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鸟之魂》 正文 第1章 雷吉亚亲王归来 一个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不知光明磊落为何物。虽不会纠结于内心的纷争,但如同失去视力的野兽,只会狼奔豕突,最终,惶惶不可终日。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潮湿而闷热的地下空间里,让人作呕的骚臭味到处弥漫着,一只灰黑色毛茸茸的东西正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管道系统中横冲直撞地前进着。吸引着这个与它的种族一样,几乎一辈子呆在塔罗亚殖民星球凡是有人烟的大城市下黑暗幽深的地下系统中,被人们戏谑地称为“公害界的忍者”的老鼠正在被管道远处致命的香味吸引着,没命地狂奔着。四通八达的地下管道中充斥着粘稠的绿色液体,棕色,淡青色甚至彩色的不知沉积了多久的固化废弃物体。尽管时不时地四肢一滑,哧溜就躺倒在地上,或是拐弯时候太急,砰地一声撞在一堆马上散架的废弃物堆里。这个淡huáng sè的眼珠里充斥着疯狂的小家伙依然不要命地狂奔着,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 管道的极远处,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见不到阳光的地下洞穴中进行。说是地下洞穴,原本是位于塔罗亚首都吉桑坎亚最大的地下暗流科洛托河右岸最大的一个密封式溶洞洞穴。几百平方的溶洞自发现后不到几年的,被联合王国总督府改造成了华贵的宴会厅。此时溶洞大厅里已经奏响了交响乐,上百张旋转式玻璃圆桌码放在大厅里,正对着在暗河支流的平台上演奏的交响乐团。 “父亲,宴会厅我已经委托西洛斯总督安排妥当了。他和我说,既然是您回来了,一定要在地下水晶宫招待您。我和他推辞过,但总督很热情,再三恳切邀请。碍于情面,我也不好再拒绝了。”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年轻人正站在一艘在科洛托河心快速前行的观光船的前甲板上,向站在前面的雷吉亚亲王微微颔首,恭敬地说道。 “哦?西洛斯成为新任联合王国总督了。诶,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我走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小小的翻译官。时光啊。”站在年轻人右肩边的雷吉亚亲王穿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牧师的灰白色的长袍扶着护栏站着,粗朴的长袍上刺绣有荆棘鸟,象征着皇族荣耀的图腾。十年的星际旅程似乎并没有侵蚀亲王的生命力,他腰身挺拔,肃杀冷峻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殿下,如今已不比十年前。塔罗尼西亚帝国由于继承权的问题,在十年里爆发了三次长达数个月的星际间战役,六个王子征战不休。尼古拉斯三世旧病在榻,根本无力镇压。战争虽然没有波及到塔罗亚,但是所有总督府,都护将军府,长史府的有武职或者武勋的驻派官员因为各种各种的原因被各方势力都调走了。战后主持恢复与帝国联络的都是文官,自然总督的重任也就落在了文官身上。“年轻人似乎对于这场战争带来的变革十分清楚,一边说一边时不时看一眼正在望着暗流汹涌的水面的雷吉亚亲王。 亲王仿佛一下子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你说的战争,我已经有所耳闻了。二王子已经是摄政王了吧?诺顿啊,二王子十多年前来访的时候,是不是还曾和你一起在长史府一起学习过啊。我记得那时的二王子,心性如你一样,还是个孩子吧,如今。“ 诺顿王子愣了一下,”父亲怎么还记得这么久之前的事“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诺顿并没有表现出来。”额,父亲啊,那时孩儿还小,并不知道玩伴就是帝国的二王子。事后知道也是追悔莫急,没有恭敬对待。“诺顿看着父亲在船头的纸油灯下晦暗明灭又丝毫没有波澜的脸,有些惋惜地说道。 “哈哈?恭敬?他只是最不希望别人对他虚伪的恭敬罢了。”亲王一直毫无表情的脸突然舒展开来,开怀大笑起来。笑完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严肃的事,又沉默了下去。“嗯,有如此气度的人镇住塔罗尼西亚,是好事,也是坏事啊,只怕很快帝国就又要扩张了。“亲王喃喃自语着,仿佛魔怔了。 诺顿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可记得十年前走上帝国星舰的可是一个满嘴跑火车,比老顽童还老顽童的笑星,这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喜怒不形于颜色的政客了。要知道,从前的雷吉亚亲王,那可是出了名的话痨,嘴里抨击的最多的便是帝国王室的纷争,而如今,他竟然变成了他自己原先最为痛恨的一类人?诺顿的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父亲这是怎么了。 “父亲,您说什么?扩张?昨天您刚下星舰的时候,西罗斯总督还在参加制定针对东部山域考察探索的会议,据说那里已经探测到大量建筑材料-乌金钢。得知您回来,立即就中止了会议来找我了。他和我说起,这次探测结束以后,开矿工作马上就要开始。矿产带来的收入即使去掉税金,也能顶得上联合王国近百年的农业收入了,乐得他眉飞色舞呢。”诺顿对于亲王的欲言又止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决定转移话题。 “哼。”看着远处逐渐亮起的水晶宫的轮廓,亲王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他慢慢探出身,瞅了瞅已经在灯火辉煌的码头边停着的一溜各色各样的船只,又回身看了眼正带着崇拜而渴望的眼神望着的儿子。“你别张口闭口西洛斯总督了,什么乌金钢,我敢打赌,他是在撒谎。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军事材料,哪有这么急着开采经济性矿源的道理。这个西洛斯,能坐上总督的位置,怕也是有一些能耐的。”亲王的一番话和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就砸在了诺顿身上。 诺顿更加懵了,父亲前往远征星途十年,按理说早就对家乡陌生了,怎么反而比诺顿这个天天去东部山域打猎的猎户还要了解情况呢。 “好了。”亲王拍了拍还在愣神的诺顿,把他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他的双眼之间闪过一丝狡黠,一把拉住诺顿的手,指了指岸边已经侍立着的随从么,“走,去瞧瞧这只老狐狸。” 周更千字,若大家支持,加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老狐狸” 你所见到的越多,你的失望越大。如同精巧与粗蛮并不一定对立,一切已知的存在必然有无限幻化的可能。———————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亲王殿下,十年未见,您还是这么英武啊!”从侍卫在暗河“水晶宫”码头边的衣着华丽的人群中一个爽朗而清脆的男音隔着很远就传到了刚刚停稳在码头边的皇家哈马斯号上。 “西洛斯总督,十年未见,您的风采更盛啊。”已经从船头缓步走向船梯的雷吉亚亲王一边应答一边抬眼望去,人群的后面,一个须发花白,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袍子的老者正在笑吟吟地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一触,老者似乎碰触到了什么禁忌一般,眉头一皱,片刻之后就恢复了正常。不过跟在亲王身后的诺顿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作为一个一箭能钉死百里之外的黑熊的银箭狩猎使,他的眼力可是非一般人能及的。 银箭狩猎使是联合王国对投身到军队中的猎户考核之后授予的称号,考核后的等级有金,银,铜,铁si ji,考核由猎人组成的军事委员会狩猎者联盟组织进行。自从塔罗尼西亚帝国在联合王国设立殖民总督局,在其温和的殖民政策的影响下,各联邦的现代工业逐渐兴起,传统职业遭到冷落。进入东部迷影山域进行探险,狩猎,以此磨练自己武技的人越来越少,纯粹图着乐趣前去游玩的观光客倒是越来越多了。曾经的金箭狩猎使黄金团每年成集团的跨地域式狩猎竞赛的传统由于人数过于稀疏,在一打人都凑不齐的近几百年的联合王国,已经不知荒废多久了。年仅十七岁的诺顿王子以贵族的身份而拥有银箭狩猎使的能力,在他成功摘下那枚银制令牌的时候,他的名声便已享誉联合王国的政治圈,隐隐成为青年贵族中才俊的代表人物。 正严肃地背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雷吉亚亲王身后的诺顿仔细回味着方才西洛斯的异常,却琢磨不出究竟来。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一夜之间成为和国王平起平坐的掌权者是一个非常温柔平和的老人。虽然品性和善,老人却有着过人的睿智,在接任之后的短短几周时间里便完成了政务交接并且针对诸多弊病颇多的战时法令做了革新。他也曾亲自拜会过西洛斯,就在诺顿摘取银箭狩猎使的铭牌的时候。当时西洛斯还是军事委员会的幕僚兼首席翻译,这铭牌便是西洛斯亲自给他戴上的。仪式结束后,两人曾经推心置腹地交流过,一老一少,虽然年龄差距巨大,却很是投机。 诺顿摩挲着袖口已经烫印上的银鹰弯弓标识,隐约浮现出当年评级竞赛时的场景。就在他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冷不丁被指头戳了一下,这才清醒过来,抬头看去,戳自己的正是父亲-雷吉亚亲王。 原来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入迎接队伍之中,雷吉亚亲王已经同总督打了招呼,正站在一边,一脸审视的看着诺顿。而西洛斯呢,则依旧作着揖,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一头白发在水晶宫溶洞顶立体投影出的光华巨幕下显得格外刺眼。 诺顿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糟糕,贵族最为看重的便是礼节。而自己竟然站在一位老者,还是位高权重的总督前,竟然想着心事愣在了原地。回去怕是又要被父亲数落了,还是先弥补一下要紧。” 也不再多想,松开捏着自己袖口的双手,诺顿微微向前倾身,双手环抱,面向西洛斯行了一个贵族会面时标准的作揖礼。“总督先生,对不起。刚刚看到这么豪华的溶洞,如此气派的会场,一时间有些失神,等下一定罚酒。“诺顿行完礼和西洛斯一同起身,带着歉意说道,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父亲的脸色。他可是知道以前父亲虽然不屑于帝国的皇室权力纷争,不过却对联合王国贵族间的礼仪推崇备至,甚至达到了苛刻的地步。他记得清清楚楚有一次,还是小孩子的他参加洽谈宴会的时候,在大人们互相见礼的时候,他瞅着华贵的宴会酒店十分的新奇,怂恿了一帮弟弟èi èi们跑出去捉迷藏。贪玩的他在宴会开席时候才回来,宴会结束以后,父亲教育了自己整整一个晚上还禁足了自己一周的时间。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敢胡来了,乖乖地学习礼仪,只不过现在,“诶”。诺顿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父亲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西洛斯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诺顿的窘境,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王子殿下,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我们可算是忘年交了吧,既是忘年交,还讲什么礼节,走。”说着拉起一旁一脸淡漠的亲王的手,就向会场里走了进去。诺顿见父亲似乎并没有什么表示,也安下心来,紧跟着簇拥在他们周围的侍从和护卫们向溶洞深处走了进去。 溶洞里呈六角星放射状摆放着的数百张旋转玻璃桌边,大半的宾客已经落座,无一不是盛装华服。贵妇们穿着花边的百褶裙,女孩们则穿着统一的礼会服,老爷和少爷们就是一溜的“洛夏装”-一种淡青的长袍,这古怪的名字其实是为了纪念联合王国开国时代的第一任外交部长卡迪尔洛夏。他们中的大多数诺顿都是认识的,联合王国星罗棋布的数百家贵族竟然不远千里都派了代表,甚至在王阁中担任要职的几家的家主都亲自到场。 中心餐桌边,戴着一顶黑色球帽,英俊潇洒,有着把死理说活的能耐的现任外交官卡斯姆洛夏被一圈贵妇们围在中间,正在唾沫星子横飞地议论着什么。看旁观者如痴如醉的表情,估计是什么时髦而不敏感的政治话题。在洛夏先生旁边,财政大臣塔塔罗夫先生,军事委员会主席新格特先生颇有些不屑地瞧着越聚越多的贵妇,一边指挥着仆人给自己家族的人安排座位。 “啊!亲王殿下,很久不见啊。总督先生,好酒!我洛夏尝遍千种酒,这龙舌兰能排得上前十了。”正在讲故事的洛夏见到总督一行人过来,急忙停下了抑扬顿挫的演讲,拨开贵妇们给三人让出一条路来。 “洛夏阁下,好兴致呢。”雷吉亚亲王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洛夏家世袭外交官的职位,与原本在王阁担任宗教廷教长的雷吉亚家是交情匪浅的,只不过却是十年的事了。让阿布扎雷吉亚亲王自从于十年前应塔罗尼西亚帝国皇帝诏命,以宗教使身份加入帝国超星系探索舰队后雷吉亚家族便主动退出了王阁,其原因是年轻的诺顿王子拒绝继承家族衣钵成为下一任宗教廷教长。随后帝国内战爆发,探索舰队音讯全无,一消逝便是十年。在漫长的时光里,雷吉亚家族几乎被人遗忘,只有在诺顿王子夺得银箭狩猎使的时候,雷吉亚家族的名字才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诶,哪有,道听途说一些有趣的事儿,调侃调侃。”洛夏似乎也感觉到了亲王性格的变化,有些奇怪地自嘲,一边开始仔细打量起一袭灰白色长袍,脸色淡漠,仿佛超然于宴会之外的亲王来。 一番客套之后,西洛斯让父子两人先落座,而自己则穿过宴会群,走到正在演奏的交响乐团所在的平台上,似乎要准备发表什么演讲。诺顿规规矩矩地和政客们打了招呼,从桌上拿起一瓶红酒,娴熟地拔去木塞子,先给父亲斟上一杯。然后给旁边的家主们斟起来,由于这次宴会不是非常严格的宫廷聚会,几乎所有的家主都带了家眷,其中也有现任宗教廷教长,新兴的图利克家族代表人,芬德乐图利克公爵。他的左侧坐着他的两个女儿,妻子则坐在靠近诺顿的另一侧。 “公爵大人,我代表父亲向您致以敬意。”诺顿由于和西洛斯关系不错,时不时地会被邀请去各种社交场合,所以这些贵族家主,他大多都在各种各样的典礼场合见过,所以并不慌张。走到图利克公爵身边时,一边说着他一边将两位长辈的酒杯盛满,拱了拱手以示敬意。 “真是有礼貌的孩子啊,要是我的孩子也能这样懂事该多好。”图利克看了一眼正走到他的女儿身边的诺顿,有些羡慕地说道。坐在他正对面的亲王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边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旁边的王阁成员聊着天。 这些话诺顿已经听腻了,并不做搭理就走了过去。不过就在诺顿给图利克的大女儿满上一杯准备起身的时候却正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汇,突然让他有一些魂不守舍。“见鬼,这是谁。”诺顿心里嘟囔了一声,抬起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清秀而饱满的女孩的脸庞,一头乌黑色瀑布般的长发自然垂着,他甚至都闻到了淡淡的发香。看到女孩的脸庞的时候,他不禁愣了一下 “久闻王子殿下盛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然殿下十分的英武呢。”就在诺顿愣神的空儿,一阵百灵鸟儿般悦耳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正是图利克的小女儿,此刻正将长发盖住自己的额头,用睫毛下闪动的眸子悄悄凝视着他。 “噢,王子殿下,这是我的小女儿梅可妮。”图利克似乎察觉到了身边的异常,连忙帮诺顿解围,他只当是诺顿不认得自己的小女儿呢,毕竟在正式的宫廷宴会上,家主的子女只有年龄最大的才能出席。 不过让诺顿愣住的原因可不是这个,他分明是见过这位梅可妮xiǎ一 jiě的。他能清楚的记得那个飘然出现在狩猎者联盟考核场的翩然身影,一身紫罗兰袍,戴着一顶滑稽的小礼帽。那位xiǎ一 jiě似乎是来找什么人的,却误打误撞走错了地方,被狩猎使们手中时不时破空而出的箭矢吓得面色苍白。当时诺顿还在场外等候,于是就上前解围,把她领到了考核组的办公室然后就离去了。 梅可妮看着还愣着的诺顿,抿嘴笑了笑。“王子殿下,想起我了?那天真的是谢谢你啊。” 诺顿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给梅可妮倒完酒,逃也似的就躲了开去。由于狩猎考核对于心神控制有较高的要求,所以当时诺顿并没有将那个身影放在心上,不过当他摘下银制令牌的时候以及之后的时光里。那个俏皮而美丽的身影却常常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他颇有些悔恨当初没有粗浅地认识一下,没想到在这里,他竟然再一次遇到了梅可妮。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他此刻感觉全身忽冷忽热,只想赶紧回到座位上。 之后的敬酒就更为机械了,诺顿的注意力几乎全放在了图利克一家上,时不时就回头瞥上一眼,好几次在斟酒的时候差点洒出来。亲王似乎也注意到了,看向他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梅可妮却仿佛洞悉了诺顿的心思,每次诺顿回头的时候,两人的目光总是会最先对上,搞得诺顿颇为尴尬。 幸好西洛斯帮他解了围,就在诺顿会到座位上之后,西洛斯调整好了台上的传声器,洪亮的男音一下子在戛然而止的音乐声中在溶洞里回荡开来。 “各位尊贵的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参加水晶宫宴会。”西洛斯扬了扬眉,望了望已经看向自己的人们,挺直了一下自己略有些佝偻的背,流畅地说道。 “这次宴会既是为欢迎从帝国星际远征中载誉归来,即将就任帝国殖民行省区总宗教廷教主的雷吉亚亲王殿下,也是为恭贺银箭狩猎使诺顿王子殿下与洛夏阁下的长女索非亚xiǎ一 jiě订婚!” 西洛斯似乎已经把这段话不知讲演过多少遍了,从他口中说出竟然有种莫名的威势,熟稔而不容置疑的语调几乎让人相信他是随口说出来的。不过此言一出,宴会场立马就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响彻整个会场。这可是一个重磅炸弹啊,自己竟然受邀参加了一位未来分管数百个殖民地宗教廷的总教长的宴席,以及这位教长的长子订婚宴席,这对于所有的贵族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让人震惊的消息。当然有些人的心中也是很有些遗憾的,毕竟他们也想攀上王阁成员的姻缘,这无论对于他们的声望还是地位而言都是巨大的提升。 不过西洛斯却是一脸的镇定,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会发生一样。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不要激动,其实我从帝国使者那里和亲王殿下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我也是很震惊的,不过我们因该恭贺他们不是么。“ 说着西洛斯一脸从容地从台上走了下来,径直走到圆桌前,端起已经盛满的酒杯,和亲王碰杯,一饮而尽。 “总督先生,您倒也是很直爽啊。”雷吉亚笑了笑,擦了擦嘴角的汁液。“我还没有任职,您就摆下了这么大的排场,不太好吧。” 西洛斯因该听出了雷吉亚暗讽他巴结的意思却也不恼火,走到呆若木鸡的诺顿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我一个老人家啊,碰到欢喜事,总是要弄一些排场的。你看,你的儿子都要订婚了,这么一个可爱又有能力的小伙子,怎么能不用最正宗的贵族礼仪来对待呢,你说是吧,我亲爱的亲王殿下。”这话中意思却是将对于位高权重者的巴结转移到了对亲情的高度上,不可谓不高明。 亲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没等雷吉亚回答,接二连三的王阁成员已经起身向他敬酒了。 亲王的身边,诺顿木然地抓起杯子,偷偷瞅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一头乌黑的短发,高挑而雍容华贵的索菲亚xiǎ一 jiě,又瞅了瞅似乎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带着一脸淡淡的微笑的父亲,此刻几乎快被围上来敬酒的贵族老爷们给吞没了,最后回过头看向正笑盈盈地注视着自己的西洛斯。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订婚了?你们做了什么?”诺顿都忘记了碰杯,站起来正对着西洛斯留着一撮灰白色胡子,刻蚀着岁月沧桑的的脸,一脸不敢置信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口气说下来,诺顿似乎从那种脱力的迷茫中醒了过来,语气中渐渐带上了愤怒。 “别生气,别生气,这样做对你,对你们家族都是最有利的。”西洛斯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你的父亲谈过,所以他是知道的,他因该会和你详细解释的,现在请容我先去应酬了。”见诺顿并没有心思和他碰杯,西洛斯便端起酒杯自己一饮而尽,留下诺顿看着逐渐向他围拢过来的青年贵族子弟们,“接受他们的祝贺吧,他们只怕一生都没有你这样的运气呢”西洛斯转身离开前幽幽地叹息道。 这周更新晚了,字数多一些,希望大家满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冰火 他言,吾望汝,似见夜幕银月。吾言,吾望汝,如邻铁马冰河!万灵之父在上,真情自在。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父亲!你为什么什么都瞒着我!就算你不想让我知道你要远去俄罗洛星球就任殖民行省区总宗教廷教主,可是你总该告诉我我要订婚的事吧!你这么做,对得起母亲吗!“从西洛斯的水晶宫宴会回来之后,诺顿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正向刚刚在母亲的坟冢上摆放完鲜花,站在一旁的山头上,眺望着连绵不绝的迷影山域下灯火辉煌的吉桑坎亚城的亲王怒声呵斥着。 亲王一身灰白色牧师的长袍在山坡顶的微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远方伫立在所有光华之中,建筑在一座高山之巅的城堡式一体式建筑-总督府以及山坡上如同泼洒的一盆璀璨的珍珠一般的联合王国王宫,许久许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父亲的默不作声使得诺顿更加恼火了,他几步冲到了亲王身后。“母亲和您在我六岁时便立过誓约,绝对不让我成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哪怕压上雷吉亚家族的命运!如今,您刚刚回来,第一个见的人竟然不是最爱你的妻子!不是盼您回来盼了整整十个年头的儿子!而是你最为不屑交往的帝国权贵!为什么!”几乎是连珠炮似的,诺顿把心底的火全撒出来了,年轻气盛的他并没有发现,亲王原本挺拔屹立的身躯有了那么一瞬的颤动,一丝朦胧的泪光闪过他的眼眶,稍纵即逝。 不知为何就在诺顿说出政治婚姻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闪过的并不是即将成为他的未婚妻的索菲亚xiǎ一 jiě,而是梅可妮那双隐藏在额头刘海下那双清澈而明亮的眼睛,诺顿晃了晃头,想把幻象驱赶掉,却无济于事。 “要坚强啊,雷吉亚,如今你是全族甚至是全帝国的希望所在了,不能因为一些儿女情仇而改变自己的志向!难道星际远征,不不不,星际朝圣,提醒你的还不够多么!“想到这里,原本胸中有些激荡的情绪终于平息了一些。雷吉亚亲王回过头,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儿子,竟然笑了,那是一种给人一种带着深深的苦涩的微笑,不过倒是把预想着会和他吵一架的诺顿给笑懵了。 ”儿子啊,有时候,其实我是很怀疑你的骨子里是不是流淌着雷吉亚家族的血液,我走之前时,你可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你知道么,雷吉亚家族各代杰出英杰,都是桀骜不驯和武艺精悍出了名的,虽然世代牧神,但却从未荒疏过对身体的锻炼。几乎每一代家族族长都是同时在鹰王度委员会和教廷长老会决议席中拥有一席之地的强者。但小时候的你对于百般武艺以及元灵神教典竟然都不屑一顾,而且你孱弱的身躯一度让我们十分绝望。你的母亲是不希望你牵扯进贵族纷争的漩涡之中才做出的那个决定,虽然你毅然决然放弃牧神之路让我们非常痛心,不过至少你对于求知的坚持让我们看见了些许希望,但是,唉。我却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被迫离开了“说到这里亲王回过头来,一双淡漠如水却无比复杂的眼睛对上了诺顿跳跃着怒火的眸子。 那一瞬间,诺顿仿佛从父亲幽幽的眼神之中读出来很多东西,有哀伤,有自责,有坚毅,有欣慰。诺顿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些东西,但这些却是他心底最抵触又是最珍视的部分,那是他的童年!不过亲王却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你能看见那坐落在乌龟崖上的总督府么?“亲王走到诺顿的身边,用手遥遥地指了指。 诺顿自恃自己目力强劲,自然是能将那总督府看得一清二楚的。古城堡式的总督府占据了乌龟崖顶部几乎所有的空间,数座巍峨的塔尖直抵苍穹,城堡前的空地上则停满了各级官员的磁悬浮车。但令人震撼的并不是这些,一道五色炫彩的光幕正从古堡的后方如平铺卷轴一般呈半球形逐渐将总督府一点点包裹起来。彩色光华仿佛是波光粼粼的水面一般,他能清晰地看到光华之下古堡的一砖一瓦都十分清晰,影像隐隐约约有些波动,这些似乎是因为极强的能量浪潮推动而形成的能量涟漪。虽然能量浪潮推进的速度很慢却是在一直在一点点推进着,浪潮的终点因该是乌龟崖与联合王国王宫所在的缓坡相连的一道铁索桥。桥底是万丈深渊,科洛托暗河的主流就是在深渊之下蹦腾而出,流入迷影山域。 “这是总督府夜艮时间的宵禁屏障?为什么在城里看不见如此绚烂的场景?”诺顿几乎快忘了之前的不愉快,紧紧地盯着那缓缓扩张的光幕。虽然他早就知道这是什么,然而在城内是看不见这样的奇观的,也只有和在和乌龟崖差不多一般高的迷影山域的山脉上才能望见。亲王看了一眼诺顿有些痴迷的眼神,笑了。 “不错,那确实是总督府的宵禁屏障,你读过的典籍也不少了,你能告诉我组成那光幕的能量来自哪里么?“亲王撩起自己的长跑在山丘边的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牧师们历来是很爱干净的,虽然他们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有洁癖。诺顿见父亲坐了下来,左右望了一下,可惜这山丘之上偏偏只有这么一块之容一人安歇的岩石,无奈之下,诺顿索性在亲王身边的草地上席地坐了下来。 一边坐下,诺顿的心里像是一个丢下一枚石子的池塘一般,泛起一层层的涟漪,因为父亲的问题确实问住他了。从三岁多识字开始到十岁多的光景,嗜书如命的他读完了雷吉亚家族设置在郊外的“棘鸟之魂”藏书机构几乎所有的书,除了不多的残页的,他基本上都翻阅过。然而记忆里极好,几乎过目不忘的他在检索和回忆了好一会之后竟然吃惊的发现在如此海量的信息里竟然没有一星半点有关总督府宵禁能量护罩的记载。 这可就有些奇怪了,雷吉亚家族作为联合王国最具影响力的牧神家族,十分重视文化和典籍的传承,就连皇家图书馆“马德里”在“棘鸟之魂”浩渺的藏书量之前都要相形见绌。虽然塔罗亚属于最后一批hé pg被帝国接管的殖民星球,但覆盖塔罗亚不到百分之三十土地的联合王国接受塔罗尼西亚帝国的殖民已经长达数百年,足够留下相当充足的描述殖民痕迹的资料了。可是,事实确实,没有!这么说来,难道存在于联合王国土地上的书籍里隐瞒去了对于这一些的记载?一段时间的苦苦思索之后,诺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亲王摩挲了了一下长袍袖口已经有些磨花了的荆棘鸟图案,眸光熠熠地看着目光呆滞,一脸迷惑不解的诺顿。“孩子,这就是我希望我们家族与王阁成员联姻使得雷吉亚家族重新在足以影响并抗衡总督府,都护将军府,长史府三方帝国势力的联合王国王阁立足的原因。其实对于那层东西,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一位即将成为你的老师的人在我漫长的星际远征的时候点醒了我很多东西,使得我对它也有了一些猜测。”亲王顿了顿,又望了一眼远方的总督府,华丽的能量光罩终于在吊索桥边轰然落下,轻盈得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激荡起来。 “我的老师?可是我已经有老师了啊!棘鸟之魂首席学者兰登乔博士阁下以及狩猎者联盟首席教练官博格尔师傅,他们可都是联合王国最杰出的人才!难道您对于我文武并修还不满意么?我不需要多余的老师了。还有,一层能量护罩能有多大的意义?不至于为了这个而牺牲我的幸福自由,剥夺我的恋爱权利!把我和王阁硬生生捆绑在一起吧!“诺顿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虽然方才被问住了,但诺顿对于如今的自己还是十分自信的,自从六年前在迷影山域的那次chuán qi经历之后,诺顿对于自己的天赋和能力都有了更深的了解,也知道了如何用正确的方法去挖掘。他坚信只要努力的方向正确,很快他就会超越那个被困在八音玲珑台上的守墓人,要真的说起来,那个守墓人才是他真正的老师,甚至可以说是启蒙导师,他可是发过誓的,此生只认这么一位矇昧导师(此番故事,往后会逐渐揭晓)。 谁知亲王竟然对于诺顿激烈的反驳表现得不愠不怒,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噢噢,兰登乔博士阁下我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他,不过我上任之前会去造访的。博格尔先生倒是来拜会过我了,他也算是我在军事委员会的老朋友了,你的新导师我已经和他交流过了,他不反对,反而十分赞成。我不硬逼你要拜他为师,他会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如果你觉得并不适应,他会自行离开,这也是他的原话。至于你现在的那两位导师嘛,相信他们会极力配合的。“ 说到这里,亲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向往,”诶,十年,百年,千年,对于他来说都是不过是弹指间罢了。一个修行路上成功涅槃回魂,在三百级阿罗汉来世台阶上荣登宝顶,被所有修行者尊为普罗圣使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众生众世又算的了什么。如此境界,岂是俗人能及的。可惜他不愿意成为我的老师。不然,哼,要不是他能一眼望尽一人一世之经历,看到了这个混小子,指名道姓要成为他的导师,我就是算是骗,也得把他手中的经典骗回来几部。“亲王心里暗自想着,追忆着星际朝圣中的点点滴滴,种种情绪溢于言表。 诺顿怪异地看着亲王变化不定的脸色,“父亲这是怎么了,又是给我找老师,又是强逼我成婚的,简直就是和十年前洒落,阳光,甚至是浪荡的公子哥判若两人啊。还有那陶醉的表情,天,父亲不会在远征的时候留下了什么风流韵事吧“心里想了一大堆,不过诺顿却不敢说出来了。 不过亲王很快就从那种陶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清了清嗓子。”好了,你的新导师的事等我去西洛斯那交割完手续后再说,我想和你说的还是总督府能量护罩的事。“亲王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诺顿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父亲绕了那么大弯儿,总算是要说到重点了。” 就在父子两人密谈的时候,吉桑坎亚城高大雄伟足以并驰两架马车的城墙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伫立在寒风之中,凝视着城外康庄大道两侧黑黝黝的树林。两道黑影所在的城墙上便插着王都的旌旗,每隔几里便有一门黑洞洞的磁导炮,这是一种射程及其远,可以应对空袭,大面积装甲军队的神兵利器,破坏力惊人,当然是在殖民时dài kāi启以后才安装上的。这些磁导炮曾经给联合王国中反叛的北方草原吉本斯黑熊王朝,南面夕野丛林洛瑞丝仙境组成的联军造成过巨大的伤亡。光是这些巨炮就使得反叛的装甲军队以及轻骑兵不能靠近城墙半里之内,而仅需要一小组士兵运作,安置在巨炮下方的被称为“速算师”的综合性机关控制机器更是利用了种种精巧的技术和地理条件竟然在不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使得联军大败而逃。这场战役在两大地方势力的史录中被称为“大溃退”,而都护将军府发给帝国首府的军报上只有简单的一个词“敌扰自退”。 不过这一切仿佛在那两条黑影看来都是小儿科一般,他们冷冷的目光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那可怕的磁导炮一眼。一个披着缀满满天星的斗篷,身材修长纤细,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清幽色寒光的身影先开口说话了。 “师傅,他们是不是不会来了?已经过了那么久了,线报怕是又出错了吧,要不改一下。”结果那轻柔温和的女音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嘘。”旁边披着黑色长袍,身材伟岸的男子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不要出声。”梅可妮爵士阁下,不要心急,他们已经来了。等会你会听到一声清脆尖利的哨音,这就意味着他们就位了。这是你的进阶kǎ一 shi,可不是普通的任务,耐心一些,心随念动,心乱则事败!“男子用唇语向一旁的梅可妮示意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色愈发严厉。没错她就是先前还在水晶宫的宴会上穿着紫罗兰礼会服,见到诺顿时一脸羞涩和好奇的芬德乐图利克公爵的二女儿梅可妮。不过此刻她的脸上一片肃穆和肃杀,完全没有十五岁小女孩因有的天真烂漫,在淡淡的月霜下,她就如一个女武神一般静静屹立。 “是!博尔格爵士!“梅可妮的回答十分坚决,仅仅是抿了一下嘴唇。她可不知道她在鹰王度的导师博格尔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狩猎者联盟首席教练官,他也是诺顿的导师。博格尔见梅可妮表了态,很满意,纵身一跃,几个闪身疏忽之间就消失在密林之中,只在空气之中留下一道逐渐愈合的波澜状的切痕。 见识到博格尔的身手以后,梅可妮此时也终于明白三阶鹰爵和六阶鹰爵的差距所在了,果然规矩的领悟离法则的领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博格尔显然改变了三维的法则,隐身在了这个世界与其他时空相连接的断面处。”哼,看我的好戏是么,不就是考验我是否领悟了规矩么,我证明给你看!“梅可妮的犟脾气又发作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非常不喜欢别人笑话她,更不希望别人比自己强。可惜那道裂纹已经合拢了,没有了可以瞪视的东西。她叹了口气开始祷告,”神佑爵士,天佑爵士,冠爵天下,此心唯一!“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年轻人,嗯不对,那个挎着箭袋,手捻羽箭,臂拉弯弓的英俊少年,好想好想让他看到现在的自己啊,他一定会,嗯,夸赞自己吧。他一定想不到的,自己也是个真正的武士。 没等她幻想下去,一声急促而来,破空而出的哨音划过了她的耳膜。一瞬间所有思绪如同退潮一般纷纷散去。她眨了眨眼睛,向外望了过去。 如果对于鹰爵,规矩,法则等等设定有什么疑惑的,尽情提问哦,会在这里解答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鹰爵 神使布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合,合而为法,典化众生。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尖锐的哨音之后,她能感觉的空气中泛起一层涟漪,不过却要比博格尔的技术差的远了,那是十分清晰的空气波动,几乎毫不加以掩饰。梅可妮皱了皱眉。“什么时候那些”偷渡者“这么明目张胆了。这么清晰的波动,”速算师”埋在城墙前后数里范围内的探测器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难道他们想把守卫们都惊醒么?“梅可妮心里想着,借着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身边的城墙。守卫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一眼望不到头的冰冷城墙上并没有冒出什么身影。也许是值夜更的士兵把这奇怪的波动当做了吉桑坎亚惯常出现的地动了吧,吉桑坎亚西部有一座地质hu一 d一ng频繁的火山阻截了康庄大道,地质hu一 d一ng引发的地动也时常影响吉桑坎亚城,不过破坏力却微乎其微。 ”哼,还什么吉桑坎亚的铜墙铁壁呢,大敌当前却还蒙在鼓里。“梅可妮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轻蔑。 不过没等她收敛起笑容,自康庄大道两侧的黝黑黝黑的森林里就陡然间向着城头射出了十二道银光,只不过那银光虽然来得突然却是温和清明的,几乎在朦朦月光之下与淡淡的月霜融为一体,仿佛它们本来就不存在一般。可是也就是那一瞬间的功夫,她笑不出来了,因为这和线报上说的并不相符,”偷渡者“潜入的人数是三个人!三个人!这怎么变成了十二个?不过念头只是转瞬即逝的功夫,她已经做出了反应,毕竟此时若反应慢了,身首异处的可就是她了。xg 的是长时间的严格训练给她留下的应激反应救了她一命。 在旁人看来,那射向城头的十二道银光似乎在半途被冻结了,一下子凝滞在虚空之中,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每一道银光实际上都是一个持着银色长矛的武士。每一个武士都披挂整齐,清一色的金属镉打造的轻铠,戴着一顶闪耀着点点星光的银色头盔,右手提着一挂两米长的铁矛。由于他们掠空的速度太快,整条身影都化作了一道银光。 不过事实上,梅可妮运用了幻印师位于三阶鹰爵等级时标志性的实力象征——“滞空“,此刻她的两手低垂,手心泛着幽蓝色的冷光,正是这两团冷光造就了非凡的“滞空“。其实凝滞的只是那十二道银光所在的一个平面,对于一个刚掌握平面规矩的的幻印师来说,滞空的效果并不能维系多久,不过这已经为她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来完成她的阻击任务了。 ”呼,幸亏这些傻子排成了一排来,不然现在的我可没能力同时凝滞多个平面,到时候热闹就大了。“一边作出反应,一边梅可妮的心里就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毕竟自己的身子板可好久没有遭受剧烈折腾了,如果放弃三阶鹰爵的领悟水平,单纯用一阶鹰爵的平面规则来战斗的话,她还真不一定能同时对付这么多人。 “凝如柱,气成墙”集中灵智在心中默念之后,梅可妮双掌之间的蓝色冷光闪烁了一下之后变成了紫色,两道凝练的紫色气柱在她的掌心形成,将她托举起来。随后她双手之中的气柱在瞬间炸裂,强劲的推力将她一下子向远方推出。在虚空之中连续翻了几个跟头以后,她如法炮制,利用气柱稳定住了身形。此时她的身形已经倒立在了那十二个武士所在的空中平面之上。鹰爵十二式,第一式-鹰击长空,梅可妮双手合十结印,掌心漫起白雾,口中念道“进!”。与此同时她的身影一闪,以极快的速度向远方倒飞而去,手中的白雾也随着她逶迤前行,在她几个腾挪转移落地之后幻化做了一条白蛇。 “落”在脱口而出的同时,梅可妮已经稳稳站定在了康庄大道上。就在她凝神诵出词眼的刹那,那空中白雾凝成的白蛇竟然在一瞬间在那十二个武士所在的平面幻化作了十二条,蛇头已经缠上了武士的腰部,吐着冰冷冷的信子。 “一切尽在掌握中”,梅可妮的朱唇边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她不知道的是,除了她的老师以外,还有一双闪着冷芒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那冷芒似乎是想要把她看穿一般。“好了,该收场了。”梅可妮以极快的速度击掌,“破!”她大声喝道,由她的意念支撑的凝滞平面如同冰层破碎一般瞬间崩裂得粉碎,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剧烈的爆炸声终于惊动了“速算师”和城墙的卫兵们,城墙上开始热闹起来,横亘亚特兰大防线的电磁弧光管一下子充斥了透亮的蓝光,将城墙前后数里范围的区域照得透亮。 在通透的蓝光下,梅可妮能清晰地望见平面崩碎的效果。那十二个武者显然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上全是震惊的表情,他们显然搞不明白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速度为什么竟然被超越了,而且还被玩弄了一手。不过他们肯定是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些了,平面撕裂产生的巨大拉扯力一下子将他们炸的如一盆流星般四散坠落,身上的轻铠也是炸了个粉碎,露出一身淡青色的紧身袍子。但他们的厄运还远没有结束,就在武士们头晕目眩的当儿还强打着精神试图向傲立在远方的梅可妮投掷手中长矛的时候。原本缠在他们腰间的长蛇一仰头嘶叫了一声咬住了长矛,在角力之中轻松胜出,一昂嘴就把长矛撇在了地上,随后细长滑腻的尾巴一下子把武士们捆得结结实实。 一连串的闷响之后,梅可妮便看见自己的身前整整齐齐插上了十二把银光闪耀的长矛,而长矛丛的后面则是不规则分布的十二个大坑,泥土飞溅,尘土飞扬。武士们个个摔得都不轻,没有了铠甲的保护,武艺再强的人也扛不住从半空加速坠落,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下场。一阵又一阵的shēn y声传了过来,不过诡异的是,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竟然没有一个武士出现流血的症状。甚至有几个人还能动,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触发了梅可妮设在他们胸口的白蛇印记。这一牵扯顿时引起锥心蚀骨般的痛苦,仿佛是有千万条小蛇在撕咬一样,疼得那几人一下子脸色就发白了,强忍着才没有喊出声来,却是躺在坑里一动也不能动了,一脸怨毒地瞅着正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冷笑的梅可妮。 这一幕对于同样经过特殊而更严酷的训练的博格尔来说,一切都是无比清晰的,可是一边看,原本的还挂在嘴边的一抹笑意最慢慢凝固了。隔着一层镜面一般不断地轻微波动的时空断面,博格尔的脸色近乎于于苍白了,口中不断地轻轻呓语着“洛瑞丝仙宫十二天干武士长,洛瑞丝仙宫十二天干武士长,不好,他们怎么来了,难道天干军团要出动了?“ “王子殿下,汤已经凉了,要不给您换一碗?“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诺顿的耳畔,一下把正左手托着下巴,盯着眼前的书卷昏昏欲睡的诺顿给惊醒了。诺顿抬起头,望见”棘鸟之魂“图书馆家族贵宾休息厅的女执事雅洛莉丝正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边。 “棘鸟之魂”图书馆大致分为里外两组建筑,雷吉亚家族专用区域位于内侧,而贵宾休息厅便是用来招待在超出图书馆正常开放时间之外的家族拜访者的地方。年方二十八,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着盖住优雅的长脸蛋的雅洛莉丝则是这个将近数十进房间的主管,平时就住在这里。此刻她的心里是十分疑惑的,王子殿下生活十分规律,数年来都是在图书馆开放期间来的。不过今晚却为什么破了例,作为这里近十年的主管,她见过不少在这里流连忘返的雷吉亚族人,可是却从未有人能坚持十年如一日的来这里学习功课,这位诺顿王子殿下可以说是她遇到过的最为好学的族人了。“也许是王子殿下突然有所灵感了吧?毕竟他如此好学”雅洛莉丝想着左手将放在案边的银耳野菌菇羹端起放在手中的盘子上,右手则轻轻地将一条润湿过的毛巾放在诺顿坐的太师椅旁的架子上。 诺顿愣了一下,随即接过湿毛巾狠狠地在脸上揩了几下。“呼”诺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冰冷的水终于让他的神经刺痛了一下,随即慢慢缓过神来。“谢谢,麻烦您了。”诺顿将毛巾递了回去,感激地看了一眼执事长。 从很小时候就师从兰登乔博士的他与这位执事长算的是师出同门。闻名联合王国的学术界第一泰斗兰登乔一生只收了三个弟子,第一位弟子已经过世第二个是这位执事长,第三个便是诺顿了。当然诺顿能得到这份殊荣,一部分是母亲故去前的遗命,这位兰登博士为了研究之便一直寄居在在棘鸟之魂,也算是一种回报吧。另一部分也是诺顿亲自参加过老先生组织的考核,测试结果博士先生十分满意,兰登心甘情愿亲自教导诺顿。虽然诺顿平时极少遇见这位总管棘鸟之魂内阁事务的师姐,算不得熟识或是亲近,但言辞之间总是带有敬意的。因为他深深地清楚,老师的知识渊博似海,品行修正极高,虽然他们不是一起受训,但对同门之人的学识都是抱有十分的敬重的,毕竟那也是对于共同的老师的敬重。 “学弟深夜来访,可是很稀奇的事呢。我都很久没有秉烛夜读到这么晚,一口气翻阅了那么多的古籍呢。你看,好多誊抄本都被你划拉坏了,你也不心疼么。“将托盘交给侍从们后,雅洛莉丝又折返回来,有些心疼地扒拉着长长的檀木桌上七零八落地堆放着各种古籍抄本,很多抄本被情绪激动的诺顿反复翻看,有些已经脱页了,蜡黄的纸张到处散落着。 诺顿瞅着正在帮自己收拾桌面的师姐,心中涌过一股暖流,急忙端过已经重新温过的银耳野菌菇羹。“师姐啊,能改变我的作息时间的事儿还真的不多,我也好久没有熬夜了。”一边回答着,诺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一口气。“我父亲和我说了一些很棘手又很重要的事,他要牺牲我的婚姻和幸福去做一件我看起来很荒唐的事。如果我连真相都不了解的话,我凭什么要去做我父亲手中的木偶。”诺顿一口气说了下来,仿佛终于把胸中憋闷着的气给吐了出来,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雅洛莉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一边将散落的书页规整起来,一边问“你的父亲,雷吉亚亲王?现任家主?家主先生不是三天前才回来的么?又是水晶宫宴会,又是政务交割的,怎么会有空儿和你说上学术资料的事了?我看你翻阅了那么多书,却又没有精读,学弟是想找什么吧?你看你,年纪轻轻,眉头紧锁得和冤魂一样,是不是有什么很烦心的事儿,要不说来听听,看看师姐能否给你解决一下?”雅洛莉丝挑了挑柳眉,眼光闪烁了一下,故作庄重地说道”当然,如果涉及到家族的隐秘内容也就算了。“说完又悄悄看向陷入沉思的诺顿。 “我,我要找什么呢?“这个问题像是卡在了诺顿的喉咙里,半晌也没发出声来,他回想起下山路上和父亲的对话。 “父亲,你是说总督府的能量护罩并不是帝国带来的设备产生的,能量源原本就存在在塔罗亚星球上?”这是诺顿在问。 “对,之前我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这也是你未来的老师告诉我的。凭什么神话传说就是虚假的,只是彼时的我们对于力量和科技一无所知罢了。如果你能去复原联合王国”大联盟时代“之前的”中世纪“的真实情况,你就会发现,那个所谓的能量罩在古籍中很有可能只是被描述成了神袛诞生前世界之间出现的十二法典为保护自身而产生的法域,这是他的原话。你虽然放弃了牧神之路,但你阅读了那么多的书,想必也是知道我在说什么的。”雷吉亚亲王瞅了瞅已经看不见的总督府能量罩,说道。 “是,雷吉亚家族存在的目的,便是为了寻找十二法典,迎接被放逐的神袛的归来,可是已经将近千年了,却一点眉目都没有,我不想干这种无休无止,又没有未来的事情。“诺顿一脸坚毅地应答,满是不服气,心里却在想”父亲怎么张口闭口他的,他到底是谁,能让一辈子清高的父亲如此折服。“ 雷吉亚亲王苦笑了一下,脸上的褶皱似乎加深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你说的对,我们家族苦苦寻觅了千年,却连法典的影子都没有寻到。可是你抬头望望天穹!“说着,亲王用手指了指天空。 如果你在塔罗尼西亚外圈的帝国检查站向下望去,整个星球都是被绿色淹没的,仿佛一个巨大的立体球形墨盘一般,墨盘的六个端面的中心点略微黯淡一些,因为只有联合王国所在一片区域呈现出不规则的灰huáng sè。可是若是站在联合王国的土地上抬头仰望,除了一望无际无极的天穹之外,你还能望见在天穹之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十分微弱,白日几乎淹没在恒星马卡斯的灼热光芒里。只有在深夜里,才能在卫星月的清辉下才能瞧见。 如此景象对于联合王国的普通公民来说是再平凡不过了,就连总督府的科技部门也就是随便弄了一批设备,得出一个光的折射形成的景象的结论后就草草结尾了。可是雷吉亚家族的心里却是亮堂得很,这一切都源自严格限制在雷吉亚家族族内的法典传说。 联合王国自身是在大联盟时dài kāi始后才逐渐建立起来的,而在这一个时代之前的”中世纪“之前,古文明的灰烬犹兴未灭,新文明还未诞生,一切都沉寂在无边的黑暗和无序之中。就在这样一片混沌之中,神使降下了十二块法典,凡是能搜集起法典的人将拥有无穷的力量,成为新时代的统治者。为了争夺法典,大规模的战役在整个星球爆发。烈血冲突中,解读法典的人也越来越多,人们逐渐发现每一块法典都是蕴含有无穷知识的封印,要想获得力量,不仅要集齐法典,参悟其中真理,还要解开封印。可是在那个黑暗的世界,在残酷血腥的战斗之中还能去静下心研究其中奥秘的人却少之又少。最终做到的只有一个人,他便是雷吉亚家族效忠的联合王国第一任君王科丁努尔大帝。可是好景不长,解开封印之后的大帝心中的忧虑却更甚。终于有一天,在把王位禅让给年轻的王子之后,大帝带了不多的随从们就离开了联合王国国土,往未探索的迷影山域而去。领走之前大帝召见了在开国战役中功勋卓著的雷吉亚家族族长,留下了这样一段话。 “族长,我要离开了,王国还有潜在的危险,我放心不下。我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也有可能无法再回来。你是宗教廷的教长,你一定要帮助我稳定住人心,即使。”大帝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不要管王室内部,一定帮我安住人心。”见族长神情严肃,大帝倒是笑了“好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虽然解开了法典的封印,却没有能力一直维系。为了安全,我已经将法典分散开隐藏起来。我此次如果没有解决潜在的祸患的话,两个纪元之后,祸患必然将会爆发,十二法典的共同法域自我开封以后便一直在守护着王域,只是没有触发而已,或许能挡上一挡。如果我没有回来,切记一定要让你的族人在祸患来临前找到法典,重新开启封印,释放被放逐的神袛的守护力量,否则王国将会毁灭!”说到最后一句时,大帝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族长连忙双膝跪地,向神使起誓,永不背弃。 这个桥段作为睡前故事,诺顿听得耳朵都快起老茧了,这时候自然原样复述了出来,顺带着把语气也模仿了一下。“那层波光粼粼的金色浪纹就是那位大帝说的,十二法典的共同法域了吧。可是所有人都能自由进出,要那么一层东西有什么用呢。”诺顿联系一下两者,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哼,你个臭小子懂些啥,防的就不是人。这语气,哼,倒是挺像的。”亲王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声,嘴上却不好说出来。“从先帝去世到如今,还差五年就到两个纪元了,整整2000年啊,我们的族人却从未寻觅到法典的踪迹。我们组织过各种深入迷影山域的搜寻,却从没想过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寻找,而法典的一部分就在王城之中!等我们知道了,帝国的殖民军队却已经捷足先登了,而他们竟然只是花费了百年的时间!”说着亲王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哼,不快才怪,帝国如此发达的科技和工业文明,有什么东西能瞒得过他们。“诺顿心里暗想。突然之间,诺顿的脑海中突然想起水晶宫宴会前的一段对话。“难道,西洛斯总督说的矿产开发是?” 只不过没说完就被亲王挥手打断了“我提点你就到此为止,剩下的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王阁和总督府的联系密切,我希望你能多了解一些情况,也不枉负先帝对我们的信任。” 诺顿本以为执事长师姐听漫长的对话会不耐烦,还顺手拉过旁边的一把太师椅让她坐下。不过雅洛莉丝却听得津津有味,当诺顿说起法典传说的时候,双眼都在冒光,仿佛是听到了什么重量级新闻一般。当诺顿终于结束叙述,端起桌上的搪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却发现坐在对面的师姐好像丢了魂一般,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师姐?师姐?”诺顿拿手在雅洛莉丝前晃了几晃,却发现师姐一点反应都没有,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好解释了,好解释了。”见师姐没有反应,诺顿无奈了,只得摇起太师椅来。剧烈的颠簸中,雅洛莉丝终于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定定地注视着诺顿,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俏脸上还带着红晕,发丝因该是方才诺顿推太师椅的时候散乱的。 被雅洛莉丝盯着看了半天,诺顿感觉心里没来由的慎得慌。“师姐,你不要盯着我看嘛,我,额。” “哈哈哈哈哈”突然之间结巴的诺顿一下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诺顿不由得一怔,再看对面,执事长已经恢复了常态,正微笑着看着他,刚才笑的正是她。 “师弟啊,你可是解决我很大的疑惑啊。不过有一点,传说可是说错了,法典并没有丢失或隐藏,而是有人在守护!”雅洛莉丝一字一顿地说道,铿锵有力。 诺顿大为惊骇,这一天里,他突然接受到的信息量太庞大了。“你是说,有人在守护?谁?”吞了一下口水,诺顿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雅洛莉丝的脸上闪过一线神秘的笑容,说道“他们来自三族,守护者的名字被统称为“鹰爵”!” 诺顿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撼和惊讶,随即就严肃起来,“师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说着诺顿便盯住了对面的雅洛莉丝,目光如炬。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天干军团 七星弓,桃花雨。星辰辗转,美人垂泪。醉饮一江水,剑斩一世华!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雅洛莉丝也不急着回答,就这么笑吟吟地盯着诺顿,反问道“你知道三族是哪三族么?” 诺顿合上面前的古籍,陷入了沉思之中。“雷吉亚家族因该是其中之一吧,难道你也是?”诺顿沉吟了一下便说道。 雅洛莉丝笑得愈发灿烂了,“没错,雷吉亚家族确实是其中之一,不然家主也不会让你这么做了,不过第二点你可就,猜错了,我可不是守护者。“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如果我是鹰爵的话,又怎么可能抛弃自己的家族去fu u别人呢,鹰爵们都是拥有极高尊严的人。” “嗯?”诺顿应了一声,“既然你不是鹰爵,又怎么会对它们这么了解呢?” “因为。”雅洛莉丝故意顿了顿,看了看诺顿满是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诶,本来不因该告诉他的,可是只怕他会这样一直搜寻下去整晚的,也不是个办法。不过就是一纸协议而已,就破一次例因该没有关系吧。不管怎样,以后他也会成为族长的,看不看是迟早的事情“她想着站起身,走到诺顿身后放置在休息室后墙边一座电磁驱动的落地壁钟边。一边打亮着壁钟上的时钟和分钟,一边缓缓地说道。 ”三个家族各自培养有自己的守护力量,虽然经过严格筛选,但有句老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为了防止来自族内的有野心的人试图通过掌握所有的法典的力量来颠覆联合王国,图谋不轨。所以每一族的守护者只知道他们族里掌握的法典的下落,而对于其他的则一概不知。并且第一任守护者,也就是三位族长,签订了一式三份盟约,用于共同约束自己的守护力量,凡是有人违反,各族族长均有权作出惩罚处置。“说着,雅洛莉丝在时钟标注着数字3的地方屈起食指敲了一敲。 让诺顿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壁钟的摆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随后呼啸着就向表盘的中心砸了过去。不过意料之外的是,壁钟的盘心并没有被砸了个稀巴烂,而是仿佛变成了和稀泥一般将摆球给吞没了进去,只留下松木摆留在外面。 诺顿有些迷惑不解了,“按照你的说法,所以我的父亲是因该知道这一些事情的,那为什么他不告诉我真实的传说呢?如果法典并没有被找到的话,鹰爵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想了想,接连提出了问题。 雅洛莉丝怔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微勾起,笑了,“不不不,你父亲并没有骗你,因为家主们并不知道属于他们家族的法典的位置。你刚才也说了,每个家族都花费了漫长的时间去寻找属于他们的法典却一直一无所获,那是因为大帝传给每个家族的,并不是法典,而是能导向法典隐藏位置的洛神符。这洛神符,便是鹰爵们守护的对象。“ 一边解答着诺顿的疑问,雅洛莉丝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小匣子,像变戏法似的从里面取出一柄闪着金属光泽的夹子,夹在了松木支撑柱上。 “洛神符?这个我好像有印象,好像是家族祭祖圣器中的一样东西,具体长什么样,我记不清了。“诺顿挠了挠头,”这么说,我们的家族之中也有鹰爵了吧。你不是鹰爵,也不是雷吉亚家族族人,这么说,雷吉亚家族的那份誓约在你那里?”他感觉脑海中灵光一现,仿佛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东西一般。 “嗯,你说的对,也不对。”雅洛莉丝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着开始用食指旋转起银色的小夹子起来,几圈之后,只听啪嗒一声,松木棒的外壳竟然随着夹子的抽离一同被带了出来。而原先松木棒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略小一些的封了漆的狭长金属棒。看到金属棒,雅洛莉丝的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想“家主如此紧张怕是有缘由的,幸亏还在,不然麻烦就大了。”想着,雅洛莉丝就把那一截金属棒取了出来。 “这协议并不是我的,而是由我保管着。棘鸟之魂不仅仅是雷吉亚家族的家族图书馆,它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那就是档案馆,而且还是绝密的噢。”说到最后,雅洛莉丝还戏谑地笑了笑,把金属棒递给了正在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的动作的诺顿。 “其实你因该早和我说的,你要找的东西,很不幸地,在藏书中是违禁的,至少对于不是鹰爵的人来说这样。”看着诺顿忙不迭地小心翼翼地取下封口,从里面取出一张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却因为先进的处理和贮藏技术而崭新依旧的一卷羊皮纸。“ 诺顿望了一眼执事长,无奈地笑了笑,在桌上将羊皮卷展开,一边仔细阅读,嘴也没歇着。”执事长,这么重要的东西,家族竟然是交给您在保存的?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棘鸟之魂有什么档案馆的,您不是总管内阁事务的么,这么重要的活,不让鹰爵去做,让一个文人去做?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问的可真多,不过的你的逻辑我还是蛮欣赏到,不愧是我师弟。“雅洛莉丝一句话把诺顿说的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羞愧。”谁说我是文人的,我从小就习武,虽然箭术可能不及你,但我鹰王度委员会亲封的“尊者”称号可不是盖的。“ 雅洛莉丝这句话差点没把他吓得将手中的卷轴掉落在桌上,左手堪堪一抓才没有滑落。诺顿的心里简直震惊到了极点,因为作为在联合王国与王阁,布政司并肩而立的军事委员会,在塔罗亚全球甚至是整个殖民行省区各大星球政府里,在军事方面都是拥有极高的声誉的,而这鹰王度便是委员会的董事会。每三年一次,鹰王度会层层选拔来自联合王国各地的优秀青年,最后决出12名胜利者。四人一组,按分数从高到低,分别授予”鹰王“,“伯利恒“,”尊者“,以及“湿婆罗”的称号。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联合王国顶级强者,最近的一次擂台赛还是两年前的事儿。也就是说再过一年,新的对于这些称号争夺的“金字塔擂台赛”就又要开始了。 诺顿有点不敢置信地盯着雅洛莉丝看了一会,这个身材婀娜修长,一头经常保养的秀丽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圆边金丝眼镜的女人,漂亮的瓜子脸蛋上带着抹不去的浓浓书卷气的执事长,竟然是一个联合王国顶尖的武者? “咋了,不信啦。还说我呢,自己盯着别人看那么长时间也不害臊的。“雅洛莉丝站起身,刮了一下诺顿的鼻子,咧嘴笑了,长长的发丝一下子扫过诺顿的衣领,让他不由得有点心神恍惚,那轻松的发香不由得让他想起水晶宫宴会敬酒时遇到的梅可妮,那清香何其相像啊。不过随即,他就回过神来,当前的要紧事还是赶紧将那副卷轴给读完。 三族法典守护合约 1三族各持一部可导向部分法典的洛神符,历代各族族长或鹰爵爵位最高者持有,不得转让,chu sh一u,交予他人。若有违反,视为背叛,鹰王度长老会决议捕杀。 2三族hé pg共处,若有攻伐,不涉事者调停,若调停无度,长老会依具体情况对各族族长以及鹰徽持有者(鹰爵爵位最高者)加以处罚,严重者终生不得担任族内实务。 3一切有关法典的事宜,若有重大变故以及发现,需即刻上报鹰王度长老会。若有隐瞒不报者,长老会一经确认,有权处罚鹰徽持有者。 4各族应全力破解洛神符的奥秘,尽早寻找到法典下落并完成大帝的遗愿 5族内守护力量不得干预联合王国政务,如有违反,逐出会盟,用不承认其守护使者地位 通元蛮荒纪元科丁努尔大帝1116年 让塔吉克雷吉亚,英格尔史密斯,伊莎贝拉萨迦亚联合签署 “呼。”诺顿终于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暗暗叹道,自己生为开国元勋三族中一族的长子,一个即将继承族长位置的人,竟然对于联合王国的历史和现在竟然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这次父亲回归,加冠后马上就要继任雷吉亚族长地位的他,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尴尬的境地。 诺顿伸手抓过搪瓷茶杯,一口温润的花茶下肚,顿时感觉神情气爽。抬头望去,他的脸色却一下子凝滞了。坐在对面的雅洛莉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已经背对着他踱步到了贵宾休息室的落地大窗边。只不过雅洛莉丝身上的文弱书生之气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黑框眼镜已经被一副小巧的墨镜取代,负手而立,一脸肃杀地盯着窗外。不过让诺顿无比吃惊的还不是这些,雅洛莉丝的身边缭绕着一团朦朦胧胧的白雾,白雾中竟然有一柄逐渐凝实成实体的七八尺长的阔步长剑,虽然尚在漆黑泛着乌黑色冷光的剑鞘之中,却兀自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风度。 “师,师姐?”,诺顿发现自己真的是不争气,一急就结巴了。雅洛莉丝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可是这双眼睛已经和几分钟的判若两人,带着天神降临一般的神韵和气度,如一把锋利的长剑直刺过来,直把诺顿瞧了一个哆嗦。 折翼 一骑绝尘,阳关残雪。 霜天傲绝,故土安在。 雅洛莉丝并没有回答,转过头的瞬间却开始吟诵起一首诗来,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了,语气之中弥漫着浓浓的哀伤,顺手就从浓雾中将那柄长剑提溜了出来。诺顿下意识的就向一直背负在身后的箭袋摸了过去,虽然他没有带着他最擅长的十字弓,不过有一柄铁角短弓他却是一直随身携带在箭囊里的,以备不时之需。见到师姐如此异常的动作,作为一个银箭狩猎使,长期训练和实战练就的本能让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下意识地便想去接近自己的u qi。不过没等他摸到铁角短弓,雅洛莉丝就发话了。 “不要害怕,鹰王度长老会折翼长老给我们发了讯息,我们要去执行一个紧急任务。“雅洛莉丝的声音虽然变得冰冷冷的,但诺顿依然感受到了其中的一丝关切。雅洛莉丝看了看诺顿手中仍然摊在桌面上的那卷羊皮纸,挑了挑眉。“保护好这卷纸,等我回来,不要小瞧”棘鸟之魂“,这里不是什么寻常地方。”雅洛莉丝几乎不给诺顿反问的机会,整个人幻化做了一团雾气,凭空消失了,只留诺顿一个人瞅着她消失的地方,茫然不知所措地捏着羊皮卷,心里一个劲地打鼓。”折翼长老??这名字够奇葩的,一座图书馆难道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一边想着,诺顿就将羊皮卷塞回了金属棒,封上了锡盖。起身准备去原先贮藏金属棒的地方瞧瞧。“虽然说把这种级别的密信藏在图书馆里保管,也真是够异想天开的。”诺顿暗想。 就在他们的谈话约莫一个时辰前,直线距离远在郊区,临近吉桑坎亚南部城墙只有几里之遥的”棘鸟之魂“约十里的康庄大道上,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峙正在进行。对峙的有三方,最外圈的是已经接到报警,出城探查敌情的城墙戍卫部队,数百人,几十辆电磁悬浮炮艇黑洞洞的炮口都对准了被围在圈子里的人。几十台高音喇叭一直在间歇性地播报着“所有人放下u qi,接受检查,如果不遵守联合王国跳跃的话,城墙戍卫司将予以逮捕量刑!” 而圈子里的情况就比较微妙了,圈子正中正是方才大显身手,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局面的梅可妮爵士,披着淡蓝色的斗篷,一脸惊愕地盯着围着自己的那十二个提着银色长矛的武士,此刻他们竟然又穿上了轻铬全身甲胄,一顶只露出眼睛的头盔,满眼凶光地望着自己。不过给她压力最大的并不是他们,而是站在圈外的一个带着一顶灰褐色的遮阳帽,穿着一身轻飘飘的迦蓝长袍,背着手,正在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少年,眼神之中满是嘲弄。而偏偏梅可妮又不敢与之对视,就是这个她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行迹浪骇的少年竟然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轻松解开了她设在武士们身上的封印,顺带着还帮他们重新弄了一套于之前一模一样的装束,也不知道没有携带任何其他器具的年轻人是怎么完成这一切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不到几分钟前,当她得意洋洋地欣赏着倒在地上的武士们的洋相,收拾着那些长矛打算找博格尔交差的时候,便听到清脆的拍掌声,然后一个注定要成为她的一生冤家的颀长瘦高的身影像镜中雾一般慢慢在空气中显形出现。这个身影在弹指挥手之间就扭转了局面,而紧随着爆炸的动静赶到的城墙戍卫部队又使得她陷入了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的尴尬境地。 “你!你是谁!”梅可妮气得有点语无伦次,心里只想着博格尔这个老东西怎么还不出来,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当俘虏么,自己的实力是绝对不及那个少年的。因为设置在那些武士身上的封印几乎是她最高水平了,而那个少年竟然只是动了动手指就轻松解开了封印。就算少年不和她动手,只有六阶及以上的鹰爵们才享有不受联合王国法律制裁的特权,如果没有适当的理由,她照样要被已经锁定在她身上的电磁轨道炮给轰成渣渣,当然如果她表现出敌意的话。 “嘻嘻,不要生气嘛。“那个大晚上戴着一顶遮阳帽的年轻人发话了,他提了提自己反戴的太阳帽,一脸俏皮地看着鼻子都气歪了的梅可妮,仿佛捉弄别人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儿一般。“很久都没有陪我玩耍的人了,我很孤独的好不好。”年轻人摊了摊手,露出一双十指白皙修长的手掌。 ”要不是今天我有使命在身,我还想和你一起多玩玩呢。“年轻人苦笑了一下,依旧盯住了梅可妮的双眸,一双清澈如水的蓝色瞳孔里泛起一层淡淡的涟漪。一边说着,年轻人竟然泰然自若地就信步向圈外退了出去。 “你!“梅可妮忍不住了,不动声色之中就攥紧了拳头,准备发难了,”去你的特级豁免权,我倒是要给你点颜色瞧瞧,既然没有办法和戍卫部队解释清楚,那索性一锅端了。”梅可妮咬了咬牙,暗自下了狠心。 鹰爵第二式——奇点突破,梅可妮暗自心里集中意念背诵起咒语以牵引空间力场。不多时,她已经向外微微张开的双掌之中猛然间迸射出强烈的亮蓝色光柱并在一瞬间爆裂开。”立!“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她俏丽的身形便已经亭亭玉立在包围圈上方的虚空之上,而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因为空间挤压崩塌之后形成的一个黑色漩涡。 “定!”她再次喝道,同时在虚空之中盘腿而坐,双手开始结印。当她结束手中动作,睁眼看去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线冷笑,心中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在虚空之下,她盘坐的位置与黑色漩涡之间已经出现了一条刺眼眩目的金丝线。以金丝线为轴,从下至上竟然出现了数个被凝滞的圆形平面。 虽然以梅可妮的能力,已经能凝滞多个平面,但这么做的话会使得单个的面积大大缩小。不过幸亏包围圈并不是很大,所有凝滞平面的范围能堪堪覆盖住所有的武士以及戍卫部队。 “对不住了,为了法典!为了鹰王度!为了联合王国!”梅可妮心里很清楚,只要她完成这一式,引爆地表上正在飞速旋转的黑色漩涡-奇点。所有的凝滞平面会在一瞬间分崩离析,炸裂得粉碎,无论是机器还是人都会被拦腰截成数段,炸裂得粉身碎骨。“好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她轻轻叹道,举起了手掌。 “哈哈哈哈哈哈,好看,好看。“梅可妮的动作被一连串的笑声打算,动作一下子停滞在了半空之中,发出笑声的正是那个反戴着遮阳帽的年轻人。此刻他正踏着虚空向着梅可妮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过来,仿佛这虚空之中有台阶一般。他足尖轻盈,迦蓝长袍随风舞动,颇有名士的风采。 这一切,躲在树林空地上,隐身在时空裂隙之后的博格尔自然看得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此刻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这个年轻人分明就是洛瑞丝仙境仙公的嫡长子,他竟然还是天干军团的长老。线报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在心里嘀咕着,博格尔右手向插在腰间皮带上的短刀摸了过去。“我不会看错的,一定是天干军团,连长老都亲自来了。”博格尔德目光此刻正隔着断面定定地凝视着年轻人太阳帽的帽檐,那里有用细细密密却又无比娟秀的针脚绣着的一幅图案,一个人影弯弓作射雕状。虽然图案很小,却栩栩如生,就这么死死盯着这个图案,豆大的汗珠开始从博格尔的额头上一点点流淌了下来。 被年轻人笑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梅可妮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不过她很清楚,一旦自己慌了心神会直接从虚空之中坠落下去,自己葬身在自己设置的陷阱中。所以深深吸了几口气,梅可妮稳住自己的呼吸,静静地注视着正在不紧不慢地向自己攀登过来的年轻人,想要集中意念再次使用鹰爵第二式。 “没用的,你接下来是要说‘破’了吧。“年轻人一边走还一边说,”‘立’,‘定’,‘破’,这第二式,我受教了。不过我真没想到,这一式的效果也那么绚烂,真好看。“年轻人的口气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淘气孩子一般,然而梅可妮却开始惊恐起来,因为她发现她不管怎样运用意念调动改变空间规矩,一切却像是被什么锁死了一般,完全不听从她的指令。不断的尝试,失败的恐惧让她的一张漂亮的瓜子脸蛋憋得通红,青丝在夜风中四散飘舞,迷乱了她的视线。 “我说了,没用的。你硬要尝试,只是徒增痛苦罢了。你的老师把你教的很好,但是他还没和你说吧,空间法则和空间规矩的领悟差距是非常巨大的,立体空间法则的改变可以随意变换平面规矩。不过练习中的时候,他一定和你说的是,规矩是死的,永远不受影响。这句话,对,也不对,至少对于我来说就是错的。因为。“年轻人此时已经踱步到了梅可妮的跟前,”单一法则的改变便会改变千千万万个平面规矩,你要摸索过这千千万万,方能识得其中真谛,你的路还很长呢。“年轻人说话的时候仿佛有两个意识一般,这时候又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梅可妮能看见他俊朗的面容,稚气未脱却微微内含的双颊,略有些皱纹的额头,以及那双摄人心魂的蓝色眼睛。 “说起你的老师,他因该也在这里吧,客人都到了,主人也不出来迎接,这礼数也太不到位了。“年轻人嘟哝了一句,伸出右手食指在梅可妮的额头上如蜻蜓点水般轻轻触碰一下。梅可妮极力想要动弹,可是她所在的空间已经被凝滞,除非她的实力强于对方,否则解印便是痴心妄想,只能任由年轻人摆布。“可惜了啊,我挺喜欢你的,你和薇薇安很像,很像。”仿佛看到梅可妮的面容让年轻人会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眼角竟然湿润了。 梅可妮只感觉额头一凉,随即便是天旋地转,一个跟头向下就被炸飞了出去,径直坠入了那黑色奇点漩涡之中。”你们先去完成任务吧,时间不早了,我来料理她的师傅,记住,一定要把他活着带回来!“虚空之上,年轻人从腰间取出一面小小的红旗,朝下挥了挥,那十二名武士见状,挥动手中长矛,立即化作十二道银色的流光消失在了城墙上。 “你,过分了!她是我的弟子!”还未等年轻人从虚空之上落地,稳住身形,一个苍老厚重的声音便在包围圈内响了起来,一字一顿,中气十足。 对不起啦,上学期忙于学校任务,之后一定一周一更,希望大家支持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十年前的恩怨 无畏者无惧,无惧者无敌,无敌者自尊,自尊者自傲,自傲者必败无疑!雏鹰未羽,折翼当哭,望天地山宇,雄心依旧!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六二六路,前推中弃,极行!” “八五七路,前弃后兵,围营!” “三九六路,前兵后推,破门!“ “老师终究是棋高一筹,三十六步内解围破门,学生拜服!学生光顾着前阵掠杀围堵,却是忘了安镇后方,惭愧。“ 雄伟而冷峻的乌龟崖上,笼罩在彩色光幕之中的总督府地下,一间布置典雅的书房内,一师一徒正面对面盘坐在一张竹榻之上进行着一场颇为怪异的对弈。说是怪异,是因为尽管是在对弈,两rén iàn前却是空空荡荡,连个棋盘都没有,更别说棋子了。可是若说是盲弈,又不合情理,因为一老一少两人都圆睁着双目,死死地盯着两人中间一个正在不停地滴溜溜旋转的罗盘。此刻原本还在高速运转的罗盘终于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叮当一声停了下来,铜勺子指向了少年人的方向。 “敢请老师赐教!”竹榻靠近书房中央案桌的一侧,一个扎着盘龙发髻,一身白衣,青冠玉带,面色红润,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遥遥向竹榻对面一个白发皓首的老者拱手。这个男子虽然一身素衣,对弈之前也一定盥洗沐浴过,身上却有一层脱不去的淡淡鱼腥味。若是长年在联合王国西部瑞金泽国靠近大海的码头讨生活的渔夫,水手,甚至是小摊贩,只消一闻,便就知道这男子必定是海上大船的把舵人,而且还是老牌的把舵人。 联合王国除了位于塔罗亚星球中部带状的中心王域,在星球的其他部分还分布有六大附属王国,瑞金泽国便是其中之一。中心王域与各大附属王国的贸易经过近千年的发展,虽然间或由于冲突或者其他事因暂时中止,却从来没有永久性中断过。百年前,塔罗尼西亚帝国hé pg殖民联合王国,设置总督府,长史府,都护将军府来协助管理联合王国。