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侠客录》 正文 写在前面 生活无所谓精彩,可是生活可以创造精彩,这仅仅取决于人们生活的态度。——作者在此并没有因强制附庸风雅而故弄玄虚,他只想证明:世间万物,一切意念和妄想都可以真实存在,它可以不合法规c不合情理c有违道德c有悖伦常,但是所有阻碍存在的理由和借口,都丝毫不会影响这理所当然的客观现实。如果有人想要证明这是一个错误的命题,那这样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瓜——抑或会是一群罔顾事实的鼠辈——读者不必惊慌好奇,古今中外,古往今来,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满目疮痍却又不失感动和精彩的世界,那些奸佞小人和掩耳盗铃者从来就不曾缺席。人类最昂贵最无情最可怕最令整个自然界生厌的发明,当是安逸地欣赏着各种生命体以丧失安逸为代价供自己玩乐而不稍感愧疚之心态,这比踩在无数生命之上往上爬而不自知更让人愤怒。可笑可悲的是,这直观得不用任何分析都能清楚明了的丑恶,却在人性和社会之间随意穿梭,大行其道。从自然人到一个组织,到一个国家,再到整个世界。各位看官如果感兴趣,大家甚至可以从无穷小到无穷大去划分——当然,我们还需要生活,我们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我们不需要去在某一个不相关的领域去证明我们的存在,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我们没有闲赋可吃。

在此并无讥讽和谩骂,作者只想直白的表述世界神奇的生命现象。同时也因为作者自认为是一个内心澄明之人,如果嘲讽和谩骂可以化解自然界的怨气,那今天的世界将毫无生气可言。作者只想说明,这个世界既纷繁精彩,也尔虞我诈。回到我们的主题,一切意念和妄想都可以真实存在。这让生活变得精彩却也如此可怕!如果有哲人立志,在精彩与可怕之间,要使结果的天平向正义倾斜,那将需要多大的勇气?又将以付出什么为代价呢?平凡,是绝大多数人的梦想和追求吗?我想,大多数人的平凡,只是在追求伟大而不可得之后,被迫选择了妥协。而总有不服输且自认为当予哲人自居的人,以自嘲和自讽的方式对待质疑:千万次的直面失败,以脆弱的生命诠释真理,难道不能归于伟大之列?这没有标准dá àn。或许可以换个方式,一生以平凡为目标的人,又怎么能不说他是如此的伟大而清澈透明呢?因为在作者看来,今时今日的平凡,仅仅存在于意念和妄想当中,但是,不可否认,它可以真实的存在。

对于一切梦想和蓝图,作者只想欢呼:你的想象如此精彩,去面对和实现吧!平凡属于每一个生命体,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没有任何直接间接表象的东西也是可以真实存在的,用你的思维去证明吧,社会需要思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审判 (1) 在浩瀚的人类历史长河中,有无数的仁人志士名垂千古,也有数不胜数的人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历史本就是“流芳百世”与“遗臭万年”相互博弈的产物。而所有善与恶的界限都取决于人类一个伟大的发明——审判。相较于蒸汽机和电力的应用c抑或方兴未艾的第三次科技革命,他的光芒甚至可以覆盖整个人类在物质上取得的飞速进步。

毋庸置疑,在三次科技革命之后,人类社会的物质创造急剧膨胀,以最人道最理想的方式化分,就算将所有的财富划分到全球每一个自然人的名下,消除所有战争的消耗,那可以很自豪的昭告天下:我们都是很富有的人。然而地球人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用先哲的话来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里并没有所谓好人和坏人的相互博弈和争夺,这只是物质的急剧膨胀之后,所显现出来的文化贫瘠。当社会精神增长严重落后于物质膨胀之后,我们人类迄今为止最伟大的发明——审判,也像所有其他发明一样,逐步沦为这个世界的可笑玩物,并时刻不遗余力地阻碍着社会文化的提升,加厚物质膨胀的基数。

而在一个文化贫瘠的社会中生存,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都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值得慰藉的是,在每一个历史的十字路口,社会的走向都是少数人决定的。这会与当今天下的社会形式形成强烈反差,但是这是裸的社会现实,你承认与否,这样的真实存在都不会改变。而我们的故事,就是在这个社会文化贫瘠的背景下,几个少数人的遭遇。

任何社会的繁荣,都将由社会的附属品所衬托,就像外表的美丽大多由衣物所装点一样。要体现庄严和神圣,那最好的附属品就是建筑。建筑也给我们呈现了东西方文明的差异。东方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不管是运用的材质或建筑艺术的表现形式。我们可以通俗的解释,东方文明强调内在的修养,而西方的文明强调外在的表现。或许这就是现在西方掌握了整个世界的话语权的原因——仅仅因为西方人注重表达。

而好的建筑可以代替语言。如果非要在东方寻得一地,将之作为整个东方建筑文明的标准,那帝都京城可谓当之无愧。但如果你深入整个东方的建筑文明,你将会被这云谲波诡的东方木质巨龙所震撼,你也将会发现整个东方处处都有王者。就以姑苏太湖边上的“辅政司”为例,一改江南的风雅细腻,将帝都的皇家之气运用到这圈圈柔水之上,让南北的柔与钢相互交融。

先说这“辅政司”前的广场。广场顺着湖岸绵延千丈,深入湖心百丈,由一块块木板交错拼接而成,错落有致c犄角相村。木质坚固,颜色金黄,长五尺,宽五寸,厚五分。行而远眺,如万片金鳞翻滚,与太湖之水相映成趣;坐而侧目,似琉璃金瓦相砌,与“辅政司”各表严肃辉煌。在今时今日来看,我们都不免会有疑问,广场的建造者们是怎样将这一块块玄铁班的木板向湖中央延伸百丈而牢不可摧的?因为曾经所有太湖的人们证实,这金黄的木质广场上,可以容纳数以十万计的士兵在上面聚集而岿然不动。

广场中央,建造者们将方圆十丈之地划开,以正九边形的方式架起半米左右的高台,台上立起了九根柱子,分布九个角落,直嵌入湖底。每根柱子环抱大小,高出这九形台面一丈有余,上面雕龙画凤自不必说,更配有九盏强光明灯,像九条巨龙吐出的明珠。如果有幸在夜晚经过这神圣之地,你就会被这直冲云霄的九束光线所震撼。灯光似直非直抛向天空,看不到尽头,然后有点点滴滴散落而下,与广场四周的零星光源相辅相成,让整个广场掉落在银河之中。

一览了广场的恢弘气派,该是时候来谈谈这里的主角——“辅政司”了。每一个到广场游历的朋友都可以看到,正对着广场中央的九形台,有两只半卧的铜狮。铜狮后面是两扇朱色大门,门顶悬挂着一块古铜色大扁,上面镶有三个金色大字——“辅政司”。由这扇中央之门往左右两个方向散开,没三丈开外都会有一根擎天之柱矗立于地表和高楼之间,似铜非铜,似木非木,延绵数百丈,蔚为壮观。除中央大门旁边的两根略大,其余的立柱都大小相同,唯有柱上所刻竟无一重复,无论《诗》《书》《礼》《乐》,抑或琴c棋c书c画。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你也许可以在立柱上找出某一个朝代的一个哲学家,再将他的经典言论在柱上标注出来。可以说,这无数的立柱之上,是整个东方的文明的浓缩。可以说,你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诟病这无数立柱的存在。如果硬要强加一些瑕疵的话,那就是所有的文明形式光靠外在的表现都得到有效传承的。

“辅政司”和说有的东方建筑一样,如果仅仅从外在的形式来看,你永远都无法知道这套恢弘的建筑的层级,就连判断简单的楼层,你也会因为各种错觉而闹出笑话,所以我们无法准确的说明这撞雄伟的建筑有多少层,抑或纵深几何,我们就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就如前文所述,数以十万记的士兵,都可以瞬间消失在这烟云缭绕的阁楼中。

不管透过正门或者侧门,你都无法窥探这其中的天地,如果你无法抵触门内的y一u hu一,那也有一个简单而快捷的方法——闯入其中,但是你得甘冒失去自由的风险。

关于“辅政司”,尽管大门前走过无数骚人和过客,有无数江湖豪杰流连忘返;在广场的九角台上云集过无数的豪商巨贾c学生和诗人;有演讲的c有抒情的c有呐喊的;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揭开它神秘的面纱。很多人就仅仅知道,这是一个行政机构所在,至于从事的行政职责却很少有人知晓。但是,关于“辅政司”,所有人都知道四件事:第一,就在广场上的九角台上,曾今有过一次审判,结果是就在九根立柱之上,分批吊死了四十五人,也从那时开始,关于整个“辅政司”,所有人都会莫如深,不敢多言。但是悠悠悠众口,又岂会将这一等一的大事埋没,虽不明讲却早已无人不知。第二,当广场一侧的大门和一些侧门同时打开之时,就会有不少来至江湖各地的豪杰和政客相聚于广场,气势排场之大自不必说,相信我们往后可以见证。第三,也是这“辅政司”最为摄人心魄的,就是这高屋建瓴的深宫内院,可以掌握整个江南甚至辐射整个东方的大事小事,对此,所有人士都深信不疑。第四,自然是这里权威的保证,那数以十万记的士兵和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林侠客c出入其中的私密侦探和线人间谍。

毋庸讳言,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一定存在恩怨。其实在这平和宁静的广场之上,暗潮汹涌从来都不曾缺席。因为就在此刻,一场审判即将进行。能让我们稍感轻松的,是审判地点并非这广场中央的九角台,这是一场不公开的审判。

作者不是建筑学家,所以对于“辅政司”的基本构造,作者不能尽善尽美的将之呈现在各位读者的眼前,这里表示遗憾和歉意。对于“辅政司”的描述,作者就只能有上文的大概轮廓,如果非要剖析内在的结构,强制去说明整个“辅政司”中,为何各个机构行事如此之高效c厅室之间位置为何如此之合理,那么毫无疑问,作者将是在践踏整个“辅政司”的建筑功能,那绝对是对“辅政司”所有的建造者们极大的侮辱。作者可以不在乎自己一直梦想流芳百世的虚名而班门弄斧,但是作者不能接受因自己很不专业的描述而让整个“辅政司”的名誉受损。

因为对建筑学和整个“辅政司”知之甚少,所以具体的哪一厅哪一室我们无从知晓,我们只知道,这是一个极其秘密的审判之地,对于此地我们知之甚少,就只能对这个庄严肃穆之地做一些简单的介绍。就在此地,一场非正式的审判正在进行。厅室不大,长八丈,宽五丈,东西走向。靠东一方建有三尺高台,台上装有弧形圆桌,桌边是十一张太师椅。就在此刻,每张太师椅上都坐有人——除了中间那张雕刻有上古猛兽的椅子。他们衣着严肃,大多体态臃肿,有的低头翻阅文件,有的正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做下记录,也有人正直视台下站立的老者,总之形态不一。如果非要给这十个人找一些共同之处,那就是体型微胖——还有,都安静的等待着。

终于,侧面走进一人,此人身高八尺,目光如电,他正是这“辅政司”掌门之人金如海,业界人称“舵手”。“舵手”跨步走向弧形圆桌,他一撇之下,整个厅室尽收眼底。这时正在东方落座的是个人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并弯腰敬礼。金如海并没有微笑或点头,他甚至没有看向这十颗下垂的人头,当他是把目光转向立于台下的灰袍灰发老者之时,就没有打算轻易地将目光挪动开去,因为他从来不敢相信,一个人站在地狱时还能保持风度和微笑。而此地对他来说意味着天堂,但绝对是大多数人的地狱——包括台上正迎接他的十个人——他们的目标是有朝一日能将此地变成自己的天堂。哪怕金如海的目光中已经迸出了火花,但是他还是面无表情——他从来都是这样,好在他的脸因为长期物质保养和上层的生活品质,还保留些许正常人的血色,从而判断此人还能保持正常人的心理hu一 d一ng。

金如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走入这个大厅了,在这里处理的事务是保密级别最高的,虽然“辅政司”主导整个东方在江南的所有事务,但是一年之中,非他不可的,让他亲自参与决策和审理的事务绝不会多于两件。他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视察和会议上,视察和会议才是他这一类人的理想工作方式。为了这次审判,也为了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他不得不将自己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的会议行程残酷打乱,为此他本已打算让眼前的老头尝尝苦头,一想到那弱不禁风的瘦小身材,甚至经不起室外太湖之上那偶起寒风的吹拂,他的脸上就会泛起更多的血色——尽管他还是一如既往,不动任何声色。在落座之后,他跟往常所有审判一样,用特有而熟练的动作,拈起桌上的红头文件,用余光走过场的瞥了一下文件的内容,之后将文件随意扔在桌上,然后用手敲打几下文件,抬头看了看台下站立的人,而后开始他做过无数次而且百试不爽的特有的问话,他又瞟了一眼文件上的名字,然后念出声来,“任五行”话音未落,他压在文件上的右手忽然痉挛,以至于差一点不受他的控制而自行颤抖起来。自从他进入这个厅室之后,他就能莫名的感到了一种压迫感,就像你走入一个空间后,会有随时出现一个拳头而且重重的揍在你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一样,你会将全身的毛孔都舒张起来,随时准备挨揍。而此刻的金如海感觉更甚,他突然觉得整个大厅的空气流动性极差,他甚至想到了追责和问罪——将这个大厅的设计和建造者们统统抓起来带到此地,然后将整个大厅四面封闭起来,四周燃起大火,让他们都尝尝被烘烤的滋味,让所有的设计和建造者知道他受到冒犯的后果。他半弓的脊柱突然挺的笔直,哪怕因为身上的些许肥肉而看不明显,但是他的确尽力了。或许是因为着装太过正式或天气闷热的原因,他感觉身上在发烫,就像身在一个烤炉之中,这一刻他的思维又跳跃到如何惩罚这个大厅的设计和建造者上面来,他真的不是突发奇想,了解他的人都可以用人格担保——他是认真的。他开始认为这与脖子上的领带也有一定的关系,所以他将头左右晃了晃,用左手扯了扯领带,使之松一些方便散热。然而就在他将头左右摇晃之际,他终于找到了最为关键的罪魁祸首——原来左右两边的十号人还站在位置上,挡住了风,破坏了空气的流动,让厅内一团糟。可是就算是这样,金如海也仅仅是脸上少了一丝血色,他没有因此而将身边的同事们都赶出大厅,我们无法描述他的内心变化,可以说他已经超越了血肉之躯的范畴。

短暂的调整之后,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两边的同事都坐下来,然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地看着台下的老者,好像在问:“你就是任五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审判(2) 让我们来了解一下台下站立的老者,只见他灰发长袍,胡子花白,看似瘦骨嶙峋,可是灰白的长袍却无法掩盖他健硕的体魄。身材修长,一身道教居士打扮。相对于在场其他人的打扮,老头显得lg lèi而且粗俗,可是就是这如此粗鄙的装扮,竟使得那坐于东方c高高在上正对老头进行审判的十余人显得很不自然。不仅仅金如海感觉到闷热,其他在场的人甚至开始觉得,台下老者的穿着才最适应现在的温度。

老者始终面带微笑,见金如海念出了自己的名字,缓缓道:“老朽正是任五行。”

在正式的审判之前,让我们先讲一个故事,或许会对我们了解金如海的情绪波动会有帮助。

在三十年前,江苏扬州,因为建设的需要,闻名遐迩的扬州瘦西湖被开发商填平,取代瘦西湖的是一条直穿南北的现代化街道,两旁高楼拔地而起。正当扬州城正按照规划建设得如火如荼之时,整个东方之城最大的地产公司,总部坐落于南京的“五行地产”倾尽财力,以五倍以上的价格将扬州城市的规划和建设权利买断——资本的力量任何人都无法小视。我们无从知晓这幕后的交易是怎样完成的,这也是很多人并不关心的事,也丝毫不会令人振奋和好奇。正当各种盈亏的分析充斥各大媒体,各界商业大佬都嘘嘘“五行地产”无脑的决策之时,却有很多人开始考虑怎样能从中分的好处,因为“五行地产”的品牌价值和品牌形象不容置疑。从未有一笔生意亏损的“五行地产”能以五倍的价格拿下整个扬州的规划和建设权,再没有商业头脑的人都能想到,如若扬州不是遍地黄金,那精于商贾之道的“五行地产”为何倾尽财力进入扬州城?于是,当有少许的投机者开始表达入主扬州的意愿之后,风向逐渐转变过来,形式又有了惊天逆转,很快,很多人都争先恐后想要入主扬州分一杯羹。大小企业c散户c风投公司都梦想着往扬州城砸钱,“五行地产”以五倍的市场价格买下的扬州规划和建设权,在还没有任何后续投入之时,就已经让公司有了数十倍的潜在收益。很多人都开始对“五行地产”这家公司顶礼膜拜,又开始了对整个公司的起底,打听公司的负责人是谁?如此天才的经营者是怎样造就的?他的家庭c学历c背景等等,但是所有的人又失望了,因为除了知道公司的创始人名叫任五行以外,其他全无线索,甚至就连任五行是男是女,所有人都一无所知。任凭你用尽了一切可能的方法。好在失望已经成为常态。

就当扬州的地价大幅飙升之时,“五行地产”的大门前也排起了几公里的长队,每个人都希望“五行地产”能够给他们一个参与建设扬州的机会。甚至一些忠诚之人已经开始在“五行地产”的大门前堆积黄金和白银,用这个方式来表示他们合作的诚意,他们也想向世界表示——我们不缺钱,我们只缺赚钱的项目。而“五行地产”也从来没有在富裕的分享上表现得吝啬。因为有了无数次分享财富的先例,“五行地产”又一次被寄予厚望。可就当人们还在幻想着能够从这个项目赚取人生中最大的财富之时,“五行地产”却突然发出一条残酷而不近人情的公告,公告就只有一句话——拒绝一切善意跟恶意的合作。落款:任五行。由此,所有的敬意都转化为仇恨,任五行也由此引来了口诛笔伐——针对他的傲慢c自大c自私。这件事也引起了上万人的游行示威,理由是“五行地产”垄断了整个扬州的地产行业。示威持续了两天无疾而终,所有人除了恨意,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当一切变得理所当然,那社会注定产生悲剧。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些极不寻常的事反而变得太过正常。就如一个母亲含辛茹苦c背负嘲笑和尝尽人间冷暖,将自己的孩子拉扯chéng rén,孩子没有感激,而一天孩子在因为接受了别人的一饭之恩反而感恩戴德。这是我们社会的疾病。当然,并不是我们缺乏智慧和责任,而是太多人变得冷漠。但归根结底,仅仅是因为我们缺少了自信,我们的自信习惯了被打压。我们缺少了表达,而我们的表达和自信,应该成为我们可以用生命去捍卫的东西。

就在示威人群还在吵闹着要求“五行地产”出面道歉,各大媒体谴责铺天盖地之时,扬州城的各种建设戛然而止。刚刚填平的瘦西湖又被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二十四桥照样可以在冷月之下照应流水,杨柳岸c晓枫亭c古道边,船儿依旧可以在狭窄的小河中穿插,偶尔打乱涟漪c毁了三两芦苇,还可以看到人们在长亭之面泪别。

所有的一切又开始恢复了平静。可是,大多数人在失去了财富之后,再平静和谐的环境也带不来欢乐,他们丧失了生活的意义。如果你认为财富就是他们的目标,那你就错了,而且错得很彻底。

一个以金钱为目标的人,反而会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而绝对没有抱怨。这样的人通常都值得敬佩。在作者看来,以金钱作为目标并非就是丧失所有原则,相反,如果一个人丧失了原则,那他将活的卑微,而没有任何目标。

所有关于“五行地产”将会富可敌国的预测都以失败告终。“五行地产”的做法让所有的专家和学者有大跌眼镜,没有人会想到从未有过败笔的龙头企业,竟然做出了这样拍脑袋决策的荒唐事。从来没有一家公司明知道前面是绝路还会奋不顾身的往上闯,但是似乎“五行地产”想开这个先例,于是各种阴谋论又叫嚣尘上,都争相评论和预测“五行地产”会马上宣布令人惊叹的惊天策划,甚至风云都为之变色,不然,一向大度的“五行地产”为何唯独这一次拒绝了所有人的投资呢?唯一的dá àn就是这次投资的回报,将会比任何一次都能让人获的成功——这是很多专家和学者在一起讨论一个星期之后,共同发布的讨论结果。而“五行地产”一直都没有任何回应,这更加证实了所有专家的猜测,于是,“五行地产”在扬州城内的办公地点再一次成为了众矢之的,在所有的攻伐都找不到一个责任人之后,就只能将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一个小小的办事处。所有的人都抨击“五行地产”是豺狼,是猛虎,将他们的财富都归为己有,没有想以往一样分享给别人。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任何人敢进出于“五行地产”在扬州的办事处。正当悲愤的商人们渐渐失去了抵抗的热情,准备接受不能在一夜之间富甲天下的现实之后,有人忽然看到了“五行地产”宣布破产的消息。这一新闻瞬间成为了整个东方地区爆炸事件,还因此造成了sā一 àn,因为很多人都认为被“五行地产”骗了,尽管他们没有因为被骗损失任何东西。所以“五行地产”的南京总部在一个小时之后就变成了废墟,尽管有执法部门阻止和谴责这样的暴力行为。这也标志着这几年活跃在商界的地产龙头瞬间崩塌,让人来不及适应。

就在“五行地产”倒下之后,任五行这个名字也淡出了大众视野。

也就是“五行地产”倒下的下半年,一个名唤“酒庄”的小商贸公司在河南洛阳成立,经营以酒为主,但不设置范围。在随后的一年时间,“酒庄”以洛阳为中心,先后在各地又开了十来家店,一样以“酒庄”命名。而后三十年,“酒庄”发展成为一张巨网,遍布整个东方,只要城市达到一定规模,你就能在该城市中找到“酒庄”。

“酒庄”的成功,不可避免的吸引了大众的目光。紧接着就是起底“酒庄”的创始人,经营模式,分析它成功的原因等等。这个社会从来都不缺锦上添花之事,永远缺乏的是雪中送炭的勇气。

在经过很多的分析和谣言之后,所有的声音都逐渐消弭,而最近几年,忽然有一个声音成跃然纸上,那就是“酒庄”的老板就是任五行。于是开始有的人说,任五行在扬州赚到大钱之后,因为没有像以往一样个大家分享,害怕报复,所以被逼破产,重新经营“酒庄”。不然“酒庄”不会发展如此之快。我们无法正实其他人的猜测,同时,“酒庄”的成功也完全不需要证实。而关于任五行的传说,整个江湖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后,“酒庄”索性发出公告,直接确认了创始人就是任五行,同时向天下宣布,“酒庄”成立了自己的智囊团队,建立慈善基金会,成立自己的学校c医院,ti g一ng任何行业的交流平台。不管个人和团体,只要需要“酒庄”的帮助,都可以向“酒庄”的任何一个分庄提出。于是,“酒庄”责无旁贷的便变成了救星c避难所。也不可避免的变成了藏污纳垢之地。有太多的企业家,团体领导人等都想一睹任五行真容,发出了无数邀请,给任五行颁发了无数个奖项,但是无一例外,任五行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任五行就站在不远处,这让金如海始料未及,他大脑瞬间做了无数个决断,但是没有一个能让他做出很清晰的指示。他只能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有很明显的抖动,然后还一如既往的让自己保持在有利位置上,尽量让此刻的问话听起来像一次审判。然后他开口询问这台下的不速之客,“你就是‘酒庄’的老板任五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审判(3) “你没有看错,审判长。”任五行还立在原地,语速不急不慢,看不出有任何问题,再加上台下老者的特殊身份,这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审判长的所有经验瞬间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面对任五行成竹在胸的回答,金如海沉思再三,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些什么,他反而正在盘算该怎样报复手下这些玩忽职守的家伙们,有这样一个棘手的审判,是谁给了他们不提前通知他的权利。他此刻在想,要是能够提前看一看卷宗,那也不会贸然的得罪台下这鼎鼎大名的人物,相反,他可以找到一个适当的机会,亲自去拜访这位世界都尊敬的名人,去聆听他的教诲,去瞻仰他的人格,那样对于他整个从政生涯,该是怎样一个深刻的影响。而现在,却让他在一个审判厅内,以颐指气使的方式去吆喝一个他可能今生都不能得罪的伟人。他想,他一定会让手下的人知道他是有多生气。他想看看桌上的红头文件,想要知道他今天坐在这审判大厅了究竟所为何事。但是台下的不速之客显然无法等待。

老者显然不能接受如此的怠慢,就算是审判,也得有一个审问的过程,而审判长却沉默不语。而就在此刻,一名工作人员敲门进入大厅,径直走向审判长,并在审判长的耳边低语几句。在审判长听了之后,露出了他可贵的的笑容,尽管应为今年不曾笑过而有些僵硬,但是好在这个僵硬的笑让现场的气氛不是太过于严肃。

“任先生远道而来,真不该在此地接待你——我想外面的许多朋友都是来接先生的吧?”审判长在一笑之后,不忘随便带句客套的话。

任五行一副江湖人士的行头,说话做事也是一个江湖人士的作风,他往审判长抱了抱拳,说到:“审判长客气了,老朽本就是到此地接受审判的,到得这审判厅,也是造化。”

金如海见他不提有人接他之事,变也不好再问,站了起来赔笑道:“任先生一路劳顿,不管何事,我们改天再叙,现在就在门前的广场之上,正有不少的朋友等待着任先生,好像是任先生的老友。”金如海走到老者旁边,赶紧前面引路,让老者出了大厅。

老者面无表情一路走出,然后淡淡文理一句,“老朽可是戴罪之身,今日的审判就结束了吗?”

金如海尴尬一笑说:“任先生何罪之有,如任先生其人,就算真的有罪,那也是无罪先生请走好!”

在审判长的一路指引下,一行人很快从“辅政司”三个大字下面走了出来。而不知何时,前面的广场上早已聚了不少人,易正阳正在那九角台上声泪俱下地高声说着话,“任老先生的将‘酒庄’奉献给了所有人,为多少人创造了财富,而今却要面对这强加于身的罪行,天理何在?”只见他头发花白,也是一身布衣长袍,满脸沧桑。他见任五行一行出了“辅政司”,他一个箭步跃下九角台,往任五行飞奔过来在相距一丈之处匐倒在地而老泪纵横。任五行连忙上前将之扶起一边道:“正阳兄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此刻众人都聚了过来,将这两个老人的行为都看在眼里,都暗自佩服他二人的身手敏捷。忽听这粗衣老者高声道:“各位,这就是‘酒庄’的直接拥有者任五行任先生。”他顿了一顿,又道:“在场的很多朋友不止一次的跟我提到想要见见任先生,见见我们的恩人,见见我们的朋友,而今天,你们如愿了。你们大可以向所有人表达你们的高兴之情。”一边说也不知为何又流下泪来。见到一个老头如此轻易流泪,在成的很多人都不是很理解。

在场的人们都涌了过来,一个个争相与任五行握手,对他长久以来的无私帮助表示感谢,因为有了“酒庄”,所以他们有了家庭c有了快乐,也有了富足。他们因为“酒庄”拥有了自己的别墅,自己的车子,从此生活美满,因为“酒庄”分享一切财富,分享一切智慧,也分享一切机遇。“酒庄”用三十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chuán qi,也同时改变了数以千万记底层人民的生活。“酒庄”为所有愿意学习的人分析形式,让所有人都能从中获利。

“酒庄”对太多的人来说是恩赐,是衣食父母,是靠山,是生命——至少目前为止,所有人都深信不疑。所以他们用仅有的热情来报答他们的恩人,任何人都可以理解,也都能想象他们的热情。

任五行没有去剥夺他们表达感谢的权利,他热情地和每一个人握手,像对待孩子一样安慰他们,给他们打气,让他们积极的面对生活。在看到一批一批的人浪还在往里挤时,任五行挥了挥手,他有话要说。

人群很快安静下来,因为此刻的任五行就是他们的领袖,而任五行也完全没有辱没领袖的称谓,他举手投足间尽显气魄,一句话可以让无数的人肝脑涂地,可以说,领袖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

“近日我到这里来,只因为我触犯了法律,我此刻本不应该站在这里,而应该被投入监狱,那是我应得的。然而由于金如海审判长的仁慈,他改变了我罪大恶极的身份,认为我就算有罪也会变得无罪,我得感谢他。”老者一边说一边想身旁的金如海鞠躬感谢。金如海听他如此说话本有些尴尬,但见这位人中龙凤对自己鞠躬致谢,他便开始内心膨胀,心底也更加肯定了自己决断的正确性,便连忙客套起来,抓住这个在人前提升自己形象的机会,对大家道:“任先生太客气了,维护任先生的名誉乃是小吏应该做的事。今日趁各位都在,那我也说几句,任先生在三十年前就已名满天下,那时候我们一干人等都还没有机会为人民付出什么,我们想要去奉献但是我们会担心没有受众,我们立志fu u于民但是没有榜样,当我们第一次萌生站立走路的思想时,那是因为我们身边都是直立的行人,我们吃饭使用筷子,那是因为我们生长在东方。我们天生没有理想,那不能怪我们,因为我们只能接受与生俱来的思维。但是我们是xg 的,因为在我们迷茫彷徨的时候,我们受到了任先生的教诲,由此我们很多人都实现了我们人生的价值,可以说,如果没有任先生的无私奉献,没有他的教导,没有他的模范作用,那今天的我们肯定还在碌碌无为,整日奔波而不知何为价值,我们得感谢任先生。而今天,我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还了任先生一个清白,也不知是那个卑鄙小人想要玷污任先生的清誉,我宣布,任先生是清白的,他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行为,也将不会做任何违法违纪的事,我也在此发誓,我将不计代价,为任先生讨回公道,请大家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将此时的进展第一时间发布出来,也请各位将此时散播出去,我们接受社会的监督,谢谢大家!”

随着人群的欢呼,伴随热烈的掌声,金如海认为自己的发言达到了最理想的效果。他也完全接受此项殊荣,很多时间,他都习惯了变赞赏,在领导面前,他可以让领导感觉舒服的前提下,让自己也变得舒服,在下属面前,他有时也能尽显自己的的领导能力,让下属信服。这项能力无疑可以使他出类拔萃。

此时人群攒动,都以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任先生给了我们一切财富,他怎么可能违法犯纪呢?”“任先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他没有理由做哪些违法之事。”“该死的毛贼,让我知道是谁陷害任先生我会手撕了他。”“感谢金审判长的清明能干。”“审判长是今天最伟大的人。”“你们看看任先生的衣着他会像是那些宵小所说的罪人吗?”“人肉陷害任先生的卑鄙之徒。”

我们无法统计有多少人是真正的愤怒,也无法知晓群众的愤怒可以持续多长的时间,我们只能说,真正的愤怒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能用语言表达的愤怒都不能真正成为愤怒。

正当众人喋喋不休之时,老者又说话了。“金审判长的话,老朽着实愧不敢当,我诚惶诚恐,深感罪孽深重,才自首坦白我的罪行,由此受到审判机关的传唤来到这里,如今还是有罪之身,本不敢轻言自由,但是经过审判,金审判长代表法律,乃一言九鼎c言出如山之人,既视我无罪,老朽也只能先行回到不远之处的su zh一u‘酒庄’分舵,等候审判长的传唤通知,也让各路江湖人士做个见证,我并非害怕担责,但是既然审判的结果是这样,那我就只能接受。”此话一出,所有rén iàn面相觑,不知所措c金如海更是大汗淋漓,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刚刚经历了辉煌却突然掉入地狱,这天与地如此遥远的距离却瞬间都落在他的身上,他首先感觉到的是大脑剧痛,然后胸口成立憋气的皮球,膨胀得压缩了整个身体的空间,让他无法思考,甚至无法行动。他忘记了天地的颜色,忘记了此刻身处何方,忘记了所有荣耀和辉煌。

如果此刻的金如海还有唯一没忘记的东西,那就是“追责”,这是他惯有的思维逻辑方式。任何人能够忘记所有的事,但是潜意识的思维逻辑永远不受控制,除非那个人变成傻子而没有思维。

金如海想要转身走进“辅政司”,因为他现在脑子里除了追责一无所有,甚至忘记了走路。他刚刚转身变一个仓皇跌倒在地,看见领导失去了所有体面,他身边的众人更是如临大敌,个个汗如雨下,赶快将倒在地上的金如海扶了起来。好在这一跌将身处幻境的金如海拉回了“辅政司”。他马上恢复了原有的冷静,尽管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然后面无表情的对所有人点了点头,大步的走进了“辅政司”,因为里面永远是他的天地,他永远都能够在里面找到恰如其分的安全感。

金如海大步的走入机要室,其他尾随的人员就只能在门外矗立等候。等不多久,所有的人都听到了金如海捣腾文件的声音,而后大呼一声,“孙i shu,你进来。”

这时只见一个戴着眼镜,手上紧紧握着文件的年轻男子应声而进。他一进入机要室,见到文件满地都是,便不敢再往前一步,只能垂头立于一旁,等待审判长的问话。

审判长一如既往的将自己压制,并没有表现出摔得一地文件的愤怒,他只是缓缓落座于办公桌前,斜着身体问话:“任五行的事为何不提前通报?”他苍白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这让孙i shu很是难办,因为他无法预知结果。他迟疑一下,还是将手中的文件递交给了审判长,并强制做出一副轻松的表情,以此压制内心的恐慌,并道:“第一次接到通知是在半月之前,因为显示加急,当天就请示过审判长,审判长当时正在陪同领导视察,无法兼顾此等小事。在审判长回来之后,也就是一个星期之前,我就将这文件交到了你老的手上,这是你的签名回执。”说着递上了手中的文件。见审判长没有接过去的准备,他只能将手缩了回来,继续道:“因小的身份卑微,没有查看的权限,所以不能给审判长分忧解难,真是难辞其咎,小的得审判长栽培,才得以和您老共事,如今犯下大错,实在悔不当初,望审判长明示,小的甘愿承担一切责任。”

这时审判长缓缓转过身来,正对着孙i shu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最重要的是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鞭策自己,让自己吸取教训,避免同类事情再次发生。你其他工作方面是很得我的赏识的,但是你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认为自己不会犯错。今天这事我也有过失,没有做好监督和教导的工作,如果我能提醒你,你也不至于犯下如此大错。我看,你就先反省一下自己,认识自己的错误,到基层去磨练,让自己可堪大用,将自己磨练得一身本领。后面的路还长,你是一个可堪大用的人才,让你反省一下对你是有好处的,你要能够体会我的良苦用心,我会择机对你进行考察。”

孙i shu听了这话不禁大喜,马上以最为真诚的方式向审判长鞠躬致谢。看见一地的文件,他马上将之收集起来,整齐的放到了审判长面前的办公桌上,动作娴熟,行动敏捷。审判长还是面无表情,指了指桌上关于任五行的红头文件,淡淡道:“你虽然马上会被调到基层,但是你的任务还是非常繁重,今天的事就由你来整理上报,记住,一定要明确责任主体,主动承担,不能再给上面的领导们找事。把这个事处理好之后,你要去的具体位置,我会通知你的。你下去整理吧。”孙i shu带着文件,一边应声,虽然乐不可支却还是像拿了一份苦差事一样,皱起眉头走出了机要室。

孙i shu刚刚走出,机要室里有传来金如海的呼唤,“彭刚,你进来!”只见一垂手立于门外,鹰眼隆鼻的大汉低沉的应了一声,夺门而进,立于距金如海两丈开外的地方,垂头听命。

“彭大队,你跟我多久了?”金如海没有交代任何事反而发问,这让彭刚有些措手不及,他先是一愣,才道:“我跟司长已经六年时间。”金如海是整个“辅政司”的直接管辖人,私底下所有人都称他司长,只是在审判厅事,他作为审判长出席,所以都以审判长称呼他。现如今已不在审判厅,所以彭刚也就直接称他为司长。

“这几年来,我知道你干的都是一些危险的活,很不容易,但是没办法,我离不开你,‘辅政司’离不开你,甚至整个江南地区的人民都需要你的保护,有你在,才能震慑那些亡命之徒,才能保一方平安。”他不等彭刚说话,话锋一转道:“刚刚孙i shu决定重新整理有关任五行的案件,重新收集所有的证据需要两天的时间,而重新上报京城,再由京城下达指示反馈到‘辅政司’,到由你执行逮捕命令需要多长时间?”彭刚不加思考便得出了dá àn,道:“如果加急,所有时间加起来不出十日,最快六天可行。”

金如海缓缓的抬起头了,用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盯着彭刚,在他苍白的脸上,其中两根筋抽动了几下,然后脸颊上多出几丝血色,一个一个的字从他嘴里无情地吐出来:“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六天的时间太长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魁梧大汉挥出的没一记拳头,冷冰冰砸在别人的脑门上。但是彭刚早已习惯,他鞠躬行礼,然后只是斩金截铁的地请他放心,说他能很好的解决此事。而对于彭刚在这方面的能力,金如海也一直没有怀疑过,因为他们有过无数次完美的配合。面对彭刚的自信,金如海的脸色又恢复了死鱼般的苍白。

此刻“辅政司”的门前,原本就没有秩序可言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所有的人都吵做一团,他们不明白任五行这么做有何目的,他们只能继续坚称任五行是无罪的,他们暂时不能适应失去他的痛苦,就算是任五行选择将自己的罪行公之于众。

“也许在六日之后,我将会回到这里,虽然你们此刻还在竭力为我的罪行开脱,但是,我只希望你们在六天之后还会这么做。”他说起话来还是不急不躁,不管是语言还是表情,都能将他说说话的意思表达到极致。他一顿,两声音压低一些,“也许用不了六天。”一个选择将自己的罪行公之于众的人,却希望他人一直为自己辩解,很多人都无法理解。

一个人如果自我放弃,那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得了他,难道任五行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任五行还没有说完,人群中有人没有很好的控制住情绪,大声质问,“任老庄主没有触犯任何法律,他们有什么理由如此对待我们的恩人?我们要联合起来,要共同捍卫我们的利益。”“对,我们要反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派出代表,表达我们的意图,我投资之路刚刚开始,我可不想因为任老的事而半途而废。”“现在我只想知道,任老的事会不会影响到‘酒庄’的发展。”

透过众人的叫嚣,我们看到任五行和他身边的的老者,这一对老伙计,一起风雨同舟几十载,相互扶持c鼓励。而这一刻的他们更显得孤独,一路走来,走到最后,还是只有他二人相互理解。虽然已经习惯,但时过境迁,回忆起往事种种,也不免凄惶。

这长审判看似结束,但却才是真正的开始。而审判的本意,不仅仅只是罪行的落实,而更多的是审判道德,审判人性,审判社会,审判所有民众,还有拷问社会的良知。然而,社会之人常常本末倒置c买椟还珠,不免让人大呼哀呼悲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领袖与英雄(1) 再恶劣的环境,总是不能让那些意志坚定的人臣服。

任五行和他的老伙计不想在看见眼前的一片混乱,二人默默走出了人们的视野,消失在那太湖边的古道上,留下一群愤怒的羔羊。

太湖美自不必多说,古人书太湖,诵尽山峦,诉尽友情,满篇柔水。按理来说,这太湖之美,应不至于与那西湖洞庭有天壤之别,但是在这古人的笔下,竟不能找到与“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等相媲美的词句。是何原因我们无从知晓。但是太湖之美,尽在脚下。

古道悠悠,群山熙熙。正是夕阳时分,群鸟归巢之际。江南的古道尽显魅力。“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自在了,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面对老伙计的愁闷,任五行淡淡一笑说。

老伙计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气氛中缓过来,从他在九角台上的演讲可以看出,他本可以是一方霸主,却几十年跟随任五行,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有时候回想起来,不免彷徨,这一生所谓何事呢?他与“庄主”任五行一样,一身未娶,将生命都奉献给了团队,奉献给人民,但是他们不但没有获得任何东西,反而做出了巨大牺牲,还得承担盛名之下的各种麻烦,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稍有不慎将会粉身碎骨。他有想过退缩,但是有一起奋斗几十年的战友兄弟他无法割舍,不可否认,他也受到了任五行的感染,用强有力的责任感将一切懦弱和自私打败。此刻他虽感到悲伤,但是他坚定不移,他甚至不想去判断对错和值不值得,因为这是任五行一生的信念,也变成了他的信念。对他来说,任五行是良师是益友,他不能成为任五行最好的帮手,但是他可以是他最忠诚的朋友和兄弟。

见老友没有说话,任五行继续道:“岁月不饶人,我们都老了,后面的事就交给年轻人去做吧。”他顿了顿又道:“我是可以轻松的离开,却把责任都放到了你们身上,这让我于心不忍,可是却不能不为。”老者道:“只盼望年轻人不要让庄主失望,我等这幅皮囊还有些作用,那是我们的福气,庄主应该替我们这些老骨头感到高兴。”说完哈哈一笑。

任五行也是哈哈一笑,“没想到你我二人今日也会客套起来,这让我感觉我们年轻了不少,真想再奋斗个十年二十年。”老人没有说些什么,因为他或许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已经不再年少轻狂,若是时光倒退三十年,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比起脚力,以某一峰顶为目标,狂笑而行,踩树巅,踏绝壁,惊飞鸟,赶走兽,到那一山之巅,把酒言欢,豪气冲天,再许誓言。

美人迟暮,英雄陌路,何其哀也,也何其壮观。很多人看见了辉煌,却看不到辉煌背后时常与凄惶为伍的主角。然而有些少数人不同,他们所赞赏的是巅峰脚下的失败,相对于顶峰的辉煌,那峰下的勇气使他们沉迷,更会让他们热血沸腾。

二老行走在夜色之中,徐徐晚风有了些许凉意,霞光万丈,让本该暗淡许多的天空多了几束光彩。太湖的一角本就嵌入到这姑苏地界,他二人沿着太湖边上的古道行了几个时辰,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姑苏城外,看见天色渐晚,路上行人渐少,虽是繁华之地,但也不显得热闹。他二人看见路边一家小店灯火,酒旗飘飘,一旁又立有一旗,上面写道:“此处不留宿”。便相顾一笑,“该是此地没错。”然后在酒旗旁边坐下,让小二随意上几样小菜,再打壶酒来。

时间渐晚,客人已少,店里本无事做,见又有客人shàng én,老板喜上眉梢,又见二老虽然粗布长袍,但气宇不凡,便亲自上前招待,随手带了一壶好酒,送到二老桌上,道:“两位老先生尝尝,‘酒庄’名酿‘一徐清风’,可谓专为二老这样的高人雅士所酿造。”

虽说执掌“酒庄”三十余年,但是在外喝酒吃饭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在一个边远的小店中品尝自己的酒,这更是头一朝。二人兴致上来,“好,尝尝。”说罢将小店老板所斟之酒端起来闻一闻再抿一抿,然后一饮而尽。“没想到这酒喝了三十年,竟是在今日才喝出点味道来。”

小店老板见他二人稍有贤士风骨,谈笑之间总有高雅风气,便又给他二人斟酒。只听任五行哈哈一笑,“老板何不再加一副碗筷?”小店老板先是一愣,眼睛也走了笑意,也不客气,便在一旁坐了下来,大声向店里的伙计喊到到:“小王,拿一副碗筷过来,在添两壶好酒。”说罢轻松的拍了拍衣服,对他二人道:“今日我请客。”

三人哈哈一笑,易正阳也哀愁尽去,对任五行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若是你我有朝一日,能像这位老兄一样,轻松的活在世外,不再有任何纷争,那也不枉白活一世。”他又转身对小店老板道:“老板真高人也。”说罢他二人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小店老板向他二人抱抱拳,显得有些尴尬,迟疑一下,面带愧色苦笑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任五行趁着夜色,四处打量。时致深夜,虽夜有星辰,视线却无法远至,但四方山川河流却能尽收眼底,江南的夜空当是如此迷人。他四处打量后道:“此地本是藏龙栖凤之地,老板乃真高人也。”说罢一笑。小店老板正在为二人舔酒,差点将酒撒在桌上,问他二人道:“二位先生何出此言?”任五行道:“你看此地,东南西北各有一峰,都苍翠劲拔,四峰似分未分,似合未合,而有河盘绕于南西北三方,宛若游龙,虽距姑苏城尚有三十里之遥,却未有萧条荒凉之感,前面不远更是苏杭往来要道,你这小店更是点睛之笔,虽是简陋,却能让人神清气爽。老板选择在此地落脚,就算不想做卧龙,那也得是闲云野鹤,世外高人了。”说罢又端起酒来。

小店老板正不知该如何接话,见他二人几杯酒已经下肚,自己却干坐半天,便又叫了几声店小二,“小王”却不见有人回应,三人转身向店里看去,却见店小二正趴在窗下,正梦游太虚,与周公同钓。神情自得熟练,姿势完美悠闲。让人不忍惊扰。也只有懵懂少年,才能面对深夜却无视之,以天真完败世界。

任五行和易正阳不竟也动容都大笑起来,想想他二人执事几十年,却从未见过眼前一幕,难道这就是社会根本的问题所在?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人知道。虽然他们总是无时无刻都在工作c付出,但是总是收效甚微。小店老板也是无奈,摇摇头无奈道:“年轻人,一点苦都吃不了。”然后起身叫醒了小二,因已是深夜,便让小二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自己拿了一副碗筷,再加两壶好酒,几碟小菜。

任五行微微一笑,对小店老板道:“你将唯一睡处让给了店里的伙计,这是要与我二人作陪?”小店老板有些诧异,眼前的人如何就可以断定店里没有其他睡处,他迟疑一笑道:“先生的意思,是要在此处畅饮一宿不成?”任五行二人哈哈大笑起来,“有何不可!”又道:“除非老板不舍这醇香美酒。”小店老板畅饮一杯,也是开怀道:“想我开店以来,早已忘记了江湖岁月,今夕何夕。一个rén iàn对这苍山夜色,独饮到天明也是有的,倒是从未与人共饮通宵。今日有幸,能与二位作陪,荣幸之至!”说罢又拿起酒壶准备倒酒,但见他忽然右手在桌上一扫,瞬间将三个酒杯收入袖中,笑道:“雕虫小技,献丑了。”任五行二人也不惊讶,笑道:“莫非老板闲这酒器太小?”

且说小店老板见他二人仙风道骨,自有一股凌云志气,知道他二人并非寻常人等,言语之间又知道他很多事却不道破,就连他姓甚名谁都不加过问,也是这风尘中一等一的智者,便加了几分敬意。当即小露一手,再看他二人反应如何,见他二人并不惊讶,就更加坐实了自己的推断,现在深夜无人,他也不再逢场演戏,刻意隐藏什么。他哈哈一笑,锋芒毕露,右手在桌上快速一扫,将三个酒杯又瞬间放回原位,抱拳笑道:“承蒙两位老哥不弃,那我也当不能小气才是,说完起身进入酒窖,又搬出了两坛老酒。”

只见酒坛表面还有不少泥垢,想来这酒是埋于地下。待得走近一些,酒未开封便酒香四溢,沐于酒香之中,使人未饮先醉。任五行二人再细细一闻,不胜惊喜相顾一笑,不竟垂涎三尺,他二人都起身各自接过一坛,将酒坛在手上把玩,四处看了又看,才不忍的放在桌上。小店老板见他二人如此爱不释手,便也是大喜问到:“莫非二位知道这酒的来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领袖与英雄(2) 看见小店老板惊中有喜,易正阳叹了口气,道:“老板藏有此酒,难不成会不知道此酒来历?”小店老板道:“说来惭愧,我虽将此酒看得异常珍贵,却只因我本是个好酒之人,又因此酒是故人相赠,舍不得喝,所以将此酒藏于地下,想来已经二十余年了。至于该酒的出处,名唤为何,竟是从未知晓。”易正阳忙问道:“敢问老板,这酒是何人所赠?”

只因他三人并非世间俗人,并不在乎彼此身世来历,所以相互都以先生老板相称。听见易正阳询问,小店老板摇头道:“也正是这事令我二十年来惶恐不安。”小店老板顿了顿,禁不住站起身来,看向这漫漫黑夜,只见四周山峦起伏,万籁俱静。往事又浮上心头。

原来在二十几年之前,也正在此地,那时候此处一片荒凉,并无人居住。前面的官道还是一条泥泞之路,行人不多。小店老板本自诩世外之人,四十岁不到时便四处游历,不问世事。一日,他见晴空万里,天气闷热,便在姑苏城外买来一舟,带了几壶酒上了小舟,在小河上随意漂流,一路也钓起鱼来,自得其乐。行得半日,觉得困乏,便不觉在舟上睡去,等他醒来之时,不想已是深夜。只见皓月当空,星辰闪闪,清风徐来,精神倍爽。也不知何时,小船被枯藤所拌,横在小河上面不得动弹。他也不在意,索性下了船,拿了早些时候钓的两条鱼,在路边烤起鱼来。

小店老板本事世外之人,闲来无事,就专研些诗文,练些吐纳之法,对养身之道颇有兴趣。谈到美食,也自认为较之一般名家,也能胜过几分。他见鱼已烤好,加些作料,香气四溢,便四处翻腾,想要找些酒来,趁着皓月清风,独自作乐,好不快活。不曾想四处翻腾之下,只见三四个空空如也的酒壶,不免美中不足,本想坐下就吃,但还是不想糟蹋了这月下美味。他思索半刻,便从柴火之中抽出一根半带火星的木棍,伴着火光,在月色之下以棍为剑,飞舞起来,以武代酒。到得畅快淋漓处,不竟火光四溅。但想起无酒,也便不免叹息到,“想来我自诩剑法不差,但今日舞于月下,若是被也曾舞于月下的先贤所知,那得笑话我今日之行为,只因无酒矣。”说罢,拿起手中空瓶,正对玄月倾之,却只有剩余的一两滴酒缓缓掉入口中。

就在此时,忽听一个声音哈哈笑道:“月下无酒,或是美味无酒,都是人间憾事,不想兄台二者却都占了,可悲可叹!可悲可叹!”当他定神一看,原来一侠士打扮的人正骑马不缓不急地走在不远出的泥泞路上,衣着狼狈,像是行了几天的路,疲惫不堪,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不出怠意。

小店老板将手中木棍放回火中,见马上的侠士年纪与自己相仿,马背上又驼有两坛酒,手中抱有一坛正喝,想是他以酒为食,已行了几日,所以身形疲惫。听他说话像是酒中知己,便道:“兄台若是不弃,我有鱼,你有酒,你我二人不妨月下对酌如何?”未待他说完,有酒香飘来,他漂泊半身,喝过名满天下的“杜康酿”,尝过失传已久的“桑落酒”,其他延枚c柏叶c般若c南烛等酒更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就算在三丈之外,诈闻酒香,他就是窖藏几时,几成勾兑,都能准确无误说将出来。但今天所闻之酒,竟比以往所有喝过的酒都还香美甘甜,清香却不浓腻,悠悠然如浑然天成,使人未饮先醉,但他却不知出处,正想问个究竟。却听马上之人道:“兄台本是酒中知己,若是换了往日,定与你月下对酌论道,但是不巧得很,今日要事在身,片刻耽搁不得。”说罢,他转身将马背上驼有的两坛酒解下,抛向小店老板,道:“这两坛酒,千金不换,我本打算将之赠与两位故友,但看今日形式已是不能,就将此酒赠与兄台,也不辜负这杯中圣者c酒中之王。”

小店老板接过两坛酒,知此酒珍贵,本不敢收受,正想说话,只听马上的人道:“兄台不必推辞,若是兄台不受,只怕这酒将会落入小人之手,不得善终,若是这杯中君王被小人糟蹋,岂不可惜。兄台若是不安,亦可将这酒埋于地底,若是有幸,十日之后,我当回到此地与兄台对月共饮,若是十日之后我还未到,那兄台就随意处置,如果一人独酌,就对着空山冷月,将一杯酒倒入这河水之中,天下之水,同出一源,也算是你我二人共饮了。”说罢打马前行。小店老板也不再推辞,便将酒收了起来,看见马上之人一路行去,又将手中之酒倾入嘴中,知他腹中无食,便喊道:“接着。”话音未落,将火上正香气四溢的两条鱼向马上的人丢去,又道:“兄台速回,我当在此地相侯,与兄台共饮美酒。”马上之人回头接过鱼,也不道谢,只将手中酒坛高高举起,算是行了礼数,轻吒一声,马速加快,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一路酒香漂浮于道上,久久未散。

小店老板将接过的两坛酒抱在怀中,只觉酒坛不能抑制酒香飘散,口水直流,恨不得开封畅饮,对酒当歌,纵情剑意。然而想到此酒珍贵,受人所托,又无好友知己共饮,岂不是与落入小人之手别无二致?再三想来,便强忍酒虫,急急找了一处土松的地方,将酒埋入地底,以免自己不受控制,将酒糟蹋了。想等上几日,待得马上侠士归来,二人同饮岂不欢快。待他将酒埋好之后,只觉饥渴难耐,无鱼无酒,让人无法忍受,便又到小船之中,趁着夜色钓起鱼来。

就这样,小店老板就原地等了十天,饿了以鱼为食,渴饮小河之水,不曾离开半步,本想在十日之中,马上侠士定会回来,然后二人意气相投,共饮论道,行遍天下,从此也就多了一名知己酒友,岂不快哉。却不曾想十日之后也不见其踪影,便想可能有事耽搁,会晚来几日,是以又逗留几日,强忍饥渴。然而日复一日,却没有等来马上的侠士,小店老板本想离去,可是如果离去,将失信于人,地底之酒也无法处置,便一直在原地等候,时间一长,生活没有着落,便开起小店来,但却不设客房,只供行路之人歇脚吃饭。光阴似箭,这一等就是二十余年,如今马上侠士也是杳无音信,觅之不得,今日见任五行二人仙风道骨c谈吐非凡,也是人中贤者,非世间庸俗之流,甚是难得,若不将此酒共饮,只怕穷其一生,再也找不到共饮之人,是以,便将此酒挖出,想要了却背负二十余年之承诺。

听小店老板娓娓叙来,任五行二人不胜叹息。想小店老板本可以等上十日,已算守信之人,却不想他一等就是二十余年,如此坚定果敢之人,世间已不多见。

任五行与易正阳都站了起来,正对小店老板行了个大礼,道:“我二人在此,替那马上之人感谢老板高义。”老板惊恐也站了起来,忙问道:“莫非二位与那侠士相识?”任五行道:“老板大义,我等铭记于心,这酒本是故友所酿,也是在二十几年之前,我二人便有幸见过此美酒,这个中缘由,且让我慢慢道来。”忽听易正阳哈哈一笑道:“美酒在旁,我早已垂涎三尺,何不边喝边聊?”任五行与小店老板也是一笑,都坐了下来。

三人相谈甚欢,看这皓月当空,万籁俱静,任五行与易正阳又得知故友往事,不胜感慨。但今日美酒在旁,又有同道共饮,正是美事。三人坐定,任五行一扫刚刚的悲壮叹息,哈哈一笑道:“想我中华大地,泱泱大国,历史浩瀚。昔日善饮者不计其数,但以周穆王畅饮于昆仓瑶池最为肆意,桓温置酒于龙山之顶最为豪迈,无为子独酌于莲花峰上最为逍遥,何点致醉于钟山之阿最为脱俗。几位贤人虽是善饮,然而却久寻共饮者而不得,可叹可叹!而今日我等三人得此美酒,饮于月下,虽不足以传为佳话,但品酒论道。也当美不胜收。”

易正阳也是一笑道:“昔日太傅疏广c少傅疏受告老离职后,不措金银,时常‘卖金买酒与故旧欢’,飘然忘日;‘香山居士’八十高寿,不忘与八子相聚,宴集洛阳,忘情畅饮;而今时今日,承蒙老板高义,得这酒中君王,与侠义之人共饮,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说罢,他转头向任五行道:“想我二人也很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有美酒作伴,想到自己苦等二十余年,虽没有等到要等之人,但与眼前二位贤士相识,也是无憾,小店老板与他二人相见恨晚,所思所想所言都有共鸣,自是相谈甚欢,一时将美酒的来历抛在脑后。

三人一言一语,竟将那两坛好酒晾在一旁已有半刻,小店老板拿过一坛,拍开酒封,飘香四溢,正要往桌上的酒杯倒酒,享受这迟到二十几年的佳酿,只听易正阳道:“老板且慢,想这等好酒,如若跟普通酒一样,用这寻常的酒杯斟满就喝,当真是糟蹋了这酒中之王。”

说罢,易正阳将随身携带的一个木盒放在桌上。只见这盒子雕刻精美c木料昂贵,木盒间暗暗散发古朴味道,与他一身布衣极不般配。他一边打开木盒,只见盒内矗立着九只杯子,其饰典雅,琳琅满目。古瓷杯c翡翠杯c犀角杯c夜光杯c古藤杯c羊脂白玉杯等上等酒具都罗列其中,想来能凑得这几只酒杯绝非易事。每个酒杯虽只有寻常的酒杯一半大小,但是个个光彩夺目,古色天香,谁曾想到,这小小的木匣之内,竟藏有这上等酒具,可谓是杯中圣品,具中之王。

想那周穆王与西王母,以青铜酒爵畅饮高粱佳酿于昆仓瑶池,古意横生。无为子手捧古藤杯,于莲花峰上独酌百草美酒,芳香之气大增,怡然忘我。古之贤人,对于好酒的选择必不含糊,当然对于酒具的搭配也是不可或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领袖与英雄(3) 小店老板见这上好的酒杯,当真如获至宝。又见木匣中央琉璃杯旁,相较其他酒杯还要娇小,一个似玉非玉的小杯,道:“先生匣中有九杯,而有八只杯子我能识得,都各有美酒相配,难不成剩下的这只杯子,是这桌上美酒的上佳酒具?”

易正阳面带得意之色,道:“老板说得不错,玉杯增酒之色,藤杯增酒之香,要喝这上等的好酒,这酒具断然少不得。都说‘葡萄美酒夜光杯’,也只有用这夜光杯喝葡萄酒,才能彰显酒之风雅。而这第九只杯子,正是这桌上美酒的绝配。”听他说来,小店老板疑惑不解,问:“先生难道喝过此酒,怎知它二者般配?”。易正阳回头看着桌上的酒具,少不得有说起往事,道:“老板有所不知,这酿酒之人,也就是将这两坛酒交与你的人,与我二人本是旧友。他本是酒中奇才,为造酒而生,凡是有关酒的事,他都会过分追求完美。这酒酿造之前,他已经花了二十年时间去研究前人留下的各种酿酒方法,无数次去整理和改进,只为能酿造出一坛好酒,能在酒史留名。终于黄天不负,他也终于有所突破。这酒出缸之时本该得尝心愿,谁曾想却因无法找到与之相匹配的酒具,这让他苦恼不已。酒虽酿成,但酒名未定,便又为了酒具而苦思冥想。所有人都想一品新酒而不得。”

小店老板想起当日,马上的侠士以酒为食,又将他看得如此重要的好酒随意赠与他人,应该是遇到了极dà á烦,不免暗自责怪自己没有伸出援手。又听易正阳道:“那时我们三人本想同饮此酒,但因没有合适的酒杯,又因琐事必须离开,所以我们三人都各自分开,约定一月之后相聚,我本就收集有不少上等酒具,是以寻找酒具的事自然当仁不让。”易正阳一声叹息,又道:“可谁曾想这一别竟再也没有相见。那酿酒之处就在离此处不远的太湖之滨。就算所有食材都已加工妥当,酿制一坛也需一月上下,我们约定一月为期,也是想让故友能有时间再酿一坛,到我们相聚之时,也可以尽情畅饮。然而当我回来之时,已是一年以后,说来有愧。”

易正阳自责不能如约而归,神色黯然,一旁的任五行拍了拍老伙计的肩头,道:“不必自责,没有相匹的酒具,他也断然不会罢休的。”易正阳继续道:“那日离开之后,我听闻渤海之东蓬莱仙岛之上有位贤者,他手中有个器物,用之盛水,水能产生缤纷颜色,用之藏花,花瓣可以聚香而常年不腐。我就想这酒香气绵长,如水不浊却能照面,若是能得这器物将它醇香藏匿,在嘴中化为香柔,岂不妙哉,所以便往蓬莱而去,想寻得那器物,加之仿制。蓬莱尽是仙山,我只得一路打听,寻到了贤者住处,但那贤者知有人来访,便早早云游而去,我又听当地不少贤士道人对他推崇备至,说他手上的器物更是世间至宝,再烈的毒药只要放于其中,都将会变得没有任何毒性,用它盛水而饮之,身上就会病痛全无。在那仙岛之上,就有不少人表示受到过那贤士的慷慨帮助,都是靠贤士手中的器物,才免于病痛折磨。听他们如此说来,我更是好奇,就更想见那贤士一面。但同时想到那器物如此珍贵,又是当地消灾解难之器,也就打消了求取的念头,只想借得原物,仿其材料,得其原理,重新加工制作。是以我也就在当地游历起来,打探贤者去处的同时,顺便寻找理想的酒具。就这样有大半年时间,我仍然一无所获,当我准备离开之时,我却忽然接到了那位贤者的邀请,让我到他仙阁一趟。能与这贤者相见,我自是欣喜若狂,但当我到他住所之后,却未能见到其人,只有一个童子送来一个锦盒,说到,‘这是师父命小童交给先生的,师父还说,这就是先生所求之物,也让先生不要误信坊间谣传,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杯子,并不能化毒疗伤c炼药治病’,说完便离去。我见盒中便装有这个小杯,虽是惊喜,但诸事不明,想要再问小童,却不知去处,我四处寻觅不得,只得放弃,便马不停蹄回到太湖之滨,怎曾想却早在几个月之前,那酿酒圣地已是一片狼藉。”

小店老板如释重负道:“三位都为至情至性之人,虽有所遗憾,也当不必介怀。在我受托之日,那马上的侠士就说,这两坛好酒本是要赠送给两位旧友的,如此看来,他口中的两位好友定是二位,如此我也就了却心事,不负所托了。”小店老板本也并非凡人,与他二人相交,分他二人好酒,本就是看他二人仙风道骨,意气相投。他知道这二十几年来,他二人也未得到老友的消息,是以也不在询问。

君子和而不同,虽然相互之间有很多未知,但这丝毫不会妨碍君子之间的交往,反而会更增加彼此的尊重。

任五行正襟危坐,他一手拿起桌上的酒坛,一手请出了木匣中央的小杯,将坛中之酒缓缓倒入杯中,只觉得四周酒香渐渐收敛,却又随处可得香味,杯边幻化起了酒雾,虽是夜晚,但这酒色却清晰可见。这酒虽香醇,却无人喝过,这杯虽奇,他们也不曾见证。而这两者混为一体,谁又不动烦心,想要一尝究竟呢?易正阳与小店老板本自叹息,闻到了酒香,又乍见杯中异常,都不约而同兴奋起来。

任五行道:“这酒杯虽好,可惜不能仿制,就只有一个。”他再将酒倒入古藤杯和犀角杯之中,又道:“想这古藤杯和犀角杯亦有增香之能,亦可勉强用得,再加上这两只杯子又稍大一些,能多饮不少,所以你二人使用这两个杯酒杯,也不算吃亏。”说完哈哈一笑,伸手准备拿起那已斟满的小小酒杯。易正阳与它共事已多年,早知他会如此,他话还没说完,易正阳早已出手握住他的手,不让他拿到酒杯,笑道:“你我共事多年应该知道,这不管出何新酒,都是我第一个品尝,这次也不能例外。”他二人平时不管工作还是练气,基本都在一起相互学习切磋,是以二人劲道相差无几,虽都有千斤之力,但旁人乍看之下却无任何异常。

小店老板自不是寻常之人,他也早就看出二人不同寻常,在争酒之间将他二人手上之气也看得明白,便也哈哈一笑道:“今日二位先生远来是客,俗话说客从主便,所以这杯酒当是我喝最为恰当。”说罢也伸手夺酒。三人你挣我夺,互不相让。

夜暖风凉,天阔地静。赵承躺在牛车之上,沿着姑苏城外一条泥泞小道,随意踏行。赵承并非贤达人士,也非济世良人,他只是放纵一试,附庸风雅。是以他不敢轻狂,效先人阮籍穷途之哭,也不会大醉六十日,因为他总是不会醉。幸而昔日阮生居于陈留尉氏,想那放荡之地应不离中原腹地,今日他效仿于轻柔江南,相距千里,亦隔千年,不然让人说起阮生的博学多识,通达天下,只怕他无地自容了。这一路虽风景秀丽,但几壶酒下肚之后,天色渐暗,看到灯火渐远,喧嚣断绝,他也生出怠意,不知不觉睡去,任由老牛信步。也不知何时,赵承被一阵笑声吵醒,一看还是深夜,老牛正低头啃着路边的青草,他本想倒头再睡,却不自觉被眼前一幕吸引。

赵承虽非贤人名士,豪杰英雄,却也到过不少地方,交了不少朋友,喝过不少名酒。每到一个地方,如有幸识得三两朋友,都必倾囊买酒,酒到杯倾,毫不含糊,潇洒痛快。就是平日里,自己也是以酒下饭,每每沽酒当食,用嫌器小,不能尽兴。可怎知今日会遇到此等怪事,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家小店孤立,酒旗飘飘,一旁还有“此处不留宿”字样,不免心中一喜,暗道此处倒也别致有趣。又见酒旗之下,正坐有三人,正为了一小杯酒而相互争夺,互不相让,而一旁大杯竟无人理会。赵承不觉奇怪,他用一旁的酒杯喝酒,都嫌弃不能尽兴,却何故都想要用小杯而饮,想起不觉好笑,一时睡意全无,纵身下车上前,因三更之天,虽有微弱灯光,但目不能远视,看不清形态。

待赵承走近一些,只见这三人中二人粗布麻衣,贤士打扮,仙风道骨之人,还有一人略显疲惫,身材瘦小。他三人互不相让,看不到手上劲道之雄厚,只听见立于他三人之间的木桌吱吱作响c颤抖不止,像似就要被折成几节。

赵承粗人一个,他哪里识得桌上随便一个小杯就价值连城。他见三人都是前辈,三更之天,还在为了一小杯酒相互争夺,自然心生好感,想上前结交,却又突然闻到一股酒香,只觉得这香应是天上有,若非王母的琼浆玉露液,哪能有这般的细腻绵长情。赵承兴致盎然,只想弄清这酒香,莫非就是这桌上之物散发?他上前抱拳道:“三位前辈”话未说完,桌上三人没想到三更之天会有人来,都回头一看,却又相顾一笑,也不知他们是笑这桌上之酒,还是在笑眼前这小辈。只听任五行道:“前辈”他回首对易正阳二人哈哈一笑,“世人都以先生相称,这小友今日称你我三人为前辈,看来我们真是老了,该退位让贤了。”说完三人不再争酒。小店老板自然不清楚他何意,也不去在意,只是一笑指了指头顶‘不设客房’的锦旗,道:“我是这小店的老板,小兄弟如果要住店,那肯定要失望了,如果小兄弟是寻酒香而来,那我也不能做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领袖与英雄(4) 这两坛酒本是故人要赠于任五行二人,今日机缘巧合之下相遇,也正好了却小店老板一桩心事,就当这酒已归任五行二人所有。任五行见赵承一身打扮随意,又见不远处吃草的黄牛,朝易正阳一点头,笑道:“小兄弟快坐,酒是有一些,就只怕这桌上的两坛酒太少,不能让小兄弟尽兴。”赵承本就千杯不醉,听他说这话也不以为意,又被这酒香吸引,也顾不得其他想法,抱拳道谢后迫不及待的看了看桌上的酒,问道:“这什么酒?如此香气如此奇特绵长。”任五行三人相顾愕然,自这酒酿造以来,虽有二十几年时间,却未曾取名,不曾想这绝酿虽然一朝存于世间,却到绝迹也未曾有名。想到他三人只一心想喝此酒,不禁汗颜。

人生最怕得意时。得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都希望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但是,当一个人春风得意之时,往往会将很多事忽略,甚至有极乐生悲之说,就连任五行这样的人也不例外。

想到朋友至今消息全无,不能一起品茗论酒,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但他却也没有多少悲伤之感。悲伤彷徨,对于当今社会来说,绝对是廉价毫无用处的,这或多或少就是任五行以及他所创立的整个“酒庄”的处世哲学。他只是在想,该如何让这酒的存在c他的朋友的存在更有价值。他站了起来,望向远方,只见皓月当空,大地银白,虽不能微观细别,茫茫山河却能尽收眼底。

任五行沉思片刻,道:“说来好笑,此酒也算人间ji p,酒中之皇,却连个名字也没有,而今日你我三人却欲将这无名之酒尽饮,当真有愧。”易正阳与小店老板也是哈哈一笑。只听赵承道:“再好的酒,本就是为饮而生,纵是琼浆玉露,若只是将他深藏起来,虽可以越发珍贵,价值连城,但对于我这样的酒客来说,也是毫无价值的污垢臭水。至于酒名,那可是马虎不得,想这世间万人,每日辛苦劳作,却少有人铭记感恩,都以理所当然而自居,最可怕之处在于,若有人为其赋歌刻铭,却往往招人白眼嘲笑,以至寸步难行。若是有人想为其正名,却也总是不能找到依附证据。还好,这世间还有些东西,可以名正言顺的充当继承的贩夫走卒而不被嘲弄,而名字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很多人只看见这代号所代表的实物,但是也会有人理解——其实名字之后,承载着太多。就拿这酒来说,若是无名之酒,那再好也就我们几人知晓,且过了月以后想要与朋友分享,却连个名字都叫不出来,不免让人讥讽薄情寡义。如若只知道这世间有名酿,这酿酒之人却无人铭记,无人追忆,无人效仿,那毫无疑问,世间不会再出名酒,那对于我这样的酒客来说,当真生不如死。长此以往,我也相信,人们也都会有为所欲为,将自己也忘记的一天。”

任五行三人听他这样一说,都对赵承抱拳行了一礼。赵承平日里逍遥自在惯了,每每有酒,总是能畅谈一二,无所束缚。今日见三个前辈行礼,连忙还礼道:“三位前辈这是折煞我了,哪敢受此大礼。”说完又再行礼。任五行哈哈一笑,“小友不必客气,学问不择老幼,施礼只对贤人。你的论述让人叫绝,一礼当之无愧。”面对这样一个老人前辈,赵承也只能听之任之,就算想再客套一翻,他也只能将话吞了回去。一旁的易正阳对任五行二人道:“今日有缘,小兄弟何不给这酒取一酒名呢?”任五行二人也称是。

赵承本是好酒之人,平日里也常与朋友把酒言欢,品茗论道。但是说起为酒取名,那还是头一朝。他本不知这酒是烈是柔,又不知这酒来源归属,更不知这酿酒之人生平事迹,就只闻得这酒飘香十里,这叫他如何取名。正在他苦思不得之际,忽然有阵风吹过,头顶酒旗窸窣作响。赵承抬头一看,只见酒旗一边,那“此处不留宿”的小旗也正伸展开来,又见弦月当空,正挂在酒旗不远处,想到自己与三位前辈不期而遇,处境便朝心头涌来,道:“今日深夜到此,人迹稀少,我本习惯于露宿牛车,梦于路旁,又得小店酒旗之上不宿之言,我看这酒叫‘无宿’怎样?”任五行拍手叫绝道:“‘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虽说此时此地,并无万里黄沙,却也有万里银白,倒也可以混为一谈,与‘见月两回圆’相互照应,这个名字好,就叫‘无宿’,今夜本无眠,‘无宿’视作归。”易正阳道:“这酒虽未饮,却似人已醉,快坐下畅饮漫谈如何?”

任五行这才觉察到自己已不知何时离了座位,哈哈一笑道:“小友快坐。”赵承也不客气,他四人各占一方,声色各异,姿态千百,包罗万象。任五行正襟危坐,易正阳谈笑风生,小店老板怡情生面,赵承不羁风流。

赵承一笑道:“我平日里喝酒,只嫌酒杯太小,不能尽兴,而今日却见三前辈都争着想要用小杯,真是半夜奇观c闻所未闻的怪事。”

易正阳道:“小友可识得这桌上酒杯?”赵承这才看到那桌上的木匣之中,还有好几个酒杯,只看见有一两个酒杯趁着月光,格外透明灿烂,内敛光华,却熠熠生辉。他禁不住多瞧上几眼,然后抱拳道:“这其中的酒杯我也识得一二,这古人喝酒,自有这对应酒器的讲究,好酒配绝器,只是这天下能得其一的本就已经少之又少,两者兼得更是万中挑一,就我来说,只求能得三两碗烈酒下肚,至于酒器倒是吃饭喝水的大碗更来的更为痛快。”说完众人一笑,只听易正阳接道:“若是这桌上放着的是两坛烧刀子,那我一定会给小友拿来几只大碗,配上几碟小菜,但是今日桌上之酒,飘香绵长但给人内敛之感,若为清流细饮肯定更能得其味,我三人就是为了争夺这第一个饮酒的人,才让小友撞见的,现在小友为这酒取名‘无宿’,那这盛酒之杯我看也以‘无宿’唤之,这杯中之酒,不知小友可愿意一试?”赵承不想刚刚他三人还在为喝上这第一杯酒而相互争夺,互不相让,此刻却愿意拱手相让。他自然不能夺人所爱,想要推辞,只听任五行道:“小友赐名,本当之无愧,不必推辞。”任五行的话带有一种魔力,总让人不能反驳,却不会让人有丝毫不适之感。

看着这难得的美酒,赵承本早就垂涎三尺,他自然也想一试。见三位前辈都让他喝这第一杯酒,虽是受宠若惊,也不再推辞,便端起那只小杯,慢慢将酒倒入口中,一下子说不出的清爽柔和,只觉得喝到嘴里的不是酒,而是柔和润滑却能燃烧的冰块,慢慢的在嘴里融化。也许是酿于江南之地,这酒之性,也正如这江南之地细腻柔和,香浓却不腻。赵承只觉得手上的小杯周围,正有水汽凝结,他也不知道这口中的清香,是因为这手中小杯,还是因为才刚刚喝下去的酒,乍一看这手中的小杯灰白暗淡,细细一看却又光彩夺目c晶莹剔透。比起这绵柔好酒,或许他会更喜欢这小巧的酒杯。

正在赵承品味之际,只听任五行道:“小友感觉如何?”赵承这才意识到自己正陷入沉思,也不知因为酒,还是因为酒杯。他将酒杯放下,一时之间却找不到言词形容,一顿摇头笑道:“这酒味道奇特,还真不好说。”只见任五行三人都哈哈大笑,易正阳又给他添了一杯,再从木匣之中取出一个小杯倒满酒。

三人笑罢,小店老板道:“酒本无好坏,好坏只因喝酒之人而划分,若说我一生之中最贵的酒,那肯定是眼前这两坛无疑。但是在小兄弟心里,这酒可算是珍贵,却不足以加一个‘最’字,这无关乎这酒的好坏。”

如果一个人因为一个承诺,在一个地方足足等了二十几年,就只为两坛酒,那任何人都得承认,这两坛酒就是他一生之中最贵的酒。任五行与易正阳自然明白,所以他们对小店的老板都怀有最崇高的敬意。但是他们并没有把这第一杯酒让给小店的老板,虽然他最适合这第一杯酒。因为他们知道,这第一杯酒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用一杯酒就可以释尽所有感激和尊重,那毫无疑问,感激和尊重都将会很快沦为三流下品,不再能跻身道德修养之境。相反,他们清楚小店老板并不需要这第一杯酒。

如果选择把一个奖杯颁发给一个正处在人身弥留之际c却把一生都奉献出去的英雄,那无疑是对这个英雄极大的不尊重。这是任五行和他的整个‘酒庄’一直所奉行的哲学信条。小店老板也是一位智者,他们三人都很清楚这个道理,争酒也许算是他们相互之间认识的一个交流方式c乐趣所在,但是无论他们谁喝了这第一杯酒,都会内心有愧。以其说赵承得到了他们三位的肯定,不如说赵承的出现,可以让他们更加从容的面对事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领袖与英雄(5) 这一切赵承自然不知,他也无需知道的很清楚,如果一个人每一次出现都能给别人带去舒适,那他一定算得上是上天的宠儿,就算会因为恩宠而付出代价。虽然赵承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乐于这样的付出,没有负担且不会让人铭记。

任五行端起酒杯,道:“老板说得好,今日与老板还有小兄弟能聚于此,这酒岂能不好?今天我们只论酒,来,一起干了这杯。”他四人共同举杯,酒为好酒,但能让人铭记的一定不会仅仅是这酒的甘洌香甜。

三老一少坐于月下,不时哈哈大笑,不时低声争论,相谈甚欢。论起酒道,易正阳绝不会输于任何一个大师。谈到酒,易正阳总是以他不缓不急的声调,侃侃而谈。琥珀酒c长安酒c般若酒c文君酒,酿制之法,如何窖藏,有谁为其写赋作诗,无一不是手到擒来。“酿酒如选婿,需观一年,共处两年,而后定之,拟出规则,再观后效。”说完任五行和小店老板也是大笑,而赵承只是一旁品酒。

不觉之间,两坛好酒很快喝完,小店老板又将一旁的“一徐清风”倒上,虽说这也是上等的好酒,只是这酒味已经大不如前,不免意犹未尽。是以四人只好又说些美酒佳话。在谈到酒杯酒器之时,易正阳抚摸着桌上的木匣,面上流露出骄傲之色,道:“别人都说我好酒,其实不然,比起好酒,我更喜欢这些器具。很多人总是这样,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最好的,但是当你拿到之后就会发现,这世间之物,本就没有最好。是以我再将这些酒杯带在身边也无意义。又恰逢今日有缘与二位相聚,甚是高兴”他将木匣推到小店老板的面前,又道:“老板也是爱酒之人,今日我就将这匣中一干器皿送于老板,还望老板莫要推辞。就当是这壶‘一徐清风’的酒钱。”说完他又看了看赵承手中小杯,道:“至于这小杯,也是别人所赠,既然与小友有缘,今日就赠小友,还望莫要推辞。”

赵承本不喜欢这些东西,他虽知道这是上好的酒器,但纵是再好的物件,在他的手上也毫无用武之地,倒是有糟蹋的嫌疑。对他来说,用来喝酒太小,也不如美玉宝石美观,正想推辞,只见易正阳三人正凝神四处观之,空气变得凝重起来,他也随之仔细一听,在这月光之下,正有十几人碎步而来。

这小店开业二十几年,就是在三月开春,江南尽美之时,也就偶尔游客成群至此,闲暇时间也就是几个路人喝酒歇息。而在这三更之天,竟有人赶路而来,小店老板自然奇怪。但见任五行二人凝神屏气,便也猜出一二,他自认为世外之人,然而今日之是非,是肯定要参与进去的。

正当小店老板沉思之际,易正阳将酒杯收入木匣,又将木匣交到小店老板手上,道:“此事不难处置,老板暂且一避。”任五行也一笑道:“这木匣之中尽是宝物,老板可要收好了。”言外之意已明,小店老板见他二人胸有成竹c气定神闲,并非一般侠士可比,知道他二人可以应付,便缓缓起身,然后抱拳行了一礼,带着木匣转身走近小店。赵承看的明白,他也就自顾着倒酒,想将那未曾喝完的“一徐清风”喝尽。在喝“无宿”时,他到也没有觉得酒杯太小,只是现在换了酒,就觉得这小小的酒杯实在不能看,便索性在一旁的桌上,找来一个吃饭的大碗,一碗一碗地喝起酒来,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任五行哈哈一笑,道:“此时此刻,也只有像赵兄弟这样的人还能旁若无人地喝酒。”赵承没想到他二人会知道他的来历,便朝他二人看去,只见他二人眼里充满笑意。赵承抱拳道:“原来二位前辈知道我的名字。”

夜已深,月渐斜,一朵黑云遮住了依稀月光,让夜更黑。坐在酒旗之下,让人有夜黑风高的萧煞之感,使人不觉生出寒意。幸而饮酒之人,能趁着酒性而御寒风,更何况这小小萧煞气息。

任五行也不回答赵承,只是半笑道:“小友若是现在离开,大可以远离这些是非恩怨事。”赵承也不起身,只是又倒了碗酒,敞开脖子吞下,快意道:“两位前辈乃世上高人,也当明白这是非之事,不躲还好,越多就会越多,都说逃避而能苟活,诚不知只是将一时之事积累,待下一时解决罢了,如何能逃避。”他提了提酒壶,只见酒壶已空,便又上下摇动,希望能抖出些酒来,虽百般折腾,却也只有几滴酒落入碗中,便又昂起头将那几滴酒喝得干干净净,又道:“我是个不能等的人,恐怕要让两位前辈失望了。”

任五行哈哈一笑道:“世间本没有高人低人之分,但是世间却一直存在正邪之辨。而正邪关乎人心,人心最是难测。但是小友性情,却能让人一看便知,虽说真性赤胆,却是丢了难测本质,将麻烦不断,可以立于市井之中,不可立于江湖之上。市井之间,利益贫瘠,而江湖之上,牵连甚广,查无可查,防不慎防。小友当隐世不出远离江湖最为明智。”赵承有些不悦道:“前辈所说的可是那苟且之术?”任五行似乎并没有察觉赵承的不悦,只是微笑着等待他继续说话。赵承一顿又道:“莫非前辈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一旁正起身四望的易正阳转过身来,与赵承异口同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说完哈哈大笑。赵承对那些机关算尽之事本是不削,但见眼前二位前辈仙风道骨,自是绝世聪明,绝非宵小之辈可比,是以也不再在意,又看了看桌上的空壶,道:“只可惜今日酒少了些,不能尽兴。”任五行也站起身来道:“古人曾说‘英雄者,当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下之志’,而小友论酒谈道,机心跃然,尽是灼见,又藐视苟且令色,与世俗对立,可谓不失吞吐天下之气,乃真英雄也,古人诚不欺我。”说完抱拳向赵承施了一礼。

赵承本就对老幼之序颇为敬重,不敢僭越,今日也不知为何,这二位前辈对自己如此客气,又是敬酒又是施礼,这让他如何敢当。他本想说自己就一懒散闲人,玷污了英雄之名,但见任五行煞有介事c不苟言笑,便忙起身还了一礼,只说了句“前辈取笑”。

何谓英雄,本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环境,也当有不一样的定义,是以我们不敢妄加讨论。但是或许,我们可以站在现在这局限的时空之中,给出一个参考范围:若为英雄,必能忍受苦难,追求崇高;必能担当责任,舍己为人;必能正直分明,福泽天下。

至于赵承是否能够胜任英雄之称号,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dá àn,我们无法剥夺任五行肯定的权利,也只盼将来我们能有所鉴定。

而对于任五行来说,对赵承的施礼绝不仅仅是对英雄的尊敬,也许更多的是愧疚,因为他知道,任何人若是卷入这场风波,都绝不会得到善终。

然而,风骤起,云焉能不动?

面对是对一人愧疚,还是对天下人愧疚的问题,任五行艰难的选择了前者。毫无疑问,这将被人所诟病,但是很多事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接受。不可否认,任五行与易正阳对赵承都太过了解,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赵承都是上佳人选,或许,也只有赵承,才可以接手他们的事业,事业——他们自己的定义。

已是凌晨,一天之中,人们最为困乏的时段。赵承刚刚给任五行还了一礼,便看见小店四周有人围了上来,人人一身中山装,个个气势不凡,一身浅色装束在黑夜之中越发显得黑暗,再加上一行人黝黑的皮肤,让人感觉眼前就是一团团黑影。四周都围得水泄不通之后,前面路上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大汉带领六七个人走了过来,在离任五行两丈远处站立。只见个个身材健硕,成跨立之势,虽不能清晰看见每个人的眼睛,却能感觉出每个人双目中喷出的火花,随时都可以将人焚化。

领头大汉似乎没有料到现场还会有其他人在,他虎眼扫过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赵承身上,只见他虎目跳动,似乎不能决定如何解决这凭空多出来的人,但见赵承又坐了下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周围有何变化。大汉稍一犹疑,朝身后挥手,只见身后一人朝任五行三人走了过去。任五行与易正阳似乎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他二人也坐了下来。那人来到赵承一旁,对赵承道:“兄弟,现在三更早已过,你该离开了。”

赵承伸手又摇了摇酒壶,他知道壶内无酒,便拿起桌上那暗淡的小杯把玩,一边道:“三更之后必须离开?离开去哪?有这样的规定吗?宵禁?”他看了看任五行二人,像是在问他们却又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领袖与英雄(6) 一边领头的大汉向前走了几步,冷冷道:“不想离开,那就一并请走。”话刚刚说完,身后几人便向他三人围了过去。赵承将那小小的酒杯收在随身锦囊之中,再将之挂于腰间。

虽说今时今日的人们早已放弃了古代长袍,但是总有一些人还保持着以前的习惯,又或是遵从于自己的内心,总是做出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保持着让人无法理解的习惯。而赵承无疑就是这样的人,他一身粗布长袍,和任五行二人有些相似,这也是那领头的大汉决定一并将他带走的原因。

在几人离桌边尚有一丈之时,赵承忽然站了起来跃了出去,瞬间立在离几人只有两米的地方,几人大惊,向四周窜开,形成掎角之势。领头大汉见赵承身材一般,没想到伸手矫健。但自己本领过硬,又怎会吧赵承放在眼里,他准备亲自将赵承擒获,便冷笑上前道:“兄弟,别不知天高地厚,好好配合会少吃很多苦头。”

赵承笑道:“细细算来,我也到过不少地方,往东上过泰山蓬莱,向西进过敦煌大漠,三山五岳,台湾海南。但是每次到一个地方,总是会先知道去处,唯独这次不知会去哪里,总得问问清楚不是。”大汉冷冷道:“去了你自然会知道。”说完纵身上前一个小擒拿手,在接一个抱摔。大汉身材魁梧,一身横肉,皮肤黝黑,一看便知是个训练有素的格斗高手,一拳足以将一头牛放倒。赵承本不敢怠慢,但他早已经习惯了先吃别人一两拳,是以也没有避让,只是那擒拿手法万万不可不妨,手虽未被扣住,却被大汉从头顶摔过,严严实实落在地上,坚硬的地上甚至因此多了一个两三寸的浅坑。

大汉本对自己的本领深信不疑,他气大如牛,格斗经验丰富,已经有十几年的实战经验,他的队长之职就是他打出来的,货真价实。如果有人不服或者质疑他的能力,他的拳头会很快让人服气。没有过硬的本领,上级就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予他,只有事关重大之时,他才会派的上用场,因为他这一般人马,就如国家的战略部队一样,一般队伍能解决的事,绝不会让他们亲自动手。在他接受到这个任务之时,他虽然完全服从,但是他心有怨言,什么时候擒拿两个人的活落在他的头上过?这是侮辱他的团队。

他每次将人摔倒在地,对方都会变成待宰的羔羊。他见一摔得手,冷哼一声道:“自不量力。”旁边几人都上前准备将赵承擒拿。刚刚上前,不料赵承忽然蹒跚站起,道:“伸手果然不错。”几人见他还能站起,心头生起无名之火,都轻吒一声,上前就是一飞脚。眼前这几人个个动作矫健,身材健硕,都是训练有素的格斗高手,赵承还没有站稳,又受了每人一脚,其中一人可能用力过猛没来得及停住,一脚踢歪踢在了一边桌上,木桌顿时被卸称几块。赵承护住自己的头部,也不多避让,任凭几人结结实实的踢在自己身上,倒下之后又站了起来。一旁任五行与易正阳也就是冷眼旁观,并不上前帮忙阻止,甚至还面带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出话剧。

众人一连几脚之后,都立于一旁,想看看赵承狼狈的样子。很多时候,羞辱比任何层次的拳脚相加更能让人解气。

每个人都认为赵承会倒地吐血,只有出的气哪里还有进的气。但几人又失望了,只见赵承又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裳上泥土污垢,像是一个贵族对自己衣着的要求一样整理仪容。这次几人没有再上前,而是现在原地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甚至怀疑,何时开始自己连一个文弱书生都拿不下了,夜以继日的训练,成套的设备,系统的训练方法,不管是力量c速度c耐力,还是反应c实战演习,他们都早已对自己的本领深信不疑,就如领头大汉对自己的本领的坚信一样。但是此刻他们将这一脚能踢倒一堵墙之力共同加在眼前这个少年身上,却没有将一个文弱之人放倒,这让他们身心倍受打击。也许他们并不是失去了斗志,只是因为惊讶,因为在他们的实战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了他们其中一人一脚之后,还能坐得起来说话,更别说几脚之后还能站起来。

领头大汉见赵承有站了起来,知道眼前之人不能等闲视之。他是久经沙场之人,对他和他的整个团队来说,目标就只有一个——完成任务,将眼前两个老者带走。至于采取任何方法,或者如何随机应变,该怎样掌握尺度,这些他都不需要过分考虑,但是有一条,他必须完全保证,没有任何余地的保证——服从命令。

他们甚至不用考虑法律,不用考虑伦理,不需要考虑代价和影响,只要有命令,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得让道,因为他们都必须服从。无疑,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从上到下的整个人,都是令人感到悲哀的,也是这个社会的悲哀,社会价值的悲哀!

在所有人的意识之中,只要可以完成任务,他们任何代价都可以付出,在有些时候甚至包括他们的生命,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无疑又是可敬可佩的人。

所以,领头大汉开口了,“短棍。”只需要一声令下,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如此整齐,齐刷刷的从腰间拔出两尺长的黑色短棍。大汉的判断准确无误,他通常可以凭直觉去了解一个人的实力,也会相应做出应对变化。他的整个团队都不需要英雄主义,结果是对他们的最终考验。他的直接反应和对局势的掌控,加上他的应对方法,也证明了它的确并非浪得虚名。

对于那些武术世家来说,在黑夜之中挥舞的黑色短棍,远比锋利的钢刀更让人害怕。无疑,赵承也能感受得到威胁,也不知现在的他,会不会面对这十数根夺魂棍还会无动于衷,用弱小的身躯去接受那无疑已经造成无数悲剧的力量。

坐在一旁的任五行与易正阳都不禁站起身来,准备共同面对这个夜的黑暗。就在此时,一束强光划破夜空,让人瞬间有黎明将近的感觉。

一道强光之后,接二连三的光线横扫而来,众人一看,竟是几辆大型越野车驰骋而至,前面的小路虽是崎岖不平,但是这车行于路上却四平八稳,并无丝毫颠簸之感。只见几辆车斜停在路边,将大灯直射小店门前空地,瞬间整个小店宛如白昼。那身着中山装的十几人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也不知是对忽如其来的灯光不适应,还是无意之间,所有人都将双手抬起遮住灯光,也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越野车还未停稳,车门大开,每辆车上都天下两三人,有人纵身跃到任五行二人前面,有人拿出相机拍照,有人肩扛摄影机,场面混乱却有序。领头大汉见状,迅速向阴暗处退去,一边是两丈左右的小河,众人一跃而过,都消失在黑夜之中。不愧为训练有素的队伍,进退有序,来去无踪。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瞬间十几个大汉都退得干干净净,赵承也是云里雾里,他见任五行二人仙风道骨,气度非凡,举止庄重,又品酒论道,本以为他二人是世外高人,不理世俗之事。而今却见有几人护在他二人左右,看得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是为他二人来的,可以想象他二人地位肯定不低。

赵承开始见他三人争酒,又论酒说道,本以为能交几个世外之人,酒中知己,见那十几个大汉上来不问缘由,想要将他二人带走,本就诧异。而如今见他二人地位非凡,也并非世外之人,不免失望。他以放纵姿态对待那十几人,本想快意恩仇一回,但此刻却再也没有兴致。是以转身走了开去,见一旁老牛还在吃着河边柳叶,便苦苦一笑道:“牛兄,还好没吓到你。”说完朝牛车走去。

在别人看来,赵承无疑就是一个孤僻且矛盾之人。他虽行走于江湖之上,却很少与江湖之人做朋友,不愿结交有识之士。早在几年之前,他曾有过这样的言论:“与从政之人jiā一 y一u,就如同孩子与大人共处,就算孩子早熟,足以面对一切,解决所有问题,他们都会始终被认为只是孩子。最可怕的是,大人们始终都有教训孩子的权利,也会有极度平繁的说教,不论对错。与从商之人jiā一 y一u,就如掉入黄泥陷阱之中,你会身处在梦幻之地,四周一片金色,你以为被黄金所围,其实就是一摊恶臭的污垢。”所以,越是有地位之人赵承就会越疏远,他始终固执的认为,在这个纷纷扰扰c物欲横流的社会上,想要用心结交一两知己好友而不附加任何条件,那就像幻想整个世界没有任何悲剧一样,根本完全不可能,是以他也就索性远离世俗。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正确性,不附加任何条件的结交,本身就是个伪命题,没有条件也就不会结交。或许他仅仅是要求,人与人之间结交的条件高尚一些c干净一些,单纯一些,仅此而已。可惜事与愿违,既然无法改变环境,那就离开环境,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倒也痛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领袖与英雄(7) 然而,赵承虽然盼望结交隐士,与世外贤人同饮同醉,却又不会与隐士一道归隐山林,或者像任五行所说的那样,立于市井之中,采菊东篱下,闻鸡鸣犬吠之乐。是放不下这万丈红尘,还是舍不得这风流富贵,没有人过多追究。也许,赵承对这个世界的高尚还抱有一些幻想。

入与世俗不容,出与隐士不同,这就是赵承。

古人智慧通达,就曾说:“以势交者,势倾则败;以利交者,利穷则散;以财交者,财尽则绝;以色交者,色落则渝。”想想赵承所谓以心相交,虽落于俗套,却不失为明智之选。

赵承虽不想去关注太多,怎奈光线太强,以至于他只需要一撇,就可以将在场所有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只见众人衣着体面,行动敏捷,虽然与任五行不是同一类打扮,却见有几人垂手立在任五行二人左右,不说一句话。

就在赵承走到牛车旁边时,任五行微笑道:“不知我二人可否与赵承小友同车?”赵承有些诧异,他回头见二老都看着他微笑,不便拒绝,也就点头同意。他二人上了马车,留下身后一干人等目送他们远去。

他们三人坐在那狭小的牛车之上,不免显得有些局促。赵承一笑道:“放弃如此豪华的座驾,坐我这破烂牛车,二老也不嫌寒碜?”

看这苍茫大地,四下寂静,月儿也不见了寒光,迎面拂来凌晨特有的凉风,扎扎的车轮声听起来格外清脆,咋看间,东方已既白。

任五行将赵承的话听在耳里却没有回答,他并不刻意,但他习惯于掌控所有节奏,不管是谈话还是议事,抑或决策。这看似以身俱来的气度,却包含天地间所有后天生长的哲学。

每一个领袖的气度和魅力,都绝不会是上天的怜悯恩赐。

在适当的停顿之后,任五行看着赵承,问道:“赵承小友,你可知我二人身份?”赵承jiā一 y一u,从不问其来历,也从不探其身份地位,有时候连姓甚名谁他都不想知道。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和别人相处相交,以至于会有很多以傲慢为名的流言蜚语强加到他的头上,但是他已经习以为常,也并不在乎。所以当任五行问他的时候,虽说他对长幼之分很是看中,但是他也并不尴尬难为,只是向二老抱拳问道:“敢问二老如何称呼?”

任五行和易正阳相顾哈哈一笑,道:“赵承小友深得我心!”任五行又道:“小友也是好酒之人,你我虽是今日会面,但其实我们早已结缘。”任五行一顿又道:“五年之前的‘洛阳酒会’,那时小友还是个翩翩少年。当时我也在酒会之上,我虽然没有与小友相交,却是在那时注意到小友乃非常人。”

“酒庄”每五年都会举行一次大会,每次大会的地点都会由上一次大会商议决定,相应的名称也由酒会地点命名。在五年之前,酒会选在洛阳举行,所以世人相应称之为“洛阳酒会”。酒会之上,豪侠以武会友,文人以辨会友,有哲学大家品茗论道,有历史学家借古讽今。对弈c论剑c诡辩,形形色色,恣意而行,好不快哉!赵承虽只参加过两次酒会,但每每臆想起历次酒会之精妙绝伦,他都难以忘怀,总有眷恋之情挥之不去。他听任五行提起五年之前的“洛阳酒会”,又想起了两天之后又是为期五年的盛会时间,不免向往之。这次酒会定于古城su zh一u,便自然也就叫做“su zh一u酒会”了。他之所以一路江南而来,本就是为赴这su zh一u盛会。

如今听任五行说起酒会,心中莫名悸动,又对眼前二老增加不少信赖,不由问道:“前辈也参加了‘洛阳酒会’?”赵承平时过得逍遥自在,对于世事时事从不关心过问,也只有提到酒会与酒,他才会显出兴趣,就会变得有强烈的求知需求。任五行二人又是哈哈一笑,形态悠然不拘,只见任五行道:“不止‘洛阳酒会’,从第一次酒会开始,我们都必会参加。每五年一度的‘酒庄’盛会已经举行了四次,两天之后在古城su zh一u是第五次,我二人每次都会参加,这多少也是我们此行之目的。”

赵承见他二人可谓酒中圣手,不管品酒论酒,都自有独到之处,不能等闲视之,又听他说每次酒会都会参加,不由得动容,疲惫之气尽去,他早就说“酒庄”之中,有一位总揽全局的贤人名为易正阳,传说他外形高大,雷厉风行,为人正直坚毅。虽有很多人见过他,自己一直想见却不曾过。“酒庄”设会,从不发帖邀请,都是各界酒友名士自发参与,共同论道,并无必到之说,也只有“酒庄”易正阳才会每次都到,但是眼前二人看起来虽也是坚毅正直,体魄健硕,但二人都无传说之中所说的威猛高大,反而有些仙风道骨的隐者之风。

赵承动容道:“莫非前辈就是‘酒庄’易正阳易老前辈?”任五行哈哈一笑,一指旁边的老伙计,易正阳微笑朝赵承点了点头道:“老朽易正阳。”赵承又惊又喜,一直以来,想要一见而求之不得的“酒庄”贤人,而如今正与自己同车。然而更让人吃惊的,是易正阳身边,这个一直与自己对话的老人。虽说他二人一般年纪,说话做事并无主仆之分c上下之别,但是明显可以看出,这个说话不急不慢的老人更具领袖威仪,他不会让你有不怒自威之感,谈笑间却可以让你心悦诚服。而有“酒庄”贤人之称的易正阳,从来都只有别人伴他左右,今日却与一旁老人相敬相持,怎能不叫人吃惊。

相近这几年,江湖之上盛传,“酒庄”庄主任五行入世,游历在整个东方各个省市之间,巡查在整个“酒庄”的庞大网络之中。曾有不少人声称见过其人,就连样貌长相也说得头头是道,但多是些哗众取宠的流言和报道,只为博取眼球,不足为信。赵承也从未想过能与这样的贤者和领袖相遇,他大喜站起身来,道:“这是易老前辈,莫非前辈就是‘酒庄’之主任五行任庄主?”

任五行一笑道:“小友快坐,‘酒庄’庄主也是个寻常人,和他人并无区别,并非三头六臂,小友不必起身说话,平日如何看待他人,也该对我等同等视之,切不可区别对待。”说完二人一笑。赵承心中大喜,平日见一人而求之不得,不曾想今日上天垂怜,自己还与两位自己心中的贤君圣人同车而坐,坐的还是自己最得意忘形的牛车,不免窘迫。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晚没睡,精神不佳而臆想。

听了任五行的话,赵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由得松了口气,能让赵承把心悬着的事不多,但无疑这就是其中一件。他向二人施礼道:“二位前辈圣贤之人,‘酒庄’为天下杰作,本就不同寻常,又如何能与一般之礼相对。”

前路本就屈曲不平,老牛慵懒慢行,不时咬一两口路边青草,走的也算是随意逍遥,车上之人本也无心留意。

任五行指了指牛车,示意让赵承坐下。赵承与他二人相对而坐,任五行道:“小友谬赞,果真如此,那这圣者贤人,早就沦为沽名钓誉之辈。”赵承道:“前辈贤名,世人皆知。早在‘酒庄’之前,前辈的所作所为,早已让世人钦服。创富共享c均富天下c退地还湖,直至扬州破产,哪一件不是惊天地泣鬼神之大事,如非贤君圣人,为何又会为天下之人操心揽事?扬州事件后,‘酒庄’兴起,虽以商道推行,却也是行引导众创之实,欲建均富天下之业。‘酒庄’之业,惠及整个东方之国,囊括金融c文化c社会各个层面。‘酒庄’已并非仅仅是一个成功的企业,他已经成为整个社会思想变化的摇篮,而前辈正是这种社会变化的领路人。前辈如若一身匿名不出,那前辈就是圣者贤人,而如今前辈入世,便会成为不计其数的酒庄人乃至整个社会的领袖,当今社会也需要一个领袖。前辈若能登高一呼,相信山河必为之震动,虎狼必因之失色,人民必因之欢呼。消极者不再避世,积极者获得信心,成功者不再害怕失败,失败者获得成功。整个社会都会为之一变。而这一切都只有领袖才能做到,这也是前辈放弃逍遥自在,隐世做一个圣者贤人,选择入世做一个领袖的原因吧?”

任五行与易正阳静静听着赵承的话,并没有去打断他。赵承游历江湖,看惯了也看透了世事人情。行走于江湖之中,不免有所磕磕绊绊,每每遇事,或快意恩仇,或避之绕道。他几年之中,像在“无宿”小店一样被揍过多少次,自己也早已数不清。还好他自小练习功法,全身上下铜皮铁骨,寻常人等伤他不得,这一项技能也为他化解了很多矛盾,让他在这江湖之上逍遥自在好几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领袖与英雄(8) 一个偶然的机会,赵承参加了“酒庄”盛会,在那之后,他便迷恋上了酒会之间的慷慨激昂c壮怀激烈。如果你是一个诗人,你将会沉迷于酒会的诗意朦胧;如果你是一个哲学家,你将会吃惊于酒会的诡辩;如果你是一个商人,你讲会在酒会之上发现商机;当然,如果你是一个酒鬼,那么很高兴告诉你,所有参加盛会的人都是酒鬼。总之,无论你是怎样的人,你都能在“酒庄”盛会上找到归宿,这样的归宿甚至演变成了依赖,我们毋庸讳言,这并非是一件好事,但是没有了“酒庄”,诗人甚至就没有寄托。也许赵承对于任五行和易正阳的尊敬,便夹杂着依赖的成分。

任五行与易正阳静静听着赵承的话,并没有去打断他。赵承游历江湖,看惯了也看透了世事人情。行走于江湖之中,不免有所磕磕绊绊,每每遇事,或快意恩仇,或避之绕道。他几年之中,像在“无宿”小店一样被揍过多少次,自己也早已数不清。还好他自小练习功法,全身上下铜皮铁骨,寻常人等伤他不得,这一项技能也为他化解了很多矛盾,让他在这江湖之上逍遥自在好几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赵承参加了“酒庄”盛会,在那之后,他便迷恋上了酒会之间的慷慨激昂c壮怀激烈。如果你是一个诗人,你将会沉迷于酒会的诗意朦胧;如果你是一个哲学家,你将会吃惊于酒会的诡辩;如果你是一个商人,你讲会在酒会之上发现商机;当然,如果你是一个酒鬼,那么很高兴告诉你,所有参加盛会的人都是酒鬼。总之,无论你是怎样的人,你都能在“酒庄”盛会上找到归宿,这样的归宿甚至演变成了依赖,我们毋庸讳言,这并非是一件好事,但是没有了“酒庄”,诗人甚至就没有寄托。也许赵承对于任五行和易正阳的尊敬,便夹杂着依赖的成分。

任五行待他说完,用他深邃的眼睛看向远方,崭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太阳的金黄之美,也只有在这时才能任凭肉眼欣赏。也正是这白昼的原因,赵承此刻看到任五行的双眼,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疲惫。赵承从未想到过,一个领袖的眼中,除了坚毅还有其他的东西。也许是一夜未曾休息,任五行二人的体态也显出疲惫。就在须臾之间,任五行将目光收回道:“小友说到圣贤,古之圣贤太多,但最为后人推崇者,莫过于孔老夫子。然而今时今日,孔夫子却已成为百家争相攻击之对象。说到均富天下,这可以说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败笔。古人曾说:功崇惟志,业广惟勤。若志偏离正道,那行得再勤,也只会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们一直过分强调富足,为了创造财富,太多的人抛弃了信义c团结,时至今日,很多人甚至于正在抛弃最基本的良知道德。现在回头看,我甚至认为,适当的贫穷是如此的必要。人们对于财富的追逐,虽非因我而起,但是无疑,在控制人们内心的膨胀c私欲横行方面,不管是三十年前的地建公司,还是现在的‘酒庄’,不但没有得到抑制,反而有所放大。”

在赵承的心里,“酒庄”早就成为了一个敢于直面曲折与坎坷的勇士,早就铸造了一群敢于拼搏的英雄。“酒庄”之主任五行,以其高尚无私奉献的人格,以及他经天纬地之才,早已在他心中铸成丰碑。然而现在眼前这个老人,却正在算盘否定自己的丰功伟绩,将别人一身甚至几辈人都无法完成的功绩算盘否定,赵承有些不能理解,他想辩驳什么却无法插话,他只有听着,尽量去理解眼前这个本可以傲视群雄,此刻却尽显沧桑痛苦的老人。他知道,他的痛苦正是心系芸芸众生。

天才,总有别人无法理解的痛苦和寂寞,而再耀眼的光辉都无法消弭。

易正阳和赵承一样,也静静地听着。“当今社会之问题,在于物质疯长,文化贫瘠。丰富的社会物质掌握在现在人的手中,就如一个无知的孩子,手里正在玩弄着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一把火。”

太阳早已升起,老牛已累,行到一丘豁之间,索性躺了下来,不管背上还坨着牛车。三人也不催促,任五行率先跃下牛车,走到小河边,看向远方,江南最不缺的就是平原,虽未登高却目能远眺。赵承和易正阳跟在后面,看着这个老人的背影,在他瘦小却健硕的身体里,无疑里躺着伟人的血液。

任五行看着远方,又道:“人类社会的生产力可以呈几何增长,但是很不幸,人类的文明文化却只能争取朝夕之间的进步,可悲的是,就这点仅有的时间,却被战争所吞噬,被紫醉金迷所左右,被权势所覆盖。若能有幸改变这一现状,人们需要的,不是一个能号令群雄的领袖,而是可以让世人惭愧,能让世界恸哭的英雄。”

他的话可以算是赵承关于领袖的回答,英雄与领袖,本就是不同的载体,携带有截然不同的力量,也自然会承载不同体量的责任。没有一个英雄或者领袖会凭空而生,也没有一个英雄或领袖会没有任何价值而死。一个社会需要的是英雄还是领袖,智者早已有了明确的界限。

也许赵承可以理解任五行的意思,社会繁华c红尘欢乐,“酒庄”声望日盛,赵承虽然行走于红尘,沉醉于“酒庄”之德,但却总对社会人情消极失望。原本以为是性格使然,如今想起,自己一直敬重“酒庄”,多少年来却也是半和半同,难道在这伟大的均富天下构思的吸引之下,自己就没有思考过其他哲学的存在问题,以至于漂泊江湖c我行我素?

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仇富却梦想变得富有,富有之后却又沦落为别人仇恨的对象;仇官却想方设法为自己走h一u énc行方便;多么矛盾却可以行的理直气壮,这难道不是自我的缺失?

任五行转身看着正在沉思的赵承,“如果成为一名英雄,小友可会后悔?”赵承微微一笑道:“前辈取笑,就如今日,行到半路,老牛倒地不走,我后悔乘这牛车,也不会对我现在的处境有丝毫帮助,反而徒增烦恼。再说,前辈所说的英雄,必有过人德才,我就一江湖浪子,无德无才无能,如何会与这‘英雄’有缘。”

英雄,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代表着成就和光辉,代表了荣耀和崇拜。然而很多人不懂,英雄也是孤独和责任的代名词。听了任五行的话,很多人可能会取笑,他们很不明白,一个人成了别人心中的英雄,他会变得后悔?他们会觉得这很滑稽。但是任五行明白,赵承也明白,成为一名英雄,那得付出血与泪,甚至生命。所以赵承并没有嘲笑任五行的问题,也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匪夷所思,它只是否认自己拥有成为英雄的先决条件,平心而论,它并不想成为英雄。

东方的英雄可歌可泣,应为他们真实,他们无悔,很多人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任五行道:“五年之前的‘洛阳酒会’,小友与几位友人,坐于竹林之中,狂饮三日不醉。林中豪杰都自愧不如,不敢与你一争高低。小友实乃酒中豪杰,人人称颂。刚开始,我只觉得小友海量,到你饮得七分醉意,却更加放浪形骸c我行我素,以竹为剑,一套太极剑法洋洋洒洒,我二人自诩武艺超群也自愧不如。到你饮得八分醉意,便谈酒论道,以酒为引,以论会友,纵然言论叛逆不羁却也在情在理,曾说‘人是具有现在所谓人的属性的真实存在’虽有耍赖之嫌,却不失其本真。到你九分醉意,却捻起琴弦,一曲《酒狂》得意;操起洞箫《笑傲江湖》;《平沙落雁》曲惊四座;执节敲竹,自得其乐。到你十分醉意,便由心所想c意到形到。整个酒会之中,就你一边风景独好。虽有哲人过十c诗人过百,却再也寻不得第二人。在狂饮过后,小友带着醉意欲行,有酒会之中的朋友见那石桌之上,还有半只烧鸡腿留在盘中,便道:‘酒庄有此盛会,便是为宣扬传统美德而来,为行寻真求实而论,为承优续雅而乐,为正歪风邪气而聚,如今朋友却以酒乱性,铺张浪费,不行节俭美德,实在不该,当把桌上烧鸡吃完,以示自律,传承美德’。寻常人等,本该惭愧不言,羞愧难当,谁知小友却拍拍肚子歪着头,一边比划道:‘我肚子能装十斤好酒c半只鸡,而现在你却要让我装十斤好酒一只鸡,我半只鸡就可以饿三天,一只鸡也只能饿三天,吃这一只鸡和半只鸡都只能饿三天,你却要我把这半只鸡再吃完,这难道就不是浪费吗,只不过浪费于这石桌之上和浪费于这肚腹之中的区别而已,而同样的浪费,为何我却要让自己受罪,落得一身懒肉呢?’酒客愕然失色,嘴中念着‘无理取闹’‘不知所云’而走开。小友金言不断,也是有高超本领之人,可以独挡横祸,力缆狂澜。性格叛逆,不为世俗所动,出旖旎而不染,或侵或扰都等闲置之,可谓大智大勇,实乃英雄之本色。若你与英雄无缘,那并非你德才不够,只能说‘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人世红尘,形式主义盛行,奢靡c自我c骄傲c数典忘祖c得意忘形c愚昧无知c唯利是图,‘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遣警钟鸣’,红尘不易,人人谨言慎行,逆来顺受,如再过几世,资本控制世界,得不到抑制,那将丑恶尽显,人将不人,世绝人亡。”

洛阳酒会,赵承只顾饮酒论道,我行我素,不曾想自己的言行,任五行都看在眼里,听他娓娓道来,只觉又回到了五年之前的洛阳酒会。在别人眼里,赵承不合时宜,不务正业,不识时务,但到了眼前这个老人口中,自己却成了英雄,敢于中流击水,乐于逆流而上,拥有英雄的担当,这让他热血沸腾,也令他迷茫彷徨。但无论如何,自己也只是个凡夫俗子,并无智勇可言,也许仁信可讲,是以万万难当英雄之号。他陷入沉思,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

任五行看着他,眼睛之中尽显坚毅顽强,道:“小友,不管英雄还是领袖,都应该由他人评价,也任由他人评价。生于江湖,活于江湖,本就有很多无形之手将世人束缚,如若过分在乎这悠悠众口,那就更加寸步难行。”

毫无疑问,任五行是一个有哲学难题的人。他想去塑造一个英雄,却又让别人放弃虚名的追逐。所幸赵承能有所体会,因为他也一样,时常被矛盾困扰,却又最会放浪形骸。

遵从于自己的内心,你将活的真实;遵循于规律,你将活的轻松。

任五行三人立于河岸边,杨柳旁,任凭白云飘散c柳枝随风。他们并不急,因为此去姑苏不过百里,而“su zh一u酒会”还有两天时间。对于赵承来说,能与二老共赴酒会,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sū zhōu酒会(1) 在太湖边上的“辅政司”中,有一个开阔的大院,院内陈设简单,四望不见边际,随处可见五人一组的巡逻人员。大院连接了整个建筑群内所有的中枢,每条宽阔的大道,可以确保里面所有得到允许的武装人员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大院西侧,有一处相对较小的别院,并不像大院一样露天开阔,而是一个封闭区域,用无数的节能电灯代替了太阳,使室内不见黑暗。可以说,这个小院代表了整个“辅政司”所有的格斗精英力量,能在院内训练或者办公之人,不管是网络安全c文书内勤,还是硬功柔术c突袭格斗,无一不是百中挑一的好手。大院内的所有人,都为能进去这个别院而感到骄傲。

左意——整个“辅政司”柔术冠金c摔跤冠金,气功内劲也无人匹敌。他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长时间的艰苦训练,使他意志钢铁般坚韧。他做事谨慎,很少犯错。特别是成为一名分队长五年来,他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只要是他执行的任务,都会出色的完成,从无例外。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成功,所以失败变得必须。彭刚大队长的耳提面命,却对他这次的任务没有任何助力。但是他发誓,他并没有任何的骄傲情绪,以至于任务没有完成。相反,他跟整个分队都异常谨慎,但是结果让人遗憾。

别院,左意正带领所有队员直立在其中一个训练室内,个个昂首挺胸,表情严肃,像一个个打了胜仗凯旋的战士。无疑,作为“辅政司”的安全人员,作为一个个在职军人,他们继承了整个东方也是整个人类最为优秀的精神面貌,头可断血可流,但是头不能低,没有人会去怀疑他们的人格。若有人非要诟病,那就从他们的精神着手吧。

彭刚看着眼前两列雄壮的队伍,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在看见左意带领队伍空手而归时,他就急切的想知道从无失手的尖刀分队,为何在一次绝不能失败的任务之中,却无功而返,这让他大发雷霆。

在他的大队,所有的任务在汇报时都只有两种情况,成功与失败。当彭刚听到左意汇报任务失败时,他内气由丹田上升,一拳将打在挂于一旁的沙袋上,沙袋狠狠地撞到横梁,整个支撑架都晃动起来。他大声呵斥,“任务失败,你们将为此承担严重的后果!”所有队员的眼睛中都喷出了火。自从进入该尖刀分队,他们没有任何人感受过失败的耻辱,这次的失败,刷新了他们对耻辱的重新的认识,更激发了他们的斗志。他们打败过无数的对手,但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想要去击倒一个人,一个身材单薄的浪子。所有人都要紧牙关c握紧拳头,如果现在赵承就站在他们面前,我敢保证他们会将他揉成肉泥。然而,尽管耻辱与怒火,他们还是昂首挺胸,用他们的铮铮铁骨,用他们强大的精神意志,支撑着健硕然而弱小的身躯。毫无疑问,他们所有人都值得人尊敬。

就在彭刚怒火中烧之时,有人报告,金司长已经来到别院。彭刚跨步走到一旁迎接,金如海匆匆行来,只见他一改脸色苍白的作风,憋得面色紫涨,却与平常一样问道:“为何失败?”

所有队员从未见过司长苍白以外的脸色。彭刚道:“责任在我,我未亲自出勤,导致任务失败”而金如海似乎并不是来问责的,也许他只是想迫切的确认失败这个事实,或者抱有情报错误的侥幸赶来确认。得知失败的结果之后,任何言语也不再有意义,也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他压抑情绪,转身便走,随口说了句“给我写报告上来。”在走了几步后,又突然转身对彭刚道:“你跟我来。”彭刚应声而去,只留下众队员面面相觑。

对于这些队员来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与其他任何任务没有不同之处,因为他们执行任务不会问也不能问原因,服从就是天职。然而在执行过太多的任务之后,他们就会变得懈怠,尽管他们执行的每一个任务都非常重要,但是也同等重要,在经历过多的任务之后,同等重要的任务也可以理解成同等不重要,就如一个人如果有了几十上百个特长,那也会因此变得没有特长。

没有了重要和不重要之分,人就难免会失误。

彭刚和一个i shu跟在金如海的后面,i shu知道鼎鼎大名的彭大队长,也对他点头示好。

金如海得知抓捕行动失败之后,他也的知道大概过程,他压抑情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追责——整个秘密行动大队。所以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彭刚的秘密行动大队的别院,他平时很少来这种地方,因为他一直有种偏执,认为依靠武力解决问题的人,或者从事武力行业的人,本身就无大才。他认为,一个真正的领导者,从事的一定是脑力劳动。于是,对于依靠体力而从事职业的人,他都不屑于接见。今天只是个例外,他没有准备好去接受这个结果,以至于他来到了秘密行动队别院,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急躁。

当他来到别院之后,看到因本次事件失败而变成他心目之中的弱旅的队伍,每个人都如龙如虎,斗志昂扬c矫健敏捷,他曾经听说这个队伍中的很多队员以一当十的事迹,一下子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让他肯定了这些队员的能力。金如海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他坚信自己是一个最能察言观色的领导。

而对于这次任务的失败,再加上夜黑风高的三更天外,忽然冒出来的十几名记者和十几台相机,还有将整个黑夜照如白昼的几辆越野qi chē,又在他的脑海里重新放映。所以他的话更少了,他将所有的思维都萦绕在大脑之中,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异样。所以他在离开之后突然回头,叫上了秘密行动大队大队长,一个处理突发情况的不二人选,一位有勇有谋的忠诚之士。

因为,金如海感觉得到,他正在被人算计。

这让他脊骨发凉,却也某种程度让他有些莫名的热血沸腾。也许因为长时间参加会议编排行程,早已将他的个性消磨,他可以习惯喜怒哀乐都被思绪消化,不能转化为面部表情。但是只要是人就具备人性,总有能触动敏感神经的事与物。作为传统的东方子孙,东方人的果敢和坚强还没有在他的身上消磨殆尽。

只是东方的名剑总有双刃,很好地诠释了整个世界美与丑的哲学。

回想起任五行来到“辅政司”的事实,金如海觉得头皮发麻,他直接进入机要室,坐在只有他有资格落座的旋转椅上,将一只手放在面前的圆桌上,任何时候都不失领导之风,他对站在两米开外的两个同事道:“说说你们的看法。”

彭刚向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他只有在执行任务时才会显得精炼,因为大多数任务所仰仗的是他的拳头。所以他只是笔直站在原地,时刻准备聆听。段弘则不同,作为“辅政司”最高领导人的i shu,他背微曲,左手将文件夹仅仅贴在左腿上,右手自然的帖着西装,低头等领导的吩咐。

看见他二人的样子,金如海面无表情,指着彭刚道:“你说!”彭刚道:“此次任务失败责任在我”金如海打断了他的话,他现在不想听废话,他指着段弘道:“你说。”段弘将头抬了起来,道:“司长请指示!”他一直在等待这位领导的吩咐。

金如海面无表情,轻轻转动椅子,侧身道:“段i shu,你迅速去弄清楚昨晚出现的所有记者身份,阻断相关报道。”段弘应声而出。金如海又对彭刚道:“此地距su zh一u不远,你现在就去,参加两天之后的‘su zh一u酒会’。”

不久之后,段i shu传来报告,就在昨晚那些扛摄影机和相机的人并不是记者,也没有一个媒体单位有相关报道,一切相安无事。

金如海坐在机要室里,弄来一张前一天就在“辅政司”大门前的九角台边,任五行正在说话的一张zhà一 piàn,他正仔细地端详这个人,一个在现代媒体如此发达的情况下;在几乎没有任何可言的现代化社;在亲手组建了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业帝国的情况下;在不识庐山真面目,便拥有最为广泛的群众基础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神秘的身份,将自己隐藏的如此完美的一个人。而这样一个人,偏偏还在算计自己,金如海不寒而栗,他猛然从座位上起来,用尽了所有方法,都无法找到任五行的更多资料。他不明白,一个富可敌国c可以得到一切的人,为何会与他有了深仇大恨。他胸闷气躁,将抽屉使劲往外拉,几次终于将抽屉拉下,重重放在桌上。他从里面拿出一个记事本,打开一遍一遍寻找,但是他失望了,在所有的重点人中,没有一个人是任五行,他用尽各种手段,足足在机要室忙了十几个小时,他还是失望了,也没有一个人能和任五行或者易正阳甚至整个“酒庄”扯上任何联系。他直到第二个深夜才意识到,对手如此强大,强大到没有人知道边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sū zhōu酒会(2) 然而,更令人沮丧的是,对手还知道他的任何弱点,知道他的作息习惯c工作方式甚至工作内容。所以他就接到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审判,进而做了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抓捕。这一切,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他将自己困在一个循环的牢笼之中,越想从中走出却越显得狼狈,直至蓬头垢面。

门外等待汇报工作和等待指示的人越发拥挤起来。并且内心已然躁动,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门内的“舵手”又检查一遍重点人资料,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他满脑子一团浆糊,已不知东南西北,唯独还有一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权利,因为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不需要记得也可以发号司令。他听门外有人躁动,便说了句“都回去工作。”然后所有的人就马上离开。

在用了两天时间也毫无所获的情况下,他只能把希望寄予彭刚,希望彭刚能给他带来一些有用信息。可是彭刚会不会也在对方的算计之内?如果是会不会更加让自己处于被动位置?金如海忽然无比痛苦,想要思索一策应对,却求之不得。

彭刚并不会是一个让人失望的人,他先辈就曾是战斗英雄,他秉承了仙人遗风,自小勤学苦练,练就一身过硬本领。他成为秘密行动大队队长以来,培养骨干,研究战法,统筹战术,每一个分队在他的领导和指导下都战绩斐然,甚至堪称没有败绩,所以所有队员对他非常尊敬敬重c佩服信任。

五年一次的“su zh一u酒会”,正确算来,明天才是开始的日子,然而今天姑苏内外,热闹非凡。

古人有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西湖,su zh一u山塘。”今人游走于苏城内外,比起其他锦绣之地,也就仅仅多了几分精致,再有就是沉迷于苏城的奢靡,流连于温柔富贵。对于大多文人骚客来说,多的就是几分情怀!

