,依然只能看到浓郁夜色。 “我们是天惩者,我是玛德琳·弥诺!”玛德琳沉声开口,不曾动作。 “你们是来讨伐我的吗?”西比尔柔和的声音含着忧伤的平静,“我已经等了太久……拜托了,我已经忍耐了几十年,已经不想再吃了……” 什么?并不抵抗吗?这反而让人更难下手,如果这不是谎言的话—— 伊凡他们面面相觑,沉默中西比尔继续说道:“身为人类的我渴望着终结……但我无法阻止我的魔念,请……不要大意地过来杀掉我吧!” “我们明白了,”玛德琳沉声回应,“老头、希斯娜。” “好。”小老头罗德叼起烟枪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暗色烟雾来—— 那团烟雾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舒张开来,融入海雾便逐步成为一个整体,于是前路渐渐清晰起来,那是暗淡月光下一片动荡的昏黑。菲尔希斯娜一扬手,玫红的火屑便像无数花瓣飘舞,照亮前路。 “暗礁危险,请……”西比尔的声音陡然转弱,然后断续着开始了类似呜咽的声响,“……啊……对不起——” 海妖魅惑的歌声低低传来,伴着海潮悠悠起伏,空灵冷冽地传入意识—— “‘静’!”玛德琳将卡洛斯的魔法卡片扔向空中,散碎开来的粉紫色光芒带来死寂,海风依然在脸上拍打,赛莉紧握栏杆呼吸着温湿海风才重新感觉到一股安稳,她和所有人都同时失去听觉,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 玛德琳回头示意,玛丽斯走上前来扬起带着黄金手镯的手,强烈散开的金色光芒引发巨大震动,船上备好的兵器一同闪耀着金光飞了出来,像是无数腾飞的海鸟。 没有一丝声响……赛莉知道这会对魔法师的控制力造成干扰,但玛丽斯依然稳稳地操纵着百万兵器往前投去,前方死寂的压迫感也仿佛百万的鱼群游动着冲击而来,两者猛烈相撞,在玫红的火光下像是一场爆炸! 是数量众多的海兽,夹着一些海魔……都是被西比尔的歌声操纵过来的吗?赛莉望向玛德琳和菲尔希斯娜,两个贤者默然注视着战况,还不准备协助。 旁边的泰雅缓缓行动,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解放了从大姐帕丽斯那里继承的“不死”纹印,然后驱动海水—— 就跟当初海魔拉尼娜控制风暴洋那样,用水浪和巨大威压驱逐兽群,为船只开辟出道路来。 望了一下前方后,菲尔希斯娜猛然发力,她玫红的花火在小老头罗德的紫烟里燎烧,转瞬将前方照亮。 船只继续往前,没过多久就能看到一片阴影浮现在海浪之上,是岩岛。 这时罗德又回头对着大家做手势,泰雅也很快一起比划起来,像是在表示船只不能再前行了。赛莉努力望去,浪头间隐约可以看到礁石…… 然后是……潮水一样漫上来的血腥恶臭,入眼的是几具浮尸。 正在迟疑,达丽娅·南丁格尔突然扒着船沿伸出手去:她袖间飞出了浅绿色的光之丝线,那飞撒开来的丝线穿透正在爬船的几具腐尸,猛然将那些邪恶的傀儡撕扯粉碎! 被包围了,西比尔长年遗下的死尸恐怕数量众多,再加上海兽……但是可以应对,讨伐队成员实在是太强劲了,那源源不断的使魔在玛丽斯和达丽娅手下毫无招架之力。 只是船不能再靠近了,泰雅继续发动能力,转瞬封冻的海面形成了一条坦途。 速战速决吧!玛丽斯率先下船而去,玛德琳和菲尔希斯娜示意泰雅姐弟留在船上稳住后阵,然后便带着柯林、月明和赛莉下船跟上。 就算听不见声响,脚下传来的震动也充分传递了危险信号。赛莉能看到冰面下有着海兽和人类的累累尸骸,前方光秃秃的岩礁上就是他们要讨伐的怪物—— 尸海中央巨大的鸟身女妖。 结着霜花的羽毛凝了血迹,巨大的魔兽保留着包覆羽衣的人身,弱月下雕塑般分明的容颜依然属于那样秀美的女性,悲戚地望着他们,不可遏止地沉醉在绝望的歌唱里,呼唤着所有人的靠近—— 然后在心底遥远的角落,那低回的吟唱传响了起来! “静”的效果出现了裂痕!感觉到那股痛苦和悲戚传入感知,赛莉抬眼注视歌唱着的美丽女妖,那淌出眼泪的褐发女妖正抖动羽翼,无数羽刃随即飞射而来! 赛莉感觉到后方汹涌而来的力量,泰雅驱动了大气将羽刃尽数卷走,但女妖依然在风暴中岿然不动—— 「过来吧……」那悲哀的声音在呼唤着每一个人。 需要一击必杀的力量……半妖魔的自愈速度太快,玛丽斯的觉魂剑醒和泰雅的冰风暴都不能做到这点,身为体术师的玛德琳小姐也不行,只有米拉小姐、月明和自己能试试了吗……赛莉望一眼操纵火焰的两人,互相示意着继续逼近西比尔。 「爱我吧……」魔海中央泪流满面的女妖还在低低地唱着,勾起人心深处的怜悯与痛苦来。 玛德琳像是开口大声呼喊起来了,赛莉除了那鸣泣外听不见一丝声音,但玛德琳说的大概是“我们爱着你”吧? 因为爱着才会想解救,但是天惩者的解救方式也只剩下杀戮了,必须这么做。 『西比尔·鲁索斯女士!』要传达的话只有这时候了,赛莉也迎着腥风大喊起来,『对不起,但是我们如你所愿地来了,我们要把你带回去!』 「来我这里吧……」那悲哀的呼唤像是含了一丝笑意,女妖要再次振起的羽翼硬生生地颤抖着。 身为人类的她在与身为妖魔的自己搏斗着……虽然明白却无能为力,赛莉也知道有些变化难以逆转,就像生死之间无法安然对调。 『沉黑甚于苦难者,黑暗中涌动的死亡之潮啊,如今回应我的召唤!』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赛莉在歌声中竭尽全力地引导出力量,『我是恶魔!我就是黑暗,我就是死亡,我是你们的统领者!』 西比尔就像应和一般跟着她引向死亡的咒语吟唱着,黯淡月色之下深邃美丽的面孔如同殉道的圣者。在她们的四周,从所有邪气中回应召唤翻涌起来的杀意凝结成浓黑的死之海潮,遵循意念去实现可以预见的命运—— 『在此奔涌毁灭,暗影海潮!』 在黑水所主宰的世界里,赛莉感到自己的法力达到了巅峰。她看着自己引导的黑暗奔涌而起,将整片岩礁吞没。 静寂之中唯一的歌声终于变成凄厉哭号,转瞬被死亡吞噬。然后在黑暗散去之后,他们所有人的眼前只有狼藉的尸山,入耳的是海兽海魔嚎哭般的悲鸣,以及风与浪涛千万年不改的无情骚动。 在这苍凉的合唱中,菲尔希斯娜慢慢呼唤道:“柯林。” “好的。”柯林僵硬地跳着进入尸海,然后在散碎消失的羽毛、筋肉中慢慢翻出一具毫无损伤的尸体来:“她在这里。” 赛莉走近了些,看见西比尔沉睡一般躺在柯林膝上,布满泪痕的面容平静地含着一丝笑容,仍然美丽得带着梦幻。 柯林温柔地把纤细的手覆在西比尔的额头上,幽幽的蓝光从他的手上散发出来。然后他闭上眼睛缓缓地开口:“我的名字是西比尔·鲁索斯,来自美丽的希腊科孚岛。” 这就是柯林的能力吗?读取死者的意念,确认红名者身份并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 “我的力量因为夺走我的所有的海难而觉醒,我用这股力量成为天惩者,用这力量去一次次弥补当初的遗憾。我应该是实现了梦想的吧,但在征讨黑暗大陆的时候我却再次在海上迷失方向,这一次我堕落成了海难的制造者……”柯林毫无表情地说着,声音却极为轻柔悲伤。 “我知道我应该死去,但我身为恶魔的肉身不允许我的死亡……我期待着知道我名字的同伴们继续爱着我,只有爱着我的人才会记得我还没有回来,会在茫茫海上寻找我、呼唤我,然后把我的尸体带回科孚去吧……我的归宿必然是死亡,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我带回去?” 玛德琳走上前来,那样魁梧粗犷的女性,抱起西比尔时却那样珍重柔情,嘶哑的声线里也像是有着轻颤:“现在我们回去吧,西比尔·鲁索斯女士,我们的友人和分担厄运者。” 然后,迷途的战士会归葬故乡。赛莉走在玛德琳身边,她望着西比尔苍白的面容,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所有天惩者的结局都会是不自然的死亡,死于敌手或者同伴之手,到底哪种会比较幸福呢?西比尔的命运也是自己和友人的命运吗,到时谁会将自己埋葬? 那瞬间她不安定的心里,浮现出的是哈登的面孔来。 — 预告:“成为天惩者,大概都有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失去一切才会来这里,不然谁能安然承受这种命运呢?” 力量、正义、纪律、残酷、深情与不幸,哪个才是天惩者的特征呢?今天、明日也会不断追求漫长生命里正直存活的理由吧,天惩者们,直到终末带走你们的魂之火花—— 下章,断罪之花。 —附 本篇的twish的歌《thesiren》,本章标题即出于此,建议一听。下面是歌曲的中文翻译: 一位对着大海(/海豹/封印)演奏小提琴的女性 呼唤的声音所能到达的地方 — 【水手】“是谁把我的手绑在了舵轮上? 十二星座转向我”/我感到天旋地转 【塞壬】(“来我这里”) 【水手】“某处地方显示了我的命运/我的命运就在前方 我听到了但我将看到什么?” — 【水手】我将自己绑在了舵轮上 风与我的帆对话,而不是我 【塞壬】(“来我这里”) 【水手】“某处地方显示了我的命运/我的命运就在前方 我听到了但我将看到什么?” —注 我看到有几个翻译版本,第一句是似乎有争议,这里因为听到了s,所以我认为是seals,封印或者海豹的意思。另,斜线后代表该句的另一种翻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特别篇 春风馈赠之物 千年如一的历法又即将进入新春,围绕着贺岩枋的空气终于又骚动着充满了阴谋的气息,而贺岩枋对此无可奈何—— 就算根本不在意时间,这股骚动总会提醒他每年一度的麻烦事就要降临头顶,而他不能拒绝。 大年初二,也许是固定的折腾贺岩枋之日。因此贺岩枋今年也早早地许愿,希望大年初二那天自己能安安静静地躲起来。 与他这边的气氛相反,在背着他的地方,天惩者的大家都早在出征玄世前就为即将到来的大年初二摩拳擦掌—— “所以你们都有什么方案啊?”哈登问道,“我们这都是第一次参与庆祝活动,那你们这些老熟人呢?” “折腾他。”奥利奥回答得无比真挚,雪松似乎能理解贺岩枋为什么总是对这大孩子一脸嫌弃。 “不行,这样下去又会一团糟,”惯于收拾烂摊子的蓝色贤者副官海德拉·卡特推推眼镜,“首先我们的宗旨是让贺先生高兴,要围绕这个目的来行动才行。陛下,宴会的布置我会全权负责,您先说您的主意吧?” 奥利奥转转蓝眼睛,然后满意地开口:“还有谁比我更懂他的喜好?他又不喜欢大排场,你们围上去喊他爸爸比什么都强!” “……我拒绝,”哈登把嫌弃都写在了脸上,“虽然能想象他会高兴,但这也真心太小气了。” “不不不,这很棒,但比起你们来喊,总部长去喊一声爸爸会超级棒!”卡洛斯插了一句话,随即缩到司空的背后。