原本刀耕火种的联合王国中心王域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完成了机械和电磁革命。为了寻求发展,附属国们相继用稀有资源和总督府交换技术,中心王域与各附属国之间的交互式贸易愈加繁荣。 瑞金泽国也是不例外的,可是即使是使用了机械和电磁动力大船,从瑞金到王域也需要整整两周时间。从前的贸易大多都是小宗买卖,即使遇上海匪,风暴,或是触礁,损失的财物总是少量的。可是如今并不相同,所有人都眼红帝国带来的技术,自然不希望贸易途中出什么岔子。于是为了保障大船的安全,一个新的航海职业逐渐涌现出来。他们被称为掌舵人,是全船中地位仅次于船长的人,他负责绘制海图,管理水手和雇佣军,最重要的是保障大船的安全。如果没有在大泽之上飘荡过数十年的经历,鲜有人能担得起这样的大任。 老者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放在右膝上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已经停下来的罗盘。这个摆放在两人之中的罗盘通体呈现出古铜色,样式和普通的航海罗盘是差不多的。圆盘被分成三十六等分,从内至外共有36个圆被等分线切割。然而与普通航海罗盘不同的是,每一块切割部分里不仅仅写有方位和标度,还铸刻着神秘的符文。那符文并不是联合王国通行的景文,像蝌蚪一样,散发着浓浓的古韵。 当老者的手触碰到那些神秘的古文字的时候,那些蝌蚪一般的符文竟然开始逐渐变红,发出炽烈的金光。随着金光越来越炽烈,那些古老神秘的字符仿佛是被揭下来一般从罗盘上扭动着爬了出来,飘忽到了空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符文都已经飘乎了出来,在空中组成了一个金灿灿的符文大阵。再看罗盘,原先镌刻在上面的符文已经隐去不见了,只有原先镌刻有文字的地方还在冒着红光,然后就一点点黯淡下去。 中年人仿佛见到了神迹一般,一动不动地地呆呆愣在原地,作揖状的双手停在胸前,双眼呆滞地盯着那个正在空中静静飘浮着的符文大阵。“师傅?洛神符被您解开了?这是?” 被中年人称作师傅的老者听到中年人提起洛神符,双眼之中闪过一丝精芒,不过旋即消失。老者的双手却没有停下来,双掌合十,平放在符文大阵之前,指尖微动,开始捏出一个个指诀。 “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解开洛神符的封印,境界还不到。“老人一边捏着指诀,一边沉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股沧桑之感。“近千年啊,能力和境界超越我者不计其数,却始终没有人能窥破其中奥秘。你觉得,我能强过先人么?”,”不过,你作为鹰爵十二门的议事长老,难道连洛神符和法典的关系都不知道么?“没等还在痴呆中的中年人作出回答,老者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丝毫不给中年人搭话的机会。 “洛神符不仅仅是导向法典的一个标志,也是科丁努尔大帝给我们留下的指引和一笔宝藏。你且看好,听好了!“说着,老者变化的指诀一下子在半空中停了下来,随后老者闭上了双眼。 “是!师傅。”中年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照做。身为鹰王度唯一一位八阶的鹰爵,他的意念和环境感知能力是超乎绝伦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以符文大阵为中心,整个房间,甚至乃至于整个总督府的天地气韵,空间能量,正在以百川纳海的势态向着那大阵之中奔涌而去。 若是单凭肉眼观察的话,便只能看到从房间的八个方位各向大阵中央延伸出一条水纹一样的涟漪。可是在中年人看来,在他的意识空间,那八个方位各有一只全身赤红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的棘鸟正在昂首吞吐凝实为天地能量的赤金色团雾,然后向着房间中央喷吐而去。位于正中的符文大阵本身的金色光芒几乎要被赤红色光雾给淹没了,可是能量的传输却一直在进行,符文开始重新排列组合,在虚空中慢慢扭动着,像一条条长蛇一般。 一边近乎于疯魔一般地记忆着老者令人眼花缭乱的指诀,中年人的心中也是心潮澎湃,思绪万千。”老师说的,两者性质类似,因该是指洛神符本身就是一道封印,蕴含着无限的学识。解开封印的关键,便在其中蕴含的学识上。“在兴奋和慌张退去后,这一念头快速从中年人的心头闪过。 约莫半个时辰后,老者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便是诛仙九宫阵!万箭穿心局!“一直双目紧闭的老者陡然间睁开了双眼,眸光熠熠,有些嘶哑的嗓音中却带着深深的疲惫。 “大帝曾经用来诛杀洛瑞丝仙境仙宫大长老的九宫阵?“中年人似乎对于老者所说的东西颇为熟悉,一下子総ui dǎng隽死蠢2还灰窃诹贤豕ご蟮娜艘欢u际侵赖模蛭险咚档哪歉鼍殴笫翟谑翘忻恕t谖奘灰饔问耸来痰模贫v蟮勰险鞅闭降腸huán qi中,最为耀眼的一段,便是大帝统领的鹰军与同是一方霸主的洛瑞丝仙境王国之间的对决了。在这场被后世的史官,游吟诗人,说书人吹嘘得神乎其神的战役中,大帝只用一招一式便轻松结果了仙境最强力量的代表-仙宫大长老。这一招一式被称为诛仙九宫阵。 “不错。”老者捋了捋花白的的胡子,微微点了点头。“我希望你能记住,日后自行去参破其中玄妙。”老者话一出口,双手便慢慢松开,重新落回双膝之上。随着老者指诀的松散,那盘旋在空中的大阵轰地一声,化作漫天的光点,消失在了房间内。 “你可看清楚了?棋道便是兵道,解其道者必先知其意。方才这局便是大帝一生对弈领悟的结晶!”方才的动作好像耗去了老者相当多的精神力,现在说话时全身都是有点颤动。老者说着便从竹榻之上站起身,往中央案桌走了过去,谁知,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中年人眼疾手快,连忙起身将老者扶住。 “弟子记下了,师傅身体?”中年人悄声询问,却被老者轻轻推开了。 “我没事,记下就好。你的述职我很满意,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我已经写在”秘折“里了。你回去好好琢磨吧。”老者支撑着走到了案桌前,抬手将一枚亮晶晶的金属芯片塞在一个铜管里,用锡铬合金胶水封上,递到中年人的手里。 “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一会。”老者走回竹榻,盘腿坐下,右臂微微抬起,向书房的出口示意了一下。不过中年人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走到了门边又折返了回来。 “师傅?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可不可问。”中年人迟疑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问吧,最好简短一些。”中年人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瞧了老者一眼,见老者答应下来,表情才自然了一些。 “这符文大阵,折翼可是知道的么?”中年人问道。 听到中年人提起折翼,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老者再次睁开了双眼,定定地看着中年人,眸光深邃。中年人被老者锋锐如刃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可是嘴里却又不敢说话,生怕惹恼了这位已经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岁的鹰王度大长老。 他可是很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各门长老前来叙职的时候,有两位来自北方草原的长老。他们长期居于北面,与性格暴烈,与以野兽为座驾的草原人为伍,天长日久,脾性也逐渐向草原人靠拢。由于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和大长老之间出现了对质,大长老竟然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把两人通过时空断面都扇到了其他星球上。两人好不容易被帝国的巡逻部队接了回来,却是灰头土脸,几天没有吃喝,和两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一样。 “他不知道,每个家族持有的洛神符并不一样。诛仙九宫图只在这之上才有,你也是才拿到,他如何能知道。为什么问这个?”老人轻飘飘地答到,并没有埋怨的意思。 “南方的线报出了问题,此番来的根本不是偷渡者,而是仙宫长老以及天干军团。折翼没有对付仙人的经验,老师也没有教授此番方法,我怕他。”中年人还没说完,老者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担心,我此前和你说过。你和折翼,他强于发现,你强于领悟。我会在合适的时候,点化他的。至于现在。”老者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你就不用管了,这是一桩十年前的恩怨而已,折翼自己犯下的过错,必须他自己弥补,谁都帮不了他,你去吧。” 中年人闻言不再在原地等候,转身打开房门便走了出去。门外是一条长长的汉白玉甬道,每隔几米就侍立着一个带刀侍卫,燃烧的松明子火把将弯刀和侍卫们的身影拖得颀长。中年人反手带shàng én,迎头便看见对面有一个人正对着自己,负手而立。他穿着牧师灰白色的长袍,领口竖起,盖住了里面黑色的丧服。再看面庞,那是一张经过了无数风雨,被时光这把杀猪刀雕刻得凹凸不平,布满沟壑的苍老却坚毅的面孔。 中年人向着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雷吉亚亲王深深地鞠了一躬。“见过尊贵的”鹰王“大人,大长老现在有些疲惫,可以晚些进去。” “我该叫你”伯利恒“呢,还是该叫你所格朗长老呢。”雷吉亚见到中年人恭恭敬敬地向着自己行礼节,竟然开始打趣他。 “大人说笑了,只有”鹰王“才享有抹去姓名,只以尊称面世的殊荣。”所格朗丝毫没有意识到雷吉亚是在拿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开涮,依旧是十分地恭敬地做了回答。 “好了,好了。我等着便是。我走了十年,你还是这么永远公事公办,那老不死的还是这么事事搞得讳莫如深。真是搞不懂,其他长老是怎么忍得了你们的。”不过说到这,雷吉亚意识到自己的话说过头了,就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大人不要郁闷,明日到我府上来做客。您走的这十年,可是出现了不少新鲜东西呢,我相信你不会错过的。”所格朗满脸的横肉抖动着,笑得要抽噎了。 “该享受的时候,还是要享受的。不过和大长老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我先告辞了。”所格朗朝雷吉亚拱了拱手,就顺着甬道向远处走去了。 雷吉亚琢磨了一下所格朗的话,突然就转过身,”给我温两升长白干!“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差点没吓着甬道两侧的守卫,不过仿佛却在所格朗的预料之中。他头也不回地吼了回去,”我给你准备了一坛,一醉方休!“ “好了,特使先生,进来吧,我一直在等你。“老者的声音透过书房的门,传了出来。 吉桑坎亚城外,康庄大道上,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正缠斗在一起。两人的周围是已经被凝滞的越来越大的包围圈,不断有城墙的戍卫部队赶来,可是只要一靠近两人设下的时空禁区,就一下子被定住不动了。 穿着迦蓝长袍,带着遮阳帽的年轻人已经没有了刚才对付梅可妮时候的镇定,额上大汗淋漓,遮阳帽不知什么什么时候已经被击落。手里一杆小巧却威风八面的银灰色长枪正在以极高的频率向着博格尔刺出,这是仙宫武学中最基础却最难缠的一招-千人斩。更加糟糕的是,年轻人也是位阶和博格尔差不多的幻印师,手中的长枪就不仅仅是一把u qi了。长枪的尖端喷吐着淡金色光华,点点金辉之中还带着一个个打转的小漩涡。那是空间正能量积累到极点而产生的,与奇点互为平衡的偶点。 博格尔的手中赫然是一柄贴腰软剑,抵挡着年轻人的攻势。软剑此刻由于被灌注入他的意识能量而绷得笔直,通体透亮。剑尖散发着青红色光雾,一边舞动着,一行行怪异的青红色符文在空中显现出来。见到符文,中年人额头上的汗更盛,仿佛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不过当他的千人斩落在符文组成的屏障前时,却是如同砍瓜切菜一样,把博格尔布置出的防御圈撕了个粉碎。 奇点,偶点是幻印师的宗师在总结专属于幻印师的武学技巧时提出的基本要素。由于天地能量总是处于相生相克的状态,奇点是负能量的集中点,也是用于汲取力量来封印和掩盖事物的绝佳来源。而偶点却是六阶鹰爵之后的幻印师们才能领悟的层面,破印!也就是具有打破奇点力量的桎梏,重新调hé pg衡的相对力量。 对于一个幻印师来说,近战搏斗,幻像术是指望不上的,只有依靠空间封印术。而六阶以上的幻印师常备在身边的u qi,便又有了另外一个用途,法杖。所谓法杖,便是具有天地灵性的神兵,使用时能沟通幻印师的精神领域,加强自身意念与天地的沟通,改变空间法则,画天地为牢,来捆锁敌人。这千人斩便是仙宫幻印师结合仙宫武学,潜心研究出的一套解印战法。如今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博格尔自然也不轻松,方才赤手空拳在这一方空间里和那个年轻人在空间控制权上做了近百个回合的博弈,也没有分出胜负。由于博格尔心中担忧此时已经不知去向的梅可妮的处境,下手比以前狠辣了很多,好几次,一双鹰钩一样的铁手就要抓到中年人的衣领。中年人却是灵活得和一只猴子一样,一闪身就躲开了去。见情势不妙,年轻人只能从腰间取出封印在皮带徽章里的u qi,同博格尔拼死一战。 “老东西,十年前我打不过你!今天未必!”中年人一边逼近博格尔一边冷声喝道。博格尔见千人斩破印能力太强,便用软剑在周身舞动,引动口诀,布出一个半球形的剑气阵,波光粼粼。千人斩如同是砍到了铁疙瘩之上,发出铿铿铿的闷响,长毛尖端的金色光点却是不能再砍入剑气阵分毫。 “你以为,你躲在圈子里就安全了么!”年轻人嘿嘿冷笑着,收起了长矛。“折翼长老,这是你犯下的第一个错误,你太小看仙人了!你可听好了,你犯下的错必定将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博格尔被中年人说得有点懵,脑子里忽地闪过一段往事,又抬眼仔细瞧了那年轻人一眼。“是你!史兰徳!” “不错,是我!怎么,现在才认出我啊。你不会又忘了我们比你们的寿命可是要长得多的,容颜也极难衰老。十年过去,你难道连你抛弃过的人都忘了?”中年人丝毫不为所动,一边冷冷地回应,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长的金鞘金属链卷在手上。 “十年前,你用这条鞭子缠住我。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薇薇安被火刑烧死,却不能为我的未婚妻做些什么。如今,我也要让你承受同样的痛苦!你且看好了!千人锁!“中年人因为沉浸在痛苦不堪的回忆里,英俊的脸庞都扭曲了。 说着,那卷在年轻人手中的鞭子仿佛一下子有了生机,呼啸着破空而起。长长的金属锁链扭曲成一个个的套索状的圈子,竟然是一下子刺破了笼罩在空中的剑气,那套索即将落在一脸惊愕的博格尔的脖子上。 “千人锁?你这名字自己取的吧,这么俗气。”一道冰冷却悦耳的女声突然自远方传来。“好像你自己就不是老东西,还说别人。”一道半弧形亮得刺眼的电弧陡然在空中爆开,拦腰截住鞭子,剧烈的碰撞之下,竟然火花四溢。博格尔借机挥剑,将火雨拨开,跳将了出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生命印迹 这世界如同一架织布机,永恒不歇地运作着,生产着华丽的布匹。可是,同样的布匹,即使毫无瑕疵,精美无比。有些却注定归于尘埃,沉寂落幕。而另一些却注定大放异彩,高放在后世的荣耀台上,供人瞻仰。一切一切的不同,只是取决于,在这布匹上曾经挥洒,涂抹下东西的人是谁。那些涂抹下的东西,我称之为,生命印迹。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即将得手的史兰徳被突然而来的袭击一下子击得凌空向后退去,在虚空之中连续翻了好几个跟头才稳住身形。 “谁!”史兰徳大声喝道,他四下望去。康庄大道上,依旧是那铁桶一样的包围圈。除了方才堪堪躲过一劫,正提着刀喘息的博格尔,竟是没有其他人了。史兰徳提了提手中鞭子,警惕地向四下望去。 不过博格尔的心里却是亮堂得很,他的“折翼门”执法队来了。执法队队长,便是有着“尊者”称号的雅洛莉丝;冯;康岚。他实在是太熟悉那道半弧形的电光了,那是电磁弧光刀达到极速时才能实现的效果。就连他自己,都在那刀下吃过亏。 “武士道,皆在君子礼。君子对战,岂有躲在暗处中伤的道理!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还是个武士,就给我出来!”史兰徳四下寻不到也感应不到任何人的踪迹,心里便有一些慌了。嘴上却像是点着了的炮仗,一个劲地叫嚣着,完全没有了之前悠然自得的神态。“ “原来仙人们就这点气度,今天我算是见识了。“方才那道女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深深的鄙夷,这一次却是在史兰徳的身后。史兰徳猛然回头,不愧是身经百战的仙宫长老,手中长鞭已经呼地一声扬起。鞭梢破空发出次啦的声音,隐隐之中还带上了雷霆之威。天空之中闷雷滚滚,密密麻麻如同手臂粗的闪电自云层中劈下,轰地一声聚拢在鞭梢之上。一颗颗滚圆如同宝石一般璀璨的电珠开始在鞭梢凝聚起来,电珠之内,雷光闪动,刺眼而有着千钧的威势。 在确认了对手确实已经进入包围圈后,史兰徳毫不犹豫地就使出了他最得意也最致命的招式。“不管你请了谁来,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出这里!”史兰徳心里暗暗发狠,随后便全身放松,让自己堕入无意识的自由空间里。没有握着鞭子的手在空中飞快地划过一道道符文,各个指头怪异地扭曲着,形成指诀。 “仙宫锁魂鞭,开山破釜斩,“花开”!随着三词诀的第一词,从史兰徳的口中发出,两人所在的时空突然间像是慢了许多,就连与史兰徳处于相同境界的博格尔也停留在了原地。包围圈的边界扭曲模糊,周边的景象像是泼上了水的画布,渐渐模糊,片刻之后才渐渐清晰。 博格尔向远方望去,不知何时,包围圈四周竟然变成了茫茫大泽,两人所在的圆形阵竟然转移到了一座只建有一座小亭子的海岛之上。此刻两人相隔只有几步之遥,都站立在亭子的边缘。博格尔侧身望去,亭子下就是万丈深渊,深渊之下波涛汹涌。更加怪异的的是,亭子内部没有铺设地砖,褐huáng sè的泥土裸露着,十分刺眼。仰头望去,数十根雕饰有各式图案的立柱拔地而起,立柱之上则是一个教堂式的锥顶。无论是立柱还是穹顶都是石头雕刻出来的,浓浓的神秘主义和历史气息弥漫着。 尽管有些摸不清楚情况,博格尔依然试图反抗史兰徳设定的空间法则,却被强烈的时空反噬压迫回来,身子竟然不能移动分毫。 “什么情况,他的实力和我因该是一样的。为什么他制定的空间法则,我连修饰都修饰不了。这不合情理。”博格尔心里暗自嘀咕着,额头上的冷汗却一点点渗了出来。 再看史兰徳,他英俊的脸上,杀气全无,平和得像是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可是他手中的鞭子却是瘆人得很。十几尺长的金梢鞭子从头至尾密密麻麻布满了耀目的电珠,鞭身向着空中扬起,绷得如同一把剑一样笔直,指向空中的锥形穹顶。 “花落!“史兰徳的声音变得十分柔和,左手成兰花状,向前轻轻一弹,一圈圈的波纹向前蔓延开来。那肉眼可见的波纹触碰到博格尔身体的刹那,他便感觉似有千钧之力一下子向他袭来。他被击打得凌空飞起,倒翻了个跟头,被鞭子末梢无形的力量提着倒悬在空中。 “不要白费劲了,这里是我生活悟道之地。锁魂鞭传承自仙宫武学,但这一式是我的独创。你不是我,不懂我心,又怎能瓦解我的招式。认输吧。“史兰徳冷笑着看着四肢抽搐,闭着眼睛,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博格尔,说道。 ”你那个小朋友救不了你了,这是我的法则创造的空间,虽然还不能算是法域。但我精心构筑那么久,你们这一瞬息之间岂能看破其中玄妙。“史兰徳似乎相当得意,也不急着下手,又说了下去,好像是要炫耀自己的成就。一边说,他便抬眼向着远处浩渺的大泽望去,眼中隐隐有些泪光。 “你还是第一个除我之外来到这里的人。你好好睁眼看看,你为了隐瞒八音玲珑台下的秘密,用尽残忍诡计坑杀你的弟子。手里攥着地图,想要一个人独霸天下,却最终没能找到的东西!”原本已经沉寂如水的史兰徳的声音隐隐之中又带上了些许义愤填膺的味道。 这一刻,原本还在剧烈反抗着的博格尔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双眼一下子睁得溜圆,嘴中的咒语也停了下来。尽管被悬吊着,经历过严苛训练的六阶鹰爵依然能通过空间透射的原理,接着空间投影,来一观这方天地的全貌。 这一看,博格尔像是陷入了其中无法自拔,一边看,嘴里还一边喃喃自语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片大泽我搜寻过。绝无可能,万象法典怎么会在这里。” “好了,好了。”一直单手提着鞭子的史兰徳感觉到了手中鞭子的沉重,打断了博格尔德自言自语。“带着这个秘密上路吧。我可怜而可敬的薇薇安法士,希望她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吧。”史兰徳摸了摸悬挂在自己心口位置的一枚淡蓝色吊坠,缓缓说道,眼中的哀伤一闪而过。 “寂灭!”史兰徳大声喝道,原本波澜不惊的海面突然之间狂风大作,数十个深不见底漩涡陡然出现在围绕着小岛的深海里。从深渊之中数十根成年人环抱粗细的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个水牢笼,轰隆一声就扣在了博格尔的身上。枷锁逐渐收紧,博格尔能感觉到这水枷锁封印已经被史兰徳灌注进入来自其它星球天地的元素力量,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刹那,史兰徳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鞭。原本绷得笔直的长鞭像一条刚出水的大鱼的尾巴,猛然间向后一挺。那些原先聚集在鞭梢之上的电珠陡然之间爆出强光,一条纤细却致命的冷电弧将它们连了起来。这一刻史兰徳仿佛成为了传说中的神使,高举着金属链条长鞭,两侧各形成一条从电磁能量中抽离出来的冷电弧,寒光闪闪。狂风夹杂着正在收紧的水枷锁里迸射出来的水波,劈头盖脸地向着两人砸去。史兰徳周身风云翻滚,迦蓝长袍猎猎作响,双手擎天,以开天辟地的姿态向着博格尔的脚底板就劈杀了过去!“成泥!”杀招一出,史兰徳也爆发出了最嘹亮的吼叫。 博格尔闭上了双眼,“我命休矣。”博格尔心里暗暗叹道,“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要死在通向终自己一身都想找到的谜底的门口,真是天大的嘲讽。也许自己犯下的罪孽,终归是要用自己的命来补偿了。”他的眼前浮现起三张脸庞,其中一张是一个留着淡金色长发,容颜俊俏如同一个小女孩一般,但眉宇之间却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度,与梅可妮的长相颇为相似的女子。“薇薇安,我来与你相会了。希望泉下,你能饶恕我的罪孽。”博格尔这么想着,准备慷慨赴死。谁知等了好半天,那致命的一击始终没有落下,倒是压迫在身上的水枷锁的力量削弱了很多。 “仙宫武学,不过如此。若不是我不懂幻印之术,今日击杀你于此,也未尝不可。”又是那道轻飘飘,带着成熟雌性的温柔和武士的冷冽的女声。 “雅洛莉丝,雅洛莉丝,是她,她进来了!“博格尔激动起来,不再闭着眼睛等死,睁开眼睛望去。 只见原本还威风凛凛,信誓旦旦地要一击将博格尔毙命的仙人此刻正一脸怒容,左手捂着心口位置,右手扶着亭子的柱子,嘴里还在不停地咳嗽着。手里的长鞭掉落在地上,鞭梢的弧光将半个亭子的地面都炸塌了,焦huáng sè的泥土散落得到处都是。 一个身材修长,乌黑长发及腰,脸庞圆润却冷峻得令人生畏的女子正提着手里一把阔剑,冷冷地注视着兀自喘息的仙人。方才正是她突然踏着一只海龟而来,自龟背上腾空而起,一个跟头便来到正在发起绝技的史兰徳前。 那一刻完全掌握在史兰徳手中的空间法则竟然失效了,雅洛莉丝以超越他的速度用阔剑接下了那一招,然后在电光的剧烈碰撞中狠狠一脚踹在了史兰徳的心窝子上。史兰徳当时就惨叫了一声,手里长鞭掉落在地上,竟是把亭子的一整半地面都给炸塌了下去。 “你!你又算计我!你是谁!敢不敢正面较量!”史兰徳一张略带皱纹却俊朗如后生的面孔气得发紫,鼻孔抽动着,拾起地上的鞭子就要拼命。“这是我的领地!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说着他作式将两手沉底,又要开始酝酿新的招式。 博格尔见状也不再沉吟,他知道,再磨蹭下去。若是让史兰徳再占据上风,他们两人怕都是要走不出去。”豁出去了!“博格尔心里暗暗想道。 鹰爵第九式-生命印迹,博格尔再次闭上眼睛,嘴里开始诵起咒语,全身像是被一层白纱布给裹了起来,丝丝缕缕的白雾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钻了出来。那层白雾像是有腐蚀性一般,竟然是呲啦呲啦地就让停留在博格尔周身的水枷锁渐渐松开了,小臂粗细的水柱如同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一下子就变细了。 雅洛莉丝和正要发威的史兰徳的目光一下子都汇聚到了博格尔的身上,因为两人都感觉到了来自博格尔身上的难以言说的巨大威压。那种感觉很难说清,仿佛一瞬之间,无数副的图卷在两rén iàn前展开,点点滴滴记录着博格尔的一生经历。有悲欢离合,有阴谋诡诈,有人间冷暖,巨大的信息量如同倒翻的墨盘在宣纸上留下的水墨画一般,惊才绝艳,让人慨叹。 就在两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的瞬间,博格尔口中发出一声大喝。“行辕困靡,冷暖自知,生而为人,天地安在!”那大喝声没有激烈之感,没有雄浑之力,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愁绪与沧桑。每一个字眼仿佛都斟酌沉吟很久,如同绫罗绸缎一般的彩色光幕骤然出现将博格尔的全身都包裹了起来。 “你,怎么会。”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史兰徳执着长鞭的手猛然哆嗦了一下。“你不因该是七阶的鹰爵,怎么会这样的招数。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吓唬我,想要趁机溜走!是不是!”一开始史兰徳的声音里还透着浓浓的怀疑和不可置信。随即又镇定了下来,疑问的语气已经带上了质问的味道。 雅洛莉丝反应很快,一步上前,阔步长剑劈出,一道夺目的电弧瞬间闪现,当头就向欲举起长鞭向博格尔抡去的仙人劈杀过去。盛怒之下的史兰徳竟然也不躲闪,伸出中指往前一探。那蕴含着雷霆之威的电弧竟然在刹那之间凝滞住了,停在了半空中。随即那道电弧就在史兰徳的指尖上坍缩成一颗氤氲着可怕能量的电珠,然后向着仙人的掌心划落过去。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法则创造的空间。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境界已经到达何处,但小妞,有一件事情,你我都清楚得很。你之所以能进入这里,全赖于你的极速,甚至于超越了我开辟时空通道的速度。但若是论境界,你可就是差得远了,我知道老家伙为什么会选择你了,你确实很优秀。”史兰徳看了一眼手中电珠,有些怜惜地说道,“能在一招一式之间自然运用天地力量的奇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了。如果你不是他的人,我愿意留下你,可是命运啊。”史兰徳叹息了一声,“它总是选择错误的人,来留下错误的印迹。是时候在世界这个版图上将你们抹去了!”说着史兰徳弹出手中电珠,向着雅洛莉丝直射过去。与此同时他看也不看雅洛莉丝,再次舞动长鞭向着博格尔劈了过去。 原来雅洛莉丝之所以能获得尊者称号,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于她能自如地调动天地力量。比如说那电弧,便是她汲取了雷火元素,凝聚在刀上。而那连幻印师都叹而观止的超越空间法则的极速,则是她调用了空元素,集结在自己身上才拥有的特殊能力。 见那电珠袭来,雅洛莉丝也不慌张,再次要调动极速的能力。然而这一次,她满脸惊异地发现自己的速度不仅没有没有加快,反而越来越慢了。抬手举刀这一个简单迅捷的动作,竟然变得无比得漫长。 已经一跃而起到空中准备借势劈向博格尔周身彩色光圈的仙人在空中狂笑道“我说了,你的境界太低。若是你天生极速,我也奈何你不得。可是你借助的是天地的力量,我已经锁住了这方天地所有元素与外界沟通的渠道。如今你强硬打开,自然会引发守护渠道的吞噬印迹的蚕食。 “够了!”“你如今境界,还敢妄谈印迹!”突然间博格尔的声音自光雾后传了出来,“你且看好了!什么叫做印迹!心灵枷锁!”说着,笼罩在周身的彩色光雾如同舞女的丝带一般,飘飘洋洋挥舞在空中。博格尔周身的禁锢不知何时已经消弭于无形之中,此时他双目紧闭,正盘坐在虚空之中,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迹。 空中的丝带一瞬间如同张牙舞爪的长蛇,将挥舞着长鞭的史兰徳捆了一个结结实实,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可能悟出生命印迹的!“史兰徳尖声叫道。随即,他的瞳孔就收缩了。”难道,你找到了生命法典?不可能,我不相信!“史兰徳嘴里骂骂咧咧,身子却被捆得越来越紧。 “开心锁。“博格尔轻声说道,他的胸口陡然间冒出一道强光,一个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立方体物件突然间就自他的心口飞了出来。”灵成弓。“那立方体物件开始扭曲,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把弓箭的形状。”诛天灭地!“博格尔几乎是强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然后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空中那把散发着白光的弓弦猛然一震,响彻云霄的破空炸裂声让天地为之变色。 再看被捆起来的仙人,他的胸口已经被洞穿,胸口炽烈的白光闪动。那白光像是有生命一般,正在飞快侵蚀着他的,疼得他当即就惨叫了出来。 “快走。”倒在地上的博格尔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悠悠向着雅洛莉丝爬了过去。“他是支撑这个空间的本源力量,他死了,这里就会崩塌!快走。” 雅洛莉丝如梦方醒,此时滞后感已经消失,差点将她炸飞的电珠也已经消散。因该是史兰徳设在她身上的封印已经被博格尔破除。对于自然力量异常敏感的她能感觉到整个大泽都在剧烈颤动,天雷滚滚,这方天地就要崩塌了。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博格尔身边,一把将他抱起,看也不看正在垂死挣扎的史兰徳一眼,一跃而起跳到了巨龟的背上,巨龟开始慢慢向海底沉降下去。 片刻之后,两人便已经出现在了雅洛莉丝原先设置的空间通道的出口。这里是棘鸟之魂图书馆的后方,一个专门为前来阅览的贵族设置的停靠的磁悬浮车的场所。然而落地的瞬间,还没等她将微弱得就剩一口气的博格尔放下,立即就傻了眼,因为几个时辰前还矗立在这里的棘鸟之魂图书馆,竟然消失了?她的眼前竟然是一个水波荡漾,遍野是青葱的芦苇荡的人工湖,哪里还有雄伟挺拔的图书馆的影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遁空奇遇 山本不是山,水本不是水,万事万物皆始于虚无,并终于虚无。开始亦是终结,环环相扣,永生不止。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这世界若散落成泥,你我在何方?” “虚无。“ “虚无的终点是何处?“ “诞生新生。“ “你我又在何方?“ “不在,你我已经重塑,无所谓你我。“ 一场奇怪至极的谈话正在一口水井边进行,水井被几乎一望无际的麦田吞没。青条石砌成的古井已经年迈不堪,条石上斑斑驳驳的,都是深褐色或是墨绿色的青苔。古井边用砖石作为底座,架着一块几米宽的石板。谈话的提问者是一个须发花白,老态龙钟的农夫,此刻正盘腿坐在石板上,左手端着一个竹碗,一边提问,一边喝着碗里的水,脸是满是惬意的神情。 答话的是本应在棘鸟之魂图书馆里的诺顿,此刻他正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古井里面。古井的车轱辘已经朽坏了,平时打水只能用长绳系在坠有石头的水桶上沉到底下。而此刻水面上正漂浮着一小段木头,已经吊坠好重物的水桶已经放下。可是水桶落下的涟漪总是会将木头冲走,一连尝试了好几次,诺顿都没能把那一小节木头给打捞上来。诺顿有点沮丧了,手里握着绳子,呆呆地凝视着飘浮在水里的那一小节木头。 “好!”那盘坐在石板之上的老年的农夫突然之间就抚掌大笑起来,“好,好,好,好回答。不用管那一截木头了,让它自生自灭吧。你让我想通了一件事,这水里本就含着木头,也就无所谓木头污染水,也无所谓水污染木头了。通透!明亮!老夫喝得痛快,来,你也来一碗。这可是你的功劳!”说着,那农夫就将已经空了的碗伸进石板下一个瓦罐里,打了一碗清水上来,向诺顿递了过去。 在井边忙活了半天,在斜斜的太阳照射下已经汗水淋漓的诺顿还要应付农夫奇怪的问话,早就心中烦躁。此刻得了空,也不再买力去捞那段漂浮在井水里的木头,接过农夫递过来的水碗。找了个低垂的麦穗笼罩下的阴影,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喝起碗中水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口坐落在山谷一望无际的麦田中央,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古井,时至今日,井水依旧澄澈透明,甘洌如同清酒,几口下肚便让人精神百倍。 “小伙子啊,慢点喝,慢点喝,不着急哟。”坐在石板上的农夫眯缝着眼睛,一边打量着正在咕咚咕咚牛饮的诺顿,一边慢悠悠地说着。“凉水喝太急,要落下病根的哟。”略有些佝偻的老者,说话像是在哼唱农谣一般,虽然有些嘶哑,却很有韵味。 诺顿最为尊重的就是劳动者和上了年纪的人,这也是他那位不为人知的师傅教给他的。是他,让自己成为了真正的贵族,却又不受它的桎梏。也是他,让自己重新拾起自己丢下的一切,成长为一个声明赫赫的狩猎使。每每想起他,诺顿的心里都会心潮澎湃,若不是家族的人发现了他的踪迹,也许他还能在他的师傅那里学到更多。 很奇怪地,诺顿似乎在那个眯缝着有些浑浊的双眼,佝偻着背,满脸皱纹的农夫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十分熟悉的气息。他很难说清,究竟是这么,不过正是这种奇怪的亲近感让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他,自告奋勇地要帮助这个他从没见过,到现在为止连名字都不知晓的陌生农夫解决一个小问题。 “该死的,我这么忙活,究竟干什么。都不知道发生了啥。我刚刚明明是掉进了一个喷水池里,怎么一转眼到这里来了。“诺顿心里嘀咕着,也放缓了喝水的速度。 农夫瞅了一眼天边已经往下坠落的太阳,一把将一直戴在头上的草笠摘了下来。一双粗糙而有力的大手灵活地将绳子系在脖颈上,一甩手就挂在了背上,就从石板上起身站了起来。”好小伙,真听话。今天的农活已经忙完了,陪老夫回家唠唠嗑吧,老夫都好久没有见到人烟了,寂寞得很呐。你这么俊的后生啊,老夫这辈子见的,可也不多哟,若是我家闺女还在,还不笑成花喽。“ 诺顿迟疑了一下,还是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了个精光,将竹碗放回石板下的瓦罐里。“老人家啊,这里是什么地方?”诺顿小心翼翼地问道。 农夫摘下的斗笠下是一头花白的短发,凌乱不堪。“小伙子说啥嘞,老夫在这里耕种这么多年头了。头一次碰到闯到了这里,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的人。年轻人学识这么渊博,见识那么多,怎么记性那么差咧。”老农也不回答,竟然调侃了他两句。 诺顿完全就被老农妇的莫名其妙的话给说懵了,心里想“记性那么差,这和记性有任何的关系么?我可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 不过老农并没有给他再问的机会,几步走到井边,麻利地就一把将水桶收了起来,将吊坠着的绳子放进桶里,然后将半人高的瓦罐提起来放到了诺顿的怀里。 “来,后生,帮老夫一把。这年纪大了啊,手劲可就一日不如一日喽。”老农说着,哼着田间小曲,从地上捡起一个用油布盖着的篮子和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就沿着田埂小路往山谷深处走去。 “真奇怪,这老头怎么还用这么落后的工具。“诺顿一边抱起沉甸甸的瓦罐,快步跟上老农的步伐,心里一边想。 ”自从中心王域几十年前完成电磁及工业革命之后,哪里还有人用手和锄头耕作了。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诺顿的心里冒了出来。 ”难道自己,已经不在中心王域了?“这念头才冒出来就被诺顿强行给压了回去。他瞅了瞅穿着粗布短衫,摇摇晃晃走在田埂上,嘴里哼着农谣的农夫,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年轻人,会做菜么?“走在前方的农夫停下了嘴里正在哼的农谣,转头看向正抱着瓦罐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诺顿。 “啊,会会会。”正在想心事的诺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停顿了一下才急忙应到。 “哈哈,好好好。今日真是xg ,自从我闺女走了以后啊,就没吃上过一顿像样的饭。”老农砸吧了一下嘴,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十分美味的菜肴,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诺顿苦笑了一下,“这下惨了,我只会烧荤菜。烹饪是狩猎使的必修课,却从来没教过用纯粹的蔬菜来搭配炒菜啊。”诺顿看着田埂两旁超过一人高的麦穗,玉米秆还有一些说不清是什么植物,密密麻麻长着青色小果的植物,心里就忐忑不安了。“这农夫,搞不好是个素食主义者,那我可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一路走去,两边的风景却是非常不错,时不时还有清风吹来,使人神清气爽。长期狩猎使训练养成的习惯使得诺顿对于陌生环境的环境要比常人敏锐许多,短短几十分钟下来,他对于现在自己处在的环境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心头的疑惑却越来越重了。 两人行走的田埂在穿过谷地之后便是一直绕着一座山的山腰慢慢盘旋而下,只有右侧两座山峰的山脊位置还有大片大片的庄稼。隐隐约约地,他能望见,在绿色海洋一般的庄稼地里时不时地会冒出一座全木制的小楼。一抹一抹清亮的huáng sè和充满生机的绿意混合涂抹在山间,确是让人心旷神怡。虽然诺顿看不清小楼的全貌,被密密麻麻的植株挡住了,但他猜测,极有可能是观测和瞭望的场所。 “这老农夫在这生活多久了?耕作的设施这么齐全,莫不是还有其他人?这些小楼的工程量可不小呢。”诺顿一边观察,心里一边想。虽然诺顿从未离开过中心王域,但几乎读完了棘鸟之魂库存的他可能比六大附属王国的土著们还要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 这如此超脱世间的桃源世界,加上他方才看到的那说不出名字但却熟悉得很的结着青涩的果实的植株,原本笼罩在他心头的疑惑渐渐散去了。“那果实好像是一味非常名贵的药材,只产于洛瑞丝仙境。久闻仙境群山峻岭,植被茂密,莫不是我竟到了这里?说不通啊,说不通啊。”诺顿虽然得出了结果,却下意识地不想去接受,只感觉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的身体疲倦得很,脑袋也是混混胀胀的。 “小伙子,有没有听到水声啊?”走到一个拐角地方,老农突然就停了脚步,转头看向诺顿。 诺顿闻言耐心听了听,果然他听见从拐角处隐隐约约传来水声。水声不急,叮叮咚咚的,像是从很远的铁匠铺里传来的悠扬的打铁声。 “嗯,有,好像是溪流的声音。”诺顿回答。 “好好好,那就说明我们快到家了。”老农布满皱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指了指自己已经起了老茧的耳朵,说”诶,老夫的听力是一日不日了,如今已经到了要贴近那瀑布的地方才能听到的地步了。“”年轻就是好啊,年轻就是好啊。“老农嘴里嘀咕着,又迈步向前走去。 ”瀑布?“诺顿听到这里倒是来了好奇心,这可将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此前他都只在书里见过有关这类景象的描述。 中心王域只有一条大河和几座大山,却又彼此相隔一定距离,也就没有产生瀑布的条件了。诺顿在中心王域整整生活十七年,除了那一次偶然深入东部迷影山域,见到了大河和山林映衬的绝美景色,本以为能有机会见到瀑布,却是遍寻不着,此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心情一激动,诺顿全身的疲乏仿佛一下子消退得干干净净,抱着瓦罐就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没几步就赶上了老农。然而,转过拐角,他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瀑布,原先的田埂小路反而消失了,只有逶迤向远方的群山。 “没有路了?”诺顿心里暗想,谁知走在前边老农并没有停下脚步,拨开前方密密麻麻一人高的植株就走了进去。 诺顿的心里开始叫苦,这隐藏在茂密的丛林中的小路极难辨认,巴掌大的砾石随意地散落在各处。更为要命的是,这条小路是盘旋向上的,越走越陡,各种各种嶙峋的散布在地上的怪石也越来越多。有好几次诺顿的帆布鞋就在怪石上积了雨水的青苔凹痕里打滑,手里的罐子也差点飞了出去。幸亏狩猎使的平衡与攀缘能力都异于常人。所以一连几次,诺顿晃了晃身形,终于还是站住了。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以后,原本就已经偏西的太阳终于流失掉了最后一丝力量,坠入了山谷之中,天边的亮光也开始黯淡下去。诺顿感觉自己的背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浸透了身上穿的长衫。由于他星夜前往棘鸟之魂翻阅典籍,连御寒用的粗呢大衣都还披着,现在他只感觉全身被捂得如同一个火炉一般。再看老农,粗布短衫,两袖生风,嘴里依然是哼着农谣,时不时地往两边瞅瞅,走得很是悠闲。 “老人家,方才不是说快到了么?”诺顿实在忍不住了,拨开左侧茂密的丛林向外看去,想知道他们究竟爬到多高了,一边就问前边健步如飞的老农。 “年轻人啊,我看你身材健硕,也是练过武的,怎么爬个山路,连个山野老农都比不过啊,白年轻了喏。”老农并不回答,反倒嘲笑起他来。 老农的话把诺顿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然而,没等他在心里反驳几句,就发出了一阵轻呼。丛林后的景象吓得他当时就后退了一步,当他拨开密密麻麻的丛林枝条之后,后面竟然是浓雾一般的空白。什么都没有!看不见来时的路,看不见向后延伸的路,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像什么填充剂一般一下子充斥了诺顿的视野。那种让人慎得慌的空白当即就吓住了诺顿。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老农打了个呼哨,转头过来,见到诺顿透过拨开的树枝往外瞧时露出的傻愣愣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人啊,这山高咧。这一山高啊,雾就大了。”说完,老农撂下呆若木鸡的诺顿就继续向上走去。 “这特么是雾?”回过神来的诺顿已经松开了手中的枝条,心中大骇“这老农是在哄骗我吧。”诺顿瞧了瞧已经走远的老农,心里犹豫“着怎么瞧没怎么不对劲呢。真不知道是来到什么地方了,这么古怪。这老头看着很和蔼,可不知从哪透着一股邪乎劲。” 犹豫再三,前边的老头都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强烈的好奇心以及探寻终于征服了诺顿,他抬脚追了上去。 谁知没等他往上赶上几步,贴着右边陡峭的崖壁转过一个弯,眼前原本还时隐时现的砾石小径竟然消失了。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林子,农夫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见到此等情况,诺顿心中的警觉一下子升腾起来。 “该死,莫不是我被故意骗到这里的。“诺顿瞅着那片密林,手就向背后的箭筒里摸了过去。跌入水池前为了摆脱莫名其妙出现的十个银色武士的追击的激战中,诺顿已经几乎把箭囊中的箭矢用光了,只留下一杆救急用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诺顿静悄悄地将箭囊中的铁角短弓取出捏在右手心,改良过的电磁能量羽箭则紧紧攥在左手手心,全身戒备着就向着丛林深处一点点移动了过去。 然而,这丛林仿佛是是一个障眼法一般,才没走几步,诺顿就感觉自己撞到了茂密的灌木丛里,竟然是前进不了了。明明前面有着广阔的林间空间,可是迈出去的脚却像是踢上了什么东西一般。迟疑了一下,诺顿用拿着短弓的手向前扒拉了一下以防止有什么危险突然发生。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空气中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帷幕一般,诺顿这么一扒拉就把帘幕拉开了,里面是浓浓的白雾,什么也看不清。 诺顿不由得想起上山时候他拨开灌木丛向外看时看到的情景,也是这一样的浓白虚空。犹豫了半天以后,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诺顿抬起右脚就试探着踩入虚空之中。 “实的?奇怪了。”诺顿在落脚确认了安全之后终于用左手也将那层帘幕扒拉开然后就走了进去。 当他的的身体完全没入那浓雾一般的虚空之后,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视线竟然完全没有受到那浓雾的影响,依然是无比的清晰。他看到,就在前方的不远处也有一道帘幕,只不过却纹饰着各式各样的野兽,栩栩如生,甚是威武。可惜这道帘幕并不是透明的,他无法看到帘幕后的一切。 “呼。”诺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焦躁,终于还是快步上前撩起了帘幕。帘幕后还是稀疏的丛林,只不过几步远处有一道浓密的墨绿色的树篱,几乎隔绝了视野。不过树篱之间开了一道小小的铁门,此刻正虚掩着,隐隐约约,他还能听到铁门里传来打斗声和嘶吼声。 诺顿心中原本已经减退的警戒心此刻又陡然升腾起来,他一步步向着铁门走了过去,左手手心攥着的电磁能量羽箭的箭尾羽毛快要被他的汗水浸透了。然而等到他走到铁门近前的时候,方才隐隐约约的打斗声已经消失了。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还是在旁边等一等时,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方才走在前头的老农的头露了出来。 “嘿,年轻人,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啊,嘿嘿,老夫的肚子都快要饿扁了。今天还有一个客人,你的任务可是很重的呢。还在愣着干嘛呢,还不进来。”老农说着嘿嘿笑着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就把他拖进了门里,然后啪嗒一声就把门锁上了。 这一串动作就发生在转瞬之间,诺顿在一愣神的当儿就已经到了门里,他分明感觉这干瘦的老农腕力却是惊人的大。这轻轻一拽竟然把能拉开五十担金属卧弓的诺顿轻而易举地就拖到了门里,诺顿心里大骇,不过随即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这是一处处于山腰的断崖,颇为宽敞。向上能看到一座形似飞鹰的山峰,顶部被浓重的白雾包裹,看得不是十分真切。断崖远处是层层叠叠的群山,如卧虎龙蟠,每一条山脉都极具气韵。空地上散落着几座茅草屋,一个窝棚还有几亩田地。靠近悬崖的峭壁之上有一挂天河一般气势宏伟的瀑布,水汽氤氲,洋洋洒洒的水汽将这一方天地笼罩得如同幻境一般。靠近茅草屋的空地上有一张石桌,旁边放置着错落有致的石榻。 此刻有一个浑身衣衫褴褛,衣服的碎布条上渗透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坐在那里。一头乌黑的长发杂乱地披散着,上面掺杂着灰huáng sè的泥沙,看着霎是刺眼。虽然那女子只是安静地坐着,但诺顿能看出这是一个身材中等的年轻女性,长年的训练经验告诉他这个女人很不好惹。虽然现在似乎是被折腾得很惨的样子,但仅仅一个背影就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力。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意外相逢 如果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信仰,那么所谓的精神激励或是励志文化都变成了。吞食得越多,毒瘾越大,离真正的解脱自在便越走越远而却不自知。当外界的动力消失殆尽之时,你可扪心自问,你是否可以做你自己的精神领袖?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是你?博格尔他,他使用了生命印迹?“ “啊,亲王殿下。对,他现在非常虚弱。” “诶,他不因该逞强的啊。” 问的是雷吉亚亲王,答的是雅洛莉丝。得知情况以后雷吉亚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一主一仆相见彼此都是相当惊骇。雅洛莉丝惊骇是因为她不知道家主竟然也是鹰王度的长老,而雷吉亚惊讶便是自己家族雇佣的人竟然为其他门派的长老fu u。不过两人的涵养极高,只是互相一个招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雷吉亚就跨过流光溢彩的时空断面,遁去了。 原来刚刚将雷吉亚亲王送到走廊尽头的鹰王度大长老还没起身回去,雷吉亚迎面就遇到了通过时空断面进入地下甬道的雅洛莉丝和博格尔两人。听到两人的交谈,已经转身回去的老人又回过身来,向雅洛莉丝怀中气弱游丝的博格尔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复杂神色。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老人不怒自威,沧桑的语调中带着无限的威严。 “他把钥匙给了我,然后传输给我力量来打开时空断面,事态紧急,只能如此。”雅洛莉丝答道,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软瘫在她怀里的博格尔,然后张开了右手。 雅洛莉丝并不是鹰爵,更不是长老,本没有进入进入这里的资格,但事情紧急,博格尔便将进入这里的钥匙交给了她。雅洛莉丝摊开手掌,里面有一个只有小巴掌大的手工雕刻的塑像,那是一只通体呈亮蓝色,两只翅膀乌黑发亮,正展翅欲高飞的雄鹰。 “嗯,是这样。”大长老点了点头,取过雅洛莉丝手中的雕塑,放进自己的长袍的布兜里。 ”随我来吧。”说着,大长老就向那间书房走了过去。“本来你是不被允许进入这里的,更不能知晓这里的一切。但你救了博格尔的命,鹰王度就欠你一条命,你可以享受作为一个鹰爵长老的殊荣,仅此一次。“ 雅洛莉丝心中肃然,然而就在这时她感觉怀里突然一沉,再看怀中的博格尔,他轻轻闷哼了一声,眼皮已经阖上了。 “长老,他。”雅洛莉丝有点慌了,几步赶上大长老,就想询问博格尔的情况。右手摸了摸博格尔的额头,自从脱身以后,博格尔全身和变频电器一样,时而滚烫如烙铁,时而又冷如冰窖。现在他的额头便如煮熟的开水一样,十分烫手,雅洛莉丝十分担心这么频繁的温度波动,会不会直接把博格尔给拖垮。 “不急不急。”大长老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闲庭兴步似地慢悠悠向前走着,左手从兜里摸出一粒赤红色药丸。“他的情况很特殊,但一时半会儿还威胁不到他的性命,你莫要着急。先把这颗药丸给他服下去,屋里有清水。”说着,大长老将药丸递到雅洛莉丝的手中,打开了房门,径直向那卧榻走了过去。 听到大长老的断语,雅洛莉丝的心中轻松了一些,接过那粒药丸,端详了一下。这一看可把她吓了一条,那哪里是药丸,分明是一颗包裹着不知名小虫子的玲珑剔透的琥珀。再看那条小虫子,隐隐约约看过去张牙舞爪,披着淡金色的甲壳,却是威武雄壮得很。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入药?”雅洛莉丝心中感到疑惑,却又不敢问大长老,看了看大长老笃定的背影还是后脚就跟进了门里。 果然屋中央案桌上摆着一套茶具,茶壶摆放在在电磁炉上,水因该是温热的,隐隐约约从壶嘴口氤氲起一道白气。 雅洛莉丝轻轻地将博格尔沉重的身躯放在卧榻上,转头倒了一盏茶,吹了吹。随后她便用手轻轻拨开博格尔紧闭着的双唇,先将那粒奇怪的药丸塞进博格尔的牙关里,然后将茶盏里的清水倒了进去。 博格尔的喉结耸动了一下,轻轻咳嗽了一声。雅洛莉丝在他身边坐在,摸了摸他的额头,那粒药丸一下去,原本烫得如同烙铁一般的额头迅速冷却了下来。 不过博格尔似乎并不好受,原本铁青色的脸一下子扭曲了,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双腿一下子就蜷曲起来,浑身的经络都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若不是博格尔此刻全身酸软无力,恐怕他已经成了滚地葫芦了。 已经走到榻上的大长老似乎对于博格尔的反应并不感到惊讶,一抖身上袍子,就在博格尔已经扭曲成虾米一样的身子边盘腿坐了下来。此刻原本威风凛凛,铁塔一般的汉子,如同一张被力士拉着的弓弦,却承受不了加在它之上的巨大力量,身子骨弯曲着,绷得嘎吱作响。 雅洛莉丝看着自己的导师身陷无限的折磨之中,心里也异常着急,急忙就急切地望向已经闭上眼睛,捧着的手掌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海螺状贝壳的大长老,想要开口询问。 “不要心急,康岚尊者,时候到了,自然会成。你且记住,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凝结起毕生的心血和经历叩响了通往生命大殿的门,却不知道朝圣的心必须是平和安宁的。心中有兵戈之象和愧痛凡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已。他,你,甚至是我和万千众生独立不移,却永远难以敌过世界,宇宙。只有你是他,你是我,你是这世间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超脱,真正的生命朝圣!” 大长老似乎懂得雅洛莉丝的心思,慢慢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怕她听不懂,又解释了一句。 这最后一句话可把她给听糊涂了,这句谚语是怎么用在这里的?这一番话似乎是在解释她的问题,却又仿佛是对着博格尔说的。 不过大长老前半句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让她少安毋躁。于是她也就安静下来,一双澄澈乌黑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博格儿苍白且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的脸庞。 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庞啊,长期练武和搏斗的顿脸让他的面容如同是被石头雕刻出来的一般,棱角分明,丝丝缕缕的白发嵌入不仔细观察便发现不了的蝌蚪一般的皱纹里,让他的面容平添一股苍凉和英雄末路的豪迈。 年逾古稀的博格尔仍然健壮如青年,中庭饱满,两道浓眉如同点睛之笔,让饱经风霜的面容熠熠生辉。 就在雅洛莉丝感觉她仿佛在她的导师脸上望见了许许多多她此前并未察觉的东西,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觉逐渐冒上心头,一直静坐着的大长老突然低喝一声,双掌推出,掌心悬浮着的海螺状贝壳就幽幽地漂浮在了博格尔的心口位置。 海螺贝壳周身一圈圈如同波浪一般的涟漪忽然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一层层地泛动起来,层层叠叠向前推进着。 “生命得以维系的本源,不在于你经历了多少,而在于你对于经历的一切究竟理解了多少。”双目微闭的大长老此刻神色凝重,对着博格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的发掘剑走偏锋了,过火则入魔,尔是也,你我同在,世界与你我同在。“就在大长老说话的空儿,原本停留在空中的海螺贝壳一下子俯冲下来,落在博格尔的心口位置。此刻那些涌动着的波纹逐渐变成了淡蓝色,一层层从贝壳上散落下来将博格尔全身都笼罩了起来。 “嗷!”那一瞬间,原本陷入昏迷之中,身子绷得笔直的博格尔尖叫惨叫了一声接着又仿佛一下子堕入了深度睡眠之中,全身一下子放松下来,铁青色的脸也松弛下来。 自从昏厥之后意识就在痛苦中陷入一片混沌的博格尔突然发现束缚住自己的痛苦一下子消散得干干净净,虽然他发现自己依然睁不开双眼,却能清晰地看见眼前的事物。 “大长老!” “好了,这里是你的意识空间,你是这里的主人,就不要多礼了。” 博格尔望见白茫茫一片的空间里,鹤发童颜的大长老正对着他站在面前,正要行礼,却被止住了。让他吃惊的是,大长老的身后正是那片他此生都忘怀不了的海域,以及那座孤零零耸立在海天之间的孤独岛屿。 “小伙子,这些菜都是老夫忙活了几个月才采摘下,集中起来的,你尽管挑!”另外一片未知空间的地下,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窖里,老农正在指着地上捆成一扎一扎的各种野菜热情地和诺顿介绍着。 “你瞧瞧这个,个打个精神得很呢!一个礼拜前刚落了霜,抢救回来的,你瞧瞧,尖儿翠绿着呢。这是万山葱!佐着野菌菇,如果冬天煲上一锅,那叫一个香咧。“老农走到地窖的角落里,提起一个滴滴答答往下渗水的竹篓子,指着里面一丛丛墨绿色,挂着一个个小球,球上古怪地探出一截嫩芽的植物,给他介绍着。 然而诺顿的心思却是乱得很,眼前不时地闪过老农窜来窜去的身影,提着篮子,在他眼前晃动着各种各样的野菜。然而他的脑海里是乱哄哄的,全是屋外的那道背影,仿佛他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一样。 “不因该啊,如果真的,见过,我怎么会想不起来呢。”诺顿苦笑着和老农应付着,心里却在暗自思忖着。 “老前辈先去吧,我已经大概知道了,会自己挑选的。”眼看老农几步就窜到一个角落里提溜起一个白白净净的萝卜一样的东西就又要和他介绍,诺顿急忙就一把将那白萝卜一样的东西给一把抢了过来。 “好好好,你知道的话我就放心了。灶台啊,就在这间屋子上头,好用的东西都有,如果缺啥尽管说,老夫先去招呼那位客人了啊。”老农见诺顿一口承应下来也不再继续给他推销他的宝贝收藏,转头就向地窖外走了过去,因该是去招呼刚才那位坐着的女子了。 垫着手里沉甸甸的白萝卜,诺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茫然,有怀疑,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 “这老农究竟有什么手段,仅仅方才那一拽之力就已经决出高下了,他的武技一定在我之上。可是那女子,那逼人的气势,虽然难说究竟有怎样的实力,但想必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难道她是在我刚进门之前的打斗中被老农所伤?”诺顿的心里念头飞快流转,但一想到那个女子,就莫名奇妙地断了。 “算了,算了,既然这老农天天吃这些绿蔫蔫的东西,至少是没有毒的吧。“诺顿摸了摸已经在咕噜咕噜叫的肚子,终于是不再犹豫了。随意地在刚才老农挑选出来的食材中选了一些看起来不那么瘆人的,外加上手里的白萝卜放在来时提进来的竹篮子里,就上到了地窖上的炊屋里。 屋外,刚刚出来的老农正坐在那女子的对面,一边解下身上绑着的农具和斗篷,一边就问那女子。 “你可是打虚无洞天来的?“ “要你管!“ 女子冷冰冰的回答呛得老农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老农也不恼,走到那自悬崖之上垂下来的白练边用石头缸子接了一缸水,一路就端到了那女子脚边。 “来,这么白净的闺女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来来来,别怕,老夫是这里的主人,你是客人,我会好好招待你的。洗洗,洗洗,洗洗就清亮了。“说着老农又起身从屋里取来一个用劈开的葫芦做成的土制葫芦瓢放到缸里。 女子望着井水里自己黑不溜秋,泥泞中带着点点血迹的脸和一头已经被泥灰色染得失去了原先丽质的长发,原先冷冰冰的脸一下子变得愤怒起来。她右手紧紧攥着拳头,眼前浮现出那个戴着太阳帽,一脸轻屑的那个年轻人的面容,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是你害得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再见到你,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你个王八蛋!我砸碎你这张伪善的脸!“ 女子心里怒气一下子就升腾起来了,狠狠一拳就砸在了石缸底部,仿佛石缸便是那年轻人的脸一般,像是要生生将它杂碎一样。 这一拳混杂着怒气,不甘,仇恨,威力自然不同凡响,只听咔嚓一声,石缸底就裂了一条缝,缸里的水哗哗哗地就争先恐后地往外流淌着。 坐在对面的老农本来还在啃着手里一根黄灿灿的玉米棒子,被女子这么一惊,玉米棒子也掉了。懊丧地看了一眼还在漫溢着甜汁的玉米棒子,又看了一眼已经干得见了底的石缸,老农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即老农就起身把已经沾满了灰尘的玉米棒子捡了起来,往崖下广阔的山野一丢。嗖地一声,玉米棒子如同一支箭一般就射了出去,消失在了群山之中,也不知飞出了多远。 就在老农掷出玉米棒的那一刻,女子猛然抬头,眼里射出一道精光。当那条玉米棒子带着破空而出的呼啸声消失的刹那,精光转瞬即逝,女子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玉米棒消失的方向,脸上疑云陡生。 “为什么我出不去!说!” 女子回过神来,腾地一下就转过身,几步就冲到了老农身边。大声质问着,她右手呈鹰钩状,腾地一下破空而来,就抓住了老农的破烂衬衫。 由于灰暗色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脸庞,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却是凶光大作。 那目光冰冷得如同冰刃一般,寒意如同两把刀子,直把正经过老农身边,抱着一个石头缸子准备去瀑布取水的诺顿看得心里戳得慌。 谁知老农一点都不慌张,嘴里打了一个呼哨,身形就这么如同一股轻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有那么一两秒,诺顿已经开始怀疑老农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人时,手里一轻,装着各种各种古怪的蔬菜的石头墩子就要脱手掉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诺顿只感觉一阵清风拂面,一双大手已经稳稳托住了石头,迎头就对上老农那张憨厚的红扑扑的老脸。 “我就说呀,你这后生,怎么连洗个菜都要把东西贯地上。哟哟哟,你瞅谁呢,咋啦,你认识这闺女?” 帮了诺顿解了围,老农的嘴也没闲着,但此刻诺顿全身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几步远处那个一身黑袍破破烂烂,散乱的脏乱发丝遮住了大半面庞的女子身上。此刻女子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诺顿的存在,望向了她。 “诺顿殿下?” “梅可妮xiǎ一 jiě?” 在停滞了短暂的几秒之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长大了嘴巴,惊讶之中还是叫出了彼此的名字。随后又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梅可妮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自从被那个仙境来的年轻人暗算之后,她便坠入了空间裂隙之中,被困在了幻印师们称为永恒监狱的一个混沌世界之中。 由于三阶及以下的鹰爵并没有资格了解一切有关永恒监狱的信息,所以梅可妮几乎成了睁眼瞎。左突右撞之后,她便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却发现这片天地周围的一切虽然看起来真切,却都是幕布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更高级一些,不管她运用怎样的力量,都无法打开一个出口。 而方才那个zhi fu了自己的老农竟然把一样实物给扔了出去,这岂不是意味着,幕布后的世界是真实的? 然而,她还没能揪出老农问个明白,就遇到了此时此地,她最不想遇见的人,诺顿。那一瞬间,脑海之中,纷繁复杂的念头像是了退潮时的海水一般,竟然都是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咦咦咦,你俩认识的啊。哎呀,哎呀,老夫不识抬举,不识抬举,怠慢了,怠慢了。” 见到诺顿似乎认识方才还抓着自己的犀利女子,老农似乎完全就忘记了刚刚自己莫名其妙消失,又莫名其妙出现的事,直起身子,抱起了那个装得半满的石缸就要走。见两人还愣着,就又推了推诺顿。 “诶,小伙子,既然是你熟人,我看你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礼数总是懂得嘛,帮老夫招呼着喽。老夫帮你洗菜,一会给你们烧盅茶,你们叙叙。” 说着老农又把半花白的头凑了过来,在诺顿的耳边悄悄说“小伙子,小心着点,这姑娘脾气暴躁得很呢。” 耳语完,老农拍了拍诺顿的肩,就向瀑布走了过去。 一瞬间,空气也凝滞了,仿佛时间也因为两人之间的尴尬停止了行走一般。最先打破沉默僵局的还是梅可妮,她收起了目光中的寒意,低垂下眼睑,用凌乱的长发遮住自己布满污渍的脸,轻轻地别了过去,在石墩上坐了下来。 “我是不是很丑?是不是已经见不得人了“ 梅可妮小声呜咽着,嘴里吐出这些话,轻得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那一瞬间,身上的戾气都花落飘零般消散得干干净净,只余下十分在意自己容颜的女子的心伤。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用水洗洗就好了。”诺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连忙就快步走了走了过去,安慰起梅可妮起来。 诺顿四处张望了一下,放在炊屋里的两个石缸,一个被梅可妮一拳砸坏了,一个被老农拿去洗蔬菜了,竟然没有什么容器了。 突然间,他就想起了他一路抱上山的那个瓦罐,里面可是满满一罐清水,虽然就这么糟蹋饮用水并不好,不过看到那个葫芦瓢,他也就不再犹豫了,转身就向屋里跑了过去。 等他抱着瓦罐回来的时候,梅可妮还在轻轻地抽泣着,他连忙将身上带着擦拭弓弦的手帕拿了出来,蘸了蘸瓢里的水,打湿一角,就给梅可妮擦拭起泪水来。 梅可妮终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停止了抽噎,接过了诺顿递过来的水瓢,洒在长发之上,开始清洗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乱世的前兆 从没有可以放下和忘怀的仇恨,也从没有孰对孰错的必然信条。道不同,不相为谋,灭人之道,成己之仁,是为天下范。圣人所言,难敌小人一句毁誉,若无善可举,则应刀兵相见。匹夫之义,在于当断则断。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什么音讯全无,什么失踪,满口胡言!公父,这也欺人太甚了!堂堂仙公长老,堂堂储君竟然莫名其妙就失踪在王域!我这就率九宫兵马去讨个公道!“ “三弟,大哥这次也是奉命出行,大哥出事便是整个仙境的责任。你且不要冲动。“ “哼,整个仙境!说的好听,你自己起来看看,全都是一排软骨头!有哪个人,哼!你倒是看看!有哪个是能挺起脊梁的!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一个站出来的人都没有!“ 仙公长老会议事大殿九霄万福宫上,微弱飘忽的烛火下,一个高冠红带,面色黝黑,全身结实得和铁塔一样的汉子正鹤立鸡群一般站在一堆伏在地上,弓着的脊背才和案桌平齐,一身素衣长袍的人当中。 汉子拱着手,看了一眼旁边伏下身子,正劝告自己的一个戴着银色金属iàn ju的人,冷冷地就指着全殿的人就说了起来,言语之中全是嘲讽,怒气冲天。 iàn jurén iàn对汉子的指责,丝毫不生气,从地上蹲起身拍了拍汉子肩膀就说道,”三弟,大哥失踪,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是最难受的,公父又何尝不是。可是,我们就这么冒失地进军中心王域,若大哥还是活得好好的,我们却中了那些可恶的殖民者的奸计,他会愿意看到么?“ iàn ju人这一番话一下子让汉子就灭了火,竟一下子无言以对。 听两人对话,汉子和戴着银色iàn ju的人,应该都是身为仙宫长老又是仙公嫡长子的史兰德伊利诺伊的两个年轻一些的兄弟。汉子排行最末,却最为壮实,那诡异的iàn ju人当是排行老二,一身与众不同的铠甲装束,将全身都遮盖得严丝合缝,只露出一双闪着幽光的眸子。 坐在仙宫大殿中间的三把鎏金龙纹椅上的分别是,首座仙公:史陶公,二座仙宫大长老:亚洛兰特,末座天干军团掌印人:冯长安。三人神色各异,仙公已经上了年纪,花白的胡子抖动着,在强忍着怒气。亚洛兰特穿着黑色长袍,戴着白色面纱,看不清面容,隐隐约约只能望见她俏美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愁绪。只有冯长安的脸庞是最为肃杀和镇静的,即使在汉子高喊着要统领九宫兵马杀回中心王域的时候也是神色漠然,仿佛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与他并无干系一般。 汉子的叫嚣声和iàn ju人的劝告还未在大殿内散去,史陶公蠕动了一下嘴唇,就想发话了,仙公显然也是救子心切,想打个圆场。 “莫急,莫急。”末座的冯长安突然就发话了,语调是不容置疑的,虽然迟缓却掷地有声。他的话正好硬生生就把准备咆哮几句的史陶公的话给噎了了回去,直把仙公的脸憋得通红。不过为了给将军留几分颜面,史陶公也没有发作。 座下的汉子却是安静得很,他深知这位冯将军的来历,他自己加冠之后也曾经入军历练过,得到过他的指点,也对他的经历略知一二。冯长安是一个外地的孤儿,由本地的老农抚养长大,很小就参了君。从大字不识的粗野小兵一路摸爬滚打,不知踏过多少尸山血海,最后坐上掌印人宝座的人。这样的不俗之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角色。 “把他们带上来吧。”冯长安依旧是神色自若地挥了挥手,锐利的嗓音穿过大殿,一直传到殿外的九霄云台上。但旁边的亚洛兰特却很明显感到一股森人的杀气正从这位将军身上散发出来,那是一种女人对于危险的直觉。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取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余光在将军身上一扫。 冯长安不是仙境之人,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他没有仙人高颧骨,挺鼻梁和宽印堂的面部特征。反而面容尖刻,猴腮,思索的时候一双绿豆眼睛就骨碌碌地转着,给人一种阴惨惨又一肚子诡计的不安感觉。 将军的话音未落,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已经从大殿外九霄云台之下的云霄长梯上传了过来。那一瞬间,亚洛兰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一下子就透不过气来。跪在殿下的一片官员们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原先还站着,傲视四方的精壮汉子也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又大声喝道。 “将军何意?”汉子说着就转过头去,拳头紧紧攥着,双眼盯着座上的将军,全身上下的威势一下子暴涨,仿佛一只跃跃欲试的猛虎。 座上的冯长安看也不看汉子一眼,只是盯着殿外脚步传来的地方,一张精瘦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深的担忧之色。 当脚步声最终停留在大殿中央时,众人都齐齐回过头去,在看到眼前一切的刹那几乎都是不约而同地倒退了几步。原先跪在靠近鎏金龙纹椅的台阶上的各宫长老和执事长惊异之下竟然有一半人都摔倒在了台阶上,排列整齐的方阵一下子就乱了套,一时间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肃静!三公子,在你叫嚣着要踏平中心王域的时候,你知道他们的真实实力有几何了么?轻敌冒进,你可知道这是兵家大忌么?”冯长安虽然长相并不伟岸,但嗓音却如洪钟,一开口就震慑得众人安静下来。 汉子几乎快要跌倒了,完全没有听见冯长安在说什么,因为他看到了平生最不可思议的一幕。方才的脚步声是由仙宫守卫军发出的,数百人正扛着十二尊真人大小的石像走进大殿里,一一将石头雕像码放在议事大殿后的空地上,雕像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由于原先就站着的缘故,汉子是第一个见到那些石像的真容的,当时就登登登接连倒退了好几步,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睁眼看,在确认无误之后,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天,天干,天干军团,十,十二武士长?”结结巴巴的,已经瘫在地上的汉子说出了那些雕像的身份,声音颤抖。 那些雕像神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穿着着仙宫武士长的盔甲,手中执着一挂长矛,有的怒目圆睁,有的满脸惊恐,有的面无表情。汉子十分确认这些雕像就是十二武士长,因为,他的武学老师也在其中,东角宫武士长-廖雍成,此刻他正紧紧盯着老师已经化作石头的雕像,满脸的不可置信。 “老师!老师!”汉子哀嚎着就想冲过去,被一边的iàn ju人一把扯住了胳膊,竟然生生止住了向前冲的力道。汉子不甘心,奋力就想挣脱,怒目圆睁盯着iàn ju人。 “你做什么!” “三弟,不要鲁莽,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听到iàn ju人的轻轻的耳语,汉子身形晃了晃,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一丝理智,颓然就一屁股坐下了。 这下子仙公也坐不住了,显然代表仙境最强军事力量的天干军团各仙宫的领军人物竟然被人点化成了石头,这个消息连他都不知道。仙公左手捋了捋胡子,转过头望向了冯长安,原先到嘴边的话也给咽了回去。 “将军,他们都是你的部下,想必你可以解释一下这其中的缘由吧?”仙公的语气很不友好,方才的怒气积累起来,已经有些压抑不住了,今天的一切消息几乎让他把脸都丢尽了。 冯长安对于众人的反应尤其是汉子的表现,似乎显得十分满意,也不回避仙公的问题,站起身,就向那十二尊雕像走了过去,边走边解释起事情的缘由。 “各位应该知道,几天前,中心王域消失了整整十年的前宗教庭教长雷吉亚突然归来,并即将担任殖民区星域总教廷教主。由于中心王域的行政机构对于各联邦的政策制订长期依赖宗教廷,几乎达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因此对于他的跟踪和情报调查变得尤为重要。”此时冯长安已经穿过了文武官员的方阵,来到了码放着的十二尊雕像前,那一瞬间,汉子第一次看见,shā rén不见血的将军眼里闪过一丝哀伤和悔恨。 “然而,从始至终,我们都低估了我们的对手。”原先将军眼里的那一丝黯然已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冷的杀意。 “昨天我们得到紧急情报,他失踪的这几年里极有可能得到了神使的指点,要完成科丁努尔大帝的遗愿,集合法典,解封其中力量,统御整个星球。换句话说,他极有可能掌握了失传已久的解封法典的方法。”冯长安的叙述不咸不淡,然而他身后的众人缺失一个个听得聚精会神,尤其是原本还眼睛里冒火的仙公,此刻更是像中了魔咒一般,一动不动地听着冯长安说的每一个词,生怕漏听了一个。 将军身材瘦长,丝毫不逊于那些武士长,甚至还略微高一些,游走在雕像之间,仿佛与他们融为了一体。他修长的手指划过那些武士的脸庞,一一报出他们的名字,在报到廖雍成的那一刹那,汉子的身形剧烈摇晃了一下,强撑着才忍住了悲痛没有倒下。 “而这个方法,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以防万一,他将记录的相关文案藏在了他的儿子的住处。这是他在和王阁的密友交谈之时,哨兵探听到的消息。为了得到文案,我们联合了长老会,由一位长老领军,率领十二位武士长亲赴中心王域。一则擒获雷吉亚亲王的儿子,逼问出文案下落,二则挟持以为人质,逼迫亲王说出失踪后的经历。这本来是个两全其美的计划,却不料,中间出了些许变故。武士长们本已经将目标团团围住,一个小小的银箭狩猎使本就不应当在话下。然而武士长们却在追赶目标进入一个穿梭结界时中了招,被人生生抽去了魂魄,变成了诸位面前的石人。“说到这里,冯长安的眼中精光大炽。 “且不说这十二尊雕像被按照每位武士对应的仙宫,堂而皇之地在今天早晨放在了仙境每一座仙宫的大殿门口。设下圈套的人甚至还在每个石像前放了一篮野菜,留下信笺说,谢谢送上精纯的武魂,以此聊表心意。你们可有知道,中心王域有如此通天本领,还如此胆大包天的人么?”说到最后,冯长安已经从石像群里走了出来,背着手面对着大殿里已经是呆若木鸡的人们说道。 “二王子殿下,如果是你,你能确保我们的军队不会落的一个和他们一样的下场么?”冯长安的话语里已经带上了质问的味道。 那个精壮汉子已经满脸是泪,他很清楚,被剥夺了武魂的人连来世轮回的资格都没有了。剥夺武魂可谓是最为残酷而无人道的酷刑,让人心寒。