然而可悲的是,今日今时的情怀并没有市场。

市场决定了物质和财富,人们所有的共识,就是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没有节制的索取已经成为常态。因为丰富的物质,精神的内在追求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或许我们很有必要来讨论这个严肃的问题,但肯定不是这里。

自古西湖多骚客,名士侠客络绎不绝。su zh一u山塘与之齐名,山塘之美,自也不会让人失望。古城连绵,小河流淌千年,河上轻舟交错,热闹繁忙。

离古老的城墙不远,便是闻名遐迩的“十里山塘街”,在入口处,有一古老的小店,着落在小河沿岸一地势稍高之处,名唤“紫苏草堂”。小店除了几间小屋之外,待客之地方圆三四丈,四周空旷,由四根高三丈有余的古老檀木支撑顶部茅草。只见内外腐朽,年代久远。小店的主人是一位古稀老人,人们都以“说书老人”称之。老人精神矍铄,谈吐风雅,以说书为业,辅以教人琴技,授人书法。老人子女不可考,但有一孙女却是如假包换。孙女名唤紫苏,静雅贤惠,婷婷独立。在如此时代,老人守着一个说书小店,也仅仅是一种内在的坚持。虽然门庭冷落,听众寥寥,但依靠孙女教别人孩子抚琴,也可以勉强度日。在闲暇之余,没有听众之时,老人也会舞文弄墨,挥挥洒洒,一展遒劲笔力。老人书法远近闻名,别人可遇不可求。除非老人高兴,否则纵然千金难买墨宝。他爷孙二人虽不富有,却也从容幸福。

在离“紫苏草堂”五百步,依附于十里山塘之上,有一堵墙厚重雄浑c庄严典雅,中央开有一丈左右大门,两侧各开有扇略小侧门,这便是“酒庄”在古城姑苏的总部。也正是因为有“酒庄”的存在,这爷孙二人的生意才不会太过于惨淡。往返于“酒庄”之人,隔三差五总会有几个走到草堂之下,在听得一两段之后留下些钱财离去。

明天为五年一度的酒庄盛会,他爷孙二人自然知晓,他们也为此做了小小的准备。就在那四通的草堂一边,老爷子用他遒劲的笔力写了几场剧目,其中两场就与酒会有关。“诡辩一场知胸怀,酒过三巡论‘酒庄’”,“‘洛阳酒会’狂三日,琴棋书画显神通。”老爷子刚刚将节目单号挂上,一旁就聚了不少人,但多数却是看着老爷子的墨宝而去。

此刻的草堂之下坐有三人,彭刚就是其中之一,他没有正对“酒庄”的大门,而是身体斜对。其他二人只是寻常酒客,正听台上老人戏说“四面楚歌”。此刻的彭刚正喝着茶。来到此地的人,虽然很少有人喝茶,但是日子久了倒也能见到一些。可是彭刚却是紫苏见过的客人中最为特别的一个,因为他一个人喝的茶,加起来比以前所有客人喝的茶还要多,这让紫苏惊诧不已。并不是彭刚喝得太多,而是平日里客人喝得太少。

彭刚虽在不远处的太湖之滨任职,相距并不远,但是居庙堂之越高,自然处江湖之越远,他已经有太长的时间没有亲自出勤,按照金如海的指示,在姑苏当地执勤,对当地人情风俗熟悉之人又不能通知,更别谈任用,所以,他犯如此错误也可以原谅。

无疑,过分的谨慎也会制造错误,这就对执行任务的人综合素质要求越高。彭刚本有过硬的综合素质,但是或许已被文件和会议腐蚀。

看着这个棕色皮肤,滴酒不沾,不住喝茶的大汉,也不听书,紫苏以为他只是一个忙碌的过客,只是赶路到此,口渴便坐下来吃两杯茶,她端来了su zh一u特有的茶点,希望这个勤劳的人能吃饱喝足再离去。

彭刚见紫苏端来糕点,还没有说话,只听紫苏道:“看见大哥只喝茶不喝酒,小妹将这糕点赠予大哥。”看见紫苏穿着朴素,语言甜美,落落大方,彭刚不禁想起独自在家的妻子,平日里也只有在妻子的面前,才会得到体贴照顾。他江湖行走多年,自知像紫苏这样的人已经少见,便感激不尽,甚至不失英雄之血气上涌,但也只是发自内心的道了谢,对这小店多了几分好感,是以又叫了两壶上好的大红袍,想添些茶钱,名正言顺的表达感谢。

紫苏听他一说大红袍,先是一愣:“这大哥本来喝的也就是平常茶叶,忽然要了两壶上等大红袍,莫不是认为我送他点心,让他认为小瞧于他,便以此来羞辱自己?”她本好意,忽然遭受误解,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刚刚挂好节目单号的爷爷一旁走来,眉头微微一皱,双手往后一背,翘起花白的胡子道:“酒本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就是天下再好的茶,也无法与一杯烈酒相提并论,小老弟本该来两杯一试,来到这酒庄圣地,何以舍酒取茶?”彭刚回头一看,见老人虽然真诚,但说一杯烈酒可以比过天下好茶,不免言过其实,有哗众取宠之嫌,并不以为然。但他见这小店朴素,爷孙二人智慧善良,便忙站立抱拳道:“老先生见谅,晚辈着实不善饮酒,只盼先生不吝,冲泡一两杯好茶,晚辈感激不尽。”老先生捋了捋胡须,笑对紫苏道:“看来得多教你一门手艺。”紫苏高兴道应了一声,跟在老先生的后面走进门去。

苏城本就是东方古城,自是一等一的风流繁华圣地。每个夜晚,街道琉璃,灯火通明,酒色财气,琳琅满目自不必说。彭刚一行到这十里山塘已经几个小时,他们散布在各个角落,却又能相互照应。已是夜晚,这一等一的风流繁华地,包容了各种精彩纷呈。但是彭刚一行却没有资格去享受这一夜的温柔细腻。看着苏城行人渐多,形形色色,所有城内客栈旅店都早已挤满了人。很多来得晚的酒客,成群,在桥上路边积聚,有的感叹经年不见c世事变幻c沧海桑田。有的相见恨晚c惺惺相惜。几个小时之后,从su zh一u酒庄顺延两三里,街道之上早已水泄不通。

尽管彭刚双目如电如炬,在面对如此多的对象之时,他也无从下手,他甚至后悔带来的人太少,如有突发情况,就他们二十几人肯定无法处置。

夜已深,万家灯火齐明,彭刚还是坐在白天所坐的位置。草堂之下虽就他一人,甚是空旷,但是并没有一个街上之人到这草堂之下栖身,他不免奇怪。

就在彭刚陷入思索时,草堂一扇小门打开,从中照出一束金黄之光,就如初升的太阳。只见紫苏提着壶茶,手上报着件软袍走来。这位大哥虽然叫了两壶上好的大红袍,但是却衣着朴素,吃喝简单,也没有找个宿处,是以又给他添了壶平常茶水,也不怕他嫌弃,道:“大哥是多年来第一位在这草堂下过夜的酒客”她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口误,便改口道:“应该称茶客”彭刚也是尴尬,不解问道:“为何其他酒客宁愿挤在街道之上,却不愿到这草堂之中?”紫苏给她倒了杯茶,道:“只要是到‘酒庄’来的酒客都这样,要么住店要么直接露宿街头,不管贫富贵贱,从不扰人侵地,纵然邀请他们,也没有人会接受。”她双眼明亮一转,微微一笑道:“这么看来,大哥到不像是一位酒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sū zhōu酒会(3) 紫苏落落大方,行为亲和,彭刚知道她在说笑,也不在意,也是一笑。他做情报工资时间也有十年,自然可以分得清真心还是恶意。紫苏将手上的软袍交到他的手中,道:“这是爷爷旧衣,苏城夜晚虽是不冷,但小店依河而居,晚上的风是少不了的,大哥就用这衣服挡挡河风,明日还我便是。”彭刚想到其他兄弟有的连个像样的坐处都没有,自己却有茶有点心还有挡风的轻袍,本不好接受,但见紫苏心热,不忍拒绝,便连声道谢。他掏出些钱物想以此抵消一些欠下的人情,只听紫苏道:“大哥不要客气,在小店之内,除了听书练琴,其他都不收费。”彭刚本想再与她聊几句,忽听屋内老人叫唤“紫苏”,紫苏转身应声“爷爷,来了”,便转身进屋,关了小门。

彭刚见路边桥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虽时有本地安全部门穿着zhi fu出现,却也不作遣散驱离之举,像是已习以为常。彭刚作为秘密行动大队大队长,各地情报自是不会少,他知道每有大小酒会,“酒庄”方圆几里,都会在一两天没积聚何止万人,当然不会仅仅是酒客,因为行人密集之处,就存在无数商机。在刚开始时,当地安全部门考虑到扰民和治安问题,多次尝试驱散人群,但一直没有奏效。后来经过多方侦查àn fǎng,确定这样的酒会积聚并无其他目的,是以也都视若无睹,但出于安全起见,当地部门还会适当增加些警力维持秩序。

夜深,人群也安静下来。看着这么多人聚于这长街之上,长街却无嘈杂之声,只见秩序井然,更别说地上会有垃圾废纸。若不是亲眼见到街上这拥堵人群,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此刻屋外正积聚如此巨大人群。彭刚也是惊诧,他一边否定许多报道抹黑同胞的虚假事件,一边却又陷入绝境,面对这样一群人,没有领头,没有指挥,没有成文纪律,却能如此默契配合,他在军队之中都不曾见过,这股力量,彻底的将他征服,也因为这股力量,他自豪感油然而生,为他作为这huáng sè人种中的一员而感到无比骄傲。

他原本以为,只有在军队之中,才能看到那纠纠气魄,钢铁脊梁。但是今晚所见,让他这个根深蒂固的想法有了变化。就在街道上的这些人,可能站得不直,也没有强健体魄,更看不出狮子般的威猛,没有阳刚血性,但是他们的行为,他们身上所散发的自信,他们行动所折射的从容,他们骨子里的浩然正气,绝对让人无法忘记。与那军队之中完全统一阳刚气魄不同,此刻此地的气氛虽是融洽儒雅,同样让人震撼难忘。

彭刚休息的很晚,他甚至久久不能平复思绪。以往每一次执行任务,无论多么艰难险阻,金如海都如这次一样,并不多做说明,更无过多指示,很多执行方式c步骤都不需要明确指示,若干年来,在行政和执法部门,一套套行之有效的方式方法c规则套路早已将一切都固定套牢,这一次也不例外。但是,他第一次觉得他的力量如此薄弱,薄弱到不能做成任何事,哪怕是一点有用的情报,抑或人员jiān k一ng。所以他虽然身体已经休息,但他的大脑一直保持着思索状态,无论如何调整,他都无法将自己处于空明状态。他知道这将影响他的反应,他的战斗力,但是他别无他发。直到凌晨,他才渐渐丢了些意识。

突然,彭刚的警觉将他从空明之中唤醒。天刚刚灰灰亮,只足够看清百步之内的人们。哒哒的马蹄踏在每一个酒客的心上,辘辘车轮辗醒了每一个梦中人儿,当然包括彭刚。“酒庄”之外虽人满为患,却一如既往,安静如凌晨。只见一架马车,缓步从街道中央穿过,本挤满人的街道,随着那车的到来,渐渐空出丈许的空道。

尽管在这交通发达,出行方便的现代社会,东方人的乖张也能让所有的方便快捷措手不及,他们并不是追求lg lèi寻求关注,更不是另有目的的矫揉造作,他们仅仅是对以往的一种眷恋,仅仅是遵循于自己的内心,所以就算他们如赵承,踏牛车而来也无可厚非。但在这凌晨清梦之际,从万人之中穿梭,也不能不让人侧目。

只见健马清扬,如龙如虎。车厢前面坐有一女子,轻带慵懒下垂,柳眉微颦上扬。青丝不顺,香汗淋淋。一身复古打扮,长裙束腰,轻带束发,素颜轻狂。双目含情闪烁明亮,冷面如花神采飞扬。她双眸扫过人群,含笑点头。马车停在“酒庄”古墙之下,只听车内有一声音问道:“姐姐,到了吗?”

众人都想,谁家的女儿?想必也是千娇百媚,尽解江南风情。只见车里下来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一双黑色大眼睛在人群之中转去转来,两个辫子搭在肩上,一丝纯洁将疲态掩盖。

彭刚精神一振,他盯着人群之中的高头大马,又见马车之中下来一弱女子,行为颇为古怪,便睡意全无。只见那赶车的女子走在前面,在那“酒庄”墙下看了看,见那正门关的严实,便朝开着的侧门走去。此时正好从侧门之中走出一人,二人讲了几句话后,三人便一起进入“酒庄”之内。

“酒庄”之门一直敞开着,并无人把守,但门外众人并没有进入的意思。他们的心中自有一堵墙——礼仪之墙,这道墙没有人会去逾越。

天已渐亮,晓光已经划破苍穹,一道道金光将大地照的格外美丽。一天之际在于晨,但对于一夜未眠的人们,这破晓之际,却是最为困乏之时。然而,“酒庄”之外,很多人一夜不眠,众人却不显得疲惫,他们个个精神抖擞,有站有坐,有行有立,更有不少饱学之士,依着桥上路边的石狮木栏读起书来,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浅吟低唱。搭配起小河边柳树上的晨鸟低鸣,到也不会让人觉得吵闹。

彭刚本已无睡意,却不想眼前这些酒客或坐或卧,并无特殊情况,到是让他有了几分困意。他本情报通达,知道以往“酒庄”大小盛会,酒庄易正阳都会在太阳升起之时到来,而今天却迟迟不到,也不知是何缘故。彭刚尽量将困意扫尽,将自己的状态提升到最好。虽然“酒庄”盛会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但他还是第一次参加,他也想一睹这空前酒会,想要弄清一群嗜酒如命的登徒子的聚会,为何能让权倾一方的大领导如此重视。

日出东方,那火红的太阳早已不再柔和,街道两边的店铺早已打开,只是却少有顾客。“紫苏草堂”的小门也被紫苏双手推开,她看见彭刚还坐在原位,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笑容,彭刚本想说些感谢话,但见“酒庄”门前正有一大汉正对所有的酒客抱拳行礼。

只见大汉虎背熊腰,星目剑眉,肩宽臂长,为人精明豪气,每有宵小遇见,都不禁瑟瑟发抖,不敢直视。他脸上有些胡渣,年纪三十左右,尽显豪迈雄壮。大汉名唤吕啸天,江湖之中,所有“酒庄”分舵,无人不知他的身份,他便是易正阳左膀右臂。横闯江湖十几年,易正阳联络各地“酒庄”,便有他一半功劳,每个人都知道,在很多时候,他就代表着易正阳,代表“酒庄”。吕啸天每到一处,酒客都会倒下一片,他喝酒比喝水还让人吃惊。相熟的朋友都知道,他可以三天没有水,但不能一天没有酒,未遇对手的他也造就了一身豪气。

“酒庄”酒会大小数十次,易正阳都不曾迟到过,也不知为何今日迟迟不到,见众酒客都不急不躁,吕啸天便出面道谢,并让大家多等些时间。众人也都表示理解支持,因为他们都知道,在整个“酒庄”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易正阳守时,以往所有大小酒会,只要是易正阳确定要到场的,他都没有让人多等一分钟,今日久久不到,肯定有事发生。

就在吕啸天与众酒客一一问好时,“酒庄”之内出来十几人,抗来竹竿支架,三两下将架子打起来与那古老之墙差不多高,随后小门之内出来一瘦骨中年人,只见他灰布长袍,鹰眼慈眉,不少人认出这就是su zh一u“酒庄”之主赵庆彦,乃是“酒庄”众庄主之中鼎鼎大名之人。姑苏本就是千年来一等一繁华圣地,自有古老的文化熏陶,文人墨客数不胜数,文化底蕴深厚。再有赵庆彦本人精明能干,使姑苏“酒庄”产业蒸蒸日上,成为天下“酒庄”的佼佼者,每有“酒庄”聚会论道,都常常请他到场,或主持辩论,或论事订规。他出门来对在场所有人抱拳道歉:“在下本该早些出来迎接,还请众酒友体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sū zhōu酒会(4) 吕啸天上前道:“赵庄主不必客气,我等酒客也不是第一次参加盛会,该当在此等候。”赵庆彦道:“在下本已出来多时,但遇见任姑娘,若不是任姑娘提醒,那本次酒会将会被这一道墙所隔离。”众人不解,只见他一挥手,那道古墙内外二十几人,转眼间将古墙一块块卸下,连同大门,整整齐齐运到一边。赵庆彦又道:“这古墙已有千年,但是今日同道聚于此地,却成为彼此之间的隔阂界限,我‘酒庄’本不该有等级之分,今日就先将移到一旁,几日之后也可以恢复。”说话之间,一道厚厚城墙已经不复存在,众人无不佩服“酒庄”办事之效率,只认为那道被移除的古墙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也有不少老人,为这千年古墙扼腕叹息,让他们看见些古墙被众人一块块卸下,就如同一刀刀的割去自己身上的肉,他们一直为文化的保存奋斗,这也是他们忠于“酒庄”的真正原因,而今日也是在这“酒庄”之上,这道文化之墙却毁于酒客之手,就算有鬼斧神工的复原之术,又怎能比得原有的完整呢?

拆除古墙,铺上地砖,众人向内一望,只见假山花园,亭台楼阁,一望无边。很多没有到过su zh一u“酒庄”之人都叹为观止,本以为这五年一度的盛会,多半会在这拥挤的街道上举行,如今一看内景,延绵数里,足可以容纳万人,自己瞬间成了井底之蛙,不免汗颜。

在古墙拆除之后,赵庆彦领着众人,移步进入“酒庄”大院之中,只见那早先进入的那两位姑娘正站在不远处,裙带随风,青丝稍乱,面带笑容。赵庆彦走近向那赶车的姑娘行了一礼,姑娘也微笑还礼。赵庆彦对众人道:“我给大家介绍,这位姑娘乃是任五行任先生之女。”

“酒庄”至创办以来几十年,每一个酒客都知道创办者任五行,但是“酒庄”大小事务完全由易正阳一手抄办,没有任何人见过任五行,也从未听说过任五行有个女儿。众人听说,都惊诧不已,抱拳问好,也有怀疑议论的。

那姑娘上前一步道:“赵庄主不必客气,我叫任婷婷,庄主叫我婷婷就好。”婷婷转向大家,道:“今日小女到su zh一u,是代替易叔叔先到,易叔叔与家父因为有事耽搁,会晚来些时间,在此向大家致歉。”

众酒客大为震惊,都知道她所说的易叔叔指易正阳,众人都不敢相信任五行会亲自到酒会现场,本来秩序井然的人们都喧闹起来,相互问话讨论。吕啸天作为易正阳的左膀右臂,却也从未得到过关于任五行的消息,他满腹疑惑,向所有人挥手,示意人群安静,然后问道:“姑娘所说,任先生与易老今天都会到场,那坊间传闻,也有不少媒体报道,前两日很多人都在太湖边上的‘辅政司’见到任先生和易老,这难道确有其事?”

众酒客也在讨论这事,听他问话,便都安静下来一听究竟。只听婷婷道:“前两日易叔叔与家父的确是到了太湖一带,但具体去处我也不知,相信二老到达之后会给大家解惑。”众人知任五行会亲自到来,这可是自“酒庄”创办之后一等一的大事,都急不可耐,心里虽有疑惑,但哪能按耐得住心中狂喜,是以也无暇他想,只求时间过得快些,早一点见到这“酒庄”的伟人,群众的领袖。

只听婷婷又道:“今日酒会,本与往届并无不同,然而今日到达su zh一u参会的众家酒客,却是历年之最,也还有很多同道还在路上,只因为承蒙各位志士台爱,想要与易叔叔和家父同饮。但是二老有事不能早到,眼看太阳已升百尺,本次酒会早礼就由赵庄主主持。”

众酒客望向赵庆彦,这时,人群之中走出一年过八十c身躯佝偻的嶙峋老者,他双眉在眼镜之下频皱,柱杖点地,脸色悲苦道:“这本不和礼法,自‘酒庄’成立以来,每五年盛会,都是由两人主持,一人为承办地的庄主,一人为酒庄领事,以往都由易正阳参加主持,今日易先生虽有事,但规矩不可因之而破。”老者来自京城,是北方研究院文化专家,自有不小影响力。他见眼前古墙瞬间化为乌有,已经跺脚叹息,现在主持规矩又变,让他与几个同仁无法接受。

赵庆彦走南闯北,自然知道眼前说话的老人便是闻名天下的“桃花诗盟”盟主赵瑞安老人,老人一言九鼎,博古通今,是年轻一代楷模。他上前向老人问好,知道不能违拗,便朝众酒客道:“赵老年过八旬,还愿受奔波之苦,参加我酒庄盛会,足让我辈汗颜。如赵老所说,今日易老有事不能早到,主持便缺一人,但是有任先生千金在此,‘酒庄’领事也是做得的。”

赵瑞安老先生知道那千年古墙被拆是婷婷的主意,对这种不懂得珍惜古物的行为本不赞赏,但是酒会早礼时间已到,别无他法,也是不再说话。

婷婷本无教条,她不想众人因主持一事酒会一时无法开始,便也答应下来。但见赵瑞安老学究脸色难看,便对赵庆彦与老学究道:“晚辈不曾参加过酒会,还请两位先生不吝教我。”

在任何团体和环境之中,越是多元化的结构,就越有生机,一向注重文化培养的酒庄也不能远离多元化而lg lèi生存。没有辩驳的文化,没有多元的交叉,也就意味着没有成长。如果没有成长,那再先进超前的东西,也会在时间的面前变成古董。所以,在“酒庄”之内出现争执矛盾,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婷婷本就受命而来,父亲让她参加这届的su zh一u酒会,醉心于花草诗词的她本不愿意,但当他知道父亲与易叔叔都不在,需要有人参与主持早礼时,她也就责无旁贷了。

对于婷婷来说,“酒庄”的大小业务她都不曾接触过,她生平有两大喜好,一是抚琴,二为赏花。在她知道父亲要求她赶到su zh一u“酒庄”之时,他正与小娟在su zh一u城外梅山住所,一小丘之上的灌木林下,寻得一株名贵紫兰,长势良好,莲瓣素心,剑叶清脆。二人喜不自胜,便找来花锄,为紫兰除草浇水,栅栏驱兽。婷婷见小娟随身带有墨宝宣纸,又找来两尺见方的青石板放在离兰三米处,铺宣纸,取笔墨,轻挥衣带,偏头显痴,手托凝腮,欲拟青丝还乱,未动娇体传神。

“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她字虽不惊人,却也清丽脱俗。小娟一旁正斜着头看,待婷婷写完,她转动双眼,道:“这诗选至太白《古风五十九首》,诗盖谓人有逸才,却因时因事,埋没于众,虽世有圣贤,唯恐时光易逝,才不得所用,而已年华不再,故望能遇清风,得到赏识。只是姐姐性情淡雅,不谋仕途,不论高低,不争钱财,恐与语境不符。”

婷婷莞尔一笑,道:“世人都习惯于用自身喜好制定标准。往前推千年,拜相封侯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事,而往后百年,富甲一方只怕会成为主流。故而人世千载,大多人就只知道经济仕途,稍有些灵气的诗词语言,无不用仕途受挫c怀才不遇等等解释,这只是俗人之见罢了,依我看来,这本意就只是太白君内心孤寂的表达,苦寻知音不得,又不想与杂草同枯,是以心生感慨而已。”小娟转动眼睛,为李白不平,认真道:“谁说李白没有知音,杜甫不就是吗?”婷婷道:“丫头,就算二人可算知音,李白与杜甫相识,那也是作这首诗的第二个年头的事,那时李白还没有知音。”说完一笑,又道:“再说人若自诩孤者,那知音绝非良药。”

世间孤者不多,但往往社会的每一个进步,都要归功于孤者。不管司法c文化c哲学抑或艺术。

婷婷现在与赵庆彦站在万人之中,她从未参加过“酒庄”酒会,此刻他无疑是孤独的,她并不喜欢这些俗礼,但任何改变,都必须簇拥庸俗,只有庸俗才能被大众所接受,没有例外。也只有庸俗的堆砌,才能铸就卓越。

“酒庄”酒会之早礼,其实并无任何繁文缛节。酒客们没有共同的目标,“酒庄”提倡开明与包容,不管是一件事,一个目标,或者一棵树一束花,只要真情实感,都可以作为你行礼的对象。他们要的不是一种形式,而是感恩之心,刻铭之志。

如果一个人每天都心怀感恩,每天都面对他的目标,每天都有充沛的精力行事,那他再如何不济,也将不会是一个穷苦之人,相反,他应该受到别人的尊敬敬重。

酒庄的目的,不是教化和改变,而是坚持和传承。

以婷婷和赵庆彦为中心,黑压压一片,酒客们神色各异,有的祭书,有的饮酒,有的含泪默哀,有的抚剑,有的摩拳擦掌。这就是“酒庄”的早礼,需要两名主持,无非就是寻找一件事的根,是有些矫揉造作之嫌,却完全理解,从某些角度来讲,这也是很有必要的环节。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往事(1) 来到这个世界,就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活着回去。可是就是这个简单的问题,千百年来足以让人感到害怕,也让智者难以接受,也正是这个简单的问题,一次次的颠覆和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格局c价值。冲突c剥削c阶级c权利和灾难,由此周而复始,不见尽头。

有现实主义者对此报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解释——存在即合理。但对于一个泛现实主义者(这并非现实主义因为幅员广阔所得之名,叫法虽不guān fāng,但是有哪一个guān fāng的称谓起源于guān fāng呢?)来说,这本为该世纪最大的谎言,也是上世纪最猛烈的精神毒药。在泛现实主义者看来,这仅仅是无力改变当前存在的表现形式而麻醉自己进而自欺欺人的可笑论断。

我们试图去解释生命,但是多数人却还不曾懂得生活。生命是另一个宇宙,生活就是另一个地球。我们只想简单的表现生活的ji qg和阳光c陷阱与黑暗,也借助生活与生命的联系,能够点亮窥探生命的一束激光。而生活的很多错误,往往在于无视眼前的幸福,过度陷落过往而痛苦,为过于美丽的期盼而烦恼。而生活的最大错误,就是对于生死缺乏正面的回应。生与死,每个人都要面对,每个故事中的人也不例外。

我们不否认,每届的酒庄盛会,在思想碰撞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寄托,一种压抑许久的释放。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泄洪口,尤其是现代社会的人民。

聚贤庭c辩论厅c诗词阁c论酒堂,在酒庄内的每一个雅室厅堂,无一不是人满为患。喧闹c沉静c张扬c激辩,每一个厅室都有自己的专项和任务,表现出一个多元却毫不相悖的有机环境。

一个个年轻的汉子,光着臂膀,两人一组,抬出一坛坛好酒,穿梭于人群之中,游离于喧嚣之外。大院之内,石桌边,亭台上,假山旁,酒客或行或立,或坐或卧。并不是各厅各室已经不能容纳这个性各异的酒客,只是他们天生更钟爱于自由,不想受到管束。婷婷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酒会,在各个厅室之间,都会有人盛情邀请,她只能一一婉拒,面对满院美酒的飘香,若隐若现的声乐丝竹,她也心旷神怡,一时忘却了连日的奔波劳累。信步走到河岸旁垂柳边,见小娟正坐在亭下发呆,便走去与之闲聊解闷。

相对于酒庄的热闹喧哗,不远处的“紫苏草堂”便像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刚刚还在草堂之中休憩的三两酒客,在酒会开始时,也进入酒庄之内,一览众家风华。只有彭刚坚定,一人独自坐于木亭之下,时不时喝上一口茶水,面对着酒庄的喧嚣,还有庄外三两同仁,他无疑也活在了自己的世界。看着酒会开始时的盛大场面,他竟然也在顷刻之间感到了孤独,所幸这种孤独感没有延续很长时间。

而就在此刻,小店竟出乎意料的来了三位客人,这让孤独而坐的彭刚多少有些喜出望外,毕竟有人作伴,可以佐证自己不是lg lèi。

三个客人,两老一少。老人谈笑风生,神采飞扬,仙风道骨。少年人手上提着包袱,一边挥手将老牛赶到岸边吃草。只见二老目光落在说书老人的节目单上许久不动,不知留住二老目光的,是这恢宏遒劲的笔力,还是这单号的内容。只见二人相顾一笑,捋须点头。少年人则径直走了进去。

此刻本不该有客shàng én。紫苏正在屋里为爷爷整理说书的资料,在酒庄酒会开始时有客shàng én,这也是多年来头一遭,她无暇理会,只是随便抬头一看,却禁不住喜出望外,只见她胡乱丢下手上的书籍和稿子,从凳子上崩了起来,一边跑出屋子一边叫道:“爷爷,爷爷,赵承哥回来了。”

看见平时娴静的孩子忽然如此反应,老人本来惊诧,听她这样一说,也是大喜,也放下手上的物件走出屋子,只见紫苏正对着赵承傻笑,也没有任何话语。赵承也是高兴,将手上的包袱递给了紫苏,问道:“爷爷呢?”

紫苏还没说话,老人已经走上前来,赵承忙上前行礼,老人不由分说托住他的双手,亲切道:“回来就好,不用行礼,不用行礼!”老人历经沧桑,也不免哽咽,看到远游他乡的孩子归来,本就值得声泪俱下。

赵承自小漂泊,近年来更是穿越江河沙漠,翻越名山峻岭。记得上一次离开这水乡江南,已是四五年前的事了。五年之前,他就是从这草堂走出,前往河南洛阳,进入洛阳酒庄,也参加了洛阳酒会,而后便游历他方,不想这一去已经五年之久。

五年后的今天,这草堂内在还不曾有何变化,堂前小河中的清水,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闲适。就连河上画舫也没有变得更红更大,只有岸上的垂柳更加青翠,紫苏也越发出落的水灵,早已成为一个大姑娘。爷爷的胡子也显得花白了些,但是他还是一身素布衣裳,相比起紫苏的青春朝气,爷爷给人更多的是平和与智慧。

跨过五湖四海,翻越高山险峰无数,赵承虽然眷恋秀丽之地,有时流连于古峰峻岭,但是最让他眷恋的,无疑就是这方圆几丈之地,一个屹立于山塘河畔的小小的“紫苏草堂”。因为对于一个无根的浪子来说,家无疑最令人牵肠。而此地,正是赵承内心深处的家,他从来没有否认,无论面对旅途好友,还是纵酒千杯的知己。令人稍有遗憾的,是他从未在这祖孙二rén iàn前提过。又或许他们本就不需要任何提及,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之中,他们本就是不可分离的一家人。

他们三人的相识,还要从赵承十二岁那年说起。

姑苏古城,本是天下一等一的繁华富贵地。在这古城之中,又有若干区域划分,其中又数姑苏区繁华更甚,因是古城,楼房虽不见高,却能彰显厚重辉煌。就在这厚重辉煌的墙垣之中,夹杂着太多的紫醉金迷。始于三十年前,拳击运动作为紫醉金迷的载体,开始在东方的沿海富裕城市蔓延。作为世界竞技体育的基础,也作为人类最原始的斗争方式,追求身体的极限本无可厚非,但是由于一味的媚外和模仿,再加上天性的扼杀,整个东方的搏击,基本就没有值得一观的竞技者。出于对竞技的热忱,也由于资本的力量,在chéng rén无法达成一定高度的领域,资本家们开始另辟蹊径,将目光投向于那些还没有结束童年的孩子们。更有不少掌权者,给至亲铺路,让他们变成这个暴利行业的规则制定者。由此多了一条不用上税的黑色产业链,资本家免去税务,执政者增加收入,一场场比赛更能促进消费,格斗场的兴建,又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地产投资和开发的正确和英明抉择,如此能够证实政绩的项目,企业家和政治家们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让人拍案的规则,当一个新生的事物还没有明目张胆的横行于世时,总会得到默许和谅解。就算有人发现了问题,也会像一个弱者一样因为害怕担责而选择敬而远之。赵承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富者不但掌握着社会财富,还将命运之手伸向所有弱者,因为拥有了财富,也就拥有了权利。

而社会规则从来不曾改变:强者是相对的,弱者是绝对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往事(2) 赵承是个无根之人,他九岁之前,被填鸭式的灌输各类知识,读书识字,博弈技巧。九岁时有了变化,他开始被列入竞技者之列,和所有童年孩子一样,未经世事的他每天都只为食欲而战斗。虽然环境比以前更加恶劣艰苦,但是至少会有一个释放之地,他有可能去向他人挥拳,而不用一味受拳。更让人可喜的,是不用再为每日三餐发愁,因为虽然走上擂台可能会让你躺着下来,但是再唯利是图的资本家都不会让自己的赚钱工具饿着肚子走上擂台。他所在的俱乐部专门为这些孩子盖了几间囚室,就在现在su zh一u酒庄的西南一角。囚室依河而建,高五丈以上。对于每个孩子来说,五丈之高足以令其生畏,更何况下面还有一滩深不见底的清水。一群未经世事c能吃饱穿暖c每天都只知道用拳头交流的高级玩偶,在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吸引力时,这群可怜的人儿,又怎么会从高楼跳下,奔向这未知的恐惧呢?管理者们有丰富的管理经验,他们为了赚取最大的利益,便一再的裁减管理人员。由此,无孔不入的榨取便也成为了这个产业链噩梦的开始。

我们不能否认每一件事的发生都会有规律可循,就算没有减员和过于自信的松懈管理,这样的噩梦也总会存在。

要理清楚这个噩梦的发生,我们先来看看这个囚室的位置。那时候“su zh一u酒庄”还没有现在气势恢宏,他只偏安一隅,与囚室所在之地还有五百步之遥。囚室临水而建,机缘巧合之处,在于小河对岸,立有一木质亭台,又有几间文雅草堂,取名“紫苏草堂”,堂内有位说书先生,每日早晚说书五场,客人虽不多,但只要有三两落座,老先生都神采飞扬,滔滔不绝。

赵承九岁进去囚室,每每听到窗外精彩的说书声,他幼小的心灵都会有所悸动。他从未想过,读书识字还能有如此乐趣,还能将一个个事件汇编成一个个动人心魄的故事。回想自己以前所学所知,到了河岸边上老人口中,却成了另一番光景模样。他本以为所有苦难艰辛皆出于书中,这时他终于懂得,这一尺卷中,也可以容纳温馨欢愉。一日,由于让人感激涕零的好奇心驱使,他将吃饭所用的木凳搬来往窗口一放,小心翼翼地登上木凳,踮起脚来透过窗往外看,只见一个老人手持木牌,挥舞衣袖,对着几个茶客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只恨不得将手中的木牌直接敲碎。一旁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鲜艳裙子,摄手摄脚的给老人倒了半杯茶,老人摸了摸孩子脑袋,将茶一饮而尽,又ji qg四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旁听者鼓掌叫好。哪怕是在赛场,面对一个强劲的对手,赵承也从未体会过如此ji qg。刚开始,赵承只感于爷孙二人的天伦之乐,一个无根之人对于爱的好奇与渴望。时间一长,每天的几场故事渐渐变成了思想启蒙。

当内心开始悸动,后续接踵而至的就是感情释放。尽管赵承不能感知复杂情感,但是内心的释放需求慢慢积淀,以至于他开始渴望自由。

两年之后,由于上天的眷顾,(弱者之所以可悲可怜,就是因为每有改变和转折,都需要上天垂怜)赵承身体变得强健灵活,每战必胜,他已经蜕变成战笼之中年幼的雄狮,在同龄人中未逢对手。他也不再惧怕四周上万看客的嘲笑和怒吼,有时虽然恶心哪些脸大腰圆c肥头大耳,本身带有无数优越感的奸商巨贾c领导上司们的品头论足,但是当他每一次艰难地战胜比他大上五岁的对手时,他也会握紧拳头,在铁笼之中强忍肌肉拉伤c骨头断裂之痛,对着几万看客怒吼,他将他的愤怒不仅仅用拳头的方式释放在对手身上,还以怒吼的方式将整个格斗场点燃。但是看客们没有看到铁笼中人的愤怒,这些无能之人仅仅将他的怒吼视为胜利的庆祝,还为这头狮子的愤怒而狂欢。

当在同龄人中没有敌手时,赵承便被安排一场场不平等的比赛,他的对手都会比他大三岁以上。请不要小看这仅有的年龄上的差距,在十二岁之后,身体发育加速,一岁之差便会有绝对优势。但是每一场比赛,赵承还是以满身的伤痕换取了比赛的胜利。以致他声名鹊起,每场比赛,格斗场内的几万座位都座无虚席,由于在商业价值上的增值,这头年幼的狮子便很快进入了高层的视线,一场交易开始酝酿。

无疑,当时的赵承成为了每一个资本家手上的王牌,他们只需要一日三餐的付出,就可以换来巨大的财富回报。但是对于那些富甲一方的豪商巨贾,追求财富早已成为下下之选,而将财富转化为权利,才是他们毕生崇高之追求。

由此,在赵承十二岁那年,俱乐部将他转送给一家主要在上海经营的娱乐会所,会所老板希望他的到来可以将所有同行挤出整个大上海。记得那是傍晚十分,由于领导们的误判,资本家们都认为能去上海,是每一个人心中的梦想。也由于这个光芒四射的新星马上易主,虽然赠送如此伟大的礼物可以傲视群雄c独霸一方,但是这位一直高高在上的大忙人——原来俱乐部的老板还是亲自跑了一趟,亲自将这个好消息在赵承面前宣布,让他为之感恩戴德,以防时过境迁之时也可以解不时之需。

当这位俱乐部的一把手第一次来到这三塘河畔边的囚所时,赵承面朝窗子,正一边在吃饭,一边静静地听着窗外铿锵的说书声和让人愉悦的欢笑声,今日的老先生在讲完《霸王别姬》之后,正戏说《四面楚歌》,赵承只觉得听见了刀兵之声,陶醉于军戈铁马之中。

十二岁的赵承,身体也正处于变化阶段,声音也开始变化,一年前的裤子和衣服,已经显得太过狭小,已不能完全遮住他强健的肌肉,庆幸之处是他并没有魁梧的体型。

每个成功的人士背后,都有一群阿谀奉承c溜须拍马之人,这是个人文化缺失的尖刻表现,在现阶段的古老东方的伟大的民族之中,更加将这讽刺的人性表现得淋漓尽致。当这位俱乐部的一把手进入这个三塘河畔的囚笼时,他的身后正跟着一群人,有调研的有考察的,有陪伴的也有随行的,当然最不能缺少的是随身保镖。

如果你要判断一个人在一个范围的地位,那最直观的方法就是看他出行的排场。

当这位老板进入这小小的囚禁别人的建筑时,他的随行人员几乎将这撞小楼围得水泄不通,很多级别不够的人员就只能站在院中等待。老板带着一套新买的衣服,走进了赵承一丈见方的小室,赵承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人进入他的领地,他下意识站了起来,将手上的筷子握得更紧。

老板在看台之上无数次见过这个少年,但是近距离观看还是第一次。管理人员老王赶紧上前介绍,“这位就是我们俱乐部最大的领导,所有资产都是肖总的,赶紧问好!”赵承扫了用人一眼,最后又将目光落在肖总身上,并不说话。老王看管赵承已经三年之久,知道让他开口比让他动手困难太多,他只能尴尬杵在一边。还好这位生意场上打滚多年的生意人给自己解了围,他见赵承不说话,旁边又没人敢啃声,便哈哈一笑:“不用,年轻人嘛快看看这套衣服合不合适。”助手忙把衣服端到他的身前,肖总接过来又看上下看了看,赵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老王忙上前接过衣服道:“感谢肖总,我先替他收着,等走时马上让他换上。”

赵承不明白老王之意,便带着疑问看着老王,肖总便道:“是这样的,基于你优秀的表现,也为了你以后得发展,你以后就不用再呆在这里了。上海有个大领导将会重用你,如果你继续表现,你不仅将重获自由,而且还会得到领导的嘉奖,拥有自己的房子,打造自己的事业,甚至可以名扬海外,为国增光,即日起你就离开这里。”

本以为赵承会因此而感激涕零,抑或兴奋难当,却不料赵承并无太大的动作,他只是斜身将闪烁的眼睛看了看小小的窗台——虽然因为窗太高他不能穿过窗看向外面,道:“我哪儿也不去。”所有人都为之动容。或许他已经习惯了窗外的说书声和嬉闹声,害怕离开之后他的内心无处安放,又得让灵魂重新漂泊;又或者他天生的叛逆作祟,总之,他拒绝了一位有着绝对权威的人物。

每一个拒绝权威之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但是赵承可以牺牲一切。

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往事(3) 在赵承看来,拒绝别人的要求绝对算是一件小事,但在领导看来,被人拒绝绝对是一件天大的事。因为在现有的体系之中,讲求的是绝对的服从,不管是从商还是从政,现有的文化气息就是教人怎样去服从。更可怕的是被服从的骨头们久而久之便也认为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赵承没有经受过教化,他每日每时所做的和想做的事,都是怎样用拳头去争取自己的胜利,去让自己成为最后站在台上的王者——我们从不否认,那时候的他,确实还不知道何为尊严,是以他在十二岁之前,从未有为尊严而战。

管理人员老王已经年过半百,他一生不曾婚配,年事虽不很高,但是脊柱已经被沧桑的人伦压得过于弯曲,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清楚地诉说他艰辛的经历,每一根花白的头发就像他所经历的每一件缠绕在心底的事。因为无人赡养,远房有个仁德的在俱乐部搬货打杂的亲戚见他可怜,孤苦无依,便通过关系,送了几瓶好酒,给他谋了个在小楼之中打扫卫生的职位,希望他年老之时可以过得体面——虽常受人白眼,却也不至于挨饿受冻。

在赵承刚刚来到这幢小楼时,看见每日身边五六名大汉围绕,用威逼之法强迫他接受一切训练或者比赛,他骨子里的c天生的反骨就成为他心里防线的最后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任凭所有打手们拳脚相加,任凭所有说客们威逼利诱,这个仅仅九岁的孩子,总是以一种坚韧得让你毛骨悚然的方式给以回绝。就当所有人束手无策时,也不知这个刚刚年过半百看似却已经古稀之年的老人是如何说服了这个倔强的少年。从那时起,所有的安排都由老王代为转告,老王也因此受到特别的提拔,由一个清洁工人转变成小楼的管理人员,小楼内一切内勤事务他都可以过问或者安排。时间一长,小楼的安保人员也渐渐少去。

老王见过小楼之中的每一个孩子。但是赵承是他认为最为特殊的一个,可能是因为可怜,也可能是回想起年少的自己。只是经事厉难,他的菱角早已被岁月磨平。老王对赵承渐渐地怀有一些特殊的感情,他知道这种感情的存在,却从未真正弄明白过。这刻见这无知的少年顶撞了这位高高在上的上司,老王心里也跟着着急,忙陪笑道:“肖总稍等,让我跟他说”他几乎把自己弯成了一个圆,只为求得领导们和他一点时间,让他也将眼前这个少年人变成奴隶,这看起来多么可笑,但是伦理在绝大部分时间里就是如此需要可笑,而且迫切需要。

但是,一个随行人员打断了他的话,为领导人排忧解难本就是他们分内之事。这位随行人员挎着皮包,就站在领导的身后,“这人是谁,这么不懂规矩?”他这话是在问俱乐部的负责人员,很快负责人从后排挤了进来,满面通红唯唯诺诺,正掏出纸巾搽汗,不知该如何应对。

当一个人奴性太久,奴性也就成为理所当然;同理,当一个人权威太久,任何据理力争也就成了冒犯。

而可怕的是,这个社会的绝大部分组成就是奴性与权威。

在肖总付出所有却接二连三受到不理智对待时,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今日在推掉众多应酬来到这个肮脏难闻的地方,无非就是为了突出他对该事件的重视c对领导和上级的重视,只要面对的是领导,别说是送你个大活人,就算是让他提鞋,他也得亲自送到,而且心甘情愿。但是当他作为领导存在时,他也坚信作为领导的权威可以震慑一切。然而当他见负责人说不出半句话时,大是恼怒气愤,便将手一甩,面无表情道:“来几个人,现在就带走。”他不喜欢别人忤逆,在权威受挫之后,他需要还以颜色。

这时身后串出三四个强壮大汉,个个蓄势待发,准备将眼前这个羔羊随时宰杀。老王急了,他连忙上前跪地求情,老泪纵横,悲恸之声可以让每个人为之动容,因为他照管赵承三年,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意识到赵承和他的生命,都会在今日终结,所以他想努力改变厄运。然而,肖总回头左右一看,两侧便出来两个保镖将老王硬生生拖出房门,只有哀嚎余留。

赵承虽受过打骂,挨过皮鞭,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这三年来,都是他在揍别人。三年来,他就一直在与暴力为伍,是以他也只知道用暴力回应。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他这日错过了人生之中最应该感激的人,也是在他最困难时的第一份馈赠,在多年之后,当他开始寻找老王之时,才知道因当日之事,老王失去了一条腿,最后被公司辞退,一年之后,在一条小河边的古屋下死去,直到化为一堆白骨才被人发现。为此赵承非常内疚,他为老王守墓三月,直至蓬头垢面不chéng rén形,这才黯然离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份感情会如此沉重。

当老王被拖出去之后,赵承紧张起来,他试图往外逃窜,但是狭小的房间早已塞满了人,出入的小门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还不等他反应,两个大汉上前,用两双铁爪将他的双臂牢牢锁住,高高一提将他摔在地上,然后立在一旁,极尽蔑视之能盯着赵承,就像面对一只蝼蚁,任由他挣扎反抗,他们也能随时将之踩在脚下。

这并非挑衅,这是裸的歧视。挑衅只会对那些值得挑衅之人使用,使之愤怒进而犯错,而后一击置之死地。但是他们认为眼前这位甚至尚未发育的少年,完全只能算是一只羔羊,如何能对他采用人的标准?

每一个在相关领域有非凡成就的人——或者说将会在相关领域成就非凡事业的人杰,都必定是勤奋和聪慧的。赵承理论学习四年,从事格斗三载,他拒绝任何教练,但是在最后两年,他未尝败绩。因为他有非凡的学习能力,他知道试探敌人实力,如何在对手的每一个错误之中抓住机会。这二人本可以将他双手牢牢锁住,将他关进笼子,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如果面对一个尚未开始发育的少年他们都如此紧张,那他们如何能处置好领导在各种场合之下所要面对的突发情况呢?面对一个少年却有如临大敌之势,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就当他们将蔑视之眼神体现得淋漓尽致c将轻视之体态表达得穷形尽相时,外面老赵惨绝之声又依稀传来。忽见赵承从地上跃起,如离弦之箭从他二人中间穿梭而去。他二人处置过无数突发情况,也算经验老道,反应敏捷。大惊之下,四支铁臂如城墙般横扫,一阻之威足以滞停千钧之势。然而他们并没有将眼前的少年留下,他们只觉得双臂抓在泥鳅之上,拥有碎骨之力的铁爪变得毫无用武之地,只能眼见赵承从他二人当中穿出。

赵承在听到老王的尖叫之时,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时他也时常听到这样的声音,自从他用拳头打到第一个对手时,他就立志不再任人宰割。他已经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

鲁迅先生曾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我们不会说那时的赵承已经洞悉人生,但是无疑他敢于正视鲜血。当他顺利摆脱前面两个大汉后,他瞬间将一只筷子插进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肖总的胸膛。前一刻,肖总还在惬意而且轻松的对下手下达任务——他一贯如此,他喜欢谈笑之间决策,很少会有人表达异议。当他感觉到一根筷子穿过自己的肋骨直抵心脏时,他瞬间被吓坏了,虽然他不曾感到任何疼痛感,也不曾见到任何血迹。脸色铁青,瞳孔放大,脑袋浑浊,全身所有汗腺同一时间打开,所有的精气都往头顶迸发,让他大脑沉重,也让他双腿发软无力,不能支撑整个身体的平衡。

在此我们必须阐述明白,只要是一个正常人被一根筷子插进心脏,他都会很快晕倒在地。由于涉及抢救的时效性与医疗设备的先进性,我们不去追究这个正常之人是否会活命。但是我们的很快并不等于瞬间,因为一根筷子插进心脏并不足以让人瞬间晕厥。可是肖总却在顷刻之间做了以上所有反应之后,在还没有看见自己的血流出之时失去了意识——他是被吓晕的,因为他从来没有经受过任何恐惧。尽管他每日会如弃敝屣般丢掉大量人参鹿茸虎骨,每日按照理疗师的建议安排作息,使他有着强健的体魄和积极的思想状态,但是当支撑和承载他灵魂活跃的必须品受到打击时,他的抗风险能力甚至不如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我们这样说并非一贯的轻视这些养尊处优和惯于发号施令的领导和资本家们(尽管我承认在绝大多数场合都会忍不住轻视甚至鄙视这些寄生虫),因为据内部人士透露,在场的众多跟随者们就有不少内外科医学专家c心理学家甚至神经学专家,更不缺少各类解毒高手,他们都有着数不胜数的应急预案以及携带有足以让人起死回生之功的功能型急救药物和设备。但是他们在忙活了大半天之后只能无奈宣布失败,因为他们可以解除天下最奇之毒,可以医治天下最为严重的内外之伤,却无法抢救一个被自己吓死的人,任凭扁鹊在世也是回天乏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往事(4) 赵承出手一击,他几乎同时看见了肖总同一时间软了下去,这是他见所未见的。由不得他质疑以前所学之理论,他一击得手便向左边一闪顺势向后一退,也不曾看清楚便将左手紧握的另一支筷子向前迎了上去,正巧左边大汉见肖总倒下,便挥手一拳打向赵承脑门,却不知在前面等待他的拳头的并不是人的脑袋,而是一支蓄谋已久的筷子,当他想收回拳头时已然来不及,最后他也就只能接受手掌上穿出一根筷子的事实。让人庆幸的是,他虽然尖叫,并且因为疼痛而大汗淋漓,但是他并没有被吓倒,也没有因为手上插了支筷子而流泪。

在赵承准备袭击的顷刻之间,他实际上已经想好了退路,尽管他并不知道是否能成功。很多人也许会庆幸他的思维敏捷,但是这也证明他时刻处于危险之中。用艰辛和悲苦换来的经验足以让人庆幸,但是绝不能用来炫耀。

一只皎洁的兔子,总是可以从风吹草动之中洞悉危险的降临。

当赵承将筷子成功插入左边大汉的拳头时,他又闪回了窗下,此时又有几个大汉跳将出来,由于愤怒而使之狰狞的面目足以让胆小者双腿无力。这时只见赵承拧起吃饭用的凳子,闪电般砸向那个狭小的窗户,他手中的凳子随着一声巨响四分五裂,小小的窗户也瞬间被击的粉碎,在那一瞬间赵承似乎感觉到窗外的声音更加清晰铿锵,他甚至闻到了窗下河岸边柳树翠绿的气息,于是,他不加思索纵身一跃,从狭小的窗户之中穿出,伴随落水的声音,楼上众人一阵怒吼,随之大院之中传来人声,都往小河靠近。楼上几人打开工具箱,挂起绳索沿窗台而下,如捕捉猎物的蜘蛛从墙上窜下,在墙壁上的每一个跳跃之力足以踩碎人心。

赵承每日听到不远处河岸上的说书生与欢笑声,他有过不止一次想要从窗台跳下的冲动,是以他在心里练习过不止一次,练习如何跳跃,入水该怎样尽量保护自己,如果水深如何上岸,水浅如何避免受伤,这些他都在心里有过练习。可是当他真正跳下之时,以往所有练习和盘算都毫无作用,他只觉得大脑瞬间空白,只能听天由命c祸福自担。如果那时能够给他足够的时间考虑,让他平衡利弊,他甚至可能选择退缩,选择让那些凶神恶煞的帮凶将他带走,然后接受所有相关人等给他安排的命运。但是,所幸,他并没有时间考虑,也没有考虑的权利,像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的人一样,他只能被选择,只能接受。

这个黄昏,老人和以往一样,面对个酒客茶客,正眉飞色舞c口若悬河地讲诉着对很多人来说生活之中可有可无的故事,在场之人也是悠闲散漫,并不知道他们是否在听老人的故事。孙女又给老人端来一杯茶,老人笑得合不拢嘴,正夸赞孙女懂事。忽然一声巨响传来,硬生生将现场的和谐撕裂,紧随着只见一个少年从窗门横身而出,像一个职业跳水运动员般双手护头跃入水里,众人大惊,都凑了过去。

所幸河水尚深,赵承并未受伤,只在跃出窗门之时划破了皮肤,他甚至不知道怎样就上了岸,他只知道自己在水中时拼命往岸边挣扎,他并不会游泳,但是比起失去自由,他对水并不惧怕。

大多数落水者都是因为怯弱而丧命,并不是因为他们不会游泳。

小河虽深却不宽,几个挣扎便抓住了岸边的砖石,赵承不由分说上了岸,向岸边的草堂跑去。可是当他到达堂前c看到眼前老人目光如炬时,他便石化一般站在原地。难道他的目的就仅仅是到达眼前这片圣地?他只是缺少一个合理而且正确的理由介入别人的生活。

堂前,众人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只见他全身湿透,手上腿上有伤口正在流血。一群人正吼着叫着往这边追来,众酒客也便散了出去,像是完全没有看见眼前一幕。在这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时代,每个人都力求自保,这无可厚非。小女孩好像被眼前的事吓到,随口叫了声“爷爷”,拽了拽爷爷长衫一角。老人看着赵承,在这有限的时间内他还没有做出决定,但是一旁孙女让他做出了决断,他无法想象自己会任由一个孩子面对非人的对待而无动于衷地袖手旁观,这个孩子并非戏子,他也并非看客。所以,他将这个孩子领进了草堂之内。

时隔多年,但是当晚所有的事情,赵承还是历历在目,老人将他带入房内,带入一个暗室。暗室之内,尽然可以看到外面所有情形。直到现在,赵承还在感谢前人杰出的工匠技能,让他和这爷孙二人免于灾难。

当晚这小小的山塘河畔,聚集了三千警力,围观之人却只有两千,为的是追捕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岸边所有商铺住宅一律管控,只入不出,一道道人墙将本来可以畅通无阻的大街小巷,走廊翠桥隔离开来,内外甚至不能让一只蚊子自由出入。

赵承在暗室之中,他清楚的看到一个个搜查队员离他就近在咫尺,当每个人都在入口之处来回敲击时,他尝到了人生之中的第一次真正的害怕,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懦弱,他一向固执的认为自己可以面对一切,包括失去生命,哪怕就在他将一根筷子插入别人的胸膛时,他都不曾迟疑。可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虽然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沉着,但是还是不免心跳加速,身体颤抖。

在使用各种设备探查寻找后,他们还是一无所获。虽然在草堂之内找不到人,但是草堂外的蛛丝马迹却将整个嫌疑引向这里,在草堂之外,各种设备都可以捕捉到赵承的生物信息,可就单单屋内没有任何痕迹,任凭你动用任何先进设备。现场的指挥人员几次扬言要把整个草堂夷为平地,但是现场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社会舆论和各种信息也在和大媒体和社交平台不胫而走,各种报道层出不穷,迫于压力,所有的搜查领导都认为只能严控现场,禁止人员出入,等待上峰进一步指示。

说书老人在将赵承接到堂内时,他就做好了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让他唯一放不下心的是自己的孙女,那个娇小可爱,聪明伶俐,有着一双黑色大眼睛的小女孩,因为执法队员们将他们分开看押已经两天,虽然都在这草堂之内近在咫尺,却如身在千里之外。老人知道,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他们用相依为命的孙女胁迫他,因为在他将赵承带入草堂时,有个紧追不舍的队员依稀看见了这一幕,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如果不是因为有太多的观众在场,人言可畏,这些执法者甚至可以做到宁可错抓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而此时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只能给予老人更大的压力。但是老人铮铮铁骨正气凛然,竟然让这些搜查队员不敢直视,又加之光天化日,不能施以体罚酷刑,整个姑苏之地的领导又不在现场,无人决断,是以众搜查人员一时没有对策,无奈招来几个谈判和心理专家,但是想要攻破让睿智老者的心理防线无异于班门弄斧,老人本就是靠严密的逻辑思维以及博闻多识学富五车征服众多书友,来回几轮交锋,只让这些专家们苟延残喘无言以对,甚至于让他们怀疑了以后的人生,从此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众人技穷,想要将突破口放在老人孙女之身上,但是小紫苏却是又哭又闹,对于搜寻队员们的问话却一概不答。后来每每提及此事,紫苏都会为当日保护了赵承而暗自骄傲。

搜查行动到了第三天,社会舆论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东西方媒体的报道更是大相径庭,由此guān fāng的工作重心也发生了重大转变。由于害怕转变成不可控的,再加之众人对于事件发生的原因寻根究底,整个su zh一u地区的政府工作开始陷入被动。根据相关领导的指示,该事件在三天之后开始进入灭火行动,而要彻底清除舆论隐患,就必须得将这爷孙二人带走,抓捕一两个突出的激进者大势宣传报道以儆效尤,加强媒体g一ng guān以正视听,而且严控现场人员。但是奇怪之处在于现场无数看客中,却找不到一个典型施以抓捕。是以现场搜捕人员只好准备将老人带离,却不料三天来攻守易势,围观群众竟达到数万人之多,各通道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本为猎手的队员们,俨然已经变成了猎物。只见围观之人进退有度,收发自如,队员们齐心协力筑建起来的人墙早已有了缺口,众看客却也不进不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往事(5) 在场领导见如此形式,在尝试将老人带离三次也无果时终于看清了形式,知道自己一行已经被围困于这小小的山塘河畔,这场外之人并非一般看客。

现场几个小领导现场紧急开了研判和调度会,一致认为应该请求支援全力镇压,这已经由简单的转变为有预谋的有嫌疑颠覆政权的行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领导的权威本就不能丝毫受到质疑。于是就在半日之后,整个江南地区的防爆总队浩浩荡荡数千人众便开赴这姑苏小小的十里山塘街,甚至有人提议动用军队,所幸的是这个提议遭到否决。

这一事件很快轰动整个东方,正在京城参加各种观摩会的江南首长王国江接i shu汇报时,他的心差点就跳到胸腔之外,不想正好自己不在现场就出了如此大的乱子,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昼夜兼程赶回南方,当他抵达su zh一u时,姑苏一行领导几十人上前汇报工作情况,武装防爆总队正好齐装待发,只是在等待他的命令。

他本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老人带离加以管控,但是围观群众进退之间让他难以抉择,如果强行带走必定会有清场行动,但是里外有几万人之众,所有观众进退有序,冷静沉着,处变不惊,根本就不是一般看客,稍加不慎将会万劫不复。可是时间的起因却让他没有更多选项,因为他知道这其中的利益链条足可以让整个南方guān chǎng商场地动山摇。

正在他进退维谷之时,下面的工作人员给他送来一封信,说是草堂之内那受到管控的老人所写,特别要求亲手交到他的手上。王国江接过书信一看,只见内容简短精悍,却字字shā rén诛心。他脸色大变甚至无力站立,众人忙上前搀扶,他连忙收起手中书信。待他缓过神来,看了看这茫茫人海,还好他刚刚赶到,可以假装对整个事件没有了解,于是大怒道:“将如此多的警力都调到这里,这是谁的主意?”

众人对这突如其来的愤怒全然不知所以,但对于这一直存在的权威深信不疑,所以尽管有众多疑问,众人还是选择了闭嘴,所有前一秒还尽职尽责贡献方法提出对策的领导们都在此刻变成了哑巴,而且每个人的头上都瞬间负重千斤。

见没有人说话,王国江指着su zh一u区区长大怒:“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区长被领导质问,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道:“王首长,因为正在追捕的命案凶手穷凶极恶,嫌犯到此地后不知踪迹,是以在此地搜查。而现场围观群众太多,为避免发生,也避免嫌犯再伤害到其他群众,对群众造成安全威胁,让群众利益受损,是以才出动队员们到此维护秩序。”

王国江怒道:“如果抓捕一个嫌犯都要如此大动干戈,出动这么多人,那整个江南地界需要多少队员才能维护一放平安?地区要这些无能之人又有何用?”他大怒,指着在场的每一个姑苏区领导,又问:“人有没有搜到?在此地搜寻多久了?”区长无奈回话,“凶手疑似进入了前面草堂之内,但”还没等区长说完,王国江打断了他的话道:“疑似进入?这两间屋子却足足让你们消耗了几天时间却一无所获?还出动如此阵势,你们想吓唬谁,是要让天下之人都见证你们的无能吗?没找到想到的不是扩大搜寻范围,而是要将与此事毫无关系之人带走,这就是你们几十个区里领导讨论之后所做的决策,你们今日成功的将自己的无能表现得淋漓尽致。”一阵痛骂之后,这位江南地区最高的领导人命令:“还不将你们的人都撤回去?扩大搜索范围,禁止骚扰群众,将已经打扰到的c受到损失的家庭或个人加以统计,做好赔偿善后工作。”于是整个搜捕行动就到此为止。

至今赵承都不明白,当初爷爷所写信件到底有何魔力,能轻松退敌于千里之外,化危机于无形。每每赵承有所问及,爷爷也总是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久而久之,这件事也就成为了历史,也成为他们心中的秘密。

在外漂泊的日子,总是难以和在家相提并论。想如今阔别五年又回到了这里,这个中感情,也只有赵承能够体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曲惊四座(1) 赵承躲过一劫之后,他很xg ,并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亡命天涯,改名换姓,他也将这古朴的草堂当作自己的乐土,自己重生之地。

老人博闻多识c学富五车,在讲学说书之时多有借古讽今之论,似有经世济民之才,却选择苟活于世,偏安一隅,只因世态炎凉,邪魔当道,让世人偏安避之。

老人看赵承天资聪慧,灵性卓然,更是欢喜,他与孙女相依为命,每日说书论道打发时间,日子本也坦然逍遥,但经赵承一事,让他心生疑虑,但是时间久了也渐渐淡忘。有可能是对于世道的刻板印象,老人将自己所识倾囊相授,赵承却只对些诗词歌赋c音律管弦情有独钟。紫苏受赵承的影响,也时常熟记些声律,在赵承出游之时百无聊赖,便教些孩子琴艺,也可以自得其乐。老人对他们兄妹所学所识要求不多,只要不违忠孝,不悖仁礼,他都乐见其成。

一日,老人向茶客们讲到“酒庄”,赵承有感于“酒客”们的逍遥豁达c谈天论地,便想一访天下之地,与众酒客论道斗技,是以开始游历山川河流,结交天下酒客。老人和紫苏虽然不舍,却也支持。

冰山千雪,大漠飞沙。中原的旷达雄伟,江南的细腻多情,漠北的广阔萧索,西南的险峻婆娑,所有的江山秀丽,都深深的烙在赵承心里。他感于世却不忧于时,自认为乃世外之人,多对世事规避却也不活在寻花问柳之中。

而今刚从西南归来,一是在外漂泊几年,也该回家探望,二也庆幸五年一次的酒庄盛会订在姑苏酒庄——这小小的草堂一旁。

一旁任五行和易正阳见赵承与这爷孙二人认识,并且唤老人爷爷,他二人脸色一变相互对视,甚是吃惊,但表情稍纵即逝,须臾之间表情变化并无人觉察。赵承向老人介绍了二人,按二老的要求,只道是路上相识的朋友,也不多说。任五行二人上前,对说书老人深深行了个大礼,老人有些愕然,但是也没问其原由。

老人见任五行二人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年纪与自己相仿可能略小一二,便也大喜。紫苏见有客人,便也安静不许多,并不像以往赵承归来,总会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事。

几人落座,给草堂添加了不少人气,彭刚也沾了些喜气,茶水也变得更加香甜。

只见紫苏跑进屋内,一会便抱出一坛酒对赵承道:“这坛好酒是我特地藏起来的,不然爷爷早就喝了,今天也让这两位爷爷尝一尝我们江南好酒,可是百年不遇的。”说罢将酒放到了桌上,几人顿时觉得酒香扑鼻。说书老人听了一笑道:“这好酒如乐,当沁人心脾,但世人却暴遣天物,以酒为池,纵欲无度,是以也该躲藏,并无不是。”任五行二人见他爷孙二人一唱一和,也是大笑,只听任五行接道:“老哥哥说的是,只是这一收一纵之间,也看时看世。古有桓公醉酒,灾民欣喜如狂,今有酒出狂言,丢权失势,所以酒中自可以出君子。松弛只在人,而酒肉常背。是以美酒本也可与人共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众人一笑。

赵承闻到酒香,自也按耐不住,迫切想要一尝,但是谈起美酒,自然是前日所饮“无宿”为最,自从“无宿”入口,三日不知酒味,只觉平日里再好的酒也如白水。再说谈起酒来,又有谁能与这天下酒庄争雄?赵承不想糟蹋了紫苏心意,让美酒入口无味,想来易正阳二老与他也是同感,便哈哈笑接道:“二老贤达,美酒以和他人共享为乐,但今日这酒是我的,我却不舍分享,一路连饮几日,不如我们弃酒品茗怎样?”易正阳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这主意不错,这叫以茶乱酒,只有真正的饮者能够想到。”众人又是大笑。

一旁的紫苏惊讶地看着赵承,赵承可是个无酒不欢的人,平日里让他少喝些酒,费劲口舌也无济于事,他虽表面顺从,暗地里却不知藏了多少,然而今日却见他主动换酒为茶,真是奇哉怪哉,她忙把酒端了回去,高兴道:“喝茶最好了,再好的酒也会醉人,再劣的茶也可养身。”她一笑又道:“无平日里来人都只要酒,今日都只喝茶,这感情好。”他刚进门去,想要找份好茶来,却见赵承也随之进门,将自己带来的包袱提在手上,道:“这可是你没见过的好茶,看看。”

赵承知道爷爷好酒也好茶,这次远赴西南,得知有名茶存世,便选些上好茶叶带回,正好今日对酒无味,便拿出来与大家共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曲惊四座(2) 说书老人一看这茶形扁光滑,颗粒饱满,隐毫稀见,色泽翠绿,一芽一叶,牙又稍长于叶,香气悦鼻,清雅芬芳,忙接过手中一看,道:“此茶色泽温润如玉,香气细腻,颇有姑苏之风,但是姑苏之水早已失去纯洁,不可能再育好茶,这茶产地何处?”赵承道:“我过西南之境时,在云贵一带有很多朋友对它推崇备至,是以带了些回来给爷爷尝尝,喝惯了西湖龙井,却也该改一改口味了。”说完一笑。

老人点头,道:“西南之境本是茶树的祖宗之地,很多不见姓名之茶,足以和名茶媲美,只是知者甚少,无人宣传推广。”老人一想又道:“看这形态,闻其芬香,此茶应是陆羽《茶经》之中的湄江翠片,唐宋以来,此茶也一再上贡皇家,却不知因何缘故不得推广,可气可叹!”

这时紫苏已将茶具搬来,老人虽然爱茶,却也不很讲究,只稍微注意些水温水量等基本条件,道:“茶与酒本为一家,在文化的承载上各有千秋,本无伯仲。但是因茶道规矩繁多,渐渐变得舍本逐末,以形替道,渐渐也就沦为二流,如今酒有‘酒庄’当道,茶却一再势微,并无胸怀大志之人,行弃形逐本之事,是以茶道注定衰落。”

任五行道:“酒如西方文明,露骨直接,猛烈汹涌,茶却似东方文化,性慢润物,日不见长,月可观其形,年稍有所为。猛烈汹涌看似浩瀚难挡,却无日积月累之博厚,难以持久。是以如果想要一变好茶无名之境,当下之势,可以猛药而警示之,再以润物之道巩固,可谓良方。”

他们五人围几而坐,也不过分注重沏c饮c姿c态等陈规,只是以礼相待。赵承与紫苏二人坐在一旁,静听三位老人或笑或叹,都心有体会,一时间时光飞逝,茶以过几巡。

除去彭刚一人坐在角落,草堂之内本就再无他人,说书老人本循待客之道,诚请彭刚一起品这新茶,但彭刚自知有任务在身,哪里容得半刻清闲,他谢过众人,只又要了些糕点,静静地听着几人谈论,暗自想到:“这三位老人自有一家之言,想必也是一方名士,他们并无嗜酒之癖,对于茶道更是见解独特,绝不会与酒客同道,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当与几人相交一场,并不违规违纪,也算乐事。”

而酒庄之中,众人讨论也是激烈昂扬,大半日已过,酒庄之内为所有酒客准备了食物点心,直接送到各酒客落座之地,一时之间酒庄之内尽显众生之相,散人们随处坐卧,原地大快朵颐c食前方丈。雅士们端坐几前,细嚼慢咽。也有三两酒客凑在一起,漫谈共饮。众人坐卧横立,弹唱有序,有分有合,互不干扰,当真众生百态,一时无二。

可是我们不能否认,水本无形,也有它不能沁润的草木,风本无根,也有它拂不到的岩石。酒庄之内,广场之南,就在离“紫苏草堂”几丈开外,聚有几百号人,他们大多衣着华丽正派,并无众酒客的山吃海喝,不少人还有焦急之态,在广场之上来回踱步。

广场之上,虽整齐陈列有案几,方便摆放酒肉书籍。但是选择在广场席地而坐的酒客,大多为豪放不羁,不受束缚之人,是以东倒西歪,坐卧随意,只要不妨碍友人,都以自己舒服为上。因为生于世活于世,也只有身在“酒庄”之内,才可能尽情舒展毫不设防。在酒庄之内,只要你不影响别人,你可以尽现丑态,你可以大哭大笑,对你可以尽情赞美,错你可以ji qg辩驳,你甚至可以相约打拳竞技,斗琴作诗比词。人们只以最为本真之态相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加以修饰。但是如果有人想要以身试水,将做作之态c逐利之事行于酒庄,那他很快就会后悔。如果此人从商,那他将破产;如果此人从政,那他将无威无信;如果此人做学问,那他的论述再无权威,因为酒庄遍布每一个角落,任何自作自受之人都会很快被酒庄划清关系。而很多不被酒庄认可之人,当他们想要去获得别人认可只会更加困难。

酒庄自诞生起,他就带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凝聚力,酒庄每在一个城市落地,这种凝聚力就会开始以文化的名义开始在当地生根发芽。可惜的是,这种凝聚力看似无坚不摧,但是它并不如想象之中的顽强。我们很快会看到这样的凝聚力也需要强大的载体,当载体分崩离析时,凝聚力也就会受到挑战。而凝聚力本身需要载体的支撑,看起来合情合理却难免自相矛盾。

当然,尽管酒庄不认可可以把人逼上绝路,但这并不是说在酒庄表现得不真实c虚伪做作c追名逐利之徒就没有了容身之处,我们大可以给这类人物一个建议——去做诗人,因为现代的诗人本就无路可走。

回到这广场之上,放眼看去,你就会很清楚的看到区别,因为在这广场之南,那几百号可算衣作讲究之人并无东倒西歪之态,因为他们并非真正的酒客,他们真正的身份是商人,是资本家。

酒庄每五年一次盛会,由天下所有酒庄相互轮换筹办。各地酒庄每年也都会有小聚,所有时间不定,都是由众酒客讨论共同定夺。不管小会盛会,都由酒客们自发聚集,无请帖无标准。酒庄之所以发展迅速,这与他无门槛无标准有关,之所以可以在某地聚集上万之众,这与酒客自发行为挂钩。是以所到酒庄之人,自少不了贩夫走卒,商贾间谍。而今日所到之人更甚。

相比于历届盛会,今日所到之商贾,并无大牌企业家,也无不可一世的资本家,这数百人之中,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富人。但是你绝对不能忽视他们的存在,他们的富裕,足可以打造另一个王国。他们名不见经传,却足可以影响一个地区的政策走向。这类新时期的真正富裕者,只需要运作资本,以钱生钱,就可以将富足一直持续下去,而不需要任何劳作。由于西方基础工业发达,经济与资本运作已有几百年历史,这类富人c资本家尤其在西方大行其道。

我们有必要大致的介绍这类富人的形象,这里的富人,定义的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富人。要称得上富人,必须是仅靠资本运作且又无需过多管理资本运作就能一直持续富裕的资本家。他们往返于世界上最高级的会所,开办最奢华的酒会,却从不参与任何决策会议。他们为人谦让随和,衣着朴素低调,文化层次高,然而,他们的国家和民族意识异常淡泊,绝不承担社会责任。他们这类人都有这样的共识——人生的目的就是享受生活。

是以,在真正的酒客之中,并无人想与这些富人结交,也无人会因为他们的富裕与之相识。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在宴会上受到冷落,他们也并不懊恼,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之中,是他们冷落了别人,而事实确实如此。更何况他们固执的认为,这些酒客本就不可深交。

正如我前面所说,这些富人从不为赚钱而奔波劳碌,也从不因为钱而参加任何会议,他们对于财富已无追求,他们的任何损失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们今日却出人意料的来到了酒庄之中,看着一群疯子表演,但是这些肮脏的表演又怎能与皇家剧院之中的艺术表达一样,让他们成群结队且趋之若鹜呢。他们本是一群不属于这里的人。

但是酒庄让这些人失去了原有的惬意,我们无意弄清楚酒庄是怎样做到的,因为结果比过程来的更为直接也更具冲击力。更重要的是,今日所到酒庄的人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绝大多数富人虽然有足够的理由要参与本次的酒庄盛会,但是当有人替代之时,他们还得保持一直固有的持重与风度。

这群富人之中,坐在前排之人名叫张盛名,和他的名字不太匹配,此人在任何地方都不能算是有名。张盛名一张国字脸,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目光深邃,不急不躁。他参加这次的酒庄盛会,并非因为他是众富人的代表,也并不是他的财富不够挥霍,他只是觉得,千喜万乐,已不足以让他心动,山崩地裂,不足以使他侧目;千山万轫,他只道一马平川。已经很少有事能在他大脑之中惊起波澜。是以,他与其他富人不一样,他到酒庄,无他,只为无聊,或曰寂寞。

此时此刻,张盛名环顾左右,他端起了身前一尺三寸高的案几之上的一杯美酒,慢慢倒入嘴里,然后嘴唇一合,看不出他对酒味是赞赏还是排斥。这是他一整天下来的第一杯酒,他也不曾吃过任何东西,但是他并不感觉到饥饿,因为他一直在等,等太阳西斜,也等众酒客们喝酒。因为大多数人在喝了酒之后,都难免兴致高昂,当所有人都兴致高昂时,就容易交流。

他并没有任何目的,若是非得给他找一个目的,那么高兴的附和勉强为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曲惊四座(3) 此刻日已偏西,众家酒客也是喝得五六分醉意。聚贤庭c辩论厅c论酒堂,无一不是热闹非凡,众人你争我辩,互不相让,从文学到音律,从哲学到历史,从经济到科学,总有值得你倾听的声音论点。

但是广场之上却少有声音,更多的是放荡不羁c逍遥驰骋的做派,每个人都用心地欣赏从角落传来的音律,抑或厅室之中慷慨激昂的余音。

张盛名将酒杯轻轻放下,场上的气氛并不使他难受,但是他渴望惊喜,他站起对身边几位酒客道:“众家兄弟以肉为食,以酒为友,以乐为伴,放浪形骸,让你甚是羡慕,今日能与诸位相聚相识,实乃张某之幸,不知能否与众兄弟共饮一杯?”离张盛名不远处半卧着一个偏瘦的中年人,此人姓张名籍,河南嵩山人,自封文人雅客,为人我行我素,说话绵里藏针。他身边案几之上整齐摆放着五六个酒杯,每个酒杯都装有不同好酒,正一一品尝相互比较。见张盛名说话儒雅,为人厚重稳健,与于宵小之人有别,便带着三分醉意坐起身来嘿嘿一笑:“你我同宗却不同行,兄弟我离你不远,大半日来不曾见你喝上一杯酒,吃上一块肉,而现在等众家兄弟都酒足饭饱之时,你却要众人与你同饮,可谓用心不纯。”说完半带笑意盯着张盛名,看他如何反应。

张盛名见众人都盯着他,也不尴尬,他也是哈哈一笑,左右一看点头道:“说的对说的对,本人认罚,但本人请求共饮之心发自肺腑,为求与众兄弟同饮,本人愿先饮一坛。”说罢转身将案几之上一坛好酒提将起来,脖子一倾,一滴不漏的灌入口中,顷刻间将两三斤酒吞下肚去。众人拍手叫绝。

就在张盛名昂头灌酒之时,张籍禁不住站了起来,看着对方海量豪放,他也暗道:“这是何方好汉,竟从未见过,也无大名在外,莫非也是江湖怪客,来去无名之辈?”是以好感大增。只是此人一天不吃不喝,还能随意将两三斤酒灌下肚去,他虽好酒,但却更喜欢小盏细品,况且自身酒量有限。见众人叫好,便又慢慢坐下,淡淡道:“如此牛饮,不得其味,你们谁愿意与他喝酒便喝,反正我没兴趣。”

只听一旁有酒客哈哈道:“张兄顷刻之间就喝了我三日之量,就算能喝出味来,我也不敢与你对酒,是以我还是同张籍老弟作伴吧。”张籍白了此人一眼,道:“我见在坐之人就你吃喝最多,但还是没把你嘴堵住。”

张盛名见众人都不敢上前与之争雄,又看了看身后众人一言不发,便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今日我张盛名来到酒庄,本只求一醉,却苦无酒友啊。”说罢大有失望之意。众人也不以为然,酒庄之中,本就有千奇百怪之人,也可包容千奇百怪之事,相互嘲讽c苦中作乐之事本就随处可见。

就当张盛名准备坐下之时,忽然有人道:“酒庄从不缺酒鬼,听张哥口音应是北方人士。老哥千里而来,怎可让你失望而归。”众人一看,只见一个汉子两只手各抓着一坛酒走来,只见此人虎目一扫,走到张盛名身前,将两坛酒往案几上一放,道:“小弟酒客吕啸天,愿与张兄同饮,但求一醉。”

张盛名对吕啸天早有耳闻,他之所以大声说话,本就有与吕啸天对酒之意,此刻见吕啸天雄姿英发,双目走神,虎背熊腰,声如洪钟,豪气干云,有力拔山兮之势,不免心中一紧,暗道:“此人英雄也!”

天下酒客,无人不知吕啸天千杯不醉,甚至有人戏言:“愿以千金买啸天一醉。”然从来没有人如愿。也从来无人见他醉过。今日见他四处敬酒,已不知喝了多少,现在又与张盛名对酒,当真闻名不如见面。众人知他二人棋逢对手,今日斗酒肯定精彩绝伦,便都朝他二人靠近。一时间广场之上众人都打起了精神,也不再喧闹。

张盛名道:“啸天老弟大名在外,今日有幸一见,本人深感荣幸”他顿了一顿,便话锋一转道:“其他的不谈,你我今日就喝酒。”他二人见案几之上只有小杯,便拿来几个大碗并排而放,向每个碗里倒满了酒,相对而坐,也不客套谦让,一碗一碗的喝了起来。两人一口气喝了七八碗后,突然有人道:“你二人斗酒,应该去‘论酒堂’才是,在这广场之上如此牛饮,也不怕吓坏了众酒客,下次酒庄盛会有你二人在,谁还敢提喝酒,而酒庄盛会不喝酒,难道要改为喝茶不成?”众人听完大笑,都附和称是。

吕啸天大笑道:“我等俗人,能喝酒却不懂喝酒,更别谈论酒。再说那‘酒堂’之内酒本就少,还只论不喝,馋得我口水直冒,那里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众人大笑。只见一旁的张籍将一小杯酒倒入口中,抿了抿嘴唇接道:“说起灌酒,那我只服你一人。只知一个劲往下灌,不管酒质优劣,赐你一个名讳——酒囊。”众人大笑,又听张籍继续道:“若说论酒c懂酒c品酒与饮酒,我也只服一人,那便是酒庄易正阳老先生,每次酒庄盛会,我都会到‘酒堂’之中听他高论,他对于酒的理解可谓登峰造极,对于酒文化的打造,可谓是鞠躬尽瘁。”他顿了一顿又道:“只因今日不见易老,是以才在这广场之上受你等‘酒囊’小瞧,还好我不跟你等计较。”说完又小饮一杯。众人知他脾性,都哈哈大笑。

只听张盛名也是一叹道:“听闻易老每次论酒之后,都会雅揍一曲《酒狂》,今ri běn想一睹风采,却不料来得并不是时候,不免遗憾。”众人本已将易正阳任五行要来酒庄之事抛之脑后,如今听他二人一说又都想了起来。忽然有人道:“那有何遗憾,易老又不是不来了,就算本次不来,那我等下届酒会再与之相会又有何不可。”众人都不免感叹,七嘴八舌议论一翻。

就在众人聒噪之际,吕啸天又喝了几碗,他本想痛痛快快喝上几斤,但是烦闷于众人一再提及易老之事,便也不想逗留,想找个只有酒的地方,哪怕是一个人也要喝个痛快。他刚想离开,却听见有人道:“以往常听易老说,《酒狂》可算酒庄之脉,是现下众酒客的体现,每次论酒结束,易老都会将《酒狂》弹唱一边,说是鞭策与警醒,要让我等牢记酒客的身份。而今日易老不在,酒会也已进行大半日,只怕要一改以往的规矩了?”

此时众人沸腾起来,人群一阵骚动,每个几杯下肚的酒客,都有三言两语,不吐不快,只听又有人接道:“今日易老不在,但却有任先生的千金在此,既然《酒狂》可算我酒庄血脉,任先生的千金自然也该会弹奏,何不请任姑娘为大伙弹奏一曲?”说话者为我们前面所定义的“富人”,此人四十左右年纪,由于习惯使然,说话之间总见轻浮。他刚说完,便也有几人个“志同道合”之人附和,表示一定要有一曲《酒狂》,才可以算是真正的酒会。

虽说酒庄之内,相互献技很是平常,但是婷婷乃任庄主千金,又怎能让她为众人抚琴呢?众酒客对任五行甚是敬重,听这几人一闹,都怒目而视,更有意气用事者大声呵斥,道:“我酒庄有以礼斗技之说,却从未曾听过有要人献技之理,此乃宵小下作之辈才会有的要求,我酒庄之中可容忍不得。”众人相互攻击,乱作一团。然而也有不少酒客认为,作为任先生之女儿,这次酒会又代替易正阳行事,本就该由她弹奏《酒狂》之曲。是以众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本来祥和之地瞬间乌云密布,众酒客的几分醉意更是将争论推向。

一时间广场之上乱做一团,争吵之声越来越大。又因日已西落,并不见任五行与易正阳二人。有江湖传言,早在三日之前,他二人在太湖之滨,“辅政司”之旁的九角台上,就已经被金如海下令逮捕。又有传言说他二人在离“辅政司”三四十里处,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被人袭击,现在已经下落不明。众人本就心有疑惑,如今已经整整一日,也不见他二人到来,是以众人都讨论起来,各有观点,莫衷一是。

赵庆彦本在“论酒堂”与众友人畅谈,忽然接道报告称广场之上有突发情况,场面混乱难控,众人情绪激动。他赶紧别了众位友人来到广场之上。见现场混乱不堪,甚至有不少人开始推揉争吵。对赵庆彦来说,他一直为酒庄之酒客的儒雅高尚c心胸开阔c包容并进而骄傲,人们很少会见到真正的酒客与别人争论以至于面红耳赤,更别说相互推揉。但是眼前的一切颠覆了他原有的认识,先圣有“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之说,虽然以往都解释为强调自身修养以致能有匡扶天下之“器”,但是路见不平之时,不也应该主动出击吗?是以他并不为酒客们的过激行为而感到羞愧,相反,他很乐意看到许久未见的血气方刚,因为这个早过中年的一庄之主,每日见惯了酒客们风花雪月,一再包容忍让,是以他一度认为虽然酒客们品德高尚c宽松博爱,但是酒庄的酒似乎已将酒客们的骨头泡软,许多酒客已无斗志。但是今日他见众人为了小小的抚琴之事闹得不可开交,甚至有大打出手之事,这让他看到了众酒客的心中,该有的道德底线和原则早就生根发芽,甚至为之不惜丢掉所有所谓的博爱与高尚。对此,赵庆彦大喜,但是他已经了解,而并不需要爆发,所以,他还是决定让众人冷静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曲惊四座(4) 赵庆彦本为酒庄元老,每有酒庄盛会,无论南北,他都会亲自到场,是以他在众酒客面前极具威信。由于场面混乱无法前进,赵庆彦登上了广场边上的“雅台”,“雅台”高于广场丈许,四面都表有诗词木质亭台,正对广场一方还引用了一副梨园对联:“君为袖手旁观客,我亦逢场作戏人”。四方装饰雅致,木雕泥塑,供酒客们斗技所用。每有琴瑟,必会揍于台上。“雅台”虽没有皇家剧院的宏伟气派,但是酒客们的艺技大可以与剧院中的艺术家们分庭抗礼,甚至于种类c形式c内涵c表现等都会有更为弘大的突破,让循规蹈矩的艺术形式望尘莫及。

赵庆彦此刻往台上一站,众酒客也都慢慢平静下来,他们都回过头来面对赵庆彦,知道赵老会解决好此事。只有广场一角还有几百号人喋喋不休,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吕啸天一直坐在原地,就算是在众人争论的最激烈之时,他也只是不停喝酒,不曾有过半句话。张盛名看着对面这个不断喝酒的汉子,不由得心里有些佩服。就在众酒客都静下来时,唯有身后几百号人还不停抱怨咒骂,群情激愤,完全丧失了富人们该有的教养与修养,张盛名不由得深感失望。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还是因为喝了太多酒,吕啸天在将碗中的酒一口喝完之后放下碗时,大碗不慎从案几边缘滑落,破碎之声并不大,但也让张盛名心中一紧,也让整个空气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朝他看来,只见吕啸天并不以为然,他又重新换了这个大碗继续喝酒,只是喝酒的速度慢了一些,并不像刚来时候牛饮。

赵庆彦已经现在台上片刻,一直直视前方,并没有太多表情,直到众人都安静下来,他才开始说话。“诸位为何事争执?莫非我su zh一u酒庄——还是我赵某人有所怠慢?”赵庆彦声音不大不小,面无表情,但是因为现场极为安静,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言外之意便是:我su zh一u酒庄供你们吃喝玩乐,你们却要在我酒庄之内闹事。

我想在场之人并无多少平头百姓,多是富甲一方之人,或者一方名人雅士,都知道有个故事叫做“农夫与蛇”,还有个叫做“东葛先生与狼”,用现在的话来说就叫做“吃着酒庄的饭,砸酒庄的锅”。听了赵老的话,众人不免深感羞愧,无言以对。

众人沉默,见无人说话,赵庆彦指了指二十步外的几个酒客,道:“众酒客兄弟们都不说话,那请你们几位谁说说,这所为何事?”前面几人本与赵庆彦有过数面之缘,在几次酒会上还一起喝过酒。赵庆彦见他们是老酒客,便让他们说几句,先入为主,那自己也好说话。

这几人本坐在位置上,离吕啸天处较远,本不太清楚因何而起,只是在争论中听得对酒庄不敬的一言半语,是以也加入了争辩。现见赵庄主要他几人说话,便相互看了看,其中稍微年长之人站了起来道:“赵老,是这样的,不知何处传来的流言蜚语,说是任老跟易老二人几天前在太湖之滨被人带走,又有人说在来姑苏的路上被人劫持,是以到现在未曾现身,酒庄知道二老到不了这里,便让一个女娃冒充任老千金来主持酒会,有些兄弟实在听不下去,便争吵起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大声道:“从来就不曾听过任老庄主有个女儿,也不知有何信物可以证明,我们不能有人说是任老或者易老之女就信以为真了吧。”“就是,就得问问那姑娘有何信物。”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因为众酒客在赵庆彦之前并不多话,也不与他人相争,是以现在的言语,多为质疑婷婷的身份和任老易老二人的处境。

赵庆彦本就知道众人为何争执,他本只是过场随便问问,因为现在的情况本就在意料之中,是以他也不再说话,任凭下面一群人有闹起来。

然而,也不知何时,婷婷和小娟早已站在台下,众人的争吵她们听得清楚。她二人便走上台去,众人看见她到了台上,便又安静下来。

婷婷一扫台下,黑压压一片上万人众,她表情严肃,并不像刚到之时笑容甜美。细细想来,从弹奏《酒狂》到后面对父亲与易叔叔人生安全的质疑,这是有人步步紧逼,而且心思缜密,不露痕迹。婷婷站上台去想了一想,见台下众人安静下来,便道:“今日所到酒庄之人,大多是我酒庄酒客,大家对家父与易叔叔的关心,婷婷在此感激不尽。至于对于二老的流言蜚语,还请各位不要以讹传讹。”她又扫了众人一眼,将目光收回到“雅台”之上,又道:“至于对于我的身份,我来到酒庄,只是因为父亲和易叔叔要求,我并未与众人有任何利益牵扯,我父亲虽然是酒庄之主,但是我却很少触及酒庄之事。今日来到姑苏,婷婷感恩赵庄主的照顾,与各位酒客c游侠,还有众位散人游客只在酒会开始时的早会里有过交集,但是谈不上任何的恩惠利益,是以小女子并不需要证明什么,抑或不证明什么。在此我只有一言”她一个停顿,朝人群之中四处打量,问道:“不知吕啸天大哥现在何处?”婷婷与吕啸天虽不曾相识,但是他常听易叔叔提起,知道吕啸天为人正直刚毅,便在此时想起他来。众人也四处看去,吕啸天站了起来,看着台上的婷婷,他也不曾听过婷婷的存在,但是他对于易老之言深信不疑,也从未怀疑过婷婷的话。他抱拳应道:“姑娘找我?”婷婷见远处站立的吕啸天声英姿勃发,更是又增加了不少底气,道:“有关家父和易叔叔之事,还要请吕大哥帮忙,我酒庄本就提倡仁义礼信,如再有污蔑二老的言语,还请吕大哥将此人揪出来,我定要向他讨个公道。在此也请诸位嘴下留德。”

吕啸天道:“姑娘放心,我跟随易老十余年,尊敬易老就像尊敬我自己的父亲一样,易老为酒庄之事奔波二十余年,天下的酒客都感易老的恩情。而任老是我酒庄之主,更是人人钦佩敬重。在此,如果有人敢轻易诋毁二老,别说我吕啸天不答应,相信在场很多酒客也会向他讨个说法。”吕啸天大名早已在外,常年奔走于各个酒庄之间,行事果断,雷厉风行,自带有一份英雄气概,天下酒客无不服之。婷婷将他搬出来,场上的混乱便压了下去,再无妄动胡言之人。

婷婷向吕啸天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又道:“那日我出发前往酒庄之时,易叔叔曾说,以往酒庄盛会期间,他都会弹奏《酒狂》。他老人家解释,这其实只是一个文化符号,但是很多酒客看来,这是时刻警醒自己,也在提醒自己是一名酒客,因为他们坚信,酒客是一个了不起的称号,是一个可以为之付出的称号。”她看向众人,又道:“是以,在临行前,易叔叔再三嘱咐,让我务必将《酒狂》一曲带给大家,我现在站在这里,就是为这事而来。”小娟就站在婷婷身旁,她一直将姐姐的古琴带在身边。但是在来酒庄之时易叔叔根本就没有过任何嘱咐,他们甚至就只收到父亲要求她们赶往酒庄的书信,并没有见过二老。现在听姐姐这样一说,一时愣住,听见姐姐让她把琴放在中间石桌之上,这才回过神来。小娟知道,弹奏一曲《酒狂》对姐姐来说并不是难事,他将古琴摆好,稍微调了琴弦。

无论何地的酒庄,在每个厅室的布置上都基本相同,不同的就只是一些字画书法c名人题字,或者有些建造的更加气派恢宏,按照常年酒客到访人数和生意大小需求规划。婷婷早在刚到su zh一u酒庄时,就把这个“雅台”看的清楚,她知道此台的布置格局c字画书法,她却没有预料到自己今日会登上这个雅台抚琴。

婷婷环视周围,走到台前看着一幅题字:君为袖手旁观客,我亦逢场作戏人。然后道:“今日在此抚琴,只为遵循易老做法,再说,我酒庄多为忠孝仁义之酒客,并无逢场作戏之人,也不会出现袖手旁观之客。这此字虽好,却不应该挂在此处。赵庄主,所兴将这台上木亭都拆了吧,既然叫台,那有台就行,不要让这亭柱纱窗将众家酒客隔离起来,有台又有亭,不伦不类。”

赵庆彦不料婷婷说话句句在理,行事果断干脆,临危不乱,很快就现场控制。虽说扰乱了原有的计划,但是他也不免打心里高兴,他暗道:“根本就不必四处寻找,酒庄已经后继有人了。”听了婷婷的要求,他应道:“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叫人将这台上的小亭全都拆除。”话刚说完,就有几人带上工具前来,只见几人动作娴熟,将台上木亭一块块卸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曲惊四座(5) 这时,本在“文苑”中与众人相谈甚欢的赵瑞安老人听说有人在广场争论,便急忙出来一看究竟,不料正看见婷婷让人将“雅台”之上的木亭拆除,他一时心如刀绞。在他看来那可是上等的艺术品,无论雕刻工艺,都含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君为束手旁观客,我亦逢场作戏人”这幅对联,还是他经历千辛万苦,在一个被拆迁的梨园庭落之中,以高价收购而来,当时感于酒庄敢为天下先,以学习传统c保留传统c传承文化而立足江湖,是以将这幅对联隐名捐赠给了姑苏酒庄,想到以此改变了这件珍贵艺术品的命运,老人就对酒庄感恩戴德。

然而此刻他的眼睛却告诉他,这件艺术品又遭遇了波折。这简直就不了饶恕——老人心里大怒,看见如此触目惊心之事,而且一天让他经历了两次,他一时胸闷气短,竟一时腿软无法站立,大叫道:“你们不能这样糟蹋这些东西,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他们是祖宗留下的,虽然在这酒庄之内,但是你们并不是它的拥有者,你们没有权利”老人本就上了年纪,又因为太过激动,一时晕了过去。赵庆彦忙叫人将老人扶去休息,又将拆卸下来的小亭移到了别处,好给赵瑞安老人一个交代,毕竟老人心慈仁善,对于整个酒庄的贡献不言而喻,对于整个酒庄文化的传承给以了巨大的帮助。

顷刻之间,小亭拆除,在原来的立柱之处又回铺了跟周围一样的石板,恢复的完全就像一开始小亭就没有存在过一样,众人不得不佩服酒庄的办事效率和在建筑方面的工艺水平。也对任五行千金任婷婷有了不一样的认识,没有人再敢妄言其他。

一切就绪,广场上鸦雀无声,婷婷在石几前落座,小娟也坐在她的侧面,尽情欣赏着姐姐的琴艺,她对于琴艺虽不了解,但是她一直觉得姐姐所弹的曲子,比任何大师都还要动听。

婷婷自从学琴以来,除了小娟几人,还从未面对其他人弹过。音律通达之处,本需慧心遥相呼应,面对再多的人,却无一人识得弦上之音,总是令人悲哀的。平日里多是小娟作伴,读书写字c挑弦捻琴,也只有小娟不厌其烦陪她练习,听她心声。但是毕竟小娟年纪尚小,只是一个心地单纯的èi èi,许多东西她并不懂得。婷婷只想,能有朝一日,能有个懂得琴弦之人无与她共揍,知她所想,却不曾想,今日在这酒庄之中,自己会对着一群人弹揍,实在是毫无意义。曾听易叔叔说过,他老人家弹奏《酒狂》,都是在“论酒堂”之中,几个纵酒狂徒有感所发,想以《酒狂》之曲抚今追昔,才由他弹奏一曲。

想到易叔叔也授过自己琴技,酒客们听惯了易叔叔之琴,如今日用他所授之法,应该会让这很多不懂音律的酒客们更好接受,是以婷婷调节呼吸,指压琴弦,弹奏起来。

而众酒客之中,懂琴之人寥寥无几,这只是一个精心策划挑事的噱头。只要是对《酒狂》有所了解之人,定会知道这多是男子所学之曲。虽说艺术无界,但是每件事物的归属和属性,总有它最适于的生长环境。而《酒狂》一曲,无疑就是环境选择的有力代表。

琴曲《酒狂》乃阮籍感怀之作。纵观全曲音律,三拍节奏c大跳音程c轻重拍颠倒,这本更合乎一醉酒大汉,将愤懑与不满淋漓尽致地发挥在琴弦上。而《酒狂》更是在籍狂饮十日后大醉,长卧雨中,而后成作。当时司马氏大肆杀戮c排斥异己,社会统治黑暗,籍且恐且忧c且怒且避。全曲通过五个段落的循环变奏,使感情不断深化,有一种对黑暗现实强烈不满而又找不到出路的矛盾心理,借醉酒者醉意朦胧c步履蹒跚的形象传达对世事的无奈。

众人皆想,这女子固然有醉态,定然与男子不同,女子醉酒或娇柔多情,或感伤流泪,像男子引吭高歌者定是少见,更别说对于时于世的压抑挣扎。

对于婷婷,她知道想要让酒客们彻底信服,就得弹奏《酒狂》,对于承认并且尊重,武力和暴力永远都是下下之选,而且不会长久。是以她选择弹奏《酒狂》,她可以让酒客们怀疑,但是酒庄不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她不忍看到先辈们几十年的努力,换回来的是唾弃和失望。

是以,她玉指压弦,直挑斜托。对于《酒狂》一曲她并不陌生,甚至还可以说轻车熟路。她本想遵循易叔叔之风大跳音程,但是当手捻琴弦时,连绵琴意却一发不可收,勾c托c抹c打c劈虽有规律可循,但是一改前人之轨迹,压抑与挣扎减退,愤懑和忧愁淡然,不失天高地阔之欢,不减狂歌纵横之势。少其忧闷c多怀旷达,这哪里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完全是由智者达士所揍,足让人耳目愉悦。婷婷曾评说:“《酒狂》虽为上等之作,但酒者醉意朦胧,虽怒且避,有恐有忧,实是困人于两尺木匣,让人不得伸展,敢怒而不敢言。若我改之,定将海阔天高之势尽表,将怒与避c恐和忧隐藏。”对本为压抑难以伸展之作,处以截然相反的表现形式,这本非易事。然而在今日看来,出于对《酒狂》的了解,她已有小成。

众人耳目一新,都为之折服。众多酒客虽不懂得音律,但是对于《酒狂》之词,却是妇孺皆知。婷婷琴音所达,无不默念其词,到得旷达之处,都放声高唱:“吐酒仙人声款款。世相建,此心遗,此心迷,富贵功名不为稀罕。晋阮藉浩歌狂,叹那停杯,叹那弄盏,醉舞琳琅春意满。叹那弄盏,醉舞琳琅春意满。无事关心,此心不服天公管。此心不服天公管。”

此刻的“紫苏草堂”之内,任五行几人也都在侧耳倾听,虽然相距甚远,但是几人尤可以听到琴音。透过薄薄轻纱,更是还能依稀的看见酒庄广场之上的人影攒动。

紫苏武术造诣不够,听到的琴声也若有若无,她只能在三老说话的间隔期间,依稀的听的清楚一些。在此处听到琴声,本是习以为常之事,特别是这《酒狂》琴曲,她已不知道在这三塘河畔听了多少次,她玩笑时甚至说过:“我都比这弹琴之人熟悉这首曲子了。”然而今日所听到的曲子曲风与往日不同,她好奇地起身走到一旁,轻捋纱窗,依窗而望,只见远处台上小亭消失,台中坐有两个年轻姑娘。她细细一听,忍不住道:“这本是琴曲《酒狂》,只是这弹奏之风,倒是与赵承哥有几分相似之处,不像以前之人所弹,让人觉得伸展不开。”爷爷一笑,道:“此人的弹奏功底,比你赵承哥强多了,只这按压抽拉之技,就够他练上一段时间。”

赵承听了琴曲,不由得被这曲风所吸引。往日他虽有过弹唱,但是曲风豁达有余而清扬不足,虽然丢了不少压抑之风,但是总不能让他畅快淋漓,多少有些慷慨悲歌之感。他一再力求突破,却也始终不能。今日听人所奏,不是正契合于自己的内心吗?也许由于自己的身世遭遇,让他的骨子里停留了太多的逍遥情怀,却始终还有孤独作伴,带有强烈的悲彩,久久萦绕,挥之不去。这也许正是他处在隐士与侠客之间最根本的原因,游离于单纯人格之外。

很多时候,我们无法解释一个人为何孤独,任何去尝试理性解释的方法都会带有瑕疵,又或许作者这样的解释只是为了给孤独保持一份应有的神秘和不可靠近,因为孤独者渴望被理解却又享受着孤独。然而有过孤独感的人们都会发现,真正的孤独就无法被人所理解。这也许只是孤独者对于理解的排斥,我们可以假装文艺和神秘莫测,将之称为孤独者的应激反应。

作者强说一堆废话,无疑就是想说:赵承是孤独的。

赵承将手上的茶杯放下,道:“爷爷说的是。”赵承并非随便一说,他是真的折服于这种境界。或许会有很多人不赞同用如此琴风表现《酒狂》,但是这却是赵承一直不能拥有的曲风。他也想一看这抚琴之人,究竟是何模样,如有可能,也可以结交一场。每个人都一样,对自身无法达到的境界都会魂牵梦绕,对自身所不能拥有的都会保持敬畏。

但是赵承并没有像紫苏一样走到窗前,这应该算是江湖给了他太多的遭遇。一个chéng rén的眼睛之中,总是看不到童年时的纯洁。或许是经历得太多,又或许正如作者之前所说,他本就是一个带有强烈的悲彩之人,所以他并没我走到窗前。如果他看了场上抚琴之人,或许他的命运会随之改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曲惊四座(6) 一旁的紫苏回头道:“爷爷总是帮别人说话。”说书老人看着孙女,忍不住哈哈一笑。任五行与易正阳二人也将琴曲听得明白,听紫苏这样一说,也是一笑。任五行道:“小兄弟之琴技,自然也是精妙绝伦,就说《酒狂》一曲,五年之前的洛阳酒会,你也是曲惊四座c技压群雄,一时无二。”易正阳道:“今日又听此曲,当真与小兄弟所奏有同工之妙。我只以为,除了小兄弟弹奏之外,再无《酒狂》一曲,今日看来,是我等狭隘了。古城姑苏,真不愧为人杰地灵之地。”他二人却不知道,这抚琴之人正是婷婷,并非姑苏人士。只是如果他二人得知此事,不知是高兴还是遗憾。

说书老人听他二人所说,脸色一变,有些诧异,道:“听闻五年之前,酒庄洛阳酒会之上,一位长者在狂饮三日,与众酒客纵酒狂歌,伶仃大醉时,将《酒狂》一曲弹奏出来,由于曲风狂野洒脱,折服众人。不知者长者所奏之曲与今日之曲如何?”

任五行二人一听都哈哈一笑,道:“何处听来的传闻?那洛阳狂饮之客,引吭高歌之人哪里是什么长者。”他指着赵承道:“他便是赵承小兄弟,我见门外所挂题目,只怕这让人称颂的chuán qi故事,已被先生讲了百遍,却不知这传颂之人唤自己叫爷爷。”说书老人得到确认,却没有高兴愉悦之情,倒是紫苏却是大喜,她没想到这日夜传颂之人,竟然会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 赵承哥哥。她忍不住开心道:“赵承哥,这是真的吗,我每日为爷爷提炼内容,准备素材,收集资料,都不知道将这事做了几次修改,我有好几次都将你写做八十几岁的世外之人,最年轻的时候也有五十几岁,现在想起真是好笑,你得空一定要跟我好好说说这事。”

与紫苏不同,说书老人沉默着站了起来,他需要些时间去调节。任五行与易正阳知道并且了解他的想法,就如刚刚进入这小小的“紫苏草堂”时一样,他们也都惊讶而且有些愧疚,但是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

一旁的彭刚听到几人的说话,也是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这进来不喝酒却选择喝茶的几人,竟然也是酒客,既然是酒客,为何又不去酒庄,反而选择了一家说书草堂?就在他疑惑惊讶之时,一群人正往“紫苏草堂”跑来,又听有人大声道:“易老真的就在草堂之内。”众人大喜,所有酒客都往草堂便是聚集。

原来考虑到所等之人一定会进去酒庄,彭刚所带一行人等,都各自分布在酒庄的几个角落,对酒庄严密布控。彭刚则在酒庄之外的“紫苏草堂”内坐镇指挥。然而却不想预判有误,谁都不曾想到任五行一行几人没有直接往酒庄而去,而是选择了“紫苏草堂”。是以在酒庄之外布点jiān k一ng整整一日一夜,队员们都没有等到想等之人。就在婷婷弹奏结束之时,一分队队长左意前来找彭刚报告情况,却不料赵承一行正在草堂之内喝茶,他知道彭刚队长没见过这几人,并不识得几人身份,而他却与赵承交过手,这让他清楚的记得了对手的样子,他无法通知彭刚,又怕彭刚担责,落个失察之罪,便以彭刚名义报告金司长,得到允许之后便在人群之中将此事传播来去,很快,众人就迎了上来。能见到酒庄之领袖,没有人会被任何事情阻挡住热情。

说书老人还处在沉默之中,突然间大批酒客涌来,更是大惊,听众人高呼易正阳与任五行就在草堂之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具有远见卓识,对于世理有着独到见解,不乏惊世骇俗之言的两位老人,竟然就是酒庄二老。他久闻二人大名,甚至出于对二人的信任,他还将很多东西交了出去,只是无缘相见。今日看见众人涌来,他才明白为何刚见之时,二人会对他行个大礼。他转身看着二人,也不顾自己年长几岁,深深的向二人行了一礼。

二人见状,赶紧起身相扶,道:“哥哥这是折煞我二人,你比我二人年长几岁,该我二人向你行礼才是。”老人道:“受礼者不在年高,有德者居之。”

就在此时,众酒客已经涌到草堂之外,出于对二老的尊敬,众酒客虽是兴奋,却也不直接进去草堂,只是在丈外站立。本来涌动的人群,在堂外站立之时嘈杂之声有所减弱。只听酒客大声问:“听闻任老和易老在草堂之内,我等众家兄弟前来拜谒。还望二老不要见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变故(1) 任五行落座“紫苏草堂”,他本以为今日su zh一u酒庄之内必会乱起来,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在经历小小的混乱之后,一切又变得秩序井然。他本打算在su zh一u酒庄之内与众酒客见面,但是却不料众人忽然聚来,他本是个运筹帷幄之人,但是人世本就脱离了现有的计量范畴,任何现有的计量方式都无法将之一一对应。好在这些错误都不会影响大局。

见人越来越多,任五行对易正阳道:“我们得离开这里,酒庄的事,要在酒庄解决。”易老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不能再给说书老人添乱。但是此刻人却越来越多,将草堂围个水泄不通,只是暂时无人进入草堂之内。

这时人潮之中挤出来几人,首先走来的便是su zh一u酒庄之主赵庆彦,然后吕啸天c婷婷和小娟也都从人群之中挤到了前面。任五行二人走出草堂,小娟远远叫道:“爹爹,易叔叔,你们怎么没到酒庄去?”众人听小娟也叫任五行爹爹,不免惊讶,她二人刚到时,赵庆彦就只介绍婷婷是任五行之女,众人都只当这旁边的小丫头是个婢女,却没想到也是任五行之女。

赵庆彦见到任五行与易正阳,远远站立作揖行礼,双眼有些湿润,这个体型偏瘦的中年人,面对世事的艰辛也难免感怀,还好他一如既往地坚强,撑起了以su zh一u酒庄为主的整个江南所有酒庄。任五行忙走近一些,扶住赵庆彦的手道:“赵庄主辛苦了!辛苦了!”

众人见赵庆彦行礼,知道此乃酒庄真正的主人,一个以礼传道的智者,一个以德行事的尊者,一个以勇救世的人杰。酒庄的所有酒客都遵循着他的意志行事,都感念他的无私付出,都敬佩他的勇气和智慧。他们每日都会想念这个真正的领导人,真正的领袖,每日都会为他祈福,都想见这个真正的伟人一面,能让这个伟人赐予他们更大更多的勇气,去面对文化的衰落,去应对物欲的膨胀,去寻找理论,创造奇迹,扭转未来。

所有真正的酒客们,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从来都不是乐观者,或许又是因为他们不敢去乐观。他们在想,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或者说只有少部分人去寻求文化的根源,努力的去创造文明,那么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一天完全被邪恶所占据?等到那时,所有的邪恶又会变成正义,而本身的正义却沦为邪恶。他们不敢想象。

再老调重弹,我们的泛现实主义者不喜欢也不承认既有的存在即合理的论调进而表现为不加以进化的社会形态。谁都不能否认,在任何时候,不管人类变得有多么的野蛮无知甚至恶毒,社会都会存在一种平衡以致于让所有邪恶正常化并公开化且正义化。我们所有人在庆幸这个社会有很强的净化能力,能让所有不合理合理c能让所有不纯洁变得纯洁时,却不知道我们也时刻遭受着这种无所不在的净化能力的毒害。可悲的是,当我们处在一个局限的环境之中,我们却无法感触到甚至无法认识到我们的选择对我们固有的伤害,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我们毋庸讳言,就在此刻我们运行的一帆风顺,看似所有问题都能得到合理推理的平衡世界,我们也正在遭受着我们无知的选择带来的巨大伤害,关键是我们还无法看得清楚,以至于我们都还在因为选择而快乐着,这多么可悲。或许这就是我们人类为何到目前为止都只能享受有限寿命的原因,如果真的有因果,那这并不是惩罚,相反,这是无比巨大的恩赐,因为生命让人类死于无知,而不是因为知道无知。

现在这个领袖就站在众rén iàn前,他还在寒暄,表现他的体贴和博爱。众酒客都不约而同的向他们心里伟大的领袖作揖行礼,只见草堂之外,以任五行为点散射出去,一个个酒客双手抱掌前推,身体略弯,宛如江海湖泊之浪潮,向尾端接龙而去,场面蔚为壮观,让人心生敬畏。

任五行还礼道:“我何德何能,让众家酒客们记挂。”此时,只见吕啸天上前对易正阳说了几句话,易正阳叹道:“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易正阳转身进了草堂,草堂之内,紫苏紧紧拉住爷爷的手,和赵承站在不远处,彭刚则还坐在原地,他也不抬头,只是继续在等着什么。

易正阳走近老人,深深的行了一礼,抱歉道:“只怕今日又得打扰老哥了。”老人看了看紫苏和赵承,淡淡道:“先生不必客气,我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呢?”老人刚刚说完这话,他就开始后悔了,他拍了拍紫苏的手,因为他还有紫苏不能失去。他想让孙女轻松一些,但是当他看见紫苏天真纯洁的笑容时,他整个人都感觉到了害怕。老人甚至觉得站着有些累了,他让赵承把椅子搬过来然后坐下,看着外面的一切,他只道,他已经不能置身事外。

易正阳又出了草堂,对任五行低声说了几句话。一旁的吕啸天进去草堂之中,见堂内有高约三尺c长宽五尺有余的实木方桌,便一手握住其中一只脚,平端走出门去。此桌是平日里说书老人这字所用,紫苏也常常在上面整理爷爷说书需要的物件。

见忽然进来个大汉,端起桌子的一只脚便往外而去,彭刚见此人劲道浑厚,器宇不凡,握这木桌就如端一碗水一样,吃惊不小,也暗自折服道:“这酒庄之内果真藏龙卧虎,不可小觑。”但是一旁的紫苏却见怪不怪,在她看来这只是雕虫小技,并不是她能轻易举起这个方桌,而是这对于赵承来说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她常常见赵承挪动比这木桌还重的东西,是以便不以为然。只是这人好生无理,进来二话不说端起木桌就走,就像取自己东西一样随便,难道这人是来仗着人多势众巧取豪夺不成?她哪里能够置之不理,正要上前理论,爷爷却拉住了她的手,对她一笑道:“由他去吧,他会还回来的。”

吕啸天将木桌端出,众人更是为之叹服。他将木桌往空出一放,便站到一旁。

正在众人不解吕啸天的用意时,任五行站到了桌上,只见他白发飘飘,一袭青衣长袍更显得飘然自得。他四周一扫,将整个人群尽容眼内,双手换换做出一个下压之势,对众人道:“今日并非在酒庄之内,并无案几石凳,也无木桌长亭,大家就席地而坐吧。”众人听他声音洪亮,尽管合围之人众多,远去数十丈也能将他的声音听得清楚。众人稍微又拉开了些距离,果然坐在地上。一切浑然天成,不加任何修饰,秩序井然,不需任何雕琢。

彭刚坐在草堂之内,当他知道这草堂来的几个“茶客”竟然就是他要等的人时,他虽然惊讶,有些坐立不安,但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就坐在原地,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好像在场的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就在众人同时坐下时,他惊讶于众人的默契——或者说是协同。就算是经过专门训练的队员们,要想如此多的人一起蹲下起立,保持间隔也绝非易事。他一天之内就像经历了梦幻一般,整个世界已经十年没有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但是这短短的一天就已经将他落下的十年补齐,他甚至有些难以招架这填鸭式的信息处理方式。

众人坐下之后,任五行淡淡一笑,表现出轻松的姿态,道:“今日前来参加酒庄盛会的酒客,是自酒庄创立以来,人数最多的一次,而且这次的人数远远的多于历届盛会。”他缓了一缓,又道:“我虽然没有参加过一次酒会,但是我知道我们每一次的人数,我甚至认识很多酒客朋友。”他抬手一指坐于不远处的张籍,笑道:“这是我们的酒客张籍,自称酒客已有十三年,他喜欢自嘲,当然也经常嘲讽别人。我很羡慕他敢说敢做的生活态度,就算再苦,也能苦中作乐。”

众酒客没想到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酒庄盛会的任五行,竟然能叫得出酒客的名字,没有人不为之感动。张籍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当人们发现他们崇拜c尊敬c敬畏甚至能为之付出生命而不求任何回报的人也对他们报有尊敬c感念的情意时,他们都会因为付出有了回报而为之掉泪。

只听任五行又道:“还有很多酒客朋友我都认识,虽然你们不认识我。记得一次酒会上,赵瑞安老先生第一次参加酒会,还因为酒会上的礼节问题与我们的酒客大打出手,那时候的瑞安先生已经是一方名家,但是还还能与我众多酒客为伍,不畏世俗之言语,不顾他人之嘲弄,我非常敬佩。不知今日老先生到了没有?”他不知道赵瑞安在广场上的事,四处看了几遍也不见人,是以一问。

众人本以为赵瑞安老人已经到了别苑休息,却没想到听到一个微弱的应答声音,老人拄杖在十几张外,由两人扶着走来,一边挥手,心情激动。自老人被扶出广场休息片刻之后,听说任五行到来,便不顾歉阻,一定要到场一见任五行尊容。正当他到来时,听见任五行提到自己,心情更是激动,自认为这些年来的付出,所受的非议都已得到补偿。他气喘吁吁,远远的站住,挣开了两人的搀扶,远远的向任五行作揖敬礼。便坐在原地,心满意足,老泪纵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变故(2) 任五行还了一礼,继续道:“还有很多酒客朋友我都认识,因为你们是酒庄的脊梁,酒庄因为有你们而骄傲。在酒庄之外,我也认识很多朋友,尽管大家对我不熟。”他在人群之中寻找片刻,指着远处坐在人群中间,正低着头的张盛名道:“就如张盛名先生,他虽不是酒客,但是他今日也来到了酒会之中。我们欢迎各方的朋友前来,不论职业,不看背景,不在乎目的。只要来到酒庄,就是我们的客人,只要自认为是酒客,那我们就做酒客所做之事,然后交给江湖,交给社会。”

张盛名原本坐在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他本就习惯了隐藏,一个人的习惯和他的名字毫无关系。然而就算在富人群中都很少有人知道的他,竟然被一个从未谋面之人叫出了名字,这使他大惊失色。众人看见他脸色骤变,只道是感谢这位酒庄之主认识自己,让他受宠若惊。但是他知道这是警告,这让他不得不佩服酒庄的能力,也不得不重新考量自己的行动和做法。

任五行将尖锐的目光收了回来,继续道:“因为酒庄没有设立酒客制度,没有给酒客一个严格的定义,所以在初始几年,有很多自称为酒客的朋友做了不少与酒庄精神相背之事,他们虽然不是我们严格意义上的酒客,但是他们所做的事我们来承担,我们不去争辩,因为让人们误解,让同胞们怀疑酒客,那就是酒客的问题,是酒客没有做好自己,以至于有人以酒客的身份做事时,让对方信以为真,我们真正的酒客是有担当的。而真正的正义,是别人无法抹黑的。我们不给酒客划定范围,不给酒客严格约束,不定规矩,那是因为我们酒客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我们没有资格去评定一个人,我们只有把界定的权利交给社会,交给良知,交给江湖,也只有他们有权加以评判。我们希望,任何强加于人的存在,都会很快迎来末日。”

“我很庆幸,在有生之年,我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两年之前,在泰山脚下,有一人自称酒客,在一酒肆之中大醉三日,店家也是好酒好肉伺候。当此人第四日离开时对酒肆老板承诺:‘我出门未带钱财,在十日之后,定当把欠你的酒钱补上。’酒肆老板上下打量了那位老者,便让他离去。就在十日后,当日的老者回到酒肆,把欠下的钱还上。老者问酒肆老板:‘你如此信任一个酒客,要是这个酒客不回来呢。’老板听了道:‘若是你十日内不回来,那你就不是酒客。’老人奇怪道:‘难道你宁愿被骗,就因为对方自称酒客吗?如果我是一个行骗之人,却自称酒客,你也让我离开,只为证明我是不是一名真正的酒客?’老板道:‘那倒不是,我这是小本生意,还要养家糊口,亏不起,我之所以让你离开,那是因为就算你骗了我,你也骗不了真正的酒客们,会有真正的酒客找到你的。’于是这个老者很高兴,他回来与我谈到此事,我也是甚感欣慰,而这位欠别人酒钱的老者就是我们酒庄的易正阳先生。”众人哈哈一笑。任五行接着道:“这不就是我们所追寻的吗?当有人假以酒客之名做事时,如果他所做之事合乎礼法,合乎社会公德,合乎江湖准则,那么人们就认定他为酒客,那时他也真正的成为一名酒客而不需要任何人任何组织承认,包括酒庄。而相反当一个人使用酒客的身份,行以腌臜之事,与礼法道义相背时,人们就自然从心里上拒绝他自称酒客的事实,因为酒客不会枉顾礼法则与道义。那时就算他一直以酒客自居,他也曾经作为酒客,但是当他行为卑劣之时,他就已经和酒客的身份隔离开来,他已不再是一名酒客。”

“酒客就仅仅是一个代号,就如我们各自的姓名,但是又区别于我们的姓名。我们无论所做何事,姓名都代表着我们这个个体,无论好坏c忠奸。但是酒客之名,是可以淘汰卑劣c鉴别善恶的。酒客之名,代表正义与理想,代表着改变和希望。”

众人静默,虽然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但是任何希望都需要源源不断的付出,任何美的结果都是因为艰辛的劳作。但是这个社会,并不都会尊敬并敬重踏实劳作的人,甚至,很多时候正义都不使人敬畏。

又听任五行大声道:“在此,任五行恳请各位,坚持酒客之坚持,行酒客之所行。谨以酒客之名!酒庄之行c酒客之路,任重而道远。”他话锋一转,道:“今日与大家见面,除了恳请诸位志坚前行之外,还有一件重要之事与大家交代,那就是我酒庄庄主一职就到今日止,接任庄主之位的便是草堂之中的赵承。”

众人哗然,都往草堂之中看去,透过薄薄的纱窗和草帘,只见一个草堂正中端坐着一个老者,老者旁边立着一个年轻人,只见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正如日中天的任五行突然急流勇退,将酒庄之主的位置让给一个才相交几日的年轻人。没有人有任何准备,众酒客面面相窥,但是没有人提出质疑,因为酒庄之事便是酒客之事,而酒客只存乎于心中,与个人无关,与谁的加入或者离去毫无牵扯。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提出了质疑,这群人就是我们前面所提到的富人群体,因为他们的利于受到了打击,他们以议论来抗拒任五行所做的决定,但是他们并没有正是提出,因为他们没有任何理由,酒庄从来都不与任何个人或团体有利益纠葛,如果你深陷其中,那是你个人的问题,只能自己承担。

任五行知道有这一群人的存在,但是他并不在乎,他甚至有意为之,因为不管这个社会是进还是退,都会有人做出牺牲,他别无选择。任五行继续道:“我想只要是参加过五年前洛阳酒会的朋友,都认识赵承,我希望在我之后的酒庄,可以战胜一切困难。青请大家记住,酒庄不需要领导,因为领导无处不在,酒庄也不需要领袖,因为每一个酒客都是领袖。”

这时赵承看了看身边的爷爷,只见爷爷双眼平视,并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置可否。他与任五行二人一路而来,也被二人学识折服。那日谈起英雄与领袖之事,尤还在耳边回荡。今日又听他说起酒庄,这不也正是他所期待的吗?他行走江湖若许年,在刚刚踏入江湖之时,总是愤愤不平,多在愤世嫉俗,以为能凭一己之力让世道有所改变。但是年月一久,他才发现,自己是年轻气盛自不量力,他甚至无法应对自己的命运,何来改变世事一说?自此,他也就乐得逍遥,所幸成为一名浪子。

对于任五行的要求,没有人会拒绝,因为任老就自带有一份权威,赵承虽不想给自己揽事,但是他还真的不知怎样拒绝,那就顺其自然吧。

任五行又道:“当然,我酒庄酒客并不取决于任何人,只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所以走到了一起,但是虽然我们走到了一起,却并没有受到任何约束。酒庄之中,任何一个酒客,都决然不是固有的,包括我,也包括任何人。此刻,就由我开始,任五行已不再是酒客。”

酒客们骇然,他们清楚任老的用意,任老是要从自己开始,将酒客的界定完全取决于社会,无论你在酒庄之中是何身份。任老是想表示,酒庄因他而起,但是不会因他而结束。

日落已有片刻,但天色足够光亮。就在众人有所骚动时,从草堂西方一处,正有百人之众朝任五行而去,人人全副武装,头戴面罩,个个行动敏捷,如虎如龙。不错,这便是太湖之滨“辅政司”之中的特别行动大队,带头之人便是一分队队长左意,这次他完全有备而来,他已经失败过一次。队员们穿行于酒客之中,坐于地上的酒客都被迫让出一条道来。

顷刻间,这近百人之众就来到本堂之外,将任五行团团围住,众人只看见合围之人目光炯炯,行动统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但是纵然队员们如虎如龙,他们所面对的可是方圆数十丈的上万之众酒客,他们有以一当十勇气,但是他们并没有以一挡百的实力。可以说,这些队员的指挥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此刻的彭刚还坐在草堂内,他忽然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很快,手心也沁出冷汗,这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队员,他知道每个队员都素质过硬c勇武过人,但是在面对这上万之众时,任何人都会缺乏信心,尤其是作为他们的队长,作为他们最为信任的人。当彭刚看见左意走来时,他忽然起身有出门去,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信任并且拿出勇气,他需要和兄弟们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这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变故(3) 这时,只见后面又有几人走来,这几人之中,我们熟悉的老朋友——整个江南之主c“辅政司”舵手金如海便是其中之一,在几个矫健汉子c特种队员的保护之下,金如海走到了任五行跟前。

彭刚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却不仅仅是因为紧张,他还夹杂有兴奋的成分。在他看来,司长金如海,在某些意义上便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疯子,他也应该想到这就是他的命令,也只有金如海,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虽然面对上万之众,金如海却似入无人之境。他死鱼般的脸色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变化。任五行看见金如海到来,淡淡道:“何必劳烦司长亲自跑一趟,只要司长让人传话,任五行会自行到辅政司接受审判。”看不出金如海有任何表情,只听他道:“这只是我的职责,前几日在‘辅政司’因为i shu工作失职,我有责任弥补之前所犯错误。今日还得亲自前来,请任庄主到‘辅政司’走一趟。”

任五行淡淡道:“我当日在太湖就说过,金司长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他下了桌子,并示意让吕啸天将桌子还回去,这个老人还是如此坦然而且从容,他的事已经处理好。

酒客们本还坐在原地,但听说来人要带走任五行,都豁然站了起来,他们已经看出,这些不速之客是冲着他们的领袖而来的,这让他们怎么去接受,难道要让他们接受这百人的队伍,在上万双眼皮底下,将他们所尊敬并信仰的人带走吗?这是何等的滑稽与可笑。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但是就当他们起立时,任五行看着大家,做出手势让酒客们坐下,道:“此刻之前,我是一个酒客,但此刻之后,我与酒客再无牵连,任何人触犯了法律,违背了道义,都应该受到惩罚,没有人能够例外。”众人又慢慢坐了下去,也许他们事后会后悔,但是此刻他们还得按照任老的要求做事。他们或许不明白任老这么做的目的,但是他们一直坚信,任老有自己的用意。

我们不能否认,金如海也是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人,能从容地走入万人群中,将他们的领袖带走,这不仅仅需要勇气。金如海认为,他需要从根本上震慑这群乌合之众,如果他还要管理江南这片土地,那他就需要将他在太湖之滨所丢失的东西找回来。尽管他根本就没有失去任何东西,但是,他需要做到万无一失。我们理解,每个人都会设法弥补自己认为的过失。无疑,金如海擅长于权利的博弈,他也算准了任五行会配合他的行动,是以有恃无恐。

婷婷和小娟就站在丈外,但是他们与父亲之间,迅速被几个行动队员围住。任五行自到了此地,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与两个女儿说话,现在他只能隔着几个人对女儿微笑:“你们离开这里,不要挂念我。”他又对站在一旁的易正阳道:“告知其他地方,新任的酒庄之主,要与之共同进退。”任五行深深作揖行礼,他知道,他们都在等着这一刻,一切的过度和痕迹,都只为一个结果。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世界上再遥远的距离,再巨大的特权,再无人性的规矩束缚,都不能将亲情c爱情和友情阻隔,但是它们会给所有情感的表达制造难度。正如现在的小娟,她从未觉得到世界还会如此冰冷,以至于需要用泪水去温暖人心。自懂事以来,她的泪都只为感动而流,而此刻,她流泪只因为冰冷的世界。婷婷拉住了小娟的手,尽量萴èi èi貌灰芯醯焦碌セ蛘吆e隆t阪面每蠢矗盖滓恢笔且桓鲇叛诺娜耍苁窃顺镝♂3裕仓栏盖紫鼙3治12Υ尤堇肟?/p> 没有人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准备接受这个事实。金如海对这个预料之中的结果甚是满意,他正准备离开,但是他忽然对这个坐落在三塘河畔的草堂产生了无比的兴趣。特别是在他无意之中透过草帘,看见草堂之中的人时,他感受到了和任五行不一样的特殊气质,只见草堂之中,一个老人正襟危坐与中间,一旁站着一个青年和姑娘。任五行给人以空洞却又无处不在的感觉,就像无形之水。但是草堂之内却有锋芒毕露的凌冽气场,似寒冬之冰,凌冽锋利c冰冷刺骨。

金如海就像眼睛突然被刺痛,他瞬间将目光收回,就在他将头扭转的一刻,他的目光又被什么东西生生扯住,他忽然看见立在草堂门前的一个牌匾,上面写着今日说书老人所要开讲的节目单号:“诡辩一场知胸怀,酒过三巡论‘酒庄’”“‘洛阳酒会’狂三日,琴棋书画显神通。”金如海似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慢慢走近,将整个牌匾所写都牢牢记在心里,忽然头也不回走出人群。彭刚命令:“收队。”众人将任五行围在中间,迅速撤离。众酒客见任五行离去,都纷纷站起身来,目送这个具有伟大人格的精神领袖离开。对于真正的酒客来说,他们并不需要知道任五行被带走的真正原因,只因为他们足够信任这位巨人。他们也正在履行任五行之愿:酒庄可以缺少任何人,也任何人都不可或缺!