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海德拉厉声否决,奥利奥也用冷漠而瘆人的目光扫了一眼卡洛斯。 “那卡洛斯你呢?”哈登接着问。 卡洛斯重新坐回来,笑嘻嘻地拿出一本美女杂志:“送什么都不如送老婆,给——” “滚。”哈登断然否决,并送了他一个白眼。 “要是这么容易就找到一个合他心意的女孩,那就再好不过了。”奥利奥嘲讽地说着,摊了摊手。 “我觉得把总部长您塞进礼物盒的话会挺合——” “我拒绝,”奥利奥微笑着否决了丽贝卡的提议,“我才不跟他谈恋爱。” “要说的话也是他拒绝你才对。”卡洛斯勇敢地作为好兄弟为贺岩枋在毫无意义的地方争颜面,然后被奥利奥准确地用巧克力糖爆头,为了配合还浮夸地啊了一声倒在沙发上。 “这样真是毫无进展啊……”伊凡一边吃着糖果一边开口,“总部长,您认真地想想您平时是如何讨女孩子欢心的,我觉得也差不多嘛,贺先生又不挑剔的,您就结合一下到时的环境想个大的方案吧?” 奥利奥闻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征服达克帝国,把那些城堡送他,改成他的名字?” “……大开眼界,”哈登的表情异常复杂,“但我想你就是把达克帝国改成贺岩枋国,他也开心不到哪里去。” “这套路完全不对贺先生的口味呢……”丽贝卡也极为惋惜地叹气,“还是应该把您绑满彩带送到他房间——” “丽贝卡!再说就请你出去!”海德拉的目光凌厉了起来。 “想给贺先生送礼物实在太难了……”雪松苦恼地叹气,“因为送什么都会很满足,反而更难选个自己能认可的礼物……” “总之会场选在嘉拉迪雅,先跟梅勒妮女爵那边商量好吧,”司空面无表情地说,“再参考她的礼物。” “她有钱啊,我们能比?”卡洛斯忧伤地摇摇头,“谁出的馊主意,在哪里搞不好,老贺收了她的礼物后我们还能送出手?” “你是在瞧不起我们陛下吗?”海德拉憋不住了。 这群人不行啊……雪松跟哈登郁闷地对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然后到了大年初二的凌晨—— 来到嘉拉迪雅的贺岩枋果断地在零点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还躲起来了?”卡洛斯抱怨起来,“一定是你们表情太诡异把他给吓到了!” “谁的表情都不如你浮夸好吗?”哈登反驳完又沉默地从嘉年华岛之巅远眺灯火辉煌的嘉拉迪雅,恰逢嘉拉迪雅狂欢节,整座水城都五彩缤纷地狂热舞蹈起来。 雪松默默地感知了一下,苦恼地摇摇头:“贺先生藏起了气息,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找不出来啊……” 哈登无奈地摇摇头:“偏偏在这时候闹起性子来,这真是……” “不过确实很头疼吧,”雪松觉得可以理解,“贺先生的朋友太多了,也许会觉得一个个回应很累吧?他其实不喜欢大场面嘛。” “就是因为这样才安排在嘉年华岛啊,来这里的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友人!”卡洛斯想了想,“啊……也许把总部长踢出去的话他就满意地回来了。” “你何苦要这样挑衅总部长呢?会被打的。”雪松好意提醒,然后继续苦恼,“那怎么办呢?贺先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要不然我和阿贝尔一起……” “不用了,其实你想找他的话就去跳舞人群里找找惨叫最响的地方就准行。别管了,他心里有数,浪得差不多就会回来的,放心吧,”卡洛斯伸了个懒腰,“我们还是把会场都准备好吧,今天的食物都准备好了吗?” — 与此同时,贺岩枋在一家旅馆里十分畅快地睡了一觉,然后确实在喧闹清晨中混进跳舞人群里。连绵的阴雨把嘉拉迪雅的天空洗刷成柔和的蓝,整个水城就像被春神的琴弦拨动心绪,换上节日绚丽闪耀的盛装并戴上奢华面具后,就连疲于应付宴会的他也感到十分轻松,像是这五彩花丛里自由的金翅雀。 其实也没有卡洛斯他们说的那么差啦,招架不住美丽女孩热情的邀请,贺岩枋跟着一起跳起来,笨拙僵硬的动作惹得女孩们直笑,倒也得到了不少善意的指导—— 最后以他踩了女孩们几脚为结果告终,在女孩们的笑声中,他道着歉离开了游行队伍。 这么多年了,他究竟还是没学会跳舞。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笙见面时跳的尴尬舞蹈,后来他们终于有了亲密相处的时候,笙又教过他很多遍,每一次都被他的笨拙所打败。想到笙揉着脚眼含热泪的样子他又笑了起来,今天……笙也会来吗? “有辣椒吗?最辣的那种!”正在想着,一把嚣张的声音操着蹩脚波尔可语大声响起,这可明显得很—— 贺岩枋混在人群里望去,是克鲁特,旁边还有……奥利奥。两个人都把面具给扯到了一边,大大咧咧地露着脸。 这两人凑一起居然没打起来……贺岩枋不由停下来观察,两人只是互不理睬地在那挑拣着。 “有花椒吗,花—椒,”克鲁特继续问,听他屠宰波尔可语令人有种要上前当翻译的冲动,“不不不不是说那个……我是说花椒!” 沟通无果后克鲁特终于扭头用通用语问奥利奥:“这家伙是听不懂还是说没有花椒?东西凑不齐的话没法做火锅。” 奥利奥冷艳高贵地望了他一眼,总算跟店主字正腔圆地说了花椒的正确单词,店主这才笑呵呵地去拿花椒了。 “干辣椒、胡椒、大蒜、老姜。”克鲁特理所当然地要求继续翻译。 奥利奥厌烦地瞥了他一眼,自己去找调味酱去了。克鲁特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拜托大少爷,早点买完我俩也早点互不相干好吗?别整那些没用的,你懂个屁。” “我也会做菜,”奥利奥回头挑衅地说,“罗勒酱茴香酒炒鱿鱼。” 那倒是真的,贺岩枋能证明,奥利奥意外地会做菜……克鲁特不信任地轻蔑撇撇嘴:“好嘛海洋风情,可是那小子爱吃辣的,给我去问一下,干辣椒。” 是在为自己准备麻辣火锅吗……贺岩枋望向克鲁特,这坏脾气的家伙也算是把自己拉扯起来的长辈,以前似乎总是他拉着自己去逛各种庆典。 谢天谢地,克鲁特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总算活了下来。贺岩枋温情地回想着以前,这时克鲁特又大喊起来:“你要用那玩意干什么?” “染色,”奥利奥快活地拿着一包蓝紫色粉末,“我还要做一个蓝莓蛋糕。” “这玩意不能吃,跟龙胆紫一样,吃了每个人的嘴和舌头都会变成这颜色,真会持久染紫的我跟你讲!”克鲁特一把抢过粉末,“去去去!” “这就是给岩枋特制的啊!”奥利奥愉悦地笑起来,“我做的蛋糕,他不能拒绝。” 好极了,看我今晚把蛋糕拍你脸上,让全岛都看着你变成紫色。贺岩枋冷漠地想,这时奥利奥猛然望过来,嚣张地微微一笑。贺岩枋回了一个冷眼,转身就混进人群里继续走。 现在还是上午,他还可以四处转转,看看歌剧喝点葡萄酒,在晚宴之前回去道个歉,跟往年一样接受礼物、公开致谢。并不是讨厌任何人,他只是觉得有点累罢了,但是对于自己被那么多人在乎这件事,他依然充满了幸福感。 他经过大街,大街上正进行着嘉拉迪雅传统的驱魔游行,群魔乱舞模糊了真实与幻梦的界限。正中央甩着长矛、面具满是血点的便是毁灭过城市的红死魔,四周戴着鸟一般长喙面具、乌鸦一般漆黑的沉默舞蹈人群是瘟疫医生。双方诡异肃穆的样子曾是那段黑暗日子里所有人的噩梦,如今他们的形象成为烙印,所有面具缤纷的游人都围着他们舞蹈,像在表示着无畏和征服。 “我不习惯这样,”贺岩枋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太奇怪了,我想放鞭炮,这是大年初二!” 是雪松。雪松和哈登、艾莉西亚也提着东西走在人群里,为了方便也把面具给戴在了脸旁。 “我们可以假扮驱魔人把鞭炮扔上去炸,这几天在嘉拉迪雅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的。”哈登跃跃欲试,雪松慌忙把他给拉住了。 “别闹了,看看还有什么没买?”艾莉看了看清单,“调味料是总部长他们去买对吧?” “对啊,”哈登说着又笑起来,“周雪松你要不要买点解辣的东西,我们都还记得你说的,‘我们岭南周家世代不吃辣’。” “哎你还要嘲笑到什么时候!”雪松哭笑不得,“今晚有很多吃的,我不吃辣总行了吧?” “我听说女爵运回来了一堆体型妖魔级别的大龙虾,”哈登拍拍他的肩比了个大拇指,“你将会是第一个尝试魔兽菜肴的勇士。” “……真的假的,现在回去请厨师给我煮粥还来得及吗?”雪松瞪着眼睛一脸复杂。 “别吓唬他,没那么夸张,”艾莉笑了起来,“说起来现在几点了?陆先生该帮我们把礼物拿回去了吧?” “还是别催他了,万一还没行呢?谨慎点。”哈登说着,突然错愕地往前望去—— 一阵惊叫从巡游队伍中爆发出来,舞蹈的群魔被冲散,卡洛斯正嗷嗷叫着被一堆失控的人偶追着。 “老天!你搞什么鬼!”哈登一脚踢开一个陶土做的小人偶,“我们的东西呢!” “先搞定这些!妈呀我再不要随便碰魔法店的东西了!”卡洛斯鬼叫着躲到孩子们身后,贺岩枋实在看不过眼,稍微驱动了气息就把那堆自动人偶给拍散了。 “老贺!你在这里啊!”卡洛斯也不觉得尴尬,哈哈地笑着就跑过来。 虽然是很麻烦的事……贺岩枋呼出一口气,轻轻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嗯,我回来了。” “生日快乐,贺先生!”雪松来了个热情的拥抱,春天甜美清新的花香就这样萦绕鼻尖。贺岩枋轻笑着回应拥抱,望向一旁时看到哈登一向酷酷的表情里也含着柔软的笑意。 卡洛斯凑过来,神秘兮兮又满脸猥琐地压低声音:“老贺,我准备送你一个女朋友。” 贺岩枋和善微笑着温柔开口:“请你走吧。” 卡洛斯不识时务地继续贴过来:“我给你在珍网注册了一个账号,回去看看——” “滚。” 卡洛斯捂着胸口装出伤心欲绝的表情,转身就小碎步跳着舞到了小码头:“走吧,回嘉年华岛!” “你来开船,我就不坐了——”哈登嫌弃地说着,被雪松给推了一把,稳稳落到船上,“周雪松等会单挑!” “别吵了,上来,我来划桨。”贺岩枋帮雪松提着物件,华丽小船在晶然的水波里招摇漂浮。 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现在他们驶往嘉年华岛,虽然知道接下来又是盛大的宴会,贺岩枋感到心情依然平静。 “日安哟!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路过的渔船上传来热情的招呼,戴着面具的渔夫们招着手。 “日安哟!”卡洛斯也用浪漫的波尔可语大声回应,然后拍着贺岩枋的肩,“伙计!我的兄弟今天生日!” “快乐哟,异国的公子!”