汉子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冲上前抱住了他的老师化作的石人。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震惊和对冯长安的话回味之中的,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声打破了大殿内沉闷空寂的气氛。 “这一次武士长们遇难,责任在于长老会的疏忽。长公子遇上了仇敌,所以让武士长们先行执行任务,自己对付仇家。孰料这兵分两路,使得两方都陷入了危境地。“说话的是二座的亚洛兰特,她的语气温hé pg静,一下子就冲散了殿内哀伤和剑拔弩张的气息。 亚洛兰特顿了顿,也从座上起身向雕像们走了过去,一身黑衣如风,优雅而从容,几步就来到了雕像前。”冯将军也不必危言耸听,纯粹的武士本来就不会是修道者的对手,长老会自会帮助您寻回武士们的武魂,报此大仇!这剥夺武魂,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无耻之徒,一定会受到惩罚。“ 说着亚洛兰特右手抬起,食指轻轻弹出,一段波澜状的蓝色幽光如同水波纹一般向前蔓延出去,瞬息之间就将雕像们包裹了起来。当幽光收起的时候,雕像组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什么修道者。连堂堂一个长老都无法对付的人,你们又能用什么手段对付啊,还不如派出兵马,把这些狗娘养的一锅端了。你说是不是,将军!干脆,利落,用手里剑说话!”就在亚洛兰特起身返回座位的时候,旁边一个仙宫武将不满了,怒声就质问道,左手扶着剑柄,一边就转向一旁负手而立的冯长安,试图寻求支持。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方阵里的仙宫长老们就站不住了,一个花白胡子的干瘦老头气得胡子都炸了,一个闪身就来到了这个扶着宝剑,一脸怒容的汉子身边。这武将的宝剑竟然自己蜂鸣了一声,出了鞘,唰地一声飞到空中,顶住了那武将的额头。见惯了刀光剑影的武将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剑竟然会背叛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自己的剑给逼迫着,一下子竟惊得不知所措。 “你再说一句啊,你再说啊,你不就想说修道者都是废物么,说啊!信不信我今天就用你的剑把你钉死在这里。”起初那个武将还很硬气,劈手就想去夺剑,但那干瘦老头,一挥袖子,那寒光泠冽的宝剑挡开了武将的攻势,剑柄重重砸在那人手腕上,疼得他当即就惨叫了一声。倏忽之间,宝剑又凌空飞起,比原先更靠近了他的天灵盖一分,几乎就要擦着那个武将的头皮了,吓得他大气不敢喘,就被逼着靠在了大殿的柱子上。 这么一出,可把大殿里的人都给整懵了,那武将身边的属下们可就不干了。看到和自己出生入死的统领被一个猥琐老头威胁着,旁边一圈子副将们都纷纷刷刷刷拔出配剑,齐齐指向那个干瘦老头,乱哄哄地吼道“放开统领!” 那老头也是完全不慌,左手宽袍一挥,围着他的众人只感觉握着剑的手一阵酸麻就失去了知觉。一圈金芒闪过,随即众人手中长剑纷纷破空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转头就对准了那些原先还握着剑的武士们。 站在圈外的冯长安和亚洛兰特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是满脸惊愕,没有反应过来。 “反天了!反天了!你们是无视我的存在么!议事大殿是容得你们胡闹的地方么!”唯一还在座上的仙境最高统治者仙公终于是坐不住了,一拍龙纹椅,就站起身,大声喝道。 仙公一发怒,声音便带上了自身的力量,苍老而雄浑,震得大殿嗡嗡作响。随着他拍案那一掌的余波传出,那一圈停留在空中的剑也应声落地。只有那个最开始发话的武将还被那老头逼在柱子边,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由于长老会本身就是仙境的开创者,也是国策的审核和发行的独享者,长老们可以不听从国君的命令,甚至凌驾于仙境公约之上。尽管长老会的权力远远凌驾于天干军团之上,名义上后者归属于前者统辖。然而双方的冲突和龌龊经年不断,朝堂之上也每每针锋相对,这一次的冲突可以说是憋在双方肚子里的怒火一次并不合时宜的爆发。 亚洛兰特已经反应过来,作为长老会的实权代表,她不想因为一件小事而和文武官员们都结上仇,几步就走到那老头边。随着她的到来,那柄顶在武将额头的宝剑也随即降落,此啦一声重新滑落到剑鞘之中。 “熵离子,够了,你的肚量在哪里。不愠不怒,不思善,不思恶,你都忘了?“见亚洛兰特发话,又提及了长老会信条,那干瘦老头终于收手了。 “今天算你走运,看在大长老的面子上,我且饶了你。以后要是再让我见了,有你好受。”老头得理不饶人,迫近那武将又威逼了他一句之后才冷冷笑了一声,就跳到了一边的人群中。 那个武将劫后余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抹下一把冷汗。即便危机已经过去,他依旧能感觉到剑锋的冰冷寒意,心里的惧意终于战胜了蛮横,不再说话了。 那个叫熵离子的老头此时已经隐藏在了人群当中,一双鹰钩一般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大殿左侧的武士方阵,仿佛刚刚发生的事还不够他泄愤一般,随时准备着扑上去。他身边的布衣长老们纷纷与他击掌,祝贺。 倒是冯长安从头到位没有说一句话,就连他的部下受到威胁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此刻他看了一眼余愤未消的部下们,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长老们,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一边笑,他一边就向仙公的座下走了过去,一双绿豆小眼睛闪着精光,边走边拱手说道,“既然这个雷吉亚如此难缠,何不启动九玄元灵司?借此机会既可测试该司的实际战力,又可为之后的谋划一绝后患,可谓是一举两得。仙公和大长老意下如何?”将军语不惊人人死不休,这一句刚出,原本由于仙公的震怒已经平息下来的大殿里一下子就又炸开了锅。 而此刻被这些人心心念念着的雷吉亚亲王此刻正在陪同西洛斯总督出巡,目的在于视察即将进行开发的东部山脉矿产。两人坐在狭长dǎ一 dàn形状的皇家巡礼号的露天平台上,一边欣赏着东部山域的风景,一边把酒言欢。长达数百米的皇家巡礼号是一艘电磁驱动,循环空气能源作为辅助推动力的总督座驾,不管是飞行性能还是舱内陈设都达到了塔罗亚顶级的水平。 “怎么教主对于经济性矿源开发也有了兴趣?莫不是想要投资?”西洛斯换上了一身帝国配发的定制版服装,一扫宴会时的雍容典雅,尽管上了年纪,依然精神抖擞,笑着说。 亲王放下手中装着鲜榨橘茶的杯子,也拊掌大笑,“哈哈,总督大人啊,这教主可不能乱叫的,我还没上任呢,这话要是让何首乌先生听到了,他还不知会怎么说我。不过想不到您也会这么说。你瞧着我像一个商侩? “商侩?不不不。“西洛斯小心翼翼拿起金属叉子叉起一块黑布林蛋糕,放入嘴中细细品尝。”你若是商侩,我这个十几岁就下海,一边做着贸易翻译一边倒腾二手货,折腾到这把年纪了,还得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和一帮从没见过二手货的开发商们在谈判桌上唇枪舌剑的人,还有救么?“ 亲王不喜欢甜食,所以总督特意安排给他准备了来自瑞金泽国的贡品-咸葵花籽,此刻他一粒一粒拨开,嗅着淡淡的芳香,嚼得相当起劲。一边突出一些不小心吃进去的壳,亲王一边就答,”你那是操劳这个国度,商侩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西洛斯苦笑了一下“我可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帝国让一个土生土长的塔罗亚人来担任总督,不知道还打着什么算盘,为难什么的,可没少干。对了,我因该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也?” “对对,这也是上船前我可是和您这位跟班先前闲聊时,他猜测的呢。“说着,雷吉亚朝着侍卫在两人身边的一个约莫二十出头,一身戎装的年轻人努了努嘴。 “噢?是我的侄子啊。”西洛斯瞅了瞅年轻人,也笑起来。 年轻人被两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松开握着剑柄的右手,挠了挠头。 亲王见他囧,连忙摆摆手说,“您这位侄子啊,少年方加冠就精通兵法,熟稔于桑农,可谓是奇才了。我只是和他浅谈几句,就足以让我刮目相看了,一句话就能猜出我的心思,厉害啊。来,敬后生可畏。”说着亲王就一把拉过那年轻人,给他斟了一杯。 “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说着亲王分别向两人做了一揖,以宽大白净的牧师长袖袍拂面,将高脚杯杯中茶一饮而尽。年轻人和对面的西洛斯也不敢怠慢,相继饮下一杯。 亲王是酒茶中人,一杯下肚,还不忘砸吧砸吧嘴,回味一下。随后,他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一般,微微起身,看着两人,压低声音说。 “朝圣路上,我曾瞻仰过神使留下的遗迹,并得到过他的指点。他留下话说,‘朔方动,乱世朝阳’,这意味着大帝预言过的灾祸可能很快就要到来了。雷吉亚作为最为清贫的王阁家族,我这个家主,怎么能不事先做下些准备呢。” 终于写到了五万字,开心,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啊。欢迎提出批评意见,以便于我更好地完善这本小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朔方动,乱世朝阳 从没有可以放下和忘怀的仇恨,也从没有孰对孰错的必然信条。道不同,不相为谋,灭人之道,成己之仁,是为天下范。圣人所言,难敌小人一句毁誉,若无善可举,则应刀兵相见。匹夫之义,在于当断则断。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什么音讯全无,什么失踪,满口胡言!公父,这也欺人太甚了!堂堂仙公长老,堂堂储君竟然莫名其妙就失踪在王域!我这就率九宫兵马去讨个公道!“ “三弟,大哥这次也是奉命出行,大哥出事便是整个仙境的责任。你且不要冲动。“ “哼,整个仙境!说的好听,你自己起来看看,全都是一排软骨头!有哪个人,哼!你倒是看看!有哪个是能挺起脊梁的!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一个站出来的人都没有!“ 仙公长老会议事大殿九霄万福宫上,微弱飘忽的烛火下,一个高冠红带,面色黝黑,全身结实得和铁塔一样的汉子正鹤立鸡群一般站在一堆伏在地上,弓着的脊背才和案桌平齐,一身素衣长袍的人当中。 汉子拱着手,看了一眼旁边伏下身子,正劝告自己的一个戴着银色金属iàn ju的人,冷冷地就指着全殿的人就说了起来,言语之中全是嘲讽,怒气冲天。 iàn jurén iàn对汉子的指责,丝毫不生气,从地上蹲起身拍了拍汉子肩膀就说道。 ”三弟,大哥失踪,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是最难受的,公父又何尝不是。可是,我们就这么冒失地进军中心王域,若大哥还是活得好好的,我们却中了那些可恶的殖民者的奸计,他会愿意看到么?“ iàn ju人这一番话一下子让汉子就灭了火,竟一下子无言以对。 听两人对话,汉子和戴着银色iàn ju的人,应该都是身为仙宫长老又是仙公嫡长子的史兰德伊利诺伊的两个年轻一些的兄弟。汉子排行最末,却最为壮实,那诡异的iàn ju人当是排行老二,一身与众不同的铠甲装束,将全身都遮盖得严丝合缝,只露出一双闪着幽光的眸子。 坐在仙宫大殿中间的三把鎏金龙纹椅上的分别是,首座仙公:史陶公,二座仙宫大长老:亚洛兰特,末座天干军团掌印人:冯长安。三人神色各异,仙公已经上了年纪,花白的胡子抖动着,在强忍着怒气。亚洛兰特穿着黑色长袍,戴着白色面纱,看不清面容,隐隐约约只能望见她俏美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愁绪。只有冯长安的脸庞是最为肃杀和镇静的,即使在汉子高喊着要统领九宫兵马杀回中心王域的时候也是神色漠然,仿佛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与他并无干系一般。 汉子的叫嚣声和iàn ju人的劝告还未在大殿内散去,史陶公蠕动了一下嘴唇,就想发话了,仙公显然也是救子心切,想打个圆场。 “莫急,莫急。”末座的冯长安突然就发话了,语调是不容置疑的,虽然迟缓却掷地有声。他的话正好硬生生就把准备咆哮几句的史陶公的话给噎了了回去,直把仙公的脸憋得通红。不过为了给将军留几分颜面,史陶公也没有发作。 座下的汉子却是安静得很,他深知这位冯将军的来历,他自己加冠之后也曾经入军历练过,得到过他的指点,也对他的经历略知一二。冯长安是一个外地的孤儿,由本地的老农抚养长大,很小就参了君。从大字不识的粗野小兵一路摸爬滚打,不知踏过多少尸山血海,最后坐上掌印人宝座的人。这样的不俗之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角色。 “把他们带上来吧。”冯长安依旧是神色自若地挥了挥手,锐利的嗓音穿过大殿,一直传到殿外的九霄云台上。 但旁边的亚洛兰特却很明显感到一股森人的杀气正从这位将军身上散发出来,那是一种女人对于危险的直觉。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取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余光在将军身上一扫。 冯长安不是仙境之人,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他没有仙人高颧骨,挺鼻梁和宽印堂的面部特征。反而面容尖刻,猴腮,思索的时候一双绿豆眼睛就骨碌碌地转着,给人一种阴惨惨又一肚子诡计的不安感觉。 将军的话音未落,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已经从大殿外九霄云台之下的云霄长梯上传了过来。 那一瞬间,亚洛兰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一下子就透不过气来。跪在殿下的一片官员们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原先还站着,傲视四方的精壮汉子也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又大声喝道。 “将军何意?” 汉子说着就转过头去,拳头紧紧攥着,双眼盯着座上的将军,全身上下的威势一下子暴涨,仿佛一只跃跃欲试的猛虎。 座上的冯长安看也不看汉子一眼,只是盯着殿外脚步传来的地方,一张精瘦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深的担忧之色。 当脚步声最终停留在大殿中央时,众人都齐齐回过头去,在看到眼前一切的刹那几乎都是不约而同地倒退了几步。 原先跪在靠近鎏金龙纹椅的台阶上的各宫长老和执事长惊异之下竟然有一半人都摔倒在了台阶上,排列整齐的方阵一下子就乱了套,一时间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肃静!三公子,在你叫嚣着要踏平中心王域的时候,你知道他们的真实实力有几何了么?轻敌冒进,你可知道这是兵家大忌么?” 冯长安虽然长相并不伟岸,但嗓音却如洪钟,一开口就震慑得众人安静下来。 汉子几乎快要跌倒了,完全没有听见冯长安在说什么,因为他看到了平生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方才的脚步声是由仙宫守卫军发出的,数百人正扛着十二尊真人大小的石像走进大殿里,一一将石头雕像码放在议事大殿后的空地上,雕像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由于原先就站着的缘故,汉子是第一个见到那些石像的真容的,当时就登登登接连倒退了好几步,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睁眼看,在确认无误之后,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天,天干,天干军团,十,十二武士长?”结结巴巴的,已经瘫在地上的汉子说出了那些雕像的身份,声音颤抖。 那些雕像神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穿着着仙宫武士长的盔甲,手中执着一挂长矛,有的怒目圆睁,有的满脸惊恐,有的面无表情。 汉子十分确认这些雕像就是十二武士长,因为,他的武学老师也在其中,东角宫武士长-廖雍成,此刻他正紧紧盯着老师已经化作石头的雕像,满脸的不可置信。 “老师!老师!” 汉子哀嚎着就想冲过去,被一边的iàn ju人一把扯住了胳膊,竟然生生止住了向前冲的力道。汉子不甘心,奋力就想挣脱,怒目圆睁盯着iàn ju人。 “你做什么!” “三弟,不要鲁莽,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听到iàn ju人的轻轻的耳语,汉子身形晃了晃,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一丝理智,颓然就一屁股坐下了。 这下子仙公也坐不住了,显然代表仙境最强军事力量的天干军团各仙宫的领军人物竟然被人点化成了石头,这个消息连他都不知道。仙公左手捋了捋胡子,转过头望向了冯长安,原先到嘴边的话也给咽了回去。 “将军,他们都是你的部下,想必你可以解释一下这其中的缘由吧?” 仙公的语气很不友好,方才的怒气积累起来,已经有些压抑不住了,今天的一切消息几乎让他把脸都丢尽了。 冯长安对于众人的反应尤其是汉子的表现,似乎显得十分满意,也不回避仙公的问题,站起身,就向那十二尊雕像走了过去,边走边解释起事情的缘由。 “各位应该知道,几天前,中心王域消失了整整十年的前宗教庭教长雷吉亚突然归来,并即将担任殖民区星域总教廷教主。由于中心王域的行政机构对于各联邦的政策制订长期依赖宗教廷,几乎达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因此对于他的跟踪和情报调查变得尤为重要。” 此时冯长安已经穿过了文武官员的方阵,来到了码放着的十二尊雕像前,那一瞬间,汉子第一次看见,shā rén不见血的将军眼里闪过一丝哀伤和悔恨。 “然而,从始至终,我们都低估了我们的对手。”原先将军眼里的那一丝黯然已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冷的杀意。 “昨天我们得到紧急情报,他失踪的这几年里极有可能得到了神使的指点,要完成科丁努尔大帝的遗愿,集合法典,解封其中力量,统御整个星球。换句话说,他极有可能掌握了失传已久的解封法典的方法。” 冯长安的叙述不咸不淡,然而他身后的众人缺失一个个听得聚精会神,尤其是原本还眼睛里冒火的仙公,此刻更是像中了魔咒一般,一动不动地听着冯长安说的每一个词,生怕漏听了一个。 将军身材瘦长,丝毫不逊于那些武士长,甚至还略微高一些,游走在雕像之间,仿佛与他们融为了一体。他修长的手指划过那些武士的脸庞,一一报出他们的名字,在报到廖雍成的那一刹那,汉子的身形剧烈摇晃了一下,强撑着才忍住了悲痛没有倒下。 “而这个方法,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以防万一,他将记录的相关文案藏在了他的儿子的住处。这是他在和王阁的密友交谈之时,哨兵探听到的消息。为了得到文案,我们联合了长老会,由一位长老领军,率领十二位武士长亲赴中心王域。一则擒获雷吉亚亲王的儿子,逼问出文案下落,二则挟持以为人质,逼迫亲王说出失踪后的经历。这本来是个两全其美的计划,却不料,中间出了些许变故。武士长们本已经将目标团团围住,一个小小的银箭狩猎使本就不应当在话下。然而武士长们却在追赶目标进入一个穿梭结界时中了招,被人生生抽去了魂魄,变成了诸位面前的石人。“ 说到这里,冯长安的眼中精光大炽。 “且不说这十二尊雕像被按照每位武士对应的仙宫,堂而皇之地在今天早晨放在了仙境每一座仙宫的大殿门口。设下圈套的人甚至还在每个石像前放了一篮野菜,留下信笺说,谢谢送上精纯的武魂,以此聊表心意。你们可有知道,中心王域有如此通天本领,还如此胆大包天的人么?” 说到最后,冯长安已经从石像群里走了出来,背着手面对着大殿里已经是呆若木鸡的人们说道。 “三王子殿下,如果是你,你能确保我们的军队不会落的一个和他们一样的下场么?” 冯长安的话语里已经带上了质问的味道。 那个精壮汉子已经满脸是泪,他很清楚,被剥夺了武魂的人连来世轮回的资格都没有了。剥夺武魂可谓是最为残酷而无人道的酷刑,让人心寒。汉子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冲上前抱住了他的老师化作的石人。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震惊和对冯长安的话回味之中的,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声打破了大殿内沉闷空寂的气氛。 “这一次武士长们遇难,责任在于长老会的疏忽。长公子遇上了仇敌,所以让武士长们先行执行任务,自己对付仇家。孰料这兵分两路,使得两方都陷入了危境地。“ 说话的是二座的亚洛兰特,她的语气温hé pg静,一下子就冲散了殿内哀伤和剑拔弩张的气息。 亚洛兰特顿了顿,也从座上起身向雕像们走了过去,一身黑衣如风,优雅而从容,几步就来到了雕像前。 ”冯将军也不必危言耸听,纯粹的武士本来就不会是修道者的对手,长老会自会帮助您寻回武士们的武魂,报此大仇!这剥夺武魂,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无耻之徒,一定会受到惩罚。“ 说着亚洛兰特右手抬起,食指轻轻弹出,一段波澜状的蓝色幽光如同水波纹一般向前蔓延出去,瞬息之间就将雕像们包裹了起来。当幽光收起的时候,雕像组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什么修道者。连堂堂一个长老都无法对付的人,你们又能用什么手段对付啊,还不如派出兵马,把这些狗娘养的一锅端了。你说是不是,将军!干脆,利落,用手里剑说话!” 就在亚洛兰特起身返回座位的时候,旁边一个仙宫武将不满了,怒声就质问道,左手扶着剑柄,一边就转向一旁负手而立的冯长安,试图寻求支持。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方阵里的仙宫长老们就站不住了,一个花白胡子的干瘦老头气得胡子都炸了,一个闪身就来到了这个扶着宝剑,一脸怒容的汉子身边。 这武将的宝剑竟然自己蜂鸣了一声,出了鞘,唰地一声飞到空中,顶住了那武将的额头。见惯了刀光剑影的武将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剑竟然会背叛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自己的剑给逼迫着,一下子竟惊得不知所措。 “你再说一句啊,你再说啊,你不就想说修道者都是废物么,说啊!信不信我今天就用你的剑把你钉死在这里。”干瘦老头嘶叫起来。 起初那个武将还很硬气,劈手就想去夺剑,但那干瘦老头,一挥袖子,那寒光泠冽的宝剑挡开了武将的攻势,剑柄重重砸在那人手腕上,疼得他当即就惨叫了一声。 倏忽之间,宝剑又凌空飞起,比原先更靠近了他的天灵盖一分,几乎就要擦着那个武将的头皮了,吓得他大气不敢喘,就被逼着靠在了大殿的柱子上。 这么一出,可把大殿里的人都给整懵了,那武将身边的属下们可就不干了。看到和自己出生入死的统领被一个猥琐老头威胁着,旁边一圈子副将们都纷纷刷刷刷拔出配剑,齐齐指向那个干瘦老头,乱哄哄地吼道“放开统领!” 那老头也是完全不慌,左手宽袍一挥,围着他的众人只感觉握着剑的手一阵酸麻就失去了知觉。一圈金芒闪过,随即众人手中长剑纷纷破空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转头就对准了那些原先还握着剑的武士们。 站在圈外的冯长安和亚洛兰特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是满脸惊愕,没有反应过来。 “反天了!反天了!你们是无视我的存在么!议事大殿是容得你们胡闹的地方么!” 唯一还在座上的仙境最高统治者仙公终于是坐不住了,一拍龙纹椅,就站起身,大声喝道。 仙公一发怒,声音便带上了自身的力量,苍老而雄浑,震得大殿嗡嗡作响。随着他拍案那一掌的余波传出,那一圈停留在空中的剑也应声落地。只有那个最开始发话的武将还被那老头逼在柱子边,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由于长老会本身就是仙境的开创者,也是国策的审核和发行的独享者,长老们可以不听从国君的命令,甚至凌驾于仙境公约之上。 尽管长老会的权力远远凌驾于天干军团之上,名义上后者归属于前者统辖。然而双方的冲突和龌龊经年不断,朝堂之上也每每针锋相对,这一次的冲突可以说是憋在双方肚子里的怒火一次并不合时宜的爆发。 亚洛兰特已经反应过来,作为长老会的实权代表,她不想因为一件小事而和文武官员们都结上仇,几步就走到那老头边。 随着她的到来,那柄顶在武将额头的宝剑也随即降落,此啦一声重新滑落到剑鞘之中。 “熵离子,够了,你的肚量在哪里。不愠不怒,不思善,不思恶,你都忘了?“ 见亚洛兰特发话,又提及了长老会信条,那干瘦老头终于收手了。 “今天算你走运,看在大长老的面子上,我且饶了你。以后要是再让我见了,有你好受。” 老头得理不饶人,迫近那武将又威逼了他一句之后才冷冷笑了一声,就跳到了一边的人群中。 那个武将劫后余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抹下一把冷汗。即便危机已经过去,他依旧能感觉到剑锋的冰冷寒意,心里的惧意终于战胜了蛮横,不再说话了。 那个叫熵离子的老头此时已经隐藏在了人群当中,一双鹰钩一般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大殿左侧的武士方阵,仿佛刚刚发生的事还不够他泄愤一般,随时准备着扑上去。他身边的布衣长老们纷纷与他击掌,祝贺。 倒是冯长安从头到位没有说一句话,就连他的部下受到威胁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此刻他看了一眼余愤未消的部下们,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长老们,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他一边笑,他一边就向仙公的座下走了过去,一双绿豆小眼睛闪着精光,边走边拱手说道。 “既然这个雷吉亚如此难缠,何不启动九玄元灵司?借此机会既可测试该司的实际战力,又可为之后的谋划一绝后患,可谓是一举两得。仙公和大长老意下如何?” 将军语不惊人人死不休,这一句刚出,原本由于仙公的震怒已经平息下来的大殿里一下子就又炸开了锅。 而此刻被这些人心心念念着的雷吉亚亲王此刻正在陪同西洛斯总督出巡,目的在于视察即将进行开发的东部山脉矿产。两人坐在狭长dǎ一 dàn形状的皇家巡礼号的露天平台上,一边欣赏着东部山域的风景,一边把酒言欢。 长达数百米的皇家巡礼号是一艘电磁驱动,循环空气能源作为辅助推动力的总督座驾,不管是飞行性能还是舱内陈设都达到了塔罗亚顶级的水平。 “怎么教主对于经济性矿源开发也有了兴趣?莫不是想要投资?” 西洛斯换上了一身帝国配发的定制版服装,一扫宴会时的雍容典雅,尽管上了年纪,依然精神抖擞,笑着说。 亲王放下手中装着鲜榨橘茶的杯子,也拊掌大笑。 “哈哈,总督大人啊,这教主可不能乱叫的,我还没上任呢,这话要是让何首乌先生听到了,他还不知会怎么说我。不过想不到您也会这么说。你瞧着我像一个商侩? “商侩?不不不。“西洛斯小心翼翼拿起金属叉子叉起一块黑布林蛋糕,放入嘴中细细品尝。 ”你若是商侩,我这个十几岁就下海,一边做着贸易翻译一边倒腾二手货,折腾到这把年纪了,还得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和一帮从没见过二手货的开发商们在谈判桌上唇枪舌剑的人,还有救么?“ 亲王不喜欢甜食,所以总督特意安排给他准备了来自瑞金泽国的贡品-咸葵花籽,此刻他一粒一粒拨开,嗅着淡淡的芳香,嚼得相当起劲。 一边吐出一些不小心吃进去的壳,亲王一边就答,”你那是操劳这个国度,商侩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西洛斯苦笑了一下,“我可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帝国让一个土生土长的塔罗亚人来担任总督,不知道还打着什么算盘,为难什么的事,可没少干。对了,我因该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也?” “对对,这也是上船前我可是和您这位跟班先前闲聊时,他猜测的呢。“说着,雷吉亚朝着侍卫在两人身边的一个约莫二十出头,一身戎装的年轻人努了努嘴。 “噢?是我的侄子啊。”西洛斯瞅了瞅年轻人,也笑起来。 年轻人被两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松开握着剑柄的右手,挠了挠头。 亲王见他囧,连忙摆摆手说,“您这位侄子啊,少年方加冠就精通兵法,熟稔于桑农,可谓是奇才了。我只是和他浅谈几句,就足以让我刮目相看了。一句话就能猜出我的心思,厉害啊。来,敬后生可畏。” 说着亲王就一把拉过那年轻人,给他斟了一杯。 “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说着,亲王分别向两人做了一揖,以宽大白净的牧师长袖袍拂面,将高脚杯杯中茶一饮而尽。年轻人和对面的西洛斯也不敢怠慢,相继饮下一杯。 亲王是酒茶中人,一杯下肚,还不忘砸吧砸吧嘴,回味一下。随后,他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一般,微微起身,看着两人,压低声音说。 “朝圣路上,我曾瞻仰过神使留下的遗迹,并得到过他的指点。他留下话说,‘朔方动,乱世朝阳’,这意味着大帝预言过的灾祸可能很快就要到来了。雷吉亚作为最为清贫的王阁家族,我这个家主,怎么能不事先做下些准备呢。” 此段略长,终于开始呼应了,这个坑是不是太浅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误打误撞 相逢若只如初见,吾愿回眸千次,只为一寻那昔日身影。纵万般情丝已断,然依旧难忘那清澈若玄武湖的瞳孔,飘洒意气的金色长发,和那一桌瞒天过海的满汉全席。上苍呵,若覆水可收,时间回逝,吾心变否?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你这做的什么鬼东西啊!一小团,一小团的,怎么瞅着像黄鳝呢。老夫这可没有能做出这种鬼东西的食材!” ”哎,哎,哎,你过来看看啊,这又是啥?油光蹭亮,一小截,一小截的,我咋看着像枯树枝呢,难道是。嘿,我说你呢,你这小伙子,咋不听话咧,回来啊。“ 悬崖空地的那一片天地里,老农和梅可妮正面对面隔着一张石桌坐着,而诺顿正在用石头碟子一盘盘地往外端菜。老农抽着鼻子,闻着不断从厨房里飘溢而来的阵阵食物的芬芳,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直叫,本来还想站起来感慨一句,真香!但是话还没说出口,等他看到诺顿端出来的菜的时候,脸色霍然就变了,指着盘里的东西就开始嚷嚷起来。尤其当他的目光落到第二盆菜上的时候错愕更深,见一溜烟又蹿回厨房的诺顿并没有搭理他,就又呼喊起来。 “别叫了,这是肉丝!”一直没搭理老农的梅可妮瞅着盘里清脆可人的滚刀块丝瓜和在油里瘪得锃亮发光的肉丝,马上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王域老住民的一道家常菜-丝瓜炒肉丝,于是没好气地帮他做了回答。 这一盘丝瓜炒肉丝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丝瓜经历大火烹炒没有焦,依旧保留着鲜嫩多汁的本质。金酱肉丝瘪得够久,光看色泽就知道一定鲜美异常。那一瞬间,梅可妮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久在深宅大院里清修的她几时见过这么粗旷又不失其味的乡野炒法,生生忍住,才没有立刻扑上去抓起就吃。 原来不久前,诺顿和梅可妮两人意外在这里相认,没聊上一两句,诺顿就被洗碗菜的老农好说歹说吆喝去做菜了。抱着石头筐的老农拍了拍自己咕噜咕噜叫的肚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说是肚子已经饿瘪了,再饿下去,就要chéng rén干了。诺顿一走,梅可妮又恢复了原先爱理不理,一脸淡漠的冰山美人的样子,不管老农怎么搭讪,都不回答。 不过两三袋烟的功夫,诺顿就开始一盘盘地向外端菜了。而老农显然已经在这荒郊野地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只食五谷蔬菜,早就忘记了荤鲜是什么样子,而且显然也是忌讳食用的。万万没想到的是,诺顿竟然用一地窖的野菜烧出来了一桌玲琅满目的珍馐,其中不乏酥炸海鲜和红烧的肉类。 随着一盘盘菜的端出,一旁的老农脸上表情的变化可谓是精彩绝伦了。尽管对面坐着的梅可妮在看到石墩里清一色的鲜蔬以后,早就猜出了几分。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因为鹰爵进修之时,必须保证全蔬宴,过午不食。所以,她早就习惯了一日三餐都吃蔬菜了。然则,进修期的间隔之间,鹰爵们还是有机会吃到肉食的。 可是那老农却像是从没见过荤鲜,又极度讨厌一般,每见到一盘荤菜,就下意识地缩回身子,嘴里嚷嚷着要倒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又不敢真正伸手去碰。 “好啦,齐啦!”,就在老农叫累了,瞅着那一盘盘菜发愣的时候,诺顿终于再次现身了。他嘴里哼着小曲儿,右手提着一个漆黑的铁皮壶,左手心捧着一碟花生米。转身的时候,左脚一勾,带上石屋的门,一路走了过来。 “咋啦,咋都不吃了。等我么?现炸的,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诺顿为了不让自己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影响自己做饭,于是给自己扎了一个武士的盘龙发髻,看着倒是颇为威猛。他把手里东西放在桌上,用那盏漆黑的壶给两人和自己各满满地斟上一碗澄澈透明,带着五谷芬芳的饮料状的液体。随后就迫不及待地从一个装着条状炸鸡柳的盘里抄起一条,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哼嗯,带劲。别愣着呀,这可是我根据狩猎使的菜单弄出来的,好多都是创新的。不吃,可就是看不起我了噢。” 诺顿看看馋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盘里佳肴的梅可妮,又瞧了瞧呆坐着的老农,找了个石墩子坐下来,一边嚼一边说。 然而就在他想去拿石碗的时候,突然发现呆坐着的老农神情突然间就变了。原先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冰冷,苍老的面孔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的,森然之气弥漫。 诺顿久经猎杀,相当清楚这种冷冽和肃杀出现的缘由。然而还没等诺顿有所反应,老农已经又一次闪身不见,随后便出现在诺顿身后,右手枯树枝一般却有力的大手一下子扼住了诺顿的喉咙。 诺顿只感觉自己的喉咙一下子被一股大力摄住,将近一百四十斤的身体竟然被老农轻松就像提小鸡子一样提了起来。 “你“,”嗯,嗯,你要干什么。“喉咙被捏住,几乎说不出话,好不容易,诺顿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双脚乱抖,使劲想挣脱。老农却一丁点都没有松开手的迹象,反而扼得越来越紧,原先还能勉强说出话的诺顿一下子就感到一阵致命的窒息,眩晕得他再也说不出话。 “你,是达拉罕王国的术士。你是怎么进来的!说!“老农的声音变得冷漠而尖刻,沧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杀机,让听得人感觉如坐针毡。 这一切几乎是发生在一瞬之间,已经操起筷子准备开动的梅可妮也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此刻终于反应过来,扔了手中筷子,噌地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贴身软剑,对准了老农。 “放开他!他是我的朋友,我们都是来自中心王域的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术士。我说了!放开他,不要逼我动手!“梅可妮几步逼近老农,厉声说到。 然而老农看也不看她,只是手里打了个响指,梅可妮手里那把寒光湛湛,绝对是上品u qi的软剑竟然在空中一点点从头开始开始消融,不一会就化作飞灰,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耍什么花样!“梅可妮柳眉倒竖,厉声怒喝道,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鹰爵第十二式-一念成灰?若真的如此,这老头如此轻易使出,连咒语都不需要念。那这家伙岂不是比如今鹰王度的坐度使者-大长老的实力还要强? 看着面孔已经憋成酱紫色的诺顿,梅可妮不敢再往下想,连忙就收回心中念头,又向老头逼了过去。“不管他有多强,至少我能缠住他一会,难不成这老家伙还能把我变成灰不成。“这么想着,梅可妮迅速拈指成诀,大喝一声,运气冲地,身子一下子冲天而起。 老农神色自若,看也不看已经冲天而起的梅可妮,原先一直眯缝着的老眼此刻如同一双野狼眼,锋锐犀利,看得诺顿心里一个劲地起鸡皮疙瘩。然而此刻他的命掌握在老农手里,就算心里觉得万般的不自在,嘴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就知道,最先撕毁伽罗迪恩协议的一定是达拉罕这帮rén iàn兽心,说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小人!没想到老夫这一双眼,看过了那么多人的丑恶面孔,到头来,却被一个小辈儿给骗了。”老农说着,一把就把提在空中的诺顿砰地一声摔在地上,瞬间尘土飞扬。 这一记猛摔可是结结实实的,诺顿只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整个身体都要散架了,全身的骨节仿佛都碎裂了,疼得他一动都动不了。他睁眼望着天空,瞳孔开始急剧收缩,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到老农那张已经板起来的脸。不过就在他被摔到地上的一瞬间,除了那惊天动地的砸地声音还有叮当一声脆响。原来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银箭狩猎使令牌从他的裤袋里跃出,嗑到了地上,最后滚落到他的脚边。 老农仿佛对这物件很感兴趣,竟然也不再理会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诺顿,伸手就想去抓那块令牌。然而还没等他真正看清那是什么物件,腾空而起的梅可妮,已经积蓄好了力量,准备出招了,滞空效应导致的平面凝滞一下子使得老农的动作一停,给了梅可妮足够的时间来施展。 “老家伙,看招!“已经站立在虚空中的梅可妮尽管衣衫褴褛,发丝凌乱,此刻却仿佛恢复了当初在吉桑坎亚城墙,一人迎战十二名仙宫武士长的威风。她破碎的衣襟在风中猎猎作响,一双清亮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正弯着腰的老农,双手合十。”鹰爵第三式-破而后立!止息。“她大声喝道,分掌举起向天,手里因滞空效应出现的蓝光陡然一盛。 一道圆柱形的透明壁垒一下子将三人罩住,罩外的世界时间仿佛停止流转,瀑布停止宣泄,溪水停止流淌,就连石屋上的袅袅炊烟都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幻灭!“梅可妮见咒语奏效,继续施展招数。尽管她的升阶考验被莫名打断,不在导师的监督下,她并不能使用超越自己阶位的手段。然而不知为什么的,她的心中对于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总有着一种莫名的仰慕。尤其是作为一个鹰爵中顶级吃货的她在见到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满汉全席时,想直接嫁给诺顿的心都有了。然而如今诺顿已经命悬一线。所以她毅然决然决定越阶一战! 此言一出,罩外的一切:石屋,石墩,瀑布,群山,如同纸玻璃被狂风震碎一般,在一片清脆的哗啦声中土崩瓦解,碎成了大片大片的玻璃渣子。 “大象无形!”紧接着,碎玻璃碴子被灰黑色的飓风席卷着四处飘舞,混合成四道龙卷风。最终飓风在罩子四方凝立出四个手持长刀,足有几十米高的巨人。 罩子外狂风怒吼,罩子内却是静悄悄,老农早就破除了梅可妮在罩内设下的滞空效应阵法,已经hu一 d一ng自如,正在仔细打量着手里这块银色的令牌。令牌呈椭圆形,十分小巧,正面刻着诺顿的名字以及一把烫金弯弓,背面则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巨鹰。老农似乎认得这两个图案,陷入了沉思之中。地上的诺顿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完全没有了知觉。 眼见诺顿不再动弹,梅可妮心中一紧,怒喝一声,原先托天的双掌一下向着老农推出。随着她的动作,罩外的四个巨人拖着巨大的身躯跑将过来,手中长刀一下子齐齐穿过那层壁垒,直接劈在了那老农的天灵盖上。什么响动都没有发出,老农依旧是不慌不忙,用手摩挲着那把烫金弯弓。用指甲一抠,竟然生生就把镶嵌着的弯弓给取了出来。 “元神封印-苦海锁。”见长刀伤不到老人,梅可妮改变策略,一边念咒,一边又屈掌成拳,操控起那四个巨人。巨人手中长刀一下子化作一条波光粼粼,透射着四周一切的镜像锁链,双手甩出,四条锁链一下子把老农捆得结结实实。 就在梅可妮诧异一切怎么会这么顺利的时候,异变陡生。被捆住的老农和倒在地上的诺顿的身体突然像是电shi p道里的画面一下,不规则地扭曲了一下,随后便如同玻璃晶体一样哗啦啦碎了一地。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随后不仅仅是他们,紧随着两人的消散,锁链,巨人,天地,她眼前的一切都如同铅笔画出的素描一般,被一点点擦去,如同晶莹剔透的晶体瞬间碎裂,一切归于虚无,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郁离子,啊,呸呸呸。瞧我这嘴,是普海禅师。嗯,还是不顺口,还是叫你普海法师好了。不是我说啊,您这这么热闹,怎么也不想到èi èi我呢。我可是比您还早到这里的,寂寞得很嘞,要不是今天是止观日,我碰巧找你来对饮一壶,你是不是打算彻底就瞒过我了啊。“一个清亮如同铜铃一般的女音突然突然在梅可妮的脑海里,一下子让她原先混沌一片的脑海渐渐清晰起来,眼前的景物也渐渐清晰起来。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身材苗条颀长,五官粗犷而霸气,却完全无法凭借面容辨认出大概年纪的女人正俏生生站立在她面前,正在撅着嘴瞅着她瞧。这女人梳着一条黑色长辫,腰间缠着一条金镶玉皮带,上面挂满了各种各种琳琅满目的小物件,造型奇特却有着逼人的气势,似乎都是历史久远的陈物,身子一动,便是叮当一阵乱响。 “嘿,禅师先生,呸呸呸,法师先生。您这瞅着这两面佛有多久了,不就一微雕艺术品嘛,还那么粗糙,几日不见,您这品味怎么下降得这么厉害啊。”女人转过身,对着老农说。那女人仿佛和对面坐在石墩上正把玩着手里一个漆黑色的小雕像的老农相当熟识,话语里的嘲讽是不加掩饰的。 漆黑色的雕像是一尊双面都雕刻有浮雕的雕塑,相当地小,几乎只有一个人的指甲盖那么大。诺顿此刻就躺在老农的旁边,双眼微闭,尽管面无表情,喉结却在轻轻耸动着。银箭狩猎使的令牌从中间断成了两半躺在诺顿的胸口上。奇怪的是,每一半的中间都有一个浅浅的凹痕。一种猜测陡然从梅可妮胸中升起,难道老农手中的那个雕像原先是在诺顿的令牌里的? “还好,他还活着。”见到诺顿还有呼吸,梅可妮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不再想其他,挣扎着就想起身,却发觉全身酸软无力,使不上一点点的力气。先前光顾着看诺顿的情况,却忘了自己了。这时候环顾四周,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就坐在方才她在长桌边的石墩上,手里还拿着筷子。片刻前发生的一切如同梦幻,梅可妮眨了眨眼睛,简直怀疑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费了那么大的劲使出了第三式,然而这一切竟然是幻象?这样的念头不由得从她的心中冒出来,挥之不去。她努力不去想,想先控制自己的身躯。然而不论她如何使劲,全身就和石化了一般,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女人和老农。 “诶,我说啊,法师。你不是天天挂在嘴边,出家人要以慈悲为怀嘛。你瞧瞧你干的好事,把一个这么可爱漂亮的小姑娘整得这么破衣烂衫的,还罚她坐着不能动,你瞧瞧她那怨恨的小眼神,你怎么下得去手的啊。还有这个小帅哥,你是不是硬生生把他摔得晕死过去的啊。”那女子瞄了一眼手里拿着筷子,全身僵硬,只有一双眼睛愤怒得几乎要冒火的梅可妮一眼,又看了看双眸紧闭的诺顿一眼,撇着好看的朱唇,嘴里连珠炮似地不满地说。 “嘿?哇塞!那竟然是酥炸排骨配小葱,哇哇,那是红烧鱿鱼圈。天呐,法师先生,你这是藏了一桌好菜啊。这是谁烧的,啧啧啧,我先尝尝啊,这色,香都齐全了,就差味了。我来看看是不是色香味俱全。”女子在来回看两人的时候一下子就发现了桌上色泽鲜艳,热气未散的十六道佳肴,眼睛立马就直了,口水顺着朱唇的右侧就流淌下来,一边砸吧着嘴,一边说。一边说着,就朝桌边走了过去。 还在摩挲着浮雕的老农闻言立马就起身想要阻止那女子,然而诡异的是,那女子的手速似乎比老农的移动速度还要快。没等骤然消失在石墩上的老农完全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女子已经拈起一块滴着红油,酥脆的排骨放入嘴中。只听嘎嘣,嘎嘣两声,俨然排骨已经下肚。 “嗯哼,真好吃。不仔细感觉还真觉察不出这竟然是猴头菇和蒲扇草做出来的,好吃,好吃,清香耐嚼配上红油的浓重味道,天了噜,太好吃了。发明这东西的,简直就是个奇才啊。”那女子几口就把排骨吞下肚,咂巴着嘴,脸上全是甜美的享受表情。 这时老农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过已经为时已晚,老农望了望那盆排骨,又望了望准备伸手准备再去拿的女子脸上那享受的表情,连忙挡住她的手。 “朱轩小妹,你怎么也不守清律了。”老农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先前的苍老醇厚,不过依旧是很不友善的。“ 被唤作朱轩的粗犷女武士推开老农的手,指着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哎呦嘿,你瞧瞧你脸上的表情,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朱轩笑得腰杆都直不起来了,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小妹,你笑啥?老夫哪里逗笑你了,严肃点,严肃点。“老农完全被朱轩给笑懵了,一下子竟手足无措。 半晌,朱轩终于强忍住笑,伸手又塞了块排骨到自己嘴里,吸吮着红油汁水,一边又把两三个鱿鱼圈强塞到老农手里。 “这不是幻印术,也不是生灵结晶,更加不是元素魂魄,就是你自家地窖里的野菜而已。啧啧啧,这些野菜陪你的时间都足够它们把你了解得透彻明了了,而你,它们不过就变了样,你就认不出了?你自己尝尝吧。“女子吃得满嘴流油,香气四溢,一边吃,一边说,后面的话都听不清了, 老农看了看掌心里的鱿鱼圈将信将疑地问,”小妹,你不是蒙我吧?“ 朱轩看也不看老农一眼,伸手在梅可妮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点,一枚细小如毛孔,只有几寸长的银针当啷一声就掉落在桌面上。梅可妮心里一惊,自己中了暗器却毫无察觉,这女子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想着,她顿时就感觉自己能动弹了了,虽然全身力气依然没有恢复,但基本的行动还是可以的。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我还能骗你不成?”朱轩没好气地说,一边就蹲下来看着梅可妮,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小姑娘,别心里怄气了。那老家伙就这脾气,什么事情都疑神疑鬼的,我都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鬼谷。”说到这,朱轩突然就顿住了,改口说”现在可以动了吧?你刚才中了那老家伙的暗器-无影针,针里有帝王蛇毒,虽然浓度很低不会致命,但会麻痹你全身的神经。赶紧hu一 d一ng一下,让你全身的血液运转起来,这样du su就会消解得比较快。“朱轩关切地看了看梅可妮的脸色,又把了把她的脉,终于放心下来。 梅可妮闻言也是心里一松,连忙放下手中筷子,hu一 d一ng起自己的身子,这时候她突然就看见了对面还昏迷着的诺顿,蠕动了一下酸麻的嘴,却说不出声,脚上步子也迈不动,于是连忙就戳了戳面前的女武士的肩。 “嗯?咋了,还不舒服?噢?你是说他,嘿,我都忘了这个小帅哥了。“已经起身的朱轩看到梅可妮竭力想说什么已经皱起了眉,这时候见她戳了戳自己,又指了指对面昏迷着的诺顿终于反应过来。 这时候旁边的老农犹豫再三,终于把鱿鱼圈塞到了嘴中,从一开始谨慎地品味到后来大嚼特嚼,脸上表情终于变了,不再绷着脸,恢复了上山时如沐春风般的面容。 “哎呀,哎呀,这竟然是牛筋草圈起来的,这样貌口感真的和鱿鱼没差别啊,是我这双老眼看花了,看花了。哇,好吃!比我闺女烧的不知好吃多少倍,是我错怪这小子了。“此时,老农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连忙就朝还在昏迷中的诺顿走了过去。 另外一边,应梅可妮的请求,朱轩也向着诺顿走了过去,路上还不忘往自己嘴巴里塞了好几块金黄发亮的炸鸡,吃得满嘴流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天下为局,大义为谋,怎奈得时光流转,世间沧桑。人何在?桂影自婵娟。路何方?唯见归尘漫。天地玄黄,武运初开,曾记否,凤阳山棘鸟坡前铮铮誓言?————萨迦亚圣女汇编《棘》 “小妹不必客气,请!要不是你来,这摊子浑水老夫可能还真的就搅和不清了,这一碗一起干!“ “法师先生,你几时那么客气了,嘿嘿,今天的事。“ “怎么了?” 自从被狠狠摔到地上之后,背上难以忍耐的刺痛让诺顿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眸子沉重得完全睁不开,强烈的耳鸣让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只感觉有数千架引擎在耳边轰鸣。不过不久之后他便感觉有一股山间溪流般的冰凉液体从他的双肩血管里注入,逐渐流转整个背部,随后又扩散到全身。随着这股清流的注入,原先背上烧灼一般的疼痛开始慢慢减轻,并逐渐消散。 不久他便感觉似乎一切的伤痛都被那股奇异的清流给带走了,身上力气不多一会便恢复了,尝试了一下便睁开了双眼。一瞬间,白光刺痛了他的双眼,泪腺开始分泌出液体,原先就异常耀眼的视野一下子更加模糊了。不过模模糊糊中他能看到刚才交谈的双方就坐在石桌的两端,一个是打晕了自己的老农,还有一个却是自己并未见过的女子。 诺顿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擦掉眼泪,终于感觉好受一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首位,而梅可妮就坐在对面,正在望着她,虽然刚刚睁开眼的眩晕感还没过去,但他能看见梅可妮水一般的眸子透着深深的焦急。 “嘿,你看,小帅哥醒了。你说还有啥呢。” 左手边的那个陌生女子又说话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又瞥了瞥已经换上一套飒爽的皮衣,皮裤的梅可妮,就说“你说呢?当然是你欺负小姑娘的事了。亏得我心肠好,也幸亏随身准备了衣物,要不然小姑娘这破衣烂衫的。“朱轩朝着诺顿挤眉弄眼的,然后又看看梅可妮。 对面的梅可妮此时见诺顿终于醒转过来,正在适应光线,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身上的帝王蛇毒的后劲还没有消解完,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不然她早就跑过去了。注意力全集中在诺顿身上,她也没有顾及到朱轩的言语,倒是把朱轩这个想拨弄一下是非的人一下子泄了气。 老农显然已经习惯了这女子孩子气的胡蛮,微微皱了皱眉,”小妹,不要胡闹。她是从虚无洞天来的,这一身伤因该是在那里留下来的。“ ”噢?虚无洞天。“朱轩听了老农的话,不由得一怔。思索了一阵后,恍然大悟般就指着老农大笑道,“你这个老家伙,什么东西一经你嘴一说,味道就变了。好端端的词,你们偏偏就能解读出禅意来。什么禅意,根本就是你们自己捏造出来的。明明就是虚灵洞天,好好的词,给你说成了虚无洞天,我还以为是什么我没去过的地方呢。姐姐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啥没见识过。我说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呢。“显然朱轩这个粗犷豪放的女武士对于别人称呼她为小妹是有些不服气的,逮着一个机会还不忘显摆一下。 说到这,朱轩突然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一下子就惊奇起来,转头看向梅可妮,好奇地就问”嘿,小姑娘,你既然从王域来,能够走出虚灵洞天的话,一定是鹰爵吧。嗯“说着,歪着脑袋认真地思索了一阵,一边托着腮帮子,女武士还掰起了手指头,一边掰,嘴里一边念叨,“一,二,三,四,五,六。”掰了半天才说。“起码是六段的幻印师吧。“ 这下子梅可妮真的坐不住了,没等朱轩的话落,她就接了上去,苦笑了一下说。”不是段,是阶。我是二阶的鹰爵,正在进行进阶的实战训练。不成想,出了一点状况,不仅没有成功反而遭到了敌人的暗算,也不知我的导师现在怎么样了。“老农已经见识过自己的实力,她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也挺有好感的,对方既然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她也不好隐瞒了,于是就实话实说了。 说着,想起自己坠入漩涡前的一瞬间,如流光一般飞跃而出的博格尔的身影,梅可妮的睫毛低垂下来,一阵苦涩涌上心头。自己遭到不测,导师肯定是要来救的,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却依旧没有博格尔的消息,她不禁心头一紧。“莫非,导师出了什么事?”那个戴着太阳帽,满脸嘻嘻哈哈的年轻人的面容又浮现出来,气得她举起拳头就想砸桌面,然而,身上力气还没恢复,拳头是捏起来了,却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无意冒犯,无意冒犯,只是我们故土那里评判职业能力等级的时候习惯了用段位来表述。“朱轩见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就解释道。 “你自己瞧瞧把人家整的,人家肯定是恨透你了,抓拳想砸你呢。你自己看,法师先生。”见打了个没趣,朱轩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瞥到梅可妮脸上突然浮现出的沉痛表情和紧紧攥着的拳头。并不知道当时情形的朱轩只当是梅可妮还在对老农使阴招耿耿于怀,指着梅可妮蜷起来的拳头,就又开始调侃起被她称作是普海法师的老农。 老农却完全不理会他,拍了拍正在使劲揉眼睛的诺顿的肩说,“小伙子,不要怕,老夫方才误会你了。不久前我的同伴已经帮你疗了伤,你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稍微适应一下,hu一 d一nghu一 d一ng筋骨。”诺顿模模糊糊望见,老农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他昏厥前见到的冷峻和漠然,爬满皱纹的脸上全是上了年纪的老者的和煦和淡然。 在地上昏厥久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阻滞住了,刚hu一 d一ng了一下肩膀,一股难言的酸麻之感一下子涌遍全身,难受得诺顿轻哼了一声。 还沉浸在自责中的梅可妮突然想起来了,在方才的幻境中,也是现实世界的精神对抗中,老农可是真真实实使出了一念成灰的十二式。这么说这老农也因该是鹰爵了,可是为什么不用鹰爵间的礼节相见,反而还要zhi fu她?这不合情理啊。再说了,那个女武士为什么要一会叫他普海禅师,一会又叫他普海法师呢?禅师的称呼她听说过,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法师这种称号的呀,更何况,就女武士的口吻来看,法师似乎是一个比鹰爵,比禅师还要尊崇的头衔?这老农究竟是何许人也? “您来自哪里,为何要称呼他为法师?”梅可妮看着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盘里的菜的朱轩就问。 “我来自瑞金泽国,因为大家都这么叫他呗。”朱轩的口气依然是那么的毫不在意,轻飘飘地回答道。 就在纷乱杂念充斥了梅可妮的脑海的时候,诺顿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各位,可否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是谁。你们刚才说的那一些,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啊。什么法师,幻印师啊,阶级,段位的。“已经清醒过来的诺顿脑子还处在浆糊的状态,看了看两侧坐着的朱轩和老农,又看了看对面的梅可妮,神色中的疑惑溢于言表。在望向老农的时候,神色里依然充满了警惕。 ”额,你什么都不知道?“正在调侃老农的朱轩差点都忘了诺顿这个对于修道者的世界一无所知的小白,倒是一下子被他给问倒了,一时语塞。 “咳咳。”老农清了清嗓子,举起手中碗说,“何不,先浮上一大白?四方来客皆是友,曾经误会总总,一碗下肚,烟消云散可好。两位主客想必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是极其好奇的,何不宴饮之时,由我们这两位久居此地的孤主来为你们一一拆解心中困惑?” “嘿,不管怎么说,这个糗事我可是给你记着的,回去,我哥还不知会怎么说呢。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这老家伙的自述的,孤主都搬出来了,我可不认啊!我们在这里可是很洒脱自在的好么,干!”朱轩依旧是这么的话多,嘴上说着的不忘,碗已经端了起来。“我跟你说啊,他当年可是当了好几年的联合王国祭酒的呢,话可是一套一套的。”端着碗,朱轩向着梅可妮使了个颜色,压低了声音说。 听到朱轩说起祭酒,梅可妮的心神一阵恍惚,因为祭酒这个负责神启和占卜的特殊职位其实早已在联合王国消亡将近千年的时间了,梅可妮属于的图利克家族千年前便是祭酒的世袭家族。 然而早在殖民者到来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国王就颁布诏书,命令礼部取消了祭酒这个特殊的职位。可以说,从此以后,图利克家族一蹶不振了很长时间,直到这些年,图利克家族的一些年轻子弟在联合王国四大guān fāng机构都取得了显赫的地位,才作为新晋贵族出现在guān chǎng上。 然而只有图利克家族自己的人才清楚,那一次事变绝对不是偶然,图利克是一个被打压入尘土里的老牌贵族。如此一来,梅可妮的心中又有了疑惑,从朱轩对他的称呼来看,这老农不因该是图利克家族的人。也就是说他在图利克家族之前就担任过祭酒,那得是多少年前了,几千年?这么想着,一个非常古怪的念头从梅可妮的心中冒了出来,这老农既然能不费吹灰之力使出第十二式,那么是不是说他已经成功踏上了涅槃回魂之路?所以才能在这天地间存活那么久远的时间? “干!”不容她再细想,朱轩已经抢先举起了碗,另外三人连忙就照做。梅可妮和诺顿都出生贵族世家,对于敬酒的礼数还是很懂的,端平石碗,双臂微微屈伸,一扬手,一整碗的酒便已倾入腹中。诺顿只感觉那冰凉如水的酒甘洌无比,果味醇香中带着烈酒独有的芬芳。才一下肚,便如同一团火焰在腹腔中燃起,热气催动经络舒展和血液流通,一扫从昏厥中醒转过来的昏沉。 “好酒!”诺顿不由得赞叹道,“清冽如山泉,甘甜如霖露,绵绵酒香内含烈火之势!妙哉,这可是它山城出产的燕子洞酒么?”四人都是标准的饮姿,酒水如瀑布入口,竟是一滴都没有留在碗里。 “哎呦,你怎么把我埋在地下的坛子也给挖出了哟,这可是我独酌才开的酒。这可不是燕子洞酒,是老夫培育了整整百年才用杂交稷酿出来的。埋了有几十个年头了,适合细细品咂,哪能像我们这样囫囵吞枣,哎哟,浪费了哟。“老农方才也是一饮而尽,等到酒劲浸身,又听到诺顿的话这才欷歔起来,端着自己的碗仔细瞧着,兀自心疼起自己的酒。 诺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可不知道这是老农特意藏起来的,只当地窖的隔板下是储酒室,就径自挑了瓶味道最合心意的就取了出来。诺顿的武艺老师博格尔是个十足的酒痴,却不酒疯,自称尝遍天下所有酒,海饮无醉日。训练时候,时常和博格尔交流厨艺或是下馆子的诺顿,七七八八也把博格尔的鉴酒功夫学了大半,倒是把梅可妮和朱轩两人给唬住了。 “好评!小伙子,看不出你还挺会品酒的。”朱轩最为豪爽,砸吧了一下嘴说,“我喝了那么多酒了,对于这此中味道啊,是一点都觉察不出的,白喝了那么多年了。” 见诺顿望向正在伸着舌头舔空碗的老农,朱轩笑了,”哎,小伙子。没事的,我们喝我们的,他心疼他的,互不相干。我就知道这老家伙嗜酒如命,一定私藏了不少好酒。我每次来,这家伙就守着厨房不让我进,尽给我喝些胡七八糟的新酒。这次可好,终于露了馅了,我要喝个痛快。“ 朱轩显然以前也经常来找老农喝酒,却经常被老农用劣酒打发,这次逮住了机会,肯定要大喝一场了。见老农伸手就要去抓酒壶,朱轩嘴中发出一声清亮的呼哨,那酒壶竟然自己就腾空而起飞到了她的手中,一边朝石屋走去,一边就说。 ”小伙子,你看你酒量就不行,拿这么个小破壶。忽悠谁呢?我给你搬出来。“ 诺顿憋了半天,没回上一句话,看朱轩的架势,因该是要去石屋子搬酒坛子。见诺顿没有理她,走过他身边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朱轩又收回步子,低下头在诺顿耳边低声说了句。 “小伙子,这桌菜,是你烧的吧?真的是修道者的福音呐。要不要一会去我那坐坐,去姐姐那呆上几天?我那的菜料比这还要丰富,足够你展现展现的了,我哥哥肯定也欢喜的。“ 诺顿回过头,对上女武士的面庞,望见了她眸子里的渴望。那是一种单纯的对于生活未来的向往,纯洁得没有一丝杂质。那一刻,注视着粗犷而豪气却又朴素的朱轩,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尽管女武士亲切的面容让他想起了他的师姐雅洛莉丝,然而却让他觉得这个女人,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他的死敌。不过这念头只是一转而逝罢了,他连忙回头,拱了拱手说。 “我来到这里,也是事出有因,回去迟了怕族里的人要担心。若以后有机缘,一定会来。还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诶?什么话,救命之恩可谈不上,那老家伙可说了,这一碗酒下肚,恩怨全消解,我们四人就都是宴席上的新友,新友之间不讲什么旧日恩怨。好了,我去拿酒了。“朱轩听到了自己要的dá àn,这才起身往石屋走了过去。 “要不,大家动筷?一杯酒过,可以开宴了。“尽管早在上山的时候诺顿就觉得自己饿了一整夜的肚子早就将在图书馆的贵宾休息室里囫囵吞的宵夜消化得一干二净,然而后来因为神经紧绷着,却一直没有感到饿意。 这时候安定下来,终于感到腹中空虚,不等老农和梅可妮回应,风卷残月般就开始往自己的盘子里夹菜,然后可劲地往自己的嘴巴里塞着。 听诺顿这么说,梅可妮俨然就把他当成了宴会的主人,而且那一盆盆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的佳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左右不再不和老农客气,心里赌气,此刻也不想理他。她就拾起了筷子,夹起几块油焖笋放入嘴中,鲜香咸嫩的汁水四溢,几口就嚼碎下了肚。 满意地用一旁小竹篓里用瀑布水浸润的丝巾擦了擦嘴,她就继续朝着余下的数盘开动了。除却油焖笋,丝瓜炒肉丝,还有油炸排骨配小葱,酱香鱿鱼圈,凉拌三丝,干煸四季豆,野山药蘑菇汤,京酱肉丝,爆炒青椒猪肝,油煸黄鳝条,茄夹,蒜蓉菜心,茶叶清炒虾仁,辣炒笋干腐竹肉丝,冰镇豆腐条海蜇丝拌芦笋还有一笼蒸笼里出锅的芹菜豆腐馅蒸饺。这一桌琳琅满目的满汉全席很合她的胃口,直把她吃得兴起,站起来就想去夹最远的菜。 对面的诺顿已然看到,忙不迭把手边的几盘炒菜端起来,和靠近梅可妮那边的几盘做了置换。梅可妮感激地看了诺顿一眼,不过当看清了诺顿的脸的时候,却捂着嘴巴就吃吃地笑了起来,一头已经洗净的黑色长发随着她的笑声,在风中飘动,遮住了她的面庞。这一笑,落座的时候她差点一个屁股蹲儿坐到地上,尽管如此,在石墩上坐稳以后,依旧捂着嘴巴透着乐,把原先想吃的菜都给忘了。 “可妮xiǎ一 jiě,怎么不吃了?”诺顿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正夹了些方才梅可妮想吃的菜放到她的碗里。本就不敢看着梅可妮冰晶一般的眸子的他此时见到她的杂乱秀发半掩着红扑扑又恬静的小女孩似的天真烂漫面庞,心神像是被什么东西摄走了,竟然就站在了原地。 见诺顿起身,呆呆地望着自己,从指缝里梅可妮见到他的脸,松开手指着他的脸,笑得更加厉害了,差点没被先前吃进去的东西给噎住,喘了几口气倒也是平静下来。 只等梅可妮的笑声停歇下来,诺顿才一脸迷糊地就坐了下来,不想这时候怀里抱着一个深褐色的酒坛子的朱轩已然走了过来,看到一脸茫然的诺顿,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怀里酒坛子都快掉了,笑声却怎么也收不住。 “哎哟嘿,我说啊,小伙子,你天天在家吃饭也是这个德性么,哎哟妈,笑死我了。”朱轩好不容易把酒坛子放下,一边用手里那把酒壶给四人的碗逐个添酒,一边嘴角还在笑。 这时候尽管已经放下心中对桌上菜食的芥蒂,却依旧吃得云淡风轻,谨慎仔细的老农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异常表现,也转过头来看诺顿。 看到诺顿花猫一般的脸,老农也不禁不住笑了笑,不过看到碗里已经盛好的玲珑剔透的土酿酒,笑容顿时就没了,嘴里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哎哟哟,造孽啊,我的酒啊,你就不能少盛些,给老夫留点么。” “是,我的脸?”诺顿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本来还在迟疑,不过当他在石碗酒水中里看见自己的脸庞的时候终于不再迟疑了,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 “哎哟,太饿了。光顾着吃,你们也吃嘛。”看到自己满嘴红油,嘴角还粘着两条小葱,十足一条贪吃猫,诺顿连忙就解释,一边拿起竹篓里的丝巾擦洗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以说说你们的来历了么?顺便,也告诉我们一下一会怎么返回王域去?我怕我父亲要担心的。”虽然并不认识朱轩,虽然方才那种奇怪的念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但诺顿依然觉得这个正在不停地提壶给自己斟酒,并一碗接着一碗粗犷饮酒的女武士比那个莫名其妙就动手伤人的老农要好交流。现在一酒足饭饱,他就问出了埋在心中很久的问题,顺便岔开方才那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噗!”朱轩差点没把还在喉间品咂的一口酒喷出来。 “我没看出来,你这小伙子还有恋父情节。你都几岁了?”朱轩明亮的双眼在诺顿身上扫视了几圈。 “起码已经加冠了吧,怎么还每天把家父家母挂在嘴边的。”朱轩教育起人来一样很凶,说得诺顿都不敢回话了。 “这里是复空山庄,我来自悟空山庄,还有一座是轮空山庄,其他我就不清楚了。方正大家的居所都散落在虚灵洞天里自己开辟出的空间里,只有那里有路能直通各个山庄。只有我方才说的那三座山庄才是互相贯通的。我们都是伽洛迪恩协议的盟约者,盟约一日不解除,我们就得待在这里。只有这老家伙喜欢一人独住,我们都是一群人一起住在山庄里的,我有时候会来看看他。出去的路么。”尽管说起人来没个正经,但总归还是回答了诺顿的问题,然而没等朱轩说完就被老农出言打断了。 伽洛迪恩协议?梅可妮的心中突然心中一动,猛地想起,方才和老农动手前,他也曾提起过这个协议,并且还指责诺顿破坏了这份协议。这就奇怪了,如朱轩所说,就是这个盟约把她们限制在了这里,那么有人能够破坏盟约,岂不是一件令人欢心的事情,那老农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呢?“ “还是我来说吧。”老农的声音,云淡风轻,却带着浓重的沧桑感。 “法师先生,这里您资历辈份最高,您说话没人敢不听的。您慢慢讲,我慢慢喝。”朱轩怡然自得地说,一边又慢慢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老农并没有马上发话,而是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又伸手摩挲了一下桌上诺顿的令牌和那个漆黑的小雕像,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竟然不再理会朱轩的揶揄,端起碗小小地啜了一口,极其满足地慨叹了一声,转头看向诺顿,慢悠悠地说道“你的那位导师没有告诉你这些事?” 诺顿看到令牌旁的那个漆黑小雕像,心里一惊,扑地一声,筷子上夹着的虾仁掉便落到了酒中。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虾仁捞出来,诺顿的心中却是翻江倒海的,他知道老农口中的他的导师。并不是狩猎者联盟的首席教练官博格尔,而是被困在金沙沙滩后八音玲珑台上的那位老人。因为这个小雕像就是老人送给他的礼物,叮嘱他必须随身携带,又不能让人看见。于是他就在狩猎使的令牌里巧妙地钻出一个空间,将雕像放置在里面。 “是,师傅只是教授给我如何前行的道路,有关他,有关这个世界的事情,他都极少和我提起。”诺顿知道瞒不过,只能如实回答。 “噢,是这样。“老农点点头,望向诺顿,摊开手掌心给他看那个雕像。“他既然把这个东西给你,说明他还心存善念,又或者说他把最后一丝善念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老农的话只有诺顿才能听懂,梅可妮见插不上嘴,就闷头扒拉菜,只有朱轩的嘴永远也闲不下来。“诶,我说你们打什么哑谜啊,能说点我听得懂的话么。” 老农并不看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手中的那个小小黑色雕像上,缓缓地说,“我们,你们,这世界,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从它说起。佛说,一花一世界,于是有了花开花落,世界铸造与毁灭。” “佛又言,人性善恶,物性阴阳,两极相对,故有滔天乱世,又有九族朝阳。”诺顿脱口而出,这段对白,他不知道背诵了多少遍,不仅仅这是位列四书五经之首的华严经开宗明义的篇章,更因为他那位不为人知的师父,教授他时,天天都在念叨这句话。 老农似乎对于他的回答十分满意,又举起手中碗,轻轻和诺顿一碰,又抿了一小口。“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说着,老农把黑色雕像放到了诺顿的掌心中。 诺顿摇了摇头,师父只是叮嘱他要随身带着这个东西,却怎么也不肯说这样东西的来历。 不过随后老农说的话惊得他差点没被喉间的酒给呛到,不仅仅是他,朱轩和梅可妮同样相当诧异,因为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雕像竟然有着这么惊世骇俗的背景。 “伽洛迪恩盟约是科丁努尔大帝在神使降下十二块法典之后,于乱世之中集结各方英豪,为争夺,守护,研究法典而立下的盟约。神使青睐大帝,在他还未发迹前就曾做过他的导师,彼时的科摩罗,后来的科丁努尔大帝在接受神使的教诲期间,曾经受到过馈赠,便是这块雕像。后来立盟大典上,我们这些人,便是在科摩罗的领导下,在凤阳山棘鸟坡对着这块唯一一样源自神使自身的圣物起誓,只要生命不息,便永不背离盟约!“老农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顿,竟然有着无上的豪迈和ji qg,完全不像一个步入暮年的老者说的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两面佛,坐度道 星星之火尚有燎原之势,井底之蛙亦能一跃冲天。领袖已去,信念尤在。慷慨悲歌,不能解忧。试问少年愁,愁何处?老人忆,忆何方?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 普海法师此言一出,可以说是举座皆惊,然而反应最大的并不是诺顿,却是梅可妮和朱轩两人。 尽管刚才诺顿与老农两人之间的问答不明不白,梅可妮也没做理睬,但现在她真的坐不住了。因为让她吃惊的是,老农说的那样东西,正是鹰王度里代表修道者最高身份的象征物,被称作“面壁者”,也有人称呼它为两面佛。 望着老农手里漆黑色的雕塑,梅可妮不禁多瞟了几眼,终于确认,这就是面壁者。然而此时面壁者因该在鹰王度的坐度使者-大长老手里保管着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诺顿的令牌里?这不合情理,除非其中有一个是赝品。想到这,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么哪一个才是赝品呢? “众生千情,千情百面。情至所归,冷眼以观完万年,唯面面相觑,是为面壁者。面壁者,两面佛也,面颜相对,坐度道。“她依稀记得自己跪在齐腰深的水里,忍受着深入骨髓的寒意,望着远处黑暗里坐度使者手中已经激活的两面佛冒出的幽蓝色光芒。幽蓝色光芒在漆黑深邃的无边空间里跳跃着,如同一盏明灭不定的引魂灯。她就这么静静地跪着,双眸定定望着鬼火划出的一个又一个符文,一边抗拒着足以使血液碎裂成冰的寒意,一面还要强撑着破除由朗诵声引来的幻境。那是她第一次进入鹰王度诞生时的祖地,经历着正式宣誓成为鹰爵前的最后一道考验。 梅可妮晃晃头将记忆中的画面驱赶走,那冰凉透体直入心扉的寒意仿佛又一次冒了出来,侵蚀着她的心灵,让她惴惴不安。 为了消除掉那种瘆人的感觉,她连忙往自己嘴巴里塞了很多蘸过辣酱的鱿鱼圈,大嚼特嚼起来。鲜嫩多汁的牛筋草配上咸香辣味十足的蒜蓉辣酱,一入肚,一下子就将心中的阴霾驱赶得干干净净。 包括那个”既然大长老手中的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个就是假货喽。可是如果真是如此,这个老头又为什么要对一个伪造品这么动真性情呢?“的念头。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们这些后辈?“与梅可妮习惯在心里自问自答不同,朱轩性子很烈,当即就拍案而起了。尽管嘴上对那个盟约不以为然,但显然是极其重视的,连称呼都不用敬称了,足见其内心之震怒。 这一掌力道极大,只听砰地一声,桌上的石碗石碟一切蹿了起来,随后又咣当一声落回桌面。索性这些器具都是异常坚固,倒也没有破损。 “我们好歹也是盟约者,这是无上的圣物,是我们誓死也要捍卫的目标。虽然当时我们还不在,可是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圣物还在世的消息?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机缘,我们几时才能见到?你就这么轻描淡写??”朱轩怒发冲冠,一头扎起的长辫迎风扬起,快要把头绳都给绷散了,脸上满是怒容。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老农的回答比原先更加沉稳和淡然,说起立盟大典时油然而生的豪气仿佛瞬间烟消云散。“不管是在我心中,还是在我们的心中,它都已经消融了。就算真的还在这世间,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老农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悲凉而沉重。 诺顿见酒局的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忙起身提起酒壶给众人续酒。谁知就在他给梅可妮添完酒,准备起身的时候,却一把被梅可妮拉住了。望着抓着自己衣襟的小手,诺顿有些错愕,因为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在水晶宫宴会上第一次见到梅可妮的场景,望着她睫毛下扑闪的大眼睛,脸颊一下子微微发烫。 冰凉的触感和一阵轻轻的拉扯终于让诺顿反应过来,原来梅可妮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并牵着他的衣角往下扯着。看样子梅可妮似乎是想让他蹲低一些,以方便私密交谈。 在心里挣扎了很久,她还是决定姑且相信老农手里的也是一枚“面壁者”,对于鹰爵来说,它其中的一个重要作用,便是启门石。所谓启门石,就是能打开一切重叠的空间之间的链接通道,是使得使用者能从一片空间转移到另一片空间的法器。然则只有境界抵达法域的人才能使用这种法器,否则蕴含在其上的天道之力反而会吞噬持有者的力量,使得贸然使用者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既然诺顿能持有它那么久的时间,那么想必即使他不是鹰爵,也一定有使用的特殊手段。而如今已经化敌为友的老农,就算不愿帮忙,出于先前贸然动手的愧怍,也因该会出手相助,不过这也是下下之策。 “帮我一个忙好么?“梅可妮轻声在他耳边说到,”两面佛是一把钥匙,我需要它来帮助我离开这里。想必你也想速速离开这里吧。如果可以,请务必要取回来。“ 诺顿有些迷惑,”雕像怎么就成了钥匙?又是通向哪里的钥匙。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何来帮助取回之理。“不过没等他问,已经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诺顿起身向着崖边一望无际的连绵群山望去,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一道比老农更加苍老,却无悲无喜的声音自崖边帷幔一般的幕布后传来。幕布中央如同落下一颗水滴,引得一层层涟漪在帷幕上荡漾开来。群山白云,野鹤表面氤氲起一层雾气,又渐渐散去。 普海法师慢慢抬头望向声音响起的方向,眼里一点点地就闪出了泪光。