酒庄之主任五行被当众带走,这个消息在江湖之中不胫而走,各大媒体也随之报道,将酒庄的生意c历史c利益人脉c规模等都做了很多解析和解密,并有各种评论大行其道,这无疑给整个酒庄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以至于本来坚固无比的商业帝国瞬间变成航行在风雨飘摇的大海上正摇摇欲坠的小舟。

民众们开始抱怨他们的收入减少,尽管他们不会因为酒庄的毁灭而有任何的亏损。但是如果有人习惯于不劳而获,他们的同情和怜悯就会因此变得昂贵,并会在适当的时间点表现出他们对同情和怜悯的吝啬。可是,我们不能责怪他们的苛责与冷漠,就像我们不能责怪一个五岁的孩子懵懂无知一样。每个chéng rén都会对他的孩子悉心教导,无私付出,会承担他的孩子们所犯下的任何错误,会引导他的孩子们知礼从善,他们甚至会因溺爱而承担恶果,这可以归于东方这个伟大民族无可比拟的担当和情怀。

我们暂且将资本家和群众的愤怒搁置,一个民族的希望在于群众和资本家的改变,但绝不会是群众和资本家首先觉醒。我们关心的,应该是苍茫大地上的火种,是不屈不挠的斗争和牺牲。

此刻已是黄昏,看热闹的人和富人们在任五行离开后已经散去,本来要持续几日的酒庄盛会,在一日的喧闹之后归于平静,从草堂放眼四周,几千酒客还坐在原地,表现出酒客们难见的哀伤。虽然有很多酒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直以来,他们都习惯了任五行的智慧和考量,他们有理由坚信这是任五行想要的结果,但是很多人又忍不住怀疑。酒庄一直游离在文化之中,从不参与世俗纷争,酒客们以自身的修养为原则,将酒庄打造成一个强有力的磁场,进而辐射周遭的人和事,如今却和管理部门扯上关系,这足以让所有酒客忐忑害怕。

我们不可否认,酒庄自成立之日,就有轮换天下文化之猛志,以强健人类精神为己任,但是众人也知,如果与管理部门存有矛盾,那么再弘大的抱负都只能沦为妄想。因为在一些人看来,自身的利益和小团体的利益远远凌驾于品格和社会之上,而且他们可以为了保证自己的私利而不择手段。

正如东方社会的现状,规则制定者可以有所顾忌,但是从来不会害怕。

酒庄无力制定规则,也从不制定规则。还好酒庄拥有无以伦比的向心力,不为任何利益驱动。

现在所有酒客,都静静坐在地上,直到看不见任五行的身影,易正阳收起了悲伤,取而代之的是激愤,看着这十里的三塘水,这让他想起了两千年前的易水河畔,他高声吟唱:“落日流悲,三塘水寒。志士高歌,一去不还。”唱罢,大声道:“正如大家所想,任庄主知道,他今日会在此地离酒庄而去,因为他想证明,酒庄的存在可以缺少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任老之前对我说,酒庄和我们的酒客都习惯于他的存在,习惯于依赖他的决策,习惯于他的带领。所以,他想让大家知道,真正的酒庄可以失去任何人,真正的酒客可以面对任何事。没错,他知道他的离开,可能永远也做不回酒客,也可能永远的失去自由,甚至于消失于天地之间。但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走的义无反顾,走的慷慨激昂。只可惜无人击筑,我们也不需要悲歌。悲壮恸哭是留给那些孤胆侠客的,而任老是我们的领袖,是我们酒庄的灵魂,哪怕我们悲伤难过,我们也会笑着看他离去,这是我们对灵魂的敬仰。今日对所有酒客来说,我们只是在送别任老,三塘十里,草堂为亭,美酒践行。而此刻任老已经走远,想到将他带走的人尽是行尸走肉,没有自己作为人的灵魂,我又将不寒而栗。在此我想说,一群麻木不仁且毫无贡献的看客,却需要一个睿智而坚强且为改变社会除了生命已早早倾尽所有的领袖再将之唯一拥有但是已耗尽大半的生命奉献出去,这是何等的讽刺与嘲弄!我们还能对这样的周而复始无动于衷吗?我们还能活在习惯和依赖之中吗?我们还能逍遥避世我行我素吗?我们都知道,任何的改变都需要牺牲,而按照既有的规律和规则,那些因改变而获利的不应该是那些博闻强识的智者和拥有无限智慧的领袖吗?然而在酒庄之中,我们此刻看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事实,我内心悲恸但是我同时感到骄傲xg 。我们很难界定一个人是否伟大,因为前人说得好,相对天地,人本就是沧海之一粟,相对日月,人尤难较蚍蜉,浩渺宇宙,往日的伟大可能就是今日的笑柄,今日的功德可能就是以后得耻辱劣迹。但是我们不吝于伟大人格的称谓,伟大的人格可以激励我们前仆后继,任老就是这样的人,我们无法做到任老的博大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效仿,我们依赖和习惯于任老庄主,就是源于对任老的坚信不疑,任老坚定果敢,今日任老离开,但是我们酒庄还在,酒庄可以缺少任何人,但是酒庄不能缺少信任坚持。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任老的决定,我相信众酒客也一样,所以,我们会坚定地奉行人老的决策。本次酒会就此结束,各自归去,但是请大家记住,我们是一名酒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变故(4) 易正阳慷慨激昂,众酒客热血沸腾,易正阳说的没错,他们过多于习惯了任五行的存在,酒客们虽然对于文化的沁润有着基本相同的理想和信念,但是过多的统一反而抑制了文化的多样性,这就是酒庄无形之中形成的牢笼文化,虽然酒庄拥有海纳百川之势,也ti g一ng了百家争鸣的土壤,但是却少有独树一帜的种子在酒庄之中发芽长大。现在想想任老临走前任命的赵承,不就是这些年来,最为醒目的一颗种子吗?众酒客恍然大悟,只是老庄主诠释的代价未免太过高昂。

也许酒庄的牢笼文化,正是起源于任五行的出色领导,拥有一个强势并且运筹帷幄的领导者也并非全是好事,这就是辩证论述的关键所在,所以任五行选择了打破这种桎梏。然而一个没有绝对领导权的领导者,一个没有任何权威的领导人,是否会给这个正烈日当空的酒庄带来更积极的改变呢?没有人知道,就算任五行,他也只是看见了酒庄所承载的文化已经到达极限,进而谋求改变时无可奈何的孤注一掷,他宁愿让酒庄消失陨落,也不愿看见这个有着特殊承载的结构体苟延残喘而不能有任何建树,这或许就是一个伟大领袖所特有的魄力和决断吧。

易正阳说完,众酒客沉默半响便开始涌动,都忍不住开始议论。我们不太关心众人议论什么,在任何危机中都会有一部分人动摇,人们总是在适应与不适应之中挣扎,适应与不适应也总是相互取代。但是我们不得不关心一个人,就在此时此地,赵瑞安老先生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并不高昂,但是他老态龙钟的肢体总是能吸引别人的注意。

赵瑞安,这个年事已高的老学究。北京桃花诗盟盟主,北方研究院文化研究专家,酒庄资深酒客,他有着众多寻常人等难求一个的重要头衔。正在他心怀感恩地聆听任五行讲话时,他目睹了任五行被带走的全过程,这使他郁结于心。这位老学究只能将他软弱无力的右手频频打在自己的胸脯上,怀恨自己无力改变这样的结果。但是尽管他这般痛苦和悲愤,他还是沉默着c适应着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我们得明白,他的沉默和酒客们的沉默不一样,酒客们的沉默是长久以来对任五行形成的信任和对酒庄文化的坚守,而老学究的沉默只是习惯于面对执法团体时的不自信和无能为力。因为他几乎一生都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他也可以算是这些团体之中的一员,因为他在北方研究院任职已经有三十年之久,也早已习惯了类似机构的强势。他也无数次自我拷问:我在害怕什么?难道是过分爱惜我艰辛获得的身份和地位?还是害怕失去这披着自由外衣却早已被剥夺的干干净净的躯壳?但是尽管他一次又一次的拷问自己,却一直没有得到dá àn,因为他虽然爱惜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但是他也讨厌自己身份和地位所代表的文化局限性,他虽然爱惜自己的躯体自由,但是这样的自由早已失去了灵魂。老学究代表的是一类人,一类习惯于沉默的相对赢家。

可是,我们说过:弱者是绝对的,强者是相对的。我们笃定,社会的车轮定会无情的翻转到任何人的身上。

任五行一行远去,也由于易正阳的讲话,老学究慢慢从悲痛和自责之中缓过神来,他用手上的拐杖勉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伴随着手中古藤的颤抖,他缓缓道:“我们都对任庄主深信不疑,可是在新任庄主的人选上我不能同意,酒庄需要一个拥有决策能力和绝对威信的庄主,而不是一个放荡不羁纵酒高歌的狂士。老头子我不否认赵承小友对于酒,对于音律,对于酒庄哲学有着精辟的见解,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可以担任酒庄之主,也并不能证明他可以领导酒庄。我们谁见过任庄主抚琴论酒?我们哪一个酒客见过任庄主激辩论道?所以在庄主的人选之上,我建议就趁着今日众酒客还在,重新选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担任。”

此言一出,便有不少酒客附和赞同。在万众瞩目的酒庄之主的位置上,怎么能容许一个并不能完全称之为酒客的人来担任呢?有很多酒客表示难以理解,有人提议这酒庄之主,就由易正阳来担任,也有不少人推陈出新,将各地有威信的酒客都列举出来,本来秩序井然的草堂之外,慢慢的喧闹混乱起来。

月已当空,夜晚给了姑苏的闷热增添了几分凉意。草堂内外也亮起了明灯。易正阳看着众人的争论,他所幸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小娟还在一旁看着婷婷的肩流泪。看看这世道人情,前一刻还在为父亲被带走而悲伤,后一刻就为酒庄之主争论不休,这世间本多薄凉,小娟只是才刚刚经历体会而已。婷婷将èi èi的手又握紧了些,她希望她能够坚强。

看着众人喋喋不休,说书老人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进而走出草堂。众人见他阔步昂首,长袍飘然,不苟严肃,都慢慢安静下来。只听老人冷笑道:“众位还自称酒客志士,殊不知与那世俗小人无异。”

众rén iàn面相窥,不知老人何出此言。张籍本也坐在一旁,任由旁人争吵,现在听老人出言侮辱,便也哈哈冷笑:“世人都亲君子远小人,可是这君子小人岂是由人评判!而公道和正义早已远离人心,是以君子小人之说不论也罢。”说书老人冷目四望,虽是夜晚但是灯光如昼。他又看看天空刚刚升起的半轮明月,手捋胡须哈哈狂笑,就连赵承和紫苏也不曾见过爷爷如此,他二人也走出草堂,立在爷爷左右。众人被老人的狂笑所惊,都哑然相对。只听老人道:“好个公道正义远离人心!然而一群宵小之辈竟然为一个莫须有的位置互起间隙。既然已无公道,何来争夺,是谁任这酒庄一主,不都需要面对酒庄与俗世的混沌吗?”

赵承与紫苏从未见过爷爷以如此尖刻的语言攻击别人,他们印象之中的爷爷总是和颜悦色,礼貌从容。而今日的老人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张籍冷冷一笑,他并不认为自己参与了此次的争辩,他也认为自己与那宵小之辈并无过多差别,是以也不需要理论什么。然而赵瑞安老人却无法忍受这样的讥讽和诽谤,他首先是一个知识分子,然后再是一个酒客,一个老人。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怎么可以容忍别人恶意的诽谤呢,他摇摇晃晃的站着,双手几次将拐杖用力柱在地上,颤抖道:“先生此言,深辱我天下酒客,我酒客之名,行合法坐合礼,众酒客不敢说有兼济天下之志,但独善其身之德却是不敢忘却的,虽不能青史留名,却何来莫须有之说?又何来宵小之名?”

说书老人与赵瑞安本来年纪相仿,听对方以先生相称,本不该无礼相对。但是老人却也不管礼数,冷冷一笑道:“酒庄一主,本就可有可无,自酒庄成立以来,天下酒客不止千万,却有谁可以说说这酒庄之主任五行先生对于酒客们有过任何一个要求,或者传达过任何一个任务?既然并无要求也无任务,那不是莫须有是什么?至于宵小之名,尔等抬头看看,这里可是‘紫苏草堂’,不是聚众滥饮的酒庄亭台。尔等所选之人赵承更唤我一声爷爷,你们也不问别人是否同意,便开始了所谓的争论轮换,可有合情合礼之说?占我地辱我人,却大言不惭,宵小之人有过呼?”赵瑞安老人听完气的喘不过气来,一旁几人连忙相扶,可是老人倔强,挣脱了几人,深深的对说书老人作揖c扶掌行礼,而后一句话也不说蹒跚着头也不回地退出了人群。

众人被说书老人如此一说,甚感汗颜,是以三两成群离去,半刻时间,草堂之外酒客所剩无几,只有su zh一u酒庄之人,易正阳吕啸天一行和十几个远方的酒客逗留。

天下酒客多为我行我素之人,回头想想,老人所说竟是至理。

“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不居,是以不去。”就在今日的论酒堂中,很多酒客还对这寥寥几言有过长篇论述,酒客们对古代贤者的智慧总是奉若神明,可是也因为过分的推崇而使之高高在上,不能为我所用。今日听老人一说,无不让人汗颜,这天下酒客何止千万,但看得最明白清楚的却是一个世外老人。

老人所说不假,自酒庄成立,任五行所遵循的也正是上述之言:处无为之事,行不教之言。然而任五行明白,这也正是酒庄发展的瓶颈所在。或许会有很多人不理解,认为酒庄之力,足可以撼动山河,为何任五行还不以之为傲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变故(5) 我们似乎可以稍微尝试给以一些浅显的解释。在东方这片神奇而生机勃勃的土地上,自古就存在“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至理名言,包容一直就是东方文化不可或缺的属性。但是在包容的基础上,批判却也随处可见。你甚至可以从一个黄口小儿的口中听到“水满则溢”“物极必反”等具有批判性哲学的词语,这代表着这个东方民族看待事物的辩证方法。我们需要弄清楚的是,在对待社会的变化过程中,主导东方社会的主要思想潮流是什么,因为在任何环境之中,最为博大c最具多样性c最具活力的竞争无疑才会最具有竞争力,但是拥有以上属性也就意味着拥有挑战性和不确定性,这就是整个世界辩证文化的主流。所以,在酒庄越过一座座高峰的同时,任五行心里也清楚,这并不是他想要的酒庄职能,至少这样的酒庄与他梦想的总是存在差距。

当然,面对着博大精深的辩证思维,这个中的取舍需要拥有卓越领导才能的领袖才能准确把控并且实施,而任五行无疑就是这种辩驳文化的倡导者和践行者,所以他选择离酒庄而去。

如任五行这般,出于这种根深蒂固的辩证思维,我们相信拥有卓越成就的人一定也会经受同等苦难,不管是心灵上的还是上的,人们总不能幸免。从这一点看,当我们回到这些最具前卫性和最具竞争性c代表着文化先进性的酒客的身上时,我们就会更加明白一个领袖和先驱的孤独。

有人曾说:人性表达告诉世人,真正的领导者与先驱并不是真正的想要去成为领导者与先驱的人,迫使他们无奈接受被成为命运的是孤独。

在此我们必须强调,真正的领导者和先驱凤毛麟角,因为只为自己利益或者小团体利益fu u的人充其量只能叫做领导,并且如果能幸免于遗臭万年,那他也将毫无意义地被历史的长河所湮没。

任五行当然不应该被称为领导,对于任五行的孤独,他的这位老友还是或多或少能有些理解,易正阳看着眼前这位说书老人,他也发自内心的替老友感谢这位博学的智者,他甚至隐约的看到了这位老人的伟大与付出。

天下皆知的酒庄酒会盛况,在短短的半日时间后,唯独留下满庭方几木桌,案几之上的美酒多半已尽,也有半壶未尽者,究之原因甚多,却绝不是因为酒量不及。赵承看着这眼前景象,案几倒也错落有致,但是几上酒坛酒杯,却怎么也找不出秩序。至于几上盘中骨头残渣,更是七零八落无理可讲。见这万人盛会有如此结局,赵承不免又生出几许感慨,只同情那些正在su zh一u酒庄之内清理残羹剩饭的人们,要面对这种令人难堪的悲凉。但是他并不知道,只因为这人所代表的不同属性,酒庄内的这些清理人员正在享受着他们少有的快乐。

在临走之际,易正阳领着在场众人给说书老人深深作揖行礼,以表达他们对老人的尊敬和感激。老人也不推辞,他反而问道:“我将众酒客骂走,让你们无法确认下一任酒庄共主的人选,你们反而要感激我?”

众人安静,只有易正阳又行了一礼,道:“老先生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我等酒客虽愚钝,却也不至于混淆是非,是非曲直总还能辨别的。况且我酒庄之主早已由任老庄主定下,已无需再做确认。”说书老人紧紧盯着易正阳,听他说完,老人也对与他差不多同岁的易正阳深深还了一礼,他对这个一生为酒庄付出任劳任怨的智者还是有着雷打不动的尊重,只是他忽而豪气勃发,尽显万丈豪气。老人转头看向众酒客,只见他花白的胡子随风而动,傲然道:“酒庄酒客本为天下楷模,老头子我对于酒客的侠义之道也是敬佩得很,但是论起这洞明先机,明察秋毫,有经天纬地之志的酒客,老头子我佩服的加起来也就三个。”众人见老人意气风发,自有一股卓然之气,平日里老人待人和善c内敛锋芒,今日一见却让人不敢直面,只见其铮铮铁骨c狂傲可敬,这一张一弛之间,对比截然相反,让人又对老人增加几分敬意。对应着苍白月色,老人清晰的轮廓映入众人眼中,更显得老人高大挺拔。

须臾之间,众人已对眼前这个老人尊敬有加,他们都在等着老人继续说话。老人看着一旁的垂柳,任晚风将长袍拉直,抱拳道:“酒庄有二老,易先生与任庄主齐名。任先生为这天下,经纬独挡;为这酒庄,呕心沥血。运筹帷幄c洞明世事;敢做敢为,鞠躬尽瘁。一生无妻无子无女,年过半百才收养有两个女儿,天下能明白支持之人更是寥寥无几。老头子我不敢不敬佩仰慕。而易先生一生戎马,与任五行庄主同进同退,这份执着与担当天下谁人能及?任劳任怨c敢为人先,一生之中除了友谊和奉献,更无其他,老头子我只能敬仰佩服。而这剩下的一个,实为两人,本该为三个酒客一个半人的,但是可惜‘云梦酒庄’之主王朝早已过世,只能留下英名供人缅怀,是以变为二人。这二人便是‘洛阳酒庄’之主李俊华与今日决然而去的赵瑞安老先生。天下酒客都知道,酒庄共主乃任五行任先生,但是这天下何其之大,在这五行之外,又以‘洛阳’‘云梦’‘su zh一u’三个酒庄呈三足鼎立之势,引领着五湖四海的酒客们。是以这酒庄之主本不是一般寻常侠客志士,都非得有吞吐天下之气。然而像李俊华c王朝二人,战术思维有余而战略不足,是以老头子各就佩服他们半个。至于赵瑞安先生,较之那些陈腐先生,比起一方领导,他的先见之明和弃旧革新的勇气足以让人佩服,而比起吞吐天地的智者,他的陈腐却足以让人厌恶唾弃。但是,一个禁锢于特殊环境的老学究竟能渴望自由,竟能感知自身环境所孕育的腐化与文化滞后,这又多么的让人钦佩,所以我也佩服他半个。”

众人不解,酒庄以三足鼎立之势屹立于东方之国。而老先生提到其中两个酒庄之主,唯独就在此地的su zh一u酒庄之主赵庆彦老人没有提及。此刻赵庆彦酒就在丈外,只见他垂首听着老人说话,眼中全是敬意,甚至包含泪水。

婷婷与小娟第一次听到别人对父亲的评价,听到这个语言深刻的老人对于父亲的肯定,她们也都忍不住暗自掉泪。自懂事以来,她们眼中的父亲总是温文尔雅,厚重博怀。父亲虽忙,但总会与她二人评诗词c赏音律c论学问,她们的每一个成长阶段,都少不了父亲的悉心指导。可以说,父亲养育之恩c扶教之德终身无以为报,然她二人却在今日,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带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她们甚至没有说话和相互安慰的权利,这是何等的悲哀和心痛,这也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去平静着接受。

智者和愚者接受横祸的方式虽然并无不同,但是智者却需要忍受莫大的痛苦与挣扎,甚至需要摧毁原本拥有的社会观念。我们社会再大的悲哀,莫过于一步步将智者变成坏人!

我们不否认智者变坏在每一个社会阶段都会发生,但是当一个社会绝大多数智者都在被变坏时,这个社会一定是个没有前途的社会。而在这个资本势虐的时代,只重视财富的累积就是在夯实智者变坏的基础,当一个社会的文化赶不上财富的发展时,当一个社会的基本权利无法得到满足与个体权利被无限放大形成矛盾时,那智者也就只能选择变坏。

面对说书老人的肯定,易正阳并没有推辞,他甚至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这个三塘河畔的智者与自己年纪相仿,只可惜活了一辈子,虽早有耳闻,却在这即将闭眼之时才能相交,这是一种遗憾,可是又何尝不是xg 呢?

酒庄耳目遍布天下,他们知道赵承,发现了“无宿小店”的老板,就连“辅政司”金如海c彭刚左意一干人等的弱点c习惯都能清楚的知道,但是涉及到说书老人的信息,酒庄知道的却并不多,他们知道老人与酒庄的一些关系,也知道赵承几乎所有的经历,但是有关赵承与老人的关系,酒庄却毫无信息,这让易正阳又对这个老哥哥增加无穷敬意。现在再来看老人的姿态神色,简直与他们刚刚进入“紫苏草堂”时判若两人,多年以来,他知道酒庄也终于遇到了一位真正的智者。

虽然易正阳想与老人结交一场,但是他知道不能再给老人增加负担,他身上的担子已经太过繁重。也就在此刻,老人下了逐客令,只听他淡淡道:“天色已晚,紫苏草堂要打烊了,各位请自便。”易正阳看着倔强的老人,他没有再说任何语言,只是领着众酒客回到了su zh一u酒庄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旧恨与新仇(1) 众酒客走后,紫苏草堂此刻显得格外冷清,就连往日的三两客人也已经看不到。本来热闹非凡的万人盛会,顷刻之间只留晚风冷月,让人产生压制不住的萧索。

赵承离开这紫苏草堂已经几年光景,本带有无数思念和乡愁,只恨不得压抑已久的感情可以此刻得到释放。可是这突然降临的寂静让他措手不及。一向活泼的紫苏也安静起来,因为爷爷刚刚的激烈反应让他心有余悸,她从未见过爷爷如今天的激愤,甚至在她心里认为是任性。此刻众人渐渐离去,只能借助冰冷的月光和灰暗路灯依稀的看到一些酒客的背影,紫苏感觉空气更冷了,她紧紧的挽着赵承的手臂,静静地看着su zh一u酒庄之内的灯火通明。赵承看着身边紧紧依偎的紫苏,在冷凝的空气中,心里也多少有些慰藉。

晚风扶起垂柳,吹皱三塘河水,粼光印月,波光闪动,说不出的清冷惆怅。

老人看着站在外面的两人,看着他们正面对着su zh一u酒庄凝思,他也忍不住感怀,甚至泪花泛滥。他回到屋内,收起了那不可直视的尖锐之气,又端坐到屋子正中的位置上,他双眼微闭,直到赵承和紫苏走进屋来,立在他的面前。

老人慢慢的睁开眼睛,示意让他二人坐下,缓缓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你都出去五年了。这次回来,变得更加结实,也更加精神了。”他看着赵承,仿佛又回到了赵承年少的时候,道:“想想你刚刚来到草堂时,也就是个孩子,那时的你,一天最多也就两三句话,我当时还怕你寡言少语,对你的成长不好。还好有紫苏在,她整天吵吵闹闹,要跟着你习武c写字c读书,不知不觉的,她也多了个能说爱笑的哥哥,从此包容她,保护她,关心她”

老人在赵承的心里,一直是一个博学多识的老师,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爷爷。老人用广博的知识填充了赵承孤独妄动的岁月,也使赵承感受到了人间的关爱和家人的亲情。在赵承的眼中,无论遇到任何事,老人从来都是应对从容,因为老人的博闻广识与择机应变足以支撑着他想要打造的理想空间和改变事态的运行节奏,以致让他能从容面对任何突发情况,他在自己与紫苏面前散发出的,从来都是蓬勃之朝气和对生活的积极。赵承没有想到,今日老人会感叹过去。

当一个人感叹过去时,证明他已经开始老去。

老人突然盯着赵承道:“但是有一天,你突然说你想要去江湖游历,想要参加酒庄盛会,想要看看沙漠和草原说实话,当时爷爷是害怕的,爷爷害怕你从此一去不回,因为当时你还小,爷爷害怕你不能判断甚至不能认知这世道的丑恶与邪恶。但是我还是同意了,因为爷爷不能自私地决定你以后的路,我虽然不舍,但是我相信你有你的智慧,事实也证明我没有做错,我甚至为我的决定而骄傲。我知道,从那以后,你也就存在于广阔的天地之间,你已不仅仅是紫苏的赵承哥哥。”老人拉住他二人的手,又道:“自从你上次回到草堂,爷爷就想与你们二人说这事,但是直到你又离开去了洛阳,再又辗转西南而去,我还是没有提及,因为我想再给你几年时间,也让你在江湖之中去寻找,如果你遇到了自己的缘分,爷爷也是祝福你的。所以,当你上次离开后,我就暗自决定,如果你再回到草堂之时,还没有将自己交出去,那爷爷就得提及此事”老人看了看紫苏,道:“你紫苏妹子的心意,爷爷一清二楚,在你离开期间,她每日都到那柳树下看上好几次,她虽然不说,但是爷爷明白她是在等你,希望你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路上。”他看着赵承,道:“今日你刚刚回来,本不急着说这些事的,但是爷爷害怕留下遗憾,所以”

赵承知道爷爷的意思,他与紫苏本一起读书写字c习武练琴,早就将彼此看作至亲之人。他也感谢紫苏的照顾和眷恋,时常怀念二人对弈抚琴,比字学书。只是感于自己孑然一身,对于儿女情长不敢奢望。不然,他自来到草堂,便对这个èi èi也是有着说不出的感情,常常感想,能有这样一个èi èi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他也知道自己无比的xg 和幸福。赵承听了爷爷的话,忙双膝跪在老人跟前,道:“能有紫苏èi èi的陪伴,是我几世修来来的福气,只怕我辜负了爷爷和紫苏妹子的厚望。”紫苏也跪在老rén iàn前,她自然愿意与自己魂牵梦萦的人生死相随,白头偕老。她甚至早已暗下决心,不管以后如何,不管遇到何事,她都会一直陪着赵承。

看见他二人双双跪于跟前,老人很是高兴,他握着二人之手,道:“今日将你们的事定下来,那我就无憾了。你们快给爷爷磕个头,牢记今日之言,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得相互支持,不能背弃。”二人随后给老人磕头,老人忙将二人扶起,高兴的合不拢嘴。赵承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可以看到爷爷已经老去,他甚至忍不住泛泪。

紫苏将双手握着爷爷的手,轻轻叫了声“爷爷”,更忍不住掉下泪来。老人淡淡笑了笑后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感叹时间的流逝还是触及了往事,又或者是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可以任性的叹气和缅怀。他抚摸着紫苏的头,道:“傻孩子,你哭什么,不是应该高兴吗!”说完将紫苏搂在怀里。老人此刻甚至有些感伤,他轻抚着紫苏的手,叹道:“现在回头一看,时间过得真快,我也不知不觉的就老了,你们一个已经长成个漂亮的大姑娘,一个已经声名远播,我甚至将自己的孙儿在洛阳酒庄的事说了十遍百遍,却不知所讲之人竟是朝夕相处的亲人”他拍了拍赵承的手,斩钉截铁地道:“你们俩都是爷爷的骄傲。”

赵承静静地听着,他知道爷爷今日肯定有事,老人一直不是一个缅怀过去的人,他对过去只有敬畏。他深谙生活,也不乏处世智慧,所以他内敛锋芒,以文处世,以静养身,以博通慧。这也是老人时常教育他们二人的。只可惜有些东西非得需要年龄的累积才能融会贯通,赵承和紫苏虽然聪慧,但是并非天才。

然而,今日就在这草堂之外,的老人突然锋芒毕露,甚至可以说激动得像个少年。此刻又像交代后事一样,将他二人之事定下,赵承突然间觉得老人苍老了许多。此刻赵承甚至有些害怕,他看着老人,终于也忍不住发问,哪怕不会得到解答,他甚至有些焦急,“爷爷”但是他刚刚开口,老人就阻止了他。老人一笑,做出轻松的姿态,缓缓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时至今日,也应将一些事告诉你们了。”

老人站了起来,走到小屋窗前,透过薄薄的窗纱,看着屋外的惨白月光,穿过依稀昏暗的灯光,更加对比出不远处su zh一u酒庄的灯火通明。往事如烟,老人选择将这些事告诉后辈们,是因为他知道,他们已经可以直面一切。老人回头道:“早在三十年之前,那时酒庄还没有成立,任五行之名就无人不知。在酒庄之前,任五行庄主所经营的是一家名为‘五行天下’的地产公司。那时的爷爷是个穷酸秀才,因为不愿同流合污,看不惯黑白颠倒的社会现实,又感于民间疾苦,见‘五行天下’以均让利,不为私欲,便也投身‘五行天下’的实业之中,妄想以富裕换来权利,以财富换来公平。然而,在进入‘五行天下’几年之后,我渐渐觉得,财富并没有将社会变得公平,反而将人变得更糟,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甚至为此而颓废堕落,挣扎于理想与现实之间。最后,我终于明白,一个没有足够灵魂的只会毫无休止的贪得无厌,因为,‘五行天下’的实业在将穷人变富之后,又无形之中将富人变恶,周而复始,没有善终。”

老人回到椅子上,叹了口气道:“要知道,穷人再恶,那也就是个三岁的孩子想要拿刀害人,而如果富人变坏,那就是一个四肢发达的恶汉欺行霸市。所以在感叹自己无能之时,我也产生隐退的想法。但是也就在那时,‘五行天下’突然宣布破产,我始料未及的同时,也深感庆幸,因为我知道如果长此以往,那东方甚至整个世界的文明必将会受到严重的打击。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五行天下’破产不久,酒庄就开始拔地而起,并对世人宣称,酒庄乃原来‘五行天下’之主任五行的另一杰作,并特别强调学习东方传统文化的重要性,倡导酒客们修身养心c常怀感恩。这与我想法不谋而合,便激起了我对酒庄的兴趣。”想起往日的意气风发,老人笑了笑,道:“那时候的我也是壮年豪气,说走就走,短短两年时间,我便跑遍五湖四海,想要找到任五行庄主一问究竟,但是一直未尝愿望。直到第三年,我在途径云梦大泽时,遇到一位器宇不凡的道者,经他指点,我这才在泰山之巅见到了任五行与易正阳二人。经过一番畅谈较量,任五行庄主虽小我两岁,但是任庄主思维缜密,抱负远大,我从此深深被他的才学所折服。”时至今日,老人还清楚的记得当时他三人大辩三日的情形,并在说到任五行时不忘抱拳叹服。

老人继续道:“在泰山之巅的几日畅谈,也从此奠定了北以云梦酒庄,南以su zh一u酒庄,西以洛阳酒庄为支点的三足鼎立之势。”老人表情凝重,又道:“但是我们也明白,这件事可以让酒客们名垂千古,也足可以让所有人遗臭万年,因为当代的悠悠众口,远远不能明辨是非,所有的定性权利,完全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而绝大多数人早已成为别人的提线木偶而不自知,在被成为刽子手之后还沾沾自喜。是以,任庄主建议,惜命之人,有家室有牵绊之人最好先不要接触酒庄的核心利益,从那日起,我们也断了一切联系。”

社会的黑暗不在于存在着多少黑恶势力,而在于存在有多少目睹黑恶势力横行而无动于衷的人。然而,最可怕的不是当有人看到黑暗时而不识其黑暗,而是识其黑暗而选择缄口不言。

老人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继续道:“事实证明,这个建议完全正确,因为云梦酒庄之主王朝就是个例证。就在十五年前,王朝悄无声息的死于非命。”

赵承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爷爷只能一人将紫苏带大。”一直以来,赵承早已融入了紫苏的家庭血缘之中,一个无父无母却有爷爷的孩子,总是让人对她的父母之事有所好奇。他们二人不止一次问过爷爷此事,但是爷爷一直闭口不言。然而今日情形之后,赵承似乎又明白了一些。因为爷爷并不是个感时伤怀的人,但是赵承发现,在闲暇时候,爷爷总会面对着草堂之外的su zh一u酒庄叹气。爷爷博古通今,对于江湖之事也是博闻强识,说书内容不受限制,甚至可以在不知道主人翁就是自己时,就已将他的事迹拟成书稿传说百遍,小到酒客,大到豪杰,很少有人会逃过爷爷的戏说。但是他却从未听到爷爷讲到这近在咫尺间而且早已声名远播的su zh一u酒庄之主赵庆彦,就连今日在谈到所佩服之人时,三大酒庄中唯有su zh一u酒庄老人没有提及,这绝对不是巧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旧恨与新仇(2) 老人动容,道:“不错,我想,这也正是为什么二十年来,没有一个酒客知道任五行收养了两个女儿的原因。”他见赵承不知何时已走到窗边,正透过窗纱看着su zh一u酒庄,便示意赵承回来坐下。他知道赵承已经看出了端倪,但是这件事还不能让紫苏知道。老人抚摸着紫苏的头,缓缓道:“那日泰山归来,我将此事与你父亲细说,他便决定替我加入酒庄,并在当天悄然离去。只是你从小没了母亲,又因此事父亲离去,从小就苦了你。”

紫苏从爷爷的膝上抬起头来,只见她泪汪汪的双眼一转,忙道:“有爷爷和赵承哥哥在,紫苏就不苦那爷爷,我爹爹现在在哪?”老人哈哈一笑,他想表现出最轻松的气氛,他将头一转看着赵承,又看了看紫苏,道:“自从你父亲走后,我们就没有任何联络,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最好的保护你,他也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赵承叹了一口气,道:“古人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先圣续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明明是有利千古之事,本应该弘扬扶持,然而事实是这些仁人志士,却要像十恶不赦之徒一样抛家弃子,甚至众叛亲离,最后孑然一身,这是何等的讽刺?这又是在图些什么?”

老人站起身来走向窗前,他似乎也在衡量这世的舍与得,本想列举一些获得去激励赵承,但是思来想去除了付出和忍受,却想不到得到了什么。但是他又表现出了少年人的任性和倔强,道:“古往今来,无论变好或者变坏,任何变化都会有一部分人被抛弃被遗忘,然而真正的有志之士虽然也害怕被迫害被遗忘,但是他们更害怕看到这个社会慢慢的被愚昧所吞噬,被狂妄所毁灭。”

赵承不服,他并不是对爷爷不敬,他只是有所疑惑,他把这种抛家弃子的行为视作一种对亲人的背叛。他甚至认为人类所有的决定都完全取决于自己的,而忠诚于自己需要的选择就没有伟大和无私可言,只是有些人在对自己的理想忠诚而做出选择时,顺便让其他人或者这个世界获利,以至于他们就得到了伟大和无私的称号。但是他不否认,能做出有利于社会的选择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即使是出于自身的,他还是一直对那些被看作伟大和无私的人保有所必须的尊敬。

况且,人的并不是单一的,并且伟大的人之所以伟大,只是因为他放弃了心中最大的,而选择遵从那些对社会对人类最有价值的并去实现。赵承明白这个道理,老人也相信他会明白,因为他是自己一手带大的。

老人看着紫苏,道:“所以孩子,如果有朝一日,你见到了你的父亲,你千万不要怪他,你也应该为他的选择感到骄傲,你也转告他,爷爷也为他骄傲。”紫苏擦了擦眼泪,点头应道:“我会的,爷爷。”听了紫苏的话,老人松了口气,顺势道:“今日将你们的事定下之后,爷爷也再无遗憾,不如你就随你赵承哥去游历江湖,也好顺便探寻你父亲的下落。”紫苏当然高兴,要不是爷爷不许,他早在几年前就随赵承而去。想想在外无忧无虑的日子,总好过每日教琴倒茶。

但是她不知道,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就永远不会活得无忧无虑,通常那些无忧无虑的人都只有在哄骗人的故事里才能看到。而现在她也担心,如果他们都走了,留下爷爷一人守在这草堂之中,未免显得孤独,她又怎么忍心。

可是此刻赵承与他的想法不同,因为爷爷所说的往事并不能解释他今天的反常行为,又听爷爷要让紫苏与他一起离开,更加坐实了他的推断。难道是酒庄之主任五行被带走对爷爷有所刺激?但是在几十年前都已经做好了抛家弃子的准备,今日又怎么会有如此反应呢?更何况据爷爷所说,他们几十年来并无丝毫联系。

而就在此时,赵承突然想到了金如海临走时的情形,金如海是在看到爷爷所写的节目单号时突然脸色大变,然后下令离开的。他知道爷爷书法远近闻名,多少名人大师难求一稿。可是平时手稿绝不送人c甚至显得有些吝啬的爷爷多年前却主动送出一封亲笔书信,赵承的命运也正是因为那封信而改变。赵承想起了金如海当时看到节目单的表情,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赵承是一个随时都准备着接受命运的人,他也每天都在接受命运。但是这并不是说他毫无斗志,抑或是得过且过。虽然小时候有过不幸遭遇,但是他庆幸遇到了爷爷,遇到了紫苏,使他的内心不再过于孤独。他虽不信命,但是他接受命运,对于既定的事实他都会坦然的接受,而且努力把现实变得更好。他不信轮回,但是却又坚信善恶有报的因果循环。他曾经因为这些悖论而做过思考,但是就如大家所预料的一样:毫无结果。是以,他也不再纠结于这些永远也弄不清楚的事,他只遵从于善的本性。多年来,他也将善因种在每一个经过的地方。

是以,在他知道爷爷所担心的事后,他反而显得平静,顺着爷爷道:“我敬仰那些无私奉献的贤者,但是抛家弃子,孑然一身,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这些,难道这就是成为一个伟人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吗?”老人哈哈一笑,道:“真正的伟人是不需要伟人这个称号的,因为所谓的伟人大多由舆论的导控所致,而掌握舆论主导权之人却并非舆论制造者,这就是当下社会之现状。而说到底就是民众的愚昧,文化的停滞。”

对于武林现状的理解,赵承在与任五行二老一路同行时,就与他们探讨过这个问题,今日又听爷爷说起,他想起了那句古语: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几十年不见一面,没有任何沟通,甚至抛弃亲人,远离朋友,几个老人还能始终坚守,为实现改变社会文化比重的目标而奋斗不止。

想到了任五行二老,赵承又道:“就像任五行庄主,奉献一生,不知道使多少人致富,使多少人明理,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老人见赵承气定神闲,并不像刚刚有些焦虑,他便松了口气,便让他说说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紫苏也更是好奇,吵着让赵承将他在洛阳酒庄的事说给他听,赵承只能一一照做。

我们且看“辅政司”舵手金如海,他虽然料到带走任五行时,酒客们断然不会阻止,但是他还是认为会酒客们会刁难于他,让他出示相关手续,他已经为此准备了充分的理由,毕竟光天化日之下面对几万酒客,没有强力的说辞就想将一个领袖人物带走并不现实。可是事后,他才发现高估了这些自命不凡的酒客醉鬼,因为这些酒客甚至于没有过分追究任五行被带走的相关原因。正当他在为计划的顺利实施而暗自高兴时,他意外的看见了多年来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的一封信笺的影子。他当时只觉得整个人被狠狠地抽了一鞭,所以他突然下令撤退。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回到太湖之滨“辅政司”的机密室内,打开那放在办公桌旁,重达三千斤的保险柜,然后拿出那放在最上层的一个信封,里面装有一封让他时刻保持清醒的信。因为多年之前的一个黄昏,他唯一的儿子被一支筷子穿心而死,而在缉拿凶手之时,正是那封信的出现,使投入了几千人力量的搜捕无功而返。时至今日,他还不能忘记在他最后一次看见儿子时,他儿子脸上所呈现的那种恐惧而且绝望的表情。

十几年前,自从唯一的儿子遭遇横祸之后,尽管自己还有一个女儿,金如海还是认为自己已经绝后,他因此开始变得疯狂。想到为了掩人耳目,自小就将儿子改名换姓,忍受与儿子聚少离多,金如海心如刀绞。所以,在儿子的死亡没有得到公正解决后,他呕心沥血,废寝忘食,终于,他将他的前领导人王国江送进了监狱,因为他痛恨这个领导人对他儿子死亡事件的漠视和遮遮掩掩的行事作风并且还用职务之便尽力阻挠父亲缉拿杀害儿子的凶手,每当他谈到要要将“山塘河畔命案”一查到底时,王国江总是尽力推脱。

然而,令当时江南之主王国江没有想到的是,对su zh一u“山塘河畔命案”如此上心的这个下属,竟然会是死者肖某的亲生父亲。这着实让他大吃一惊,但是当金如海将此事告诉他时,王国江已经被他曾经倚重的这个下属看押起来,并且断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系,直到死亡。羁押的理由不计其数应有尽有,王国江也知道所有的罪名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他都罪有应得,他知道他一生所做之事早已天怒人怨,在得到应有的结局时他虽然害怕,但是也或多或少有些坦然,因为他知道自己欠下的债是时候偿还了。但是让他深感痛恨而且怀恨在心的是,将自己送进了监狱的,竟然是一个自己亲手提拔并寄予厚望的下属。他不明白这是为何,为了正义?为了法律?为了道义?为了公道?但是他知道,这些都绝不可能。因为如果金如海会为了这些毫不值钱的东西将他送进监狱,那金如海也绝不会坐到今天的位置从而成为自己的下属,又从何而来的将他送进监狱?因为王国江知道,在他们这个圈子,这些所有的正义公道根本就没有市场,也就只能在嘴上说说,谁当真谁就是傻子,只有傻子才会和别人讲公道道义。直到金如海说到自己死亡的儿子肖某时,王国江才恍然大悟,他早该有所警觉的,因为没有人会对一个陌生人的死亡如此上心。那时王国江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因为金如海需要永远保守这个秘密,而能完全保守秘密的就只有死人。事实证明,最后事件的发展也与他的想法别无二致。

在取代王国江成为江南之主后,没有了领导的阻挠,金如海以为这样就能将儿子的死彻底查清,但是他还是失望了,因为他得到的最有价值的线索也就仅仅是在查抄王国江家时,得到了一封没有任何落款和任何称谓的信。信上只有短短四言:“枫桥夜泊,寒山古寺;太湖青云,辅政一司。”他问过王国江写信之人,但是得到的只有嘲弄和讥讽:“能生出一个被吓死的儿子,总也不会见得有何作为,你总有一日会步我的后尘,那时的你将会比我生不如死。”他也从王国江的眼神中清楚看到,相比自己对儿子仇人的恨意,王国江对于自己的恨意绝不减少半分。他了解这种可以摧毁一切的恨意,所以在用尽酷刑还不能让王国江开口之后,他也只能无奈放弃。

王国江最后的讥讽言语也成为了金如海的噩梦,他时刻担忧和提防,在他掌权之后,甚至将太湖之滨的“参政堂”改为“辅政司”,并倚仗风水之说,对“参政堂”大兴土木,至此才有了如今让人叹为观止的“辅政司”。直到自己权利稳固,有了自己的心腹,他才开始放松自己,因为他需要习惯在下属面前展现出江南之地第一无二的权威。直到任五行的出现,忽然的打击让他措手不及时,他才开始觉察到他暴露的弱点,大脑中又回荡起了王国江最后的谶言,所以他在机密室里一个人冷静了一天,想要尽量挽回并打造自己,让自己无懈可击。

在金如海将权利攫取到手以后,杀子之仇却毫无进展,这让他食不下咽。还好获得的权利弥补了他空虚的心灵,多年来,他一直享受着权利带给他的快感,他以为自己忘掉了以前的仇恨。但是今日的发现让他重新燃起了fu ch一u的火焰,甚至于因为权利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和挑战,加之压抑十几年的心结,金如海的fu ch一u将一切人性覆盖。

彭刚等一行人走在金如海的身后,他们从未见过这位“辅政司”的舵手走得如此之快,这位领导人放弃了以往任何的具有享受性质的出行方式,甚至放弃了骑马乘车,只一个人行云流水般的孤独前行,让这些平日里体能绝佳的武林高手们甚至觉得赶不上他的步伐,可是他们也只能沉默地跟着。

在行了大概五六里之后,金如海左思右想,他确定刚刚所看到的字迹与自己看了十几年的信笺绝对出自一人之手,他已无需在加以确认,他绝不能再让仇人离开自己的视线,纵使错怪,也不能放过。于是这位舵手突然停下转身,这让所有跟在后面的队员们措手不及,差一点就撞上眼前的领导,众人赶紧侧身让路。金如海走过人群,看了彭刚一眼,道:“你跟我来,其他人按原计划行动。”

彭刚不知道,是怎样的事要让领导放弃既有的计划,他在奇怪什么事会比将任五行带走更为急切,但是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没有条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旧恨与新仇(3) 彭刚看着左意将任五行带走,竟也压制不住惋惜嗟叹,想想这当世枭雄,也不得不臣服于权威之下,他为自己身处于权威之中庆幸。

彭刚跟在金如海的身后,他们返回的速度慢了很多。走在冷月下,江南的闷热有所缓解,但是彭刚看着走在前头的领导,他莫名的感受到了紧张。他们距离“紫苏草堂”越近,他的内心就越压抑,也不知是不是这惨白的月光作祟,彭刚只觉得自己身处于一个封闭的惨白的空间之中,哪怕你尽力嘶吼,也发不出任何声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全身上下好像憋了一股劲无法释放,他的血管和经络都因为这毫无缘由的膨胀暴露在月光之下,但是他一直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像一个木偶一样,机械地跟在金如海的身后,他甚至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时间多少路程。直到看见金如海扑在长亭旁的石碑下,像一个t一u rén的贼,以盗贼特有的鬼鬼祟祟的方式在观察这什么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回到了su zh一u酒庄旁,那个他曾坐了一天一夜的草堂就在不远处。草堂之中,两个年轻人正围在老人膝下,给老人点烟端茶。女儿撒娇,老人欢笑,男儿起立走步,一家人纵享天伦,让人羡慕。

看着金如海的动作和行为,彭刚突然觉得领导也与常人一样,甚至于在有些时候更显得卑劣,断然不如一个正直的有英雄气概的普通汉子令人喜欢。但是他不知道在与权利为伍的团队运作之中,喜欢作为一种奢侈的情感的同时却也显得微不足道。是以,彭刚极不愿意像他的领导一样俯下身来利用其他的腌臜之物挡住自己的脸面,因为他曾经是个军人,他丢不掉多年来已经所剩无几的零星的气质。但是当领导说话时,他也不得不将耳朵贴地,就算他站立也能将领导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看那屋中的年轻人,觉得他会不会武术?”金如海开口问到。彭刚也趴在地上,道:“据上次执行任务的兄弟说,那晚在小店之中遇到的就是这少年,很可能此人身怀绝技。一个可以在秘密行动队几人合围之下不出一拳一脚还能毫发无伤的人,江湖之中找不出几个,可是在我们对此人进行研究调查之后,只知道此人嗜酒,常出入于酒庄,并无太多与人交手的记录。”金如海回头看了彭刚一眼,这是他在这个大队长的口中第一次听到既不确定也不下结论的dá àn。如果此刻是在太湖之滨的“辅政司”之中,他会毫不犹豫的给出劈头盖脸的批评,但是此刻唯一让他受到刺激的是远处草堂之中的天伦之乐。

在儿子被害后,他也曾有过再生一个的打算,但是天公不作美,不满五十的他却再也没有子嗣。从那时起,他几乎所有的经历都放在工作上,除非有强烈的生理需求,他才会想起自己还有个家庭,还有个妻子。从这一点来说,金如海甚至于有些让人佩服,因为他可以抵御住上的任何y一u hu一,以他的地位和权利,不知有多少人给他送过绝色佳人cxg gǎn尤物,但是他从不为所动,他其实是一个颇为传统的东方男性,只是在权利面前,他已经被彻底征服。

夜渐深,灯火明。这整个江南的一把手,已经匍匐在地两个小时,他只是在手麻腿酸得不可忍受之时才会将之在有限的空间之中小幅伸展,但是目光从未离开过山塘河畔的“紫苏草堂”。彭刚曾经是一名军人,在离开部队之后他也不曾放松自己,他深知汗与血的深度交织,所以对他来说,就算在地上趴着不动两个日夜,他也不会感到不适。但是让他深感不安的,是这个江南最大的领导正在像一个di piliu áng一样,贼盯着不远处的一个草屋,而草屋之中有一个他认为还不错的女孩。

一只将潜伏用得轻车熟路的猛虎,总是更让人毛骨悚然。

而此刻的草堂内,可能是因为赵承已经离开几年,一家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年轻人给老人泡了千里之外带来的新茶,老人赞不绝口,让年轻人从书屋之中取来一本册子,将茶的色c味c形都记录下来,又琢磨起茶叶与水量的比例,一泡二泡的时间长短,水温高低。紫苏看着一杯正冒着热气的茶放在桌上,也不等他二人再观其色,忍不住手起杯落,一口将二人忙活好长时间的茶吞下肚去,也不曾见得与其他的茶叶有何特别之处。老人和年轻人惊诧盯着正在傻笑的紫苏,一脸无奈。老人将手中的水壶放下,捋须叹道:“暴遣天物,暴遣天物啊。”年轻人则一边哈哈大笑。

在泡茶弄盏之余,年轻人将老人几年来的书法作品都一一看过,多少交代一些几年来的轨迹与际遇。夜已深,老人也渐渐有了困意,他也知道该给年轻人留一些时间,便嘱咐二人几句,休息去了。

赵承与紫苏走到草堂之外,借助依稀的月光,看着这眼前的十里山塘河,流水虽无声,却也昼夜不舍!赵承远远看着su zh一u酒庄带有古朴之风的一座小楼,他曾经在那个地方呆了几年,只是那时候的小楼并不属于酒庄。多年来他都不曾缅怀过过去,想想十几年已过,自己忽然也开始尝试去缅怀过往,这是足够让一个还比较年轻的人沉思的体验,他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经历年轻,自己就开始老去。

因为一个人一旦开始有回忆,就已说明他已不再年轻。所幸的是,赵承虽然有回忆,但是他并不活在回忆之中。

紫苏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当她面对赵承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直想听听赵承在洛阳酒庄c在云梦大泽c在大漠敦煌的际遇和趣事,但是此刻她似乎想不起这些。她将头靠在赵承的肩上,用此证明她是这一刻最幸福的人。

我们也毋庸置疑,此刻的他们都无比幸福。从刚开始的感激,到日复一日的感情,赵承也经历过情感的蜕变和挣扎,在他第一次离开草堂时,他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少年,他也尝试去放下心中这懵懵懂懂的执念,因为他们是兄妹。但是事与愿违,他并没有放下这份眷恋,反而愈发强烈。

紫苏拉着赵承的手,低着头轻轻问道:“承哥,你刚刚给爷爷说的话,是你的真心话吗?”其实她知道赵承说的是真心话,但是她还是要问,她并不是怀疑,因为赵承从不会让你怀疑,她只是想要重温幸福。赵承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忍不住轻抚她的秀发,道:“当然”世道变迁,人在江湖,他只怕负了这干净纯洁的可人儿,尽管他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任何变故。紫苏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涉足江湖,她理想之中的纯白还不曾被染色,所以她的心中只留有甜美。听了赵承的话,他紧紧的拥着赵承,依偎在他的怀里,尽量去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对赵承来说,越是深沉的感情,言语就越少,无需太多的语言点缀。

赵承本在犹豫,他不希望紫苏活在纯白的梦想之中。他确定自己能够对紫苏的深爱有个交待,但是他害怕诺言会给紫苏带来伤害。承诺绝不是个好东西,因为要做到一诺千金需要有足够的担当,也需要有足够多的付出,寻常人等本无法实现。可是也正是寻常之人,才会随意许诺。

金如海借助明亮的灯光,看着远处河畔上依偎在一起的俩人,他的心好像被凌迟,他甚至为此冒出了冷汗。仇恨的火焰在他的身体里腾腾燃烧。

就在彭刚思忖着领导的用意时,他突然听到了多人的脚步声,而且就在两丈之外。彭刚大惊,这在现代社会绝对是一个危险距离。他猛然从地上跃起,因为他身边之人可是江南之地最大的领导,领导的安全不容有失。

有些人在面对危险时会害怕颤抖c手脚无力,但是有些人却会正气凌然c意气风发。无疑,彭刚就是后者。但是在他猛然起身之时,金如海阻止了他,他也在这须臾之间看清了来人,只见眼前一片,正有几十人匍匐而来,领头之人便是“辅政司”之中,金如海最为倚重的几个i shu之一段宏。

彭刚出身军队,在他看来眼前这一群人的匍匐前进就如躺尸一般,但是他不得不佩服如此规模的行动,还能悄无声息的靠近一个有着专业素养的战士,他因为此事从此对眼前这个i shu刮目相看。同时他惊讶于“辅政司”的人事储备,因为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会秘密的豢养一群乌合之众,况且从专业的角度来看,眼前这群人除了匍匐前进的姿势难看一些,无论是其隐蔽性,还是进退秩序,抑或整个队伍的协调性,都不是一般的队伍所能达到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旧恨与新仇(4) 彭刚看着这位舵手,他感到迷惑,他不知道来这么多人的用意,但是他也知道金如海的行动是不能质疑的。金如海双眼还是死死盯着前面钱塘河畔上那对相互依偎的年轻人,当段宏将队伍带到时,金如海的心跳开始加快,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这样的感觉,哪怕有时会在一些会议上被批评,或者走形式一样的自我批评,他也会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但这些都是场面上的配合需要,远没有发自内心的紧张和紧迫感。这种紧张使他感觉到年轻,他喜欢年轻心跳的感觉。

而此刻河畔上的二人,正醉心在相互的幸福之中,正沁润在月亮的温柔之下。他们忘记了时间飞逝。紫苏正调皮又无心的给赵承出了道难题,“承哥,你说这水中的月亮与天上的月亮有何区别?”赵承轻松一笑道:“没有区别,因为不管是水中的还是天上的,都同样美丽,我们都可以欣赏。”

夜深人静,一朵乌云将皎洁的满月遮住。夜晚没有了月光,就像一个人没有特殊的气质一样,让人索然无味。许久不见乌云散去,茫茫的大地上,就唯独昏暗的灯光依稀亮草堂照亮。没有了明月,赵承与紫苏也走进草堂之中。几天来昼夜奔波,赵承也渐渐感觉到疲惫。

回到草堂之中,赵承见本来早已休息的爷爷坐在书房内,身上随意披了件外套,正来回的看着那些他引以为傲的书法作品。老人见二人进来,这才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也只有这个时候,老人才会显得苍老。老人指了指一旁桌上的两个包袱,道:“你们再看看,捡一些紧要的带走,你们应该属于更加广阔的天地。”紫苏首先茫然,她又忽然想到爷爷早些时候说过让承哥带她一起远行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她一直梦想能与赵承一道,携手游历江湖,喜自己所喜,顺时光之变迁,只要与心爱之人作陪,痛苦同乐同累,那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但是纵然有千般想法,又怎能将爷爷一人丢在这草堂之中呢?她上前拉着爷爷的手道:“爷爷,承哥这才回来,哪有那么快就走,你大晚上的应该睡觉了。”说着半推着老人走去,老人无奈一笑,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衣服走出书房。经历了白天的事,老人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特别是想到金如海看他写在草堂门上的字的眼神,他总是不能入眠,这才起来走到书房之内,为两个孩子收拾行囊,想让他们尽快离开。当看到自己自身引以为傲的书法时,不免心生感叹,他只怕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两个孩子,会毁在这别人千金难求的书法上。如果因为这几个字,给两个孩子带来灾难,那他宁愿废掉自己的双手,只求他们平安。

赵承看着爷爷的背影,心里有些酸楚,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就只是等待,陪着爷爷和紫苏,其他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不能让老人丢掉担忧,更不能让老人知道他心痛老人的担忧。他能做的就是陪着爷爷,陪着紫苏,绝不离去。

夜黑风高,朗月不再。街灯昏暗,不照草堂。风骤起,将江南的闷热吹散。金如海看着两个年轻人走进草堂,他的心跳得更加激烈。他看见一朵黑云将明月遮住,真是天公作美,连老天都在帮助他,他怎么能够犹豫呢?他颤抖着双手,强力的对身后的人挥手,表示他已经下了命令。

段宏看到领导有所指示,便带着身后的队伍缓缓前行。彭刚并不知道众人前去的目的,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前去窥探是否还有酒客留下?但是不需要这么多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只能打草惊蛇。难道还有大量酒客隐匿于草堂之中?但是草堂门窗大开,并没有藏人的迹象。去将刚刚接任酒庄之主的赵承抓获?就像带走任五行一样?对,唯一的解释就是将赵承带走,而这个刚刚成为酒庄之主的年轻人绝对不能轻视,要确保万无一失,就必须出动这么多人。彭刚想了无数种可能,他最终说服了自己。但是有件事让他感到疑惑,当所有人有序地缓缓前行时,他看见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个大壶,而众人行动迟缓,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背上的壶都装的满满当当。彭刚想不通,他觉得这样无疑就是在给赵承逃离的机会。他本想提出建议,毕竟在场的所有人之中,他才是拿人和格斗方面的专家。但是在看到金如海期待和决绝的眼神时,他放弃了提出意见的想法。

就当彭刚在想众人可能会无功而返时,他闻到了浓浓的汽油味道,大惊之下他站起身来,只见从草堂到外围五六丈远的地方顷刻之间遍地汽油,汽油甚至汇成一条小河,流入草堂之外的十里山塘河。在草堂到小河之间,不少人正放走一团团黑色的坚硬黑团。彭刚的心跳了出来,他用颤抖而沙哑的声音叫着身边这位领导:“司长,这是要”他甚至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也不知道他该怎样做才正确。

看着这个大队长突然青筋暴露,体态全无,金如海作为领导的优越感又油然而生。他本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心跳加速,只有自己才会忐忑不安。他虽然可以掌控无数人的宿命,但是他还是第一次亲手将人送到地狱,说实话,这让他挣扎了许久,可是该与不该c做与不做之间的衡量并没有战胜他fu ch一u的决心,河畔上两个年轻人的亲密举动让他嫉妒而且仇恨。当他看到这一向英雄虎胆的彭刚大队长也为此事颤抖时,他因此又回到了自己把控一切的位置上,甚至慢慢显得平和自信c胸有成竹。是以,他只是将手轻轻的抬起,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彭刚一眼,就轻而易举的打断了彭刚的话,这也可能是阻止这场大火的最后一道屏障。彭刚沉默,心如刀绞。如此多的汽油,如此宽的面积,就算天公不忍,降下倾盆大雨,也将不能改变这结局。

时间不容他多想,突然之间,大火势虐。整个山塘河畔一片火红,火光冲天而起,熊熊烈火让人不敢靠近。彭刚心如刀绞,他绝望地在心底呐喊。想到紫苏那清澈如水的眼睛c清脆爽朗的笑声,给他糕点时的真诚,给他毯子抵御河风冰凉时的善良,彭刚突然间感到原来自己也无力挽回什么。

作为秘密行动大队的一号人物,平日里出于身份保密的需要,他不能与陌生人等频繁接触,而在权利的圈子之中应酬渐久,人情和感动也就渐渐成为奢望。作为军人特有的阳刚正气,彭刚也无法适应尔虞我诈与巧言令色,渐渐的也就压缩了自己的社交范围。而执行这次任务,他忽然感受到了阔别已久的浓浓暖意和深深的感动,这就是他无法释怀的原因。

当一个人的心灵被冲击时,他总是能牢记与之有关的每一件小事而忽略别人的看法和议论。

可是强大的内心与根深蒂固的服从观念让他紧紧的咬紧牙关,他怕自己像一个充满气的皮球一样,一旦找到泄气的通道,会突然将自己引爆。

然而,若不能爆发,就只能饮恨。

且说草堂之中,紫苏将爷爷推进卧室,见赵承还在书房,便又回到书房与赵承说话。二人见爷爷将自己珍藏已久的墨宝都翻将出来,凌乱的放在茶几书桌之上,便一一卷好放回原处。刚刚收拾完走出书房,赵承便闻到一股浓烈的油气味道,并听见有不少人正在草堂之外。赵承心中不免一紧,他突然拉住紫苏的手,示意让她不要作声,想要一听究竟。

而就在此时,忽然看见爷爷房门大开,老人披着长袍跃出房门,只见他长袍松散c白须飘然c红光满面c健步如飞,哪里有刚刚去睡觉的疲态。老人看见二人,大声道:“快出去看看,这是汽油,往河边走”不等二人反应,老人已到二人身边,一手拉着一人往外疾走。老人只盼这是虚惊一场,虽无法证实草堂正处于危险之中,但在这特殊的时间里,警觉告诉他任何小小的异常他都需要全力处置。是以当他闻到油气味时,他瞬间翻起夺门而出,不管对错第一时间将紫苏二人带出屋去,就算这样会显得过分谨慎。

紫苏被爷爷突然的反应吓到,她忙问:“爷爷怎么了”话音刚落,三人已到了门外,紫她一手划过门楹,只觉得手上有异物,惊恐地缩了回来,慌乱之中却又不知将手上的异物如何处置。她又突然觉得,刚刚外面空气还清爽怡人,而片刻之间完全被浑浊的油漆味代替。

老人将他二人带出门后,却突然止步于门前不动,因为从门延伸出去的几丈远,都被倒满了汽油,宛如油池。也就在这一瞬之间,一颗火星跳跃着飞向油池,只听一声巨响,草堂四周大火冲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旧恨与新仇(5) 就在火星刚刚着地的那一瞬,赵承看见了一张冷酷无情的脸,当这个人将火种丢到油池时,就像在做一件习以为常的事,他面无表情,镇定自若。赵承深深的记住了这个人的脸,记住了他丢出火种的残酷姿势,记住了他那狰狞面容。

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半点犹豫,由于汽油的作用,大火瞬间蔓延上了房顶。三人赶紧退了回来,可惜堂外并不设门,一股强大的热气正往草堂内部迸进。黑烟滚滚,正准备侵袭草堂下的每一寸土地。紫苏一个仓皇跌倒在地,正好一股热浪,将黑烟推送进来,她跌倒一瞬间深深吸了一口,一阵头晕目眩,眼泪鼻涕流得无法阻止,她用手勉强支撑在地无法站起。在地上稍缓片刻,她下意识地双手四处搜寻,并没有找到爷爷与赵承,她便用衣袖使劲擦了擦眼睛,又流了大量眼泪之后,终于可以模糊的看见堂内浓烟滚滚,却也没有看见爷爷与赵承。难道他们已经逃了出去?只留下自己孤身一人?他们就这样丢下了自己?可是自己不也正希望他们没事,能逃出这片火海吗?就算自己无法逃出去,只要爷爷与承哥没事,自己不要成为他们的累赘,那不是很好吗?难道希望他们也一起葬身火海?紫苏不要,紫苏宁愿自己被大火烧的不见尸骨,也不要他们跟着被困于这大火之中!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将紫苏逼到了抉择的边缘,这一瞬间,她大脑之中同时冒出了无数的想法,也有无数的思考,这一刻她全身无力根本无法动弹,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思维hu一 d一ng与真款款真情。“对,那么多汽油,这火应该烧得很大,如果承哥和爷爷带着我,他们怎么能出得去呢?他们就应该不管我。”“那么多汽油,只怕自己会被烧成灰烬,多希望给承哥,给爷爷留下一些念想,如果自己被烧得干干净净,等大火熄灭以后,他们该去何地找到我呢?不过也好,也应该感谢这场大火,可以将自己烧得干干净净,只留灰烬,我可不想作为焦黑尸体的丑恶模样让承哥看见,那他会有多么伤心啊。遗憾的是,以后的路,就只能承哥一个人走,不能陪着承哥了。”她胡思乱想,不竟又流出泪来。大火的狂暴声掩盖了一切,但是没有掩盖点她自己的心跳。

想到将与爷爷永别,抛赵承而去,紫苏忍不住又掉起了眼泪。她勉强的睁开双眼,此刻已不像刚才那样朦胧,大致可以看得清楚。她突然看见赵承正朝她狂奔过来,手上抱着正在滴水的棉被,一下子盖在她的身上,大声问爷爷去了何处,但是她哪里还听的见。她见赵承又回来,忍不住大哭起来,叫道:“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快走,我不要成为你和爷爷的累赘,你快走”

赵承看不见爷爷,心里更是焦急,就在此时,老人也从屋内狂奔出来,手里也拿了棉被。赵承看见大火在爷爷背后势虐,老人健步如飞,想起爷爷也曾经意气风发c豪情斗天,但是为了紫苏,为了自己,爷爷选择在这小小的草堂之下蹉跎岁月,却还是避免不了这世事魔咒,而今还被困于这大火之中,穿梭于火焰热浪,他心如刀绞,连忙扶着爷爷。老人却将棉被往他的身上一盖,道:“你带着紫苏往河边冲过去,河宽三丈,深两丈,过了大火区可以直接跳去河中,无需担心”

赵承在慌乱之中就只找到了两床棉被,本是为爷爷与紫苏准备的,如今见爷爷又拿了一床出来,心中大喜,他见旁边放着一缸水,乃是平时爷爷洗笔而用,便一个箭步过去,双手抄起大缸而来,把棉被往爷爷身上一盖,将水往爷爷与紫苏身上一倒,忙道:“爷爷,这些已经足够我们三人离开,”没等他说完,老人脱下棉被,双手一挥,将已经蔓延到身边的大火扑灭不少,然后把棉被往紫苏的身上一盖,急道:“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赵承哪里能听,养育之恩未报,如今又让他弃爷爷而去,他宁愿死在这大火之中。他将身上的棉被脱下裹在爷爷身上,不容老人说话。可是就在这一刻,忽然一生巨响,前面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生生将他三人震倒在地,紫苏也因此眩晕过去。大火来势更猛了,老人大骇,将身上棉被脱下猛然挥舞,又将身边的火扑灭不少,就在此刻,又是一声巨响,老人将棉被一丢,大声道:“前面火中放有硫磺,快将紫苏带着跟我来。”

赵承抱起紫苏,跟着爷爷奔到屋内,只见屋内火虽不大,但是浓烟滚滚,大火已将屋内炙烤得如同蒸笼,还好一身上下都被淋湿,可以抵御不少火焰。

老人带着赵承二人走进书房,径直走到东南角一上等实木所雕刻的木几旁,只见老人双眼喷出火来,大声吼道:“无耻鼠辈,必招报应!”说完一掌劈向木几,只见那木几横竖分成几块,露出一漆黑的陶瓷按钮,老人不容分说伸手一按,书房西角的墙壁轰隆的转动,打开一扇小门。“快进去!”老人命令。

对于这西角的暗室,赵承当然记忆犹新,因为当年他从那小楼上跳下之后,就被爷爷藏在此处,从而逃过一劫,只是十几年以来,爷爷从未提及,也不许赵承过问,是以渐渐淡忘。却不想今日又重新回到里面,想想这世间因果循环,面对如此大火,不知今日还能否躲得过去。

赵承看了爷爷一眼,见爷爷正铺上宣纸奋笔疾书,他想爷爷一生狂爱书法,想不到在此紧要关头,他还是无法放弃所爱。赵承知道,这个有所坚持的人,在真正痴迷的事物面前完全可以舍去生命,所以他没有催促爷爷,而是先把昏迷不醒紫苏抱到暗室之中。

然而赵承还没明白,当一个rén iàn对死亡的时候,真正首要坚持的一定会是自己的亲人,而后才会是自己所谓的坚持,最后才是自己。就像现在的他,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只愿换来爷爷与紫苏的平安。可是世事就是这样,很多事容不得你去选择,有些事你又必须选择,这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无奈,也是这个世界的相对公平。

当赵承将紫苏抱入暗室,只听爷爷大喝一声,“将它握在手中!”说完只见一个纸团飞将过来,老人同时按下那角上的陶瓷按钮,只见暗室小门瞬间关上。赵承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得上飞来的纸团,忙将紫苏放下,奔到暗室的小门处,任凭他倾尽全力,敲打c撞击,寻找壁上的开关按钮,但是毫无作用,因为这道门的开关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老人所按下的陶瓷开关。赵承清楚的看着爷爷站在原地,慢慢的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老鹰。在看到暗室的小门又合丝合缝的关上之后,他苦涩的眼睛中多少有了些笑意,然后完全放松了身体,软靠在座椅上。

赵承双拳已经皮开肉绽,他的拳头可以撼动合围三尺之树,但是却无法使眼前这小小的暗门移动分毫,尽管他嘶声裂肺,但是事情的发展不会因为某个人悲伤与否或者悲伤的程度而去改变它既定的轨迹。若是可以改变,这小小的暗门早已打开了无数次,又何必让这暗门一侧的少年再来个皮开肉绽呢。想到大恩未报,今日又遭此变故,这养育之恩c再造之恩,这一世恩情如何能报?就在这顷刻之间,爷爷慈祥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无数次的敦敦教诲,无数次的品茗对弈,无数次的说书论道,这些都历历在目。赵承心痛的跪在地上,撞击暗门并无作用,他就只能一拳一拳击打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痛苦。

老人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我这一生以书法为傲,虽不敢与前辈相提并论,但是自诩当世无人能及。多少达官贵人求而不得,但是这福祸相依,也正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笔墨将自己断送,也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孩子断送,这真是莫大的悲哀。想到当初送出那一封信之后,自己就打算绝笔不再写字,但是其他什物自己都可以舍掉,唯独这书法题字万万做不到的。在这弥留之际,只希望会因这书法,能救得他两个孩子的性命。”是以,在他别无他发的最后时刻,就只能将这点唯一的希望留下,他倾尽全力,笔如灵蛇,气贯长虹,“枫桥夜泊,寒山古诗;太湖青云,辅政一司。”他又将这几句话写了下来,只盼望这几个字会勾起那些卑鄙龌龊之人的好奇,能留得二人性命。现在回想,这一气呵成的四言,竟是自己一生之中最好的作品,无论是笔力勾勒,还是意境字体,都显得恰到好处。老人哈哈一笑,他知道赵承能够看到他,能够听得见他说话,他虽然看不见暗室里的俩人,但是他还是看着暗室哈哈一笑道:“我一生之中能写出这幅完美的作品,再无所求!你们无需悲伤。”老人回过头来又想,这书法是到了巅峰,可比古之贤人,只是这世事苍凉,大志未成,不能看到这世界书香,再无剥削诡计,更无阴谋愚昧,不免遗憾,可是这岂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没有这一两代人的牺牲和付出,不计得失,哪能说成就成?也当不能着急。他想完靠着椅子轻松睡去,大火湮没了他的整个身体。

赵承抬头看着爷爷,泪如雨下。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流泪,却不曾想这一发不可收拾。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因为他几乎没有流过眼泪,更多时候更愿意选择流血,因为血原本就比眼泪来的廉价。直到大火将爷爷所吞噬,他疯狂地找到爷爷拼死丢进暗室的纸团,将之紧紧的握在紫苏的手中,只怕她会一个不小心弄掉。而且赵承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眼泪鼻涕满面皆是,也一头栽地,昏迷不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角逐(1) 夜深寒月,静寂流水。在这原本寂寞的深夜,本就包容了千家万户的喜乐哀愁。时间是世界上最为博大的东西,他可以同时兼容这世事万千之中的悲欢离合,而这十里的山塘河畔,只是这千万悲剧中毫不起眼的一件。只是这无数悲欢离合之中,会有一些事件被更多的人知晓,从而放大,再将之塑造成一件件更有影响力的利益载体,而事件的本生却未见得是最值得褒贬宣扬的。世人只需要结果,亘古不变。

成者王侯败者寇,至少到当下社会,人们还在信奉这样的处世哲学。

每有一件事发生,那就需要看这件事的背后的利益主体是否强大,与之相呼应,一件小事可以惊天动地,一件大事也可以石沉大海,这是时间本身无法左右的命运,但是我们坚信,任何的事件和诉求只为利益fu u,而利益的本身又无所谓好坏,只是获得利益的手段和方式值得商榷。

而山塘河畔这场大火,史无前例的惊动了绝大多数人。商人c学者c富人c权贵只要你不是一个日出而作c日落而息的农民,只要你在这个信息化时代有一些利益纠葛,你都无法避免被这场大火惊动。因为酒庄新任的共主,正处于这场大火的火焰之中。酒庄的生意涉及范围之广,酒庄的文化影响之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当金如海觉察到自己深陷泥淖时,他才感到这一切是如此的触目惊心,但是哪怕是到了生死的关头,他也没有过丝毫悔意,他是一个意志坚定而且固执己见的利己主义的坏人。

在任五行被带走后,酒庄酒客千万,本想驻足su zh一u酒庄,商讨有关新任酒庄之主的大事,交接一些必要的事务。可是河畔边上这草堂的主人却始料未及的给所有人上了一课,迫使酒客们不得不离开,是以,大多数酒客也都相继离去。对于他们来说,酒庄本就无需过多交代,因为所需要承载的酒庄之魂本就从未断绝,真正的酒客只需要一声召唤。只有易正阳与赵庆彦等少数酒客还在su zh一u酒庄之内夜谈,一是因为多年不见,二是因为他们还需要与新任的酒庄共主有一些必不可少的交流,是以他们准备天亮之后再访草堂。就在他们还为老共主离开不能开怀畅饮时,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将su zh一u酒庄内的酒客们突然惊醒,再看到这染红了半边天的火焰,众酒客大惊失色,都来到了这狭长的山塘河畔前。

在此作者有必要解释:酒庄的行为准则从不以任何信物和文件作为行使权力的依托,所凭借的唯一支柱便是信任,这是酒客们在这个环境之中最有力的支撑。可是这也是酒庄的症结所在,抛去利益的链条生存,却尝试组建一个庞大的利益圈子,而行为和继承却无任何条文与依据,这对那些利益团体和组织来说,在当下社会简直就是奇葩一样的存在。可是很遗憾,这个奇葩确实存在,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所向无敌,直到姑苏十里山塘河畔发生一场大火的前一天傍晚,那个以一己之力影响了一代人的枭雄与领袖被带走的哪一个傍晚。至于那日之后,没有人有一个准确的逻辑判断。

当任五行与赵庆彦等人来到这山塘河畔,看着这熊熊大火,赵庆彦眼里布满血丝,就快要像这草堂一样,无故地喷出火来。他勉强将自己压制,但是再理智的人,在面对亲人被大火包围时,都不会无动于衷,只要一个小小的决口,他们的情绪就会像山洪一样爆发。哪怕会因此导致一生为之努力和拼搏的事业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易正阳当然明白他的痛楚,但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在他们踏上这一条路时,就注定会有很多牺牲,就注定他们不能像平常人一样父慈子孝,这个世界没有牺牲就不会有进步。

在此我们又回到了我们老生常谈的问题,我们不可避免的要去探讨这个世界进步的规则性和残酷性:一群有着高尚情操的仁人志士,始终在为占据绝大多数人口的愚昧无知甚至唯利是图的人在牺牲自己,为的只是在这一群跟随潮流的利己主义者中能找到一些背叛者,再将之打造成为以牺牲自己立志换回理想的疯狂的少数派,一直如此,周而复始,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有些讽刺的悲剧。

而赵庆彦就处在这样的循环之中,当他看到大火势虐之时,他就只能呼唤在场的所有酒客和酒庄之内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尽力的引来河水灭火,他虽然表现得太过激动,但是对于每一个酒客来说,挽救别人的生命就是一件天大的事,他们都明白赵庆彦的心情。只是在赵庆彦心里,还有太多不能诉说的事,一个几十年不能承欢膝下的老父亲,一个从小就能看见却不能相认的女儿,几十年来哪怕相见也得以陌生人相处的亲人,这一切都在此刻想起,赵庆彦心如刀割。就算心太窄无法容下太多的眼泪,他也只能将泪流进肚子里。易正阳知道,现在他急需一个帮手,一个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处理火情的帮手,便急道:“赵庄主,你酒庄之人有多少人可用,可以尽数用上,你也熟悉庄内的人员配备情况,指挥这场救援你责无旁贷。”

赵庆彦听后,便朝众人吩咐,su zh一u酒庄的办事效率众酒客都有过深刻的体会,只在片刻之间,上百酒庄之人便分为几个小组已经到位,一个小队带着大量灭火物质,一个小队就地取材,已经铺设好管道,高压的水枪马上可以派上用场。搜寻小队已经穿好防火服整装待发,更有医疗小队到场,急救药品,绷带担架一样不缺。只是这火太大,在这大火之中还伴有不可以测的爆炸,使得大家不敢冒进。纵使如此,也只在半盏茶的功夫,救援队伍也将阵地向前整体推进了几丈,众酒客看到这阵势,无不佩服惊叹,他们都想插手帮忙,却感觉是在给队员们添乱,索性退到一旁,可以让队员们更为高效的完成这灭火行动。

而此刻远远趴在地上的金如海忽然不安起来,因为眼见这大火就要被扑灭,他原本让人撒在四周阻止汽油扩散的物质,这一时间竟然成为了那些企图将大火扑灭的家伙的灭火工具,这让他非常愤怒,他也开始不安起来,因为大火还未烧尽那草屋之中的每一件物品,他的目标是挫骨扬灰。

金如海又左右看了几次,他虽然动作不是很大,但是在队伍之中还是显得有些lg lèi。因为当段宏将所有事都完成之后,便有带着对于回到了他的身后,等候他的差遣。此刻众人一动不动的趴在他的身后,好像也是被远处灭火队伍的惊人效率所折服,他们职责分明,进退有度,分工明确,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灭火的速度甚至可以比上大火少起来的速度,这是他们意想不到的。就在他们已经将火扑灭的地方,甚至还可以看到那草堂门楹上泛黄的实木雕刻,并没有一点被火烧的样子,这多么的让人害怕。

金如海晃头看见身后众人,他也才突然想起这群人竟然还在他的身后,他大惊失色面色铁青,低声呵斥这个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i shu,责怪他分不清事情的紧迫和危险,只是一味的等候命令,“蠢货,还不将人带离,你是想要告诉这些无孔不入臭气熏天的酒鬼们火是你带人放的吗?”段宏这才带着人慢慢后退而去,又只留下彭刚与金如海二人趴在原地。

看见大火渐渐被扑灭,彭刚心中大喜,虽说在草堂中央,火势一直狂烈不减,但是总算可以有一点希望,他握紧拳头,真希望能狂奔上前参与在其中,在火势再小一些时,能跃入这火中将紫苏救出,那样也算是还了她一些恩情。他发誓,他再也不会眼见这样的悲剧发生而无动于衷,他会不顾一切的阻止,因为当他看见大火突然少起来时,作为旁观者他已经将自己的心击碎,他甚至于恨自己如此的无能。但是想到金如海就在身旁,他也只好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大火又被灭了许多,众人都已经看见了希望,草堂的整个外形甚至没有在这狂烈无情的大火之中坍塌,这是多么的让人欣喜。金如海一拳打在地上,他想到了河畔su zh一u酒庄的这个不确定因素,但是他并没有料到这个小小的酒庄,人数不过百人,竟然可以如此高效的完成这一项高难度的灭火任务,纵然专业的队伍也只能望其项背。

金如海真希望此刻刮起大风,让火更烈一些。他忍不住抬头看着天空,但是他失望了,天空并没有刮起大风。甚至他还有些惊恐,就在一朵巨大的黑云将苍白的月亮遮住之后,整个天空都因此变得黑暗起来。再经过时间的酝酿,天空越发阴沉,当他抬头之时,一滴硕大的什物打在他的脸上,金如海因此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控制不住自己,慌忙将手往脸上一擦,然后绝望的确定了这就是天上掉下的雨水,他简直难以置信。上天竟然会帮助一个shā rén凶手逃过劫难?尽管他并没有确认赵承就是当年跳窗逃走的少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角逐(2) 同样的雨水也洒落在众酒客的身上,所有人都为之振奋。易正阳深深一叹,掩饰不住心中狂喜,他对赵庆彦道:“有了这场雨的助力,相信草堂之中的人会安然无恙的。”赵庆彦看着酒庄的兄弟们正全力以赴,将大火压制下去,此刻上天忽然降雨,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他绷紧的心也狂跳不止,只希望会有奇迹出现,草堂之中的三人都能安然无恙。

刚刚还明月普照,而瞬间天空却下起雨来,这不就代表着奇迹吗?说不定他们三人真的没事也说不定。赵庆彦在自我安慰,他将希望寄托在奇迹上面。而在听了易正阳的话后,却又忍不住感叹回答道:“当人力无能为力时,也只好将希望寄托给天意了。”

眼看雨点越来越多,金如海有些垂头丧气,他又左右环顾,似乎并没有绝望。也是正在此时,目光从细雨之中穿梭而过,金如海忽然看到了希望,只见在远处,一群整齐划一的队伍正向大火的方向赶去,领头之人我们都见过,正是那“辅政司”之中,那位因为审判任五行吞下了苦果,被下放学习的孙i shu孙俊才。金如海就像是溺水之人在拼命挣扎之后还不能上岸,拼尽全力也毫无作用,正准备放弃时却无意之中抓到了岸边杂草一样,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按照他的要求,这位孙i shu应该晚来一个小时,因为他并不知晓这su zh一u酒庄的办事效率。可是当这位孙i shu接到他的指示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动身前往,因为他更了解这一群酒客做事的疯狂,也更了解鼎鼎大名的su zh一u酒庄的办事能力和处突能力。是以他决定不再按照领导的指示办,而是提前尽力提前而来以防不测。由此,金如海对这位i shu的能力又有了更新的认识。

众人见一群几百人的队伍朝这边开来,定神一看是当地官家的队伍,想是专门为灭火而来,都松了一口气。眼见火势渐小,又来了专业的队伍,一个个更加的勇武无畏,只希望顷刻之间将火扑灭。

见官家来人,赵庆彦正要上前说话,他希望继续用他庄上人员灭火。可是来人却没有给了他说话的机会,因为此刻,在孙i shu的眼中,在场的众人都只有一个身份——旁观者或者看客,这些旁观者或者看客都只会给救援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从而给受害人带来更多的伤害,所以孙i shu宣布,所有无关人等都退出现场,并带走所有灭火设备,他的人需要快速的接管现场,他们有更专业的灭火设备与灭火经验。“所有不听劝告c搞对抗c以身试法者,都将被暴力清场,如有负隅顽抗c阻延救援者,将被无情收监大牢。”孙i shu大声强调。

但是他还是小看了在场的酒客,真正的酒客没有一个会因为还害怕坐牢而减缓救援的速度,更何况众怒难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大火扑灭,才是酒客们的首要任务。是以在场之人没有一个停下灭火的步伐。易正阳与赵庆彦二人也一道上前说话,但是马上被四五人隔离在一边。易正阳二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但是他们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胜于如此十倍的对待每时每刻都有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发生,他们也正是为了这样的对待有所改观而抛家弃子c奋斗不止。是以他们只能暂时的接受这样的对待。

在有人装模作样的上报之后,孙i shu这才看了看易正阳与赵庆彦二人,然后转身朝他们疾步走来,做出了争分夺秒的气势,道:“首先请你们冷静,不要着急,我们会把一切都处置好的,一定要保持冷静请问你们谁是家属?”孙i shu话锋一转,“据我所知,草堂之中的说书老人常年独居,只有一孙女,只怕也还在屋中,并无其他的家属既然不是家属,就请大家离开这里,不要给救援增加难度。”他将话说完便转身而去,“除了家属,让所有无关人员都退到警戒线之外。”这是他后面特意的补充。就在片刻时间,所有的救援都被迫停止,眼看刚刚得到控制的大火又开始了肆无忌惮。

易正阳与赵庆彦本该为当世之贤者,却也不得不在这俗世的交锋之中据理力争,像个泼皮无赖一样祈求着馈赠,他们二人还是上前,时间的紧迫性容不得作为贤者该有的礼数,再说礼数只敬贤人,对于世俗小人本就大可不必。易正阳急道:“这草堂之中有一位乃是我酒庄新任的共主,他的生死关系到我万千酒客的命运,还劳烦让我酒庄之人继续灭火。”

孙i shu回头一看,眼中显出一种非常奇特的表情,他用一种近乎鄙视的目光盯着易正阳,质问:“酒庄共主?现在还是原始社会?还行天下共主这一套?有何证明材料或者文书?我看你二人素衣鹤骨,原本以为也是天下的读书人,一方布衣,却不曾想你却是个招摇撞骗的老家伙,现下我没空理你等无赖,若还不识趣,等我将这大火扑灭之后一并将尔等江湖骗子带走。”

说话之间,一条警戒线已经画将出来,所有人员都在推揉之下退到线外。吕啸天见对方如此侮辱于易老,他不由得怒发冲冠,但是为防给易老和酒庄带来麻烦,便在一旁哈哈大笑骂道:“狗贼,这救火的功夫没有,这划线的功夫到是了得,要是你灭火的速度慢了,出了人命,我将我将向你讨个说法。我吕啸天孤家寡人一个,不怕报复不惧仇杀,说到做到。请众家兄弟与我作证,我吕啸天如若言出不行,将誓不为人。”吕啸天声如洪钟,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只见他说完后,转身退出线外,一双虎目也不知是盯着大火,还是盯着孙俊才。只见又有几名酒客义愤填膺的上前,因为侮辱酒庄的易老,就是与整个酒庄为敌,酒庄不敢违礼违法,但是讲究有仇必报。

孙i shu知道该事件本不光彩,不敢将事情闹大,而且吕啸天之名,他早就有所耳闻,今ri běn想立威行事,保持秩序,却不想给自己引来了麻烦,看来往后麻烦之事不可避免了,要知道酒客们虽然惧怕律法的惩处,但是他们更加惧怕酒客的尊严让人践踏。原本仗着今日为灭火而来,且有几百号人的队伍,以为可以威慑这些亡命之徒,却没想到作用不大。他此刻正暗自后悔,便哈哈陪笑,道:“请大家保持冷静”便又回头命令:“赶快灭火。”只是大火又回到了刚才的猛烈,只见草堂逐渐倾倒坍塌,上天落下的廖廖雨水并无半点作用。

易正阳与赵庆彦知道,在强权的霸道之下,他们的再多争论都只是在虚耗时间,并不会有半点用处,而现下救人才是第一要务,不容拖延,是以也只能退出线外,听天由命。

我们不免感叹,名满天下的酒庄易正阳,也不得不臣服于权威之下,本是当世贤人,却也要受困于世俗之事,当真悲呼!

在此我们谨以此发问,在面对这种紧急情况之时,我们应该据理力争?还是受辱妥协?据理力争,那会被视作漠视生命,给救援增加可变因素,会吃官司。受辱妥协,那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妥协将会成为一种常态。整个江湖,之所以会出现悲剧,就是因为在面对生命抉择的时候,出现了太多的妥协,以至于软弱横行于世道,公道不在人心。

易正阳当然知道症结所在,但是他多么的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可以给这个为理想几乎付出所有的老人一个交代,他实在不忍再让老人一家付出,他不想再以老人的死在这满世界的污泥之中找到一滴清泉。当世人皆醉时,一人独醒只能徒添伤悲,满世界泥淖之中的一滴清泉,在污垢之中根本无处藏身。但是一个活着的老人,在这个家庭之中可以创造无限可能,易正阳把这次的妥协看作对这个已经付出太多的家庭的一种救赎,他希望可以在这个家庭之中少一些索取,而多一些给予,所以他也选择了妥协。如果任五行在场,他坚决不会赞同这位老友的做法,哪怕他将因此而后悔余生。这就是这两个合作了一辈子的老友最大的区别,这也是任五行选择将自己送到刀锋之上的原因。

“我不受辱,那天下之人都将被辱之;我不先行,那天下酒客将会避之;世人乞望没有悲剧,却无人开辟新的道路,无人能忍受不公的责罚,无人敢为天下先,那乞望也永远是乞望,做不得真。”这是任五行的原话。

在易正阳等酒客们都退出线外之后,灭火的行动全权由孙俊才负责。这小小的草堂本就易燃,眼见木屋已经烧尽,火势渐小,孙俊才又催促着灭火人员,让他们竭尽全力。可是看着草堂尽为灰烬,酒客们也都愤怒不止,只是火场已被严密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入,众人只等有一个结果,再与孙俊才理论,誓不放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角逐(3) 时间很快过去,金如海已经在地上趴了一夜,见大火渐渐变弱,河畔边上的草堂已成灰烬,金如海这才松了口气。此刻回过神来,他只觉得手脚冰冷,全身已经被小雨湿透。又见东方有光,不远之处已经可以依稀的看的清楚,便带着彭刚离去,他知道后续之事,孙i shu可以很好的解决。

也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之间,酒庄新任共主葬生火海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这次su zh一u酒会已经离开的酒客c富人c看客们得到这个消息,都争相回到这小小的山塘河畔。看热闹的相互起哄吵闹,投机者蠢蠢欲动添砖加瓦激化矛盾,还有那些慵懒的投机者们指天骂娘。

在任五行被带走之时,很多利用酒庄发财的投资者和投机分子就暗叫大事不好,都纷纷往su zh一u酒庄而来,想要讨一个说法。但是不巧这一届的酒庄盛会因为任五行的离去,不得不提前而散,那些散户投机者只能想方设法寻求其他的方式,打算让酒庄新任的共主赔偿损失。就在这群人还没有讨论出一个共同的结果时,又传来噩耗,新任的酒庄共主被一场离奇的大火困住,生还无望。众人更是愤愤不平,都聚集到了这小小的山塘河畔。

眼看大火即将熄灭,只剩下点点火光,天空的雨愈发大了起来,像是在为这河畔上的悲剧流泪,也将那零星的火苗淋灭。东方已见光亮,而此刻河畔之人越发多了起来。孙俊才问遍所有人,都表示没有搜寻到尸骨。他走进火场,看见草堂内部家具尽成灰烬,就连屋内家用dā一 ju,也已化为流物散落一旁,分不清原本是何形态,他也不免感叹,觉得太过于残忍。心想这能看见尸骨才怪,只怕早就变成了白灰,再由雨水冲刷,难寻踪影了。

可能是由于大雨的作用,孙俊才听见外围众人越发狂躁起来,他也渐渐变得紧张,真不知道自己马上要面对的是何场面,还好天降大雨,黑云压顶,将今天的黎明推迟了一些时候,致使两丈之外都无法看清。孙俊才随手将一个队员的搜寻工具拿了过来,借着工具所发出的强光在大雨之中四处寻找,以表示他已经尽职尽责,并将这样的表现作为他的收尾工作。

雨越下越大,雨声将众人的争吵声覆盖,使孙俊才得到了片刻宁静。他需要用他最后的强力表现来给自己加分,进而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尽职尽责的表演着,只可惜此刻人们看不太远,并不能看见他辛苦的行动。但是为了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需要将自己置身于大雨之中。

孙俊才继续搜寻,但是每到一处都尽是灰烬,大雨的冲刷让他看见了已经被烧裂的地板,还有一些深埋地底的木桩残根,突然他看见了一个圆润白色的物体,并不像其他东西被高温融化分解,他一时好奇,便上前抚摸,却突然觉得这个东西可以按压,孙俊才大惊,赶快四处寻找,借助大雨的冲刷,只见在不远处一有块凸起的大石已被大火削平了菱角,顺石而下,有一方形石块尽然丝毫没有损伤。孙俊才在大雨之中冒出了冷汗,他如惊鸟一般四处观望,见大雨倾盆,天色昏暗,目光不能远望,便赶快叫来几人,按下那个圆润温柔的陶瓷按钮,打开暗门,迫不及待的进入暗室之中,只觉得暗室之中宛如蒸笼。见室内有两人相拥靠在一旁,已然全无知觉。孙俊才骇然,探了探二人还有微弱气息,便绞尽脑汁,让几个队员换上便服,准备将这二人秘密带走。

孙俊才只以为这场大火将一切都化为灰烬,也省了好些麻烦,但是这个发现让他极度不安起来,他从暗室里出来就一直盘算如何应对,只怕稍有闪失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当他走近人群时,才依稀的将众人看的清楚一些。只见有些酒客裸着上身站在雨中,一边正有人碎碎叨叨说些废话。孙俊才知道趁现在天黑无法看远,这是最后的机会,便上前询问说话,将众人吸引过来。

孙俊才走近那个个正在说话的人,依稀听见此人正在抱怨由于任五行的离开,让自己损失惨重之类的话,于是他计上心头,便指着前面说话的人道:“你是何人,竟然在此胡说八道,酒庄新任共主还在这大火之中无法搜寻,你却在此抱怨你损失了多少钱财,教养何在?你到此处有何居心?”他说其他事故意提高了声音,虽在大雨之中不能传的太远,但是周围的酒客也都听进耳里。

在这两任酒庄共主生死不知的时候,众酒客本就悲愤交加。如今听见这话,当真是忍无可忍,便都朝此人围去。其他的看客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看热闹的好机会,虽然天昏地暗,目不能远视,但是众人相互传唤,所有人群都向一个方向靠拢。这也就给了孙俊才安排将两人带走的机会。

孙俊才一计成功,暗自松了口气,他成功的将矛盾转移到别人的身上,也让他处理余下的事变得轻松许多。

被众人围住的人叫赵瑞祥,乃酒客老学究赵瑞安的弟弟,他这弟弟小他整整四十岁。爹妈在世时都说这是他的亲弟弟,但是赵瑞安从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那时父母已年过花甲,一次自己外出求学一年后回家,便看见了自己的弟弟。赵瑞安虽然怀疑这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但是长兄如父,又有老父临终前留下的话,他一直不敢亏待他的这个兄弟。直到他赵瑞祥十四岁那年,他的这个亲弟弟将他辛辛苦苦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还有老父留下的所有遗产赌个精光,从此他便不与这个败家子说一句话,每每看见他的弟弟在场,不管是什么地方,他都会默默地离开。也正是在他因为弟弟的赌债露宿街头时,他知道了酒庄和任五行的存在,也因为酒庄,他开始东山再起,成为一个有学问的名人,也因为自己的学问又积攒起家业。

赵瑞祥在输掉哥哥整个家业后,也决定洗心革面,立志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他得知哥哥因为酒庄而重新站立起来,也想方设法打听酒庄涉及的业务,从中自然捞到不少好处,便从此混迹于江湖之中,偶尔也重抄旧业赌赌小钱,但是自从跟着酒庄的步伐,虽然时常输钱,却也告别了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近日他听说酒庄的一系列大事,忍不住想要到这su zh一u酒庄一探究竟,但是在来的路上又犯了毛病,和一些猪朋狗友在一家小店之中赌忘了时辰,便错过了酒庄盛会的日子。正不知何处去时,因为输了钱财,身无分文,又因为酒庄任五行的离开,酒庄的财路也因此断送,身无分文的他正在惆怅,突然听说酒庄有了新任的共主,便随着人群来到这十里山塘河畔,却又见这新任的酒庄之主已经随着这河畔的草堂化为灰烬,气不打一处来,便淋着雨唠叨几句,却不巧被孙俊才听了去。如今众人将他围住,他只好撒泼装憨,充分利用自己坑蒙拐骗偷的技术,不时的强调自己的无辜,并对这个前来找茬的人还以颜色。

“酒客兄弟们,你们一直就是我崇拜的偶像,对于酒庄的主人任先生,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每日梦想做他的奴隶随从,只盼能学到他丝毫的智慧,能继承他无畏无私c奉献自己精神的万分之一,又怎么会说他的坏话呢?大家想想,我如果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又怎么会在这大雨之下,等待着我们酒庄的新主的消息呢?如果你们看见我在说话,在大雨之中你们又无法听见我说些什么,那么我告诉你们,我是在为我们共同的主人祈祷,我祈祷这场大火可以融铁煅钢,却不能伤我们酒庄的新主分毫。我发誓,如果可以交换,那我愿意用我的身子去与我们的新主交换,任凭大火的势虐,任凭大火将我焚烧只剩灰烬。看,大家看,老天正在为我的真情流泪,这场大雨就是为我在下,这是老天的眼泪,他在控诉这人间的悲剧,对,这是人间的悲剧,这是酒庄的悲剧。我们酒庄之人c正义的化生为何会听信谗言,冤枉一个对酒庄绝对真诚的跟随者呢,我们真正酒庄需要的是讨回公道,讨回我们失去的一切东西。天啊,我们本可以将救援做的更好,我们本可以将大火扑灭的更快,我们本可以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我们们可以将我们的新主救出,在他的带领之下重塑我酒庄的辉煌,我们可以一起高歌,一起牛饮,但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做到呢?而现在阻止我们救火的人,却在指责一个对酒庄绝对忠诚的人侮辱了他们的主人,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啊!大家快看,这是多么的让人心寒啊。”赵瑞祥多少受到哥哥赵瑞安的熏陶,自诩是一个现代诗人,他在众人围过来时,看着一双双怒目,便开始胡编滥造起来,将矛头指向了一个点穿他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角逐(4) 孙俊才本来看见此人其貌不扬,一身衣服时髦却肮脏不堪,像是有几个月不曾换过,便想将矛盾引到他的身上,却不料此人牙尖嘴利,兜了几个圈子,却点出了这场大火的救援速度,并将矛头对准自己,这让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看了看天色,断定手下已将搜出的二人带离,暗室之处也精心的做了掩饰,让人无法看出异常,也是松了一口气。此刻雨也渐渐小了,他也可以从容一些,准备悄悄一走了之。

但是孙俊才刚刚回头,便有酒客大声道:“我就说这些人灭火速度慢吞吞的,像没吃饭一样,天都亮了还没有找到人,我看就是故意的。”众人一听更加悲愤,“这可是活生生的几条人命,你等为何如此怠慢?”众人见天已灰灰亮,但是火场一片灰烬,哪有半个人影,甚至连大火之中丧生几人都不知道,只见这些灭火人员和搜救人员都纷纷停了下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去,酒客们更加气愤。这根本就是来坏场的,不是来救援的。众人说着都向孙俊才围去,想找他讨个说法。

孙俊才看见人群都向自己围来,这才高声对众人道:“我知道大家的心情,但是我们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我们在这次行动中出动了三百多人,两百五十套装备,其中有二十一人因为救援受伤,连续救援五个小时,毁坏了五套装备我说了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让大家知道,这些数字的背后是我们辛苦的付出,我们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大家也都看见了,这火势之大,连屋内的铁制品都已经熔为铁水,流淌满地。在大火焚毁一切之后,又被大雨冲刷,现场的情况已经无法勘察,而且还有很多情况需要得到家属的确定,而这草堂只有一个老人带着孙女居住,并无其他的亲人,这就是这起事故的基本情况。”

孙俊才刚刚说完,只听吕啸天长啸一声,怒道:“一事无成,要你等何用?你阻我酒庄救援在先,辱我酒庄酒客在后,面对大火势虐毫无作为,在救火之初我吕某人就说过,若是有人葬身火场,我将要向你讨个说法,而现在甚至连尸骨都未曾找到,你们就想这样离去,别人答应,我吕啸天可不答应。”吕啸天边说边走了进来,现场气氛紧张起来。随从人员看见吕啸天接近孙俊才,便涌来五六个人护住孙俊才,并警告吕啸天道:“不要犯浑,这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说话之间上前抵住吕啸天。吕啸天大喝一声:“滚开!”他双臂发力,脚如盘根,挥臂有风,大有高山泄洪之势,使人不可抵挡。瞬间将几个上前的人员推滚出一丈开外,这一怒之威让整个人群沸腾起来。只见走上来几人,虎视眈眈,并不敢贸然动手。孙俊才急道:“吕英雄且听我说,私下斗殴是触犯律法的行为,如果被人举报将会有牢狱之苦。况且我等人员已经尽力搜救,你可以看看我现在全身上下还湿着,这大火无情,但是人间真情常在,你不能将这账算在我等救援人员的身上。”

吕啸天将拳头紧握,卷起衣袖,跨立在地狂笑道:“我吕啸天乃一江湖中人,素来讲究快意恩仇,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需废话,你若是七尺男儿,就站出来与我较量一番,在场几千人,多是江湖人士,也能做个见证。我吕啸天若是技不如人,也该受人侮辱。”

这时天已经大亮,孙俊才环顾一看,只见周围河畔尽数是人,商人c酒客c看客,多不胜数,都将他们围在中间,想来已不能轻易走掉。他见吕啸天正气凌然,知道不可直撄其锋,但是如果一味猥琐避其锋芒,传将出去以后自己地位堪忧。他多加盘算c权衡利弊,便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让几个手下退到一旁,道:“吕英雄豪气,天下皆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知道江湖事江湖了的道理,只是我今日身份并非江湖之人”他指了指场外众人,接着道:“你看今日前来之人可尽是江湖人士?当然不是,今日到比地的朋友们,还有商人c投资者等等,他们又是为何而来?难道是想来看吕英雄与我孙某人私逗吗,当然不是。你看他们,每个人都愁眉不展,精神不济,因为他们钱财亏损,前路渺茫。还有他们,在等着酒庄给个说法,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且将这事暂放在一旁,先解决在场大多数人的诉求,我与吕英雄的事改日再说如何?”孙俊才深知酒庄的现状,认为前来之人肯定有不少是为因为任五行的离开,钱财受损而来,而此刻吕啸天来者不善,由于本次行动的目的并不光彩,若是事情闹大只怕难以收场,是以不能以律法强行对抗,只能将之诉之于江湖方式解决,便计上心来有此一出。

吕啸天等酒客常年奔走于酒庄之中,见过无数跟随酒庄而行的散户投机者,在利益面前六亲不认,早就厌烦了些群势利小人,这两日酒庄灾难不断,特别老庄主任五行被带走更是让他郁结于心,而今这群人不但没有丝毫悲伤之意,还将自己钱财受损之事全算在酒庄头上,每年跟随酒庄致富之人不计其数,酒庄并未取得分毫,但是在酒庄大难之际却还要怪罪于酒庄,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狂笑道:“这些人损失钱财与我酒庄有何关系,我酒庄从未承诺过任何人有钱可赚,也从未与任何个人和组织有过生意往来,所有跟随者的行为都是自发的,我酒庄想管也管不了,自己的盈利算自己的,亏损了却要算在别人头上,这是何道理?又与我酒庄有何关系?”

众人一听,全场哗然,都争吵起来。站在一旁的赵瑞祥目光闪烁,他见现在已经没人注意到他,便退回去与众多打算前来找酒庄讨要说法的人们站在一起,听见吕啸天说他们的钱财损失与酒庄并无关系,便大声道:“为何没有关系?好端端的酒庄之主任五行为何被带走调查,若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交易存在,为何酒庄所涉及的生意从未见过亏损,我们前来就是要讨一个说法,不能让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当一下子没了。”许多人一听,都随声附和,“说的对,那些可是我积攒半辈子的钱,不能说没就没了,一定要讨一个说法。”“那可是我准备成亲所用的钱,现在任五行一走,我的钱就像蒸发了一样,怎么就不关酒庄的事?”“让酒庄管事的认出来,让任五行出来还钱在将他抓走。”“大家看看,易正阳不见了,他已经逃走了,他害怕见到我们。”

只见现场一片混乱,部分酒客已经和这些叫嚣的人推揉起来,在场人数渐渐增多,孙俊才也害怕出了乱子不好交代,连忙灭火,大声道:“大家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争吵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需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赵瑞祥又道:“如何搞清楚?难道让我们去问任五行吗,那个老头子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都没人见过,再说他已经被你们的人带走,早已是废人一个,我们如何去问?再说了,只怕我们这么多人他也会害怕得舌尖卷起,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来。”众人越说吵的越厉害,孙俊才暗叫不好,若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发生了,更甚者有踩踏事件发生,那就无法收场了,他赶快大声道:“大家想要找到任五行,那有何难处?据我所知,任五行将会在太湖之滨的‘辅政司’前接受公开的询问和调查,具体时间还没有准确的消息,大家如果想要讨说法,为何不去太湖之滨呢?”

因为人群骚动,吕啸天早先并没有觉察,现在又听一边,只觉得这人说话声音有些熟悉,他仔细查看一遍,见赵瑞祥正缩卷在人群之中,当看到他的眼神时忙把头转了过去。吕啸天大喝一声:“原来是你这厮在说话。”众人看他身影晃动,如深海游龙,瞬间穿过了十几人到达赵瑞祥旁边,一把提起赵瑞祥往地上一拽,只听“嘭”的一声,直把赵瑞祥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疼得他护着屁股哼了起来。只听吕啸天道:“老子生平最恨你这种两面三刀,目无尊长的小人,往后有我吕啸天在的地方,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不然见一次我便揍你一次。”被吕啸天这一举动震慑,全场这才安静下来。赵瑞祥突然想一旁还有几千人看着,躺在地上不成体统,这才缓了口气,便摇晃着爬起来,只是屁股疼得厉害,直不起身来,但是他也不甘示弱,道:“我说的是任五行,与你有何关系,我昨天刚听人说,任五行有两个女儿,她们都不出头,你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你看上别人的美貌,想要替她强行出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角逐(5) 这话当着几千人一说,吕啸天只觉得众人目光异样,但是他乃光明磊落的汉子,哪里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只觉得应该好好的教训一下此人,正准备出手,只听一个声音道:“这种小人,吕大哥不必跟他计较。”众人一看,原来说话之人正是任婷婷,只见她浑身湿透,头发有些凌乱,但若出水芙蓉,诠释娇人微怒之韵味,含怒却不嗔,说不出的逼人英气。她一夜未眠,发生大火之后,便与众酒客来到这山塘河畔。又见她对着赵瑞祥道:“我姐妹虽是女流之辈,但是生长于江湖,御辱止耻的血气还是有的,今日江湖英雄大多在此,我不敢让他们看我姐妹的笑话,且不和你计较,但若有下次,就算血溅当场,我姐妹也誓将为父讨回公道。”

赵瑞祥见这姑娘生的美貌,举止柔中有钢,气质不凡,反而心生爱慕,又觉自己理亏,好歹不该中伤别人老父,他赶紧起身整理衣服,却怎奈一身泥水,尴尬抱拳道:“姑娘说的是,今日是我失言,在此给姑娘姐妹赔礼道歉,期盼原谅。”说完便转身出人群蹒跚而去。

婷婷也不再看赵瑞祥一眼,他转身对所有人道:“今天到此地的不乏江湖之中名动一方的英雄人物,对于酒庄的是非定论自会有一个说法。就算我父亲不在,还有我任婷婷在,父亲所做之事,无论祸福,我姐妹都背着。就算我不在,还有酒庄易老在,还有赵庄主在。人心是非,不论不足以定性,相信天下英雄也会给酒庄一个说法的。”众人听她说话,下意识的如找了一下易正阳,却哪里看得见易老的踪影,难道就如人群所说,易老因害怕而离开了?

很多人都来让酒庄给个说法,婷婷却让天下的英雄给酒庄一个说法,言外之意自明。只是公理是非成立的成本太高,渐渐也就成为了奢侈品,婷婷的话不禁让人汗颜。

见众人安静下来,孙俊才正打算离开。只要自己不在场,那这里发生任何事都与自己毫无关系,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行为逻辑。可是吕啸天哪里会轻易让他离去,一个进步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无奈道:“吕英雄也看到了,今日并非是解决江湖之事的好时机,再说,吕英雄先前所说的是出了人命,将向我讨要说法,现在现场你也看到了,都无法确定大火之中是否有人,这如何向我讨要说法,若是有朝一日可以断定有人死于这场大火,吕英雄再来讨说法吧。”吕啸天没想到这厮如此狡诈,便道:“好,那就等到能确定的一天。”

孙俊才知道吕啸天一诺千金,而这事永远也不会有dá àn,便头也不回,带着人离去,他还在头痛该怎样说服领导,给任五行来一个公开的审判,他刚刚无奈之下随口一说,如今到成了一块心病。

赵庆彦见易老不在,便主持大局,见孙俊才带人离去,便组织在场的酒客商讨关于酒庄的问题,酒庄任老刚刚离开,任老亲自指认的新主赵承却在大火之中生死不明,这对酒客们是一个莫大的打击,都暗自推测很可能新主赵承在这大火之中已经尸骨无存了。

而人群逐渐散去,很多人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他们都纷纷表示要去到太湖之滨,要亲自找到任五行,诅咒他,将他剥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便三两成群,跟着孙俊才往太湖而去。

众酒客不见易老,很多人也各自离开,有的也准备到太湖之滨,看看这些强盗会给老庄主安放些什么罪名。而赵庆彦与婷婷等人则回到了su zh一u酒庄之内,准备等易老回来共商太湖之滨之事。

而此刻的易正阳,正沿着一条街道而去,天色已经大亮,街道上已经渐渐多了行人,街道两旁有些店铺也已经开张,不少店家正在吆喝着开张生意可以便宜打折。易正阳目及之处,人群混杂,他疾步朝一拱桥走去,拱桥相较于其他地面稍微高出几米,也可以让自己看的更远。若不是大雨刚过,地上无法寻找痕迹,易正阳也不会如此被动。

在山塘河畔,当孙俊才将众人引到一边,自以为瞒天过海时,易正阳为谨慎起见,暗自观察在场救援人员的一举一动。而在场看客大多对酒庄怀有歹意,情况紧急,并无心腹在自己左右,易老不敢声张,便一人暗自观察。可惜天色太暗,目不能远视,又有大雨嘈杂之声,是以他并没有看到有个异常,直到在看到在场的搜救人员都忽然松懈下来时,知道大事不好,推测可能有人已经离开,便追了出来。

易正阳登上石拱桥,目光四眺,忽见三百米外一转角处,正有七八个人疾步而去,其中有四个人抬着担架,上面像是有人。虽然几人换上了便服,但是与山塘河畔的救火人员却十分相似,哪能瞒得住易正阳。只见几人健步如飞,将担架抬在手上也能轻巧前行。看见有人,易正阳心中大喜,莫非老人一家还能有救?但是想到只有两个担架,易正阳不免心中悲痛,他看准目标,见几人在拐角处正准备登车而去,便疾步追赶,心想若是让几人等车,那追起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易正阳奔下石桥,箭步而去,若水中蛟龙。他一路追来,此刻衣服已经干了大半。是以只见他白须飘然,长袍飞舞,一闪而过,道上众人都还未看的清楚,他便已经掠出几丈,路人们都惊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眼看就要到几人登车的地方,忽然一个身影闪来,定在易正阳的面前不动,易正阳赶紧停住脚步,暗道不好,若是对方有这等高手在场,只怕要将担架上的人带走还需多费周折。但是对方已在登车,若是让车走的远了,想要追赶,任凭自己脚力在快,也是赶不上的。

易正阳站立定神,见前方站立之人气定神闲,微显肥胖,却尽显结实。一身上下穿着豪华,却不大整理,依稀可以看见衣服上的污垢,与他一身打扮相形见绌。只见此人含笑看着看着易正阳。易正阳站立并叫出了此人的名字:“富人张盛名。”

不错,此人正是su zh一u盛会之中的张盛名,他本已经离去,但是在听说酒庄新主赵承葬身于大火之中时,便又返回了山塘河畔。正在众人混乱之际,他看见易正阳一人离开,便也猜到了孙俊才的用意。他一路尾随易正阳,直到此刻,在确认火场之中的确有人被带走后,他才现身相见。易正阳太过于急切,一心全用在追踪上面,竟然也忽略了有人跟踪自己。

易正阳深知此人行事毫无章法,全凭自己好恶,是一个难缠的角色。易正阳曾与任五行深刻的分析过此人,可以说天下之事,只要是张盛名参与的,就没有一件事得以善终。但是酒庄成立几十载,张盛名一直没有插足,只怕更多的是因为任五行的存在,而今任五行被带走,他再也没有顾忌。

张盛名看着易正阳,缓缓道:“酒庄易老,老当益壮,名不虚传。本人张盛名,玩世不恭,若是平日想要与易老论武比酒,易老定然不以首肯,不得已在此时刻相邀。易老可想好了,对方已经登车而去,易老脚力再快,毕竟已经年迈,岁月不饶人,如果因为与我虚耗而把人跟丢,不得真相,可谓得不偿失。”

易正阳抱拳道:“你我可否重新定个日子,无论论武比酒定当作陪。”易老一生,从未这般难以抉择,这个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在此刻却不得不以求和姿态,只盼得到理解。若是平日,他大可以一走了之,江湖恩怨c是非曲直等并不是不想去管,而只是分身乏术。以他之力,想要离开谁可阻挡,但是在他救人之时又当如何呢?况且担架之上人员情况尚不明确,不可打草惊蛇。

但是让这一方霸主低头并不是张盛名的目的,他只在乎自己的目标是否完成。张盛名并不说话,只是微笑着摇头——他可以有很多时间去浪费。易正阳哈哈一笑,目光之中散出霸气,既然不可避免,那就欣然接受,道:“好,那输赢又当如何?”张盛名道:“这输赢之事,可不能含糊,现在是易老你有重要的事要做,我则并无急事,是以这输赢之事,当你重我轻才算公平。不然易老直接认输扬长而去,我该如何?是以若是我输了,若是易老十年八载之后还如壮年,我定然会再来与易老比试。但如若我赢了,那易老还是回到酒庄之中安享晚年,江湖之事酒庄之事,就不要插手了。”

易正阳哈哈一笑,白须飘然,狂道:“就依你所说,你我就比酒如何?”张盛名微微一笑,抬头看见一旁坐落着一家大型的酒楼,名为“和盛楼”,便跃上二楼而去,易正阳见势,也一跃而上,只听张盛名道:“以刚才你我二人脚力而论,论武肯定是旗鼓相当,就算有谁稍胜半筹,只怕也并非一时半刻可以分出胜负,那时纵然易老赢了,又有何意义,是以不论也罢。若如你所说以比酒论,那易老可是我的前辈,又是酒庄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对于酒的了解自然比我这个晚辈深刻得多,易老要与我比酒,只怕江湖之人会笑话易老以大欺小,相信你老也不愿意”他看了一眼易正阳的反应,接着道:“当然,我也不会傻到自讨苦吃。不如就比一项世人皆会,而你我并不突出的,也避免落人话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角逐(6)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走到二楼内室,只见室内人众,听到张盛名的声音,众人好奇的盯着二人。易正阳也不奇怪这大清早如何会有这么多人,因为当人们变得富裕,就会离家越来越远,这就是当代人的生活。只听张盛名大叫道:“老板,将你店内最好的棋盘摆上,我要与酒庄易老对弈一局。”众人一听酒庄易老,便都来了兴趣。易正阳虽然时常在江湖之中走动,但是所到之处多为酒庄,而且每到一处都事务缠身,多是些酒客可以见到,是以虽然早已大名在外,但是寻常人等并不认识。

而在众人心中,酒庄易老自然不是一般人物,但是今日所见此人,衣物满是泥垢,一双鹰眼虽可洞悉世事,但是面容却显得憔悴,这与想象之中的酒庄易老本就有很大区别。众人心生疑惑,都起身看起热闹来。

“和盛楼”乃su zh一u城内最大的酒楼,酒楼之内各类设施一应俱全,听见有客人让摆上最好的棋盘,老板心里大喜,瞬间安排人将棋盘抬了出来,众人只见这棋盘乃是一块上等的和田玉石打磨雕刻而成,再看那黑白之子,乃是一颗一颗珍珠宝石,易正阳看遍了天下名贵的酒器,但是这天下至贵的棋盘还是第一次见,他也不免动容。

而虽说这黑白子世人皆会,但是由张盛名提出,他肯定占了先机,事实上张盛名五岁学棋,八岁在同龄人中未逢敌手,十五岁就开始横扫围棋界。一个家庭殷实的富人之后,自然在琴棋方面会比寻常之人有很大的优势。但是任何的成功除了努力之外,都逃不过天分的掣肘。所以虽然有着很大的信心,但是张盛名并不敢贸然轻敌。

而易正阳忙于追上去弄清真相,他也不愿意与张盛名纠缠,只想胜利之后速速离去,是以比什么如何比,都任由张盛名提出,并不加以否定。况且棋盘对弈,他也并不陌生,在闲暇时间,常与任五行相互对攻。只是二人并无争强好胜之心,而想起此局非胜不可,他此刻却有些担心起来。自己的性命并不足惜,但是命系整个酒庄命运的赵承,说书老人一家情况,都不可避免的压在这一局棋局之上,自己纵然淡泊名利,但是这对别人性命攸关之事,对整个酒庄的未来,对所有酒客的付出和对整个社会的期望,都系于这小小的棋盘之上,他又怎能马虎从事?