小渔船那边便传来一阵快乐的笑声,两个陶罐从那边扔了过来,“嘉拉迪雅女神保佑!你又从众神那里得到了新的一年!” “谢谢啦伙计!嘉拉迪雅女神保佑!”卡洛斯接过小陶罐,然后快乐地把罐子显示给贺岩枋看,“哟呵呵你看!墨鱼!” 雪松好奇地凑过去看,然后惊叫着躲过了墨汁喷射。陶罐里墨鱼正紧张地瞪着它们,另一个罐子里是一条正在疯狂挣扎的蝎子鱼。 “夜钓抓到的!可鲜啦!把蝎子鱼的刺割掉,女神在上,你会喜欢的公子!”渔夫说着又扬扬手里的酒瓶,“配紫罗兰之月!” “谢谢,快乐哟!”贺岩枋笑着大声道谢,小船摇摇摆摆地靠近了入海口豪奢的华彩战舰。 “兄长你回来了?”梅勒妮女爵在花拱下远远地招手,“准备好接受祝福了吗?” “这次谢谢你了小梅,还得麻烦你准备。”贺岩枋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走下来,轻柔地搔搔她怀里小雪貂油亮闪光的皮毛。 “哪里,我的嘉年华岛能抢在未来城与奥术城之前成为白色贤者的庆生地,这可是值得夸耀的事情!”女爵微笑着拥抱他,“我的礼物是一件远古战器,我成功把它从拍卖会拍了下来,你会喜欢的对吗?” “小梅你花了多少?” “没花多少,我可是独具慧眼的投资者,在他们还没认识到商品价值时就已经出手了,告诉我你喜欢——”女爵像个向兄长邀功的普通女孩般展示手中的珠宝盒,“‘生命之血’,稀世珍宝。” “小梅,你真的理解它的价值吗?”贺岩枋愣住了,然后轻轻拿起那条看起来很简朴的白银草叶纹红宝石吊坠,“这是真的,能够——” “我明白,所以才知道你需要它。”女爵微笑着注视他,“说你喜欢,这是唯一的要求。”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贺岩枋珍重地收下礼物,再次拥抱这个普通而不平凡的女孩:“我很喜欢,谢谢你。” “你正好赶得上下午茶,来吧,米尔顿王早就准备好了。”女爵带着他走到蔷薇攀缘的雪白凉亭,在风信子蓝的天空下,花园入目都是春天难得的明艳颜色。 “要吃蛋糕吗?”雪松欣喜地问,“总部长特意下手做了个蛋糕哦!原来他手艺这么好!” 好极了,加料蓝莓蛋糕?贺岩枋微笑着看着奥利奥亲手托出来的白银盘子,等着在揭盖的瞬间把它拍在那张俊美脸孔上—— “……杨梅?”笑容在一瞬间透出惊讶,贺岩枋无懈可击的表情终于转变成了疑惑,这让奥利奥得逞地轻笑起来。 “这季节为了拿到新鲜杨梅可费了不少工夫,”奥利奥把漂亮的小蛋糕托到他的面前,笑得温柔,“吃吧。” 可恶……为什么会是杨梅!这跟珊瑚珠一样红得发亮的果实是这样地可爱,看起来又大又香甜,实在是诱惑至极。看出他的馋劲,奥利奥诡秘地弯起了蓝眼睛:“我跟小松事先挑好的,你不是最喜欢吃杨梅了吗?” 这会有诈吗?会用了红染料吗?贺岩枋迟疑地望望雪松,雪松正用亮晶晶的眼神期待着:“是我跟总部长一起完成的!” 啊……没办法,贺岩枋从蛋糕顶上拿起一颗大杨梅吃了下去,杨梅酸甜甘美的滋味瞬间温柔地软了齿牙。 “……好吃。” “对吧?”奥利奥用叉子替他叉了一小块,语气温柔得充满危险的意味,“来吧。” “你停下来,我自己吃!”马上被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贺岩枋拿过蛋糕,然后又问雪松,“……小松,我有没有……变成红色?” “啊?”雪松茫然起来,一旁的奥利奥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 “好了快吃掉,东西还多着呢!”克鲁特也骄傲地显示自己手里的珍贵礼物,“给你!” “这是……”贺岩枋看着他掌心那白瓷容器中迷你可爱的多肉植物,“杜兰迦宝石?” “没错,国宝!费好大劲给你育了一株!够意思吧,这是美纳国境外唯一的一株!别整天浇水啊!” “太棒了!”贺岩枋喜笑颜开,不由用力拍拍他的肩。 “拿好了,然后是重头戏,小鬼们?”克鲁特哈哈笑着,然后往后一退—— “贺先生!生日快乐!”他瞬间被孩子们围在中间,被各种宝石护符闪得目眩:红宝石白银项链、绿松石手链、黄金镶水晶纽扣、蛇纹石玛瑙珠手镯…… “这一轮下来从头到尾都戴满珠宝了,好奢华哦老贺!”看着贺岩枋哭笑不得的样子,卡洛斯大笑起来。 “这些都是美纳沙漠出产的宝石,之前出征时小鬼们偷偷挖捡的,”克鲁特说道,“他们都背着你打磨原石好久了,还要偷偷请教饰物加工师傅和护符制作师,你知道魔法护符做出来有多难。” “不枉我去魔法商店鉴定,刚才才通过最后加持的咧,全部都达到专业标准,选修护符制作课程都能满分通过了!”卡洛斯也担保,“老贺,他们都很用心哪,都努力做成你喜欢的朴实式样,也很好看吧?” “真的,”虽然戴着满手满脖子的护符实在有点沉,贺岩枋还是笑起来,“很难做出来吧?谢谢你们。” “那卡洛斯呢?真的去找人来相亲?”哈登一边给贺岩枋戴了绿松石手链一边问,这让贺岩枋再次无语地望着卡洛斯。 “啊哈哈开玩笑的啦!”卡洛斯连忙把一个一人高的大木箱推出来,声音响彻宅邸,“老贺我给你定制了充气娃——” 他话音未落,木箱里便爆出一只手来直捣面门。在大家的惊呼中,抱着精美书册的美少年从木屑里净美无瑕地露出身形,声音清亮含笑:“兄长,生日快乐!” “你来了啊……”贺岩枋笑着拥抱纤细的美少年,“谢谢你,笙。” “为了让他有时间过来,我可是帮他处理了好多文件!”卡洛斯擦擦鼻血,撅着嘴邀功,“还有,我和他努力给你翻译的加略民俗百科图谱!手抄彩绘仅此一本!” “真的?”贺岩枋的眼睛也亮亮的,他沉默一下又轻笑一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真的,谢谢。” 其实他早就忘记自己是哪一天诞生,也并不在乎那夜雨连绵的寂寞日子。但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有人会在乎他在哪天生日,就算知道这只是一个象征的仪式也由衷地为他祝福? 所以就诞生在大年初二吧,在春节里与在乎自己的人们一起欢笑,忘记千年以前那沉寂冷漠的诞生之日,让那个春天在挚爱之人的眼中重新复活—— 没有意义的人生在被爱的时候开始改变,春风把一切带到你的身边,而微笑着的你也成为了春风赠与他们的珍宝。 生日快乐,穆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断罪之花 上 【上篇,人形之舞】 ——白世东洲,未来城 天惩者白世支部的宏伟大厦就矗立在未来城的中央。 九月三日,艾莉西亚和雪鹤进入未来城支部的第三天。在哈登他们开始学习、雪松他们开始早巡、泰雅她们开始出海时,这两个女孩进行了体检、战斗力评估和常规锻炼,直到今天才正式定下了岗位:雪鹤进入了日巡组,而身为公主、汪震亲传弟子且评价极高的艾莉西亚则进了秘书部。艾莉在送雪鹤出去巡逻后终于得到了进入高层的机会,随着自己的负责人——“华焰之撒手”迪米崔欧斯·巴巴洛大奇乘坐电梯。 一路无言,艾莉望向迪米,虽然迪米也在妖王都跟他们一起经历亡者异暴乱,但由于个性冷淡严肃,他始终没有跟孩子们相处融洽。他穿着白世分部的白镶金边军服,看起来俊美又极有威严,不愧是未来城支部有名的迷人冰山。 “迪米前辈在吉恩老师担任后鬼的时候一直是代理副官吧?”艾莉首先打破沉默,缓缓询问。 迪米用同样碧绿的眼睛注视她,发出喉音:“嗯。” 真冷淡啊……艾莉微微一笑:“迪米前辈长得有点像我的哥哥雷利亚,连性格也有点像。” “不太像,”迪米竟然接话了,“我见过雷利亚王子,他比较会交际。” “才不是呢,雷利亚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干脆胡来的,父亲常说他。” 迪米只是微微一笑,继续沉默地带着她走,来到贺岩枋所在的楼层。走廊墙上有电子告示板,艾莉望了一眼,“塞壬”西比尔·鲁索斯的死讯已经发布在系统中,讨伐队伍里有着伙伴们的名字。 迪米望了消息一眼,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艾莉猜那是黄金龙种族的祈祷仪式。 他们穿过走廊来到贺岩枋的办公室门口,迪米轻轻敲门,这下艾莉终于听到了熟悉的温柔声音。 贺岩枋的办公室很大,看着却很温馨,依然有着贺岩枋所喜欢的古朴厚重感觉。贺岩枋坐在落地窗前对他们微笑,然后就让他们随便坐。 “随便坐,”迪米对艾莉重复了一遍,然后对贺岩枋轻轻点头,“我出去工作,有事请随时呼唤。” 望着迪米走出去,贺岩枋又笑着问:“这几天还习惯吗?” “嗯,没问题。”艾莉坐下来,目光好奇地投向贺岩枋那照片墙—— 暖色的墙壁上错落着各种各样的照片,他和吉恩、卡洛斯、司空和众多天惩者成员、政界要人等等的合影,还有这个夏天里跟他们的照片。 感觉很荣幸啊,自己也会出现在上面……艾莉再望向桌面,上面也放了几个小相框,吉恩恢复远野笙身份后的照片,还有雪松那张上了《降魔者》月刊封面的明丽照片。 “我很喜欢这些照片,”贺岩枋微笑着一边泡茶一边轻柔开口,“之前都没有征询你们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要是觉得选得不好看的话就换掉。” “挺好,我挺好看的。”自认相处得还算愉快,艾莉开玩笑地说着,然后在心里疑惑着—— 他跟奥利奥的照片,只有很小很不起眼的一张啊。 也许只是她多虑了吧,但鹰蛇不和的传闻实在太多了,总让人担心。可是她不能不识趣地提这种被问烂的问题,何况确实有一张很好看的合照在那里。 担心被他察觉心思,艾莉又继续望向桌面,然后好奇地问:“这是小时候的哈登和他姐姐吧?” “嗯,很可爱吧?”贺岩枋微笑着拿起那相框,那是一张晴日海边的合影,他抱着小小的哈登姐弟,三人都笑得十分开心幸福—— 像是真的亲子。他的话一定是个很好的父亲吧,那样地温柔而负责,也有着威严与力量。 “哈登的样子没怎么变嘛,不过真看不出来,小时候居然看起来这么软。”艾莉有时挺讨厌哈登的,那小子总是那么毒舌嚣张,让人想打架。 “其实哈登一直没变啊,只要你对他好,他一定会待你温柔的,”贺岩枋轻笑起来,“他对外人总是显得很凶,只是现在装得更酷一些,对人好时也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 幼稚的小鬼,艾莉腹诽着微微一笑,然后又说:“其实是贺先生你被折腾习惯了吧,要是我的话就会喜欢乖巧可爱一些的——” 愉快的聊天氛围突然被来信通知打断,贺岩枋说了声抱歉后看了一眼电脑的邮件,晴朗表情随即黯淡下来。 “西比尔·鲁索斯女士的葬礼在明天举行,”他慢慢说道,“正式的天惩者数量有限,大家如果情况允许的话都会参加。” “贺先生你跟鲁索斯女士熟悉吗?” “不算太熟,但她曾经是asgard的主唱之一,我们也有多次的接触……”贺岩枋垂下眼眸,“而且算是我私下里的关注吧,西比尔……也许该说我矫情吧,这个名字让我印象深刻。” “为什么?” “西比尔不仅是人名,也是女相士或者说女预言家的通称。