“无忧长老,您也来了,来见见他的遗物吧。“老农慢慢站起身,将雕像捧在手心。他的话音未落,一位身材纤细修长,须发皆白但却鹤发童颜的老者从帷幔后如幻影般闪现,在水雾一般的烟气中一点点现出真容,负手而立,儒雅而清高。 “公孙爷爷!”见到这个气宇轩昂,一身白色长袍纤尘不染,神态慈祥而安宁的老者。脾气暴烈的朱轩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只喜欢撒娇的小猫,欢快地叫了一身就跑了过去,一下子就扑到了老人的怀里。 “爷爷,你怎么来了?“朱轩亲昵在长袍上蹭了蹭,见爷爷并没有理睬自己,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您不是去致远山找人下棋了么?怎么到这来了?“ 公孙无忧没有说话,从他在帷幔后静静观察开始直到他现身,那一双澄清如明镜般的幽兰色眸子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农手中躺着的那枚两面佛。 “爷爷!爷爷!”公孙朱轩摇晃着老人的手,试图唤醒他沉滞的目光,却发现公孙无忧并没有任何反应,眉头一凛,轻哼了一声就松开了手。“哼,什么东西这么好看的嘛。”朱轩显然是极喜欢她的爷爷的,平实也肯定很受宠爱,现在便突然觉得空落落的,于是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见到爷爷是在望着那个小雕像时,朱轩嘟起了嘴,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爷爷也是瞒着她的人中的其中一个,就不满意地说”那老东西瞒着我们也就算了,爷爷,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呀。“说着一边扶着爷爷向着桌边走了过来,一边就撒娇似地甩着公孙无忧的胳膊,完全不像是一个泼辣的女武士,倒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方才吟诵出那首著名伤别离的词的人因该就是他了,年纪与辈份显然与普海法师是相仿的,甚至还要更甚一些。“乖孙女,法师说的没有错。那是我们这一辈的恩怨,与你们并无干系。世道沧桑,人心鬼诈,物是人非,人去楼空,有些往事还是尘封起来比较好。”公孙无忧一边走,一边摸了摸孙女的辫子,眼里含着笑说。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来见见的,猛士已去,应凭栏当哭。“抚慰完孙女,老者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悠远沧桑的意境,仿佛是在吊唁一位逝者。没有人察觉的,就在方才的那一瞬,一道泪光闪过他清亮的眸子,如同山雨入林,将原先澄明的心境洗涤得更加空明。 那一刻,诺顿仿佛站在了那个充斥着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大争之世,望着远处那个握着一把桃木长弓,弓身上镶刻着冒着蓝光的面壁者的伟岸背影。血色长空中,随着那道背影的左手轻轻拂过那枚雕塑,钪地一声轻响,便引弦而动。带着幽蓝色火苗的羽箭破空而出,带着浅浅的空气裂痕,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肆无忌惮地收割着生命。 无忧长老的后半句显然是意有所指,在坐的几人显然都察觉到了,不过显然真正弄懂其中含义的也只有普海法师一人。老农原先已经恢复平和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悲戚,眼中也漾起一片白雾。 尽管并不认识公孙无忧,但惯于杯酒交酬的诺顿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宴会的主人,见有人来,连忙就又去石屋里取了一套餐具摆在朱轩的旁边。此时朱轩已经搬来了一个石墩,见诺顿还要斟酒,连忙一把讲酒壶夺了过来,瞪了诺顿一眼。诺顿知道自己犯了忌讳,连忙退了回去。 倒是梅可妮对于老者的到来显得无比从容,依旧是吃着各盘佳肴,津津有味地品着酒。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中对于导师博格尔情况的焦灼和要屠了那截杀她的那个年轻人全家的一腔烈火。 落座前,老者环顾四周,目光在诺顿和梅可妮两人身上停留了许久。随后才微微欠身,双手环扣一礼,朗声说道,”瑞金泽国司南局长老殿,踏浪长老,公孙无忧,拜见诸位。“ 听到这里,梅可妮眉毛不由得一跳,因为这位老者的来头显然是不小的。瑞金泽国管理海运贸易和海防的有司南和司北两局,司南由修道者主管,主要负责巡查和人事选拔考核,司北则纯粹由水手们组成,是海防以及海外贸易的主力。在这样一个修道者身份超然于普通人,航海家的身份又超然于修道者的国度。能进入司南,便意味着一个人必须同时具有卓越的航海能力以及远见,又对海的力量有着深层的领悟。 无忧长老显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司南长老殿十二头浪,踏浪排在第三。诺顿刚才为他整理餐具,曾经近距离靠近过。尽管无忧长老衣着朴素,却透着浓重的鱼腥味和咸咸的海风气息。原本诺顿还以为他和他的孙女一样,是个武士,和航海并无干系,那腥味只是错觉。然而如今他的一番自我介绍,倒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长老昂了昂头,显然是在等其他人如他一般自报家门,这也是独属于掌舵人的一份骄傲。大泽之上往来行船无数,掌舵人的一声名号能远震三千里水域,保一方商路安全。在掌舵人前,从来没有人敢避讳自己的身份的,尽管此时不在水路,但如若不照做,便是无视无忧长老的尊严。对于一个老辈人来说,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公孙无忧的姿态让诺顿的心中一阵窃喜,终于可以知道梅可妮的真实身份了。相比于老农,他更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梅可妮也是一样的心情,不过她欣喜的是那老农终于无法再隐藏身份了。她已经想好了,就算老农以后已经认错,实力再强,以她父亲的权势,一定可以给他弄点苦头吃吃。 梅可妮坐在无忧长老的右手边,当仁不让地先行起身。“中心王域王都,鹰王度,坐度道,二阶鹰爵,梅可妮拜首。”无忧长老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如此年轻,便能入道成为鹰爵,不容易啊。“无忧长老叹道。 诺顿听得很是懵逼,他同样也是在鹰王度的军事学院里学习,却从不知道这个军事委员会还下辖有坐度道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没等他再想,普海法师开口了。 “大竹梵天国,禅宗六院总执事,联合王国第一任祭酒,陈玄武,法号普海,拜见诸位。“老农起身,粗布长衫随风扬起,沟壑纵横的一张老脸仿佛一下子焕发了生机,变得孔武有力。 最先和普海法师打过交道的诺顿听着老农的话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思,于此同时也在飞速思考的还有正分出一份心神的梅可妮。她的心里相当惊诧,因为只论家族传承,她都该尊他一声师祖爷了,这么久远的一个人物,竟然到了今日还活着? 不过最让她吃惊的还是他的名字,因为在中心王域,不管是在普通人还是在修道者眼里,这都是一个无比神圣和chuán qi的名字。chuán qi是因为早在鹰爵出现之前,修道者的世界一片驳杂之时。他于吉桑坎亚的玄武湖旁一日悟道,一夜证法,竟在朝夕之间完全掌握了一方法典的力量。尽管只是一方,却让天下英杰失色。若非科定努尔大帝出现,也许他会成为公认的逐鹿天下的第一雄主。登门求教,以命想胁试图成为他的弟子的人几乎踏破了他家的门槛,然而,他一生只收了三个徒弟。其中一个便是鹰爵和鹰王度的创世人-英格尔,这个载入联合王国青史的三元勋之一便是陈玄武的三徒弟。 神圣是因为他尽管在乱世之中拥有绝对的杀伐权威,却自始自终拒绝做一个枭雄,而宁愿站在一代雄主之后,代之安抚苍生黎民。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先前对于他的那么多恶意猜测都如浮云一般,油然而生的尊敬让她起身,向着普海法师深深一躬。 通读史载的诺顿虽然对于修道者的世界一无所知,但多少对于各附属王国的宗教和历史文化有所了解。大竹梵天国位于一片黄土高原之中,相传那里曾经一片树林茂密,山灵毓秀的风水宝地。然而开国前的的通元蛮荒时期,此地栖息的族人最先接受天火,并予以研发运用,最终导致了美丽的国土风情一去不返。 随着各大部族的兴起以及连绵的战争,天火将整片王土都烧得焦黑,森林尽毁,河道断流。即使立国后的历代雄主进行了治理,这里依然是十里黄土,风沙时起不见人的苦寒之地。禅宗六院的诞生源于部族中的博学者对于天火的感悟,后来因悟生敬,成为最初一批反抗天火大规模使用的力量。立国后,为了防止天火的流散和控制其使用手段,禅宗六院不仅成为了大竹梵天国管理国教禅宗的重地,也成为了一支维护国土安危的重要守护力量。 对于祭酒,他所知甚少,因为自从联合王国抹杀掉礼部这个神秘的职位之后,一夜之间,几乎所有典籍中的相关记录都消失殆尽,只有少许几篇曾经模棱两可地提到过。他也是很好奇,祭酒这个职位因该是科丁努尔大帝的首创,因为再往前的史料中,便没有相关的记载了。根据残留下的那些只言片语,他隐约推测出祭酒可能是联合王国掌管宗教和历史文化的职位,却不知何故消失了。这个老人竟然是联合王国的第一任祭酒,那么一定也是开创这个特殊职位的开山祖师了。也不知他知不知道这个职位已经消失了? 诺顿这么入神地想着,竟然连轮到自己都不知道,还在那发呆,被一旁的朱轩狠狠用指尖戳了一下。 “啊哟嘿。”一阵刺痛终于让他飘飞的思绪回转过来,平日里他最讨厌被人戳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勘矿中的意外发现 天有殇兮路何方,荆棘重重似茫然。逝去的历史终成传说,烈士之魂唯钢骨相伴。血与火终化为尘与土,海誓山盟也难逃灰飞烟灭,又有谁还能记起曾经的千年之约,万丈雄心,无垠豪情。孤守遥望,也许不为苍生,而是悔悟。悔吾之所能,吾之所不能。悟吾之所失,吾之所得。幡然悔悟,不失为最高法。————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科丁努尔大帝墓志铭题记》 “这处矿藏还没有正式命名,不过我喜欢叫它星空隧道,是主矿区的一条大动脉。”毕克罗一边全身贯注地操纵着勘探车向着矿洞深处进发,一边指着椭圆形落地玻璃窗外,闪耀着柔和的乌金色光芒的矿洞壁说。 由于矿洞内部空间狭窄,尽管极少有枝岔,勘探车的车速依然被限制在了大约四十码。此刻离众人从矿洞口出发已经过去了近十几分钟,勘探车依旧在全速前进着,仿佛正在深入一个星光璀璨的无底洞。 西洛斯显然已经来过数次,早就对这条金光闪闪的隧道失去了观赏的兴趣。望窗外瞄了几眼,就不再看了。此时正叼着一支北野城产的顶级狼烟,吞云吐雾,时不时地打开腕表的立体激光投影,看一看各地的即时新闻。有时候看得太过投入,连自己坐在勘探车里都忘了,脸都快凑到图像前了,常常因为勘探车引擎的轰鸣和车体的震动使得x hà一传输受到干扰才不得不关上。 他的嘴里还时不时地嘟囔着,“真没出息,六国商贸协定又没有通过。”,“吉本斯王国进供汗血宝马,毫无用处,还要派人养马,真是麻烦。”,“哈?长史府起了大火?烧死那书呆子活该!”虽然西洛斯已经垂垂老矣,嘴上功夫却和一个年轻人一般不饶人,见识也是相当犀利。 不过亲王全然不顾他在嘟哝些什么,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矿藏上。与西洛斯不同,雷吉亚亲王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下子就被绚烂的洞壁给吸引住了。施工场上展示的乌金钢样品果然只是冰山一角,光是这些镶嵌在洞壁上,如同一挂乌金色天河的矿藏便够开采上数年的时间了。 勘探车幽蓝色的光柱照射在洞壁上,呈现出一片又一片的,镶嵌在墙壁上的不规则形态的乌金钢晶体。有的是颗粒状,有的是三角锥形,有的是立方形,还有的形如钻石,竟然有数不清的断面。一眼望不到头的隧道中,细细密密的晶体,如同一面面小小的透光棱镜,将照明光束分割发散开来,直抵远方。恰如毕克罗所说,宛如一条星空大道。从车上望去,好似万家灯火在各处闪耀,又如漫天星光,无法不让人赞叹。 “指挥,既然已经勘探到了如此深远的地方。何不让开采工作和矿场的建造同时进行?”等毕克罗感慨完,亲王就接上问到。 “啊。”毕克罗显然没有料到一个初次进入矿洞的权贵,竟然能问出这么专业的问题,不由得对亲王刮目相看。不由得惊叹了一声,顺便给自己以反应的时间。 “殿下,是这样的。您也看到了,这个矿洞的矿藏集中在洞壁上,呈现出不规则的颗粒状。”毕克罗想了想说,一边开始往上提减速手闸,然而勘探车的速度却并没有慢下来。 “是的。”亲王望着那些正在熠熠生辉的小颗粒,点了点头。 “其实,它们并不是像现在看到的那样,是一颗一颗分离的。实际上,根据我们最新勘测的结果,这些颗粒都是矿脉衍生出来的一部分,在洞壁深处都属于一个庞大的整体。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衍生矿脉的枝条被什么东西打碎了,因该是某种无比强横的外力,如同一把锋利的bi sh一u,迅速划过,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因此断裂处才会呈现出如此不规则而光滑整齐的晶体态,它们根本就是断面。“毕克罗一下子说了一大堆,这才发现亲王并没有发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殿下,我刚说的太投入了,您能听得懂么?要不我再说得简单点?“ 听完毕克罗的解释后,正托着脑袋沉思的亲王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能听得懂。您继续说。“毕克罗不知道亲王此行来的目的,更不知道自己的一句专业性的介绍传递给了亲王一条重要信息。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测。 在参加水晶宫宴席前,诺顿提起新矿藏开发会议的时候,他就嗅到了一丝异常的信息。尽管十年时间都在星际旅途,但政客的敏锐眼光和军事家无孔不入的嗅觉终究没有丧失,反而因为那位让他终身难忘的智者的磨砺而更上一层楼。 亲王心中飞快思索着,先前他曾经怀疑矿藏的种类有问题,极有可能是军事材料性质的矿藏。所以总督府才会在开矿的guān fāng议程中如此急于推进矿产开发进程,以便于迅速提升本土机械化军队的实力。 这一点是他非常不想看到的,因为壮大的力量就意味着膨胀的野心,兴新的依托于殖民势力发展起来贵族群体,“机械革命者团体”,始终是王国的一个隐患。在他离开前,他就最为担心这个问题。所幸为期十年的帝国内战将各大殖民星球上的常驻军队,军备资源都消耗殆尽。那些被称为机械革命者的新贵族势力也因此受到牵连,陷入了一段漫长的蛰伏期。 随着内战的消停,亲王国派的总督上任,往昔种种潜藏势力也开始复苏。尽管亲王才回来不到几天的时间,便隐隐感觉到以新式权贵为代表的这股势力又有了暗流汹涌的迹象。所以在和西洛斯办完权力交割手续后,准备启程就任前的一个礼拜里,他最先做的便是造访这处新近发现又迅速投入开发利用的矿藏。没想到西洛斯竟决定亲自陪同前来,让他有些小小的意外。 尽管就目前他所掌握的信息来看,这处矿藏因该主体以建筑及机械材料乌金钢为主,并非军事材料矿藏。然而依据毕克罗所说,似乎这处矿藏原先并不是这样的构造,而是在某种不可思议的外力作用下形成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外力,有如此恐怖而持久的切割能力,竟然能创造出这样一条纵深达数十公里的晶体隧道? 毕克罗显然是这方面的专家,没等亲王把自己所想的内容记录到在领口别着的一枚球型意念传感器中,就直接说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您一定对这种外力十分好奇吧?”毕克罗说着,把减速手刹拉到了,并启动了反向斥力电磁减速系统。 “嗯,是的。您研究过?”亲王望见,窗外掠过的乌金钢结晶体的颗粒体积正在逐渐增大,甚至已经能看到残缺的矿脉枝叉。尽管车速只增不减,但他依然能在青色光芒中分辨出这种细微的变化。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也许,凭借此,可以推断出,这种可怕的外力并不是恒定不变的,而是在不断地衰减,最后也会消弭。那么这样的推测是不是可以导向这样一个结论:造成这种可怕力量的本源,是不是就在矿藏深处呢?果然,这处矿藏,还是不一般的。 “没错!”一边操控着方向盘来回躲闪着不时伸到路中央的矿脉枝叉,毕克罗一边气定神闲地答道,仿佛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用分神去关注车子的情况一般。“我可是研究整一个礼拜的时间呢,刚接到发现乌金钢新矿藏的消息时,我就给地质总局打了个招呼就过来了。”毕克罗提起接手任务的事时,虽然轻描淡写,但字字句句都充满了自豪。 西洛斯不满了,这两个老乡之间的情谊虽深,可阻止不了两人互相挤兑。“要不是我去找孙老头聊了聊,您这自称总负责人的冒牌货,怕是直接给蓝盔执法队直接给押送回总局了。” 这下毕克罗一下子哑口无言。原来,矿藏勘探还没开始的时候,醉心于矿产开发,又数年没有见到新矿的毕克罗两眼冒光。竟然没有等总督府将矿产开发的文件落实下来,就偷偷拉起了一帮以前的旧伙计,直接赶到了这里开始作业。地质总局的局长,孙仲平,也就是西洛斯嘴里的孙老头,在得知情况后,直接派出了荷枪实弹的工程执法队要把毕克罗给押送回去。亏得刚刚开完会的西洛斯在得知情况后,出动转机lán jié了执法队的空投飞机,把孙老头给劝了回去。 “这可不能怪我,勘探人的精神就是有矿就探,有难就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已经和孙局长保证过了,一定能够将功赎罪,还清您这个大人情。“沉默了半晌,毕克罗终于回道。 不过亲王可对这种细枝末节的事不在意,所以就忽视了两人的对话,直接问到。”指挥,那么你有什么发现么?“ “哈哈哈,有,有,有。当然有。“毕克罗大笑着回道,”可大了去了,这么多天可不是白呆的。“一边笑一边驾着车来了个俯冲,避过洞顶如同钟乳石一般下垂的矿脉分支条。后座两人仿佛是在坐游乐场里的云霄飞车一样,时而被抛起,时而落下。西洛斯早已习惯,甚至开始享受起失重和超重的快感。亲王则凭借着一等爵位”鹰王“的强悍武艺和身形功底,不论勘探车如何的横冲直撞,就只是正襟危坐,不为所动。 “噢,我是说这个矿藏大了去了。”等到车身平稳以后,他连忙纠正自己的说法,可能觉得方才的言论显得自己实在有些太自大了。然后就开始详细解释起来。 “其实呢,这一处矿藏不只有这一条主矿脉。根据立体式声波sǎ一 iá一仪反馈的信息,除了位于矿藏中心两个一大一小相扣的同心圆环主矿区外,还有八条放射性主矿脉。不过只有三条矿脉拥有直抵地面的出口,目前只有现今我们进来的这个出口是畅通的。另外两个被矿石封了口,内部也被杂七杂八的矿脉分支条填充着,出口就埋在浅地表层。” 毕克罗这一解释,竟连西洛斯也感兴趣起来。他皱了皱眉说,”怎么先前的例报里没有说?“ 总指挥没好气地回应到,”不是您老人家说,只要将矿藏的总类数量,分析报告以及施工规划呈上来就好了。零零碎碎的小事不要来麻烦您么?“ 西洛斯一下子被怼得没了话,因为他确实是这么和毕克罗说的,相较于关乎到塔罗亚还未完全建立的全球贸易系统的矿藏数量以及加工产业链,矿区的形态确实属于小事。 尽管一级建造用钢的矿藏本来在塔罗亚上就是极其稀有的,但乌金钢毕竟是经济用矿,在军事领域的用途有限。如果不是王阁中工部,财政部,外事外交部甚至连总督府辖下的布政司都联合起来上书西洛斯,要求尽快进行该矿产的探测和冶炼开发,以恢复塔罗亚战后的繁荣。刚刚上任不久的西洛斯忙着和各附属国以及王域的权贵们熟络,哪有心情顾得上亲自负责一个矿场的开发。 所以尽管他万般不情愿地参与到工程中来,也依旧懒得去了解矿产方面的具体信息。不过如今毕克罗所说的话却让西洛斯一下子重新燃烧起了被繁琐的会面和枯燥无味的文件批阅消耗殆尽的好奇心。 “主矿区呈两个同心圆环?这也太少见了,怎么会这么规则。“西洛斯舔了舔嘴唇说。翻译出身的他为王国的各大组织和部门都曾效过力,名下矿产遍布全球的地质勘探总局自然也是其中之一。陪同过好几任局长视察各处矿藏的他,自然对于矿脉也有一定的了解。 乌金矿之类的建筑类矿藏通常都是地核热力压迫地层进行碰撞挤压,乃至融合后由数种稀有金属元素重新组合而成,这其中尤以形成乌金矿的生成条件最为苛刻,组成也最为复杂。按理说,经历过如此复杂而苛刻的地壳运动,矿产分布绝无可能出现规则的几何形状,尤其是这种诡异的同心圆。 听了西洛斯的惊叹,亲王没有说什么,心里也是默默赞同的。尽管没有西洛斯广杂的社会经历,但凭着牧师的博文强识,要想清楚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另外一个让他更加困惑的事儿也冒了出来,既然西洛斯也对于这个矿产不是很上心,难道是他多心了?总督府加速矿产的开发仅仅是为了西洛斯为自己的老乡行一个方便?并不是这矿产有什么蹊跷和隐秘? “嘿,不止,不止。放射状分布的八条通道也是顺着圆弧均匀分布的。”毕克罗嘿嘿笑道,在勘探车车窗上投影出乌金矿的三维视图。然后突然就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得太远了,连忙扯了回来,指着图上一个跃动着的红点说。 “这就是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外环了。在内环,我有了更加进一步的发现,你猜我发现了啥。“毕克罗此时说到兴奋处,满脸通红。”我在内环的深处发现了一枚陨铁!还是玄铁!这因该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这一条通道是畅通的,而其他矿脉或多或少都被堵塞住了。我想,因该是很久很久以前,这枚陨铁从天穹中坠落,十分碰巧地滑入这条矿脉,此后就留在了主矿区。“ 听到玄铁,亲王和西洛斯两人身子都是不由得一震。因为那不仅仅是陨铁,更是只在神话传说里才出现过的东西。传说科丁努尔大帝贴身携带的名为”穿越苍穹“的弓箭的弓身就是由玄铁打造,是这世界上最为坚硬的金属。由于本源来自太宇世界,玄铁内能灌注入无穷无穷的天道之力,可谓说,弦动惊风雨,弓震退万军。一时间,两人竟都忘了回话,默默坐着。于此同时那个三维图上的红点终于快要抵达外环了,毕克罗取了块湿巾擦了擦光头上的汗,开始让人眼花缭乱地操纵起仪表盘上的各项机械。 随着毕克罗一连串的操作,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停息下来,球型的勘探车蓝色的尾焰逐渐熄灭。紧接着勘探车前侧圆形的电磁互斥块开始冒出淡紫色的光芒,强烈的电磁对流波使得车身开始轻微的颤抖,显然它们正在被逐个激活。 与此同时,车里的众人明显感觉到通道的倾斜度正在不断加大,因为保险带正在把他们勒得越来越紧,而勘探车的车速还在惯性以及重力加速度的影响下逐节攀升。显然为了对抗重力加速的影响,毕克罗正在一组一组地启用安装在车头的电磁斥力系统来减小车速。 尽管他已经驾驶着勘探车在矿藏里穿越了不下百回,对通道内的情况了如指掌,车技也已经无比娴熟,但还是会时不时地擦碰到那些未被截断的矿脉分支条,车身与乌金钢摩擦出一连串的火花,同时发出刺耳的爆裂声。 尤其当勘探车在矿脉末端突然出现的拐角处来了个急刹车,然后拐了一个弯时。一直无比镇定自若的西洛斯也淡定不了了,啪地一声关上腕表,然后右手死死地抓住了右上侧的扶手,这才勉强稳住前冲的身形,脸色也一下子苍白。 “喂!毕克罗,你怎么在开车的,以前不都是很稳当的。”西洛斯气极了,也不再用指挥称呼他,一边喘着气,就喝道。 毕克罗也不恼,一边继续提升车速,一边就说,“往常勘测车都是只载两人,今天荷载增加,难免会导致车速会有一些失控。“然后他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说,”我可是专业开勘探车二十年的老司机,你怕什么。“ ”那你也得考虑考虑我这个老人啊。“西洛斯摇了摇头,又咳嗽了一声。见车子恢复到平缓的速度,沿着圆弧形的外环轨道开始滑行,也就放弃继续追究毕克罗的责任了。一想到即将见到传说中的太宇第一神陨-玄铁,这些不快瞬息之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矿洞外,陈太牢正百无聊赖地拄着剑坐在洞口旁的草地里。一会抬眼看看两侧尘土飞扬,几乎遮蔽住了明媚的阳光的工地。一会往远处金沙沙滩上望望,正下午的阳光下,沙滩和波光粼粼的湖面如同一块精雕细琢的金镶玉,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美景清神,安抚心灵,但他的心里却依旧回荡着方才老人说的话,加上推土机的轰鸣声,让他有些烦躁。时刻注意东阳郡的动向,不必在意诺顿的失踪,难道老师对于师弟真的漠不关心?虽然说师弟因该并不知道还有自己这个师兄的存在,但自己这个做师兄的,一点不在意师弟的安危,真的好么? 再说自己从没去过仙境,又怎么能注意到仙境十二郡之一的东阳郡,更别提坐落于其中的武士长宫殿-东角宫了。一时间他有点后悔了,这些话他刚才就因该问师父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一股强大而逼人的气息突然间在山洞口散发开来,尽管还没有在金字塔擂台赛夺得过一席爵位,但他早已不是普通的武者。在师父的教授下,他自五岁起就以武入道,比尚不自知的诺顿要早上整整六年,到如今已经整十五年,对于气息的感知自然也是极其准确的。 尽管从气息判断,他知道自己因该不是那人的对手,能避开围墙四周的报警系统和戍卫部队,安然进入矿区,绝对不是普通人。而且那人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几乎是以极快的速度闪电般从远处掠来,想要进入洞穴,快得身形淡化在空中,只留下一道虚影。 不过陈太牢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师父授课时强调过,以武入道者,不战而退是最大的耻辱。哪怕他可以安然避过,保护叔父的职责也不允许他让那人安然通过。 所以他依旧以最快的速度迎着劲风袭来的方向一跃而起,鞘中精铁长剑嗡鸣一声,快如流光,脱鞘而出。他左手探向空中,虚手一抓,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半弧形,凌空向前斩落。 与此同时他大喝一声“何人潜入!速速现身!”虽然太牢平时很憨厚老实,但一旦动起真格来,嗓音也是惊天动地,震得洞壁也在嗡嗡地颤抖。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压城崩云,金鳞裂岸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报君黄金台上义,提携玉龙为君死。孤城山压,一人扛之,苍茫四野,何人能不折腰?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其志直入云霄,其威远镇四方,何人能不臣服? ————萨迦亚圣女汇编《棘-英格尔将军传》 谁知,他的剑还未完全落下,便凝滞在了空中,不能移动分毫,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脱出了他的掌控。本就腾空而起的他原先将全身的重力都灌注在了向虚空中抓去的右手上,此时着力点被抽走,全身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向地面跌落而去。 不过太牢心里很清楚,这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清理之中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在四等武爵之上,自己根本不是对手。然而意料之外的是,他连一招都没有完全使出来,就被对方瓦解了攻势,对方的实力真的实在太诡异莫测了。虽然难免心里有些难以接受,但他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 在快要坠落到草地上时,他凌空来了一个鸽子翻身,于此同时几十枚银色短针从他腰间皮带的钢扣处在一阵极速的破空声中射出,随着针出,他也稳稳地站立在了地面上。 如果远在虚无洞天里的朱轩和梅可妮此时在场的话,一定会认出来,这竟然是陈玄武,也就是普海法师专用的暗器-无影针,不知何时竟为这个年轻人所用。 彼时由于普海法师幻印之法的境界压制,身为即将进阶三阶的二阶鹰爵梅可妮竟然没有察觉到无影针就中了招,但此时太牢的对手,境界远超于他,因该也远在梅可妮之上。但是,无影针毕竟是暗器榜上排名第十六的chuán shi之器,即使伤不到那人,对方至少也要出招阻拦了,也就能给他争取到一些时间。 果然方才太牢那一斩出手的时候,那道幻影根本没有任何的停滞,从洞口远处径直掠行到了他的身边。然而就在此刻那道幻影缓缓向两侧分开,一位长发飘散,穿着简约礼服的典雅女子,双手执一把乌黑的阔步骑士长剑,缓缓走出。 原本疾如闪电,快如风的无影箭流到她面前,如同屋檐边落下的滴水,变得绵柔无力。一枚又一枚,接二连三地撞击到剑身上,发出叮当的脆响,随后便化作一道青烟,消散不见。这个女子正是不久前才离开已经治愈了内伤,还卧病在床的博格尔,奉鹰王度之命来寻找雷吉亚亲王的棘鸟之魂图书馆总执事-雅洛莉丝。 已经借住暗器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的陈太牢定下了自己的心神,积蓄下的力量在瞬间爆发开来。他没有去打量那个从幻影中走出的女子,因为他懂得这时候,就算稍微分开一些心神,就会使得自己失去反抗的能力。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那是一位游吟诗人以诗篇感慨万千大军围困之中,屹立不倒的孤城边,那个敢以一人之力,力压群雄之威,万军之势的伟人。如今伟人已然不在,然节气长存。 方才趁着喘息之机,陈太牢便是在舞虚剑布阵,引动天道之意志布城。晴朗的空中顿时乌云滚滚,如墨池翻洒人间,隐隐约约有雷霆之音。因为唯有所守,才有战的意义。阵已成,他宛如当年那位傲视群雄的伟大战士,凌空跃起。因为背负着一座城的生死,一座城的责任,他的手腕变得更加强有力,一把就拽过僵持在空中的剑,剑尖在微微颤抖,仿佛承载着这无尽的责任让它有些撑持不下。 城破则身死,那么一座城的重量则应超越生死,压城剑带着无钧伟力向着雅洛莉丝就镇压了下去。 执着阔步长剑的她没有动,睫毛下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眸仅仅是一瞥,就看透了风雨,看到了那座屹立了千年而不倒的沧桑古城此刻正被漫天风雨压迫着折了自己不甘的身躯。以及守在紧闭的城门前的那个一身黄金铠甲,提着长锋在狂风暴雨之中带着一座城的意志向着她疾行而来,化作一道旋风的身影。 仅仅瞥了一眼,她闭上了双眸,心中轻叹,“不经风雨,何以领会其真意。不亲历战场,不曾手握众生生命,怎知生命宝贵。若这真的是压城剑,或许我连面对的勇气都不会有。可惜,你终究只是你,不是他。这剑也不是玉龙。” 那一刻时空仿佛凝滞了,风止息,雨悬于半空,只有一道漆黑如墨的剑矗立在那里。于此同时一座重压如山的剑影自地面陡然暴起,崩碎狂风,剪落风雨,直冲云霄,最后将压城的浓重乌云绞杀得干干净净,重新露出那一方澄澈的天空。这一剑,名为崩云。 孤城没有了重压,反抗之火自然熄灭,也就没有了抗争的力量。但陈太牢没有放弃,因为剑已然出,岂能半途折返。只听得他长啸一声,右手松开了剑柄,长剑于手心里疾速旋转起来,如同一枚深入地下的合金钻头,剑风越急,剑的转速越快,一点点金色光芒从钻头前方的漩涡里散逸出来,最终包裹了太牢的全身,使他看起来像极了方才雅洛莉丝的一瞥之中望见的那个持剑掠杀而来,满城为之尽戴黄金甲的勇士。这一剑名为金鳞,当年那位伟人,于城下斟酒,千里掠杀,斩六国联军三位主将于驾下。待回返时,杯中酒尚温,场上血迹已冷,好不潇洒。 雅洛莉丝依旧没有睁眼,右手捻指成诀,长发在陈太牢周身席卷而起的狂风中随风飘动,青丝飞舞,盖住了她美丽而典雅的容颜。“裂岸,乐起!”她的嘴边轻轻吐出四个字,于此同时,成诀的右手在阔步长剑上轻轻一弹。铮地一声轻响,指落,剑身却如一面厚重的战鼓一般轰隆隆地颤动起来。 若说方才两剑的威势还不足以引起两侧施工人员的注意,这一剑的影响则覆盖了方圆几里的范围,再如何投入工作的人员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得看了过来。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施工机械都停止了运作,一个是因为大地剧烈的震颤严重影响了施工的进行,另外一个则是因为,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震源的的中心就位于矿洞口,那里站立着一个黑发飘飘,手执长剑,身姿婀娜却又凛然不可侵犯的女子。 一个个脑袋从施工车辆里探了出来,有的是在吊车里,有的是在地面的控制车里,有的是在挖掘机里,不过它们的方向都是相同的,便是那个俏生生的人影。 这一刻,大地仿佛也变成了一面正在被敲响的巨鼓,跟随着骑士长剑震动着,频率越来越快,鼓点的音阶也逐节攀升,如同一首蛮荒时期的古老而悠远的战歌正在被奏响。到后来,就在矿场工作的众人都不堪其负,纷纷戴上了护耳套,这才勉强适应。 这首战歌名为《裂岸》,联合王国王阁礼部创始者秋泓谱曲,科丁努尔大帝填词。这一首战歌曾经响彻科洛托河沿岸,瓦解一切势力的反抗之心,让每一个曾经自立为帝的贼子,每一个私自划分王土的枭雄胆战心寒。 若此时站在主矿区上方的丘陵上眺望,便可以望见,以骑士长剑为圆心,几里半斤范围内随着鼓点声起,声落,狼烟四起,尘土入柱,冲天而立。 千年以来,盛世昌平,再也没有了王驾亲征,《裂岸》被沉埋在了乐谱教典之中,不再作为战歌现世。这是沉埋千年以来的第一次现世,自然壮阔无比。也只有雅洛莉丝这般千年难遇的,可以自如调动天地元素的奇人才能化曲意为剑意,引动大地为琴弦,让古曲重现于世。 终于这首乐曲来到了,那一抹逼人的金光也临近了。尽管太牢已经施出了全力一击,但依旧没有失了方寸,灵活地闪动跳跃,避开了那些时不时从地底拔地而起而起的巨柱。 只不过随着鼓点的加急与渐显粗重,金色光华在逐渐被震散,即至到了她身前,金色光点已经被沙尘笼罩,蜘蛛网一般的裂痕在太牢周身的金甲上蔓延开来。 尽管知道自己这一剑已经被削弱了无数倍,但他依旧义务反顾地刺了出去,只为武士名誉。“轰”地一声,鼓声也达到了最强音,两人的剑相遇,爆出满天飞舞的尘屑,如无数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在斑驳的阳光下洒下点点星光。那一刻铁骑突出,金光乍破,星光如漫天飞雪,美如幻境。 只有相撞的两把剑的主人才知道,美丽的幻境之后,是多么可怕的冲击力,但他们都没有动。雅洛莉丝没有动,是因为在如此恐怖的冲击力下,她仿佛只如清风拂面,一身丝麻长衫在余波中随风荡漾,显出她窈窕而成熟的身姿。她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伫立不动,静静地看着太牢。 相比之下,方才气势如贯虹的太牢却要惨得多,一身粗布军装被撕扯成了碎布条,此刻正如原先披在他身上的金色甲冑一般,在余波中化作漫天飞灰,融入大地。他的剑还未抵上她的骑士长剑就已经被玄铁长剑逼迫得退了回来,此刻颓然垂落下来。这一击,耗光了他积攒在手腕上的所有力量,他再没有任何力量再将手中的剑提起来。 “你方才使用的是大帝的雁门剑诀的孤城卷吧。”雅洛莉丝最先开口了。 尽管,《裂岸》的余势仍在,烟尘飞舞,她只能隐隐约约望见面前那人的轮廓。但她能隐约能辨认出,这是一位来自边塞军区的年轻人,身高近两米,身材健硕,浓眉大眼,粗犷而神武。远看如同一座矗立的铁塔。 她深深清楚,大帝的雁门剑诀九卷早已失传,仅有的两卷都落在了兵部的手里,这其中便有孤城卷。从那年轻人果决而凌厉的剑道,和军士独有的狠辣与一往无前中,她断定,这个人一定来自兵部统帅的地区军队。 但是,她也疑惑了,从这人的打扮来看,粗布军衫,那是最低等的武卒。什么时候,一个最低等的武卒,就能接触到被视为武学宝典的雁门剑诀了?所以,她想弄明白那人的身份。 这时候,烟雾终于散尽了。“不错。”陈太牢拄着剑,勉强站起了身,耗光了全身的力气,他这时候有些摇摇欲坠,全靠着手中剑支撑。 但是他接连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混杂着泥土腥味和淤血的甜腥味的浓痰,依旧问出了方才他问过的问题。对方既然能认得出自己的招数,显然必定也是剑道中人,所以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硬闯矿洞!”说着,他抬头向着烟尘散去后的对面望了过去,看到了她,目光不由得一怔。 “康鸾尊者,请恕罪!拜见节度使大人。”在看清她的面容之后,他慌了,连忙扔了手中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食指与中指合并指向耳际随后抛向天空。礼毕后便恭敬地双手合并站立。 他是认得她的,因为凡是有武爵的人都职同大将军,神秘的“鹰王”除外。而雅洛莉丝冯康鸾于两年前的金字塔擂台赛中脱颖而出,在尊者爵位四尊中排位第一,被委任为西北道节度使副使,统辖西北四城军务。 这四城中便有太牢效力的姜家山城,虽然长年随着师父在城池与草原的交界处结庐而居,潜心学习武艺,几乎不参与军中事务。但若有要事或机密案件,师父总是会动用私人关系派遣太牢前去,一则为了磨练他的军人品性,二则为了打下同其他军人协同作战的功底。 因此即便在秘密行动中积攒下了不少的军功,严苛的师父依旧不允许他就此投身军队,做一个军官,而是要求他潜心闭关,以一介武卒寒衣之身,提升自己的修养。直到擂台赛还有半年即将开赛,他的师父才肯把他放了出来,让他跟随着西洛斯历练历练。 没想到这出关后的第一次对战就遇上了不知道比自己高上几级的长官,让他有些羞愧而尴尬,有些后悔方才不因该贸然出手。 见到太牢行礼,雅洛莉丝也是一怔,咣地一声收起正在和矿洞底的玄铁发生微微共振的骑士长剑,只当是余波未息,然后细细打量起陈太牢起来。 和她方才在尘烟中看到的一样,这是一个英姿飒爽而粗犷的年轻人,刚刚加冠。红玉天平短冠,粗布军衫碎裂后露出内衬的黑色短衫,配上身边挂着的点缀着星星点点晶石的褐色剑鞘,若不是手中长锋掉落在地,像极了一个运筹帷幄的青年军师。只不过,虽然年轻人用军职在称呼她,但她依旧觉得他的脸很陌生。 “你是?”雅洛莉丝试探性地问道,同时轻轻敲了敲剑鞘内还在不安分的长剑,长剑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嗡鸣之后,终于沉寂了下去。 “晚辈是姜家山城边防军第六军斥候营的前军主将,仲父是西洛斯阁下,家人派晚辈前来协助仲父bàn li军务,护持左右,已增历练。“陈太牢强忍着全身的酸麻,一五一十地答道。 雅洛莉丝听闻,点点头。斥候营的前军主将根本就是一个虚职,以她对这年轻人的观察,能抵挡得了她两剑,绝对可以做一名副将了,却挂着一个闲职,其中必有什么不寻常。 不过当太牢提到西洛斯的时候,雅洛莉丝心中长呼一口气,想道。原来如此,这个年轻人竟然有如此不一般的背景,怪不得能拿到雁门山剑诀,也难怪他为什么方才拼了命也不让他进矿洞了。总督竟然陪同亲王在一同视察这个不起眼的矿洞,倒也是件挺稀奇的事儿。 “啊,是这样,你辛苦了。我是奉鹰王度之命,前来寻找亲王殿下,有紧急事务要请殿下处理。“被太牢这么一直盯着,她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踮起脚尖往黑黝黝的矿洞深处望了一眼。 太牢全身脱力,回答一句话都要提起百倍力气,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久,也没注意到她的动作。“谢谢长辈。仲父陪着亲王在视察矿区,这时候因该就快抵达核心区了。” 雅洛莉丝点了点头,心想此事十万火急,实在耽搁不得。“那我先行一步了?” “好,长辈请。”太牢腼腆地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她点了点头,又旋风一般地化作一道虚影,消失了。 见她终于走了,太牢心口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散了,颓然倒地,差点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剑上。望着还在飘着尘絮的湛蓝天空,心中叹道,自己也太不小心了,竟然不自量力地和节度使对战。随后又闪过一丝迷惘,师父教的剑诀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么。他闭上眼睛,开始回想方才的战斗。 几百里以外,吉桑坎亚王都里,有数十辆电磁车从王都的各个角落里汇集而来,正排成规则的几排,以最大的马力向前蹿着。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咆哮着,席卷整个城市,吸引来不少的路人旁观。 最前面打头阵的一辆车里坐着芬德乐图利克公爵,正面无表情地驾着车,但从他踩踏踏板的幅度极大可以看出,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愁云惨淡,用黑色长发遮住自己的面庞,正在抽抽嗒嗒哭泣的妇人,紧紧攥在手里的一块白色丝帕快要被泪水给浸润透了,可以捏出水来,显然这一路来都在哭泣着。 后排上坐着图利克的大女儿以及她的未婚夫,此刻两人正在极力劝阻正在哭泣的妇人。 “妈,可妮一定没事的。他们一定是在骗人。“大女儿梅雨琪半躺在未婚夫的臂弯里,眼角还残留着泪痕,显然才刚刚哭过,这时候却开始安慰起她的母亲来。 她的未婚夫是个眉清目秀的中年人,穿着王阁工部的官服,正是工部侍郎石显。他的父亲长史府监理石崇就在和他们并行的一辆车里,带着一整家人和他们一起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而去。石显此刻正在抚慰着怀中的梅雨琪,一边用手帕帮她擦去泪痕,一边轻轻摩挲着她的长发,也接着她的话说。 “母亲大人,鹰王度一向行事诡秘,他们的话不可信。父亲与鹰王度学院的院监是旧识,”石显的话终于让不停哭泣的中年妇女感觉好了很多,停止了抽泣。妇人擤了擤鼻涕,将披散着的长发扎了起来,露出淡雅而略微发福的脸庞,眉眼之中隐约能看出梅可妮的影子。 就这么呆坐了半晌,她不自觉地将手伸进去随身的挎包里,翻出私人光纤通讯器,触碰到开机按钮,一段立体短讯立即开始播放起来。短讯因该是在一间书房里录制的,说话的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拄着一柄檀香木手杖,站在一座卧榻前,端详着一幅悬吊着的塔罗亚地图。卧榻里躺着一个一身黑色长衫,壮实如铁塔一般的中年男子,只不过面色苍白,唇角紧闭。 如果梅可妮看到这条短讯,一定会惊呼起来,因为那位老者便是坐度道的大长老,躺在病榻之上的那位中年男子便是她心心念念的导师-博格尔。显然在意识空间有所交流之后,博格尔又陷入了沉睡,而大长老正盯着地图里瑞金泽国的茫茫水域,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杖不时轻轻地点着地。 沉默了数秒,大长老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录一段shi p,连忙侧过身来,对准了shè xiàng头,他微微欠了欠身。老迈的身躯好像承载不住这样的礼节,佝偻的身躯有些颤颤巍巍,显得有些吃力。 “尊敬的图利克夫人,鄙人是鹰王度学院的院长,刘云山。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您的女儿,本学院2108届学生,芬洛奇梅可妮图利克在不久前的实习实战特训中遭遇不测,现处于失踪状态。其导师处于昏迷之中,学院正在尽最大努力进行救治,以获得当时情况的第一手资料。目前学院已成立调查组专门跟进此时,不日将有进一步消息。“ 老人说着,望了望病榻上的博格尔,似乎是在印证自己的消息。随后短讯上的画面消失,闪过一幅梅可妮穿着校服时的zhà一 piàn。看到这里,妇人的泪又流了下来,她正是梅可妮的母亲-瀛月洲图利克。 正在开车的芬德乐公爵见她又开始播放这段录像,劈手就把通讯器给夺了过来,扔在了车兜里。“看什么,你再多看几眼,她也不可能马上出现。我早就说过这个鬼瘦一样的老头有问题,你非要说什么教育就因该让孩子追求梦想。现在可好,梦想没有追成,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公爵没好气地说,他有些看不惯月洲夫人软弱的妇人态,几句就戳中了要害。 妇人听到他的话后有些失神,后座的两人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齐齐望着窗外,看着越来越来的车辆正从四面八方的街巷里汇聚而来,向着目的地汹涌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说客 波澜暗起,弄潮儿浪尖傲立,不因曾见千层浪,只因浮缘大泽中。泽可乘舟,亦可覆舟,全赖借势之人。未有一眼通天之人,只见扶风而上者,是谓天道。————《棘,告子上》 一个身材臃肿,披着象征着王阁兵部部长职位的虎威官袍的中年胖子正背着手站在一扇宽敞而明亮的落地窗前。左手端着一杯还在冒着袅袅热气的掺了蜂蜜的抹茶,时不时放到嘴边啜上一口。右手则停在围着落地窗的栏杆上,指节轻轻地敲打着,仿佛这栏杆是一架古琴,而他则是一位老琴师,正在反复斟酌着曲谱。 栏杆是蓝田玉石雕刻而成的,价值连城,鬼斧神工的雕刻工艺更是让它身价倍增。因为它的上面镌刻着一幅画,名为“洛河清平图”。这幅图出自已经逝去百年的第一画师虚乌子之手,由其大弟子,雕塑一门的开山祖师衡箕子雕刻为栏,献于帝王世家。 但就是这么一样足以让全球的收藏家为之疯狂的无价之宝,如今在这位王阁的兵部部长的家里,沦为了一道真正的围栏。也不知,若是让那些掘地三尺也要寻得这件古物的地质局考古学家们和见了玉器就眼里放光的古董商们知道了,会不会当即吐血而亡。 但仅就这一点而论,这位老兄的眼界显然是极高的。财富从来是与见识相匹配的,那么可以想见,他的家底是有多富庶了。 此刻这位家财万贯的主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望着窗外。他所在的建筑是专属于他的别院里最高的建筑,外形如一柄放大了无数倍,直刺云霄的青玉巨剑。巨剑由剑首,剑格,剑璏,剑珌四部分组成,名为“玉凌剑阁“,在王都里也是小有名气的。 从窗口向外望去,近几十里的范围内的景致尽收眼底。天气晴明之时,甚至连城外的旷野,科洛托河支流以及康庄大道都能遥遥望见。不过此刻他却并没有心情欣赏远处的景致,而是望着城内那股不断地从支脉中吸取车辆,合成一股的钢铁洪流。钢铁洪流的路线是笔直的,目标便是他的别院-”鹿卢府“。 鹿卢是一把古剑的名字,相传是在前通元蛮荒时代,由擅长冶炼和铸剑工艺的达拉罕王国工匠在科洛托河之源的寒潭铸造。此剑铸造成功后不久就被以剑痴闻名天下的前通元六公子之首-东林君作为生辰贺礼,死皮赖脸地从达拉罕给讨走了。 作为史前蛮荒第一批面世的顶级神兵,它在东林君的手里绽放了万丈光辉。虽然它不是最锋利的,也不是最为精致的,但却追随着主人参与了“书生论剑”,“围点打援”,“六国相王”,三场著名的实战和外交战。 此三役一举打压了当时的一霸-洛瑞丝仙境的嚣张气焰,联合吉本斯王国牵制住了达拉罕南下试图吞并穷弱的十六城联合国的大军,奠定了东林君所在的利加雅王国此后数百年的世界霸主地位。 彼时,东林君加冠才三年,二十有一,便立下此等大功,可谓是千古才俊第一人。随同他南征北战,四方游说的佩剑鹿卢也伴着他水涨船高的“书生将军”,“政坛奇才”,“谋才绝冠”的名声,而位列史前蛮荒兵器榜榜首。 能给庄园取上这样一个雅致的名字,必然是此院主人的门客的主意。这位家财万贯的兵部部长俨然也是一位不仅识得财,也识得才的大雅之士。 不过此刻刚刚驾驶着电磁飞车汇入洪流的兵部侍郎唐迩却不这么想,因为他就是这位现在正在俯瞰众生,饮着茶,敲着栏杆作曲的中年胖子-汤虎杨的学生。 他很清楚他的老师的为人,他的老师绝不是一个光明磊落,敢以一人之身对抗万众怒火的英雄。而是一个心中时时刻刻摆着一把秤,无时无刻不再掂量着自己的选择的轻重,宁可牺牲众生利益,也要达成自己目的的枭雄。 他握着操纵杆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因为仪表盘上还躺着那封昨天深夜突然出现在他案头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几句,却让他胆战心惊。第一部分说的是鹰王度学院把实战模拟和实战训练混为一谈,导致从未亲临战场的学员失踪,导师受伤。 这样的事经常发生,所以他一开始也没有当回事,但当他看清失踪者的名字时,终于倒吸了一口冷气。失踪的人是宗教庭庭长芬德乐公爵最疼的小女儿-梅可妮。 芬德乐图利克是新兴涌现出的新贵族中的代表人物,也是“机械革命者”团体的坚定拥护者。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他继续看了下去。 公爵一怒之下致信联合了所有曾经在鹰王度受过气的官员,要去讨个公道。但公爵并没有被愤怒和女儿失踪的慌乱冲昏头脑,而是十分冷静地处理起此事。 他很清楚,以宗教廷的实力,若非长老会集体出面,他没有完全的把握抗衡在全球都拥有着自己的军事势力的鹰王度。即使他的背后有着始终在暗处支持的“机械革命者”团体以及众多同情他的遭遇的同僚,但毕竟唾沫星子再多,也敌不过刀剑。 于是他转而向联合王国另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求助,那便是兵部。兵部是王阁中唯一掌握地方及王都防卫的军权的部门,与手中握着十万近卫军鹰团的鹰王度军事委员会,掌握着二十万巡抚营机动部队的布政司枢密使,以及拥有教士数万,信徒百万的宗教庭,并称为联合王事力量的四大巨擘。 然而现如今,城中却只有兵部和布政司还有着自己的力量。一则因为联合王国国王瀛狟陛下即将在吉桑坎亚西部的凤阳火山举行祭天大典,总负责筹划的宗教庭先行一步进行布置,在凤阳山下临时设置总坛,所有教士都随同搬迁了过去。随侍陛下身边的十个鹰团中有一半都如同撒网一般将山区的核心道路都封锁了起来,防止祭天大典时有外人闯入。 二则鹰王度与枢密使举行联合军演,剩余的鹰团和十万巡抚营混编,在鹰王度一位长老和枢密使一位宗师的带领下正在巡视各主城以及通商口岸。 这些力量近则离主城区有一天的飞行距离,远的则有数天的飞行距离。出于这两项原因,吉桑坎亚主城内就只剩下了兵部五万守城卫队以及巡抚营的十万机动部队,城后的暗金客码头边还有数艘兵部的中型护卫旗舰。 因此芬德乐心里清楚只要争取到巡抚营和兵部的支持,在最终的对峙中,胜算就会增加数分。而非常碰巧的是,此刻正统领着余下巡抚营机动部队的一寸青宗师就是一位机械革命者,自然愿意帮助芬德乐。 兵部的副部长,人称王阁四虎中的第二虎赵虎也素来与”机械革命者团体“交好,只有正主兵部部长-汤虎杨从未在公开场合或是私底下透露过自己的立场。 自从现任君主继位之后,瀛狟一朝先后经历了平定坚持反抗殖民联合时代到来的五国叛乱,苦熬塔罗尼西亚帝国内乱等诸多大事件,新兴势力经历了壮大,被打压,又缓慢恢复的过程。 尽管大多数人都认为新开始的殖民联合时代使得王国更加昌盛,但也有很多人认为,王国的兴衰只在殖民者的一念之间。他们坚持,即使没有帝国力量的介入,他们自己一样能领导国内势力完成电磁革命和机械革命,这些人被统称为“机械革命者团体”。 现如今,这股势力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突破口,可以向代表着元老派的鹰王度施加压力,岂能轻易放过。然而,尽管兵部内有不少提拔起来的新贵族,但能调动驻军的虎符却掌握在已经安坐在部长之位上整整三年的汤虎杨手里。 这封信就是赵虎写给唐迩的,因为唐迩的身份十分特殊,他既是汤虎杨的弟子,又长年随着赵虎办事,可以说是十分恰当的去试探汤虎杨心思的人物。 本来这样的试探因该秘密进行,却不料芬德乐打定了主意要汤虎杨交出手中的兵符,事先没有和他这个说客打声招呼,第二天就率领他的盟友们声势浩大地向着汤虎杨的住宅冲了过去。 他住得和“鹿卢”很近,因此在接到长官赵虎的通知后依旧等了一会才汇入洪流之中,可是心里仍然因为紧张和慌乱而堵得慌。他心里清楚,芬德乐的提前出击导致了原先的算盘已经完全落空。此刻,暗中试探已经变成了明地里的交涉甚至裸的威胁。 唐迩望着远处正在一点点没入云层深处的“玉凌剑阁”的剑锋,分明感觉出一丝逼人的寒气一点点渗入自己的骨髓。他有些犹豫和怀疑,他这个说客究竟还有没有用。 就在他的目光从剑锋上落下来的一刻,他分明感觉有一道凌厉而充满杀机的目光紧随着投了下来。一瞬间,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有一种预感告诉他,那因该是他的老师-汤虎杨的目光。 他感觉的不错,此刻他的老师确实在盯着他,汤虎杨被赘肉挤得只剩下两条缝的眼睛在车队上下扫来扫去。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了,从他的弟子身上将目光收了回来,沉思着问道。 “你方才说,棘鸟之魂图书馆一夜之间消失,留下只在史料中才记载过的玄武湖。馆里的人也一并消失,包括亲王唯一的儿子,诺顿王子?” 汤虎杨的身后站着一个精悍干瘦的书生,戴着一副度数不是很深的圆框黑色粗边眼镜,此刻正安安静静地侍立在他的后面,手里端着一个放置着一个装着茶水的玻璃容器和一个粗陶碗的盘子。 他不慌不忙地将端着的盘子放置在旁边的茶几上,端起粗陶碗,将一碗已经晾凉的抹茶一饮而尽,然后用宽大的袖子抹了抹嘴。 “不错,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若不是昨夜由于有外敌入侵,受到召唤,只怕卑职可能也受了池鱼之殃。”书生满意地砸吧了一下嘴,说道。显然,书生也是棘鸟之魂的管事人员,却不知是受到何人的召唤,而离开的。 汤虎杨挥了挥袖子说,“蔡先生,您虽然在兵部屈尊做顾问,不过在我面前就不要自谦了。” 随后他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书生方才提起的事情。“蔡先生是怀疑,梅可妮殿下的失踪与棘鸟之魂的突然消失,玄武湖的现世之间有某种联系?” 书生眯缝了一下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眼睛,眨巴了几下后弯腰给汤虎杨又斟上一杯茶,用小勺子往里面加入少许蜂蜜,搅拌后重新递到了部长的手里。 “不是怀疑,而是有证据。”书生此言一出,立时让原先显得有些懒懒散散的汤虎杨目光陡然一盛,转过身,顾不得尝尝新拌好的茶。肥胖的身躯仿佛一下子灌注进了无穷的力量,挺得笔直,如同山一样伟岸。一双威猛深邃的虎眸直勾勾地地盯住了,正在缓缓地从腰带上解下一个布兜的书生。 书生感觉到他炽烈的目光,不由得笑了笑,“大人,不急,他们到”鹿卢“至少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足够您好好端详一下这其中的东西了。“ 汤虎杨接过书生递过来的布兜,慢慢打开。数抹凄冷的月光一下子自其中透射出来,让久在沙场,心灵已布满尘埃的兵部部长也感觉内心仿佛被一股清流所洗涤,变得通明。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显然十分讶异这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效用。他看向书生,书生不语,只是示意他打开来看,自会明了。 汤虎杨的手有些颤抖,因为那清冷的月光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一次局部边境冲突中,他遇上的敌手。那人的u qi也如同这般有着月的皎洁与通明,其狠辣却如同毒蛇,拥有着骇人的杀伤力。 他的心中隐约有了一些猜测,讶异消散,却让他有些恐惧,因为他曾差点殒命在那人的手里。难道包袱中的东西和那人有关? 终于,袋子打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向里面望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星辉银矛,黑貂羽箭 莽夫和勇者的最大区别就是前者以念动心,后者以心动念。所谓以念动心,则是外缘影响心境,而以心动念,便是心境影响外缘。此中反差,不一而足。———————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告子上》 袋子深处垫着一块天蓝色的绸缎,里面躺着数样东西。那在袋子展开的瞬间就洒落一屋的清辉的物件是一堆闪着清冷的寒光的碎屑,此刻正映在汤虎杨炯炯有神的虎眸里,压制住了原先正在蓬勃跳动着的火焰。 碎屑旁躺着一支透着蛮荒和古朴气息的改良版的电磁羽箭,羽箭前端的能量仓已经空了,但仍有少量吸附在后端的黑貂羽后缀里。黑貂羽时不时地喷吐出一小朵,一小朵的电弧光,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也异常美丽。可以相见,若是羽箭能量充足时的全力一击,能造成多么恐怖的伤害和谱写出多么绚烂的画面。 不过汤虎杨显然对于那堆碎屑更加感兴趣,尽管那电磁羽箭甚至拥有摧毁兵部一架自行电磁炮的能力。在他看到它们的同时,他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现在,他基本可以确认,这些东西,一定与当年他的敌手的u qi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甚至,有可能,那就是那人的u qi上脱落下来的。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伸手就想去将那些碎屑捧起来到手心,以便仔细观察,却被一旁的书生拉住了。 书生从袖子里取出手套和一柄镊子交到他的手里,“汤大人,这可不是普通的碎屑。大人虽修习武道,拥有四等武爵的地位,但也无法以自身经脉去和这极寒之物硬碰硬。” 汤虎杨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但他心里隐约明白书生说的极寒之物是什么东西。那是在达拉斯罕的极西部,寒潭内铸造出的兵器。 他的院名是”鹿卢“,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自然知道鹿卢剑以及其他与它一样在寒潭铸造的兵器的特性。这些兵器都是极寒之物,除非使用者修习寒潭武道,否则便不能使用这些兵器,甚至会被活活冻成冰雕。 这么思索着,他接过了书生递过来的东西,仔细穿戴上,然后用镊子夹起一小块,仔细观察起来。 碎屑是某种金属颗粒,坚硬无比,有六面棱角,他隐约看到上面似乎有某些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纹理。为了看得更仔细些,他放下了手中的镊子,小心翼翼地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拈起一小颗碎块,凑到眼前。 顿时,一股寒流自他的双指指心穿透而过,十指连心,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都减缓了跳动,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想”那些修习寒潭武道的人究竟都是什么样的怪物,难道真的是,碰一下就要送掉性命么。“ 书生显然早就看过了,这时候正走过他的身边,代替他注视起那些车辆。汤虎杨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时间并不多,连忙开始仔细打量起那颗被他拈着的颗粒。 这一看就入迷了,这颗粒不仅外观如同纯净的冰凌,霎是好看,就连表面都雕饰有细细密密的花纹,一笔一划隐隐有着某种神秘而神圣的气息,想来因该是铸造这样兵器的能工巧匠的手笔。汤虎杨心里清楚,这绝对是修道者才能使用的兵器。 那些花纹并不是普普通通的装饰花纹,而是根据华严经中绘作的华严三圣羽化时脚上的那朵莲花印的纹理而创作出来的。莲花印感天道而生,能加强修习武道者的觉悟,在战斗中加强他们的u qi与天地之间的感应。这些u qi与幻印师之间近战所使用的法杖有些类似,凡是通过此类手段处理的u qi都不再是凡器,被称作天兵。 然则华严经正书失传已久,在蛮荒纪元与帝国纪元交接之时就遗失在了天地间,也就再没有工匠能够铸造出天兵了。所以凡是如今手中还能持有天兵的武道者已经少之又少了,大多都是绝世强者,很少露面,那会是谁呢? 汤虎杨望着那些繁琐的花纹,有些出神,“难道真的是她?“,三年前澜沧关伏击战时她率领大军突围,面对三元鹰团大将的围困,竟然重伤到了阵列后负责指挥全局的他。让从未品尝过死亡和寒冷是什么滋味的他,竟然在那一刻站在了濒临死地的境地。” 他的眼前浮现出当年澜沧关一役的场面,澜沧关位于姜家山城与王都所在的平原之间的一道隘口,是易守难攻之地,也是与草原直接接壤的姜家山后防守王都的最后一条防线。 三年前,趁着塔罗尼西亚帝国内乱,混战中的各方势力抽调走了驻扎在塔罗亚星球的大量军事力量。于是不甘心受到殖民统治的附属王国们开始蠢蠢欲动,其中最为活跃的洛瑞丝仙境和吉本斯王国更是组织了联军要在内应的帮助下攻下王都。 为了配合正面强攻的两国联军,洛瑞丝特意派出仙宫两位武士长,一位名普天冽,一位名上清何闲,前往吉本斯王国。两人协助统帅大军攻克姜家山城,直抵澜沧关下,大军在关前澜沧江畔驻扎,与康庄大道上的大军遥相呼应,是为奇兵。 然而令叛军没有想到的是,两路主力大军刚刚出发,吉本斯王国的国王以及其他一众主战派贵族就被空降的鹰团士兵生擒,王国境内所有的军事设施设施的控制权都落入鹰团手中。 随后,整整三个鹰团,地方军两支虎师,数十万人就这么悄无生息地渗透进入了吉本斯王国。先前失陷的姜家山城根本就是被故意让出来的,就是为了埋伏这些渗透而入的奇兵。 之后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叛乱大军后续的辎重车队飞临姜家山城时,遭到了埋伏在此多时的五部人马的联合打击,损失惨重。 吉本斯大军回援,却被关内掩杀下的虎师给牵制住了,直到后面伏击部队杀来,更陷入了被剿杀的危险境地。 两位武士长见大事不妙,竟然一人负责率军突围,另外一人则拼了命地往关隘上攻去,誓要取澜沧关守军大将,他-汤虎杨的首级。幸亏鹰团三元大将及时赶到,将她-上清何闲击退,但他依旧受了重伤。 即使这一战胜利,负责全盘谋划的他升任兵部部长,从边疆来到了王都。但他依稀能记得那个一身青衣飘飘,战场里来回冲杀却如同出尘仙女,飘逸而美丽的冷冽而肃杀的女子。 他与她只交过几个回合的手,就受了重伤,但他看清了她的u qi,那是一杆银光湛湛,喷吐着璀璨而凝实的月华的长矛,上面镌刻着繁复的花纹。他将一切记得如此清晰,就是因为心里有一种预感,他还会再碰上这个可怕的敌人,而到那时他将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击败她。 于是他将自己的府邸命名为鹿卢,并极力寻找寒潭武道的传承者,以希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到如今,鹿卢剑已经寻到,寒潭武道却像是蒸发了,没有一点讯息,然而她却又一次出现了。 汤虎杨揉了揉被寒气刺得有些发疼的眼皮,将蓝色绸缎放到茶几上,走到书生身后,端起茶杯,将微甜的抹茶一饮而尽,问,“是她来了?” 书生微微一笑,转过身,一边收拾包袱,一边说,“不是,是他们都来了。“ 汤虎杨吃了一惊,饮下的茶差点一股脑儿喷出来,”你说什么?“ 这一早上,他面对着奔涌而来的车流,因为身后有书生在,所以他并不慌张,这一刻他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恐慌。 “就是你想的那样,碎屑有很多,星辉银矛并不是上清何闲独有的东西。如同莲花印有十二幅,每一位仙宫武士长都拥有一挂,只不过有的人喜用,有的人不喜用。只有在他们共同出任务时,十二挂星辉银矛才会一起出现。很不巧的是,我在玄武湖畔搜寻时,找到了十二种有着不同花纹的长矛碎屑。只不过为了唤醒您的记忆,我只给您看了您所熟悉的。所以,我很肯定,他们都来了。“书生来回踱着步,说。 汤虎杨脸上的恐惧转瞬既逝,重新恢复了镇定,扶着栏杆,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天干军团十二武士长同时出动,这该是几百年没有的盛况了,怪不得先生会被召唤前去。可是这么大的事情,王城各方面难道一点应对都没有?就这么让他们顺顺利利越过了城墙?“ 书生听到了他的低语,面有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卑职应折翼门执法队的召唤前去,已经晚了一步,但是见到了折翼长老和一个异常可怕的年轻人正在争斗。后来战斗波及到了异域空间,我就帮不上忙了。但从现场情况以及气息来推演,想来因该长老和师妹因该就是前去狙击的,却被那年轻人搅了局,师妹不知所踪,武士长们也是如此。” “怪哉。”汤虎杨摸了摸下巴上有些稀疏的胡子,不解地问,“既然先生只见到了长老和那个年轻人。那么照理说,先生的师妹因该是去追那些武士长了,不因该都失踪了啊?“ 书生向窗外望了一眼,摇摇头说,”这也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师妹马上就要完成第一次重要进阶,但同时对付那么多武道强者,几乎没有胜算,她不至于孤身一人就前去追击。“ 汤虎杨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砰地一声将手中杯子摔在茶几上,“欺人太甚!明目张胆侵犯王土,还掳掠百里挑一的幻印师,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鹰王度难道就不管管么,丢的可是他们的人!” 发完一通火,他突然意识到这时候就站在他身后的书生,折翼门执法队成员,蔡尹文,就是鹰王度的成员,连忙转过身,向书生拱手道歉。 “蔡先生,对不住。” 书生并不在意,继续分析,“我们在洛瑞丝的线人报告称,自从所有的仙宫武士长们集结出发后,就再没有出现过。所有仙宫都启动了封宫阵法,议事大殿里也再没有出现过他们的身影。唯一的线索,便是军方和长老会的关系突然僵硬起来。那么这样的推测是不是成立,那位随着武士长们前来的年轻人,很有可能便是长老会派来保驾护航的一位长老。而如今长老安然无恙,武士长们却失踪了。” 汤虎杨点点头,他这位谋士的分析,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鹰王度对此事的态度。“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那些武士长,就能找到梅可妮殿下。”他瞅瞅已经离鹿卢府只剩下两个路口的车队,说道。 书生点点头,又遥遥头,儒雅的面孔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点点头,又摇摇头。 “对,也不对,我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棘鸟之魂,还和诺顿殿下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我仔细勘察过现场,没有发现师妹的留下的痕迹”书生说。 他的意思是与碎屑同时出现的电磁羽箭绝不是偶然,因该是身为银箭狩猎使的诺顿与武士长们周旋时留下的。 “我记得诺顿殿下刚刚订婚?”汤虎杨忽然冒出一句题外话。 “不错,女方是卡斯姆洛夏,当今外交部事务部部长的长女。“书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但依然照实回答了。 “嗯,到目前为止,洛夏家好像并没有参和到这件事进来,那只老狐狸甚至要离开王都,真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汤虎杨的面色恢复了原先的冷漠,右手插到裤带里,抚摸着一个冰凉凉的东西。 尽管在用过早膳之后,他已经赏了半天的景了,尽管一直站在窗边,却对于此刻正在向着他狂奔而来的钢铁洪流中的每一个人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你说,我该不该把虎符给他们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出使蛮荒 权力的集中会导致的膨胀,力量的增长则会催生无穷尽的野心。所以由力量和权力组合而成的帝国永远是杀戮,掠夺,,民乱的代名词。因而为帝者,不仅要做到内心的澄净,也应推己及人,以恩德感化四方,方能流传千古。——————-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告子上》 吉桑坎亚城后,暗金客码头人流喧闹。今天是礼拜一,所以沉寂了一个周末的码头开闸很早。早班的船只天刚蒙蒙亮就出闸去捕捞了,抵达位于河流中部的落霞大坝后,用过简单的便饭,便满载而归。 若站在码头高处的眺望,便会发现,正下午的炽热阳光投射在闸外清澈如珠玉般的镜湖上,原先粼粼的波光此刻都被一片片的黑影都遮盖住了。 这些黑影都是已经抛了锚,正在缓缓滑进港口的渔船群。远远望去如同一把自天穹之下洒落的黑色铜钱,载着无尽财富,源源不断地向着王城汇聚而来。 港口右侧的出航水道,此刻也拥挤满了换班的渔船,尽管没有早班渔船庞大而恢弘的阵仗,但依旧把水道挤得水泻不通。 换班的水手们正在将一筐又一筐装载着捕鱼用具的箩筐抛掷到钢板小船上,发出哐当,咣当的巨响。 也有的水手刚起床不久,一边揉着眼睛将缆绳从桩头上解下来,一边把隔夜的朗姆酒一股脑地灌到肚子里,想要让自己清醒点,却不小心连人带酒瓶跌落进了水道里。他不仅把缆绳也带到了水里,人也跟着扑腾起来。搞得船上的人一阵慌乱,一时间救人的救人,拉缆绳的拉缆绳,忙成了一锅粥。 好在出航水道两侧各有两艘兵部的中型护卫舰在维护秩序,兵士们穿着海蓝色与白色相间的zhi fu,个个精神抖擞,对着手里的高音喇叭大呼小叫,指挥着正排成长龙的船队依次离港。见到有的船乱哄哄炒成一团糟,便有兵士用绳索枪勾住对方的船帮子,荡秋千一样荡过去,协助维护秩序。 突然间,原先已经被蓝白色人潮淹没的甲板上突然闪出了一个身着灰huáng sè军装,戴着帆船帽的军官,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皱了皱眉,瞅了瞅甲板上的情况,似乎有些不满。 “一等兵,尼布-甲尼撒,出列!“军官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但他这一声吼,完全淹没在了周围的喧哗声里,军官的眉毛皱得更紧了,显然找不到人,他相当生气。 军官左右看了两眼,一把夺过旁边一个兵士手里的高音喇叭。那个兵士正在指挥两艘被渔网缠住了船头和船尾的渔船脱困,突然间被抢了指挥工具,相当懊恼,转过身,就想骂骂咧咧几句。不过见到抢自己东西的是个军阶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军官,立马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悻悻地退到后面。 军官也不理睬他,对着高音喇叭又喊道,“一等兵,尼布-甲尼撒,出列!”接连喊了好几遍,依然没有人回应。 军官火冒三丈,眼看就要抽出配枪,亲自跳到渔船堆里去找人。一直站在他身后,高音喇叭的主人,方才那个兵士,怯生生地问道,“长官,你是要找尼布甲尼撒么?” 军官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指着那兵士就骂道,“你难道没有耳朵么?我喊了那么多遍,你是聋子么?一会下去罚20组俯卧撑,再上来。“ “我,我,我不是尼布甲尼撒。“那兵士见军官脾气火爆,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了,竟然结巴了。”我和他是一个营的,他是我们营的营长。“ 军官哼了一声,”哼,还是营长,这么不守规矩。连王阁部长到了,都不去迎接。他在哪里?亏得将军亲自点名要的他做护卫,不知道把我们护卫队的脸面丢到哪里去了。“ 那兵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军官的脸色,生怕再被多罚上几十组俯卧撑,二十组已经够他受的了。等军官骂骂咧咧地说话,兵士走到船舷边,指着一艘渔船边几团正在翻腾的水花,说。 “我们营长就在那里,方才他在巡视我们营维护秩序的情况。正好到这里的时候,那边那艘渔船的岸边有人在解缆绳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水里。那人没睡醒,又喝了酒,怕是自己爬不上来了。营长见这边的人都相当忙碌,就自己过去,去水里救那个人了。” 军官顺着兵士说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水里那些翻腾的漩涡里有一黑,一蓝两个点,正在起起伏伏。蓝点因该就是尼布甲尼撒,这时候他正用尽力气压制住醉酒的水手不停地晃动的四肢,托着他的躯体向着栈道边游过去。 军官向着他们的路径终点的栈桥望了过去,想要抢先过去,等到尼布甲尼撒上岸以后再和他理论。谁知他竟看到里意料之外的人,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坐在甲板上。 栈道上站着三个人,为首一人穿着藏青色长袍,已过中年却依旧英俊的脸庞上透着一股看惯世态炎凉后的漠然,这时候见到壮阔的归渔图,倒是微微展开笑颜。此人正是即将奔赴大坝后的蛮荒世界出使的外交事务部部长,卡斯姆洛夏。 他的身后,紧紧挨着他的是比他矮上半个头,雍容华贵而典雅的索菲亚洛夏。这时候她没有穿着宫廷礼装,脸上抹着淡妆,穿着素丽的纱裙,黑色蜷曲的短发用簪子扎着,宛若仙子。她正和她的父亲一样凝神望着喧嚣的镜湖,嘴边挂着一抹甜甜的笑容。 “父亲要是一路都能与这样壮阔的风景相伴,女儿真的太羡慕了,也很满足了。”卡斯姆瞟了一眼远处,随着渔船群逐渐进港而变得空空荡荡的江面,笑了笑,没有回答。片刻后,回过身,帮她拢了拢几缕飘散的发丝。在饭桌和谈判席前的伶牙俐齿在即将分别的父女之间仿佛一下子被卡斯姆抛到了九霄云外。 卡斯姆知道女儿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到大坝的水路只有半路光景,大坝后的无人区才是此行的主要路途。数千年来,从来没有使节去造访过大坝后,大河流域上游那片依旧处于蛮荒中的世界,直到最近有蛮族代表突然出现在王都,献上大河的地图。 尽管那位千辛万苦来到王都的蛮族代表莫名其妙在尚商坊的烟翠阁吃酒时被莫名刺杀,但地图因为保存在王宫里,没有遭到破坏。于是没过多久,等不到他陪着女儿去见见未来的岳父,就接到了陛下的圣旨,命令他持地图出使蛮荒,还派给了他两艘兵部护卫舰,以及两艘在大坝集结的鹰舰。 他深知,陛下派给他几乎可以形成一支小的远征舰队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他向蛮族展示联合王国的力量,更是为了抵御那些不可知的威胁。 祖祖辈辈留下的传说里,开创下联合王国帝国时代的第一代君主,科丁努尔大帝,在退位后就是殒命在大河上游的蛮荒世界里。甚至在临走前,这位全球公认的,前后三千年里不世出的奇才,亲自画出王域和附属六国的范围,禁止一切人探索其外的一切世界。世代以来,人们景仰大帝,便严格按照他的要求设立边境线,吉桑坎亚在大河流域的边境线便是那座大坝。 卡斯姆不知道大帝当年究竟在蛮荒世界里遇到了什么,也不知晓他为什么要划定边境线,但有一点他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传说固然不太可信,但蛮荒世界里一定潜藏着不可知的威胁。 他不知道瀛狟皇帝为什么因为蛮族人的一句话就打破了数千年的尘规,但肯定是有所图,不然那蛮族人也不会死得那么蹊跷。而他作为王国最顶尖的外交事务官,自然也成为了这项皇帝为了野心而推进的大事的顶级炮灰,但是想想自从瀛氏取代科氏之后,陈规旧矩小到车马轮距,大到祭天大典,都发生了翻天覆地,那么这次出使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都说女儿最善解人意,索菲亚也是不例外,见父亲昨晚接下任命后就闷闷不乐的样子,很是担心,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见到女儿那么心疼自己,卡斯姆也感到十分欣慰,再加上亲眼目睹壮阔的归渔图,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索菲亚的身后是一位铁塔一般壮实,着着海军海鲨轻便甲,戴着索甲盔,全身都闪着粼粼白光的将军。他便是暗金客码头兵部主事大将,山越甲大将,奉命迎送洛夏部长出发。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等着父女两人告别,这时候见洛夏向自己招手,连忙走了过去。 “越甲将军,要不等所有返航的渔船全部进港,我再随船和换班的渔船一同出发?”洛夏问,这时候还滞留在镜湖上的船只开始变得稀疏,再过上一刻钟,湖面因该就能彻底恢复正常。 “好,一切听您吩咐。我这就去找您的随侍卫队,一会再和您汇合。”越甲将军黝黑结实的脸庞上全是敬意,向卡斯姆举了一躬。 他很清楚,如果卡斯姆成功完成出使,他将成为千年以来的第一人,甚至做到当年连大帝都没能做到的事。这么一位大人物的安全问题自然不能疏忽,所以卡斯姆的随侍卫队是他亲手挑选的。 卡斯姆点点头,目光忽然就落在正在向自己所站的栈桥位置移动过来的两团水花。因为他感觉到,这水花有点不对劲,扑腾得相当厉害,不像是小舢板的马达,也不像是有人在游水。甚至在离自己还有几米远的地方,浪花就有些许飞溅到他的长袍上了。 索菲亚一直在注射着远处的湖面,并没有觉察到近处的异常,见父亲看着自己的长袍略略皱眉,还以为是潮湿的海风让父亲的长袍浸润了很多水,就走上前,想用手绢帮他擦擦。 谁知没等她踏出一步,就被一旁正准备去往护卫舰的越甲将军拉到了后面。她有些不解地望向将军,却见将军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闪身,庞大的身躯就挡在了父亲的身前。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她虽然有些慌乱,但毕竟是贵族之后,危急关头,她依然表现得十分镇定。她望见越甲将军的右手已经搭在了佩剑的剑柄上,左手则握住了插在皮带上的左轮,随时准备左右开弓。 这时候她才听到,两人的前方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人的嘶吼声,“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把缆绳送回去!放开我!”。等到嘶吼声逐渐近了,越甲将军握着刀柄的手才渐渐放松下来,但始终没有松开。 过了许久,突然间所有声音都停了,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有些困惑,从越甲将军山一般的身后探出脑袋,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然后她就看到让她啼笑皆非的一幕,终于明白为什么将军和父亲会愣住了。 栈道上这时候有两个浑身湿漉漉,头发和身上衣服全部黏在皮肤上的人。有一个显然是宿醉未醒的水手,穿着麻线衣,一手里紧紧攥着着一条只剩下一小段的缆绳,一手里抓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酒瓶。 显然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落水的时候把整条缆绳都拽到水里,而不是一小截用来固定缆绳的安全绳。刚才在大呼小叫的因该就是他,这时候肚子里被灌进去了不少水,不再嘶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更加滑稽的事,醉过头的他还以为自己在水里,一边挣扎着一边变化着各种各样的泳姿,一会蛙泳,一会蝴蝶泳,五花八门,看得她忍不住捧腹大笑。 另外一个是穿着军装的小伙子,看袖子上别的徽章好像还是一个营长,但就是这样一位军官,竟然亲自跳到水里救人。这时候他正费力地压住正在不断挣扎的水手的四肢,一边费力地挤压着淤积在那人腹部的积水。忙得一身汗的他因该也意识到了身后站着几个人,正在漠然地注视着他。 年轻人有些急了,也不回头看看身后究竟是谁,一边继续挤压水手的腹部,一边就气急败坏地说道,“喂!后面那几个,别站着看热闹啊,快过来搭把手啊!你们难道见死不救吗!“ 洛夏一家最讲究礼仪,卡斯姆见这年轻人没大没小地使唤他们,有点不悦。一旁的山越甲将军却实在淡定不了了,因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正在救治水手的年轻人正是他为洛夏安排的使团的护卫队队长,一等兵,尼布甲尼撒。 他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因为救死扶伤,保护港口的民众的生命安全确实是他们这些护港军队的天职,若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大力嘉奖,然而现在他却巴望着尼布甲尼撒并没有救那个人。