当棋盘落定,张盛名从老板手上将棋子接了过来,便将黑子留下,将白子递给了易正阳,道:“易老承让,我黑子先行。”说罢,手指夹起一黑子,正要落子,易正阳哈哈一笑,右手一扶,将张盛名落子的手扶起,道:“黑白之子,起源于我东方中华大国,从古而来,一直以白子先行,只是在向东传入ri běn后,改为了黑子先行。而你我皆根系中华,奈何用别人规则对弈,实乃不妥。”说罢,执一白子准备落子。

张盛名落子所用力道不弱,功力贯穿手指,易正阳双手而接,只见她双臂微微颤抖,显得非常吃力,却故作轻松之态,但他自然瞒不住张盛名,而且张盛名发力从上而下,易老发力自下而上,本来张盛名就占有不小优势。纵然曾经叱咤江湖,但是年事已高,张盛名却正直壮年,易老肯定讨不了便宜。而且张盛名鲜逢敌手,这虽然明里是较量棋艺,但是暗地里却是较量武功。

张盛名暗自道:“只要抢得先手,就算我棋艺不济,时间拖到后面,只要自己将速度放慢下来,易正阳肯定心急如焚,哪能不出错。”他心中盘算,已觉胜券在握,便也应对更加从容。

易老将他落子之手推开,知道自己功力力道并不如张盛名,便不得不用取巧法门,以速度弥补优势,迅速看准落子,张盛名见状却也不急,他成竹在胸,轻松也变换手法阻止,但是易老着子太快,有志在必得之势,他微微一笑不安章法出手,便斜着一推落子之手,将易老落子之处改变。易老只能将落子之手收回,暗自道:“此人反应极快,心思缜密,不讲规矩,若一心与酒庄为敌,当真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要知道他二人首次对弈,都想要以自己最为拿手的布局战胜对方,一子落错,将会影响整个棋局,而且先手优势绝不轻易让出,是以易老不在自己并不擅长的位置落子,张盛名也不肯让出先手的优势。

张盛名将易老落子之手逼回去,他知道易老功力不能与自己相抗衡,才不得已以出其不意的快手落子,但是自己又怎么会让他得逞,他哈哈一笑道:“易老可要仔细斟酌,这棋局所耗时间本就不会短,若是再虚耗些时间,纵然易老追将上去,只怕也为时晚矣。”他一顿又道:“再说古法陈旧,本不应该守旧不变,今世今人,黑子先落早已成为惯例,易老何须执着。”随着时间的过去,易老略显着急,但又别无他法,只是顾作镇定,不想与他作除旧陈新的争辩,便道:“黑白之子,古有明盘十局,暗盘八局,每局都可谓精妙绝伦,吃舍之间让人意想不到,我有幸得解古法,将这十八局棋局复盘,也得知这明局每一棋局都是白子先落,暗局才是黑子先落子,你我今日对弈可算明局,是以白子先落才是道理。若你我对弈以暗局相争,可以算你黑子先落。”

张盛名也算博学,但是他从未听过这明局暗局之说,他思忖半刻,觉得在学问方面,眼前这老头肯定胜他半筹,毕竟酒庄以传统文化立世,兼顾百家,要以文化长短论高低,只怕江湖之中找不到对手。一个博闻强识的组织,找到一些古代典籍,取巧法门肯定不是什么难事,是以自己段不可轻敌。他暗道:“这老头得到十几副古卷,并能一一复盘,前人所留下的诡谲对弈之术,多是因为深奥难懂,后人不能一一弄懂吃透,是以慢慢绝迹,不得流传,而越是易懂明白的,传承的人就会越多,但是却又没有多少精华。而眼前这老头能将古卷一一复盘,可谓是道行高深莫测,不能以之强硬相博,就算自己抢得先手,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需要另辟蹊径,才能与之对抗。”想罢,张盛名冷笑道:“想来酒庄易老大名在外,今日却与我这无名小辈苦争这首先落子的优势,真是大掉身价啊。酒庄本来人人向往,都说酒客们似懂神仙之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难逢对手,酒庄易老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今日一见,却在黑白落子之间相争不下,只怕也是浪得虚名。”他哈哈大笑,见一旁观战人员也是议论纷纷,都说酒庄酒客多半是浪得虚名c没有真功夫真本事的一群酒囊饭袋。只听张盛名继续道:“也罢,今日这棋局我看就以一子定输赢如何,再为了第一子相争下去,别说先生赢不了这棋局,就算赢了,想是要去做其他事也怕来不及了。不如来个简单直接的比试,看谁能将第一子落在这天元星位,谁就算赢。”知道易老有复盘古卷对弈的经验,张盛名自知棋术与易老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又深知自己功力高出易老许多,便堂而皇之的将这棋局上的较量变成了功力深浅的较量,可谓是用心良苦,却又用心险恶。

易老本是世外之人,但是在酒庄却一直行的是入世之事,看多了尔虞我诈,却想不到自己也有朝一日会混迹其中,他也突然感到了对世事的厌恶。可是回想酒庄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不也必须经历太多的尔虞我诈吗?只是今日为了赵承,为了说书老人一家,不免要与这江湖俗人勾心斗角,与自己和酒庄一贯宣扬的行事作风背道而驰,他不免新生感慨。想来,这应该就是张盛名的其中一个目的吧,打击酒客的信心,毁灭酒庄在别人心中的形象,而张盛名不愧为一个强大的对手,他在选择时机和使用的手法上面的确让人防不胜防。而就算打击信心说不上成功,但是在毁灭形象上面他的确已经成功大半,至少在这“和盛楼”之中,酒庄此刻怕是已经没有什么好的形象和威严了。

在现在这个社会,无论是人还是组织,失去了威严,也就表示你失去了一切,因为爱和宽容无法支撑这个社会的重量,当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爱和宽容的气息,那迎接他的大多是残酷与无情。所以很多人信奉的,是宁愿失去灵魂,也不能失去威严。

易正阳看着正成竹在胸的张盛名,他讨厌这种人的卑鄙和狡诈,但是却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机智和应变。易正阳将手收了回来,轻松地将手中白子放回盒子,做出一个礼让的姿态,哈哈一笑道:“就如你所说,你先请。”张盛名心中一紧,本来他手指之间已经夹着一枚黑子,正准备落子,想要以高深的内功将易正阳击败。现在看来易正阳对他的落子却完全不加阻止。现场气氛就像突然凝固了一样,张盛名的手指夹着棋子停顿在半空中不动,“难道这老头有十足的把握阻止我落子?不对,他是在故作镇定,想要引诱我再换一种方式比试。”想罢,张盛名将功力贯穿十指,将一枚黑子朝天元位落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角逐(7) 而此次比试,无论是比武或者对弈,规则都是由张盛名说了算,易正阳都只能被动接受,此人完全忽视道义与规则,当他手中握有你命门之时,你就只能任由他的摆布。是以易正阳知道,就算自己棋艺高出张盛名,下棋耗费太多时间不说,在棋局未完以前,张盛名大可以改变玩法,就算论酒比武,张盛名在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时,都可以随时改变规则,或者要求比试其他技艺,这就是这场博弈的困难所在。而对于易正阳或者其他任何人来说,或许这就是一场必败无疑的比试,早就失去了比试的意义。更何况易正阳有要事在身,他哪里有时间与张盛名虚耗。

当张盛名知道易正阳在故作镇定,想要让自己改变规则时,他迅速的将黑子落了下去,并肯定已经看到了自己胜利的局面。在他看来,易正阳肯定会在他落子之时脸色巨变。可是他并没有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他虽然先手落子,易正阳却有没出手阻止,只是一直微笑地看着他,甚至于连眼睛里都走了笑意。

但是就在他的黑子正要落下的瞬间,他忽然看见易正阳的右手一晃,他暗叫不好,这一刻反而是他的脸色大变。他脸色铁青,并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易正阳,他忽然后悔了他自己提出的比试要求,在那一刻他的确想过要否定这种比试方式,可是想要改变却已经来不及,因为他手中的黑子离棋盘太近导致自己没有时间去否定,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老人尽然隐藏得如此之深,他甚至没有看到易正阳的手在动,只看到了一阵影子,他几乎认为自己是看花了眼。但是他又肯定易正阳已经出手,而且出手之快举世无双。

张盛名突然说不出话来,他大骇地看着棋盘,因为他已经将黑子落在棋盘中央,胜负已定。可是就在他看着棋盘时,他哈哈大笑起来,因为棋盘中央放着是一枚黑子,就是他手中的黑子,他可以完全确定是他放上去的,因为由于过于紧张,用力过猛,这枚黑子被他的手指压扁了许多,他可以断定是自己落的子,不容置疑。张盛名突然大笑起来,他一身之中从未如此的畅快过,金钱和成就都从未让他如此满足,因为他赢了酒庄易正阳,赢了神一般存在的酒庄易正阳,并且这个一方霸主要遵循从此退出江湖c放弃酒庄的承诺。这一刻,他也断定刚刚只是因为自己眼花,易正阳他根本就没有出手,他正在纳闷世上怎么会有出手如此快的人存在。但是为了这次胜利,纵然眼花十次,他也欣然接受。

狂笑过后,他看着一直对着自己微笑的易正阳,只觉得易正阳的笑让他难以平静,但是他已经有了狂傲的理由,他看着易正阳轻蔑道:“前辈老了,不中用了,现在你该依从我们的约定,养老去吧,江湖代有新人出,你们这些老骨头已经被江湖淘汰了。”说完哈哈大笑,一旁众人也是嘲笑,“我看酒庄也不过如此。”

易正阳微微一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垢,叹了一口气,道:“你的确可以算是江湖上后起之秀,但是我酒庄高手如云,后起之秀不胜枚举,今ri běn不该与你较一日之长短,但是我有要事在身,耽搁不得,是以才在大家面前献丑。我酒庄酒客,一诺千金,就此别过。”易正阳向在场所有人一抱拳,转身离开。在转身之际,他衣角带风,将棋盘上的黑子带到一边,只见碧绿的玉石棋盘中央c天元星位上,镶嵌这一枚闪闪发光的白色宝石,宝石已被按压扁平,与棋盘融为一体,是以黑子覆盖在上面才看不出异样。

众人大惊,想那玉石棋盘,本是坚硬翠性物质,极其易碎,但是被易正阳嵌入一颗宝石竟然毫发无伤,这种刚中带柔的力道可谓天下无双。众人忍不住大叫:“好功夫,酒庄易老,名不虚传!”“和盛楼”老板见了这惊人之举,大是高兴,忙将棋盘收了起来,盘算着这棋盘因为这颗宝石,定然增值几倍以上,他看着易正阳的背影抱拳道:“感谢易老!感谢易老!”只见易正阳已经飘然而去,只留下张盛名呆坐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五味杂陈,冰火交融。他刚刚进了天堂,却突然之间又掉落到了地狱,并被牛鬼蛇神强加一阵酷刑。他恍惚之中,并不知道易老已经绝尘而去,只听他大呼道:“我想知道,那明盘十局,暗盘八局可有其事?”但是他并没有得到dá àn,此刻他才深深的知道,酒庄之中,任五行虽然走了,但是易正阳还在。

张盛名一身之中,从未有过败绩,虽然他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因为他一般不与别人较量,纵然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只要他觉得此人不值得他出手,他都会花钱了事,以至于有很多的混混无赖常常对他下手,关键是每一次能都打劫成功。张盛名有的是钱,他并不在乎这些东西,他甚至认为将这些钱散出去,也可以打发一些时间,因为他没有朋友,只有一些利益目标一致的合伙人。他更加没有敌人,因为他一直认为,敌人比朋友更加难以寻找。但是今天他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不管是武功还是智谋,又或者行为逻辑的掌控方式与把握机会的能力,他从二十岁开始就没有败过,他已经赢了二十年,但是在这一天之中的半刻钟不到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将这二十年的积累输的干干净净。

让他唯一感到庆幸的,就是寻找到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对手,只是这个对手太过强大,他已经不敢轻易挑战。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并没有真正的赢过,而且很多事情处理的很可笑,他一直认为酒庄是任五行一人支撑起来的,所以他一直对任五行心存畏惧,不敢轻易冒犯,现在想来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只凭借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撑得起这偌大的酒庄?难道真的要等个十年八载再来找易正阳雪耻?他没有dá àn。

从“和盛楼”出来,易正阳此刻正疾步走在大道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摆脱张盛名的纠缠,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技高一筹,还来源于对对手的了解。面对张盛名的不讲规则,无视道义,易正阳只能一击必胜。

易正阳追出了四五里路,路面都由青石铺成,加上街道之上行人渐多,根本无蛛丝马迹可寻。无赖之下,易正阳跃上街道旁边的房定,登高远眺,也看不到有何可疑车辆和人员,他暗道:“只怕是追错了方向。”他又沿着一条街道追出几里,并无发现踪迹,想来纵然是尽到了最大努力,还是没有追到这几个人。他放心不下,托人带信返回su zh一u酒庄,独自一人继续往前探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一琴一泪不相忘(1)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这是苏东坡为纪念亡妻所写的千古悲词。然而此刻的金如海却对这首词有着更深刻的理解,只是他此刻悼亡的不是妻子,而是儿子。

对于死亡的解读,我们出于并不算很明智的人本主义考量,任何人的逝去都是一件悲伤的事,是以我们同情金如海的遭遇。但是出于对惩恶扬善的弘扬,我们是否应该鼓励这种死亡呢?赞同显得冷酷无情,反对却又养虎为患。这是对人性的拷问,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dá àn,但是作者相信有一个dá àn是统一的:那就是每一个人对亲人的离去都会怀有悲伤之情,并为之恸哭流涕。

金如海坐在专车之中,他好像十几年来都未曾这样恍惚过,看着窗外的野草和土丘,他都会想起自己的儿子。时间一晃已经十几年了,但是他还未曾去过儿子的坟头,偶尔会听到妻子提到,但是他都会刻意避免有关儿子的话题。他是一个东方传统的男人,对于无后之事耿耿于怀,从儿子死亡那天起,他也没有再见过自己的女儿,他将女儿远送他乡,名为求学,实为远离,因为在他心里,生了个女儿是自己一生之中最大的错误。

“只怕现在儿子的坟头上也长满了杂草吧。”当大仇得报后,他出乎意料地受收起了自己领导的架子,伤怀感叹起来。

而彭刚坐在领导身后,却说不出的痛苦和自责,因为他又一次的背叛了自己的内心。就在酒庄扑灭大火的时候,他看到了希望并且发誓,要让救援持续下去,并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关键时刻,孙俊才出现了,这个奸佞小人将他的才华发挥在别人的伤口之处,并且扭转了事态发展的轨迹,而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让他又一次背叛了自己,将他自己投入了火中,不能自救。

车开得不是很快,一夜没睡的困乏击倒了这个大仇得报的一方领导,却是选择以击垮的方式对待彭刚。彭刚头痛欲裂,却毫无睡意,他心不在焉悲伤寡欢,当他看到身前领导睡熟的样子,真有上前几耳光的冲动,但是他有这样的理由,却没有这样的胆魄。一个能舍身忘死冲锋陷阵的虎胆英雄,却没有给一个草菅人命的人几个耳光的勇气,这其中的纠葛牵绊自然不会难懂。

金如海的专车才刚刚到达“辅政司”,就有个车队跟了上来,来人秘密向金如海进行了汇报,并报告是孙i shu派来的车队。金如海便将此人带进了机要室,彭刚没有得到传唤,就只能垂手立在门外,他神情恍惚,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从他的面前走过,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左意向他问到:“刚哥,后面车队带来的是何人?”彭刚如梦初醒,忽然抓住左意的肩头,激动道:“后面有人?”左意被他的反应吓到,并不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实,道:“好像是有两个人,被抬回来的。”彭刚眼里现出了火花,他知道自己动作过大,突然冷静下来,把左意带到一旁,见左右没人,便轻声道:“快去确认。”左意见他严肃,点头转身便去。彭刚又突然叮嘱:“不要声张。”看见左意离开,彭刚心跳加速,若是真的有人,那就是老天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可以让自己不要太过内疚,也使自己的内心得到解脱。只可惜自己分身乏术,没有金如海的指示不能离开。但是他完全可以信赖这个出生入死的兄弟。想到秘密行动大队一个个铮铮铁骨的汉子们,彭刚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这是他一生为之付出的工作中唯一的安慰。

彭刚喜欢自己的工作,他也曾经为这份工作付出过热情,也付出了青春,但是当时间变长,热情也被打磨殆尽,只留下执行和服从,这就是现实,也是所有人都无法逃避的命运。

片刻之后,左意前来告诉彭刚,“的确是从火场带回来的两个人,只是不知道死活。已经被秘密关押,消息已经封锁。”这是彭刚听到的最有力量的话,被关押就表示还活着,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头脑恢复了清醒,只有保持冷静才能行动。最重要的,就是要弄清楚金如海火烧草堂的缘由。

左意看得没错,后面车队的确带来了两个人,只是二人一直昏迷,直到将这二人送到“辅政司”两日之后,经过一些简单的处理和救助,二人才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是个长夜,赵承站在su zh一u山塘河畔边上,看着爷爷远去,爷爷不忘回头叮嘱:“要保护好紫苏,不要让她受苦。坚持你自己的事,不管做什么,都得自己去争取,自己去努力,不要挂念我。”看着爷爷的笑脸,可是赵承清楚爷爷已经葬身火海,就算是在睡梦之中,他也清楚爷爷已经离开了他,离开了紫苏。离开了他几十年来都不曾离开过的草堂。他大声喊叫爷爷,却无法喊出声来,他想要随爷爷而去,但是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终于,他大叫大哭流泪不止,可是任凭他再悲伤的恸哭也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直到他因为无法移动脚步而挣扎,他才从睡梦之中挣扎着醒来,只见眼前一片昏暗,觉得手脚无法移动,想翻起身来却也无能为力。终于,赵承将头勉强左右环顾,只见自己手脚被缚,躺在一张坚硬的铁床上。他索性将头靠下不在动弹,只是泪痕在他脸上无法拭去。

也只有在睡梦之中,赵承才会嚎啕大哭,可是为何就算是在睡梦之中,自己也要清楚的记得爷爷已经死去了呢?就不能让自己有片刻的欢愉,承欢在爷爷的膝下,听他的教诲,与他品茶论道,讲书论武吗?自己承蒙爷爷教诲,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养育之恩,爷爷就这样离开,这叫自己心中怎么不痛?想到自己走遍南北,看过无数名山大川,可是却没有与为自己付出一生的爷爷共同去过一个地方,登过一次山,这是多么巨大的遗憾和悔恨。赵承没有想到在睡梦之中的自己会放声哭泣,这是多么的让自己费解啊。可是如果哭泣能换来一次爷爷的微笑,他宁可在醒着的时候也嚎啕大哭。这真是:

血泪相连情千载,

一朝变故人未还。

难料相逢肝肠断,

不得梦里片刻欢。

生死两隔心相系,

留者坚强别者哀。

诸事万般靠争取,

言者易达行者难。

赵承默默承受着这心中的哀痛,他突然想到了紫苏,她在哪儿?她现在怎样了?他心急如焚,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绑的严严实实,哪里动弹得了。

赵承小时候虽然遭遇悲惨,但是他有幸遇到了紫苏,遇到了爷爷,他一直坚信这个世界,好人总会有好报。他游历江湖十几年,虽然看到了不少人的悲惨遭遇,看到不少无辜者家破人亡,也看到过不少善良者妻离子散,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好人好报c因果报应的处世准则。但是现在他却有些怀疑这只是哄骗善者的鬼话。

此刻赵承心中非常矛盾,他有太多的事情无法想通。难道真的有来世?可是自己又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呢?但是没有来世?那为何一个善良的人会在顷刻之间死于非命?为何一个善良的人会无端遭受苦难呢?就算爷爷在年轻时做过很多伤天害理之事,自己并不知道,可是紫苏妹子呢?她善良c懂事c心善,会为一个陌生人的事而着急,会为没有帮助到别人而内心感到不安。她甚至很少跨出过这小小的草堂,她又如何迫害过他人,做那些有违道德和良心的事呢?既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这个世界又是一个好人好报c因果循环的世界,那么这横祸为何又会出在她的身上,让她忍受痛苦呢?难道真的有来世?让这生的好人们来世得到福报?可是这又是多么的可笑至极!

赵承冷笑着,他看着一旁一个狭小的窗子,现在的天应该还未完全黑透。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自嘲着想到,自己一个完全不相信有来世的人,竟然会相信因果报应的循环,竟然会纠结因果,这是多么的可笑,又是多么的荒唐。可是如果否定了好人好报之说,那这世间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会有人真心付出吗?还会有人为做了坏事而心怀不安吗?既然可以做了好事没有回报,做了坏事也不用承受良心的谴责,那为何还要压抑自己的而在乎和成全别人的诉求?

赵承心里矛盾,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些,他找不到dá àn,此刻他也不想去过分深究,他现在唯一想弄清楚的,就是紫苏的情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一琴一泪不相忘(2) 就在这时,赵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赵承斜着眼睛勉强可以看到狭窄阴暗的屋子一角,有一扇铁门。铁门锈迹斑斑,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两个汉子和一个提着药箱的老头,老头佝偻着腰,在看到赵承能转动脖子时大大的松了口气,擦了擦脑门的汗珠,陪笑道:“我就说今天他准能醒过来,这个年轻人体质不错。”

两个大汉看了老头一眼,其中一个走向赵承,另一个对老头道:“现在你可以走了。”老头连忙道谢,并从药箱之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交到大汉的手里,转身走了出去。

老头刚刚走了出去,随即走进来三四个人,每个人都肌肉健硕,行动敏捷。大汉将老头留下的小瓶打开,走到赵承一旁,阴笑道:“兄弟,是要自己吃,还是我们兄弟帮你?”赵承见打开的瓶盖上面抖落一些白色的粉末,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对方人众,自己又被绑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不吃又能如何?就算死在这药粉之下,也好在受辱于小人,只是这心中有恨,不能畅快。他淡淡一笑,知道自己身在虎穴,多说无益,道:“来吧!”说罢将嘴张开。大汉冷笑,将小瓶里的粉末尽数倒入赵承口中,一边道:“放心,这要不了你的命。”

药粉虽然不太多,可是赵承刚刚经历一场大火,又几天未进一滴水,早已口干舌燥,哪里还能将嘴中的粉末吐下。而且此药粉极其辛辣,让人难以适应。一旁大汉见状,手中端来一碗水,邪笑着道:“你可接好了”话未说完,高高的往赵承脸上一倒,赵承脸上一阵冰凉,满头是水,却没有一滴落入口中。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日子,他曾经发誓,永远都不会再接受这样的对待,但是他现在甚至都无法站起来,又谈何誓言?看见赵承痛苦的样子,大汉哈哈大笑道:“小子,还想让老子给你水喝,想都别想。”但是见赵承又无法将药粉吞下去,正琢磨着,见一旁角落处有一个细小不起眼的杯子,便捡起来邪笑道:“这个不错,这一杯水想也够你吞下这些粉末了。”说完用那小杯打来半杯水倒入赵承口中,又将那小杯随意丢弃。赵承一看暗自嘲笑:“不识货的东西,这可是价值连城‘无宿’酒杯,竟被你随意丢弃。”赵承被带到此地后,随身的小杯‘无宿’也被搜了出来,但众人见这酒杯平淡无奇,从一个酒鬼身上搜出一个酒杯自然也没有任何奇怪之处,便也不以为然,被随意丢在一旁,现在倒成了他喝水的器具。

赵承接了那半杯水,和着嘴中的粉末吐了下去,口中大喊:“痛快”话音刚落,忽然感觉到嘴唇麻木,舌头也缩卷起来,想要再说话却已不能。他费尽全身力量,憋红了脸,嘴巴却也动弹不得。想要挣扎坐起,却忽然觉得自丹田开始,一股酸麻刺痛之感迅速向全身扩散,行走于五脏六腑,来往于奇经八脉。赵承瞬间软了下去,饱受着全身刺痛的折磨,没有一丝力气。

几个大汉见他软下去,便解开绳索,两个大汉分别提着他的手走在前面,像拖一条野狗一样,将他拖出门去。

出了阴暗潮湿的小房间,过了那锈迹斑斑的铁门,又过了一条狭长的甬道,终于可以看见两棵老树在泥巴边上苟活,本可以枝繁叶茂子孙满堂,却被剪刀和斧头修剪得只有一半的生命,浑身圆润却看不见自然活力的枝头。赵承在拐弯时免不了被拖着往老树上蹭了一下,可是全身刺痛难忍的赵承哪里感觉得到,他满头大汗,身上的单衣已经湿透,全身柔软就如同一根橡皮,甚至连哼的力气都没有,就算转动眼珠也已经是费尽全力。他全身上下就只有眼睛可以将痛苦发泄,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享受痛苦,而不要去释放痛苦,那样会让他的眼珠突然爆裂出来,那样会让他的大脑瞬间爆炸,那样会让他的五章六腑揉成一团混淆难分。可是,他不能倒下,他还要找到紫苏,像爷爷所说的那样去对她好,去保护她。他还要找到在紫苏草堂燃烧起来的瞬间他看到的那一张狰狞的脸,那一双恶毒的眼睛。他还想去酒庄再喝一次就,就像在“无宿”小店那样,像在洛阳酒庄那样,论酒狂歌,好不快活。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不能倒下。他看着这规整却没有任何生命力的老树暗自冷笑:“连你这苟活之树,也无知无情的作为帮凶仇恨我吗?”在这一刻,他甚至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但是就在他忍不住将眼睛闭上的时候,绕过了几个铁门,他忽然看见了光辉,隔着眼皮他也能感知光的力量,他又无力的睁开眼睛,竟然奇怪的发现其实这根本就不是黑夜,他在那阴暗潮湿的小屋之中,透过角上的小窗,一度以为这是傍晚,但是他错了,因为现在是凌晨,一天之中最有希望的时间。这时候的太阳却根本就还没有升起。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无云的天,他在想,若是他的鼻子没有失灵,他此刻应该能够闻到碧绿的树叶味道——现在想起来是如此的奢侈。

自从光辉将他的眼睛刺痛,赵承就再也没有打算再沉睡下去,也可能是习惯了周身的疼痛,抑或是全身的神经已经因为过度刺激而断裂或者闭塞,赵承已经可以忍受周身的异样而不再沉睡。他一路看着天,看着两旁的树,做过个长廊,又过了个铁门,他身上的单衣已经被搓得粉碎,腿上和屁股上的肉已经被磨掉大块。可能是怕地上的血迹影响了整个环境,几个大汉一边吩咐让人马上弄干净,一边速速走去。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赵承觉得自己被放了下来,他躺在地上,沿着地上自己的血迹看去,只见自己身处在一个高台之上,台下绝不止万人之众。他看见台下这芸芸众生,大多交头接耳c指点议论c义愤填膺c耍赖撒泼,千万的众生相尽收眼底。可是相隔太远,他双耳轰鸣,任凭自己再努力也不能听清楚众人在说什么,若是在往日,他定能将众人的声音听得清楚,可惜自己不能掏一掏耳朵,要不然他真想听一听这些人所说的话。

赵承像是躺在一个独立的空间,他感觉周围寂静无声,旁观着这众人神态。他暗自嘲弄:“从未躺着看这个世界,这个角度看起来,与往常的确不同。”这时,他看见有人从他的眼睛边走过,可惜他只能看见一双可以入坭三寸的鞋,并看不到这前台之人的脸,但是他听清了这个人的话:“就是他,就是这个无情无义c狼心狗肺c恩将仇报的小人。大家快看,看清楚他的脸,认清他,然后送他下地狱吧,那里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那里才适合他。因为没有良知和感恩之心的人不适合留在世间,试想一下,一个六亲不认的匪徒,一个惨无人道的强盗会祸害多少个无辜的人,会拆散多少个幸福的家庭,但是他们的抢劫行为可能会是出自于兄弟的友情,他们的偷盗行为可能是出自于家庭的贫困,他们虽然会受到严肃严格的判罚,他们的行为虽然为天理所不容,但是当他们与这个躺在台上的恶魔相比时,他们就是天上的天使,因为他们还拥有人性,他们不会将抚养自己长大chéng rén的长辈活活烧死,他们不会将自己青梅竹马的亲人扔到火中,将所有对自己有恩的人都迫害致死而一个人独活。来吧,朋友们,用你们的唾沫淹死他吧!用你们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吧!地狱是他最好的居所,魔鬼是他最好的朋友,将他交给牛头马面吧!”

赵承心中一动,“将所有对自己有恩的人都迫害致死而一人独活?”赵承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亲人的长寿,又怎么会迫害亲人呢?他心如刀割,他甚至将全身麻木的身体蠕动了几下,以释放和表达他的愤怒。“难道紫苏也出事了?为什么自己能够活着而紫苏不能?为什么不是自己代替紫苏去死?将自己一个人留在世间干什么?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惩罚我在第一时间闻到有汽油味时没有带着紫苏冲出去,没有像爷爷一样反应敏捷,而是站在原地听别人的动静,这是多么巨大的错误,也给自己造成了一生之中无法弥补的悔恨。难怪老天要惩罚自己,让自己永远承受悲痛和孤独,让自己心痛得无法呼吸,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胸闷气短,呼吸不畅。不,自己不能流泪,自己宁愿将自己的血流干,也不愿意在这些rén iàn兽心的家伙面前留一滴眼泪。”赵承强忍着自己,但是再坚定的意志始终都无法阻挡眼泪迸发的力量,也许他唯一无法阻挡的就是眼泪突破。赵承蠕动着身体,只能将痛苦吞下留在腹中,他忽然感觉呼吸不畅,一口气没接上来,头一整眩晕,“哇”一口血吐在地上,瞬间觉得气门通畅,呼吸容易,眼睛也看的远了些,耳朵也能听得更清楚些,只是全身的刺痛更加剧烈,周身酸软无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一琴一泪不相忘(3) 赵承不知道,他为何会被送到了这里,这里又是何地,为何现场会有如此多的人,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其实赵承不知,他醒来时,已经是紫苏草堂大火的两天之后了。那日孙俊才从现场离开,众多酒客与人群就跟随孙俊才而去。孙俊才没有办法,只能以汇报工作的借口来到太湖之滨的“辅政司”,他提前派人给金如海报告,让金如海知道这一干人等前来,只为了亲自审问任五行,因为来人之中绝大多数都是由于任五行的离开亏损了钱财。可是金如海没有采纳公开审问任五行的建议,因为他知道,任五行是一方霸主,其机智和能力古今无双,他不能冒险,现在任五行已在手上,他没有必要多生事端,将任五行公开审问会带来很多的不确定性后果,他责怪孙俊才的擅自做主。可是金如海并没有降罪孙俊才,因为孙俊才刚刚立下了大功,面对上万人的现场,他将场面控制得很好,没有出任何意外和任何纰漏。甚至于还在火场找到了两人并带回,最重要的是,他看见了那昏迷不醒的姑娘手中的宣纸,上面有四句话:“枫桥夜泊,寒山古寺。太湖青云,辅政一司。”这几句话他是多么的熟悉,他曾经用各种手段逼问过王国江,但是王国江一直闭口不言。现在他又看到了这几句话,他忽然有强烈的预感,这几句话与他有莫大的联系,他需要搞清楚这其中的意思。

可是这些跟随而来的人又该如何处理呢?只给一个坚硬无味的结果是不行的,金如海深谙此道。“这些人毫无头脑,可以随意引导,但是不能死板回绝。”他对孙俊才道。孙俊才理解领导的用意。“但是往‘辅政司’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不光是那些前来抱怨钱财亏损的人,还有那些嗜酒如命的狂客和那些慕任五行之名而来的江湖豪侠,众多富人也开始聚集,这件事不能草草应对,需要谋划得当,不然恐怕不好收场。”孙俊才将自己的考虑陈述给了这个领导,领导沉思半响也点了点头。考虑到众人聚集太湖之滨的起因是su zh一u山塘河畔的草堂大火,是以金如海不可疏忽大意,他需要有一个万全之策,既可以了却人们对任五行的仇恨和责怪,又可以给酒庄一个交代。

金如海苦思良久,终于开口,“从火场带来的两人怎样了?”孙俊才不知道领导的用意,只能如实回答:“姑娘醒了,但是青年因为力竭倒地,只怕回天乏术。”金如海突然盯着眼前这个i shu,眼睛里闪着光问道:“可有交代什么?”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紫苏手中的十六个字。孙俊才可能意识到了领导的关切,低头道:“没有司长的指示,属下不敢擅自审问。”金如海将凌厉的目光收回,转过身去背对着孙俊才缓声道:“好生看管,注意保密,没有我的批准,任何人不得接近!”他怕孙i shu怠慢他的示意,又转过身来强调:“任何人!”而后又道:“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要让那小子活过来,就用他来解决当下的困难。”孙俊才道:“只要有大夫,要那小子活过来应该不难。”说完转身退下,随后找来了一个大夫,并对大夫道:“这小子活了,你以后行医之路一帆风顺,若是醒不过来,只怕你一家人的饭碗都得不到保障。”大夫诺诺表示尽力而为。好在两天之后,赵承舒醒过来,也正好赶上了众人在“辅政司”外的广场上聚集,于是,一场万人的审判开始了。

“辅政司”前面的广场,我们都有过接触和了解。在广场之上的九角台上,曾经处死过很多人,他们死法各异,有吊死的,有绞死的,也有乱棍打死的,更有唾沫淹死的,不胜枚举,死状不一。而这些死者身份各异,有文人,有强盗,有侠客,也有毫无人性的魔鬼,他们身份千差万别,毫无联系。但是所有的死者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都经过公开的审理,都经过台下无数看客的应允。自从金如海接管江南以来,自从这个太湖之滨的行政重地改名“辅政司”之后,公开和透明一直被人们所推崇。自然而然,每一个在台上死去的人,都是因为他们罪有应得,这是看客们的共同声音。

而现在的赵承,就虚弱无力的躺在这个九角台上,这明明就是一个断头台,为何又要修得如此气派呢?当赵承勉强看清楚这个地方时,他冷笑暗自嘲弄。他听见台下有人议论,“上了九角台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着下来,这年轻人今天已经走到头了。”“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就应该将他送到地狱,不应该把他送到这九角台上。看看这九角台多么的宏大气派,这样的无耻之徒不应该死在上面。”声音太大,惊动了台上说话之人,此人冷笑道:“朋友,这只是通往地狱的一条路,这个恶魔只是暂时在这里驻足,我们就用最后的怜悯,送个他一丝尊严吧。”一个佝偻的瞎老太婆冷笑道:“只可惜他的那双眼睛,看起来多么的漂亮啊,竟然会长在这样十恶不赦的人的脸上,这是多么的暴遣天物。”只听旁边有人嘲笑:“老太太,你眼瞎几十年,怎么知道那台上的年轻人长了一双漂亮有神的眼睛?再说眼睛不长在脸上,难不成长在屁股上吗?”说完一阵狂笑。说话之人正是酒客张籍,他打开酒壶,张开嘴巴将酒倒满嘴,一口吞入腹中,大笑走开,只留下瞎眼老太婆的咒骂之声。

很多人都是为任五行而来,他们是来讨债的,他们需要任五行给一个说法,他们来不是为了看一个恶魔,再说,他们对于这个恶魔为什么是一个恶魔并不了解,他们也毫无兴趣。侠客们因为此刻在九角台上的不是任五行而感到高兴,而酒客们却都集体沉默,富人们又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们天生长着一个看热闹的脑袋。众人的表情不一,各自表达着此行的目的。

看着台上奄奄一息的赵承,恸哭流涕者,幸灾乐祸者,波澜不惊者,他们都在等待着各自需要的真相。一个前来讨债的中年男子趁着众人说话的缝隙大声道:“我们并不乐意看见这样的恶魔审判,但是我们也欣然接受这样公之于众的审判礼待,我们为此感谢‘辅政司’,感谢这广场上的九角高台。可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找任五行,我们要当面讨回我们的债务,而仅仅一场审判的盛宴是不能满足我们需求的。”说完众人附和,都纷纷表示“辅政司”承诺给众人的交代没有兑现,他们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要让台上的人给个说法。

站在九角台上,立于赵承身边的人正是我们的老熟客孙俊才,他有着左右人们情绪的能力,一直被老领导金如海看中,是以今天这个艰巨的任务又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很乐意有这样的机会为领导分忧,同时他也享受控制和引导众人思维的过程。看着台下人群骚动起来,孙俊才将双手高高举起,然后挥动几下。这是他有所准备的动作,而且这样的方法屡试不爽。台下的人群看着他的动作,都将声音压制住,而远处维护现场的队伍看见他的动作,马上整理队形列步浩浩汤汤而来,人马虽然不多,但是气势绝对震撼。

这就是孙俊才驾驭现场的致命法宝,他已经将视角的冲击力应用得驾轻就熟。他一开始并没有要求队伍开进这万人的场上驻扎,那样他的队伍就会分散于万人之中,力量也就显得微不足道。而就在众人嘈杂之际,他将队伍开了进来,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勇士们,他们的一举一动尽在台下万人的眼中,他们的团结和勇敢,矫健和敏捷被每个人看在眼里,从而形成了无形的威慑力,让人们悄悄的安静下来,甚至不敢高声说话。

“只需要一点点的手段,这些整天叽叽喳喳的人就会变得老实。”这是孙俊才多年来的心德。看着众人安静下来,自己的驾驭之术又一次得手,孙俊才的内心又得到了满足,他假装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说话之人,不解的问道:“朋友,我很好奇,你知道现在台上之人的身份吗,为何你会得出此人不能是你们讨债对象的结论?”台下说话之人躲开了孙俊才的眼睛,他不敢直视,唯唯诺诺不知如何应答,好在孙俊才并没有准备让他回答,只听孙俊才继续道:“此人就是酒庄新任共主,酒庄欠了你们的债,完全可以算在他的身上,你们尽可以向他讨债,甚至向他索命。”

孙俊才说完,便站到一边,远离了赵承。就在这时,有几个讨债之人大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就让他还债,如果他没有钱,那我们就让他拿命来还。”只见有几个怒气冲天之人跳上台去,一只手抓住赵承的衣领,将赵承像提一条死狗一样提了起来。赵承周身酸软刺痛,只能任人宰割。又见台下愤怒的群众们唾沫满天飞,可惜这宽阔的广场之上不能找到石块,不然丢上台去的肯定不止破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一琴一泪不相忘(4) 就在几人准备对赵承一整狂揍时,只见一个白衣之人到了台上。众人见她面容姣好,也不忍再往台上吐唾沫,只看她意欲何为。

上台之人正是酒庄任五行之女任婷婷,那日易老一去不返,众酒客在su zh一u酒庄之内苦等,幸好易老让人送去消息,众人知道火场之内有人被救出,便让天下酒客打听消息,很快有人传话,知道从山塘河畔救出的人被带往太湖之滨,是以众酒客随后而到,正极力想办法查出一些有关消息,只可惜并无进展,因为酒庄也有办不到之事。而易老在一路赶往“辅政司”的途中,突然接到噩耗:云梦酒庄之主王朝之妻孙茹病重,众医束手无策。这云梦酒庄之主王朝十五年前突然暴毙,之后妻子孙茹便承丈夫之遗愿打理酒庄,而现在孙茹又无故病重,群医无策,实乃不幸。正直酒庄多事之秋,现在又舍一员大将,易正阳分身不暇,誓要帮助这酒客遗孀,便只身前往云梦大泽,只盼能不负故人。好在江南之地还有赵庆彦,他可放心而去。

可是易老不知,他前脚刚走,赵庆彦却一病不起。这个坚持了半生的孤独人,再也经受不住亲人离去的打击,他多想去到太湖之滨,希望可以看见奇迹,但是他倒下了,他的倒下让众人措手不及,但是酒庄遍地英雄,他们将会去到太湖之滨,替赵庆彦带回真相。

而众酒客也在“辅政司”外等了两日,见其他众人都沸腾起来,纷纷表示无法再等,“辅政司”内才有人出来说话,并将赵承带了出来,才有了此刻赵承的处境。

而婷婷在一旁看着赵承,于心不忍。她虽不识赵承,但是五年之前的洛阳酒会,她便从父亲的口中知道有一个琴艺卓绝的酒客存在。她知道父亲很少夸赞别人,却对赵承推崇备至,是以也多了些好感。只是觉得赵承应该与父亲年纪相仿,不然又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琴艺呢?直到那日在紫苏草堂,父亲将共主之位让给赵承,她才看见赵承本人,“原来他与自己年纪相仿,若是能与他抚琴同奏一曲,应该可以知音相合。”她暗自想道。由此自己也从此惆怅彷徨,内心不定。

此刻面对众人,她不想父亲忍受不白之冤,也不想赵承替父受过,便上了这九角之台,她要以她的勇气将他救出,至少应该尝试让他少受痛苦。

正抓着赵承的几人见她走来,其中一个瘦子道:“姑娘可是也来讨债?请姑娘站在一边,这小子是恶魔的化身,不要弄脏了姑娘玉手。”婷婷看了几人一眼,道:“几位说他是恶魔,却不知他犯了何事?”几rén iàn面相觑,竟也答不上来,他们甚至忘记了仔细的询问,究竟这年轻人所犯何事,为何要以迫害亲人的名义来审判他?他们对这个年轻人所犯何事并无兴趣,但是既然这个姑娘问起,便不妨一答,因为刚刚台上孙俊才在陈述时已经讲得很清楚,“因为他将抚养自己长大chéng rén的长辈活活烧死,他将自己青梅竹马的亲人扔到火中,将所有对自己有恩的人都迫害致死而一个人独活。”其中的一人重复了孙俊才的话。

婷婷冷笑,问道:“你亲眼所见?有何证据?”顿时人群沸腾起来,台下讨债之人发出一阵阵狂笑,“她原来是想为这恶魔说话,她竟然为这个禽兽的兽行要见证人,可笑吧朋友们!”众人哈哈狂笑,而婷婷不理解他们为何会如此发笑,她只能镇定地站在赵承的身边,想要给以他力量支撑下去,她也任由台下的人们大笑。

可能是碍于旁边漂亮的姑娘,男人们总要表现出一些君子的风度,他们虽然发笑,但是他们也停下了虐待赵承的动作,就这样僵在那里。可能是看见众人还不动手,孙俊才又走了回来,他见过台上为赵承说话的这位姑娘,但是他成竹在胸,不慌不忙地走到九角台的中央,高声道:“我们佩服这位姑娘的正直敢言,是的,我们需要证据,我们一贯的原则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们与江湖人士解决问题不同,在场的朋友们,你们可以选择用江湖的方式解决此事,但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我们就先讲一讲证据,而且经过“辅政司”定性的事,也必须拥有强力的证据,那样才能服众。”

说话之间,有人手端着东西走上台去,并站在孙俊才跟前,孙俊才将表面覆盖的丝绸揭开,拿出一张纸来,只见上面题有四句话:枫桥夜泊,寒山古寺。太湖青云,辅政一司。后面附有题名。孙俊才将这张不大的宣纸轻轻提起,使之尽量展现在众rén iàn前。一旁有个富人正坐靠在自己带来的藤木椅子上眯着眼,无精打采的看着众人表演,当他看见孙俊才手上的宣纸后突然跳了起来,猛然靠近九角台仔细盯着孙俊才手中的字,大声道:“好字,好字!笔迹遒劲,走势传神。意境深远,灵动跳跃。你看这青云二字,写出了空旷神怡之感,又有空谷幽兰之意境,能冲云霄之上,亦能立地扎根”他突然间将目光收回,回头看着身后众人,又看了看台上的孙俊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我跟你们这些粗俗之人说甚书法。”他直接问道:“你说吧,多少钱?本人买了。”此人说完继续盯着孙俊才手中的字,不忍离去。

也不知众人是被买字富人的行为所吸引,还是等待着孙俊才解释拿出这幅字的目的,都静悄悄盯着孙俊才。孙俊才严肃道:“不错,这幅字确为大家之作,但是也正是因为这幅字,这个伟大的书法家却死于非命,被人投入熊熊烈火之中。而这就是这位姑娘所要的证据。”他指着无力躺在地上的赵承,继续道:“此贼就是看到这幅字价值连城,遂起了歹心,将老人与其孙女杀之,并火烧草屋,想要毁灭证据。却不料我等去的及时,又有众位江湖好汉在场,他无法逃离,便躲藏在一边。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我们找到这个贼子时,他手中还紧紧握着这幅字,如此丧尽天良之人,大家说该不该杀?”众人一听,都道该杀。台上几个大汉也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准备修理赵承一番,也不容别人质疑,孙俊才走到了一边,此刻他像是置身事外之人。

在这个与江湖混杂的社会中,大众的盲目可以摧毁一切。在九角台上的所有审判都是如此简单,只需要陈述罪状,适当的给出一些所谓的证据,这个审判就结束了,通常很少有人提出质疑,就算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也不会被采纳,这就是“辅政司”的强势之处。当一切都有了定论,剩下的事就交给了在场的所有人,大众将这样的审判形式称之为民主,而“辅政司”给出的解释是:充分理解并尊重江湖中人的善恶观和是非观,需要弘扬江湖中人的惩戒形式,让天下之人铭记作恶的下场。

当一个规则和行为方式推广下去,在社会上达成某一种共识时,就很少有人能违背整个江湖的意志,这在全世界都是如此。

是以婷婷内心苦痛,一个终身为大众付出的父亲,却沦为一个荼毒大众c巧取豪夺的罪人,一个行为风流,与诗词琴棋为友的江湖志士,却沦为了弑亲害友的无耻刽子手。但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婷婷在拷问自己,难道我要在这万人之中,与所有人对决将之救出去?“如果可以,那我愿意身首异处。”婷婷想道。

婷婷走上前去,看着躺在地上的赵承,她在奇怪为何他不说话,不为自己辩驳,但是当她走近一看,自己甚至忍不住掉下眼泪。只见赵承手上腿上着地的地方,皮肉已经被磨得粉碎,他眼里布满血丝,满头大汗,甚至眉毛都竖了起来。婷婷不忍直视,她勉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走到台前道:“台上之人乃是我酒庄新任之共主,以江湖规矩办事,纵然他犯了天大的事,也该由我酒庄审理,由被害家人属追究其责任。”婷婷知道老人一家再无亲人,想到那日在山塘河畔,孙俊才也曾利用老人一家并无亲属说事,阻止酒庄救援。是以婷婷尽力想将所有人说服,想将赵承带回酒庄。

但是那些前来要债之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只听其中一人道:“此贼如果只在山塘河畔放了一场大火,酒庄想要将此贼带走我等无话可说,但是此人既然是你酒庄新任共主,那就必须给我等亏损之人一个说法,我等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了要让酒庄还债,岂能让你们轻易将人带走。”

婷婷道:“若我酒庄果真欠了各位的债,那也该在我酒庄解决,不应在此地,我酒庄随时恭候各位到酒庄做客理论。而今日在此只为su zh一u山塘河畔的大火,相信各位也不希望酒庄无主,那样对各位也不会有好处。”众人一想,此话也有道理,酒庄走了一个任五行就让大家损失惨重,若是酒庄一蹶不振,那众人还不血本无归吗?众人沉默,像是被婷婷的话所打动。然而有人又道:“如此穷凶极恶之人,竟然能够成为酒庄之共主,想来酒庄也并非江湖传言那般神圣。纵是留下这恶徒又能怎样?只怕现在的酒庄也如残垣断壁般腐朽不堪。”婷婷冷笑道:“我酒庄就算人才不济,也在江湖上屹立几十年,就算酒庄酒客们大多平庸,我酒庄也还有易正阳老先生,还有su zh一u赵庄主,还有洛阳李俊华,他们谁不是一方霸主?谁敢讽我酒庄无人?而今日因洛阳李俊华庄主离此地太远,易老与赵庄主有事分身不暇,未到此地,可是我酒庄还有上千酒客到比,他们虽无大才,但是也担得起一方挑衅,若有人欺我酒庄无人,只怕是看走了眼。”众人只见众酒客都肃静现在一处,并没有人说话,但是他们之气势,尤比孙俊才的队伍更甚。而武力恰恰是所有讨债之人的软肋,因为他们最缺少的就是侠者的勇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一琴一泪不相忘(5) 这时台上几人觉得无趣,又觉得就这样走下去太没脸面,便笑着道:“放了也行,但是我等粗人见了迫害亲友的恶人,就控制不住手脚,总想hu一 d一nghu一 d一ng筋骨。”说着往赵承围去一顿拳打脚踢,可是却不见赵承发出半点声音。婷婷没想到几人如此无耻,连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也不放过,他看着地上的血迹,又看着被揉碎的皮肉,心中绞痛,便忽然扑倒在赵承的身上,弄得自己满身血迹污垢,然后她用一种近乎摄魂的冷漠大声道:“他是我酒庄之共主,我理应代他受过。”她从未想到从地上看人会是这种感觉,她忽然觉得人的生命卑微得像蝼蚁一般任强者践踏,便忍不住掉下眼泪。也不知是为这生命的脆弱所掉,还是为地上的赵承所流。

赵承本来已经将眼睛闭上,既然无法辩白,索性不要看见,以免脏了自己的眼睛。他可以受尽天下人的侮辱和折磨,可以尝尽天下之酷刑,但是他却担不起这一俯身护卫之情,更无法承受这一泪之恩。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将要用更为贵重的东西来报答,可是有什么东西能比眼泪还贵重呢?赵承想不出,也找不到,他勉强睁开眼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婷婷,看着她的眼睛,可是此刻的她竟是在微笑,虽然他从眼里看出了她的悲伤。自从醒来,赵承从未想到过要反抗,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能力,他不愿意冒险做自己做不到的事,因为那样会打草惊蛇,也是自取其辱。可是现在他却想到了反抗,想到了将台上所有人打得满地找牙,必要之时也不妨杀一两个人。可是奈何全身刺痛无力,使不上半点劲,就连报以微笑也是不能。他心中绞痛,责骂给自己,你还手啊!你反抗啊,你如此这般如何能报答她的恩情?你如何报答?他最怕的就是欠债,但是今日却无法避免。

众酒客见婷婷扑倒在赵承的身上,替他挡住拳脚,便都呼啸不绝,纷纷将上衣一脱,露出臂膀大声吼道:“让我来,有何怨恨都冲我来,我来替他接受你们的拳脚,我来接受你们的唾沫。”众酒客热泪盈眶,让在场所有人员动容。台上几人见酒客们如此,哪里还敢动手,都站到一边,想要走下这九角台,却心有所惧挪不动脚步。

这时只听一个懒散的声音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光着膀子,握紧拳头,眼睛里蕴含火花,像是想要挨拳脚的样子吗?我看不像,你们反而像是要打架的样子,那怎样才是挨打的样子呢?要像我这样,你们都散开,我是来挨打的,你们千万不要手软,尽量揍。”说话之人手中拿着一个酒壶,歪歪斜斜c颤颤巍巍连滚带爬的从人群之中走出,好不容易上前扶在九角台边,又像死猪一般摔倒在地,酒壶也因此掉在地上,将所剩不多的酒都倒了出来。他又将酒壶捡在手中,勉强爬上了这高耸的九角台,一边打嗝一边道:“来,揍我,我就是个欠揍的人,不用客气”话未说完又倒在地上。众人识得此人正是张籍,一个十足的以酒客自居的酒鬼。

台上几人本来犹豫,现在见上来了个酒疯子,也好趁此机会下了台阶,其中一人反应稍快,便哈哈一笑道:“我哥几个怎么会与一个醉酒之人计较呢,况且我们兄弟与你无冤无仇,自然不会伤了大家的和气。”说完几人便一抱拳准备一走了之。

谁知张籍突然转到几人跟前拦住了去路,道:“不行,必须揍我,不然就得换成我来揍你们,你们自己选。”看见张籍身法之快,几人大惊,都道原来此人是在装疯卖傻,倒是大家看走了眼。而知道张籍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几人更是不敢妄动,只是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张籍倒在地上,道:“揍我吧,我皮痒欠揍,揍我之后,你们就可以下去了。”众人肃静看着台上,觉得张籍此人乖张,但是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找人揍自己啊,难道他果真欠揍?都暗思如果几人果真动手打他,他肯定会出手教训这几人。

只见台上几人不敢妄动,又换了几个方向逃离,但是任凭他们怎么变换方向,哪怕各自朝一个方向逃跑,最后都被张籍一一逮住扔到九角台中央。几人急得大汗淋漓,没想到张籍速度身法如此之快。张籍将几人放成一堆,又躺在地上,等着几人揍他。几人实在没辙,走不了也打不过,都急得冷汗直冒。其中一人胆子稍大,便朝张籍结结巴巴道:“是你说的让我们打你,说好了,你可不能还手,这里可有天下英雄作证。”赵承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理会这几人。说话之人便轻轻踢了张籍一脚,连忙闪到一边,见张籍却动也不动,这才放下心来。旁边几人见张籍不还手,这才每人尝试着给他一脚,也站到一边。见张籍完全没有反应,到像是真的上台来找人揍的,便都放下心来,大步走下九角台,都暗道:“这人莫非真的是个疯子?怎么还真的上台来找揍,早知道我第一个上前给他几脚,那也可显示自己的威风。”

几人才刚刚放下心来,只见张籍缓缓坐起身来,指着那第一个打他的人,道:“你的留下挨揍,其他的人可以走了。”那人一听,吓得退直哆嗦,见其他几人加快脚步下了九角台,他更是紧张,道:“为何要我留下,是你让我们打你的,你可不能怨我们。”虽然在说话,但是脚像是被上了千斤坠,他想要与几人一道走下台去,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张籍慢慢的站了起来,摇晃着走近此人,缓缓道:“你打就打了,为何还要说有天下英雄作证呢,我张籍甘心受人侮辱殴打,那是我自己的事,又与天下英雄何干?我张籍想要打谁就打谁,后果我自己承担,天下英雄又不与我解忧共难,我为何又要让天下英雄给我作证?我若不揍你,岂不是说我张籍面对这天下之人胆怯了害怕了?这可是你自找的,你可明白?”此人哪里想到这张籍竟是这等人,本想用众人之威给自己壮壮胆,却不料因为这一句话将自己断送,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拔腿就跑,可是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张籍,只见张籍闪电般伸出手去,严严实实握住了此人脚掌,向后一拖,将此人放倒在地拖到九角台中间离赵承不远处,一顿狂揍,须臾之间,此人便只剩下了半条命,躺在赵承身边动弹不得。

孙俊才见状,赶紧上前阻止,道:“私人恩怨,不应该在这九角台上解决。”张籍这才被拉下台来,而后他歪歪斜斜走出人群,疯话道:“死了也好,活着也没甚希望,一张臭皮囊而已”众人听了此话,都道此人就是个疯子。

但见已无人上台,这出乎了孙俊才的意料,因为每次上了九角台的人,无论吊死绞死,都无一例外是台下看客的杰作,他们对于惩罚的执行有着近乎疯狂的执着,是以通常情况都不会再由“辅政司”前来兜底。但是这一次有酒庄插手,是以毫不奇怪的出了意外,这让孙俊才有些难办,因为他并不想与酒庄有任何冲突,特别是在与吕啸天有私人恩怨的情况下,上次山塘河畔的经历让他变得有些保守起来。“小心行事总是应该的,谁能保证这些酒鬼不会变成亡命徒呢?”孙俊才暗想。

婷婷站起身来,试图扶起赵承,但是事实证明她只是徒劳。她不知道接下来赵承将面对什么,但是至少这一刻她不会让他感到孤独。

孙俊才走到一边,与手下几人嘀咕着什么。就在这时,一旁又有人走近,婷婷定神一看,只见来人正是张盛名,她并不了解这个人,但是她暗自发誓,无论他想对赵承做什么,她都会阻止,就算要再替赵承挨一回拳脚。

张盛名那日与易正阳相斗之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可能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成为赢家,而且一场注定他必须赢的技斗,却以他大输作为结局,这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由此变得疯狂,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是自己太弱还是对手太强呢?他无数次问自己。于是,他想到了赵承,一个被任五行与易正阳看中c且不吝于将整个酒庄交到他手上的年轻人,他想看看此人有何能耐,是以,他也来到这九角台上。张盛名盯着坐靠在婷婷身上全身无法动弹的的赵承,又看了看他腿上的腐肉,再看着他的脸,本来充满火焰的目光突然变得畏惧,他用一种无法诠释的沙哑之声道:“无忧散!”他顿了一顿,像是恢复一下情绪,像是自言自语,道:“就算被救,那也是废人一个,不救也罢。”便甩手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一琴一泪不相忘(6) “无忧散”乃是一奇门毒药,常人只要误食少许,就会口麻舌僵,无法言语。而全身却又敏感异常,有万箭穿心之痛,过了几日,误食之人将会变得痴呆,不认亲朋,难辨好友,自有此药始,便无药可解,是以得名“无忧”,常被用在仇家身上。但是江湖之中能有此药者不多,又加之其味极其辛辣,只需少许就能让人无从适应,是以不适合暗中投毒,只能强加以身。张盛名本想前来看看被任五行看中的赵承有何能耐,若是有必要可以将之救出,而后杀之,但是见赵承被人灌了“无忧散”,便也不再需要印证,甩手而去。

婷婷自小与琴瑟为伍,识得书画,烂熟于典故,但是这毒药之类的东西,她自然不会识得,可是听了张盛名之言,她也猜出个大概,不免心酸。她再也不管,起身抱拳对众人道:“既然大家都认同我酒庄的解决方式,那我酒庄就将人带走了。”说完叫来几人,想要将赵承抬下,带回su zh一u酒庄给予救治。

可是几人刚刚上台,孙俊才便走了过来,道:“此人乃十恶不赦之徒,在场的众多英雄不愿意出手,那是怕弄脏了自己的手,既然如此,就该由我‘辅政司’将之判罚于这九角台上。”他又转身对婷婷道:“再说,上了这九角台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着走下去的,以前没有,以后也一定不会有。”孙俊才本不想公开与酒庄闹僵,但是领导指派的任务不能怠慢,他只能硬着头皮诉诸于强权。

婷婷心也沉了下去,她只能默默站在一边,她可以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但是她没有权利将别人的性命作为赌注,这就是当世社会之悲哀。

见上台的几人怒目相对,孙俊才道:“现在我不是在谈论江湖是非,而是在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祭奠律法,相信酒庄的朋友们都是明智之人,今日你们齐聚于此,行的是酒庄之事,而不是个人之事,世间多豪侠,但是现在此地就只有酒客,没有人想要给酒庄抹黑吧?”他言外之意便是现在若是有酒客闹事,那“辅政司”会将此事算在酒庄的头上。

孙俊才谙熟于各类明争暗斗,更可以穿梭于各类江湖势力,他清楚每一个团体或者个人的软肋,并以对方无法承受的后果相威胁,让对方投鼠忌器。无疑,孙俊才是一个聪明能干却又撒泼耍赖,而且毫无原则的人。

婷婷冷笑道:“不知你将如何处置我酒庄共主?”她是想提醒孙俊才,这个躺在台上之人的背后还有整个酒庄。任何与酒庄存在恩怨的人,酒庄都会一一清算,这是多年来天下的共识。孙俊才如芒刺在背,浑身难受,若不是领导金如海有死命令,他也不愿意与酒庄结仇。将领导安排的每一件事都出色的完成,这本来是一件应该值得骄傲的事,孙俊才一直以来也是这其中的佼佼者,整个“辅政司”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但是他现在却有些后悔了,因为做的太好,所以不可避免的就会多出许多事来,而且有些事办起来还不那么容易。就像现在的自己,本来在地方上学习,不应该管也管不上这“辅政司”的事,但是因为自己太过出色,便被临时安排了这趟苦差事。

孙俊才陪笑道:“不是我要怎么对付此人,这是上级的指令,也是严格按照当前的江湖规矩来办事的,并无不妥之处。”他说完一招手,边上来几人,只见几人手上都拿着刑具。

婷婷眼睁睁看着赵承被吊了起来,毫无还手之力,也毫无动作,甚至于连婷婷所奢望的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因为赵承索性闭上了双眼,他不想看到婷婷难过的表情,不想看到众酒客悲愤的表情,也不想看到孙俊才得意的表情。既然无能为力,那就坦然承受。

孙俊才看了看被吊起来的赵承,对众人道:“像这样忘恩负义c恩将仇报c十恶不赦之恶徒,本该处以极刑,承受千刀万剐之苦,但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量,就将他脚手筋脉断去,以代表他所要承受的千刀之苦,再将之痛快吊死。”孙俊才说完,一旁几人将dā一 ju取出,此刻已近中午十分,太阳高照,dā一 ju在阳光之下闪烁着清光。几人手起刀落,以熟练的手法,将刀片从赵承四肢划过,赵承手筋脚筋尽被挑段,手脚无力挂在架子上鲜血直流。好在赵承早已承受了穿心之痛,这时并无更加疼痛之感,是以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四把小刀就像是在一个玩偶的手脚上面划过一样,玩偶毫无反应,只不过现场多了些血迹。赵承身体之痛早已达到极限,而此刻心中之痛亦无人能解。他无力的看着自己悬空的手脚,心中悲凉,就算今日能逃过一劫,自己也已经成为废人,今日之恩仇也已无力再报了。他没有想过,在面临死亡之时,自己也会心有不甘。

婷婷于心不忍,却只能接受,她突然恨自己缺少勇气,她多想振臂一呼,然后拆掉这眼前的九角台。可是她没有这样做,她不知道原因,她只知道结果是她没有拆掉九角台,这成了她一生之中最无法面对的回忆。

婷婷就站在台上,可能是出于对酒庄的顾忌,孙俊才并没有让人驱赶她。她不忍看向赵承,却又忍不住回头一看,见正在滴血的双手无力下垂,她心如刀绞。看着那苍白无力修长的十指,曾经弹奏出让人拍案叫绝的琴曲,婷婷还曾想有过朝一日能与他畅聊琴艺,来一场琴弦上的竞技。“酒我是喝不过他的,但是在琴弦上我未必不如他。”婷婷曾经向小娟这样说过。只不过那时婷婷还一直以为这洛阳酒会狂醉几日的酒客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她想与这个老人学琴论道,做一个忘年之交。她认为如果天下间能有一人懂得她的琴意,那应该就是这个洛阳酒会的狂客。当她知道心中的狂客就是赵承后,她内心悸动不安。可是她甚至还没有与赵承说上一句话,他便离她而去。看见无力挂在空中的十指,婷婷又一次流下泪来,“从此再无知音!”不免悲痛欲绝。

与以往的处决不一样,这次的现场异常安静。婷婷看见不远处的小娟也正在掉泪,她心中悲痛,看着赵承缓缓道:“想君琴艺天下无双,从今而后再不能见,不免悲痛,你我都是爱琴之人,今日眼见却无能为力,实在惭愧,就为君弹奏一曲《酒狂》,以此作别。”便让小娟将琴饱来,在九角台上席地而坐,芊芊手指,勾拉捻压,一曲《酒狂》曲惊四方。众酒客起身动容,慷慨悲歌。

赵承一听今日之曲,与自己所弹奏的大有同工之妙,可谓天地间难得的知琴者。又想起那日在草堂之中所听到的琴音,原来正是这位姑娘所揍,后悔当时没有出门与她斗上几个回合。他虽有遗憾,但是在死前能有这琴音相伴,也痛快无悔。只是这一曲一泪之恩,只怕今生无法报答了,只愿可有来生,定寻琴音而来,再作报答。赵承说不出话,也动不了身,只能报以一个感谢的眼神。

婷婷将曲子揍到动情处,实在难以压抑,她突然戛然而止,一掌拍在跟随自己多年的古琴上,琴弦尽断,琴木上多出一个芊芊掌印,冷冷道:“这天下之人,最是文人无所作为,见不平而不敢勇;这天下之事,最是风雅不得时,风雅尽而世人哭。不能挡时易事,纵然抚尽天下悲欢,我要这劳什子何用?”琴弦尽断,一把古琴随之而毁,只见婷婷指间被琴弦所伤,流出血来。小娟忙近身给他包扎,哭喊着姐姐。

想来天下之事,本就成者王侯败者寇,不能强硬驱除侮辱,不能直面驱赶邪恶,纵然动之以情,那也只是矫揉造作者所为吸引别人的目光而让人报以同情怜悯之心态之作为,除了可以感人流泪,其他并无任何作用。而强者做事不需动之以情,弱者做事纵然感人肺腑也注定事倍功半,这就是身处江湖之现实。

婷婷将古琴丢到一边,也不顾自己手指鲜血直流,站起身来对众人道:“酒庄迄今为止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过于仁慈。”这或许是她义愤之词,但是一味的忍让或者一味的讲究道义和文化,这使得酒庄多年来缺少了英雄舍身之气概。

此时台上几人将赵承吊了起来,看着赵承正在悬空摇晃,从始至终没有半点声响,婷婷再也不忍再看下去,她走下台与小娟一道,走出了人群,她想找一处清静之地痛哭一场。

众人本是为看热闹而来,但是今日不同往日。今日的判罚并没有过多群众的参与,使得整个过程缺少了很多趣味性,是以众人并不觉得过瘾。倒是这年轻姑娘的行为让人感到新奇,大家忍不住猜想这姑娘与台上之人到底是何关系,众人也得出了无数个dá àn,但是没有人想到,这二人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

审判已成事实,众人散去。经过这事,那些讨债之人竟一时忘记了追债,也都各自寻了去处,想到心中隐约也会感到不痛快,倒是先找个酒馆喝上几杯,其他的事再另做打算。

孙俊才打量着转身的众人,他眼中显露出鄙视之色,因为他最清楚这些人,他可以引导着这些人行动,甚至走向毁灭,只要他愿意。他看着正悬空摇晃的赵承,赶快示意身旁二人,让他们赶快将赵承放下来,而且迅速将之带走急救,因为现在赵承的死只是给台下之人看的,而真正的死却未到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一生一死两茫茫(1) 生与死,这是万千仁人志士毕生探索的难题。我们无法讲述生与死的曲折与艰难,我们只能选择其中最平凡最真实的生死来描述。每天都会有新的生命降生,代表着新的希望,每天也都会有人死去,也代表着新的希望。世界就是如此,来复循环,周而复始,这是在有限时空内的暂时真理。而在每一天的每一个时刻,还有一些人活在生死线上,垂死挣扎,他们并不代表希望,不管他们是生是死,都只代表着毁灭。因为太多的生死挣扎,都来源于,而并非来源于时间。

就像此刻的赵承,他正代表着毁灭。他行走江湖多年,大灾小难经历无数,但是他都一一跨过,虽然留下些痕迹,但身无大碍。然而现在的他,正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金如海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急切,哪怕是在听说彭刚派人lán jié任五行失败时,他都可以冷静应对,至少在别人看来就是如此。可是现在金如海却雷霆大怒,他急匆匆穿过几条长廊,绕过几座庭院,又穿过几道铁门,后面跟着的几人都大汗直冒。只听见脚步声,没有人敢发出其他声响。

终于,金如海跨进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小房间,这时几个大汉正围成一圈,看着躺在铁床上的赵承,孙俊才正在辅助那个带来“无忧散”的老头,正在查看着赵承的眼睛和舌头,又动了几针在赵承头顶几个大穴,但是赵承还是没有多大反应。几人见金如海匆匆走来,都转身垂头等着金如海发问。但是金如海并没有发问,而是怒道:“都站着干什么?赶紧救人。”

然而只见孙俊才回头看了看旁边佝偻枯瘦的白发老头,并不敢贸然说话。老头沉默半响,这才缓缓道:“司长,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但是毫无起色。因为他所服‘无忧散’的剂量太大,是平常人五倍不止,能撑到此刻已经算是奇迹,又加之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金如海怒道:“给他解药,哪怕让他醒过来半个钟!”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此药无解,纵然解药也只能是除祛嘴硬舌僵的状态,使之可以正常说话,但是对于此粉的后续作用,自有此药始,无药可解。我已经尝试给他吃了回神之药,但是此药副作用太大,能不能让之清醒也不确定,纵然清醒一时半刻,只怕半刻之后亦是神仙难救。”

金如海一甩衣袖大怒,道:“就算清醒一分钟也要让他清醒过来,后果不论。”他还有很多有关酒庄之事需要问赵承,因为他从任五行那里不可能得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也还需要赵承回答他那十几个字的意思,他认为,如果赵承死了,很多秘密都将石沉大海,不管是酒庄之事还是让他魂牵梦萦的那十几个字,因为他审问过紫苏,动用了心理测试c鉴定,并经过评估得出她确实不清楚这四句话有何含义,尽管宣纸是从紫苏的手上取下来的。众人低头,不敢直视金如海。白发老头又回过身去,看着赵承的反应,不解道:“说也奇怪,常人若是吃了如此剂量的‘无忧散’,早就死于非命,但是此人虽陷入昏迷,但是其体征还算平稳,说不定施以回神之药后,可以让之苏醒也说不定。”

金如海看着在场的几人,冷冷问道:“是谁喂的药?难道是我没说清楚吗?”几个大汉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他们当时玩得一时兴起,并不清楚此药的效果,认为吃不死人,又想纵然死了也无所谓,拖出去随意一丢便也完事,是以便索性将所有药粉一并倒入了赵承口中,却不知自己犯了大错。段宏见几人不敢说话,也怒道:“金司长问话,为什么不答?”几人才束手束脚上前想要报告,却突然听金如海怒吼道:“滚!”几人惊恐,都悄悄退了出去。金如海回头看着段宏,目光冷峻,问:“这几个是你的人?”段宏忙道:“司长,这是我安排过来的人,我马上交代他们写份认识上来,并听后司长发落。”金如海回头看也不看段宏,道:“不用了,‘辅政司’不容乱职渎职的人。”段宏脸色铁青,低头不敢说话。金如海看着一旁站立的孙俊才,道:“马上安排你的人去接管另一个,确保不要出现类似的事,不然定当追究责任。”孙俊才一头雾水,道:“司长忘了,我现在还在地方上任职,并不能在司内行使职权”金如海打断了他的话,“在来此地之前,我已经下了文书,将你调回原职。如有需要,再派到地方上巡视。”

孙俊才领了命令,却不知如何接办,他并不想在“辅政司”之中树立敌人,可是自己又不可避免的被推出来,他只能道谢:“感谢司长。”但是自己心腹都被带到了地方,甚至都还没有休息一下,又要到“辅政司”复任,孙俊才也不免感叹世事无常。而此刻接到了司长的命令,他又安排谁去呢?而且自己连人关在何处都不知道,好在金如海又说话了,“你安排人带孙i shu过去。”金如海这话是对段宏说的,段宏只能照做,让人带着孙俊才而去,尽管他并不愿意。

孙俊才刚刚离开,白发老头又给赵承下了几针,又将赵承手脚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忍不住感叹,道:“伤口如此之深,脚筋手筋已断,难免沦为废人,吃了这‘无忧散’也好,可以将痛苦忘却。只是不知能不能醒过来。”这时忽听一个虚弱的声音冷笑道:“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你的药了。”众人一看,才知道赵承已醒,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老人惭愧低头,觉得愧对这岐黄之术,本来行医者救死扶伤才是本职,现在却沦为荼毒他人的工具,当真令人汗颜,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便退了出去。

见赵承醒过来,金如海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人活着才会有希望,他走近赵承,用他惯用的手法一半命令一半威胁,道:“你只有配合我们的工作,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赵承冷笑,他

勉强转过头来看着金如海,这是他第二次看见金如海,第一次是在几天前的紫苏草堂之中,那时他就站在爷爷的身边,远远的看着金如海将任五行带走,那时他就判断此人一定不是个好人,现在他终于得以确认,只是代价实在太大。而此刻赵承太累了,他需要休息,所以他并没有打算要回答金如海任何问题。

可是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他看见了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眼睛,还有那张狰狞的面孔,那个站在金如海身后的人。赵承肯定,这就是紫苏草堂刚刚烧起来时他看见的那张脸,他瞬间将目光收回,仇恨让他胸膛起伏,他尝试着凝结力量,但是他失败了,由于过量的毒药,也因为失血过多,他甚至于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如若不然,纵然手脚已废,他有自信也有把握一击致命。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无计可施,这是赵承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屈辱。因为对赵承来说,亲人的屈辱才是真正的屈辱,而本人的屈辱大可以一笑而过。

赵承强忍着内心悲痛,索性闭上了眼睛,他知道金如海还会继续问话。也正如他所想,金如海又继续冷冷道:“你的事迹我听说过一些,我也知道你不怕死,死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很平常,但是我也知道,那个跟你一样从火场带出来的人你一定不会不管不顾。”他将头转向一边,并不直接看着赵承,以表示他有足够的砝码来撬开赵承的嘴。

赵承之所以没有问紫苏的事,就是害怕别人以她威胁,但是身处虎穴,又怎么能避免呢?他终于又睁开了眼睛,看着金如海冷笑道:“以你的身份,你不配与我说话。”说完又闭眼养神。后面站着的几人不敢贸然说话,而段宏则刚刚犯了错误,是以缄口不言。

金如海暗自一笑,带着嘲笑的口吻道:“照你说来,怎样身份的人才配与你说话?”赵承蔑视地瞥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缓缓道:“我十五岁不到就行走江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们之中就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为何还要假装让你说话呢?”金如海回头看了看,阻止了其他人说话,对赵承道:“你认为谁能说话可以直接提出来,只要你将酒庄之事还有那十几个字的事说清楚,我便放了那个姑娘,如若不然”他狠狠的盯着赵承,眼睛里尽是血丝,道:“你也知道,不管是体力还是其他任何一个方面,生为一个姑娘总是比较吃亏——比如用刑,在一个姑娘的身上用刑就会比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用刑来得有意思,而且用刑的方式也会因为对方是一个姑娘而变得多种多样。”金如海平常话极少,作为一个领导的他已经将言简意赅用到极致,但是在面对杀子仇人时,他总是想用一切手段折磨对方,让对方生不如死,其中也包括语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一生一死两茫茫(2) 可是这似乎对赵承并不起作用,因为赵承还是闭眼养神,并没有看出他表露出任何愤怒,更没有难受。他只是缓缓道:“你举止轻浮,衣着随意,甚至在袖口之间还可以看见泥垢,说明你是一个经常奔波在外之人,哪有一个领导经常与泥土打交道的?而且你体态微胖,目光呆滞,说话之间动作太多,表示你交流困难,一个领导如何能是一个交流困难之人?倒是你身后之人,虽然我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疲态,定是几天没有休息,但是他目光尖锐镇定,穿着一丝不苟,行为干练,一个就好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的人,还如此注意个人形象,目光又深邃坚定,就算不是领导,也是励志要成为领导之人。然而从他站立的姿势和气场,身后众人对他垂手听命,自然是一个领导身份。”赵承说完将眼睛睁开,微笑着看着金如海和段宏,缓缓道:“我èi èi在你们手上,有什么问题我自然都会照办,所以不必用这种伎俩对我,这反而会让我小看了你们。”

听了赵承的话,段宏冷汗直冒,他本想打断赵承的话,但是却被金如海阻止了,金如海看了看段宏,也的确如赵承所说,段宏确实是一个对自己的形象一丝不苟的人,而且他身后之人也都是他的心腹,个个俯首帖耳,自然也对他言听计从。他指了指段宏,冷冷道:“你来问。”段宏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赶紧点头,走到金如海的前面问话。谁知赵承哈哈笑了起来,道:“演戏都不会,如果自己不将自己视作领导,又怎么会不回答对方的话,只是点头示意?别假意作态,你们有空,我却没空陪你们。”说完头一歪,呕出半口血来。

段宏急道:“再胡说就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金如海甩了下衣袖阻止了段宏,道:“快问他酒庄任五行留下的东西在何处,还有这几句话有何含义。”说话之间将宣纸拿了出来。赵承看着爷爷留下来的这几个字,这才知道爷爷的用意,他是想要用这几个字来保住紫苏和自己的性命。

赵承哈哈一笑,道:“你们不怕人多嘴杂,走漏了消息?这可有关私人秘密,就不怕出任何意外?你们不怕我还怕呢,此事牵连重大,我是出不去了,但是纵然你们将我èi èi放了,这消息一但走漏出去,她定然也是活不了的,我就只能告诉这里的领导,否则宁愿死。”赵承说完又呕出这血来,金如海知道赵承时日无多,按照那老头所说,醒过来都已经很不容易,在耗下去只怕还没有说出有价值的信息就一命呜呼了,是以让其余所有人都离开,自己也黑着脸摔门而去,唯留下段宏与赵承在这狭小潮湿之地。

见金如海摔门而去,赵承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段宏认为赵承分析得当,一度以为他所说的都是真实判断,虽然面对金如海有些惶恐不安,但是却也是说了事实,而现在看见赵承大笑,这才明白原来赵承是在陷害他,他勃然大怒,想要痛扁赵承,却哪里敢下手,只怕赵承一命呜呼,那自己就百口莫辩了。这气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憋得他浑身难受。他强忍住问道:“快说,酒庄任五行那日在野外的小店给了你什么东西?”

赵承哈哈大笑,又从口中咳出血来,道:“我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而这些事我都知道,而且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说你的上司如果不能从你的口中得到想要的,那时我又已死,那他会怎么想?这可是牵扯范围很大的事,他会不会认为是你不想给他说呢?或者他会认为这本就牵扯到他,而你原本就像个领导,你想要对付他取代他,是以你并不愿意给他说这些事。”赵承又哈哈大笑起来,继续道:“现在想起他愤怒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要大笑一场。”段宏看着一直大笑的赵承,实在忍不住心中怒火。刚刚只是领导在场他不好发作,而此刻只有他二人,他大怒跳上去一顿狂揍,直将赵承打得又吐出几口血来,但是还是止不住赵承的笑声。

而此刻一场营救正在进行,紫苏正缩卷在一个小房间内,这个房间与关押赵承的并无太大区别,只是两者之间相距太远。自从她醒来后,她就没有睡过,因为醒来的这两天时间,她一直被审问,他不认识审问她的人,但是一个体型微胖的人使她印象深刻,因为此人貌似很关心她手中拿着的那几个字,审讯她的人换了好几批,有威胁她的,以死相逼的,甚至给她催眠的,但是唯独一个体型微胖的男子一直都没有离开,好像在场所有的人都很怕他,人们都叫他司长。

但是任凭别人怎么逼问,甚至于用赵承的生命相威胁,告诉她如果不老实交代,赵承就会被杀,她自然害怕承哥被害,但是她甚至连那张宣纸是怎样到自己手里的都不知道,这让她如何回答,除了无数次重复问赵承和爷爷所在何处,对于别人询问,她只好胡诌,“这是我与承哥去寒山寺玩后,又去了太湖,爷爷知道后便给我和承哥写了这几个字,说是送给我们的。”金如海自然不信,因为这几个字出现时,她和赵承甚至还不认识,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个孩子,可是紫苏自然不知道这些。

在大火之中晕过去后,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甚至认为此刻赵承和爷爷还都活着,她并不知道爷爷已逝,而赵承已经只剩下半条命。是以金如海利用说书老人与赵承威胁,但是结果可以想到:徒劳无功。

在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之后,金如海拂袖而去,其他人也跟着离开。几人刚刚走了不多时,紫苏奇迹般的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彭刚的声音,那个在紫苏草堂里坐了整整差不多一个昼夜的魁梧男子的声音。紫苏起身从门上的窗口看出去,见他大摇大摆的从看守面前走过,每个人都对他点头问好。

紫苏流着泪,她似乎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勉强站了起来,走到到前面靠在门上,想要问问有关爷爷和赵承的消息,但是她才刚刚站起来来不及说话,只听彭刚大声喝斥:“都坐好了,不要乱动。”此时彭刚正好看到紫苏,但就一瞬之间,彭刚便将头扭转过去,不敢直视紫苏。紫苏便慢慢坐了回去,她虽然害怕无助,但是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纵然彭刚装作不认识她,但是本就不该对彭刚有任何要求,自己虽然深陷苦难,但是这不是要求别人对自己付出的理由,她得到爷爷的悉心教导,可以理解和面对一切苦难。她也相信就算所有人都对他视若无睹,但是赵承一定会来救她离开这里。

彭刚大摇大摆的从前面走过,就在紫苏蹲坐在门后时,有张纸条突然从门窗上掉了下来,紫苏抬头一看,却并没有看见异常,她赶紧将纸条紧紧握在手中,像是一个垂死之人握住了生还的希望一样,她甚至双手颤抖。片刻过后听不见任何声响,彭刚也已走远,她才慢慢扶着铁门站了起来,从门上的小窗往外看,所见无人,才小心翼翼将手中的纸团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你不要害怕,我马上就想办法救你出去。”紫苏紧紧捏紧这张纸,说不出的感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承哥呢?爷爷呢?他们怎么样了,我要跟他们一起走。”她暗自想道。

彭刚刚走了盏茶的功夫,可是紫苏却像是已经等了几个时辰,她一直静静地听着,怕错过了一丝机会,甚至于一动不动。紫苏很少离开爷爷,但是她自小是一个懂事自立的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为何会被关在这里,看着四周阴暗潮湿,她想找一个人问一下,但是一直看不见人影,只有一两个看守会有时候走进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紫苏开始有些心急起来,是不是被发现了?还是彭刚只是骗自己的?她不敢确定。想到彭刚可能就是这里面的人,紫苏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毕竟自己和彭刚就只能算有一面之缘。

紫苏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又悄悄站起来从小门窗往外看。自从她醒来已经有两日时间,但是她却从未看过周围环境,因为自从醒来,一直有人在审问她,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若不是身在虎穴,她早已睡过去。可是承哥呢?爷爷呢?想起了赵承与爷爷,紫苏忍不住流下泪来。她伸头往外看,却看见了一条长长的甬道,自己就被关在这甬道的尽头上,两边都是高高的砖墙,连一个藏身之处都没有,走在这甬道之中很容易被别人发现,紫苏暗自担心,如果彭刚前来救她,他们会不会被发现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一生一死两茫茫(3) 紫苏软了下来,坐在小门背后,开始胡思乱想,这四周再也找不到类似的囚室,那爷爷和赵承哥在什么地方呢?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他们?紫苏越想越着急,她又将手中的纸条悄悄打开看了看,因为这张纸条这就是她的希望。

正在难过之际,紫苏突然之间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她心跳加速,坐在门后静静地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在门外停下,紫苏的心差点跳了出来,她轻轻看向小门,真想这小门突然打开,然后她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正在她犹豫时,小门下面发出一声声响,只见下面递进来一碗饭,随后她又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原来不是来救自己的彭刚!紫苏有些失望,她赶紧站了起来朝外喊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爷爷和赵承哥在哪儿?”多年养成的习惯,她已经改不了永远对人保持礼貌。

可是礼貌不是对每一个人都有用,也永远不会适合于任何地方。在这个深严的房屋集群之中,礼貌只能算作傀儡和巧言令色的代词和表现形式,早已失去了它本该具有的崇高。可笑的社会现实是,任何的主流基调环境都无法容纳本真,因为一个封闭的环境之中,主流基调就是本真,所以任何事的取舍都只能看这个封闭的环境之中的本真的开放程度,这就是现实。

但是紫苏当然不知道,因为他有一个很好很慈爱很博学的爷爷,而这个伟大的爷爷所崇尚的就是这可以要命的本真。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会在行走江湖时多吃一些苦头,等所有本真和善良都被现实模糊时,那本真也就不会再要命了。这样的往复没有人可以避免,就看谁能支撑到最后。

所以,紫苏的发问只是换来冷漠和嘲笑,“先管好你自己吧!”紫苏很失望,她只好原地坐下来。这两天来,她所见的每一个人都是冷冰冰的,要么俯首帖耳,要么唯命是从,她从来没有看见有人笑过。现在想起,在这里连笑都是如此的奢侈。这些人都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当他们知道什么都得不到时就会拂袖而去。而她甚至不能提一个问题,她难以想象里面的人是怎么过下去的。想想在紫苏草堂,那里有酒,有茶,还可以抚琴对棋,看书赏画,是多么的自由和快乐,她在想,出去之后她们还能住在草堂里吗,这些人会不会又去草堂抓自己能?她又想了想,不去草堂也可以,她可以与赵承哥,带上爷爷浪迹天涯,一家人从此不分离,别人又找不到,那该是多么的逍遥自在啊。

不知不觉,紫苏竟靠着小门睡去,她几天没有任何休息,她哪里能吃得下饭,又怎么会撑得住呢?她梦见了和赵承一起去浪迹天涯,走在青山绿水之间,坐在赵承的牛车上,给爷爷倒酒,听爷爷讲述他年轻时的故事

突然,紫苏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在推自己,她突然醒过来,只见小门已经被打开,一双眼睛正在焦急的朝里面看,那不是彭刚是谁?紫苏赶紧站起身来往后退,让彭刚推门进来。

彭刚将一件大衣往紫苏身上一披,不容紫苏说话,急问道:“你还能走吗?我们马上离开。”紫苏坚定道:“我可以的。”

彭刚作了精心的化装,再换上里面守卫的衣服,让人难以辨认他的真实身份。他也为紫苏准备了衣服,因为要从这里出去真的不容易,就算他在“辅政司”里面有一定的地位,但是他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当彭刚打听到从火场带出来的两人之中有一个姑娘,他的心就像正在燃烧一样,使得他的整个身体都热血沸腾。他错过了很多机会,他发誓就算失去在“辅政司”继续任职的机会,甚至于哪怕要遭遇牢狱之灾,或者更加巨大的代价——失去生命,他都必须将紫苏救出来。哪怕会因此对不起家庭,对不起妻子孩子,但是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毁自己的良知,现在想想以前面对太多的妻离子散而自己选择无动于衷,心中就会愧疚难忍。自己是怎样过来的?彭刚在审问自己。

而这一次,他决定不能再让自己麻木,如果没有那几壶茶,如果没有那为他抵挡河风的毯子,他有可能还会继续麻木不仁,因为多年的打磨,已经几乎将他作为军人的菱角磨平。

每一个人都会有懒惰和置身事外的借口,比如家庭c生活等等,我们不必苛责于每一个人,因为每一个人都会身不由己。

但是彭刚并没有丧失军人所应该保持的血性,他只是在一天的时间中挣扎了几次,就将他隐藏起来的血性爆发出来。当左意给他带来所有想要的信息时,忍不住插问他要做什么,彭刚只是以命令的口吻道:“其他的事不要问。你只需要将弟兄们都聚集起来搞搞训练,然后认真搞好与中原地区前来的兄弟的比武切磋,没有命令不要出门就可以。”他们之间的意思传达早就形成了这种不说便不问的形式,这在上下级之间是极其有效的一种交流方式,哪怕他们亲如兄弟。

是以,彭刚便利用身份便利,打探出紫苏和赵承具体被关押的位置。可是一个不好的消息一直压在彭刚的心里,那就是两人一直被七八个人看押,最要命的是这几人之中有一个就是“辅政司”最大的领导金如海。

得知紫苏被带来当天就醒过来,彭刚多少得到了些安慰,可是该如何救人?什么时候救人?彭刚一直在盘算着。当他知道赵承没醒,紫苏一直被审问折磨,被催眠时,他真不知道紫苏能不能支撑下去。那时候彭刚突然对这个他一向唯命是从的领导有了恨意,他不知道是什么仇恨,可以让这个领导如此惨无人道,对一个素味平生的姑娘和她的家人痛下shā sh一u。这也让他下定了要尽快施救的决心,因为在里面多待一天,紫苏的性命就多一天没有保障,是以,彭刚也是一直没有休息,无时无刻不再盯着金如海和那些用尽办法审问紫苏的人的一举一动。

终于,就在这天午后,他终于看到了机会,他看到了金如海和段宏带着所有审讯人员匆匆走出紫苏的囚室,他心跳加速,便给紫苏留了一张纸条后跟了上去,想要看看这个领导人有何急事,他又有多少时间可以将紫苏带走。在跟出去几个甬道后,他听见金如海大怒:“一群饭桶,赶快将那医生找来,一定要把人给我弄醒过来。”彭刚听了之后知道是往赵承的方向去了,心里大喜,因为他二人关押之地相距较远,这是救出紫苏的绝佳时机。

在紧急之中,彭刚换了一身行头,避过几个守卫,穿过甬道,再让人将离紫苏最近的几个看守支开,来到紫苏囚室门外,可是他轻轻叫了几声却没有回应,心里着急之下,便直接将门打开,却发现紫苏将门堵住了。彭刚将心提了起来,难道紫苏已经出事了?不容他多想,他又推了几下,紫苏这才醒过来。彭刚也松了口气。

此刻,听了紫苏坚毅的话,看见紫苏坚韧的眼神,不知为何彭刚多了一丝欣慰。他赶紧朝紫苏点头,扶着她走出囚室。紫苏虽然虚弱,但是却倒也能走得稳,看着要走过那狭长的甬道,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都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走路的声音,像是每一下脚步声都是踩在他们的心头发出的一样,看着甬道一边的尽头要光亮许多,紫苏就像看到希望一样,两人又将脚步加快了一些。

刚刚走过囚室对面的甬道,紫苏的呼吸就急促起来,毕竟她这几天已经被折磨的不chéng rén形,但是她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她在囚室里可以清楚的看见此处有守卫,但是此时却看不见人,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那给他送饭之人正在一旁大树下,与两个守卫说话,紫苏大惊,忙把头歪向一边,彭刚忙道:“别着急,我们穿着衣服,他们看不出来。”

但是说的容易,连彭刚都不免将心提了起来。明明守卫已经被人支开,却为何还有人在此地呢?彭刚也不得不急。就算他以前见到过很多的家破人亡,也经历过多次的生死瞬间,但是每一次都还算光明磊落。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毕竟这是在违反纪律,也可以说是吃里扒外,这让他心里背负着巨大包袱,如何让他不心急如焚呢?他仔细观察细看了一眼两个守卫,见不是刚刚支走的人,难道有人来了?彭刚暗叫不好。

所幸那三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二人,还在有说有笑。眼看转过一道小门就可以避开这三个人,他们疾步而走,却突然从对面又走来两人,他二人大惊,忙转身疾走,却不幸被对面之人看到,只听后面的人大声骂道:“你们两个闲逛什么?孙i shu马上就到,让他看见有你们好看。”彭刚大惊,他和紫苏稍微点头,便又朝一边离开。他不知道为何孙i shu会来,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对于孙i shu,彭刚还是了解一些的,此人心思缜密,他们需要避开此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一生一死两茫茫(4) 与送饭之人说话的两人本就是为迎接孙i shu而来,听见有人说话,便也打起了精神上前而来,正好面对紫苏何彭刚二人。彭刚二人赶紧低头走到一边,只听那两人嘲笑:“真没见过世面,见个孙i shu就怕成这样,那要是见了金司长,还不得尿裤子啊。”说完哈哈大笑。只听另一人道:“你还说别人,你自己在见到孙i shu时还不是话都不敢说,头也不敢抬?见到领导不都这样吗?再说,听说这次孙i shu可是被金司长破格提拔,委以重任,亲自过来接任段i shu的工作,以后肯定又不一样了。”那刚刚骂彭刚二人的可能是一个小头目,听见这二人的话,又骂道:“都给我闭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形象团结,影响士气的话,是不是都不愿意在这里呆了?”二人赶紧闭口不言。

而彭刚和紫苏则一边走了开去,紫苏心跳的厉害,在走出去几米后,见无人觉察,便暗自松了口气。他二人又将脚步放快了些,见一旁有个小门,正要走出去,突然听见后面的小头目叫道:“你二人等等,给我过来,这里面何时来了女人我却不知道。”他二人暗叫不好,本来就只有几步就可以避开这些人,听那小头目一说,旁边几人都盯着他二人,并且一步步走近。又听那小头目命令:“你二人回过头来。”

紫苏心急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站着不动,不敢走也不敢回头。听着几人走近,彭刚则慢慢回头,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彭刚刚要回头站定时,只见他忽然一步跃了出去,与走过来的几人近身不到两步,突然发力,只听几声闷响,几人瞬间倒地不起。彭刚大小经历过几十次搏斗,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将拳头打在自己人身上,他也从未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此时的他百感交集,想当初刚刚来到“辅政司”时,他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当慢慢的体会到江湖与军营不同时,却已经回不了军营,只能将锐气埋葬。而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军营,似乎又感受到了当年为之热血沸腾的勇气。

彭刚一击得手,他反而觉得没那么紧张了,他甚至觉得浑身顺畅了不少,便索性长喝一声,带着紫苏大步而去,有万夫莫当之感。

一旁给紫苏送饭之人,本来已经准备离开,听见那小头目说话时,便回头看了看热闹。谁知这几个围上来的人都还没有看清楚对方长何样子就被放倒,他大惊之下哪里还敢上前来,已被吓破了胆只能朝一边逃走。彭刚看见了这个鼠辈,本想上前也两拳打晕,奈何还带着紫苏,且不去管此人,不由分说拉着紫苏就狂奔出去。

他二人又出了两道门,只听人声嘈杂起来,想是那厮逃走之后通知了人,是以现在正有人围追他们,只是不知有没有认出他本人来。他了解“辅政司”的消息传递之快,恐怕不出半刻钟,所有“辅政司”的人都会听到有人逃走的消息,想想就算穿着里面的衣服,他二人也无法从大门出去了。他带着紫苏又过了两个长廊,见长廊一边有个木亭,像是一个花园,花园一边有一道一丈多高的围墙。彭刚急道:“快翻过去。”说罢自己一跃而上,可是紫苏虽然常年跟着赵承学了些粗浅功夫,可是如此高墙,她已经几日没有休息进食,哪里能跳得上去。

见紫苏无力,彭刚只能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当着绳索递给紫苏,紫苏顺着墙壁缓慢爬了上去,急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彭刚依稀看见有十几个人朝这边而来,知道不能让人看见他们fān qiáng而上,便道:“快跳下去。”紫苏虽然上墙无力,但是跳下时却丝毫无畏,彭刚话音未落,二人就已经着地。

彭刚自然熟悉这“辅政司”内的环境,他知道里面四通八达,若是按照原先的计划逃走肯定是无所遁形,就只能冒险跳回这关押重犯的囚室的场所。紫苏只看见眼前的一个个小室与关押自己的地方相似,便道:“是不是我们出不去了,大哥,你先走吧,我不能连累你。”彭刚将紫苏又带回了她原先关押的囚室,迅速在角落之处躲藏起来,让囚室小门继续开着,道:“别急,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回返回这里,这里面看押人员并不多,从外面调人大概需要一刻钟的时间,而且四通八达,想要搜寻无死角,就只能将所有人全部发动起来,地毯式搜寻,我们只需要等这群人一过,便可以朝另一方向逃走,我知道那边的路。”想到又回到了自己的囚室,只怕一切都是枉然,紫苏忍不住掉泪,她只盼望能与赵承哥和爷爷在一起,而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这时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而忘记了问爷爷和赵承哥现在身在何处了。她将眼泪擦干道:“大哥,若是出不去你就不要管我了,你告诉我我爷爷和赵承哥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们吧,就算被关在里面,只要能和他们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门外不远处有个声音道:“孙i shu这边走,你要提押的犯人就在前面那个房间。”彭刚大惊,悄悄抬头从门缝之间看去,只见有两人带着孙俊才一路走过甬道而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彭刚暗道:“上天捉弄,难道真的要被困此地?”他万万没想到孙俊才正好此刻到这里要提走紫苏,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以其又自投罗网,倒不如在外面可以奋力一搏,说不定还有逃走的机会。而现在在此地,只有一条甬道可以出去。纵然自己解决了眼前几人,那闻讯而来的大批人马又如何是好呢?自己自然可以逃的出去,谅他们也拦不住,可是紫苏只怕将永远无法得救了。彭刚低声自嘲:“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孙俊才听身边一人说后,一边点头一边走来。彭刚还是决定一搏,他已经丧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以武力来解决问题。此刻,紫苏和彭刚已经可以清晰的听清几人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孙俊才问道:“怎么囚室之门是打开的?”这时跟随的几人这才反应过来,都大惊失色。快步而来一看究竟。

说来正巧,当几人只有几步就可以进入囚室时,外面传来了看守的报告声:“孙i shu,那囚室里的人在你到达的前一刻刚刚被人带走了,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已经通知追捕。”孙i shu大惊:“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你带错了地方c记错了囚室?”孙俊才还不敢相信,因为“辅政司”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样不可思议的事,这让他对犯人逃跑的事实有所怀疑。这时甬道的那边跑来一个人,只见此人惊魂未定,气喘吁吁,急对孙i shu道:“报告书i shu,此囚室所关的是一个姑娘,我刚刚还在为她送饭,但是就在我出去不多时,有人就将她带了出来,那时我和两个兄弟就在外面,后面又来了两个兄弟,我们一起围攻此人,但是此人太过厉害,放倒了其他四个兄弟便逃走了,我追了上去,听说孙i shu到了,便马上过来报告,不敢稍加耽误。”此人便是那送饭之人,他逃跑之后看见孙俊才带着几人朝这边走来,便迫不及待的前来报告想要邀功,把自己塑造成英雄一般的人。

孙i shu与几人看见囚室之门打开,又听此人前来报告,他一时不知是喜是忧,便又看了前面不远处的囚室一眼,道:“那还不赶快去追,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可是就在他转身走了几步后,他又突然站住,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门开着的囚室,他似乎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他仔细地盯着那扇小门,身边几人都疑惑不解,但是又不敢说什么,只有身边与他相熟之人尝试问道:“怎么了孙i shu?”孙俊才这才两头回过来看着问话之人,顿了半响一笑道:“没事,赶紧追。”这才移身走了出去。

彭刚本来已经将拳头握紧,准备殊死一搏,他发誓就算死也不愿意让自己后悔。但是他没有想到刚刚在他手下逃走之人却在无意之中救了他二人。可是明显孙i shu已经听到了囚室里有动静,却为何没有过来一看?难道是他一时疏忽没有注意?可是他明显已经停了下来准备返回。难道是他故意放过?可是紫苏与赵承本就是他从火场带来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彭刚想不明白。好在此刻他不需要去想这些无关之事,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将紫苏带着逃离这里。他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便小心翼翼带着紫苏又走出了甬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一生一死两茫茫(5) 又一次从甬道中走出,紫苏比上一次更镇定些。她跟在彭刚后面,穿过几栋古屋,又躲过了几队搜寻的人员,隔着墙还可以听见搜索队员的叫唤之声。正如彭刚所说,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去搜索,而彭刚带着紫苏往反方向而去,并没有人会到这边,因为这边是秘密行动大队的集训场地,没有人能在此地逃得过追踪,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秘密行动大队故意放走一个人。可是现在他们并没有故意放走彭刚和紫苏,因为尖刀分队队长左意按照彭刚的指示,已经将所有的jiān k一ng设备和队员集合起来,正在如火如荼的与中原地区前来访问和交流技术的同行比武较量,这是金如海亲自下给彭刚的指示,所以秘密行动大队将所有工作都交接给了其他负责人,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与同行的交流上面来,以示重视。

紫苏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就只想到跟在彭刚的身后,但是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却看不见赵承和爷爷,并且一路而来,这些地方的房子如果是用来囚禁人的,那么肯定会有很多人会自动找shàng én来要求囚禁自己,因为无论是房间的规格和设计,还有住所环境,都可以算是整个江南地区为数不多的地方。屋外的园林设计更是让人拍手叫绝,紫苏想,这里若不是一代名士的居所,应该就是某位艺术大师的乐园。

她一直以为彭刚将会带她去找赵承和爷爷,但是现在看来不像。紫苏在一个假山处站住没有再往前走,她几乎没有力气再站立,因为能让她支撑到现在的是看见赵承和爷爷,但是现在却离他们越来越远,她问道:“我爷爷和赵承哥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他们?”

彭刚并没有直接回答她,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还带着惭愧,惭愧自己亲眼看见了悲剧的发生,本来可以有所作为,但是他却选择了沉默,直到此刻才有所弥补。彭刚先看了看周围,见此地相对安全,便回头道:“还能走吗?我们过了前面几栋房子就可以出去了。”他看着远处,像是已经到了外面,正在吹着太湖上面的凉风,正在享受着自由的空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向往自由,因为他已经决定抛开一切,等把紫苏就出去之后,自己就回到家中,与妻子还有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生活在一起,再也不要再忍受常年分离的痛苦,更不愿意再忍受这偌大的“辅政司”带来的压抑。

可是紫苏并没有活在彭刚的幻想之中,她清楚她还没有看见赵承看见爷爷,她自私地打断了彭刚的思绪,道:“你告诉我爷爷在哪?赵承哥在哪?我要去找他们,我要和他们在一起,就算继续被关在里面”话未说完,泪已满面。她可以交出生命,却不愿忍受分离,这就是紫苏。

彭刚不敢直视她,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坦白告诉紫苏,他似乎也眼睛泛出泪花,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他们,我就只能救你出去”紫苏在瞬间崩溃,如果救不了爷爷和赵承她宁愿死。她瘫软的坐在地上,泪水的洪流在双眼处决堤,她强忍着悲伤却还是毫无作用,终于还是哭出声来,然后她又站了起来拉住彭刚的手问:“为什么救不了他们?你告诉我为什么?”其实她也一直有着不祥的预感,可是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人会出意外,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然而既然已经成为事实,她又怎么能去逃避呢?

彭刚扶住她,不忍看她的伤心的样子,道:“我们先出去,我再把所有都告诉你好不好!”辛亏此地离囚室处已经有段距离,附近又无搜寻队员,才不至于被别人听见。但是尽管如此,彭刚还是非常着急,在这紧要关头,他自然不想功亏一篑,他急道:“你先别激动,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但是紫苏如何能忍住,她心里认为爷爷和赵承已经出事,哪里还管得了是不是身在虎穴,只是拉着彭刚的衣袖不停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彭刚无法,看着她如此难过,便道:“你爷爷已经在前几天的大火之中过世,赵承也在这‘辅政司’之中”紫苏一听赵承还活着,便等不到彭刚说话,急忙擦拭眼泪道:“那我们去救他”彭刚道:“我们救不了他,因为看守他的人太多,而且此刻所有人都在那里审问他,若是我们到了那里,那么将谁也走不掉。”想到金如海就在那里,彭刚眼中露出了畏惧之色。能救一人已经是万幸,他怎么能在金如海的眼皮底下救人,想想都会让人害怕。

可是紫苏怎么能听的进去?她豁然跪在彭刚身前哭道:“求求你救救赵承哥吧,我已经失去了爷爷,我不能再失去赵承哥了。”彭刚赶紧将紫苏扶了起来,他无奈道:“不是我不救,是救不了,现在所有人都在他那里,我才有机会将你救出来,如果我们再回去,那就别想在出来了。”彭刚知道说这些没有用,在一个失去理智的rén iàn前说再多的道理,都只是自讨苦吃。所以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强硬,他知道他已经免不了再次跨入囚室的命运,有可能那些囚室中的一间就是专门为他而建的。

紫苏哭过以后,她强迫自己站得更直一些,她知道旁边的这个男人并不欠她的,所以她镇定道:“那你告诉我他关押的地方怎么走,我自己去。”她说的很冷静,但是她心里却一团浆糊似的。她去了又能做什么?难道连彭刚都做不到的事,她却有能力做到?可是哪怕她做不到,她也要去,这就是她的意志。

彭刚没有说话,他看了看天上的云,发现已经接近傍晚,他想提前去触摸自由的味道。可笑的是,当自己决定放弃一切追求自由时,却又无奈将已经抓住自由的手松开,这是多么的让人叹息。

彭刚回过头来看着紫苏,道:“我带你去,这就是我欠下的债务,我就算想要自由之身,也应该将欠下的债还清,不然我也一辈子不安。”紫苏不知道彭刚为什么这样讲,但是她决定自私一次,她本不该让已经为她付出太多的彭刚再次为她冒险,但是除了这样,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弱小虽然不能成为索取的借口,但是可以成为接受馈赠的理由。我们可以怪紫苏太过自私,但是也可以原谅她的自私,只因为她拥有舍生忘死的勇气。

紫苏跟在彭刚的身后,又重新跨入那重重封锁的地方,他们似乎都将自己交了出去,彭刚准备放手一搏,紫苏准备舍去生命。

穿过几道高墙,可以看见不少人正在搜寻,彭刚又将衣服穿好,凭借着对“辅政司”的熟悉,带着紫苏穿过了几道防线,走入了那狭小的一条条甬道之中。

彭刚提前打探过赵承被囚禁的地方,整个“辅政司”布局他又烂熟于心,所以在寻找赵承囚室时显得轻车熟路。只是要避过一路上的暗哨和探寻人员实为不易。幸亏彭刚作为秘密行动大队大队长,可以得到他人无法探知的信息,并可以充分利用手上的资源,又对整个环境深入的了解,终于也能找到一条别人难以找到的避险之路。每每听见搜寻之人就在旁边叫喊,他们都会紧张起来,但是就是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他们避开了无数个查找之人,终于来到了离关押赵承不远处的一个墙角。

彭刚指了指前面侧面的囚室,告诉紫苏赵承就被关在里面。但是他对救出赵承并不抱有幻想,他知道这是一项完不成的任务。他暗自发力,将真气游走于全身上下,准备殊死一搏,并已经做好了被囚禁在这高墙之中的的准备。他始终认为,这是他欠下的债,就让他一次还完。

紫苏看着赵承的囚室,心中五味俱全,他们也就两三天不见,但是已经恍如隔世,因为他们各自在承受着生与死的考验,已经可以算是二世为人。紫苏此刻反而出奇的冷静,她并没有刚才的激动,她看着赵承囚室外面空无一人,整条甬道甚至比自己被困的地方还要黑暗和阴冷,她的心就像被撕碎了一样,又忍不住流出泪来,就在这一刻,她也做好了准备。她对身边正在四处观察的彭刚道:“大哥,你走吧,外面到处都是人,我们只怕已经出不去了,只要我能与赵承哥在一起,我能不能出去都无所谓,但是我不能再连累你了。”她已经准备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就这样走近赵承的囚室,她太累,已经不想再逃。

彭刚见紫苏站起身来,连忙将她拉住,道:“别急,先看看,可能我们还有机会。”因为现在赵承的囚室外四处无人,“这如果不是上天给的机会,那就是他们给的陷进。”彭刚自言自语,人在陷入绝境之时,大多数想的不是自己,而是上天,这也许有些讽刺。彭刚想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到了这里,却在这里看不到一个人,彭刚有那么一刻甚至以为这就是专门为他们设计的陷阱,但是他们已经停留片刻,却没有任何异常,他们甚至已经听到了囚室里有人说话,彭刚仔细听辫,确实确定只有一个人的声音。

“难道我的信息错了?”彭刚不免怀疑自己获得的情报的准确性,但是他们不能等了,无论如何都该上前一看,就算前面是个陷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一生一死两茫茫(6) 彭刚不知道,所有来人都已经离开,包括金如海,只有段宏一人留下询问。赵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看见仇人就在眼前,他却不能报仇,心想就算是死,也不能让段宏好过,是以故意离间金如海与段宏二人。赵承也知道,段宏只不过是一条听话的狗,真正的始作俑者应该就是金如海,但是自己已然成为废人,又如何能对金如海造成威胁呢,他也只能在临死之际,想办法让这主仆二人互生嫌隙,以解心头之恨。

当彭刚和紫苏走近囚室时,只听见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还听见赵承哈哈大笑之声,因为这时段宏刚好被赵承激怒,便朝赵承拳打脚踢,一拳一拳打在赵承的胸脯上,可是赵承不但不求饶,还哈哈大笑起来。看见赵承得意大笑,段宏更是怒火中烧,他见打遍赵承全身毫无作用,因为赵承几乎从小被揍到大,说书老人常常训练他,然后让他游历江湖,四处挨打,早已经铜皮铁骨。是以段宏看见赵承脚手上的伤口,便朝他的伤口击打,大怒道:“老子看你得意。”说话之间又将赵承从铁床上拖下来,用脚直接踩在赵承被挑段手筋的伤口上。谁知赵承还是哈哈大笑。

紫苏听见赵承笑声虚弱,连忙上前推门一看,只见赵承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是血。她哪里还能控制自己,大叫一声扑在赵承身上,替赵承挡住段宏的拳脚。但是身上再怎么痛也不及心痛的万一,她恨自己无能,不能将段宏碎尸万段,只能像一个泪人一样,哭喊着,用泪水来证明自己的愤怒。她又看了看赵承的手脚,看见他手脚筋被挑段,她多么的希望为赵承承受所有痛苦,可是这么合理的要求老天却怎么也不能满足她,她一时难以控制自己,想要扑向段宏,想要让他也尝试被人残害为废人的滋味。可是赵承将她叫住了。

赵承看见紫苏和彭刚闯了进来,心里也是高兴,因为能在临死之际确认紫苏无事,他也可以放心了。但是他也为她此刻的处境担心,他赶快叫着紫苏,虚弱挣扎却无法坐起来,紫苏哭着将他扶起,只听赵承忙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们快走,走的远远的,离开这里”紫苏扶着赵承,自己也坐在地上,忍不住泪如雨下。她本不想哭泣,她想让赵承放心,但是就是怎么也忍不住,她哭道:“承哥,我们是来救你的,我们一起出去”

赵承想抬手摸一摸紫苏的脸,能得到紫苏妹子的心,是他一生之中最值得记忆之事,只可惜免不了要辜负爷爷,辜负紫苏了。可是现在他也只能将这些话藏在心里,他勉强笑了笑,道:“你们快走,不用担心我,这些人我可以应付”话未说完一口血吐了出来。紫苏用手接住,看着脸色苍白的赵承,又看看手上赵承所吐的血,更是伤心难过,她哭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而彭刚与紫苏冲进门时,看见里面的场景,心里也是阵痛,看见紫苏撕心裂肺的哭泣,彭刚也怒火中烧。眼前的段宏他自然认得,但是他们从未交过手,他只要将段宏拿下,就可以将赵承带走,这是老天给的机会。彭刚一跃上前,站在紫苏与段宏中间,防止段宏对紫苏下手,用紫苏作为要挟。

段宏看到有人进来,首先也是大惊,他没有想到在“辅政司”之内,还有人胆大包天前来救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当他定神一看,见前面站着之人豁然就是秘密行动大队大队长彭刚,他知道形式对自己不利,因为眼前此人的能耐他是清楚的,在整个“辅政司”之内就没有人敢与之争雄,是以他忽然朝门外跃出。

彭刚见他想要逃走,反身一脚将小门踢关上,看着段宏大喝一声道:“往哪里走?”紧接着就是一脚踢向段宏。段宏知道形式不妙,目测这一脚只怕有千斤之力,不敢硬接,便闪身疾走。彭刚见一脚不成,更加激起了斗志,又是大喝一声,使出身法一闪而来,在段宏侧面不足半步的地方,运足功力一拳直出。段宏大骇,从二人进门到现在,他甚至没有说话的机会,直接被彭刚逼到墙角,看见这一拳击来,想要躲避却也来不及,只见彭刚一拳严严实实的打在段宏的胸脯上面。段宏瞬间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要爆裂一般,一时胸闷站立不住,便退了两步靠在墙上,勉强站立。

彭刚看着这个曾经与自己共事之人,也不忍痛下shā sh一u,怒道:“今日留你性命,他日定会有人来取。”段宏盯着彭刚,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本想到门外喊叫,但是浑身就像火烧一般,半天才喘了一口气,直接憋得青筋鼓起,待换了口气之后才说出话来,对彭刚道:“你敢背叛‘辅政司’,你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说完再也忍不住瘫在地上。

一旁赵承手脚动不了,见彭刚已经制住段宏,便急对彭刚道:“请你将她带走,大恩铭记在心,若是小弟能有幸不死,他日必将报答,若是小弟出不去,那紫苏也替我报答你的大恩”他话未说完,也未免哽咽。在他心里,他和紫苏本就不分彼此,只可惜他的一身太过短暂,不能带给她幸福,这是他最大的遗憾,没有照顾好紫苏,也是对爷爷最大的亏欠。

彭刚看着坐在地上的赵承,他突然对赵承肃然起敬,因为一个被挑段脚筋手筋,还被狂揍得不chéng rén形的人,在他的眼睛里还能看到笑意,这是多么的让人钦佩。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何那晚在野外小店,平时从不失手的队员们会栽在一个年轻人的手上,为何酒庄之主任五行会看中这样的一个年轻人,还将之奋斗一生的酒庄交到这个年轻人的手上。彭刚没有说话,因为他看着赵承的惨烈样子,眼睛里也有了泪花,他只是俯身将赵承抱了起来,准备要将赵承带走。就算自己不为之折服c不为之感动,至少也要给紫苏一个交代,给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一个交代——这是他给自己的解释。

可是赵承却阻止了他,赵承急道:“大哥如果带上小弟,那我们谁也走不出去,因为想要从这里出去,必须要经过十四道小门,还要穿过六条长廊,每一道门都需要严格的身份确认,每一条长廊都会让我们暴露在视野之中。只怕我们还未走到一半,这厮已经通知了所有人。”赵承被从九角台上带回来时,他就已经将路线看了一遍,他一直都认为,任何的奇迹都是自己争取回来的,所以就算自己只有万一活下去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彭刚惊讶于赵承的毅力,他看着赵承道:“可是你忘记了我的身份,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出去”他看着坐在墙角奄奄一息的段宏,继续道:“至于这厮,大可以先要了他的性命。”彭刚从不shā rén,就算是面对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从来都是将之束之于司法。但是今天他决定破例,不为别的,就为了今日能直抒胸臆的痛快。

彭刚说完,正要动手,赵承急道:“大哥恩情,小弟铭记,只是我已经服了大量‘无忧散’,就算不死,也避免不了成为废人的命运,我只求紫苏能够平安至于此人,留下他的命还有用处”这时趁着彭刚和赵承说话之际,段宏听彭刚要杀自己,哪里还敢坐以待毙,便使出最后的力气爬到门脚,将门打开滚了出去,然后大叫道:“快来人,有人劫狱”一连叫了几声。

彭刚正在与赵承说话,听见段宏的大叫之声,都大骇连叫不好。

紫苏惊慌之中擦干眼泪,她连忙抱起赵承,她要将他带走,她说什么也不能丢下赵承,但是她甚至于连自己站立都成问题,又怎么能将赵承抱起来呢?而就算她将眼泪流干又能怎样?在每一个生死时刻,眼泪都只会显得异常廉价。

赵承看着紫苏道:“苏妹,快放下我,离开这里”他看着爷爷留下的那张宣纸被孙俊才放在一边,便道:“这是爷爷留下的,你快把它带走,离开江南”可是紫苏又怎么会丢下他而去,她一边奋力试图抱起赵承,一边坚决道:“你若不能离开,那我也不走”就在这时,只听见甬道那边有几个脚步声传来,赵承急对彭刚道:“大哥,紫苏就拜托你了,若是赵承不死,就算手脚全废,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彭刚见如果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他瞬间将紫苏拉到身后,道:“兄弟,想要报答我,那就一起出去”话未说完,就见几个人已经冲进了囚室。彭刚大喝一声,跃起一连几脚,瞬间将几人踢到在地。他拿起赵承所说的宣纸,面对几人而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一生一死两茫茫(7) 这听见叫声赶来的几人也都是“辅政司”内的好手,一时轻敌没做准备,被彭刚打个措手不及,他几人互看一眼,都一个鹞子翻身瞬间站立起来,对着彭刚虎视眈眈,作出了攻击姿势,准备先发制人,一击致命。但见此刻彭刚豪气勃发,目光如电。既然已被发现,他索性将外衣一脱高高扔在地上,大声道:“你们几人一起上。”几人定神一看,原来是秘密行动大队大队长彭刚,哪里还敢狂妄,气势便瞬间减了大半,只能游走于彭刚身边,不敢轻易近身。

彭刚见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便狂道:“既然不敢上,那就给我让路。”一只手将赵承拦腰抱起,一手拉着紫苏踢门而去,气势凶猛如虎如龙,几人心惊胆战无人敢上前阻挡,只能跟在后面出了囚室。

彭刚携着二人刚刚出了甬道,迎面便跑来十几人,而且不远之处又传来增援声音。但是对面十几人一看是彭刚,都畏首畏尾起来。所有人若是众人一拥而上,彭刚一手抱着赵承,一手拉着紫苏,就算他再剽悍,也万万敌不过人众。可是他在此地的地位本就不低,虎目横扫众人,就让众人心惊胆战。又因为在整个“辅政司”中,人人都知道彭刚大队长英雄无敌,是以没人敢轻易动手。

而这一切被刚刚逃出来的段宏看在眼里,他正在一旁靠着一棵大树喘气,见众人不敢上,便大叫道:“快将此人擒住,金司长马上就到,若是放走一人,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众人一听,有谁不怕担责,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成为被处分被责罚的对象,是以都朝他三人围过来。

此刻彭刚再也无能为力,他轻轻将赵承放在地上,道:“兄弟,大哥就只能将你带到这里了,若是你能”他突然一顿哈哈一笑道:“不说了,兄弟保重”说完拉着紫苏朝旁边三四人冲过去,几人来不及反应,便被彭刚打倒在地。只见彭刚冲进一边侧门,消失在树荫底下。赵承看着他二人离开,也哈哈一笑,低声道:“大哥保重。”只可惜他们二人已经听不到。

紫苏本不愿离开赵承,但是她此刻已经虚弱无力,只能任彭刚拉着离开,她悲痛欲绝,只觉得迷迷糊糊,行尸走肉一般,像是一具已经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看着彭刚二人消失在树荫底下,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视线不能远及,段宏更为着急,他站起来狂叫:“一群饭桶,还不赶快追。”众人一听,赶紧又追了出去。可是就算追上了,谁又能将彭刚擒住呢?况且彭刚所离开的方向是秘密行动大队隐秘的训练场所,那里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只有经过允许才能进入,就连段宏也没有随意进入的权限。

段宏自然也知道,此刻的他更加愤怒,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发泄。他看见地上还在笑的赵承,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露出狰狞的面容,狠狠咬牙道:“看你笑”说完就是一脚踢在赵承的头上。他多么想看看赵承求饶的样子,谁知赵承还是大笑,甚至比刚才笑得还开心,连眼睛里都有了笑意。他实在忍不住赵承这死亡一般的微笑,他忘记了自己有伤在身,发狂似的跳起来一直往赵承胸脯上踩,连旁边众人都不忍看下去。终于,他看见了赵承的笑意从脸上消失,他认为他已经在与赵承的博弈中胜出,他还在继续:“你继续笑啊你继续”可是这时的赵承突然大声说了一句话:“shā rén灭口你shā rén灭口”说完便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段宏一开始还云里雾里,他不知道赵承为什么突然说这样一句话,他起初还以为赵承是被打蒙了,但是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赶紧救人!”这时的段宏正处在癫狂状态,他正想说:“谁敢救人?”可是他并没有说出这句话,他也不敢说,因为说救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辅政司”最大的领导,这个人们叫做舵手的金如海金司长。这时,段宏才反应过来,但是他还是坚决认为:“是这厮自己找死的,怨不得我。”这时他才知道,为何赵承要用笑去激怒他。他呆现在一旁,看着几人正在对赵承急救,可是只怕已经回天乏术了。

金如海看着段宏几乎全身都溅了血迹,这俨然就是一个shā rén凶手,而对于shā rén灭口的罪名,金如海还不敢早下判断,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吩咐段宏所问的问题的dá àn。

人生之中,如果从生理构造的角度来说,每一种感情的表达无疑都是复杂而且美妙的,而且每一种感情都有其独一无二的代表性。但是如果从人类感知的角度来说,那最能代表人类之感情的,无疑就是亲情和爱情。所以,在大多数人同时遭受到亲情和爱情所带来的伤害时,他们都会在短暂的时间内活在地狱之中,这时的他们可能会因此变得疯狂,也可能会因此变成一个坏人,也可能只是一个人在默默承受人生之中的低谷。而他们前行或者说变化的方向,这就多半取决于他们承受痛苦的根源,这是作为人类不可缺少的而且异常尖刻的话题。

在所有苦难之中,能够微笑面对苦难之人当然是值得褒扬的,但是我们也没有资格过多的苛责于面对苦难而选择堕落甚至于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作为对世界的控告的人们。如果能有过多的精力,我们更应该将苛责表达到导致悲剧发生的人性和社会问题上,这或许会更能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

当人们都以阻止悲剧发生为人生目的时,我想,那样的世界会拥有更多的勇气和正气。不管在任何社会,勇气和正气都不会让人们觉得不适,当然,那些奸吝的小人除外,因为准确的来说,他们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所以,作者一直执着地认为,整个东方之国的人口远远没有那么多,因为有太多的行尸走肉在当中滥竽充数。有些行尸走肉只是暂时的,而有些则已溃烂入骨髓。

韩非有《五蠹》,但是随意翻开春秋与战国的史书,你就会发现我们的先辈远比我们来的真实可爱。而现代社会的物质基础,远比两千多年前来的富足,所以现在之社会,也远非五蠹可以概括。然而令人悲哀的是,一个对真言需求旺盛的时代,却以假语的流行为傲,并能从中心安理得的获得利益,这就是赵承与紫苏所处的时代。

所以,他们的时代没有悲剧只是偶然,而出现悲剧是必然的。

而现在的赵承就完全接受了悲剧,他安然地躺在地上,他终于得到了他渴望已久的安宁,纵然有人打扰,那也可以不必理会。而一旁金如海的脸色难看,就如乌云遮住了烈日。那个给赵承带来“无忧散”的老医生被金如海带了过来,金如海为了以防万一,如果赵承还没有将所有事交代完就撑不住了怎么办?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太过重要,他宁愿让赵承多活一些时间。

金如海甚至于暗自怪自己火烧“紫苏草堂”时太过鲁莽,“如果那场大火烧死了赵承,虽然杀子之仇得报,但我将会失去更多。”金如海释放了在心头压抑十几年之久的仇恨后,他开始冷静下来。但是看见这个瘦骨如柴的大夫摇头之后,他就把希望寄托在段宏的身上。

段宏看着金如海走近,他这才慢慢的反应过来,因为他在前一刻思想甚至是停滞的,他看着微笑着的金如海,也勉强露出笑容,竭尽全力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司司长”金如海笑得很轻松,他拍了拍段宏的肩膀,将他叫到一边无人的地方,对段宏道:“放心,这小子死有余辜”他话锋一转问道:“这小子怎么交代的?”