库比斯——或译古米的西比尔是希腊神话中有名的女预言家。在史诗《伊利亚特》中,太阳神阿波罗满足了她长生的请求,让她拥有跟她手里的尘土一样多的寿命。可是她忘了请求青春永驻,于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身体逐渐变得衰老,一直悬浮在赫拉克勒斯神庙的一个瓶子——或译倒吊在笼子里。” 虽然以前没有深入了解,但贺先生似乎私底下是个很感性的人啊……艾莉默默听着,又慢慢开口:“鲁索斯女士变成了半妖魔继续活了这么久,想到古米的西比尔会让人觉得挺难过的吧。” “是啊……”贺岩枋继续说道,“我在不久之前看过艾略特的长诗《荒原》,他在开头引用了古罗马时代的文学家佩特罗尼乌斯在《萨蒂利孔》里的原话作为题记,题记写道,‘是的,我自己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吊在一个笼子里。孩子们在问她:西比尔,你要什么,她回答说,我要死’。我当时感到……可以说是惊心吧。” 对于成为半妖魔的堕落天惩者、甚至普通天惩者来说,这句子应该是真的十分惊心的吧。艾莉想回应什么,但又感到沉甸甸的说不出口。 “我也会有那么……”不觉轻轻出声,她又醒觉一般收住声音。 她的觉悟不该到这里就动摇的对吧……看着她苦闷的神情,贺岩枋苦笑了一下:“与堕落、衰老和厄运斗争至死,成为天惩者,大概都有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失去一切才会来这里,不然谁能安然承受这种命运呢?” 他顿了一下,又轻轻地说:“你们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退出,对吧?艾莉感到一阵压抑和不甘,却难以反驳。温馨的办公室被令人不安的沉默笼罩了片刻后,一阵遥远的隆隆震动猛然打破了沉寂—— 艾莉下意识地抓住椅子扶手,贺岩枋这时已经站起来护在她的身旁,目光忧虑地投向窗外。片刻之后警报与通讯声急促响起:“这里日巡组,坎地发生不明原因的爆炸,我们正在赶往现场!” 爆炸?艾莉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强烈的魔法波动,难道这只是普通的炸弹爆炸?贺岩枋伸手按下通讯按钮,沉声开口:“情报班?” “这里是情报班,正在利用‘光之地图’进行全市投影排查!”女通讯员的声音急促回应,“暂时没有大型魔法袭击迹象!” 遇到状况首先要确认是否属于天惩者管辖范围,这是守则的一点。艾莉镇定下来,沉下目光等待进一步的情况通报。 “我是迪米崔欧斯,”迪米的声音又从通讯器里传出来,“正在情报班了解情况——” 震动在此时再次传来,迪米又报告道:“这次是离地发生爆炸,坎地爆炸点周围出现微弱的环状魔力共振带,疑似魔法行为!” 这就不太妙了……贺岩枋马上直起身来:“艾莉,走吧我们也去情报班那里——日巡组,日巡组,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里日巡组,已经抵达现场协助疏散和搜寻死伤者!目前确认三人死亡,四周未有明显魔法痕迹!” “了解,继续搜查。”贺岩枋带着艾莉迅速来到情报班的办公室,所有相关成员正围着一张发光的巨大地图观察—— 由神明制作的远古战器之一,辅助类的“光之地图”,跟神女幕一样拥有着相对庞大的数量,用魔力驱动后能投影出立体影像并呈现所有魔法痕迹。只是这种魔力痕迹的全方位呈现也会带来巨大的工作量,毕竟自然存在的魔力已经有极为庞大复杂的痕迹,只要敌手有一定的魔法控制力,想要找寻敌踪就很困难。 “我觉得爆炸点附近的人群活动很奇怪啊,这群人并没有试图快速逃离爆炸区,”情报班的女组员皱着眉观察影像,“这……是不是像僵尸?” 她的发言让室内的空气骤然紧张,东洲的大范围僵尸灾难才平息了几个月,这么快就要—— “日巡组!发现人群异常吗?”贺岩枋紧皱着眉再次询问,目光在整张地图上来回观察着。 “这里日巡组!发现疑似僵尸人群,正在尝试拦截制服!” “怕是死灵魔法,贺先生,需要我去启动净化法阵吗?”迪米看着形势不对,当即问道。 “麻烦你了小迪,另外日巡组提防毒雾与伤口感染可能,随时报告最新情况!”面容谨肃起来的贺岩枋沉聚下目光,看来形势并不乐观,“艾莉,通知后备组,随时准备增援。” “明白!”艾莉马上进行联络,同时也担心起雪鹤的安全来。她结束通讯后继续加入观察讨论,地图上已经显示出魔法交战的交错痕迹。 “看起来并不是很强。”看着疑似异常的人群被迅速控制,艾莉开口道。 “死灵魔法的效果强弱很难简单判断,但无论如何都需要搞清机制阻止扩散进化。”贺岩枋的目光依然在整座城市上俯瞰观察,大概是长久以来的经验不容他懈怠。 这道理艾莉也明白,死灵魔法是相对而言“性价比”很高的魔法类型,很多法术有着增殖感染乃至中途进化变异的不确定性,一旦开了头连施术者都很难预料控制后果,这也是死灵魔法被正统视为禁忌的原因之一。 “这里日巡组,异常者全部确认死亡,预计死亡时间……”领队的组长顿了一下,然后就迅速报告,“都超过一天!” “操纵尸体的法术通常会使用能量石和传感丝,高级些的会有使魔和傀儡兽,”情报班的女组员继续询问,“发现类似控制媒介了吗?” “正在搜寻采样,暂时没有发现!”现场的作业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但报告令人沮丧。这时覆盖全市的金色法阵已经被迪米展开,初步来说可以认为事态已被控制在相对安全阶段,普通的死灵魔法一定会被净化。 这下应该只剩下找寻所有受死灵魔法操纵的受害者了吧,艾莉信任未来城支部的实力,她觉得整个办公室的气氛似乎也缓和了些,虽然马上就被一个外线电话的刺耳声音重新揪得一紧—— 毕竟情报班同时也负责接受求助委托信息的啊。女组员望了一眼贺岩枋,然后去接了电话:“你好,这里是天惩未来城支部——” 她突然一僵,皱起眉头来将声音公放:“女士,你能再认真地重复一遍吗?” 似乎知道她的意图,对面银铃一般清脆地笑了起来,偏偏有几分造作,令人心生不快。 “女士?”女组员再次开口。 那娇柔的声音笑够了,才缓缓开口:“上午好,贺岩枋叔叔。” 这声音——艾莉望向眉头紧皱的贺岩枋,果然吗…… “你应该还会温柔地回应我的吧?虽然是敌人,但我很喜欢跟你说话哦,因为你最体贴了,跟你说话会觉得很舒服……”小女孩语气亲昵地说了一阵,又再轻笑了一声,“不说话?看来是忘了我啊……真伤心,我是巫安雅啦,原苍穹女帝座下后鬼之一,称号‘邪魅’。” 在白世提到死灵魔法乃至黑魔法都必然会提到的残虐对手,“邪魅”巫安雅。亡者异事件中被多次想起却未曾现身的恶女终于还是现身,倒是不令人感到意外。 “啊,现在是以星将候补的身份跟着前辈一起来的,”艾莉能想象到巫安雅那微微眯眼得意微笑的模样,今天童颜魔女又一次带来大消息,“未来城里已经被布下多处陷阱,还有很多死尸等着跟你们一起跳舞哦!呐,继续陪我玩嘛……” — 预告:“找到他们,然后歼灭。” “猜猜我在哪里吧~” “她想现场制作血解杀阵吧,所以才需要新鲜血液!” “前辈他呀,并不是一个人来的,真神奇呢……请你们快点报道一下,这次袭击未来城的是一个半人——不不,不对,是一又四分之一人,多有话题性啊!” “属于同一个术者的狂气,意外地有点熟悉……操纵尸体的敌人就在城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就附身在尸体上面!” “这次用来进行实验的素材,可是你们天惩者产出的优秀半妖魔哦?” “闭嘴,渣滓!” “这是不是跟鬼山茑萝的表现有点类似?” “来吧,来找我们、来狂欢吧——” 恶女的奸谋、邪祟的凶术,全城骚然只为撒下毁灭的花种?舞蹈般进退摇摆的姿态想隐藏谁的祸心,螺旋循环的悲剧岂容你们来延续! “找到你难道不是最容易的事吗,巫安雅。” “别开玩笑了,未来城不可能沦陷。” “游戏很无聊,永别吧!” 战斗的火花在天穹之下因你交错盛放,再一次地终结你的罪孽—— 下篇,断罪之花(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章 断罪之花 下 【下篇:真实之颜】 “未来城里已经被布下多处陷阱,还有很多死尸等着跟你们一起跳舞哦!呐,继续陪我玩嘛……”轻晃着双腿仰望那全城最高的天惩者支部大厦,安雅笑得清脆开心。 她已经不再是后鬼了,可那又怎样?她可是上升为了未来的星将啊。现在的她不再穿着汉服,她在这里只是一个穿着漂亮洋装的可爱小姑娘,只要她收敛一点,没有人会把她跟袭击联系在一起。她娇嗔着讲电话的模样是小公园里一道迷人的风景,没有人会怀疑她。 “既然是星将了,你还在白世做什么?”贺岩枋的声音不温不冷,单纯地带着疑问。 “你问这个问题就很可笑了,”安雅轻笑起来,配合全城的骚动起身故作疑惑不安地四处张望探询着,回应时眼里都是嘲弄,“原来进入新世界真的会让眼界变得不一样,我知道了很多哦,比如说最憎恨你的魔王其实是破灭星君——你还真是不幸啊,贤者大人。” “你大费周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我还期待你对你的大计划进行解说呢,安雅。” “那当然也是必须的,”安雅再次笑起来,目光一转,“信号定位成功了吗?十五分钟后我换个地方跟你们说,拜拜!” 她随手将捡来的手机扔进垃圾箱,步履轻盈地走向前方。 保持这种节奏就可以了,她不需要过多的动作,只需要为真正的星将打好掩护。这无疑是轻松的,几句话、一点踪迹就能推动翻天覆地的灾祸。她的包里放着她所心爱的一个髑髅,但也仅此而已,就算是光之地图也无法投影出她毫无魔法痕迹的身影。当天惩者们努力寻找她的踪迹时,真正的星将正在尸堆里等待着狂欢的信号—— 对,就是她眼前缓缓往前驶去的冷冻车,那里载着一车的尸体,此刻开着车的司机已经长着尸斑,僵硬的手指连方向盘都拿不稳。 这是一条直路,在遇上红绿灯或别的意外的时候,这辆车就会毫无抵抗地撞上障碍爆炸开来,火焰会带着无数尸块绽开赤舌。 大概挺吓人的吧,但这只是第一步棋,最盛大的演出是需要耐心铺垫的,与她意气相投的那位星将那样说过,而她也十分赞同。 但愿他们能明白这次袭击的真实用意吧,安雅轻笑一声,停在小店门前对那正不安地看着新闻的店员甜美一笑:“姐姐,请给我一个抹茶冰淇淋。” —未来城支部 “巫安雅不会独自来的,”贺岩枋笃定地说着,皱着眉深思起来,“死灵魔法是高传导性法术,但与之相对,布置的过程也十分繁琐……她想现场制作血解杀阵吧,所以才需要新鲜血液!