见卡斯姆的眉头越皱越紧,将军终于忍耐不住了。 那年轻人可能是觉得他们是来看归港渔船的游客,说了一句,又嘟囔了一下。 “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说不定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帮忙指不定也是瞎子走夜路,弄不好。”没等他说完,就听到一声大喝。 “起开!” 发话的是山越甲大将,正在专心救人的年轻人一下被震住了,陡然起身退了两步,一个没站稳,没等他喊出,将军!就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 山越甲没有理会他,喝完,哐当一声就抽出了身上佩戴的长剑,倒是把身旁的两人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山越甲也不解释,长锋出鞘后,就开始漫天飞舞,凌厉的剑意卷起地上砂石,待得剑落,地上竟出现了一个阴阳八卦图。 “阴阳术数,相生相克,阳盛,则火烧八荒。”一边舞剑,将军的嘴里一边说着一些让人摸不着边际的话。索菲亚和卡斯姆就在剑阵中央,感受得尤为真切,索菲亚一头雾水,但卡斯姆却略略明白一些,毕竟他曾经多次出使过六国,对于奇能异士也所知颇多。 这位山越甲将军竟然师从达拉罕的术士,对于阴阳平衡之术很有心得。此举,似乎要用剑阵来逼出水手体内的残酒,同时将淤积的河水排出。 索菲亚望见,当烟尘消散之后,长锋直直指向躺在地上抽搐的水手。一股股红雾从水手体内冒出,与从大阵内由剑锋引动而出的寒光开始融合,变成一幅流转的太极图,玄奥无比。 透过那层氤氲着的红雾,她仿佛瞥见了,千年之前,来自大竹梵天国的军队将天火烧遍蛮荒世界,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但那些场景仅仅是转瞬即逝,很快就随着太极图的崩碎,一股又一股的水流从水手的嘴中喷出,而彻底消散。 不再呕吐积水之后,水手似乎恢复了正常,醉酒后脸上的红晕也随之退散,身上衣衫竟然被烘干得滴水不流。他松开紧攥着拳的双手,有些茫然地站起身,待看到将军的时候连忙弯腰行礼。 “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水手满怀感激地说道。 谁知将军并不领情,而是指了指他身后。一个因为一路拖拽水手而耗光了全身力气,方才落下水,费了好大劲才重新爬上栈道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说。 ”你该谢他,而不是我。“ 水手茫然回头,看到了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那人一边爬,一边向外吐水,显然为了救水手,他自己也呛了不少的水,方才更是因为毫无准备地跌入水中,更是吞了好几口湖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启航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莫叫海虏欺名利,扶伤救死为天下。伦巾羽扇,弹指笑间,军威远压数重山。海鹰衔尾,雨夜声急,层浪迭起万千丈。且把浪里砂淘沙,古今能有几人识?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渔夫号子》 “将,将军,对,对不起,噗。”索菲亚望见那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一边向岸上爬着,呼哧呼哧往外呛水,嘴里还在致歉。 显然在看到他的顶头上司,山越甲大将亲自出面收拾场面的时候,他已经隐约猜到了将军身后两人的身份。这时候他终于呛完了水,重新站在了栈道上,开始打理起自己的军容。 他抖了抖湿漉漉的军服,掸了掸粘附在军服上的几丛绿草,还有几条无骨淡色小鱼从他的领口钻出,在空中一跳三尺高,划过一道弧线,然后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见不再有杂七杂八的东西依附在自己的身上,年轻人就将配枪从皮带上拔了出来。索菲亚见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被洛夏紧紧抓住了手。山越甲倒是显得淡定得很,手已经回剑入鞘,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年轻人。 年轻人的配枪和兵部配发到地方驻军的常用制式u qi相同,是总督府的科技研究所和兵部的u qi开发所联合研制的新一代多功能枪械。由于帝国内战的影响,这款被称为“八面玲珑”的枪械一直停留在草图阶段。直到内战结束后,才作为联合军工业复兴的第一批见证者,首次量产并配发到兵部下辖的各驻军及虎师手中。 由于从量产到分配到个人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所以大部分的士兵还没有习惯这种枪械的八种使用途径,经常闹出各种各样的乌龙。幸好量产该型枪械的北方制造总局在兵部的授意下对原先的草图做了一定程度的改进,大大减小了威力,这才使得乌龙事件没有造chéng rén员伤亡。 不过这个年轻人却对于手中配枪的用法已经烂熟于心,他将枪管后的旋转锁掰开,调整到有红线标识的那一格,然后高举过头顶,很缓慢地扣动了扳机。 这一刻,索菲亚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久在闺阁中的她没有见过真正的枪械,但也在diàn yg和录像带中见识过枪械的威力,所以不敢直视。但是预想中子弹发射“砰”的呼啸声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很轻微的嘶嘶声。 终于,忍受不住好奇心的她睁开眼睛,嘶嘶声已经变得十分微弱,映入她的眼帘的是一幅神奇的图景。从年轻人高举过头的枪管中喷发出一团又团炽烈的耀眼的光华,如喷泉般冲上天又缓缓如帘幕一般低垂而下,覆盖住年轻人的身体。 嘶嘶声就是从年轻人的身上传来的,坠落的光华似乎携带着无穷的光和热,一落到年轻人湿漉漉的短衫上,消失的同时就带起一团团的蒸汽和一阵青烟。 约莫过了几十秒,枪口不再喷吐光华,笼罩在年轻人身上的白雾开始渐渐散去,显然这种方法和方才将军的施加的剑阵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比较耗时。 索菲亚挥手讲眼前飘散过来的白雾驱散,望向正将配枪别到皮带上的少年。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上一些,加冠之后不到一年的年轻小伙子。 尽管对于贵族世家来说,女子的加冠时间要比男子晚上一年,但她依旧觉得,那个年轻人虽然看起来很是稚嫩,眉宇之中却透着一股异样的神采,其中暗含的深意,似乎连她都看不透。 年轻人似乎觉察到自己正在打量他,也撇过头看了一眼。不过他仅仅看了自己一眼,就迅速望向站在前头的山越甲将军和卡斯姆,洛夏。他两首合抱,深深躬身一礼,然后又举手过肩,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拜见将军,拜见洛夏大人。”行完礼,年轻人毕恭毕敬地说道。一旁的水手,见状大骇,也连忙向两人行礼,就差跪下磕头了。这一惊终于让他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再不走,面前这些大人物,只要随便说一句,只怕就要因为酗酒,怠工,罚得他再没有上岗的日子为止。 想到在尚商坊开小店维持生计的家人,所以很知趣的,他一边作着揖,一边向栈道外侧退了过去,回头向年轻人道了一声谢。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年轻人身上,趁着这个机会,一溜烟跑走了。 “末将奉命维持水道秩序,有所冒犯,还请二位大人见谅。“年轻人没有阻拦慌忙逃离的水手,而是转向山越甲,微微颔首。 ”感谢将军出手相助。” 山越甲点点头,似乎对于他的回答还算满意,转头对身边的洛夏,说道。 “阁下,这是我们为您配备的随侍卫队的队长。一等兵,虎师十六营营长,尼布甲尼撒,您叫他尼撒就可以。”然后,将军就向尼撒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尼撒很是灵活,见状连忙跑过来,和卡斯姆握手。躲在洛夏身后的索菲亚分明看见,握手的双方伸出的手掌仿佛是黑白两色的融合,反差相当之大。 想来尼撒因该长年在军舰上值班巡视,频繁的海训将他年轻的肌肤晒成了古铜色,虬实有力。黝黑的肤色与常年担任文职工作,很少接触阳光的洛夏的白洁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从小看着航海剧和diàn yg长大的索菲亚,十分向往,哼着渔夫调子,喝着朗姆酒,驾着钢船乘风破浪的水手生活。可恨她只是女儿身,父亲又安排好了她的一切,要让她成为一位教书育人,儒雅大方的闺阁淑女,不可能由着她天真幻想。 不能真真切切去实现梦想,她就只能寄托于梦境。每每在梦境里幻想自己穿着飒爽的麻线水手服,站立在瞭望台顶峰,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骤雨,时不时地喊出几句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指令。望着下方甲板上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按照她的指令执行操作的海员们。那一刻,她仿佛觉得,成为神使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尔尔。 “噢。”原先皱着眉的洛夏神色终于好看了一些,松开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年轻人。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女儿此刻也在他的身后,正在花痴一般地盯着尼撒看。 “阁下,很荣幸能成为您的卫队长。我十分向往大坝后的世界,每时每刻不再幻想着千年前的蛮荒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终于有机会可以出去开开眼界了,谢谢您!“尼撒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个天真的孩童,激动地说。 没等他继续往下说,就被一个军官的骂声打断了,正是方才那个在护卫舰上大声嚷嚷着要找他的那个护卫舰舰长。此刻他正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先向将军和洛夏行礼,然后就一把拉过尼撒,呵斥道。 ”谁让你擅离职守的?你是不是把我昨天和你说的话全当了耳边风?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有多么重要的任务,如果了懈怠了两位,怎么办?“ 舰长越骂越凶,全然不顾旁边还有人看着。尼撒倒是像平时没少挨骂,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就是梗着脖子听着。 舰长是个比山越甲将军还要年老的海员,灰褐色的头发已经变得稀疏,这时候根根直立着,尽管位阶比较高,但出于对老者的尊重,越甲将军也不好阻拦,只等着老舰长把气撒完。 “总不能见死不救嘛,您不是常说,生命高于一切的嘛。”舰长骂累了,喘口气。尼撒就昂起头给自己解释了一句,一边偷偷向躲在洛夏背后紧张地探头张望着的索菲亚做了个鬼脸。 显然他也察觉到有人一直在注视着他,知道因该是好奇老舰长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在担忧他的处境。索菲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抵是说这老舰长平时脾气就这样,挨着骂两句就好了,让她放心。 也不知这一回是不是因为有看客的缘故,老舰长骂得格外有劲,歇了歇,就想继续继续教育他。 洛夏却看不下去了,尼撒好歹是他的卫队长,岂能如此容易扫了颜面,不由得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但愿这年轻人值得我这么做吧。” 老舰长刚刚说了个你字,就被洛夏打断了。他拱拱手说,”前辈,这小娃子也是好心,不要过多埋冤他了。碰巧这也是我第一次在渔船换班时候来暗金客码头,遇见如此波澜壮阔的景色,自然要驻足欣赏,迟缓了片刻上船,却获益颇多,挺好的。“ 见洛夏出来打圆场,老舰长也不好再说什么,扶了扶方才跑过来时被风吹歪的水手帽,向着远处的兵舰挥了挥手。一艘停泊在不远处兵舰旁的小舢板解了缆绳,向这边荡了过来,老式的机械马达突突突地响着,不一会就靠到了岸边。 老舰长殷勤地接过洛夏手中提着的行李盒,示意众人登船。一直跟随着父亲从家门到港口边的索菲亚终于意识到,分别的时刻,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沉默了一路的洛夏在轻吻完女儿的面颊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又停住了走上船的步子,定定地望着索菲亚的面庞。他回过身,拾起索菲亚白皙的手腕放在掌心,望着她的眸子说,”你可知为父为什么闷闷不乐么?“ 索菲亚一下子被问懵了,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这一路不是都好好的么,她还以为方才在观景的时候,父亲已经把那些烦心事儿都忘了。 看着女儿清澈而茫然的目光,洛夏笑了,点了点她的眉心说,“傻丫头,我是在担心你呀。我这一去不知要去多久,你可一定要听寺卿夫人的话。“洛夏说的寺卿夫人,是他的表妹,嫁给了在礼部做寺卿的远方的表兄,这段时间就住在他们家里。 索菲亚懂事地点了点头,洛夏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一般,神色焦急地说,“我虽没有来得及带你去见过你的未婚夫,事情紧急,但你还是要去的。我总有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你公公家,是我们家最大的依仗,莫要忘了,这些天王都里不太安生。” 说完这些,见索菲亚点点头,洛夏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又抬头望了一眼远处乌龟崖上高耸入云的总督府的塔尖,和层层叠叠,鳞次栉比的房屋,转身向着小舢板走了过去。索菲亚隐约感觉出,方才父亲的话可能与昨天夜里父亲收到的信有关系,虽然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记下了。 小舢板慢慢驶离码头,索菲亚和山越甲大将在原地伫立了很久,目睹着小船一点点靠近兵舰。望着舢板上父亲高大的背影和尼撒壮实的身影一点点隐没,一抹酸涩浮上她的心头。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离别的酸涩。她已经说不清了,甚至洛夏自己自己都说不清了,他出过多少次差,但这一次却略微有些不同。她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只是怔怔望着舢板消失的方向,连山越甲呼唤她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索菲亚xiǎ一 jiě,可否愿意到末将府邸坐坐。天气炎热,可以饮杯极地冰茶,驱驱瘴气。xiǎ一 jiě?” 许久,索菲亚才从方才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醒转过来,连忙应道,“谢谢将军,刚刚有些失神,请将军带路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玄铁齐鸣 我们站在盛世夕阳投下的余晖里,以盲目和自大为檐,奢求可以得到伪神的青睐和守护。惶如蠼螋,恶如裂天兕,可求天怜?天不悯之,自当灭之。——————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科丁努尔大帝墓志铭》 百里之外,乌金钢矿深处,一架球型勘探车熄灭了登陆助推器的火焰,电磁互斥系统的紫光渐渐熄灭。车子慢慢停稳在一处用乌金矿石粗糙搭建起来的降落平台上,合金钢车身与粗糙的地面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嘎声。 “这里就是主矿区了,挺大吧。我当初,不吃不喝,开着车整整兜了两天,才把整个矿区给sǎ一 iá一下来。”毕克罗小心翼翼地探头向窗外张望了一下,确保车身稳稳落在降落平台上,这才松开了制动把手,将一堆仪表盘上五颜六色的指示灯给按灭。 尽管勘探车在进入内圆环后,空间变小,车速愈发减慢,但还是没用多久就抵达了核心区域。此前的视察中,西洛斯最多也只见过外圆环,没有来到过这核心区域。此时他的心情也有些激动,胡须抖动着,松开了抓着扶手的右手,挤在窗玻璃处向外看。 从未近距离接触过矿藏的亲王这时候也在注视着窗外,透过双层玻璃窗,在地灯的幽幽蓝光下,隐约能望见车前头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但大部分都镶嵌在矿壁里,只能分辨出大概的轮廓。 只听哐当,哐当两声,毕克罗终于倒腾完了那些按钮,打开了舱门。舱门滑盖向两侧升起,同时一层淡淡的水波纹一般的电磁屏障自车顶喷吐出来,最终形成一个半球形的淡紫色钟罩,将勘探车保护在其中,以抵御可能出现的矿石坠落等威胁。由于是经过特殊设定的电磁力场,并不妨碍人类的正常走动。 亲王皱了皱眉,眼前半球形的电磁力场隐约又让他想起昨夜在迷影山脉上望见的覆盖总督府的彩色光华,以及和儿子的谈话。“也不知这小子是不是还在恨着我。诶,有些事,真的是,想说,又不知如何开口。还是等这小子见过丈人再说,说不定,见着女方,他的态度也会改变。“这么想着,他的手心里逐渐氤氲起一层白光。 与此同时散布在同心内圆边缘的地灯在感知到有访客后猛烈一盛,原先漆黑一团的洞窟中像是燃烧起了一个圆形的巨大篝火堆,幽蓝色火焰升腾起来,将周围的一切映照得一清二楚。 最先踏出勘探车的还是毕克罗,他从车兜里掏出两个佩戴式强光手电环,准备递给还在观察周围环境的亲王和西洛斯两人。这是一种地质总局的设备部研发出的矿工专用照明设备,可以套在手腕上,内含由电磁流驱动,不停进行360旋转的环状灯芯,达到了夜明珠一般可以无死角地照射的效果。 “哎呀,壮观呀。”踏出勘探车的西洛斯感叹道,结果还没站稳,就踢到了一簇突出地面的矿石晶体,一个趔趄。正准备把手环递给亲王的毕克罗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扶助西洛斯。 “哎,不用,我自己能行。”西洛斯满不在乎地说,一下就甩开了毕克罗抓着他的手。尽管已经步入暮年,这位新总督总是保有一颗勇猛向前的少年心,也难怪能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战后第一任总督。 等他接过毕克罗的强光手环,并穿戴完毕,用声控锁扭亮电筒的时候,才发现车子对面亲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车,竟然已经走到了洞壁之前。 “我的天,那是什么?“当毕克罗准备向亲王走过去,以便把手环递过去的时候,惊呼了一声。原来,让他惊异的时候,此刻亲王正托举着右掌,柔和的白光从他的手掌中心投射出来,一团一团散逸开来,直至将周身都笼罩起来。 柔和的白光似乎能照彻一切黑暗,竟然压过了地灯的蓬勃火焰,将那一隅照亮得如白昼。亲王完全没有注意到西洛斯和毕克罗发出的讶异的惊呼声,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石壁上,以及远处那个大半部分都没入洞壁深处的神秘黑色球体上。 倒是西洛斯镇定下来,定心想了想,这白光他以前是见过的。他的i shu团里也有一位牧师,名叫妮凡。他曾经在阅读典集之后,有所困惑,向她询问过这方面的情况,为了阐释清楚,她也做了示范。 牧师们通过祷告和神祭将灵魂与肉身分离,为保证两者的纯粹性,需要不断燃烧心灵杂念和污垢,以达到灵肉皆纯洁无暇的境地,这种燃烧方法被称为”逐尘“。而达到此种境界后的牧师被称为无量慧师,其为慧体,心灵则为慧心。 但是无量慧师们认为凡在这人世间这个五浊恶世之中,就免不了使得自己的身心受到损害,所以依然要时不时地进行上述的”逐尘“。 一般牧师进行逐尘时,周身的光芒都是黯淡的,因为其中含有大量的杂质和污秽之物的缘故。随着牧神之途的不断探索,逐尘过程中产生的光芒会慢慢趋近于纯粹和炽烈。只有达到无量慧师境界时,逐尘时燃烧产生的光才会被称为慧光,对于一般的信徒,具有指点迷津的作用。 然而牧神之途并非如此好走,很多牧师穷尽一生的时间,连逐尘的真义都摸不透,更别说达到无量慧师这种传说中的境界了。 西洛斯身边那位叫妮凡的牧师,近几年刚刚成为宗教庭长老会的成员,已经琢磨了“逐尘”数十年的时间,直到最近才悟出其中真义,连周身的光芒都没有显现出来,最多只能做到在手掌心腾起一团乳白色的光雾。 想到这里,西洛斯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在他有生之年,他从来没听说过在宗教庭有出现过无量慧师,就算已经学会逐尘的牧师都被各方势力高薪供养起来,大多都是长老。他们名气很大,却从不出山,一心要冲击传说中的境界。 这么说来,亲王前往星际远征前,因该也只是刚刚掌握逐尘的真义。怎么短短十年时间,他竟然成为了一位传说中的无量慧师。若是这个消息传到那些闭关不出的老家伙耳朵里,岂不是要让他们痴癫发狂。若是传出星系,只怕是整个殖民区甚至帝国行省的神使的信徒都要前来朝拜。西洛斯不敢再想下去了,既然亲王没有提,一定是不想声张,他也就不好戳破。 “老毕,莫慌。那是牧师们的一个照明法子而已,那光芒叫慧光。你沾上点,说不定还能得点灵气。”西洛斯拍拍一旁呆若木鸡的毕克罗的肩,没有对他说实情,捡着不重要的部分安慰了一下他。 “噢噢,是这样子,是我大惊小怪了。那请我随我过来吧,阁下,您因该也是第一次来内环吧,容我好好给您讲解一番。”毕克罗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于各方宗教都没有任何兴趣,平时只专注于踏踏实实的干事,一下就把西洛斯的话听进去了。他当即就转移了话题,带头向着亲王伫立的那块石壁走了过去。 此刻亲王就站在离黑色圆球不远的地方,正在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呈同心圆般环绕着中心降落场的洞壁,眼中熠熠生辉。他周身的白光正是西洛斯所猜测的慧光,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如何在短短十年里完成如此巨大的蜕变。 尽管有一点西洛斯猜错了,他还不是无量慧师,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离踏入那扇门已经很近了。从名义上来说,他已经是那位被各方宗教势力供奉为最高地位的神使的半个传人,自然了解到了许许多多埋藏着的隐秘。 比如,达到无量慧师的境界,可不仅仅是修心到周身都有慧光环绕那么简单,而是要彻底了悟生死实像,向死而生,才能最终大成。 这些复杂的描述很是玄妙,其中奥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就连神使本尊都无法解释清楚,只是进行了一番笼统的阐述。如今归来后,他只是隐约觉察到那层天花板,却一直缺少机缘,只能按捺住,等待天机。 等他将一圈的石壁都仔细观察下来之后,目光就落在了那个与洞中情形最不协调的铁疙瘩上,陷入沉思。这一圈探查,他也有了很多收获。 首先,他发现,这内环说是圆环,其实并不规则,每一处的矿层的厚度都不尽相同。然而不管是同心圆的每一处,矿壁之后都是黑黢黢一片,由于大多数区域矿壁都比较厚实,无法看透后面究竟是什么,但他隐隐觉得,正是这后边黑黢黢的区块,才围成了在遥感上显示的圆形。不知道为什么,矿壁后的区域隐隐散发出一股悲怆而沧桑的气息,让灵体纯净的他感受到不同寻常的震颤。 其后,当他摩挲矿壁的时候,隐隐感觉到,里面似乎有一股淡到几乎要消逝的电流在静静流淌着。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异感觉,不过当他触碰到晶壁的时候,那股隐藏着的电流似乎活跃了起来,一股一股,似游鱼一般汇聚过来,在他的指尖雀跃着,仿佛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主人一般。其中甚至有一股比较强烈的,竟通过他的指尖,流转至掌心,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记。 最后当他在慧光洒向石壁前方镶嵌着的黑球之时,隐隐发现了这块玄铁的与众不同之处。传说前通元蛮荒纪元,有记载历史之前,太宇之中降下玄铁,伴之以熊熊天火,尤以大竹梵天国为最。 其国君主痴迷于天火的运用,频繁依仗其威力发动战争,竟成为彼时代的第一位霸主,同时也使得郁郁葱葱的王国逐渐沦为黄土高原。然则与天火同时出现的玄铁却遭到他和国人的摒弃,被认为是承载天火的废铁,已经失去价值。 但直到达拉罕的匠人寻到玄铁,并铸造为兵器之后,人们才发现。它是世界上最硬也最有灵性的金属,由其铸造的兵器,除了惧怕天火灼烧,竟是是毫无缺陷。而如果此种兵器落入休习寒潭武道的人手里,连天火都奈何不得,自是端得天下无敌。 如今镶嵌在矿壁里的这块玄铁,因该未经过开发和利用的,就是当年自太宇之中坠落的原物,意外落入矿脉之中,得以保存下来。尽管经历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的时间冲刷,表面已经如藤蔓一般已经缠绕满了冰晶一样的矿脉,枝桠丛生,但依然完好如初。 这块玄铁的与众不同便来自于它的表面,因为所有的玄铁都是伴以天火而坠入世间。玄铁受到九重天火严重的侵蚀,表面都是不规则的,甚至会出现断裂等情况。 而它的表面,除了有一些斑点之外,竟然十分光滑。虽然只有一小半露出洞外,但依据没入洞壁内的曲线不难推测出,这块玄铁因该是个完美无瑕的球体,这可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哪有玄铁,经历过九重天火的淬炼之后,还能完好如初的? 想到这,亲王有些困惑,这座矿井之中处处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神秘气息,可偏偏一切又那么合乎情理。就在他低头准备看看掌心里的那块刚刚出现的印记时,整个内环矿区开始震颤起来。尽管震颤的频率很低,但他迅速警觉起来。 “您看,为了方便后续的开采,我在勘探的时候就把以后要架设的电磁悬浮车轨道给带进来了。洞里边只进行了一下粗略的矿脉清理,实验性地铺设了几米的试用轨道,等到外边的冶炼厂快完工了,就开始正式架设轨道。“在亲王观察着洞壁的时候,毕克罗领着总督一边向他靠拢,一边就指着洞口向外延伸出的一小段轨道和旁边小山一般的xiāng zi介绍说。 ”嗯。“西洛斯点点头,他的本意就是想弄清楚前不久才返回塔罗亚的亲王为什么突然对于矿产开发有了兴趣,因而亲自陪同前来,他自己对于矿产开发的细节却并不感兴趣。不过为了不扫老乡的性,也就附和着说两句。 “好谋算啊,你瞧啊。这一趟来,亲王殿下可能是打算要投资矿藏的开发,你瞧着什么时候开始开发的资产投标啊?“西洛斯拍拍毕克罗的肩,说。 “这“毕克罗抬眼望望正在沉思的的亲王,脸色显得有些犹豫。 “怎么了?有难处就说,你自己说的,开矿人要有不畏艰险的精神。“西洛斯见他面有难色,就用他自己的口头禅来调侃他。 “不难,不难。“毕克罗连忙摇头,”只是上次也和您说了,总设计图进行了调整。冶炼厂和加工园区的建设可能要延后,局长说了,不管是地质类还是经济类矿藏都必须遵守投标的章程,至少在第一批试验性加工产品接受检验之后才能投标。而这至少要等到几个月之后了。“ “这点小事,你还放心不下,你都是完成几十个矿区开发的老工头了,就凭这一点,孙局长难道还不给你开绿灯。“西洛斯毕竟老了,走了几步,就开始喘气,一边停下换口气,一边继续说。 毕克笑了一声,“您也是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气的,把规则啊,条约啊,看得比什么都重。我不过是抢先一步来探矿,如果不是您帮忙,只怕我这会已经在吃禁闭了。” 听毕克罗这么一说,西洛斯便想起自己在拜会达拉罕国的大使馆的航线上偶遇孙仲平率领的工程执法队运输机时的事儿。由于两人是故交,就让飞船并行,顺便交谈了一会。 孙仲平在总督府下辖的地质总局做了二十多年的局长,是一个留着两撇山羊胡子,一生气,就会急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可爱老头。他是和西洛斯一个时代的人,是殖民联合时dài kāi启以来获益最多的一代,也受帝国文化影响最为深厚。 两人聊着聊着,西洛斯就问起孙老头这么火急火燎,又满脸怒容的是要去哪儿。一听西洛斯提起着这,孙老头就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地就说起来了毕克罗偷摸着自己改了施工方案前去探查矿藏的事儿。 西洛斯一听,这矿藏好像和自己前几天自己收到的联名建议书上说的地点是同一个,就多了个心眼,仔细听孙老头说了经过。 等到孙老头的火气发的差不多了,本着一箭双雕的目的,西洛斯好说歹说就将孙老头给劝了回去,这才有了现在的毕克罗总指挥的位置。 西洛斯望了一眼正在打量着矿壁中镶嵌着的那块球型玄铁的亲王,迟疑了一下,然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抚掌大笑起来。 毕克罗被他笑得摸不着头脑,又不好意思开口问,脸憋得通红。西洛斯笑了一会,终于停了下来,喘口气,拍着毕克罗厚实的肩膀说。 “我说指挥先生,我还当你这绕着弯子什么呢。亲王殿下虽然马上要赴任总宗教庭教主之位,但聘书也没说究竟要多久,停留十天半个月,也是可能的。就这些时间,你还不能用个简单的生产线捣鼓出批样本出来?” 毕克罗见被西洛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危难之色顿消,但踌躇了半天,似乎还想说什么。 西洛斯见他还不放心,连忙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孙老头那边,我会和他说明情况的,你就专心忙你自己的。” “好嘞,就等您这一句。”毕克罗心中的疑虑顿消,情绪又高昂起来。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介绍矿区构造的时候,一阵异乎寻常的波动陡然自矿壁传递过来,波动的频率逐渐加快,连强度也在逐渐加大。 剧烈的波动震得地上几千年以来堆积的碎裂的矿石晶体飞溅开来,亏得两人还未离开勘测车的电磁保护罩,未受到波及,但两人仍然被吓了一跳。 西洛斯的反应比较快,当即朝亲王所在方向望了过去,心里暗叫糟糕。若是这突如其来的地震扫了亲王的兴,这矿脉开发的金主可就缺了颇有实力的一位。若是这可以当金子招牌用的这位金主都走了,可怎么应付频频催促他办矿的各政府部门和组织呢,总督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若是连一件实事都没办下来,他身上的官服可就保不住了。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亲王似乎并不显得恼火,环绕在周身的慧光隔绝了一切腾起的砂石。粗大的矿石飞沙击打在亲王周身的慧光上,就仿佛拳头砸在了棉布绸缎上,软绵绵地就落了下来。 亲王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球型玄铁,尽管随着矿区震动,留在他手心的印记隐隐有了灼烧感。因为他能很明显地觉察出来,这块玄铁正是这场波动的源头。 此刻玄铁墨黑色的表面由于抖动,竟然泛起一层金属涟漪,一旁的矿脉枝桠纷纷碎裂,发出隆隆的巨响。连毕克罗这种见过不少大阵仗的老矿工,都吓得面如土色。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源头 什么是chuán qi?是乱世中的枭雄?是中兴的明主?还是来无影,去无踪却肝胆忠心的侠客?吾儿听好了,只有虚怀若谷,心怀苍生,以身试法,其志不随肉身消陨,不以时间为转移,为万世遵循的人才是真正的chuán qi。汝常说的瀛狟陛下,如今人亡政息,可有些许事物可以凭吊否?空余窃政贼子骂名尔。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告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毕克罗吓得哆哆嗦嗦地说着,一边向内环开口处已经铺好的轨道望了过去。 随着震动时间越来越长,离洞口比较近的两人发现,震动源似乎不仅仅是矿壁中镶嵌的那块玄铁,就连洞口远处的洞壁都开始震颤起来。 两种波动并没有混淆在一起,倒显得十分和谐。毕克罗惊恐地发现已经架设好的轨道正在地脉剧烈的撕扯和摇晃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随时可能扭曲变形。一旁堆积起来的xiāng zi也不断晃动和互相撞击着,随时可能撒落一地。那可是他忙活了整整数天的成果,若是就这么毁于一旦,不知他还有没有精力将之复原。 漫天矿石晶体在飞舞着,有的击打在笼罩着降落平台四周的电磁护罩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撞击的同时,护罩上随即腾起一团团炸裂开来的电弧光,将矿石绞得粉碎。 整个矿区一片混乱,谁也没有察觉出正在进行共振的两处震源的相关性。于此同时,毕克罗安置在矿壁上的感应警报器闪着红光,开始呜咽起来,警铃声一时间响彻云霄。 见到毕克罗这个汉子都慌了手脚,西洛斯又气又急,立即就放下了心中念头,猛推了总指挥一把。 “我这老头子都没慌神呢,你可是总指挥,一等一的壮汉。你不畏艰险的矿工精神哪里去了?“西洛斯毕竟见多识广,在他的刺激下,毕克罗迅速恢复了镇定。 “总督阁下,您先进车。勘测车的护罩能顶得上至少七级地动,我这就去找亲王殿下。”毕克罗一把拉开勘测车的一侧车门,就将西洛斯给推了进去,然后转头向外望去。 被电弧光劈得粉碎的矿石化作漫天的西沙,将保护罩外的一切都吞没在了一片昏黄的黑暗之中,地灯幽蓝色的冷火焰已经彻底看不清了,只有亲王周身的点点白晕还清晰可见。 毕克罗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他估计此刻,外面那些从没遇见过这等情形的操作员们,也一定慌了手脚。“喂,你有把握能冲过去么?”西洛斯放下车窗,大声向毕克罗喊着。“如果你没有把握,就不要过去捣乱了。” 毕克罗这时已经快走到保护罩边缘了,西洛斯的声音淹没在了砂石爆碎在电弧光中发出的碎裂声中。他向后挥挥手,示意总督放心,随后从zhi fu的腰带上取出一个吊坠着的金属小球,咔嚓一声从中间掰成两半,然后啪嗒一声卡在腕上。 西洛斯见毕克罗没有问题,便放下心。他一边从随身的袍子口袋里取出一小撮薄荷烟叶,含在嘴里,定定神,一边透过加厚的弧形玻璃窗观察着外面的情况。随即心里又想,亲王到底怎么回事,就算他凭着无量慧师的修为,可以无视一切有形有体的物理性质伤害。但也不至于,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还像根木桩子一样杵着不动吧。 然而此时亲王并没有如他想的一样杵在原地不动,而是顶着平地刮起的昏huáng sè矿石碎末旋风的压力,一步步向着球型玄铁走了过去。他将掌心抬起来,手上呈现出的船舵形状的淡蓝色印记随着他向着球型玄铁一步步迈进,而不断加深颜色,表面甚至开始腾起幽蓝色的火焰,带给他的灼烧感也越来越强。 但他始终咬牙忍着,他知道,也许这是唯一一个能够揭开这个矿区神秘面纱的机会了。掌心的慧光将印记包裹起来,柔和的慧光胜过一切人间药剂,清凉凉的,让他好受了一些。随即慧光一盛,就洒落在黑黢黢的玄铁上,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上面发生的一切也越来越清晰。 和他猜得一样,玄铁就是震动的源头。站在下头,他能感受到玄铁的震动频率并不是始终一致的,而是有规律地变化着,仿佛是见着了什么故交好友,正在欢呼雀跃。 这个时候,他终于觉察出些许不对劲的地方了,连忙敛神入定,将元灵的感知范围扩散开来。果然,不多久,他就感知到了,矿洞深处,正有一个物体向这里飞驰而来,正是这个物体在带动着矿壁震颤,并最终引起玄铁的震动。 摸清楚情况之后,亲王霍地睁开了双眼,再一次逼近了近前的玄铁。借着投射在其上的慧光,他第一次看清了露在矿壁外的玄铁的全貌。 玄铁的表面果然是非常光滑,除了间或出现的焦黑色斑点,可以说是相当诡异的浑然天成。更加让他吃惊的是,当覆盖在其上的矿脉枝桠在震动中纷纷碎裂散去的时候,在微微氤氲着的尘土中隐约能看到上面似乎刻蚀有繁复而精美的花纹。 这一看,他就入迷了,牧师们广阅典籍,往往对于历史中的某一特定领域,有着独到的见解。对于亲王来说,便是各种古器,和字画。凭着几十年的学识积累,他一眼便认出,这些花纹勾勒的应当是一幅图案,反复在球体上出现,可惜黑斑太多,难以揣度出究竟是什么图案。 他暗自思量着为什么未经开采过的矿脉里怎么会存在人工处理过的玄铁呢,即使如毕克罗所说,此玄铁乃太宇之中坠下的原物,那这些图案又做何解释? 突然间,自他身后的砂石风暴中闪出一条浑身冒着电光的人影,亲王猛地收掌,以极快的速度,手掌已经幻化作掌刀,作势就要劈过去。 那人影吓了一跳,慌忙举起双手,摆动着,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亲王也不收势头,掌在空中一抓,掌中慧光凝作一挂天河,竟直直将碎石风沙挡在外边,只留下亲王和那个人影在通道两端。 待得亲王再定睛一看,那人影原来是毕克罗。此时他扣在手腕上的金属球已经延伸舒展开来,形成一架电磁驱动的外骨骼,将他保护在里面。全身上下都由于大大小小的碎石撞击,而跃起一片又一片耀眼的电弧光。 “指挥?” “是我,殿下。很抱歉给您造成麻烦了,地动在这边是非常罕见的。然而地动一旦开始,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歇。请随我来,我们尽快撤离。”毕克罗透过头盔,竭力喊着。又怕自己的话被砂石飞滚的隆隆声湮没了,一边拼命打着手势,示意亲王赶紧过来。 亲王回头又望了一眼还在高度震颤的玄铁,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如此重要的一条线索。不过转念一想,西洛斯此刻因该已经躲到了车中,自己迟迟不退出这混乱局面,迟早是要让他生疑的。不由得暗叹了一声,逐渐收起手中的慧光,向着毕克罗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与此同时,手心印记的烧灼感也逐渐消退,最后完全隐褪不见。 即便如此,亲王依旧没有放弃,全身戒备着。他有一种预感,方才元灵感知到的那个飞速前来的物体,很有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于是就在他跟随着毕克罗进入电磁保护罩时,又一次沉下心将元灵散发开来,试图再次捕捉到那个神秘的物体。 然而,这一次他竟失算了。就在这短短数秒时间里,那物体竟然已经移动到了洞口的位置,由于周身裹挟着极其磅礴的能量,一下子就将亲王的元灵给逼退了回来。 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元灵受到冲击,也会反映到躯壳上,亲王的脸立时白了一白,咳嗽了一声。走在前边的毕克罗立马转过身,扶住亲王。 “殿下,没事吧?”毕克罗紧张地问道。作为总指挥的他,这时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来,说好的带领贵客参观,却差点没把别人的命给送在这里。若是再出点什么差错,只怕总督的情面在孙老头面前都不好使了,所以他十分地焦急。 “没事。”两人进入保护区后,亲王从灰色长袍里取出一个玉质窄口瓶,轻轻拔开塞口,往自己嘴里滴了两滴透明的液滴,待得神色缓和以后又收了回去。一边走,亲王一双炯炯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洞口的方向,生怕会有意外发生。然而从两人进入防护罩直到走到车边,已经进入洞穴的物体却丝毫没有动静。 “殿下,没事吧?“没等毕克罗拉开车门,西洛斯已经钻了出来,一双睿智的老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亲王,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关切地问道。 “劳总督费心了,我方才听指挥说起太宇里坠下的玄铁,就想过去看看,不料遇上了砂石风暴,幸得指挥相助。“亲王拍拍身边穿着金属外骨骼,还在噼里啪啦地冒着电芒的毕克罗的肩,笑着说。 毕克罗连忙将骨骼收缩为金属球,不好意思地挠挠光头,”哪有,哪有,我只是将殿下寻了回来。“ 不想就在他说话的当儿,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自洞口传来,震得三人都是一个趔趄,回过神以后具向着巨响传来的地方望了过去。谁成想,这竟只是个开始。 洞口巨响声起处,自半空中出现一道半弧形的电光,随后逐渐扩展,形成圆形。伴随着电光的流转,一声声沉闷的鼓声响彻洞窟,盖过了玄铁的震颤,直击心扉的厚重和历史的苍凉感顿时充斥着三人的内心。 似乎是被鼓声吸引着,漫天飞舞的砂石齐齐向着洞口聚拢而去,伴随着流转的电光,逐渐汇聚成一面巨大的半球型护盾。 亲王紧张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手已经握住了藏在长袍后袋里的神杖,心里不由得暗想,“莫非今天的探矿就是总督设下的圈套?”可是看总督的神情,却又不像。老头子一样是惊慌得很,这时又缩回了勘测车里,透过后视窗紧张地注视着后面的情况。 毕克罗则是彻底豁出去了,咔嚓一声又穿戴上外骨骼,从u qi盒里取出一柄电磁弹头左轮以及一柄开矿用的开山锥,一手一样u qi,以车子为掩体,全神戒备着。然后一步步向着驾驶舱退了过去,同时用眼神示意亲王即刻退到车里去。 随着矿洞里的碎石沙砾逐渐吸附到电弧光上,矿区内的狂风逐渐减弱,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亲王感觉到,身后玄铁的震动频率在逐渐被鼓声压制下来,那鼓点蓬勃有力,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脉动,散发着旺盛的生机和不可抑制的战意,使听众混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 此时鼓点逐渐落入谷底,似乎是要告一段落了。毕克罗已经移动到了驾驶舱,一个劲地催促亲王赶紧进车,众人好迅速撤离。但亲王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细细品味那鼓点一番,立即挥手示意毕克罗不要管自己,然后起身就准备向洞口走了过去。 “殿下,不要过去!我们赶紧撤离。“见亲王不但没有进车,反而向着电弧光闪耀的地方走了过去,西洛斯也着急起来,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大声喊着。 “总督,没事的。您难道没有听出来么,这鼓点可是上古战歌——《裂岸》,来者必不是普通人,但也一定是联合王国忠诚的子民,必不会为难我们。“亲王一边走,一边对西洛斯说。 西洛斯急得干瞪眼,又怕出来以后遇见什么变故,迟迟没有动作。见亲王这么说终于也静下心来仔细倾听,不由得霍然变色。 ”裂岸的乐谱不是已经失传了么,怎么会?“他不禁喃喃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坠落谷底的鼓声突然戛然而止,洞窟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没等众人适应这突入其来的平静,两声远超此前音调的鼓声陡然响起,炸裂云霄,大地颤抖,众人的灵魂都在战栗。 随着这两声爆响,远处由碎石沙粒整合而成的半球型矿石壁垒腾空而起。众人皆抬头望去,流转的电弧光之后是一个身姿婀娜,一身宫廷素装,黑发如瀑的女子,她的手中执着一把镶着金边的乌黑色阔步长剑,正顶着矿石块在空中飞快地腾挪跳跃,最后轰隆一声盖在已经露出来的球型玄铁上。 “人亡政昌,业落归根,大帝安息!“亲王隐隐约约听见女子嘴里诵道,随后那一整块矿石壁垒便紧紧将玄铁包裹起来,边缘隐隐闪耀着雷光,不久两者就再也分不开来,而洞中的震动和那摄人的鼓声也随之停息下来。 “你是何人!”亲王没有顾忌毕克罗的阻拦,快步向已经几个空翻落地的女子走了过去,他心知只怕这个女子是知晓一些这矿洞内的秘密的,否则也不会如此果决地出手解决危机。 躲在车里的西洛斯一边瞅着那女子,猛然间想起还守在洞外的侄子。太牢未参加过真正的大仗,遇上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西洛斯心里一急,就想站起来,砰地一声撞在勘测车的内壁上,疼得老头子捂着额头嗷嗷直叫唤。 毕克罗两边为难,阻拦亲王不成,就想先进去车里看看总督的情况,却被总督连连摆手,轰了出来。 “哎呦,我没事,只是撞到了。你快去帮助亲王殿下,不管那人是谁,一定要弄清楚我侄子的下落,哎哟,我可就这么一个侄子。”西洛斯接过毕克罗从应急工具箱里取出的冰袋敷在额头上,一边叮嘱毕克罗。 刚才那一番折腾也着实耗费了她不少力气,雅洛莉丝拄着剑,喘吸了一会,汗水顺着她的长发一滴滴滑落在宫装上,让她有些心疼。她抬起头,向前方望去。烟尘还未完全散去,只能看到前面一团模糊的影子。但太牢说了,总督和亲王都进矿视察了,想来因该错不了。 她就着拄剑的弯腰势头,向前鞠了一躬,“鹰王度折翼门执法队康鸾拜首,特奉坐度使者之令,请神使特使雷吉亚亲王殿下前往总坛商议重要事件。事涉殿下独子,诺顿王子殿下,望殿下速速赶回。” 走在最前的亲王听得十分清楚,神色顿时严峻起来,“你说什么?我的儿子。你是说诺顿?” 也不管有前面没有什么威胁,在听到雅洛莉丝说的话后,亲王迅速加速,甩开后面追赶而来的毕克罗,就向着雅洛莉丝狂奔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匆匆而别 其山也高,其名也长。其水也深,其识也广。性本无瑕,自在雕琢。非一日之功,非一时之力,自在长远。积沙成塔,集腋成裘,终有中流砥柱之时。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预知未来精彩,当先磨砺。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论本性》 “让,诺顿,雷吉亚。”被朱轩狠狠在后脊上戳了一下,诺顿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弯腰拱手向众人一礼,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就不介绍了,刚已经说过,先吃先吃。”没等众人有所反应,一旁的朱轩插了一句嘴,然后拉拉爷爷的袖子,将原先空置着的一套碗碟推了过去,随手提起酒壶就给无忧长老慢慢斟满了一碗。 “爷,来尝尝,可好吃了。这个是王域的名菜,京酱肉丝。那可不是真的肉丝噢,是将豆腐卷切成细条,用棒锥碾压过,再用酥油炸过。蘸着大酱吃,嚼起来又香又带劲儿。“ 见无忧长老一直瞅着诺顿在沉思,似乎并没有什么动筷子的心思,朱轩忙不迭地起身夹些菜放到长老的碗中,拉着爷爷的袖子,撒娇似地说。 这可真把一旁的诺顿看的是一愣一愣的,在他们面前,蛮横无理又高傲的朱轩在爷爷面前,比猫咪还要乖顺。 长老望望碗里的菜,看看孙女殷切的眼神,终于拾起筷子慢慢品尝起来。”你是雷吉亚家族的后人,为什么对修道者的世界一无所知,甚至舍弃了牧神之道,改修习武学了呢?“无忧长老一边细细品尝,一边问道,显然方才朱轩在迎接他的时候已经和他说了说情况,所以有些疑惑。 “这。”诺顿显得有些犹豫,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他总不能真的说年少时的他不学无术,对任何武术技法和神典的参习都没有兴趣。父亲为了惩罚他将他关在黑屋里反省,若不是他母亲偷偷将吃食绑在地鼠身上从屋脚地洞里送过来,只怕他当时即使没饿死,也要脱层皮。就为了这件事,后来亲王还和母亲大吵了一架,指责她偏袒儿子。 犹豫了片刻,诺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换一种方法说。“长老,家父原本确实是想我继承家业的,奈何我那时还没开窍,对背诵神典,修习武道什么的都没有兴趣。后来在家母反复劝说下,家父终于同意了我的请求。将我送到了鹰王度军事学院进行系统性的军事学习,希望我能在学习之中找到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后来院里秋游的时候,我冒险潜过落霞大坝,想到大河上游去一探究竟。谁知不知我哪个同学给走漏了消息,这事让代任族长的叔父知道了,就兴师动众地领着家丁来围捕我。” 没等他说完就被旁边的朱轩给一拳擂上胸口,疼得他哎哟就叫唤了一声。“哎哟嘿,想不到啊,小伙子,你也挺会玩儿啊。蛮荒之地我可都没去过,有时间给我说说?“ 也不顾一旁的诺顿疼得直抽凉气,朱轩大把大把地将碗里菜扒拉到嘴里嚼着,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然后呢?“ 对面坐着的梅可妮这时也停了箸,见朱轩下手没轻没重,心里也很是恼火。但毕竟方才帮两人解围,又打消普海法师疑虑的也是她,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能默默注视着。 诺顿望望正在兀自品酒的无忧长老,又看看正在仔细端详着筷子上的虾仁,似乎是在鉴定它的普海法师。见没有一个帮他说话的,都在等着听他的讲述。不由得暗暗叹口气,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继续开始叙述。 ”我都被通缉了,回去少不了叔父的责罚,哪还有心情到处游山玩水的。我想着在山里躲几日,等搜寻的家丁开始忙秋稻收割的时候,再溜回学院去。” “我说,你跑那么远,学院难道不会派人来找你么?我这种事可也没少干,不过我可没你这么好的叔父来找你,都是被学校的团练给揪回去的。”朱轩,甩了甩扎起来的长辫,显得十分的潇洒。一边的无忧长老有点不满,看了她一眼。 “爷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瞧我现在,多乖!”朱轩见爷爷不高兴了,忙做了个鬼脸。 诺顿苦笑了一下说,“鹰王度军事学院的规定,三到六年级的学生每年都要进行为期一月的秋游,地点和具体安排都要自己解决,院里不会干涉。只要结束以后交上调查报告,测绘地图以及感想就好了,没有任何人会干涉你。” 朱轩听得眼睛都快睁圆了,梅可妮则表现得十分正常。她也是鹰王度学院的学生,只不过鹰王度分内外两院,内院由坐度道管理,外院则是由军事委员会管理。内外两院的学习制度近似,内容却完全不同,连院址都相去甚远。而她就是内院的学生,所以她和诺顿两人在狩猎使考核场初见之前,并不认识彼此,甚至彼此之间在学校里连照面都没有打过。 “你们真是太幸福了!”朱轩两眼放光,连声感慨。“哪像我们,早就已经加冠了,还不肯让我们亲自掌舵出海。”无忧长老听到朱轩的抱怨,微微皱了皱眉,朱轩生怕又惹爷爷不开心,轻哼了一声就住了嘴。 “嘿嘿,你是在还未真正进入蛮荒的地界上遇到了什么事吧?”普海法师的语气又恢复了上山时的那种活泼和生气,嘿嘿笑着说,然后伸着舌头将碗里最后一滴酒给舔了干净,咂巴着嘴,对这顿饭相当满意。 普海法师老农一般的淳朴终于化解掉了诺顿之前心中的敌意,将朱篓里存放的毛巾打湿了,递了一条过去,然后继续他的故事。 “您说的没错,慌不择路的我竟然莫名其妙进了一个洞窟,更神奇的是,还遇见了一位隐世的老者。” “噢?”普海法师擦了擦嘴,和无忧长老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沉吟了一下。 诺顿忽然间想起方才梅可妮和她说的悄悄话,于是起身,趁着两位老人沉吟的功夫,将放在普海法师酒碗旁的雕塑以及他的令牌都取了回来。他动作灵活,正在望着空碗沉思的老农完全没有注意到。 见得了手,诺顿一边摊开掌心向众人解释,一边偷偷地向对面正在假装饮酒的梅可妮使了个眼色。梅可妮将盖在自己睫毛上的刘海向两侧梳了梳,明亮的大眼睛里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我从小对于各宗各派都没有什么兴趣,父亲可能是想我远离修道者的圈子,所以可能从未让我和他的朋友们接触过。所以即便在那位隐士老者的开导下,开始参阅经典,修习武学,师父对于我的训练也只是停留在理论性的知识训练上,偶尔才会到野外。对我来说也正合适,我总不能天天逃课跑到落霞大坝外边去,只能趁着月休,才能过去一趟。“见诺顿说得口干舌燥,一旁的朱轩连忙站起身,先将他的碗盛满了,又转了个圈给众人续酒。 诺顿指了指手中令牌,继续说,“后来,三年级结束后的第二次分院kǎ一 shi时,由于我的野战科目全部满分,就被选入狩猎者联盟进行狩猎使训练。谁成想,才进去旬月就进行了资格kǎ一 shi,我生怕出丑,就选了银箭,出人意料地竟然拿到了令牌。和师父报告后,他很是感慨,就把这尊雕像给了我,让我好生保管着,就是这样。” 无忧长老点点头,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亲王的用意,也许是等着你自己去探寻和发现吧,那老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你既然有名师,那老朽也敬你一杯,就当你代你师父来此了。” “爷爷!”朱轩在旁边叫唤着,因该是觉得这太不合礼数。 “乖孙女,没事儿,他值得我这一礼。”无忧长老摸摸朱轩的长辫,示意她少安毋躁。 诺顿可不敢怠慢这样一位老前辈,忙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士子礼。他将酒碗高举过头,躬身向前,端平了碗,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对面的无忧长老也是如此,常年奔波行走于大泽的掌舵人,常常要靠着烈酒的浑厚劲道去抗接巨浪狂风,海贼妖物,习惯了一干而尽,让浑厚绵长的酒力滋养精力,也是十分的利索。 “长老认识师父?”诺顿干完酒,坐下身,一边重新将黑色雕像装入自己的银箭狩猎使令牌内,一边试探性地问道。 无忧长老张了张口,刚想回答,却被普海法师打断了。“不不不,我们素来与功勋三族交好,只是想恭喜殿下获得了一位良师。我相信殿下已经积累下如此丰富的学识,等到真正进入修道者世界的时刻,必定大有所成。” 无忧长老不及普海法师善于言论,见他发了话,就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确实是这个意思。 “诶,爷爷,别管那么多了,先吃,先吃,这小伙子。啊不,诺顿殿下的厨艺真的相当的好,这么多的青草硬是给他烧出了三十六种不同的滋味出来。”朱轩这一句既是在夸诺顿的厨艺,顺带着也嘲讽了一下普海法师的庄园的作物太过单一。 说着她架起面前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排骨,放到长老的碟子里,嘟着嘴,“爷,快尝尝,这可是猴头菇呢,可有味了。” 无忧长老盯着碗里的红烧肉看了半天,又望望对面正在含笑看着他的普海法师,终于夹起来放入嘴中,品尝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朱轩比烧菜的诺顿还急着邀功,还没等长老擦擦嘴角的油汁,朱轩已经像只黏人的猫咪一样凑了过去。 无忧长老哈哈一笑,拍拍孙女的肩说,“乖孙女说好吃,哪有不好吃的道理。”看起来长老对这个孙女也是很疼爱的,因为诺顿明显看出无忧长老并不太吃得惯重油汁的东西,眉毛微微颤动着,却并没有说出来。 “殿下,要不一会去我们悟空山庄做个客?”朱轩向他挤眉弄眼,很想把这个大厨师留下来改善生活。 “阁下抱歉,我和可妮xiǎ一 jiě已经在王域失去音讯快有一天的时间了,怕是家人都会十分着急,来日一定再来拜会。”诺顿放下筷子,向着无忧长老两人拱了拱手。 “也好。”无忧长老点点头,站起身,撩起白色衣襟,从衣带上取下一个寒光闪闪的事物。诺顿忙凑过去,打量了一下。这竟是一枚飞镖暗器,像是刚打造出来的,寒光湛湛,锋利的六角倒钩看得让人不寒而栗。透过丛生的倒钩,他隐约发现,在无忧长老食指捏着的地方有一个烫金标记,似乎是一个微缩版的船舵。 无忧长老取出飞镖后,便走到诺顿身边,将飞镖放在他面前。“这是踏浪一门的独门暗器,也能够割裂空间,形成短暂的时空的裂隙。只要你的意念足够强大,便能够据此前往一切你想去往的地方。这个你且收好,若是以后再来拜访,便能派得上用场。只要进入的时候出示飞镖,即便我不在,庄园的守卫也不会阻拦。” 诺顿盯着飞镖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半点不寻常之处。无忧长老微微一笑,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到你琢磨出它的使用方法之后,你就有资格成为伽罗迪恩协议的盟誓者了,我们会亲自为你准备大典。这一次就由我先用一枚,开启空间裂隙。如果你要想学,那么一会就要看好了。“诺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见无忧长老又从衣带上扯下一枚,一边说,一边当啷一声放下桌子上。 诺顿朝着对面望了一眼,对面的梅可妮心领神会,忙起身就跑了过来。无忧长老的出现本就出乎了她的意料,如今即使不动用两面佛,也能安然回去,那自然是最好的。这么想着,她就和诺顿一起站到了长老的面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访东阳郡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先贤之言。汝此生,见众生者何止万亿,何者为友,何者为敌,心中当自有标杆。患难之交,其谊坚若磐石,当为其一。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告子上》 ”这是什么地方?哇!好晒!好晒!好烫啊!“ 诺顿嚎叫着,一溜烟地从一户人家院落里的青石板地上窜了起来,夺路奔到了天井边的屋檐底下。从天井往外望去,可以看见层层叠叠的群山,以及火烈烈地炙烤着大地的太阳。 方才在复空山庄里,他和梅可妮向众人道别,经由无忧长老打开的时空裂隙钻了进去。据长老所说,只要意念强大,时空裂缝就能将他们传送到一切想要去的地方。而他们想要返回的便是王都。 本以为,出来以后就能看到自家的宅院,他的意念可是落在家宅客厅里的。然而按照他的观察,他现在可不在吉桑坎亚王城里,如此绵绵不绝的山脉,几乎将整片土地都给包围起来的地方绝无可能是王都。 更加糟糕的是,与他同来的梅可妮也不见了,他记得清清楚楚,两人可都是同时跨入时空裂隙的,可是如今却只剩了他一个人。 虽然两人原先预定的目的地肯定不同,但长老说过,若是传送出了问题,一起传送的人会到达同一地点,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他想不通,只感觉屁股上一阵一阵的灼热感。 所谓祸不单行,就是方才在青石板上摔了一个屁股蹲,已经在那位置烫起了一个水泡,烫得他嘶嘶地吸着凉气,再也不敢迈出屋檐半步。 在阴凉地里缓了半天他才忽然想起来,背上的箭囊的隔层里好像有些在厨房烧菜的时候偷放进去的一些珍奇蔬菜叶,其中就有薄荷叶。 由于隔层太小,他灵机一动就将菜叶都或剁碎了,或磨成了粉,装在几个普海法师用来装调味料的小玻璃罐子里,成功地运送了出来。 薄荷叶,顾名思义就是薄荷树的叶子,由于这种树只能生长在条件苛刻的达拉罕国的寒潭一带。而达拉罕是附属六国中离王域最为遥远的国度,所以在王域名贵异常。 尽管机械革命以及电磁革命后,两地之间水,路,空都通了商。但由于路途过于遥远,运输费用奇高。往往只值两三个铜板的薄荷叶乘着飞机到了王域,就能炒出天价,只有贵族们才买得起。 偏偏诺顿就是这样一位贵族,却并不奢靡,反而时时刻刻想要通过这个渠道赚钱。他了解到薄荷叶具有消除伤口痛感的神奇麻醉效果,以及作为宴会交际酒首位的薄荷酒的酒酿的商业价值,一直寻思着能不能找到供货源,以此来赚上一笔。 诺顿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发一笔小财,谁成想,财没有发成,倒是先将这稀罕物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想到这,他叹了口气,先将十字铁弓取下来,然后右手伸进筐里,摸索出装有薄荷叶粉末的小罐子放到地上。 敷伤之前,诺顿特意低下身,向四周望了望,确认院落里并没有人。然后蹲到地上,一把扭开罐子瓶盖,用食指蘸了些薄荷叶的粉末,就准备将裤子褪下一点,在水泡周围涂抹一些,好减轻一些灼烧感。 谁知,他刚松开裤带,往下缩了一小节,就听后面有一个声音传过来。 “我说老兄啊,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方才靠我身上也就算了,现在又打算脱裤子,拿着光腚对着我,几个意思啊。” 诺顿这刚脱到一半呢,听到这话给吓了一跳,一不留神,没卡住裤带,哧溜一下,直接滑到了底。 幸亏他这时候是蹲着,若是站着,这笑话可就闹大了。诺顿心一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食指上的薄荷粉就涂了上去,三下五除二涂抹好了,就开始系裤子。 “喂!喂!喂!你这人也太缺德了吧。我都和你说了,你还把光腚对着我,欺负公子我不能动是么!”诺顿一边系裤子,一边就听身后的声音骂骂咧咧地说着。 听声音因该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不知怎地缩在墙角。方才他慌不择路地奔逃过来的时候竟没注意到,更让他奇怪的是,那人怎么说自己动不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你都动不了,那还有什么好瞎咋呼的,一边想一边就慢慢将裤带扎紧了,然后回头看过去。然而就像他方才看到的一样,墙角只有刚才自己坐的一垛稻草,哪有什么人啊。 诺顿摇摇头,怀疑一定是刚才自己被晒晕了,这才幻听了。谁知就在他探头观察院落四周的情况的时候,方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嘿,那个,谁,帮公子一个忙好不?我能带你走出这院子。”诺顿猛地一回头,还是那个草垛子,除了由于暴晒,青石板上冒出的青烟,其他什么都没有。 诺顿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掐了自己人中,确认并不是梦境,不由得摇了摇头,转头就想走。 “喂!喂!别走啊,我就在你后面,那是我的蓑衣,我就被锁在下头。”那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好想相当害怕诺顿就这么一走了之。 这回声音清晰了很多,诺顿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幻听,于是就向着草垛走了过去。 “对,对,对,就是这。你把这些破烂草玩意给弄开,真的快熏死公子我了。”循着声音的来源观察了片刻,在草垛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双被铁链锁着的手。诺顿终于确认,这草垛下头,可能真的埋着个人。 不过这时候他又犹豫起来,想想自己的当务之急可是要找到梅可妮,然后想办法回到王域去。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去救这个人呢,连他被锁在这里的原因都不知道,要是惹上麻烦,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怎么办。 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那声音又开始催促,显然是怕他改变主意。若是错过了眼前这个机会,他还不知要被锁在这草垛子里多久。 “我说这位先生啊,直白和你说了吧。家父是东阳郡的主事司马,你若是放了公子我,家父必有重谢。” “东阳郡。”诺顿听了,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虽然没有来过洛瑞丝仙境,却通过大量的藏书和史传对各国的情况都有了解。这东阳郡便是仙境十二郡之一,由东角宫武士殿负责治安管理。不过主事司马是地位仅次于郡主和武士长的人物,想来因该会有办法弄到他想要的信息。 这么想着,诺顿便长长舒了一口气,从口袋里取出一包丝巾,抽出两条将手掌裹住,就开始扒拉起盖在那人身上的荒草。枯草上有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倒也没有那人说的那么冲鼻。 不多时,荒草便完全被扒拉开来,然而就在诺顿看清楚被锁着的人的刹那,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连连向后倒退。 荒草垛下确实有一个人,面容清秀,估计也还未加冠。他穿着一身休闲长袍,外头罩着一件蓑衣。看着像是一个文人雅士,却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两只手各被一条雕饰有纹理的铁锁链箍着手腕。 然而让人惊悚的事,这人双眸紧闭,脸色惨白,并没有呼吸,像是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人。 诺顿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鬼魂存在,然而就算如此,他依然吓了一大跳。于是扭着头,向四周张望了一眼,生怕是有什么人在搞鬼。 “看什么看!还不快帮本公子把锁链解开。”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回诺顿听得十分真切,那声音好像是从那人的额头前的空中传来的。 “你,你,你,你是活人,还是死人?”诺顿又退了一步,将地上的十字弓举起来,戒备着。 尽管箭囊里的黑貂羽箭已经全部用完了,但这把十字弓是狩猎者联盟统一配发的。由研发速算师的总督府科技研究中心和发明“自主金刚”外骨骼的狩猎者联盟机关所联合研制,功能可不仅限于普通弓箭。 一旦启动机关,弓身两端的回旋形铁条会将弓弦裹住,同时弓身上会冒出一圈细细密密,寒光闪闪的刀锋。十字弓瞬间就变成了一把能肆意收割生命的死亡镰刀,现在诺顿就是拿着这样一把镰刀在对着地上那个似乎早已死去的人。 “我说兄台,你不是仙境人吧?怎么连缚魂锁链都不知道。” 那声音满是不屑地说道,见诺顿一脸疑惑的样子,生怕他一转身就走了,连忙就又补充了一句。 “诶,诶,别慌着走啊。我给你解释,我给你解释。我是活人,但你要是再不救我出来的话,再过个一时三刻的,我就真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那声音充满着恳求说道。 诺顿心里暗自好笑,你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但他心中的戒备依然没有消除。 “你说清楚一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都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生命体征,还能开口说话。你若是不说清楚,我立马就走。”诺顿瞅着那个被锁着人的一举一动,用镰刀端指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毫不留情地说道。 “别别别。”那声音显然怕极了诺顿逐渐靠近过来的镰刀,慌忙说,“您先停手,先停手。若是我的元魂都被拍散了,我可真就是个死人了。 诺顿并不知道那声音在说什么,但既然抓住了对方的软肋,想来那人也不敢随便诓骗自己。于是他将镰刀尖端稍稍往后挪了一些,但依旧对准着那人眉心的方位。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诺顿慢条斯理地问道。 那声音见诺顿没有逼迫他的意思,开始慢慢讲述他被锁在这里的缘由。原来这东阳郡主事司马的公子名叫苏长青,是个才华横溢又放荡不羁的人。他师从东角宫武士长,大师兄竟是仙境仙公的三公子史辉。 前段日子,武士长要出行,就将一众弟子们都放出宫休息一段时间。生性孤傲冷僻又爱好四处闯荡的他早就听说东阳郡东北边陲的小镇泽阳镇后的泽阳山上有一位隐居的高人,于是一放假就从东角宫直奔泽阳镇而去。 由于武士长给放了一月的宽假,所以他也不急着赶路,就这么一路慢悠悠地晃悠过去。谁成想,隐士没有寻着,倒是在泽阳镇里找到一个名叫洛香阁的地方,是个演武论战,结庐隐居的好去处。 就在他优哉游哉打发时间的时候,更是在泽阳镇的夏至夜灯火会的时候,遇见了洛香阁的一位女执事,一见倾心。然则,旬月之期很快就要结束,不得已之下,没和那女执事来往几次,就要告辞了。 情种深厚的他特地挑选了一样信物,准备在启程前送到女执事的府上。以他家的权势,只要他母亲不反对。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定能将那女子风风光光地娶进门。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早有贼人盯上了他这个富家公子。由于他吃住都在防范甚严的洛香阁,不方便动手。直到他离开那天早上,在街对面的面铺吃早饭的时候,才终于寻到了机会。 据他猜测贼人定是瞅着他去买炒饼的机会,趁机在面汤里下了药。等他哧溜哧溜吃下面汤,跨马向着那女执事的府邸进发的时候。药力逐渐发作,他就在马背上昏睡了过去。 说到这里,那声音懊丧地叹息了一声,“哎,要是当时我听师兄的话,问父亲要辆电磁飞车。有着飞车的自动导航和防御系统,想那些贼人也下不了手。” 诺顿听故事倒是听入了迷,一边听就一边蹲了下来。这时候那人却忽然戛然而止,他顿时觉得像是缺了什么东西一般,不过瘾,追问道,“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那声音没好气地回答,“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那些贼人落脚点因该就是这院子,我醒过来以后就被锁在这里了,而我全身所有金银丝软和那件信物都被他们给抢走了,要是让我找到这些竟然敢给本公子下药的人,看我不把他们剁成肉泥。“ 说到这,那声音这才想起,说了这么长的一个故事,连原本想说的东西,要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态都给忘了。见诺顿并不在意,连忙就停止了谩骂,继续开始讲述。 ”锁在我手腕上的锁链不是一般的铁链子,这玩意叫缚魂锁,是专门用来锁修习过武道,意识形态形成了元魂,又叫武魂的人的。一旦被锁上,武魂就会被硬生生从躯壳里剥离出来。在外面呆久了,武魂会慢慢变得脆弱,最终完全消散,这是一种无休无止的折磨。“ 说到这里,那声音已经完全带上了哀求的意味。”求求您,救救我。只要打碎缚魂锁,我的武魂就能重返躯壳。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会忘的。您要什么,家父也一定会给您的。“那声音央求着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苏长青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持善以固执,本性不移,亦能雕琢为玉,异彩纷呈。又如长松傲立,面冰霜雨雪而不移,万世长青。——————萨伽亚圣女汇编《棘》 在确认了那声音说得情真意切,因该不像是在撒谎之后。诺顿抡起手中镰刀,轻轻松松,咔咔两声就将缚魂锁给砍成了两截。不过他的警惕心依然没有消除,一边站起身,一边戒备着,防止那人暴起。 不过显然他是多虑了,那声音的主人显然并未料到他会如此没有二话,又如此轻松地砍断了在他看来坚若磐石的缚魂锁,竟然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诺顿终于发现那人的双手动了动。仿佛是感觉到手腕再没有铁链禁锢之后,那阵声音又传了过来。 “谢谢这位公子,您的恩德,长青我永世不忘。”那声音一扫先前的颓唐,仿佛一下子灌注进了无穷的活力,变得抖擞有力。 诺顿望见那人披着的蓑衣开始发出一声轻微的震颤,然后,那人贴着墙根慢慢就站起了身。眼睛先是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估计很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正在适应。 过了好一会,那人才终于完全睁开了眼睛,将蓑衣抖落,露出一身名贵而儒雅的长袍。 这果然是一位名门公子,不但穿着考究,连面容都是异常清秀,完全不像是一个习武之人,个字竟然比诺顿还要略微高上一截。 尽管被锁在这里不知有几天了,浑身沾染上草堆的腐臭味,胡子拉碴,头发散乱,但看起来依旧很有神采。 那人习惯性摸摸腰边原本挂着香囊,这时候已经空了的荷包,以及一旁同样空着的剑鞘,脸上露出懊丧的神情,嘴里小声嘟囔着。 “该死的,连香囊都拿,这帮贼人也太不要脸了。” 等到他把全身上下都翻找了个遍,除了揪出了几只借着他的身体的阴凉地打盹的蛾子和条虫,什么收获都没有的时候,这才终于注意到了在面前举着一把镰刀,正在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的诺顿。 “感谢公子救命之恩,在下东阳郡东角宫弟子苏长青,敢问公子高名上姓?“ 苏长青随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虫子扔到太阳地里,任由它们尖叫着在滚烫的地上扭动着,然后向着诺顿鞠了一躬。 见此,诺顿终于彻底打消了心底的疑虑,啪嗒一声将机关扳回,将十字弓复原后装到背后的箭囊里,也行了一礼。 他心里暗想,”这时候要不要报真实姓名?“不过转念又想到自己先前在棘鸟之魂时受到十二武士长的联合追杀,只怕这些弟子们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感,索性用个假名,也省去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苏长青怕还是不知道东角宫武士长突然离宫,是来王城刺杀自己来了。若是让他知道了,这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定自己这条命也得搭进去。 想到这里他颇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自己鬼迷心窍,救了他,如今骑虎难下,编个假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王域定安城骑兵队长,赵天钦。”诺顿一拱手,报出了心里最先冒出的那个名字。 他在军事学院已经接受过实战训练,就曾经扎营在距离吉桑坎亚最近的定安城,守护凤阳火山东面的平原。短短几月时间,就和来自利加雅和大竹梵天国的流寇爆发过数次战斗,均是完胜。若论军事素养,他和边军士卒已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噢,是这样。见过赵兄。” 苏长青虽是世家公子,却师从军中首脑,很有几分军人风度。见诺顿是军人,立时就改了称呼。 “赵兄,此地非久留之地,是贼人老巢。我怕脱困久了,他们会有所察觉,如今我的兵刃都已被搜走,不是报仇的好机会,且随我来。“ 苏长青说着,就向着天井外的廊道通向的外墙走了过去。 他的武魂脱离躯壳已经有数天的时间,纵使他武魂强悍,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突然间收回躯壳的控制权,一下子有些力不从心。才迈出几步,就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诺顿就和他并肩走着,见他将要摔倒,忙扶了一把。谁知这人真是个冷傲傲娇的主,硬是推开诺顿伸过来的手,踉跄了几步站稳身形,又继续往前走。 “公子可以坚持么?”诺顿见他一瘸一拐地走,有些不放心。 “没事,没事。这些路都走不了,天钦兄台也太埋汰我了。”苏长青满不在乎地说,同时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差点没被自己的胡子给扎到,连忙就缩了回来。 “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快走到墙头的时候,苏长青突然转过头,急切地问道。 诺顿挠挠头,本来夜奔家族图书馆,他就没有带上什么日用装备。平时更是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在虚无洞天呆了这么些时间,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候了。不得不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的东西路上休息时东西都给落包里了,回去寻的时候,包也不见了。正在愁怎么回去,时间更是不晓得了。 “诶,好吧,好吧。“苏长青见问不出结果,叹了口气,”只能一会找个酒楼问问了,我估计早就过了师父规定的期限。这次回去,少不了要扫个把月的院子。“ 诺顿瞠目结舌,”你们犯了错,惩罚是扫院子?“ 苏长青挥动右手袖子,半空中冷光闪烁,寒风呼啸,逐渐显现出一把由青白色光芒汇聚而成的长刀。长刀足有八尺长,刀柄古朴,刀身周身氤氲着白色寒气。 一边操控着长刀向长空中扬起,苏长青一边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了眼诺顿,满不在乎地说。 “那当然,宫里弟子每人负责一块划定地域的卫生。这些地域里就属院子最大,分到院子的话,平时就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了。这不是和你们打扫校场一样么?” 就跟在苏长青身后的诺顿顿时感觉头顶的烈日仿佛瞬间隐去了,透彻骨髓的极寒犹如泉涌一般自前方长刀处源源不断地汹涌而来,巨大的温差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牙关咯咯作响。 “有机械操控的卫道士负责整个军区的清洁,我们基本不需要操心。公子,怎么,怎么这么冷啊。”诺顿又浑身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地望向,此刻已经迎向长空,正在嗡嗡轻颤的长刀。 “嗨!破!”苏长青也顾不上回答他的话,突然间落下扬起的袖子,合掌在胸口,然后向前倒落。 随着他的动作,空中那把长刀周身缭绕的寒气陡然粗重了几分,大大小小的冰凌竟在刀身上凝结起来,然后噼里啪啦地洒落下来。随后刀身呼啸着,带着密密麻麻的冰凌向着墙上一层正在流转的水波状结界劈杀了过去。 “快闪开,我修习的是寒潭武道,武魂极寒!切莫碰上了。”苏长青这时候才想起这码事,方才出去的心太急,都忘了提醒自己的救命恩人,心中不免有些愧怍。然而,刀已经出,便再无可能收回来。 诺顿毕竟经受过严酷的野外生死训练,早就预感到了危机的降临。他唰地一声从箭囊里抽出十字弓,按动机关,单脚站立,将已经变成镰刀的十字弓在空中挥舞起来。这便是他的师傅在教授弓箭时曾经传授过的镰弓舞,虽然老隐士没有示范过几次,但天生对弓箭有着青睐的诺顿记得很牢。 半弧形的弓身飞速旋转起来,犹如一把无坚不摧的金刚钻,遍布在其上的锋利倒钩反射出一袭白光,随着金刚钻出现在全身各处,白光越来越盛。 远远望去,诺顿如同神使带日晕下凡,舞姿雄壮,自有一种霸气。纷纷洒洒落下的冰凌一遇到白光便立即化为青烟,丝丝缕缕消散在空中。不久冰凌雨就稀疏了,最终停止。 再看原先停留在空中的那柄长刀,此时已经劈开结界,密密麻麻的冰凌将结界形成的天幕捅成了蚂蜂窝,爆裂声此起彼伏。紧接着急促的警报声在院落里响了起来,已经将镰弓舞收势的诺顿能感觉到,正有大量的人正在由院落前的屋子里赶过来。 “走!”本就十分虚弱,又动用武魂的实体劈开结界的苏长青有些力不能支,站立都有些不稳。诺顿连忙一把拉过他将他甩过墙头,随即就是砰一声巨响,然后自己也紧跟着爬了出去。 “嗷!你就不能轻点扔我么,本公子现在可是半个废人。”翻过墙后,诺顿才发现外面的太阳更加毒辣,还没从方才的寒潮中恢复过来。滚滚热浪晃得他眼睛,揉了揉眼睛便看见苏长青正斜躺在墙下,正在揉着自己的肩膀,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 诺顿伸伸脖子,见没有人追下来,连忙一把扶起还在哼哼唧唧的苏长青,两人就这么一瘸一拐地向前斜跑而去。 与此同时,在泽阳镇通往东阳郡郡府所在地桐嵩城的官道上,有两辆电磁飞车正在一前一后隔着数里地,匀速行驶着。 