段宏像经历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勉强笑道:“司长这小子这小子什么都没有说,那是他故意说的”金如海脸色大变,轻声问道:“他故意说什么了?”段宏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他他故意说”可是金如海愤怒到了极点,他又走近了段宏,看着他的眼睛怒吼:“他到底故意说了什么?你说他故意说了什么?他到底说了什么?”金如海一遍声音比一遍更大,最后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他大声的狂吼。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他,又低头各自做自己的事,连旁观都不敢名正言顺。段宏被金如海的目光逼退了几米,直到靠在一棵大树上再也不能后退,他满头大汗被吓得站立不稳,直接软坐在树根之上,鼓足勇气道:“他什么也没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天涯沦落人(1) 金如海愤怒到了极点,他双手压住段宏的肩膀,用咄咄逼人之势盯着段宏的眼睛继续大声狂吼:“他到底有没有说?到底说了什么?”众人又被他大声的怒吼震惊,又都低头站在一旁。金如海这才回头过来吼道:“为什么不去追?为什么不去把人追回来?”旁边的人得到了领导的允许,这才往彭刚所逃走的方向追去,留下了几个金如海的随身人员。

这时一旁就只有那个枯瘦的老大夫站在那里,他有些胆怯地对金如海道:“此人吃了大量的‘无忧散’,现在又手脚溃烂,只怕留在此处会引起瘟疫”还没有等老头说完,金如海就吼道:“那就拖出去喂狗!”老头低头沉默不敢接话,他已经年迈体弱,若是要他将赵承拉出“辅政司”,他肯定难剩半条命,是以只能站在一旁。

金如海知道他的意思,他暂且放过了段宏,走近躺在地上被揍得不成样子的赵承一看,只见赵承已经没有半点气息,手脚伤口处因为“无忧散”已经开始糜烂,甚至隐隐约约可以闻到一股恶臭味,便吩咐左右,将赵承拖出去处理掉,老头子见有人帮忙,便上前跟了出去。

而至于金如海怎么处理段宏,我们并不作过多描述,也不必对段宏的命运作过多的猜想,因为我们将会在后面看到。我们关心的是几人会怎样处理赵承。

出了“辅政司”西南侧一扇小门,往后走有一片不小的树林,这就是专门处理那些死难者的场所。走入林中,你便可以亲身的体会到阴深可怖之感,只怕是林中冤魂太多,由此化作厉鬼,散发出的气息都让人感到害怕。

将赵承抬出来的两人正在抱怨摊上了一件苦差事,其中一人实在看不惯轻松走在一旁的老头,便颐指气使道:“看你如此清闲,你来换我。”老头没有办法,只能上前将此人换下,因为他知道他即使说了什么也不会有用,只会得到一顿臭骂和讥讽。但是还没有走出去几步,他就已经气喘吁吁,是以速度又慢了一些。

被老头换下去之人还是不甘心,他看了看阴深的树林,道:“金司长说的是将他拖出喂狗,我看此地就很好,也不必再往林中去了,就丢在这里也一样,反正都是鹰粮狗食,在哪被吃不一样?”老头子气喘吁吁,他将所抬一边放下,歇了口气道:“金司长说的那是气话,此人只怕会传播瘟疫,你看他手脚之上的伤口,现在已经开始糜烂,只怕现在已经开始传播。我们要将之深埋,在埋之前还要用药物处理,不然会吃大亏的。”二人一听,都担心时间拖的越长,自己会因此染上疾病,但是金如海所交代的任务又不能不做,便只有快速将之送入林中。是以,本来一旁跟着闲逛的人员看见老头走路缓慢,便上前将老头换了下去,道:“看你年老体迈,还是让我来吧,等到了地方,你给我们兄弟一些预防的药物就可以了。”老头喘着气点头道谢。

到了树林身处,二人快速掘了三四尺深的一个坑,看着老头子在缓慢的撒一些药粉,再也不愿意等下去,向老头讨了两粒药吞下,便离开了树林,将所有事都甩给了老头。

老头见二人离去,无奈摇摇头,他亲自进入深坑又将坑再加深一些。只见深坑已经高过老头许多,他抬头看了看,天已黑,只有依稀的月光从树叶间的缝隙泄下,老头抬头看看顶上,如此深坑,他一个佝偻瘦弱的老头,要怎样才能出去呢?他一心将坑挖深,将刨松的泥土高高抛出,这时一看,自己却无法出去了,而他此时脸上露出微笑——自信而略带艰辛。人们很少在他的脸上看见笑容,更看不见自信,这个老头一直给人的印象是猥琐而怕事,所有“辅政司”的人员都可以随意欺压。

但是此刻的老头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挖坑挥汗如雨,将外衣脱掉,将衣袖卷起,竟然露出了健硕的肌肉,他的身体远比他在旁rén iàn前表现出来的要强壮得多,甚至一般的年轻人都望而生畏。

老头挥汗如雨,他抬头看着高过自己的深坑,觉得坑深已足够,便一跃而上。他四周顾盼,便疾步走了出去,只见他步伐敏捷,只怕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为何甘心在“辅政司”内做一个人见人欺的废材医师呢?老头速速行出数十丈,见前面有个土丘,土丘之后有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只见尸体血肉模糊,缺肢少腿,只怕是才被野狗吃掉。

老头细细看了看尸体,他摇了摇头,又四处看了看,所见的都是一些骷髅白骨,难以见到新鲜的尸体,便又回到了那具尸体旁边,无奈道:“看来就只能将就用了。”他将尸体搬回,并将之放入深坑,然后老头朝尸体撒一些药粉,迅速用土掩埋起来,并将四周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

老头手脚麻利,看他隐藏痕迹的手法,定是对追踪之术有一定心德和研究。老头将一切办妥之后,便把赵承扛在身上,疾步出了树林。老头将赵承扛在身上,就像扛个草饼一般轻松,丝毫没有负重之感。

每一个想要避开别人耳目的人在做事时,都会远离大路,选择了一条偏远的小路,老头也不例外,他穿过几条小河,再走过几条古道,见前面长亭下有几人围着说话,他更加小心,趁着夜色退了回去,从另一条小路走出。就这样慢慢行走于无人的小路之上,像是要等时间过去。大约一个时辰后,老头来到了一条街角,此时街头虽有灯火,但是已少有行人。老头见四处无人,他便迅速从街道穿过,朝街北一个破落的院子奔去。

进了院子,老头又四处打量,一切如常,风平浪静,只是偶尔能听见蛙声低沉。老头松了一口气,又朝角落上的一间低矮的房间走去。只见房间之中还有一丝暗淡的灯火,与周围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刻除了那些灯红酒绿的烟花巷,很少再有人家深夜明灯。

门并没有上锁,老头轻轻推门进去,里面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听见有人进门,屋内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叫道:“爹爹,你回来了!”声音掩饰不住激动。老头笑出了声音,也在他的脸上看见了难见的轻松和慈祥。他将赵承往旁边地上一放,便床边走去。只见床边放有很多的药罐,甚至连煎药所用的火炉也放在床边,这哪里是一个休息的地方,看起来更想一个炼药室。

只见床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姑娘,这屋中虽然凌乱,摆放着各种器具,但是床边上下还算整洁。那姑娘身上就更不用说,只见他穿着一身白裙,满头青丝顺肩而下,面容姣好,只是脸色惨白,声音虚弱。姑娘看见老头笑呵呵走过来,忙斜着身子朝外看,整个下身却无法动弹,可怜她竟然是一个瘫痪的姑娘,可谓是造化弄人,每一个美丽的事物之上,总会掺杂着悲苦的缺陷。

姑娘转动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看着走过去的老头道:“爹爹,今天回来这么晚,难道你真的找到给我治病的药了吗?”姑娘喜不自禁,打量着父亲的双手,又看了看周围,见父亲并未带来其他定东西,不觉有些失望。

可是老头却笑呵呵的走近,朝着一边躺在地上的赵承指了指,高兴道:“闺女,你看那是什么?”看见老父亲有些神秘,姑娘也显得有些兴奋,她用柔弱无力的双手勉强支撑着身体,将身体往外倾斜,伸出头去看向父亲所指的地方,可是并未看见什么东西,平时老父带来的都是打包好的药材,又或者是自己上山采药的药篓,可是今天并未看到啊。她一心想要看药,竟然忽略掉了地上正躺着一个没有半条命的人。当她反应过来,这才惊讶道:“爹爹,那是谁啊,你怎么带回来一个人?他死了吗?”她看起来有些不忍,也有些害怕。

老头哈哈一笑,拍了拍女儿的肩,又摸了摸她的头,慈爱道:“闺女,那不是人,那是药,那就是爹爹给你带回来的药,他可以治好你的病。”老头说不出的高兴。女儿虽然不明白,但是她还是兴奋起来,她身体微微颤抖,道:“真的吗真的吗?爹爹,你是说我以后就可以站起来了吗?我可以陪爹爹上山采药了吗?爹爹,你快告诉我”这父女两都忍不住掉下泪来,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高兴的泪水盈眶。

老头边点头边拭泪,哽咽道:“是的闺女,你以后就可以站起来了”姑娘又侧着头看了看,疑惑道:“可是这人怎么动都不动呢?他是不是死了?他死了怎么给我治病呢?”老头将女儿抱下床来坐在一旁椅子上,然后走到赵承的旁边,也将赵承抱起坐在姑娘旁边,道:“闺女放心,他死不了的。”说话之间,他将赵承手脚上的伤口都露出来,瞬间散发出一股恶臭味。老头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些洋洋得意之色,从旁边的药罐中倒出这药水,涂在赵承的伤口处,恶臭味瞬间消失不见,却看见赵承伤口才一天不到已经慢慢愈合,老头高兴地点点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天涯沦落人(2) 这时老头抬头看着高处一个药箱,他找来凳子垫在脚下,小心翼翼地将药箱抬下来,然后打开药箱,只见里面放了不少上等的人生鹿茸之内的名贵药材,姑娘看着父亲拿出了这些东西,忙道:“爹爹,你拿那这些东西干嘛?这些药太贵了,女儿不吃”说着说着忍不住掉下眼泪,简直是一个泪人,两三句话又掉下泪来。

老头看着女儿,心疼道:“闺女别哭,只要这次能把你的病治好,就算要花再多的钱买再多的药也没事,以后我闺女好了,也不用再花钱了。”他看着一旁的赵承,配了一副补血良药,在药罐中生火煎了起来,对女儿道:“你身体虚弱,爹爹给你煎一些益气补血的药,从今天起,我们就可以将这些好药全用上了,再也不用担心没钱买药了,因为我的闺女就要好了。”老头说不出的高兴,将煎药的火扇的旺盛。他又道:“等你吃了,也让这小子沾些光,他失血过多,可不能让他死了,他以后就是你的药了。”说完忍不住兴奋笑了起来。

老头平时舍不得用这些药材,就是因为这些药材太过名贵,只在关键时候为女儿续命才用。今日他将这些药都取了下来,想来是对治好女儿的病有了把握。待药煎好后,老头给姑娘倒了一些,剩下的全给赵承端了过去,姑娘急道:“爹爹,我每次吃这个药都只吃一点点,就觉得头晕胸闷,你给他吃这么多,会不会把他害了?”老头道:“闺女放心,你身子骨弱,这大补之药不可多吃,但是此人身体强壮,能经受得住。”说完尽数让赵承喝下。

夜已深,就连强盗们也懒得hu一 d一ng。老头将灯再调得暗一些,他还在忙活着整理药材,他将众多良药一一辗成粉末,再将之分类存放起来,女儿在一边看着老父忙上忙下,为自己不能帮忙感到愧疚。

时间慢慢过去,天光渐渐照亮整个江南?可能是下半夜落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麦雨,塘前桥边的树叶上,还保留着清新的雨痕。街道之上,还可以闻到泥土的芬芳。垂柳在河风的轻拂下起舞,偶尔有些鱼儿跳出水面,只怕也是为享受这凌晨之际的清新空气。

老头忙了一个晚上,终于将所有药都收了起来,他伸了一个懒腰,看着一旁坐着的女儿一笑道:“天亮了,爹爹现在就要出去了,吃的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放心休息。”他将姑娘报到床上,准备出门去。女儿急道:“爹爹,那他醒过来怎么办。”她指着一旁椅子上的赵承,显得有些害怕。老头道:“闺女放心,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而且他手脚已废,就算醒过来也动不了的。”说着又和女儿讲了几句,出门而去,尽管一夜不眠,亦见他精神抖擞,可是到了人前,他又恢复了佝偻瘦弱之态,看不到一点活力。

这日午后,天气还算凉爽。赵承体质本就不错,再喝了老头的大补之药,他在睡梦之中出了很多汗,晌午刚过,便昏昏沉沉的有了些意识,只是还不曾清醒过来,他昏昏沉沉,只觉得有一双大眼睛在看着自己,自己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他忽然觉得手脚上的伤口处奇痒无比,实在忍不住想要动手捞一捞,这才突然醒了过来,只见自己满头大汗,身上的单衣也已湿透,而自己双手双脚却也还是无法动弹,他苦笑暗自道:“我竟然还没死!”他都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还没有死。在段宏一脚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时,他简直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被踩碎,就算自己铜皮铁骨,又怎么能受得了这样非人的折磨呢?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双大眼睛正在看着自己,当他转头直视时,那床上的人儿慌忙着避了过去,赵承就只能看见她白色的衣服。赵承四下打量,知道自己并不像是在“辅政司”之中,也不知此地为何处,看着旁边的坛坛罐罐,难道这是给我治疗用的?但是看了看那诸多器皿的成色,分明早就用上了,绝非为自己准备的。可是怎么突然之间有了这等待遇,可以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这让赵承惊讶不已。

赵承只觉得口渴难耐,想要找些水喝,却哪里能动弹得了。他又往不远处床上看去,只见床上的人儿正悄悄的试探着将头伸出来,原来是个姑娘,只是脸色太过惨白,“看起来比自己还惨。”赵承有些自嘲道,只是也多了些同情之心,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自己也已手脚算废,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也不会因为自己而拖累了别人。

赵承尝试着移动,可是稍微动一下,手脚上的伤口就像撒了盐一样疼痛难忍,这让他一时无力,斜着倒在地上。听到赵承倒地的声响,床上的姑娘发出惊诧之声,双手虚弱的扶住床沿,将头伸出来看着赵承,显得有些紧张。她看见赵承看着自己,又赶紧将头转了过去,不敢再看赵承。赵承苦笑,道:“在下是在动不了,还烦请姑娘给在下倒杯水喝。”

赵承看着床上的姑娘,半响之后才慢慢将头伸出来,有些害怕道:“你你不要乱动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爹爹辛苦攒下来的打碎了就没了很可惜”赵承见这姑娘虚弱,问道:“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时那姑娘才慢慢缓了过来,她回过头来想了一想,显得自然了些,道:“这里是太湖边上,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过门了,也不知道太湖还像不像以前一样美是我爹爹把你带回来的,他说你能治好我的病。”赵承一头雾水,他自己又不是大夫,怎么会治病呢?

赵承看着这姑娘,他实在口渴难耐,又道:“姑娘,你能先给我倒杯水吗?”那姑娘坐到了床沿上,道:“我我走不了路但是倒水还是可以的。”只见她起身一拉床沿的绳索,床边一根直立放置的木块便斜着搭上另一边的木柜,忽然一个小杯从木板上滚过,端放在另一边,只见那姑娘又拉动了另一根绳子,旁边的水壶便斜着倒出水来。杯子倒满水后,那姑娘便用床边吊着的木板给赵承移过来递给了赵承。赵承看着这些制作巧妙的机关,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那姑娘低下头,脸上泛出难得的几许红晕,有些害羞道:“我自生病之后行动不便,又不想给爹爹增加负担,便学着做了一些,平时也可以帮助爹爹清扫屋里的药渣,你可别笑话我”赵承哈哈一笑,道:“姑娘,你看我现在倒点水都要你帮忙,又怎么敢笑话于你?想想你我也是有缘,竟然两个残废凑到了一起了,只怕往后你还得收了我这个徒弟,也教我一些本领,让我不至于水都倒不了。”他说完,想要用手端起水杯,却只能将胳膊抬得老高,手掌上下却没有丝毫动作,他苦笑,只能将头伸过去咬住水杯,将水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赵承将水杯往旁边一吐,道:“想我赵承喝酒喝茶不下千万次,数也数不清,坐着喝躺着喝倒着喝,甚至还趴着喝过,就是没有像今天这般用嘴巴当手使而喝酒,幸好今天喝的并不是酒而是茶,不然定免不了让江湖中的朋友取笑。”他说完有些伤感,尽管还想要喝一些,却也不愿意再让人给他倒来,想到以后自己就连水也不能倒,他也不免生出恨意。

这时床上的姑娘又给赵承递了杯水过来,只听她道:“在几年前,那时我还小,有一天我爹爹出去了不在家,有个人将我爹爹的药拿出来让我吃,说是我爹爹让我吃的。但是那药味道辛辣,我不愿吃,那人就将药灌到我的嘴里,等我爹爹回来发现之后,我就变成了这样,上身还能勉强动弹,但是从此下不了床。爹爹从此为我治病,花掉了所有的钱,他只要在外面听到有什么好药,都高兴地给我买回来,说马上就可以治好我的病了。可是我都知道,那些药根本就治不好我,但是我还是每一次都表现得很开心,因为我知道爹爹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不想让他难过。”她边说又忍不住掉下泪来。赵承看着他面前木板上的水杯,暗自嘲笑:“我赵承堂堂男儿,却还真不如一个女子。”他苦笑着用嘴巴咬起杯子将水喝了下去,又将杯子返回木板,笑道:“姑娘怎么称呼你,我总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吧!”那姑娘道:“我叫凌儿今天谢谢你,我很多年了都没有见过其他人,一直想找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今天终于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了而且我还不用怕你笑话我是一个残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天涯沦落人(3) 赵承苦笑,他动了动木板,道:“劳烦凌儿姑娘再给我倒杯水,我渴的厉害。”凌儿掩面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道:“大哥叫我凌儿就可以了,不用叫我姑娘。”赵承看着这个姑娘的一双大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看着同病相怜的她,感觉心情也好了许多。他又喝了一杯水,忍不住问道:“你说是你爹把我带来的,你爹呢?去哪了?”凌儿道:“我爹说你可以治好我的病,所以就把你带回来了,他每天都要去为我找药,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来的早一些,有时候要晚一些。”赵承忍不住哈哈一笑,道:“我看你爹就是个大骗子,他不是每天都出去给你找药吗?那既然我能治好你的病,今天为何还要出去找药呢?再说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治病的吗?”说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谁知却将坐在床上的姑娘说得忍不住掉下眼泪,甚至抽涕起来,这搞得赵承不知如何是好,他未想到这姑娘这般爱哭,弄得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赶快道歉:“凌儿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时那姑娘又破涕为笑,掩面道:“大哥叫我凌儿就可以了,我没事,其实我知道爹爹是骗我的,我只是不想让他难过”话未说完,却又哭了起来。说一句话的时间就能将哭笑转换得如此娴熟之人,赵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直接让他不敢说话了。而就在此时,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只见一个人走进门来。赵承往外一看,不想天色已晚,而这进门之人豁然就是那“辅政司”内佝偻的白发医生,赵承所吃的“无忧散”就是拜他所赐。

老头进门后也是大惊,他没有想到赵承会醒的这么快,他认为赵承会昏迷两天以上。只见他赶紧将门关上,看着还躺在地上的赵承,又看见正在掉泪的女儿,老头急道:“闺女,你怎么哭上了?是不是他想欺负你?”老头走过去就是一脚踢在赵承身上,道:“真没想到你小子能这么快就醒了,看来要把你绑起来才行。”说着,找来一根绳子将赵承绑的严严实实,就任由赵承躺在地上。一旁姑娘着急连叫道:“爹爹,你干什么,你绑他干什么?”老头也不应答。赵承却笑道:“你看我手脚已废,还用得着绑住我吗,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何必多此一举。”老头道:“我知道你手脚筋已断,可是你小子邪门得很,我可不得不防。快说,你是如何解了那‘无忧散’之毒的,你一次服下的剂量,足足可以瞬间要三个人的命,可是你却没有事,而且在你的身上也没有看见这药的其他效果。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赵承恍然大悟,他吃了药之后,一直觉得并没有其他副作用,还以为老头只是在金如海面前危言耸听,想要吓唬自己,现在听他说来,竟还真有其事,那为何自己又没有任何异样呢?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又如何回答这老头?难道这姑娘也是中了这“无忧散”之毒?赵承恍然大悟,要不然怎么会说自己可以治好她的病呢?赵承哈哈一笑,显得轻松自在,道:“你要找我帮忙,就应该好酒好肉的招待,却反其道而行,将我捆绑起来,这不合道理。若是你被别人绑起来,你还是给他治病吗?”说完一笑。

老头看着他赵承,他眼睛里流露出狠毒之色,他这几年早已受尽了冷嘲热讽,再也不想任人摆布。见赵承应对自如,便从旁边拿来一把锋利的小刀,又找了一个干净的碗,忽然在赵承手臂上一划,只见赵承鲜血直流,不多时就将血接了大半碗。那姑娘见此情况,吓得又流下泪来。老头见赵承看着自己血流不止,却不喊不叫也不动,道:“小子你还算一条汉子。”赵承苦笑。又听老头继续道:“但是就算你不说出怎样解毒的也没关系,因为你的血就是良药,我每天会给你吃一些补血和强身健体之药,我就用你的血为我闺女治病。虽然你没有变痴变呆,但是你手脚已废,倒不如做个药引子,若是能将我女儿治好,我就出些钱给你找一块好的墓地,也能让你安心离去,一个没手没脚的人,活在世间也是招罪。”他说话时不经意间看客自己的女儿一眼,想是多年来,她已经受尽了人间疾苦。

赵承觉得这老头空有一身岐黄之术,却以迫害他人为业,着实可恨。但是看见他的护女之心,忍受着每日被人呼来唤去,却瞒着女儿说是去找药,赵承不免想起了紫苏和爷爷,却不知道现在紫苏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逃走。至于为何“无忧散”对自己不起作用,赵承确实不知,想到若是自己的血能将这姑娘治好,那也算是自己还有一点用,索性就让这血多流一些吧!说不定真的有用。但是他前一天才刚刚失血过多,这让他怎么能扛得住,他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还好这时老头给他包扎了伤口。

这时,听了老头的话,赵承笑道:“生尚且不能自由,死了埋在再好的地方又有何用,倒不如做个孤魂野鬼来得逍遥自在。你就随意将我丢于山间水中,任狼叼鱼食,可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将我困在这三尺之地,那才是害我。况且,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呢?”

老头将半碗血加了些药粉,端到女儿床前,可是那姑娘早就被吓住了,哪里还敢喝下这血,只见她眼泪直流,可惜她手脚无力,被他爹爹强行灌了下去。这姑娘也算是吃过了太多的药,可是喝血还是第一次,他哪里受得了,还没有咽下两口,就连自己吃下去的药都一起狂吐出来,老头这才着急罢手。赶紧又给女儿端些药来。只听女儿哭道:“爹爹,这个哥哥是好人,你不要伤害他,我的病没事,只要你不要累着就好了。”

看见女儿流泪,老头急道:“我不管他好人还是坏人,只要能救你的命,能把你治好就行。好人又怎样,你爹我做了一辈子好人,救人无数,却落得个让你瘫痪在床的下场,这个江湖就没有好与坏,就只有强与弱。现在他半死不活,没有反抗之力,这才躺在这里任人宰割,若是他手脚不废,只怕早已要了你我的命。”老头越说越气,他又走到赵承旁边,一脚踢在赵承胸口,道:“我闺女一直高高兴兴的,而你一来就惹她哭了好几次,看我怎么教训你。”说完又是几脚,任凌儿怎么叫也不顶用,只见她一着急,整个人都从床上翻滚了下来,这可急坏了老头,哪里还顾得上赵承,赶快过去将凌儿扶起来,连叫几声“傻孩子”。

赵承本就皮糙肉厚,普通的拳脚相加对他并没有丝毫作用。他见凌儿摔下床来,也是不忍心,问道:“有没有伤到?”老头听见问,回头一看赵承,不免计上心头。他盘算着赵承手脚已废,听赵承言语之间,又隐约觉得这小子颇是有情有义之人,就算用尽威逼利诱,只怕也是徒劳无功。女儿又不肯喝他的血,如果对他好一点,说不定他还真能将这解毒之法说出来。况且女儿中毒时间太长,就算有了这解毒之法,要让女儿重新站起来只怕也不容易。暂且对这小子好一点,若是女儿无法站起来,有这小子作伴,也可以让她不至于太过孤独。

想罢,老头回头怒道:“我让你也摔一次,看你伤不伤。”赵承只有闭嘴。这时老头将凌儿扶睡下。凌儿身子虚,又几经折腾,很快就入了梦。老头走近赵承,缓缓道:“凌儿也中了‘无忧散’之毒,我穷尽一生医术,想尽办法,才将这毒逼至她下身,避免五脏六腑受到损害,可是凌儿也因此瘫痪在床。尽管如此,凌儿还要每日服用名贵药材,控制体内的毒性蔓延。也因为这样,我才家徒四壁,任人宰割,听人使唤。”提起这些事,老头也不免眼睛泛泪。他看了赵承一眼,又道:“其实我还得感谢你,你没有在凌儿面前说出我在‘辅政司’的不堪,我多希望她能因为我而感到骄傲,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别人的面前只能像一条狗一样活着。”

每一个父亲都希望能成为自己孩子心中的英雄,老头也不例外。

赵承看着这在人前如此微小的老头,想不到也会有如此伟大的一面,而任何一个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放弃尊严的父亲,都绝对不能算是一条狗。赵承不想去触及他的伤心事,也不愿意用异样的目光去审视面前的这个老者,他尽量不去提及那些他在“辅政司”所看见的事,只能将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问道:“凌儿怎么会被别人下毒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天涯沦落人(4) 老头惨淡一笑,他有些弄不明白面前这个年轻人,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不chéng rén形,但是他似乎对自己的事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对别人的事感到好奇。老头子觉得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了,他叹了口气,道:“我行医数十载,自问从未与人树敌结仇,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就算我黄某人得罪了他人,有仇有怨也应该冲着我来,为何却朝我女儿下手呢?”说完他一掌拍在旁边的凳子上,这才发现赵承一直躺在地上,便将赵承扶上了椅子。

赵承听他自称黄某人,想起了江南名医黄芪,便问道:“我小时候曾听我爷爷说过,江南有一个黄芪大夫,有起死回生之术,不知”老头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就是黄芪,也是江湖朋友抬爱,实际我也就是懂得一些药理,别说起死回生,就是连这‘无忧散’之毒我都束手无策,还谈什么起死回生。”赵承疑惑,道:“可是根据江湖朋友所说,黄大夫应该也就四十上下,却为何”黄芪摆了摆手苦笑道:“如果你几年来也没日没夜c殚精竭虑,甚至还以身试药,就算你是华佗再生,扁鹊转世,我想你也会很快满头白发的。”赵承不说话了,他早就明白在这个世上,自己远远没有苦到能击败任何人,所以他就算再苦,也不会轻言放弃。

沉默了半响之后,赵承本不想继续那些令人感伤的话题,可是他的心中有所疑惑,问道:“那黄大夫之后又是如何进入‘辅政司’的呢?”自从女儿出了事,黄芪心中一直就没有痛快过,难得今日可以聊一聊,他也不做隐瞒,道:“我早在凌儿出事前两年就已经进入了‘辅政司’,只是在凌儿母亲去世以后,我不想待在这伤心之地,想带着凌儿远游他乡,却不料就在我们动身的前一天发生了这事,从此我也就只能留在‘辅政司’之中,因为凌儿需要太多的名贵药材,我因此变卖家当,四处求人,渐渐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从一个悬壶救世之人变成了一个鸡鸣狗盗之辈,说来也是惭愧。”讲到此处,便起身走到屋子角落上,拿起一个酒坛来,可是摇了一摇后,见里面已经没有酒,便放回了原位,沮丧道:“如今的我,不但对于凌儿的毒束手无策,甚至于连一口酒都喝不起”也只有在一个残废的面前,这个曾经名动大江南北的名医才会说出这些话。

赵承淡淡一笑,道:“说到凌儿的病,黄大夫若是真觉得我的血有用,何不尽数取去,若能将凌儿姑娘治好,那也算是我的福气。”黄芪看着赵承,道:“你当真不知道为何解了那‘无忧散’之毒?”当问这句话时,赵承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失望,赵承真想骗一骗这个本还在壮年就已满头银发的父亲,但是他害怕无法将这个谎圆下去,从而导致更加悲痛的绝望,是以赵承只好摇了摇头。

看着赵承落寞的眼神,黄芪自然大失所望,但是他似乎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失望。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不过有你的血,我想我定能找出这解毒之法。”他不知何时又有了信心。赵承苦笑:“那你可要把我喂饱养好了。”黄芪盯着赵承,像是要看清楚这眼前的年轻人,他多年来忙于各种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每个人都祈求在斗争的漩涡之中求得一席之地,也乐此不疲的加入到弱肉强食的法则之中,从未见到过这样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在生死的边缘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不是拥有远大的智慧,就是天生的豪杰。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一度以为赵承只是想要他放松警惕,可是接下来的这几天,赵承每一次都配合的如此娴熟,在凌儿不愿意喝血时,赵承还主动鼓励凌儿,这让他难以理解,因为一个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几年的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同事他也心存感激,毕竟他知道世事艰辛,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或许,这小子只是还没有尝尽苦头,当他有一天知道做好人的成本后,他就会改变。”黄芪暗自想道。

我们知道,让一个坏人变好非常困难,但是很少有人探讨这样的问题:让一个好人变坏是否也有着同等难度。但是我们知道做一个好人异常困难,做一个坏人却非常容易。作者不否认在某些时候每一个人都扮演过坏人的角色,但是对于赵承来说,这种时候总是少得让人无法找到。但是或许他以后会有所改变,因为对于因果的思考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一个活在自我哲学矛盾之中的傻子。

在接下来的这几天,与往常一样,黄芪每天早出晚归,他每天晚上回来,都会给赵承端来一碗补血强生之药,他也会每天都从赵承身上放一些血,经过一些处理,稀释了血腥之味后给女儿呈上。

每天都放一些血出来,就是神仙也扛不住,何况赵承还不是神仙。七八天过去了,赵承变得虚弱无力,脸色甚至比凌儿还白。他还是一样被捆在椅子上,这让他比每天被放血还要难受。这天到了中午时分,他也不像前几天那样觉得饥饿难受,他只是觉得全身无力,昏昏沉沉,他知道连续失血已经让他的身体无法支撑,“可能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吧!”赵承暗自想,其实他多么希望能活到八十岁,可是如果像一个废人一样活着,还不如真的死了的好。

不知何时,赵承恍惚听见有人在叫他,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正在着急流泪叫醒自己的不是别人,他见凌儿着急地边叫边拍打着自己的脸,便苦笑道:“我不是被你叫醒的,是被你打醒的。”听见赵承说话,凌儿边擦眼泪边笑道:“我还以为你死了。”说完又哭了起来。赵承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爱哭的姑娘,想想以前的日子,也只有紫苏会在他的面前哭泣。他想起紫苏,又不免伤怀。想起爷爷含恨而去,紫苏下落不明,而自己身不由己沦为废人,只能苟延残喘活在角落之中任人摆布,不免让人感到难过。想到这些事,赵承有些气愤,难道连想好好的睡一觉也不行吗?他冷笑道:“你的病还没好,我哪能说死就死,就算我想死,你爹也不会答应的。”

可是凌儿又怎么会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她反而笑了起来,点头道:“对对,我爹爹会治好你的,爹爹不会让凌儿死,也不会让赵承哥死的。”赵承忽然反应过来,凌儿此刻是坐在他身边的,他仔细一看,原来凌儿是从床上翻滚而下,一直拖着身体到了这里,没想到她已经能下床了,赵承不免为她高兴。他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姑娘,心中的气哪里还能发的出来,看她脸色稍微有些红润,比起前几日好了许多,赵承也是奇怪,难道自己的血真能解这“无忧散”之毒?但是此刻他实在太困,身体太过虚弱,也不想理会其他事,便道:“凌儿,你回去吧,我没事的要不你把我的绳子解来吧,这样我太难受了”

凌儿现在才想起来赵承一直被绑在椅子上,她脚虽不能动,但是自从喝了赵承的血后,手臂也开始有了一些力,不等赵承说完,她便已经将捆绑赵承的绳子解开。赵承虽然被挑了脚筋手筋,但是脚掌手掌之外也是能正常hu一 d一ng的。他只觉得轻松了许多,索性用手臂撑着移下椅子,直接躺在地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这么舒服的睡一觉了。想起每日都是喝药,竟已经好几天没有酒喝,只怕是已经忘记了酒的味道,便自言自语道:“若是有酒就好了。”

谁知凌儿四处看了看,拖着身体到一边去,看着墙上柜子里有一个酒坛,她搬来椅子垫着,颤颤巍巍的爬上椅子,想要将酒坛搬下来,却突然重心不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听见声响,赵承看到凌儿摔倒,忙问道:“凌儿,你干什么?有没有伤着?”凌儿笑这摇头道:“我没事,赵大哥不是想喝酒吗,这是爹爹泡的药酒,平日自己不喝,说是里面的药太贵重买不起,都是就给我喝的,我现在就拿给你喝,这酒我都能喝,你肯定也可以喝的。”说完又尝试着爬上椅子。赵承看着他颤颤巍巍将酒坛抱了下来,又四处寻找什么。赵承见有酒,管他是不是身体虚弱,也不管是不是药酒,想先喝上几杯再说,便急不可待的问道:“你在找什么?”凌儿道:“爹爹每一次就给我喝一点点,说是喝多了反而对身体有害,我正在找爹爹给我喝酒的酒杯,每次我都只喝一小杯,我也给你倒一小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天涯沦落人(5) 赵承看着这姑娘如此纯真,也不免增加了些好感,他无奈笑了笑,道:“不用找了,我这儿有酒杯。”说着从身上将易老所赠送的“无宿”小杯抖落出来。这小杯本是一件稀罕物,但是杯身咋一看灰暗无色,并不如那些琉璃夜光杯可以动人,是以那日在“辅政司”的囚室之中,并无人理会,都道是一个酒鬼的随身之物。那日傍晚,众人都以为赵承断气了后,也被人收来与赵承一道掩埋,却无意之间将这千古神器归还给了赵承。

凌儿看了看这酒杯大小,高兴笑了起来,道:“我用的也跟这个小杯差不多大小,可以用这个。”便拖着身体回到赵承身边。赵承挣扎着坐起来,道:“你把这个酒给我喝了,不怕你爹爹骂你吗?”凌儿傻傻一笑,道:“不怕,爹爹最疼我了,他不会骂我的。”

赵承闻到这药酒味道奇特,见凌儿将小杯端在他的嘴边,忍不住一口喝了下去,只可惜这杯太小,不能尽兴,总让人有意犹未尽之感。赵承一连几天没有喝酒,此刻喝了一小杯,当真觉得这是天下最好的酒了。他哈哈一笑道:“喝了这一杯酒,就算现在死了,也不会太遗憾。”凌儿道:“大哥,你不会死的。”赵承见凌儿把酒收了起来,便急道:“你怎么就收起来了,快,再给我倒几杯”凌儿不依道:“我爹爹说了,这酒不能多喝,喝多了反而不好。”赵承一笑道:“那是凌儿身体弱,你看我身体那么好,而且凌儿是个姑娘,我可不是,我吃饭都要比凌儿多吃几碗,喝酒肯定也要多喝几杯的,你就给我一杯,那还不如不喝,对我也没有什么作用的。”凌儿一听也觉得也有道理,便又给他倒了几杯。不知不觉间,这半坛酒已被赵承喝了大半。赵承边喝酒,又听凌儿说了些自己被人下毒的事,但是这次她却并未哭泣,而且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而赵承本来觉得昏昏沉沉,他失血过多,又每天以自己的血为药给凌儿治病,这本让他虚弱无比,可是喝了几杯酒之后,他忽然困意消除,也越来越有精神,便坐起与凌儿说话,但是凌儿却越发没了精神。赵承觉得这酒甘甜可口,可能对于提神效果也不错,便道:“凌儿,你也自己喝一杯,这酒可甜着呢。”只见凌儿道:“大哥休想骗我,我都喝这酒有好几年了,这酒虽不很辣,但是也不是甜的,爹爹平时都不让我喝的,只有我脚痛的厉害时,他才给我喝,而且不能喝多。”赵承看着凌儿,他知道凌儿单纯绝不会骗人,便有些奇怪,难道因为那日吃了“无忧散”,使自己的味觉就发了改变?他有些难以置信,便又细细品尝了一杯,但是还是觉得这酒就是甜的,却也不失酒味。他仔细地想了想,不由得兴奋起来,忙道:“凌儿快试试看,可能是你爹爹改变了里面的药材,这酒就是甜的。”

凌儿将信将疑,将小杯轻轻放在嘴边尝了一下,开心道:“果然是甜的,大哥没有骗我。”她又有些奇怪,道:“可是昨天爹爹给我喝时还是辣的啊!”赵承兴奋道:“凌儿,你拿一个碗来,大哥酒量大,这酒对我不起作用,我要用碗喝。”凌儿在旁边用碗倒来,赵承一试,这酒果然有些辛辣,他兴奋起来,看来是这“无宿”小杯起的作用,他看着凌儿道:“你也喝几杯,我用碗喝,凌儿小,就用小杯喝。”凌儿高兴点点头,二人便一说一笑又喝了几杯,直至将这半坛酒喝个底朝天。

赵承想来奇怪,他哪里想到这小小的酒杯能有如此功效,那日在“无宿”小店,易老就说过,相传这酒杯乃是世间罕有,能解百毒,能益气养生,能强身健体,他们几人当时都只道是传说,不能当真,并不以为然,却没想到这小杯真有如此功效。想到那日在“辅政司”之中,那大汉就是用这小杯给自己喂水,吞下大量的“无忧散”,而自己除了嘴麻舌僵外,并没有其他效果,只怕全是这“无宿”小杯的功劳。可是易老是何等人物,却为何连他都不知道这酒杯有这等功效呢?赵承不由得奇怪,想是这小杯平时不管盛水还是装酒,都会显现出功效,只不过要在遇到有毒之物时才能显现出来,想那易老何等人物,又有谁敢对他使毒呢?想到这里,赵承下意识的看着凌儿怀中的酒坛,难道这药酒也是剧毒之物?难怪平时黄芪不给凌儿喝,想来定是如此。

看着酒坛已空,赵承盘算着该如何瞒住黄芪,可不能让他知道酒杯的事,不然黄芪肯定会打什么坏主意。这小杯是无价之宝且不必说,光是这易老所赠这一点就不容有失。但是如果这酒杯真能解毒治病,他需得将凌儿治好才是。赵承想了一想,对凌儿道:“凌儿,我喝了你爹爹的酒,只怕他回来又要将我捆绑起来,打我骂我了。”凌儿歪着头想了一想,道:“那怎么办呢?要不你就说这酒是凌儿一个人喝的,你就只喝了几小杯,这样爹爹就不会怪你了。”赵承从心里笑了出来,他知道这姑娘天真无邪,却没想到会如此纯真,便道:“那可不行,你想想看,你爹平时都只给你喝一小杯,你又怎么能喝完这半坛酒呢?不如这样,你将这酒坛打碎,然后就说这不小心把酒打翻了,你爹爹看见这地上泡酒的药材,肯定会信以为真的。”凌儿开心地点了点头,照着赵承的说法将酒坛摔得一地,边摔边开心的笑着,只怕她这几年来,今天是最高兴的一天了。

将酒坛打碎以后,地上药材散发出的酒味很快将整个小屋充满,想到这酒本身就散得快,就算黄芪回来看不见地上没有酒,那也不怪。他也觉得这方法不错,二人在小屋中大声笑了起来。

这天晚上,黄芪回来比往日要晚一些,只见他灰头土脸,但是进门面对女儿时却也是慈眉善目,尽管看他笑起来有些勉强。但是凌儿又怎么看得出来呢。赵承断定他肯定是在“辅政司”吃了苦头。而黄芪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忙道:“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了地上打碎的酒坛,又看见凌儿和赵承一样坐在地上,他本想将酒的事问个究竟,却见女儿面色红润,脸上笑得像花一样灿烂,他一天经历的所有不顺都一下子烟消云散,听见凌儿叫自己,便忙应道:“凌儿你是怎么下床的?你现在可以自己下床了吗?快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凌儿开心道:“我看见赵承大哥难受,便不知不觉翻下床来了。”黄芪高兴道:“这么说你比以前好了很多?”凌儿点着头道:“我这几天不会感觉到头晕,也不感到肚子痛了。”她平时就是靠一些药物养着,但是这些药也自带du su,常吃便会出现头晕眼花等症状,而这几天多是以赵承的血代替,再加上一些补药,是以有了好转。黄芪坚持了这么多年,终于看见了希望,他哪里还去关心酒的问题,直高兴的手舞足蹈,不停说道:“我闺女就要好了,我闺女就要好了。”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这时凌儿道:“可是爹爹,凌儿把你泡的药酒给打翻了。”黄芪看了看地上的碎片,也并不怀疑,道:“打就打了,打翻了也好,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凌儿就不用喝这药酒了。”说完看着赵承道:“看来你的血还真管用,我现在就给凌儿再弄些血。”说完拿着刀就走过来。赵承忙道:“黄大夫先听我说,凌儿虽然好了一些,可是你也不希望她以后就这样了吧!”黄芪奇怪道:“为何这么说?”赵承道:“你将我带来前,我本就失了不少血,这一连十来天,又每天都给凌儿一些,早已不堪重负,今天就是凌儿见我不行了,这才从床上下来将我叫醒,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出两天我肯定因失血过多而死,那时凌儿怎么办?再说凌儿中毒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解毒肯定也得废些时日,也不急在这一时。”

黄芪见他虽然虚弱,但是也不至于两天都扛不住,便道:“小子,你不要骗我,你难道忘了我可是江南的名医吗,休想骗得了我。”赵承淡淡一笑道:“名医怎么了,名医也有治不好的病,你就拿一个正常人来说,若是像我这般流了这么多血,早就一命呜呼了。”黄芪看了看赵承的脸色,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若是常人,只怕早就死于非命,但是赵承看起来却没多大的事,这是他行医数十载也未曾遇到的怪事。他想想赵承所说也不无道理,便道:“也好,反正你也跑不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太湖岸边且北望,秦淮河上显彷徨 而赵承本来就没有想逃,他甚至已经觉得,治好凌儿是他的使命,他不可能见死不救。赵承苦笑道:“我虽不怕死,可是你也不能让我活不来死不去啊,那样多难受,你给我准备些好酒好肉,我要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凌儿的毒就包在我的身上了。”经过十来天的了解,黄芪觉得赵承也不是宵小之辈,定然不会言而无信,便也不再为难,道:“只要你能治好凌儿的病,其他的都好说。”赵承乘此机会道:“那以后为凌儿治病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只需要每天查看凌儿的气色和恢复情况就可以了。”黄芪看着赵承自信的样子,便动容道:“当真如此,小兄弟可有什么要求?”

赵承淡淡道:“我的要求刚刚就已经提了,就是每天酒肉不能少。”他昂起头想了一想,又道:“你将我救出来,我吃你的喝你的,然后为凌儿治病,天经地义,也算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赵承又想起往事,不免觉得伤感。一旁凌儿道:“爹爹,赵大哥不会骗你的,你看今天凌儿精神就很好了,说不定要不了几天,我就能自己走路了。”黄芪当然希望这是真的,他随后出门而去,买了一些酒和肉回来。

自从这一天后,赵承的日子好过了许多。黄芪拿了些毯子铺在地上,让赵承将就在地上休息,他不在时也可以陪凌儿说说话。黄芪也算是个言而有信之人,他只不过是被凌儿的病折磨的太久,被逼迫做了不少违背心意的事。

而赵承本不会解毒治病,他只是每天让凌儿用“无宿”小杯吃药喝水,日复一日,凌儿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她开始会觉得脚麻腿酸。当黄芪知道后,真是高兴的流下眼泪。而自从凌儿手上有力之后,照顾赵承的事就落在了她的身上。黄芪每天早出晚归,起先赵承和凌儿在中午时都只能吃一些干粮,到凌儿能动之后,虽然还无法站起,可是她也可以自己动手做吃的,甚至于有一天,当黄芪回到家时,看见桌子上摆放着做好的饭菜,他顿时老泪纵横。他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享受这样的天伦之乐。也在这个时候,他显得年轻了许多。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这天中午十分,赵承正在hu一 d一ng着筋骨,这一躺就是两个多月,赵承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发霉了,他与凌儿每天以“无宿”吃药喝水,看着自己手脚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甚至因为黄芪的良药而看不见伤痕,只是这切断的脚手筋却无法再接上了,赵承又因此想起了往事。他不免又觉得心中绞痛,虽然这几十天来他都不曾说过什么,但是在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有很多东西放不下,不全是逝去的爷爷,还是全无音讯的紫苏,还有处在风口浪尖上的酒庄。这时他也想到了九角台上的婷婷c张籍,还有无数的酒客,也不知道现在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

赵承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睡过去了。在梦中他隐隐约约看见了紫苏,紫苏正大声的叫着他并朝他走来,当赵承试着去拉紫苏时,他突然醒了过来,但是看见的并不是紫苏,而是看见了凌儿,只见凌儿双手撑着墙壁,正慢慢的移动着脚步,高兴的叫着赵承,道:“赵大哥,我能走了我能走了”边说边激动的掉下泪来。赵承见了,也大是高兴,他没有想到凌儿会恢复的如此之快,瞬间翻起身来,高兴道:“凌儿能走路了。”凌儿看着赵承,高兴地猛烈地点着头,又流下几滴泪水,她一激动,不小心双手滑动了一下,突然朝一边倒去。

赵承看见凌儿就要摔倒,他也着急地翻起身来想要伸手去扶住凌儿,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手掌有了一些力量,这时凌儿整个人都摔在他的怀里,他急道:“凌儿没事吧?”凌儿却将头埋在他怀中哭了起来。

对于凌儿的哭泣,赵承早已习惯,他笑道:“凌儿能走路了,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又哭了起来,你看我手脚动不了,应该哭的人是我才对。”凌儿道:“我的脚是赵承哥治好的,以后如果赵大哥的脚好不了,那凌儿就照顾赵大哥。”见凌儿声泪俱下,赵承道:“凌儿是个好姑娘,赵承哥会记住你的。”赵承又尝试动了动手指脚趾,还是一如既往,虽然比起刚刚受伤时可以牵动,但是并无多少好转。他用手臂抱着凌儿,自己虽不见好转,但是凌儿能走路也值得高兴。

他一直认为自己会变成一个废人,只能苟延残喘苟活于世,但是看到凌儿有复原的希望,他也抱着有一天自己能够好起来的幻想。想到自己身上所背的恩和仇,怨和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凌儿并不知道这些,她挣扎着从赵承的怀中站起来,虽然还是站不稳,但是她擦干眼泪道:“我要去做饭了。”便慢慢移着走到厨房。赵承又试了试,他发现自己的手指脚趾能多少使得上力,他便暗自不遗余力的勤加练习。这一段时间来,都是凌儿在照顾他,给他夹菜喂饭,他感激在心,但是凌儿也已是个大姑娘,他怕继续这样只怕会害了凌儿,是以想着尽快恢复一些,至少可以不用凌儿照顾。等可以勉强走路以后,便回“紫苏草堂”一趟,看看草堂现在怎样了,还要找一找爷爷的遗物,也该祭拜一下爷爷。最后就是去找到紫苏,照顾她,再想办法为爷爷讨回公道。至于酒庄之事,只怕自己力不能及,现在手脚又被废,有机会应该让他们重新选一个共主,那样自己就可以安心地做自己的事了。

“也可能酒庄之人早就忘了我。”赵承这样想到。毕竟他接任酒庄共主之事,只是任五行向酒客们宣布了一下,并没有实际的得到酒客们的认可。他想了很多事,甚至在想要去哪儿找紫苏,想要弄清楚金如海为何要这样迫害爷爷,迫害紫苏和自己,金如海想要知道的那十几个字有何含义等等。在知道自己多少还有一些站起来的希望,至于能回复几层他也不知道,而现在这些事都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因为这两个多月来,他从来不敢想这些事情,因为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人,他每天所想的就是治好凌儿,然后不要连累他人,其他的他不敢想。但是他总不能逃避一辈子,有些事必须得做,不管你愿不愿意。

这天晚上,凌儿勉强将赵承的椅子移到门前,她也勉强靠着门楹边,想要看看这月光下的太湖,但是可惜只看见了小小的院子,她想出去看看,她已经有几年的时间没有看看外面的世界,她看着外面不大的院子有些失望,但是她不忘憧憬,“赵大哥,等我能走了,我们就乘舟去太湖上好不好?我虽然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但是第一次想好好的看一看太湖。”她将头一偏靠在门楹上看着赵承。赵承淡淡一笑道:“想那泛舟太湖的都是些名人雅士,其中又以西施范蠡最为风流逍遥,莫非凌儿也想学一学古人?”

凌儿看着赵承,又摇着头想了一想道:“凌儿在生病时无事,也从书上看到过西施,但是凌儿不喜欢西施。再说凌儿才不要学别人,凌儿也学不来,凌儿只做自己,等我脚好了,我就跟爹爹学医,然后治好赵大哥的手脚。”赵承哭笑道:“凌儿已经长大了。”

这天晚上黄芪回到家时,他看见凌儿靠着门站着,正高兴的叫着“爹爹”,黄芪有些受宠若惊之感,他等这一天已经疯了好几年,他将手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忍不住上前抱着凌儿哈哈大笑,这个小院有五六户人家,都被这大笑之声所惊动。看着这个白发的老人如此狂笑,众人都感到意外,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隔壁破漏的房屋之中,一直住着一个下身残疾的姑娘。直到今日好奇,他们才打听出这件的确值得让人惊喜的事,因为这个老人的女儿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可是大晚上的也没必要这样鬼哭狼嚎啊,还让不让人休息?”这就是邻居们的抱怨之声。

黄芪将妻子的灵位搬到院子里,朝着太湖的方向,用凌儿所做的饭菜来祭奠亡妻,他看着妻子的灵位,忍不住哽咽,道:“小凤,我终于可以将凌儿完完整整的带到你的面前。”此刻的凌儿早就泪流满面,她颤颤巍巍的扶着椅子站在父亲的身后,被病痛折磨多年,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母亲,这是她认为对母亲最大的亏欠。黄芪让女儿给妻子上了香,对亡妻道:“凌儿的腿已经渐渐恢复,我们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本来打算带凌儿到你的坟前看看你,但是恐怕节外生枝,就不去了。等凌儿完全好了,再来看你。”若不是凌儿出事,他们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离开。现在看见凌儿渐渐好转,他也不想再逗留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太湖岸边且北望,秦淮河上显彷徨 凌儿正看着娘亲的灵位流泪,突然一盆水从天儿降,将她整个人淋得湿透,凌儿也因此受惊站立不稳摔在地上。一个狂暴的声音紧跟而来,“大晚上的鬼哭狼嚎就算了,还在这院子里祭拜死人,嫌家里人死得不多是不是?还不赶快带着你的人滚。”黄芪忙吧凌儿带回,重新让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对于别人的侮辱和谩骂,黄芪早就已经适应,只是委屈了凌儿。

祭拜了亡妻,黄芪随意吃了些东西,便出门而去,不久带回来一架马车,将赵承和凌儿移到车上,也不管其他东西,慌忙着赶车离开。

赵承并不知道他们要去往何地,但是他也知道无论去往何地,他都得跟着,何况除了跟着黄芪,他也实在找不到其他地方可以去。凌儿本来想把她这几年苦心设计的一些机簧带走,虽说自己腿已慢慢好转,已经用不上了,但是她也不忍丢下,只是父亲不允,称时间紧迫,她不知道为何父亲会如此着急。但是赵承却猜出了一些,他也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

可是当马车驶过了那条长街,经过几座小桥,进入一片树林之后,赵承看见前面站着四五个人时,他就知道他没有猜错。

黄芪赶紧勒住健马缰绳,将马车停在了离几人数丈开外。凌儿见爹爹停的急,她揭开帘子一看,见前面有几人不怀好意c虎视眈眈,这阵势她哪里见过,便轻声唤了两声“爹爹”,一边紧紧的拉着赵承的手,赵承安慰道:“凌儿不用怕,你爹爹会处理的。”其实赵承心里也没底,但是自己现在根本就站不起来,更别说帮忙了。

黄芪还未说话,只听前面有个人嘿嘿笑道:“老头,我们哥几个在此恭候多时了。听说你女儿能站起来了,不如让她出来走几步让我们兄弟几个瞧瞧。”说完几人大笑起来。凌儿听见此人的声音,便断定这是几年前迫害自己的恶人,她有些害怕地对赵承道:“赵大哥,这人就是害我的人,晚上虽看不清楚,但我记得他的声音。”黄芪听见车内的凌儿说话,他暗自又将拳头握紧了些,道:“不知几位有何见教?”

黄芪在凌儿没有出事前,他就是一个文弱的江湖医生,醉心于医术的研究。但是自从凌儿出事以后,他将所有心思都放到凌儿身上,出于自保,他便暗自练起武来,并配合一些医学上的经络脉门,这几年来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可是他在旁人跟前还是一副弱不禁风c瘦骨嶙峋的样子,是以众人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只见前面说话之人慢慢走近,冷冷道:“七年前为了留下你,不得已让你的女儿招罪,没想到七年后你又想走,看来这次就只能将你彻底的留在这太湖边上了,不然过几年只怕又要连累兄弟几个跑一趟。”此人慢慢走近,而黄芪坐在车上有些惊恐不安的样子,看不出他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他咬着牙问道:“不知为何要将我黄某人留下?你们为谁办事?”

来人走到离马车只有四五步距离,大声道:“你去问你老婆吧!”说完跃起一拳打向黄芪的脑门。此人硬功了得,力道不弱,所有人都知道黄芪就是一个文弱医生,哪里能躲得过这一拳。此刻又见黄芪并没有躲闪,都认为这一拳肯定会要了黄芪的命。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一个精通经络穴位的医生练武,总会比常人要快的多,尽管黄芪开始练功时已经步入中年,但是他的成就却可以超出大部分人。更何况此刻出手之人并无防范之心,因为他认为黄芪就是自己的猎物。

当这一拳就要打到黄芪太阳穴时,他的整个人跃起在半空之中,突然感觉到腿上有寒意逼近,便斜眼一看,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带着清光的大刀正朝他砍来,大刀在月光的衬托之下更加显得阴森可怖。而此时的大刀离他的双腿已不到半寸,他大吃一惊,想要拼命躲闪,却哪里来得及,众人只听到一声惊呼,只见有两条腿齐刷刷的飞到一边,而那一拳打向黄芪之人却躺在一边,正抱着断腿狂叫不止。

众人都未想到黄芪出手会如此之快,他们甚至连黄芪的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都没注意到。只见黄芪手握大刀,怒道:“你让我女儿七年不能走路,那我就让你下半辈子都走不了路。”说完跃下马车横挡在前面,这几年来他所吞下的恶气,终于可以在此地爆发出来。

其他几人看见情况有变,忙朝天空发出x hà一要求增援。黄芪并不知道对方是何来历,但是他忍气吞声七年之久,怎么能不给女儿出口恶气。

就在那人一拳打向黄芪时,赵承将凌儿护到一边,因为他不想让凌儿看见暴力。可是凌儿突然道:“大哥不用担心,凌儿不怕的,在几年前凌儿腿好时,就与爹爹医治过不少江湖中人,他们有些都变得血肉模糊。我只担心他们会伤害到爹爹。”赵承一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可是就在他微笑时,他从马车的缝隙之中看到了那几人放出的火焰x hà一,这让他不得不严肃起来。因为在他游历江湖的十几年中,他见过这种x hà一三次,而每一次x hà一的出现,都会有人因此而亡,而且不是一个人,通常都会是一家人,老幼不论。而江湖中的恩怨情仇太多,就算因此而死上几个人,通常很少有人关注,纵然有人为之鸣冤叫屈,也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可是黄芪并不知道这些,因为在几年前,他就只知道治病救人。看见黄芪横刀立在路中间,赵承急道:“黄大夫,凌儿大仇已报,不必再做纠缠,我们还是赶快离开。”黄芪本想将前面几人一道解决,好在路上少些纠缠,但是见赵承如此急切,多少也猜出些缘由,便纵身上车,将马车掉头,想要重新寻路而去。

但是一辆载有三人的马车,怎么能跑得过一匹只骑一人的快马呢?只听见马蹄哒哒声起,后面有几人尾随而来,个个全身劲装,速度协调,头戴夜视设备,背上背有u qi。几人逼近却不靠近,只是一路跟随,任凭黄芪驾车如何快,这里人都只是离他们四五丈距离。赵承见此情况,忍不住道:“他们这是要等人齐了才动手。”黄芪道:“也有可能是等树林深处一个没有月光的地方。”赵承苦笑道:“不管他们想要等什么,看起来想要将这几人甩掉着实不易。”他没有想到才出门就被盯上,可是听起来这些人并不是为自己而来。

凌儿紧紧的抓着赵承的手,她有些害怕,但是她并没有说出来。此刻赵承正静静听着对方马蹄之声,只觉得对方进退有序,配合得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凌儿道:“凌儿,你将窗门掀起来让我看看。”凌儿不知道他有何用意,便掀起窗门。赵承透过窗门,见对方共有九人,这九人行动协调一致,进退之间并不需要任何交流,一看就知道几人通常是配合行动,而且个个身手不弱,都盯着他们的马车。

赵承看后,让凌儿关上了小窗,然后对黄芪道:“黄大夫,如果有九个凌儿的仇人同时向你发出致命一击,而且相互配合丝毫不差,你有几层胜算?”黄芪刚刚替凌儿报了仇,心里也是畅快,他哈哈一笑道:“老弟太抬举我了,若不是那恶贼轻敌,我那一刀也断不容易得手。别说是九个合击,就算只有五个,我也毫无胜算”黄芪说完,突然勒紧了缰绳,健马一声嘶鸣,突然停在了路中间。黄芪猛然回头对赵承道:“小兄弟是说我们都说错了?”赵承笑道:“其实也不错,他们确实是在等支援,但是所畏惧的并不是你,他们只是另有所惧。”

后面九人没有料到黄芪会突然停车,只见几人也突然勒住缰绳,并立于两丈开外,并四处打量。黄芪见此情况,大声道:“既然几位不动手,那黄某就不客气了。”说完将真气运转全身,一跃进入人群,只见他白发飞舞,刀光闪烁,游走于人群之中。但是对方也并不弱,黄芪虽然内功不弱,刀法凌厉,但是这几人相互配合,互相掩护,并不能伤人分毫。

黄芪虽然少在江湖之中走动,但是这六七年来,他为凌儿的事不得不接触江湖,他知道对方有所畏惧,正在等着援兵。而他们又甩不掉这几人,只有先攻其不备动手干掉几个,也许还可以逃脱。是以二话不说便使出了几招致命刀法,却没想到对方配合严密,他的每一刀都被轻易的化解。

几招过后,几人已经有了准备,突然阵型一变,几人手中同时多出了一把五寸长短的bi sh一u,瞬间向黄芪攻去。这突然的强攻让黄芪难以应对,凌儿看见爹爹无法避让,她惊叫一声想要走出马车,奈何双脚无法站立,而一旁赵承忙道:“凌儿别慌,你爹爹没事的。”可是凌儿怎能不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太湖岸边且北望,秦淮河上显彷徨 就在这千金一发之际,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只见一柄长剑朝几人刺了过去。几人早知道有人,是以攻击黄芪并未用了全力,都留有后手,是以轻易避开了身后黑影的攻击,但是也放弃了攻击黄芪。只见几人闪到一旁,都做出御敌之势,却不敢轻易出手。

这时众人才看清来人,只见此人束发收腰的中年人,留有山羊胡须,让人乍一看有些滑稽。但是看他的出手定是行家,难怪几人有所畏惧。

黄芪死里逃生,对前面的人抱拳感道:“多谢侠士救命之恩”话未说完,只见这中年人手一扬住址了他说话,并用他特有的略带尖锐的声音道:“早就让你带上人赶紧离开,却拖到现在”他突然扭头看着旁边几人,话音一转道:“可是这几人也太阴险了,明明可以对付你,却还要装着打不过一样尾随,肯定是发现我就在旁边,若是你不出手,我还真是上了这几人的当了,你们快走,我解决这几人,不然他们的援兵到了你们不好脱身。”

黄芪一听这声音,突然想到他与凌儿在院中拜祭时,突然水从天降,还将凌儿淋了一身,没想到这倒水之人就是此刻的救命恩人,他现在才明白过来,那是要让他们赶快离开。想到此处,黄芪翻身上马,大声道:“英雄相救之恩,他日必定报答。”话未说完,马车已经奔出了数丈。

凌儿又将头在外探了探,见马车已经将几人甩在后面,便道:“那恩人会不会打不过这些人?”赵承道:“放心吧凌儿,此人本领好着呢,武功远在那几人之上,就算对方人多,他要走也不是难事。”凌儿松了口气,看着赵承痴道:“赵大哥,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呢?”赵承苦笑,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凌儿,这时只听车外的黄芪道:“那有什么奇怪,等你在江湖中跑上几年,你不会比他差的。”

对于像赵承这样的江湖人士,知识总是从自身的教训中获取,很难说这究竟算不算好事。但是有一点我们是肯定的,那就是江湖永远的离不开纷争,如果可以选择,赵承并不会让凌儿去知道这些东西。有很多仁人志士曾经努力尝试设计一个大同的江湖,但是一个贪欲横行的社会,用什么来支撑理想呢?或许任五行就是一个有类似理想的人,但是这个满身光环的酒庄共主,绝对不会看不到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落差。有可能就是因为他看见了这样的现实,所以选择了自我毁灭,并要求别人也以自我毁灭来推动理想。赵承听了黄芪的话,便又想到了这些,他突然对自己也好奇起来,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如此混乱了?自从爷爷出事之后,他经常想着一些奇怪的问题,最让人难受的是,这些问题要么自身就相互矛盾,要么就无法找到dá àn,这让他痛苦不已,他尝试着尽量让自己轻松起来,但是通常都徒劳无功。

当他又想到紫苏时,他心如刀绞。现在自己就是废人一个,又如何去寻找紫苏呢?这时马车已经慢了下来,他们已经跑出了几十里地,此刻天已经渐渐亮起来,凌儿靠在赵承身上已经睡去,但是赵承却并不感到十分困乏,他透过小窗往外看去,只见马车正走在太湖边上,黄芪正在四处观望,像是在找什么。

赵承忍不住问道:“黄大夫,你可是在找渡口?”黄芪回头道:“这马已经疲惫不堪,我们就只能坐船了,而且走水路会近很多。”赵承问道:“你知道那伙人的底细吗?”黄芪道:“自从凌儿出事以后,我就按照凌儿的描述明察àn fǎng,因为我之前一直醉心医术,并没有什么江湖朋友,是以困难重重,就只打听到这是一伙人,并且心狠手辣,武功高强,其他事一概不知。”赵承无奈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人已经跟了你几年,我想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以后应该还会有很多机会弄清楚的。”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赵承往外一看,见不远处是一个长亭,正有一蓑笠人靠着亭子睡觉,用草帽遮住了脸,像是不想看见天亮。长亭边上,正有一叶小舟停泊,黄芪见后便上前问话,道:“请问朋友,这船可是你的。”那人听后,懒懒的将盖在脸上的草帽拿开,只见此人是个一脸络腮胡的大汉,他瞥了黄芪一眼,道:“在等几个人再走。”说完又将帽子还盖在脸上,但是这天都未完全亮,哪里有人。黄芪道:“我将其他人的钱一并付给你,你就只载我们如何。”大汉又将帽子拿开,看了黄芪一眼,又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有些不耐烦道:“不载,人齐了再走。”说完又继续睡觉。

赵承见此rén pi肤黝黑,体格壮实,倒是有几分船夫的模样。只是这里离城区几十里路,人迹罕至。就算多有游客或闲暇之人因为太湖之美到此游玩,但那也是中午时分之事,凌晨之际定然不会有太多的人,为何这船夫执意要等人呢?赵承忙道:“黄大夫,我们到前面问问。”黄芪便回到马车,这时只听那船家道:“我是不走,但是你们可以将我的船买下来自己走。”黄芪也不理会,上车打马而去。

赵承远远的看着大汉,道:“黄大夫要去的地方,只怕是在凌儿出事前就想去的吧?”黄芪看了赵承一眼,道:“小兄弟是说这些人知道我们要经过的地方,会在沿途围追堵截?但是刚刚的船夫看起来并不太像那些人。”赵承道:“我也不敢确定,但是那人也不太像真正的船夫。”

黄芪将信将疑,他们又沿途走了十里左右,又见一名船家,那船家将小船固定在岸上,自己坐于船中垂钓。赵承将车门半开,见那垂钓之人离马车只有四五步远,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鱼竿,深怕一个微小的晃动自己没有看到,看也不看黄芪一眼。黄芪将马车放缓,正考虑要不要上前询问,这时赵承见凌儿还在熟睡,便大声叫凌儿道:“凌儿快醒了”赵承故意两声音放大,但是那船家好像对于送shàng én来的生意并不感兴趣,还是一直盯着前面的鱼竿,并无半点动作。黄芪回头看了一眼赵承,任由马车前行,也并不下去询问。这时凌儿被赵承叫醒,便揉着眼睛问道:“我们到了吗?”赵承一笑道:“凌儿,你应该问你爹爹。”走出去不远,黄芪打马加快了速度,道:“如此认真的垂钓者,竟然对于别人的打扰毫无反应”他回头对赵承道:“说实话,在上路之前我就还在想要不要带上你,但是考虑到凌儿的腿还需要恢复,就将你带上,却没想到这一路上都是你救了我们。”

赵承苦笑,他看着这个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人道:“黄大夫的专长是救死扶伤,在江湖之中,说到医术,谁敢与你一争长短?我只不过是多在江湖跑了几年,并且这些伙人我曾经见过好几次,多少了解一些而已,这群人组织纪律严明,在行动之中,没有绝对的把握绝不轻易出手,而且每一次行动前他们都要对所要面对的对手进行研究,每一个细节不说做得天衣无缝,但是至少不会让人轻易识破。”

黄芪想了一想道:“对方如此大费周章,我们的行踪只怕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只等人齐之后动手,只怕前面的路不好走了。”赵承道:“无论黄大夫的目的地在哪,只要还与几年之前相同,那就无法避免与对方正面冲突。如果你一个人走,或许还可以避开这些人,但是带上凌儿和我,就只能改变方向。”

黄芪突然将马车停下,因为前方就是一个三岔路口,他道:“难道是云梦泽出了事?可是我多年来从未接到过任何有关消息。”黄芪有些不安,他此刻有些难以抉择,这时凌儿慢慢靠近爹爹道:“爹爹是说表姐家吗?”黄芪想了一想,他对凌儿道:“不会,你大姨那样的人,谁敢动她。”说完朝一条小路走去,再也不沿湖岸而走。

转辗间又看见了繁华的街道,流水般的行人。黄芪在街上换了马匹,又买了些吃喝用品,他知道街道上人多眼杂,纵然被对方发现,对方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动手伤人,是以趁着这个机会又换了马车,做了ěi zhuāng,便靠在车前休息。

黄芪本想往云梦大泽而去,但是对方在前围堵,他只能打马北上,绕开一些路程,他们离开太湖已有两日,一路之上还算太平,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凌儿多年没有出门,这次看见这街道的繁华,她哪里忍得住好奇,若不是爹爹不允,她早就顾不上自己脚不能走而下车游玩了。然而一路上各种奇怪的问题总是不会少的,她问:“赵大哥,为什么这街道两旁会有这么多店铺呢?为什么街上会有这么多人闲逛?为什么石桥不建宽一些”各种问题,只怕她是见到什么都会感到好奇,直接问得赵承无法招架,只能举手投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太湖岸边且北望,秦淮河上显彷徨 从姑苏太湖往北,两三天时间,便来到了南京城外的长江边上。自古水上多风流,这里虽然不是江南太大的城镇,也不是来往各地的交通枢纽,看不见百舸争流的热闹气氛,但是一路的繁华精彩,一河的碧波荡漾,总会吸引一些人前来游玩。而长江本是各地之间货物的传输要道,是以河道之上,总能看见轻舟重船,沿江两岸,也是繁华不尽。

凌儿看着长江的恢宏气势,道:“好宽的一条河啊!”黄芪看了看凌儿忍不住一笑,这几天来他一直绷紧着神经,这是第一次感到轻松,也不知是看见长江水面宽广,还是因为凌儿无意间的笑话。

见此地离太湖已有几天的路程,他们三人便上了一条大船,船上大概两三百人,有商人也有游客,当然也少不了酒客游侠。船逆流而上,黄芪想要从水路直到武汉,再从汉水往云梦大泽而去。多年来凌儿一直不能出门,也趁此机会让她游玩一番,说不定到了云梦大泽,凌儿就能像正常人一般行动自如了。船行了两日,眼看就快出了江苏境内,在姑苏之地盘桓几年,黄芪也感触颇深。只盼这次回到云梦之地,能弥补凌儿一些亏欠。

这天中午,黄芪正靠窗看着外面,远处的岸上少不了繁华一片,凌儿正缠着赵承给他说着江湖奇闻。然而本该前行的船儿却慢慢向岸边靠去,众人都以为这是正常的停船补给,但是黄芪多了一个心眼,因为他看见前面几条船也无一例外都靠在岸边,只怕不是正常的修整补给。赵承也靠到窗前,见前面几条船正有十几人走上船去,黄芪见岸上正有人走过,便忙从窗内问道:“请问这位先生,这几条船因何故停靠?”

这岸上行走的是一个儒者,他叹了口气,道:“还能为啥,检查呗。”黄芪又道:“为何检查?”那岸上的儒者与黄芪年纪相仿,他低头靠近黄芪冷笑道:“看你也一把年纪了,应该是位世外之人吧,在江南之地,检查还需要理由?如果我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说我要搜身,你允吗?”说完手扇着扇子漫步而去。黄芪再一看,见那些上船搜查的竟然是“辅政司”之人,不由得谨慎起来。一旁赵承道:“只怕这条水路也走不通。”

这时正有几人朝这条船走来,只怕现在下船已经来不及,赵承道:“黄大夫,你先带凌儿走吧,只怕这次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与你们并无关系。”他从怀中将“无宿”小杯拿出交到正在哭泣的凌儿手里,又道:“我没有什么随身之物,就将这酒杯送给凌儿,这酒杯对于凌儿的腿有好处,我们就此别过。”凌儿肯定不依,她着急叫道:“爹爹”黄芪也是无法,就算他们下了船,但是赵承不能走动,凌儿行动也不方便,他们怎么能走。“要是岸上有辆马车就好了。”黄芪忍不住想道,因为此时的他有些难以抉择。若是在太湖边上时,他可能会毅然决然舍赵承而去,但是这一路上都是赵承化解了危险,又看见凌儿甚是依恋赵承,是以不忍将赵承丢下。

眼看几人越来越近,赵承甚至看清楚了那其中一人正是孙俊才,赵承本还想会不会因为对方没有见过自己而逃过一劫,这一下他希望突然被打碎。现在想一想走水路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在船上一但被发现,就只能束手就擒,别无他法。

眼看几人离船只有两丈距离,突然听到一声嘶鸣,一架马车沿岸狂奔过来,岸上好几个行人都被撞飞出几米。只见车前坐着一中年酒鬼,一口山羊胡须,正仰头将酒壶举在头顶,大声道:“骏马绝尘江湖路,一声嘶鸣断红尘”念了一句哈哈大笑,又将酒壶高举,完全不管沿路众人被马撞飞。

此时只见那马高声嘶鸣越跑越快,众人惊呼之下四处奔逃,不少行人跳往江中,却忘了自己并不会水,只能大声呼救,还好沿岸船只甚多。正往船边走来的孙俊才见状,大叫一声道:“快把这马制住。”话音刚落,马车已从身边掠过,随行的几个大汉赶紧追了过去,几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但是已来不及,只有走在前面之人身法快一些,顺着马车奔出一丈左右,双脚发力一跃而起,瞬间靠近马身,忙抓住马匹背上的缰绳,双手使劲将马车停住,正好停在离黄芪三人所在的窗前。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那赶车喝酒之人一个始料未及,整个人生生的从车上扑倒在地,只见满嘴啃了不少泥土,酒壶早已摔的不知踪影。一旁行人见了都哈哈大笑,还有几个被他吓跑之人赶了回来,见这人醉鬼一个,便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拳脚。可能是此人酒喝的太多,醉得太厉害,在挨了一顿爆揍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被打,他狂吼一声站起身来,将身边正在打他的几人都被他摔出了丈外,却见他站立不稳大叫道:“谁在打我哪个无知小儿敢敢打爷爷我?”众人见他随随便便就将人摔出丈外,哪里还敢上前,都像见到牛鬼蛇神一般跑得老远。

而这从车上摔下的醉鬼见没有人敢上前,他又歪歪斜斜的四处寻找,见一旁有个大汉拉着他的马,笔直现在原处。酒鬼便朝马车走了过去,一边指着拉他马车的大汉道:“小子,是是你将我摔摔在地上的吧?”可是才走了几步,不小心拌在一块凸起的青石上,又是一个饿狗吃屎的方式扑倒在地,啃了满嘴泥土,一旁围观之人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还不过瘾,又上前拳脚相加。但是这次众人却有了经验,打上一两拳,踢了一两脚马上退了回去。其中有个瘦子觉得自己还没有过瘾,便又踢了两脚,正准备开溜时,却突然被地上的醉鬼捏住了脚踝,一个仓皇摔在地上,也来了一个狗吃屎的动作,众人都是大笑,也跑过来一顿爆揍,足够让他三天下不了床,真是因小失大,让人叹息。

还好地上的醉鬼并没有理会他,不然他不是三天下不了床,而会从三天增加到一个月不止。那醉鬼摇晃着站起来,又朝那牵马的大汉走去,他虽然走路并不稳健,但好在这一次并没有摔倒。他走到那大汉身前,道:“小子,你敢拉我的马”话未说完便是一拳。那大汉本来也是个训练有素的好手,身法也比其他人快了些,他想在众rén iàn前展示自己的武功,便自信的站着不动。见这醉鬼一摇一晃的也不放在眼里,见他一拳打来,觉得轻易就可以化解,是以从容地向一边避让开去。可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无论自己如何避让,这一拳都朝自己打来,他大惊失色,却已避让不急,只见醉鬼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大汉的胸前,大汉一声闷哼,四脚朝天倒地不起。

孙俊才见这醉鬼武功不弱,本来想要提醒那牵马的大汉,但是刚刚走近,大汉已经被打倒在地。他身旁几人见状,都一跃而上,将醉鬼围在中间,四周行人见有戏可看,都围拢上来,才转眼的功夫,孙俊才和醉鬼几人被严严实实的围在中间。孙俊才攻于心计,他知道自己有任务在身,不可因小失大,便忙道:“赶快散开找人,不要让人跑了。”一边对四周看客们大声道:“‘辅政司’拿人,无关人等通通给我散开,信不信我让你们吃官司。”众人一听忙四处散开,听到是“辅政司”之人,他们哪里还敢嬉皮笑脸,都一副死了亲人的样子,不时之间传出一两声咒骂,也不知是骂那醉鬼,还是骂“辅政司”之人。

众人一散开,孙俊才不想过多纠缠,便命令几人道:“赶快上船搜人。”可是那醉鬼突然闪过挡住了几人的去路,道:“不能走,你们得陪陪我的酒还有马”孙俊才一看,才反应回来,那停靠在船边的马车已经不见踪影。他知道不好,便大叫一声:“先抓住此人。”瞬间又有几个人增援过来,将醉鬼围在中间。见醉鬼已无路可逃,便又忙叫来几十个人追了出去,只留下少部分人继续上船搜查。

孙俊才往北而来,这是金如海下达的死任务:“必须将赵承抓回来,生死不论。”这是金如海暴跳如雷时下达的命令,这也是几十年来孙俊才见到司长最为震怒的一次,就算他在知道彭刚叛逃时,他都没有如此生气,因为赵承应该是一个死了的人,他不能让赵承再在众rén iàn前出现。而此刻只怕赵承已经走远,是以他无论如何要将这个醉鬼带回去,也好有个交代,他可不想自己失去了金如海的重用。

孙俊才看着前面的醉鬼,见他虽然口齿不清,站立不稳,但是武功了得,知道不能大意,便对众手下道:“将此人拿下,重赏,若是放跑此人,重罚。”众人一听,都暗自发力,想要一举拿下醉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太湖岸边且北望,秦淮河上显彷徨 可是醉鬼似乎还不知道事态严重,还站立不稳的说着醉话:“你们你们是哪来的强盗,为何为何拿我?”一旁的一个大汉怒道:“拿你还需要理由?说拿你就拿你,还不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这时旁边行人见多人围着一个醉鬼,而且阵势不小,便都围观过来,一时之间又聚了不少人。醉鬼哈哈醉笑,一边打着嗝道:“那你总得要说是是哪里的强盗吧?”那大汉怒道:“你可看清楚了,我们是‘辅政司’的人。”醉鬼邪笑笑道:“原来是‘辅政司’来的强盗啊”他又转头看着孙俊才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道:“‘辅政司’是什么东西?没没听说过。”这时人越来越多,众人哈哈大笑。

孙俊才见状,忙道:“你醉酒驾着马车撞了十几人,更有不少行人被你撞入江中不知生死,你可知道?不拿你何以向众位受害人交代?”说完对众位队员道:“不要与这厮废话,赶快拿下。”众队员都拿出短棍,一跃而上,朝醉鬼头部砸去。众看客一听,也都破口大骂:“这醉鬼真不是个东西,直接将他打死吧,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醉鬼哈哈一笑,道:“世人皆醒我独醉”同时闪身避让,十几个大汉的围攻配合瞬间被他轻松化解,只见醉鬼突然滑身到外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每人一拳,重重击打在众队员身上。他身体虽不强壮,但是每一拳的力道却不弱,只见十几人都倒地不起,狼狈不堪。孙俊才没想到这十几人如此不堪一击,他大喝一声道:“竟敢对抗‘辅政司’,先吃我一拳”话音未落,人已到醉鬼身边。

孙俊才很少亲自动手,但是此刻出于无奈,只能亲自冒险一试。只见他拳劲霸道,身法灵巧,瞬间向醉鬼攻出十几拳。孙俊才自然功夫不弱,那醉鬼不敢轻敌,便远远的跳上一棵垂柳,哈哈一笑道:“看来你这手下十几人都不放我走,却是你让我逃了”说完不与孙俊才纠缠,又跳到岸上,穿梭于人群之中,消失在古楼后。孙俊才本来已经追了上去,但是他自知身法不及醉鬼,不得不放弃追击。便对手下众人道:“回去我会向司长汇报,今日我们并无重大发现。”众人意会,都感谢孙i shu不追究责任。

而这时赵承三人已经打马狂奔出了几里。就在马车停在船边时,赵承已经听出来那醉鬼就是太湖边上救了他三人的中年人,他们知道这马车就是为他三人准备的,是以在第一时间他们便上了马车,并一路狂奔而去。黄芪道:“看来这长江也不能走了,没想到就连长江也被盘查,看来回去还得多费周折。好在我们过了江,还可以继续北上。”他看着凌儿此刻还紧张地抓着赵承的手,又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干脆一路朝北游玩一番,先不急着回云梦泽了。”

说走就走,他们打马北上,避开管道,游山玩水。一路之上,黄芪凭借精湛医术,救死扶伤,将所得报酬用在几人花销上面,还可以勉强维持。每过名山,他们三人总会逗留几日,能一路游玩,凌儿自是高兴,因为时常在外hu一 d一ng,凌儿的腿也渐渐好起来,并已经可以自由走动,只是走不多时便会觉得腿酸脚软。而赵承似乎也觉得手脚有些好转,他的双手已经勉强可以hu一 d一ng,吃饭喝水已经不需要凌儿帮忙。

而赵承虽然乐山乐水,但是却不像凌儿一样好动,他每天坐在车中,看着凌儿在车外跳动,不知不觉自己却胖了一圈,可是凌儿还每天都逼着他吃很多东西,不吃就亲自动手喂,还道:“反正我都喂你几个月了,也不怕再继续喂下去。”看着凌儿整天古灵精怪,赵承只能苦笑。凌儿自从能自己下车走动之后,便常常下车采花将马车装点得像花车一般,可能是被禁锢太久,她总是静不下来,每天都会有新的想法和花样。也正是因为凌儿的存在,才使得一路路途不会过于无聊。

他们三人一路向北,游走于山间水上,往返于街道酒楼,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凌儿双脚已无大碍,她见赵承行走多有不便,便在路上找了些结构骨架,充分发挥她的灵动和智慧,并结合她在太湖边上设置机关的经验,给赵承设计了一个轮椅,由此赵承行动起来就方便了很多。这天夜已深,马车慢慢的行驶在石板路上,玩了一天的,凌儿已靠在赵承身上睡去,赵承道:“黄大夫,我们离开太湖怕是有半年了吧?”黄芪想了一想道:“有半年了,怎么?”赵承想了一想道:“这里已经是淮河一带,如果想要去云梦大泽,可以沿淮河而去,现在凌儿已可以行动自如,我们就在此地告别吧。”黄芪喝了口酒,又递给赵承,道:“你也去吧。”赵承沉默。

每个人都免不了有彷徨的时候,对于赵承,他突然感到自己无处可去,虽然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但是现在的他甚至于无法自保。本有太多的事等着自己,却不得不选择逃避,这无疑是件令人痛苦的事。所以对于黄芪的提议,赵承沉默了,短时间内姑苏肯定是回不去的,而整个江南都在‘辅政司’的巡查范围,他们这一路而来,就算选择偏僻的小路,也不免遇到几次盘查,所幸那些巡查之人得到的信息是两个手脚残废之人,而凌儿早已可以走动,又加之黄芪的简单易容化妆,是以一路无事。但是要想彻底的根除隐患,只有离开江南。

在此有必要做出说明,虽然整个东方之国都处在一个统一而且高效的运作之下,但是江湖本身的处事方法本就来源于整个社会法则,是以江湖规矩就融入到了这个统一王国的规则之中,武林中人自有一套自己的行为标准,这是东方特有的文化属性决定的。而像‘辅政司’等类似机构的存在就坐落在整个东方的各个区域,并且辖地是依照自己的实力而定,相互之间并没有统一的执行标准。而这也是东方王国为了体现民主所下发的地方自治权,从而也遵循了整个东方的文化习惯,而整个王国之中,江南与中原c还有北方c南方与西方,都各自有着相应的半江湖机构。而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当属江南c云梦大泽还有中州地区,三地以三分天下之势迅速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江南之地为“辅政司”,云梦大泽为“公和庄”,中州地区为“明德堂”。然而与之类似的是,酒庄也是以这三地为据点向整个王国辐射扩散,所不同的是,酒庄都遵循于同一个处事原则,而“辅政司”等机构各自为政。

而各地的行为标准不同,就是赵承想要离开江南的原因。因为离开了江南,他便可以不用四处躲藏。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听到窗外莺歌燕舞,赵承往窗外一看,只见马车已经行到了秦淮河边。淮河两岸歌声不绝,琵琶胡琴c古筝洞箫,足可以使人慵懒无为,聊聊自在。

可能是被这歌舞声吵醒,凌儿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他看着河岸上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又见河上漂流着灯船画舫,便吵着要上船玩一玩,黄芪自然爽快地答应了凌儿,他们弃了马车,找了一条画舫,买了几个花灯,便上船听歌赏舞去了。

上了画舫,偶见四周烟雾缭绕,岸边舫上,几多艺人。舞姿歌声,越是丰满娇 吟的尤物,越是吸引游客们的眼球。每有寻欢作乐之人以酒助兴,美人们半推半就将酒含在口中,总能听见两岸与泊船上的高声附和。赵承看着两岸的风景,本来物质风流之地,他却怎么也不能融入其中,这秦淮河上的风流,正好反称出自己无奈的落寞。然而又有多少与赵承同样落寞的人湮没在这柔水之中呢?

谁说不是呢?这秦淮一带,虽自古风流,但是也从未少过哀默。“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 庭花。”人们总是将自己遗落在浮夸与幻境之中,不太愿意醒来,因为活得太清楚的人总会付出过高的代价。

淮河此地水流平缓,凌儿看着花灯,她见赵承并不高兴,自己也听着歌声正在发呆,突然舫身晃动,一个中年之人跳上船来。黄芪一看,正是两次救他们三人脱离危险的恩人,忙上前抱拳道谢说话:“还不知恩人姓名?”那中年人双手握住他的拳头,道:“黄大夫不必客气,我叫李一剑,是孙茹庄主让我来的。”

黄芪对李一剑深深行了一礼道:“原来是故人之友”凌儿一旁高兴得跳起来道:“这山羊胡叔叔原来是大姨的朋友”李一剑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黄芪忙道:“凌儿不得无礼。”而李一剑却道:“哪有那么多礼数,凌儿就叫我山羊胡叔叔,我喜欢这个名字。”说完哈哈大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酒客皆苦,尚义实难(1) 黄芪见李一剑不拘小节,也不再管。李一剑在木几旁坐了下来,倒了杯茶,道:“其实我在四年前就到了太湖,但是一直没有惊动你们。”黄芪问道:“李兄从云梦到江南已有四年?”黄芪将茶喝了一口,道:“不错,我到江南已有四年,但是我离开云梦泽已经有五年之久。我离开云梦泽后,各地寻访,经过一年时间,才找到你在太湖的居所,但是看见凌儿的情况后,我便没打扰。”

黄芪动容道:“李兄找我所为何事?莫非凌儿表姐家里出了事?”李一剑想了一下,有些难以确定道:“在几年前,孙庄主常常感觉头痛,便找了几个当地名医诊治,看过后都说没有问题。孙庄主便以为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些时日就好,但是大半年过去,她头痛病不但没有好,反而越发严重。她又看了很多医生,但是也都表示她身体没有问题,并不能查出头痛的原因。本想到你医术冠绝天下,又对药理毒理精通,也许你能看出一二,不巧的是你又出门远去,无奈之下孙庄主找到了我,托我寻找你的下落,我便四处寻访,历经一年,终于在太湖边上找到了你。”李一剑叹了口气又道:“可是当我将凌儿的事告诉孙庄主后,她猜想这肯定是有人做局,并不让我将她的事告知于你,还让我暗中保护你们。我本想着将你与凌儿一起带走,但是我发现有人监视着你们,仔细探查之下,对对方身份也是毫无发现,我便不敢贸然动手,是以一直到现在才现身相见。”

黄芪道:“我也是在凌儿腿脚开始恢复时才发现些异常,本想着离开就会没事,却没想到我的每一步打算,都在对方的计划之中。在太湖边上,还有南京城外长江上,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只怕我们难逃厄运。”李一剑摆摆手道:“说来惭愧,太湖边上我也差一点上了当。想一想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就是要阻止你返回云梦大泽,看来孙庄主定是中毒无疑。”黄芪起身看了看这秦淮的灯火辉煌,道:“那我们这就动身,回云梦大泽。”

李一剑看了看与凌儿坐在一边正在看着窗外烟火的赵承,道:“小兄弟可愿意一同前往?”赵承还未说话,凌儿忙道:“赵大哥肯定要去的。”一边勾着赵承的手臂。赵承道:“只怕一路上会给你们增加麻烦。”李一剑道:“小兄弟宽心一些,你的事我也知道一二。我做过打探,那‘辅政司’彭刚叛逃之后,在江南一带再也找不到踪迹,他的家人也一同消失。我想他也早已离开江南,说不定也去了云梦大泽,你到了那边,等伤好一些,让酒客们帮忙打探,定可以知道他们的下落。”

这是赵承第一次得知彭刚的消息,紫苏被他救出,想必他们还在一处。赵承抱拳谢过,他想了一想,道:“云梦大泽三十六洞七十二湖,门派繁多,几年前我曾到过那里的云梦酒庄,并曾听说酒庄孙庄主身体抱恙,却不知二位所说的孙庄主是不是云梦酒庄庄主孙茹?”李一剑道:“正是云梦酒庄孙茹庄主,她也正是凌儿大姨。”凌儿在一旁开心道:“原来赵大哥见过我茹姨。”李一剑道:“凌儿还不知道吧,你赵承大哥现在可是酒庄之主,和你茹姨就像一家人一样。”赵承苦笑,他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酒庄共主一事。

凌儿闪动着一双大眼睛,高兴得将双手合在胸前,忙道:“真的吗?可是我茹姨也是酒庄庄主,酒庄怎么会有两个庄主呢?”不知为何,李一剑异常喜欢凌儿,他哈哈一笑摸了摸凌儿的头,道:“真是个傻孩子,你赵承哥是酒庄共主,就是天下所有酒庄的庄主,而你大姨是云梦地区的庄主。”凌儿嘟着嘴道:“山羊胡叔叔,我已经不小了,你以后不能说我是孩子了。”李一剑哈哈大笑,忙道:“以后不说了,不说了。”

每一个人在小的时候,都会有一段时间盼望长大,而长大之后,又会时常感叹时间过得太快。而不管是盼望还是感叹,都只能说明作为人的无能为力。

三人说走就走,李一剑直接将画舫买了下来,雇了一个老实的船夫,一路沿着淮河而去。

秦淮半江水,直注心头故。天边断肠人,且去任水流。清歌惹白露,船过无痕处。且把灯顺水,依依引前路。若得琴一曲,何惧舫间宿?

轻舟不快,却也足以催人。有了李一剑同行,又因为心中有事,他们自然会走的快一些。沿着淮河逆流而上,昼夜行舟,他们一行几人几日就到了安徽境内。且看河水越来越湍急,河道也在变窄,李一剑便上岸买了两匹马还有一架马车,弃水路而走旱路。他们渐渐离开了“辅政司”势力的核心地带,而且北上千里之遥,是以一路之上还算太平,并没有遇到巡查和阻拦。

自从离开了水路,李一剑与黄芪骑马,赵承与凌儿坐马车而行,穿过皖中,四人很快便到了云梦大泽境内。此处幅员辽阔,水光千里,大小湖泊星罗密布。凌儿离开时还小,并没有太多有关云梦大泽的特殊记忆,此刻看见这与江南秀丽不同的十色湖光,带走灵动遒劲的山水古树,她自然又会生出许多的问题来。

凌儿拼命想要从脑海中捕捉小时候的记忆,但是总是不能如愿,她敲了敲自己的头,突然道:“对,我怎么把这个事都忘了,这边还有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武当山,我就记得我小时候曾经去过,而且还去了好几次。”她其实并不知道武当山所在的地方算不算云梦大泽,只是有了一些印象便滔滔不绝说了出来。她又将她爹爹带她到武当山采药的原因c经过等说与赵承听。

四人一路而来,离云梦酒庄越来越近,走在湖泊边上的大道上,渐渐觉得行人越来越多,并一路讨论着云梦酒庄之事,只怕也是往酒庄而去,难不成云梦酒庄出了什么事?李一剑和黄芪暗自担心起来,便又加快了些速度。

云梦酒庄取址于云梦山上,其建筑规模与并不比su zh一u酒庄大,但是其占地面积却是su zh一u酒庄的好几倍,因为云梦地区多湖泊,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山峰的跌岩起伏,是以一个山庄坐落在整个山上屡见不鲜,人们耳熟能详的武当派,就占据着整个武当山的大小群峰,这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例子。与武当一样,云梦酒庄就因整个酒庄建于云梦山上而得名,整个酒庄之间也错落群峰,但是要上这云梦山却只有已知的几条大道。

而现在赵承一行四人,就走在其中的一条大道上,只见大道倾斜,勉强可以行车。大道上自然还有其他行人,尽管天色已晚,但是大道上的行人并不见疲意。赵承一行已经连续好几天在赶路,赵承和凌儿还好,可以留在车厢中休息,但是黄芪与李一剑去只能骑在马上苦苦支撑。又是一天过去,他们二人已经疲惫不堪,但是想到已经到了云梦山下,便强撑着上山而去。从山脚而上,一路上酒庄的岗哨与作坊自不会少,还有偶尔的几个供庄内人员休息的草屋亭台。

现在天已黑,令人奇怪的是刚刚大道上还有很多行人,但是此刻却难以见到人影。黄芪和李一剑又打马加快脚步,这时一人突然从侧面闪来,并大声问道:“来的是哪位朋友,可有受到邀请?”黄芪和李一剑紧勒住缰绳,看着来人有些面生,李一剑道:“云梦酒庄乃天下酒客的共有之地,何时需要邀请才能进入?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那人见李一剑毫不客气,便也狠狠道:“大爷的名字也是你能问的?告诉你,这几天我云梦酒庄有事,没有接到邀请之人不能进入,识相点就赶快往回走,不然拳头伺候。”

若是在平日,李一剑肯定一笑而过,不去与这等小人计较,但是他们一路而来,这云梦山下的所见所闻与往常大有区别,是以早就心急如焚,想要早一些赶到一看究竟,言语之间也不客气,现在又被这厮恶语相向,只听李一剑大喝一声,一只手撑在马背上,身体悬空一转,重重一脚踢在那厮的胸口上,还好李一剑只是想要教训一下这厮,只用了两三层功力,但是这厮已经趴在地上口吐鲜血无法站立,惊恐大叫:“快来人,这边有人强闯山庄,快来人。”

此人大声一喊,四周突然跑过来十几个全副武装之人,个个敏捷干练,一看就是以一敌十的好手,瞬间将他们四人围在中间。而一旁缓缓走出来一人,众人都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只见此人眉宇间透出一股凶狠之气,李一剑在云梦酒庄常见到此人,知道他是云梦酒庄中一个长老的心腹,并且早在王朝在世时就已在酒庄,是以对他多了几分信任。可惜李一剑虽常到酒庄,但是却很少与王朝伉俪之外的人打交道,只为喝酒论武,是以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见他抬头看着马上的李一剑,突然走到那刚刚被一脚踢倒在地的那厮旁边,又给了他一脚,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是老庄主的朋友吗?”便又忙对李一剑抱拳道:“请李先生原谅,此人刚来我酒庄不久,并不识得李先生是我们老庄主的朋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酒客皆苦,尚义实难(2) 李一剑在少年时候就与云梦酒庄庄主王朝伉俪结识,并相交成为最好的朋友,但是多年前王朝不幸去世,虽然李一剑还与王朝妻子孙茹多有联系,但是也就很少再来云梦酒庄。而王朝出事后,酒庄一直就是孙茹在打理,并成了酒庄之主。就在孙茹头疼无法医治时,她觉得此事不宜声张,又感觉酒庄之中能信任之人不多,便找来李一剑帮忙,是以才有李一剑前往姑苏一事。

李一剑下马,对着此人点头道:“不用客气,你们老庄主在时,我就在酒庄见过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与你等兄弟喝上几杯,我要怎么称呼你呢?”此人抱拳道:“小人与老庄主同姓,叫王虎,承蒙李先生还记得我,请李先生随我来。”李一剑拍了拍王虎的肩道:“王虎兄弟,你不用叫我李先生,我应该长你一两岁,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就可以。”李一剑又指了指马上的黄芪,介绍道:“这是你梦云xiǎ一 jiě的姨父。”王虎以前见过黄芪,但是几年不见就看到黄芪满头银发,还有些枯瘦佝偻,他便一时没有认出来,听说后忙抱拳行礼。

李一剑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本来不愿意多管江湖之事,只想做一个无拘浪子,是以并不愿意同他人多打交道,只与相熟之人交往,但他也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多年,一路而来,他感到云梦酒庄只怕还有大事发生,是以见到老友的旧部便感觉亲近,只希望他会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众人让开了一条道,王虎走在前面,带着李一剑等四人从大道一侧走去。等走出去百步,左右不见他人,李一剑才问道:“庄上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吗?为何连上山都要严查。”王虎道:“庄上到无大事,就是孙庄主头痛病又犯了,所以请了各地名医前来诊治,有些人就不请自来,都说自己是神医,因此我们就需要一个一个调查,而这就耗费了太多时间,耽误了孙庄主的病情,是以这几天才不得已下令将这上山的道路封住,没有邀请之人一律不让上山。”李一剑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那孙庄主的病怎样了?”王虎道:“好在早在一年前,酒庄易老亲自到了云梦,又亲历武当山,给孙庄主找了一些药,这才控制住病情,就在上个月,易老又南下武汉为孙庄主寻药,至今未归,而孙庄主又病发,是以下贴请来各地名医,有了刚才的误会。”

王虎带着几人行到一处别苑,道:“孙庄主就在平时就住在‘文苑’旁边的阁楼上,现在正与铁c吴两位长老议事。请几位往这边走。”往文苑而去需要步行上山,李一剑见赵承腿脚不便,便道:“王虎兄弟,我与黄大夫去见孙庄主就可以,车上的小兄弟腿脚不便,还要麻烦你将他带到别处照顾。”王虎应声叫来几人,将赵承和凌儿带到一旁的别苑之中,凌儿本想也看看表姐和大姨,但是她想到爹爹忙给大姨治病,而赵承一人又没人照顾,怕他无聊,便留下来照顾赵承,想晚一些去看表姐和大姨。

这边几人已经将赵承和凌儿安排妥当,而另一边王虎带着黄芪和李一剑朝‘文苑’而去。王虎走在前面领路,一边介绍这几年来孙庄主的身体情况,一边说一些酒庄的近况。三人走过几处长廊,李一剑还能记得自己到过此处,他看着不远之处便是经常与老友王朝喝酒论武的地方,自然肯定孙茹就在前面,便又加快了些脚步。

可就在他二人以为快要到时,突然觉得脚下一空,一声机械声响,突然脚下地板裂开,二人瞬间垂直掉落下去。李一剑大叫一声不好,他忙将藏在身上的剑拿出,想要凭借剑的长度寻一个着力之地,然后凭借自己的轻功身法跃出陷阱。可是任凭他四处探寻,却也找不到借力之处,只能垂直高高掉到地上。

李一剑走过这条长廊不止一次,但是他从未想到这里会一个陷阱,此刻不小心陷入其中,暗想只怕酒庄要出大事。他二人刚刚落下,便听见了王虎得意道:“李大哥,知道你要来,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李一剑还从没有招人暗算过,他此刻本来又羞又怒,但是想到如果酒庄出事,怎么能面对故人,便压住怒气道:“王虎兄弟,你这是做什么?酒庄还有老庄主可对你不薄啊。”却听王虎啐了一口,哈哈大笑道:“格老子,学你们这些人说话真是累,老子早就憋不住了。早知道你要来,这是特意给你准备的,谁他妈的还知道酒庄老庄主,现在云梦酒庄陈长老说了算。”说完便将入口机关闭合甩手离去。

他二人没有想到刚刚逃离狼窝,又落入虎口。黄芪担心道:“只怕凌儿他们也会有麻烦。”说完一拳打在墙壁上。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二位是谁,怎么也被关到此处?”李一剑与黄芪一看,原来这旁边还有条暗道个几个囚室,里面关有十几个人。见他们进来,也都站起身来。李一剑见那说话之人,惊道:“吴长老,你怎么也被关在此处?”只见那吴长老头发花白,已经五六十岁年纪,一身儒士打扮,说话不急沉稳。他见是李一剑,便走上前来,只听他哈哈一笑道:“不只是我,铁长老也在此处,酒庄内所有反对陈长老的人都被关到这里了。”

吴长老是云梦酒庄资历最老的长老,他负责所有酒庄的账务和文事。王朝在世时信任吴长老,是以经常将吴长老带在身边,是以李一剑认识他。吴长老刚刚说完,一边的铁长老怒道:“那陈圭老儿见利忘义,不忠不信,根本就不配坐这长老之位,若是老夫能出去,定一掌结果了他。”李一剑一看,这铁长老虎背熊腰,一脸虬髯胡须,说话铿锵,宛然一员虎贲大将。李一剑道:“酒庄究竟出了什么事,孙庄主人怎样了?”

吴长老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孙庄主病危,只怕再难撑上几日。也正是因为这样,孙庄主便广邀云梦之地各洞各湖前来,以证实我酒庄的下一任庄主交接仪式,想要将庄主之位传给梦云少主人,可是陈长老不同意,便暗使诡计将我们囚在此处。”说完一声叹息。

众人都在为酒庄之事担忧,但是黄芪却在担心凌儿的安危,“凌儿还小,而赵承手脚不便,只怕他们也难逃厄运。”想到此处,黄芪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他四处打量,焦急道:“此地难道就出不去了?”只见其他人都摇了摇头,道:“我等十几人早就找过了,此处只有上面那个出口,可是四壁光滑,又有三四丈高,根本就上不去,而且出口处早已被封的严严实实,只能从上面打开机关。”他们二人四处都看了看,确实像众人所说,毫无办法。而他二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休息,知道急也没有用,便坐下来休息片刻,再想想其他法子。李一剑想了想,便有些奇怪道:“同是酒庄,但是我在su zh一u见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为何那里的酒庄并无权势之争。”吴长老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正是我在酒庄几十年的心结,云梦酒庄已经失去了他原有的初衷,作为酒庄的文事长老,我负有主要责任。”吴长老本就是一个儒士,而酒庄并不需要专门的儒生,只是云梦酒庄情况特殊,是以就有了吴长老的存在。看着吴长老感慨万千,铁长老甩了甩手大声道:“这并不关你的事,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揽。”说罢众人都沉默起来。

行酒庄之事,本就得抛开一切威胁和束缚,然后明德教人,明理说事,明义知根,明难表人。扩散恩德,传教苦困,上行而下效,不偏不坦,不私不藏。这才能将酒庄的宗旨发挥一二。而要做到这其中的一项,就需要一个有着坚强意志的人咬牙付出。所以任五行一生未娶,只是在一场灾难之中救了两个孩子,便当女儿抚养。纵是如此,他也从不让女儿涉及酒庄之事,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有女儿,可谓孑然一身。而易正阳也是如此,将一生都献给了理想和友谊,自今孤独,无家而四海为家,无亲而酒客皆为子。su zh一u酒庄赵庆彦亦是如此,在进入酒庄以后无家无爹无女,孑然一身,这就是他们的代价,也是理想的代价。他们都是为了天下抛弃了自己,可以说他们自从立志进入酒庄之后,就不再为自己而活(这是个哲学问题,也可以说自己本身的意愿和理想都是为自己fu u,所以也是为自己而活,根本区别在于为已和为人之间有没有等价,作者且不做探讨。)这就是酒庄真正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所在,这也是作为一方酒庄之主所必须承受的代价。而这样的代价似乎太过惨烈,普通的人们无法背负,也无法承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酒客皆苦,尚义实难(3) 而云梦酒庄建庄之初,庄主王朝就有了妻子孙茹。我们不去否定家庭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意义,相反我们要褒扬家所能承载的伟大。但是在现代社会的基础上,家也因为有了物质和文化发展不对等的存在而沦为弱点和破绽进而变chéng rén们不可避免的负担,虽然在整个酒庄的运行之中,家的存在也许并没有造成任何的不公和不义,甚至于没有违反或影响酒庄所承载的任何理想,但是在一些人的眼中,所有的正义都会变得邪恶,更何况让人们无能为力的脆弱的感情?而更让人难以平衡的是,当酒庄之中所有人都有了家,那酒庄将不可避免的慢慢丧失他的理想和意义,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也正是云梦酒庄的根本症结所在:上行而下效。正如铁长老对吴长老所说的话:“这与你并没有任何关系。”

而让人感到痛心和惋惜的是,虽然王朝提前拥有了家的温暖和幸福,他并没有在开始时承受相应的代价,但是他后面可以说付出了更惨重的代价。因为王朝意外死亡,妻子中毒无药可治。酒庄分崩离析,各势力之间只为自己的利益fu u。这就是云梦酒庄的现状。

此刻赵承和凌儿正在吃饭,他们连日奔波劳累,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而由于“无宿”的作用,这段时间中赵承的手脚也恢复了不少,本来吃饭并没有问题,但是凌儿一直吵着要喂赵承吃,恰巧赵承觉察到外面有人窥视,便随了凌儿。

示弱,永远可以作为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并且屡试不爽。

而此时在外窥探之人正是王虎,他带着十几个人来到赵承的窗外,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不大的窗户所发出的灯光,正在想要将这两人关在何处。今天是最为重要的一天,他的事自然也就特别多,这时又有人来报,说是有好几批人到了山下。他从窗角看去,看见赵承手脚不能动,连吃饭都要别人喂到嘴边,便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一个废人。”又见凌儿年纪还小,并不懂武功,便吩咐下面的人道:“这小子是个残废,那小姑娘又不懂武功,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先不用管这两个人,留下两个兄弟盯着就可以。”说罢带着人离开,留下了两个人在暗处监视赵承和凌儿。

赵承虽然手脚还未恢复,但是他的耳力目力与平时相差无几,是以窗外的情形他一清二楚,想必黄芪和李一剑二人已落到王虎的手上,然而王虎并未对他和凌儿采取措施,这就是他们的机会。看着凌儿无忧无虑的笑容,他并不打算将这些事告诉凌儿。

此时夜已深,赵承与凌儿假装灭灯休息,窗外又走过了几波人,赵承隐隐约约听到这些人说话,大多都是刚刚赶到云梦山的洞主或者岛主。赵承暗想,这些人这么晚匆匆赶来,酒庄应该在明天会有事发生。可惜相隔太远,赵承竭尽全力也听得不太明白,他本以为外面两人会趁他们休息时偷一下懒,或者讨论一下明天有什么事,但是没想到这这里纪律严明,这屋外二人甚至连呼吸都格外小心谨慎,更别说是说话。好在赵承耳聪目明,对外面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胸。

第二天,赵承凌晨就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刚开始人来人往,都忘云梦山顶二区,后面渐渐的难见到人影,是以赵承断定,众人已在山上集聚。当凌儿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经过几天的连续奔波,她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她见赵承正坐在旁边喝茶,却不见爹爹和李一剑,便揉了揉眼睛问道:“赵大哥,我爹爹他们还没有回来吗?”赵承喝了口茶道:“可能你爹他们忙得太晚了,应该正在其他地方休息。”凌儿点头又道:“我表姐怎么还不来看我,我都饿死了,怎么还没有人送东西来吃呢?”赵承笑着对凌儿道:“你是真有福气。”凌儿给走过来给赵承倒了一杯茶,她并不知道为何赵承突然说她有福气,但是她已经接受了赵承的夸赞。她给赵承端起茶来道:“我真正的福气,是遇到了赵承哥。”看着凌儿痴痴的笑容,赵承有些不敢直视,因为一个内心复杂之人,最想得到和最能吸引他的就是内心的纯净。他没有想到凌儿会如此的静美,这种静美让他不敢直接面对,也不忍心打碎,他看着茶杯道:“不用凌儿给我端茶,我早就可以自己动手了。”凌儿将茶放到赵承手中,灿烂笑道:“那赵承哥先坐一会儿,我去找些吃的来。”说完便转身出去。

赵承等凌儿走出去,便靠近窗一看,只见在一边墙角的大树后面出来一人跟在凌儿后面。赵承走到屋子一侧,从窗户跃出,他虽手脚还不是很灵便,但是一般行走已是没有大碍。他从侧面悄悄靠近屋子一边的大树,果然还有一人靠在树上正在打瞌睡,想这人也是一夜没睡显得困乏,是以赵承靠近他并没有发现。

赵承在离那人五六步远时,瞬间移身往前,同时出手将人打晕过去,赵承又将此人拖到屋内。一切办妥之后,赵承又回到了那大树旁,像刚刚那人一样靠在树上。片刻之后,只见那跟在凌儿身后之人回来,他把赵承当成是自己的同伴,道:“只是去找吃的”话未说完,赵承已经出手。这人甚至都不没有看清赵承的模样,便已经晕过去。赵承又将此人拉到屋内,将这两人藏好做些掩饰,坐在一旁等着凌儿。

他刚刚坐下,凌儿便开门进来,一边抱怨道:“怎么这酒庄上下,竟没有一个人呢,也没有吃的,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赵承笑道:“要不我们也出去看看,顺便找一些吃的怎么样,我也早就饿了。”凌儿高兴道:“那正好,我带你去看看酒庄的云梦山,这云梦山可美了,就像就像我梦云姐那么美。”说完已经迫不及待,笑着一边将她给赵承做的轮椅推过来,死活要让赵承坐在轮椅上,要将他推着上山而去。赵承本来走路已经无妨,但是想着山上之人认得他的肯定不少,此刻江湖中人只怕已经认为自己是一个死人了,而紫苏至今下落不明,自己就暂且隐藏身份,也可以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他让凌儿给自己做了一些基本的ěi zhuāng,由凌儿推着出门而去。

凌儿推着赵承一路而上,路上并无行人,她一边给赵承介绍,“前面不远就是云梦酒庄的大殿了,那里修得可是雄伟气派,两边的院子庭落更美丽,我爹爹第一次带我来时,我不懂事,还真以为来到了神仙住的地方呢。”说完笑了笑。赵承也是哈哈一笑道:“那凌儿现在可是已经懂事了?”凌儿道:“那是当然”二人一说一笑,见行人逐渐增多,越靠近大殿,就越来越吵闹。

转过几条小道,只见两侧雕龙画栋,一栋栋建筑拔地而起,四周琉瓦红墙。房屋与房屋之间,都是园林相交相连,每一座假山和走廊之间,都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展示。此处的酒庄和江南的su zh一u酒庄不一样,su zh一u酒庄多的是厚重与肃穆,以历史的沉重来堆砌现代园林的灵气,而云梦酒庄就完完全全沁润在巧夺天工的现代艺术之中,并以其当代特有的奢华来吊坠人们对艺术的,难怪凌儿说她也会被酒庄的美丽所迷倒。而赵承虽然到过云梦酒庄,但是他并没有机会到这大殿外的园林和长廊,他来酒庄的目的就只是喝酒论武,并抚琴弹唱。

走过了琳琅满目和精雕细琢之地,一撞高耸的建筑印入眼中。赵承知道那就是云梦酒庄的“聚贤庭”,他曾经到过并在此大醉了几日。然而他们此刻却已经进不去,因为所有人都聚在外面,只有在聚贤庭的大堂前面,坐着十几个人,当中那人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女子,她的旁边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那姑娘一边还空着两个位置,当凌儿从人缝之中看到此二人时,便对赵承道:“那就是我大姨和表姐。”赵承往两边一看,他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坐着的十几个人之中,竟有一人正是孙俊才。赵承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也到了云梦大泽。赵承暗道:“来了也好,此地并不是江南,我定叫你有来无回。”

而那“聚贤庭”外,一眼看去满满当当全是人,有的坐在雕石上,有的垂手直立,有的成群。从这些人各自的衣服可以看出,这来人之中大大小小不下数十个派系。赵承知道这云梦之地本就洞主岛主数不胜数,是以有这么多不同派系之人,他也并不觉得奇怪,他奇怪的只是这些人为何会聚到此处。看到了前面站满了人,凌儿也觉得奇怪,她对赵承道:“我就说怎么山下没有其他人,原来都来到了这里,也不知所有人都聚集到这里做什么。”赵承让凌儿将他推到人群之中,尽量不要让人注意到他们,他暗暗道:“看来来得并不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酒客皆苦,尚义实难(4) 这时只见大厅前坐在孙茹旁边头发花白的老者站了起来,他低头和孙茹说了几句话,然后对众人挥手,这时在场之人才安静下来,都面朝“聚贤庭”,只听那老者大声道:“今天,将云梦之地的众家英雄请到我云梦酒庄,那是因为已经有几年没有和各位洞主岛主们相聚一堂,好好的喝上几杯了,我酒庄的每一位长老和酒客,都非常想念大家,是以将众英雄都邀请到我酒庄做客。也因为我酒庄孙庄主近来身体抱恙,想趁此机会,当着众英雄的面,选一个酒庄的继承人,在以后与众英雄的生意上也好有个交接。”

这说话之人正是云梦酒庄三大长老之一的陈圭陈长老,众人还未说话,只见他指着坐在旁边的一人,继续道:“今日不光众英雄来到了此地,我云梦酒庄还有幸请到了公和庄特使李执事。”只见那李执事对着众人一笑,也并不说话。陈长老又指着孙俊才和旁边一人道:“这是李执事的两位朋友,孙先生c刘先生”

公和庄乃是云梦大泽地区的权利机构,与江南的辅政司,中州明德堂一样,都是半江湖半官府的权利机构,云梦酒庄虽然与su zh一u酒庄和洛阳酒庄的行事不太一样,但是所有历次酒会也都不会有公和庄的人参加,更加不会邀请类似的机构代表或人员参会,而此次陈长老自作主张,这难免会让孙茹有些不妥,她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几人,只觉得都有些面生,再看看在场的岛主洞主,也不如往年眼熟,心下暗叫不好。

这时有人已经等不及,有一个洞主大声道:“陈长老,你酒庄谁是下一任庄主,直接确定了通知一声就可以,不管是谁,以后的生意照做,分成不变,我们兄弟该出钱的出钱,该出力的就出力,那样也省了大家的麻烦,何必要让我们亲自跑一趟呢?”看来此人并不是陈长老的人,对他的客气也不太买账。这时他身边有人突然道:“陈长老都还未说完,快把你的猪嘴闭上。”那说话之人体格强壮,想来修习的是横功硬功,脾气自然也暴躁一些,见有人不怀好意的盯着他并出言不逊,他哪里肯放过,准备个对方硬碰硬干上一架,但是突然发现又有几人在他四周虎视眈眈,便瞬间嘿嘿笑了起来,站到一边不再说话了。

赵承本想,每一次的酒庄大会,本都会有一些虚礼俗套行在前面,他多年前来到云梦酒庄时也不免遇到,没想到今日众人却直接步入主题,其他一概不论,这一变化可真是不小。

而此时坐在前面的孙茹貌似有些不安起来,她四周看了看,又低头对自己的女儿王梦云说了几句,王梦云便起身离开,想是找人去了。那陈长老看了看四周,便顺着刚刚说话之人的话道:“今日云梦地区的各洞主岛主都到了,至于酒庄庄主的继任之人,我酒庄孙庄主自然会和大伙商议的。”他不说孙茹直接定夺,而是说和大家商议,这本就是话中有话。

众人一听都沸腾起来,有不少人就直接道:“还商量什么,要论庄主的最佳人选,那非陈圭长老莫属,酒庄与我三十六洞七十二湖的生意往来都是由陈圭长老打理,我三十六洞七十二湖的恩怨纠葛也是陈圭长老出面化解,云梦大泽有今天的成就和富裕,都是酒庄的功劳,也是陈长老的功劳,这酒庄新任庄主的位置若不是他来坐,恐怕会有很多兄弟不服。”

孙茹一直在等铁吴二位长老,但是派出去好几拨人都没有找到二位长老的下落,此刻见聚贤庭前众人的反应,只怕这来人之中大多是陈长老之人。她早就听说陈长老狼子野心,但是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不查,没想到此刻将自己置身于不利位置,连从未与酒庄有任何交集的公和庄都被他请来,只怕庄主之位他是势在必得了。是以孙茹忙让女儿离开,假以去请铁吴两位长老之名,实际上她是怕女儿留下会受到伤害。只可惜王梦云并不懂得母亲的苦心。

孙茹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她在须臾之间就看清了形势,面对如此形势她也自能面不改色,但是陈长老直接抛出酒庄之主的问题后,她自然再也不能沉默。孙茹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赵承见她虽然脸色苍白,身体瘦弱,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不可抗拒的威仪,眼神所到之处,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赵承不免暗自叹息道:“难怪她能在丈夫去世之后独撑酒庄二十年。”

孙茹向前走了几步,横扫众人一眼,大声道:“孙茹感谢各位英雄来到酒庄,也感谢众英雄多年来对我酒庄的支持和对我本人的帮助。酒庄之事,我还未开口,就有劳众英雄为我操心,我孙茹在此感激不尽。众位英雄对我酒庄的诚挚建议,我酒庄也会充分的考虑。但是自从任老与易老创立酒庄以来,就从来没有江湖朋友推荐我酒庄之主的先例,是以我需要与众长老商议之后再做决定。可惜今日我酒庄铁吴两位长老有事一时缺席了大会,还请众位英雄见谅。”

众人听孙茹说话虽然客气,但是言外之意也是明了,便一时沉默。但是想到今天到场人多,又涨了胆大声道:“那如果两位行老一直不来,或者是那姓铁的和姓吴的死了,那酒庄是不是就不选庄主了?”此人说完,众人也都附和起来,表示要马上将庄主选出来。

孙茹将身体站直了些,她尽量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她,道:“天下酒庄同气连枝,五湖四海就没有我酒庄不及之地。就算铁长老吴长老真的死了,那也可以和我酒庄各地之主共同裁决,也可以和我酒庄易老任老共同决定。我酒庄可以有很多方法解决问题,但是就是从来没有与酒庄之外的任何组织和帮派商讨的选项。”众人见孙茹虽然面无血色,但是她的话也不敢小觑,因为酒庄天下同脉,你可以和酒庄意见不和,但是不能对酒庄耍liu áng。而孙茹所说在情在理,是以众人一时无言以对。

陈长老见众人哑口无言,他不得不撕破脸皮,只见他冷冷一笑,对这众人和孙茹道:“既然酒庄的事要酒庄自己人解决,那我总算也是酒庄长老,我来解决此事也不算无理。自任老易老创建酒庄以来,酒庄就不是某一个人的酒庄,也不是某一个家族的,有道是能者居之。孙庄主也说的对,酒庄之事,也从未有过其他门派之人参合,但是云梦酒庄这二十年来,在孙庄主的领导下,每一次酒庄大会,不也都是你请了云梦大泽的各位英雄吗?现在却说与众英雄无关,这是何道理?再说,孙庄主执意要将酒庄庄主之位传给梦云少主,也不怕少主年纪尚轻,毁了云梦酒庄的前程?事已至此,也不瞒孙庄主,今日这三十六洞七十二湖的兄弟来到酒庄,就是要你交出这酒庄庄主之位的,若是孙庄主识时务,也可以功成身退,安享晚年,若不允,那后果只怕很难预料。”

孙茹看着陈圭,冷笑道:“没想到你早有预谋,早些时候铁长老对我说你有异心,我还只道是他对你有偏见,却不想陈长老却是一个不仁不义之人,是老庄主看走了眼,也是我孙茹瞎了眼。你勾结他门异派,甚至于请来了公和庄之人,想要夺云梦酒庄庄主之位,却还有脸提任老易老两位先生,真是厚颜无耻。我孙茹早已疾病缠身,早就不想活在世上。今日就算你将这酒庄之位拿了去,他日我女儿定会再取回来,并将你这不仁不义的行为告诉天下英雄,那时就算天下英雄不杀你,你也将毫无容身之处。”

陈圭听了孙茹的话,大怒道:“任老易老创立酒庄,却从来都把酒庄视为天下酒客所共有,而你孙茹却将酒庄变成了王家私人之物,云梦酒庄也是在你的手上变的,地方上的酒庄与酒庄只见私相授受,为了抢占市场与各地岛主洞主拉帮结派,而我陈圭只是将这些事做得更彻底更敞亮罢了,这有何不妥?再说这江湖之上,讲究成者王侯败者寇,只要能在一方土地之上立于不败之地,谁人不来求你奉承于你?仁义只能拿来哄骗那些一事无成的书呆子的,它骗不了你,对你孙茹来说不起作用,可是对我陈圭来说也是如此。”陈圭说完,便挥了挥手又对孙茹道:“再说你的女儿也走不了。”只见王虎带一个十几个人,将王梦云带了上来。

孙茹本想以寻找铁吴两位长老之名,让自己的女儿逃离,但是王梦云却没有明白母亲的意思,便在路上有了耽搁,被王虎带人追上抓了回来。看着女儿被带回,孙茹再也支撑不下去,便颓然坐回椅子上。王梦云此刻才知道母亲的意思,可是为时晚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酒客皆苦,尚义实难(5) 眼看大势已去,只怕连身家性命也难得保全,这时突然有十几个酒客从人群之中跳了出来,瞬间对准王梦云闪身而去,只听几声声响,那押着王梦云的几人已经被打得落花流水,王梦云也瞬间被抢了过去。这十几个酒客本是来参加酒庄大会的,却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想要出来仗义执言,却听到陈长老那般的荒唐言论,只道是此人厚颜无耻,说得再多也定然是浪费口舌,并且打草惊蛇不好救人,便在王虎等人将王梦云带来时突然行动,跳将出来将王梦云抢了过来。又有几人瞬间跳到孙茹身边,掏出u qi突然向陈圭攻出了十几招。陈圭始料未及只有退了回去,这几人便将孙茹护在中间准备离开,却在这时,四周之人反应过来后,都怒吼着围了上来,他们哪里还走得掉。

这时其中一个酒客怒吼道:“姓陈的,天下酒客英雄辈出,侠客不绝,若是你今日执意要这么做,那往后可要随时注意,不要一不小心弄丢了老命。”

陈长老被攻其不备,这才让几个酒客在他眼皮底下将孙茹救走护在中间,顿时感觉没有脸面。他当着云梦地区大小洞主岛主,怎么也得找回些面子,是以在那酒客说话之时,他瞬间向前闪去,众人还没有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将那说话之人高高抛起,像提一条死狗一样丢了出来,这人也算是酒客之中的好手,在他的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他人也紧跟闪出。众人见他威风凛凛,一威一怒之间,无不让人忌惮三分,这才听他道:“小小酒客,也敢在老夫面前耍横,老夫纵横云梦地区三十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威胁老夫,也从来没有人能从老夫的眼皮底下带走任何人。识相的就将人留下,老夫既往不咎,若是不识时务,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众人看那地上被他抛出的酒客,早已奄奄一息,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都被他这一怒之威所震慑。那十几个酒客也是胆战心惊,想陈圭出手之快,内力之强在云梦地区也只有酒庄铁长老能与之一较高下,但是铁长老今天又不在场,只怕要将孙茹母女救出去比登天还难,但是自己几人又怎么能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几个酒客又退了几步,其中一个酒客大声道:“三军帅可夺,匹夫志不可夺,有我酒客在此,纵然肝脑涂地,你也别想将孙庄主带走。”这时十几名酒客又靠近了一些,紧紧将孙茹母女围在中间。

这时那些被陈圭请上山的一些粗鲁的岛主洞主早就没有耐性,都吵嚷着靠近,纷纷摩拳擦掌道:“陈长老,不用与这几人废话,您老给他们活路,那是你老仁慈,可是我们兄弟却没有这个耐性,且等我断他一手一脚,看他不跪地求饶。”刚刚说完,就走几个人跳了上去,拿出腰间的斧子和kǎn dā一,二话不说就直接朝站在前面的几个酒客脚手砍去。然而站在前面的几个酒客功夫不弱,也都亮出u qi抵挡,几个回合便将上前的几人踢了回来,只有一个酒客被划伤了手臂。

这上前动手的几人在云梦地区本就没有多少名气,今日被陈圭请上山来,自然想要拿出一些看家本领,好让在场之人都刮目相看。却不料这几个酒客负隅顽抗,几人还被几脚踢飞出来,有几人还被打碎了几颗牙齿,顿时感觉脸上无光,都杀的眼红,便又要上前拼命,其他岛主洞主见几人不敌,也都纷纷靠了上去。眼看十几名酒客被就要被围攻,却突然听到有个声音道:“请问陈长老,不知今天要选的是酒庄的庄主,还是选云梦大泽的岛主洞主?”