传令下去,第一是在我行动之后每隔五分钟就进行一次魔力诱导,第二是三十分钟之内准备好水溶性反魔导材料,人工降雨冲洗掉附着性纹印的留存可能。” 魔力诱导剂和水溶性反魔导材料,这两种都是如今魔法界尚有争议的前沿技术。艾莉一边听着一边想,这些都是对老牌魔法师的严峻考验,巫安雅到底有没有能力对抗新技术呢? “第三,找到他们,然后歼灭。”贺岩枋平稳地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贺先生,你要去哪里?”艾莉急忙跟上去。 “现在我们已经把魔法能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物理伤害也自有相关部门进行处理,我能做到的只能是这些,接下来我会等她的电话,同时人工排查一下隐患,”贺岩枋细细地解释,“你知道的吧,净化法阵、魔力诱导剂和反魔导材料的效力都有限,如果对方真的相当优秀的话,他们的纹章是没那么容易完全清除的。” “这工作量可是很大的,支部里有多少前辈能一起排查?”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记得吗,我的‘震魂’,”贺岩枋苦笑一下,“不过这样要处理的情报量实在有点大……要是笙在的话就会轻松很多,组织里探知类的成员实在是太少了。” 如果精于操作神女幕的吉恩老师在这里的话,巫安雅的陷阱恐怕根本没有机会触发吧。艾莉还不清楚贺岩枋的能力能做到什么地步,但她相信他的实力。 “贺先生,如果巫安雅完全不使用魔力的话,你和光之地图能找到她吗?” “恐怕不能,现在地图太大了,而她的气息又可能有伪装,这可真的是大海捞针。但是——”贺岩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停下来注视她,“艾莉,你的精细操作能力——我记得是a-级别吧?” 艾莉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地一笑:“现在已经进修到电磁这一块了。” 不等他们继续商量,背后情报班的组员焦急地大喊起来:“贺先生!尸检结果——现场 包含半妖魔的残骸!” “半妖魔?”贺岩枋回头,沉声接着问,“比起更容易找到也更邪恶的纯魔,大费周章地用半妖魔该不会是——” 那组员点点头,叹息一般回应:“dna比对还在进行……已经确认两个红名天惩者的身份。” 果然是用了自己人的……艾莉不觉握紧拳头,这时贺岩枋的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贺岩枋望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缓缓接通电话:“上午好。” — “现在大概十五分钟了吧?”安雅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甜甜地问,“又是我噢,这次借了一位姐姐的手机,猜猜我在哪里吧~叔-叔。” “浪费时间的是你,安雅。”贺岩枋的声音毫无波澜,半分都撩拨不起。 “啊抱歉,啰嗦是我的不对……你们该发现红名天惩者的尸块了吧?有没有觉得很吃惊,那都是很棘手的红名者对不对?很难解决的呢……”安雅笑着说起来,这时纷纷扬扬的银雪在阳光中璨然降下,那纯净而饱含力量的火屑使她心头一凛,身旁那些行人却是都仰头欣喜地看着。 “我们的叛逆孩子还轮不到你来嘲笑,”电话里贺岩枋的声音仍然河流一般平稳,那其中汹涌着寒冷的暗流,“放弃吧,已经没用了!” 安雅不禁咬唇。确实,贺岩枋本身已经是一座城市的战斗力,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她毫无胜算……但还没结束,让他难受才是这次行动要达到的效果,她还没有落到下风。 远处应该传来预想中的爆炸声了……可银雪之后接着就是一场小雨,安雅能感觉到那雨水中微薄的药剂气息,那是能抑制魔力传导的特殊药剂。 “你们做得太恶心了,就算是红名者也由不得你们用冷冻肉运输车来侮辱。”贺岩枋冷冷地说着,这让她憎恶地嗤笑了一声。 “没错,”她带着快意地挑高音调,“这次用来进行实验的素材,可是你们天惩者产出的优秀半妖魔哦?” “闭嘴,渣滓!”贺岩枋罕有地动了怒,能让那样温柔的贤者失却冷静,这本身就能给她卑劣的内心得到鼓励。 “你生气了?”她继续挑衅地笑问,“没说几句话就动怒,你还真是很爱你的孩子们呀……失去一切才会成为天惩者的可悲战士,在忘记了爱和梦想的温暖的如今也还是回到你的身边,这难道不是最棒的结果吗?我们可是把他们给你送回来呀!是觉得不够吗?那我也给你一点提示吧,我的前辈他呀,并不是一个人来的,真神奇呢……请你们快点报道一下,这次袭击未来城的是一个半人——不不,不对,是一又四分之一人,多有话题性啊!” “你把一个头带进来了吗?”毕竟见惯不怪,贺岩枋冷冷发问。 “哦呀,”安雅瞥一眼自己的可爱皮包,隔着皮层爱抚那髑髅,“好像对了喔?” 其实还有一颗呢……她在心底轻笑,接着望一眼钟楼清亮说道:“那我给你一点奖励,十秒之内——嘭!” 她咯咯笑着挂掉电话,将手机扔掉潇洒往前时,一声爆响如期迸发,撼动着整座城市的根基。 — “用的是普通的炸药……”站在走廊上就能看到远处升起的浓烟,艾莉轻轻咬唇。 “必须尽快结束了……”贺岩枋,“巫安雅的那同伴,我想我能找到它的。属于同一个术者的狂气,意外地有点熟悉……操纵尸体的敌人就在城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就附身在尸体上面!” “如果说能操纵肉身的话,这是不是跟鬼山茑萝的表现有点类似?”艾莉又想到了夏天时的骚动,那时鬼山茑萝魔力犹在,身体却完完全全是僵死的。 “这可能是巧合,出现同类型的术者并不稀奇,而且巫安雅虽然是鬼山出身,却对玄世魔族十分排斥,她是不愿意再跟鬼山成员合作的。同样,星将也不会跟玄秘使徒合作。”贺岩枋的表情是紧绷的,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他可能依然十分地强大,但长久以来的伤病传闻应该也是真的,而且也严重地影响着他的状态。 “我们现在已经基本做出定位,一找到那隐藏的星将就可以直接对付巫安雅……”贺岩枋说着又停下来,刚才的组员又已经急忙跑了过来。 “贺先生,日巡组搜查时发现了这样的小纸人……”组员的声音渐渐低微,为难地留意他的脸色,“这种法术还有这个字迹,该不会是……” 贺岩枋看向他手里的现场照片,眼神突然就变了,神情在惊愕中带上了迟疑。 “这是……红名天惩者?”艾莉试探着问。 贺岩枋没有回答,只是冷峻地下达指令:“一级戒严。” “明白!”那组员马上应声,然后又小心地问,“那位……应该不是轻易被杀害的人吧?” “起尸不是他干的。”贺岩枋在最大限度上否定了那个未知对象的犯罪可能,“操纵尸体的术者大概是阎楹院的旧将,我认得。” 似乎并不想提起那个人的名字……艾莉默默听着,没有加入对话。 他们重新回到情报班,艾莉从地图影像上可以看到,他们设置的纹印已经形成包围之势,雪鹤她们也已经做好作战准备。 狩猎战早已开始。没过多久贺岩枋的手机便再次响起来,艾莉对他点点头,预备着一次从未尝试过的追捕—— - “哈喽,又是我噢!”安雅依然用着天真无邪的调调。 “还没厌倦吗,安雅。” “我听说了,西比尔·鲁索斯女士的事。”安雅接着开口,带笑的语气却微妙地有点违和,就像换了一个人,谦和而戏谑,“老师您应该挺难过的吧,因为所有天惩者都是您的孩子。” “说实话我既感到嫉妒又深感悲哀,我常常会想,如果哪一天我死了,您也会为我难过吗?” “你到底在——” “我只是奉命带话,”安雅笑得恣意,“注意到了吗?你应该猜得出这是谁的话吧?” “你们把他——”贺岩枋的语气里首次出现动摇焦急,随即又生生一顿,开口满含压抑的愤怒,“不,他现在在哪里?” “你有一瞬间在担心他吗?真是个温柔的师长啊……可惜。”安雅拖长了音调,她太喜欢这种窥见贤者笑面裂痕的感觉了,一直以来她似乎都处于尴尬境地,因为她的能力配不上她的野心,她不是拥有主角特质的美好之人,可要往上爬却也不如远野笙,她的卑劣没有得到任何赏识。而如今,她却能以自己的卑鄙丑陋面目戏弄高高在上的贤者,看到贤者完美背后无力、暴怒的真实,这多棒啊。 “那么我也再稍微替他传些话好了,你最优秀的弟子到底是谁,是克里欧·贝斯吗?” “适可而止吧,无论是你还是他。”贺岩枋没有回答,语气冷淡,含着铁一般的刚硬。 “让事情变得有趣些嘛,来吧,来找我们、来狂欢吧——” “上午好,我是贺先生的新秘书。”电话对面突然传来女孩冷漠强硬的声音,安雅不由轻笑出声。 “啊咧,实在是受不了要换人了吗?” “谁受得了啊,我早就想说了——”女孩嗤笑了一声,断然宣告终结,“找到你难道不是最容易的事吗,巫安雅!” “什——” “游戏很无聊,结束吧!”在看到闪烁的电花与雷火蝴蝶后脸颊便感受到刺痛与随之而来的麻木,安雅想发出惊叫,却只能不受控制地踉跄倒地,那焦黑着炸开电火花的手机终于引起人群的骚动,大家都惊骇地注视着僵直着身体倒在地上的她,而她的四周浮现出雷花冲灵阵闪烁火花的霸道符纹—— 顺着电信号追踪而来的雷火蝴蝶转瞬之间便完成狩猎,游戏结束。 完了……安雅在一刹那惨然地自嘲,但在蝴蝶的天火将肉体焚焦之前,从她皮包里腾起的烟雾妖魔一般舒开爪牙,下一瞬她的眼前便转变为华丽的宅邸,一旁的电视上正播放着她刚才的失态与离奇的消失。 “宾满没有完成他的任务,但我想他能逃脱的,”坐在豪华躺椅上的人关掉了令她窘迫的电视报道并悠悠说着,从安雅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优雅端着白瓷茶杯的白皙右手,清亮的声音倒是格外清晰,“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现在我只希望你没有受到惊吓,我的女士。这是我的疏忽,请你原谅。” 还好吧,只是受到轻微电击罢了。安雅慢慢站起来整理仪容。 “没什么,真是感谢相救,”她缓缓开口,对于这个给予她新的视野与鼓励的人,她还是十分尊敬的—— “药师寺君。” — 预告:成为天惩者意味着被爱、被消耗,踏入罪海之中,你们的光芒是展示给所有恶魔的猎食记号- “初次见面,我是火的精灵,我的本能是追逐光明的绚烂,不到死亡是不会停止的!执着于一件事也是很棒的不是吗?” “是吗,这么喜欢火的话,地狱好像更适合你吧?” “讨厌啦,你还不懂,越是高尚的灵魂,燃烧起来的花火就越是美丽,吃起来也更美味呢……你看起来很好吃哦,让我来尝尝你的味道嘛,就一口——” 再度在耀眼光芒中华贵登场,黑暗星辰指引的星将!天惩者的新鲜血液总是充满朝气与梦想的甘美,吸引无数的魔魅追寻而来。