前一辆车陈旧不堪,周身喷漆斑斑驳驳,车灯也坏了一个,暗淡无光,车尾和车底的电磁喷射管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噪音。 不过这一切都影响不到此刻正在车内的一个蒲团上双盘静息的人,她的长发盖住面庞,只有偶尔呼吸产生的气流才会将长发轻轻吹起,露出清秀可爱的面庞,她正是梅可妮。 不像外表的恬静,其实她的心里此刻正翻江倒海。就在蒲团前四四正正码着一叠黄裱纸,密密麻麻地写着写蝇头小字。从上面的日期来看,日记的时间一直从瀛狟陛下年号昭定25年的5月18到如今的5月21。 原来不知什么原因,梅可妮要比诺顿早出现在泽阳镇,时间上整整早了三天,而她也已经在泽阳镇寻了三天。泽阳镇上没有精装的纸张可买,只有土制的黄裱纸g一ng yg。 当时她的升阶kǎ一 shi,并不允许携带任何额外的辅助设备。所以现在也没有办法用记忆球刻录,幸亏贴身携带着六国通货-锡金纸,这才勉强买到一些黄裱纸用来记录这几天搜寻得到的信息。 她不知道的是,由于驻扎在塔罗亚星球外轨道上的帝国舰队的虫洞穿梭演练,导致塔罗亚整个星球产生时空混沌,在此刻进行空间穿梭的人都无一例外地产生了旅行时间差。所以在她搜寻的这段时间里,诺顿根本就还被困在时间流里,当然不可能搜集到什么有效信息。 三天的搜寻让从未到过仙境如此偏远的地方的她大开了眼界,却也有些想家了,她知道自己失踪了整整五天了,父亲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风波出来,此刻更是心烦意乱。 所幸在走访途中,和镇长闲扯的时候。据他说,桐嵩城的郡府主事司马,家传有一面名为千里遥的古镜,能映照出所牵挂之人的所处之地,很是神奇。 听到此处,她便借了镇长家一台快要报废的电磁飞车,向着桐嵩城而去,想要最后碰碰运气。若是真再没有线索,她也只能率先返回王城,之后再做打算了。 她的眉心紧紧皱着,不知道是不是有想到了什么烦心事。但眼前不知是不是又浮现出那一桌玲琅满目的宴席,和那个爽朗品酒的少年的身影,眉头便慢慢消散了。 她的车后约莫几里地左右,正有一辆极尽奢华的双层电磁飞车正在跟随着。说是跟随,其实并不是有意的,而是因为车上正在召开一场会议,连司机都去参加了,故而也将车辆调成了自动驾驶和导航模式。 会议在双层车的第二层,一个椭圆形,完全由单面可视玻璃四向围拢的会议厅里召开。二十几个穿着统一淡青色道袍的人呈椭圆形,围坐在大厅里,正在交谈着。 一众青色的身影里,只有一白发老者穿着纯白褂子,纤尘不染,坐在首位。老人啪嗒啪嗒地抽着旱烟,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又一个淡色烟圈,看似在悠然自得地享受,其实正在侧耳倾听着他们的交谈。 只不过老人任何他们争吵着,偶尔抬起头看看几眼正在发表意见的青衣人,端详上一会儿,却不置一词。 椭圆形的一侧,老人的对面,一个似乎是这些青衣人的领袖的人,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先安静些。 “诸位同袍,玄灵司被搁置冷落了数十年,我作为官面的代表受到各大势力的排挤,相信诸位也不好过。”说到这里,鬓边已经现出白发的那位首领眼里闪出些许泪光,四座的人也立即安静下来。 首领口中的玄灵司应当就是九霄万福宫议事大殿里,天干军团掌印人冯长安,力排众议,建议仙公重新起用的九玄元灵司。这九玄元灵司是长老会的一位元老离开长老会后所创,团体宗旨与王域的宗教庭类似,但根基仍然在于治民安民,因而在民间发展迅速。 仙境上一任仙公,谥号兴安,热衷名声,与玄灵司过从甚密。仙公弥留之际,玄灵司的司长更是临危授命,领兵符前往颯鹿郡协助鹿卢宫武士长平定当地的叛乱。 然而就因如此,新君再也不信任他们,害怕老君留下的棋子还会牵制自己,甚至在长老会的撺掇下彻底将玄灵司雪藏了起来。这一雪藏便是整整数十年的时间。 “可是诸位看看四周,正是因为我们化整为零,在仙境的各处教书育人,播撒果实。如今伽耶议会已经从先前的不到十位扩展到如今的二十多位。我们靠的是什么?是坚忍,是毅力,是信仰,我们相信终有一天,圣主会出现,拯救万民于水火。” 首领说着说着,情绪便激昂起来,长袍袖口向空中扬起。对面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烟斗,望着他的眼神中有一丝淡淡的光彩。 然而他的话锋却陡然一转,“可是我们中有哪一个人背负得比师父更多?哪一个人能问心无愧地说自己经受的苦难超过在这里的每个人?“ 他的话并不是斥责,但一旁方才几个吵得最凶的青衣人闻言却默默低下了头,脸上满是羞愧的神情。 “我懂,你们每个人都想有所建树,为玄灵司添一抹光彩。这很好。”他的话柔和下来,端起面前的茶碗小啜了一口,继续说。 “但是,不要忘了。蚍蜉撼树,难若登天,可若是天下蚍蜉齐聚,同心撼之,何树能不动?首领扫视了一圈,望着神色各异的众人,慢慢说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不放下彼此的知见,请师父来给我们分析分析?”首领此言一出,一旁老老少少的青衣人纷纷点头,向着老者望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相见甚欢 未知之域,人所畏惧之,无际无边,谓之玄。诸根之祖,性之本源,人言慧光集聚之所,谓之灵。玄灵合一,则为天人合一。古往今来未曾有之,至吾而止,是为圣主。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 “几十年没见,生面孔多了很多,熟面孔也陌生了很多,不过大家看着都越来越精神了。“ 老人没有直接顺着首领的话说,而是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又装上一袋烟,慢慢地环视着众人,语气中满是欣慰。 ”老夫隐居在泽阳镇数十年,不闻世事,唯一有所增长的便是反思的能力。我们曾跌倒过一次,就不能再因为同样的原因再跌倒一次。“ 老人捋着自己的胡须,微笑着望向正带着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众人,一边将烟斗叼了起来。 对面的首领若有所思,但仍然还是有些疑惑。他向着老人拱手作了一揖,谦恭地说道,”敢请老师赐教?“ “诶,谈不上,谈不上。熵离子,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老人吐出一个烟圈,连连摆手。那首领赫然是大殿上曾经顶撞过军团统领,性格傲然不羁的长老会长老,熵离子。 此刻的熵离子,老态尽收,显得稳重而有智慧,一身青色长袍更是让他显得超脱尘俗。对面的老人便也因该是当年讨伐过山贼,载誉而归却受到新君的忌惮而黯然返乡的上一任玄灵司司长了。 老人抖了抖素色长袍接着说,”熵离子啊,你的刚正不阿,我最为清楚。但世间曲直,非善不从,却往往不是坦途。有些事要忍,有些事却是要做,且要有所规划。“ 老人只是点到为止,熵离子若有所思,忽然眼睛一亮,“师父是说,不仅仅要借助此次机会打压长老会和军方的势力。更要弄明白他们此次谋划的目的,抢先一步布下自己的棋,为以后重登政坛埋下隐线?” 老人没有说话,美美地吸了一口烟,赞赏地点了点头。 “我曾在雷吉亚亲王未去星际远征前,见过他数面。他确实是一个不凡之辈,那时就已经掌握了逐尘的真义。如今几十年过去,也不知他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不过想必比当初一定强大了不少。”老人的眸子闪动,似乎在回忆当时见面的场景。 宗教庭在各附属国都设置有分坛,由宗教使负责管理。阿布扎亲王当时便是洛瑞丝仙境的宗教使,自然与仙公身边的红人,玄灵司的司长关系密切。 “相比之下,诺顿殿下要不引人注目得多,为何他们要同时将这两个目标列在同一级,便是很让人深思了。” 熵离子接着说道,“此次事件,太子失踪,牵连到整个长老会和军部翻脸。为了挽回颜面,长老会一定也会出面,一则寻找太子下落,二则捉拿抽离武士长们魂魄的元凶。所以跟进亲王的讯息以及搜寻工作可以由我来做。至于诺顿殿下,恐怕就要有劳诸位私下调查了。” 旁边一个顶着弥勒肚,笑起来憨憨的一个青衣人,向着熵离子拱了拱手,说,“孙万行愿领命。” 憨厚的万行旁的一个瘦高个推了推他,用眼色示意他,这是个吃力不讨好又没有什么油水的活儿,别吃饱了撑着自荐。 谁知孙万行完全不理他,就这么憨憨地笑着望着两侧的熵离子和老人。老人笑了笑没有说话,根据他先前的观察。孙万行虽然看起来憨傻,但里头透着一股如今的政客侠士少有的淳朴和一往无前的劲头,见识也很卓著。 熵离子见老人没有异议,就将腰带里一支玉玲珑让旁边人递了过去,向孙万行拱手说道。 “那此事就拜托孙先生了,此玉玲珑是仙公御赐玄灵司的三令箭之一,见此物如见司长本人。若是碰到长老会和军部的人,万不得已之时可出示此物,他们也不会为难。” 旁边的瘦高个却不干了,这两人可能平时交情甚笃,瘦高个清楚胖弥勒的能耐,相当不放心。 瘦高个瞅着玉玲珑送过来的方向,就急忙补充,“熵兄,我这师弟平时办事,有时候同情心太重,关键时候老是下不去手。我们搭档也很久了。不如由我一起去,稍微看护着些,您看行不。” 然而没等熵离子回答,瘦高个趁着一旁的人不留神,就将那柄令箭给夺了过去。 熵离子望望这个鲁莽的瘦高个,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对面的老人却马上发话了,挥了挥袖子,示意熵离子先稍等片刻。然后老人就开始眯着眼睛打量起这个瘦高个,”你是?“ 瘦高个是一个皮肤黝黑,精悍结实的中年人,留着一字胡,很是威风。他拱拱手说,”在下是玉溪郡的议事长老,森克有。和落尘长老是同一议事组的。“ 老人赞许地点点头,在他看来,越是有正直和同情心的人越是能感同身受,不把事件调查得水落石出必不会罢休。 但光有心还不够,这个硬气的中年人正好补足了其中起到推动,分析,和磨砺作用的成分,倒也不失为一个合适的选择。只不过方才他硬抢令箭,显得十分沉不住气,老人的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但借着中年人回话的机会,老人又在心中掂量了一下,心里觉得。世间万物万事,皆有变数,若是生硬地将计划与实际行动配对,效果可能并不理想。但若是在计划中就埋藏下可控的变量,兴许还真的能起到随机应变的奇效。 熵离子望望正在沉吟中的老人,又看看一脸坚毅,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枚玉玲珑的森克有,以及一旁依旧笑呵呵的昔落尘长老,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犹豫,“这样的两个人,能不能担负得起这样的重任?” 不等他有所回应,老人从沉吟中回过神来,他磕了磕烟斗,用丝绸布将烟灰收拢起来,装在腰带上挂着的一个粗布袋子里。 “克有长老,我可以同意你们同行,但我有两个条件。”长老的眼睛炯炯有神,但瘦高个望着老人的眼神里却无半点畏惧。 “师父请讲。”瘦高个将夺过来的玉玲珑平放在茶几上,眼神平静地望向老人,说道。 老人指了指桌上的玉玲珑说,“第一,这个信物,我希望你能交给你的师弟保存。”瘦高个闻言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点头答应。 在玄灵司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奉玉玲珑出行的任务。只有持有信物的人才能与总司联络,其他一切人ti g一ng的信息都将被视为无效。 这可以说是对持有信物人的高度信任,也是对非持有人的高度不信任。瘦高个知晓其中厉害,但为了能获得此次机会,这些小事他也顾不上了。 “第二,你们的任务将会触及到很多的隐秘,自然也会经历许多的波折。甚至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以不属于自己身份的身份生活。所以我需要你们,对着它起誓。无论如何,本心不变。“ 老人说着,从腰包的夹层里取出了一个绸布包裹着的东西。老人弹指一挥,一片流转的青色淡光将那东西包裹着悬浮起来,最后停在众人围成的椭圆形的正中。 一时间,原先还有的一些小声的窃窃私语消失于无形。众人的脸上都露出肃穆的神情,当包裹着那样事物的丝绸缎子逐渐展开的时候。所有青衣人几乎不约而同地站立而起,随后拜服在地,只有老人一人弓腰行礼。 当丝绸缎子彻底脱落的时候,虚空之中显现出一小尊雕像的影子,黑漆漆的。但依稀能看出,正反面各绘着一组浮雕以及一尊雕塑,竟然和诺顿令牌里的那尊两面佛如出一辙,没有丝毫的差别。 就在宣誓仪式进行的时候,千方百计想要寻找老人,这个传说中的隐士的苏长青,此刻正端坐在一家酒店的阁楼上。 他盘着腿,一边享受着前面摆着的数十盘小菜,先用筷子夹起来,观赏两眼,再放到嘴里嚼嚼,回味一番。一边时不时地端起一旁的玻璃杯,以袖掩面,一饮而尽。嘴里时不时地嘟囔几句,大赞清酒之冽。 倒是对面的诺顿,自从上菜以后,就没有动过筷子,只要了好几坛子酒,正在咕噜咕噜往嘴里猛灌着。一坛几升的酒,没一会就见底了。 诺顿拿起毛巾擦擦嘴角流下的酒汁,砰地一声拔开另一壶酒的盖子,倾倒壶身,又开始往嘴里猛灌。连喝了两壶酒,诺顿这才感觉一路疾跑而来,几乎快要被晒化了的身体恢复了一些生机。 苏长青看着正仰头灌冰镇酒的诺顿,摇了摇头,“你们王域人都这么喝酒的么,跟往肚子里灌凉水有什么分别?连菜都不过,这可都是泽阳镇的名小吃,又清淡又解渴,都是下酒的好菜。“ 诺顿闻言,憋在嘴里的一口酒差点没立马喷在面前的菜上,强忍着笑,放下手里的酒壶,捂着肚子,就差打滚了。 “喂!你笑什么!”来到酒楼后,苏长青已经用存在洛香阁的银两置换了一身行头,洗去了周身的污垢,剃去了杂乱的毛发和胡须。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光彩照人,风度翩翩,优雅的富家公子。他有些不满诺顿这样的行径,但顾忌到他的军人身份,也不好意思理论什么。 诺顿倒是乐得苏长青这么想,在王域他天天受着贵族礼数的拘束,干什么事都不能自由地放开手脚。也就和博格尔下馆子的时候,能开怀痛饮一番。如今没有人识得自己的身份,用自己的本性潇洒地生活,何其痛快。 “水煮切片冬瓜,蒸番薯,伴三丝,白切豆腐,炭烤猪颈肉。”诺顿一个个把面前的菜给报了出来,“真是清淡得可以啊,和这清酒一样。” 苏长青一听可就急眼了,在他看来美味无比的菜,在诺顿眼里不值一文。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菜,什么酒好吃啊!”苏长青停了箸,虎视眈眈地望着诺顿。 已经从烈日的灼烤中回过神的诺顿,心里急切想要获取梅可妮下落的线索,并不觉得这时候是展示厨艺的好机会,连忙起身给他斟满了一杯酒。 “我不是说贵境的东西做的不好,毕竟我才来没多久,还不习惯仙人们的口味。要不这样,返回王域的时候,我请你去尚商坊转转,在那吃上一餐,再比较比较如何?” 诺顿一边辩解,一边起身抱着怀里硕大的酒壶和苏长青面前的杯子对撞了一下,意思是干杯。 苏长青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赵兄,您这就折煞我了。这一趟回去桐嵩城,武士长肯定要怪罪下来,我哪还能得空去王域啊。” 诺顿一愣,随即笑着说,“武士长也没那么铁面无情,总不能把你一直囚禁在宫里了,以后得空还是可以出来的嘛。” 苏长青摆摆手,“你是不懂宫里的规矩,出入王域是要拿到批示的,只有勤恳又需要办公事的弟子,才能去申请批示的。武士长说我天性傲然,不适合出去做外交斡旋,所以这机会再多少年也轮不到我头上。” 诺顿分明望见,他说此话时,俊秀而坚毅的脸庞上闪过一丝黯然。他知道自己怕是戳中苏长青的伤心处了,连忙转移了话题。 因为他忽然想起,他们一路走来,他向不少路上人家打听过梅可妮的消息,都是一无所获,却是差点忘了苏长青这个武魂出窍的人了。当初苏长青能看到他,也能听到他说话,那么说不定也知道些线索。 “长青公子,向你打听些事情可以不。“诺顿问道。 苏长青毫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将面前碟子里的菜一扫而光,含糊不清地说,”赵兄请说,不必拘谨。“ “公子可否看见过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女子,手腕上戴着装饰有飞鹰的手链?我是同她一起来仙境的,不想在这里走失了,不知公子能不能ti g一ng些线索。“ ”飞鹰手链。“苏长青飞快把嘴里东西嚼碎,咽了下去,念叨着,眉头皱了起来。 随即,他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似地一拍桌子。”你说的难不成是那妮子!“ 诺顿大惊,真的是,遍寻无着,dá àn就在眼前啊。连忙就追问,”公子见过?她可好?现在去了哪里?“ 苏长青上下打量了一下诺顿,”你两真是一起来的?“ 诺顿连连点头,”没错,我们想通过时空传送法器返回王域,不料却出了故障,等我踏出时空涡流的时候,已经不见她的踪影了。“ 苏长青神色复杂地点点头,”说来也巧,我确实见过她。她和你一样出现在同样的地方,只不过是三天前。那时候,我还在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来解开缚魂锁,所以也没多关注。我只记得她因该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幻印师,三两下就破开结界,出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闹出。“ 由于工作原因,这一文更晚了,向大家道歉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借力打力 你是你,我是我。合之则进,分之则溃。动之则分,静之则合。外力之侵,引力合力,以力化力,阴阳相济。或分流之,或合抱之,是为借力打力。——————萨伽亚圣女汇编《棘》 ”汤大人,如今之计,以此方法借力打力,甚好。“在兵部部长汤虎杨的鹿卢府邸,直入云端的玉凌剑阁上。书生一口气喝完还飘着淡淡热气的微苦抹茶,总结道。 已经在栏杆旁驻足了几个时辰的汤虎杨,反倒是在车队抵达府邸后,从拉杆旁抽身走了回来。 他懒懒地斜躺在茶几旁的吊椅上,听着书生逐字逐句地分析,时不时地点点头。宽大的官服袍子里,他肥胖的身躯舒展开来,眯着眼睛,仿佛是半卧着的一只睡狮。 书生虽名义上是鹰王度折翼门执法队的成员,但效力于兵部很久,在澜沧关与汤虎杨相遇后更是一直跟随在左右。多年的风沙历练,依然没有淘洗尽他的儒雅之风。白皙的面庞,一身青色长衫纤尘不染,乌黑的发丝整齐地盘成发髻,简单地别着一枚乌木十字簪子。 他的建议很明确,作为中立派的汤虎杨不能毅然决然地交出兵符。否则,若是事后陛下和总督因此事而降罪,汤虎杨怕是要保不住现在的官位。 当然,他也不能利用手中虎符调集大军与芬德乐对峙。一则会造成整个王城的大恐慌,若是有人趁乱闹事,本应承担维护王都安危的兵部自会成为众矢之的。二则鹰王度外院学生出身的他若是被认为包庇母校,恐怕在对峙中也要落入下风。 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却也是绝好的机会。蔡伊文这么描述他借力打力的策略。简单来说,便是演一场戏。 这场戏的目的在于让芬德乐认为虎符是被他以武力夺去,免去明面上双方可能发生的对峙。但与此同时也要暗中布置好大军几天后的行动方针,若是局势不利。则借由军中的实力派除掉其他势力的内应,夺回虎符。 府邸下的车队似乎也很有耐心,洪流般的车群几乎将整个府邸都围了起来。然而过去了半晌,却一个人也没有出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汇入的车流将府邸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结结实实。从剑阁上望去,宛如一条条铁锁链缠绕而上,将出鞘的宝剑捆绑起来。 书生猜芬德乐因该还在等,等他把手里所有的牌全部集中起来,再和汤虎杨对弈。抱定着必赢的把握,再用实力相逼,不怕达不到目的。与此同时,他一边和正在闭目养神的汤虎杨核实着计划的细节,分析着芬德乐的想法,一边慢慢地磨着墨。 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简单的茶具和一方古朴的方案,书生在方案上磨完了墨,便提起毛笔,蘸了少许,开始屏气凝神在绢纸上挥毫起来。 军旅的历练虽没有打磨掉他的书生意气,却将他原先散漫自由,天真轻狂的性子熔炼得如军人一般刚强坚毅,执着而气宇轩昂。字如其人,绢纸上的字如飞龙在天,潇洒而稳重。没过多久,两封信便一气呵成,书生停了笔,起身给两人又各沏了一碗茶。 “大人,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蔡伊文将信纸递了过去。正在假寐的汤虎杨霍地直起身,睁开双眼,略微扫视了一眼,便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虎符。他慢慢揭开下方套着的锦带,在信纸上按下兵部的印章,并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份,递到王宫,另一份是递送给先生的同门是么。”汤虎杨hu一 d一nghu一 d一ng了身子,一边站起身,一边说。庞大的身躯一下子仿佛灌注入无穷的活力,如同一只打瞌睡的猛虎瞬间人立而起,雄风荡漾而起,一扫之前的颓丧之气。两眼炯炯有神,精光四溢,如炬一般有神。 “不错,师兄与我同属一门,生死莫逆之交,可信。“书生看着汤虎杨将信纸装入信封之中,长长舒了一口气。接过来以后将信封叠成两只纸鹤,纸鹤化作两道淡淡的白光,渐渐随着剑阁外的微风消失在高空。 “拜托蔡先生了,先生请。”汤虎杨收回桌上的虎符,向书生一躬。与此同时他按动衣袖上实则是遥感器的niu k一u,变动房间格局。 “好!”书生起身,一抱拳,然后便随同茶几和书桌,旋转着下降,逐渐隐没不见。 剑阁下,汤虎杨的学生唐迩在车群的最前头,早就停好了车。没有芬德乐的进一步指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缩在电磁飞车的座位上,偶尔向四周瞅瞅。这样的阵势在王城已经许久不见,便是新年朝会时也没有如此的热闹。 然而车群许久都没有动静,急得他隔上几秒就瞄一眼通讯器。黄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额头上一滴滴滴落下来,啪嗒啪嗒地砸落在电磁车的座椅上,已经在皮革沙发上形成了一片汗渍。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心疼这些,只想着这事什么时候有个结束的时候,才算解脱。 终于,已经被他的汗水浸润得湿答答的通讯器发出一阵轻颤的嗡鸣声,芬德乐的立体激光投影自通讯器上显示出来。芬德乐已经换上了宗教庭庭长水墨玄色牧师长袍,黑发披散着,脸上全是肃穆的神情。 唐迩心里一阵激动,虽说学生逼迫老师的事,传出去确实不太光彩。但舆论导向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主导,只要能达成最终的目的,承受这一些非议自然不在话下。 “庭长,是否由在下前去敲门?”唐迩抑制住心中的激动,问道。谁知芬德乐之后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将他原先美好的幻想扑灭得干干净净。 “你的老师,汤大人,好大的架子。宗教庭庭长到此,就算不亲自出迎,竟连一个接引之人都没有,岂有此理。“ 芬德乐的声音冰冷而没有温度,听得唐迩浑身打了个哆嗦。芬德乐的口气,半带着嘲讽。暗中也是在讽刺他,竟然做这种人的学生。 唐迩知道,以他老师的心思,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利害。当初赵虎安排自己前去游说。心思缜密,以猛虎细嗅蔷薇之心闻名政坛的四虎本身就关系密切,很有可能汤虎杨早已从其他人处得知消息。如今的闭门羹,有可能是特意摆给他这个说客看的,也在传递着汤虎杨对此事的态度。 他的印象中,牧师们个个温文尔雅,崇礼尚贤,庭长更是其中典范。不知是不是因为此事牵涉到他最疼爱的女儿,性情大变。汤虎杨的品阶与其相同,两人本就是平起平坐之辈。就算看不顺眼对方,也没有必要如此挑剔礼节。 “你先留着吧。“芬德乐继续开口说道,语气冰冷。“既然你的老师无情,我们也不会有礼。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闻此,唐迩连连点头,额上的冷汗也渐渐收敛起来。通过通讯器的激光投影,唐迩能看到芬德乐身后已经闪现出两位宗教庭长老的身影,赵虎黑瘦黑瘦的脸庞也隐约可见,还有一些他陌生的面孔,因该来自王阁和布政司。 见唐迩忙不迭地点头,芬德乐脸上的阴云稍稍化开了一些,随手关闭了通讯。随着图像的消失,一直紧张万分的唐迩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若是作为双方沟通的桥梁,少不得同时遭到双方的倾轧。如今差事已经卸下,之后再发生什么事,只要他推说今天不在场,任双方都无法奈他何。 他向着窗外遥遥望了几眼,芬德乐在晴空下随风飘起的水墨色长袍甚是耀眼。陆陆续续有人停下飞车,从里跨步而出,向着芬德乐的方向汇聚而去。这些人里有冠冕堂皇,一身官服的王阁官员;有内裹甲冑,身披长衫的巡抚营将军,以一寸青宗师气度最盛。 见如此盛况,他心知他这个说客是彻底失去了作用。芬德乐既然决定就此摊牌,以力相逼,那么便不会再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他揪着的心完全安定下来,见众人簇拥着芬德乐奔着鹿卢府邸而去,便向四周张望着,想要寻机偷偷溜出去。 没想到他刚刚挑中了一个方向,扭动电磁飞车的驱动钥匙,用降噪器将声音降低到最低。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遁走的时候。电磁飞车竟莫名其妙地熄了火。 就在他拔出钥匙重新进行激活的时候,车身随即像是陷入了一片淤泥地,以极快的速度沉陷了下去。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便在结实的合金钢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他周围的车中的人们皆是此次威逼的核心成员,因而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消失,自然也没有前往探究。 唐迩则是眼前一黑,随同整辆车自由落体式地下坠,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哇地一声惊呼。与此同时已经激活的电磁车启动了保险机制,车身下的电磁喷口开始冒出幽蓝色的电磁离子光束,降落的速度逐渐开始减缓。 军人出身的唐迩并不是懦夫,他心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车门上的扶手。凡是在政坛上立有一足之地的人,总是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措施来保护自己的安全。这其中尤以府邸的机关,最为复杂和有讲究。他还在跟随汤虎杨学习的时候,曾经亲手制作过类似的机关。 这突如其来的陷坑因该也是汤虎杨的鹿卢府邸的某种防护措施,虽然闻所未闻,汤虎杨也未曾传授过,但唐迩却也心里有数。师父若是没有什么本事,或者帮着出谋划策的人,也不会连立战功,直至坐上兵部部长的位置。不是所有的事和细节,都是他能够知道的。 就在他这么想着,紧紧抓着车门扶手,向着四周打量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唐迩,你可知罪否?“声音雄浑有力,带着不容质疑的威压。唐迩立时就分辨出,那是他的老师汤虎杨的声音。声音仿佛围绕在他的四周,刺激着他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老师非但没有去迎接芬德乐一行人,反而设下了陷阱在这里等着他。莫不是说,老师想先囚了他,以他作为谈判的筹码? 但若真是这样,必得保证他的车下正好有陷坑。可是电磁车的位置可是他随意停放的,这样的几率,能有多高。如此说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整个围绕鹿卢府邸的广场便是一个巨大的陷坑。 想到这里,唐迩有些不寒而栗。根据他的推理,汤虎杨可以轻轻松松将他们都困起来。只要各方势力沉不住气,将事情公开化,他们可就没法强迫鹰王度解散或是改组了,以此来消弭掉朝中所有的守旧势力。那么,汤虎杨究竟要做什么! 砰地一声,尽管电磁车已经启动了保险,但由于坠落高度不足,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减速,电磁车还是撞上了合金钢地板。车身在剧烈的碰撞中嘎吱作响,仿佛要散架了。 唐迩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为了防止束手就擒。他下意识地打开车门,一跃而出。一边在地上打着滚,一边熟练地抽出sh一u qiāng,换挡,预热,伺机待发。 然而就在他站起来环顾四周的刹那,一下子就傻了眼。他所处在的是一个全部由透明玻璃围起来的密闭空间,汤虎杨并不在,但是所有的可视玻璃上都是他雄壮的身影和严肃的面庞。慑人的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更要命的是,他和电磁车周围密密麻麻被白色冰凌给包围住了,方才若是他再多往前滚一些,只怕此刻就挂在那些惨白惨白的荆棘之上了。 他不清楚那些荆棘究竟是什么,但上面氤氲着的白汽让他的颈后升腾起一片寒意。那股若有若无,却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不敢轻视那些东西,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你伙同煽动者,非法集众,又公然包围王阁一品大臣的府邸。唐迩!你可知罪!“镜中汤虎杨圆硕的脸庞上肌肉绷得笔直,目光如利刃,投射在唐迩的身上。 紧张的情绪让他不由自主地扣动了扳机,数枚裹挟着蓝色电芒的高速弹头嘶叫着从枪口中呼啸而出。然而就在弹头接近荆棘丛的刹那,它们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在空中疾速地扭动起来,如同几条丝带,一下子将弹头缠得结结实实。 浓雾一般的寒气瞬间将电芒吞噬,由十多道工序淬炼而成的合金钢刚弹头竟然在荆棘的挤压下,瞬间崩碎成一地冰沙般的粉末。唐迩脸色顿变,连连后退。 但刚才激射而出子弹似乎彻底激起了荆棘的凶性,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而来,转眼间就已经到了他的脖颈处。躲闪已经来不及,岔开的荆棘刺如同一把巨大的钳子将他的气管夹住了。 就在他闭上眼睛,胡思乱想的时候。王都国工街深处的一处四合院落里,一片淡光正自远处飘浮而来。淡色白光自半空中垂落而下后,便化成了一只纸鹤。白鹤扑腾着翅膀,向着后院飞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知音 合意友来情不厌,知心人至话投机。以文常会友,唯德自成邻。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知心者,知音也,高山流水觅知音,相识满天下,知音能几何?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jiā一 y一u篇》 国工街聚集了联合王国命脉性质的各类资源的商铺:盐,各类钢材,矿石,药品等等,地价金贵。各大势力均在这里设有洽谈商馆,只有身份最为尊贵,出手最为阔绰,或是身份极其尊贵的人才会受邀来到这里。 为了维护这一重要地区的治安,兵部的王城戍卫部队的营楼也设置在这里,以确保王国的经济命脉的绝对安全。四合院落距离营楼只有一箭之地,却没有闹市的烟火气,幽静而深远。 这一处宅院四周皆被鳞次栉比的房屋包裹,这些国工街的百年老店,或是新秀,或是六国洽商馆,无不是雕栏画栋。不但外部装潢富丽堂皇,融汇了六国商贾的不同风尚,就连店外的迎客铺也都是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此时正值下午市的时候,虽没有夜市热闹,但整条长街依旧是车水马龙,喧哗异常。街上车马与人流交织,时不时有兵部的巡逻机从低空掠过,jiān k一ng着一切可能的突发情况。 由于国工街街道狭窄,又属于王阁重点维护的历史街区,故而不允许电磁车进入。因此即便是达官贵人们也只能在街口租下马车,晃晃悠悠地走街串巷,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管是马匹的嘶鸣,还是富商们豪气的论价声,以及迎客铺子的吆喝声,都无法传进位于街尾的这方小小的四合院落里。与旁边的铺子和威武雄壮,直入云霄的“武威”兵部营楼相比,这间青石板铺就的院落显得落寞而与众不同。 但若是绕过四合院落的庭院,穿堂而过,便会发现另一片天地。院落后树木郁郁葱葱,从缝隙中隐约可以窥见一潭几乎将整个后院都容纳在内的古潭。曲曲折折的石桥自屋内延伸出来,在潭心停止在一个由条石砌成的平台之上。 一个一袭紫色布衣,以丝带束起一头乌黑长发的女子,正手执一杆通体乌黑的长枪,在空中舞动着。几乎有一人半高的漆黑长枪如游鱼一般,在那英姿飒爽的女子的身边贴身游动着。枪影快如闪电,灵动如长蛇,看得人眼花缭乱。 正停留在半空中,扑棱着翅膀的白鹤仿佛感觉到了那女子身上裹挟着的杀机,慢慢降低了高度,就在平台外静静地候着。女子也看见了白鹤,却一言不发,心无旁骛地在平台四方来回冲杀演练着。手心的铁枪嗡嗡地轻颤着,闪动之间,几乎快要化成一道虚影了。 突然间,那女子轻喝了一声,身形猛地一滞。手中长矛如离弦之箭一般脱手而出,嗖地飞过古潭。然后砰地一声,如彗星坠地一般,砸入院墙边的地上,一个特制的深坑之中。矛身剧烈地抖动着,不停地与深坑的边缘对撞着,发出一连串的金石之音。 这一击非同小可,整个潭心平台的地面都在撞击的余威之中颤抖着。由此可见,这女子的腕力是有多么惊人。与此同时,原先微波荡漾的古潭水面仿佛瞬间开了锅,平台的四面八方,水声炸响,声势如惊雷。 隆隆水声之中,淡绿色的波浪涌起如墙,层层叠叠,直冲着平台而来。白鹤本是被注入了灵性的纸张,怕极了水,见平台被水墙层层围住,便慌了神。周身的淡光猛地一盛,然后急忙扑棱着翅膀,想趁着水墙还未压落下来,冲出重围。 谁知还没等它冲天而起,平台中央的女子一步跨出,右掌弹出而后内勾。一股气流自她娟秀的掌中升腾而起,将白鹤裹挟住,一下子给拖拽到了平台中心的青条石上。白鹤抬起头,方才有些水珠洒落在淡光上,它一边发出一声抗议的嘶鸣,然后闪动翅膀,将淡光上的水珠抖落。 “上上回是金雕,上次是天马,这回成了白鹤了。蔡兄真的笨得可以啊,这么简单的生肖,那么多回了都没猜中。还说自己是知音呢,我看连只鸟都不如。“ 女子瞥了一眼正在啾啾嘶鸣,昂首抗议的白鹤,不屑地说道,”别替他抱不平了,就他那榆木脑袋,给他机会,教他猜一百次都猜不出来。我倒真好奇,下次他还能派什么过来。“说着,她右脚跨出,双手端平起势,半蹲,双臂回环合抱圆弧,然后左右掌先后击出,绕身半周。 掌中气流汇聚成罡风,在地上扫刻出太极图。与此同时,她双手托天。地上太极图仿佛脱地飞出,轰地一声撞击在水幕之上。水幕经受不住这样的撞击,四散瓦解,重新落回古潭之中,竟是连一滴水都没有落在平台之上。女子慢慢收回双手,平放在腰侧,将劲风渐渐平息。 传承自达拉罕术士的阴阳术数在她的调息运气之中发挥到极致,即便是暗金客码头的统领大将山越甲,也要拜服。两人师从一人,却是她学得更为透彻。 地上的白鹤见危机解除,快活地昂首扇翅,嘶鸣了一声。女子缓缓输了一口气,蹲下身将白鹤拾了起来,并捧在掌心。被捧在掌心的白鹤,周身的淡光逐渐消退。 尽管女子嘴上对书生毫不客气,但她对书生寄来的信还是相当上心的。白鹤随后低下头,在她的掌心轻轻一啄,确认她便是正确的收件人后,便重新化作了闪着白光的信封,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这世上把书生称作知音兄的不出三个,而能肆意嘲笑他是榆木脑袋的人,放眼王域,也只有一人。这人便是这女子,兵部王城守军中军阶最高的女将,被称作紫罗兰将军,位列四位统兵上将之三的骑兵上将,木兰紫尹。 木兰紫尹一边沿着石桥向着屋内走去,一边将信封拆开,仔细阅读起来。一边读,眉头不禁皱得越来越紧。嘴里小声嘟哝着,“知音兄啊,你这心真的是越来越大了,这样的事都敢做,还要拖上我当帮凶,我可不干。” 谁知话音还没落呢,已经展开的信纸竟呼啦卷拢了。紧接着,卷拢的信纸幻化做了一只威猛的狮子,张牙舞爪地朝着她吼叫着。女子轻笑了一声,伸出纤长的手指在纸狮的脑门上轻轻一点。狮子四蹄一蹬,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一般,歪歪斜斜地软倒了下去。 “将军,一鼎炖驯鹿肉,三碟野菜,一碗稻米,一盅清酒,已经备好。近一周的案牍都码放在案头,可供随时参阅。“待木兰紫尹走过最后一座石桥,进入庭院的时候。一个眼目清秀的女书童正侍立在最后一进厅堂旁,一边将已经消毒和冰镇过的毛巾递过去,一边说。 “若萱,辛苦你了。“木兰紫尹接过毛巾,贴在额头上,丝丝缕缕的凉意游走着。女子舒坦地伸展了一下身体,将滚动的汗珠擦去,便将毛巾还了回去。同时左手抓起托盘里一杯惯常饮用的带有碎冰的山泉水,一饮而尽。 “哇!将军,好可爱的信纸呀。“就在木兰紫尹将碎冰渣嚼得嘎嘣作响的时候,一旁名叫若萱的书童扑闪着大眼睛,瞅着被女子捧在手心的信纸,惊奇地赞叹。 “嗯,什么?信纸。”木兰紫尹沉浸在冰泉水的甘甜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候才想起来,便往掌心看去,不由得噗嗤一笑。 原来方才瘫软下来的猛虎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的小马驹。这个时候正双蹄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满是哀求的神情,在瞅着木兰紫尹。这时候见有旁观者,表演得更卖力了,两只前蹄啪嗒啪嗒地轻轻敲着。 “蔡先生寄过来的,这家伙最会耍花招了。你呀,就喜欢些花哨东西。若是以后出闺了,可不知道被哪个花心鬼拐走了“木兰紫尹伸出食指,在小丫头的眉心点了点。一番话把小丫头说得满脸通红,赶忙跑开了。 小马驹依旧是可怜巴巴地趴在那里,看得她都动了恻隐之心,拍拍马背,说道。 “好啦,好啦,我最看不得你这种样子了,快起来吧。我又不是说不去夺回虎符,反正出了事,也有汤虎杨扛着。至于带不带鲁庆铺子的玉箫,再容我考虑考虑,嗷,乖。” 小马驹见自己的使命终于达成了,后蹄扬起,直起身,发出一声悠扬的马嘶。随后便哗啦啦展开,重新化做了信纸。 木兰紫尹摇摇头,苦笑了一声,跨进屋子,嘴里还嘀咕了一声“还真是嗜箫如命的主,这种大事还附上私事,亏得他能想得出来。” 屋里陈设简单,只有竹榻一张,方案一座以及食案一方。食案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圈饭菜,尤其是那一鼎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驯鹿汤显得尤为突出。r一u sè泽鲜艳,醇香异常,显然是在大锅里炖了很久,相当入味。 见到简约而丰盛的午宴,闻到肉香,她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连忙拉开方案下的抽屉,将折叠好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然后转身坐在食案前,将口水咽了回去,开始大快朵颐。 此时的她完全褪去了舞枪时那种盛气凌人,睥睨天下的气势。宛若一个从桃源仙境中走出的优雅仙子,不像武夫,茹毛饮血,大咥畅快。手中筷与刀配合敏捷,几下就将大块的炖肉分成了无数碎块。 合着苦菜清酒,与浓鲜的汤汁,用刀尖一块块送入嘴中,慢慢品尝。她俏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甜蜜,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往昔一般。 百里外,鹿卢府邸前。众人簇拥着芬德乐走到了足有两人高,三架马车宽的檀木大门前,大门紧闭着,从车队集合开始就没有一点动静。待众人走到门前几步远处,芬德乐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他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剑阁,朗声说道,“宗教庭庭长,芬德乐公爵,有事求见汤大人,烦请汤大人能来一见。”话音还没落呢,大门嘎吱一声开了一条缝,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身青衣飘飘,儒雅风流,气度与芬德乐不相上下。由于年纪更轻一些,倒是显得更风华出众,他一踏出门,人群中便发出一阵骚动。一些年轻女子更是发出一阵惊呼,不过随后被芬德乐用手示意,压了下去。 原来书生自上一届金字塔擂台赛后,便名动天下,一以英俊儒雅的相貌,二以盖世无双的涅槃武道。由于鹰王爵位的争夺历来都是在鹰王度内秘密进行,而晋升至这一阶层的十六人只有四人才能荣获这一光荣爵位。因此无论是谁最终胜出,都不会对外公布,而书生便是上一届擂台赛坚持到最后的十六人之一。 由于无法断定究竟谁荣获了鹰王的头衔,这十六人均被视作是实力相当,拥有同等地位的人物。书生凭借着俊秀而儒雅的面貌,和风流的品性,更是成为了万千女武者的梦中qg rén。 不过擂台赛结束后不久,他便消失在了王域,说也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而这一次,是他失踪后的第一次,抛头露面。据说,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百里外的澜沧关下。 “蔡先生,许久未见了。”最前头的芬德乐微微一躬,表示出应有的尊敬,但语调仍是如原先一般冰冷。 书生微微一笑,当年金字塔擂台赛的时候,芬德乐作为宗教庭的庭长,全程参与了三段公开比赛的监督和评判。虽然他并不知道书生是否已经是“鹰王”,但对于他的综合实力是有明确的判断的。既然如此咄咄逼人,那么想必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应对准备,不过书生的心里依旧宁静如初。 “公爵殿下,此来汤大人府邸有何事?作为汤大人的礼客卿,卑职未曾收到您的会面帖子,没有远迎,还望见谅。”书生收起笑容,环顾了一下四周,严肃地问道。 芬德乐感觉好笑,望望身边。人群里有白须飘飘的宗教庭长老,内裹甲冑,英姿飒爽的巡抚营将军,还有面昂黝黑,干瘦精悍的兵部副部长,赵虎。他回过头,心想,这年轻人也不过如此罢了,如此明摆的事,难道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国家大事,岂是你小小礼客卿所能知道的。”芬德乐说着,整了整自己在风中有些起了褶皱的长袍,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见到汤大人,我自会言明,还请蔡先生带一下路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争锋相对 他是清风,是明月,是天幕初明时闪耀一方的晨星。世人知其为拳揽九天,力壮山河的一代宗师。我知他亦是明心见性,观彻自我的一代上师。天知地知,他是一腔浩然正气,与万物同在的禅师。而汝需知的是,他是一介布衣,心安天下的一位奇书生!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 “等等!”书生低喝了一声,伸手拦住了芬德乐身后,准备涌上前的人们。然后双袖向身后一摆,两道白光从内窜出,呼地向两侧游走过去。他皱了皱眉,公爵如此出言不逊,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光自下而上升腾而来,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包裹住檀木大门,将那些意图跨进门内的人都生生挡了回去。 屏障爆开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众人散退之后,两道白光又收了回来,嗖地一声敛进了他的衣袖之中。 冲得最急的两个巡抚营将军受到的反弹力度最大,竟被浪潮似的白光给卷了起来,向空中抛了出去。然后,咣当一声,狼狈不堪地摔落在一架电磁车的顶上。见到此景,芬德乐原先冷峻的神色之中显出了些许不耐烦,浓重的杀机一闪而过,不过他依旧忍了下来。 书生毕竟是可以匹敌拥有鹰王武爵的人,那可是放眼整个塔罗亚星球,武道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若是双方爆发冲突,就算众人能拖住他,自己前去抢夺虎符,也难保汤虎杨不会趁乱遁走。 若是他寻到了陛下或是总督任何一方的同情和援助。如此一来,自己的处境就很危险了。相较之下,若是能hé pg交涉,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仅凭书生一人,纵使他是“鹰王”,又没有三头六臂,真要想同时拦下那么多人,也不是件容易事,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一点,书生不可能不清楚。 “蔡先生意欲何为?私自lán jié朝廷高管之间的会晤,甚至击伤巡抚营的将军,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芬德乐怒声呵斥道。 他并不是真的关心那两个被击飞的将军,连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的失踪都被他用来作政治图谋,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利用的。他的目的在于打击书生的自信,只要书生服软,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 书生望了一眼远处,方才那两个被击飞的将军已经双手撑着腰从电磁车上爬下来,正一瘸一拐地走回人群。由于两人都穿着甲冑,因而并没有受伤,书生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瘦的那个军阶低一些,是个副将。他愤愤不平地对高个说,“廖大将军,这真是欺人太甚。我们直接进车,用电磁炮把他给轰成渣不就好了,费那么多口舌做什么。”高个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同意了。 就在两人钻进巡抚营一辆改装过的电磁车的时候,书生唰地从袖袍中抽出一卷羊皮文书,在众人前展开。一边义正严辞地说道,“官虽小,但职责所在,不能退缩!殿下聚众包围私宅,未经邀请,试图以武力闯入,又该当何罪?此乃汤大人的外交文件,凡二品及以上官员入访,须得由汤大人的学生亲自陪同,否则便是对来访者的不敬。汤大人不做亏心事,心里惭愧,一概不见。” “哼!好一个心里惭愧!这么说,若是没有汤大人的学生陪同,就连陛下或是总督先生来了,也只能吃闭门羹?汤大人的学生,真是比金子还稀贵呢!”芬德乐又向前跨了一步,冷嘲热讽起来。 他这一句甚是毒辣,若是书生真的应承下来,便是对两位当权者极大的不敬。可若是书生沉默不语,他便有足够的理由冲过去。 然而,让他吃了一惊的是。对面的书生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将手里卷轴又举高了一分,当即回答道,“殿下因该知道,条约之下,人人平等。这里有陛下和总督大人的印章,大家可都看清楚了?” 芬德乐顿时哑口无言,就在这个时候,众人身后那架巡抚营的兵车已经启动,向这边掠了过来。正在沉思着对策的芬德乐刚想要阻止,兵车已经升起了隐藏在车盖下的两管电磁火炮。一旁围观的众人似都有默契一般地向后退了退,只留下书生一人飘飘然,独自一人站立,毫无畏惧地面对着黑洞洞的炮口。 尽管两管火炮的口径不算大,但瞬间喷发而出的电磁能量波和炸裂的弹药绝对足以将府邸的大门炸成粉碎。站立在最前的书生也会被打成筛子,而死无葬生之地。 更可怕的是,巡抚营为了提升单兵战斗能力,所有改装车上安装的都是速射火炮,射速可以达到2~3秒一发。这些念头在芬德乐心中飞速闪过,他隐隐地感觉到不安。 如此可怕的电磁速射火炮,连他自己都不确认能抵挡多久,自然是躲闪为妙。然而门前的书生像是全然不知一般,一边慢悠悠地卷起羊皮纸收回袖中,一边注视着正在向后退去的人们。 芬德乐心中暗叫不好,若是他们先动了手,书生便有足够的理由还手了。府邸的大门被毁掉并算不了什么,书生一人便胜过万千大门。然而就在他飞身而起,跃到电磁车上,准备将那两个莽撞的武夫从车子里揪出来时。在一阵隆隆声中,火炮被触发了。 书生稍稍分开两腿,下蹲,伸展双臂,抱圆。两道白光自袖中飞出,紧贴在他的手掌之上。随着他的动作的持续展开,芬德乐余光瞥见,那似乎是已经多年未曾出现的一套太极阴阳拳法。 这套拳法也正是金字塔擂台赛上,书生蔡伊文临战独创的一套绝技。知晓其威力的芬德乐连忙撇过头,死力拉拽车门。这套拳法当初连据说是世上最强壁垒的大竹梵天国的禅师的金刚身都打了个粉碎,又岂是这些人工制造的产物所能匹敌的。 然而连续而剧烈的后坐力使得车身剧烈地颤抖着,几下就就把芬德乐给甩了下去。两团乳白色光芒自他的掌心冒出,帮他维持住平衡,缓缓落地。“把他们给我弄下来!”芬德乐脸色阴沉地说道。 再看对面,已经起势,正在舞拳的书生周身,由散发着淡光的两拳为中心,显现出一副流动的太极图。无论多么强大的能量狂潮或是炸裂若陨石雨的弹雨,一旦靠近,便从中炸裂开来,分成一明一暗两股分别汇入高速转动的太极图。 原先暗淡若虚影的太极图,随着狂潮的涌入,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两个穴眼,更是蓝光冲天,几乎要将书生都埋没在里面了。 “廖将军,再加把劲,这书生撑不了多久了。”在车后舱给火炮降温充能的副将抹了把脸上的汗,望着蓝色风暴中蔡伊文若隐若现的身影,满怀着fu ch一u的快感说到。然而当他望向廖将军的时候,隐隐察觉到些不对劲了。 “将军,怎么了?”副将停下了充能,问道。 “弹药,没有了。”廖将军苦笑了一声,望着显示屏上即将被发射出去的最后两炮,神情僵硬。 本来他们就没有抱着要攻城的决心而来,主要起着心理威慑的作用,携带弹药并不多。如今不但没有起到威慑作用,反而受到了牵制,任谁都会感到憋屈。 已经退后的众人又围了上来,走在最前的一叶青宗师是巡抚营将军们的统帅,脸色也严峻起来。这个时候并不是逞能的时候,得有人来收拾局面了。 这个留着光头,虽然矮小却气度不凡的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如电芒般呼地窜上天空,钉在空中的电磁车车身中央主要的排气管处。于是没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击的电磁车由于系统故障,在一阵警报声中砰然坠地。两个肇事者仓皇地打开舱门,从里面滚了出来。 “殿下,卑职并无意与您为敌。但武力入侵私宅,以公器试图shā rén灭口,毁人宅邸,是死罪!”书生的口气变得异常严厉,尤其将公器二子咬得尤重,众人一片哗然。一边说,一边收了势,被炫目的蓝光包裹着的太极图逐渐消散,集中到拳眼之后,便重新化作两道淡光钻回他的袖中。 一叶青宗师从人群中步出,他穿着轻甲,尽管矮瘦,但目光锐利而深远。他向着书生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蔡先生,把他们交给我吧。他们是我的部下,既然有所冒犯,我自会严厉惩处他们!”宗师们向来义气凌然,说出的话驷马难追,但书生偏偏没有应承。 “宗师先生,这里既是王域,便自有王法。两位的行径已经违反了私宅保护法,宅主及护卫有擒拿且移交刑部的权利。”书生一步踏出,毫不留情地说道。 一叶青宗师的脸色一变,矮胖的身躯由于强憋下来的火气,而不时地左右晃动。不等他出言反对,书生一扬袖子。原先那两道白光又嗖地从中窜了出来,在空中逐渐拉长成两道白色光条,将试图逃走的那两个将军的手捆得结结实实。 书生一勾手,被缚住手的两人如流星般自平地飞起又坠落到大门前。这一回两人可就没有那么xg 了。 书生特意抬高了两人的坠落高度,落地的刹那,两人连惨呼都没有发出一声,就被摔得晕死了过去。檀木大门向两侧慢慢敞开,有几个家仆从里走了出来,将两个昏迷中的将领给抬了进去。两团白光呼地就又窜了回来,家仆们用粗麻绳代替,一边运送,一边将两人捆得如同粽子一般严严实实。 这一切,众人都看在眼里,一时间反应各异,有质问的,有想上前帮忙的,乱成一团。和两人一起来的巡抚营将军们反应最大,几个廖将军的好友唰唰唰地拔出剑,亮出雪亮的刀锋,就要绕过书生,想办法越过院墙,进去救人。 “你想怎么样!”芬德乐走上前,将群情激愤的众人给挡了回来。他心里清楚,这两个鲁莽的将军让他在舆论和法度上都彻底落在了下风。若是再横加纠缠,只怕也讨不得什么好处,还是暂且听听书生究竟什么条件。 书生扬了扬眉,将方才舞拳时翻卷起来的袖口叠好,神色淡然地回答道,“殿下,我并无意为难。只要您遵守大人定下的条款,我自会放行!”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在方才出手阻止两名将领进一步疯狂举动的一叶青宗师身上,眼神动了动,闪过一丝淡光,转瞬即逝。 芬德乐身后的一名长老凑了过来,耳语了片刻,公爵原先紧张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好,既然如此,就把他带过来吧。他原先就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现在能当成通行证用,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他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一叶青宗师去将被他命令呆在车里不许出来的唐迩给带过来。 百里外的国工街上,一个穿着打扮如素装少女般的女子手里捧着一只用锦绣包裹起来的礼盒,在古朴的碎条石铺就的街道上走走停停,不时向两侧喧闹的迎客铺子张望两眼。 她娟秀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擦拭,任由它们一滴滴啪嗒啪嗒地落在砖瓦地上。这汗水不知是被能把背阴处的青苔地都蒸出青烟的日头晒的,还是方才在鲁庆铺子的后头和老掌柜讨价还价时闷的。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颗接一颗地往下落着。 好不容易望到了国工街唯一一家老凉茶铺子“老灶头”,她连忙走上前,寻了架整支黑桃木做成的长木凳坐下。在嵌有触控屏的桌上划拉了几下,转得和陀螺一般的店小二一会儿功夫就奔了过来,将手肘里托着的碗取了一下下来,转身的时候随手一推,碗便在擦得雪亮的桌上滑行过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鹰凌斋 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鹰凌万夫威,武动天下安。鸿影缭石阪,遥望黄金台。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旧梦扬新酒,霸图怅已矣。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鹰凌赋》 有些口干的木兰紫尹哧溜哧溜扒拉下一碗黑白相间,沁人心脾,散发着幽幽清香的木莲茶冻,额上的汗也慢慢收了进去。她小心翼翼揭开锦绣,朝盒子里望了一眼。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嘴角勾起,微微一笑,显得很满足。 简单端详了几眼,木兰端起碗,将碗底余下的些许凉汁一股脑儿地倾倒进嘴里,就又站起身,将盒子重新裹紧,然后继续上路。 不一会儿,她就晃悠到了一座巍峨雄壮的双子塔楼之前,塔楼间的连廊上书写着遒劲有力的三个行楷大字-“鹰凌斋”。这里便是兵部王城戍卫部队营楼所在的营盘了,是王城内屈指可数的几个顶级军事机密地之一。 由于巡抚营的义源大营安在位于王城几里外的迷影山脉的荣圜山谷之中,这里也就成了如今王城内唯一一处驻军量过万的重要军事基地了。 营楼占地面积广阔,自国工街的一侧向外延伸。若是从塔楼下鸟瞰全景,便会隐约看出这被一圈紧密耸立的围栏圈起来的鹰凌斋大致呈现出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的姿态。 营寨星罗棋布在围栏内,根据颜色的不同大致可分为四大营盘和一处军需仓库,分别由四位不同军种的统兵大将和一位军需官负责管理。 王城戍卫部队自科丁努尔大帝时代由英格尔将军创立以来,已经历经了数百次大大小小的战斗,更是经历了王朝更迭,殖民联合时dài kāi启等大大小小的政治变革,却依旧朝气如初。 古老的四大兵种:步兵,骑兵,工兵,特战兵,在大大小小的军事和政治改革中不断融入新鲜血液。军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四大主类却从未消失过,其名字一直延续至今。 双子塔楼是这只雄鹰的一对犄角,径直刺向天穹。威风凛凛,似在彰显武运昌盛的时代里那一个个天之骄子的风采。尽管这是一座兵营,但匾额上的文字,乃至整座精雕细琢的威武塔楼都散逸着祥宁平和,又古朴厚重的气息。 这些古老而有着沧桑底蕴的气息让这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平添了几分儒雅与俊秀,一展翅就似乎能将天下万象包罗在内,有着气吞万里河山的宏伟气势。 ”拜见将军!“,”拜见将军!“,“将军午安!” 此起彼伏的声音自塔楼两侧传来,守卫在塔楼前路障周围的众兵士,有的从炮塔里探出身子,有的在岗亭里,有的从地堡里探出头,一边鞠躬致敬,一边行礼问安。 “李士官啊,来!二两黄家的土烧酒,清冽得很。宋将军,你要的三斤黄梨酥!诶!白老,您老啊,就别装正经了。快些下来拿韭菜盒子,慢了,可就被人拿走了。” 木兰紫尹一边向众人回礼,一边从背后的布兜里取出瓶瓶罐罐五花八门的玩意,向正在值班的众兵士发放着。每一样的分量不多,却沉甸甸的,满是情分。 这些都是她一路上来时采购的东西,有的是他们托这位热心肠的女将军带的。有的则是木兰心疼这些大热天还要一丝不苟地坚守着岗位的兵士们,私自根据他们的喜好买的。 这些兵士欢喜得很,嘴里一个劲地道着谢,从木兰紫尹的手中将他们的东西接了过去。塔楼值班的规矩很严,兵士们一天三班,一旦到值岗的时候,一切吃喝都得在岗位上完成,很多人叫苦不迭,但又不得不遵守规矩。 而凡是有将军军衔的军官们,与只有特定时候才能出营放风的普通士兵不同,可以自由出入军营。于是便有些热心肠的将军们,会趁着出去办事,顺带着捎一些吃食给这些辛苦守塔的兵士们。 木兰紫尹的住宅就在国工街上,来往兵营和住宅时便常常会在街上逛上一逛,给熟识的值岗将士们买些东西。正下午的太阳烈得很,也当作是一种慰问了。 这其中就有一个平时在一座双子塔楼里的炮位值班的干瘦老头,胡子花白,腿脚有些跛,便是木兰嘴里喊的那个老白。 他是固定炮组的老师傅,组装拆卸过不下百尊千斤重的电磁炮组。更是一位拥有着丰富实战经验,因为不曾失误过一次,自称是“战场炮神爷”的老兵,被各位兵友恭称为炮爷。 平日里啊,炮爷那真的是视炮如命。哪怕炮身的检修出现一点点小问题,比如说轨道上的窟窿。他也会食无欲,睡不香。定要将这些小差错都给弥补上了,才会睡得踏实。 炮楼里的老白半张脸都被电磁炮轨道里的烟絮熏得焦黑,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稳稳当当地守在炮口。一双绿豆小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是随时能从人群里揪出什么嫌疑犯出来一样。 这时候,见下面的木兰一个劲儿地向自己招手。炮爷便探头出来,手却仍然死死抓着炮尾的操纵杆不放,仿佛那是他全部的家底一样。 “炮爷爷啊!别抓着您那宝贝炮杆子不放了,下来洗把脸,吃个韭菜盒子,歇歇脚吧!“木兰一边走,一边笑着对探着头,还在犹豫中的炮神爷说道。 然而更关键的是,有一股若有若无,却极其诱人的葱香自下面飘散过来。葱香y一u hu一得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吸进去不少烟絮,响亮地打了个喷嚏。不过这一回,炮神爷却是终于把手里攥得死紧的操纵杆给放开了。 一边揉着鼻子,老白一溜烟地就从塔楼上窜了下去,几个箭步就冲到了已经走过路障的木兰紫尹的身边。一双原先犀利无比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锁定在她右手提着的一个纸袋上。 “来来来,我知道您老平时节俭,但又眼馋极了格里安家的韭菜盒子,给您买了两盒,够您一顿的了。掌柜的懒得和我还价,索性送了盒原豆浆,正好配着韭菜盒子吃。“木兰紫尹笑吟吟地看着一个劲儿地抽着鼻子的老白,将手上袋子递了过去。 “将,将军是怎么知道老头子爱吃这个的?”老白慌忙将袋子接了过来,往里瞅了一眼,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话也说不利索了。 木兰紫尹一甩长辫,豪爽地一笑。一迈腿,凑到准备蹿回炮楼里的炮神爷耳边,低声说,”炮神爷不记得前阵子巷战军演的事了?“ 这一听,平时大老粗惯了的炮神爷顿时红了脸。原来就在上个礼拜,常年在外教授弟子,游学考察的兵部王城戍卫部队上将,来自利加雅的敦克尔希仁波上师,来主营短暂歇息和视察。与此同时,各驻军进入初夏的户外拉练期,兵部开始组织多项城内的武装突袭演练计划。 被分到骑兵大队的炮神爷,带着一众属下连夜进行地形描绘和方案制作。连夜工作,众将士都很是疲惫。生性豁达的老白在发现街道上那家深藏在幽巷里,但奇异的葱香却飘遍四野的格里安铺子后,就商量着请兵娃子们在结束任务后一起在那搓一餐。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到了以后,却被那的价格吓傻了眼。原来格里安是退休后的宫廷厨师,烧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各城特色小食,相当受贵族们的欢迎,店内的价格也是一日千里。 平日里相当节俭的炮神爷没法硬撑,只能领着众人走出来,灰溜溜地在一旁找了个小店解决。但不是所有人都像炮神爷那样节俭,与众人团结友爱。很多兵士私下里提起这件事,就说炮神爷一年賺那么多钱,好容易请客,却故意降低饭店的档次,做派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时间久了,这事也就传到了负责骑兵大队的木兰紫尹耳里。她知道炮神爷的脾性,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又兢兢业业干活,背地里还要受人挤兑,实在是让人看着心疼。她想着,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补偿一下老爷子。 对炮神爷来说登天般的一袋韭菜盒子的价格还不及她午食时那一鼎炖驯鹿肉的十分之一,自是毫不心疼,却把炮神爷可乐呵坏了。老白笑得胡须根根发颤,连声道谢,“谢谢木兰姑娘,谢谢木兰姑娘。老骨头几时吃过这么上等的东西。” “诶,白师傅您就别客气了,慢慢吃着。我还有点事要回营去办,先走一步啦。”木兰吃吃笑着说,一边就向着骑兵大队的营寨方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向着正在和众军士们一起享受美餐的老白挥了挥手。 “将军慢走,将军慢走哟!”老白回应似地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孩童般灿烂的笑容。但他布满皱纹的额头下,一双锐利的绿豆小眼突然间就生起了一团雾气。晶莹的泪珠在他的眼眶边打着转,不过随即就隐没在了一派欢快的气氛之中。 就在众人或狼吞虎咽,或慢慢品咂之时。原先隐没在包装袋,或是酒瓶上的贴纸中的一连串的字符悄悄地爬落下来。 黑色的墨迹借着混凝土的掩护,在地上飞快闪动着。有的停留在电磁炮组上,有的停留在碉堡上,有的停留在岗哨的文件夹里。没一会功夫,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等吃喝玩的将士们整理完垃圾,重新回到岗位上时,没有察觉一丝异样,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已经走进一幢混凝土浇筑的工事里的木兰紫尹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只有手掌大小的一本书,在中军大厅里找了张沙发坐下,沙沙沙地翻过,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透过边角略微折起的页脚,隐约可以望见,这书里一页页描绘的,都是画卷,有关双子塔楼的画卷。画卷上布满了,方才通过各种媒介隐没到建筑里的那串神秘的符号。所在的位置与方才的布置,基本相同。她轻轻地一扬手,一片淡光自她的掌心内卷过,将小书卷裹起来,慢慢消失在半空之中。 百里外,“鹿卢”府邸下,书生在门槛处找了个石墩子坐下。他慢悠悠地注视着远处正带着刚从地下被送回来,强压着心里恐慌,满脸堆笑的唐迩的一叶青宗师,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心想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因该会比较顺利。若不是那两个鲁莽的将军帮了他忙,这场对峙还不知要延迟到什么时候,也算是小小地教训了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一下。 也不知木兰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不过想来他这位知音兄比他能耐大得多,因该是用不上他操心的。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就是不知正在泡温泉的瀛狟陛下有没有收到他的信纸了。 不过想起先前看到一叶青宗师那种奇怪的感觉时,他的表情又渐渐严肃起来。尽管只是一种隐约的猜想,但他已经基本能够肯定,三年前的金字塔擂台赛,他因该和此人打过照面。 即使对方的容貌已经大变,但与生俱来的气度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可是无论他如何入定思索,却是无论如何无法再回忆起那人的姓名,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又低头想了想,见众人逐渐靠近了。书生从袖口里取出那个方才逼退众人的两团白光中的一样。褪去了耀目的白光之后,这就是一个小巧的鼻烟盒。鼻烟盒由用刀片削得光滑的青竹切片围成,散发着淡淡泥土和竹纤维的清香。 鼻烟盒是滑盖的,他熟练地将盖子掀开一条缝,凑到鼻前嗅了嗅。烟草薄荷味混合着乡野泥土的芬芳铺天盖地地涌来,让原先微微有些发汗的身子舒坦了些,那些淤积在脑海里的杂念也慢慢化开了。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只普普通通的盒子,竟能挡下方才暴风骤雨般的电磁轨道炮的攻击。若是再细心些,便可以看见,盒子的顶盖上刻蚀有一串神秘的字符。似乎正是这串字符吸纳走了方才轨道炮里喷吐出的能量狂潮,微微地冒着湛湛蓝光。 它并不是联合王国的guān fāng文字塔塔文,而是一种古老而象形的文字。与木兰紫尹隐藏在四大军种排名第一的特战兵大队总部议事大厅里,那本小巧而神秘的画本上的字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山越甲 地炉煮海海波涌,海鸟绝飞伏蛟恐。人声鼓声噤不动,神龙分行尾衔尾。海水一泓烟九点,格皇一令舰千发。其志如山坚比铁,三千越甲可吞吴。白衣胜雪踏浪行,薪火相传终胜天。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 “xiǎ一 jiě,在下是一介武夫,不懂茶道。若是有所怠慢,还望xiǎ一 jiě见谅。“ 山越甲已经卸下了厚重的外甲冑,只有贴身软甲仍旧穿戴着。卸下铁衣的山越甲整个人显得清瘦了不少,与先前那个魁梧壮实,有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概的将军相比,现在的他倒更像个文质彬彬的汉子。 他一边给正在布置典雅的会客室里东瞧瞧,西望望的索菲亚沏茶,一边略带歉意地说道。 索菲亚正在好奇地瞅着办公桌后一连排的玻璃柜子,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物件。见将军亲自连忙道谢,眼睛却如磁石一般被展品吸引住着,分毫也移动不了。 ”将军,别客气。我可喜欢喝极地冰茶了,我父亲出远门的时候总喜欢带着那么一两罐,但给我的时候总是抠门得很。问他讨了好几次,才肯给我一点点。”索菲亚嘟着嘴说,突然间眼睛睁得溜圆,惊讶地说道,“将军,这是格谢索姆号的模型?” “哈哈哈,极地冰茶消暑解渴,怯湿除烦,是很难得的一味可以入药的凉茶。但它的副作用也是很大,伤人脾胃,易引发腹泻等症状。你父亲既然常常饮用,自然知道其中厉害。等等,你说什么?” 山越甲哈哈大笑着收起茶壶,解释起她的父亲的良苦用心。不过当他听到索菲亚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瞬间变了,不由得也跟了过去。他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出神地望着展柜里陈列着的那一艘庞大的战舰。 这是一艘现代化战舰,按照1:100的比例做成模型。尽管缩小后,那种慑人的气息和威猛的雄风削弱了很多。但仍如同一只静卧着的钢铁雄狮,仿佛无时不刻都在准备着收锚起航,破浪前行。用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和撕裂天穹的伟力,将前方的敌人碾压成粉尘。 近一米的船身上坐落着三座旋转炮塔,四组由远近高低错综复杂的电磁远程轨道dǎ一 dàn组成的密集阵,还有七七八八她说不上名字的设施。这些设施共同构成了精密而严谨的构造和威力无穷的全方位攻击和防御系统,让这只钢铁怪兽平添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但一心向往着航海,在家里偷偷藏了不少模型的索菲亚可不会被这些东西给吓住。相反,她看得津津有味。 过了好一会,把能看得懂的部分给研究了一遍。索菲亚终于收回了目光,有些疑惑地回头。她望了一眼一会看看模型,一会看看自己,眼神有些迷离的山越甲,问道,“将军,怎么了?” 山越甲终于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连忙笑着说,“不愧是外交官的长女呢,xiǎ一 jiě连这么老的军舰都能认得出来?” “将军坐,我也就是随便看看,名字也是乱说的。我平时喜欢收集模型,尤其是已经停产的老舰。关于格谢索姆号的描述和草图我从父亲书房的典集里有看到过,不过也只有个大概的映象。没成想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其实刚才我还不是很确认呢。” 索菲亚知道自己没有经过主人允许,随便观看和议论别人的收藏,已经犯了大忌讳。于是她转过身,伸出左臂请山越甲入座,右手则举杯相敬,一边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地说。 山越甲黝黑的面庞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哀伤,也坐了下来,举杯相敬。他抿了一小口茶,望着一身华装,玉容宛如皇妃的索菲亚。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难道格谢索姆的传承竟然要交到这样一个弱不经风,不曾在血雨腥风中历练过,毫无实战经验可言的女子手里么?” 没有父亲看着,也就没有什么顾忌。索菲亚随和了很多,抬起杯子,仰头就喝了一大口。甘甜醇洌,又隐藏着微苦而涩的凉茶宛如寒潭的水,寒气逼人。一入肚,便化作阵阵荡漾的寒风,将淤积在肚腹内的砂气和暑气都给逼了出来。 “呼”索菲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方才陪同父亲在码头上欣赏万船归渔图的壮观景致,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喧闹的人群和威严的兵部旗舰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烈日将湿漉漉的栈道蒸出的一道道夹带着暑气的青烟,全部闷在了身体里。如今寒风将这些青烟悉数逼散,在全身说不出的畅快和自在。 沉浸在凉茶入肚后在周身逐渐散播开的寒意中,索菲亚没有望见山越甲脸上沉重而略带欣慰的表情。她不知道的是,方才她认出格谢索姆号已经触动了山越甲心中最为深层的一丝隐秘。 此刻将军的内心深处有两股力量正在剧烈斗争着,这个一向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坚毅而果敢的军人竟然犹豫了。 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这是一个压在你肩膀上的一个包袱,早些解决,你也能早些心安。再说了,你对它立下过誓言:第一个重新想起它的人,无论归属何方,是什么样的身份品性,都将成为它的最后一任船长和所有者。这些誓言,你难道都忘了?“ 没等这个声音质问完,另外一个反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是军人!它是军舰!军人有军人的尊严,军舰也有军舰的尊严,你凭什么要以一介私心去给一代名舰的威风抹黑?如果你的军威遭到践踏,你的心里难道不会感到屈辱和难过吗?“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搭在桌上的手腕突然敏锐地探知到一阵波动。那是一种异乎寻常的震颤,频率极高。不同于凤阳火山爆发时的剧烈晃动,也不同于潮汐波撞击码头的橡胶浮标带所发出的响动。沉思中的山越甲眉毛一挑,猛地抬起头。 身为王城外围航道防卫的第一人,山越甲尽管没有武爵位,但多年的带兵和实战经验仍然让他瞬间警醒起来。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因为从震颤中已经可以隐约推测出,这因该是至少一名强者正在御空飞行。 据他所知,御空飞行这种惊世骇俗的能力在王域里只有幻印师,高阶武爵,宗教庭长老这三类人才有可能做到。然而御空飞行的速度依然受到能力的限制,如今清晰可闻的震颤声明显是由于那人实力深不可测。 那人的飞行速度过快,几乎达到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致。周身起保护作用的气囊在和逆行的空气流相撞时发生剧烈对冲,气囊和空气流共振,使得声音稳定而有高频率,能传出很远的距离。 这处会客室位于暗金客码头深处的兵部营寨,山越甲常年带着三个整编营驻扎在此。虽然勉强能凑成半个军团的军队规模无论比起王城戍卫部队,或是布政司的巡抚营,都逊色很多。但营寨却分布得错落有致,完全不落另外两大势力的下风。 不只是山越甲感觉到了震动,营寨间的层层岗哨也感知到了。随即仍然停泊在港口里的两艘兵部护卫旗舰齐齐鸣响警笛,一浪一浪地通过层层岗哨传递过来。警笛声汇成一股洪潮,几乎快要把房梁都给掀动了。 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防空设施在同一时间被激活了。神色凝重的山越甲移开书桌上摆放的砚台,在檀木桌上轻轻用指节敲了敲。只听唰地一声,位于桌子中央,几乎有半张桌子的桌面宛如滑盖一般快速没入一侧的桌面下。 此刻原本还时不时地往格谢索姆号模型的方向瞥上几眼的索菲亚终于被尖锐的警报声给惊动了,也随同着山越甲的操作,往桌面上望了过去。随即她便大吃了一惊,看似古朴厚实的檀木桌里竟然暗藏着玄机。 桌子的内部是完全中空的,镶嵌着一个被分隔成数十个小的监视网格的液晶屏幕。屏幕四周则是令人眼花缭乱,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按钮。 山越甲一边思索着,一边有选择性地将那些按钮按灭。这本是营寨的顶级机密,不应该让外人看到。但如今事态紧急,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索菲亚睁大着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打扰到将军,正好也是个绝佳的观摩作战的机会,所以看得很仔细。 冷汗噌噌地从山越甲的额头上冒出来,此刻,他的的情绪异常紧张。他很清楚,若是这等级别的高手真的要对港口不利的话。即便凭借着u qi的能量优势和军队的数量,他最多也就能和来袭者周旋几下。 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向来稳重如山的山越甲,连对抗的自信心都被碾压得粉碎。唯一的心理依仗便是他相信若是威胁到了王城的安全,城里的一众高手不可能事先没有得到风声,坐以待毙的。 知书达理的索菲亚连忙站起身,将椅子扶手上晾着的毛巾取来,在旁边隔间的水槽里清洗了一把,慢慢拧干,放在山越甲身边的竹篓里。 山越甲敦厚而黝黑的面庞上显出局促的神情,连忙将毛巾接过来,“谢谢,谢谢。xiǎ一 jiě,不好意思。基地有紧急情况要处理,这一带范围可能不太安全。要不我叫陈副官护送您回去?” 就在说话的当儿,一个年轻将领旋风似地从营寨里冲了进来。他因该方才正在指挥中心值岗,连一身军官作战服都没有换。在听到营寨里一浪高过一浪的警报声后就顶着烈日接连奔波了好几处观察点,将资料悉数搜集起来,然后就来求见统领了。 索菲亚哪肯错过这么好的观摩机会,连忙摇头拒绝,见到年轻将领军服上的标牌后,眼前不禁一亮,说道。 “将军,不必了。陈副官现在肯定也有要事在做,不能因为我一人的关系而置整个基地的安危于不顾。警报响得那么突然而急促,恐怕,这时候离开反而要和入侵者撞个正着吧?是不,陈将军?“ 年轻将领便是山越甲的副将,陈百川,是一个干练而孔武有谋的中年人。他一眼便看出索菲亚的身份不同寻常,知道她想留下看看,便点点头说。 “将军,我已经去到各观察点去搜集了情况,情况大体不差。根据震荡波,速算师给出了有两人同时裹挟着狂暴的能量前来的结果。他们完全没有掩盖声息的意思,由于没有近距离的图像,尚且无法得知他们是谁。但依据震荡波的传递速率,最多在几分钟的功夫,就会抵达这边。”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索菲亚连忙取了旁边一个空杯,斟了一杯极地冰茶,递了过去。陈百川点头致谢,接过杯子,一仰脖子便是倾倒了个干净。寒茶下肚,一身汗收了些,脸色也慢慢缓和下来,于是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他们此刻的位置,差不多就是致远舰所在的位子了。由于能量振荡波的阻碍,基地和致远舰已经失去了联络,我已经调取了五架武装无人机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至少得弄清楚那里的情况。“ 两人的一番话,让一旁的山越甲听得连连点头。他不由得有些钦佩起这个从未经历过炮火洗礼的贵族公主,她的分析很有条理,也正中要害,很有见地。隐藏在他心中的那两个声音,隐隐又有了争斗的迹象。 就在山越甲压制住心里的念头,将思维集中到jiān k一ng着暗金客码头几乎角角落落的液晶屏上,力图看出些端倪的时候。不久前刚刚护送着卡斯姆洛夏前往落霞大坝的“致远”号兵部旗舰正在科洛托河的中央低速行驶着,一身青衣飘飘的外交官大臣此刻正独立在船头,凝视着远方河道两岸的景致。 然而就在不到几分钟后,他眼前的景象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由得登登登,连连倒退了好几步。他的贴身侍卫队队长尼撒就站在洛夏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瞳孔中充斥着疑惑而杀气腾腾的目光。 他已经随船在这段河道演练过数次,对周围的景物自然是相当熟悉,所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河面的警戒上。就在几分钟前,他感觉到波浪拍击船舷的力度开始逐渐加大,那时候他还并不以为意。然而从那之后起,异状便开始越来越明显。 致远舰前方的河面直至远处像是开了锅一般,一股又一股的河浪如同潮汐波一般在涌动中耸立起一堵堵巨大而宽阔的水墙,向着船艏撞击而来。幸而兵部的护卫旗舰本就是为远洋航行而设计的,因此船身在船长的操作下启动破浪模块后。坚固且流线型的船艏如同一把尖锐的梭子直刺向水幕之中,将涌起的水墙撞击得粉碎。 水墙的高度可以说是在瞬息间拔地而起,不断的撞击中产生的漫天水雾瞬间覆盖了致远舰的整个甲板空间。隐隐约约在飘逸的雨雾之中,出现了两个耀目的金点。尼撒一跃而起,抓住已经有些战战兢兢的卡斯姆的胳膊,飞跑着退到了船舱里。 透过舰桥上的可视玻璃,尼撒望见,原先那两个金点以流星般的速度移动着,转眼已经到了不远处。