众人看去,说话之人竟然是一个十四五岁c头上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她旁边是一个坐在轮椅上c蓬头垢面的残废,只见她两只大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闪闪的看着陈长老。众人对她的问话有些突兀,都面面相觑。有个个头魁梧的岛主站了出来,对着小姑娘握了握拳头,又做出一副吓唬小孩的鬼脸,大声吼道:“哪儿来的小女娃子,赶快回家找你爹妈去,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众人见那大汉如此,哈哈大笑起来。

那说话的小姑娘正是凌儿。凌儿离开云梦大泽时还是一个小孩子,这几年来已经快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是以孙茹与王梦云肯定认不得她。她看见姨妈和表姐被人欺负,自然心里着急。但是看见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自己又打不过别人,正没办法时,突然想到一路上赵承给他说了很多江湖故事,便仿照其江湖中人说话。她见那大汉对她做鬼脸,便呵呵笑道:“你这个大块头也就只能吓唬小孩子,我可已经不是孩子了。”众人一听更加大笑起来,那大汉哭笑不得,大声吼道:“你看看我是不是吓唬小孩的。”又走到她前面亮了亮肌肉。谁知凌儿这时突然哭了起来,边哭边道:“你这个大块头当着这么多英雄好汉,就只会欺负一个小孩子”那大汉没料到这小姑娘如此难缠,当场愣在原地,四周传来狂笑声,大汉只觉得无地自容,甩了甩手下山而去。

见大汉离开,凌儿又笑了起来,一双大眼睛盯着陈长老,趁乱又问道:“陈长老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莫非陈长老连一个小孩子的话都回答不上来吗?”陈圭无奈,只能道:“今天到我云梦山的众英雄都知道,选的是我酒庄庄主,并非岛主洞主,你这小女娃不要多事,赶快回家去吧。”凌儿听了马上道:“那怎么酒庄之事,却是其他门派之人在做呢?陈长老作为云梦酒庄三大长老之一,就只是争夺一个小小的云梦酒庄庄主之位,也要让其他人帮忙,传出去不怕让人耻笑吗?”

众人都只道这女娃娃古灵精怪,却没想到她如此牙尖嘴利,说话也是口气不小,想想在云梦之地,云梦酒庄可以说已经是一方之霸,云梦地区各门各派,都唯云梦酒庄马首是瞻,是以坐上了云梦酒庄庄主的位置,也就等于坐上了云梦地区江湖的头把交椅,而这个小姑娘竟然口出狂言,不免让人笑话她的不懂事。只是她所说之话也有三分道理,酒庄之事,却让其他门派之人来处理,如果连这十几个酒客都对付不了,那又怎么能掌管整个云梦酒庄?陈长老听了凌儿之言,涨红了脸,便一摆手对那还准备动手的几个岛主洞主道:“你们暂且退下,我酒庄可不能让人小看了。”

一旁本来坐着看戏的公和庄李执事见状,马上站起身来道:“陈长老莫听这女娃子胡言乱语,这云梦酒庄的事就是整个云梦大泽的事,我云梦大泽的各位岛主洞主自然可以参加,是以不用陈长老亲自动手,交给云梦大泽的兄弟们就可以。”

和这个李执事坐在一起的是江南“辅政司”孙俊才孙i shu和中州“明德堂”刘参事,此三人各自受命而来,各代表所在地区有大事相商。本来三人打算在公和庄相聚洽谈,恰巧遇到陈长老亲自去到公和庄,欲相邀公和庄参加云梦酒庄的大会,是以二人便陪同李执事一同前来,说是要体察江湖人情,与众多武林人士亲近亲近。此刻见李执事如此说话,孙俊才与刘参事都起身表示赞同。只听那刘参事道:“李执事说得对,这江湖上的各种规矩,本就大可不必遵循,陈长老切莫因为这丫头的两句话,让这母女两逃脱才是。”一旁孙俊才自然也是点头称道,只是他因为在辅政司被下放过几天,又处理过几件涉及到江湖恩怨之事,是以知道若不按照江湖规矩办事,恐怕很难让在场之人信服,但是苦于与这二位是平级关系,不好明说。

但是那陈长老可是江湖中人,他肯定知道这其中规矩,再说他虽然觊觎这庄主之位,但是也自命为敢作敢当的好汉,如果真的连这十几个酒客也不能摆平,这个酒庄庄主不做也罢。他抱拳谢过三位,道:“三位贵人好意,但是这十几个酒客,老夫还未放在心上,也根本就不用我出手。”他往一边看了看,见王虎就在一旁待命,便道:“王虎,你将这些人一并拿下,所有殊死顽抗之人,不必留情。”旁边王虎早就候在一旁,只等陈长老一声命令。他应声而到,单枪匹马与十几个酒客对峙起来。一旁李执事是个文人,并不懂武功,便有些担心地悄悄靠近陈圭耳边道:“陈长老,这是不是有些冒险了。”陈圭道:“李执事放心,这十几人功夫并不高,只王虎一人就足以对付。”这时李执事才退了下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酒客皆苦,尚义实难(6) 对于王虎和陈圭的本事,孙茹母女自然是明白的,更何况整个酒庄已基本被陈圭控制,自己又抱病多年,武功早已荒废,是以孙茹也并不抱有逃走的幻想,她对一旁的酒客们道:“你们还是下山去吧,不要被我们母女连累了。”然而一旁的酒客们哪里肯退缩,一个个都豪气勃发,大声道:“我酒庄酒客走南闯北,平日里见到不平之事也当义不容辞,更何况这样的事出现在我酒庄之内,若是我等真的置身事外,那有何面目去见天下英雄,又有何面目去见天下的酒客们?”说完所有人都把u qi亮了出来,暗自运功准备殊死一战。

那王虎在酒庄也是几十年,虽然不是酒客,却也常与酒客们接触,他没想到在云梦之地还会有这样的酒客存在,是以想要将这十几人的气焰打压下去,便一跃上前双拳攻了出去。这王虎所练的是铁布衫之类的横功,本该有些笨拙,然而他出手之快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只见他身法灵活,拳法变化迅速,每一拳都有破石开砖之威,他一rén iàn对数人围攻,却一开始就占了上风,只怕再过十几个回合,那与之动手的十几个酒客就要招架不住。

也正在此时,突然有一人飞奔而来,远离人群百步就大喊道:“有事报告陈长老,有事报告陈长老”陈长老一看,此人是自己座下一名亲信,今ri běn安排他在山下挡住上山的游客和闲杂人等,现在却慌里慌张的跑了上来,真是不成体统。

众人给这飞奔而来之人让出了一条道,等此人有跑近了些,陈长老严肃道:“有何事值得如此慌张?”那人见事态紧急,也不顾这左右站着坐着的岛主洞主和各路英雄,道:“大事不好,现在正有大队人马闯山而来。”陈长老也是大惊,难道消息走漏,大事未成就已经有酒客上山而来?可是整个云梦之地,并没有不在他掌握之中的酒客势力,即使有也多是像这十几人一样的散兵游勇,按理说不应该有大队人马上山而来。

刚刚听了来人的话,陈圭还在犹豫之际,众人就远远看着有个几百人队伍浩浩汤汤朝聚贤庭方向奔来。只见个个步伐敏捷,一口气上山而来却丝毫没有倦怠之意,反而越发红光满面,个个生龙活虎。所来之人每个人衣着不尽相同,但是都是极尽奢华,黄金珠玉随意挂在身上腰间,个个华贵大气。陈圭见此阵势,暗叫不好,赶快带着众人迎了上去,暗道只怕会有一场恶战。

陈圭也算是云梦地区少有的高手,败在他的手下之人数也数不过来,是以技高人胆大,面对这浩浩荡荡而来的队伍,他可谓是临危不惧,直面而上。众人看他长袍飘飘,威风凛凛,胸有成竹,也都有了底气,跟着上前。

待走得近些,这云梦群雄见这上山之人并不太像江湖中人,又个个气势非凡,不敢轻易动手,都看陈长老的行动再做打算。陈圭已经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他也毫不示弱带人前去,却看到前面带头之人一脸笑意,满身富态,倒是拿不准来人的目的,便站在两三丈外抱拳道:“来人是哪路英雄,我酒庄今日有事,恕不接待客人。”

那来人正是富人张盛名,那日在太湖边上的“和盛楼”败给易正阳之后,他就一直苦恼不堪,他一生从未有过败绩,那日却输得如此彻底,是以一直耿耿于怀。难道真的要等十年八年再来报仇?他自然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是以他到了太湖辅政司,想要看看被任五行和易正阳看中的赵承有何本领,老的斗不过,就先把小的打残打死,也可以一解心中苦闷。可是不料,他见到的赵承却也是一个只有半条命的主,不免大失所望,只能又另想它法。苦思之后,他凭借自己的财力物力和作为富人的天然优势,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就组建了自己庞大的队伍,队伍之中人人都是富甲一方,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骨骼惊奇,人人一身好武艺。

张盛名人脉通天,又有财力优势,天下哪里有事发生,他自然容易知晓。就在前段时间,有人给他送出消息,说是做梦酒庄有一个大会,那时定然会有不少酒客聚集,说不定易正阳也会到场,他便带着自己的队伍,一路狂奔而来,只盼有机会可以一雪前耻。而今日到了山下,见有几个守山之人,便命部下抓来打个半死。见另有一人远远飞奔上山,便一路追赶而来。

而上山一看,酒客倒是没有见着多少,却见都是做梦地区发现门派的岛主洞主。张盛名见有人迎了过来,也做了戒备。然而他再细细一看,见所来之人并不是酒庄酒客,更多的是一些绿林豪杰,不免有些奇怪,难道这不是酒庄大会?他心里暗想,突然见不远处正有几个酒客正在动手,像是在拼死保护那对母女,又见那其中一人脸色惨白,张盛名自然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他早已知道云梦酒庄庄主孙茹疾病缠身,而这才刚上山来,看见如此形势,也就将此地的情形猜个大概。此时见陈圭抱拳说话,他也随意抱了抱拳,邪笑道:“长老有事尽管去办,我等只为看戏而来,希望不会打扰到各位。”

陈圭见来人如此无礼傲慢,说是为看戏而来,那自己一干人等岂不是成了演戏之人,他刚刚才又被凌儿激发了傲气,便道:“我云梦酒庄可不是随意往返看戏的地方。”只听陈圭又大喝一声:“来人,如果这些人不愿意走着下山,那就将他们抬下山。”这时在场的各岛主洞主都蠢蠢欲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又见云梦酒庄那些常年跟在陈圭手下之人应了一声“是!”,都一个个跳将出来迎了上去,总共差不多百号来人,个个剽悍精壮,对着几百富人虎视眈眈,只等陈圭一声令下。

那孙俊才在su zh一u紫苏草堂见过张盛名后,就觉得此人本领高强且行事乖张,是以对张盛名有了兴趣,那日又在太湖边上的九角台上见到张盛名,他就有意结交,可惜苦无机会。而今日他见此情况,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见两边hu一 yà一味正浓,忙上前道:“陈长老且慢,这位是在下的一位故人,可不要伤了和气。”听他这样一说,众人都看着张盛名,却只见张盛名一旁微笑,却不说话。孙俊才觉得有些尴尬,他干咳了两声,缓缓走近陈长老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在场众位英雄都是我东方王国的好汉,自然也都是同宗兄弟,既然不是敌人,那就肯定是朋友了,大家可不要伤了和气,先办正事要紧。”

陈长老本是因为气不过张盛名的傲慢无礼,这才不得不硬来。但是他看见对方上山之人也是个个生龙活虎,若真是打起来只怕自己也讨不了便宜。见孙俊才上前说话,也好下了台阶,便一时忍住没有动手。

而一旁护住孙茹母女二人的十几个酒客,他们武功不敌王虎,已经有两人受了伤,见有人上山而来,以为有人前来相救,心里大是高兴。谁知来人竟不管不问,不免大失所望。而好在众人都跟陈圭迎了上去,只有王虎还在与他几人恶斗,见有机可乘,便由几个人拖住王虎,其他人将孙茹母女带下山去。

待陈圭回头看时,只见孙茹母女正被几个酒客从一旁带下山去,其他十来人将王虎紧紧咬住,不让其分身。陈圭大声道:“快给我追”陈圭话未说完,人已经追出两丈之遥,然而就在此时,突然对面又有一人飞奔而来,只见此人满脸伤痕,还在远处就大叫道:“报告陈长老,报告陈长老”陈圭瞬间站稳怒道:“又有何事?”那飞奔而来之人上气不接下气道:“山下山下正有大队人马往山上而来”陈圭听了一掌劈在旁边的假山上,只见坚石横飞,怒道:“先把人追回来再说。”说完带着人往山下追去,众人也都跟随而去。

那刚刚上山之人的满脸伤痕,就是被张盛名纵容手下所为。张盛名刚刚上山,此人惊魂未定,却又见大批人马朝云梦山而来,便惊慌着上山报告。

而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化,直接将陈圭的计划打乱,他见孙茹母女被带走,便再也无暇他顾,大怒追赶而去。在聚贤庭前的众人,也都跟在陈圭的后面,也不顾是否有路,都行走于山石草木之间,片刻就到了山腰之上。

陈圭追赶在前,几名酒客护着孙茹母女,速度肯定大打折扣,更何况陈圭身法本身就比他们快了很多。追到山腰时,陈圭就已经离几个酒客不远。那几个酒客慌不择路,本来就要被追上,却不料突然看见前面正有大批人马驻足,直接将去路围的严严实实,就算想要从松石间穿过也是不能。而在这时孙茹再也支撑不住,口吐鲜血晕倒在地。几个酒客再无他法,只能将孙茹母女护在原地,再也无处可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名利情仇,无人不冤(1) 陈圭见几人无处可逃,便慢下身形。只见山下大批来人之中,有三人正在恶斗,那其中一人就是酒客吕啸天,另外二人一人持有bi sh一u,一人持有短刀,正猛攻吕啸天身体每一处要害。三人功夫都是不弱,但尽管吕啸天赤手空拳以一敌二,他也略占上风。只见他双拳虎虎生风,拳劲霸道,每出一拳,就要将那围攻他的两人击退几步,但是那二人仗着手中利器,也勉强能抗衡一二。

而此刻正在与吕啸天恶斗的二人之中,一人便是老学究赵瑞安的弟弟赵瑞祥,而另一人乃是与赵瑞祥等人结伴前来,因为蒙受损失想要找酒庄麻烦的江湖无赖,名唤做张老三。那日在姑苏三塘河畔的紫苏草堂旁,赵瑞祥被吕啸天当着几千人的面摔个四脚朝天,他本来一身武艺,但是吕啸天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是以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自吞苦果。但是赵瑞祥为人奸诈,睚眦必报,他甚至连一手将他养大的哥哥赵瑞安都不轻易放过,又怎么会将吕啸天施以他的侮辱忘掉。是以一直一来,他都想要报那一摔之仇。

而远在江南的赵瑞祥,也是得到消息,知道云梦酒庄在今日会有大会,便与众多的无赖散户纠集到一起,想要到云梦大泽来找酒庄的麻烦。加上这一年来,酒庄都处于分崩离析之状态,那些投机的散户们损失更大,亏损钱财之人更多,是以各型各色之人也就加入到这些散户无赖的队伍之中,都想要趁机讨些好处。是以众人浩浩汤汤组织队伍,往云梦酒庄而来。就在快要到达山顶时,突然间另外也有一队人马上山而来,仔细一看,来人竟然尽是酒庄酒客。赵瑞祥看着己方的队伍比酒客大了很多,便趁机出言挑衅,并辱骂酒庄任老和易老,众酒客实在听不下去,双方就争吵起来。

一路上赵瑞祥知道队伍之中张老三武功高强,也算江湖之中的高手,他就趁此机会与张老三连手,想要报山塘河畔一辱之仇。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吕啸天武功实在太高,他们二人连手,竟也讨不到多少便宜,于是三人相持不下,所有人也不再上山,都站在一旁观战。而就在三人恶斗之际,陈圭正追着几名酒客而来。

陈圭见吕啸天到了云梦大泽,他大惊之下,赶紧往人群之中看去,见来的酒客虽多,但是并不见易正阳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见那孙茹母女就在前面,他也不管他人正在恶斗,想先拿住孙茹再说,便怒吼一声,展开身法,朝几个酒客掠过去,同时攻出几招。他想要速战速决,以免生变,是以瞬间出手,几乎尽了全力,不给这几个酒客任何机会。

那几个酒客早就防着陈圭,见他瞬间出手,也都奋力招架,但是他们哪里是那陈圭的对手,几人还未看清陈圭身在何处,都只觉得手腕一热不听使唤,自己的手臂已经被生生拧断,大骇之下,避让不急,又被一脚踢出丈外,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陈圭一击得手,又看着剩下的两名酒客冷冷一笑,道:“我给了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找死的”话未说完,他又已经出手。两名酒客见同伴死于非命,也都杀红了眼,哪里还管自己的生死,只听见两声吼叫,就直接迎了上来,命可丢,正气不能失,这才是真正的酒客。

陈圭冷笑道:“自不量力。”双拳瞬间出手,直击二人胸膛,他这一击之威,若是击中,就算这二人是铁打的身躯,只怕也将横尸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个身影闪出,替那两名酒客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只见这出手之人也被这两拳击退五六步。陈圭也是大惊,他这两拳几乎用了全力,天下能硬生生接住他这两拳的人只怕不多,他定睛一看,只见此人身材偏瘦,一副懒散样子,正带着笑意看着他。陈圭吼道:“来人是谁,报上名来。”

这出手之人正是酒客张籍,张籍玩世不恭,走遍天下大小酒庄,自然认得孙茹个陈圭,只是他习惯于在人群之中饮酒作乐,并不习惯刻意结识他人,无论你为哪方显贵,是以陈圭并不认得他。而陈圭等人下山来时,张籍本来靠在一旁的树上喝酒观战,却见几个酒客带着孙茹母女匆匆而来,又见陈圭随后而到,他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见陈圭突然出手毫不留情,将几个酒客瞬间毙于掌下,便出手相救。此刻听到陈圭问话,张籍冷笑道:“堂堂云梦酒庄长老,竟然对酒客下如此狠手,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这时山上的岛主洞主和张盛名所带领的富人们都也赶到,见一大队人马下山而来,众酒客们不明情况,也都各自做了戒备,只有场下吕啸天三人正在恶斗,也不管这场上的变化。

陈圭见对方伸手不弱,又一口道出了他的身份,知道不可小觑,但是孙茹他势在必得,若是让这上山而来的酒客们知道他的阴谋,又未将孙茹母女拿住,只怕就算他拿到了这云梦酒庄庄主之位,他也不能在酒庄立足,而只要将孙茹母女拿住,他完全可以脱离酒庄,就在云梦大泽占山为王。是以他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对身后赶来的手下道:“权杖。”他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人将他的权杖高高抛了过来。陈圭像青松一般站立,伸手稳稳接住横飞过来的权杖,只听到那权杖在他的手上发出“嗡嗡”的声响。云梦地区的人都知道,那手上的权杖就是陈圭的u qi,他平时很少用到,现在面对张籍却毫不做作,直接亮出了u qi,想来是遇到了劲敌。而张籍自然也知道陈圭武功高强,他不敢轻敌,也将藏在袖中的短剑拿了出来,并让人将两名受伤的酒客和孙茹母女带了过去,并对陈圭道:“酒庄出了这样的叛徒,你不找我,我也不能放过你,看剑。”只见他将短剑拔出,一缕清光寒透人心,瞬间像陈圭刺出了十几剑,剑法之快少有人及。而陈圭胡须飘飘,他本就比张籍年长不少,是以比较沉稳,也是为了节省体力,只等张籍闪身而来,忽然将权杖直劈而下,一劈之势足以开山裂石。

张籍本想以快致胜,却没想到陈圭出手后发先至,要闪避却也来不及,只能将功力灌注在短剑之上,硬生生的以短剑接住了陈圭的开山一杖,张籍顿时觉得双手被震得发麻,赶快后退,再找机会攻出几剑。二人动手之处飞沙走石,他人不敢靠近。而两人旗鼓相当,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也正在此时,那山上围攻王虎的几个酒客见不是王虎的对手,而孙茹母女已经下山,又见众人都追了下来。他们一时心系孙茹母女,又想摆脱王虎,无心恋战,就都相互配合一守一退,将王虎拖下山来。此刻见山下来了不少酒客,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泛泪花,觉得自己的努力和同伴的牺牲没有白费。但见王虎紧追不舍,几人便索性停了下来,与那王虎舍命一搏。可是此刻已经有几个酒客受伤,哪里还是王虎的对手,王虎找准一个机会,在其他酒客来不及援手时,重重一脚踢在了其中一名酒客的胸膛上,那酒客早已负伤,只是苦苦支撑到现在,现在又受了王虎重重一脚,便倒地口吐鲜血,尽管他又试着强撑起来,却还未站稳又倒了下去,再也无力爬起。

王虎放倒了一个酒客,更加得意,见酒客们都只是强力支撑,又闪身而来,出手重击,想要趁势再放倒几个,他却忽略了一旁就站着很多酒客,只见有一白影闪身而来,挡在了他的前面,并将他的拳劲轻松化解,他定神一看,原来是个身穿白裙的姑娘,只见那姑娘顾影憔悴,长发飘飘却带不走相思,玉面冰冷却难掩多情。但是王虎粗鲁莽夫一个,在他的眼中就只有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之间,女人和女人之间并没有差别,是以他将头一横,道:“赶快滚开,老子不杀女人。”然而那姑娘根本就没有打算理他,只是将倒在地上的酒客扶坐起来,问道:“你们可是酒庄酒客?为何如此相斗?”

坐在轮椅上的赵承见这姑娘面容有些憔悴,他的心里不免生出些怜意,看她那芊芊手指,还是如此的修长雪白,想是恢复的很好,已经看不到她手指上的伤痕。只是不知那被她一掌劈断琴弦的古琴有没有重新修好。赵承不免感叹,能在此地见到这弦上的知己,就算没有紫苏的下落,也算不虚此行了。

这姑娘正是任五行之女任婷婷。在来到su zh一u酒庄之前,她与小娟本就从未涉足江湖,也不过问酒庄之事,只是每日与花草诗琴作伴。但是来到su zh一u酒庄后,眼见父亲被带走,紫苏草堂被大火吞噬,赵承被掉死在辅政司九角台上,她自己也不免也悲愤交加,恨世不公,郁郁寡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名利情仇,无人不冤(2) 而在他们姐妹到su zh一u酒庄之前,父亲就有过交代,不管自己出了什么事,让他姐妹二人都不要插手江湖之事,也不必为他担心,而且强调,在su zh一u酒庄事后,她姐妹必须离开酒庄。婷婷是想将所有的事一探究竟,但是父亲之言不得不听,是以从辅政司回去以后,她便带着小娟回到了su zh一u城外的梅山小屋,在那里养花抚琴,感受孤独,每日对着紫兰古琴发呆。而对于她的心事,小娟总能明白一二,一天小娟竟然在寻找兰花时。无意之中听说赵承出现在离南京不远的长江边上。小娟听说后欣喜若狂,将这件事告诉了婷婷,婷婷就将父亲的话丢到一边,留下小娟照料她刚刚寻得的一株香兰,独自出门寻找赵承的下落。她渡江北上,过秦淮,又一路往云梦大泽而来,正好在路上遇到众多酒客,有不少在su zh一u见过,于是结伴同行。此刻见有酒客受难,她只有出手相救。

而那几个酒客见婷婷问话,怕连累了婷婷,一个酒客赶紧道:“姑娘快走,这狗贼武功高强”话未说完,又呕出一口鲜血,再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婷婷又问他人,才知道事情始末。旁边有几个酒客听闻,也愤怒大骂陈圭不是东西,都过来护住孙茹母女之后,又将王虎围在中间。而那下山来的众多岛主洞主们见此情况,以为众酒客要围攻王虎,也都围了上来,与众酒客对峙起来,两边之人虽未动手,但是双方却成水火不容之势。

婷婷看了看四周情况,便道:“各位大哥只需将孙庄主母女护住,此人就交给我了。”那王虎冷冷一笑道:“小女子好大的口气,看你是个女子,你先出手,虎爷我让你三招”他话未说完,众人只听得“啪”一声响,还没反应过来,婷婷已经一巴掌拍在王虎的嘴巴上,又回到原位站着。这一静一动之间,宛如两人。众人也都暗道:“好快的伸手!”王虎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竟然会有如此身手,若是那一巴掌变成一拳,只怕他现在已经满地找牙了。他大惊之下,哪里还敢轻敌,更别说让别人三招,他忙紧紧的盯着婷婷,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怕婷婷会一出手就要了他的命。

然而却见婷婷站在原地不动,没有半点动手的意思。王虎有些急躁道:“为何还不动手?”可是婷婷并不打算理他,只是站在前面将几个酒客护住,不动手也不离开。在领教了婷婷一巴掌之后,王虎又不敢轻易动手,他狂躁起来,从一个手下那里接过一把鬼头大刀,来回踱着步子。见婷婷还是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又看了看陈圭,而此刻陈圭正在与张籍全力搏杀,丝毫不能分身,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急得满头大汗。

一旁张盛名看见,哈哈笑了起来。王虎大吼道:“你笑什么?再笑老子一刀劈了你。”张盛名微笑着摇摇头道:“真是个蠢货,再不把人抢过来,只怕这云梦酒庄,你跟你的主子都回不去了。”说完直接坐到了自己带来的椅子上。王虎被他骂作蠢货,本想上去给他一刀,但是一听他说的有理,就暗自道:“等老子先把人抢过来,再来劈开你的脑袋。”想罢,再也不等,对一旁的岛主洞主道:“大家一起上,将这姓孙的母女抢过来。”

众人一听,都向酒客们围了过去。王虎也横着大刀,直接向婷婷一刀劈去。婷婷虽未涉足江湖,但是自小习武,内功外功c轻功身法都有所接触,更有易正阳和任五行亲自指导,是以她在应敌上面自不会差,只是低估了人心险恶。她见王虎来势汹汹,却身法笨拙,便也不硬接,只轻轻一闪,就避开了王虎一刀。一旁的岛主洞主们见婷婷靠近,有几人忽然出手,个个手中都有u qi,直击婷婷要害。

婷婷没有想到这几人会如此卑鄙,她大惊之下,身形还未站稳,只能出手硬接几人的偷袭。怎奈手中没有u qi,情急之下,她只能掠起自己的衣袖,直接迎在几人的刀剑上。众人暗笑,就算你再好的绫罗绸缎,又怎么能抵挡得住刀剑的锋利呢?一旁酒客也是惊呼出来,暗叫不好。但是想要出手相救却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一旁十几个岛主洞主也突然发起攻击,准备将孙茹母女抢过去,酒客们也是分身不暇。

然而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婷婷竟用自己的衣袖接住了那攻过来的刀剑。只见婷婷将衣袖迎了上去,随后脚步一滑,顺着几人的刀剑之势滑出两步,衣袖丝毫不伤,却像是有磁铁一般将几人的刀剑牢牢吸住。又见婷婷突然向前滑出两步,顺势一夺,几人刀剑突然脱手,瞬间全到了婷婷手上。一边坐在椅子上的张盛名不免动容道:“好一手捻弦功夫,以柔克刚。”而此时的婷婷,只见她白衣飘飘,像是在舞蹈一般。婷婷夺过几人的兵器后,将衣袖一带,那些刀剑都横飞而出,直直的钉在地上形成一个圆圈,将其他人隔在一边,她现在中间,其他人一时不敢靠近。

婷婷本不想出手伤人,但是她没有想到那些人会突然袭击,她差一点就伤在几人手下,是以不免愤怒。但是江湖中人人的u qi就代表了自己的脸面,今日又有很多盟友在此,那些丢掉兵器之人又怎么会放过她。看见王虎突然跃进圈内,猛然攻出了十几招,众人也都一窝蜂的奔了进来,不将她伤在手下誓不罢休。婷婷见来人众多,便施展身法,忽左忽右各个击破。只听几声呼叫,有几个人已被她打倒在地。

眼看现在局势乱作一团,赵承不免替酒客们担心起来。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这里,然而背信弃义c图谋权势的陈圭不去对付,反而都来找酒客们的麻烦,这怎么能不让人气愤。赵承又见一边虎视眈眈的张盛名,知道此人绝非善类,此人坐山观虎斗,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这让赵承坐立难安。

而凌儿一直以为她的爹爹会在这人群之中,但她四处都找遍也没有见到,此刻见姨妈和表姐还有危险,山下又来了这么多人,她不免着急,有些魂不守舍。

赵承想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凌儿,道:“凌儿,你可知道那王虎所说的‘文苑’在什么地方?”凌儿想了一想,道:“我到是多少还有些印象,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文苑’。”赵承从怀里拿出了‘无宿’,交到凌儿的手中道:“凌儿,我把这个杯子送给你了,你手脚方便,你快去那里看看,有可能你爹爹和李叔叔就在那边,你快去请他们帮忙。”凌儿也觉得爹爹应该在那边,她顷刻之间脸上挂满了笑容,道:“赵承哥说的对,凌儿怎么那么笨呢,没有早一点想到,那赵承哥在这里等着我,我先去找爹爹和山羊胡叔叔过来,不然只怕姨妈和表姐会被那些人抓走。”她正要离开,突然又转身回来,不解道:“可是赵大哥,你把这个小杯子给我做什么呢?”赵承道:“这杯子能解毒,你带在身上,可能会用得着。”凌儿笑道:“其实我知道这个小酒杯能解毒,这是爹爹告诉我的,爹爹奇怪为何‘无忧散’对你没有效果,又奇怪为何你的手脚会慢慢恢复,直到他看见你每天都用这个酒杯给凌儿喝药时,才想到可能是这个小酒杯的作用。”

赵承没有想到黄芪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因为黄芪从来没有过问他是怎样给凌儿解毒的。现在想来,他们一起生活了一年有余,又能有什么事能瞒得住呢?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黄芪总算救了自己,若不是这酒杯特殊,他也不该隐瞒此事。这一年来,他也感激黄芪和凌儿的照顾和帮助,若没有黄芪精湛的医术,就算他有‘无宿’,也不见得能恢复的这么快。赵承本是一个不愿欠别人恩情的人,但是江湖漂泊,又怎能避免?

他看着凌儿,想起往事,不免泛泪,赶紧对凌儿点头道:“快去吧!”凌儿将小杯抱在怀中,高兴道:“赵大哥手脚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小杯就先放在我这儿,以后就由凌儿给你倒药。”凌儿看着赵承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而去。赵承只盼云梦酒庄上下所有人都到了这里,否则凌儿也会遇到麻烦,好在她聪明机灵,就算遇到他人,她也能应付一二。

而此刻场上打斗更加激烈,陈圭和张籍旗鼓相当,不知二人已经斗了几百回合,却还是看不出谁优谁劣,张籍身法惊灵动,持短剑神出鬼没,每一次都可以避开陈圭的凌烈攻势,再找出对方空虚之处,瞬间反击,二人你来我往,都以已之长攻彼之短,只怕一时间难分胜负。而婷婷游走于众人之间,她虽打倒几人但是一边岛主洞主众多,长此以往恐怕不妙,好在她身法诡谲,可以轻易避开众人攻击。场上只有吕啸天大发神威,张老三与赵瑞祥虽然都是江湖之中的高手,但是吕啸天越打越猛,渐显神威,此刻已将赵瑞祥二人逼的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一味避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字章 名利情仇,无人不冤(3) 此刻只听吕啸天大喝一声,一连攻出十几招,一双铁爪直取赵瑞祥的咽喉,赵瑞祥一避再避,已经没有了还手的力气,只见吕啸天攻势急转,一脚横扫过来,赵瑞祥避让不及,这一脚就严严实实的踢在了他的胸膛之上,他瞬间觉得联合张老三夹攻吕啸天就是个馊主意,想要求饶,却也来不及。而张老三也是强弩之末,见赵瑞祥被一脚踢翻在地,他拔腿就跑,可惜身法略逊一筹,吕啸天哪里容他逃走,大喝道:“哪里逃。”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张老三身后,一旁散户无赖们见状,都纷纷散了开来,生怕被殃及无辜。

张老三大骇之下,忙反身相迎,却哪里来得及,他还未转过身来,吕啸天铁爪已经扣住他右手脉门,让他动弹不懂。而就在此时,坐在椅子上的张盛名突然出手,他身法奇快,身边众人甚至还未看清楚,只见他已经闪身到了吕啸天的身后,一拳打在吕啸天的腰上。吕啸天没料到此人会突然出手,而且来的如此之快,他赶紧闪身避让,却已经来不及。他丹田一热,顿时胸闷气涨,一口血喷了出来,后退几步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只见张盛名哈哈冷笑,又闪身而去,对着张籍与陈圭相斗的地方连踢出了十几脚,每一脚都霸道无比。张籍和陈圭相斗正酣,哪里料到有人突然出手,而且对着二人就是十几脚,也不分是敌是友。他二人大骇之下朝两边闪去,奈何对方出手太快,哪里能完全避开。都难免被踢中一二。而张籍身法本就有些优势,少受了一脚,但是就只一脚,已经让他二人倒地呕血,无法起身。

这突然之间的变化,让在场之人都为之震惊。张盛名出手之间就将在场高手zhi fu在地,只见他哈哈大笑又回到了椅子上。赵承也是大惊,他想到了张盛名会坐收渔利,却没有想到张盛名竟然如此卑鄙,好在有十几人对攻婷婷,张盛名偷袭不便,否则只怕婷婷也难免招他暗算。

这时吕啸天勉强从地上撑了起来,一个仓皇又倒在地上,而张籍陈圭二人直接无法站起,他们甚至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旁酒客见状,大骂道:“无耻小人,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张盛名哈哈笑道:“这世间英雄好汉之说早就过时了,因为首先倒下去的总是英雄好汉,你们看,那就是你们口中的英雄好汉,而我这个小人还活的好好的,而且活得很不赖,活得很有品味和质量。我不但有钱,还有权,我的钱足够我随意挥洒,高兴怎么玩就怎么玩c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可以用钱买奴仆c甚至买灵魂。我的权足以让我掌握别人的命运,让他们感到畏惧和害怕,让不可一世的伟人在我的面前示弱,让称霸一方之人对我俯首帖耳。最重要的是,我还能不费吹灰之力,瞬间放倒几个你们所谓的英雄。”他回头看着众富人,又看了看你这岛主洞主,还有那些散户无赖,继续道:“你们倒是说说,你们愿意做英雄,还是做小人?”众人不说话,而酒客们都咬牙切齿,恨不能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而这时一旁的陈圭勉强坐了起来,他知道形势不利,口气软了不少,道:“阁下伤我又是何道理?”张盛名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做出一副非常紧张并且心痛的样子,道:“陈长老,实在对不住,只是你们二人缠得紧,身法又快,我实在无法辨别才出此下策。刚刚伤了你,我就将那母女两人献与你以示补偿吧。”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孙俊才站了出来,他哈哈一笑道:“陈长老,我就说他是我们的朋友,并不是敌人,既然大家目标一致,为何不一致对外呢?”听了孙俊才的话,张老三虽然惊魂未定,但是也忙附和道:“说得好,我们都是来找酒庄的,为何不连手向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这时,所有散户无赖气势更浓,那些岛主洞主本就在与酒庄动手,现在见又有了盟友,所有人都剑指酒庄,自然大是高兴。顷刻间,只见所有人都分散开来,步步紧逼,将酒客们围在中间。酒客们本来就势单力薄,此刻又被伤了不少人,心下都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有几人快速将吕啸天和张籍扶了过来,与孙茹母女一起护在中间。

这时婷婷将上前的几人逼退之后,也退了回来,看见受伤的酒客不少,其他人步步紧逼,只怕是今日难逃此劫。想起了父亲之言,让她们姐妹不要涉足江湖,那是多么语重心长的警告。只可惜她并没有遵循。只是此行本为赵承而来,人没见到自己就先遭难,不免让人遗憾。

而一旁的张盛名见众人都纷纷围住酒客,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就是想看看酒客们是如何作困兽之斗的,他想要看看酒庄除了易正阳和任五行,还有没有真正值得他出手的对手,可是现在看来不免让人失望。可是天下间的事,也只有让他失望的事才能真正让他开心,这就是他与众不同之处。

而看见婷婷退了回去,王虎赶紧将受伤倒地的陈圭扶到一旁坐下,并站在陈圭旁边怒视着张盛名,只是没有陈圭的话,他并不敢对张盛名动手。陈圭见众人都围酒客而去,却只有张盛名带着众富人没有任何动作,他擦去嘴角血迹,看着张盛名道:“说好一起对付酒客,阁下为何还不动手?”

张盛名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他转身对陈圭道:“不是说了今天是你云梦酒庄自家的大会吗?你们云梦地区之事自己解决,再说,我早就说过,今天我们只是来看戏的。”说完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好像场外之事跟他没有一点关系。陈圭本想让此人出手,但见此人乖张,不按常理出牌,现在只好作罢。

一旁的酒客见陈圭想要联合他人赶尽杀绝,怒道:“尔等小人尽管一起上便是,我酒客有何惧哉?姓陈的,酒庄之事,你让外人插手,赶尽杀绝,就算今日你将我等酒客尽屠当场,你也休想坐稳云梦酒庄庄主之主,我酒庄酒客千万,自会有人为我等讨回公道。”

这时张老三哈哈笑了起来,他刚刚被吕啸天逼得退无可退,狼狈不堪,若不是张盛名出手一击救了他,只怕他已经被打得满地找牙。他与赵瑞祥以二敌一,不但没有讨不到便宜,还差一点重伤在吕啸天手下,这时见酒庄众人被围在中间,吕啸天和张籍伤势严重,没有了还手之力,于是出口讥讽,逞口舌之快,道:“谁说酒庄酒客千万?酒庄任五行离开,易正阳不在,酒庄已无酒客。”众人也是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浑厚强烈的声音道:“谁说酒庄已无酒客?”此人声音一出,将众人的嘈杂声和狂笑之声掩盖下去,只听那声音在山间回转,强大的穿透力直刺众人心门,顿时让人觉得胸闷恶心,忍不住要狂吐起来。都暗自惊恐,谁有如此高强的内功?在场很多高手都忍不住将双耳捂住,面色煞白。突然人群一阵骚动,众人都纷纷往外散开两三丈,原来是这声音就从这人群之中发出。

众人散开一看,原来吼出这声音的竟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众人大惊看着这个残废,只见他蓬头垢面,毫不起眼,绝对没人会想到他会有如此功力。而张老三本来也是大惊,赶紧躲到了人后,而当他看见说话之人竟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时,他又笑了起来,并且走入人群,奸笑道:“我说的,是我说的,这话就是我说的,难不成”他离那残废有两丈多远,这在他的心里绝对可以算是安全距离,但是他还未说完,只听那残废大喝一声:“无耻小人,拿命来。”只见那残废反向一掌拍在地上,地上瞬间飞沙走石,那轮椅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突然跃起两尺,向他飞快靠近。

张老三没有想到这残废来的如此之快,他大惊之下,想要转身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他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他击来,人虽未到,这股气流已经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他只有施展身法躲避,却顿时觉得四处都在对方的掌风之下,好像避向哪个方向都会受到攻击。站在张老三旁边的几名散户无赖,也都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赶紧退让出去。张老三大骇之下,只有硬着头皮双手顶了上去,只听“嘭”一声响,张老三瞬间双手骨头尽碎,人已被击飞出丈外像一条死狗一样倒地不起,只怕已经命丧当场。

众人见这残废一击之威,足以撼动磐石。见此人虽然蓬头垢面,却目光如炬,虽是残废之身,却来去如风,收发之间,如虎如龙,无不被其震慑。众人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人敢说一句话,都觉得心脏在强烈跳动。只听那残废大声道:“无耻鼠辈,死不足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名利情仇,无人不冤(4) 而坐在轮椅上的残废就是赵承,他行走江湖十几年,很少有和别人动手的时候,即使动手,也都是点到为止,他甚至已经开始喜欢被揍,因为江湖之上,每个人都想要揍别人,他就想能不能假装自己特殊一些,就做一个想被人揍的人呢?是以他本想饶张老三一命,并没有一开始就下手伤人,怎奈张老三一再挑衅,他不得不杀鸡儆猴。又加上爷爷紫苏身遭变故,一年来苟且偷生,心中愤懑不平,一但爆发,他浑身功力如洪水决堤,势不可挡。

众人见赵承还坐在轮椅上,都沉默不言。张盛名盯着赵承,他也没有想到武林之中会有如此高手却不被人知,他总觉得见过这个残废,但是就是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张盛名忍不住问道:“你是酒客?何人证明?”赵承转身看客张盛名一眼,狂道:“天下酒客无根无名,无形无证,岂是宵小之人可以明白?”酒客,代表的是一种正气,一种力量,天下之人都可以是酒客,也都不是酒客。是与不是更无需契约凭证,在乎行动之间。赵承狂怒之下,理入三分。

张盛名脸色煞白,他刚刚被骂无耻小人,还将几个酒客讥讽嘲笑一番,而此刻见赵承虽是残废,但是雄壮威武,言语铿锵,霸气侧漏,不敢直撄其锋。被赵承说是宵小,竟一时面赤无言,不好争锋相对。这也是张盛名生平第一次在与人对垒时感到全身不自在,哪怕在太湖边上“和盛楼”与易正阳对弈相搏,就算他输得彻底,那至少非常坦然,让他可以很自然的去面对失败,可以很直接的去告诉别人他用尽诡计,也败在了易正阳的手上。但是这次不一样,他虽然还没有失败,但是这让他浑身不舒服,以至于他只能用笑来掩盖内心的不安和那在他心中难以见到的多少有些产生苗头的羞愧,只可惜他并不知道他那勉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勉强笑道:“既是酒客,那就解决你们酒庄的事吧,我只是个看戏的。”他做出他一如既往轻松的姿态靠在椅子上,只可惜这样的强制性动作让他如芒刺在背,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坐在地上。

赵承又看了张盛名一眼,便转过头来,好像当张盛名没有存在一样,对着陈圭道:“我酒庄酒客,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锄强扶弱的英雄,你何德何能,也敢觊觎云梦酒庄庄主之位?”陈圭此刻负伤重身无法动弹,他看着赵承这蓬头垢面的样子,道:“老夫若不是遭人若不是不能动弹,定与你放手一搏,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你少在此处假装豪杰,你若不是有不可告人之事,又怎么会将自己装扮成这样,混在人群之中?就算你是酒客,那也无权干涉我云梦酒庄之事。”他想说遭人暗算,但是转念之间改了口,而陈圭虽是恶人,却也不失恶人的气势。

这时婷婷走进人群,她看着赵承,眼睛里忍不住泛出泪花,好像在问:“真的是你吗?”赵承也看着她,觉得她比一年之前瘦了也憔悴了,他还记得在那九角台上,是她竭尽所能的想要保护自己,在无能为力之时还挥掌断弦,他甚至还记得她泪水掉落在九角台上的声音。赵承看着婷婷,看着她薇薇如兰的笑容,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平静了很多。

就在婷婷确定眼前之人就是赵承时,只听有酒客道:“各地酒庄庄主,可以由在任的庄主指认,如果众人不服,也可以由酒庄中任意三十个庄主共同推举,也可由酒庄之共主决定。而你陈圭勾结他人,残害酒客,可谓不忠不义,你已经不是酒客,再无资格再谈酒庄庄主之事。”陈圭哈哈大笑起来,他虽见场中残废武功高强,但是好汉敌不过人多,这云梦山上,尽都是自己的人,是以他又怎么能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若不然等铁吴两位长老出来,只怕云梦大泽也就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是以他哈哈笑道:“谁说酒庄之主一定要酒客才做得?这云梦大泽三十六洞七十二湖的各洞主岛主都在此地,他们也都是云梦地区各酒庄之庄主,都推举我为这云梦酒庄之庄主,任五行已经不在,谁能驳我?”说完,那些洞主岛主也都发生叫喊起来,都要推举陈圭为云梦酒庄之庄主。

酒客们没有想到此人如此不要脸,一时无言,却听那场中残废道:“任老不在,但是信任的酒庄共主还在。”众人一惊,看着这个残废,都想知道他说的酒庄共主是谁。却见这残废将头发理顺一些,将脸上装扮的粉末涂去,露出了他本来的面容。人群之中有不少人到过su zh一u酒庄,在紫苏草堂见过赵承,其中几名酒客忍不住惊呼:“是赵公子!赵公子没有死!”

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婷婷看到众人的反应,差一些忍不住掉下泪来,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她也逃不脱希望被世俗认可的俗套?我们就将之解释为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

此刻的张盛名差一点从他的椅子上滚落下来,他大惊站起,他没有想到这个被他判了死刑的人今天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以他难以接受的方式。难怪他总觉得此人眼熟却想不起来,原来只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个人早就已经死亡。而陈圭也没有想到此人就是新任的酒庄共主,但是他又怎么能承认呢?他故作镇定哈哈大笑道:“你又是何人,难不成你就是酒庄共主?”一旁的酒客道:“赵公子就是任老临走时亲自认命的酒庄共主,su zh一u酒庄大会当日,所有酒客亲眼所见,难道云梦酒庄就没有人参加su zh一u酒会吗?”

陈圭坐在地上,内伤严重,一直没有时间调息休息,此刻已渐渐觉得软弱无力,便盯着众人,对身边的王虎道:“你来问。”王虎将鬼头刀在身前一横,对身边众人道:“su zh一u酒会是哪些人去参加的?站出来。”此刻有四五个人摄手摄脚的站了出来,也不敢说话。王虎看了看陈圭,见陈圭没有说话,他有些急躁不知如何是好,便来回走了几步,对那几人道:“你们你们”他又看了场中赵承一眼,狠狠道:“你们可认得此人?”那几人本来知道赵承就是新任共主,但是看见王虎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哪里敢说话,就连否认也不敢,只怕说错了话,是以唯唯诺诺半天讲不出一个字来。王虎见这几人这样,又看了看一旁陈圭,见陈圭索性闭上了眼睛,正在调息内息。他通常就只知道动手,哪里动过脑子,便捞了几下头皮,又看几人一眼,实在没有办法,索性挥刀就砍,那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于非命。王虎一边砍一边道:“既然不说话,那就是不认得。这样就不用问了。”那几人被王虎砍死在地,陈圭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对赵承道:“有谁见证此人就是新任共主?没有人吧!再不将孙茹母女交出来,那你们就一起死吧,纵然你武功高强,也定叫你命丧当场。”这时那些岛主洞主已经慢慢逼近。

旁边的孙俊才看见众人围攻赵承,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也哈哈笑道:“这人哪里是酒庄的共主,他就是从我‘辅政司’逃出的一个囚犯,大家不必害怕,一起上将这厮结果了。”听了孙俊才的话,那些散户无赖才想起了真有这么回事,便有个无赖捞了捞头皮,不解问道:“孙i shu,我亲眼看见,那日这厮就是你在九角台上亲自吊死的,怎么今天又活了?”孙俊才打了个哈哈,想要转身回去,却见众人都盯着他,他只有微笑着看看众人点头,并不打算说些什么,但见众人还是没有说话,都看着他像是等着他的dá àn,他只能胡诌搪塞,道:“哦‘辅政司’将严肃处理那些不遵循江湖规矩的狂徒我们本着江湖事江湖处理的优先原则,鼓励并且适当奖励那些有助于武林和谐和对地方武林有功的英雄人物,这是我们一贯的立场,也是多年来屡试不爽的处理方式在此,我谨代表‘辅政司’向各位英雄问好,向我们的散户朋友们还有各岛各洞的朋友们问好我同情你们当中的一些朋友,因为你们在酒庄亏损了钱财,那些可都是你们来之不易的血汗钱,你们应该向酒庄讨要一个说法,这无疑是江湖赋予你们的权利,也是我堂堂东方王国赋予你们的权利,虽然我‘辅政司’没有云梦大泽的管辖权,但是我还是要说这在场中的这个残废,他就是一个小人,他杀害了一个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恩人,原因是他想要将一副旷世难得的书法作品占为己有,也因为如此,他才被挑断了脚筋手筋,现在坐在这个破烂不堪的轮椅上好了,我说完了,你们大家去找他算账吧,杀了他,为那个死去的老书法家报仇,然后拿到那副价值连城的书法作品,你们的所有亏损就都回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名利情仇,无人不冤(5) 这时那些散户和无赖都骚动起来,纷纷拿起了u qi道:“孙i shu说的对,这可是一个杀了自己恩人的狂徒,我们还在等什么,我们该一起上,将他碎尸万段”那赵瑞祥本来被吕啸天所伤,他趁别人说话时在一边疗伤,现在虽然还不能走动,但是已经可以说话,他也忍不住疯狂大叫:“杀了他,杀了这个残废”由于叫喊过度,又呕出一口血来。

经过孙俊才煽动,那些散户无赖,云梦大泽的岛主洞主,还有陈圭部下等几百人,都朝赵承挥刀砍去。这当中不乏武林高手,他们或为一己私利,或为出一口恶气,或为呐喊释放,原因不一,但是目标只有一个。就连那坐在一旁,从来都自命不凡,不与大众同道的张盛名,也不免站起来愤怒指向赵承的方向,对身后的众人大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赵承看着这群向他冲过来的人,有的胆小如鼠,有的卑鄙无耻,有的无恶不作,却也不乏一些英雄义气之人。赵承难免气愤,难道自己就真的如此不堪,以至于所有人都恨不得杀死自己而后快?想起自己一路走来,在每一个英雄聚集之处,同所有人谈天说地,讲述着自己对于世界对于文化的理解,甚至于不乏一些幼稚可笑之言,以自己独有的言论和与众不同的想法而感到快乐,并希望能从中与这个社会思潮产生共鸣,获得自己想要得到的内心平静与满足。可是现在想起来,以前那些幼稚的言论和自我感觉良好的表达,也只有任五行易正阳这种无聊孤独之人才会觉得独特新颖,可是这个世界c这个武林就只有一个任五行和一个易正阳,而更多的普罗大众,他们对自身的存在和自身迫切的更加感兴趣,并不会因为你一两句话就想要去剖析个人的思想和未来,毕竟,生活才是大众所需要的。

赵承这一瞬间想了太多的事。他一般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因为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所以欣然接受。可是他憎恨自己被别人当着shā rén凶手,特别是杀害自己亲人的凶手。他一直以来虽然谈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好人,可以急人所急,可以割肉喂鹰,可以为别人消灾挡难,可是他至少不能算是一个坏人,他至少可以帮助那些在他眼前遭受苦难之人,并为那些他所无能为力的灾难感到痛心疾首。可是为何他得到的是所有人的憎恨,都想把自己杀之而后快呢?想起爷爷,想起紫苏,难道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就真的只在于拳头的大小和坚硬程度吗?做了一辈子的好人,也不能换来别人的尊重和丁点儿同情?赵承长喝一声,他想起了任五行和易正阳,想起了爷爷,他们抛家弃子c死于非命,就是为了这群疯狂无情的人吗?他们这样做真的值得?他有疑问,他发出狂吼:“真的值得吗?值得吗?”

赵承运足内功,将声音散发出去,那些一跃而上靠近他之人,都瞬间头胀欲裂,赶紧后退,都被他一吼之威所震慑。但是一惊之后,相互看了一眼,又都挥刀砍去。赵承从轮椅上跳了起来,他一手支撑在轮椅上,旋转相迎,众人还未靠近,只听到“嘭嘭”几声响,就有几人被他踢中胸前倒地而亡,而赵承身下的轮椅,像是长了脚一般,在他的一只手的控制下游走于人群之中,众人每一刀都砍了个空,但是两招之间又有几人倒在赵承的掌下。这些人多是称霸一方的豪强,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凭借自己一身武艺得到今天的地位,却没有想到今天众人围攻赵承,还丝毫讨不到便宜,每每看到就要将赵承毙于刀下,却在总是在最后时刻被他闪避开来。只见场中u qi横飞,碎片散落,有人倒下之后,旁边准备之人马上替补上来。这满山之人,任凭赵承武功再高,又怎能杀得完?

眼见赵承已经杀了十几人,众人更加愤怒,都杀红了眼,狂吼着向赵承冲了过去。赵承在狂怒之中,不免出手凶狠毒辣。其中有几个岛主看见自己的兄弟被杀, 大叫道:“我们兄弟平时虽不算好人,但是也从未以多欺少不择手段,但是今日再也管不了了,只要能将这恶贼屠于刀下,再卑鄙的手段也在所不惜。”这几个岛主是云梦地区少有的几个联盟之一,他们多以用毒见长,本来平时行事乖张亦正亦邪,但是现在看见兄弟惨死,再也守不住底线,只要杀掉赵承,其他一切都不再顾及。是以突然之间暗器横飞,飞刀飞箭,银针透骨钉,十几样暗器突然打向中间的赵承。赵承大惊之下,借助轮椅滑动,再使出奇绝身法,都避了开去。而一旁之人闪避不及,都纷纷被打中,瞬间死于非命。赵承没有想到,这些暗器之上还有剧毒,这越发激起了他胸中不平,狂笑道:“有什么本领,都尽管使出来,我赵承何惧?”说完出手更加狠毒,又有几人毙在他的掌下。众人见他始终不离轮椅,进退之间都在那轮椅之上,想到他腿脚不便,就想着将他从轮椅上逼下来。

那几个岛主见一击不中,相互一看,突然闪动移身于赵承四周,将他围在中间,各自看了一眼,相互点头暗自配合,突然之间从腰间掏出一个布袋,大声道:“想要命的都退出三丈以外,我们云梦十八岛结拜之时,就曾有过同生共死之言,今日到这云梦山来的有十二人,却已有五个死在了这恶徒手中,是以我七人不敢独活,就算同归于尽,也势必杀了这恶贼。”说完,只见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有这七人将赵承围在中间。赵承哈哈大笑道:“有什么招数你们尽管使出来。”

这七人右手握着u qi,左手拿着布袋,都大喝一声,向中间的赵承攻出了十几招,赵承借助快速的身法和高深的内功,越斗越勇,又独自面对众人的攻击,不免豪气勃发。而这七人的武功一般,他自然可以从容应对。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几人向他进招的同时,左手布袋之中同时撒出了huáng sè粉末,七人同时攻出,场中顿时被黄烟弥漫。赵承顿时感觉眼睛刺痛,呼吸不畅,胸闷恶心,想来这七人左手布袋之中竟是剧毒之物,他们这样拿着与赵承相斗,无疑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赵承忙屏住呼吸,瞬间将两人踢出丈外,一命呜呼。

这时只听那五人人哈哈大笑,他们见赵承吸了不少毒药,道:“姓赵的,这是我云梦十八岛致命毒药,纵然当年神医黄芪,也难破我毒中奥妙,没有我岛中解药,纵然你内功再高,也休想活得过三个时辰。”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将赵承杀死,现在见赵承中了自己的毒,又无人能解,不免心里痛快。

赵承感觉到了些反应,忙坐回轮椅运功调息,已然觉得身中剧毒。难道今日真的要死在这做梦山上?他大怒而起,从轮椅上跳了起来,对着几人攻出了几脚,只听到几声惊呼,又有四人倒了下去,一命呜呼,赵承一击得手,他离开了轮椅勉强站在地上,已觉得中毒已深,大声道:“就算我赵承命丧当场,你们也休想活命。”

这十二人就只剩下一人站在丈外,他有些痴呆地看着自己是一个兄弟的尸体,慢慢地走近一些,也不在去管赵承。他一个一个蹲地看着,眼中忍不住掉下泪来,口中念道:“想我兄弟意气风发,云梦之地任自遨游,虽不算人中豪杰,可也不比宵小之辈,也不知为何就卷入到了这仇恨之中,如今十八个兄弟走了十一个,既然无法避免,那我兄弟就一起面对吧。”看了几人,他转身对着赵承道:“来吧,我知道我此刻杀不了你,但是我也并不怕你,看剑!”赵承站在一旁,看着场上已经死了不少人,看见那人为死去的兄弟流泪,不免凄惶,他想到自己在人群之中大杀四方,而死者大多也是无辜受难,他们也会有家人朋友,也有知己兄弟,无论善恶,他们多数与自己并无怨仇,今日却也死在自己手上,这与自己所遭受的无端是非又有何区别呢?想想自己的仇恨和不公,也不过如此。就姑且算是自己报了仇c雪了恨吧。而此刻就算自己真的死去,那也是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

赵承看着一剑刺向他的人,招式并无变化,更无威力,想要伤他自然不能。而此人知道赵承虽然中了毒,但是以他之力,并无杀死赵承的可能。他只是想要赵承也连他杀了,随十几个兄弟而去。看见脸已经刺到身边,赵承随身一让,避过了剑身,轻轻一弹,剑身一震,接着“嗡嗡”声响,那岛主拿剑不稳,剑豁然掉在地上。赵承道:“我已经杀了你十几个兄弟,就放你一条生路,你走吧。”那岛主惨淡一笑道:“你就算不杀我,也别想拿到解药。”赵承冷笑道:“你当我赵承是何人,会为了活命而饶你活命?滚!”那岛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剑,惨淡笑道:“你当我云梦大泽没有好汉?你也太小看我云梦大泽了。我们一行十二个兄弟,十一个都已死在你的手上,我又岂能独活?”说完将手中的剑朝自己的胸膛刺去,瞬间气绝而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名利情仇,无人不冤(6) 赵承大惊,他本觉得自己杀了太多的人,纵然自己难逃一死,也大可以绕他一命,却没有想到此人早已将生日置之度外,也算求仁得仁吧。赵承仰天一叹,道:“江湖之大,总算还能看见男儿存在,若是你们的死,能够让武林中人多一些血性,也不算枉死。今日若是我赵承不死,定当厚葬你们兄弟。”赵承腿脚已经恢复大半,行走站立基本没有问题,但是若跟别人动手,武功自然会大打折扣。而他现在又中了剧毒,暗想只怕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便对众人道:“今日之事,我赵承一人承担,既然你们不承认我这个酒庄共主,那就与酒庄毫无关系,你们有要报仇的要算账的尽管来找我赵承就是。”

那十几个岛主在云梦地区本来威望不小,行事又颇讲些道义,是以在场的岛主洞主见这十几人接连赴死,都激起了众人热血,只等与赵承拼死一搏。只听一人大喊一声道:“这狗贼已经中了毒,他支撑不了多久,大家一起上,将这狗贼乱刀分尸。”众人一声狂吼,都朝赵承挥刀而去。一旁的富人和散户无赖们,也都被这热血赴死的气氛所感染,也将生死置之度外,与那些岛主洞主一道冲入场中,只求能一刀将赵承结果。

一旁的酒客见众人都攻向赵承,都不免为他提心吊胆。婷婷看着场中的赵承,她也向众多人一样,没有想到赵承竟然还能站起来,当她看见赵承还能动手,还能从轮椅上站起来时,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忍不住替他高兴,想到所有的苦难已经成为过去,而赵承还能像一个常人一样,以自己独有的意志和气质站在人群之中,她甚至会为赵承的遭遇而自私的感到一些骄傲。可是她没有想到,赵承在众rén iàn前站起来时,也是他从新经历苦难的时候,甚至于这次苦难远比上一次的更为严重,因为上一次更多的是皮肉之痛,而今天所有人都尝试着摧毁他的心灵,摧毁他的意志,用灵魂的愧疚去责难他,用众人误解去打击他,让他从此在江湖之中没有容身之处,不管是在江南c中州c还是云梦大泽。而更让她心碎的是,就算是在最后的生死边缘,他也不忘为酒庄开脱,想要保住酒庄众人。

婷婷是一个话少之人,但是并不表示她没有情绪,她一直盯着赵承,她发誓今日就算死在这云梦山上,也不能像在辅政司一样弃赵承而去。婷婷退回吕啸天的旁边,又看了看那些受伤不得动弹的酒客们,对吕啸天道:“吕大哥,婷婷今日就只能为酒庄做这些了。”吕啸天看着她,忍受着激烈的伤痛道:“你并没有欠酒庄什么,是酒客们欠了你的恩情,如果可以选择,我愿为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众酒客沉默,虽然一边喊杀之声响遍整个山谷,但是酒客们的沉默或许更加能震撼人心。婷婷向众酒客作揖行礼,她看着场中正与众人搏杀的赵承,目光显得坚毅,淡淡道:“这事代替不了。”

世间任何事都可以代替,也任何事都不可代替,这当中有些极其复杂的内在关系和在外关系,但是只要你能辨别置身事外和深陷其中,就不难明白这其中的区别。而毋庸置疑的是,婷婷是深陷其中的,而且这是一种可以与所有已知力量为敌的自信。

赵承脱离了轮椅,被众人隔在中间,他腿脚本就未完全恢复,又中了剧毒,又要面对这些已经被激发血性的江湖高手,是以渐渐吃力,纵然他武功再高,内功再深,铜皮铁骨,也断然经受不住这众多人的围攻。见有两人手持利剑从对面闪电般刺了过来,赵承想要退让却也避让不急,他只能避重就轻,身体倾斜,让开一剑,任另外一剑深深刺入他的肋骨一边,他再将功力运入拳头,两拳瞬间打在二人的肩关节上,两人一声惨叫,肩头的骨头已被赵承的铁拳击碎,疼的二人倒地不起。赵承运功护住肋骨,一手拿住剑柄,一手拿住剑身,只听一声断剑声响,他瞬间将插在肋骨间的利剑折断,任那插入身体的半截剑身留在身上,以不至流出太过鲜血。他将短剑灌注内力一扔而出,对面一人避让不及,断剑已插入胸口直至剑柄,只见此人惊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倒地身亡。

众人见赵承虽然身中剧毒,却还威猛难挡,近身之人都死于非命,本多少又增加了些畏惧。而此刻见赵承身中一剑,而且站立不稳,又都杀气腾腾,有几人趁赵承站立不稳之际,瞬间发出了手中暗器。赵承一阵眩晕,突然间几把飞刀打来,避之不及,几把刀都钉在了他的背上和腰间,就在这一刻,又有五六人瞬间向赵承攻出了十几招,却也不见赵承躲闪,左侧之人的长刀瞬间刺入了他的臂膀,其他人的短刀长剑也都跟了上来,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力。眼看赵承就要被刺成一个马蜂窝,不仅仅是酒客,那些站在一旁等待机会的人也一样突然间绷紧了心弦。可就在此刻,赵承突然反手抓住那刺进他臂膀的长刀,瞬间一脚将那人踢飞,将刀拿在手中向外一挥,众人只看见刀光一闪,随后几声惨叫,那几人手臂已被齐齐斩断,几人倒在地上呼爹喊娘血流不止。

然而此刻的赵承却再也无力站起,从他开始站出来,以言语相激,以张老三作为典型,都只是想将众人威慑不敢妄动。可是最后不得不选择奋力shā rén,与天下结仇。这些事赵承都想过一遍,最后不得不选择以所有人都难以接受的方式去解决酒客们的危机,只是因为他看到在这云梦山上,想要酒客之命的人数是在场酒客的几十倍不止,而他又并不想酒客们遭此劫难,他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回所有酒客的命,可是别人又怎么会答应呢?他只有杀得众人眼红,欲将他除之而后快,那样或许还能救酒客们的性命。是以他就是要激怒众人,如果自己离开云梦山,在场所有人都会不遗余力地追杀于他,那他就算已经成功,他就可以让酒客们逃命而去。无疑,他的这个抉择是艰难而且痛苦的,行走江湖十几年,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杀这么多人。但是今天他只能选择,在选择之时,他将凌儿支开,他已经做好了做坏的准备。可是,他并没有想到他会中毒,他已经成功的激怒了所有人,已经可以确信只要自己离开云梦山,那所有人都会狂追不舍,不会再有人管酒庄酒客,不会有人再管孙茹母女。但是中毒让他功亏一篑,他此刻就只能半跪在地上,忍受着丹田激烈的绞痛和大脑的眩晕,他感觉整个大地都在旋转。

此刻又听到了喊杀之声,赵承想要站起,想要坐到凌儿给他造的轮椅之上,可是就算他费尽全力已是不能。他看见了一个咬牙切齿之人一刀劈向了他的头部,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这一刀所带起来的气流,如果一刀劈中,他哪里还能有命在。就在此刻,他看见了一个白影闪来,那芊芊十指突然紧握在刀背之上,刀身突然反转,一刀刺进了那人的胸膛。赵承瞬间就看的清楚,来人正是婷婷,那人的鲜血已将婷婷的白裙染红。

婷婷抱着就要倒在地上的赵承,看着他道:“要死,我陪你死。”这是一句简短却有无比分量的话。这时所有人见婷婷突然跃入场中将赵承救下,都是狂怒不止,又都向她二人乱刀砍来。婷婷本来可以轻易躲开,但是赵承却已经无法移动,她哪能弃他不顾,便将手中的白绫迎了上去,可是这次她已不能像刚刚一样,可以顺着刀剑的走势移出几步,因为如果这样,那些刀剑酒会砍在赵承的身上。

只听几声脆响,她手上的白绫已经断成了好几节,被刀剑所携带的剑气吹到半空之中。眼看对方都是武功卓绝,内力不弱之人,她不能以白绫化解几人的攻势,就只能趴在赵承的身上,用自己的身子替他挡住这砍来的几刀,因为他身上的伤实在已经够多,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刀剑。所幸婷婷用白绫化解了不少力量,刀剑并没有对她造成太大伤害。

众酒客看见赵承重伤不支,婷婷背上又挨了几刀,都忍不住惊叫起来,哪里还能管个人安危,不顾伤重都拔剑而起,想要杀入场中,也替他二人挨些刀剑。而正在此刻,赵承凑近婷婷耳边道:“快将我带离此地。”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旁边也有人听见了他所说的话。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快拦住他们,这狗贼想要逃跑。”众人大惊,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但是婷婷身法卓绝,她将赵承抱在怀中,手中又有白绫闪出,瞬间将前面挡路的几人击倒在地,她闪身而出,又将白绫挥出拉住前面一根树枝,借力闪身到了树上。

婷婷回头一看,见所有人都追了出来,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她突然明白了赵承的用意,道:“你不会死的,我一定将你救出去。”赵承嘴角流出一丝黑血,勉强笑道:“婷婷,谢谢你!”婷婷听了他的话,不敢直视赵承,但是心里忍不住恸哭。直到看见赵承昏迷过去,她才忍不住掉下泪来,道:“你不能死!”她回头一看,见众人还在穷追不舍,她又看了看怀中的赵承,忍受着背上的剧痛,带着赵承奔向深山大泽的云雾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三地联盟(1) 而就在众人围攻赵承之时,坐在椅子上的张盛名也随时注意着场上形势变化,他时刻打算出手一击,可是有了前车之鉴,赵承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他没有想到赵承心思会如此缜密,就算面对这么多人,他在动手之时也毫无破绽。直到那两人一刀刺向赵承时,他终于看到了机会,那时他已经微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在电光火石之间出手,只要赵承闪身躲避,他就有把握一击得手,就算要不了赵承的命,也势必让他倒地毫无还手之力。可是他又失望了,因为赵承并没有闪避,他只是将身体一斜,为此他宁愿挨上一刀。张盛名暗自一拍椅子,机会稍纵即逝,等到众人都围了上去,他又只能等待下一个机会。

然而直到婷婷将赵承带走,他也没有找到这个机会,以至于他大怒狂追而去,看着漫山遍野的人,奔走于绿草树冠之上,各型各色,却在当中很少看见酒客,张盛名突然停在了人群之中,他回头一看,只见自己已经追出了两里有余。这时孙俊才三人赶了上来,看见张盛名站在路上,便乘机上前结交,道:“张先生为何不追?”张盛名突然道:“快回云梦山。”说完转身疾走,暗自道:“差一点上了这小子的当。”孙俊才与公和庄李执事c明德堂刘参事也一起赶了回来,却见众酒客已经不在原地。

张盛名狂怒一掌拍在一旁的大树上,只见大树一阵颤动,张盛名怒道:“这小子就是想要众人追他而去,好让这里的酒客逃命。”孙俊才三人也反应过来,道:“他们有两人重伤,轻伤更是不少,孙茹又有重病,肯定走不远”孙俊才话未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快跟我来。”边说边转身上山。

在婷婷将赵承带离时,众酒客见众人狂追而去,忙将吕啸天和孙茹母女带离,见陈圭与赵瑞祥留在了原地无法动弹,一边的张老三也还没有气绝,就顺便将这三人带走,准备清算酒庄的叛徒。而众酒客中有不少人受伤,孙茹又疾病缠身,孙茹就将他们带到到了云梦酒庄大殿之中。本来以为已经安全,可是众人才歇了口气,却不知道张盛名四人已经到了大殿门口。

张盛名闪身靠着大门,往大殿中一看,只见陈圭和赵瑞祥被被绑在一处,张老三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而吕啸天和张籍正在一旁调息疗伤,孙茹脸色煞白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见殿内都是些老弱残兵,张盛名哈哈大笑着走进了大殿道:“赵承自以为可以救下前来云梦大泽的酒客,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话音刚落,四人已经到了大殿之内。

众酒客大惊,他们没也有想到这四人会折返回来,都纷纷起身拔剑,但是剑还没有拔出,只见人影一闪,在殿内的十几个人瞬间已经被张盛名点了穴。这时王梦云正好给母亲端了一碗药出来,见众酒客已经被张盛名所控,便大惊失色,一不小心手中的碗掉了下来。然而碗却没有掉在地上,因为孙俊才在碗触地之前就将之接到了手里,他看着手中的碗微微一笑递给王梦云,道:“赶快给孙庄主服下吧。”

王梦云见早就知道孙俊才此人,看他衣着贵气,在江湖之中也可以算是地位高上,倒也有几分上眼,就是想到此人与那陈圭一伙,不免觉得恶心,便不去接碗。她从小在酒庄之中长大,锦衣玉食,与母亲出席过不少大会小会,参加过无数高级宴会,行走于权利交接和门派应酬之间,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有见过,也自然见过不少世面。是以她虽然一时没有料到有人进入大殿而受了惊吓,但是也就顷刻之间就已经应对自如。她走到母亲跟前,就像大殿之中没有孙俊才等四人存在一样,对母亲道:“妈妈,这药已脏,我重新给你倒一碗。”说完又转身进入内室,孙茹面色惨白,微微点了点头,她看着一旁正在调息疗伤的吕啸天和张籍,二人身上大汗淋漓,却也丝毫动弹不得,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孙俊才见这姑娘相貌精致,行为贵气,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人之态,还算得上有些处变不惊,他也不阻拦,将碗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微笑着看着殿内陈设,也像一个置身事外之人。张盛名看着孙俊才和王梦云,好像是在等着看他们各自的反应,直到王梦云又转身走去,他才闪身挡住了王梦云的去路,微微道:“屋内谁也不能离开。”王梦云无法,她只能回到大殿之中,但是母亲的药不能等,她看了看茶几上的药,只能将之端给母亲。

而此时,张盛名四人都各自在大殿之中左顾右盼,他们只是将众人控制,却并不说话。因为他们都没有必要得罪酒庄,自会有人代劳。孙茹将药喝下,又看了一旁正在疗伤的吕啸天和张籍一眼,也不知道他们何时能好,能将殿中几人打发,却突然听到张盛名一笑道:“不用看,中了我‘混阳’之功,不死已经很不错了,没有四五天休想恢复,这也正是我并不点他们穴道的原因。”说完他索性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就好像他这个人离开椅子就很难受一样,又做出了一副轻松随性的样子靠在椅子上,他完全就是在享受他自己的生活。

孙茹盯着张盛名,自从张盛名到了云梦酒庄,在与陈圭对峙之时,她就已经注意到了张盛名这个人,他知道此人本领高强,凶狠毒辣,她深深吸了口气道:“不知四位想要怎样?”张盛名靠在椅子上,甚至旁若无人一般将眼睛闭上。而孙俊才三人却也四处观看,好像对大殿之内的陈设和布局非常感兴趣,四人各自打算,并没有人开口,因为他们都能等。

但是陈圭不能等,一但铁吴两位长老逃出来,或者再有酒庄之人来到云梦大泽,那将是他的噩梦,他急对公和庄李执事道:“李兄,你怎么还不动手杀了这些酒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再有酒客上山来,那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啊。”那公和庄李执事哈哈笑道:“陈长老此言差矣,我是公和庄执事,江湖恩怨与我公和庄毫无关系,即使真的有人到了这云梦山上,那也只会找陈长老你的麻烦,你我相识一场,虽不忍心看见陈长老被别人迫害,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云梦大泽的公和庄,江南辅政司,中州明德堂,都是独立于江湖的机构,在处理事务上不但不能涉足于江湖恩怨,就算在这三个地区,我们的缉拿任用也都不能互通,只能在各自的范围内行事和承担责任,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如果我此刻帮陈长老杀了这些酒客,那就是违背了公和庄不参与江湖恩怨的原则,也违背了我公和庄c辅政司和明德堂的行事准则,这可是我们担待不起的大事。”

陈圭还不死心,他急道:“李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千万不可执着于古法,古法害人不浅啊,我知道,与你一到而来的两位先生一位任职于江南辅政司,一位任职于中州明德堂,你们三家都对现在的江湖现状极不满意,因为这三个地域虽然都为我东方王国之国土,但是因为地域的限制问题,致使有人在云梦大泽犯了事,却可以安心地出入于中州或者江南,这种现状需要打破,而此刻就有这样的机会。”

那李执事道:“哦?陈长老说说看,现在有什么机会?”陈圭稍微喘了口气,看了孙俊才和刘参事一眼,道:“三位之所以聚在一起,无非也是为了三地合并之事而奔忙,我陈圭在云梦大泽纵横二十年,达官显贵c豪商巨贾c绿林游侠也结识不少,自然有不少消息渠道。你们这三家机构之间,十一年来,每一年都会举行一些必要磋商和讨论,甚至于队伍之间也会相互较量和比武,为的就是在三地之间推行一致化原则,以防江湖势力做大而导致尾大不掉。但是一直进展不大,因为很难得到江湖中人的一致认可和拥护,富人阶层本就我行我素,行事乖张没有章法,只有一些无所事事的泼皮无赖赞成,这就让这件事搁浅下来,而今年你们的磋商讨论会就快要到了,所以才有这两位先生的云梦大泽之行”

李执事看着陈圭道:“看来你这几十年的江湖没有白混,难怪你要争夺这酒庄庄主之位,并把我请到这云梦山来,你说重点,机会在何处?”陈圭道:“今日那姓赵的小子在此大杀四方,惹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你们三位各自都掌握着地方上江湖逸闻趣事的主导权,自然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进行一些必要的增添,只要有人用心运作,将姓赵这小子的事广泛传播于江湖,让三地之人都视之为毒蛇猛兽,人人避之怕之,都想要杀之而后快,再合理利用三地之间的行事准则,利用江南c中州c云梦三地之事,得由这三地之人共同定夺的原则,再加以三地之间赏罚不一致的矛盾,从而力求改变这一现状,而有了赵承这狗贼作为共同目标,还怕此事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三地联盟(2) 孙俊才哈哈一笑,对陈圭抱拳道:“陈长老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难怪要争夺这云梦酒庄庄主之位。”他走近陈圭,邪笑道:“只是我没有弄明白,在这所有的计划之中,陈长老能起到什么作用,以至于我们要担此风险,帮你杀了这些酒客?”陈圭将眼睛闭上,缓缓道:“如此大事,却没有一个熟悉酒庄之人参与,你们自信可以将此事做好吗,如果真有这样的自信,那你们就走吧,况且这些酒客若是逃出去,这个消息就会不胫而走,只怕到时候赵承小贼名声还未臭,那些江湖人士就已经走在抗议的路上。”说完陈圭闭上了眼睛。酒庄遍布天下,酒客自然也是遍布天下,没有酒客参与之事,就没有一个人敢保证一定能够做成。孙俊才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而此时的张盛名还是一样旁若无人地靠在椅子上休息,此时孙俊才向他走了过来,对他行礼道:“张先生觉得陈长老的提议怎样?”这时张盛名睁开眼睛道:“我回到此地,只是为了证明我是对的,至于其他事,我没有兴趣。”孙俊才想了一想道:“那不知张先生对于整垮酒庄有没有兴趣?”张盛名听了这话,他从椅子上直起身来,看见孙俊才正微笑看着自己,他便用一种极其鄙视的带着犀利自信并且咄咄逼人的眼神盯着孙俊才,孙俊才被他盯着,瞬间再也笑不出来,只能强制性收回了那本该带着自信的笑容,沉默着等待张盛名的回答。半响之后,张盛名终于用一种空洞并且尖锐的声音连续提出了三个问题,道:“你想整垮酒庄?你知道酒庄是什么吗?你知道酒客是什么吗?”

对于孙俊才来说,这本来就是白痴都能答上来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值得探究和挖掘的价值。可是从张盛名的嘴中问出来,他便不敢回答,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露出了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表示着他能理解张盛名的意思,道:“请张先生指教。”可是张盛名给他的是另外一个问题的dá àn:“没有人能够整垮酒庄。”

是的,没有人能够整垮酒庄。张盛名在败在易正阳手下时,他也不可避免有过整垮酒庄的想法,因为他有权有钱还有人,只要是他想要办的事,就很少会有他做不成的,可是今日在云梦山上,当他见到赵承之后,当他听到赵承对于酒客的描述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因为酒庄无处不在,却又毫无痕迹,酒庄已经成了一种存在,只要有人,就会存在酒庄。当然,孙俊才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是张盛名已经明白,是以,他可以打败易正阳,杀了赵承,甚至于将酒客们都杀得干干净净,但是他抹不掉酒庄的存在,这个抹不掉的酒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酒庄。

陈圭见孙俊才三人还不决定,道:“李兄,你们三位如何决定倒是给句话啊。”李执事三人对看一眼,只见孙俊才走向坐在一旁的孙茹,他对孙茹施礼道:“孙庄主,不知你对陈长老之提议有何想法?”孙茹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身体太过虚弱,还是不想搭理孙俊才,她闭口不言。只听孙俊才又道:“孙庄主,这二十年来,云梦酒庄与其他地方的酒庄就有区别,不管是在酒庄的理念还是在酒庄管理上面,云梦酒庄可谓是独树一帜。从资本市场的走势来看,在天下酒庄之中,也只有云梦酒庄的模式才是大势所趋,如果孙庄主可以与陈长老化干戈为玉帛,共同为三地协同出一份力,那云梦酒庄不但可以继续领导云梦大泽,而且还可以将势力范围扩大好几倍,甚至于江南与中州之地,也可以为云梦酒庄马首是瞻。”

孙茹看着孙俊才,脸上泛起了一起血色,道:“孙先生,一直以来,我云梦酒庄虽然行事不同于其他地区的酒庄,但是我们却也从来不做有损酒客名义之事,我孙茹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是是非对错,总还是可以判断的,况且我云梦酒庄只是酒庄在云梦大泽地区的一个分庄,并没有代表天下酒庄的能力,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这时一边的陈圭叫道:“孙庄主,这几十年来云梦酒庄早已变化,已经不是当初的酒庄,我知道你与王老庄主伉俪情深,不忍心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酒庄带入地区权利的争夺之中,但事实上云梦酒庄早已参与进去,别的不说,就说云梦大泽三十六洞七十二湖,如果没有权利的争夺和利益的分配,云梦酒庄又怎么可以让这些大小洞主岛主马首是瞻,王老庄主的确一心想要将酒庄打造成一个没有等级和利益,只有文化和理想的地方,但是”

陈圭言之凿凿,却被孙茹打断了话:“住嘴,你也有脸提老庄主?你犯上作乱,与他人勾结想要坐上这云梦酒庄庄主之位,你还有什么脸面提老庄主。现在你看阴谋败露,却还不思悔改,你”孙茹气急败坏,一口气喘不过来,“哇”一口血吐了出来,一旁的王梦云惊叫一声,赶紧上前扶住母亲。她见母亲气若游丝,便问道:“陈长老,我母亲所中之毒你可知道?”自从几年之前,孙茹开始犯病,就有不少名医前来诊治,却一直不见好转,直到孙茹请李一剑寻找黄芪,得知黄芪遭遇之后,她才确信自己中毒,可是这下毒之人一直没有查出来,而今日陈圭犯上作乱,觊觎庄主之位,王梦云便想要确认是不是他下的毒,是以如此发问。

陈圭哈哈一笑道:“梦云xiǎ一 jiě也太看不起我陈圭了,我陈圭不是那种可以不念旧情之人。我想要这酒庄之位,那只是因为云梦酒处在不上不下的境地,在江湖与权利之间,不进不退。你看看近些年来,从我云梦酒庄走出去的酒客又有多少?认可我云梦酒庄的酒客又有几人?既然云梦酒庄已经离真正的酒庄越来越远,那为何不索性彻底的改变呢。我只是想让云梦酒庄变得更好,因为云梦酒庄有今天的地位,那其中也有我的努力和付出,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性命,包括铁吴两位长老,毕竟我们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但是你的母亲却只顾眷念与你父亲的情意,对于整个酒庄的形势视而不见,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至于你母亲所中之毒,我确实不知。”

王梦云一时无言,只怕查出这下毒之人遥遥无期了。陈圭又见孙俊才三人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动手,怕得罪酒庄之人,有些急道:“三位,当断不断,后患无穷,既然你们三家已经筹划十几年,为何还要有所猜疑,就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得罪酒庄,得罪武林呢?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你们再谋划十年,也未必能成。”

孙俊才想了一想,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王梦云,道:“酒客们可以杀,但是不能伤害孙庄主母女。”陈圭忙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孙俊才走过去将绑着陈圭的绳子解开,道:“陈长老说的对,这十几年来,我三家所筹谋之事毫无进展,也正是因为我们各行其是,都害怕承担责任和风险,不想轻易的得罪武林中人,也不敢随意的打破武林的运行规则,但是今年我来到了云梦大泽,就不能接受毫无进展的商议,今天就从我开始,打破既有的束缚,开始塑造新的武林格局。”孙俊才也算是一个有胆魄有眼光之人,十几年么来没人敢做之事,他决定冒险一试,因为他并不满足于他现有的地位。

孙俊才说完,他横扫大殿之中,见一个酒客正好将剑拔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将剑身对准敌人就已经被张盛名点了穴,张盛名走上前去,轻轻将那酒客的剑一送,利剑就已经刺入那酒客的胸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福是祸,但是他决定豪赌一把,他大声道:“从此,江湖武林将会变得更好。”他又将剑拔了出来,那酒客惨叫一声鲜血喷洒而出,瞬间倒地气绝。

孙俊才提着剑走到吕啸天身边,见吕啸天大汗淋漓,闭眼调息,从开始到现在从未说过一句话,他露出了狠毒的笑容,道:“记得你在su zh一u山塘河畔,曾经表示要向我讨要说法,可惜今天你落在了我的手上,再无活命,不然我倒是想看看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说法。”他知道吕啸天迟早会找他的麻烦,是以吕啸天肯定是他优先杀害之人。他说完话,一剑朝吕啸天刺了过去。

也正在此时,突然听吕啸天大喝一声,一把抓住孙俊才刺过来的长剑,孙俊才没有想到吕啸天突然能动,他出剑本就不快,也没有任何变化,他本人也未加防备,当他想要避让之时却已经来不及,只见吕啸天一把抓住剑身,突然一拳击来打在他的小腹上,将他打退了三四步。还好他内功本就不低,而吕啸天虽然出手一击,却也没有多大力量,是以并未重伤于他,只是他这一惊不小,若是吕啸天没有受伤,只怕自己已经只有半条命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三地联盟(3) 吕啸天将剑抓在手中,左手已被长剑刺破,鲜血直流,他还坐在地上,对孙俊才道:“我吕某人既然说要向你讨要说法,就势必向你讨要,你如何能逃。”

而吃惊的并非孙俊才一人,一旁的张盛名也是大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从来没有人想到,一个中了他“混阳功”之人在半个时辰不到,就可以出手伤人。他看了看一旁的陈圭和张籍,二人都脸色煞白身体无力,但是吕啸天却大汗淋漓面色红润,说明他已经开始恢复,这让张盛名难以接受,他一直以为普天之下,能胜过自己之人也就任五行一人,是以在任五行离开之后,他就找到易正阳与他一比高低,可是他大败而归。他又在辅政司看见赵承,并判定赵承绝非他的对手,可是今日所见赵承却如龙如虎,他欲出手一击而不得。当他自信“混阳功”能让吕啸天等人几天无法动弹时,吕啸天却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开始恢复功力。张盛名本来是一个绝对自信之人,但是自从与酒庄较量以来,他却越来越感觉自己如此弱小,他的力量如此的不堪一击。他开始时可算我行我素,全凭自己的喜好行事,而现在变得畏首畏尾,以至于他想出手袭击赵承时三心二意,必须找到一个有绝对把握的机会才肯出手,以至于让赵承逃脱。而且他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容易大怒,已经失去了他本引以为傲的沉稳。就像现在,恼羞成怒的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将功力运在双掌之上,瞬间向吕啸天攻出了十几掌,人未到,掌力已到。

而此刻的吕啸天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他出手将孙俊才打退几步,那也只是因为孙俊才毫无防备,并且出剑不快,他才出其不意打中孙俊才。可是那张盛名的武功远在孙俊才之上,而且张盛名在狂怒之下几乎使出了全力,他又如何能够招架。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柄长剑从侧殿对准张盛名急飞而来,剑上还带有强烈剑气,若是不加避让,就算能将吕啸天置于死地,那自己也绝对会命丧当场。张盛名大惊之下,只能收手避让。也正在这时,两个人影闪进了大殿,只见一个是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一个是满脸胡须虎背熊腰的大汉,二人瞬间闪身到了吕啸天前面,只听那虬髯大汉狂吼道:“哪里来的贼子,竟敢在我云梦酒庄撒野?”这时大殿之中又有十几个人跑了进来,来人正是黄芪一行。

原来凌儿听了赵承的话,寻着记忆往“文苑”而去,因为她到这云梦酒庄时还小,所以记忆模糊,在庄子中饶了好几转,这才看到那长廊旁边的假山,想起来以前表姐带她在假山旁边玩耍的情形,这才找到了去往“文苑”的路。而到了“文苑”,却也不见爹爹,她觉得奇怪,见四处无人,又在周围找了好几转,却也不见人影。正当她要离开时,突然听到有人敲打墙壁之声,便细细听来,找到了那过道上的机关,这才知道爹爹和很多人都被关到了此处,她找来一些绳索,才将被困之人救了出来。众人随凌儿而去,却见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四处查看也没有结果,都心急如焚,便来到了这山顶大殿之中。

那陈圭见来人是铁长老和李一剑,暗叫不好,心想只怕他今日难以脱身了。他与铁长老共事几十年,相互之间知根知底,几十年来,在云梦大泽也只有铁长老才能和他一争高低,是以他对铁长老自然有所畏惧。

那狂吼之人正是云梦酒庄铁长老,他站定见陈圭脸色惨白坐在地上,大怒道:“陈圭老儿,你图谋不轨,不忠不义,今天我就清理门户。”他一时大怒,就要上前动手,竟然忘记了一旁站着的张盛名,这时李一剑道:“铁长老,酒庄内部的事,却当着他人之面解决,只怕被人笑话。”李一剑见张盛名武功卓绝,知道一人不易对付,是以不让铁长老分身去对付陈圭。

可是铁长老本就是一个粗鲁的汉子,哪里听得懂他这拐弯抹角的说辞,他大声道:“谁人敢取笑我云梦酒庄?老子第一个扒了他的皮。”却听张盛名哈哈一笑道:“他是要让你跟他连手,两个打我一个,以多胜少。”铁长老听他一说,怒道:“对付你,我铁某一人足以。”说完紧握铁拳,瞬间打出了十几拳。李一剑握紧手中之剑,准备必要时出手。

黄芪众人进了大殿,立刻将酒客们的穴道解开。凌儿见殿内人数不多,他四下一看不见赵承,忙问一旁的酒客道:“我赵承大哥呢,他在哪里?”酒客们都沉默不语,潸然泪下。凌儿见众人不答,又急着大声道:“你们快说,赵承哥在哪?”还是没人说话,这时忽听一旁的孙俊才道:“赵承小贼残杀众人,心狠手辣,江湖中的英雄豪杰与他不共戴天,他在山下已经被群雄乱刀分尸,从此酒庄再无共主。”说完哈哈大笑,他见来人之中除了铁长老和李一剑,并无其他高手,是以有恃无恐,信口雌黄。凌儿一听信以为真,她大哭着一边叫喊着赵承跑了出去,黄芪怕女儿出事,想要追出去,却见孙茹面色惨白昏迷不醒,忙上前把脉诊治。

一旁的几名酒客听了孙俊才之言,都大怒拔剑而起,怒道:“无耻小人,拿命来。”都向孙俊才攻出了几剑,然而这几人武功平平,哪里会是孙俊才的对手,孙俊才闪身避开了几人攻出的几剑,反手几掌,就有两名酒客被击中吐血而亡。李一剑本来时刻注视张盛名和铁长老相斗,见张盛名武功高强,怕铁长老吃亏,准备助他一臂之力,可是此刻见孙俊才出手很辣,毫不留情,是想要将在场的酒客们尽数杀死,他见孙俊才武功也是不弱,一旁还有李执事刘参事二人虎视眈眈,知道形势不利,便闪身过去挡住了孙俊才踢出的几脚,救下几个酒客道:“你们先退下,快带孙庄主离开这里,这厮让我来对付。”

几名酒客退了下去,却听黄芪道:“孙庄主中毒太深,此刻晕厥,已经经不起颠簸。”这时一旁观战的李执事和刘参事对看了一眼,二人道:“今天你们谁也跑不掉。”他们本来还想让孙俊才动手,自己也可以避免彻底与酒庄摊牌的风险,但是不料突然杀出这几人来,他二人没有办法,想到孙俊才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也不再顾忌什么,所幸放手大干,准备将在场之人尽数诛尽。而此刻孙茹病重不能离开,酒客们都不愿逃离苟活,就只有拼死相护了。

李执事与刘参事二人,本也是同行之中的高手,在此的酒客们武功平常,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二人出手就是杀招,跃入酒客之中瞬间拍出了十几掌,酒客们都散了开来,连忙闪身躲避,有两个酒客武功不及其他酒客,闪身不及中了掌,都重伤倒地不起。黄芪在太湖边上为了凌儿苟且偷生几年,他自然知道平安来之不易,自己本身又只是一个江湖医生,并不想介入江湖争斗之中,但是看见酒客们被打的落花流水,有的惨死,有的重伤,他哪里能够袖手旁观,见李一剑和铁长老二人被张盛名和孙俊才缠着,都脱不开身,只能跳到酒客之中,挡住了李刘二人几招拳脚。

黄芪练功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他熟悉经络血脉,并懂得穴位之间的融通原理,是以对于一些基础的内功心法自然容易上手,是以几年之间也练就了一身好本领。但是要他独自面对公和庄李执事与明德堂刘参事两大高手,自然是强人所难。那李执事与刘参事二人不仅招式狠毒,内功也是高出黄芪很多,李执事见黄芪正与刘参事对攻,突然从背后跃起一脚踢向黄芪,黄芪感到身后有一股强劲袭来,忙回头一看,只见李执事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黄芪大惊之下,忙双手护在胸前,硬生生的挡住李执事踢来的一脚,只听“砰”的一声,黄芪被李执事一脚震退五六步靠在大殿墙壁之上,黄芪五脏六腑好像都翻滚起来,若不是他双手格挡卸去了大部分力量,只怕他已经没有命在。

而一边铁长老与张盛名斗得也是如火如荼,铁长老也算是云梦大泽难得一见的高手,他的铁拳不知道征服了云梦地区多少名家,云梦酒庄也因为有了他的拳头在云梦大泽站稳了脚跟。但是他在与张盛名相斗之时,总觉得自己的拳劲无法完全施展,这让他浑身都憋着劲却无法爆发出来,让他越打越难受,而张盛名却越打越轻松,逐渐占尽了优势。

只有李一剑剑身灵巧轻盈,身法灵动诡谲c变化多端,让孙俊才乱打一通,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他二人在南京郊外的长江边上曾经见过,那时李一剑见赵承三人已经离开,不愿意多做纠缠便闪身离去,然而今日再也免不了生死相搏,李一剑知道孙俊才武功不弱,但是在进退之间却少了灵气,是以他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却也不敢轻敌,使出自己所学上乘剑法,再以诡谲的身法避其锋芒,很快就将孙俊才逼的节节败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三地联盟(4) 而此刻李执事见一脚将黄芪震退几步靠在墙上,他又趁此机会攻出几掌,不让黄芪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刘参事则瞬间提起身边椅子,闪身进前将椅子高高从黄芪的头上砸了下去。面对二人的围攻,看见黄芪避无可避,一旁的王梦云忍不住惊呼一声,只道黄芪会在瞬间死于非命。 也正是在此刻,大殿之中众人忽见有一个人影闪来,众人还未看清楚来人是谁,只见人影晃动,瞬间闪到黄芪身前,一掌接住李执事的双掌,将李执事击退五六步,一手瞬间抓住刘参事从头上挥过来的椅子,那椅子毫发无损,刘参事却突然脱手摔出丈外。这二人都是江湖之中一等一的高手,却在一招之间被震退几步,二人大惊失色,忙定神一看,只见黄芪身前站着一个头发花白,长衣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却不是酒庄易正阳还有谁。

易正阳早就来到了云梦大泽,他甚至于不顾生死未卜的赵承,早早的踏上了云梦大泽这块土地,只因为知道了云梦酒庄孙茹身中剧毒。可是,他虽然对于药理有所接触,但是他并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因为他虽然减缓了孙茹毒发的速度,但是他还是对孙茹所中之毒无能为力。易正阳为了给孙茹解毒,挽留住酒庄在云梦大泽的希望,他丢掉了所有的事,在云梦酒庄逗留了整整一年。

可是在一个多月前,孙茹的毒再也无法控制,易正阳只能另想它法,他想到在他遍游江湖寻找酒杯“无宿”时,曾经到过武当山天柱峰上,峰上住着一个白袍老道,武当山方圆五十里,都知道老道有起死回生之术,是以易正阳在一月之前就离开云梦酒庄,前往武当山探寻而去,希望可以找到解毒之法。可是年代久远,他到了武当山得知,当年天柱峰上的老道早已仙逝,只留下了几个弟子,而徒弟们却没有一人懂得岐黄之术,易正阳就只能盘桓数日,失望而归。却不想今日回到云梦酒庄,竟然刚好遇到云梦酒庄的劫难,他在山下无意之中听见了有关情况,便一路踏草狂奔而来,正好在危难之时将黄芪解救下来。

陈圭无力坐在地上,他见铁长老和李一剑等人进入大殿时,知道他二人本领高强,不免心急如焚,可是几个回合之后,见张盛名武功深不可测,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又见那李执事和刘参事也是江湖之中一等一的好手,便觉得胜券在握,是以也不担心,只是在考虑该如何处置孙茹母女,却不料易正阳突然回到了云梦酒庄。

众酒客见易正阳突然回来,都是大喜,一个个士气大增,都道为了酒庄为了正义,纵然在顷刻之间死于非命也在所不惜。见到易老到来,李一剑和铁长老二人也都停下手来。而张盛名和孙俊才也有所畏惧,并没有主动出招攻击,大殿之中瞬间杀死全无。众人看见易老花白胡须飘散,都不甚敬畏仰慕,并不敢轻易动手,只等看易老有何说法。

然而那李执事与刘参事却不认得易正阳,他们只是被易正阳一掌之威所震慑,但是想到自己围攻黄芪时,并没有用尽全力,才会被易正阳一掌震退几步,是以他们对看一眼,都将功力聚集到双臂之间,准备二人连手,发出致命一击。孙俊才见状,他知道易老不好对付,忙闪身前来,准备让二人离开云梦酒庄,却不料李刘二人误以为孙俊才所来是助他们一臂之力,想要一举拿下易正阳,于是将全身功力都聚集掌间,瞬间一掌拍向易正阳。

孙俊才没有想到这二人会突然出手,他大惊之下,见他二人迅猛如虎,人未到,掌力先至,掌风已将一旁桌椅都推动起来,只怕江湖之中无人能够抵挡这二人连手的致命一击,此刻孙俊才突然改变主意,想到与他二人全力一搏,定然可以瞬间将易正阳毙于掌下,他瞬间变化身法,也一掌向易正阳拍去。易正阳见他三人同时出手攻击,力道不弱,他瞬间将黄芪推到丈外,后退一步,双掌齐出,与孙俊才三人拼上了掌力。只见易正阳双手与孙俊才三人之手拼在一起,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落下风。

一旁的张盛名见状,他曾经败在了易正阳的手下,知道易正阳不好对付,一旁李一剑和铁长老又虎视眈眈,决定不做逗留,闪身向前,将一旁被四人掌力催倒在地的陈圭提在手上,瞬间闪出了大殿。铁长老大喝一声:“哪里逃。”话音未落,他人也追了出去。孙俊才三人没有想到易正阳如此厉害,都暗自后悔了自己的冲动行为,但是此刻想要脱身已是不能。

在李执事与刘参事二人出手攻击之时,易正阳知道他二人功力不弱,怕误伤旁边的黄芪,是以瞬间将黄芪推出丈外,而孙俊才又突然出手,易正阳在出手与他三人对掌之时不免显得有些仓促,但他还是凭借深厚的功力将三人拒在一尺之外,待他稍微一缓,将功力聚于丹田之中,再突然散发于双手之间,只听一声巨响,孙俊才三人突然被易正阳震出了两三丈,将酒庄大殿的侧门打碎一个大洞滚出了大殿。三人只觉得内脏翻滚,忍不住“哇”吐出一口血来,狼狈不堪,见易正阳等人又瞬间闪出了大殿,三人对望一眼,不愧为一丘之貉,心有灵犀忙各自朝一个方向逃去,顷刻之间消失在树荫之中。易正阳看着三人逃离,并没有打算追去,他只是看着三人逃去的背影,道:“江湖之中,只怕已无宁日。”

见孙俊才几人逃离,众人忙上前给易正阳行礼问好。这时大殿之内突然传来王梦云哭泣的声音,众人忙返身进入大殿,只见孙茹微弱的喘着气,地上吐了不少黑血。黄芪忙上前把脉,孙茹见到黄芪,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将手抽了回去,缓缓道:“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不必为我费神。”她又无力的向四周看了看,问道:“凌儿呢她现在怎样了我听说了你们的事”黄芪忙道:“凌儿已经没事了,她也来到了云梦大泽,还一直吵嚷着要见大姨和表姐呢,只是这孩子调皮,一时不知道到哪儿玩去了,我这就去叫她过来”然而孙茹却拉住了黄芪的手,勉强笑道:“让她玩去吧趁易老和长老们在此,我打算把酒庄交给我儿梦云易老我”她话未说完却掉下泪来。

易正阳看着孙茹,多年来身中剧毒,已经将她的生命耗尽,他本想给这个昔日老友的妻子多一些活着的希望,可是自己凡胎,并不识给人续命之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走得安心。易老看着孙茹道:“孙庄主放心,酒庄之事我没有意见。”这时铁长老正好回到大殿之中,他一路追张盛名而去,却不料张盛名武功奇绝,轻功也是绝高,张盛名虽带着陈圭,却在片刻之间将铁长老远远甩在身后,铁长老见不到张盛名踪影,这才返回大殿。他见孙茹气息微弱,忙道:“今日让他陈圭老儿逃了,他日我必亲自将他抓来给孙庄主谢罪。”孙茹看着铁长老,眼中尽是感激之情,她知道这个老伙计性格刚烈,定然会说到做到的。她勉强转向众人,见吴长老就现在旁边,便问道:“吴长老不知你意下如何”吴长老垂泪点了点头,而旁边的酒客们这时齐道:“孙庄主放心,我们都会辅助xiǎ一 jiě的。”孙茹听了众人的话,嘴角勉强挂出了笑容,微弱道:“谢谢大家我可以放心去见你们的老庄主了”

孙茹将手指向一旁可以同时坐下两人的椅子,让众人将她移到上面。那是当年她的丈夫王朝亲自设计,供她二人一起坐在这大殿之上,以让整个云梦大泽见证她们的爱情和事业。多年来她一直完整的守护着这个椅子,也守护者丈夫交到她手上的酒庄,她清楚知道酒庄的现实,但是她一直不愿意背离丈夫的志向,现在她终于可以抛开一切,追随丈夫而去。孙茹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椅子,又勉强抬起手来摸了摸王梦云的脸,眼角流下泪来。面对女儿,孙茹不舍也放心不下,江湖之险恶,连她自己都不能幸免,何况未经风雨的女儿,可是她已经无能为力,她缓缓道:“我死之后与你父亲同葬”说完手一松,一口气上不来就断了气,只有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众酒客默然低头,忍不住偷偷掉泪,王梦云也靠在母亲身上哭了起来。

黄芪又忙把了把孙茹的脉,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他见孙茹所中之毒实属见所未见,便在事后向王梦云和酒庄的铁吴两位长老做了些了解,却也没有丝毫线索,只怕想要找到真凶比登天还难。

孙茹离世,众酒客都沉侵在悲痛之中,而易正阳将黄芪叫到一边,问了些云梦山上发生的事,说到赵承负伤离开,易正阳便将受伤的酒客们交给黄芪,忙下山而去。在临走之时,黄芪想起了凌儿,急道:“易老,还要请你照看小女。”话音未落,易正阳就消失在群山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忠信不绝,江兰永生(1) 且说凌儿骤然之间听到赵承噩耗,她一时不能接受,将山上之事抛在脑外,一心想看到赵承,便哭着奔下山来。当她来到离开赵承的地方,只见四处狼藉,草木尽被踏碎,还有些残戟断剑,或插在磐石之中,或横在泥土之上。些许血迹,格外醒目,难道这是赵承哥的血吗,他也像草木一样被人践踏,像兵戟一样,被人残害吗?凌儿当然不信,他可以从“辅政司”之中逃出来,他可以在那满台鲜血的九角台上活下来,这小小的云梦草寇,又怎么能杀得了他?凌儿自然不信,这时就算亲自看见赵承的尸首,她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她大脑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来不及也没有空闲思考别的问题。

凌儿左右奔跑,一边喊着赵承,一边擦泪四处寻找,那小小的地方,她不知道来回寻找了多少遍,但是除了令人心碎和牵人魂魄的残刀断剑,其他的一无所获。她高声叫喊,却只听见了山谷间冰冷冷的回音,任凭她将泪撒遍脚下所过的每一寸土地,但是事实永远不会因为人们是否伤心而改变,相反,很多时候,眼泪显得毫无价值,并且会让一些自认为坚强之人恨之入骨。

但是凌儿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和别人的看法,更何况此刻的云梦山腰上,根本看不见半个人影,她又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了力气,想要四处寻找而去,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她索性就原地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往哪去。

凌儿伤心欲绝,看向远方,只见夕阳西下,黄橙橙的日光将整个天空染红,就像天在流血。在残阳的余晖下,一颗老树正随风摇摆,凌儿突然看见那老树下,自己给赵承建造的轮椅已经残破斜倒在地,她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瞬间跑了过去,将地上的轮椅扶了起来,更是伤心欲绝,“赵承哥腿脚还没有完全好,没有了轮椅,你怎么会是别人的对手,你曾经说过,你将会把这个轮椅永远带在身边,可是现在轮椅已废,人却不知所踪,你让凌儿上哪儿去找你呢?”凌儿自言自语,看着轮椅流泪。她抬头看着落日的方向,又道:“赵承哥说过,我要永远怀着希望,我不能让赵承哥失望,我不能哭,赵承哥说过喜欢看我笑的样子?”她一边说,一边将泪擦去,可是泪如何能擦尽,她看着远方,那里有一条小道,夕阳将山雾尽洗,可以清楚看见丛林,凌儿头也不回向着落日的方向奔去,“既然我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找,那这个轮椅和太阳就是在为我指路,我在此处痛哭流涕,远远比不上出去寻找来的有希望些,赵承哥脚手受残,身中剧毒,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我当然也不能。”她与赵承朝夕相处一年有余,又是在成长时期,平时赵承无事,都和凌儿说一些有关江湖英雄义气之事,是以凌儿多少受到一些影响,也不免对赵承产生了依赖。

天色渐渐暗了,凌儿往西一路而来,原路打听访问,得知白天确实有不少人一路经过,她兴奋之下,又忙一路追去,可是渐渐夜深,路上的行人已少,已经问不到众人去处,也没有人见过其他武林中人。凌儿已经忘记了时间,她身中剧毒瘫痪多年,这一年来刚刚恢复,是以身体也是单薄,这一路而来,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她哪里还能吃的消。眼见自己身在一个小镇之中,因为夜已深,旁边行人渐少,只有街道四处,偶尔可以看见灯光。她见前面不远处有个酒肆,想着前去打听赵承下落,便蹒跚着走进店去。

凌儿进店一看,小店之中并无人落座。小店的老板是一个诚实并且守规矩的生意人,他体态稍微臃肿,有着一般底层生意人的老实憨厚,他身兼数职,小店的小二也是其中之一。见小店之中深夜进来一个魂不守舍的小姑娘,小店老板赶紧上前说话,道:“小姑娘,这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和父母吵架了,赶快回家去吧。”他回头又随意念叨:“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像话。”可是凌儿却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她还是向前问道:“大叔,今天白天你看见有很多人经过这里吗或者晚上”

酒肆老板看着凌儿还在往前走,他忙道:“小姑娘,小店已经打烊了,你快回家去吧,现在太晚了。”说罢将凌儿往门外推去,他知道自己开的是酒肆,而并不是客栈,不愿意自己找事,可是看见凌儿疲惫不堪,神情恍惚,便叹了一口气,给凌儿倒了一杯水,道:“你这样子不让别人来找你就谢天谢地了,你怎么还想着去找别人,喝杯水,前面就有个客栈,你先到前面住下,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找。”

凌儿已经疲惫不堪,又饿又渴,但是她寻人心切,却也没有在意。此刻见小店老板端来一杯水,她便一口将水喝完,又给老板要了杯水,觉得自己走精神好了许多,又问:“叔叔,今天有许多江湖中人经过这里吗?”酒肆老板摇了摇头道:“听叔叔的话,你一个人大半夜的不要在外面跑了,不管找什么人,那都是明天的事,这云梦大泽帮派不下百个,晚上最好不要到处乱跑。”凌儿缓了口气道:“可是我急着找人”可是小店老板哪里能听她这些,他指着不远处的客栈一边让凌儿走出酒肆,道:“听叔叔的话,先去休息去吧。”

而就在此时,突然听见一个娇柔妩媚的声音咯咯道:“老板,你开店为的就是客人shàng én,怎么现在有客人shàng én,却一个劲的往外赶呢?”伴着说话的声音,一个穿着风骚,满面风情的女子缓缓迈着步子走近了小店。酒肆老板看着这个女子,只见他天生一副勾魂模样,脸上挂着的不是笑容而是风情,她身子娇柔凸凹有致,穿着高贵华丽,却可以给你耳目一新之感。只见这女子右手撑在门楹边上,风情万种看着小店老板,老板被她一看全身不自在,自惭形秽,不好直视,忙道:“贵人到了小店,小店肯定欢迎,只是现在夜深”

那女子不等酒肆老板说完,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从来都是听说店大欺客,却没有想到在云梦大泽,店小也欺客,今天我可算是见识了。”她说完又咯咯笑起来,虽然她是在讽刺小店老板,但她说出的话,却有说不出的悦耳动听,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听几遍。

酒肆老板以生意人一贯的姿态哈哈笑了起来,陪笑道:“贵人说的哪里话,小店虽小,却童叟无欺,不敢欺客。”那女子走过来拉住凌儿的手,道:“我这妹子来到你的小店,你就只给她倒了一杯水,却说小店已经打烊,催促她赶紧离开,而我这个贵人到了你这小店,你却笑脸欢迎,这不是店小欺客又是什么?”那酒肆老板看他对凌儿那股亲密样,差一点就真的以为凌儿就是他的亲妹子了。

但是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虽然没有将生意做大,却已几乎将人事看清,他哈哈陪笑赶快让了开去,道:“不敢不敢,贵人和xiǎ一 jiě快请进,贵人和xiǎ一 jiě到了小店,就算我三天三夜不睡觉,也一定得招呼周到了。”酒肆老板忙将已经收拾好的桌椅放了下来,让凌儿和那女子坐下。

凌儿见这姐姐长的漂亮,又亲热的拉着自己的手,替自己说话,她打心里喜欢,忙问道:“姐姐,你真漂亮,你有没有见到很多人从这里经过?”那女子听凌儿说自己漂亮,她一愣看着凌儿,见凌儿一双大眼睛明亮透彻,一脸天真烂漫毫无心计,只是双眼红通通像是哭了整天,不由得心疼起来。若是他人说她长的漂亮,只怕她会觉得别人是在说她恶心,可是这话从凌儿嘴里说出来,却让她说不出的高兴,她凑近一些看着凌儿道:“妹子,看你眼睛都哭红了,就知道你在找人,姐姐替你找好不好?”

凌儿一路追赶寻找而来,心里委屈难平,这时突然听见这女子要和她一起找赵承,眼泪忍不住哗哗掉了下来,忙抓着那女子的手道:“姐姐真是个好人,那我们现在就走。”那女子替凌儿擦泪笑道:“看你急得,姐姐也赶了一天的路,现在肚子饿得很,你先陪姐姐吃点东西,姐姐就忙你找人好不好?”凌儿忙点头应允。那女子见酒肆老板呆立在一边,正看着她二人说话,道:“还不赶快上一些吃的来。”那老板这才反应过来,提来壶茶,又上了一些点心,笑道:“真是对不起两位贵人,小店现在就只剩这些了。”那女子见凌儿吃得有些急,笑着对凌儿道:“èi èi慢慢吃,姐姐不急。”凌儿只顾着找人,早已疲惫不堪,全靠意志撑着,若不是现在喝了些水吃了些点心,只怕会半夜晕倒在路上。那女子看着凌儿的吃相,忍不住道:“看看这天下杀千刀的男人们,将我这妹子害成什么样子了。”凌儿突然道:“赵承哥没有害凌儿,他反而救了凌儿,现在他有难,凌儿不能扔下他不管,所以凌儿一定要找到他。”那女子道:“真是个傻妹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忠信不绝,江兰永生(2) 等凌儿吃好了,那女子给凌儿又到了一杯水,道:“èi èi,你再把这杯水喝了,姐姐就带你去找你的心上人。”凌儿高兴地点头,伸手将女子手中的杯子端过来,就要将杯中的水喝下。一旁的酒肆老板看到,忙过来道:“xiǎ一 jiě,这水已经冷了,我去给你们重新换一壶来吧。”酒肆老板看见这女子不知往杯中放了什么,想要让凌儿喝下,是以他上前想要阻止。可是凌儿却不给他,道:“这些叔叔,这天气又不冷,喝些凉水没有关系,我们还要赶路。”

酒肆老板没有想到凌儿这般痴呆,并没有看到女子在水中下了药,忙道:“孩子,这水不能喝,要喝叔叔重新给你倒一杯过来,叔叔这里现在吃的倒是不多,因为叔叔每天都只卖新鲜的菜肴,但是喝的却多的是,不缺这一杯两杯的。”说着准备将凌儿手中的水杯抢过去,他的确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就算在这个时候,也不忘记解释小店之中为什么没有吃的,并不忘记为自己的诚信经营感到骄傲和自豪。

那女子看着这酒肆老板成心和自己过不去,她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锋利的bi sh一u放在桌上,还是咯咯笑道:“老板,如果你这小店还想好好的开下去,你这人还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如若不然”她用手指抓着桌子一角,本来芊芊修长的手指,却瞬间如铁爪一般坚硬锋利,小店老板突然听到一个响声,只见那桌子一角被那女子硬生生抓了下来。小店老板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半信半疑道:“你这女子少在我面前卖弄,这孩子还小,又全无心计,你段不能将她害了,我就算打不过你,也绝不会让这孩子跟你走。”说完赶紧将凌儿和那女子隔开。

那女子名唤木三娘,常年在云梦大泽一带hu一 d一ng,为人心狠手辣,就算这云梦大泽的各岛主洞主见到她,也都畏惧三分,不敢轻易得罪。而此刻她见这酒肆老板虽然身体微胖笨拙,算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丝毫不动武功,胆魄却远远在那些江湖中人之上,不免觉得奇怪,道:“你小小的一个生意人,竟敢和我过不去,你可知道我是何人!”小店老板鼓足勇气道:“我管你是谁,你要害这孩子,我可是不答应。”木三娘看他拼死护住凌儿,到也没打算出手伤他,却没想到他不自量力,怒气冲上心头,突然一脚将酒肆老板踢出丈外趴在地上,怒道:“你这是找死,江湖之中竟还有你这样蠢的人。”

酒肆老板蹒跚着爬了起来,木三娘并不是真心想要伤他,是以他还能站起来,只见他痛得冷汗直流,却咬着牙道:“你错了,我并不是江湖中人,我只是这个小店的老板而已,我这种市井之徒都知道“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之说,更何况整个江湖呢,江湖之中舍身取义之人多的是,你切莫把江湖人士小看了。今天你就算将我杀死,那我也不怕,也不枉我作为酒肆的老板,也与酒庄共出一脉,做了酒客之事。”这酒肆虽小,却在这小镇之中唯此一家,往来云梦大泽的酒客们只要经过此地,多在这小店之中畅谈天地,久而久之,连这市井之中的生意人,也学了一些侠骨之气,不免让人热血。

木三娘也没有想到这小店老板还是一块硬骨头,她手握bi sh一u走上前去,咯咯笑道:“我到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酒肆老板被吓得往后退去,却也不说一句软话。这时凌儿拉住了木三娘的手道:“姐姐,你不要伤害这个大叔,他虽然不在酒庄,却也是一名酒客,我赵承大哥也是酒客,要是他在,也不愿意看到酒客被伤的,只要能找到赵承哥,不管是什么,我喝就是。”凌儿说着,将手上的水尽数倒入嘴中,笑着喝了下去。

木三娘怒道:“你看他肥头大耳,哪有酒客的样子,何必管他死活,等我将他杀了,再陪你去找人。”凌儿却死死的拉住她的手臂,道:“我听赵承大哥说过只要是行侠义侠义之事的人都是酒客”说完倒在桌上。木三娘看着凌儿将水喝下,还口口声声提着赵承的名字,冷笑道:“为了这个赵承连名都不要了,果然是个孩子。”那酒肆老板急忙叫道:“孩子,你怎么了?”想要上前抓住凌儿,却又被木三娘一脚踢出去老远。只见木三娘瞬间将bi sh一u收了起来,将凌儿抱起,闪出门外。等酒肆老板喘着气追到门外,早已经没有了二人的踪影。他想起凌儿的话,自言自语道:“我虽一辈子看透世态,却在酒客的问题上输给了一个孩子,是她点醒了我,酒客本就没有界限,我为什么不能是一名酒客呢?”他心里有些高兴,但是不免为凌儿担心,想到自己不会武功,别说无法追上她二人,就算追上了也没有用,不如就守在小店之中,肯定会等到一个酒客,再将此事告知于他,定会比自己亲自寻出门去来得好些。想罢,他将店中的桌椅又打整一下,准备彻夜不眠,就等着酒客到来。

酒肆老板不愧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在面对这些突发的情况时总是比年轻人多了许多稳重,他搬来椅子就坐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街头。不过多时,果真看到有个人影走来。酒肆老板心急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仔细盯着前面来人,见是一个神色匆忙,鹰眼跳动c花白胡须的老者。他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不免生出敬仰之意,忙迎了上去,还未说话,却听到老者道:“老板深夜店门大开,端坐门前,不像是做生意,倒是像在等人。”

等到来人稳稳的站在面前,酒肆老板定神一看,才看清楚这老者一天前刚刚到过店中,他喜出望外拉住了老者的手,道:“老先生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快进店喝杯酒茶也行。”他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这来人正是易正阳,他从武当山赶往云梦酒庄时,曾经在这小店逗留片刻,还与这酒肆的老板有了一些交流,给笑小店老板留下了深刻印象。此刻见易正阳到来,不竟高兴得将凌儿之事抛在脑后。而易正阳离开云梦酒庄一路追寻,竟又回到了这里,他看到这酒肆的老板深夜还坐在门边,想必会知道些什么,便看着酒肆老板道:“老板不必客气,今天这里可有事发生?”这时酒肆老板才突然想起了凌儿的事,暗怪责怪自己,忙将凌儿之事告知易正阳。易正阳听了之后,向老板道了谢,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木三娘将凌儿迷倒,并带着凌儿一路往山间走去。翻了几座山,渡过几个湖泊,终于见到了火光,站在山丘上远远望去,从火光数量可以判断前面聚集着不少人。木三娘又将凌儿扛在肩上,向着火光之处疾步而去。

云梦大泽虽多山峦湖泊,但是平原辽野之地也是随处可见。中原大地之上之平原,比起江南的秀丽细腻多出几许苍翠,大小湖泊星罗密布,总是也可以找到一些江南青翠之感。

在黑暗之中看见不远处的几许火光,当你行走在路上时才知道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近,木三娘在云梦大泽生活多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虽然功力深厚,但毕竟还是个女子,长时间将凌儿扛在身上,也不免感到疲惫。她又行了一段,将凌儿放在一旁的草地上,想要歇息片刻。这时她借助月光看到凌儿的脸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见草地上多有露水,又忙将凌儿抱到一旁的石板上。休息片刻,她又将凌儿扛在肩上一路而去。眼见距火光处越来越近,她又加快了这脚步,只是这时东方也已看到依稀光亮,却已是凌晨之际。再往前走去,已经渐渐可以看清楚周遭环境。

又走了些时间,木三娘来到了那夜晚亮着火光之处。此刻已经可以目及百步,是以这里的火把已灭。只见前方聚集不止千人,正吵成一团,个个手握利器,义愤填膺,却正是那云梦山腰围杀赵承的人们。

这众人前面是一个湖泊,离湖泊边缘十丈左右有个小岛,小岛就方圆几十步大小,最高处离水面不过两丈,是以就只生长着一些灌木,并无地方可以藏身。原来,婷婷带着赵承一路狂奔,她武功虽然不弱,但是带着赵承却让她逃无可逃。虽然奔出去上百里路,但是这云梦大泽可是这些岛主洞主的地盘,他们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寻找些蛛丝马迹猎寻她和赵承的去处。当婷婷带着赵承到了此处,她也已疲惫不堪,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眼前湖光倒影,见湖中不远处有一个小岛,湖边又正好有一直木筏。婷婷见追赶之人越来越近,便跳上木筏,用力划向小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忠信不绝,江兰永生(3) 婷婷本想直接划着木筏离开,但是一来筋疲力尽,二来她二人在水上,恐不是别人对手,要知道这追来之人有不少就是这云梦大泽的岛主洞主,在陆地之上他们或许武功平平,可是到了水上,那就是他们的天下,更何况木筏太小,稳定性不够,如果众人趁乱攻击,她和赵承就算不死在别人的刀下,也势必会葬身于这湖泊之中,是以就只能到小岛之上暂且歇息,再另想他法。而众人追来,见婷婷二人就在前面小岛之上,本想一鼓作气将她二人击杀,怎奈湖水太深,又知婷婷武功高强,只一两个人绝不是她的对手,是以投鼠忌器,没人愿意首先涉水过去,就只能在湖的一边僵持。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时,突然有个声音道:“听说有个小女子与赵承这狗贼一同上山,且把她抓来,不怕这狗贼不乖乖束手就擒。”众人争论起来,知道不能强攻,这个方法或可一试,是以就有了木三娘那酒肆小店之行。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对凌儿有些不忍心下手,导致一路上边歇边走,耽搁了不少时间。

此时木三娘缓缓步入人群之中,一旁正在争吵之人都围了上来,其中有个手持两把利斧的岛主大怒道:“木三娘,你这一去就是一个晚上,眼巴巴的让老子看着仇人等到现在。你拿着正事不办,是不是在哪儿找了个小白脸逍遥快活,天亮才来。”这岛主有个兄弟在云梦山上被赵承所杀,他狂怒之下与众人一路狂追而来,见赵承就在小岛之上,却不敢一人上去拼命,就只能图嘴上痛快。可是他刚刚说完,突然见木三娘人影一晃来到了他的身前,他瞬间觉得自己呼吸不畅,一口气喘不过来,手上紧握着的两把利斧掉在地上,人也跟着栽倒在地,眼睛一翻断了气。

众人见那岛主倒地气绝,这才看见木三娘的bi sh一u就插在那岛主的胸前,都不敢说话,只听木三娘冷冷道:“既然想死,那老娘就成全你。”人人都听说木三娘心狠手辣,但那都是些传言,却很少有人见到。然而今日见她因为几句话就将人杀死,都抽了一口凉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因为那岛主的话笑出声来。那岛主本也有几个朋友兄弟在场,他们本都蠢蠢欲动,想要跳出来为那岛主报仇,可是看到木三娘眼神凶狠,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发作。

只有几人敢仗义直言,大声对木三娘道:“木三娘,面对姓赵的你不敢下狠手,却对云梦大泽的兄弟出手很辣,这位兄弟纵有不是之处,也罪不至死,你又何必一言不合将他无辜杀死。”木三娘把凌儿放了下来,咯咯笑了起来,又冷冷道:“真是可笑,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以英雄好汉自居,众人打不过一个受伤中毒之人,竟然想到用一个孩子相要挟,而此刻却又假装大义凛然,真是让人恶心。”那说话之人一听涨红了脸,道:“又不是我我们让你去抓人的,这么多英雄在此,这狗贼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木三娘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将这孩子带走了。”说完她装作将凌儿抱起来就要离开,却突然有人道:“赵承这狗贼不仁不义,弑亲卖友,人神共愤,与在此的英雄豪杰都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们哪里还能管得了仁不仁义,只要能将这狗贼毙于掌下,我梁某人不惜一切代价,就算要暂且做一个小人,也在所不惜。”这说话之人就是此地的岛主。其他人听他一说,不免随声附和道:“这里是梁岛主的地盘,既然梁岛主也这样说,那我们兄弟也跟随梁岛主,不管用什么方式,哪怕是乘人之危,以多欺寡,用上一些卑鄙的手段也在所不惜,誓要将这狗贼屠于此地。”这时很多人跟着大喊起来道:“说的对,只要能报了大仇,再也管不起什么英雄什么好汉,先要了这贼子的命再说,木三娘绝不能将这小女子带走。”

木三娘哈哈一笑,道:“好一群英雄好汉。”木三娘本就是随意说一说,她并不是真的要将凌儿带走。她走到湖边,看着不远处小岛上的赵承二人,道:“姓赵的小子,你可看清楚这云梦大泽的英雄好汉了,在云梦大泽,他们为了fu ch一u,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我看这小姑娘对你不错,明知道水里有药,为了找你却甘愿喝了下去,却不知你对她又怎样?”