眼前虚幻的伊甸园会转瞬崩塌,越过乐园假象是向着深处无限延伸的魔海、向着未来无尽燎烧的业火之原,为了金光璀璨的乌托邦拼死战斗吧,否则你只能在这真红业火中怀抱一切化为灰烬—— 下章,真红境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真红境界 上 被爱意味着被消耗,被染成灰烬,爱则意味着永不枯息的明灯放射光芒,被爱转瞬即逝,爱则是永存不灭。 ——里尔克《布里格随笔》 — 哈登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因为晚上要夜巡,他也算是起得很早了。 他还没起来就听到闹钟响完又转成铃声,只好慢悠悠地坐起来接了电话:“哟,又打超级长途,这么想念兄弟我?” “你起床了吗?没有太早吧?”雪松问道。 “起来了,想干嘛?”哈登又躺了回去,悠悠地问。 “是这样的……”雪松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犹豫,“我在查一些资料,不知道你们总部这边会不会容易一些。” “想查东西?” “嗯,有些在意……好像需要一定的权限,所以想看看你们这边有没有办法。” “什么级别的?” “需要在皇家图书馆提取,资料不得外带。” “好说,我拍下来不就得了,查什么?”哈登也没有太多疑问,爽快地答应了。 “你小心一点,那恐怕不能留下痕迹,也别让别人发现你拍下来了……” 这么神秘……虽然有点疑惑,哈登还是直接答应:“我懂了,所以是什么?” “药师寺,大概是个人名……或者是地名吧。还有erica,e—r—i—c—a。” “明白,我到时去给你查,”哈登从枕边拿出便签本和笔记下内容,“方便说一下是什么事吗?” “不好说……就是跟觉醒教团有点牵扯,下次有机会再当面说吧?谢谢你,下次请你吃东西。” “我记住了,等你起来时就该给你回复了。你要早巡吧?那先这样吧。”哈登看看时间,想着迈阿密那边还是深夜,便让他先去睡了。 好吧,现在是我的活跃时间。哈登利落地起来,他的舍友们都已经出去吃早餐了,克里欧那家伙倒真是意外地精力充沛,明明是一起去夜巡的。 “小哈登,第一节课八点十分开始。”迪蒙体贴地提醒,哈登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把总部深蓝色的小西服给穿上了。哈登皱皱眉将蓝鹰徽章别上后便把薄红给配上,出门去了。 说到查资料,想隐蔽一些就还是进图书馆查。哈登吃完早餐就进了图书馆,找了个没人使用的机器摸进系统,很快就完成了托付。 “他到底要这个干嘛?”哈登皱眉看看那资料,不过不等迪蒙回答他,他就先把资料给藏起来了—— 克里欧正在走过来,还带着一个天使一般甜美可爱的金发小女孩。 “很用功嘛,哈登。” “向你学习,”哈登开玩笑地轻笑一声,“年级代表。” “好啦,知道就好,”克里欧笑了笑,然后介绍道,“这位是蕾拉·米尔顿公主,公主,这位就是贺先生的养子哈登·特斯拉。” “你好,我一直很好奇贺叔叔的养子是怎样的人,今天终于见面了。”洋娃娃一样娇小可爱的公主甜甜说着,伸出柔嫩白皙的小手来。 哈登看到克里欧的眼神。克里欧早就叮嘱自己要有礼貌,咒怨岛上难免有各种大人物。蕾拉公主是总部长唯一的养女,换言之也是一国宠爱的掌心宝贝。 其实哈登从来不觉得自己没礼貌啊,他觉得自己就是率直一点。他对尊贵的童颜公主点点头,微笑着轻轻握住她的手:“幸会,蕾拉公主。” “哈登你是新生里的no.1呢,”公主毫不避忌地亲热伸手覆住他的手背,“大家都很期待哦,你很快就会明白我当年承受的压力了,我们是一样的。” “不,我是第二名……”就算是哈登也略微感到为难,他不太自在地试图不着痕迹抽回手,没能成功。 “啊,那是因为贺叔叔不想让你骄傲才压下了你的排位,你才是最好的。” 是吗……哈登敷衍地笑笑,终于把手抽回来:“公主,这里不太方便说话不是吗?我们先出去吧——克里欧,我们是不是快上课了?在哪来着?” “跟我来吧,”克里欧毫无救场的自觉,“公主难得回来咒怨岛,要来旁听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哈登倒也不是讨厌蕾拉公主,只是他很讨厌无法随心所欲的感觉,要是公主在旁边的话,这上课还怎么开小差啊。 “是瓦伦泰小姐的课对吧?我要去!”公主就那样兴致勃勃地答应了,“就坐你们的旁边,哈登你还没有女朋友吧,应该不会不方便?” ……都说到这份上了,刚想借口去找孙凛或者阿贝尔的哈登愣了一下,无言地摇摇头。 然后就坐在一起了。好极了,总部长的养女和贺先生的养子,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与窥视愿望。 “变得更张扬了啊……”勉强坐了后排的阿贝尔对哈登笑笑,又望了一眼他身旁纯真微笑着的蕾拉。 “孙~凛!”极度不自在的哈登一眼就看到了进来之后拐了个弯的孙凛,这几天他们都一起上课的,他怎么可能放过这家伙,“海带!这里!” “谁是海带?”差点迟到找不着空位的孙凛不情愿地坐到他的另一旁,捋着乌黑浓密的卷发恶声恶气地说着,哈登觉得再这么喊下去他就要去直发了。 谢天谢地,老师海伦娜·瓦伦泰已经走了进来,大课堂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早安同学们,我是战场化学课的主讲老师,海伦娜·瓦伦泰,称号‘净土之雪’。”同样穿着总部的蓝色西服,身材火辣的成熟美女优雅轻推眼睛,红唇勾起美丽的弧度。 海伦娜·瓦伦泰,有名的美艳老师,优雅干练而且严厉强悍,哈登一直蛮期待这门课程的。 “同学们,战场化学这门课程主要是为了帮助你们规避一些战斗风险,不得不承认,有一些小花招很容易在瞬间夺走你们的生命,而敌手可能并不比你们优秀。”海伦娜将一缕金发别到耳后,成熟的声线即使说着严肃话题也依然迷人。 “这门课主要针对的对象是元素天赋者。我们每个人都天生对某种或某类元素更敏感一些,而相当一部分人——哪怕不是魔法师,也会有操纵这类天赋元素的能力。我想入学评定的时候你们都已经检测过天赋元素,我看过名册,现在这教室里也几乎集齐了整个元素周期表的元素天赋者。”海伦娜微笑着扫视全场,这让大家也微微骚动起来。 “海带你是磷对吧?”哈登悄悄地问,“阿贝尔你呢?我还不知道。” “铝。克里欧呢?”阿贝尔也悄悄回答,顺便问道。 “锡。”克里欧居然回答了,哈登原以为他会谴责课堂上说话的行为,毕竟他是年级代表,还是监视所有总部天惩者的“总部之眼”。 “我听见大家的讨论了,事实上随意告诉他人自己的天赋元素并不是很明智的做法,但身为天惩者也应当有资料外泄的思想准备,我们需要变得无懈可击。”海伦娜走了下来,慢慢地说着。 “我就稍微问个常识性的问题,哪类元素使的棘手程度会有可能无视阶位?”她清脆发问,“我找一个履历丰富的优秀同学吧,那就——” “排位一的孙凛同学~”充满危机感的哈登捏细了声音阴阳怪气地进行诱导,无视了来自孙凛和克里欧的白眼。 “哈登·特斯拉同学。”海伦娜伸手邀请,孙凛当即毫无风度地大笑了几声。 哈登对着孙凛翻了个白眼,然后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回答:“是气体类元素使,也就是通常说的大气使,女士。” “没错。特斯拉同学,你的战斗经验丰富,你对付过大气使吗?”海伦娜走近过来,这让孙凛默默地把自己的零食往里藏了一些。看到这哈登忍不住轻声嘲笑,然后绷回表情摇摇头。 “没有,不过同伴里有大气使。” 海伦娜轻轻一笑,继续和蔼地问:“你知道应对大气使首先要怎么做吗?” “凝聚魔力包覆自身,防止大气直接涌入身体。” “那么你们几位现在就该凝聚魔力,”海伦娜玩味地笑笑,又望向端正坐着如同精致人偶的蕾拉,“因为你们身边这位尊贵的小姐就是一位高阶的大气使。” 蕾拉对转过头来的哈登微微一笑:“是氧。” 好嘛,总部长的养女怎么可能真是洋娃娃,哈登马上对她肃然起敬。 海伦娜还想说点什么,警报声便已经响彻校园。她轻轻皱眉,然后接通联络:“我是海伦娜,在上课……明白了,这就去。” 她断开通讯后便轻快地说道:“同学们,现在一位星将正在外围城区里作乱,那是在星将中也被称为最活跃的七大恶魔之一的‘暴食’。” “我跟你们这样说的真正意思是小心点,它是你们的了,去讨伐它。它跟公主一样操纵氧气,我想这也是最棒的课程体验。出发吧,我会看着你们。” 这真的好吗?这可是星将啊……哈登有点疑惑,但既然老师都这么决定了,那就只好—— 蓝色的空间法阵突然囊括了整个教室,就连他都还没准备好,所有人都已经来到了火光冲天的王城。而直觉告诉他们,恶魔就在前方的楼顶上。 蓬勃的火焰正充盈着四周……虽然第一反应是让水系魔法师先上,但哈登马上意识到那毫无意义—— 城中用于防御的自动魔法装置早就用过水,如今令全身如在燃烧的磅礴热气来自被煮沸产生的水蒸汽。剧烈的氧化反应即为燃烧爆炸,操纵氧的恶魔只需稍稍引导便可以让空气保持高热,外来的水根本就占不到先机,还会把他们给蒸熟。 不妙,且不说他们这不是普通训练,在这环境里常人根本就呆不长,只能强攻了。 “海带,我们两个跟公主冲进去吧!其他人先在外围辅助,没问题吧?”哈登大声提议,他相信同样是经过选拔的训练生,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逞勇。 “小心!”阿贝尔对他们点点头,克里欧也无言地将专用通讯符塞到他们手里。 “那么公主,”哈登望一眼怎么看都不适合这种场面的娇柔少女,开玩笑般地说道,“你可千万要保住我们的呼吸啊。”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受伤的。”蕾拉公主甜甜地回应着,虹彩蓝瞳里却升腾起冷冽杀意来—— 好极了,围绕着她的气流也灼热了起来,哈登感觉自己是邀请了一个火盆跟自己组队。 “呃,公主……”所以他才讨厌需要顾虑身份的场合,要是在平时的话他就会更严厉地要求配合适应。 “啊,抱歉……”蕾拉吐吐舌头,包围他们的大气马上变得清凉起来,像一层铠甲将高热挡在外头。 大气使就是比较有优势啊……哈登做了手势,他们三人直接冲进高热的中心,那里就有着他们所寻找的恶魔—— “哈哈哈,燃烧起来吧!”在狂乱火场中迷醉地笑着的金发小男孩混糅着纯真与残忍,仿佛被附身的不祥人偶。 跟蕾拉太相似了……哈登不由望了一眼蕾拉。那个小男孩跟蕾拉简直就是一对的华丽人偶,无论娇小身形、奢丽服饰还是能力,无不如同孪生孩子。 “‘暴食’蒂埃里·达克斯特!”蕾拉大喊起来,美丽的小脸因愤怒而涨红。而对于她的呼喊,小男孩则热情地张开怀抱来—— “哦呀,蕾拉!我的命定之人!” “……你们还认识?”