透过金光,他隐约望见那是两团金芒,分别裹着两个人影。 其中是一个须发灰白中年人,身着一件灰布长袍,袖口有一只金镶边的荆棘鸟熠熠生辉。他的双手掌心爆出两团白光,最终在身体外汇聚成金芒。 两外一个则身着素色宫装,容貌典雅丽洁,像是宫里走婉约路线的妃子。然而她的双手中却紧紧卧着一柄通体漆黑,边缘刻蚀着金边的精铁骑士长剑,为她平添了一股睥睨天下的盖世侠风。 两人皆行走在行走在滔天的水墙之上,身形飘飘,似是在踏浪而行,眼中完全没有正在行驶的大船。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在船艏分开,然后在尾舷汇合,向着码头掠行而去,只在空中留下两道淡淡的金痕。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杂耍艺人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莫要以为你在为这天下谋福,你的职业便是这世上最高尚的。谬误也,卑微如蝼蚁,亦能力抗山河,保卫家园,何况人哉。珍惜每一个与用真心传承着职业精髓的人相处的机会,不论伟大或是渺小。有真心者,事必成!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谈职业》 ”什么!!!“在听到苏长青的回答后,原先抱着酒坛子猛灌的诺顿喉咙里一口酒差点没有立即就喷了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好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 对面的苏长青却依旧是在云淡风轻地吃着,没几分钟的功夫就将桌上的几盘菜一扫而光,满意地擦了擦嘴角留着的几粒蒜。 幸亏苏长青为了以后再会相好,所以在洛香阁留了不少的银两,两人才有钱财出来吃喝。巧的是,今天那个女执事正好没有在值班。于是苏长青就悄悄在店里沐浴后重新换上一身公子哥的行头,然后偷偷溜了出来。嘴里还嚷嚷着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一定要先好好吃一顿。 诺顿的身上并没有带着任何钱财,乐得跟着苏长青一起转悠,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打听一下是否有梅可妮的消息。于是一向豪爽阔气的公子哥就拉着诺顿,一路晃悠到了镇中心一家颇有名气的铺子,寻了间靠窗的雅室坐下。 诺顿瞧着这家店的吃食清汤寡水,完全没有一点胃口,也就陈酿的老酒还有些许醇香的味道。其实这家铺子并不是因为出色的菜谱而闻名一方,而是因为特有的几间雅室拥有出奇好的隔音效果,可以纵情饮酒论诗,或是商议要紧事务。 用苏长青的话来说就是,就算你把全洛瑞丝仙境嗓门最大的说书先生给请来,对座阁楼里连声叹息都听不见。这样的说法很是夸张,但也可见雅室的静谧和独立性。 所谓好汉一声吼啊,山岳都要抖两抖。尽管诺顿方才那一声怒吼并没有吵到其他雅室里正在慢慢品酒的客人,却径直透过雅室正对的窗户,传到了一条窄窄的小巷子里。大喝声把正在耍杂技的一个老人给吓个一跳,原先顶在头上的一长溜陶罐扭动着就要掉落下来。 老人的杂技因该耍得还是相当精熟的,瘦高的身影周围里三圈,外三圈都围满了人。这时候眼见那些陶罐要掉落下来,看热闹的人群全都慌了神,生怕被砸到,匆忙向后退去。人群一下子乱成一团,来不及跑出去的拼命地拉扯着前面的人,咒骂声连绵不绝。 但老人只是身子震了一震,神色却依旧不改。瓦罐下落的势头已经无法阻挡,他也不慌张,干枯的手臂仿佛在虚空中幻化作了千手观音。一一将跌落的陶罐托住,然后稳稳当当地弯腰放在地面上。不到几秒钟的功夫,十多个瓦罐已经在碎石铺就的小巷里排成了一溜。 老人微微一笑,向前鞠了一躬。拥挤着的人群这才回过神来,有原先站着比较远的,瞧见了老人解围的全过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被这阵掌声催动着,围观的人群纷纷喝彩。一枚枚铜钱如同雨点般飞跃过来,射入地上排列着的陶罐中,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已经吃饱喝足的苏长青正愁没个东西解解闷,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老人身上,连诺顿的怒吼声都忽略了过去。见那老者轻轻松松地解决了困局,以及周围人群中几个方才拼了命往外挤,这个时候被其他人冷眼相看的人窘迫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 对面的诺顿心里一万头野马奔腾而过,心想这么个没心没肺,花天酒地的情种是怎么被东角宫武士长选中作为关门弟子的,真是没了天理。但是嘴上也不好说,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苏兄,我们这一路来,我一直在向过路人询问同伴的下落。你不可能没有听到吧?你知道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要瞒着兄弟?若我早知道,一定先去寻了,说不定她也在找我呢?迟了些时间,说不定就先走了呢?“一连串话连珠炮似地从诺顿地嘴里喷射出来,终于引起了苏长青的注意。 然而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先站起身,朝着街上那个正在搜集陶罐的老人先招了招手。”老师傅,上来给我们助一助兴呗!有赏钱!“ 老人看到他手里攥着的钱袋子一下子就笑开了花,连声应到。”好嘞,好嘞。两位客官稍等哈,等老朽将东西收拾好了就上来。“ 说来也是神奇,那些足有几尺宽的陶罐在老人将里面的钱倒空之后,就逐渐缩小到手掌便可以完全握住的地步。老人一边将陶罐三两个摞起来放到一旁的竹篮子里,一边眉开眼笑地数着钱。 这因该是一个长年在街头巷尾耍杂技的艺人,头发花白一片,脸上满是岁月沧桑的痕迹。他们行走在各地,见识广博,在偏远的城镇里比较多见。 苏长青见老人答应下来,连忙就回过头安慰诺顿。他虽然品性无羁,但心眼不坏,不想就这么失去一个朋友。“诶,赵兄。别当回事,别当回事啊。我也不知道你要找的具体是什么人,刚才慌着换衣服,也没顾上那么多。你都救了我的性命,这点忙我怎么可能不帮呢?再说了,你同伴早了你那么久到。这泽阳镇如此之小,半天工夫就能寻遍。寻过几次,也肯定放弃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说着他从榻下又搬来一坛酒,拔开塞子,咚地一声就放在诺顿身前。诺顿望着苏长青那张帅气又阳光得找不出一些缺憾的脸,心里那股无名火怎么也升腾不起来。只能抱起酒坛,象征性地和他碰了碰杯,继续闷头灌酒。 不过一两分钟的工夫,两人在对坐饮酒的这间雅室的门便被敲响了,苏长青估摸着是方才街上那个耍杂技的老头来了,连忙起身去开门。就在起身的时候,他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诺顿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赵兄,这可是个好机会。这个老头子手艺那么精熟肯定练了不少年,平时看客也多,走街串巷的,能听到不少消息。一会等他来了,可以问问。“说着他便向门边走了过去。 听苏长青这么一说,诺顿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心想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脑子倒转得挺快。一边灌下一口酒,一边就向雅室的移门口望了过去。一个瘦瘦高高,后背略微有些佝偻的老人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竹条编制的篮子正颤颤巍巍地从苏长青拉开的移门通道间走了进来。 苏长青对于新奇的玩意总有种浇不灭的热情,一见到老人进来,动作不知快了多少倍。唰地合shàng én,然后就一溜烟地蹿了回来。先给老人搬了个小木凳到桌榻边,然后接过老人手中的竹篮子就开始仔细研究了起来。在他眼里,那简直成了无价之宝,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来来回回地在篮子里的物件上扫射着。 由于从小一个人独自长大,直到进入鹰王度军事学院后才交上了几个朋友,所以诺顿并不擅长和别人攀谈,尤其是陌生人。本想着能说会道的苏长青既然方才已经提起了那事,总会帮忙询问一下。谁知道,这家伙不靠谱到了极点。一见新奇玩意儿,马上就把方才自己说的话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客官们想看些什么助助兴?老朽不说虚话,只要你在这天底下见过的把戏。老头子就算没法完全表演出来,也能演示出一二来。”手里篮子被苏长青给夺了过去,老人也不恼,满是皱纹的脸庞上带着和煦的微笑。 “老师傅,向您打听个事可以不?”趁着苏长青在摆弄码放在竹篮子里的各式各样的陶器的机会,诺顿终于下定决心,打算自己问。 “啊,客官尽管说。不用对老朽客气,老朽走街串巷那么多年,道听途说的事可以塞一箩筐嘞。”老人是一个纯朴的乡镇人,说话间也夹杂着浓浓的乡音。 诺顿顿时喜出望外,转身望向老人,“老师傅,有没有看见过一个来自王域的姑娘,手腕上戴着一串飞鹰手链。有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秀气略带些孩子气的圆脸庞。” 没等诺顿把话说完,老人的身子突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诺顿看,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雷吉亚亲王。”听到这里,诺顿立时感到不妙了,这老人竟然知道他的身份。若是让苏长青也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没等老人继续说下去,诺顿一把抓过老人手掌,写下“莫说我名字”,一边朝还蹲在地上的苏长青努了努嘴。这老头虽然看起来相貌平平,但闯荡江湖多年,也知道些规制。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他连忙就改了口,“这位客官,我见过这位姑娘,而且碰到过好几次。前段时间她一直在搜寻整个小镇,希望能找到先生你。由于老朽最近一段时间就在泽阳镇里耍杂耍,所以她就把你的相貌描述给我听,委托我寻找。” 诺顿对于这些已经没有一点兴趣,他只想知道这个与他患难与共的姑娘现在究竟身处何处,连忙追问道。“老师傅,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么?” 老人在知道诺顿的身份后,神色愈发恭敬。诺顿的父亲,雷吉亚亲王曾经担任过洛瑞丝仙境与王域之间的宗教联络使。大到当年仙公即位后罢黜九玄元灵司及各方宗教团体,独尊继承王域幻印师分支的长老会的风波,小到民间因信仰冲突而爆发的战乱。他事必躬亲,就算无力改变大事,依然倾尽所能保障民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赢得了极高的声誉。如今几十年过去,物是人非,这份情谊却始终没有被人们所忘却。 “客官,这老朽可说不好了。”老人的脸上露出难色,“我只记得,昨天在街口碰面的时候。你的同伴心绪极其不好,说是准备再去镇长家再碰碰运气。实在寻不到,就只能借一辆车到郡府去,准备返回王域了。 听老人说到这里,诺顿的脸色不由得一寒。从时间上推测,他是今天下午时分才出现在泽阳镇上的,而梅可妮则是昨天下午去的镇长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镇长再消息灵通,也不可能预知未来。 她肯定没有得到有关自己的线索,恐怕这时候已经去了郡府。甚至有可能已经到了,一天的时间过去。此刻恐怕她都已经向仙宫和宗教联络使求助,准备返回王域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全身轻松了些。他向老人点点头,说“谢谢老师傅了。” “诶,莫客气,莫客气,因该的。“老人出于对诺顿父亲的尊敬,态度十分的谦恭,向着他抱了抱拳。 诺顿对那个当年恨铁不成钢,硬塞给他各种各样典集和经卷逼迫他学习的雷吉亚亲王芥蒂颇深。如今见当年的父亲在异乡人的心里都享有着如此崇高的地位,不由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抱拳回了一礼。 在竹篮里翻拣了半天的苏长青,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对话。这时候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至宝,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捧着一样不知什么物件,从地下慢慢地站起身来。那呵护备至的样子,仿佛手心里捧着的是一汪水。一不小心,就会从手指缝里漏个精光。 诺顿不是个爱耍花招,喜欢单刀直入的人,往下瞅了一眼,看他手心捧着的不过是个小茶盅。知道他肯定是在装模作样,也懒得拆穿他,就顺道向着放在地上的竹篮子望了过去。 方才的那一番谈话,让他隐隐感觉到,这个老头因该不普通。否则,她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可惜,匆匆一面,就此又将分别。这时候,他倒是对这老者产生了兴趣。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竹篮子里放的全是七零八落的杂物,以一摞摞叠起来的陶器为主。若是不仔细看,还当这老人是个捡破烂的。他有些搞不清楚了,刚才为什么苏长青能看那么久。 不过还没有等他再细看下去,就被苏长青的嚷嚷声给打断了。“老师傅,您瞧瞧,这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表演火龙出水的道具?” 尽管还没有回过头,但诺顿发觉坐在对面的干瘦老头仿佛一下子精神了。干枯的身躯挺得笔直,一双眼睛里仿佛射出一道精芒。然而等他回过身的时候,老人依旧恢复了原样,但眸子里的神采还未完全退去。 “这位客官说得很对,这就是表演火龙出水的道具。它并不只存在于传说中,而是一门真实存在的技艺。这样道具是老朽数十年从传承这门手艺的长木家族收购而来,说起来,冥冥之中也有天数。由于老朽帮助过家族的独子,他也正好没有兴致去学习这门手艺,索性将记载了手艺内容的密轴送给了老朽。虽然平时没有上心练习,但也是略懂一些的。”老人点点头,慢悠悠地说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星空遥望 从没有哪一种视野能够穿透深邃的星空,遥望星海的尽头,因为星空本就没有尽头。我们都是星空的子嗣,一个孩子怎能彻底经验父辈们的一切?所以不要奢望着去达到它们的深度,广度。只需怀有一颗崇敬之心,以自己的角度去遥望星空,那便是继承了星空的灵魂。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星空法典》 “长木家族?”听到老人说到这里,诺顿的心中像是划过一道闪电,一下子通亮。 自从拜师以后,他对于各项典集从抵触的情绪逐渐转变为热爱。那位隐居在洞穴里的无名导师教会了他如何将学到的理论和知识进行转化,最终利用,让他完全改变了对于知识的看法。这其中,他最为感兴趣的便是古代史了。 在他的记忆中,长木家族自从通元蛮荒的黑暗时代就已经崛起在洛瑞丝仙境这片被原住民称作是,“神使净化过的土地”上。家族代有才人出,家族的创始人更是赫赫有名的“星河遥望者”-长木隆美。据传,若是他施展出从星河法典感悟出的那一式-星河遥望,便是整个宇宙都要为之颤抖。 尽管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了武魂的淬炼,他的老师也从未将修道者与常人的区别,法典的奥义与科技时代u qi力量的区别告诉他。但受着探索欲的驱使,诺顿可以说是孜孜不倦地不断接触和了解着这方面的内容。 在复空山庄的奇遇终于让他意识到,他的父亲当年描绘的世界是真实的。父亲的初衷确实是好的,自己真的错怪了他。亲王并不是要残酷地折磨他,而是希望他以后在比普通世界更加残酷的修道者世界里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存活下去。而他的师父,之所以对于这一切只字不提,就是希望他能够自己去发现,属于自己的路。 如同法典一样,尽管如今已经尽数失传,被神秘的鹰爵守护着,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守护着什么东西。但那些伟大的先驱者开创了无数的学习法门,凡是有资格接触到这些的,有清晰的目标和未来的人都可以被称为修道者。 联合王国的附属六国都有传承自这些先驱者的宗教团体,既在俗世中拥有着精神信仰的标杆。又由于占有着无上高深的学习法门,在修道者世界里也享有着至高的地位。 然而王域和这些宗教团体的深层次相关资料被有关当局封锁了,若是当年他没有违拗父亲的旨意,或许他现在早就接触到了这些。如今,他只能像是瞎子摸黑,且看且前行。 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觉醒,走上适合自己的路。师父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探寻真相的路上解开自己的心结,变得更加强大。如今法典的奥义,通过浩如烟海的典籍,他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古往今来,沉醉于法典奥义的家族不计其数,不过长木家族却在其中给他留下了深刻映像。 长木隆美是最先找到星河法典的人,开创了星河遥望的法门体系。他的后人在不断精进的钻研中,将这一体系修缮到了几近完美的境界。火龙出水便是这套体系中的一门绝技,熟练掌握的人可以将不同属性的器物融合为一。做到天地万物,都是唯一。 然而好景不长,长木家族跟随的领主在同另一位仙公宝座的争夺者,来自雷云家族的雷云步涅的大战中元气大伤。长木家族在大战中几乎被灭族,所幸雷云步涅心底尚有善念,将几个家族里的老弱妇孺放走了。 从此长木家族在频繁的内乱外患之中一蹶不振,星河遥望的法门也慢慢失传。到老人遇见的那个家族独子时,所传承的竟然只有火龙出水了。而那人也不珍惜,竟然当作戏法博众人一笑,倒也在这一行业中颇为知名。然而那独子心比天高,很快就厌倦了用杂耍来吸引别人眼球的生活,竟然随意地就将密轴和道具都送给了外人。 这些念头在诺顿的心中可以说是一闪而过,苏长青的说话声终于打断了他的思路。显然这个东角宫的弟子对于这一段历史也是相当清楚的,所以方才在竹篮子里一堆破烂玩意里突然翻出这东西时,显得格外的爱护和慎重。 “老人家,这火龙出水,原先可不是戏法,您真能演示?”苏长青有些好奇地问道。显然这个时候,他也感觉出来这个老人有些不简单了。 没想到老者竟然哈哈大笑,“做一行,是一行,才能做好。老朽只知道这火龙出水是杂耍界的一个chuán qi,能有幸学到,自然是像样的,客官大可不必担心。 苏长青一听,原先脸上的激动瞬间消散无形,诺顿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位公子哥只当是遇到了那位身藏绝学的隐士,想趁机偷学点东西。这时候见自己的猜想落空,显得有些懊丧。 诺顿心里不由得一阵好笑,心想街上随便找个杂耍艺人,都能让这家伙高兴得半死,莫不是这家伙的老师是个吝啬鬼,什么真功夫都不愿教给徒弟? 不过苏长青倒也没有过多纠结于此,心里想得很开。既然没有功夫学,那找点乐子散散心也是好的。当下爽朗地一笑,就对老人说,“老人家,那就好。不能亲眼看到那独门绝技,当是看看杂耍也好。” 也不知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诺顿分明感觉在苏长青说话的同时,老人的眼中闪过一团金芒,转瞬即逝。他眨了眨眼睛,坐在木凳上的依旧是那个干瘦老头儿,并没有什么异常。 “好嘞,那老朽就退后一些好么,这门技艺的表演需要些场地,不然有可能会伤及到客官们。“老者说着就将平放在桌上的那个小茶盅给捏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几乎与器皿表面平行的茶水竟没有荡起一丝波澜。 ”好的嘛,这杂耍难道还这么危险?“苏长青真的闲不住嘴巴,在和诺顿两人退回到榻内靠窗一侧坐下后,又忍不住问老人。 干瘦老头捧着茶盅一直退到雅室的中央才终于停了下来,被花白胡须盖住的嘴中发出一阵苍老的笑声,”小伙子,人间千百艺。只有琢磨得透了,才能知晓其中真义。这真义便是力量,能造福于人,也能伤人。“ 苏长青撇了撇嘴说,”好啦,知道了,和我那师父一样,先表演吧。“ 诺顿的注意力则一直集中在那个小小的茶盅上,尽管第一眼并未留下什么映像。但若是仔细观察过,便会发现这其中大有文章。 这茶盅的式样很是古朴,因该是传承自通元蛮荒纪元的黑暗时代的古物。上面雕刻着飞禽走兽,和各种各样他也叫不出名的生物。这些鸟兽虫鱼,无一例外地都俯身蹲在一个巨大的湖泊边,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似乎正在朝拜,显得十分的虔诚。 就在诺顿望着茶盅上的图案发呆的时候,老者伸出空着的右手在左手手心捧着的茶盅壁上用食指轻轻一弹。这一弹的力度并不大,但两人均听到清脆的铮地一声清响。随后出现的一幕,让两人的眼睛睁得溜圆,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那一阵轻响后,茶盅像是被注入了灵性,通体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竟慢慢变大到正常的茶盅的大小。器皿中原先纹丝不动的水面如同有一阵微风拂过,泛起一层涟漪。 就在那一层涟漪出现的同时,不断地有鸣叫声和吼叫声从小小的茶盅中传出来。其中有清脆的鸟啼声,有沉闷的兽吼声,还有人的喊叫声,更多的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声音。 这些声音刚开始是散乱的,不过随着老人不断用食指敲击着茶盅壁。这些声音仿佛找到了自己在一首宏大的乐曲中因该停留的声部,竟然逐渐变得和谐起来。而诺顿和苏长青两人此时完全被这奇异的乐曲给吸引住了,听得分外入神。 悠扬的旋律仿佛牵引着两人的意识远离躯壳,随着乐声升腾而起,径直向星空而去。他们看见很多很多亿年前,塔罗亚星球还只是一个巨大的熔炉,如同这浩瀚的星海间无数颗刚刚诞生的星球一般。 随着时光的变迁,熔炉逐渐冷却,数已万计的新生命开始诞生。茂密的森林开始长成,汩汩的河流开始流淌在焦黑的土地上。原生生命在贫瘠的土地上竭力吸取着来自星空的能量,孕育着下一代。它们坚信它们都是星空的孩子,正是浩瀚的星空中分离出了不同的元素,造就了不同的它们。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时光流逝。尽管曾经贫瘠的塔罗亚原生星球已经彻底变了样,万物欣欣向荣。但这些原生生命的后代早已迷失在了充斥着一切变化可能的,由自己分割构造的一个个小世界之中。在盲目自大的同时,忘却了它们的真正来源,放弃了对星空的信仰。 于是当这种背弃达到了顶峰,当这些后代自以为能成为超脱星空的存在时,星空便降下大灭杀的惩戒。于是,曾经生机盎然的塔罗亚重新化作一片火海,变成曾经那个对一切生命都如同炼狱的大熔炉。一切的生命演化,便又重新开始。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神使的降临。 看到那个浑身散溢着金光,浑身被袈裟披裹着,宛如真正的天神的神使自茫茫星空中而来,踩着虚空降落到塔罗亚上。不知为什么,诺顿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无以复加的崇敬之情。 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虔敬心,比当初他在迷影山脉的洞窟里拜师时的心境更为平和。若他不知道这只是幻境的话,只怕这个时候已经拜倒在地。也知是不是他看错了,飘然落地的神使仿佛是注意到了他,向他望了一眼。 沧桑而深邃的眼眸里浸润着温和的目光,那一刻,诺顿感觉自己的心灵仿佛完全被净化了,像是从那深邃的目光里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一般。不过这种慑人心魄的感觉不久就消散了,因为神使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注视着这片土地。 后面发生的一切和他在典籍中阅读到的相差不多,神使一路游走,一路向着芸芸众生传授法典奥义,并在离开时将十二块法典都留了下来。 其中星空法典的继承者便是长木家族,他们秉承着神使的意志,向世人传法。要敬畏天地,敬畏星空。正是因为他们的不懈努力,这片天地才没有再一次遭到毁灭的厄运。 幻境渐渐消散无形,如同淡淡的一层薄雾,被清风吹散了。两人眼前的景物逐渐恢复了正常,然而还没等两人从方才景象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又被屋内老者周围的景象惊讶得无以复加。 就在方才的短短一段时间内,无数水滴自像是已经煮开了的茶盅中飞脱而出,呈环形在老者周身密布着。水滴群悬浮在空中,嗡嗡地轻轻颤动着,跟随着还未完全平息的星河乐曲的旋律波动着,并以茶盅为中心缓缓旋转。 这还不足以让两人惊得连下巴都合不拢了,因为那茫茫水滴群仿佛每一滴都承载着庞大的影像。随着茶盅壁上的金光一缕缕透射出来,映照在千千万万自主沉浮的水滴上。 储存在水滴内的光影更是经由剔透的外壁折射出来,让晶莹的水滴看起来璀璨夺目,宛若一颗颗九天之上的星辰。灿烂的星光一捧捧洒落下来,纯净的星辉将整个雅室笼罩得如同梦境。旋转着的星空水幕又仿佛是由一匹匹巧夺天工的绫罗绸缎拼接而成,没有一丝一毫的缺憾,让人沉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沐浴在真实得如同星空之辉中的老者霍然睁开了双眼,两眼之中皆是灼灼跳动着的火焰。这一下倒是让原先有些晕乎乎的两人反应过来,都下意识地去摸u qi。 但苏长青当然是摸了个空,他的剑早在被贼人打劫的时候就被搜走了。拿到银两之后,又直奔着饭馆而来,想着这么些时间总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这下可好,手一摸空,整个人仿佛都石化了。诺顿则不同,箭袋从不离身,里面的那把十字铁弓也是如此。手一伸进去,就触碰到了冰冷的弓柄。 “万物本源为水,故水为诸元素之主,其投影能幻化众生像。”老人似乎是在解释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但眼中的火苗却没有因此熄灭,反而更加炽烈了起来。 诺顿看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定了定,决定再继续看看。苏长青却是一个淡定不了的主,手里没有u qi,瞬间就慌了神,也不管诺顿什么反应,就准备动用实质化的武魂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火龙出水 来自于星空,必归于星空。生生相克,莫如水火。水生万物而德天下,火灭苍生亦昌大地。火龙出水,反克为生,取涅槃融合意义,是大道神通。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星空法典》 “你要干什么?”诺顿顿时感觉两人所在的坐榻上寒气森然,同时还有寒意正不断地透过地板渗透进自己体内。 那可不是一般的寒气,他浑身立马就打了个哆嗦。抬眼望去,桌上的残羹冷炙迅速就覆盖上了一层冰霜,然后又迅速变成了冰碴子。于是马上一脸怒容地看向双拳紧握,骨节捏得嘎嘣作响,正死死地盯着老人的苏长青。 “哼。这老头子不怀好意,怕是扮成杂耍艺人来刺杀我的。公子我早就放过话了,那帮暗算我的贼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不就是没有刀么,还怕了不成。公子我今天霍出了命,也要让这帮混蛋陪葬!竟然还敢上门来挑衅!“苏长青一点都不为所动,嘴里一片咒骂,一边继续凝结着自己的武魂。 诺顿心中不由得苦笑,这家伙不仅没心没肺,而且还神经大条。这老头子说到底也是他自己想找个乐子,给招来的。这时候不找找自己的问题,还逞能。 这种性子,若是领兵打仗,没几天就是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然而更惨的事,他根本不知道怎么阻止已经进入疯狂状态的苏长青。若是单凭借武艺搏杀,他是绝对不会逊色于苏长青的。但他的武魂实在是太强悍了,别说上前阻止了,只怕自己还没靠近,自己先被冻成个冰人了。 “苏兄,先别慌。我觉得情况还没有那么糟,那老人因该并没有恶意,这只不过是戏法而已。先沉下心,再看看,可否?“诺顿的眉头紧皱着,一边小声地劝着苏长青,一边向着老人的方向望去。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但是他现在正在运行的就是火龙出水的法门。虽然已经远不如当年长木家族全盛时那般凶戾,具体细节也被那个不成器的家族独子给改编成了戏法的形式。但本源相同,借用的都是星空诸元素的力量。与星空之间的链接一旦打通,若非能量传输完成,这个过程却是再也停止不了的。 老人的神色诺顿也捕捉到了,心里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基本上可以确认,老人因该不会对两人造成什么威胁。然而在他望向苏长青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狂跳。 这家伙真的是一根筋,竟然还没有放弃凝结武魂。明知道这样对他的身体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却依然没有放弃。不过方才听到诺顿的话后,倒是顾忌到自己救命恩人的安全,收敛了一些。 那把寒冰长刀在他的头顶闪过一道虚影,迅即又隐没不见,不过一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则一直紧紧地盯着对面的老人。随时准备着一有情况,就挥刀劈出。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何谓道?即虚空,即星空。星空遥望,我自为人。水火不容,是以浩汤火德能灭众生!“老人方才迟疑了一下,茶盅的金芒猛地一盛。可把他吓了一大跳,连忙继续开始中断的念诵。 随着念诵的音节逐渐在雅室内传播开来,茶盅逐渐开始抖动起来,跟着发出一连串古琴般的音节。这些音节酷似流水声,又似瀑布的轰鸣声,诺顿甚至隐隐地还听到了夹杂在其中的咆哮声。也不知是什么生物发出来的,竟然威势惊人。 就在他还在迟疑中的时候,那吼叫声陡然间变得清晰起来。伴随着慑人心魂的吼叫声,悬浮在空中的水幕星海也随着声波的传递剧烈震颤起来。一时间如同平静的海面掀起一场波澜,洒落海面的星光也粉碎成无数光点。 诺顿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耳朵,那吼叫声带着来自星空的威压,让人胆战心惊。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吼叫声竟陡然停止。与此同时,站在星海中央的老人周身腾起了熊熊烈焰。一股股火苗分散开来,自破碎的星辉中一冲而起,吞噬掉了满室的清辉,逐渐幻化作了一只威武雄壮的龙首。 龙首完全由火焰凝结而成,异常真实,粗大的鼻孔中不断地喷吐出灼热的气浪。嘴边的龙须伴随着破碎的星辉在虚空中起伏着,飘逸异常。 对坐的苏长青,在看到这只完全由火焰幻化而来的火龙龙首后,也是吓得站起身倒退了一步。而站立在雅室正中的老者的身影在满室破碎的星光和飘荡的火光中开始飘忽起来,但诺顿的眼力异于常人,看得尤为清楚。 只见他平摊两掌,双腿分开,重心微微下沉,开始运势。这一幕让诺顿不由得心中暗惊,这一套架势,像极了当初他曾经跟随那位老隐士学过的一套炼气术。那个白发皓首的老人是这么称呼这种东西的,不过在他看来,倒是更像曾经在边关操练时为了检阅而不得不学的军操。 但两者的效果却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军操至多能起到活动筋骨,提升精气神的效果。但炼气术可就不一样了,若不是依靠这套由老隐士传授的术法,他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就从武功基础薄弱的贵族公子,迅速成长为身手甚至远超金箭狩猎使的青年英才。 伴随着老人跨步,运掌,双手如同水中游鱼般挥动着,笼罩在周身的那条巨龙逐渐显现出了半条龙躯。火焰凝成的庞大龙躯在虚空中盘绕飞舞着,将还未完全破碎的星海彻底碾成了尘土。 这时,苏长青终于从一开始的惶恐中回过神来,双手举过头顶。只听唰地一声,原先就在他的头顶若隐若现的那把带着至寒之气的长刀顿时显现出来。锋利闪亮的刀锋上结着一层又一层的冰霜,整块坐榻上的温度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 只听轰地一声,依附在雅室内地板上的热量瞬间化作了一阵白雾,自窗户间透了过去。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诺顿可遭了殃,他坐得离窗户比较近,立马就被腾起的白雾给裹了进去。等白烟散去,诺顿像是刚洗了个桑拿浴一般,一身粗布长衫湿了个透。脸颊通红,额头还在不停地向下滴水,活脱脱像一个刚做完事的长工。 更糟糕的是,这还不算完,对面的苏长青猛地一举刀,自坐榻上竟平地刮起一股冰雪龙卷风暴来。他站立位置下的木板终于承受不了这种极致的温差转变,只听砰地一声就炸成了粉末。 诺顿就站在他的身边,自然也不可能幸免。尽管就处在冰雪风暴的边缘,但依然寒气逼人,一身的汗水迅速冻成了冰碴子,整个人如同一尊冰雕一般砰地一声就砸在了地板上。 一边的苏长青早就急红了眼,往后退了几步,就准备向前冲过去。这个时候,摔倒在地的诺顿呻吟了一声勉强爬了起来。方才由于突然的极寒而麻痹的神经在倒地时的剧痛刺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慌忙抖掉身上到处都是的碎冰渣子,匆忙劝阻。 “苏公子,不要冲动。咳,咳。”剧烈的温差让他的喉咙火辣辣的疼,但他这时候也顾不上。苏长青已经在疯狂的边缘,必须阻止他。 已经冲出一步的苏长青听到诺顿急促的叫喊声,也顾不得那么多,摘下手上挂着的一串念珠中的一颗抛了过去。 “赵兄不要担心,这老东西分明是在积蓄能量,准备致命一击。我堂堂东角宫弟子,怎么可以让这样的阴谋得逞。看剑!” 苏长青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他方才抛出的那颗念珠嗖地一声准确无误地掉落在诺顿的身边。落地的一刹那,立即崩散成一团淡蓝色的烟雾一下子就将半蹲着的诺顿给笼罩住了。一瞬间,周围的寒气仿佛都消散了,浑身冰冷的诺顿这才感觉缓和过来。 但是透过那层烟雾,他可以望见,已经助跑飞身而起的苏长青,手中刀即将劈落在老人身上。一时间他心乱如麻,这一刀若是真的劈杀出去。按照先前自己的判断,老人现在施展的炼气术顶多只能勾动这些孕育自星空的能量,不可能真的用来防御。那么生生接了这一刀,老人会直接被一刀两断,当场毙命的。 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推,笼罩在他周围的那些烟雾却怎么也散不掉,像是将他紧紧包裹在里面一般。心里一急,他暗道只能用最后的办法的,随即按照老隐士所指点的方法盘腿坐下,放空心中一切。炼气术他已经修习很久,但还从来没有将气幻化成形,用于战斗。 于此同时苏长青已经腾空而起,跳到了老人的头顶。下面耍杂技的老人有苦不能言,他自己心里相当清楚戏法就是戏法,不能真当成武学技法来和别人进行对抗的。但事已至此,只能心里暗骂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为了多赚几个小钱,却碰上一个失心疯的客官,只怕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了。 老人手里动作不停,依然按照密轴里的指引运作着。心里则不停地祈祷,希望这传说中的神奇法门能撑上一会儿,等到客官气消。看着冒着寒气的长刀自空中劈落,老人闭上了眼睛。 苏长青这会儿却是全神贯注,他既然咬定了这老艺人想谋害自己,便一定不会放过。手上握刀的力气又加了三分,谁知那在空中随着老人的步伐不停飞舞盘旋着的火龙仿佛真的活了过来。感知到危险来临后,竟昂首冲天而起,张开龙须大嘴,呼啦啦向着挥刀的苏长青喷出一捧炽热烈焰。 苏长青也没有料到这空中的火龙竟然会对自己发难,而且这喷出的烈焰还是真实的,带着来自地狱岩浆的炽热死亡气息。 “结阵!寒霜铁甲!”苏长青慌忙喝道,长刀之上寒气陡然沸腾,大团大团地涌向苏长青,在他周身凝练出一副盔甲。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下一刻火焰已经到了眼前。 两股不同属性的力量的对撞,爆发出巨大的冲击波。只听砰地一声,苏长青的身影就被弹开了。幸亏茶盅外围形成的淡淡星空护罩,隔绝了烈焰,并减小了冲击波,没有对房屋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略微晃动了一下。 苏长青的情况可没有那么好,灼热的烈焰将他周身的盔甲灼烧得到处都是破洞。索性并没有伤到身体,倒是由于消耗了太多的武魂力量,脸色苍白。此时旁边的诺顿已经完全堕入无心无念得虚空之中,凭借着强有力的心调动着周身的气。 苏长青回头看了看在蓝色护罩中打坐的诺顿,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这家伙不是个边关军尉么,怎么和个老禅师一样。不过怒火中烧的他也不想考虑这么多了,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这老头子果真是有点能耐的。再不用出全力,只怕真要栽在这么一个无名小辈手里了。 “呼!”苏长青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残存在体外的护甲渐渐收回。残破的冰甲化作一道道寒流,在空中袅袅盘旋了一阵,重新依附到刀身上。他稍稍安定了一下心神,准备再次全力出击。 对座的诺顿眉头紧皱,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竟然极难运转体内气窍。气流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滞住了,不管用多大的力量都推不动。他的心里不禁暗自着急,自己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只怕这个苏长青今天真会劈杀那个无辜老人,可是要闯下大祸的。 这时处在火龙中心的老者心里是又喜又怕,喜的是套这戏法竟然真的有对抗正宗武技的能力,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怕的是,这一套炼气术即将结束。尽管已经磨练很多年,但他最多也就能做到这一步。一旦结束运气,这套术法便宣告结束。以他的能力,再无激活的可能。 老人迅即望向远处的苏长青,心里不由得一寒。这家伙明显是被那帮贼人欺负得急眼了,眼睛血红,将手中刀狠狠一攥,又一路冲杀了过来。 “呜呼哀哉,看来今天真的要命丧此地了。“老人心中暗叹一声,开始收尾动作。 盘踞在空中的巨龙猛地一抬头,呼地向上蹿起一截,终于将全身都展露无疑。但这一幕只停留了短短数秒,随后庞大的龙身在虚空中掉了个个,向平铺在茶盅平面的一层淡淡金光俯冲而去。 这时候,苏长青也看出老人已经后继乏力,当下心中也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冲动了一些,这老头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打算。但攻势已经出,收也收不回了,索性一狠心继续向前冲杀,握刀的手却稍稍向右侧偏了一些。 进入冥想状态的诺顿能清晰感觉到,空间中正有两股庞大的气流即将再一次发生对撞。一股呈淡蓝色,一股呈金黄色,但前者正在逐渐暴涨,而后者却在渐渐消散。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他对苏长青的寒气再熟悉不过了,那淡蓝色的气因该是属于他的。这么说来,若是他再不阻止,只怕老人会因为气穴被阻断,七窍流血而死 当下他爆喝一声!”开!“便想要极力推动周身气流的运行,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阻滞的气流突然像是开闸洪水似的猛然流淌起来。剧烈的气浪冲击砰地一声将笼罩在外层的淡蓝色保护罩给撑爆了,化作点点雪花,而诺顿也在爆炸中未能幸免,晕厥了过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鸟蛋出世 天地惊鸿,武运初开。寰宇有四方,运势化神兽,各护持一方。诸运之祖,乃祖神鸟,亦为荆棘鸟。后世取吉祥为意,以棘鸟相称。其翼若垂天之云,振翅可入九重云霄,揽万里星河。其鸣如天罚雷霆,破一切业障壁垒,震慑一切众生。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祖神鸟记》 就在诺顿遭到冲击昏厥的刹那,苏长青也又一次冲进了茶盅撑起的淡淡金光护罩里。 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当头朝着那火龙猛冲,而是左右忽闪,让火龙找不到攻击的目标。俯冲而下的巨龙盘绕在老人周身,但却奈何不得躲闪着前进的苏长青。 眼看巨龙的龙首就要没入金光之中了,而苏长青手中的冰冷长锋也渐渐靠近位于正中的老人。就在此时。火龙陡然咆哮了一声。一直捕捉不到一个小小的人类的身影,让处在生物链顶层的它很是懊恼。于是它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使出了龙类威力最大的一招。 与此同时虚影中的老者心中暗叹,这是最后一式了,若真的抵挡不了,今天这条老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收掌回身,掌心紧贴大腿骨,四指微微蜷曲。右脚猛地一蹬地,干瘦的身躯像个陀螺一样飞速旋转起来。也不知转了几圈,骤然一停。随后身子一侧,呈钩状的右臂跟着甩出,左手成拳击出。 在外围,就在苏长青离老人只有几步远,已经可以感受到火龙散发出的炽烈气息时。火龙一摆身子,庞大的身躯层层卷动,一个神龙摆尾。携带着千钧重压和灼灼热浪的龙尾轰隆一声扫落过来,这一回苏长青是躲无可躲了,勉强举刀招架了一下。 那火龙知道自己存留的时间已经不多,这一回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就在龙尾咔地一声被寒冰长刀架住的时候,一双龙爪又横扫过来,硬生生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苏长青给拍了出去。 “找死!天魁聚气阵!”苏长青气到了极点,被拍飞出去,竟然还不认输。一转身,在空中翻了个筋斗。随后长刀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连接起承接天地气运的八门方位。 寒气如丝线,很快便在空中织出一张冰晶大网,丝线从天地八门中抽取精华滋润大网。顷刻间,这寒潭武道中的绝学,天魁聚气阵便完全显露出来。 “哼,这次看你还怎么躲!”苏长青冷笑一声,收回长刀,身形伴随着那张大网一齐扑落下来。龙头已经扎入金光当中,化作片片雾气的火龙此时还没有放弃,想趁着还未完全消散之前再来一记神龙摆尾。 但这一次苏长青早有准备,自然不会吃亏,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只等着那龙躯扫落过来,便将刀锋一卷,挑动那足有千斤重的冰晶大网朝之压落了过去。 老人也感觉到了自虚空中传来的剧烈震颤,无奈这个时候他已经收势,那火龙也已经有近一半的身躯被金光吞噬,心中不由得拔凉。而就在他彻底死心的刹那,双手归体,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而此时,冰晶大网终于轰然砸落在龙身上。霎时间金光耀眼,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空中的苏长青却没有一丁点的迟疑,就在火龙龙身抵抗不住重要,轰然爆碎的瞬间。手中由于盛怒而已经增长了数尺的寒冰长刀噗地一声穿透了茶盅散发出的淡金色护罩,径直就向老人天灵盖附近击杀了过去。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苏长青突然感觉自己手中刀一滞,整个身体生生停落在半空。手中长刀刀锋喷吐的寒气已经将老人的破布袄给刮出了一个口子,却再也无法在往下分毫。 就在苏长青无比诧异的同时,一声清亮悦耳却又带着不可置疑的霸主权威的鸟啼声在雅室里回荡起来。凡是鸟啼声所到之处,一切能量形态完全化为乌有。龙身残碎的金芒,冰晶大网,茶盅散发出的淡淡金光,甚至连自己手中的刀也在被声及之后,化为一片飞灰,消散无影。 已经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灰飞烟灭的那一刻的老人这个时候听到那清脆的鸟鸣声,感觉到周身各种纷杂能量尘烟已经消失无形,也不由得惊愕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可差点没把老人家又吓了个魂飞魄散,已经面如死灰的苏长青的身影此刻还停留在半空中,幻化作掌刀的左右手还有几尺就将斩到自己的右肩膀上。一时间老人家心里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鸟鸣声是不是幻想。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就在他仰头望去的时候,看到了让他怀疑自己一把胡子都白长的一幕。一颗足有数米长,数米宽的巨型蛋正漂浮在自己头顶的空中。巨蛋被层层的红雾笼罩着,看不清具体有多大。但老人家的眼力不错,一眼便看出,这蛋壳上雕饰有密密麻麻的复杂图样。 就在他好奇这究竟是什么物种的蛋,想再仔细瞧瞧时。掌心托着的那个已经缩小到正常大小的茶盅,猛地一震,一时间金光大作,而那阵悠长的鸟鸣声又一次从巨蛋内飘扬出来。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老人还是被吓了一个趔趄。茶盅也脱手飞出,被金光托负着向巨蛋漂浮了过去。紧接着,茶盅壁像方才一样剧烈震颤起来,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金光愈发耀眼,将水面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漩涡卷动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竟自水面腾起,如龙卷状向着巨蛋蔓延而去。这一切,苏长青和老人都看得真切,两人心里都是大骇。 这茶盅乃是传自黑暗时代的古物,里头装的水可不是什么凡水,不然不可能形成已经被削弱成杂耍技法后,依然具有超凡能力的火龙出水法门。可是这法门竟然被轻易地就被这颗鸟蛋里发出的叫声瓦解,现在看来,连纯粹的本源力量都要被吸收了去。 两人就这样目瞪口呆地望着茶盅里的水慢慢伴随水龙卷被吸纳入巨蛋里头,然后已经空荡荡的茶盅又慢慢飘落,重新落回老人手中。就在两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鸟鸣声又一次自巨蛋中传播开来,仿佛是巨蛋里的主人在表达,自己这碗水喝得很开心一般。 不过这可苦了苏长青,鸟鸣声一停,他也从那种诡异的空间停滞中恢复过来。没等他有所反应就砰地一声就头朝下砸落在硬邦邦的木板地面上,半边脸都微微肿了起来。 “啥子鬼东西,竟然敢暗算本公子!”苏长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已经肿起来的右脸颊哼哼唧唧地骂道。 眼看苏长青闭目凝气又要唤出武魂来,一旁的老人吓了一跳,生怕又被波及,一边劝道,“这位年轻客官,老头子对你们真的没有恶意啊。这鸟蛋,我也不知道打哪来的啊。” “哼,没有恶意?那本公子都被打成重伤了,就这么算了?”,“咦?”就在苏长青骂骂咧咧的同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武魂像是被死死锁在体内了。任凭自己怎么召唤,都出不来。这下他可真的气急了,当下扎了个马步,运气入体,想强行召唤。 但还没等他把马步扎稳呢,顿时感觉体内的寒潭之气像是失去了经脉的控制,在体内横冲直撞。他对于寒气的控制还没有达到东角宫武士长那般炉火纯青的地步,因此没斗上几个回合,就开始四肢抽搐,瘫软在地上。 就在苏长青瘫软在地,浑身抽搐的时候。空中的巨蛋慢慢飘浮下来,在他的额头上停留了半晌。但仅仅是一瞬,然后似乎便丧失了兴趣,一点点在空中淡化为虚影。虚影化作一道流光,跨过整个雅室,星星点点灌注入晕倒在地的诺顿身上。 尽管身上气息紊乱,但苏长青还是硬撑着一口气,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想看看这颗怪异的鸟蛋究竟来源于何处,不想这一抬头,正好看到鸟蛋化作的流光竟然就这般钻入了诺顿的体内,吓得他机灵灵打了个冷颤。 当下他连忙揉了揉眼睛,才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看花。方才他丢出护住诺顿的那颗念珠已经彻底爆碎,只留下淡淡的蓝色光晕和鸟蛋化作的红色流光混合在一起,显得十分诡异。 这时他才回想起方才自己在出刀时曾经看见诺顿怪异的盘坐姿势,心下终于定了定。这位救命恩人总不会害自己的,以后再找机会问问吧,也许和这奇怪的坐姿有些关系。 而已经退后到门边的老人在见到流光归入诺顿体内的刹那,苍老浑浊的双眼里陡然间闪过一片金芒,璀璨夺目。但只是一瞬,便悄然消散。 “竟然是祖神鸟,这少年了不得啊!”脸上满是肃穆的老人缓步走了过来,心中暗暗叹息,“祖神鸟出世,意味着世道又将大变迁了。世道大变迁,万年难遇的大事件啊,不知这回老头子能不能再撑持下去了。”c 流光消失后,苏长青顿时感觉身子一轻,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仿佛卸掉了头顶的一座大山,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寒气也终于消了停下来。 “呼!什么鬼!可把公子我吓了一大跳!”苏长青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依旧心有余悸,活动活动了筋骨就赶紧朝一旁依然晕倒在地上的诺顿跑了过去。 后边的老者将茶盅收好,也快步走了上来,但被心里依然还窝着一股火的苏长青一瞪。知晓自己惹这位不起,连忙就向一边退了几步。虽然远一些,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诺顿此时有些惨白的面庞。 “怪了,有脉搏,也有鼻息,难道是睡着了不成?”苏长青一阵忙活,又是把脉,有是探鼻息的,却一无所获,很有些丧气。 “别睡了啊,别睡啦,赵兄。我这就陪你去找你的兄弟,好不好。立即!马上!”苏长青眼睛一亮,一边在诺顿的耳边使劲地拍掌,一边说道。 见诺顿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来的迹象,这下苏公子真的慌了。一边把诺顿扶正成原来盘坐着的样子,一边拼命地摇着他的胳膊,“喂!醒醒啊!刚才那真的是我的错,行了吧!回头我让父亲给你挑副好兵器,好不好啊!”但是无论他怎么晃,诺顿依旧是那副样子。 后边的老人却看出了些许端倪,现在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王子殿下想要运气,却无意中被龙威逼迫出了休眠状态的神魂,也就是武者的武魂。 但这武魂可是连史料都不曾记载过的祖神鸟鸟蛋,星球诞生初期,祖神鸟便是第一批原生生命之一,拥有最为强大而纯净的力量。可谓是一声吼,寰宇颤。如此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是一个刚刚接触修炼者世界的年轻人所能掌控的。 想到这,他不禁叹了口气,对还在七手八脚想要把诺顿唤醒的苏长青说道,“这位客官,他因该是方才被逼出了自己的武魂,气脉失调。只需要将被冲散的气脉理顺,就不难苏醒过来?” “什么?你说气脉失调?”尽管刚才一出闹剧,苏长青已经弄明白这老人并不坏有恶意,但心里的戒备和怀疑却一点都没有消退。当下就有些紧张地向老人望了过去,不过见老人也是一脸关切的样子,倒也是松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有法子了,姑且试一试。”像是突然间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连忙又一次搭上诺顿的主脉,将体内气流灌注进去。刚开始还有些阻滞,不就便畅通了。就在苏长青再一次准备放弃,将手掌收回来的时候,诺顿突然间就睁开了一双茫然的眼睛。 “怎,怎么回事?”诺顿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过见眼前的苏长青和那个老人都好端端的,当下不禁松了口气。 “额,没事,没事。刚才杂记出了点意外,你晕过去了,现在好了。”苏长青转头看了看已经提起篮子,神色淡然,准备离开的老人,随便编了个谎言。 “噢,噢这样,那就好。不过我刚刚好像听到,谁和我保证一定会帮我一起找到失散的同伴的。好像,是你?”诺顿也是避重就轻,不想再和这个公子哥提他发疯要杀一个无辜老人的事。 “公子,酬谢老朽也不要了。今天老朽所见到的一切,足做酬金了。这尊茶盅和这卷密轴就送给客官了,有缘相见,便当有礼相赠。这些东西留着,对老朽也没有好处,今天差点引来杀生之祸,但想必对于公子来说是有所裨益的。” 就在苏长青尴尬地点头承认的时候,已经提起篮子的老人在桌边停了停,将一个布兜放在桌上,意味深长地看了诺顿一眼便抱拳告辞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桐嵩城的盛夏 沧海桑田,看尽花开花谢,叶生叶落,都不如这一夏的阳光。纵使相爱相杀,永无尽路,轮回苦因就此种下,亦无悔。因为这一夏的阳光,明媚,欢脱,就算有些毒辣,也是温暖的。曾经的我们,还是朋友啊。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迦蓝尊者传》 “对不起,这位车主。您的电磁飞车没有获得入城许可。烦请您在城外的”幸福苑“停车场停车后,再徒步或乘坐公共交通运输工具入城。” 试图装出人情味,但依旧冰冷刺人的电子音在慢腾腾移动的破旧电磁飞车猛地停顿下来后,便自窗外传了过来。这一下可好,马上就将在飞车中央打坐入定的梅可妮给惊醒了。 “幸福苑?这倒是个好兆头。希望能顺利找到他。这么说,这也是第一次来洛瑞丝仙境。”梅可妮心里想着从车中央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袖。等气喘匀了,再用挂在操纵台椅子背上的毛巾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然后不紧不慢地往控制台走了过去。 不想那守城岗哨的士兵和电子系统还没着急呢,刚刚到后头的一辆豪华电磁车就开始鸣笛了。刺耳的笛声顿时让还在慢悠悠往前走的梅可妮脚底一个趔趄,差点没跌倒在控制椅上。 “开得是豪车,就不尊敬人了啊!这么嚣张!”梅可妮眉头一蹙,向后看了一眼。见是一辆豪华加长版的电磁飞车,一左一右两个穿着黑袍的司机都在猛按喇叭,心里不由得有些愤慨。 不过愤慨归愤慨,她还有求于这里的地方长官,可不能惹事。于是只能压住心里的火,掉转车头往城墙下“幸福苑”停车场的方向驶去。但待得后面那车驶过门禁得时候,她一侧头,便将车牌号码给牢牢记得下来。 “等办完正事,再来找你们麻烦。”一边熟练地操控着电磁车在绵延的城墙下的古道上滑行,梅可妮一边撅着小嘴,心里恨恨地想。 桐嵩城是东阳郡的郡府,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早在黑暗时代刚刚开始的时候,洛瑞丝仙境一霸雷云家族便依据谋臣张瀚良的建议。在此兴建新城,广积粮,缓称王。 直到境内诸法典的位置都已确立,家族的隐藏力量在桐嵩城内也积蓄到了一个顶峰。家主雷云步涅这才挥师出征,势如破竹,将境内拥有星空法典,被封为诸王之王的长木家族几乎赶尽杀绝,从此真正成为全境霸主。 霸主的都城自然非同凡响,励精图治将近百年的桐嵩城规模也扩大了数倍。如今整座城池分为内城九郭,内墙,外城九郭,外墙,营寨堡垒及校场和最外圈的城墙。 内城九郭主要由最繁华的住宅区,金融区和政务区组成,外城九郭则是百业具兴。戍卫部队在内墙,外墙,营寨和外圈城墙里都有驻扎。整座城池堪称是固若金汤,到如今虽然雷云家族不再是仙公宝座的拥有者。但桐嵩城永不陷落的传说却从未破灭过,东角宫武士长的位置便是这一家族世代传承。 即使是最后建造的外层城墙到如今也伴随着雷云家族的沉沉浮浮,经历了千年时光的打磨。青苔遍布,石缝间尽是攀援而上的爬墙虎,将这一堵不知浸润了多少代人的血液,承受了多少腥风血雨的外墙装点得如同空中花园一般。 “不就是些老墙么,现在还有什么用。谁都能驾着电磁车飞过去,只不过给岗哨几分薄面而已。”梅可妮这么想着,三两下将晃悠着的电磁车停在一片空地上,背上一个小布帽,就跳了下来。 嘎吱,本就已经算作是一堆废铜烂铁,被热心的镇长一番简单修理,勉强能用的电磁飞车发出一声锈铁摩擦的声音,车门终于被推开了。 “嘶!”桐嵩城的夏日虽还未完全到来,但太阳的威力并不比全盛时期逊色。刚从车上跳下来的梅可妮顿时就感受到了自四面八方涌来的热浪,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这太阳真毒,还是山里的小镇凉快!算了算了,想来晒黑一些也是比较健康的,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是不是也被这毒辣辣的太阳晒得直跳脚。”梅可妮心里嘀咕着,从后车厢抽出一把镇长夫人送给她的一把花边小纸伞。 这位镇长夫人想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把小纸伞显得极有内涵。梅可妮就看过一眼,立马就喜欢上了。镇长夫人也乐得给年轻女孩行方便,推让了几下就把小纸伞塞给了梅可妮。 “这都快四点多了,再不进城去找个落脚地方,只怕这晚饭就没着落了。”梅可妮看看左手碗上的白色腕表,又蹙了蹙眉。摸摸自己已经在咕咕叫的肚子,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停车场旁边便是客运站,每隔几分钟就有一趟往返内外城的城郊悬浮列车,倒是方便得很。由于正值周末,出城游玩的人很多,检票处每个入口前都有一个持枪的机械警卫在站岗。人流在诸多入口前一下子分开,依次在警卫的胸口前扫描脖子上镶嵌有身份信息的吊坠。 经过验证的吊珠会激活人们手里的车票芯片,在通过检查后穿过闸刀,依次进入候车室,显得秩序井然。 梅可妮随着涌动的人群向前走去,看看手中躺着的一枚形似兔子,充当车票的电子凭证。 “呵,这桐嵩城人可真有意思。车票也要弄弄花样,哄小孩子呢。” 现在她可是没有什么心思,像个小女孩一样,被卡通制品吸引入迷。见得一旁走过的人有的手里揣着一条小龙,有的则是一只小老鼠,不由得摇头。 “这位乘客,请您出示您的身份凭证。电子系统中无您的相貌体征信息,怀疑为非法移民及易容逃犯,请您配合检查。”梅可妮本想就这么混过去,谁知道刚刚随同人群到闸刀的位置。刚想钻过去,就被一旁的机械警卫给拦截了下来。 桐嵩城不愧是郡府所在,连一个小小的客运车站都配备有一流的警戒和特战机械警卫。就在电子音响起的同时,一束椭圆形光束已经从机械警卫手中的枪械上射出,准确无误地落在梅可妮的身上。然后她便感觉自己浑身动弹不得,被光线牵引着转移到警卫一侧。 于此同时,守卫在大厅中的其他警卫也已经赶来,只听咔咔咔几声。落地之后,梅可妮便感觉自己被一圈冰冷冷的枪口对准了。然后方才那段录音又被所有包围她的机械警卫给重新播放了一遍,震得她耳朵发疼。 “坏了,这下身份要暴露了。上回执行的是境内任务,可没有带全域通行证,这下可真的糟糕了。”梅可妮一边举起双手,一边紧张地思考着。 她将随身携带的东西给回忆了一遍,好像能代表她的身份的东西只有幻印师的篆章,配发的储物小球,以及配剑了。剑也已经收到小球里了,貌似只有篆章能用了。可是篆章也不能用来扫描,这可怎么办呢。 “确认为嫌疑犯,请不要试图反抗。请跟随警卫至禁闭室,等候进一步的处理通知。”为首的那个高大机械警卫身上的扩音器发出了指令,打断了梅可妮的思考。 警卫们的耐心显然是有限的,见被围在中心的梅可妮迟迟没有动静。便决定先将她押送到禁闭室里,再做进一步的调查。两个稍矮些的警卫向前走了一步,准备在首领的指挥下,将梅可妮的肩膀制住。 眼见情况不对,梅可妮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其他。当即将一直揣在兜里的那枚小篆章给掏了出来,对准了那个警卫首领的胸口。 “怀疑嫌犯要进行武力抵抗,物件扫描中,无法识别。”梅可妮紧紧盯着那首领,听到它说完最后一句话,立马就泄气了。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篆章并没有储存有电子信息,无法被激光识别。 “真是晦气,这些个机器人真是太尽职尽责了。以自己的能力,别说几个,就是来个上千个都可以一次性解决了。偏偏现在不能动手,不然真成了逃犯,可就麻烦了。若是说破自己的身份,父亲急着找自己,宗教联络使不可能不知道,哪还能让自己跑去寻那千里遥古镜“ 如此想着,梅可妮心中不禁暗暗着急,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任由自己被两个警卫押送着,往内部控制中心的禁闭室走去。谁走几人刚走了几步,一道穿着青色长袍的身影呼地一闪,挡在了众人面前。 “诶?竟然有转机。“梅可妮的心中闪过一丝欣喜,抬眼望去。 拦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和自己的年纪相仿。但这个年轻人着装怪异,留着中长发。白衣黑裤,外头罩着一件纤尘不染的青色长袍,宛若一位世外高人。这盛夏时节穿那么多衣服,却浑身清爽,没有一丝汗味。 ”九玄元灵司办事,请各位长官避让一下。“ 年轻人挡住众人去路后,一边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匣子,从中也取出一个小小的篆章出来,一边恭敬地说道。 那走在两个警卫前头的那个稍高一些的首领闻言立即顿了顿,胸口的扫描激光向前弹去。结果一触碰到篆章,立马就缩了回去,警示灯亮了起来。 “识别到国家机密部队,自动移交权限。“,“识别到国家机密部队,自动移交权限。“,“识别到国家机密部队,自动移交权限。“。 就在那首领的胸口发出这样的电子音后,整具机械躯体便停止了运作。后边押送梅可妮的两个机械警卫也发出同样的电子音,然后齐齐僵硬在原地。 一下子只余下对面的年轻人,一脸尴尬地站在面前。他只是想解决一下来自王域的这位幻印师的困境,并不想获得这里的警卫控制权。 谁成想九玄元灵司再次启用后,得到了很高的重视。所有属员,包括他这种隐藏的暗棋,都有了很大的权限,竟然能随意调用机械警卫部队,这是他此前完全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也仅仅是一愣神的功夫,年轻人赶紧走上前,先将篆章收好,然后向着梅可妮一鞠躬,态度十分恭敬地说道。 “这位尊贵的小姐,您因该是来自王域的尊贵的幻印师是吧。若有所得罪,还望见谅。在下九玄元灵司修游士,朱焕英,在此恭迎。” 梅可妮一愣,她真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修炼者,还帮自己解了围。这九玄元灵司她是知道的,只不到明明几十年就倒了台,怎么就又突然出现了。她只在师父上文史课的时候听说过,只是这修游士可就闻所未闻了。 “诶,不管了。既然他能调动这些烦人的机械警卫,想来也不是什么等闲角色。这一身着装怪异,自己还是小心些为好,一会得想办法把这个尾巴甩掉。“梅可妮这么想着,也笑着一躬。 “在下王域坐度道幻印师,洛小珊,拜见朱先生。”为了避免麻烦,梅可妮索性随便捏造了一个名字。 “哈哈,洛小姐客气了,这边请,随我一起上车。小姐还没有申请全域通行证是么?一会随我去宗教联络庭办理就好。“名叫朱焕英的年轻人爽朗一声笑,也不管那些个僵在原地的,长袖一摆,朝着入口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看来他竟认得自己的篆章,也真的是不容易。这九玄元灵司都失势那么久了,竟然暗中还有这么一股力量长期留存,不容小觑呀。看来这尾巴,不甩都不行了。” 梅可妮心中暗想,一边向前走去。那闸刀依然关闭着,也不知道那个自称是修游士的年轻人要怎么打开。 “众警卫听令,护送尊贵的幻印师洛小姐进入轨道车。特战警卫,执行日常工作。”就在梅可妮走到闸刀附近的时候,年轻人也开始命令那些僵持在原地的警卫。 最高的那个特战警卫竟然背后冒出淡蓝色的离子火焰,嗖地一声就跃到了她的身边。只见那机械躯体的胸口冒出一道蓝光,投射在自己手心的那块兔子芯片上。芯片轻颤了片刻,内部变得澄澈透明,因该是被激活了。 “洛小姐,这边请,讲芯片在闸刀上扫描一下即可。”身后的年轻人也赶了过来,他因该也是碰巧来坐车的,于是就用自己的芯片做了示范。等过了闸刀以后,便微笑着在她的通道口等候。 “诶,真是个难缠的人,盯死我了。算了算了,毕竟帮我解了围,还是尊重一下他吧。”梅可妮看看手中已经被激活的芯片,心底闪过一丝无奈。在朱焕英的注视下,通过了闸刀。两人肩并肩进入车厢,然后随意找了两个邻近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神秘的修游士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所谓修炼,无外乎修游和炼气而已。然不知苦,何知天下苦?不知乐,何能为天下乐?故修游位在炼气之前。看众生像,证大道,为天下仁。此路难,但终有穷尽之日。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论修炼》 “小姐是第一次来洛瑞丝仙境么?”趁着列车还未启动,坐在外侧的年轻人用镶嵌在座椅扶手上的智能屏给两人各点了一杯龙提篮,一种仙境特产的混合水果汁。然后望着正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窗外城墙的梅可妮,笑着问。 朱焕英心里清楚,从方才的情况来看,旁边的这位洛小姐因该是第一次来仙境,否则不会在机械警卫前表现得那么慌乱。只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稳定对方的情绪,所以礼貌性地问一问。 他作为一个修游士,除了皇家重地,联合王国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留有他的足迹,各国的修炼者系统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拥有独立篆章的都是有阶位的幻印师,可以外出执行任务。但单个幻印师出现在王域外的可能性极低,因为坐度道有明确规定,鹰爵没有长老会指令,不得单独行动。除非是执行特殊的暗杀,渗透等任务。 可这洛小姐看上去完全没有受过相关培训,这方面的可能性因该很低。虽然暂时猜不透她的来历,但一会去了宗教联络庭,因该就能弄个明白。 一边接过可爱的企鹅机器人递过的托盘,朱焕英皱了皱修长的眉毛,心想。现在先暂且聊聊,看看自己这一脚插得值不值得吧。虽然修游士的宗旨就是历经天下苦,助缘天下人。但牵扯到复杂又敏感的修炼者系统,还是会有一些潜在的麻烦,小心无大错。 “小姐?“朱焕英不由得苦笑,看来这位洛小姐也在想心事啊,这么长时间都不回答。他只能先将还在冒泡的龙提篮果汁放在梅可妮面前的托盘板上,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哇,好可爱啊!”正在兀自托着下巴思量着逃跑策略的梅可妮被这么一拍,回过头,正好看见一只身子摇摇晃晃,矮矮胖胖的企鹅从通道里经过,不由得脱口而出。虽然下意识知道这不过是个机器人,但却也瞬间将一颗压抑许久的少女心给萌发出来。 “额?”朱焕英也是被突然转头,一脸笑盈盈,可爱得像个小瓷娃娃一样的梅可妮给看懵了。望着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眸,被齐眉的刘海遮住的额头,一向矜持内敛的他也像是被一个无底洞给吸了过去,竟然也是看呆了。这些年走年闯北,见过的女生也是多如牛毛,却从没有一个能让他自称是石心的内心动摇。 等到梅可妮目送着那个矮胖矮胖的企鹅机器人一摇一摆地离开舱室后,这才转过头来,看见正痴呆地盯着自己看的年轻人,一时间不由得脸庞一红。用手指拨啦了一下刘海向两侧分开,讪讪一笑道。 “啊不好意思,朱先生,谢谢您了。我确实是第一次到仙境,来执行特殊任务的呢。“梅可妮决定不提诺顿的事,诺顿的身份也很敏感。 她这都已经随便捏造了身份,若是诺顿真的还在仙境境内,化名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对于修炼者还懵懵懂懂的诺顿王子造成麻烦。 “噢噢,是这样。那我谨代替九玄元灵司和仙境政府向您表示欢迎了!“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朱焕英也笑了笑,拱了拱手。 “执行任务?难道她真的是奉坐度道的命令前来,可是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不专业呢?坐度道里负责对外事务的都是些老狐狸,难不成这位的身份或是执行的任务还有什么特殊之处,是那些老狐狸故意为之的?“ 朱焕英有些狐疑地想着,看看腕表,离九玄元灵司重启会议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去一趟宗教联络庭。这件事还有些蹊跷,一会开会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提一下。 幸亏就在他看表的时候,飞车咔嚓一声脱离了平台,开始向着远处的空中滑行而去,让他松了一口气。 “洛小姐,试一试我们仙境独特的龙提篮混合果汁怎么样。“将腕表收回青色长袍中后,朱焕英笑着抖抖右手,举起板上的那杯果汁,转向正翘首盼望着下一个企鹅服务员经过的梅可妮。 “好呀!“梅可妮自然乐得做做这表面文章,”毕竟混熟了,之后脱身机会也大。“她想着,和朱焕英碰了杯。凑到嘴边后,她发现这龙提篮是冒着气泡,呈紫红色的汁液,还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当下便灌下去一大口。 “嘶,嘶。好酸啊!”梅可妮跟着博格尔久了,也是很不拘小节。喝茶也和饮酒一样,这回却是吃了很大的亏。 “入口极酸,能刺激味蕾。其后回甘,中和酸味的同时还能直透心脾,是不是很不错呀!”朱焕英一向冰冷石化般的脸也被梅可妮窘迫的神情给逗笑了,一边轻笑一边抿了一口,解释道。 “诶?还真是这样。好喝!”由于梅可妮这一口灌得实在太猛,杯中近三分之一的果汁都一次性入腹,酸劲退去便花了很久,等到终于开始回甘的时候,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朱先生似乎对王域很了解哈,要不是先生认出篆章,出手搭救。只怕小女子这个时候还在保卫部的禁闭室里呢。”梅可妮见气氛缓和,便赶紧旁敲侧击,想要试一试这年轻人是否愿意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洛小姐过奖,洛小姐过奖。”朱焕英又品咂了一口果汁,说道,“我这也是奉着修游士的规章,数次去过王域游历。拜访过几位同修,和几位尊贵的幻印师讨教过,也算是对代表幻印师身份的篆章略有所知。” 这一番话差点没将梅可妮手中刚准备凑近嘴边的果汁杯给震掉,慌忙一抖手又灌下了一大口,掩盖了过去。然后有些吃惊地望向身旁一脸云淡风清,略显倨傲却又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同修?”在卡了几卡之后,梅可妮终于在强烈酸劲刺激下,从喉间蹦出这个词来。 这家伙什么情况,又是同修,又是幻印师的。他不是幻印师,又是属于哪个派别?听起来似乎和幻印师也有脱不开的联系,竟然在规章甚严的王域内部都有分支,只怕并不简单。再者这九玄元灵司都没落那么多年了,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不会是冒牌的吧。 想到这,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更是下定了决心一会一定要甩脱这个尾巴,这样才能安心。 “噢噢,对的,同修。洛小姐不知道九玄元灵司的修游士?我们不同于那些在幼年时间就拥有不凡的资质,将精神本源化炼成有形的元灵的元灵士。我们在传承下一门炼气术后便周游天下列国,观众生像,证悟大道,直到加冠典礼时才会返回总坛一段时间。只有真正证悟大道,不再依靠炼气术来沟通天地力量的时候,才有资格入驻总坛。王域也有自己的修游士,但数量上可能比我们要少一些,但在炼气术方面的造诣绝对不输于我们。” 年轻人一边解释,心里也在嘀咕着,”怪了,难道修游士那么不知名?虽说这批力量参差不齐,但星罗棋布在各处,行踪隐秘,具有极大的利用潜力。连王域最负盛名的强者集中地-坐度道都不知道,还是说那些狡猾的老狐狸瞒住了这些消息?“ 这么想着,他的眼前便浮现出前几次游历王域时,曾经遇到的两位坐度道长老。虽然没有看到那传说中能谈笑间摧毁一切的“一念成灰”绝技,但那两位瞬息之间绞杀数个利加雅叛乱的高地军团,一点血沫子都没留下的利落手段和高傲自尊的身形都让他自惭形秽。 这样的强者和翩翩君子怎么会施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呢?诶,自己想得太多了,这可能性实在有点多。早知道就不管这事了,说不准还得耽误自己参加重启大会。几十年难遇的庆典,若是错过了,实在是可惜了一些。 “啊,是这样的。我师父曾经提起过一些,但说的不多,我后来听过就忘了。可是九玄元灵司不是已经在仙公上任的时候因为一些情况解散了么?修游士先生长年不回总坛,为什么还能用令牌指挥贵队?“ 见这年轻人并不隐瞒,梅可妮倒是也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在未遇到诺顿王子前,她也是读了很多历代文人的诗词书画。里头赞颂的都是像年轻人这样,一身青衣飘飘,孑然出尘,还俊朗清秀的文人。看多了,自然也就把梦中情人的标准给定在了这上。 况且这年轻人还相当的耐看,他不同于那些个只懂得舞文弄墨,最多只晒晒窄小天井内的阳光,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的所谓文人。一看便知在外闯荡多年,清秀的面庞上带着因为经历过世事沧桑而独有的肃穆。 但欣赏归欣赏,正事还是得办的。于是她就顺着年轻人的话头,继续追问了下去,然后小口小口地抿着杯中的果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额!”朱焕英一皱眉,这问什么不好,偏偏问到自己也不懂的东西上面。这下他更加后悔了,不该出手相救对面这个棘手角色,更不该方才冒失地挑起对话。不过现在可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有什么说什么了。 “如果不方便透露,也没有关系的。这可能涉及到贵国的机密了吧?“梅可妮看着朱焕英有些为难的脸色,试探性地问道。 “这倒没有。”朱焕英收起了脸上的难色。心想,修游士并不忌讳自己的身份。甚至很多附属王国都相当欢迎,这些阅历丰富,见识渊博的修炼者。自己的身份,明说了便是。 “修游士本就是属于九玄元灵司的编外人员,即使总坛出了问题,也不会影响到散落在各地的修游士。我们寻觅自己的大道,并不受谁的管辖。这一次,是接到了总坛的邀请,参加复坛大会。“朱焕英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至于我能控制那些机械警卫,其实我原先也真的不知道,纯粹是碰一碰运气。总坛给我们配发了新的随身印,作为复坛大会的入场券,说是具有身份标识,就权且拿出来试一试,想不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说着,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噢噢,原来是这样。复坛大会一定很壮观吧!可是既然先生来了,想必散布各处的修游士们也因该来桐嵩城了吧?不过好像来桐嵩城的路上并不是很热闹呀?我是第一次见到像先生这般装束的人呢!“ 梅可妮这一问,不由得让原先镇定自若的年轻人身子一颤。朱焕英慌忙抬起腕表看了一眼,然后又查询了一下扶手上的信息,眉毛不由得拧了起来。 “先生,怎么了?”梅可妮见她这一问之下,一旁的年轻人立马就慌了神,不由得有些好奇。 “啊,没什么,没什么。”朱焕英举起杯子,连喝了好几口果汁,脸色才好了一些,解释道。 “运气有些差,这趟车是发往桐嵩内城北站的,总坛在南站附近。离开会只剩下不到一小时时间了,很有些紧迫。大多数修游士都已经提前到了,毕竟阔别家乡家园那么久,总是盼望着回来的。我之前游历的地方出了些小乱子,帮着当地人处理完以后才堪堪赶过来,因该是最晚的了。” 梅可妮眨巴眨巴了眼睛,心里一阵窃喜,这正想找法子摆脱这个麻烦的尾巴呢,机会就送上门了。 “看来先生真是尽职尽责呢,来,我敬先生一杯。“说着她便双手环抱举起手中杯。 “不敢,不敢。”朱焕英走南闯北多年,古礼方面也是所知颇多,当即收敛了懊恼的情绪,举杯迎了上去。 “先生既然赶时间去参加会议,那就不劳烦先生陪同小女子去宗教联络庭了。小女子还有些事要拜会郡府主事司马大人,待办完事便去联络庭。若有缘,先生开完会,还可以带小女子在郡府转一转。“ 这一番话,早在梅可妮肚子里酝酿了许久。这一说出来,就是浑然天成。梅可妮笑着回味酸劲回甘的果汁,然后望向年轻人。 “额。”就在年轻人沉吟的时候,列车的速度慢慢减缓下来。然后在咣当咣当的声响中,一节节车厢开始对接站台。 “好,那洛小姐保重,这是我的名片。若有事,折叠对接,就可以直接传呼我。”见列车到站,朱焕英也不再犹豫,从长袍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争锋相对 这世上从未有过真正的道义,也从未有过真正的对错。有欲有求,便要争夺。计中计,不动武而屈人之兵,是为上上之策。武尊曾言,针尖对麦芒,何者胜?曰:两败俱伤。退而求存,眼望未来,是大智慧!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武尊兵法》 “汤部长先生,真是闲情逸致啊!”芬德乐冷冰冰的声音自剑阁顶层观光电梯,刚刚分开的缝隙里透了出来。 “庭长先生远道而来,自然是贵客。汤某不过是一介武夫,不懂观景赏景。所以特邀先生来到剑阁顶层,品茶评景,向先生讨教讨教。先生意下如何?” 半躺在靠椅上,望着窗外,只给众人留下一个背影的汤虎杨,似乎毫不介意芬德乐语气中浓浓的嘲讽味道。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公爵先生,宗师先生这边请。您要茶还是酒?”陪同在芬德乐,一叶青宗师,唐遐身后的书生抢先一步出了电梯,将门后一侧的旋转吧台移动过来。然后微微躬身,恭敬地问道。 芬德乐在茶几一边的沙发上落坐,冷冷地瞟了一眼吧台上排列着的罐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牧师们对于生活水准的要求向来很高,渊博的学识让他们即使在经卷之外,也能潇洒而优雅地生活。可是自认为已经将天下茶酒的明目记得滚瓜烂熟的芬德乐竟然吃惊地发现,吧台上的罐罐贴着的标签,没有一个是他认得的。 此时走在最后的唐遐本就还没从地下室的荆棘惊魂中回过神来,脸色苍白,这时候见芬德乐的神情不妙,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心里不由得苦笑,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容易就被忽悠进了“机械革命者团体”这个奇怪的组织。 要是当初自己没有去参加上司赵虎的升官宴席,没有碰巧碰见他的女儿,没有脑子一热就自告奋勇送她去组织的会议,或许自己今天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唐遐正满心懊恼着,便感觉自己被一道深邃而锐意的目光一扫,浑身汗毛直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抬头望见,便看见书生正移开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投向那些林林总总摆放在吧台的茶酒罐子上。 “公爵先生,这些罐子里装的并不是市面能见到的普通茶酒,都是汤先生自己研究样方后配制的。