赵承被婷婷带到岛上已经几个时辰,他在云梦山腰中了剧毒,又与众人大战一番,毒性散发得快,一时间头晕目眩,这才被人所伤。而婷婷将他救出,上了这小岛直到现在,众人都不敢轻易接近,是以得到了不少时间的休息驱毒。他所中之毒虽然霸道,但是一年多来他日日以“无宿”小杯饮水喝酒,这才使他重伤慢慢康复,手脚断筋重新相连,也让他的身体可解百毒。是以刚开始中毒之时还有所反应,现在经过调息运功,所中之毒已无大碍。只是身上之伤太重,又流了不少血,困于小岛之上无处可逃,只能坐在地上调息。

此时见凌儿被木三娘带到此处,他不免心乱,却还是笑着道:“这云梦大泽的英雄我早就见识了,倒是三娘你我却没有见识过,你倒是说说,你想要我怎样?”他听那些人都叫她木三娘,是以也以三娘相称。木三娘看了他一样,缓缓笑着道:“不是我要拿这小姑娘怎么样,是云梦大泽的英雄们要拿这小姑娘怎么样,我就只负责将这小姑娘带到此处,其他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只是要提醒你,这小姑娘对你不错,你可不能辜负了她。”她说话之间将人杀死,却又在几句话之间将自己置身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懂这个女子,只是知道不能轻易得罪。

赵承看着地上的凌儿,他又怎么能将凌儿的生死置之不理,他想了一想,问道:“不知木三娘又是为谁负责?”木三娘本来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好像将凌儿带到了此处就已经完成了任务,剩下的就只是冷眼旁观。她没有想到赵承会突然这样一问,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在瞬间的惊慌失措后,她又恢复了平静,笑了笑慢慢道:“赵公子好眼力,我到了云梦大泽十几年,人人都说我身贱放荡,心狠手辣,shā rén如麻,却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我在为人办事,你是第一个,所以这一声赵公子也当是对你的回敬了。”

赵承微笑道:“昨日是云梦酒庄的大日子,云梦大泽之人到了酒庄并不奇怪,可是各路人马却又先后到了云梦酒庄,就连千里之外的江南之人士,也不期而至,我本还觉得奇怪,天下间哪有如此凑巧的事。可是现在见到了你,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策划。”木三娘奇怪道:“我又是如何让你看出这些事的?”赵承道:“木三娘心气高傲,虽然你心狠手辣,却也心直口快,来不得半点虚伪,又怎么会甘心为这些人做事。还有,你虽然表面对凌儿不管不顾,可是看得出来你并不想伤害于她,若不是为别人办事,你又何必受此掣肘。”

木三娘看了地上的凌儿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世事本就如此,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些整天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都只是为了维护自身的权利利益而说给别人听的。你说的是不假,我虽然不忍心伤害于她,可是这并不等于我不能伤害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这就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她并没有说是为谁办事,但是赵承已经确认,只是不知这策划之人有何目的,难道此人与云梦酒庄孙茹中毒事件有什么联系吗?或者就只是是要让自己身败名裂,无法在江湖立足,人人得而诛之?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对方处心积虑,赵承没有想通。

赵承也知道木三娘所说的是实话,她虽然不忍伤害凌儿,但是她也会毫不犹疑的伤害凌儿。这时旁边有人大叫起来,有人大声道:“跟他废什么话,我先废了这小女子的双手,看他还不乖乖过来受死。”这时那梁岛主道:“各位英雄,我们且问他三声,若是这贼子愿意过来领死,那我们也没有必要伤害无辜,如果三声之后他还在岛上,那我等也算仁至义尽。”这不论手段方法而击杀赵承是他首先提了出来,他总得为自己找回一些所谓英雄的脸面,是以有了这样的提议,他总不能让这云梦大泽的群雄一直认为他就是一个卑鄙之人。

这时赵承慢慢站了起来,他淡淡一笑道:“好个仁至义尽,只是你们想要的是我赵承的命,与这位姑娘并无关系,还请各位让她离去。”他所说的是婷婷。婷婷就站在他的旁边,她看着岸上众人缓缓道:“我要离开,这些人又如何能挡我。”她看着满身伤痕的赵承,并不想让他去送死,可是她又能做这什么呢?要让她抱着他哭诉,让他不要离开,又或者让他将凌儿抛弃,不去管她的死活?她当然做不到,她只恨自己为何不在昨晚乘着木筏直接离开,就算会死在湖上,那也比这样去送死强得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忠信不绝,江兰永生(4) 对面的人听了赵承的话,道:“这女子也杀了我不少兄弟,我们如何能放过她,这事绝不答应。”众人又都涌到了岸边,有誓要将他二人杀死之势。赵承看着婷婷,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了一下,这才道:“是我害了你”然而婷婷却反而笑了,她从心里淡淡的笑了出来,脸上露出了两个圆圆的酒窝,似乎可以让人直接看到她的内心,她很平静地道:“你并没有害我,相反,你让我感到自己不再孤独。”

毋庸置疑,任五行绝对是一个合格的伟人,作为伟人,这也足够弥补他作为一个普通父亲的亏欠,而且他也将酒庄之外的所有时间花在了两个女儿的身上,但是也正因为一个伟大父亲的原因,在两个女儿的身上不自觉的就会剔除一些世俗的东西,从而也就导致了她们内心的孤独。她们只有赏诗赏词赏花,将感情寄托在那些内心纯洁没有杂念的事物之上,因为没有人可以懂得她们的琴音和呐喊。当有一日,她们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同类之时,就自然而然的想要为其毁灭,这是多么简单直接却又感人肺腑的事。

赵承当然理解这些感受,他不知道自己对婷婷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他清楚自己可以为她而死,这就已经足够。婷婷与紫苏不一样,紫苏聪慧善良,与自己青梅竹马,她也需要自己的呵护照顾,而婷婷需要的是自己的理解和支持——又或许她什么都不需要,因为他们似乎早已相通相识。自从那日在“紫苏草堂”听了婷婷的琴声,赵承也是久久不能忘怀。而此刻听了婷婷的话,赵承心中叹息,他可以为了凌儿的安危甘愿将自己交给这些人,可是婷婷甚至于都不认识凌儿,他又有何权利让婷婷这么做?这对婷婷来说太不公平了,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婷婷,看着她道:“只可惜与你相识晚了”婷婷却又淡淡一笑:“不晚。”

古人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俞伯牙与钟子期相遇,也不过短暂瞬间。千古之情怀,本无所谓长久,长久可抚人心弦,短暂亦能摄人心魄。赵承当然知道,他本无所求,却也做不到超然物外,如能让婷婷避开劫难,那为何又要让她与自己一道赴死呢?然而,就如木三娘所说,这世间之事,看是由人,却是身不由己。他虽然觉得对不起婷婷,可是他也知道婷婷并无怨言,就像自己也可以为她而死一样。这世间,情感本就最难以琢磨,想想自己一直漂泊,现在却有人甘愿同自己赴死,他夫复何求。只是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在面对这些无耻小人时,却也会显得力不从心,纵有千般斗志万般本领,也毫无用武之地。

赵承不忍再看婷婷,他转身看着湖岸上的凌儿,又看着凌儿旁边的木三娘,大声道:“若我死去,你能保证凌儿安全?”木三娘见一旁群雄争吵混乱,她自己心里也没底,道:“那你要我怎样保证凌儿的安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道:“这个好办这个好办”众人一看,只见有个二十几岁,头戴方巾,一身寒衣,一副书生模样的人从赵承和婷婷身后的灌木林下站了起来,他满脸笑意道:“各位大侠见谅,我并不是武林中人,我只是一个读书人,昨天无意间来到此处,看见此处风景独特,有山有水,一时来了兴致上了这小岛,却不料忘记了时间,木筏漂到了对岸。突然众位英雄又来到此地,在下不好打扰,就只能悄悄的躲了起来,可是现在天已经大亮,在下实在饿得不行,就只能出来和英雄大侠们相见,若是英雄们还不离开这里,只怕我就要饿死在这小岛上了,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婷婷和赵承也是一惊,他们一心只注意对岸上的人,并没有想到这小岛之上还有人在。只听岸上有人大骂道:“哪里来的穷书生,那么多废话,梁岛主,你是数还是不数,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时那岛上的读书人向梁岛主挥了挥手,叫道:“梁岛主,是我啊,我常常到府上为你做些文事,你可还记得小人。”那梁岛主认得此人,此人经常到他的府上教其他人识字学书,便朝众人道:“这人我识得,就是一个读书人,并非和那贼子一伙。”一旁的木三娘见状,大声问道:“你有何办法?”

那书生道:“只要众位英雄好汉允许,我先把这岛上二人捆绑起来,再由在下将那岸上的姑娘用这木筏载到岛上,之后在下再把他二人带上岸去,任凭众位好汉处置,这样就都可以解决众位好汉的顾虑了。”木三娘扭了扭腰媚态百出,咯咯一笑道:“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只要将他二人绑起来,那这岸上的英雄们个个都可以要了他二人的命,又何必要你来回跑动。”木三娘只是想要赵承的命,她自从看见凌儿痴痴傻傻时,就不忍心对凌儿下手,此刻见这书生提出了这愚蠢的方法,她怕凌儿性命不保,是以如此说了出来。

这时那书生有些脸红道:“我岛上岛上留下一个人若是岸边有英雄想要上岛来,那岛上之人就立刻将他二人放开,这样一来,岂不合理,也不怕其中一方使诈了。”那岸上之人听他一说,忍不住骂道:“小子,你整天读书写字学痴呆了不成,这岛上哪里还有第四个人,难不成你要让老子先上岛,再照你说的做不成?或者你小子会分身之术,可以一个人顶两个人用?”说完众人大笑起来。

可就在众人大笑时,又有个身穿一身素布衣裳的姑娘从那灌木之下缓缓站了起来,只见她满面娇红,不敢直视众人,头发还有些凌乱,衣裳上也是沾了些许泥土。她低着头走了出来,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又都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他二rén iàn红耳赤,只能低着头,不敢与众人对视。

一边众人大笑道:“原来是一对鸳鸯,怪不得怪不得。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然会看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等了了这里的事,本岛主定然要查查清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当风流艳事,与众兄弟分享。”而一旁的梁岛主看见那个姑娘,忍不住大怒起来,他指着岛上的姑娘,骂道:“厚颜无耻,真是厚颜无耻我我先杀了你这个贱人。”众人还未明白过来,只见他气愤着就要往岛上去,一旁之人忙将他拉住,道:“梁岛主切莫冲动,不可坏了大事。”可是那梁岛主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得上这许多,一边挣脱众人,一边道:“让我先宰了这不要脸的东西”

只听那岛上的姑娘突然道:“梁岛主,我是在你府上做了几天丫鬟,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庄上岛上并无关系,你也不必发怒,我相信云梦大泽的各兄弟也不会因为我知道小丫头之事而取笑梁岛主。”她回头深情看着书生,有些苦涩地笑道:“当我在府上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决定一生非他不嫁,之后他每到府上教人读书写字,我们总是只能偷偷相见,因为我们知道梁岛主不会应允,可是事到如今,你老人家又何必再为难于我们。”一旁的梁岛主气的青筋暴露,恨不得将他二人一掌毙在手下。只听一旁的书生道:“这次我二人帮你们解决此事,也是有个要求,就是要梁岛主应了我二人的婚事,若是梁岛主不答应,纵然我们饿死在这岛上,也决计不能帮你们做任何事。”

那梁岛主一听,气的跳了起来,更加大怒起来道:“小子,你休想,老子先毙了你。”一旁之人哈哈大笑,忙过来拉住梁岛主,笑道:“梁岛主,你就答应他们,反正也就是你府上一个丫鬟,再重新找几个不就得了,更何况他们生米已成熟饭,你断然不能棒打鸳鸯。”众人边说边笑,那梁岛主更气,怒道:“你休想,我是不会答应的。”一旁众人见他正怒火中烧,怕他误了大事,忙把他拉了下去,一边对岛上的书生道:“小伙子,我们替你做主了,这事完了,你就带着那小娘子逍遥去吧。”那书生忙感谢众人,从一边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和那姑娘一起用力才撕开成布条,二人一阵配合,将赵承和婷婷绑得严严实实。

赵承虽然中毒已无大碍,但是全身重伤,经他二人这样一折腾,更是伤上加伤,只能坐在地上无法站起。而婷婷既然已决定与赵承一起赴死,她自然动也不动地站着,任凭他二人捆绑。婷婷从岸边划过来的木筏还停在水边,书生将他二人捆绑好之后,便上了木筏,慢慢向湖岸靠上去。

书生靠了岸,对着一旁的梁岛主行了一礼,道:“多谢岛主成全。”梁岛主则在一旁甩了甩衣袖,将脸扭到一边,不愿看见书生。书生照他所说,将凌儿放在木筏上,正准备离岸时,突然有个岛主道:“且慢,若是你将这小女子带过去,几人一起乘筏逃走,我们又当如何是好?”书生叹了口气,惨淡一笑道:“看着先生也像是我云梦大泽之人,自是熟悉水性,了解船筏,却又如何会犯这等错误。你看这小小木筏,像你我这等身材,坐上三人尚且不能,又如何同时载着四五人离去?”那岛主一看的确如此,还好一边有人圆场道:“兄台不必担心,他还有求于梁岛主,也是我云梦大泽之人,又怎么会叛我云梦大泽的群英豪侠,帮助一个不相识的人逃离呢。你赶快过去,将那两人送过来,就带着那小娘子走吧。”书生看了众人一眼,将木筏向小岛划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忠信不绝,江兰永生(5) 书生还没划到小岛,岸上众人都迫不及待的催促。赵承看着这个眉宇间带着忧郁的读书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觉得看到了自己,只是赵承并没有将忧郁挂在脸上,他选择将忧郁埋葬于酒壶,用酒和琴浇灌忧愁,让忧郁深埋酒水与琴艺之中,以至于自己经常狂醉于酒海,陶醉于琴音。也正因为如此,赵承渐渐看淡了世事,使他产生了一种放荡不羁的浪子情怀,终于,在一个大会之上,他听到了一曲旷古罕见的《酒狂》,觉得自己游遍江湖,就是在等待这一曲的出现。但是他却因为身边的事,没有在那时与抚琴之人相识相知,想来也是一件憾事。

但是,赵承是xg 的,因为他虽然没有在那时与婷婷相识,却终与婷婷相交相知。而他看着眼前这个书生,从他的眼神之中,赵承知道他远没有那么xg ,赵承年幼时过得悲苦,但是他有幸遇到了爷爷和紫苏,这是他的人生的转折。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书生的经历,但是他可以断定,这个书生远比他过得清苦。他暗想:“如果自己的死,能够对他有所帮助,那自己也不枉踏上这云梦大泽。”

无疑,赵承本身就是一个忧郁并且孤独之人,只是他不愿提及。既然无力改变,为何还要自寻烦恼?可是虽然他自己过得不能潇洒如意,却希望别人过得欢乐无忧。

书生上了小岛,对着站在一旁的姑娘淡淡的笑了笑,姑娘也回以甜甜的笑容,好像他们达成了某一种共识,并为之发自内心的高兴。难道他们是在因为二人的自由而高兴吗?

这时书生走到赵承和婷婷身后,将紧紧绑着他二人的绳子松开,并走到赵承跟前,深深的对赵承和婷婷行礼作揖。众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震惊,难道这书生竟也是一名酒客?可是江湖之中,酒客多是一些武林中人,他们都有着豪气干云和快意恩仇的脾性和行为方式,而书生和学者们多以礼让贤德自居,并多附和中庸随和之道,是以书生的身影在酒客之中自难见到。可是我们却不能否认,学者和儒生也是酒客的组成不分,并在其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中老学究赵瑞安就是最好最有说服力的例子。

赵承蹒跚忍着身上的剧痛还礼,也许是因为这其中的恩德或者是他并不愿意连累这个体弱的书生,他突然变得笨拙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那书生道:“在下江生,这是贤内庭兰刚刚形势所逼,对二位多有无理,望勿见怪。”

江生转过头,望着身后的土丘,眼睛中充满了感激,他不等赵承说话,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事说了出来,缓缓道:“我们昨日刚刚对它起誓,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虽然没有别人的祝福,但是我们都很快乐。”也许别人会觉得他们并不快乐,一个快乐的人又怎么会眉头紧锁呢?但是赵承和婷婷理解他们的快乐,当一个人的心被禁锢得太久,他就算快乐了也不会像一个孩子一样表现得心花怒放。赵承和婷婷都静静地听着江生继续说话,他们并没有打断他,或许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理解和倾诉。

岸上之人见江生对赵承如此行礼,都大为震惊,有人大骂道:“没想到这穷酸书生还敢吃里扒外,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又有一个岛主怒道:“他们跑不了,那木筏连两个壮实之人都难以承载,他们如何能逃离那小岛?”尽管这些人吵成一团,但是江生还是忽略了众人的咒骂和讥讽,无视着这云梦大泽群众的生死威胁,他甚至于不去看岸上的人一眼。他继续道:“云梦大泽是一个充满权利和暴力的地方,很多人都尚武,却不尚德,可是我却偏偏弃武从文,以为可以让云梦大泽的豪杰们做一些改变,为此我进出于各庄各岛,我学问虽是浅薄,却不知比这些自诩为江湖豪杰之人高出好几倍,我自认可以为人师表。”他苦笑着看着赵承,他们年纪相仿,也许这是他决定诉说心中之事的其中一个原因,这时他好像在问,我真的可以为人师表吗?

赵承淡淡一笑,道:“你当然可以”也许他传道授业解惑会做得有些瑕疵,但是在赵承看来,他的确足以胜任。而也许江生误解了赵承的意思,他冷笑道:“我当然可以,因为云梦大泽就没有文明之人,更没有文明之事,我只是高估了他们,以为他们可以接受一个儒生的意见和知识,以为他们能够觉悟到自己的无知,可是我错了,他们不但崇尚于自己的野蛮,并且还在极力地贬低文明。所以,我四处碰壁,招人刁难,受人迫害,我甚至怀疑我自身就是一个离经叛道c不被江湖认可之人,我为此到了中州,去了江南,离开了云梦大泽,我却因此看到了文明的光辉,我看见了酒客的崇高,我见到了真正的侠客。也是在我游历之时,我认识了你,也才会有今日的机缘巧合,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从这些武林豪侠的手上将你救下。”赵承并不是一个高调的人,他有些意外江生会认识他,他静静听着。又听江生道:“因为在洛阳酒庄,你的《酒狂》之曲吸引了我,可是看得出你曲高和寡,我虽有结交之心,却在那时并不懂琴理,又没有你千杯不醉的酒量,就只好默默离开。”可是那时他错了,因为与赵承结交,并不需要任何的硬性条件。也因为此事,他回到云梦大泽以后每日学琴,从琴入理,又让他的学问更近一步。他今日抱着必死的信念将赵承救下,也是有感于酒庄酒客的伟大,他知道赵承已经成了新任的酒庄共主,他不愿意看见赵承就这样被害,也不愿意看到云梦大泽与酒客们水火不容,虽然他恨这里所谓的豪杰们。

江生苦笑着,看着赵承继续道:“那时的我甚至有些嫉妒于你,可是当我回到并深处在云梦大泽之中,无法寻找到一个相同志趣之人,也没有一个人理解支持自己时,我开始同情于你,因为我深深的体会到了这其中的痛苦,并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这时他微微一笑,看着旁边的姑娘,道:“有幸的是,我遇见了庭兰,她让我不再孤独,让我有了依附,让我感觉有了根,所以我叫她庭兰。”其实这姑娘真名并不是庭兰,庭兰是江生给她取的名字。

婷婷似乎也深有体会,她看着这个眼泛泪花却面带微笑的姑娘,缓缓念道:“七条弦上五音寒,此艺知音自古难。唯有河南芳次律,始终怜得懂庭兰。”江生听了,道:“‘两句三年得,一呤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丘。’xiǎ一 jiě所呤也正是我意,让我感到xg 的是,我在梁岛主庄上认识了庭兰,并对她一见倾心,可是因为我只是一个穷书生,没有地位也没有钱财,我们就只能受人奚落。哪怕我们相互倾慕,可以为对方去死,但是还是换不来别人的祝福,相反得到的却是侮辱c威胁和诅咒。当我们满心欢喜地恳求祝福时,也就是我们分离的时候,我们彼此深埋思念,足足三年没见,也没有一句话一个眼神,可是我清楚的记得她的一颦一笑。三年之中,我们没有彼此的消息,只凭一颗心苦苦等待,那时我甚至于无知的以为她可能已经将我忘记”他看着旁边的庭兰,淡淡笑道:“这是我一直懊悔并且愧对于你之事,我竟然会对你产生过怀疑”庭兰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对他报以包容的微笑,并不说什么。也就是在这时,赵承才明白她为何会让一个狂傲的书生倾心相对。

然而天下所有的事,都无疑会败给世俗,这本就是这个世界的可悲之处。哪怕你有着坚定的信念c坚强的毅力,并发誓为之守候到底,不管天崩地裂,不管海枯石烂。可是那些可以真正不顾一切而坚持必须做到的事就只有在罔顾事实的童话故事里可以看到,因为这些坚定的实现在故事里所要付出的仅仅只有几个文字的描述,并不需要经历现实社会的疼痛和面对饥寒交迫的威胁,而更为彻底和不堪一击的是当事人本身被世俗所腐蚀并且日复一日因为眼辨耳闻所增加的的无法节制,导致了整个理想状态的奔溃并且丧失掉原本的纯真和纯洁。而江生虽然有所怀疑有所动摇,但是他还是在痛苦之中坚持着,也因为他的坚持,他终于等来了庭兰的爱。

赵承在想,如果他是江生,在没有一路承诺的情况下,他会不会三年如一日地守在暗处。无疑,他眼前之人虽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是他的意志尤比钢铁还要坚硬。而难能可贵的是跟他在一起的庭兰,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她慧眼识英雄,并始终如一,在被禁足三年之后,终于找到并争取到了幽会他心中英雄的机会。从此,他们终于可以偷偷私下见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忠信不绝,江兰永生(6) 可是,天意弄人,就当她趁着父亲有事外出,准备和情郎比翼双飞之时,他们没有想到会在这野外的小岛之上遇见整个云梦大泽之人。难道这就是上天给以他们的惩罚吗?江生是一个不信命的人,而庭兰是一个不认命的人,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人儿,当他们就躲在灌木之下看着众人时,他们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想要将赵承和婷婷救下,因为他们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算赵承笑得再放肆,就算婷婷再冷漠,他们都无法掩饰他们的孤独,可是也正在此时,当他们相互看着对方,并且说出“不晚”之时,他们又已经不再孤独。

江生轻松地笑了笑,他在赵承和婷婷对话之时,终于感到了自己是如此的xg ,至少比赵承xg 好几倍,因为在他看来,赵承在此刻之前,一直是一个孤独之人,哪怕从此以后他将不再孤独,那他也比赵承多幸福了三年有余,这自然可以令人高兴。他本可以继续隐藏下去,或许根本就不会被发现,但是他还是选择站了出来,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赵承和婷婷应该活下去,觉得是酒客就不应该招此劫难,又或许只是他一时的冲动,又或许是他怕赵承会比超过他的幸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已经站了出来,并且对着赵承和婷婷去说着他们的故事。

听了他二人的故事,赵承甚至有些羡慕。这时岸上群雄正在为相信江生而捶胸顿足,并不时传来咒骂侮辱。木三娘则在一头冷笑,她看着凌儿已经上了岛,却见四人一直在说话,又见庭兰与江生依偎在一起,她有些狂躁起来,就在众人吵成一团之时,他大声道:“一群鼠辈,竟然还敢以英雄豪杰自居,当真给云梦大泽丢人。”话音未落,她纵身而起,一脚将身旁一根干木踢向湖面,瞬间起身一跃向湖中,轻轻踏在木头之上,借着木头在水面浮力,掠向了小岛,一掌劈了过去。

她并没有选择赵承,而是一掌劈向了与庭兰依偎在一起的江生,并大声道:“你废话如此之多,老娘就先劈了你。”

她在水面上借势一跃,就跨过了宽阔的水面到了岛上,众人都是自愧不如,并暗自叫好。赵承虽然身上有伤,却也足可以应付木三娘的攻势,他见木三娘一掌攻向江生,便闪身而去,也出手一掌迎了上去。木三娘只觉得一掌打在了海绵之上,虽然浑身有力却无法使出,突然赵承发力,将她一掌直直推了出去,并稳稳的落回到了那木头之上。她定神一看,只见那木头已经行到了小岛与对岸的中央,正由于她的重力而不断下沉。她大骇之下,双脚一点,又顺势离开了木头跃上岸去。岸上有几个武功高强之人都没有想到赵承重伤之下还没有如此功力,只是轻轻一掌就将木三娘震了回来,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轻易冒进。

这时有人附和道:“木三娘巾帼不让须眉,就算姓赵的贼子武功再高,也伤不到她分毫,我等也当不必害怕于他。”木三娘站稳以后,她知道是赵承看在凌儿的面上手下留情。而自己的能力不够,不能将他毙于掌下,是以也不想再多做逗留,她咯咯笑了起来,扭着腰从人群之中走过,道:“老娘我实在不想看着你们这群草包,就只能先行离开了。”说完缓缓离去,众人见状更是不敢轻易动手,只是想着他们四五人在岛上,总不能只喝水不吃饭吧。

赵承替江生挡了一掌之后,因为强势太重,身上又无疗伤之药,就只能又坐下来休息。江生虽是一个不懂武功的书生,但是在他的眼中却没有看到丝毫怯弱之意,他转向赵承,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救你?”他没有等赵承回答,赵承也回答不上来,无论是什么原因,救人已经成为一个既定的事实,在这个江湖之中,事实可以让所有懂得廉耻的人闭嘴。江生继续道:“因为在我和兰儿看见你们二人相互理解时,我们就明白你们二人也在瞬间获得了幸福,也找到了自己的灵魂。可是我和兰儿曾经发过誓,别人可以与我们一样幸福,但是绝不能有人比我们幸福的时间更长。”赵承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听江生又道:“然而如果想要别人无法超越,那就只有将时间定格”就像一个天下公认无敌的剑客,如果他要让别人永远无法超越,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天下无敌时剑弃人藏。

可是这个理由未免过于牵强,赵承知道江生的目的,他是要让自己不要觉得欠他什么,可是欠债已经成为了事实,又怎么可能掩盖得住呢?只是被困在这个小岛之上,众人在湖岸上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他们都会死于非命,自己虽然珍视自己的性命,可是到了非死不可之时,自己也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连累了婷婷c凌儿,还有江生庭兰,这让他如何能接受。赵承看着岸上众人,心事重重,他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江生,若不是他相救,只怕这时自己和婷婷已经是别人的刀下之鬼,说不定还会连累凌儿。

自从山塘河畔出事,赵承的命运就迎来了极大的转折,其实他并不在乎受苦受累,也不怕被别人冤枉,只要是人能经历的痛苦,如果实在无法避免要降临在他的身上,他都可以毫无怨言地完全接受,但是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事牵连别人受到伤害。然而他越是害怕,这样的事就越多,甚至于因为自己,爷爷葬身火海,紫苏下落不明。想到这些往事,赵承不免痛心疾首。

这时庭兰从头上将唯一的发簪取了下来,交到了婷婷手上,柔声道:“姐姐,看得出你与这个哥哥相知相爱,èi èi祝福你们。我和生哥过得虽然苦楚,我们受尽阻挠,没有一个人祝福我们,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人阻挡得了我们在一起,只是还有一个遗憾,我想以生哥给我取的名字与他共结连理”是什么样的爱和恨让她迫不及待的丢掉自己原来的名字?或许她并没有恨,只有失望。

婷婷接过她的发簪,道:“你本来就是!我有什么可以帮你?”婷婷并不知道庭兰为何要将发簪交给她,她看着手中的发簪,又道:“你们并不是没有人祝福,我祝福你们。”这时庭兰掉下泪来,高兴道:“那就请姐姐和大哥做我们的证婚人吧。”婷婷和赵承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们二人就跪下共同扣了一个头,也算是补了他们三拜之礼。婷婷将庭兰扶起来,道:“这些本就是虚礼,你们何必在意这些。”庭兰含泪点头,指着婷婷手中的发簪道:“这是生哥给我的信物,也正是因为有了它,我才能无时无刻坚持着自己,认定他一定不会放弃我,它对我来说有多贵重你知道吗。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请你以江生庭兰之名立一坟冢,我要让世人都看见我的名字,我并不姓梁”庭兰非常激动,眼泪流过脸颊,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她的名字。或许她和江生经历的远远不止江生所说的这些,但是赵承和婷婷都没有问,就像没有问她真正的名字一样。婷婷将发簪拿在手中,感觉这个发簪异常沉重,她平时少言寡语,但并不代表她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她只是习惯了隐藏。

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自己立一坟冢呢?江生牵着庭兰的手,看着岸上的云梦群雄,在不远处,正有一条大船向小岛驶来。这里毕竟是云梦大泽,是这些岛主洞主的天下,他们自然熟于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有了大船,他们就可以一拥而上,不再是一个人单独承担风险。江生道:“云梦大泽之人耻于儒学,尚武却又不懂武,与行尸走肉无异,他们对文人用尽手段,极尽迫害,并无半点豪杰之风,更与酒客有着天壤之别,可是他毕竟是庭兰的家乡,如果赵兄能逃出升天,就算有朝一日为了改变这云梦之势,也要手下留情。”

也许是因为受尽歧视,才让他对云梦大泽之人怀有仇恨。可是这毕竟也是他的家乡,他又哪里可以完全抛开对这片土地的情谊呢?

看着大船越来越近,赵承不免有些焦急起来,他和婷婷或许还可以自保,可是江生和庭兰丝毫不会武功,凌儿又昏迷不醒,他看着岸边狭小的木筏,道:“你们快上那木筏走吧,不必管我。”可是那木筏狭小,哪里坐得下他们几人,却见江生牵着庭兰的手,走到小岛一边,他看着行来的大船,又看着庭兰,柔声微笑道:“他们来了。”庭兰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庭兰突然跪下朝对面岸上磕了三个头,又站起身来回头指着对面的方向,对赵承道:“往那个方向而去,虽离岸边有要远一些,但是湖水会渐渐变浅,他们的大船不敢往那边驶,你们只要往那个方向划去,他们就无法追赶”赵承刚刚听他说完,突然间想到他的用意,忙起身前去,但是他和婷婷距离江生二人的距离稍远,哪里还来得及,只听“嘭嗵”一声响,江生和庭兰一起跳如了湖中,只见水花飞溅,一道道涟漪划过小岛,又回荡到岸边,更有水纹向广阔的湖中心荡去,渐渐消失在水面之上,看不出一点点痕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忠信不绝,江兰永生(7) 婷婷也是大惊,她伤并不重,身手比赵承敏捷一些,她瞬间闪身而去,想要伸手拉住往湖中跳的二人,可是她还是没能成功。

而岸边的梁岛主,却也只能看着那一圈圈的水纹泪流满面。而其他众人都觉得投湖自尽的二人罪有应得,他们甚至于认为让他二人死得太过容易。赵承蹒跚着到二人投湖的地方,他想要伸手去捞,却知道毫无作用。看着这对玉人如此为自己结束了他们的生命,赵承不免觉得自己就是个祸害。无疑,他们当作为有情之人的楷模,也足可以作为英雄豪杰而屹立于世,谁说英雄只有那些身怀绝世武功,敢于为正义付出生命的江湖豪杰才能担当?江生虽然只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书生,但是他的勇气和毅力足以让所有自诩为英雄侠士之人汗颜。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这是多么发人深省的诗句。江生和庭兰用这种方式结束了年正芳华的生命,他们却没有要求什么,哪怕是一句嘱咐。他们只是用生命在表达对云梦大泽的抗议和愤怒,或许他们也有所求,那就是希望云梦大泽会有所改变。他们虽然离去,可是在赵承和婷婷的心中,他们永远存在。

“或许,他也是一名酒客!”赵承含泪这样想到。可是他并没有更多时间去伤怀,赵承走到水边,将木筏拖往庭兰所指的方向,婷婷抱起地上的凌儿,将她轻轻放在木筏上,可是想起江生所说这木筏就只能乘坐两人,她心有余悸,并不打算踏上这个小小的木筏,她想让赵承带着凌儿离开,自己留下也可以阻挡追来之人。赵承自然看出了她的意思,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一起离开,哪怕是木筏将会在湖心沉没。”是的,就算婷婷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也誓要将之带走,因为他已经害了不少人,他也不能辜负江生和庭兰,让他们毫无价值的离开。

婷婷与赵承本就心意相通,她和他都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婷婷决然地上了木筏,赵承忍着痛将木筏撑了出去,却见木筏稳稳当当,虽然有些超出了承载能力,但是也并没有因为承载三人而瞬间沉没。而木筏本身就勉强可以承受他们三人的重量,因为婷婷与凌儿本无多大体重,赵承身材并不魁梧,是以木筏勉强可以承载他们三人,只是婷婷和赵承并无太多乘舟的经验。而一旁岸上那原本怀疑江生的岛主此刻后悔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那木筏可以承载他们三人呢?”他转念一想:“就算想到,我又怎么会料到那小子会自己带着美娇娘投湖,将生还的机会让给别人?”他又拍了拍脑袋,也不知是为何,叹了一口气默然离去。

赵承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将木筏快速往浅水处划去。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如丧家之犬一般,四处被人追赶,这样的日子他怎么能接受。如不是害怕连累身边无辜,他宁愿葬身于这湖水之中,也断然不会逃走。

小小的木筏漂在广阔的湖面上,如果因为游山玩水到了这云梦大泽,到也算有些诗意,然而赵承却是因为逃命被困于这小小的木筏,不免让人怅然若失。因为水浅,那紧追不舍的大船不敢前行,船上众人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离去。前方并看不到湖岸,也没有人追来,赵承就坐在婷婷身边,任由木筏飘荡在湖面上。

赵承看着靠在婷婷身上的凌儿,这一年多来她也每日用“无宿”喝水饮酒,若是木三娘给她吃了剧毒之药,自己既然能将毒化解,那凌儿自然也可以。而凌儿会昏迷到现在,身体又没有任何异样,那木三娘给她吃的便不会是能要人命的剧毒,想必也就是让人昏迷的i yà一。

赵承休息了片刻,趁着这难得的宁静,他们说了很多事,婷婷说了她的父亲,说了易正阳,说了小娟,也不免提到她曾经荒唐地以为赵承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而赵承也说了很多,说到了自己怎么被爷爷收养,说说到了紫苏,也说到了凌儿。婷婷并不能算是无话之人,只是她很少说话而已,而也许是因为今天说了太多,她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面容也娇红起来,如沐浴在春风之中,丝毫感觉不到她们是在逃命。

当她讲到来到云梦大泽的缘由,赵承不免疑窦丛生,难道婷婷来到这云梦大泽也像其他人一样,是有人故意安排?他不免为远在su zh一u的小娟担心起来,他也瞬间明白,对方费尽心机安排众人的云梦大泽之行,绝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若是想要自己的命,对方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感觉到了赵承的疑惑,婷婷也是觉得有人知道了她和小娟的住处,正在算计于她,她不免担心小娟的安危,并为自己的离开而感到内疚和不安。若是小娟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将无法原谅自己,也对不起父亲。他们二人心事沉重,一心想往su zh一u而去,可是路途遥远,又怎能在朝夕之间到达su zh一u呢!赵承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我离开su zh一u已一年有余,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现在想想,他是如此的不孝,甚至还没有为爷爷立碑悼念。无论现在su zh一u是什么状况,他都一定得回去。婷婷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她知道赵承并不愿意她单独去冒险,只是他并没有选择将自己的心意直接表达,可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心里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温暖。

有时候婷婷也忍不住问自己,她对待赵承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是爱?还是仅仅因为他能懂得自己的心声琴艺?她很难辨别清楚,她只知道,自从看到赵承落难之后,她就已经心如死灰,并且生无可恋。可是当她知道赵承还活着时,她的人瞬间就有了活力,并且发誓将不顾一切保护他的安危,哪怕他变成了一个手脚残废的废人,她也会不离不弃。这样的牵挂明明已经超出了情谊的范围,早就定格在深爱的时空之中,可是当她知道赵承和紫苏青梅竹马,并有婚约在身时,她除了有些失落和惆怅以外,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她依然享受在自己与赵承走在一起的温暖之中。只要人在身边,其他的她都不必去想。

只是在往后的日子之中,这样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因为他有他的爷爷和紫苏,而自己也有èi èi和父亲,至少,自己应该弄清楚父亲的去向,照顾好自己的èi èi。

而赵承呢?他又是怎样对待这份上天赐予的感情的呢?他犹豫着,不敢想象他们之间的情谊,他从来不是一个会逃避之人,他也从来都看不起那些遇事只会逃避的懦夫,甚至于还为此与别人拳头相向,大打出手。可是让人觉得可笑的是,他现在却竟然在逐渐变成他所讨厌的懦夫,这是多么的可悲。如果面对紫苏,他会毫不犹疑地将紫苏揽入怀中,去尽量弥补这一年多来她受到的痛苦和伤害,因为他确信他爱她,并且确信她已经是他生命之中的一部分。可是婷婷呢?也许她也是他生命之中的一部分,但是他不敢承认,因为他所在的环境和普世价值难以接纳这样的事实,当然,最让人难过的是,他自己也决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把这个事实看成背叛c不孝并且不义。所以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像一个懦夫一样去逃避。

每个人在每个环境之中都有着自己的局限性,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可也不能例外,而每一次冲破束缚都需要莫大的牺牲。真正的伟人,绝对不会亲身享受到伟人所给他带来的一切好处。这绝对可以清楚地辨别伟人伟大的真伪,只可惜这个世界智者太少。

木筏之上,赵承和婷婷都因为亲人的安危而表情凝重起来,他们虽然珍惜与彼此相处的短暂时间,却不得不为爷爷的死,紫苏的下落不明,小娟深处危险之中而内心焦虑。

这时,躺在婷婷怀中的凌儿突然伸了一个懒腰,再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她永远都会将烦恼抛诸脑后,哪怕是她魂牵梦萦的赵承遇到了生死攸关的大事,赵承真想学学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将一切都丢到九霄云外,可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而凌儿的遗忘只是她宿命之中一段毫不起眼的插曲,这也终将成为过去。

当凌儿睁开眼睛,她才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事,自己不是一直在找赵承哥吗,怎么可以就这样睡着呢?她又觉得哪里不对,觉得自己脚上有些冰凉的感觉,忙定神一看,原来是湖水打湿了她的脚,又见自己正身处于一望无际的湖面之上,她赶紧翻身而起,哪知道木筏一阵晃动,她仓皇之下站立不稳,还没看清四周环境就跌了下去,正好倒在坐在一旁赵承的怀中,她惊慌之下定神一看,抱着自己的不就正是时时牵挂的赵承哥吗?

凌儿突然看见赵承就在眼前,她喜极而泣,顺势将头埋在赵承的怀里,流泪道:“赵承哥,真的是你,你没有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却也因此泣不成声。赵承一如既往地露出他那特有的轻松的笑容,对凌儿笑着道:“我现在倒是没事,但是往后就不知道了。”凌儿一听忙擦着泪不解问道:“为什么啊?”赵承指了指身上的伤口,凌儿这才反应过来,忙给他吹着伤口,拿出随身携带的治伤良药给赵承敷上。黄芪本就被人尊称为神医,经他手所制之药自不会差,才上了药,赵承痛楚消失,便觉得全身舒坦。

凌儿见婷婷坐在一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昏迷时,一直是她抱着自己睡觉,她连忙道谢:“谢谢姐姐”婷婷微笑着对她点头,她仔细一看,又道:“姐姐你真漂亮。”凌儿内心澄明,经她说出的话自然不会假,就连一向心狠手辣的木三娘也对她手下留情,婷婷本来还心情凝重,经她这么一闹,心情也是好了许多,她看着凌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也露出了笑容道:“èi èi也很漂亮。”凌儿高兴跳了起来,一个不小心又将木筏弄得震荡起来,她险些摔倒,这才乖乖的坐下道:“真的吗?可是我爹一直都说我是个孩子。”赵承和婷婷都不免笑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武当山上历惊险,生死经年终相见 凌儿中毒驻足太湖时,多年没有出门一步,一个巧合之下,赵承闯进了她的生命之中,她曾经多么想泛舟太湖之上,逍遥云水之间,但是在不得已之下,她不得不匆匆离开江南,这也让她无法实现这个小小的梦想。而此时她们三人就乘着木筏在湖上飘荡,远处又有青山映照,也算是弥补了她作乐水间的遗憾。她们往云梦大泽一路而来时,虽然都以坐船为主,但是乘着一个狭小的木筏在水上飘荡还当真是第一次,在飘荡期间,她还可以不时晃动木筏,同时用手脚溅出些水花,不时站在木筏中间,拉着衣裙张开双手,任凭湖面轻风在她的衣裙上使力,她顺了顺凌乱的秀发,一边高兴的叫了起来,道:“快起来了,快起来了。”欢乐的笑声传遍湖面。赵承见她如此高兴,问道:“什么快起来了?”凌儿站着不动,又将手臂尽力张开些,扭头对赵承道:“你看你看,木筏是不是快了许多。”赵承才明白过来,凌儿原来是在拉起自己的衣裙当帆用,想用衣裙使风让木筏速度快起来。赵承与婷婷突然就像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忧虑和烦恼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注定只能成为回忆。

凌儿虽然很小之时就遭到迫害,但是她也是xg 的,她有一个善良并且慈爱的父亲,使她的童年之中没有“恶”的身影,也因为与世隔绝,让她保持着最真挚最原始的本真,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也是多么的xg 。只是这样的纯真很难判断是不是一种进步或者成长,如果不是,那时间总会假以成长之名将一切纯真污染迫害,没有人会一直保持纯天然的真挚。

婷婷见凌儿叽叽喳喳不停,却也不觉得心烦,相反,婷婷倒是在凌儿的身上看见了一些小娟的影子,只是凌儿与小娟不同,她们虽然都会一直说个不停,但是凌儿总是突发奇想,而小娟却显得儒雅温和。也是这个时候,婷婷突然非常想念小娟,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到su zh一u,看看èi èi是否安全,是否过得快乐。而现在想起小娟,婷婷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抛下她独自一人而感到不开心,婷婷此时心乱如麻,她知道她必须寻赵承而来,但是她也必须照顾好自己的èi èi,这让她多么的为难。

他们三人在湖上票了半日,终于靠岸,回头看着这绿水碧波,到是颇有一番景象。凌儿玩得累了,却还是兴致不减,她站在岸边的灌木下,看着前面的湖水,忍不住道:“真漂亮,要是能长期住在这湖边就好了。”赵承和婷婷从未想到凌儿也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离他们三人靠岸之处不远之处是一条官道,只是离城远了些,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由于凌儿身上的灵丹妙药,赵承和婷婷的伤口在短短的半日时间里已经开始愈合,只是短时间内不可动武,黄芪真不愧是天下名医,经他调制的药疗效自然不凡。

就在他们三人正在岸边休息时,突然听到官道上有人走路的声音,赵承心中一紧,难道又有人追来了不成?他稍微起身透过灌木间的缝隙看去,却见有四五人在官道上匆匆而行。赵承看这几人的装束,便提起神来,却正与那日在太湖边上lán jié自己和凌儿父女的人的装束相同。只见这几人行色匆忙,却也并不是朝自己的方向而来,只怕是还有其他任务。赵承暗想:“这伙人出现的地方,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只是这些人为何不远千里来到此处?”他本来想休息片刻,这下却再也坐不住,便和婷婷凌儿一起悄悄的跟了过去。

这几人脚力自然不慢,赵承和婷婷跟上几人自然不费力气,只是凌儿本就体弱,她自然无法跟上。但是凌儿却也不叫苦叫累,还深怕拖了赵承的后腿,是以紧紧的跟着赵承和婷婷。赵承见凌儿年纪虽小,却有这样的毅力,也当是高兴。这时见旁边行来一架马车,赶车之人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坐在车前挥着马鞭,正高兴地唱着歌谣,歌声在林间穿梭,引来不少飞鸟驻足。赶车人一旁放着一个打开盖子的酒壶,只见他唱了几句之后,忍不住喝了一口酒,又挥了挥鞭子,模样悠然,作乐于山水,只是那车却走的并不快。

赵承见车上还载着几坛好酒,这正合了他的心意,他给了老者一些银两,老者一边下了马车,拍了拍身上尘土,一边笑着离去。他们三人就坐上了马车。赵承忍不住抱起酒坛喝起酒来,凌儿自然高兴地将缰绳拿在手中,打马走得快了一些。才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又看见了走在前面的几人。

又走了一个时辰左右,那几人转过一个树林,在前面突然消失。赵承下车走上前去,绕过树林,只见前面有一道石梯好像直达云间。这时凌儿和婷婷也下了车,抬头一看,那云梯两端正高高耸立这一白石大门,上面豁然刻有三个大字——武当山。赵承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千古名山山脚,只是这千年古峰宝刹,却为何没有一人看管,任由他人出入呢?

赵承三人看了看四周,便上山而去。武当山乃道教圣地,天下素有“四大名山皆拱揖,五方仙岳共朝宗。”之称,也被世人称之位“五岳之冠”。凌儿小时候来过武当山,但是现在已经无法回忆起当初见到这青山翘石的景象。远处树木郁郁葱葱,云烟浩渺,行到一处峰上,如端坐于云间。只见殿堂楼宇c鳞次栉比,主次分明。立足峰下,山峰足有一半尽入云间,山间石道怅然,峰回路转,不时屹立古亭。

婷婷虽然不问江湖,不参与酒庄事物,生活闲暇,寻乐于山水之间,但是她少在外地走动,只迷恋流连在su zh一u城外的山水之间,却从未见到过天下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此刻见了这武当山各峰的诡谲气势,不免心旷神怡,一时烦恼都抛诸脑后,若不是有事在身,她定然会在武当的山水之间流连忘返,找一清净之处,抚琴一曲,也可以和赵承两相对弈,来个不问世事,悠然自得。

只是这武当七十二峰c三十六岩,亭台楼宇无数,本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此刻的武当山却出奇的安静。赵承三人上了石阶,绕过几个偏殿,也不见半个人影。他们又向前走了去,赵承功力深厚,耳能及远,他不时的停下来静听,终于让他听到了些动静,便朝声音传来处走去,只见前面有一大殿魏然耸立,气势不凡,出了武当山的“紫宵大殿”,又有哪一个殿室有如此气势?

赵承见殿门打开,里面传来凌厉的打斗之声,他不明殿内情况,带着婷婷和凌儿绕后走向后面,见后面有个侧门半开,并无人看守,三人转进了小门。从小门而入,又穿过了几个门室,打斗之声更甚,他们三人将动作放慢下来,想来前面就是“紫宵大殿”的正厅了。赵承三人躲在后面一尊雕塑之后,依稀可以看见有几个身穿道袍之人正在围攻一人,只见几人个个功力不弱,但也并非生死相搏,倒是有几分手下留情之意。想来那身穿道袍的几人定是这武当山上修行之人。

赵承仔细一看,那场中被几人围攻之人身穿一件灰色长袍,他身法灵动多变,在几人的围攻之下并不落下风。却见他忽起忽闪。几人功力高强,掌风拳劲充斥着整个大殿,赵承三人虽离得远,却也感受得到殿内气劲翻滚,大有伤人于百步之外之势。赵承见那被围攻之人身法灵动,功力却也刚强,倒是觉得异常眼熟,碍于他身法太快,赵承一时无法看清。

也正在这时,突听一人道:“大师兄三师兄,你们切不可手下留情啊,真是急死我了。”赵承专注于观察那被围攻之人是谁,却一时没有注意旁边还有人在。他往旁边一看,原来那旁边还站着一人,此人与场中几人穿着相同,想来也是这武当山上修行之人,只是看他头发蓬起,两腮之间胡须凌乱,倒有几分粗犷之态,此人见场中几人都未下杀招,不免有些着急起来。而他一旁还坐着一个女孩,看着场中几人相斗,一动不动,像是被此人所挟持。赵承仔细一看,却不是紫苏是谁。

赵承心中一痛,他和紫苏在“辅政司”之中匆匆一别,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他无时无刻不在替她担心,不知她是否已经安全,是否过得快乐,只可惜自己一年来行动不便,不然早已寻遍大江南北。而令赵承没有想到的是,可能是天可怜见,紫苏会在这武当山上出现,而自己也误打误撞的来到这武当山上,她本打算寻遍天涯海角,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紫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武当山上历惊险,生死经年终相见 而此刻的紫苏,较一年之前多了一些憔悴之色,江湖武林的打磨,也让她尝到了世事的不易和无赖,她一年来思念赵承,却不知他的生死,又恨自己能力不济,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到,她第一次感觉到世事的艰辛,也第一次感觉到人生本就悲苦。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事都是赵承和爷爷替她分担,可是一朝变故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她甚至于变得有些愤世嫉俗,只因为自己无力改变现状,无力为所爱之人付出,这是多么的可悲,可悲得就算以死亡为代价都无法唤起令自身遭遇改变的力量,因为自己就像一片掉落的树叶,看似自由飞翔,手握自己的命运,却只能无奈地朝着一个方向坠落。也无法过得应该拥有的那一点点的关注和公理,这让她渐渐失去了对这个武林和社会的认同。她有时候甚至在想,以前自己是不是太傻,以为这个社会是美好的,公平的,充满正义感的,可是当没有人再为她挡风遮雨时,任何事都要她单独面对时,她才深深的体会到这个社会是如此的无情,这个社会的各个阶层也是如此的无能,以至于恶生于四处,悲起于八方。现在的她已经不像一年之前,在面对悲苦的时候会忍不住哭泣流泪,她现在已经学会将泪水隐藏,哪怕是在被身边这个道人带到武当上时,她都已经抛弃了害怕,因为害怕对于整个社会规则来说是多么的无力并且让人耻笑。紫苏到现在还在后悔,她后悔那天在“辅政司”离开赵承时,她哭得像一个泪人,没有将自己最好好的一面c最勇敢的一面展现给赵承,没有在那临别之时向赵承笑一笑,让他对自己放心,并告诉他她很坚强。

赵承看着紫苏,看见她瘦了不少,看见她轮廓中多了一些坚毅之色,眼睛里看见了毅力,赵承强忍住了泪花。赵承不知道该为她的改变高兴还是难过,如果他高兴,那就意味着自己在为自己的过失感到高兴,如果自己难过,那又意味着他在为她的成长感到难过。总之,赵承心中五味成杂,他多想现在就走过去,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想她,也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痛恨自己的无能,让她流浪江湖一年多,无亲无故。让她吃苦,独自面对这个无情的社会。他也多想问问,这一年多她是怎么过来的。

而场中正在打斗的几人听见那旁边之人说话,都瞬间停下手来。这时赵承才看到,那被围攻之人却不是易正阳是谁。一年多未见,只见易老比起去年,却也老了不少,可能是这江湖蹉跎,任老离去,给了易老太多压力,赵承不免心中感慨。

就在赵承正想走出去时,他突然见远处门下有几个人影晃动。赵承心中疑惑,又按捺下来仔细观察,见大殿侧面又来了几人,都鬼鬼祟祟在观察着殿内情况,却正是他们一跟来的那几人的同伙。赵承行走江湖多年,早就听说了这些人心狠手辣,今天他们到这武当山上,只怕是也没有什么好事。赵承知道此刻不能出去,便退了回去等待时机,也想弄明白大殿中几人为何大打出手。

原来那日易正阳回到云梦酒庄,知道赵承之事后,他便离开云梦山,寻着些痕迹一路追赶,易老知道赵承和说书老人一家已经为酒庄付出了太多,他只希望赵承不要出事,否则只怕自己无颜面对任老和葬身火海的说书老人。当他寻着痕迹一路追到一个酒肆时,听了酒肆老板描述,知道凌儿被木三娘带走,便不加驻足紧追而去。

易老在黑夜之中寻着痕迹,却一路不见任何人影,到天色大亮时,他才看清楚那痕迹是有人故意留下,只怕是故意引他而来,想想自己脚力本就不慢,这一晚上的行程只怕已经远离了赵承和凌儿,想要赶回去只怕已是来不及,他想既然有人引他而来,那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此人有何目的。易老又行了两里路,前面官道之上行人渐多,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镇,易老进入小镇之中,想找一个酒家休息休息,既然有人引他到这里,那对方肯定会主动现身,他根本就不用费力寻找。

就当易老寻找酒家之时,突然见街道上不远处一家客栈之内,正传出打砸之声,不少人都应声而去看热闹。易老走近一看,只见那打砸之人与武当山天柱峰上白袍道人的几个弟子打扮相同,他之前到武当金顶时,就听白袍道人的弟子说他们有个师弟,医术得到了师傅的真传,只是碰巧不在山上,不然或许可以跟他走一趟。为此易正阳还在武当山下四处打听过此人的下落。后来由于情况紧急,他不得不放弃寻找赶往云梦酒庄。而白袍道人的其他弟子,易正阳都已见过,唯独此人并无印象,想必此人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师弟了。只是看他一身道袍,又是出自名门武当,为何会在这小店之中狂怒不止,甚至于打砸起小店?而他旁边坐着一个姑娘,易老一见有些惊喜,那不正是紫苏草堂说书老人的孙女吗?易老心中有所疑问,便一旁打听起来。

旁边有个住店的旅人知道原委,向易老说出了原因,原来紫苏刚刚到了这个客栈之中,这大胡子道人就随后而来,扬言要将她带走,但是紫苏死活不肯,讲来也是奇怪,这道人虽然凶神恶煞的模样,但是却不愿意亲自动手将紫苏掳走。而一旁客栈老板见道人样子凶狠,自然不允许他欺负店中的姑娘,是以出面阻挠。谁知这道人见这老板讲话,知他是一个生意人并不懂武功,便抄起店中的桌椅板凳就是一阵狂砸,直叫这客栈老板心疼得叫了起来。但是这客栈老板常年与酒庄有些生意往来,身上多少也有些侠义之气,他虽然害怕,却还是仗着胆将紫苏护在一旁。

这道人见客栈老板也是块硬骨头,他又抄起一张椅子,猛然朝柜台旁边的酒坛砸去,只听“乒乓”之声不绝,那酒花满店横飞,客栈之内瞬间酒香四溢。客栈老板无法,也只能任由这道人耍横了。

易老知道些原委,却也站在原地并无动作,他知道此事应该不仅仅只是巧合,应该还有其他人在此,他需要弄明白对方的目的。也正在这时,突听见紫苏道:“别砸了,你将老板的损失赔偿给他,我跟你走就是。”众人一听这话,都是一惊,那道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会有如此担当,他高高扬起的椅子就停在半空之中,一愣之后这才放了下来,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而对于紫苏来说,这原本就是她的事,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再让别人受到连累,她认为,她自己可以独自面对任何事,也可以面对任何劫难。她可能会需要别人的帮助,但是她不能让别人受到连累,这是一年多来她的成长。

那日在“辅政司”之中,她和赵承匆匆一别,被彭刚救出之后,她本就无路可走,就只能跟着彭刚一路逃离太湖之滨。而彭刚家中还有妻儿,儿子刚刚才满三岁,他在“辅政司”之中做了大逆不道之事,肯定会牵连到家中的妻儿,是以在逃出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带着紫苏回到家中,将事情缘由告知妻子,并将妻儿带走。彭刚知道“辅政司”在整个江南的实力,也知道整个机构在江南的权利渗透,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留在江南,所以准备逃往中州或者云梦大泽,抑或遥远的西南之境,虽然都属于东方王国,但是“辅政司”的力量并不能渗透到那些地方。正当他在为逃离路线殚精竭力之时,他收到了秘密行动大队左意传来的消息:“金司长并没有公开你的事情,甚至于没有任何搜查举动,大哥大可以不用离开。”

彭刚知道自己在“辅政司”之中的地位本就特殊,是以金如海在对待他的事情上不敢公开也是正常,再加上带着妻儿离开,如果遇到搜查之人,只怕他动起手来会有所掣肘,他深深地明白“辅政司”之中个个都是好手,并不好对付,是以这才离开太湖到了su zh一u,并在一个偏远美丽的山下隐居起来。

而紫苏就只能一路跟着彭刚,她多么希望可以回去救赵承,与赵承同生共死,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连累彭刚一家,她已经害得彭刚一家颠沛流离东躲西藏,她又怎么能有其他的要求呢?是以她也跟随彭刚一家,在那su zh一u城外的山下隐居起来。可是这su zh一u本就有她魂牵梦萦的东西,又怎么能不勾起她的回忆呢?

她曾经在这里欢笑过,曾经与赵承在山塘河畔垂钓,在草堂之中嬉戏。她想到自己在教一群孩子弹琴,而爷爷在一旁说书,她空闲时候给爷爷递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还有她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赵承与爷爷喝茶论酒,谈古说今,那时候的日子是多么的逍遥自在,只可惜,她现在就只能寄人篱下,没有了赵承,她的心事说给谁听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武当山上历惊险,生死经年终相见 紫苏好几次悄悄地来到以前的紫苏草堂旁边,每次看到草堂已经变成灰烬,她都忍不住掉下泪来。以前的零零总总,现在自然是回不去的,她知道要面对现实,也知道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她需要坚强,但是她还总是忍不住的去想到往事,想到在紫苏草堂之中的幸福。于是,紫苏做了个决定,她决定要独自离开,自己去寻找赵承,如果他已经死在了“辅政司”之中,那她就陪他一起死,这个世界上没有了赵承哥,自己又怎么能够独活?如果赵承有幸逃出升天,那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就算是一个百无一用的残废之人,那她就照顾他一生一世,而赵承欠她的就让他下辈子来还。

是以,在一个有星无月的晚上,她给彭刚一家留了一封信,感谢彭刚和嫂子的照顾,并和他们一家道别,她从此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之路。紫苏离开su zh一u,又回到了太湖之滨,她有好几个夜晚都是缩卷在别人的屋檐之下渡过。一天夜里,一个曾经在紫苏草堂听过爷爷说书的酒客认出了她,见她可怜,给她付了一个月的房钱,让她住进了客栈。可是当天晚上,她突然打听到赵承在南京城外的长江边上出现,那一刻她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她本来打算从此不再流泪,要变得坚强,要变成一个可以分担痛苦和艰辛之人,但是当她听到赵承还活着之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也就是那天晚上,她辜负了那个可怜她的酒客,放弃了舒适的客栈不住,又连夜赶往长江而去。

紫苏本来就有一些功夫底子,虽然她并不能和江湖上的高手相提并论,但是遇到一般的毛贼也还勉强可以应付。也是在她寻找赵承的一年时间里,她终于真正的体会到生活的不易,江湖路之难行。她更加的清楚了自己力量的微弱,并且毫不怀疑人生的艰难。但是她从小得到了说书老人的教导,明白人在艰难之时不应气馁的道理。紫苏一次又一次地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直到她不再需要信念来催促自己前行。她变得可以面对一切,可以面对任何艰辛,面对任何卑微,也可以接受任何灾难,这是整个社会对她最大的恩赐,也是这个社会对她最为无情的鞭策。最后,她终于变得少泪。

紫苏为了寻找赵承,她到了南京,也去过扬州,又到了秦淮河上,只要听到一些有关赵承的消息,她无论多远都会亲自前去印证。她也一路寻着赵承的轨迹,从秦淮河上一路而来,今日才到了这家客栈之中,这道人就随后出现。看见这客栈老板损失惨重,她实在不忍,便说出了上面的话。

而客栈老板做的本就是小本生意,他本不想得罪到了店里的客人,今日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才仗义直言,但是自己人微言轻,又无足以和对方抗衡的本事,也就只能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客栈老板常年在生意场上打滚,自然知道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他见这道人虽然凶神恶煞,但是也并不亲自动手将紫苏掳走,是以他也才帮紫苏说话。如若不然,他只怕不敢招惹对方,毕竟自己还有家庭,也还要生活,这就是这个社会的悲哀之处。

而此刻听见紫苏如此说话,大有酒客之风,他突然惭愧地底下头,也像一个酒客一样,深深的对紫苏行了一礼。

而一旁的易正阳以为还有其他人在,又见此处人多怕伤及无辜,是以只是一路尾随而去,并没有露面。可是行了两里路后,易正阳四处探查之下,却也并不见有其他人,这才准备上前说话。而这道人武功修为自是江湖之上少有人及,他这时也发现有人跟踪他,并且身后之人行动轻盈,全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真气,此等修为之人他一生之中就只有在师傅白袍道人的身上见过,这让他大吃一惊,他知道远非身后之人的对手,这才一把拉住紫苏,朝武当山上狂奔而去。易正阳也只有随后跟了上去。

易正阳知道这道人是武当金顶白袍道人的弟子,自然第一时间会想到朝金顶而去。可是到了金顶之上,却见金殿之中空无一人,他从金顶之上四处而望,见一座峰下有几个大殿,一个大殿旁边冒似有人影晃动,这才朝大殿狂奔而去。

而来到了这“紫宵大殿”之中,等待他的却是白袍道人的八个徒弟。几人听八师弟所说,只知道有强敌闯入,他们几人商量之后,以为来人肯定不怀好意,决定先将之擒拿,以便手上有些筹码,是以师兄弟几人在看到易正阳进入大殿时,不分青红皂白一阵强攻,若不是易正阳武功高强,早就死于他们几人之手,好在易老武功冠绝天下,躲过了几人的一轮强攻,这时这师兄弟几人缓下身形,才看见来人是前几日上山拜访的易正阳,是以惊讶之下,才渐渐少了些敌意,没有用尽全力。

这白袍道人的大弟子已经是一个头发雪白的老人,也是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自然得到了白袍道人的真传。他听了易正阳的话,便缓缓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而一旁的几个师兄弟也是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易老乃是酒庄领袖人物,特别在任老离开c赵承被处决于九角台上之后,酒庄的一切事务都要仰仗于易老,他们虽然身处深山,但是对于江湖的变化还是了然于胸的。若不是事出无奈,他们断然不会围攻于易老。

而现在紫苏旁边的道人听见大师兄如此说话,更加急了起来,道:“什么原来不原来的,你们都不上,那老八我就上了。”他话未说完,人已经冲了上去,瞬间攻出了十几招。而一旁的师兄几人都面露难色,也不知该怎么办。

易老本来还想将事情说个明白,却不料这师兄弟几人要么杵着不说话,要么坐着叹气,要么不由分说出手就是杀招,他一头雾水,也只能见招拆招了。而这白袍道人的弟子虽然个个武功高强,江湖之中难逢敌手,但是易老是何等人物,这个八师弟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身形漂移,轻松的躲过了此人的几招杀着。这老八见伤他不得,瞬间打得眼红,又使出浑身解数,拳拳拼尽全力,又朝易正阳出了几招。武当派的武功以太极为核心,讲究的是刚柔并济,以柔克刚,但是这老八脾气暴躁,自然学不来这等柔和慢进的武功,是以他在武功修为上一直精进缓慢。

一旁几个师兄见师弟如此打发,只怕还没有将对方伤到,自己就已经力竭而亡。这时大师兄看着易正阳,他不愧得到了白袍道人的真传,在他师弟一退之间,他突然起身顺势一带,将他的师弟带退了四五步的距离,只见他又稳温坐在那蒲团之上,缓缓道:“八师弟,你不是易老的对手,且先退下。”

易正阳年纪本就没有这位大师兄的大,听他以易老称呼自己,便行了一礼道:“不敢,不敢”他见这大师兄一收一发之间果断决绝,毫不拖泥带水,想来他的武功自是不弱,又见他谦和礼让,自是多了几分好感,只听这时那大师兄道:“酒庄易老,侠名远播,这易老之名,自然是受得的,易老不用客气。”

易正阳趁此机会道:“我前几日也刚刚到过这山上,却还是人潮汹涌,却为何才过了几日,这山上就显得如此冷清,而除了几位先生,其他不见一个人影?”那大师兄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道:“不瞒易先生说,我武当山今天发生了重大变故,这也是我师弟对你动手的原因。”他叹了一口气,又道:“酒庄酒客个个侠肝义胆,领导酒庄的任老和易老更是忠义千秋,我武当山又岂会不知,可是今日我武当却只能成为恶人,要将易老留下了。”这时一旁的老八又大声道:“大师兄,就直接动手就行,不必与他说那么多,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易正阳暗自想道:“看来那沿路留下痕迹之人是有意将自己引到这武当山的。”他想罢,道:“也不知山上出了何事,如果有需要我易正阳的地方,先生几人只管开口,只是这姑娘本是故人之女,我身处何地本不打紧,却不能让她有丝毫危险,若是先生肯将她由我带走,待我安排妥当之后,定然回到这武当山上,任凭几位处置便是。”易老刚刚说完,那一旁的老八又道:“说来好听,你下山之后又怎会再回来”别看此人一大把年纪,却怎么也改不了他心直口快的暴躁脾气,他刚刚说完这话就已经后悔,只听一旁的大师兄道:“师弟不可胡言乱语,易老何等人物,我们自然信得过他,只是情况紧急,我等已经没有时间,就只能对易老无礼了。”他刚说完话,坐在他旁边的道人站了起来,缓缓对易老施了一礼,道:“就让我先来领教一下易老的高招,如果不敌,师兄师弟们再出手也是可以的。”此人在八人中排行老四,是八人之中最为敏捷聪慧的一个,他刚刚就与易正阳交过手,之后又见老八与易正阳交手,都没有在易正阳的手上讨到便宜,他知道易正阳武功深不可测,自己一人并非易正阳的对手,只是料想自己也能抵挡一阵,让其他师兄弟大致看出一些招数,可以找到易正阳武功之中的破绽,是以主动请缨,首先站了出来。他大师兄稍微想了想,便也点头应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武当山上历惊险,生死经年终相见 在整个武当山,也就数这金顶上的白袍道人和他的八个弟子最为chuán qi。但是,不知道这武当山上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让这金顶之上修为高深的道人们做出违背武林道义之事,这让易老很难想象。而此刻也不容他多想。只见那四师兄身形一闪,一掌拍向了易正阳。易正阳见对方攻来,其掌力雄厚,然而攻势却不凌厉,只觉得对方掌力软绵绵的,却又能伤人于无形之中,他知道这是武当太极掌,心下早已有了应对的方法,只是这师兄弟几人,都是武林之中德高望重之人,他并不愿意出手伤人,最好是让对方知难而退,让他带走紫苏,同时也避免更大的冲突。

易正阳想罢,一掌正正的迎了上去,那出手的道人顿时觉得掌风拂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有想到易正阳功力如此深厚,大惊之下,顿时觉得手臂一震,他的整个人都被震得退了回去,退了四五步才站稳。其他人一看,都大为震惊,只听易正阳道:“诸位道兄有何事,大可以直接说来,不可动手。”

那将紫苏带上武当的道人脾气暴躁,在他未上武当之前,江湖之上就对他有小李奎之称。此人虽脾气不好,可也算是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急人之所急。只是后来因为替别人打抱不平,他冲动之下杀了两个官员,这事惊动了东方王国的领导,是以下令追查,然而由于此事件牵涉到地方,领导便下文交由地方上的机构执行并秉公bàn li。但是地方机构本就与那些官僚有些利益输送,哪里还能秉公bàn li,他们利用自身权利,以行公事为借口,将这个小李奎围攻于武当山下,并且下令只要死不要活。是以小李奎被大批人围攻,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被击杀在对方的刀下。而众人见他已经没有气息,以为他已命丧黄泉,便随意将他丢于树林之中各自离去。而地方机构对上级报告时道:“因为此贼武功卓绝c负隅顽抗,本想将之带回问话核实,谁知他不分青红皂白随意伤人,于是队员被逼出手应对,最后此贼负伤逃跑,不知去向。”小李奎的罪还未定,就被地方机构以贼人定性,在回复的公文之上就可以看到有此意向。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领导们再看到这样的回复时并没有人提出任何疑义。

可能也是这位老八命不该绝,在他被弃荒野之后,武当金顶的白袍道人正好云游归来,他发现有人躺在地上,上前一探,见此人生命垂危,他虽然也没有把握治好,但是既然遇见,总不能不出手相救,便将小李奎带上了武当金顶。也幸亏是遇到白袍道人,若是换了一般名医,只怕这个小李奎早已没有命在。白袍道人日夜不休,足足花了八天八夜才将小李奎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而后小李奎又在金顶养了半年的伤,这才痊愈无碍。

然而死而复生的小李奎再也没有了去处,他见金顶之上个个对他恩同再造,便产生了留下的念头,只是白袍道人觉得他脾气暴躁,虽有侠义之心,品行也是端正,但是他的脾气与武当精髓并不相同,若是留在武当之上只怕并无多少益处,是以并不同意收他为弟子。但是他与其他师兄弟相处已经半年,个个对他照顾有加,一来二去也和众位师兄弟产生了感情,其他师兄弟们见师傅不允,就一道为他求情。而白袍道人考虑再三,觉得武当之本,乃是从太极而出,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觉得他的弟子以八为数最好,但是他云游多年,也就仅仅收了七个弟子,是以也就应了众弟子所求,将这个脾气暴躁的小李奎收入门下,成了他的第八个弟子。

刚开始时,白袍道人还一心想要将老八的脾气改掉,好让他在学习武当功夫时受益,但是多年下来总也是徒劳无功。武当派的武功之中,本就讲究刚柔并济,以柔克刚,可是这个小弟子一身横力,一但爆发完全就难以控制,是以在武功修为之上,他并没有多大进步。而在修道方面,武当讲究心静如水,讲究空灵飞升,这个小徒弟自然也是难以做到的。而白袍道人还是诲人不倦,兢兢业业教导着这个最小的徒弟。然而时间一长,小徒弟也还没有任何进步,又加上白袍道人对于人世变化c循环规律有了新的认识,他也就渐渐放弃了改变小李奎的初衷。

而这位小徒弟只道是辜负了师傅的一番苦心,自然也是变得更加烦闷,每日苦苦思索悟道,却还是没有丝毫进展,他就只能学习一些药理医术,多下山以师傅的名义救人济世,渐渐白袍道人的名气,在武当山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位老八本可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引以为傲,但是他还是觉得对不起师傅,这次知道武当有难,他自然想要尽力化解,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守住武当,给师傅一个交代,是以他才急着出手。

此时他见四师兄被易正阳一掌震退,大惊之下也是大怒,他再也顾不上又跳了起来,大吼一声道:“看掌”不由分说一掌击向易正阳。

那大师兄坐在蒲团之上想要阻止,却也是来不及,他知道师弟脾气暴躁,拦也拦不住。而易正阳武功太高,只怕想要将他zhi fu,也只能几人连手了,既然八师弟已经动手,那就由他去了。看见大师兄默许,其他几个师兄弟也都走上前去,将易正阳围在中间,只留下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三人还坐在蒲团上,看来他们是要以多胜少,五个围攻易正阳一人了。

赵承见一看一人独对五人,他忍不住暗自道:“都说武当乃是天下领袖,却没想到也会这种乘人之危c以多欺少的计量,还真不如一个普通酒客。”他管不了身上有伤,暗自运功调息,想要在必要的时候出其不意帮助易老。而那坐在蒲团上的三位道人,他们好像也不忍看到这样的事发生,都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塑像,用背对着打斗的几人。

而白袍道人的弟子个个伸手不弱,论单打独斗,武林之中已经少有敌手,更何况他们五个打易正阳一人。易正阳不敢轻敌,他使出诡谲的身法与几人周旋。若不是因为紫苏,他绝不会与这武当山的道人们动手,但是为了救紫苏,他不得不与几人相搏。但见几人武功高强,出手奇快,易正阳只好使出灵动的身法躲避。

赵承行走江湖多年,他也算见过江湖之中的不少高手相斗,但是像今天这样,五大高手围攻一人,赵承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一直听说酒庄二老的武功高深莫测,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二老动手,今日见易老独自一rén iàn对五大高手,也能利用诡谲的身法从容应对,他也算大开眼界。只见六人忽上忽下,左击右突,若不是他目力绝佳,又通晓攻守避让之势,那他根本就看不到几人的身法和闪避。

过了盏茶功夫,只见六人越斗越烈,那坐在蒲团上的三人衣服白发都被几人的掌劲所催动,而远远躲在塑像之后的凌儿更是被几人的气劲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武功底子薄弱,哪里经受得起这几大高手拼尽全力的掌力。是以她只能将身体移到雕塑后面,再也不敢伸头去看。

易正阳虽然身怀绝世武功,但是这几年来他已经很少动手,因为他知道需要动手解决的事几乎都是一些微乎其微c可有可无的小事,这也是他与任五行创建酒庄的原因,因为酒庄所要解决的事是天下之事,动手根本就不能解决其万一。然而今日被迫出手,他独自面对武当金顶的几大高手,这也让他意气风发,他越打越有劲,虽然有几招险些被几人打中,但是他还是凭借灵动诡谲的身法勉强避过。转眼间三百招已过,而五个道人出手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想是他们真气耗费太大,而易正阳的步伐却更加变得轻盈,只见他红光满面,衬托着满头银发,当真是勇猛无比。他每出一拳一掌,都似有千斤之重,让几个道人无法抵挡。

坐在蒲团上的三个道人虽然不看几人相斗,但是他们从打斗的掌力中大可以判断场上形势,他们没有想到五位师弟围攻易正阳,都不能将易正阳zhi fu,而现在已渐渐处于下风。他们三人同时都叹了口气,像是无奈至极。

此刻五个道人渐渐势弱,易正阳见那老八一掌攻来,招式之中带有不少破绽,而他们五人本为一体,一人破而五人皆破,他决定先将几人zhi fu,在了解武当山上的情况也不迟,不然他根本就无法将紫苏带走。打定主意后,易正阳闪身而起,避开了老八一掌攻势,瞬间从一侧围来的两人之间闪出,一掌反向拍了过去,只听“啪”一声响,易正阳一掌打在了老八的背上。他与五个道人相斗本就凶险,丝毫大意不得,是以他也用尽了全力,这一掌本就有排山倒海之势,那老八哪里受得了这一掌,只见他被击退两丈之外,一口鲜血吐出来后倒在地上,他试着强撑着站起,试了好几次却也站不起来,若不是他内功深厚,只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武当山上历惊险,生死经年终相见 旁边四个道人见师弟受伤,心乱之下招式受到影响,瞬间几人阵脚大乱,易正阳看准机会,瞬间打出了十几掌,他出手极快,让人防不胜防,四人阵脚大乱,已然招架不住,瞬间每人也吃了易正阳一掌,都重伤倒在地上。赵承没想到易老如此神勇无敌,他也为易老的胜出暗自叫好。

那坐在蒲团上的三个道人听到此情况,都深深地向面前的神像了磕个头,三人这才笑了起来,也不转身,又将自己身上的道袍缓缓解下,细细折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供台之上,又对神像行了一礼,这才回头看着易正阳,这时大师兄开口道:“易先生武功高强,我五个师弟连手都不是你的对手,真乃当世无双。我等本不该以多对少,但是实属无奈,还请易先生体谅。”

易正阳见这三个道人将道袍脱下,只穿一件单薄衣裳,想来他们是要将自己的身份撇开,不愿意给白袍道人和武当山抹黑。这几个道人也算是铮铮铁骨之士,若不是有天大的事,他们又怎么会选择将道袍脱下,而不愿意与易正阳一说究竟呢。易正阳本还想说和一二,却见那大师兄双手挥动,一掌隔空打来,易正阳瞬间觉得胸前气血翻滚,哪里还容得他说话,只能赶紧闪身避让开去。

这武当金顶的大师兄武功最得白袍道人真传,他虽年迈,但是功力至深,几个师兄弟无人能及。易正阳以一敌五已经略显吃力,功力自然也消耗了不少,他知道坐在一旁的三个师兄武功卓然,却没想到这大师兄的武功会如此高强,一招出手便将他逼退跑步。易正阳闪开到一丈之外,趁这时候尽量恢复些功力,准备全力以赴。

而那坐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老八见大师兄一击没有得手,他知道所有师兄弟中大师兄武功最高,若是连大师兄都不能拿下易正阳,那只怕大事不好,大急之下准备跳起来帮忙,怎奈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他急着看向二师兄和三师兄两人,急道:“二师兄三师兄,快出手帮忙啊。”那二师兄三师兄对看一眼,他们知道大师兄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想要一人拿下易正阳只怕不能,便也只能动手相助了。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二师兄三师兄也瞬间出手,三人将易正阳围在中间,易正阳觉得全身都被拳劲掌风笼罩,瞬间喘不过气来,想要闪避却也是不能。自从出道以来,易正阳还从未如此窘迫过,没想到在这武当之上,他遇到了平生最强的对手,这也激发了他的斗志,多年来为了酒庄,他已经很少动手。

酒庄更多讲究文化和修养,大力提倡的是辩论和探讨,虽然行侠仗义,但是酒庄并不将武功放在第一位。而身在大兴文事和文化的酒庄,易正阳一身武功难免荒废。作为酒庄的创始人和领导者,有时候他也和任五行讨论,也会怀疑酒庄的行事方式是否就是最合适最有效的方式。一个生长于阶级和权利之下的组织,一个由优胜劣汰言论组织起来的现代社会,而这个组织竟然要放弃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所需要的最为原始却最能掌握命运的武力,这是多么可怕的事。而现在棋逢对手,他大喝一声,将自身所有功力散发出来,并向身外迸发出去,也只能如此,他才能有一线生机。因为他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三人封死,而三人又出手奇快,令他无法格挡也无法避让,是以只能孤注一掷,将功力瞬间聚集丹田,双掌排山倒海般拍出,只听“嘭”一声巨响,四人功力相撞,余劲将地上的蒲团震飞出两丈。所幸赵承他们三人离的远,没有被三人的功力震伤。

而因为四人都是尽力一击,都有雷霆万钧之势,殿内瞬间被气劲笼罩。四个高手相斗,一招之间就已结束,然而就这一招之间,天下间已无人可比。四人功力深厚,天下少有及者,个个尽力一击,四人都相互受了重伤,都各自退出丈外。重伤之下体力难支,三个道人都坐在地上。而易正阳以一敌三,难免伤势严重,口角溢出一些血来,他站立不稳,又退了三四步坐在一个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武当不愧为武林领袖,几位武功天下少有,能伤在武当山上,也算易正阳今生有幸”他想站起来行礼,却一个仓惶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倒在地上,再强力支撑却也站不起来。易正阳一生之中少有对手,如今败在武当山上也算是心服口服,是以说出心里话。

而武当几老却无言以对,那大师兄站不起来,坐着给易正阳行了一礼,惭愧道:“惭愧惭愧,我师兄弟三人对易先生一人,本就胜之不武,让人耻笑,却也不免被易先生所伤,还有何脸面谈论武林领袖之事”

易正阳勉强靠起来,他尽力将自己的声音放大,却因为颤抖而显得断断续续,道:“天下武林,本就同气连枝,纵然还有其他门派英雄参与,也可为名正言顺,更何况三位都是武当英雄,何来胜之不武之说,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武林之事,并不像历朝历代的权利更替,成者王侯败者寇,我武林中人,当守侠义本性和底线,若连胜败都不敢承认,又怎能守住侠义之道呢?”

那大师兄本就犹豫应不应该出手,现在听到易正阳的话,知道他海纳百川,就算重伤之下也不忘给武林正名,替武当开脱,便不免有些后悔,只是大错已成,悔不当初,却不知如何作答。

然而正在几人沉默之时,突然听见一个笑声传进大殿,笑声未绝,众人突然又看到一个人影闪进了大殿。说是闪进,却见那人走得缓慢,说是走进来,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步伐。

赵承见易老和三个道人两败俱伤时,本想现身,但是想到旁边之人鬼鬼祟祟,是敌非友,便又按捺下来。而此刻见此人现身,看他身法武功,不免暗道:“此人武功高强,绝不在几个道人之下。”这走进大殿之人刚刚站定,只见又有十几人迅速聚到了大殿之中。赵承一看,这些人正是他们一路跟来之人,只见个个精悍强壮,站在这发笑之人的身后整整齐齐排成两排。赵承早就看出了这些人明令禁止,调度高效,纪律严明,却没有想到到了这武当大殿之中,还这般顽固不化,但是却也可以显示出来人的威信,也可以看出来人的自信。

只见这来人一幅冷峻面孔,穿着与那些手下自有一些相似之处,却显得华贵不容侵犯。而此人全身上下,都透露出傲视一切的气质,好像天下英雄在他的眼中皆如粪土。然而他的言行举止却没有趾高气扬的粗俗下作,给人感觉他的骄傲带着高雅,这并不是以身俱来的气质,这需要有着高深的学问和巨大的权利,才能造就这样的人格,此人名唤洛宾,自诩为洛神之后,并以自身“文明”排斥和诋毁一切“野蛮”,在他看来,文明只存在于贵族和上流社会之间,其余的一切都只是草芥,不足以加之怜悯和同情。

他走进大殿,并不打算看那些排列整齐的属下一眼,而是直接走到易正阳的面前,用一种平静的就像和朋友寒暄的口吻道:“你错了,成王败寇是这个社会亘古不变的规律,高尚也不会混淆野蛮与文明,在社会最肮脏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存在高尚。而侠义本就是在肮脏的地界上生长出来的东西,无论你怎么赋予它高贵的称谓和响亮的口号,它永远也无法改变原有肮脏的本质。在古代,就有学者说过,‘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相对来说,儒还勉强可以跻身于文明之列,而侠其本质就是草莽c山野村夫,只会给江湖武林制造混乱和不稳定,其他的一无是处。”他走到易正阳的身前,直接绅士地坐在易老之前做上去又滑下来的椅子上,又道:“易正阳与任五行,也算稍微有些学问,若是早早与江湖草莽划清界限,也勉强可以步入文明之列,只可惜你们错过了这个机会,如今就只能沦为文明的垫脚石。”

易正阳并没有理会他的这些言论,他知道这是深入骨髓的意识和认知问题,就像在大航海时代,殖民者们步入美洲大陆,在那美丽而祥和的土地上进行的掠夺和屠杀一样,以所谓的文明的方式结束了所谓的野蛮,并将之看得心安理得并且会变态的享受着“文明”所带来的成就感和愉悦感。然而那时候海上的刽子手们,以残杀和掠夺文明于世的达伽马们,竟然还是成为了后来者的先驱和英雄,并且只一味的教育后来者牢记他们的成就而并没有将他们的罪恶刻入人心,这就变相的制造了今天的洛宾们和今天的文明人。易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眼睛微闭,好像并不想看见这个人,缓缓道:“你是何人?这武当山上的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武当山上历惊险,生死经年终相见 骆兵也微闭着眼,好像是对易老无视的反抗和报复,他本来极不情愿,因为他所面对的是几个草莽之人,并不足以让他自报家门。但是当他在易正阳的眼中看到了鄙视之意时,这让他浑身难受,以至于他也做出了与易正阳一样的表情,可是当他正在为自己的反击高兴并想直接忽略掉易正阳的发问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在模仿,这让他尴尬的出处于下风,以至于他不得不抱着文明人的底线勉强将自己的身份报出,道:“洛宾,朋友们都说我是掘墓人,专门给草寇和野蛮人掘墓的掘墓人。”洛宾刚刚说完,他又有些后悔了,因为一个上层社会之人,又怎么能回答一个野蛮之人的问题呢,还好,在他心里,易正阳可以算是半个文明人,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平衡,不至于让他感觉掉了身价。

易正阳好像想继续听他说下去,又好像是在欣赏着最美妙的琴曲,只见他面容安详,甚至有些悠然自得之感,并没有丝毫面对强敌的样子。洛宾本来一直等待着殿里的人求饶,就像他在面对其他门派或者组织一样。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殿里没有一个人上前求饶,最重要的是看见易正阳无视的表情,这让他难以接受。在他的心里,劣等草寇都会在文明的面前俯首称臣,是以他想了一想,又道:“你说的不错,这些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也是因为我,你才会出现在武当山上,现在整个武当山,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这些老骨头之所以不敢说出实情,只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每说错一句话,就会有一个人因为他们所说的话死去”他还想继续说,但是易正阳打断了他的话,易正阳用一种浑厚得让他自愧不如的语言将他本来想要和盘托出的成就硬生生压了回去,道:“行了,只有一直失败并且在人前卑微的活着的人,才会一味在别人的面前炫耀成功。”

一个卑微的人?洛宾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竟然会是一个卑微的人,眼前的这个老头是不是疯了?他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一生之中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大声道:“一个重伤在地,只能让别人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在说一个主宰者个带着队伍踏平他的整个权利之地的人是一个卑微之人,这是不是很可笑?”他回头问了一旁也是重伤的几个道人,见几人都将眼睛闭上,他又回头问那些整齐列队的属下,将他的问题抛向了他们,于是,他就得到了他想要的dá àn。

“可笑!”

这是二十几人一起齐刷刷叫出的两个字,这些人个个声如洪钟,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转相应,一声可笑之后,大殿之中再无声音,不免让人觉得可笑滑稽。凌儿看见这几人个个凶神恶煞,本来她还有些害怕,突然见这些人来这么一出,她觉得好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音来。当她突然意识到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他们虽然离几人处较远,但是大殿之中几人 是何等人物,人人都在瞬间看向了挡在他们三人前面的塑像。

洛宾惊奇于还有其他人在这大殿之内,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会疏忽大意到有其他人来到武当山而自己毫无觉察,他缓缓的走向塑像,并希望自己听错了。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希望自己听错,而是不希望自己精心训练的下属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洛宾离塑像越来越近,他似乎听见了心跳之声,他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塑像之后有人。这时大殿之中没有任何声音,所有人都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洛宾走到离塑像仅仅两丈之遥时,他突然笑着不动了,站在此处不但能听见了心跳声,还可以清楚的听见别人微弱的呼吸节奏,可是洛宾并没有选择继续往前走,因为比起那心跳声和呼吸声,让他更感兴趣的是他身后的强大的压迫力,这让他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

洛宾豁然转身,但是他也瞬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与自己一样文明而优雅c至少也得有一些仙风道骨之意的翩翩公子或一代大师,至少也要像易正阳一样的半个文明人吧!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看见的是一个污泥满身,身上还有不少血迹的年轻人,唯一不可忽视的,就是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浑厚杀伐之气。

只见赵承就站在大殿正门旁边。就在洛宾往塑像走去时,他就已经闪身从前门而入,他想要第一时间保证紫苏的安全,也要保证易正阳,保证几人几个道人的安全,是以他才绕到前门。洛宾看着这个有些倔强的年轻人,他嘴角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将他的声音尖起来,道:“我不喜欢你,你浑身上下全是反骨,让人看见很不舒服,你早就应该死在辅政司的九角台上了,既然那些饭桶和云梦大泽的草寇们都要不了你的命,那今天我就只有亲自动手了。”

听见洛宾说话,易正阳等人这才看见来人正是赵承。紫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本来坐在椅子上,在看见赵承后她突然站了起来,扭头看着站在大殿正门之中的赵承,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突然变得痴呆,竟没有半点声音,也是没有丝毫动作。直到一口气缓不过来,觉得胸闷气短,突然不知是喜是悲,一口血吐了出来,豆大的眼泪这才入泉水般涌出,但是她并没有哭出声音来。

赵承知道洛宾极难对付,他本来全身心在准备与洛宾一决生死,可是看见紫苏突然吐了一口血,他哪里还能无动于衷,纵然身首异处,死于非命,又怎么可以让紫苏受伤吐血?他忙走上前去,伸手将紫苏嘴上的血迹和脸上的泪痕抹去,可是旧泪未抹掉又添了新泪,赵承的心也在这时痛得不能自拔。

这些泪痕代表着这一年多来的寄人篱下c相思苦楚c彷徨不安,赵承又怎能轻易的就将他抹得干净呢?他伸手将紫苏拦在怀中,让她任性地挥洒着自己的泪水,让她知道从此她不会再孤独彷徨,不再无依无靠。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赵承想起了爷爷的嘱托,想起了对紫苏的承诺,想起了su zh一u山塘河畔的那场大火,想起了辅政司的九角台上自己奄奄一息的瞬间,他好像在这一刻经历了所有的苦与甜,这一刻的他内心脆弱得像一个孩子,却还是连自己都骗过了自己,将坚强和坚韧强加在自己的身上,宁愿流血也不愿意流泪。也只有在这一刻,赵承才觉得心情豁然了许多,觉得自己总算给自己一个交代,给了紫苏一个交代,也给了爷爷一个交代。

看见赵承和紫苏相聚,易正阳也是松了口气,他勉强坐了起来,道:“她只是在大悲大喜之间郁结于胸,一口血吐出来已无大碍。”赵承知道易正阳本就颇通医道,经他说出的话自不会假。当下强敌还视,得先将洛宾和他的手下打发了再说。

而一旁的洛宾并没有乘人之危下手,他并不是不屑于背后出手伤人,他本就以文明人自居,并看不惯这些山野村夫和一方草寇,他只是不想在那个时候出手,这一切都只取决于他个人的厌恶和喜好,并没有任何道德的约束,因为在面对草莽之时,在他的大脑之中并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所有的道理和道德都只对文明之人实用。在这一点上,他似乎和富人张盛名有一些共同之处,但是张盛名只是一个富人,他要求的是自己的利益和做事的成效,并不如洛宾这般,不用花钱就可以拥有绝对傲视群雄的权利,这也是他无视一切,以文明人自居的资本。

洛宾自信地看着赵承,他很奇怪赵承的儿女情长,很有风度地等待着他们将感情都通通演绎出来,然后他冷笑道:“从一个人对待女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这个人有多少前途。”他话音一转又道:“我没有在刚才出手,只是因为我想看看你还能有多少潜能,如今看来,你并不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你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草寇之中的英雄,但是永远也无法改变你作为草寇的本质。你走吧,此刻的我已经不屑于杀你。”在洛宾的眼中,上层贵族的生活永远没有这么幼稚而且不堪一击的感情,也从来不会有情愫在患难之中产生,因为上层阶级本来就不会有任何落难的情况,所以他很难理解在极端的环境下,在人们自己都不能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时,还会附带着出现爱情,这在他看来是多么荒谬的言论。

赵承将紫苏扶回椅子上,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洛宾,他并不想和洛宾理论什么或者争执自己固执己见的所谓道理,因为他闯荡江湖十几年,又经历了一次巨大的变故,让他更加确信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他并不愿意像以前在洛阳酒庄一样,与众人把酒论道,以自己的一些别出心裁的言论而感到自豪。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是这样的无知而且幼稚。而现在,他更加愿意用拳头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武当山上历惊险,生死经年终相见 而就在此时,一旁本来受伤倒地的小李奎突然翻身而起,一拳击向洛宾面门。这小李奎上武当山已经几十年,但是武功却没有丝毫进步,他倒是在医术上继承了师傅的衣钵。他虽伤重,但是易正阳只是只是在将他打伤之时使用手法封住了他的气门,使他一时真气运行不畅。但是他精通医理,很快就凭借自己浑厚的功力打通了脉络,想到整个武当山都受制于洛宾,他一时气愤出手击向洛宾。他的几个师兄见此情况,都忍不住叫道:“师弟”然而为时已晚,只见洛宾反手一掌,将他的整个人都拍出几掌之外。

在他两人掌力相触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由于用力过猛,小李奎不但五脏六腑都被震伤,他的手臂也因此而断裂,众人都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手臂与胳膊之间反向弯曲,痛得他满头大汗。小李奎一口血喷了出来,之后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只怕是难以活命了。

赵承见此人出招狠毒,内力浑厚,这小李奎也算是高手,却在他的掌下走不过一招。可是遇强则强,赵承一时之间豪气勃发,狂道:“看掌!”纵然实力不济,命丧当下,他又怎么会退缩?赵承本来重伤,虽然有了凌儿的良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是内伤没有加以调理,如何能对强敌?赵承倾力一掌,人未到力已先至,隔空十步,桌椅横飞。

洛宾大惊,他早就知道这浑身上下血迹的年轻人本领高强,却未想到强至于斯,若不是他有伤在身,只怕也是一个难缠的角色。情急之下,洛宾只能运功相抵,由于轻敌,骆兵一时之间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他手下人众,却在没有命令之时还是个个垂手站立,就算被他二人掌力所伤,也尽量保持着原有队形,这支队伍的纪律严明可以想象,难怪多年来其他人对这一群人所知甚少。

对于这支神秘的队伍,酒庄也曾经全力追查,但是也是毫无线索。易正阳没有想到,今日正面相对之时,却早已重伤在身,可恨不能杀贼御敌于山外,还这千古名山一片净土。

而就在出手之间,赵承竭尽全力,他目红耳鸣,一时之间身上所有伤口都裂了开来,顿时血如泉涌,也由于内伤严重,他一时之间内力不支。洛宾感觉到了他后续乏力,大怒之下一掌推出,赵承只有强制抵挡,也一掌迎了上去。只听一声巨响,赵承被一掌震飞两丈之外,倒地不起,新伤旧伤累加在一起,再也无力站起。看见赵承倒地,本来还躲在塑像后面的凌儿哪里还躲得住,她顾不了其他的,瞬间从后面跑了出来,婷婷也也无法躲下去,她本就不愿意躲着,便跟着凌儿一起走了出来。只听凌儿叫道:“赵承哥”

而就坐在一旁的紫苏也是大惊,她与赵承青梅竹马,却从未看见过赵承受伤,她也不能接受刚刚看见赵承,就要见他重伤吐血的事实。紫苏从椅子上猛然站了起来,想要扑过去扶起赵承,但是她忘记了自己气门被那带她上山来的道人所制,一时行动不畅,才离开椅子没有跨出两步,突然仓惶倒在地上,只能看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姑娘上前抱着赵承痛哭。她一时之间心里复杂,也不知是痴还是傻,就只能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赵承,默默的流泪。

而洛宾也被震退几步,他也觉得内腑翻滚汹涌,一时运功不畅。但见赵承倒地不起,洛宾道:“不自量力。”他稍微站定调息内息,并没有将凌儿和婷婷的存在放在眼里。他对那排列站立的手下命令道:“将这几人全部带走。”他又回头看着易正阳,道:“武当山也算是千古名山,历朝历代在武当山修行之人,也是人人称颂,人人顶礼膜拜,传扬所谓的道和侠义,今日我到来到此地,只是想看看这道家正宗之峰,会不会脱离于草莽存在,可以真正成为一个名流云集c普法弘道之地,今日看来,却也始终逃脱不了草莽野蛮的本质。他们整天将道法自然挂在嘴上,始终不敢正视以人为本的自身需求,不明白真正的大义乃是顺应天地万物循环的规律,将人作为万物的核心,主宰一切。偏偏要欺世盗名标新立异,宣扬lg lèi不切实际的道和万物平等的价值体系,然而你只要稍微一试,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的宣扬是如此的脆弱并不堪一击。如果他们真的遵从侠义,真的履行道义,那他们就不会为了自己的山门而重伤于你,他们应该为所谓的求仁得仁而感到高兴,而并不是像这个无知的草莽一样感到愤怒和狂躁。”他指着一旁奄奄一息被他一掌击伤的小李奎,自从他看见易正阳以来,他总是有强烈要证明自己的,他总是想将易正阳打败,证明他的正确性和所作所为的理所当然,所以他又说了一堆废话。当他看见易正阳还是轻松地坐在地上,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一样,他有些泄气但是还得强力安慰自己,他有些自言自语道:“可是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大殿之中除了凌儿的叫喊声,他并没有听到任何人有任何应答,他突然感觉到他的两队人马没有应声而动,这让他大动肝火,大声吼道:“我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

看见他大怒之后,那列队整齐的属下们都动了起来,只是并不像洛宾想象中的一样个个动作敏捷,而是站立整齐的两队人都东倒西歪起来,突然站立不稳都倒在了地上,只见个个脸色难看,有气无力,有的人嘴角也溢出一丝血迹。这时本来已经昏迷的赵承在凌儿给他吃了一些药之后苏醒过来,他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忍不住的高兴笑出声来。

洛宾看见赵承笑了出来,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时赵承的杰作。他本就在奇怪,为何觉得赵承内力高强却不将之全力使出,反而将自己的内力卸去了部分,也引导他将内力向四处发散。

原来赵承知道自己重伤在身,绝非洛宾的对手,是以选择在与洛宾相斗之际,选择将洛宾的属下震伤。而赵承重伤在身,他一个人根本就无法做到将大殿重的二十几人一起重伤,是以赵承借用了洛宾的内力。

洛宾没有想到会被算计,他本想大怒,但是还是强制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因为他知道有些时候,自己的愤怒,只会从侧面证明敌人的成就,他自然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他还是勉强的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度,微笑着对赵承道:“难道你没有想过,我如果带不走他们,我可以把他们杀了吗?”

洛宾只有一个,无论他武功多高,他也不可能将这里所有人都带走。这个浅显的道理赵承自然看得清楚明白,所以赵承选择将他的手下都震伤,而不是选择和他孤注一掷。面对洛宾的自信,赵承在凌儿的扶持下勉强坐了起来,凌儿替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又见他淡淡若无其事的一笑道:“你不敢,就算你装的再像,就算你假装傲视一切,但是你根本就做不了主,你甚至于不敢随意杀死你想杀之人,因为你根本就做不了主,看见你的这些手下是怎样服从你的,就知道你是怎样服从于你的主子,这就是你所谓的文明人”

这时洛宾不知何处突然升起的怒火,他并不是觉得赵承揭开了他的伤疤,因为在他这等“文明人”看来,权利的本身就是要服从纪律,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他不等赵承说完,瞬间一掌已经拍向赵承,大怒道:“别人我杀不得,却可以杀你”话音未落,掌力已至。

洛宾在和赵承对掌之时,本就被赵承掌力所伤,五脏六腑翻滚难耐,这时出手力道自然弱了不少,但是他却可以肯定这一掌已经足以要了赵承的名。可是他忽略了婷婷的存在,就在他一掌快要打在赵承身上时,突然看见白影一闪,婷婷已经到了赵承的面前,硬生生的接住了他的一掌。

洛宾自视甚高,本就不愿意与劣等和野蛮之人相互交流,是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婷婷。而婷婷武功本就不弱,收发之间更是体态飘然,她从小很少接触江湖,虽然为人素雅淡泊,每日与花草交心,与诗词琴曲为伴,但是父亲是鼎鼎大名人人敬仰的酒庄任老,又有易老时常教导,她自小气质本就不凡,自然与那些富贵人物气质相似。是以在洛宾看来,她本就是草莽污垢之中的一朵清莲,足以让他难舍难忘。

洛宾虽然受伤,一掌之威也不容小觑,他见婷婷翩翩神韵,本就不想伤她,怎奈自己招式已老,功力已出,若是强制收回,只怕自己将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反噬,而在他这样的文明人的行为之中,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将自己作为代价而去获取,这是他们做人最为基本的准则,是以他还是一掌拍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白跑传道,易老离别(1)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婷婷接住了洛宾的这一掌,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武功竟会有如此修为,就像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赵承会有如此修为一样。婷婷一掌接得虽然有些费力,但是已经足以让人肃然起敬,她看见洛宾一掌击向赵承时,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闪身挡在赵承的面前,只能硬生生的一掌接了过去,就算要像那道人一样双手折断死于非命,她都在所不惜。但是她还是撑了下来。然而一掌之后再也没有力气,她觉得双手发麻,内腑翻滚一阵晕厥,腿一软倒在了赵承的怀里。

洛宾见婷婷俊秀,并不想痛下shā sh一u,然而她却因为救赵承而奋不顾身,不免心中有些酸意,他看着赵承道:“就为这姑娘可以为你而死,我就暂且饶了你的性命。”他看着殿内属下个个半死不活,便走到殿外喊了几声。整个武当山的人命都在他的手中,所以他的手下远远不止这几人。赵承自然也知道这些,但是他也只有选择尽力而为。

可是令洛宾感到不安的是,他叫了几声之后,却仍然没有人应身来到这紫宵大殿之中,除了大殿之中和武当山上的回声,他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洛宾感觉不对,忙回头走回大殿之内,却突然看见一个满头银发c白须飘然的白袍老人站在大殿中央,只见他鹤发童颜,慈眉善目,正对着洛宾微笑,洛宾大惊之下,一步步往殿外退去,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忙闪身而去。

这殿中站立之人正是那天柱峰上金顶的白袍道人,见洛宾闪身而去,一旁的四弟子忙道:“师傅,快将此人留下,武当的弟子们都中了他的毒”他情急之下,一口气喘不上来,又“哇”的吐了一口血。白袍道人看着洛宾离开,并没有追去,而是一边走上前去将手搭在小李奎的脉门之上,一边道:“山上所有人的毒已经解除,大家不必担心。”

这时见大殿之中有不少武当门人渐渐走了进来,他们看见白袍道人,都静悄悄的站立在一旁,极尽尊敬之意。白袍道人一手将小李奎携在腰间,几步跨到赵承跟前,又一手将赵承提了起来,快步走出大殿,疾步而去。一旁的凌儿叫了起来,赵承虽然吃了她还魂灵药,却已是奄奄一息,刚开始还能说话,但是此刻已经目光呆滞,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问他他也不回答。而正在她慌乱之下,白袍道人瞬间将赵承夺走,这让她哪里接受得了,是以追出去两步便晕倒在地上。婷婷忙将凌儿扶起,走到易老的身旁道:“易叔叔”易老经过短时间的调息,现在已经可以勉强行动,他不等婷婷说完,忙道:“快跟过去看看。”其实易老对赵承的担心,绝不会比任何人少,相反,他的担心还承载着整个酒庄压力,承载着整个江湖的压力。这时白袍道人的几个弟子也都在武当门人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也都跟出门去。

只有紫苏心急,却奈何无法行动自如,她多么想看赵承一眼,如果赵承已经重伤无力回天,那她也可以选择随他而去,来世她并不清楚,但是今世他们注定不离不弃。好在正在她着急之时,一个武当弟子上前将她扶起来,也跟着人群而去。

出了殿门,掠过峭壁,行走于青松碧绿之间。武当山在这一瞬间散发出了生气,浩渺群峰,高山仰止,千绝诡奇,呈瑰纳玉,常住山中,当可以绝尘忘世。

行走过几座山峰,一路上鸟叫猿啼,正是太阳落山之时,山气弥漫,清风袭人,走在路上,总叫人心情放松了许多。竹关而上,位在五龙宫之北,有壁高耸云烟,山间有石如玉璧,山门之间豁然题有三个大字——隐仙岩。

紫苏在山间行走,舒活筋骨,听鸟叫猿啼,受清风拂面,她此刻手脚已可以行动自如。当她看见这几个大字时,一口气跑了过去,见一块如玉般的岩石上,那白袍道人正在给赵承和他的弟子治伤。岩石旁边放着一坛清水,白袍道人在给赵承和他的弟子推筋活脉之后,将那清水给他二人服下。

只见道人白须飘飘,举止之间似仙非道。众人来到这隐仙岩之下,都静坐在一旁不敢上前打扰。紫苏虽然着急,但此刻她的内心已经平复了许多,又看见凌儿和婷婷就在那道人的旁边坐着,着急的看着赵承,她便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远远的看着他们,她现在就只希望赵承无事,其他的别无所求。

那道人刚刚将赵承二人平放在岩石之上,赵承和小李奎就已经苏醒过来,这白袍道人不愧有起死回生之术,别人都认为重伤难以活命的两人,在他的手上刚刚一个时辰左右,便可以自由坐起。那小李奎看着师傅,他双手骨骼已断,虽然已经接好,但是暂时不得动弹,只能垂手坐着对师傅行了礼,忍不住泪水盈眶叫道:“师傅。”

白袍道人点头道:“将你们带到此地疗伤,一是因为此处安静无人打扰,二是因为此处有治伤良药。”白袍道人乃是武当圣人,平日武当弟子们想要一见自是不能,今日能够一睹风采,聆听教诲,他们自然不会错过。是以片刻之间,隐仙岩上都坐满了人,个个原地就坐,调息养气。

小李奎胡须抖动,他一生中最敬仰的人就是自己的师傅,奈何在师傅门下武功不进,虽学得一些医病治伤的本领,但是今天看来,还不如师傅之万一,看来也未学得精华,而今又为了武当门人,成为了别人的棋子,当真生不如死。他悲恸之下,自觉愧对师傅,便直接头点在岩石之上叩起头来,只见他脑门之处血肉模糊c鲜血直流,他的七个师兄也是垂首不言,都自觉愧对武当,愧对侠义,愧对师傅。

白袍道人起初也不阻拦,等他叩了三四个头,心里舒服一些之后,这才伸手使出劲道,阻止了他。而一旁坐在不远处的大弟子这时也对师傅叩头道:“今日武当山之事,我身为大师兄,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师弟们也是因为我的允许,才做下有辱武当之事,弟子愿意领受责罚,用弟子的命为武当正名。”说完其他的师弟们也都将头叩下不起。

白袍道人似乎并没有听见大弟子所说之话,他问小李奎道:“你在刚刚拜师之时,师傅每日教导于你,有十年的时间,你我师徒二人几乎同食同宿,而后师傅就渐渐离你远去,行走在川山大泽之间,你可知为何?”

小李奎声泪俱下,他感恩于师傅的苦心教导,但是自己不争气,武功学问一直没有进展,一直心生愧疚,道:“徒儿愚钝,辱没了武当的名声和师傅英明,十年的悉心教导,徒儿已经感激不尽,然而徒儿却没有丝毫进展,是以师傅失望而去。”

众人静静地听着他二人说话,只见白袍道人微微一笑,他看着众人道:“儒家千百年前的圣人孔子,弟子三千,被后世所铭记的也就七十二子,而在这七十二子之中,在座各位又有谁可以清楚地数出二十人呢?”见无人回答,他话锋一转,又道:“子路颜渊之列,也可以算是名传后世,但若无孔子其他三千弟子,只怕他们的影响也不会传到今日。日月星辰,黑白轮替,都自有它的规律所在,而所有形成规律的重要组成之中,都不能逃脱整体的束缚。你们回头看看这群山大川,你们会发现什么呢?若是在整个武当之上,你们就只看到一棵棵青松高耸云霄,再无杂草灌木,那武当山又会怎样变化?如果这武当山树木单一,那武当山早已不复存在。”

在小李奎拜师的头十年,白袍道人也自诩天下高人,做人行事也当求尽善尽美,是以我收徒以八为数,个个天资聪颖,小李奎也是在无奈之下才收入门下。他也为此花了整整十年,想要让这个武功路数与武当完全相背的弟子学好武当的武功,并教之以哲学,但是每日面对群山,他也从这群山之中渐渐悟到,能对武林变化贡献最大的只有群体,而群体就得像眼前的森林一样,需要不同的角色和满足各种形态的位置。

白袍道人又道:“任何绝对强力的存在都是一种不健康的存在方式,除非这种强力的存在又有着强有力的自净方式,但是就像坐在武当天柱峰峰顶一样,就算你再努力,你也无法看到峰下的细微末节,这就是个体或者绝对强力的局限性。当我看到这山峦赋予我们的智慧时,我也就放弃了执着。”他慈蔼的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子,道:“你并没有让师傅失望,而是师傅将你的天赋扼杀,你不必内疚,是师傅对不起你。”小李奎似懂非懂,他热泪盈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怪自己愚钝,竟不能领悟师傅的苦心教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白袍传道,易老离别(2) 而一旁的几个师兄像是明白了师傅的意思,他们微微点头,只是大师兄面带苦色道:“今日聆听师傅教诲,有醍醐灌顶之感。而今日为了武当门人,将几位英雄置身于危险之中,这的确是弟子们的过错,弟子并非为武当正名,只是这本就应该给易先生和几位一个说法。”

白袍道人道:“责任自然需要有人承担,但是这位小兄弟,筋脉尽断,当再施药,才能不留下祸根,就由你师兄弟几人将他扶着跟我来。”白袍道人说话之间站起身来,众人见他白须飘飘,在隐仙岩之上巍峨站立,宛如神仙下凡一般。他年事已经过百,竟还有此等精力,当真惊为天人。

白袍道人刚刚站起身来,他看着眼前的众多武当门人,又多说了两句,他捋着胡须,道:“我虽为武当之人,但是从六十一岁开始,我就很少踏入山下的‘紫宵大殿’,我本想远离武当,所以住在这山崖之上,可是武当之人不但没有将我忘记,反而更加铭记和崇拜于我,让我更加深知任重而道远。今日到这山上的弟子和侠客们,都是我武当日后传承的根本,你们当要牢记,在整个武当派之中,不能拘泥于俗道,不要掣肘于名人,当过分的崇拜在心底加固,那就是对自身力量的制衡。你们要博采众长,海纳百川,这才是我武当未来的希望。”武当众人叩首,他们一直以来都将白袍道人看成神一样的存在,都希望可以学习白袍道人的道法,专研白袍的武功,所有武当之人,都无不惦记着他们武当山的活神仙。可是白袍道人今日却说他并不愿意被别人牢记,他希望别人忘记他,所以他才在隐仙岩隐居起来,不见外人,甚至于忘记了他的几个弟子。

在众人的叩首之中,白袍道人长袍飘飘,他领着易正阳走在前面,婷婷和凌儿将赵承扶起走在他的后面,几个弟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紫苏本想跟上去,但是看着婷婷和凌儿扶着赵承,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看着赵承身边多了两个漂亮伶俐的姑娘,她的心中总不是滋味。难道你将爷爷的嘱托忘了吗?难道你对我的承诺已经成为过去?难道你已经将我忘记?紫苏在心中默默问着赵承,可惜他听不见,也感觉不到。

她在见到赵承时,心里是多么的高兴,可是也就是这短暂的相逢,让她知道了这一年多来,自己所受得相思之苦是这样的不值,她满腔的思念都化作愁肠和悔恨,她此刻甚至于有些恨自己,也恨赵承,恨他忘恩负义,恨他忘掉了自己的承诺。到现在她还记得那洛宾在大殿之中所说的话,说那扶着他的姑娘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紫苏禁不住脱口而出道:“你知道的,我也可以”但是赵承已经离开,他根本就听不到。想到苦苦寻找一年多的赵承就这样抛弃了他,她心如刀割,魂不守舍地跟着众武当门人下了隐仙岩,竟不知走往何处。他心里又想:“既然你已经没事,那我也该离开了。”她心中有事,胡乱走下山去。

赵承觉得自己已经渐渐恢复,虽说行动不便,但也并无大碍。但是既然白袍道人带路,他也就只能一路跟着。白袍道人将他们几人带到那天柱峰的金顶之上,此时黄昏已至,在这群峰拱揖的峰上,又有了跟中午时分不同的景致,偶尔觉得群峰来朝,晚霞辉映。

武当金顶旁边,有一个极为险峻的去处,由金顶大殿之后横穿而走,就可以看到一处平地,四周无树无林,只有一两丈左右的白石,白石之外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往下看去,只见云烟浩渺,不得山体枝头。白袍道人首先和易正阳登上了白石,坐在白石一端最险处。赵承被婷婷和凌儿扶着上了白石,后面的几个弟子也跟着上了白石坐下。

白袍道人的几个弟子都是奇怪,师傅不是要为赵承疗伤吗,却为何到了此处,难道这里还别有洞天吗?只听白袍道人对坐在一旁的易正阳行礼道:“易先生前些日子就到过武当上,那时没有现身相见,请不要见怪。”易正阳点也行了一礼,他知道白袍道人不会无故不见。只听白袍道人又道:“对于云梦酒庄孙庄主所中之毒,在一年之前,小徒就在云梦山上取了回来,我也进行过分析和深研,但是此毒性虽慢,却在这一年之中,我都不曾找到解药,为此我也遍访名山大川,上次易先生来时,我也就是为此事离开了武当,并不在山上。”易正阳行礼道:“先生辛苦。”

白袍道人缓缓的摇了摇手,道:“比起酒庄之辛苦,我白袍做的并不多。酒庄在江湖之中人人敬仰,酒客们高义天下,堪称武林典范,这辛苦二字,当用在酒庄二老的身上才最为恰当。”一旁的大弟子道:“酒庄履行天下大义,而我师兄弟几人却为了同门陷易老于危险之中,如果不是师傅赶到,只怕我们几人已经铸成大错。”他郁结于胸,实在忍不住又说了出来。

白袍道人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他的几个弟子,白袍自然知道他们都诚心向善,并都可以为大义牺牲自己,但是白袍希望他们能再更上一层楼,这也是他带着几人到这里来的目的。而白袍并非有意回避,他对所有武当门人,甚至整个天下都怀有崇高的敬意,但是他也知道,不管是武功还是学术,如果超越了自身的接受和适应能力,就只会适得其反。

白袍转身走到白石边缘,他白袍飘飘,捋着长长的白须,若有所思的看了山下群峰,点头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一语道破天机啊。”他回头问他的弟子们道:“你们说一说,这天下之人,都以何为食?”弟子们都知道师傅还有话要说,并没有回答他的提问,而是静静地等待着白袍说下去。白袍又道:“天下万物,弱肉强食,佛家慈悲为怀,道家超然物外,虽说出家之人都戒荤禁杀,但是本质来说,所有可能维持生命的食物都各自拥有生命,这也难以逃脱弱肉强食的根本。再有,你说的错对之间,本就不可能存在明确的界限,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值得珍惜并且争取,从单一的角度来说,不管要争取哪一方的生命都不会有错。如果单纯看待规律,甚至于促使此事发生的阴谋者们都没有错。或者你们可以这样认为,从宏观来说,我此刻正在说的话也可能完全错误。”白袍看着山下郁郁葱葱的树木,千奇百怪的山石,又道:“天下本就没有一句话在经过推敲之后还能保持正确。”

一边的易正阳哈哈大笑起来,也不顾身上的伤站了起来,对白袍道:“先生这句话本就自相矛盾。”而白袍道人也道:“易先生此话也未免正确。”说完二人会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这时白袍的大弟子欲言又止,白袍道人道:“你有何话要说?”他的大弟子正想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在他的心里产生了疑问,如果像师傅所说,那岂不是每一句话都是错误的,直接让人不敢开口。

一旁的四师弟看见,他才对师傅行礼道:“大师兄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若是每一句话都可能是错,都经不起推敲,那是不是我们都要因为避免错误而不敢开口呢?”白袍道人看着自己的几个弟子,又看了看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赵承,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看?”赵承强势太重,他行礼不便,便直接道:“先生和易老所述道理,在赵承看来,既然说无可说,句句有错,也定可以反面而解。道家有‘水满则溢,否极泰来’之说,儒家有‘日中则昃,月盈则食’之语,五行相生相克之道,更是深入于哲学c艺术c医学之根,是以没有尽数为错的话,也没有都只是对的言行。既然每一句话都可能是错,那就可以说每一句话都可能是对,是以想说就说,没有什么可以计较和避讳的。”

这时白袍道人的几个弟子都点头称是,白袍道人道:“小兄弟说的很好,是以对错之间,需要的本应该是小兄弟的逻辑本质,可是天下之间,能领悟真理本质之人往往都是极少数,而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打着真理的幌子祸害江湖,就如小兄弟所说,‘物极必反’,一个本可以造福武林的哲学观点,亦避免不了成为个人或者组织谋利的工具,这也可以算是道家哲学。”白袍道人看着易正阳,笑道:“听说赵承小弟已经成为新一任的酒庄共主,真是可喜可贺啊。”

然而恐怕也只有利用上述所表达的言论,用赵承的话来说就是“想说就说”来理解白袍道人和易正阳脸上的笑意了,因为赵承自从成为酒庄之共主,他还从未遇到过可喜可贺之事,相反,他经历的就只有艰难和苦难,并且历经痛苦和不堪。这似乎也可以解释祸福相依的根本哲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白袍传道,易老离别(3) 白袍道人的几个弟子都安静地思考着师父的话,其实这些都是一些粗浅的道理,每个人都可以想到并且可以弄清楚它本质的涵义,只是在平常人的口中,这些琐碎的文字和语言也就成为了被人所诟病和辱骂的对象。但是今日从白袍道人的口中说出来之后,就开始有了非凡的意义。

这样的现象比比皆是,在整个社会之中,一个无名小卒和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所说的话哪怕是相同的没有区别的,他们将要经历的遭遇也将有极大的不同。这是这个武林再自然不过的现象。在此,我们并没有贬低白袍道人的意思,相反,我们极其地尊重这个一心向善c挣扎为世的方外之人,我们感谢他对于万事万物的理解并且不吝赐教,将他的所悟所学倾囊相授,并希望他的弟子们c武林的志士们可以改变天下的现状。我们的目的只是尝试对这个社会的一些常人看做正常不过的现状做一些分析和探讨,并且我们希望着这些探讨可以对愚蠢的社会多一些帮助,为社会文化的发展出一份力。

易正阳尽管也是一方名流,但是他对于知识哲理的也是永无止境的,他并不以自己是一方名士而拒绝承认知识的伟大,他知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之说,是以他也在倾心的听着白袍道人讲解一些有关哲学的理解,有关生死的看法和有关对错的对立,他又何尝不是这些哲理的受益人和受害者呢?社会的每一个角度都有着辩证的身影,就是看你如何去理解并承受这样的辩证。

而如果是在一年之前,赵承会对这些辩证和哲学产生浓厚的兴趣,并且他还有可能和白袍道人的弟子们一道,对白袍道人c对易老提问并发表着自己对于社会和哲学的理解,因为他曾经也对哲学如痴如狂,并且在一些咬文嚼字的语言上面精雕细琢,为这些文字的深刻含义感到骄傲和自豪。然而现在的他,反而觉得这些东西毫无用处,既不能作为钱财使用,也不能使人避免灾难,反而只能成为别人调侃和嘲笑的对象,这难免让他排斥,尽管他有些理解并且有着哲学的天赋。

就在众人聚精会神听着白袍道人论道之时,一个武当弟子寻了过来,只见来人全身上下沾了不少枯叶泥垢,他看见白袍道人正与众人传道,不敢上前打扰。他本想也静心去听,因为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但是白袍道人说的尽是他听不懂的言语,他越发心急起来,便远远的在一旁来回走动。

白袍道人的四弟子见此人有事,便轻声走了出去,那来人将心中之事一说,这才舒了口气离去。白袍道人的四弟子想了一想,这才来到赵承跟前,低声对赵承说道:“小兄弟,今日在那紫宵大殿之中名叫紫苏的姑娘可是你的故人?由于弟子们疏忽,那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她离开之时留下了一块玉”赵承听说,一时激动起来,他一直以为武当之人会将紫苏安顿起来,却没有想到她会独自离开。

赵承惊慌之下,将那四师兄手上的玉接过来一看,那不正是那晚在紫苏草堂,爷爷在确定他二人姻缘时留下的一对玉石吗?那时在爷爷的见证下,赵承和紫苏相互对换了璞玉,并对之发下了一生不离不弃的誓言。但是此刻紫苏为何要将这块玉留下呢?难道她突然出了什么事?那为何又会留下这她本视为生命的璞玉呢?他突然转身看着凌儿和婷婷,是不是紫苏看见了她们,让她觉得自己辜负了她?赵承一时心乱如麻,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自己咎由自取。

赵承不顾重伤,从白石上站了起来,他顿时觉得全身疼痛不止,内腑之中更是汹涌澎湃,忍不住就要一口血吐出来。可是他不愿意别人看见,又勉强将要吐出的血咽了回去,因为他现在就想要离开,他决定了的事就不愿意别人百般劝说。可是此刻天色已晚,重伤之下的他一个人要怎样离开呢?