被这一开手就热烈如火的告白搞得摸不着头脑,哈登略微疑惑地问—— “老对手了!”毫无意外地,蕾拉身边的大气又剧烈地升温,如同沸滚洪流涡旋而起。 “公主,这样我们会先死——” “你这次又想干什么?”蕾拉无视了孙凛的微弱抗议,直接把炽热的气流拍向眼前的小男孩,被气流扰动的火海怪异地散开,开屏一样往四周喷吐赤舌! 这样剧烈地燃烧,这里无论是助燃物还是氧气都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不操纵氧的他俩一定会死! “蕾拉,你是特意来见我的吗?”蒂埃里毫不在意地笑着,声音里满是喜悦,“来让我们融——” “我不喜欢你!”蕾拉打断了他的话,剧烈摩擦的空气产生巨大热量,四周扭曲了的视野里充盈着暴怒的红。 “为什么?你看这火焰,”小孩子稚气的争吵在这火海中显得诡异莫名,蒂埃里炫耀一般指向冲天的火潮尘幕,“只有我配得上你!” “没听见吗!女士说了不乐意,这样很没风度啊!”哈登觉得莫名火大,还没完全蓄好力量就忍不住吼了一声,但声音很快就被连串爆鸣给盖过去了。 “我看我们就自求多福了……”大概在这热量下呼吸都不太顺畅,孙凛努力在两股巨大力量的撕扯碰撞下操纵风力,“排位一二总不能首场牺牲吧!我近战,你压住他!” 他直接将自己包裹在一层风膜中,顶着那巨大热流奔向那幢小建筑物,在垂直距离较短、对方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时候猛然喷发一样释放出黑雾的爪牙,那奔涌的黑色转瞬攀上楼顶并分开两股往男孩身上咬合—— 漂亮!如果可以的话哈登不介意喊一声好,但那看起来就力度惊人的咬合就那样卡住了,蒂埃里身周环绕的大气障壁将爪牙硬生生撑开,随着小男孩笑嘻嘻地一声响指,一个爆炸就将那金属光泽的黑爪粉碎满天! 果然还是有两下子……料想公主也不会有事,哈登拔刀直接在黑色碎刃的暴雨中突进,这时孙凛也转而将下方崩溃中的黑雾重新凝结成爪,看见他就大吼一声:“当心,我拆啦!” 那任意变形的黑爪猝然发力横向一挥,直接就把下面几层给凶暴拍飞出去,上方的建筑当即在雷动般的巨响中崩塌而下! 真是充满男子气概的一击,哈登便笑着狠吐一口气把西服外套甩掉,眼瞳也在火焰映照下燎烧一般显露梅红:“闪开啦!早就觉得热死了——” 紫绿闪光的鸩之双翅撕破衬衣舒展开来,哈登踩着崩落瓦砾一口气甩出毒羽冲上半空,对着火之风暴中央的虚假天使挥出红刃,红梅之色的霞涛便蓬勃地冲破所有阻力:“给我滚下来!” 汹涌的梅之霞几乎吞噬掉前路所有的障碍,但并没能将空中的氧气消耗殆尽——哈登感受到巨大的气洪覆压而下,并不太擅长飞行的他不得不急忙退开,然后无奈感受着那气流完美地填补掉梅之霞造成的损害,散落火屑中露出来的孩子依然乖巧微笑着,天使一般悠悠降落在一根歪斜的石柱顶端。 “好棒的火焰……”开口就是毫不吝啬的完美,蒂埃里惊奇地睁大蓝眸,无邪地面向着哈登,“好漂亮……大哥哥你也是被火焰选中的人吗?”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虽然热得头晕、嗓子也快不行了,哈登还是苦笑出声,“不管有什么麻烦,阿带……你不会不帮我的对吧?” “我觉得……我最好现在就跑路……”孙凛在被烧得发烫的废墟中努力找到视野较好温度较低的立足点,坐在黑雾中一边低低喘着气一边观察着蒂埃里—— 至少他是可靠的。哈登也找了个落脚点,隔着被热气扭曲的气障望向蕾拉。单纯的公主正挥手生成数十个火焰弹投掷向蒂埃里,随后补上的氧气潮流比寻常的暴爆咒语更强烈地引爆火焰,刺目的光芒带着灼热浪潮向四面八方迸裂开来! “看啊,多美的火焰……”在火海中央欣喜得像拥有了世界的宝藏,蒂埃里环顾四方熊熊的烈焰,“我的爱,我们在一起就是整个世界的光明呀!”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就算在一层气铠的保护下也已经变得行动迟缓,哈登趁着男孩女孩争吵对话的空隙开口问道:“阿带,还能坚持多久?” “十分钟,不能再多了……念咒语去,快!”孙凛猛然驱动力量,漆黑爪牙朝着蒂埃里就铺天拍下! 然而结果是一样的,黑爪随即就碎成漫天碎屑!而蓬勃跃起的热火却与之相反,越发狂热地卷了过来! “更脆了啊,阿带。”有蕾拉在倒也不太担心被袭击,哈登嘲笑起来。 “闭嘴,等会更脆懂吗,”孙凛皱着眉把黑雾收拢回来继续蓄力,“意念化形就是这么一个能力。” “懂了,”冷静归冷静,哈登也沉下目光来,赤红眼瞳里火色翻涌,终究盖不去寒冷的暗光,“十分钟里必须定生死,我们或者他。” 在这红热的地狱里必须相互争夺生机,胜利者可以高谈阔论或夸耀荣光,而他们还没有资格嘲笑这幼稚残忍的爱火—— 还有十分钟,以红血之色裁定生死,这是谁的天堂又是谁的地狱,强烈地告知对方吧—— — 预告:“你们这种程度可不够,只有我的爱火才是无敌的!” “别逗我笑了,浪费我的氧气。如果你这样就算无敌的话,那这世界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火焰是对灵魂的至高考验,如果在这里就皮肉溃烂化成灰烬的话,那你就只能下地狱哦?” “那我就请你燃烧到血肉骨头里,纵火魔!” 狂乱的赤焰永不餍足地渴求喂饲,年轻的天惩者,将你们的血气展露出来,证明你们与恶魔绝不处于同一境界,不要令美好的自身委身狱炎—— 下篇,真红境界·(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七章 真红境界 下 还有十分钟,必须解决眼前的恶魔!哈登压低了身形,他比火焰更炽烈的杀意终究将笑嘻嘻的恶魔吸引,蒂埃里侧过身无邪地看着他,清脆地说道: “初次见面,我是火的精灵,我的本能是追逐光明的绚烂,不到死亡是不会停止的!执着于一件事也是很棒的不是吗?” “是吗,”哈登引导出黑蚀炎撕裂火潮直贯而去,“这么喜欢火的话,地狱好像更适合你吧?” 毁灭肉身与灵魂的漆黑火焰绝不可能单凭气壁格挡,蒂埃里笑着释放出巨量魔力,伴随他的动作,他身边的大气呼啸着卷着烈焰龙蛇一般翻搅奔涌,竟将那冷冽的黑色火焰撕扯散尽:“讨厌啦,你还不懂,越是高尚的灵魂,燃烧起来的花火就越是美丽,吃起来也更美味呢……你看起来很好吃哦,让我来尝尝你的味道嘛,就一口——” “滚——”哈登原本信心满满地远程操纵了带电的铜鞭群蛇一般朝蒂埃里突袭,没想到预想中铜鞭剧烈氧化烧起来的“最坏状况”也无法达成—— 远超铜熔点的高温瞬间熔化赤铜,猛烈的魔力火潮海啸一样拍过来,感觉到蒂埃里的靠近,哈登当即斜着往上一刀将压抑的力量全数释放,鲜烈的梅之霞随即贯穿火潮气壁冲天而起,一霎时便染尽视野,连带着将废墟都席卷一空! 异变就是这样遇强愈强的能力,哈登踏着霞涛闯入火海,凌厉突刺穿透气壁直指蒂埃里的心胸,可惜还是被对方猛然变动的湍流扰动刀尖,反被乘隙再当心拍了一道风障,虽然稳住了身形,却震得双手发麻。 “整个吃掉不可以,”孙凛的黑爪处处寻找着蒂埃里的漏洞,可惜气势惊人的连击也被从容挡下,“咬几口嚼点羽毛没问题。” “哎你什么心态?”哈登笑出声来,闪避压缩风弹时又甩出不少毒羽来。 “大哥哥的羽毛是有毒的吧?”怎么可能没发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毒息,蒂埃里饶有兴趣地引导毒风到孙凛那里,他有的是时间消耗。 “……那啥,你别掉毛了,别增大我的工作量……没见我喘半天了吗?” “行吧……戳了两个洞有点寒酸,当没看见啊……”意识到飞翔也毫无用处,哈登也就乖乖收掉翅膀。 “快收起来。还有你是不是蠢,电线走地下才容易电他好吗……你就让他看着——” “拉倒吧你来试试,我哪知道原来这么热了,走哪里都熔懂不懂?”他俩还是毫无紧张感一样在能熔化金铁的热浪中互相说着,掩护蕾拉打下巨大的火焰球—— “你们这种程度可不够,只有我的爱火才是无敌的!”再次被气壁保护在中间的蒂埃里继续夸示地让热浪高蹈起来,再一次化解蕾拉的猛袭。 “别逗我笑了,浪费我的氧气。如果你这样就算无敌的话,那这世界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尽管依然处于极端不利的态势,哈登也是绝不要在言语上落到下风的。他一边针锋相对一边望向孙凛,他最可靠的同伴带着满脸的不屑一言不发,神情仿佛孤狼——他俩想要痛打蒂埃里的心显然毫无二致。 “哈登同学!我是万俟二!”耳边突然听见同学的声音,这让哈登眼底更沉聚起暗光来,“这是我的能力‘静谧浮游’,你们都不必回答我,我会配合你们!我可以扰乱蒂埃里的风向,还有——” 好极了,只需要一次机会,一个瞬间就行……哈登能猜到孙凛想做什么,他们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一击必杀,而这个单纯的计策没有重来的机会! “火焰是对灵魂的至高考验,如果在这里就皮肉溃烂化成灰烬的话,那你就只能下地狱哦?”蒂埃里还在继续炫耀着自己的实力,这时高空投落训练生方释放的冰之连弹,这令他再次嚣张地笑出来,抬手就耗尽了那气势汹汹却脆弱无比的辅助。 “只剩下这种——”他刚想嘲笑就不得不连连退后闪躲通过空间跳跃转移而来的一系列突袭,“啊呀,还是得小心点才行,毕竟外围还有不少天惩者呀……” “喜欢燃烧是吧——那我就请你燃烧到血肉骨头里,纵火魔!”孙凛猛然打了个响指,“我忍你很久了!磷素!” 持续在同一个地方消耗,蒂埃里的身边其实只有高热的大气,已经没什么助燃物可以利用,但还有一样—— 他的衣服! 胜负的逆转只需要一个瞬间的破绽,通过黑爪反复进退试探给撒到蒂埃里四周和身上的磷都被孙凛默默压制到现在,一经他解除压制,燃点很低的白磷就猛烈地燃烧起耀眼白焰浓烟来,完全出乎蒂埃里的意料—— 这才是最合适的时间!虽然蕾拉显然愣了一下,但早就准备好的哈登当即怒吼着将所有力量灌注到薄红之上,魔龙的同步吼号震荡出染尽天地的宏美红霞,汹涌地拍击蒂埃里痛苦哭喊着的燃烧躯壳—— “喜欢是吧?那把我的火焰全接好了!” 蒂埃里在此时垂死挣扎驱动的风障也已被融入风中的万俟二控制住,完全失去保护的火之恶魔随即被毁灭之霞湮没! “给我们死干净点!”孙凛驱动旋风将梅之霞旋卷起来,最后以黑爪撕开红梅之风,终于不留一点残渣。 “万俟,喊人过来处理后续……运我们回去,备水……”躁动狂乱的大气瞬间安定下来,哈登对着突然安静的空气说了一声,也不管蕾拉公主还在愣在现场,终于瘫了下来。 既然解决敌手,同学们自然也迅速行动起来,马上就把他们给接回去,好好地给降温补水了。哈登灌了一通水后,又像突然想起来一样,就在蕾拉公主在附近时喊了孙凛一声:“海带,你是最棒的。” ——也许只是错觉,但还是要表明这个态度,谁最强对似乎很好胜的我来说并不重要。 “请认真诚恳地跟我说一遍,”孙凛微笑着应声,“孙凛同学,你是最棒的。” 听到要求,哈登也回以和善笑容:“好话不会说第二遍的,阿带。” 孙凛啧了一声,然后深沉地说:“通过这件事,我好像懂得了一个道理。” “哟,你懂了什么?” “越不懂爱的人越喜欢谈论爱情。” 在哈登的轻笑声里,孙凛潇洒地将一饮而空的水瓶投进垃圾桶,甩甩头发叉起腰来:“回去吧,我们都得申请补发制服。” “啧,麻烦。” 这时时间刚好过去了十分钟。 — 因为浅眠而早早起床时便收到哈登的信息,雪松打开看了一下,哈登简要地说明说资料确实需要高权限,“erica”是个很常见的名字,无论是现任的天惩者还是红名名册上都有这个名字,于是都列出来了。他尝试过查阅仪器、代号和机构缩写,没有别的发现。另外好像有一个差点要嫁给总部长的公主就叫这个名字,仅供参考。 哈登看着挺随便,不过做事还是很细心可靠的。雪松接着看下去,组织里关于药师寺的资料只有一个明确目标,看起来是属于被除名的红名成员名册,文档被加密了,只有一张不怎么清楚的小照片。 至少药师寺还算是被明确找出来了,被除名吗……雪松打开照片,这确实是年代久远的老照片了,看着是从合照里裁出来的单人部分,照片中俊美的青年轻勾唇角,微微垂下的目光投向一旁,不知在暗自温柔地注视着谁,会是女性,是“erica”吗? 就算没有看镜头也英俊得很啊……似乎有点高傲,很强吧?为什么会被除名呢?他还活着吗? 雪松默默地凝视着青年那含着神秘笑意的脸庞,药师寺那略微模糊也依然别有深意的眼神依然守着未知的秘密,而他希望能悄悄地把这一切查出来。 — 预告:“……爸?” “你……是妖怪吧?” 久别重逢的场景是刻意抑或偶然,被魔魅暗影侵入的人生难以平静。 “你相信命运吗?” “所谓的策士,就是要把所有必然偶然的条件都利用起来,编织出无论如何都胜利的结局。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其实可以掌握很大的一部分哦。”暗处窥伺的恶鬼正掩面而笑,充满期待地布下蛇蝎陷阱—— “也是时候给他们多一点刺激了,让黑水姬抢去风头就不行,这一局要我们十八星将先行拿下。” 看似平稳的日常渐渐染上恶意,仿佛周而复始的浪潮悄然上涌。魔海沉浮的髑髅开始登岸作祟,而谁又知道凶梦已然展开—— 下章,暗潮,或章前小外篇:对话几则。 —注 本篇中孙凛采用的武器白磷是一种无色或者浅黄色、半透明蜡状物质,具有强烈的刺激性,其气味类似于大蒜,燃点为40℃(篇中是利用天赋进行了一定的阻燃操纵),一旦与氧气接触就会燃烧,发出黄色火焰的同时散发出浓烈的烟雾。可以用来燃烧普通燃烧材料难以燃烧的物质,其特点为能够在狭小或空气密度不大的空间充分燃烧,一般燃烧的温度可以达到1000度以上,足以在有效的范围内将所有生物体消灭。白磷弹的危害性非常大,它碰到物体后不断地燃烧,直到熄灭,因此,当它接触到人的身体后,肉皮会被穿透,然后再深入到骨头。 鉴于孙凛和哈登与雪松不同,都是从小在战场里摸爬滚打的战士,略显冷酷从容的战斗态度是正常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章前小外篇 对话几则 聊天记录之一·雪松&阿贝尔 — 【我】 hello! ·阿贝尔,校园生活还好吗? 【阿贝尔】 很好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雪松你们呢?我听说你们截获了觉醒教团的船,不容易啊。 【我】 你们都知道了?其实我们就是帮帮忙,没做什么贡献。 ·跟哈登一起上学感觉怎么样?他是个很讨厌的家伙吧? - 【阿贝尔】 也不是,我以前确实误会他了,他除了嘴巴比较坏外真的蛮好的。 - 【我】 啊……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真的很喜欢他的 ·啊啊啊不对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我的意思是他人真的很好我当他是非常好的朋友啊! - 【阿贝尔】 截图群发,丽贝卡一定特别开心。 - 【我】 不要啊!阿贝尔你不是这么坏的人啊!你已经跟哈登学坏了吗! - 【阿贝尔】 哈哈哈我没那么坏,你是被丽贝卡毒害了吗? - 【我】 别提了…… ·我听说你们也歼灭了一个星将?好厉害! - 【阿贝尔】 主要是辛苦了阿凛、哈登和蕾拉公主,十分钟不到就在超高温浓氧火海里解决了暴食的蒂埃里·达克斯特,实在是了不起。 ·噢,你应该知道蕾拉公主了吧,总部长的养女,是个很可爱又很强大的氧素使。 - 【我】 嗯,我知道她了,看照片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蒂埃里的资料我刚看过,要是换了我的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概就被烧死了吧…… - 【阿贝尔】 我也是毫无办法,触觉丝也用不上,也没有能应对的法术。我的定位大概就是辅助了。 - 【我】 我也是,我以后就负责回血了,侦查也会努力学学的。 ·你们那边很晚了吧,早点睡吧,过几天我回来上课,到时再聊吧。 - 【阿贝尔】 好的,再见。 —·— 聊天记录之二·雪松&哈登 【我】 哈登你睡了没? - 【哈登】 下次不用问了,没那么早,我跟着克里欧去夜巡。 - 【我】 午夜的学校!会很刺激吗? - 【哈登】 啧,也就那样。 ·气氛算是有点诡异,也有恐怖传说,你要听吗? [坏笑.jpg] - 【我】 ……下次再说。 ·校园生活还好吧? - 【哈登】 轻松,不过我觉得有点无聊。要是我们能交换就好了。 - 【我】 这是最好的安排,我去适应社会环境,你静下心来学习,肯定都有收获。 - 【哈登】 知道了。不过你在迈阿密难道不是天天在度假吗? - 【我】 不要开玩笑了!我也在好好工作啊!第一天出海就截到觉醒教团的俘虏船啊! ·现在开始追查人口失踪案,格雷姆先生说这可能跟魔族有关。 - 【哈登】 我听说了,干得不错。 - 【我】 我会加油的。你们也歼灭了蒂埃里对不对!超厉害啊! - 【哈登】 纵火魔的事啊……其实主要是海带厉害,我也就吸引一下那家伙的注意力。 - 【我】 海带? - 【哈登】 我是说孙海带。 - 【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真的没意见吗? - 【哈登】 我看他还挺接受的,象征性地抗议了一下就没说啥了。 - 【我】 是吗?你可要体察一下他的情绪,你这嘴容易得罪人,跟你熟才这样说的啊。 - 【哈登】 我知道,我其实也是个内心温柔细腻的人。 - 【我】 啧啧啧,不要脸。 - 【哈登】 [卡洛斯拍桌.jpg] ·你仿佛很嚣张。 - 【我】 哈哈哈哈表情包好评! ·图我收了啊 ·对了,查资料的事谢谢了,过几天我们就回咒怨岛,到时请你吃东西。 - 【哈登】 好。 ·说真的,你查的是什么,才几天就做这种仿佛有阴谋的事,没问题吗? - 【我】 没事的,只是有点在意,不是什么大事。 ·你明天还得上课,早点休息吧。 - 【哈登】 知道了。 ·海带今天打完纵火魔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烧热了,说了一句仿佛很有深度的话。 ·越不懂爱的人越喜欢讨论爱情。 - 【我】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看破红尘了? - 【哈登】 谁知道呢 ·我也说说我打完的想法吧,我们一直都在实战,小心点,不要因为对抗过苍穹女帝就掉以轻心,有时危险就产生在平庸之中。 - 【我】 哈哈哈 - 【哈登】 干嘛,什么意思,找抽吗? - 【我】 不是,你突然这么严肃好像家长…… ·总之谢谢你的关心,我们会小心的。 ·下了,拜拜! - 【哈登】 嗯,我允许了,滚吧。 —·— 聊天记录之三·聊天群 []贺岩枋宇宙粉丝后援会[] 【你已经被好友[鹿哥]邀请加入该群组,现在开始聊天吧!】 【我】 [老贺最帅啦]??? ·[老贺最帅啦]这什么邪教,我要退出 ·[老贺最帅啦]居然还有这么难以描述的格式,再见吧这个恶心的世界 - 【鹿哥】 [老贺最帅啦]别啊,哈登你别冲动!这是我们唯一的官方交流群! - 【爸】 [老贺最帅啦]……这是怎么回事,给我改回来卡洛斯,马上! - 【傻瓜伊凡】 [老贺最帅啦]真是很有陆先生的特色,哈哈哈哈 ·[老贺最帅啦]贺先生心里有没有暗喜? - 【爸】 [老贺最帅啦]卡洛斯,快改了!正经点! —{[爸]已经被群主禁言10分钟}— - 【傻瓜伊凡】 [老贺最帅啦]哈哈哈救命,宇宙粉丝后援会会长把偶像给禁言啦 - 【周雪松】 [老贺最帅啦]哈哈哈哈陆先生你干嘛啊 - 【艾莉西亚大小姐】 [老贺最帅啦]陆先生你小心了,贺先生很生气,真的。 - 【我】 [老贺最帅啦]我觉得再不改回来的话他会因羞耻而死。 - 【吉恩老师】 [老贺最帅啦]这都什么鬼,蠢鹿你又开始作了,等死吧。 - 【鹿哥】 [老贺最帅啦]作死爽一时,我不亏:) ·[老贺最帅啦]孩子们,这个群就是我们玩耍的地方啦!鹿爷爷我罩着你们,我才是群主哈哈哈哈 ·[老贺最帅啦]我们来联络一下感情,今天的第一个主题是公布一些昵称 - 【我】 [老贺最帅啦]这还要统一? - 【鹿哥】 [老贺最帅啦]不,只是让你们知道一下,有时也能知道别人在说谁对不对?首先是小松和昭华,他俩的英文名就是jojo啦! - 【我】 [老贺最帅啦]为什么? - 【鹿哥】 [老贺最帅啦]到了迈阿密,总要有个方便发音的名。小松这么可爱,所以就是周周啦,jojo! - 【周雪松】 [老贺最帅啦]我觉得还挺好的,现在格雷姆先生他们都这么喊我们了 [老贺最帅啦]对了,我是小jo,昭华是大jo。 - 【我】 [老贺最帅啦]我懂了,张昭华肯定是昭昭,所以也是jojo了。 - 【周周】 [老贺最帅啦]哈哈是的! - 【我】 [老贺最帅啦]那我也隆重介绍一下阿带,@海带 ·[老贺最帅啦]这是孙海带。 - 【鹿哥】 [老贺最帅啦]哈哈哈哈好! - 【海带】 [老贺最帅啦]…… ·[老贺最帅啦]哈登·特斯拉,周挑战赛看我吊打你。 - 【我】 [老贺最帅啦]噢,我好害怕噢 ·[老贺最帅啦]我的名字这么响亮,就不用昵称了。 - 【海带】 [老贺最帅啦]要的,@我万俟兄弟在宿舍都喊你阿鸟。 - 【我】 [老贺最帅啦]什么? - 【周周】 [老贺最帅啦]哈哈哈可以!阿鸟:) - 【波波】 [老贺最帅啦]一上来发现这么热闹,哈哈 - 【我】 [老贺最帅啦]啊,[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