赵承看了看四周,他并不想打扰到白袍道人和易正阳,但是他们还是被打扰了。白袍道人和易老一起站了起来,白袍道人道:“易先生的伤怎样?”易正阳道:“伤已无碍,今日有幸,能得先生金言,易正阳感激不尽。”易老带伤向白袍道人行了一礼,领着赵承三人踩着夜色下山而去。

赵承和易老都有伤在身,还好有凌儿和婷婷在身边,她们扶着赵承和易老一路下山而来,武当并没有挽留,白袍道人和他的弟子们也没有过多的挽留,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更何况武当山乃修道之圣地,他们自然将这些道理看的明白。他们也知道挽留并没有用,真正的英雄和志士,总是跟随者自己的内心,当他们决定要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下山而去。

下了武当山,易老站在那山门前面,回头看了看这巍峨雄伟的古峰,忍不住一叹。也不知道易老在为何叹气,他转身握住了赵承的手,道:“你们去吧,我在此就将酒庄交给你了。”赵承似乎听出了易老的意思,但是他有些不明白。易老知道他有疑问,但是易正阳并没有解释,他只是对赵承行了一礼,又道:“酒庄能有今天,那是天下所有酒客努力的结果,并非易正阳和任庄主之功,请你足够相信。今日的酒庄,已经到了要和以往划清界限的时候了,你们才是酒庄的未来。”

一直以来,赵承都不太明白为何任老和易老会选中他作为酒庄的继承人,他不知道他的身上有何优点,能让这两位酒庄的圣人将如此重担交给他。他在江湖之中,既没有地位也没有名望,是什么促使他当上了酒庄共主?就算年前自己还算一个侠客或者酒客,那现在的自己却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又怎么有资格领导以侠义而闻名于世的酒庄呢?赵承不免怀疑自己。

而此刻正沉默站在一边的婷婷忍不住流下泪来,她刚刚走了父亲,没想到现在易叔叔又有了隐退之意。婷婷很少流泪,但是每一滴泪都不免流的真切。易老走到她的身边,道:“婷婷,你不用担心你的父亲,他没事,说不定我们会很快见面的。”婷婷没有说话,她知道易老从来不会骗人。等了一年多,也寻找了一年多,总算是还是等到了一个可以值得高兴的消息。尽管父亲在离开时曾经叮嘱不要挂念也不用担心,但是他这一走全无消息,还是被“辅政司”金如海带走,又怎能不让别人担心呢?但是现在有了易老的话,婷婷放心下来。又听易正阳感叹道:“行走于江湖之上几十年,虽然今日重伤于武当山之上,但是我却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过,可惜今日婷婷的瑶琴没带在身边,不然我真想与你二人较量琴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又道:“也算是在临走之时,最后一次义气相争。”

其实赵承和婷婷都可以看出,易老只是怀念以前琴曲相伴,美酒空杯的岁月,他并不是真正的想和两个晚辈较量琴艺。但是他又怎么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呢?在所有人看来,他和任五行都是酒庄的圣人,甚至于是整个江湖的圣人,但是他们也只是血肉之躯,都有自己脆弱的一面,并都有自己的感情升华和释放,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不管在别人眼中易老扮演了什么角色,在婷婷眼中,他和父亲一样,都是她和小娟心中的慈父。

只见易老缓缓的保持着身体的稳定走了出去,他要让这次离别来的自然一些,他回头对他们三人道:“你们都去吧,我要找我的老朋友去了。”说完易老消失在树林之中,由于月光不明,他们很快就没有了易老的身影。赵承看着易老消失的地方,不免觉得有些惆怅。

易正阳也算一世风光,叱咤风云几十年,但是武当一役之后,当他决定隐退之时,却也是孤身一人,不免让人觉得心酸。可真是:

无眠夜,

月光寒。

凄凄丛林深,

险峰坐上观。

眼看千般路,

缥缈人不还。

就连平时如黄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凌儿此刻也没有话,她看着赵承,也觉得自己心情承重,这是她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忧愁。当赵承回头看着她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于感觉到了害怕。

可是赵承还是开口说话了,赵承轻轻将双手搭在凌儿的肩上,道:“凌儿也该回家了。”在听见赵承的话时,凌儿几乎流下泪来,但是她还是勉强将自己的情绪克制住了,她伸手到另一边将婷婷的手拉住,勉强笑道:“就算要回家,至少也要等到明天吧。”是啊,此刻已经深夜,深夜并不能算是一个好的离别时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白袍传道,易老离别(4) 婷婷自然知道赵承的意思,在白天她看见赵承跟紫苏紧紧相拥时,她就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回到su zh一u城外梅山,要找到小娟照顾她。当婷婷知道是有人故意将赵承的消息泄露给她时,她就一直担心着èi èi的安全。要不是突然遇到洛宾的手下,她们一路到了武当,那此刻她只怕已经渡过长江了。

赵承和婷婷对视了片刻,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赵承先开了口,他本来答应婷婷要和她一起去su zh一u城外的梅山,但是紫苏的突然离开,让他心乱如麻,他担心紫苏会出事,他只能食言于婷婷。

毫无疑问,赵承是一个重情守诺之人,他为了自己的承诺,甚至于宁愿舍去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却没有为了自己的承诺而舍去别人生命的权利——尤其是紫苏。可是在面对婷婷时,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但是他也知道他必须开口,他看着婷婷,终于道:“婷婷,我”可是婷婷点头并且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必须去找紫苏èi èi,我也必须回到梅山去找小娟”她勉强一笑,又道:“可是就像凌儿所说,我们总不能大晚上的赶路吧。”

武当山下,就有不少人家,此处行人不少,自然也就会有不少客栈酒馆。行得不远处,他们就看见了一家客栈正亮着迎客灯,店内虽不是太多人,但是总也会有三两行人驻足休息。赵承三人进了客栈,随便吃了些东西,便要了两间客房住下。

深夜,无论是客人还是老板,人们都已经抛开了忙碌的一天,在为第二天的奔忙养精蓄锐。赵承独自躺在床上,他虽然有伤在身,也一路奔波劳累,但是他却毫无睡意。此刻人静,他从床上到了起来,带上了自己随身物品出门而去。

赵承出了客栈,他看了看婷婷与凌儿的房间,她们两应该早已睡着了吧?没想到和她们分别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赵承忍着身上伤口的痛楚迈步而走,他刚刚转身,却看见婷婷就站在他的面前。

借着银白的月光,赵承看见了婷婷面上的忧愁。婷婷盯着赵承,她并不是来责怪他的不告而别的。婷婷微笑着,她理解他的急切,也知道他必须离开,因为此刻她自己就在承受着像赵承一样急切并且内疚的心情,所以她也要离开。这家客栈,他们只是为凌儿而找。婷婷道:“一路小心”经过云梦酒庄一役,赵承已经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而此刻的他又有伤在身,所以婷婷不免担心。

赵承点了点头,他知道他欠婷婷很多,他也感谢能有婷婷这样的知己。赵承回头看了看婷婷和凌儿所住的阁楼,他似乎在担心凌儿。只听婷婷又道:“凌儿已经睡着。”赵承微笑道:“一天的奔波,她应该累坏了等我找到紫苏,我就到梅山找你们。”婷婷笑道:“希望你尽快找到紫苏èi èi我们都不希望她出意外”赵承道:“我会的”婷婷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直到身影消失也没有回头,她也时刻惦记自己的亲人。

赵承没有想到会在客栈外面见到婷婷,像他这类浪子最害怕的只怕就是离别,不管是跟酒客还是知己。但是他也知道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候,他们都会做得很好,就像现在一样,虽然有牵挂,也会有不舍,但是他们也会做得干净利落。他看了看婷婷消失的方向,便转身离去。

可是紫苏会去往何处呢?只可惜此刻已经深夜,路上没有行人,不然可以沿路打听。他一心想要寻找紫苏,可是当他可以寻找之时,却不知该从何找起,在川山大泽c五湖四海之中寻找一人,这和大海捞针又有个区别,可是要眼看着紫苏离去而不去寻找,这又让他如何放心呢?赵承心乱如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一个人走在路上,赵承忍不住在想:“也不知道紫苏下山之时天黑了没有?如果天黑了她会在何处落脚呢?”“如果紫苏èi èi觉得自己因为凌儿和婷婷对不起她,那她一定连夜赶路离开武当山,她从小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凌儿和婷婷的事误会自己,那她怎么会将玉石留下,一个人独自离去呢?”想罢,赵承决定连夜寻找,她知道紫苏会不顾一切离开这里。

赵承想了一想,便朝着武当山下的大道走去。“这应该也是紫苏离开时所选择的道路吧。”他从小和紫苏青梅竹马,是以多少有些心意相通。我们无法用科学的道理来解释心有灵犀,但是我们可以用哲学的理论来辩论心意相通的存在。我们都暂且相信——这个世界的一切物质和意识,都有着相关切实的物质联系——就像此刻。

就像此刻,赵承听到自己的身后有人摄手摄脚的跟着,当他细细一听时,他就知道后面的来人。赵承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阴影处道:“还不出来。”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这跟在赵承身后之人正是凌儿。赵承和婷婷都以为她已经睡熟,但是她却悄悄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见赵承发现了自己,凌儿慢慢走了上去道:“赵承哥哥,你不要让凌儿走好吗?凌儿跟着你保证不说话。”

凌儿忐忑不安地看着赵承,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她知道赵承要离开,是以装睡骗过了婷婷,然后一路跟在赵承后面。赵承看着凌儿这般模样,实在不忍将他独自就在客栈之中,让她自己行走几百里回到云梦大泽,况且现在他们走出客栈已有两三里路,她只是个孩子,所幸就将他带在身边吧。赵承哭笑不得,只能应允。凌儿瞬间高兴得跳了起来,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哼着歌曲,完全将她不说话的保证抛之脑后。

赵承带着凌儿一路往东而去,他不时向江湖朋友打听,但是一直没有紫苏的消息。赵承想到在紫苏草堂时,紫苏èi èi经常提到,说是爷爷说书之时,还经常说到自己在洛阳酒庄的事迹,只是那时紫苏和爷爷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人正是自己。在紫苏知道爷爷天天提到的人是自己时,就有去洛阳酒庄的打算,想要看看那里的一草一木,是不是像爷爷说的一样神奇。想到此处,赵承和凌儿向北而去,此处离洛阳不是很远,他只希望紫苏也去了洛阳。

开始几天,由于赵承身上有伤,他们走得慢一些。但是十几天二十天已经过去,加上凌儿身上的治伤灵药,赵承身上的伤早已痊愈,只是一路并无紫苏的消息。眼看已经进入洛阳城中,凌儿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宽阔的大街上新奇的玩意儿,她自然高兴,只是她并不像其他少女一样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这热闹的气氛让她欢快。

中州洛阳,可以算是中原地区的符号,赵承离开短短几年,今天又重新来到这里,不免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楼阁辉煌c琼楼玉宇,行人往来c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就连人们的形象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多年之前,赵承还能在人们的身前看见一些艺术存在,时而可以发现一些慵懒。而此时的洛阳,已经步入了繁华而且奔忙的现代核心社会。赵承心情虽然沉重,但是看见如此巨大的变化,也不免有感而发:“三年不见洛阳,总会不免让人感觉陌生。”不知为何,赵承总是不太适应繁忙。

凌儿听了赵承的话,俏皮道:“洛阳还是洛阳,又怎么会陌生呢?”赵承一愣,正如凌儿所说,洛阳一直就是洛阳,他不曾改名洛月,也不见洛阴,自己又为何要感觉陌生呢?这岂非就是自己的心情变化吗?只是自己身上遇到变故,让自己心情有了变化而已。也不知为何,从凌儿无心的言语之中,赵承总是可以听出其他东西,他要感谢凌儿的纯洁,凌儿就像一股清流,让赵承不时的去完善自己。

赵承舒了一口气,好像轻松了不少,对凌儿笑道:“凌儿说的对,既然来到了洛阳,那有个地方我们一定得去看看。”凌儿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我猜赵承哥定然不是要带我去牡丹花海,也不是要去龙门石窟,更不会要去上清宫c白马寺。”赵承又是一愣看着凌儿,有些奇怪她为何会如此说,便道:“凌儿想去看牡丹花海?”凌儿摇头道:“那又什么好看的,在凌儿看来,那些花花草草还不如河边的野花好看,赵承哥也不会去看,我现在就想去赵承哥想要去的地方看看。”

这一路而来,赵承似乎觉得凌儿长大了许多,又或许是因为凌儿的看法正与他的相同,在赵承看来,那些规规矩矩被修枝剪边的花木,远远不如那河边的野草野花来得又灵性。他突然觉得凌儿也很有灵性,就像洛河边上那一朵朵野花,细细观之总是比那些富贵吉祥的牡丹来的震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洛河之滨,爱恨随行(1) 这时凌儿突然脸红起来,像熟透了的樱桃,将头底下轻声叫了一声:“赵承哥怎么了。”赵承突然回过神来,原来他思想早已飞出九霄之外,正在徜徉这洛河河畔的竹林和野花野草,还有那农家所种的一片片油菜花海。他回过神来,冒出一句:“凌儿说得好。”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只因为他突然沉侵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将自己所想的野花野草还有凌儿的灵性理解成为凌儿所说的话,所以这句话才脱口而出而不自知。只是说得凌儿一头雾水,只听赵承又道:“那我们快走。”

这可能是赵承近段时间来最为轻松的一天,他也需要暂时的忘记。他曾经不止一次对紫苏提到过洛阳城外的竹林,还有洛河边上的野花和油菜,他多么希望紫苏也在那里。

凌儿呼吸着清爽芬芳的空气,走过一条青石板路。羊肠小道旁,总是坐落着几座古亭。鸟儿底鸣,清泉潺潺,小山不高却多别致,河流尚窄自带霞光。穿过几块油菜花地,有一户人家,只见几栋小楼,算是竹屋木房,精致而自带生气。房屋一旁,一个水车正在转动,泉水沟中,一群鸭子正在拍打着翅膀戏水。

赵承和凌儿向竹屋走了过去,见一个六十左右的老人正在独自下棋,旁边摆放着一套古藤酒器。老人右手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枚白棋,左手端着一个酒杯,杯中还有半杯酒,凌儿远远的就闻到了酒香,忍不住道:“这酒好香啊!”

那老人抬头一看有人,忙起身笑道:“今天早晨有两只喜鹊在房檐上面叫个不停,我还在想老头子一家过的平淡,并无大喜大贵之事,原来是今天有贵人到访。”老人一边说一边走出门来迎接,只见他精神抖擞,满面笑意。

赵承忙道:“老先生见笑,赵承又来打扰了。”这老人姓宋,他自觉难以融入尘世的喧嚣,便自己改名宋隐,带着家人独自居住在洛河边上的这竹林之中,少问世事。老人道:“不打扰不打扰,我这里穷乡僻壤,平时没有人来,难得赵承小弟来一次,快进屋先陪老人家我喝上几杯。”这时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婆婆和一个年轻的妇人,只见那妇rén iàn容姣好,挺着一个大肚子,在婆婆的搀扶下走来,对赵承微笑行礼,那婆婆看见赵承,也高兴笑了出来,道:“你这娃娃一走就是好几年,现在才想到来看我们,这次说什么也得多住些时日再走。”

赵承因为迷恋古都洛阳,多年之前在此地盘桓数月,多是住在这老人家里,自然知道这二老的深情厚谊,只是对面这年轻的妇人他却从没见过,见她行为大方,正对自己行礼,他便也抱拳问好。凌儿见一家人都很热情,也高兴起来,忙问好:“爷爷好,婆婆好。”她见一边的妇人年纪不大,又道:“姐姐好。”

这时几人哈哈大笑起来,那婆婆走上前来拉住凌儿的手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快过来让老婆子好好瞧瞧你这俊俏模样。”凌儿高兴回答:“婆婆叫我凌儿就可以了。”看见凌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有些古灵精怪的样子,老婆婆大是高兴,那妇人也过来拉住凌儿的手。赵承看着那妇人,不知如何称呼,那婆婆道:“这是你宋仁大哥的内人,你嫂子。”赵承高兴道:“原来是嫂子,没想到我宋大哥已经成家了。”

那婆婆看了看赵承,有看了看凌儿,笑着对赵承道:“你也不小了。”这时宋隐老人道:“你宋大哥出门去了,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先喝两杯你先坐,待我取坛酒来。”赵承忙道:“先生块坐,我去取来就行。”老人点头一想笑道:“可以可以,在那酒窖角落有一坛好酒,已经放了快四五年了,原本打算等你嫂子生时再喝,但是今天你来了,就把它拿来先开了,今天高兴。”

赵承一听,道:“那这酒可贵重得很,得要把宋大哥找回来一起喝才行。”宋隐来人道:“不用不用,你快去取来,我们先喝着,他很快就回来了。”一旁的婆婆道:“这老头子,就是一个人喝酒嫌闷得慌,今天等到了你,便想缠着你不放,你去吧,也等我炒几个小菜,回来之后再喝,不用管这老头。”她又将凌儿拉到赵承身边,道:“这里的山水可迷人得很,这小èi èi第一次来,你也多带她玩玩,你们快去吧。”说完将赵承和凌儿推出了门外。

宋隐老人在一边看着着急,忙道:“你看你这老太婆,哪有把客人往门外推的,快让他们回来。”那婆婆却也不理会,只有松仁的妻子笑道:“爹爹,这个不怕,我也常听他提起赵承兄弟,他可就是我们家的人,不是客人。”她说的他自然指丈夫宋仁。宋隐老人气的吹胡子瞪眼,赵承和凌儿也就出门而去。

赵承带着凌儿穿过竹林,跨过了几条水沟,从树林里走出,就看见了前面一条碧波荡漾的大河。凌儿出生于云梦大泽,又自小去到了江南,是以河流湖泊自不会少见。但是她却从未见过这般令人向往的河流,说不上来的神秘与伟大,只是会让人莫名其妙的萌生敬畏之心。凌儿跑到河边,要不是自己不会游泳,她早已忍不住跃进河去。想想自己曾经多想泛舟太湖之上,但是因为走的急不能实现梦想,如果能在这洛河之上撑船行走,应该会有另一番味道。

赵承站在河岸上,河上的船只很少,在现代社会,一般小河上的船只早已淘汰,也只有那些怀念古法之人,才会不舍于牛车木船。无疑,赵承就是其中一个怀念古法之人,他也曾经坐着牛车游走于名山大川,任老和易老也在他的牛车之上坐过几天。

也只有志趣相投之人,才会走到一起,并乐此不疲的互通有无。凌儿看向赵承所看的方向,她只看见洛河对岸的琉璃红墙c高楼别苑,说来也是奇怪,洛河这边野花芬芳,竹林杂草,在看上去时,却可以与对岸的琉瓦红墙相对比而毫不逊色,只是凌儿不知,为何赵承哥哥当着花儿不看,非要目不转睛的看着对岸的高强富贵。

凌儿虽然不解,但是她却没有去冒昧打扰赵承,直到赵承开口:“凌儿快看,我们等的人来了。”凌儿只见在洛河水上,远远的看见有一木筏缓缓驶来,只见船上有个汉子在船头正襟危坐,也不知他用何方法把小船驱动。凌儿奇怪问道:“这远远的并看不清来人,赵承哥怎么知道是我们等的人呢?”

赵承心情大好道:“现如今在这大富大贵之地,出行还借助木船的还能有谁?出了大哥宋仁,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了,不是他还能有谁?”等了盏茶功夫,小船终于靠近岸边,赵承上前抱拳道:“宋大哥可还记得小弟?”那船上的汉子晒得黝黑,听见赵承说话便起身一看,忙将自己头上的草帽摘了下来,高兴道:“兄弟,你来了,为何不提前捎个信,让哥哥接你?”他忙把小船靠岸,一个脚步跳上岸来,激动的抓住赵承的双臂道:“快一起回家去,老父亲整天念叨着你怎么不来陪他喝酒,现在你终于来了。”

故友相见,赵承也是高兴,他道:“我们刚刚从家里面出来,已经见过二老和嫂子了,就是故意到此地等候大哥,带我们到这洛河上一游。”这来人正是宋隐的儿子宋仁,他今日一直在河上行船,是以晒黑了不少,他虽然不像吕啸天c彭刚那样虎背熊腰,但是身材也是扎实,一身粗布衣裳草草的卷起袖子,让人觉得容易亲近。

二人忙着说话,突听到一旁的凌儿叫道:“宋大哥好。”宋仁这才看见旁边的凌儿,高兴问道:“这可是弟妹?你怎么也不介绍。”赵承忙道:“这是凌儿,兄弟兄弟在江南认下的èi èi,也是大哥的èi èi。”赵承解释,凌儿则看着宋仁暗道:“这宋大哥什么都好,但是凌儿明明是个姑娘的打扮,怎么就像是赵承哥的媳妇了。”她想到此处不免脸红起来,一时不敢乱想,只是她从未有个这样的念头,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此处,当真羞人。

二人寒暄几句,把船上的货物卸在岸上,三人便上了船逆流而上。凌儿奇怪道:“这些货物为何就留在岸上呢?”宋仁道:“èi èi不明白,这些都是给竹林隐士们采购的货物,将这些货物卸在此处,他们会各自来取”他话锋一转,“其实严格说来这也不是什么货物,不过是一些卷宗之类的东西。”既然是隐士,吃喝用度自然是能自己解决的,只是天下世事,没有这些东西却无法知晓。凌儿奇怪地转动这大眼睛,赵承明白她的疑惑,指着宋仁一家的方向道:“这山名为隐山,里面住着不少隐士,他们或年过百岁,或一人独居。虽说是隐士,其实只不过是对于外面的世界太过于失望,又自觉无力改变,是以索性将自己与外面隔绝起来而已。只是他们又忍不住关心外面的变化,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从外界打探一些消息,搜寻一些资料,这些资料就由宋大哥负责运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洛河之滨,爱恨随行(2) 凌儿经常听赵承说到一些江湖之事,她对江湖上的事也充满好奇知心,是以不解道:“他们既然不满于江湖的现实,却为何不重出江湖努力改变呢?既然已经隐退,那又为何对江湖之事好奇?”赵承淡淡一笑道:“因为这是他们的选择,没有dá àn。”而宋仁也是一笑道:“在我看来,这是因为他们本就将隐居看成一种职业,而没有其他理由。”其实每个人都会经历凌儿的阶段,总是年少轻狂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改变自己改变社会,但是当他们都长大时,就会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无知而且幼稚。就像赵承,他就时长为当初的无知感到后悔。

这些东西凌儿不懂,她弄不懂的事情她就会将它丢在一边,此刻的她正在享受着轻舟飞驰的感觉,看着河水一个劲的后退,她说不出的高兴。再有岸边的野花芬芳,星星点点灿烂如画,让她像置身于梦境之中,她忍不住叹息:“这里真是人间仙境”

小船在洛河之上行了小半个时辰,只见前面是一个渡口,渡口上面坐落着一个院子。看着前面恢宏气派的院落,赵承觉得似乎哪里见到过。自己虽然多年前在此地住了几个月,也来过这个渡口,但是那时这里只不过有几个小小的院落,并不像现在一样恢宏气派。

赵承三人下了船,宋仁忙着将岸上的东西搬上船去,看见赵承盯着远处雄伟的大殿,便道:“洛阳古城日新月异,当年你走之时,这里只不过几个院落,如今却是高墙大院,富丽堂皇。这里东西所剩不多,兄弟有兴趣可以先四处看看,等我将这些东西搬上船去,就来陪你们走走,看看这洛阳的变化。”

赵承被旁边的建筑所吸引,便带着凌儿一路走去。只见琉瓦红墙之间,朱门立柱之中,总有挥之不去的记忆,豁然之间,赵承心中一紧,原来远看这建筑风貌,竟然与那江南太湖之滨的“辅政司”有异曲同工之妙,难怪自己感觉熟悉,想来这里定是不同寻常的去处了。

整个江湖武林之中,建筑就是权利和地位很好的解释,不同的建筑代表着不同的机构,有的表达威严,有的总是能让人亲近。无论古今中外,人性总是殊途同归,而建筑最能表现出人性的精华与糟粕。而“辅政司”之类的建筑,我们已经见过太多次,并且对于这样的建筑有着挥之不去的印象。而现在赵承眼前的建筑,明显的就和太湖之滨的“辅政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抬头看去,你会看到同样威严并且足以摄人心魄的三个大字——明德堂。

当赵承看见这朱门之上悬挂着这镀金的三个大字时,赵承已经对这个建筑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此刻的他也在奇怪为何自己会被这建筑的样子吸引来到这里,按理说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但是他还是来了。正当他打算带着凌儿离开时,他突然看见了一个影子从旁边的屋顶闪身而过,这人影过处,留下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虽然此人身法不慢,但是赵承还是看清楚了她那妖娆多情的体态,此人正是云梦大泽木三娘。赵承带着凌儿跃上屋顶,跟在木三娘身后。“明德堂”虽然没有江南“辅政司”那般雄伟壮阔,但是整个建筑面积也是不小,顺延洛河四五里,院落相连,恢宏严肃。也像“辅政司”一样,整个“明德堂”之中,各个院落之间总是分工明确。院子里面巡逻之人不少,每过两三间房宿,总可以看见三两精壮的汉子们巡逻走过,这也让赵承更加小心起来。

跟着木三娘跃过几间屋顶,见木三娘停了下来,趴在屋顶往下看,赵承知道目的地已到,他带着凌儿从屋顶跃下,找了一个可以隐蔽之处往屋内看去,只见此屋内宽敞,明显是一个议事的大殿。殿内坐着不少人,而且赵承还在云梦酒庄见过几个。那坐在大殿左边领头之人便是云梦大泽“公和庄”李执事,坐在大殿右边领头之人便是“辅政司”孙俊才,如果赵承知道,他还会看见那孙俊才旁边坐着的就是秘密行动大队的左意,大队长彭刚叛逃之后,这个第一特别分队的分队长并没有接替彭刚的职位,甚至没有得到舵手金如海的信任,直到孙俊才接管了秘密行动大队,他才重新被任用。而坐在大殿中央之人气势非凡,应该就是这“明德堂”堂主范耀全,而一旁站在他旁边之人正是赵承在云梦酒庄见过的刘参事。只见江南和云梦大泽都来了十几个人,也不知他们到此处所为何事。

只听“明德堂”堂主范耀全道:“今日你们‘公和庄’和‘辅政司’的代表都到了,不知你们各自带来了什么意见?”一旁的孙俊才道:“我们三地每年都会有接触和交流,而以往都停留在武艺和战术的探讨上面,这次跟我一道来到贵地的,就有每年负责三地武术交流的队长。在来贵地之前,我们在云梦大泽‘公和庄’也有过探讨,堂主麾下刘参事也参与了讨论,都一致认为三地应该要有更为深入的合作,因为现在三地的形势已经和以前大有区别,就仅仅一个酒庄之事,已经在江湖上闹的沸沸扬扬,还有酒庄新任共主——一个名叫赵承凶徒,现在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shā rén狂魔,而三地之间连这样的人都无法处置,这样对于我们三地的形势很不利。如果不能形成一个很好的处理机制,只怕要惊动王国内部之人,那时再来处理就失去了先机。如果三地能够深入讨论,形成有效的联防共通机制,那在处理一些事务上才能水到渠成,也可以避免三地不必要的麻烦。”

江南“辅政司”c中州“明德堂”c还有云梦大泽“公和庄”,每年都会有一些人事交流,都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但是涉及到权利的分配问题时,三地都只能敷衍了事,谁都不太愿意将自己手上的权利拱手相让,所以以往的一切联系也就只存在于表面之上,每年就只有十几个人相互走访,并进行一些武艺上的交流和战术上的沟通,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建树。

而江南“辅政司”每年负责与其他两地切磋武艺的人选就是彭刚领导的秘密行动大队,其中左意更是不了缺少的人选。而近些年来由于酒庄的崛起,很多酒客c穷人c富人在社会表达上面又形成了不好的风气,使得三地不得不想办法加深合作。而孙俊才此次到当中州之地和云梦大泽,之所以将左意带上并重用于他,也是看中他每年与其他两个地方的人员都有交流,是以才向金如海推举了左意并带在身边,而左意因为和两地的人员熟悉,也不负众望出力不少。

范耀全想了一想问道:“具体的事项和实施步骤可有探讨过?”孙俊才起身道:“我等只是起到一个牵头搭桥的作用,只能发表一些相关的意见和看法,至于更加深入的合作方式,只有请堂主与公和庄李庄主一道,移驾太湖之滨,与辅政司金司长共同商议,我也相信,只有你们三位坐下来探讨,三地能有更好的出路。”

范耀全点头,问坐在一旁的公和庄李执事道:“你们庄主李公和是什么意见?”李执事回答:“那日在庄内,李庄主对于当前三地的形势也做了一个深入的分析,并认为三地有必要进一步加强合作,以大局为重,以江湖稳定hé pg衡为首要目的,以为武林造福为核心目标,加强沟通交流,并表示要舍去属地保护政策。是以在来到贵地之前,我们李庄主已经表示要前往江南‘辅政司’,讨论出一个可行有效的办法遏制住当前的形势。”

范耀全道:“既然你们两家都有这个打算,我中州自然不会缺席,我定然会亲自到太湖走一趟。”他话刚刚说完,人突然从座位上跃了起来,众人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范耀全一掌劈向大殿顶端的椽木,只听一声巨响,整个屋顶都瞬间垮了一个大洞。

众人大惊站了起来,都不知道他这所为何事。范耀全才刚刚站定,只见从大殿顶上有一人身形不稳掉了下来。那掉下之人正是木三娘,她不小心踩动了瓦片发出声响,才被范耀全发现。众人看见木三娘,这才恍然大悟,才知道房顶有人偷听。而一旁的孙俊才脸色大变,他似乎不敢直视木三娘,而木三娘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咯咯笑着看着身边之人,脸上并没有畏惧之色。

这时范耀全又坐回到椅子上,看着稳稳当当站在大殿中间的木三娘道:“你能避开里面的巡逻人员来到这里,说明你也有些本事,但是你还是来错了地方。”这时他身边的刘参事上前一步缓缓道:“你是何人,为何来到‘明德堂’?老实交代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人生千面(1) 木三娘虽然是个女流,却也不畏qiáng bà一,她一不小心被发现,本来想要逃走,哪知范耀全出手太快,她脚下椽木突然被一掌击碎,站立不稳便掉了下来。面对大殿之中众多高手,想要逃走已是奢望,她扭动身体在大殿之中走了几步,呵呵笑个不停,道:“这里不是阎罗殿也不是奈何桥,为什么就来不得?老娘我想来就来,不需要什么理由,看看你们一个个精壮魁梧,平时也强闯过不良家shǎ一 fu人的房间吧,怎么老娘今天闯一闯你们的地盘就不可以了?”木三娘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妖娆淫意之风,这话从她的口中说出,自然又多了几分味道,大殿之中总共二三十人,个个精壮强悍,她敢在人群之中如此放肆,也算颇有胆色。

而大殿之中很多人在各地地位本就不低,都聚集在一处本就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氛,那些平时舞刀弄枪的汉子们本来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经她这样一说都相互呓语暗自笑了起来。这时刘参事涨红了脸怒道:“无耻妇人,这里可不是你行泼耍浪的地方,快快报上名来。”这时一旁的李执事道:“她就是云梦大泽臭名昭著的木三娘,此人心狠手辣,在江湖之上的名声可不好听。”

木三娘咯咯笑道:“每当我听到有人说我不知廉耻时,我总是会仿照你们的做法,要么让他们不敢再说,要么我会直接杀了他们,但是我很好奇,你们的方式异常有效,而我怎么就不能结束关于我的臭名昭著的谣言呢?我是不是应该找你们好好学习一下手段?也好让我的名声好听一些,不至于遇见我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贱无耻的丑事?”

这时范耀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便走出大殿而去,好像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一样。而刘参事跟在他的身边已经好几年,自然知道他的行事风格,所以刘参事并没有跟着他离开。

等到范耀全离开大殿,刘参事道:“各位朋友,今日我们聚在此地本是为了商讨我们三地的大事,这件事本就是绝密c不容他人知晓的,现在却被这女人听了去,这事关三地的大事,不能毁在这个女人的手上,大家说说该怎么办?”范耀全本就是“明德堂”的堂主,如果他坐在此处,他的地位本就要比在场之人要高,是以所有人都得听他的决定,而一个江湖妇人为何会对三地的政策和交流感兴趣呢?这后面明显还有人在,在这个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的江湖武林之上,他如果走错一步,那将会受制于人,是以他选择直接离开,他也相信在场之人可以应付好这件事。

听了刘参事的话,看见范耀全离开,众人也都明白了“明德堂”的用意,这时李执事道:“既然我们三地都已经有了合作,那这件事就不是‘明德堂’一家的事,今日就由我们三家一起将这妇人拿下,在进一步讨论后面的事。”李执事本就是云梦大泽之人,他知道木三娘武功高强,下手心狠手辣,知道一人恐怕不是她的对手,是以这样提了出来。

李执事如此提出,刘参事和孙俊才都表示赞同,但见李执事和刘参事向前跃出几步将木三娘围在中间。他们二人间孙俊才并不上前,觉得奇怪,只见孙俊才才缓缓走上来,但他却不敢正视木三娘。木三娘咯咯笑道:“听你们屁话一大堆,本来一两句话可以说完的,你们一定要用十句二十句才能说的清楚,说就说吧,老娘还以为你们会说出什么来,原来也还是想三人打我一个女人,当真枉为男儿之身,不但在所谓的领导面前是一群软骨头,在我这个女rén iàn前也是几个软蛋,也罢,老娘就陪你们三玩玩”她刚刚说完,突然手中多了一把三尺长的软剑,只见剑锋清光微露,寒气逼人,赵承看见了也不由得赞美“好剑!”

赵承武功卓绝,他耳能及远,目能远视,在他发现木三娘时,凌儿并不知道有人,她只是紧紧的跟在赵承身后来到这“明德堂”的大殿之外。在看到木三娘从屋顶落下之时,她忍不住惊呼一声道:“这个姐姐怎么会在这里?”这时看见孙俊才三人围攻木三娘一人,凌儿大是着急,他拉住赵承的手道:“大哥,你一定要救救这个姐姐,她是个好人,她对凌儿可好了,那天我下山找你,一时在路上迷了路,就是这个姐姐将我带到你身边的。”

而凌儿并不知道,那天木三娘将她带到小岛后发生了什么,那时她一直处在昏迷之中,那里发生的事她一概不知,赵承也庆幸她并没有看到,她本就该是一个一尘不染的姑娘。

只是社会不会容忍一个天真之人度完一生,这时一个裸的现实。

看见凌儿焦急的表情,赵承只好点头应允。其实赵承见木三娘虽然言语粗俗,行为,但是他爱恨随意,在他身上看不到大多数武林人士点头哈腰的形态,赵承也不免把她看作武林之中的一股清流,就算她曾经要致自己于死地,他也不会弃木三娘与不顾。

只见此刻大殿之中四人已经过了十几招。木三娘虽然在云梦大泽名声不小,武功也是不弱,但是她面对的可是三地的高手。这三人第一次连手,就是在云梦酒庄之上,一起出手对付易正阳,可是却在一掌之下,被易正阳打的落荒而逃,让人大跌眼镜。今日他们三人再度连手,也还在为不久之前的云梦酒庄的惨败耿耿于怀,是以哪怕面对一个女人,他们出手之时也多了几许狠毒之气。这才走了十几招,木三娘已经渐渐落于下风,若不是仗着手中利剑,只怕她此刻已经伤在三人的掌下。

刘参事三人本来以为可以几招之内拿下木三娘,但是十几招已过,木三娘尤可以勉强招架,这难免将三人引怒,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见木三娘依靠手中利剑挡住三人的拳路,又加之快速的身法躲避,是以刘参事突然从一名手下的手中夺过一把长枪,凌空一刺。一寸长一寸强,木三娘手中的利剑瞬间就没有了优势,她只能往旁边闪身而走,却不不料孙俊才早已等在那里,只见他突然出手一掌结结实实打在她的背上。孙俊才功力本就不弱,但是这一掌他似乎并未用全力,只听木三娘轻哼一声,站立不稳她向前扑倒而去,幸好前方是一根立柱,木三娘这才手扶在柱子之上没有跌倒,只是嘴角溢出血来,想是伤的不轻。

赵承本来打算随时出手,但是还是想要知道木三娘此行的目的,他也想知道木三娘身后之人到底是谁?有何目的?是以一时才没有出手。只是他见木三娘凭借手上的利剑还能抵挡一阵,谁会料想刘参事会突然使上了长枪,这打了木三娘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木三娘拭去嘴上血迹,勉强扭腰道:“我木三娘一直都认为你们无耻,没想到我还是错了,因为江湖之中再无耻之人也及不上三位之万一。”孙俊才本来不敢直面木三娘,但是一掌得手之后,他哈哈笑道:“三娘忘了一件事,我三人并不算是武林中人。再说江湖之上,也不常说‘成者王侯败者寇’吗?一个失败连命都保不住的人,在她失败之时,就已经没有了谈论高尚与无耻的权利,连这最简单最基本的道理你都还没有弄明白,你怎么能在江湖上混?”孙俊才总是有着最为伶牙俐齿的思路和最为挑战别人心智的论述。听了他的话,木三娘只是一味的苦笑,眼睛中泛出泪花,因为她觉得孙俊才说得也对,她也无力反驳。

一个死了的人,如果没有活着的人替他说话,那他的死就是白死,再猛烈的死亡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而当赵承听到孙俊才的话时,他的第一感觉是想吐,他甚至于忍不住将自己肚子之中的东西都吐出来,若不是苦于自己实在没有东西可吐,他只怕要在凌儿面前出丑了。

赵承知道,木三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推到淫妇的风口浪尖之上而毫不在意,她就应该不是一个轻易掉泪之人,却为何此刻她会眼睛泛泪呢?但是那只是一瞬之间的事,只听孙俊才道:“老实交代你来到此地的目的,或可以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他话未说完,木三娘咯咯笑道:“这天下之人谁不知道我是个淫妇dàng fu?我来到此地自然是为了找男人来的,你看看你们这里个个体型强壮,彪悍勇猛,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说话之间将肩头的衣裳一扯,露出了雪白的皮肤,又扭动着身体走了上来,直接滚到了孙俊才的怀中,有气无力地道:“快来,就让我这个淫妇先伺候你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人生千面(2) 孙俊才本来都不敢直视于她,哪知木三娘还如此大胆,只见孙俊才满脸通红,突然将木三娘甩了出去,并大怒道:“无耻贱人,看我不一掌劈了你。”他极怒之下说劈就劈,一掌拍向木三娘。只见他这一掌使出了全力,远比刚才那一掌来的厉害。眼看这一掌就要打到木三娘身上,一旁的李执事突然出手挡住了孙俊才,只听李执事道:“孙兄息怒,孙兄息怒,没必要与这女人动气,我们的首要目的是要弄清楚她是何人派来的,不可一掌要了她的命。”

一旁刘参事也哈哈笑道:“孙兄平时可是百毒不侵,再大的事到了你的嘴里,都可以化解的干干净净,好像你从来就不会被激怒一般,却没有想到,你原来害怕的是女人。”说完又大笑起来。孙俊才这才反应过来,忙抱拳道:“刘兄取笑,刘兄取笑。”这时李执事走上前去,紧握手中的长枪道:“这女子将云梦大泽搅得鸡犬不宁,又仗着武艺不错缕缕逃脱追捕,今日倒是自己送shàng én来了,我先废了她的手脚,且看她还如何搔首弄姿祸害他人。”说完一枪刺向木三娘双脚筋脉,想要断了她的脚筋,用心不可胃不毒。

木三娘靠着柱子咯咯一笑,她并没有殊死一搏,反而突然将手中的软剑猛然向上一掷,只听“夺”一声响,软剑定在了屋顶一根椽木之上,李执事因她这一奇怪的举动停下手来。木三娘上掷之力不小,那椽木一阵抖动,掉下了几块瓦片,众人不知她有何用意,只见在瓦片后面,又掉下来一柄长剑。

众人一看那长剑,只见剑身比一般的要宽差不多一倍,剑柄硕大,剑鞘上的纹路已经被磨平难以看清,剑掉在地上时发出了一声巨响,卷起了不少刚刚掉到地上的尘土,只怕是这柄剑不轻。再看看木三娘白皙的双手,苗条的身材,又怎么会用这样笨重的长剑呢?众人不解,以为木三娘故布迷阵。李执事也是看了一眼,又一枪刺了过去,他出手比刚刚更重了许多,只怕木三娘修长的双腿都要被他齐齐斩断了,不免让人嗟呼!

也不知为何,木三娘嘴角含笑闭上了眼睛,好像笃定这就是她的命运一样。可是就在众人都认为木三娘双腿将会在瞬间被斩断时,突然听见有人低喝一声。只见旁边正在场外观战的左意突然出手,手中的钢刀稳稳当当的架在李执事的长枪之上,格挡住长枪致命一击。李执事一枪之威不弱,他没有想到左意作为一个没有多少地位的地方交流人员,竟然能有如此功力,让他更意外的是,左意会在这时出手阻止他。

就连孙俊才好像也大惊失色,这可是他带来的人,在彭刚叛逃之后,他曾经向金如海担保左意不会有问题。而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他本想说话,却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时只听李执事怒吼道:“放肆!”他极怒之下,突然转身一脚踢来。左意来不及避让,便用右手挡住李执事踢来的一脚,由于李执事功力不弱,左意直接被他踢退了四五步才站稳。

李执事将左意踢退四五步,这才道:“孙兄,你这家奴好像不太听使唤,看来孙兄平时要多教育一下这些奴才。”左意惹怒了他,而左意又是孙俊才带来的人,他想要狠狠的教训左意,可是又不能不看孙俊才的脸面,毕竟现在正是三地谈合作的关键时期,是以就只能一半讽刺一半试探的口气,看孙俊才如何处理这件事。

孙俊才吐了口气,道:“李执事误会了,这厮虽然是我带来的,但是他却不是我的属下,平时看他为人正派,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迷恋女色,被这妇人的美色所迷惑,才想要拼死营救于她,今日就借李执事之手将他正法,以免对队伍造成不好的影响。”孙俊才不愧为资深的阴谋家,他在“辅政司”行走多年,自然深谙处理事务之道,反应也是快人一等,别人都还不知道左意为何突然出手营救木三娘,他就已经给左意安排好了罪名。

李执事冷冷一笑,不知道是笑孙俊才的诡诈,还是笑左意的无知,狠狠道:“既然这淫贼不是孙i shu的手下,那我就只有替他的主子教育教育他了。”既然罪名已有,那剩下的就只有动手了,并不需要过多问话。现在在大殿之中的刘参事c李执事和孙i shu都是深谙此道之人,他们自然懂得行走于权利之路上如何去规避各种风险的方式,并在应用上面驾轻就熟,是以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心意相同并且永远不会捅破那一层单薄却异常坚硬的窗户纸。

左意自然知道这些,他虽然不擅长于此道,但是长期任职于“辅政司”之中,他早已看的清楚,心里明镜一样。是以他也不想多说,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木三娘救出去,因为现在她还不能死。

木三娘似乎知道左意会出手救他,是以她不慌不忙的直接坐到了地上,面含微笑地看着殿中几人相斗,又听几人你来我往的像唱戏一般,她从心里笑了出来,但是还是不知为何眼泛泪花。她似乎很高兴看到别人生死相斗,她把这个看成了她的使命,并不时的引以为豪。

这时李执事将手中的长枪一竖,他平时很少使用兵器,或许是因为他平时shā rén并不需要任何兵器,他只需要向一些人表达一下对谁不满,那自然会有人帮助他完成他的心愿,这就是权利对于普通人极大的诱所在。但是今天他决定亲自动手,因为在偌大的“明德堂”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忤逆于他,就是对他的权威的不认可,他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况且左意武功不错,他带来的手下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可是李执事还是低估了左意,他本以为可以轻易将左意伤于枪下,但是在交手之后,他才知道要伤左意实属不易,因为左意原本就是秘密行动大队的核心队员,武功自然不弱,又因为工作任务特殊,是以在招式之间尽是剑走偏锋,让人防不胜防。李执事每出一招,都以为可以将左意伤在枪下,但是一招使出之后,左意总是在最后时刻避让开去。

但是李执事毕竟是云梦大泽少有的高手,也统治着一方武人,自然有着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在交手四十招后,李执事渐渐清楚了左意的套路,左意虽然招式凶险,但是内力却没有李执事高强,是以李执事将内力灌注在长枪之间,左意每次格挡,手臂都被震的酸麻,突然李执事枪法一变,一脚踢在左意胸膛之上。

左意退后几步靠在墙上,一口血吐咳出来,李执事这一脚用尽了全力,左意伤得不轻。李执事暗道:“一个普通小队分队长,就有此等功夫,江南‘辅政司’实力不容小觑,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当不可与之树敌。”想罢,李执事冷冷一笑,道:“不自量力,你有何事,还不快向你们孙i shu交代,只要你能与木三娘划清界限,或可以将功补过,若再执迷不悟,就算我公和庄不追究于你,我想江南辅政司也不会轻易饶恕一个吃里扒外的叛徒。”李执事三言两语之间将自己完全和此事撇开,表明他们之间不是私人恩怨,他只是在秉公办事。

此时见李执事将此事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孙俊才干咳一声,这才上前,将自己的声音提高一些,好像在表示他对此时的重视道:“左意,你为何要救木三娘,是不是看中了她的美貌?”一旁的木三娘笑道:“是我看中了他,因为他是个真正的汉子,敢在这所谓的明德堂之中,面对着众多高手为我拼命。”说完木三娘有拼命做出些荡淫的动作,可惜她受伤不轻,并没有平时妖娆妩媚。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左意知道他一人力量不济,可惜此次出来的就只有自己是秘密行动大队队员,其他的都是孙俊才重新选的心腹,如若不然,若能像以前一样来的都是自己的兄弟,那说不定还可以殊死一搏,将木三娘救出去。他知道此地高手如云,自己连李执事一人都对付不了,更加别说这大殿之中还有其他高手在,想到此处,他一咬牙,无论如何,他都要一试。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左意突然闪身而走,他将木三娘夹在腋下,想要闪身出门。可是刘参事早已预料到了他的意图,就在左意看向门口,身体甚至于还没有移动时,刘参事已经挡在了门口。但是左意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之人,他见刘参事就挡在门口,便一刀劈了过去。刘参事早已经有了准备,而左意此刻就只是强弩之末,他的刀锋未至,就听到了自己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刘参事一掌已经打在他的前胸。左意身体一软,左手腋下一松,木三娘滚了出去。而右手中的刀也无力落在地上,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人生千面(3) 刘参事并没有想要左意的命,他只是要把左意留下,是以一掌并没有尽力。左意口中溢出些血来,他勉强挣扎着将血迹擦去,又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木三娘旁边将她拉起继续往外走,他一句话也没有,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毅力,咬着牙往外走。但是左意伤虽不致死,却足以让他无法行动,他本来要带着木三娘离开,却反而被木三娘托着,只是他还是走向门外,就连木三娘也不免动容,有些不忍道:“你自己走吧,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她甚至于不忍再看左意。

但是左意哪里能听的进去,他就没有打算停下,眼看刘参事就挡在前面,他还是拉着木三娘往前走。刘参事见此情况,看了孙俊才一眼,狠狠道:“孙兄,你看该当如何?”孙俊才心一狠,道:“既然他想死,那就成全他。”说完孙俊才一掌拍了出去,他好像怒极,并不想给左意和木三娘留下活路。

而就在此刻,刘参事突然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透过木门,直接迎上一掌劈来的孙俊才。孙俊才大吃一惊,他想闪身避让,却避无可避,只能像撞在一道墙壁之上一样撞了上去,突然被墙壁弹处丈外,全身上下像散架一样剧烈阵痛。当所有人定神一看时,那门边的刘参事还愕然站在原地,而木三娘和左意已经没有了人影。突然有个声音传来:“你的命自会有人来取,就暂且让你保管。”孙俊才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自从他知道赵承逃脱之后,他几乎寝食难安,他突然像左意重伤一样瘫软坐在地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他知道赵承武功高强,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赵承武功之高到了这种地步。所有大殿之中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没有人会想到在高手如云的明德堂,竟然能有rén iàn对众多高手,在瞬间将左意二人救出,他们甚至于不敢相信这真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有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就在赵承出手之时,凌儿早早的出了明德堂,她不会给赵承添加任何负担。她站在洛河边上等着赵承,她知道赵承会将木三娘救出。当她看见赵承时,忙上前道:“大哥,姐姐怎样了?”赵承看见已经离明德堂已经有些距离,便将手上的木三娘和左意放了下来,道:“他们没事。”

凌儿迫不及待上前道:“姐姐,你还记得凌儿吗?”木三娘见是凌儿,又看了看赵承,她没有想到,当自己身陷困境时,竟然是昔日她一心想要加害的人救了她的性命,这难免让人感叹。她勉强微笑道:“当然记得”木三娘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凌儿的纯真却让她难以招架,由于心中有愧,她不敢直面凌儿,还好此刻左意发出了声音,一口血吐了出来,人也晕了过去。木三娘忙道:“你怎样了?”但是没有得到应答。

凌儿这才想起了自己身上的治伤灵药,忙把药拿了出来,道:“姐姐,我这里有药。”凌儿把药分给了她二人,她本来有很多话要对木三娘说,但是见木三娘似乎不太愿意说话,她也就只能站了起来,走到赵承旁边拉了拉赵承的衣袖,好像在诉说着自己受了委屈。

而木三娘并不知道,其实那日江生和庭兰的事,赵承和婷婷并没有向凌儿提起,她看着站在一旁河畔的赵承,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赵承,道:“今天是我木三娘欠你的,但是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有机会我一样会杀了你。”

赵承苦笑道:“你并没有欠我什么,只是凌儿要救你,要欠也是欠她的,你还她就好。”凌儿不知道姐木三娘为何突然说要杀赵承,但是看她的样子并不是在说笑,可是凌儿还是当成了笑话,她想起了那日木三娘对她的好,道:“姐姐,那天你怎么就走了,我醒来时都没有看到你。”木三娘见凌儿真挚,似乎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便看了赵承一眼勉强笑道:“那天我有事先走了。”

赵承本想问木三娘一些事,但是他也知道不会得到dá àn,是以也就懒得白费口舌。而此刻只怕宋大哥正在等着他二人回去,可是木三娘和左意二人重伤,若将他们留在此处,只怕会被明德堂之人找到,若要带他二人渡过洛河,那里的一片清净之地就会被打扰,正在他犹豫踌躇之际,左意突然醒了过来。

左意恢复了意识,他曾经见过赵承,那是在一个晚上,他接到了命令,需要两个老人带回去。也就是在那天晚上,赵承的样子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他对赵承的记忆并不是仇恨,连他自己也很难分清楚是什么令他记忆深刻。左意看见旁边的木三娘,忙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快说,你这把剑从何而来?”

原来左意突然出手相救,只是因为木三娘手中的这把剑,这把剑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把剑曾经与彭刚形影不离,而为何今天却到了木三娘的手上?木三娘冷笑道:“你难道没有想过,只因为这剑的主人也到了我们的手上?”

左意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只可惜伤势太重让他无法支撑,还没有起身就已经倒了下去,忍不住声音颤抖道:“你们抓住了队长?”这时赵承也不免动容,他本该知道左意原本就是彭刚的手下,他本来不知道为何左意会出手救木三娘,没想到是木三娘将彭刚的剑带了来,并且在她危急之时将剑拿到手中,木三娘原本还以为这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时只听木三娘冷笑道:“本以为这剑能救命,却没想到整整几十上百号人,却只有你一人还记得此剑,真是让人失望得很也对,人走茶凉,能有一个人记住就已经不错了,也证明他还有些可取之处。”左意道:“快说,队长人在哪里?”木三娘勉强从地上撑着站起来准备离开,一边道:“你虽然想要救我,但是你并没有成功,所以我也不欠你的,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她又将腰肢扭了起来,受再重的伤,她也始终不会忘记自己的标配动作。她走到赵承跟前,道:“但是我却可以将此事告诉你”

赵承自然也想知道彭刚身在何处,毕竟彭刚曾经救过紫苏,但凡他有任何危险,赵承都不会袖手旁观,这是他最基本的原则。可是赵承还是道:“你也并不欠我的,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告诉我什么。”木三娘一愣之后,又咯咯笑了起来,道:“笑话,我木三娘想说就说,听不听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面对一个像木三娘这样的人,赵承也只有接受现实,更何况他本就想知道彭刚的情况。

木三娘歇了一口气道:“彭刚一家被找到已经有两个多月,但是你们可以放心,他还住在原来的家里,只是行动受限”这时左意忍不住道:“不可能,队长武功高强,更何况他就算死也不会受辱于别人,你们怎么可能将他囚禁在那里两个月之久”但是木三娘打断了他的话:“他是可以死,但是他还有妻儿。”这时左意沉默了,他知道彭刚是怎样的人,只因为受尽束缚,所以他选择叛变离开“辅政司”,可是彭刚一定没有想到,在离开之后,他却连自己最基本的自由也已经失去,这样的代价实在太大。

左意犹如梦呓:“是的,他为了自由可以慷慨赴死,但是他为了妻儿朋友却可以失去自由。”每个人都有软肋,任何人都不能例外。木三娘看着左意,似乎也动了恻隐之心,她此时甚至于有些不敢看向左意。

几人一阵沉默,木三娘拖着步子离开,但是赵承挡住了她,道:“你要把他带走,不然他就会死在这里。”木三娘自然知道赵承所说的就是左意,她冷笑着回头看了左意一眼,道:“他如果跟我走,那只会死得更快。”这时凌儿道:“大哥,他们都不能走,他们伤很重,走不了多远肯定会被追上的。”

赵承自然知道,但是他不能将木三娘和左意带过河去,这时只听到一个声音道:“我找你们多时了,没想到你们在这里。”来人正是宋仁。宋仁看见不止赵承和凌儿,便高兴道:“兄弟带朋友来,也不向大哥引荐”他看见左意和木三娘二人伤的不轻,忙道:“怎么还受了伤?”

赵承原本不想让宋仁知晓,却被他撞见,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听宋仁道:“快将他们扶上船,先离开这里。”宋仁虽然不在江湖上行走,但是他也知道江湖的凶险,看见赵承面露难色,他自然知道赵承的想法,道:“兄弟放心,家里那竹屋木房已经建造三十多年,现在一样平安无事,只要是不受欢迎的人,永远也找不到家里的去处,你大可放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新生(1) 赵承看着宋仁,他自然对宋仁深信不疑,想想当代社会,各种技术层出不穷数不胜数,像宋大哥家那里那样的风水宝地,若是能被发现,只怕已经早已成了收钱买票的去处,哪里还能有现在的清净。他抱拳道:“感谢宋大哥!”宋仁怪他道:“你我兄弟,那里就是你的家,还说什么谢,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也不拿那里当做自己的家。”

赵承一时语塞,他曾经也有过自己的家,每到一处游历,紫苏草堂总是让他魂牵梦萦。但是现在却是人事皆非,难免让人悲伤。他紧握着宋仁的手,他知道宋仁所说完全出自肺腑,道:“我听大哥的。”宋仁也露出笑容道:“这就是了。”

在此我们想多做一些阐述:作者始终坚信,就算再先进的技术,再高明的思想,都总会有它无法到达的地方,就像宋仁一家的具体位置,就算有学者要认真的追究,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作者还是决定一意孤行,认为宋仁所说毫无虚言——只要是不受欢迎的人,永远也找不到家里的去处。这是一方清净之地,没有人能破坏他应有的和谐。

当赵承和凌儿在此踏上岸时,那岸上原本放着的物品早已被取走,凌儿看见这个地方如此神奇,不免将刚才的不快抛诸脑后。她缠着木三娘,将她的所见所闻都恨不得瞬间吐了出来。木三娘原本还心事重重,又感觉愧对赵承,是以寡言不欢,但是在凌儿的软磨硬泡之下,不得不露出了笑容,也就在这一刻间,她似乎觉得生活本来就不应该只有恩怨和仇恨。

再迷人的环境,也需要有懂得环境迷人的人来欣赏和认同,就像一个再有才的人,也需要有知音一样。天下之间万事万物,总不能有单一的存在,就像有和无,舍与得之间的相互交换一样。一个不识美景之人,自然永远也不会觉得美景的赏心悦目。所幸,赵承一行无人,还都觉得此处环境优雅,总是让人感知天地浩渺。

行不多时,凌儿就看见了竹屋,她忍不住高兴道:“姐姐,你看,那就是宋大哥家,这里很漂亮吧!”木三娘受了伤,走的有些累了,但是她也忍不住叫好,爽朗一笑道:“这里大概是神仙住的地方吧。”这时宋隐老人从屋中迎了出来,脸上挂满了笑容道:“就知道是你们到了,快进来快进来,酒菜已经备好了。”他似乎对于左意和木三娘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稍微和他们两人客气一下,并欢迎他们前来做客。

凌儿也忙上前拉着老人的手,道:“爷”她本来想要像刚刚见到老人时一样叫爷爷,但是想了一想,突然脸红道:“伯伯怎么就知道是我们。”老人笑着回答:“因为我们都听见了凌儿的笑声”老人突然停顿看着凌儿,又看了看赵承,笑道:“凌儿刚刚来时可是叫我爷爷,怎么现在改口叫伯伯了?”说完哈哈一笑,凌儿忙拉着老人先进了门。

直到走进屋中,老人才发现木三娘和左意气色有恙,赵承忙道:“他们二人受了伤。”老人轻松并且不失幽默道:“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伤,只是有的伤看得见,有的伤隐藏得好一点,正好,我这里可是一个养伤的好地方。”

看惯了江湖上和权利场上的尔虞我诈c巧取豪夺后,每一次看到真情微笑总是让人身心舒畅。无疑,左意和木三娘与大多数江湖人士不同,也许是他们还拥有一些最为可贵的真实。一个人只要还有一些真实存在,那他就不会坏到无可救药。

把受伤的两人安排好之后,老人迫不及待的把赵承带到一旁,赵承远远的就闻到了酒香,他垂涎欲滴,也早就按捺不住,与老人喝起酒来。赵承虽然把老人看成父亲一样的家人,但是他一直将老人唤作先生,也不知为何,老人半俗半雅的风骨,总是能让他敬仰。凌儿高兴地坐在赵承旁边,宋仁给妻子和母亲夹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可真是羡煞旁人。

在几杯下肚之后,宋仁道:“兄弟,这次来就不走了吧。”无疑,赵承心动了,他喜欢这里的真实和优雅,喜欢这里的任性的河流和野花,他甚至于对旁边的竹林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但是他又怎能放下外面的一切。他想,如果这次他的到来和几年之前一样,那他一定会毫不犹疑的留下。可是他又笑了,几年前他到这里时,不是也牵挂着爷爷和紫苏吗?为什么人总是有挥之不去的牵绊呢?如果真的要自己随愿随性,是不是一定得将生命之中一些重要的东西丢掉呢?赵承不免彷徨,他端着酒沉默了片刻,直到凌儿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看见凌儿开心的样子,也不知她是不是也舍不得离开这里。

赵承将手上的酒一口喝干,旁边的婆婆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哪有这样做大哥的,他们才刚刚来,怎么就说起了离开的事?”宋仁哈哈一笑,“娘,我这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现在说,只怕什么时候心血来潮,说走就走了。”

这时宋隐老人笑道:“这酒可是为你才开的,再喝一个。”赵承将酒杯倒满,他感谢老人为他解围。他也知道这酒本是为了嫂子生孩子准备的,而老人却今天拿了出来,这份厚爱让他诚惶诚恐。

一个新生命的降生,就代表着有了新的希望,如此周而复始,往复循环。生命在新的环境中蜕变c破茧成蝶,用和以往不一样的眼光看待世界,用新的从头开始的勇气去面对世界,用从来没有过的睿智和智慧改造社会,这也就承载起了希望。每一个希望都不断地经历着从头开始,这是这个世界给以人类最为宝贵的财富。只可惜这样的财富常常被固执并且骄傲的人类所忽视并且僵化地利用着,导致每一个新的希望都需要一代人的覆灭作为代价。

而喝了这为新生命降生所准备的这坛酒之后,是否也就意味着赵承有一个新的开始呢?无疑,赵承闯荡江湖十几年,开始时,他像所有初生牛犊一样,往往意气风发中流击水。慢慢地,他知道了人在江湖生不由己,每一个人能做的事对自己的影响和改变都显得微不足道,就更别说是对朋友亲人的改变——如果说到对于社会的改变,很多人往往都是以自己唯一能够奈以拼搏一次机会的生命为代价,并且这样的付出所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次毫无分量的讨论并且只能制造一个短暂时间的热度,再加上一些奇怪部门的一点点紧张的组团应对和应对社会热度的g一ng guān。不过几天,所有的一切又恢复了原状,悲痛的继续悲痛,享受的继续享受。认识到这样的无奈,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足以让他们彷徨,当然包括赵承。

而就在这几天,赵承渐渐意识到,就是自己的彷徨和浪荡不羁,造就了紫苏草堂的悲剧和爷爷的葬身火海。他行走于江湖,毋庸置疑看见过太多的悲剧发生和经历过太多的弱肉强食,但是当这些悲剧都发生在别人身上时,哪怕自己是多么的同情并且感同身受怀着同样的悲伤,自己永远都是一个旁观者而不能成为一个经历者和参与者,这可能也是绝大多数东方认识形成的基础吧!当所有的悲剧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自己才会真正的知道自己的呐喊是如此的无力。

所幸,如今的江湖之中还有一群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酒客。当所有的人都背弃了自己时,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时,当所有的权利都在论证自己就是一个shā rén恶魔时,他们还在相信自己,并且还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他们合情合理的酒庄共主,想到这些,赵承不免心血澎湃。让他更为内心激动的是,酒客们也可以像面对他的遭遇一样善待每一个深受伤害的人。赵承将手中的酒又一口喝干,这一年多来,自己从来就没有这样心情舒畅过。

一个新的生命开始时,往往伴随着巨大的痛苦,有史以来亘古不变。宋隐老人哈哈一笑道:“但是今天这酒你也不能白喝,你喝了酒就要留下一个名字。”在座的几人都好奇地看着老人,那婆婆啐道:“你这老头子糊涂了吧,这孩子的名字还用说吗,我看你是喝醉了。”这时宋仁的妻子道:“娘,我爹的意思是说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取名。”一家人都笑了起来。婆婆高兴道:“那感情好只是这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怎么取呢?”

赵承他想了想,不免想到自己这几年来的际遇,加上自己思想的变化过程,这其中有痛苦也有欢乐,有愤世嫉俗也有畅快淋漓。他甚至想起了要如何去改变这本来约定俗成的腐朽规矩,让整个江湖改头换面。无疑,他的遭遇让他一直在变化。想到这些,赵承不免将自己取的名字变得有些期盼味道,他道:“不如这样,我就取个‘思’字,等确定了是男孩女孩,再由伯伯添字如何。”

宋隐老人笑道:“你还真会避重就轻,但是‘思’字包罗万象,博大精深,也还真是个好字,就如你所说。”宋仁端酒道:“感谢兄弟!”几人端酒空杯,其乐融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新生(2) 思,本就是进步与蜕变的根源,而且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名字之中有一个“思”字,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而人生一世,不管是出世还是入世,不管是从文还是从武,都离不开思辨。

就算一生都留在这竹林之中,听泉水潺潺,看山花烂漫,细品人生悠闲,远离江湖的喧嚣繁杂,安静悠闲,提升自己的内心境界,也是再好不过的事。相比起出世的立功建业,惠及后人,两者之间既没有高尚的优势,也没有低俗的趣味,就只看个人的选择和表达的方式。世界之上,又哪有那么多的对比和较量呢?古人有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赵承看着这山水和花草,忍不住地想起了白袍道人在武当山上所说的话。或许每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去做事,那才是真正的遵从于自己的内心,没有优劣的比较,没有好坏的较量,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境界。

可是我们不能否认,这个世道之上,原本就有着严格的好坏之分,这也是当世必须得面对和区分的重要事实,世上之人,智者总是极少的存在,而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凡胎。真正做到公正c真正谈论改变c真正践行善良c真正行侠仗义c真正坚持真理之中,有任何一项能真正的做到之人,都可以称之为圣人,然而,世界本就没有圣人。

无论是从绝大多数人所遵循的《进化论》,还是纵观生命的运行规矩,都无法不叫人思考在大多数人口中的任何绝对性的存在(这句话的本身就存在矛盾,但是我们在前面就对它的矛盾性有所阐述,所以这并不影响这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圣人的真正标准,应该就只是在所谓的圣人所做的所有事当中,真正秉持公正或者在众多行善的事迹之中,他的善行足以让别人记住而忽略了他的私欲,这才是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的根本原因。而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不断的为自己的行为fu u,并最终将自己的人生定格在这个时间的坐标之上,有的被埋没,有的被人铭记。当人们想通了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时,在面对别人的选择之时,就不难做出合理并且明智的判断,并且也就懂得了原谅他人的选择。

所以,赵承在面对自己的思想变化和待物处事时,面对宋隐一家的隐士生活时,在面对江湖之上的纷争和弱肉强食时,面对善恶交替c雅俗有别却无高低的哲学问题时,内心的变化和矛盾之处也就有了很好的解释。

自从来到洛河之畔的竹林之中,赵承思考了很多问题,结合自己的半生遭遇,思考着白袍道人和任老c易老的话,再经过自己的思索和辨别,赵承的心也就慢慢沉静下来,他慢慢的变得柔和并且随性。他思念紫苏,并且也担心紫苏,但是他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充满对这个世界的不满煞气。无疑,这里就是一处世外桃源,也只有在这里,心里的宁静会越发强大厚重,他看尽了云卷云舒,看到了清风将树叶拂绿。野花香遍四野,绿草盖过清泉,偶尔小雨细撒,将一个人身上的倦怠淋去,在凌儿的欢笑声中,迎接每一个夕阳。在起伏的小船之上,梦想飞向了山川大泽,回到了紫苏草堂c十里山塘。

赵承从迷梦之中翻坐起来,小船因为他的动作过大而起伏不定,看见一旁的凌儿还睡得很香,他微笑看向四周,只见小船沿着洛河已经漂出十里之外。岸边不远之处正有一个长亭,有对恋人正在亭子之中相互依偎,互相倾诉着彼此的思念。男人看着远方,并展望着未来的美好,女人总是担心他会出错,会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江湖之中失去一切——甚至失去生命。她总是有些幽怨并且嗔怪着自己的男人,怪他离自己而去,怕他的消息石沉大海。他们是在离别吧?赵承不免想了想。他们来到宋大哥家已经有些时日,是不是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呢?赵承真想过去和那对年轻的夫妻寒暄一阵,不管他们的牵挂和期盼是否合理,赵承都真心的想去接触这当中的真挚情感。如果不是害怕打断他们——还有凌儿睡醒过来的事实,赵承现在已经走了过去。

凌儿醒了过来,她好像也因为对方的离别而有所感触,她盯着两人,口中不禁自言自语:“他们这是要分开吗?”她似乎有些幽怨。她毕竟经也历了不少事,这些事也不可避免的渐渐在心中留下了生活的影子。

赵承没有计算日子,如果细细算来,只怕也在洛河边上逗留了不少时日了。就在宋隐老人的家中,木三娘和左意的伤似乎已经无碍,他们在相互的照料之中甚至于已经产生了情感。当然,在一个多情并且真挚纯洁的地方,人们总是会掩藏不住自己强烈的情感需求,势必会将人类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但是,情感虽然脆弱,却也毋容置疑的坚强如铁。

木三娘是一个多情的人,但是社会和江湖将她变成了一个无情之人,于是她就只能选择以心狠手辣面对世界。 所幸,她遇到了一个话不多但是曾经为他豁出了生命之人,哪怕左意在明德堂对她的付出有其他的原因,她每每想起之时也觉得心里温暖。当看到宋隐老人一家的天伦之乐时,她总是有些羡慕,想想自己的遭遇,为何每个人的际遇会如此不同并且截然相反呢?有时候她甚至于心生恨意。可是更多的时候,她得到的却是感动。

终于,在一个有星无月的晚上,她扶着重伤未愈的左意来到竹林旁边星空之下闲坐时,正好赵承也在旁边的石凳上喝酒静听风声,她将一些赵承想要知道的事说了出来。“我在云梦大泽一直在为洛宾做事,这次来到明德堂也是听命于洛宾,而在洛河之上就有洛宾的住所。”

赵承并没有感到意外,甚至于洛宾在洛河之上有自己的住所,赵承也多少猜到了一些,那日在刚刚来到洛河之时,他就带着凌儿一路寻找,在看到明德堂之时,他甚至一度以为那就是洛宾的庄园。一个自称为洛神之后的人,怎么会少得了在洛神降临凡尘的洛河之上有个住处呢?又因为紫苏一走不知去向,赵承害怕她会落入洛宾的手中,是以他想着沿洛河一看究竟。但是他并没有找到,他也不必再找。

“洛宾所住之处地形复杂,除非他想要见你,否则你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的位置。”“紫苏一定没有落在洛宾的手中,因为在我到明德堂之时,洛宾已经带着人离开了中州。”这些都是木三娘的原话。赵承丝毫没有怀疑,他只是在想:“她与左意应该也打算离开了吧。”就算木三娘不舍此地的清净,但是左意还在牵挂着彭刚,他只能离开。

赵承看着洛河两岸一路后撤,他知道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只是嫂子可能也就这几天会生了吧?可是想走就走,赵承一刻也不能耽误,他回头看向老人一家的方向,看来这次又是不辞而别。赵承暗自许诺,在找到紫苏之后,一定要带她去那河畔旁边的竹屋木房之中小住,看山花烂漫,听鸟雀底鸣。

凌儿看见小船快了很多,她问赵承道:“大哥,我们不回去了吗?就不和宋大哥一家告别吗?”凌儿似乎已经知道了赵承的用意,我们也可以清楚的看出,她对于宋隐老人一家表现出不舍。赵承沉侵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他突然回过神来,其实他并没有真正的打算要走,他只是在物与人之间彷徨,一时之间丢失了自己,却没有想到凌儿竟然看出了他在空明之中意外散发出来的身体意志。赵承有些后悔,他本应该问问凌儿的意愿。赵承对凌儿微笑:“凌儿想要怎么做,那我们就怎么办。”

凌儿想了一想,她本来想着再玩几天,但是自己不也是时刻牵挂着父父亲和表姐吗?她道:“大哥和宋伯伯一家最熟,自然由大哥做决定,凌儿听大哥的。”赵承哈哈一笑,道:“那我们现在就离开。”或许凌儿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因为就算他们离开,她也不会此刻回到云梦大泽,马上回到父亲的身边。她也会跟着赵承,享受山水的同时,将自己的心找一个地方安放。

宋隐老人一家也都能理解,他们清楚赵承的个性还有苦衷,明白他有他的使命,他们从来都没有过问过赵承的私事,但那并不代表着对赵承的不关心。毫无疑问,赵承已经是他们家的一员,他们只是不想让赵承将人生之中的苦闷带到每一个经过的地方,那样的人生只会太过悲剧。宋隐一家此刻都在门前,看着不远处的洛河河水,他们知道,赵承已经离去,他们看着洛河河水,送去了无尽的祝福。

赵承和凌儿来回于洛河之上,往返于竹林之间,始终都没有紫苏的消息,“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到过此地。”赵承不免这样想到。而她又会去向何处呢?这是他接下来要思考的问题,无论自己的内心怎么变化,紫苏始终是最重要的,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她,给他幸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舵手的牵挂(1) 在经历所有的变故或者苦痛之中,我们能坚定地说:苦难者总是背负着数不尽的痛苦——如果他们将之看着是一种痛苦的话。相反,在规则的制定者来说,他们应该算是苦难的授予者,而非承受者,与苦难者相比,他们应该多有欢愉。但是事实并非所有人想象的一样,因为在那些所谓的人生赢家之中,他们还是一样或者有着数之不尽的烦恼,又或者正在毫无知觉并且悄无声息的承受着因为他们的规则而变得动荡不定的社会恶果,只是他们看中的是眼前的利益以及无视着身后的欢乐。当然,也许在这样的纵情声色和无忧无虑之中,纵使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他们还是找到了相比起水深火热的优势和优越感,所以也让所有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们奋力直追,只盼望有朝一日也能挤身于规则的制定者之列,这也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然而在此申明,这些江湖的争斗和权利更迭之事,我们没有兴趣去描述或者歌颂任何的成功者和力缆狂澜者,虽然这个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并有着《进化论》作为我们强有力的依据,要求我们尽力地变得强大不容侵犯,但是作者还是藐视着任何的权利和规则,有时候还忍不住终止任何权利之中的令人发指的丑恶,所以作者对于权利并没有,甚至于在面对那些本来遵循着弱肉强食的基本规则却又将自己阐述得极其善良并且哀怜着众生的权利机构时会感到无穷无尽的恶心并且愤怒。作者在此想要简单证明的是,任何人都会有自己的烦恼,不管是功成者或者失败者,不管是人生赢家还是底层的劳动人民。

就像赵承,他正在为他自己的遭遇感到悲愤,为酒庄的前途感到彷徨,为紫苏的安全感到焦躁。就像凌儿,她也为心系赵承而内心哀怨,她因为牵挂父亲而时感惆怅。可是赵承可以将目前无法达到的事潇洒的放在一旁,他坦然并且直面着任何风险和意外,并且在经历风险和遭到别人的误会时一笑而过。凌儿虽然心系赵承,但是她可以将自己的所有心里话一股脑的说给赵承听,尽管她已经慢慢学会了有所保留,尽管她在表达自己的意愿时也有了少女的羞涩,但是她始终是凌儿,一个真实并且最为真挚的凌儿,一个内心澄明的姑娘。

可是太湖之滨“辅政司”的舵手金如海就不一样了,他这段时间来,他一直牵挂这几件大事,他也因为这些事,他有着无穷无尽的烦恼和愤怒,他并没有一个人可以说真心话,也不敢完全信任一个人,他就只能每天将自己逼迫着做好每一件事,彻查每一个人,直到自己认为已经做到最好。

此刻的金如海远远没有赵承和凌儿的逍遥自在,他坐在自己的机要柜旁边,一遍又一遍地查看着一个个被“辅政司”控下的重点人,又一次次看着几个下属的简历和任职概要,这些事他并不都想亲力亲为,可是由于自己几年来的疏忽和管理l一u d一ng,导致了几件大事的发生。首先是任五行事件,直到自己在审判任五行时,他都还不知道前面站着的就是这江湖之中最有地位的一方之主,这是多么可怕的错误。其次是段i shu事件,他没有想到一向中规中矩的段宏,会有背叛他的实际行动,在得到赵承所说的秘密之后却不打算上报,对此他只能将他关押起来,并且每日对之严加审问。再加上秘密行动大队大队长彭刚的叛离,这让他寝食难安,他必须要将自己的神经绷紧起来。

然而最为重要的还是这接下来的事件,那就是他以身犯险在三塘河畔的紫苏草堂将任五行带了回来,却在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之下,任五行这个人完全消失在“辅政司”之内,在经过他亲自排查和摸索之后,不出所料,他得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结果——那就是毫无结果。因为人是他亲自看押的,所以他并没有任何追责的机会,他隐隐约约觉得,“辅政司”之中,还有着他无法看清楚的一股力量。所以,他尽力地翻阅卷宗,查看每一个细节,他需要将一切都紧紧握在手中。

在看了厚厚的几沓资料后,他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资料是不会告诉他哪一个人会有问题的。这时有人报告,说孙i shu已经回来,并正在前来汇报工作。金如海这才突然心情舒畅,就像心中的大石突然落地一样,暗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一个孙俊才可以用呢?他的所有阅历我都清楚,并且我所安排的每一件事都完成的如此出色。他没有背景,是我将之从‘辅政司’一个地位低下的工作人员一步一步提升到现在的位置,他自然也会很珍惜他此刻的地位,又怎么会出错呢?他不是应该对我感恩戴德吗?就算在面对任五行事件时,也是他代替我受过,就算被安排到一个穷乡僻壤工作履行职务,他还是任劳任怨,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他打定主意,这才愉快地起身离开,留下了那些没用的东西。

孙俊才刚刚从中州回来,他也给金如海带来了好消息:中州明德堂和云梦大泽公和庄都会来到辅政司共商大事。届时,就在这辅政司门前的九角台上,他很可能会成为这三地的第一任总管事,当他可以统帅三地之时,他也就有了可以和“上面”谈判的筹码,那时候的人事变动,他也可以从一个服从者变成一个探讨者和参与者,这就是权利统一的力量,任何人都不可忽视。

就在议事厅之中,孙俊才和金如海都笑出了声音,只是金如海的笑并没有那么明显,他需要时刻保持着作为领导的严肃和矜持。金如海并且表示要设宴为孙俊才洗尘,以褒奖他此次游说的功劳,并且将左意救走木三娘的事完全抛诸脑后。孙俊才道:“此次去到中州明德堂和云梦大泽的公和庄,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辅政司的强大影响力,我江南之地在金司长的带领下,不管是人文环境c社会环境,还是江湖之富足c经济之发达,都完全领先于其他三地。等到其他两地之人来到我江南太湖之滨,他们就会被眼前的一切深深震撼,加上我们辅政司主导了这次江湖的变革,从而天时地利人和都完全占尽,这对金司长掌管三地可是一大利好。再有,从治理经验来说,辅政司所管辖的地域比明德堂大,也比公和庄大。从人口规模来说,江南人口几乎是中州和云梦大泽之和。从经历和阅历来说,金司长作为江南地方一把手任职已经二十余年,可以说经验和阅历更加的丰富。于情于理,三地合一之后的第一行政长官都非金司长莫属,我们眼下所要做的就是尽力地将这一意见推行出去,得到整个江湖的拥戴。”

孙俊才武功虽然了得,但是他最拿手的功夫应该在道理的论证之上,就算真实情况对自己不利,他也有本事将他自己处在有利位置,更何况他这次所说基本有属实呢?孙俊才滔滔不绝,直接说到了金如海的心坎之上。

大厅之内一片哗然,金如海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但是他还是尽力地保持着他本该保持的严肃,他将声音尽量放慢,用以保持他的威严,也让众人好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安静下来,达到不怒自威c不言自明的效果。“这话不能乱说,我们将寻求最为公正的做法,将一切选择的权利交给三地的人民,要让他们的诉求完全表达出来,我们依照人民的诉求办事,不管最后是谁任职,那都是为江湖fu u,为武林造福。”

大厅之中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并且不时有人点头,好像在领会着这位领导所传达的讲话精神,并认真的做好记录。看见众人还在低声讨论,孙俊才第一个鼓起掌来,并大声道:“司长说得太好了,属下还需要更加努力,提升自己的思想意识,我也相信,在司长的带领之下,我们都会做出更好更优异的成绩,造福武林。”众人也跟着点头鼓掌。

在大会之后,金如海将孙俊才叫到了自己的秘密档案室内,他向孙俊才说了一些情况,让孙俊才谈谈自己的看法,其中一件事,就是对于前秘密行动大队大队长彭刚的事,因为他在不久之前就得到了消息,彭刚隐居在su zh一u城外。他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是他一直都在为打探彭刚的下落殚精竭虑,毕竟作为秘密行动大队大队长,彭刚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平常时候,很多他们都无法出面的事,都是由这个大队长主持完成。秘密行动大队不是徒有其名,他更有着很多实质性被称为“秘密”的东西,所以关于彭刚的事,必须有个了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舵手的牵挂(2) 我们知道,在火烧紫苏草堂之时,金如海还有一些秘密的队员,那是他手上的底牌,也自然完全由他一个人支配,这次调查彭刚下落之人,也正是由这些人组成,而现在的金如海,也只有启动这些后备力量,才能让他行动起来安心一些。

孙俊才想了一想,道:“彭刚担任大队长一职时间并不短,他所接触到的机密事项自然很多,而且一直以来,我认为彭刚在思想认识之上有些严重的问题,多年来他并不是忠于辅政司,而仅仅是因为这是一份部队分配的工作,若不是对于部队的情谊,只怕他早就已经叛变——当然,严格来说他看中的只是那种江湖义气的情谊,他整个人就从来没有融入部队。所以,这样的人变数太大,我觉得如果可能,一定要将之牢牢控制住。”

金如海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了一想,道:“很好,那这件事就让你去办怎样?”孙俊才有些勉为其难,但是他还是很快地答应了金如海,金如海也看出了他的难处,道:“放心,我知道彭刚不好对付,又不能用司内之人,我会将我的人尽数交给你,直到将彭刚擒拿。”孙俊才听了眼睛亮了起来,他对这个领导的重用感激不尽。毫无疑问,孙俊才已经完全取得了金如海的信任。

在辅政司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如今可以算是一遭得道,孙俊才自然有理由高兴。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就出发前往su zh一u,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将彭刚缉拿。

金如海本来想要亲自前去,毕竟彭刚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他不能容许在这个过程之中出现任何意外,但是再三考虑之后,他最终还是没有与孙俊才一同前往,因为在他的心里,孙俊才同样值得信任,也还因为有一个人的存在和彭刚同等重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人的重要性相比于彭刚,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此人不但知晓整个辅政司的所有秘密,还知道整个酒庄的秘密,所以他并不放心让此人脱离他的视线。

金如海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之后,他催促着孙俊才马上动身。孙俊才也早就准备好了,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动身,并且已经在这个领导面前表现出了立刻就要动身的意愿,但是他总是会找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让领导催促,听到领导催促并有些责怪的语气,他总是感觉到快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样的催促可以增进与领导之间的感情,如果你自己并没有犯错,又可以让自己的领导随时可以责怪于你,那就可以很肯定地说,你与领导相处得非常融洽。”这就是孙俊才二十年来总结的与金如海相处的哲学。

终于,在几经催促之后,孙俊才领着几个人动身往su zh一u而去。金如海讳莫如深的对孙俊才承诺,在适当的时候,会有人协助于他。对于领导这样的安排,孙俊才自然非常高兴,并且松了一口气。毕竟,彭刚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之人,而金如海又不在场,如果在自己主导的现场发生了意外,那就是他没有完成领导交代下来的任务。但是金如海这样安排,就是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对于这次行动之中的任何信息,孙俊才都了如指掌,这就无形之中降低了他执行任务的风险。但是尽管孙俊才很会在得与失只间寻找平衡,他还是不免失望,“不能一窥领导所掌握的秘密人员全貌,这不免有些遗憾。”“但是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所有人总是会现身的。”孙俊才暗自盘算,并且胸有成竹。

在孙俊才走了之后,金如海走进了一条悠长并且狭窄的小道,小道处在辅政司之中最为神秘莫测的两堵高墙之中,就算高墙已经足够可以将一切有非分之想的不法之徒隔绝在外,这小道顶端还是延续了金如海掌权以来的一向小心谨慎并且固执己见的作风,将高墙顶端也用钢铁锁链牢牢地围了起来,并且在小道旁边暗自布下心腹,用来隔绝所有他想要隔绝的一切人员和势力。

这里原本就应该是一个让人无法触及的隔绝空间,别说是蚊子出入,就算是要与外界的空气流动,只怕也得经过金如海金司长的同意。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还是在不久之前发生过一次重大的意外,因为就是在此地,酒庄共主任五行在进入以后才仅仅三天时间,就像土行孙一般消失不见,没有人知道原因,为此金如海甚至于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将任五行抓住。

在排查了所有人员之后,金如海还是没有找出任何的可疑之处,他甚至于自信地觉得,他没有任何的理由怀疑此地出现了自己不能掌控的l一u d一ng。所以,他也就自信地将上述说到的这个重要的人员继续关押于此,只是他将这里看守的人员全部替换,并且将最后开门的钥匙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此刻的金如海就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对于金如海来说,这就是他专属的艺术品。走在小道上时,他一边欣赏着这个封闭的环境带给他的安全感,一边盘算着该怎样突破这个守口如瓶吃里扒外的混蛋。

经过几道关卡,有的关卡甚至需要几个人同时kāi su一。金如海看着这些守在关卡旁边的武士们,一个个精壮得力,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终于,他来到了着最后一道铁门,这道门就只有他自己有钥匙,他悠闲地摸了摸怀中的钥匙,然后拿在手中仔细观详片刻,这才将钥匙插进面前这个制作精良的大锁之中,听到“咔擦”一声脆响,门终于应声而开。

金如海双手使了不小的力气,这才推开了门。瞬间一股湿气夹杂着恶臭味扑面而来。按理说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一定无法忍受这样的气味。但是恰恰相反,这个无论权力为人心计都正常不过的辅政司最大的老板,看惯了奢侈繁华享尽人间乐事的领导,竟然会喜欢上这种阴暗并且潮湿腐臭的恶心味道,他反复地用灵敏的鼻子尽量多地吸取黑暗屋子里面的空气,好像要以此来证明这里绝对的安全。

可是当他看向不大的屋内时,他突然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刻起来,也就是在此刻,他所有的毛孔都瞬间打开,释放出也许可以让人保持冷静的汗液让他不至于站立不稳。因为他一看之下,这小屋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人,难道又是一次的凭空消失?没有任何线索和征兆的蒸发?他不免脊梁骨发冷,甚至于在那一瞬间想要找一个依靠。

这一刻他本能的大叫:“来人”就算完全是自己的错误,他也大可以将这种错误所牵扯出来的恶气发到每一个下属的身上,并且无故受气之人还能一味的去承认自己的过错进而祈求领导的原谅,这就是作为领导最大的感触和最有成就感和最能体现权威之处。这时,远远的有两个精壮的汉子跑来,并用铿锵有力的口气回应:“司长有何吩咐?”

因为看守之人都不能轻易的接近这个屋子,所以哪怕是他最信任的队员们都只能远远侯着。而这也是这两人第一次到这里当差,因为一直以来,这样重要的地方都是由金如海自己的秘密队员看守。但是今天他们有了新的任务,就是要配合孙俊才到su zh一u城外缉拿彭刚,是以才换了这两个新的队员。等到这侯在远处的两人来到此处时,金如海慢慢的回复了冷静,并且他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他突然看见了一个漆黑的人影就躲在那没有丝毫光亮的角落之上,这才使得他在那眼睛不适黑暗的一瞬之间没有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导致他认为眼前此人又凭空消失。要怪也只怪任五行的消失让他大惊小怪——他突然想起了任五行的消失,是不是也与此刻一样,他只顾着出门叫人搜寻,反而忘记了将门牢牢的关上了呢?这让他后悔不已,并且他突然觉得这屋子的空气第一次如此难闻。

但是金如海还是在听到两个汉子的声音时冷静了下来,他尽量保持着作为辅政司最大领导的威严,缓缓道:“没事,你们下去吧。”而这跑来的二人一直并不知道此处关押着何人,当他们不小心朝里面看去时,却大惊失色,那里面关押之人正是辅政司之中大名鼎鼎的段宏段i shu,那个以前整天耀威扬威不将下属当人看的领导。而此刻的段i shu,却披头散发蓬头垢面,浑身上下散发出恶臭,若不是这两人对他熟悉,常常受他打压,他们根本就看不出这就是段宏。

“想当初他将自己向狗一样打骂和使唤,整天趾高气扬的骑在自己的头上,现在终于有了报应。”这二人忍不住想到,脸上露出了鄙视的神情。不可否认,金如海在用人上面观察入微,他绝不会犯一丁点的错误,就算在此刻,他还是找到了常年被段宏不当人看的两人来看守,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稳稳的坐在辅政司第一把交椅上的原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舵手的牵挂(3) 看见这二人的反应,金如海知道他没有选错人,他在人事的认命之上就充分的考虑过规避所有风险。他甚至于又有为自己的明智选择感到骄傲,道:“退下去,不要乱说话。”两个汉子自然知道,他们显示出了钢铁般坚定的意志,让任何人都会相信他们不会透露半个字而离开。

在二人退下之后,金如海才走进囚室,他本来已经经过严密的计算,要怎样盘问段宏,让他说出从赵承口中得到的秘密。但是经过刚刚的事,让他本来计算好的步骤完全乱做一团,他已经没有心情再问下去。况且他也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尽了一切办法,始终没有从段宏的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是金如海就是不信邪,他发誓要从段宏的口中挖出东西来,所以紧接着就是他们二人的对峙,而这样的对峙已经持续一年几个月之久。就算金如海是神,他也不免失去了耐性。

金如海走了过去,狠狠对着瘫坐在地上的段宏踢了几脚,段宏闷哼着从口中掉出几滴口水,软软地躺在地上大口地出着气。金如海便转生离开,他本来打算好的一场审问,在瞬间变成了狠狠的爆揍一顿,而后他尽兴离去。

没有人会想到金如海会在任何情况下怒不可止,也没有人能想到辅政司金司长会对一个阶下之囚拳脚相加,因为在外人看来,金司长乃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么会为了一些小事而自降身价呢?相信没有人会想得通。但是这就是裸的事实。相比较一年之前的爆揍,现在的拳脚相加已经好了很多,因为这一年多来,段宏已经变得消瘦并且羸弱不堪,已经经不起金如海的拳脚。当然,金如海也知道从段宏的口中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他始终还是抱有一些希望,至少看见段宏还活着时,他不至于觉得自己活的迷茫。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连金如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所以金如海虽然拳拳到肉,但是相比起一年之前,这样的殴打已经轻了很多,他需要段宏活着。如果不是段宏在没有被秘密收押之前有着强壮的身体,那他一定挨不过这艰苦的一年多时间,但是尽管这一年多他挺了过来,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而当金如海走出那个恶臭熏天的屋子后,他才看见自己的衣服上沾了很多污秽的什物,也只有在此刻,他才真正的感觉到恶心,就连那些站立在远处的看守队员们都忍不住呕吐,只可惜他们并不敢当着领导的面吐出来,是以只能尽力忍住,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将已经通过食管到达口中的呕吐物又经过食管吞了回去,他们这一下真正的尝到了呕吐物的味道,这可能是他们一辈子的哽。

金如海似乎也看出了这些看守队员有些异样,但是他并没有追究这些喽啰,而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机要室,继续他的工作,并且准备接收su zh一u城外随时传来的消息,并在短暂的时间之中筹备着更加宏大的计划——迎接三地首脑大会的计划。

不可否认,不管是天才还是庸才,能够坐到一个位置之上,总有他可取之处。就算是阿谀奉承c献媚取宠,能让别人开心总是一件难办的事。更何况金如海本就有着严密的逻辑思维,并且可以在得失之间尽力权衡,进而选择对自己最有力的一条路去行走。有时候他会在有一些把握的情况之下选择孤注一掷,无疑,他也可以算是一个赌徒,就像选择在su zh一u酒庄大会当天当着五湖四海的几万酒客带走他们的领袖一样,这无疑就是一场豪赌,但是他也有幸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所以,金如海为了迎接即将要到来的三地会谈,他准备着手于另一件牵挂的大事,他拟出了几条准备方案,我们就捡几条简单并且不可缺少的来看看:

一c做好江南江湖人士的思想工作,保证不出事不出丑。做好城市生态环境c人文环境的面子工程,特别要突出与其他两地相比的城市优势c发展优势。

二c扩大三地之间可控可引导有关三地联盟的舆论,突出三地之间因为行事规则不协调而导致的武林问题c江湖恩怨,并扩大其事件的影响和结果。

三c大势宣传三地合并之后的好处,特别要注意三地合并联盟后的构想思路。

金如海拟的工作方案当然不会如此简单,想到还有众所周知的严格的框架所束缚,在此作者实在是难以一一列举。在此就只陈列出这三条,只做一个简单的描述:那就是无论多么繁杂的工作方案,都在以引导江湖舆论为前提,一但掌握了舆论导向,就不愁大事不成,这是所有江湖人士的共识。

而对大多数人的诉求的引导和掌控,取决于当今时代的发展大背景,这是上下五千年以来,从来都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但是在今天的江湖已经变成了事实。因为当下文化的缺失c利益的膨胀c道德感和良心的进一步虚化,加上江湖势力为了利益对于大众诉求的导控和封锁,选择性地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向江湖武林传播,隐蔽那些可以真正让武林发展却与掌权者利益相背的最根本的议题,从而就不可避免地导致了人们的盲目性和娱乐性。相信,这也将不可避免的导致社会的悲剧性。

战争流行,疾病横行,饥饿无处不在,悲剧处处上演。这就是这个江湖武林的现状。然而因为权利和利益的膨胀在与文化的转播与宣扬的比较中占据了绝对性的优势,导致了人们在社会文明的探讨上面裹足不前,并且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将未来随意丢去,无疑,人类就是这个星球之上最大的恶魔。

金如海案头那些资料,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当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时,他需要的就是等待消息,这第一个消息当然是孙俊才缉拿彭刚的消息。

而孙俊才很深刻的记得,在他从辅政司离开时,金如海对他说了一句话:“不论方法,不论死活。”这就是金如海的要求,孙俊才也早就将领导的话融会贯通,他相信有了领导这样的放言,要完成这个任务并不困难。而眼看已经到了su zh一u境内,在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时,哪怕有足够的自信,孙俊才还是不免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还有多少路程?”孙俊才忍不住发问。随行人员在全力寻找彭刚的时候来过,所以此行就由他来带路。“从此处去还有二十里左右。”听了这个回答,孙俊才这才显得轻松了许多。

在辅政司二十几年,孙俊才最害怕接触的人就是彭刚,他总是可以从彭刚的眼睛里面看到足以让他害怕的东西,所以在彭刚来到辅政司的这几年,他几乎和彭刚零交流,哪怕很多会议他们都会坐在一起,但是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是坐在火盆上。“还好,这次我是来缉拿他的。”他暗自对自己说。

缉拿这个说法,总是让人们联想到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总是让人们认为,公正得以彰显,总是让人们坚信,赏善罚恶是整个社会机构的公认属性。所以,在孙俊才的意识之中,他自然也将自己塑造成为公正无私的勇士,所以他心中的凌然正气也就将恐惧压倒,这也是他最为拿手的本领之一。

十里江南九里翠,刚刚从中州和云梦大泽回来的孙俊才,在看到江南的秀丽之后,也忍不住抚摸这江南的泥土。不管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热爱江南这片土地的权利始终还在,也没有人可以剥夺。孙俊才走上一个山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片绿林,树林一边的尽头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河岸上面偶尔几处白墙绿瓦,墙上挂着风铃,风铃在风中脆响。又有三两座小桥将古道联通,在小桥四周,是农民们世代传承的稻田,只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农民们也顺应了社会的发展,在田里种植的不仅仅局限于稻谷,他们有的三两成畦,栽种着郁金香和茉莉c曼陀罗和杜鹃。有那么一刻,孙俊才甚至于喜欢上了这里,他道:“这样好的地方,如果我是彭刚,我也会选择在这里隐居。”

和他一同前往的有六七个人,他们并不知道此刻孙俊才的想法,所以对于孙俊才的话,他们并没有回答,只是一旁陪笑。其中一人道:“孙i shu说的不错,前面那树林深处,就是彭刚的住处。”孙俊才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还是到了,他带着人下了山又重新走上了古道。

孙俊才带着几人在离彭刚住处两里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需要等到晚上动手,因为这是一次不能让外界所知道的行动,并且他还要等金如海的秘密队员联系自己,否则仅仅凭他们几人,只怕连彭刚的一根头发也带不走,甚至还要交代几个人在此地,更别说带走彭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懵懂无知的生命(1) 夜已至,天空无月,但有繁星点点。孙俊才带着几人伏在地上,就像那日在su zh一u山塘河畔,金如海带着一行人伏在地上,死死的盯着紫苏草堂一样。

就在此时,孙俊才听到了一些声音,他知道金如海的队员到了。不出所料,就在此刻,旁边正行来一个足以让人震撼的队伍,孙俊才从来没有想到,金如海还隐藏有这样一支队伍,这让他对自己的老板刮目相看。这队人少说也有五十号人,而且个个矫健骁勇,孙俊才不认识他们一个,但是他们却个个认识孙俊才,因为在出发之时金如海就有专门的交代,他们甚至于表现出唯孙俊才马首是瞻的形势。

尽管强敌就在不远之处,但是来人个个都对孙俊才问好行礼,并且表示此次行动一切听从孙俊才的指挥,他们也直接表示,这是金如海的命令。孙俊才知道这是自己老板的直属部队,虽然都说全听自己的,但是必须对他们客气才行,这是在辅政司打拼多年得到的经验。他很客气地问道:“众位弟兄为金司长办事,我也是为金司长办事,都是自家兄弟,你们如果有什么意见也可以直接说,不一定要听我的——还有,兄弟们可知道前面屋子的情况?我在此处观察已有半天,但是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太过安静,并不像有人住在里面。”孙俊才一行到此地时天色已晚,他们并没有见到屋中有其他人。

事实也证明,孙俊才谦虚的相处方式完全正确,因为此刻有人回答了一些他不知道的形势,他也相信,这些队员决定先不汇报前面屋子的情况,只是金如海对他小小的试探,还好他一直谨小慎微。“里面确定有人,我们打听到此处是在一个月前,但是经过jiān k一ng发现,屋子之中似乎有其他人员出入,但是可以肯定这些人与彭刚无关。”带队之人之人这样回答。

“能确定彭刚就在屋子之中吗?”

“彭刚每天都会到院子里坐上半个时辰,我们的jiān k一ng人员每天都看见,并且有认识彭刚之人前来确认,确定就是彭刚本人。只是有一点与资料不符,资料上说彭刚武功高强,但是据队员观察,彭刚行动无力,似乎武功并没有传说中的高。”这些队员是金如海秘密豢养,在秘密行动大队还在彭刚手上时,金如海从来不会启用这支队伍,因为所有的事务都可以由整个大队承担,所以这些队员的任务就是训练c玩乐,他们并不知道彭刚的实力。这也是金如海需要孙俊才的原因,也是将指挥权交到他手上的原因。

孙俊才只是微微一笑,他终于知道了这些队员的短板,他暗道:“那是你们没有见过他真正的实力。”他心里有了底,便带着众人匍匐前进,就像金如海在su zh一u山塘河畔对着紫苏草堂前进一样。只是那时在金如海身旁的并不是孙俊才而是彭刚,但是我们总是可以从这个景象之中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而紫苏草堂的那次大火,现在坐在房屋之中的彭刚总是记忆犹新,也正是那场大火,让他逐渐的脱离了原来的生活轨迹,让他饱受颠沛流离,每天提心吊胆c东躲西藏。此刻的他也终于知道,因果总是循环而至,曾几何时,他也像猎狗一样潜伏着c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猎物,而现在的猎物却换成了自己,这也许有些讽刺可笑,但是绝对是自己罪有应得。只是无可避免的连累妻儿,这让他不能接受。

彭刚软软的坐在屋子的客厅之中,无疑这个屋子有些破烂,但是绝对算得上是他心上一个雅致的去处,因为这里曾经是他居住过几年的地方,任何人身处自己的出生地,就算再破败,都会有亲切感存在。但是半生勇武的彭刚,现在就只能毫无斗志地坐在一张老旧的椅子上,他看着门口偶尔走动,个个精神抖擞的几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悲愤,他英雄一生,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若不是身不由己,他宁愿死上十次,也不愿受此侮辱。

彭刚已经被软禁在这里有两个多月,他开始时每天要求见妻儿,但是没有一次得到回复,现在他已经渐渐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看着这些看守他的人员个个精神抖擞,他不可避免想起了他在秘密行动大队意气风发的日子,只是那些日子所做的事,在现在看来却难以让人接。也许是手上沾了太多无辜的鲜血,以至于让自己的家人也有朝一日亲自出身于这样的无辜之中,这时何其悲哀之事。

经过两个多月的痛苦挣扎,彭刚的菱角似乎被磨平了许多,任何人在长期的压力之中,都会不可避免的接受现实。他从一个英雄勇武之人,瞬间变成了一个阶下之囚,这的确让人难以接受。况且妻儿在别人手上,自己每天都吃着别人为他专门定制的饭菜,让他毫无毫无反抗之力,一身武功渐渐化于无形。有时候他也在想,就算自己功力尚在那又如何,对方不也正是在自己武功不失之时就让他束手就擒的吗?自己一身武功又有何用?他甚至连自己的妻儿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出去了又能怎样?让别人再不费吹灰之力的擒拿一次?

彭刚坐在椅子上,他整个人瘦了一圈,早就已经没有了年前的锐气,更没有了年前的斗志,他现在甚至于什么都不敢想。此刻天色已晚,但是彭刚所在的屋子还灯火通明。此刻又有两三个人走了进来,他们打扮不同,有着明确的分工,他们带来了各种设备,并对彭刚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这样的检查每三天一次,为的是要确定彭刚的身体情况,并且还要不断地确认他是一个无法动武之人。尽管这样的检查已经经过了无数次,但是他们每一次检查还是会全心投入,从来不会马虎,这也是彭刚丧失信心的原因之一——一个队伍之中,在无数次重复一件事时,还能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这就算是自己曾经所带领的大队也不能做到。

这时旁边又来了一个人,此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身锦缎衣裳从另一个侧面透露出他的贵气,他似乎非常注重自己的行为举止甚至于是自己的走路姿势。我们也不能否认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与一般人等的不同,这也许就是他自诩为上等人文明人的特殊优势,因为此人正是洛宾。

在洛宾看来,整个江湖之上,就没有多少文明人存在,就算是那些一方霸主,被江湖所讴歌百年的英雄人物,大多也都是些草莽英雄,并不足以让他敬佩和臣服。所以,在他的心里,那些野蛮的江湖草寇和民众无赖,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他所清理的对象,因为他认为这些人的一些都不值得同情——包括生命。

所以他才会让木三娘孤身一人前往中州明德堂,他仅仅是想要看看彭刚还有多少心腹。他本来以为去到中州的人至少会有一半为彭刚拼命,但是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当他知道只有一个左意在看见彭刚的佩剑出手救木三娘时,他也就知道了彭刚当下的处境——没有人会为他的生命而担忧,至少这样的人很少。这也让他在面对彭刚时有了足够多的应对方式。因为在他的心里,彭刚绝对算是一个人物,不说别的,就在找彭刚隐藏之处时,他虽然动用了不少人马,但是还是花了一年的时间。从这一点看,彭刚就不是一个容易对付之人。

洛宾很少积极的评价他的对手,但是不管是彭刚的武功还是作风,都让他忍不住有些欣赏。只是彭刚的出生,让他忍不住诟病。再有一件让他困惑之事,就是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没有接到任何新的任务,所以他一度的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彭刚。

还好,他对彭刚还算客气,他走到彭刚的旁边,旁边之人给他搬来了一张全新的椅子,那是他来到这里时为自己准备的,他就是这样的人,能用好的就绝不将就烂的。洛宾看着彭刚,但是彭刚并没有看着他,彭刚似乎已经太累,他干脆将眼睛闭了起来。

“我可以和你谈谈,你有话尽管问。”洛宾始终居高临下,他把和别人谈话看着一种施舍,而以他的富裕和地位,他也有足够的资本这样认为。他能给彭刚这个机会,那是因为为了自己所谓的理想,常年脱离于自己圈子而和一些江湖草莽打交道,他已经渐渐觉得没有了兴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多少带着贵族英雄气息的彭刚,却以自己对手的身份存在,是以他已经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恶。

毫无疑问,洛宾是想和彭刚随便聊一聊,因为他实在找不到别的“朋友”,或者找不到他的同类,在他的心里,自己所面对的要不就是莽夫草芥,要不就是领导跟班。但是彭刚并没有因为他的施舍而对他感激涕零,彭刚只是面无表情地道:“请你善待我的妻儿。”之后就任凭场面一直沉默。对于现在的彭刚来说,他唯一关心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的妻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懵懂无知的生命(2) 但是洛宾还是决定打破这样的沉默,自从进入这个江湖俗世,忍受着与这些野蛮之人的相互纷争之后,他就不知道该和谁分享喜悦和成功,所以今天他决定尝试一下这样的分享方式。“你知道现在外面正有人想把你带走吗?”他以为这个消息会让彭刚觉得高兴或者兴奋,但是彭刚的反应让他有些失望。

“你似乎不想知道为你而来的那些人是什么身份?”彭刚淡淡一笑,他本来不想搭理洛宾,但是他总还是有些看不惯这个凌驾于生命之上c并自诩高尚无所不能可以洞悉任何先机的嘴脸,“你似乎在花费大量的时间,只是为了证明你的阶下之囚是一个白痴?”洛宾突然无话可说,但是还好他习惯了绅士的表达,所以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用笑和坦白来化解了不必要的尴尬。“看来你的确与其他人不一样,你还清楚的知道你在外面没有朋友,有的只是要抓你c甚至想要要你命的人”

彭刚冷笑道:“在庙堂之上也许很少,但是在江湖之上,像我这样的人随处可见,只是你拒绝承认罢了。”洛宾看见彭刚开口,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胜利,所以他并不打算和彭刚争论。

洛宾看着敞开的房门,并看向门外的黑暗,带着欣赏的口气胸有成竹地笑道:“今天这里将上演一场好戏,你很有幸能够亲眼看到。”他虽然和彭刚坐在一起,但是他时刻注意着屋外的变化。也就在这时,彭刚也听见了一些声音,他知道屋外之人是为他而来,但是绝对不是来救他的,他已经准备好接受这样的命运,或许可以脱离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也是一件喜事。

屋外的风吹动了那老旧的房门,那本就腐朽的窗子也发出了喳喳响声,屋子中的气息像是已经凝固,却忽然被窗子所发出的声音瞬间击碎。也许是彭刚身体素质的下降,他在此刻觉得自己竟然经不住了这晚风的些许凉意。也正在此刻,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并且来人不少。

但是洛宾却还是悠闲地坐在旁边,他的手下也都一个个站得笔挺,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样子,听见外面来人可能有五六十人之多,彭刚不免觉得洛宾太过自信。“当然,既然他知道有人要来,那这里肯定不仅仅他们几个人。”彭刚想道。

伴着洛宾的微笑,只见有人已经到了屋外,屋内的灯光穿过敞开的门,照在停留在门外的十几个汉子身上。彭刚看着门外来人,他果然没有失望,来人正是金如海的心腹队伍。他们曾经见过,并且还一起制造了改变他人生轨迹的su zh一u山塘河畔大火事件。直到今日,彭刚还是记忆犹新,他永远也无法忘怀那天晚上他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挣扎,也因为那件事一直无法原谅自己。一年多来,他都每天在内心拷问自己,他也一直都没有勇气去面对紫苏,去将那天晚上自己的罪孽向紫苏坦白。现在看见屋外这些人,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报应。

而所有来人都从门框之中看着屋内的几人,也因为屋内几人的镇定让他们一时停了下来。孙俊才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他仔细地看了看屋内,一个奇怪的情景印入眼中,只见屋中坐着两个人,一个脸色煞白,看起来有气无力,孙俊才自然认得,那就是彭刚,对于彭刚,他再熟悉不过。另一个穿着华丽,倒是有几分张胜名的影子,但是却比张胜名来的有深度——一种高贵的气质——也正是自己一直向往的内在涵养。孙俊才只见此人也正在看着自己微笑,只是他的微笑之中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成分,这让孙俊才不得不胆颤三分,以至于在看到如此情形时,他犹豫了一下,并且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瞬间观察了屋子西南一角的窗子外面的小河,又暗中观察了屋子旁边的树林和远处的几户人家。他需要确认对方是否有援,以至于在看到他们几十号人以后还如此的有恃无恐。

无疑,孙俊才乃是身经百战之人,并不像他身后所带领的这些队员一样,还没有经过太多的实战。要不是孙俊才阻挡,那些队员早已冲了进入。孙俊才示意让队员们分散将屋子包围,这才站在门外对屋内洛宾道:“屋内的这位朋友,我们的目标只是彭刚,还请朋友行个方便。”他甚至还对洛宾抱拳行礼,他也知道洛宾绝非寻常人等,因为他明显的觉得洛宾有着与其他草寇不一样的气质。

这就是孙俊才的处世哲学——对于该麻痹使其昏庸的野蛮草寇,他会尽自己所能巧舌如簧地使其无能。对于要学习效仿的领导,他会极尽所能地膜拜和瞻仰。对于那些值得让人攀附的贵族商贾,他会礼贤下士极尽谦虚。这就是孙俊才,并且他每一次遇到各类人时的表现都恰到好处,这也是他如今在辅政司之中混得如鱼得水的原因。

但是孙俊才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或者他还没有清楚的认识到真正有等级之分的人的内心差别。因为在一个文明人的眼中,虽然一个草寇正在拼命地向文明人靠拢,但是他现在还只是一个草寇,因为理所当然地被归在野蛮人之列。在洛宾的眼中,现在屋外的孙俊才就是他眼中的一个正在拼命向文明人靠拢的野蛮人。洛宾忍不住要将孙俊才和身边的彭刚对比,他发现哪怕彭刚出生寒微,但是天生就有一副上等文明人的气质。而反观孙俊才,虽然他在辅政司任职已经二十几年,也算得上半个文明人c上等人,但是他始终甩不掉身上的一份庸俗气质,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差别。所以洛宾并不愿意对孙俊才说太多的话,但是他还是以文明人的风度警告孙俊才,微微一笑道:“你们最好此刻就离开,不然你们马上就会后悔来到了这里。”

孙俊才趁此机会又将小屋之中观察个遍,从懂事开始,所有的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办事方法,而这样的办事方法也让他得到了丰厚的回报——现在他在江南的地位就可以凸显出他的回报。在他看见屋子之中除了那坐着的两人外,就只有十来个人时,他的心落了下来,同时也产生了一些疑问,“此人哪里来的勇气?面对我所带领的五六十号精壮的队伍而口出狂言?”

孙俊才还想说话,但是他身边的队员已经等不及了,那带队而来的汉子道:“孙先生,不用与这几人废话,老板交代过,只管拿人,不论死活,不计代价。”虽说他们大可以明目张胆的办事,但是少一些麻烦总是比较好的,所以他们并没有称呼孙俊才为孙i shu,也没有直接说出金如海的名字,他们也不希望所做的这些事被别人知道。而孙俊才自然也听出了这个队员的话外之音,不计代价,自然也就是不管牵连到多少人,他们只需要完成任务,这就是金如海的意思。而孙俊才本还想周旋一下,打探对方的身份,但是这可是直属老板的部队,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还没有等到孙俊才开口,队员们就亮出了手上的u qi,十几个突然冲进了房门。其他的队员们都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预防有人逃脱。不可否认,在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上,这些队员们还是欠缺经验,但是在临阵对敌上面,他们还是经了严格的训练,他们配合得当,有人强攻,有人堵住了别人的退路,并且他们都学过许多战术理论课程。所以他们可以分工明确,按照既定战术对敌。看见这些队员动作如此的高效,配合如此的协调,孙俊才也当下心来,他知道,他就只需要站在外面等着结果就可以,因为他坚信没有人能够挡得住经过特殊训练的几十名队员的围攻。

但是就在孙俊才刚刚舒了口气之后,他就被眼前的变化所惊呆了,只见那前面冲进去的几名队员突然横着飞了出来,个个手脚弯曲变形,像是被拧断成几节,并且保持着折断弯曲的姿势躺在地上口吐鲜血一动不动。孙俊才大骇之下上前一探,只见几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孙俊才抽了口凉气,他忍不住看向里面,只见彭刚和洛宾还坐在原来的椅子上没有挪动半分。而就在他二人前面,有五六个人并排站立,在他们身上也了可以看见伤口正在流血,而几人旁边也有两人倒在脚下。想必是这门外倒下的十来人也就换了对方两人,这样的代价想必也太高了些。

孙俊才本来以为,他所带来的队伍在团队合作之上已经所向披靡,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几人的配合竟然将这些队员打得落花流水。其他的队员们看见自己的同伴遭受横祸,并且个个死状惨烈,他们也都咬牙切齿,并且个个都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就算是要命丧当下,也要在敌人的身体上留下一个记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懵懂无知的生命(3) 无论如何,这些队员们一起相处,总会产生感情。而在同伴遭遇横祸之时,可以忽略自己的安危,只想为对方讨回一口气,这就是团队之中的精神所在,在这一点上,管理者支队伍的金如海无疑是成功的,而也是这些队员们可爱的地方。这样的精神彭刚也最能体会,因为他出身军队,也有着这样的情感,所以他为这些队员们感到怜惜,因为他们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在起初之时只是因为别人的贪欲。彭刚看着那些队员一个个倒下,不免痛心疾首。

但是洛宾和孙俊才的感受却不一样,洛宾甚至觉得这是在为民除害,可以让这个世界干净起来,不至于让野蛮之人遍布整个社会的角落。在社会的打背景之下,区区的几条人命本就可以如草芥般随意践踏。而孙俊才在想,他需要怎样才能完成这次任务,怎样才能获得金如海的肯定和理解,他在尽力的想着办法,但是似乎现在的形势已经不由他来控制。但是他一直要求自己保持冷静,就算是以十个换两个,他也还有这样的资本,毕竟他带来的人有五六十人之多。

还没有等孙俊才发话,队员们就个个愤怒着冲了进去。孙俊才甚至都来不及考虑这样的对换是否值得,就看见冲进屋内的十几人又横着飞了出来,个个死状惨不忍睹,这状况一度让孙俊才感到害怕。但是当他再看向屋内时,彭刚和洛宾还是坐在原位,彭刚脸色苍白,而洛宾也不在微笑,他的表情变的严肃,但是他并不惊慌。可是刚刚还站在他二人身前生龙活虎的几个汉子,现在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只有其中一人还尝试着站起来,但是他一条腿上的伤口足足有一尺长,鲜血直流,并且已经伤到筋脉,腿早已不听他的使唤。他虽然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但是就算再坚强的意志,也将被身体功能的失灵打败。所以此人才刚刚撑起身子,又倒了下去。

孙俊才大喜,他没有想到在第一次十个队员才换掉对方两个人的劣势下,第二次也是十个左右的队员就将对方几人全部换掉,他就知道这些队员的实力是不容怀疑的。看着门边惨死的队员,孙俊才忍不住高兴觉得,他们的死是值得的,因为很快他们酒就可以完成金司长交代下来的任务,只要不令金司长失望,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而坐在屋中的彭刚目睹了整个过程,他没有想到这屋中的几人配合起来如此的天衣无缝。如果论单打独斗,可能他们并不突出,但是谈到团队合作,他们可以媲美天下任何队伍。孙俊才所带来的人彭刚是见过的,并且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实力,他原本以为他会被轻而易举的带走,但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他断言,如果屋内之人再多十个,那孙俊才带来的人都会死在这里。就算自己在秘密行动大队时亲自训练的队员,在和洛宾的这几个手下比较时也只能甘拜下风。

而看见自己的手下都倒在地上,洛宾也还是表情严肃却不慌不忙,并带着欣赏的口气问道:“你觉得我的这些队员与你的队员相比怎样?”彭刚冷笑,他并不想回答洛宾的问题,因为他觉得一个不爱惜自己兄弟性命之人就不配拥有兄弟,但是他实在忍不住道:“他们什么都好,就是运气不好,你并不配拥有他们的效忠。”这时洛宾终于站了起来,他突然哈哈大笑,有些不削于看着彭刚道:“我还以为你也算是有些地位的智者,原来你也没有活在当代。忠孝礼仪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腐朽不堪的枷锁,现代社会讲求的是资本的聚集和资本所涵盖的效率问题。有资本的地方就有一切,就拥有效率并能指挥方向,没有资本的地方存在的一切也都只会是假象,虚无缥缈。而资本只有两个属性可以掌握,一个是权利,另一个就是资本本身”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说话,在看到彭刚时,他觉得彭刚多多少少有些上等人的影子,所以忍不住要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思想灌输给彭刚,以享受他从思想上改变别人的快感,而不仅仅是利用手中的资本和权利。“而你现在拥有什么?”洛宾这样问彭刚。

可是彭刚并没有将洛宾的话听进去,他只是在替倒在地上的队员们惋惜。可能他因为这个团队对自己曾经的经历有所触动,才让他不得不对自己的敌人感到不值。而看见屋内的人都已经倒下,屋外的队员们更是杀气腾腾,都势必要将洛宾毙于刀下,只听一声狂吼,又有十几人冲进了屋中,一个个挥刀砍向洛宾。

这十几个队员个个都在拼命,因为同伴兄弟的殒命,使他们怒火中烧,他们的眼睛之中都只有对手,只有坐在与房间周围环境不相匹配的椅子上的洛宾,他们完全忽略了自己。他们一刀下去,想到的就只是将对手伤于刀下,至于自己的后路就不在计算范围内。而且他们相互配合,十几人不但有人攻向洛宾,还有人将他前后左右的退路完全封死。他们的刀锋利并且在夜色之中偶发寒光,他们的身法虽然不快但是无处不到,这就是一个团队的合作。在彭刚的心里,他们已经可以算是最好的队员。

如果这十几人围攻的是一个普通的武林高手,那无疑此人将无还手之力。可惜他们面对的是洛宾,洛宾突然起身一掌劈出,十几个队员被他浑厚的掌力压的无法呼吸,只听一声惨叫——又或者是怒吼,那十几队员已经往外飞去,他们有的撞在门框上,有的直接飞出几丈,瘫软地躺在孙俊才的面前,已经没有了呼吸,嘴角眼睛鼻子耳朵之中都慢慢溢出血来,怕是五脏六腑已经被震碎。他们虽然是被一掌震出,脚手并没有断,也不像前面的那些队员一样手脚弯曲,但是这些队员的死状却比前面的难看。

然而,身在底层的他们,就算再难看的死状,也换不回人们对他们的同情,哪怕是也与他们一样身在底层之人。同情他们的就只有与他们一起身处底层,并且同样执行这个任务的兄弟和朋友们。而且,这样的悲剧完全可以类推于整个江湖武林。

彭刚是少数报以同情心的人,那要得益于他入伍的经历和曾经所从事的工作,他在想,曾经的他,不也是像这些队员一样,盲目地听从别人的指挥而自己不作思考吗?那时他也曾经以为,他一直都是在遵照他自己的内心办事,但是现在他才明白,是他自己将自己的内心蒙蔽。

对于洛宾的武功之高,所有人都是大惊,就连彭刚也没有看清楚洛宾出手,他只看见洛宾的身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冲击感,同时就听见了队员们的惨叫,冲进屋中的十几人无一人幸免。难怪洛宾面对众人时还气定神闲,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将这些队员放在眼里,他从心里上鄙视这些队员,因为他们不但是个野蛮人,甚至于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野蛮人。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喊杀生和叫唤声都已经停止,因为这样的形势变化太快,所有的叫唤和怒吼都是为造势fu u,也可以增强自身的勇气。但是此刻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任何的怒吼都只是白搭,所以所有人都瞬间静了下来。

孙俊才面露惧色,他甚至于连对手的身份都不知道,但是想来,一个敢直接和辅政司叫板之人,绝不是一般的角色。

这时洛宾走到门边,他横扫了屋外所有人一眼,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对所有人道:“我给过你们机会,只是你们不懂得珍惜,须知机会永远都只留给有准备的人,看来你们在来这里之前并没有准备。”他所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洛宾并有着装腔作势,他只是觉得应该尽一个文明人的本分,应该多留一些宽松,所以在他大开杀戒之前,尽管他厌恶这群乌合之众,并且恶心与这些人对话,但是他还是保持了文明人上等人应有的宽容。

洛宾并没有大怒,相反,他虽然表情严肃,但是他内心非常平静。这时孙俊才有些惊愕失措,他也像其他队员一样伫立一时沉默,当他反应过来众队员都被对方的残忍所震慑时,他知道现在是显示一个领导者的作用的时候了,这时他可能也被对方激怒,大声怒吼道:“恶贼,你伤我兄弟,拿命来”他的一声狂吼,将所有伫立着的队员们惊醒,所有人都怒吼起来,哪里还能顾自己安危,所有人都冲击出去。

可是屋子房门并不大,并不能同时容纳所有人涌入屋中,而狂怒已经让队员们失去了理智,只要能将洛宾伤于刀下,他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好在这屋子已经破旧,几个队员从房门两边一拉,门框瞬间被拆,他们挥刀一整乱砍,原本不大的房门也就在瞬间被扩大成为一个巨大的进口,所有队员都冲了进去。而接着又发出几声惨叫,房屋因为一边失去了支撑而剧烈晃动起来,又加上众人在屋内挥刀乱砍,他们没有伤到洛宾,却砍断了不少横梁立柱,屋子瞬间摇摇欲坠。

孙俊才就站在屋外,他清楚地看见屋子的震动,便拉住几个正在往里冲的队员,道:“兄弟们,只要能将此人杀死,我愿意牺牲自己?你们是不是也一样能将生死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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