根据七色顺序排列,则是根据跨国商贸大会上,帝国评鉴委员会给出的评级而定。红色为特级,紫级为庸级。” 挂了个随侍的名头,实则是被强拉过来当间谍的唐遐瞎想了一路,心里七上八下。这时候见终于有尽他这个陪同的责任的地方,忙不迭地走上前,给坐在沙发上,此刻脸色有些阴晴的公爵和宗师两人讲解起这些罐罐来。 蔡伊文见唐遐终于不再像是一根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穿着长褂的汤虎杨的椅子边。双手后背,倚窗而立。 “原来汤先生还是帝国评鉴委员会的顾问,佩服!”芬德乐和一叶青宗师都不是寻常人,听唐遐这么一说,哪里还不知道其中厉害。一叶青宗师本就没有私人情感在这次冲突中,因而表现得还比较谦敬,一拱手,就说道。 普通人哪敢如此随便地给自家酿的茶酒去贴帝国评鉴委员会的专用分级标志,一旦被抓住,那可是要因为蔑视帝国权威,锒铛入狱的。也就委员会的特别顾问们才有这样独一无二的特权了,两人实在没想到靠兵事之功绩上位的汤虎杨,素来以狠,猛,专精在四虎中都享有极高威望,怎么会是一个评鉴大家? “宗师先生客气了,汤某杀伐之气太重,若不以温和之道加以调理,品性只怕会失去控制。茶酒之道,只是略懂而已,二位不用管委员会给定的标签,随性选择就好。” 汤虎杨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向着正在一一展示罐子上的标签的唐遐望去,一边说道。 “哎,真是没实力,就得给人当枪使啊!”此前在地下被困后,他就被纳入了了汤虎杨策划的一场戏中,承担着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他知道这是一句暗号,于是一边将一罐标签为黄色的茶自架子上取下来,一边心中暗暗叹道。 这两位访客只怕是一点也觉察不出异常的,自己早就是公开承认身份的革命者,又是临时被叫上,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可能被策反。但现实情况下就是,他手里握着的就是决定这场冲突胜负的关键,却是为汤虎杨服务的。 芬德乐的表情依旧是冰冷冷的,就连唐遐给他斟茶时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茶水,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叶青抖了抖袍子,微微颔首,将茶水接了过来。 待得他转向汤虎杨和书生两人的时候,在茶壶柄的一个隐蔽处轻轻一按。几乎完全隐没掉的轻轻咔嚓一声后,安置在茶壶内的茶酒罐子立即就被密封了起来。连上出茶口的则是一根透明的小管子,尽头是一小囊的茶水。 “汤先生,我们都是有见识的人,今天的事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芬德乐将茶杯凑近嘴边,皱眉一闻,然后抿了一小口,冷冷地说道。 “庭长先生但说无妨,汤某不是什么油嘴滑舌之徒。”汤虎杨正了正肥胖的身躯,一双绿豆小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正在酝酿说辞的公爵。 听得这个似乎一整早上都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里,享受着一览众山小的城中景致的胖子,竟然自称不是油嘴滑舌之徒,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芬德乐便感觉一阵无名火起。 想想自己女儿此时还不止身在何处,指不定就处在困境或绝境中。连鹰王度都束手无策,她的境遇绝好不到哪里去。而一大家子人自打接到消息后一个个都茶饭不思,夫人更是日日以泪洗面,心里更是一阵的窝火,准备好的措辞也丢了个精光。 “汤先生好大的情面,连陛下亲至,若非有你的学生陪同,也进不到你这院子当中。皇宫都没有这样的规矩,这僭越有些过分了吧?“芬德乐被这么一气,也不直接摆谱了,想找找汤虎杨的麻烦。 “这恐怕不是公爵先生此行来的目的吧?礼仪方面的问题就由我这个小官来回答好了。“侍立在汤虎杨身边的书生一拱手,不卑不亢地答道。一旁的汤虎杨微微点点头,笑着望向满面冰霜的芬德乐。 “这份外交行文是每一个二品及以上官员上任后需要制定并叫王阁和陛下批阅的,您看,上面有王阁的印章和陛下的签字,因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书生一边答,一边又将原先在门前展示过的那个小羊皮轴取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芬德乐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不打算揪着不放了。向着书生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心想还是直接上正事要紧。 “在下素来景仰汤部长的精深谋略和肝胆忠肠,不知此次失踪事件暴露出来的问题:鹰王度把实习训练,把学生生命当儿戏,让尚未毕业的学生狙击老谋深算的危险敌人,汤部长怎么看呢?您所掌管的兵部可是和鹰王度齐名的呢!” 没等芬德乐开口,一旁的一叶青宗师先开口问了,然后拍拍芬德乐的肩,示意他镇定一些。这几句看着普通,却有着非同寻常的作用。进可逼迫汤虎杨承认自己支持他们动兵对鹰王度施压,退可试探他的真实想法,若真不从,便强取。芬德乐见这话说得甚妙,心情也放松了些。 汤虎杨在官场摸爬滚荡数十年,这些心思哪里会不明白。再说这场戏就是他自己设计的,自然一点都不慌张。他端起茶碟,闻了闻麦茶的清香,喝了一小口,淡淡地说道。 “宗师先生也是巡抚营的长官,因该知道法令中的相关规定。王国的各大机关或部门,尤其是军事部门,不得因为对方的政务或作风出现问题,而进行干预。一切相关事宜,自有检察部门负责审计。若是违反规定,轻则离职,重则入狱,宗师先生难道不清楚么?” 一叶青宗师摸了摸嘴边的两撇小胡子,双眼之中闪过一丝精芒。暗道,这老胖子果然难对付,现在就开始搬出法令来压人了,要想说服他恐怕希望不大。不过在动手之前,还是和他谈判谈判,让他放松警惕,这样会比较好一些。 “你!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却扯着法令不放!”芬德乐闻言大怒,一拍沙发背,腾地就站了起来。竟然不顾牧师的风度,指着汤虎杨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一叶青宗师皱了皱眉,将芬德乐拉了下来,一边朝身边的唐遐使了个脸色。在进门前,他便秘密交代这个临时充当钥匙用的人将学名为五骨麻的药加入到汤虎杨和书生的被子里。骄傲如汤虎杨,定不会怀疑自己的学生。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早在唐遐被机关困在地下的时候,这枚棋子就已经不是他的了。放入茶酒罐里的五骨麻也被置换成了只具有肌肉麻痹功能的沸腾散,不过唐遐倒是做的心安理得,见宗师向自己使眼色,忙暗中点点头。 有了底牌,一叶青宗师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看你这只老狐狸,今天不把兵符给我交出来,怎么赖得走!” “汤先生,法度无情,人有情!您也是为人父母的人,若是您的儿女陷入险境之中,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施以援助,不会感到愧疚么!”一叶青宗师义正严辞地说道。 “哈哈哈哈!”汤虎杨爽朗地大笑,倒是把对面坐着的两人笑得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宗师先生,此言差矣。若这世间只有人情,可还有秩序能言?公爵殿下的女儿在鹰王度下辖的军事学院就读,入学之前便签下过相关声明,这便是秩序。既然有特殊事件,那么自当按照声明来处理。若是为了反悔一纸声明而引动军事力量之间对撞,您可曾想过后果?” 书生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说辞,因此争锋相对地为汤虎杨也量身定做了一套。由于汤虎杨本身便有不怒自威的气势,这番话说下来更是大义凛然,洪亮的嗓音震得桌上的茶碟也嗡嗡作响。 “你!”这一回,一叶青宗师也被气了个够呛,谁不知道那声明就是个表面文章,竟然也被这家伙拿来当挡箭牌,还恬不知耻地加了个维护秩序的标签。 “汤先生什么时候这么会将道理了啊,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检察组的判官说的话呢!”芬德乐冷冷地瞥了汤虎杨一眼,嘲讽地说道。 “芬某此次来可不是同汤先生理论什么道义法度的,您也看见了府邸前的车队,维护生命尊严的人数总是要超过那些虚伪的卫道士。我只是想借您的一份力量来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罢了!”芬德乐半是威胁,半是诚恳地说道。 这番话说得不可谓不妙,连一旁背手站立的书生都暗自佩服。汤虎杨若是不答应,那就得承认自己是虚伪的卫道士。若是答应了,不仅仅卖了个人情公道,还能得个生命尊严维护者的名头。 哪一个人不想做两全其美之事,但偏偏汤虎杨就不是这样的人。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抬起茶杯慢慢品了口茶。 “公爵殿下,我汤某公务决断之上从未独断专行过。但今天恐怕要代替所有兵部成员,对殿下说一声抱歉了。汤某在私人方面确实非常同情殿下的遭遇,也支持殿下对鹰王度施加压力。但兵部的军事力量是国之公器,不能用作私人用途!“ 汤虎杨刚开始的时候还带着压迫的威势,但说着说着,茶中的沸腾散便开始发挥作用了,声带开始慢慢打颤。 “砰!”汤虎杨手中的杯子由于手的痉挛,重重地摔落在茶碟上。“殿下,怎么回事!”汤虎杨相信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经验,演技也是相当老到。这先怒喝了一声,然后全身开始不断痉挛,接着就昏睡了过去。 “汤先生,对不住了。宗师先生,请吧!”芬德乐冷冷地瞥了一眼假装昏倒在椅子上的汤虎杨,示意一旁已经起身的一叶青宗师解决掉全身也开始微微地痉挛的书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双方博弈 一叶一菩提,一树一世界。青叶虽小,永世长青,一身承载天地世界奥义。铁血坚骨,无往不利。与叶相融,化豪迈于柔情,虽金石亦为之动。蚍蜉撼树,在于其众。青叶成树,罡风撼动寰宇,在于其众志成城。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青叶法典》 “休想!”见一叶青宗师就要上前,抢夺桌上盒子中的虎符。书生大喝一声,在自己额头的百会和神庭二穴轻点两下,抑制住沸腾散扩散的趋势,然后迎上前去。一旁的唐迩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不想被接下来的战斗波及,慌忙窜入屋外的电梯里遁走了。 书生的心里则是异常的镇定,虽然说这只是一场戏,但也要演得足够地像。自己方才在门口拒敌前已经将实力显露了五,六成,此时若是故意疲于奔命,倒有可能露馅。 这么想着,书生出手就是杀招,一蹲身子,右拳带着一阵劲风猛然砸向茶几。这便是他自创的名为“拨千斤”的太极拳法中的一式-“隔山打牛”,只听砰地一声巨响。茶几被震得凌空飞起,然后带着千钧的威势径直撞向已经扑到桌前的一叶青宗师的胸口。 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抢夺虎符上的一叶青宗师完全没有料到书生竟然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几乎是在瞬间就完成了运气并出击的全过程。右手已经碰到装着虎符的铜匣子,左手刚想收回胸前去阻挡飞来的茶几的力道,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红木做的茶几相当结实,几乎全部将书生施加在其上的力道都传输到了一叶青宗师的胸口上。他的脸色一青,不过竟生生止住了倒退的势头,手里铜匣也应声落地。 只听咔嚓一声,被茶几撞击过的地方衣襟片片破碎,皮肤上浮现出片片青叶。这些奇怪的青叶竟将迫人的劲道全部都化解了去, “青叶衣!”书生眉头一蹙,心中暗道,“怪不得这老家伙起个一叶青的古怪名字,原来有这一身古怪的功法在。虽然自己这一拳并未使出全力,力量传输的时候也会有少量的损失,但绝对足以将一个四等武爵打退出去,竟然丝毫没有伤到他。” “看来还是我小瞧这家伙了!”书生暗想,鼻烟盒已经来不及使用了,只能用空手聚气,给这老家伙来一记“拨千斤”中的最强招式-“长虹贯日”了。 可是就在他被自己的拳风掀得后退的同时,边稳住身形,边重新调整气息,完成聚气的同时。一道耀眼的白光自眼前划过,眼前景物瞬间涣散,随即便感觉一根有着冰冷金属质感的杖杆猛地锤击在胸口。 若是在从前,就算还未完成聚气,他也能凭借肌肉的震动来引动气流,用气盾来阻挡袭击。但是沸腾散已经起效,即使他通过减缓全身血液流动,延缓了药剂影响经脉的时间,但也已经受到几分影响。 出杖之人又是抱着一击必杀的决心,金属棒被一圈圣洁而炽烈的白色光芒包裹着,在速度和力量上得到了无上的加持。因此书生胸口的气盾刚刚成形,便被白色光芒腐蚀得粉碎。然后尚未消散的白光便包裹着金属杖杆,重重地撞击在书生的胸前。 尽管在反应速度上受到了限制,但战斗的本能还在。书生在被击飞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先敛气入体修复受到损害的脏腑。然后在半空中连翻了好几个筋斗,双拳游动蓄力,最后双脚在身后的墙上一蹬。 轰隆一声,书生的落脚处便碎裂了一个大洞,碎屑横飞。冲在最前,方才的挥杖人芬德乐,从鼻腔里挤出一丝冷哼。暗道,就这点本事,还想迷惑我! 他手中的牧师长老杖轰然一热,原先便包裹在外的一层层炽烈白光随之爆开。片刻功夫便将碎屑清扫了个干净,不料眼前却没有了书生的半点踪影。 “这蔡伊文也不过如此,中了五骨麻,就怕得紧。虚晃一招,就跑了。也不知这威名盖世的汤虎杨是怎么看得上这种小角色的!”芬德乐嘲讽似地感慨了一句,收回杖,就准备去拿桌上方才震落的铜匣。 “等等!”一叶青宗师一步上前,拉住了芬德乐,然后警剔地向四周望了望。 “怎么,这小子肯定是遁走了!这屋子都没有“芬德乐一边满不在乎地说,一边用手中的金属杖将铜匣给划拉了过来。 结果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只听两人背后传来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原本就还警戒着的一叶青宗师反应最快,一回身,将青叶衣的全部精粹都集中在了拳头之上,迎头便是一组青叶拳。 芬德乐的反应稍慢一些,但前头宗师的攻势阻滞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袭杀。因此他也得以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来祭出至强的一招。 只见随着金属杆划过天空,房室中的光线为之一暗,随即便是一道银光撕裂黯淡的天幕。如同一柄稀世罕见的吴钩,放着湛湛寒光,这一式,名为夜幕银月。 书生积蓄如此之久时间的杀招自然不可能完全被一叶青宗师的仓促一击给完全阻挡住,但见一道披着霓虹霞彩的身影极速掠来。砰地一声将挡在前头的青叶撞得一轰而散,随即便又正面对上暗夜中的那道寒光。 这一回,双方的力量势均力敌。由于一叶青宗师被击飞,青叶衣散去的同时,反应敏捷地运起了“罡风破”。狂暴的气流将散落的青叶尽数绞散狂风,拖延住了书生的攻势,同时在两人中间形成了一个缓冲的屏障。 因此,在如虹的气柱与冷光相撞的时候,并没有造成十分大的冲击波。逸散的能量在咣当一声之后,化作一圈圈的涟漪荡漾开来,将屋室内的一切饰物都清扫了个粉碎。 一时间,玻璃碎渣,陶瓷碎渣,木头碎渣在整个屋子里横飞。吧台上的数十个茶酒罐子也没能逃过这一劫,各种味道和颜色的茶酒化作一片片雨雾,将从战团中分开来的三人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噗!“芬德乐将杖上的白光一收,几步退到墙边,有些心疼地看了看方才被书生双拳砸出的两道凹痕,然后吐出一口方才冲到嘴里的浓茶。站定之后,又看了一眼同样,一边往外吐墨色的酒汁,一边整理湿漉漉的衣衫的一叶青宗师。 两人互望了一眼彼此被茶酒浸得斑斑驳驳的衣服,都是相当爱干净和整洁的人,怎么可以容忍被人这般羞辱,眼中都是火光大盛。约定一同动手后,便都闭目凝神,开始积蓄力量。 浓雾后,被震开的书生也稳住了身形。方才的对拼中,损伤最重其实是他。虽然看上去毫无败色,衣衫有炼气的包裹,依旧干净整洁。 实际上方才由于催动所有穴位一起震动,将气流加速至有流光的效果。因而加快了血液的循环,破碎了方才设置的穴位禁制,沸腾散对身体肌肉的影响越来越大。 书生用手掌撑着观光幕墙的扶手,心中暗暗叹息道。 “真是不错的两个对手啊,可惜现在沸腾散已经发作,已经不能和他们全力周旋了,否则真想和他们过两招。方才那一式曾打碎大竹梵天国的禅师的金刚身,如今也粉碎了一叶青宗师的青叶衣,却并没有伤到芬德乐分毫。看来这位庭长先生隐藏的实力很强啊,绝不是官面上说的初步掌握逐尘那么简单,也不知手中兵器究竟是什么,竟然能承载起天地间最为纯净的能量。” 方才消失的瞬间,其实是他动用了“拨千斤”中的五行地遁术,将身形中的土元素与地合二为一,是使用长虹贯日招式的一式隐招。 五行遁术能将人体的地水火风空五大元素抽取出来与天地合一,达到遁形的目的。且能提高运动速度,瞬间穿梭数十,数百米的距离。 书生就是借助这一特性,在眨眼间游动到两人身后,顺便探查了一下汤虎杨的鼻息,确认一切正常后发动了杀招。 就在他装模作样,一瘸一拐地向着铜匣走去的同时,两道不同颜色的炽烈气息自远处袭击而来。 他的瞳孔一缩,肌肉的麻痹极大地限制了使用太极拳法的能力。现在的那一击只能用炼气术来挡下这一击了。然后想办法将已经全身麻痹的汤虎杨给带走,假装力不能敌。省得到时候落到他们手里,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蔡先生的自创太极拳法也不过如此,纵使能单挑一人,可能群战否?且看神光诞世!” 芬德乐讥笑着冲了过来,手中的那道耀目银光不断膨胀。金属杖杆四周环绕的炽烈白光更是一团团爆炸开来,将他一身白色的牧师长袍映照得雪亮。 书生早就料到芬德乐的隐藏实力不容小觑,自上次的金字塔擂台赛结束后,这位庭长先生似乎取得了不小的突破。竟然能将“逐尘”后显露出来的慧光用于战斗,实在是出人意料。 不过他这时候早已消退了恋战的心,心中镇定。对方出的招越为强势,他的败退之势便可以显露得越为明显,计谋败漏的可能性便越低。袍中的鼻烟盒飞出,一分为而,伴随着他步伐的舞动,再一次勾画出先前曾在门外出现过的太极阴阳图。 “你的意识和肌肉都已经被毒素腐蚀,还凭什么来硬撑!” 一叶青宗师方才被书生的“长虹贯日”毁掉了辛苦修成的青叶衣,心中大为光火。这时候见书生再次凝聚太极图十分艰难,图中气流也有些紊乱,不禁心中暗喜,大声喝道。 然后他自腰间取出一柄小刀在自己眉心割裂一道小口,双手各沾染一些精血后自平地挥拳起舞。 血色迷雾飞散,伴随着一叶青宗师呼呼的拳风,竟在半空中凝练为一颗参天碧树。碧树一柱擎天,满树血色青叶摇曳,声势惊天而骇人。这是青叶衣的最高境界-“铁血青树”。 显然他能在巡抚营获得宗师的称号全赖于青叶衣的修为,以及能通过精血祭祀强行提高青叶衣的修为,从而施展出惊世骇俗的“铁血青树”。 这铁血青树为曾手握“青叶法典”,巡抚营的前身-龙骑军的创始人,永青宗师所创。他甚至曾在法典上刻下,一叶一世界,一树一寰宇,因有铁血筋骨,而能永续,妙不可言。 说是甚至,是因为从古至今只有神使在法典上刻录过自己的感悟,而其他再没有人敢如此做。而敢无视神使的威严,自称已经悟透法典所有内容,还给法典增添自己的感悟的的,也只有永青一人。 随着他身形的飞动,整株青树像是拥有了无限生命力和钢筋铁骨一般。血色纸条疯狂生长着,缠绕着的枝条夹带着一丛丛的青叶,在空中组成无数只遒劲的臂膀。青叶和枝桠之间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嘎声,仿佛那是一柄柄闪着寒光的刀刃。 看着一道绿色寒光,一道炽烈的白色向自己袭来。一向镇定无比的书生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完全没想到一叶青宗师另辟蹊径独创的青叶衣竟然真的参透了部分青叶法典的内容,能将传说中的铁血青树施展出来。 原本以为他的青叶衣已经被破,最多只能用纯粹的力量来对抗,谁成想竟然隐藏了如此杀招,这一叶青宗师真的是把性命都豁出来了。想到这里,书生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锋芒早露必早折,既然见到了铁血青衣,以后总有机会破解的。 就在两道杀气腾腾的亮光划过整个房间,砰地一声撞击到太极图上时。书生凌空飞起,一个空翻,竟然将原先流转的太极图如同一张卷饼一般翻折起来,将两团亮光给裹在了中间。 他自己也不好受,那一撞的威势犹如数百台卡车碾过。在他完成空翻的同时,就如同一颗炮弹一般被弹射出去。不过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在被撞飞的同时,他一把拎起汤虎杨的衣角,嗖地一声就没入进墙壁上一道早已准备好的暗门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古兰德 人之本性,不常外表。有冠冕堂皇,欺民盗世者。亦有外貌琐邪,一腔正气者。故有知人知面难知心之说。史传之美化英雄,评书之妖魔奸佞,不可一概而论。一言以蔽之,识真心者有真性情。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论交友》 “古兰德先生在忙什么呢?”脱去长衫,已经换上一身军装的木兰紫尹英气逼人,此刻正站在鹰凌斋里一间用红砖砌成的土房外敲门。 土房内时不时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连问了好几遍,这才有一个洪亮的声音自屋内传了出来。 “是木兰将军么?我刚从迷影山域勘测回来,有一大堆的仪器要复原,然后还有一大堆数据要上传,实在有些忙得紧。如果没有急事,可否等我忙完了,再来回访?“ 木兰紫尹神情一凛,语气也严肃起来。 “古兰德将军,山越甲将军传来线报,有莫名能量体正在接近暗金客码头。对方来势汹汹,监视系统判定为未知强敌。暗金客码头是吉桑坎亚城后的最后一道屏障,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因此在外修游的格吉上师令在总部的所有统领大将至议事厅商议应对事宜,先生觉得呢?“ “什么?暗金客码头?那家伙手里头不是有好几艘军舰,几个营的士兵么,怎么怕成这样。”那个洪亮的声音又出现了,一改之前的强硬,变得絮絮叨叨的。 木兰紫尹心中好笑,这个古兰德将军,天天痴迷于地质测绘和山水游历,也不知是怎么样凭借卓越的战功和带兵成就而坐到四大王城兵部统领这个位子的。 要知道虽然工程兵在综合能力和地位上在四大军种中排名最末,但也是出了名的难带。与其它军种不同,工程兵的考核以学历和既有经验技能排第一,导致大量厌倦了炮火的老兵油子和大批的军校高级知识分子组成了军中骨干。 要想管理这样一帮虾兵蟹将,不有点能耐可是不行的。首先得有军功震慑那些混日子过的老兵油子,让他们乖乖听话。广博的学识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被那帮高材生们鄙视,还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这些都极难做到,前几任工程兵的统领大将就有被赶走的。不过这个古兰德已经掌权五年多,不见有一点风浪掀起,足可见其能耐之大了。 “木兰将军,你且在门口稍等。既然格吉上师已经下令,说明此事真的十万火急。我用时空罩把仪器贮存起来,换件衣服就出来,将军稍稍退开一些。“ 古兰德絮絮叨叨念叨了好一会,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把木兰紫尹一个人撂外边了,连忙大声喊道。接着只听轰隆一声,一道彩色华盖自红砖房顶出现,然后便朝下压落下来。 木兰紫尹是骑兵统领大将,机变反应自然很快。古兰德这一说,身形一跃,便已经退开去几十丈远。尽管如此,那华盖落下的速度仍然快得让人咋舌。只是一瞬间,已经向四面八方压落,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罩子。晶莹透明,将整栋红砖房都包裹在内了。 “呼,这家伙。至于这么宝贝那些破烂仪器么,人家是冲着暗金客码头来的,又不是冲着你家来的。”木兰紫尹连连摇头,伸手将扬到军装上的沙土掸掉,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贵军装染上沙尘。 不过再等她一抬头的时候,那栋红砖房和那层琉璃般透明的罩子已经化作点点金光消失在原地了。 这时空罩可是保命的一项法器,能瞬间将之内的任何东西转移到其它的时空中,既不会被人找到也不能受到破坏。因为跳跃的地点完全由自己选择,而时空罩本身就能抵御寰宇中型陨石雨的能力,自然是能让安放其中的东西安全无虞。 “抱歉让木兰将军久等了。”就在木兰紫尹还在想着什么时候给自己也搞一件这样的法器的时候,一道身材魁梧,留着红发的身影已经踏出虚空,出现在眼前了。 此人赫然正是刚换上戎装的古兰德将军,身上还带着浓浓的土腥味和潮气。这个魁梧的汉子面貌看起来虽然凶恶,一头妖孽般的红发更是让人不敢接近,性格却是很平和,也很懂礼节。 “将军,您这样去特战兵总部真的好么?老胡可是有洁癖的。”木兰紫尹虽然和古兰德不熟,但也爱跟这个朴实的汉子开玩笑。 “哈?老胡啥时候有洁癖了?”古兰德摸了摸自己的头,一会才反应过来,木兰是在借东道主来调侃自己身上的味儿很大。 “嘿嘿,让将军见笑了。刚才将军不是都说了么,事情紧急。我可不敢耽误这一个澡的功夫,若让老胡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古兰德嘿嘿笑笑,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罐香水,往身上喷了些。 “哟吼,您还用上香水了啊。“木兰紫尹嗅了嗅,发现竟然是自达拉罕出口的一款樱莲香水。 这樱莲生长在寒潭一带,因为长期浸润在寒气之中,而变得无坚不摧,寻常人很难打断其叶脉。但叶脉中提炼出的汁液却因带有极地寒香的基因而可以制成香水,由于香味清香幽淡,驻留时间特别长,还能让使用者带上丝丝缕缕的冰霜气质,特别适合男士使用。 高昂的采集成本,制作和运输成本让樱莲香水在王域的价格一日千里,她实在是想不到古兰德这个大老粗一般的人怎么会用上这种香水,莫非?这么想着,她一边随同古兰德向鹰凌斋的另一侧走去,一边开始打趣。 “我闻着挺不错的呢,将军还有存货么,送我一罐?或者和我透漏透漏是哪一位神秘的仰慕者送您的?我好去向她买一些。”木兰紫尹瞅着古兰德将用完的香水小心翼翼地塞进衣兜里,于是拍拍肩,压低声音说道。 “您就别折煞我了,我哪有什么仰慕者,倒是您有一大群吧。”古兰德干笑了两声,说道。 “嘿,您就别关子了,赶紧说吧,您瞧我木兰是八卦的人么。”木兰紫尹乐得继续逗逗这个憨厚汉子,毕竟一会她可是要把这些个统领大将都给坑进去的。这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一些紧张,正好碰到一个能够聊天放松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古兰德警惕地抬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见好像由于此次紧急事件,鹰凌斋内部都戒严了。街上空空荡荡的,除了站岗放哨的,便再没有其他人,于是就放下心来。 “那您可别告诉其他人啊,若是让老胡知道我认识她的话,可就惨了。”古兰德也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木兰紫尹心中一阵好笑,四大统领中排名第一的特战兵大队统领,胡啸天,顶天立地的汉子,古兰德嘴里的老胡。私底下竟然和这个每天不修边幅,常常把军队操练丢给别人,自己跑到山沟里头胡闹的古兰德将军是极其要好的朋友。 “哎呀,您就别卖关子了,我保证不会和老胡说的。”木兰紫尹拍拍自己的胸膛,保证道。 “那我可就说了啊,上次的演练你还记得不?”古兰德终于肯开口说了,不过依然是谨慎万分。 “噢?敦克尔希仁波上将视察的时候组织的演练么?”木兰想起来不久前才和炮神爷进行过的对话,问道。这一边问,心里便开始回忆起来这次演练了。 敦克尔希仁波上将曾经是鹰团的总指挥官,治军苛刻,此番来视察更是详细制定了一份各军种在城中化整为零,协同配合完成攻城任务的演练计划。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告诉那些参与兵部王城戍卫部队的士兵。他们在演练中的敌人,是暂时代理城防任务的一个鹰团。当然,这些放眼塔罗亚星球都是数一数二的精英,是敦克尔希仁波用自己的声望向保卫凤阳火山祭天道场的现任鹰团总指挥官卡扎姆,昂格里特借来的。这些事,就连木兰紫尹她们这些统领大将都毫不知情。 结果是出人意料的,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兵部王城戍卫部队拔掉了鹰团的帅旗,成功完成了城池的占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虽然战役从开始到快结束前,几乎各大兵种的推进都遭到了顽强的阻挠。几乎各大统领都认为,这将是一场失败无比的演练。 可是胡天啸和古兰德私底下还做过一个没有在作战会议时商讨过的计划,坐镇的敦克尔上将自然也不会知道,驻守城池的鹰团也不知道。于是一条妙计诞生,古兰德动用了工程兵在地底下秘密挖出的被他们誉为”地下王城“的四通八达的网道,将特战兵输送到各帅旗所在地。 两大统领更是身先士卒,诡异莫测地出现在防守重重的各帅旗所在地。两人使出浑身解数联手拔掉各帅旗,然后与另外两大兵种完成里外合围之势,逼迫鹰团团长投降。 “其实,当初拔主帅旗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容易。老胡群战能力强,我就不行了。所以当时是老胡冲开一条路,然后我去迎战那个女人的。“古兰德见木兰紫尹回忆起当时的战斗,便补充起来。 ”那个女人?“木兰紫尹一皱眉,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你说的不会是那个鹰团的团长,瑞崔斯,米格兰奇吧?“ 一听到那个名字,古兰德粗犷的脸庞上闪现过一丝红晕,看上去像极个一个小孩子。”没错,就是她。“ 木兰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有没有搞错,米格兰奇那个鬼脾气连我都难以靠近,而且战力也远胜于我。难道她故意输给了古兰德,所以演练才能最终顺利结束的么。”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特战兵营寨。为了节省人员,营寨的哨口全部都是自动化部队,在识别到两人军服上的徽标后便打开大门为两人放行。 “老胡怎么把巡逻兵都给撤走了啊?以他那性子,那得是出了多大的乱子,才能让他慌了手脚啊。“古兰德全然没有注意木兰紫尹的失态,在走进兵营的时候还在东看看,西望望,然后有些诧异地嘀咕道。 古兰德这么一说,木兰紫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方才他们路过其他几大营寨,都时不时能遇见巡逻队。但这一进入胡啸天的地盘,却是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实在是有些诡异。 “你瞧,这墙头上趴着的全是电子蜥蜴呢。我就不信老胡真的敢抽调走所有兵力,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啥。” 还是木兰紫尹眼尖,这四下观察了一下便看见了在分隔墙上趴着的一些将自己颜色和墙体融合的机械蜥蜴。 “还真是。”古兰德毕竟也有充足的战斗经验,木兰这一说他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那些垃圾桶也是移动战车,简直了。要不是看见背后孔洞里排出的蒸汽,还真认不出来呢。”古兰德指着远处的一个棕灰色垃圾桶说道,牙关咯咯作响,是被惊到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来历不明的刺客团体 冷绝寒酷,杀人于无形,是为刺客之最高境界。寒刀之寒不在其外,却在其心。心无尘,唯冰雪散漫,白野无恒,是为寒雪刀心。眼无垢,观八路,知万像,是为万象眼。境界,刀心,与万像之眼。有其一者,雄霸一方。有其二者,天下折服。有其三者,世间无存。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万象法典,刺客信条》 “都是你惹的祸!你说说怎么收拾吧!”看着店小二一样一样地在那数方才在战斗中损坏的东西,然后唱歌似地在簿子上写着。诺顿觉得自己快要被唱睡觉了,于是推了推一旁在那装傻,还往嘴里倒着酒的苏长青。 “等等等等,这钱我全赔了,不着急不着急。”苏长青也不知怎么了,这时候竟然开始不慌不忙地喝酒了。一边大口地喝,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哝着。 这可把诺顿都急了,要不是苏长青想报仇想红了眼,哪至于这么青红皂白地去砍杀一个杂耍老头。要不是那火龙出水的法门,老头有几分学到,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救了场。只怕今天就是要出人命了,怎么可能就是赔点钱的事儿。 好在这一罐酒也不多,苏长青咕咚咕咚往下灌了半坛,酒就没有了。原先苍白的皮肤终于开始红润起来,双手附着的浅浅一层冰霜也渐渐散去。不过这一些,正在气头上的诺顿可没有发现。 “呼,抱歉。方才我没有用佩剑作为导引来布天魁聚气阵,而是以身体作为阵眼强行启动阵法。因而阵散之后,身体受到强烈的寒气反噬,有些吃不消,只能用酒暖身。”苏长青当地一声放下手中酒壶,长长地呼出胸中一口淤积的酒气,抱歉地说道。 “伙计,对不住了啊。这袋子里的锡金纸因该足够赔偿额了,接着啊,今日真是对不住了。”见诺顿的脸色依旧阴晴不定,苏长青慌忙转身,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布袋子抛给正在皮笑肉不笑地捧着账本等在一旁的伙计。 “天钦兄,这人的脾气嘛,总有失常的时候。就体谅我这一回,一回陪我去选一把佩剑,你也可以挑一把。我瞧这您那弓都没有箭了,也可以去商铺补一些?” 苏长青这一甩,见钱眼开的店伙计连声都没吱一下,一溜烟地就跑开了,好像这种事是司空见惯了一般。见这善后事宜还算顺利,苏长青便干笑着凑了过来,拍着诺顿的肩膀开始套近乎了。 诺顿真不知道这个假装清高的公子哥虽然武艺精湛,但脾气为什么却这么无常。刚刚还翻脸,用珠子困住自己不让自己去救那老头,现在却是勾肩搭背,像是两小无猜的世交一样。 “我不认识你!我要去镇长家找我的同伴。”诺顿毫不客气,见这里的事已经了结。于是将老人给的布兜塞进背后的箭囊里,然后三两下甩掉苏长青搭过来的手,就昂首阔步走了出来。 “哎!哎!天钦兄!你别生气啊。哎,我说天钦兄,别走啊。”苏长青一开始还当诺顿是在开玩笑呢,也没追,就是朝着诺顿的背影喊了两句,就被老板叫回去结账了。 结果等他收拾好东西,和老板道了一声歉,再出得门来。四处瞅瞅,熙熙攘攘的青石街上,哪里还有诺顿的影子,登时就傻了眼。 这可不行,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让老师知道了,一定会笑话我的。还有那个憨厚的傻大个史辉,虽然贵为三公子,却偏爱英雄情结。只怕让他知道了也会扇我巴掌,我可打不过他。 苏长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望了望人群,心里有些着急。这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才忽然想起来天钦兄走的时候好像说是去镇长家打听同伴的消息了。 “对,上那找他去。镇长老头是个热情好客出了名的人,不怕不把心情郁闷的天钦兄留下来喝杯茶什么的。”这么想着,苏长青有些犹豫地望了眼远处传出叮叮当当声响的铁匠铺。双手握拳紧紧攥了攥,最终还是回头向着镇长家所在的那一片区域走了过去。 结果,穿过几条小巷子,刚走到大门口,他就觉察出些不对劲了。镇长家是一片面积不小的低矮建筑,亭台楼阁虽然不精致,但也耐得一看。他曾经来造访过几次,也算是比较熟悉了。由于住宅位于镇中心的集市旁,地价金贵。园林里又有不少稀奇物件,所以围墙上头经常有民兵来来回回地巡逻。 可是他这都快走到大门口了,一路上却并没有发现有民兵在围墙上巡逻。本来觉察敌情因该是他这个师从刺客大师廖雍成的东角宫弟子的强项,但心里一直懊悔着刚才的事。一个劲儿地琢磨着该怎么劝说天钦兄重新和自己返回桐嵩城,倒是疏忽了。 不过他的感官在经过刻苦的训练后依旧是异于常人的,一觉察到异常后立即就停住了脚步。仔细倾听后,便一闪身到了墙根下。 “不妙,真的有贼人来袭。空气里有用水池塘泥掩盖过的血腥味,这墙上的鞋印也相当新鲜。不好,天钦兄是骑兵将军,可不擅长步战,怕是要吃亏的。我得赶紧过去帮忙,大不了结束以后好好泡一次温泉。“ 苏长青搓了搓还有些冰冷的双手,苦笑了一声。最终还是一翻身自墙头钻了进去,悄无声息地落地后便隐身进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 这一回,五官灵敏的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原处有极轻的灌木摩擦声和利器破空的声音,而近处则有人低低的嘶吼声。 捕捉完信息后,苏长青不由得皱了皱眉。来者不善啊,这些民兵他记得可都是荷枪实弹的,而且搏击经验一点都不差。如今连警讯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一个个被撂翻,只能说明来者也是一个高水准的刺客。 “看来是遇见同行了,希望天钦兄能撑一会,能等到我。“这么想着,苏长青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气与武魂散逸的寒流混合后向上一提。 紧接着,他整个人像纸片一样漂浮起来,嗖嗖地在灌木丛间穿梭起来。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便是他极为引以为豪的寒潭武道绝学-”寒流魅影“。 用流转的寒气屏蔽周身热气散逸,同时最大限度地降低身体密度。这么做使得刺客们的身体灵敏度可以得到无上的提升,同时被发现的几率也大大降低,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在掠行的过程,苏长青发现了不少手里扛着已经激活了的枪支,却被割了喉,连呻吟声都发不出的可怜民兵。他们就这么瞪着一双眼睛向着天空,瞳孔里充斥着不可思议和慌乱。 “这家伙也太残忍了,杀人也不给个痛快,非要让人家慢慢断气。而且干这种事,以这刺客的手段,根本用不着割喉吧。真的是,太惨无人道了。“苏长青一边心里叹息,一边快速地穿越整个园林。 可惜等他到达方才破空声传来的地方时,只余下一众捂着脖颈,躺倒在地的民兵,却并没有那个神秘而残忍的刺客的身影。这里已经是整个庭院的深处,面前就是通向内部院落的一道木门。奇怪的是木门完好无损,被一道锈迹斑斑的铜锁拴着。 这时候苏长青依旧没有露面,见刺客没有了踪影,心中便有些慌张。“这莫不是还有地道不成,明明刚刚还在这的。”这么嘀咕着,他索性将提着的气舒缓出来,然后闭上眼睛,半伏在地上仔细感知起来。 果然这才刚趴下,他便觉察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林子的气息。顺着气息的来源,他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开始模拟对方的形态。声,味,形,神是廖雍成说过的最重要的用来模拟对手状态的评估指南。对于修习过寒潭武道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好家伙,这家伙竟然是使枪的。难不成是那种特质肩带式激光枪?对了,因该是。很专业啊,这蹲在地上,和我的拟态竟也差不多。可是为什么不进去呢,难道是在等什么?” 苏长青经过一番探知,对敌手的实力有了大概的认知这刺客的水准略逊于他。但有了那散发出淡淡金属的死亡气息的肩带激光枪,怕是连他也制服不了,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 可是那人就是一直右手捏着枪,半躬着身子,蹲在地上。一连过了数分钟,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可把苏长青给急坏了,屋外的惨状让他极其担忧里面的情况。 方才几分钟里,屋里也没有一丁点动静。急得他都想直接闯进去了,但想想自己跑得再快,也不会有激光快,终于还是摸了摸脖颈,作罢了。 不过就在这个当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这现在的情况像极了老师曾经传授过的调虎离山之计。 按照老师的说法,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人因该还有同伙,很可能就潜藏屋子里。那同伙可以通过某些技术手段骗屋主人到这里,再由埋伏在这里的刺客负责击杀。如此一来屋里的同伙想干什么都不会有问题,屋外的也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说是万全之策。 “谢谢郑老先生的款待了,您也知道,这千里遥古镜可不是什么凡物,哪能说用就用。她这一去桐嵩城,多半会通报宗教联络使,然后返回王域的。”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后传了过来,正是诺顿。 另外一个声音苍老却乐呵呵的,“哎呀,小伙子,能帮的忙,老朽肯定是愿意帮的。像你这么年轻又俊的小伙子,去参了军,可惜喽。” 声音顿了顿,又诚恳地劝道,“其实真没事的,小伙子你是军人,听力肯定比我敏锐。这后院有很多退伍的佣人们在巡逻的,不会有什么问题,那警报说不定只是什么动物窜进来了呢。真不用劳烦你陪老朽来一趟。” “老人家,您别客气了。这什么事都求一个心安,既然找到同伴的可能性已经不大,我也不急着赶路了。再说,您都请我用了泽阳最贵的茶点,这些礼数还是因该尽到的。”诺顿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显然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茶点的独特。 听到两人的对话,猫着腰的苏长青心中不由得一紧,两人已经离生锈的大门很近了。庆幸的是,天钦兄台暂时因该没事。 但看这情况,很有可能屋内的情况和他的猜测差不多。若是天钦兄台和镇长老头两人毫无防备就出了门,怕是一会很有可能会着了道。那刺客肩上的可是改良过的狙击激光枪,几十,几百里之外甚至都能轻松取人首级,不容小觑。 “希望埋伏的那个人没有带枪,只能赌上一赌了。”苏长青咬咬牙,从地上捡起一小截树枝,用手掌里笼罩的寒气冻了个结实,就准备率先发动攻击了。 谁知就在他将身形一提,准备向着刺客所在的地方一跃而出的时候。远处传来刺耳的此啦声,门口的铜锁便被熔断了,然后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随后锈蚀的大门上更是直接被细小的激光束切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缺口。 “天!这家伙是失心疯了么,难道打算硬冲么。”苏长青心中诧异,生生止住了冲出去的势头。 门后的两人显然也觉察出了异样,齐齐喝道,“谁!”。诺顿更是已经抽出了打开机关的弓弩,两人离门之近,苏长青甚至能听到刀锋弹出的摩擦声。 诺顿拉着镇长迅速往后退去,一边说道,“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怕是有贼人,我来对付他们。“就在两人后退的同时,被切割掉的木板轰然倒地,激起一阵的沙尘。镰弓舞自上回实际运用过后已经想当趁手,诺顿只是随手一挥,激起的木屑便都退散。 见下坠的木板并没有伤到两人,苏长青的心里倒是放松了一些。但转念一想这刺客如此行径,怕是同伙出了什么问题,心急得只想强攻进去。这激光的扫射可是无死角的,如是让那刺客到了切开的豁口那,天知道会不会出发生什么。 想到这,苏长青不再犹豫了。一蹬脚向前冲去,同时运气入体将“寒流魅影”催动起来。移动的同时双手结印,将武魂寒刀幻化作千柄寒刃,藏在身后。 在他意料之中的是,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刺客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便右手捏着枪,左手捏着一柄刀子像一道闪电般朝着缺口处冲了过去。虽然速度很快,但对于苏长青来说却算不了什么。寒流魅影催动到极致,身影都能化作虚无,比起那刺客的身法来说不知高超了多少倍。 就在刺客离门口还有一箭之地的时候,苏长青便已经撵到身后了。那刺客显然是太心急了一些,以方才猎杀那些民兵的水准,这时候竟然敌人绕到身后几米远了都没察觉,实在是有些大意了。 “哼,不过如此,相杀我的救命恩人?那你先死吧!”苏长青眸子里凶光一盛,指尖轻弹。叮当一声,裹着树枝的冰块撞击在那刺客手中的激光枪枪托上。枪带随之飞起,然后整之枪顿时脱离了飞速赶往大门的刺客的控制。 “冰芒风暴,世间冷酷,皆在灭杀。冰锥刺骨,寒心冰脉,绝杀人间。”苏长青心里默诵,双手运气结印。在那刺客慌忙停步,回头迎击的同时将身后孕育了许久的冰芒风暴瞬间推送到了身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洛凰 冷极则为热,热极则为冷,故万物皆有相通之处。洛河(科洛托河)为此世界之源,即此万物共通之处。本初皆静寂,祖神鸟涅槃回魂败,残烬孕洛凰。洛河之凤凰,灰烬时代之领袖,四方运势神兽之首,一代传奇。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洛凰传》 待得那刺客回转身来,苏长青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让他诧异的是这刺客相当年轻,几乎和他差不多年纪,是个少年。 少年的身材比他稍矮一些,但要敦实得多。一双眼睛水灵剔透,但冷漠的面庞仿佛是大理石雕刻出来的一般,没有一点的感情。 在冰芒风暴席卷而起的同时,他发现那少年冰冷如水的眼眸投射出了一丝丝的慌张。但这慌张只是转瞬即逝,少年将手中小刀抛起,接着又从怀起向外投掷出数十把同样的小刀。 空中的小刀似乎和少年有心灵感应一般,在他的控制下极速旋转拼装。短短数秒间,所有刀柄都已经聚合到中心,整体形成了一个回旋镖。 不过少年的反应还是慢了一些,回旋镖的出现已经不够及时。一枚枚晶莹剔透,折射着死亡光芒的冰针裹挟着寒潭的能灭绝一切寒气呼啸而来。 若是放在平时,这回旋镖合可抵挡大面积攻击,分散则可以给予对手以无死角的全面打击。但是这一回,他的对手是同样经验丰富,还精于寒潭武道的苏长青,这样的应对便显得有些苍白了。 寒气风暴的激烈打击没多久便让通过旋转来搅碎冰针的回旋镖偏离了位置,大量的冰芒直接穿透少年的四肢,生生将他定在了后面的树上。 被扎出数个血洞的少年失去了对回旋镖的控制,被寒风卷了进去,几下就被躲在后面的苏长青顺势给捞走了。他并没有想到少年没有有效手段来防备大面积的攻击,原先甚至还准备了借着风暴的掩护,用“寒流魅影”潜行过去给予对手一致命一击。 “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不过我得确认一下这房间里是不是还有他的同伙。”苏长青别过头去,向着浑身血水混合着冰渣子在流淌的少年走去,努力不去看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狰狞的脸庞。 一边走,他一边控制周身的寒气将定住少年的冰渣扭曲起来,将之牢牢拷了起来,一边双手握拳,摘走挂在树上的枪,警惕着少年的动作。 虽然此刻由于过度透支武魂的力量,四肢沉重乏力,头脑也因为寒气的反噬而有些昏沉。但他心里十分清楚,少年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布这个杀局的。若是还有什么陷阱或是防御措施,自己还得应对,所以还是强打起精神。 幸好廖雍成没少在这方面训练地方,大师兄史辉更是在完全不动用武魂的情况下,能自己凝结出寒潭结晶用于防御或是战斗。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那些人!”苏长青将激光枪挂在自己肩上,将枪口对准了被定在虽然对于伤害一个孩子,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但是看着少年那双冰冷的眸子,心中仅有的那些怜悯便烟消云散了。 “哼!手下败将而已!”少年的态度和他的表情一样冷酷异常,从鼻腔里挤出一丝冷哼,嘲笑般地望了苏长青一眼。见苏长青愣了一愣,从短袖袖口里竟又飞出数把小刀。 “苏长青!你怎么在这里!”这时候碰巧诺顿见外面的声响已经平息,便将老镇长护在身后,将镰弓挡在身前,慢慢走出门来,想瞧个究竟。 “小心!”苏长青有寒气护体,因此尽管没有注意到少年突然飞出的数把小刀,但并没有被伤到。小刀不过是在瞬息间就被寒气碾成了粉末。在刀身爆开的同时,苏长青终于惊觉,慌忙转头提醒。 好在诺顿也有过实战经验,应对突然而来的变故没有慌神。只是抬手轻轻挥了挥,那几枚小刀便被挡开。 少年费劲地扭过头,见诺顿用诡异的手法轻松地将小刀荡开,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随即又闪过一丝厉色。 “你就是暗算我的人之一吧,别耍什么花招,快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苏长青这时候也急了,心中不禁明白过来,方才少年那么说分别就是认识他的。于是一步上前,翻手之间将少年周身穴位全部封住,然后用枪管指着少年的鼻尖厉声喝道。 ”哼!“少年依旧没有松口,从鼻腔里挤出一丝闷哼,算作回答。于此同时被诺顿打落在地的几枚小刀竟在原地炸裂开来,铁屑包裹着泥土轰然四散。 诺顿的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状态,见异常突起,望着少年的神情也有些发冷。当即原地起舞,将老镇长护在刀锋的虚影之中。郑老先生哪见过这等场面,早就吓懵了,愣在了原地。不过是几个旋转的功夫,铁屑便重新归于尘土。 “起开!“诺顿大声喝道,几步冲上前将苏长青推开,就想用刀锋将那少年直接杀死。这一路上的不顺让他的心情异常烦躁,传送的失败,梅可妮的失踪,意外救了的苏长青差点把他卷入谋杀的漩涡中都让他的忍耐达到了顶点。 谁知就在刀锋即将划到少年的脖颈的时候,却钪地一声撞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那是一把精铁长剑,质地丝毫不逊色于自己这把经过特殊改良的镰弓。甚至还出色一些,诺顿知感觉手掌一麻,镰弓便已经被反弹回来。 ”何人!“这时候的诺顿出奇地愤怒,任何想要阻拦他惩罚这个少年的人,都会被他毫不犹豫地踢开。 然而就在他抬头看到用剑挡住他的镰弓的人时,不由得微微一怔。那是一个矮小的姑娘,一张娃娃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碎格子裙子,短辫子,面庞干净却又沉稳。 两只小手也没闲着,左手握着一柄与身材完全不相称的精铁长剑,挡住了诺顿的攻势。右手拎着一个被打晕了的中年男子的后衣领,那人的脸庞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看着有些瘆人。 “别跟小孩子过不去嘛,你说是不是,哥哥。你们要找的人因该就是他了,我已经把这个小偷给抓住了!“小姑娘松开抓着人的手,啪地一声将他丢在地上。 那姑娘因该还没有加冠,声音还是稚嫩的童音,口气却和大人一样,仿佛自己并不是个小孩子。一番话,说得举着镰刀愣在原地的诺顿是苦笑不得,真不知道这么一个古怪的小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哎哟,洛宝,你怎么跑出来了!“一直被护在诺顿身后的老镇长发出一阵惊呼,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小姑娘好久,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吓坏我了,洛宝,你怎么瞎胡闹呢。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孙女,你也不看看,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老镇长朝血腥味弥漫的庭院深处喵了两眼,然后一边说,一边慌忙就去拽那女孩的手。 “爷爷,我可不是洛宝了。我是洛凰,洛河的凤凰!“ 那小女孩不满地嘟起嘴,洛宝是她的小名。但从墨家在仙境的总院修习归来之后,便应墨家总事,利加雅上师索戈马的建议,改名洛凰。她喜欢极了这个名字,因此对别人叫她小名都相当不高兴。 凤凰是墨家典集中记载的四方运势神兽之首,因为它是祖神鸟陨落后的唯一血脉留存而享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普天之大,如今也就只有墨家始终在一丝不苟又孜孜不倦地寻找着各种古代典籍,用传统的方法来教授学生。 不过不高兴只是对别人的,对一手抚养她长大的爷爷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见爷爷望向尸横遍野的庭院的眼神里满是畏惧,竟一只手又将那个被摔在地上的人的衣领子拎了起来,像捣蒜一样把那个人的额头撞击在老镇长的脚下。 “咚咚咚“磕头声惊天动地,方才已经愣住了的少年瞳孔一下子锁紧,眼中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 “放开他!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和他无干。你们想要做什么,冲着我来。“少年见那人本就已经渗血的额头磕得青经暴起,血流满面。眼中怒火达到了顶点,于是扯着嗓子大声嘶吼道。 ”你啊,你的帐慢慢算。这屋后我记得有两个组,十个叔叔在巡逻吧,那就是十条人命。我爷爷,两位哥哥都差点被你们害死,也得算上。一人三个头,一共三十九个头,不算多吧。“ 老镇长看得目瞪口呆,小女孩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地,拽着那人的衣领子在那一下一下地磕着。眼看着那人额头都磕得凹了进去,一直尴尬地站在一旁的苏长青终于忍不住了。 “小姐,你停手,你停手。这再磕下去,这人也快就没命了。连这些人为什么而来都不知道,那下次再遇上怎么办。“一边说,苏长青一步上前,手中寒气喷涌而出,将那人的外套给切成了两半。 没有了衣领可以抓在手上,小偷终于逃脱了洛凰的魔爪,滑落在地。众人这才看清楚了,这是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剽悍而刚毅。但是满身的鲜血和地上的泥泞,尤其是额头肿胀,淤青满面,看起来狼狈不堪。 “哥哥,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诶?”洛凰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劝她的苏长青身上,你手里是什么东西哇?“ 洛凰收起手里的精铁长剑,一步便轻飘飘来到苏长青的旁边,好奇地望着他手掌心里氤氲着的白雾。这一边说,一边伸手竟想去碰一碰。 身后的诺顿比已经彻底呆住的老镇长更是冷汗直冒。老镇长不过是奇怪洛宝以前连条泥鳅都不敢抓,就算是修学回来以后整天舞剑练功的,也没见她脾气那么暴戾过。而诺顿则是担心她这一碰,怕是整个手臂就要被冻成冰雕了。苏长青的寒潭武道,他可是已经不止一次地感受过了。 “小心!“诺顿的反应并不慢,收起镰弓的同时,人也已经冲了上去,想要拨拉开洛凰的手。但他还是迟了半步,这小女孩虽然比年纪比他们都小,可在速度和武技上似乎并不逊色于他们。 诺顿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女孩的手点在了那团白雾之上,连苏长青这个自诩为天下刺客第一神速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瞬间,自洛凰的指尖至她的全身陡然燃烧起熊熊烈焰,在指尖与白雾间形成了一道屏障。而苏长青则感觉全身一震,手掌中的寒气化做一座拱桥和火焰屏障链接起来。 随着拱桥的架起,苏长青顿时感觉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因为寒气反噬的关节似乎都在从屏障那通过拱桥传输过来的热量里一下子复原了,他不由得大骇。 更加神奇的是,已经在方才战斗里损耗了元气,不再能显现的寒刀武魂这时候竟然雀跃般地在他的头顶跳跃起来。刀锋在空中旋转跳跃,仿佛是见到了一个至亲的好友。 这样的场面让冲过来的诺顿也不敢贸然动手了,生怕打断了这脆弱的平衡。身后的老镇长也已经跟了过来,长大了嘴,望着浑身冒着火焰的洛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见已经冲上前的诺顿也停住了脚步,老镇长也只能停下。不过他的心里依旧是惶恐不安的,虽然见洛宝刚开始的时候很也有些惊恐,但随后又镇定下来,但依旧有些不安。于是拍了拍正在呆呆地望着那座寒冰与烈焰共同构筑起的拱桥发呆的诺顿的肩,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伙子,我孙女没事吧?” 诺顿研究了半天,也没从他阅读过的典集中回忆起一星半点的线索,不由得摇头苦笑。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面色立即严肃起来。 “郑老先生,您可知道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么?方才那个是我朋友,意外救了他一条命,约定了一起回桐嵩城。不巧刚才走失了,我曾经说过要来一趟这里,所以他可能就找过来了。正好遇到这个刺客,就抓了个现行。” 诺顿指了指全身的寒气正在沸腾的苏长青解释道,并问出了苏长青的猜测中最重要的一环。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十方佛印刀 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伏请世尊为证明,五浊恶世誓先入,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一心为众生者,因缘聚散皆知。看尽嗔痴哀乐,世间之法难留。纵然涅槃无度,十方佛法示现。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解十方佛法》 “额。“ 郑老先生沉吟了半晌,快速把家产的条目给过了一遍。心想自己这宅院也就这个园林的地皮和陈设价值不菲,而这刺客似乎对这些并没有半点的兴趣,不由得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苏长青突然惊叫了一声。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寒刀武魂似乎正在不断地随着屏障里传来的能量而异化,而此刻异化似乎正好达到了一个顶点。 随着肃穆和敬畏之心油然而生,他不由自主地原地盘坐下来,而那座双色拱桥则依旧停留在虚空之中。 寒刀周围缭绕的气雾瞬间散尽,刀身上闪烁起密密麻麻的符文。若是仔细看去,这些符文竟与坐度使者在会见驻瑞金泽国的长老时曾使用过的那个罗盘的文字几乎如出一辙。 这奇异之景顿时吸引了诺顿的注意,也不再管还在沉思中的老镇长,一步就跨到了苏长青的身边。 “你可懂十方佛颂?” 珞凰浑身的火焰随着那拱桥的散去也褪去了,但小小的脸庞上却是写满了让人不可思议的严肃。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仿佛是一个成年女子在问话,声音很甜却自有一份威严,问得诺顿一怔。 “你,你,你是谁?”强烈的反差让诺顿有些懵,说话都结巴了。 “我是洛凰。”那个女声说道,“祖神鸟的后裔,您的身上有祖神鸟的气息,想必一定有十方佛颂的传承。麻烦您帮他一把,他正处在武魂蜕化的关键期,需要清心。” 这一回,连老镇长都发现洛宝的声音不对劲了,连忙冲到洛宝面前,又把她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遍。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死心地摇着洛宝的肩膀,喊道,“洛宝!洛宝!你怎么了?” 不过那个女声似乎并没有理睬老镇长的意思,又对着诺顿说道。 “要快,若是过了时辰,我就没有办法再对他启蒙了。” 诺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据他猜测,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寄居在洛宝的体内,这时候被唤醒了。虽然他很想问启蒙究竟是做了什么,为什么苏长青现在处于这么一个玄妙的境界中。但见那女声焦灼不堪,只好作罢。 说来也奇怪,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上会有祖神鸟的气息,但那十方佛颂师父确实教过自己,说是天地洪荒以来最强有力的清心咒语,要自己早晚课诵,时常练习。这可以说是师父唯一嘱咐的不可中断和遗忘的东西,因而他的印象很深。 于是他也就晃晃头,将那些纷杂念头全部赶走,然后和苏长青一样就地地盘坐下来,一字一句开始念诵十方佛颂。 “南无常住十方佛,南无常住十方法,南无常住十方僧。南无释迦牟尼佛,南无佛顶首楞严,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金刚藏菩萨。“ 仅仅是开了个头,诺顿便感觉由于此次莫名的奇遇而被打断的早晚课诵时的肃穆感觉再次涌向全身。 此中奇妙难以言说,但正是靠着这十方佛诵,曾经无比厌倦学习的诺顿才能迅速空灵心境,在短时间内完成对各项课业的消化吸收,并弥散训练和生活带来的重重压力。这才有了他年纪轻轻,便已经拿到了银箭狩猎使的令牌的成绩。 所以他毫不质疑那女声的说法,念咒也逐渐进入忘我的境地之中。洛宝这时候却颓然坐在了地上,仿佛加持在她身上的那股神秘力量突然间消失了。 然后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已经石化的老镇长,又望了一眼相对盘腿而坐的两个年轻人。她小嘴一撇,拉了拉老镇长的手。 ”爷爷,哥哥们怎么了呀?我刚就是碰了那个哥哥一下,然后就见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姐姐,现在她又消失了。可是哥哥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呀?爷爷!“ ”哎,哎,乖孙女,你没事就好。刚才可吓死我了。” 见到洛宝已经恢复了正常,老镇长终于从魔怔中恢复了过来,慌忙将洛宝一把拉了起来。 “咦?爷爷,那不是我们上回从拍卖行捡走的的那一截铁链子么?“ 洛宝是墨家弟子,虽是学士,武学也一样精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发现了众人身后的异常,转头说道。 众人身后,半截生了锈,长满青苔和铁锈的链子正悬浮在半空之中,从铁环的连接处隐约传来吱嘎的声响。随着那一阵阵的声响,铁链上依附着的杂物和锈斑奇迹般地一层层脱落下来。 “十方佛印刀,怎么会,怎么会自己跑出来呢。” 被冰刀牢牢钉在树上的那个少年始终如一的冷漠脸庞终于闪过了一丝诧异和慌张,嘴里喃喃说道。 洛宝的听觉相当灵敏,立时就听到了少年的低声呢喃。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没好气地问少年。 ”哼!这就是你们要抢的东西?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一根铁链子?“ 本来面容冷漠,即使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却连哼都没哼一身的少年在望向洛凰的时候,瞳孔里却泛起一层恐惧。声音有些发抖地回答到。 “没,没错,我们在寻找的就是这把刀。” “你刚才说,那叫什么?” 洛宝倒是一下子来了兴趣,强撑着有些虚脱的身体,向着那年轻人走了一步。老镇长看出洛宝有些不对劲,慌忙走上前扶住她。 “你,你别过来,我什么都说!” 年轻人从头至尾都没有挣扎过,这时候却慌乱得想去挪动被钉住的四肢,一边惊恐地对正在一步步向他靠近的洛凰说道。 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寒潭冰刀可不是普通的冰刀,不但不会在常温下融化,还能吸收一切液体来增生。已经吸收了少年大量血液,完全变成暗红色的冰刀此刻早就牢牢地镶嵌在了大树内部,哪是他能随意挣脱开的。 少年越是挣扎,冰刀吞噬的血液量越多,也愈加坚固。疼得他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嘶吼了一声,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低落。 “好了,好了,你说。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我已经通知了守备所的人,自然会由他们来审判你。告诉我,你刚才在说什么。” 洛宝感觉自己恢复了些,示意老镇长自己没事,然后对面色狰狞的少年说道。 虽然她很疑惑为什么这个少年这么怕自己,方才诺顿可是要杀他来着,他都没有露出一丝惧色,现在却怕得和个三岁孩童一般,实在有些不正常。但是身为墨家弟子的她,对求知总是有着强烈的欲望,她更想知道少年方才说的那把什么刀。 “我们就是冲着这把刀来的。”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艰涩地说道。 “空中的那一段铁链子就是十方佛印刀,当年祖神鸟陨落时,肉身消散,羽翼却保留下来。祖神鸟麾下有十方部族,每一部族都有一位先知曾经跟随祖神鸟修行学习。十方僧感念祖神鸟的伟大功绩,将残羽锻造为十方佛印刀,一方部族持一方。“ 洛宝听得两眼发直,这十方佛印刀她是早就听说过的,祖神鸟可说是整个塔罗亚星球的文化始祖,墨家子弟没有一个是不以它为自己的图腾的。 但在墨家在仙境的总院里,古卷抄本对十方佛印刀的记载仅仅停留在铸刀时。之后这十把刀究竟从先知的手中散落何处,便没有提及。祖神鸟和四方神兽的时代毕竟是史前神话时代,古卷抄本里也只有一些诗歌和模糊的传说。 “所以这是其中一把?” 洛宝指了指此刻已经完全抖落了表面的铁锈和杂物,散发出熠熠金光的铁链子问道? 年轻人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望着近在咫尺的洛宝,没再犹豫,继续解释道。 ”不,十把刀早就已经合成了一把,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罢了。祖神鸟唯一的后裔,洛河的灰烬中诞生的凤凰-洛凰,在先知们陆续过世后的纷乱时代里,带领着其余几方运势神兽,廓清乱局,将分崩离析的天下重新整合为八个王国。而十方佛印刀,也成了古联合王国的名誉统治者,洛凰的佩刀。“ 后来的事情不用年轻人说,洛宝也能猜得出来。有史料记载的黑暗时代开始前曾经有一段异常漫长的战争,四方运势神兽悉数陨落在那一场战争里。 这场战争几乎损毁了所有当时的古卷资料,导致如今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流传下来。就算是有,也只是只言片语。仅凭着零碎的诗歌和口口相承的传说,很难保留下什么重要信息。 然而可以想见,四方神兽之首洛凰既然陨落在那场战争里,她的佩刀自然也就消失在了白骨累累的战场之上。而如今,这把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刀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更让她吃惊的是,之前,她可是一直把这把圣刀当作没人要的破烂看的。拍卖行里没有一个人看得上这玩意,足足在场子里放了三天三夜。碰巧路过的洛宝见卖铁链的人衣衫褴褛,极为可怜,便怂恿爷爷把这铁链子买了下来。 “尔时世尊,从肉髻中,涌百宝光。光中涌出,千叶宝莲。有化如来,坐宝华中。顶放十道,百宝光明。” 随着诺顿的念诵速度不断加快,不断有金色光芒自洛宝的身体中渗透而出,依附在诺顿的身上。光芒不断汇聚,最终在他头顶形成十道纵横交错的光柱。光柱不断旋转,随后大放异彩,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圆盘,万丈光芒将对座的苏长青周身的寒气迷雾驱散得干干净净。 这一幕看得那个被钉住的少年亡魂皆冒,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生怕那些金色光芒会投射向他。 虽然从始至终那十道金色光芒都没有接近过他,但洛宝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无法抑制的恐惧。仿佛那些从自己身体里冒出的金光,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东西。 这让洛宝有些嗤之以鼻,她本以为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少年是个硬骨头。墨家子弟看重气节,无论对朋友还是敌人都是如此,所以她本不想过多为难他。但看着少年被金光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不由得心生鄙夷。 但很快她就知道年轻人为什么恐惧了。就在两人对话的同时,苏长青头顶的那把悬浮着的长刀上闪烁的的字符竟然飞离了刀身,然后重新印刻在通体透着金光的那条铁链子上。 寒刀随之在空中土崩瓦解,化作千万条小冰锥,呼啸着扑向少年。少年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身上顿时多了密密麻麻的血洞,瞳孔涣散,生机稍纵即逝。 而当那些奥妙的字符完全复刻在金链子上后,整条链子像是焕发了生机,如同长龙一般冲天而起,然后一个跳窜便来到了原先寒刀所在的位置。 “这难道是,真刀魂?” 在小院的围墙上,一个和诺顿差不多年纪的布衣少年正一动不动地趴着,鼻梁上架着的透视镜架却让他将院落里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此刻他正在心里暗自嘀咕,一边将拍到的画面传到百里之外的那个洞穴之中。 他正是奉着诺顿的那个神秘师父的命令,秘密来到东阳郡查访诺顿的下落的陈太牢。这日他刚来到泽阳镇,想借着王域总督特使的身份来旁敲侧击地问一问老镇长,却不料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他的武学老师明确和他讲过,武魂从来都只能以虚体存在。但很久以前,确实曾经有拥有真刀魂的强者存在过。那是完全悟透了刀道,能心纳万物的大修行者才能达到的境界。武魂与刀器合二为一,不分你我。 就在他在那唏嘘感叹的时候,自铁链上散发出的金光愈加耀眼。然后在诺顿庄严肃穆的念诵声中如同方才的那把寒刀一样,轰然向四周分散出了数千道细细的光条。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一直沉浸在玄妙沉寂中的苏长青突然听到了一道女声,抬头望去,正是洛宝。但此时的洛宝身着火红的纱裙,头戴金冠,哪有小女孩的样子。 就在他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却突然终止,而他也醒了过来。 诺顿醒转的更快,念咒完成后,他便起身了。正好望见空中的无数金条汇聚成了十把金刀,然后没入了苏长青的体内。恢弘庞大的场面瞬间就震慑住了他,纵使心境已然平复,依然吓得往后连退了几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格谢索姆号 吾之矛当为天地洪荒的支柱,吾之盾当为生命万灵的屏障。吾之衣当化群山,龙蟠虎踞,安镇四方;吾之靴当化游龙,翱翔潜底,威慑天下;吾之盔当化宝藏,星罗棋布,批泽后世。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科丁努尔大帝墓志铭》 就在那两个空中的身影一掠而过的的时候,被尼撒一把拽进船舱之内的卡斯姆洛夏已经隐约从那个白须飘飘的身影的轮廓中猜出了来者是谁。尤其是在看到那没金色棘鸟标记时,心中愈发笃定,然后整个人几乎是触电一样地就弹跳起来。 他这一蹿可把船舱内的舰长和尼撒给吓了一跳,那两人御空飞行引起的巨浪并未击倒在船上,在靠近船舷的同时就被莫名的力量给阻挡住了,只是飞溅了大量的水花和气雾在甲板上。如此想来,那两人因该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但卡斯姆这副活见鬼的表情却让他们有些惴惴不安了。 尼撒更是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强行按住还在不断颤抖着的卡斯姆,慌忙问道。 “卡斯姆部长,卡斯姆部长,洛夏殿下?你认识那两个人?” 但卡斯姆的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啊,因为他认出来,那穿着布衣,踏浪而行的人正是雷吉亚亲王。严格意义上来说,如今他和雷吉亚亲王已经是亲家。 现在诺顿和梅可妮双双神秘失踪,但是他却顺水推舟地按着着陛下的意思申请了这次出使,远远地避开了芬德乐为代表的一派人即将与鹰王度之间爆发的激烈冲突。因为他实在不知道雷吉亚亲王自己唯一的儿子甚至可以说唯一的亲人都事涉其中,他究竟会对此事有什么样的态度。 他对政治派系毫无兴趣,既不是机械革命者团体的成员,也不是鹰王度的支持者。因此他才能做到如今外交事务部长的位置,深得瀛狟陛下的信任。 但他现在的做法,从未来岳父的角度来说,确实是很不人道的。所以他怕见到雷吉亚亲王。但他实在没有想到的是,这在逃离火坑的路上,好死不死地还撞见了自己这个亲家。先不说雷吉亚有没有看见自己,就算没看见,自己这良心只怕也就是疼上几天的。 “您没事吧?” 尼撒还只当他是被刚才的场面吓得,一边从皮带上抽出便携式紧急医疗器固定在卡斯姆的肩膀上检测数据,一边拍着洛夏的肩膀问道。 “呼,我没事,我没事,没错,刚才那人我认识。” 卡斯姆从控制台上拿过一瓶水,连灌了好几口,情绪才稳定下来。望着焦灼不堪的舰长和硬是想从显示器上的数据中看出点门道的尼撒,卡斯姆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道。 尼撒松了一口气,匆忙收回医疗器,而后扶着洛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过方才那磅礴而神奇的场面已经牢牢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于是年轻人的好奇心促使他问道。 “部长先生,那人是谁?怎么让您怎么给吓成那样。” 卡斯姆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小伙子真是,自己不想提什么,就偏偏问什么。不料舰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听到尼撒的话后也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问道。 “阁下,您真的知道那两人是谁?请务必要告诉我们,我要转告山越甲将军。不仅出于对您的安全考虑,也是出于对整个王城的安全考虑。” 看着舰长那义正严辞的样子,卡斯姆觉得自己内心的镇定终于开始一点点恢复起来。 反正雷吉亚不是冲着自己来着,一准是回去找鹰王度的麻烦了。自己的女儿已经铁板板钉是雷吉亚家族的人了,怎么着他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的。 尤其是他刚才已经展示出来的那恐怖的实力,不说王域,就算是放眼整个塔罗亚,又有几人能达到这样的水平。选择了这样的盟友,自己还怕什么,尽量别给人家找麻烦就好了。 这么想着,卡斯姆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我只认识其中一人,可以十分确定是雷吉亚亲王。他是鹰王度和宗教庭的长老,是有资格在全境内御空飞行的,想必是有急事在身。只是他的实力比之以前增长了许多,所以方才我有些失神。” 就在卡斯姆计划着为他的亲家辩护时,远在几十里之外的山越甲早就已经弄清楚了两人的身份。当然这可并不是那些几乎被浪头打得快散架的无人机识别出来的,而是他身后橱柜里摆放着的那架格谢索姆号告诉他的。 从致远舰出航伊始,自港口淤泥下便浮出一架已经锈蚀不堪的潜艇骨架,牢牢地跟随在致远舰及其护卫舰之后。 这艘潜艇虽然在淤泥里埋藏得有些年代了,周身只剩下一副骨架。但一接收到格谢索姆号通过吸附在底座上的电脑传输过去的资料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神奇地转变为一艘从来没在吉桑坎亚的海军编制中出现过的攻击型潜艇。 安装在潜艇的防水层中的,是远远超出帝国科技水平近千百年的透视遥感系统,可以通过逸散的能量波架构出一切有形体的物件的结构。哪怕是最先进的隐形技术在它之前,都会瞬间露出马脚。 而雷吉亚亲王和雅洛莉丝的御空飞行从头至尾都在潜艇的监控之中,通过书桌下暗格内的屏幕,山越甲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在警报传来之前他觉得舰队还没有驶离大坝,因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也没有太在意。而现在警讯一来,军人的干练让他第一时间就动用了最强的手段,以做出应对措施。 不过这一切,就对座在他面前的索菲亚却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她能看见的,只是那些无人机传回来的,被巨浪拍得左右摇摆,模糊不清的画面。 山越甲在桌下搓了搓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抬眼看了看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些屏幕看的索非亚,发出一声轻叹。 虽然说他不是很清楚,远在王城内的木兰紫尹怎么会比他还清楚雷吉亚亲王的动向,但她提起过的事情确实发生了,那么现在他也需要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了。 他们毕竟都是白夜的弟子,白夜的师规第一便是,除了师父以外,唯一能充分信任的,就只有自己的同门。所谓充分信任,是无条件的。当然这规矩,只适用于学成离师门的弟子。只有那些真正学成出师的人,才知道这条规矩的宝贵之处。 “将军,这画面可有办法用技术手段将频道调整,然后变得更加清晰一些。那个穿着灰袍的人,我感觉很眼熟。” 索非亚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抬头望向山越甲,问道。 自从下了决断要配合木兰紫尹在军营中的行动后,山越甲的心中便在飞速地盘算着应对措施。索菲亚这一问,不由得让他心中一凛,暗叫糟糕。 木兰紫尹正是想借助未知力量袭击王域这一说小也小,说大可大的议题来齐聚众驻扎在鹰凌斋的将领以完成之后的谋划。这若是提前让人知道了莫名威胁的身份,或者说根本不认为那是威胁的话,这会议十有八九会取消,更是会让最先发现此事的木兰紫尹形象受损。 这么想着,山越甲沉吟了半晌,做出了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他一脸严肃地对索菲亚说道,手指在桌下的暗格里轻轻敲了两下。 “小姐,那巨浪实在太过恐怖,其中蕴涵了磅礴的能量,干扰了我们使用的仪器的判定。他们马上就要到码头了,现在军士们的分析显示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是暗金客码头,而有可能是王域。强大如这些人,根本不会理睬我们这些普通人。我这里有通到王域内部的暗道,小姐请快速离开。等到那两人抵达之时,难保不会在湖区引发海啸,届时这兵营怕撑不了多久,还请您尽快离开。” “这”索菲亚抬头望了望一脸严肃的山越甲,瞟了一眼山越甲身后滑开的两扇橱柜门,然后恋恋不舍地瞅了一眼桌上仍然颤抖不已的显示屏。 “劳烦将军了,我这就离开。” 虽然说这可能是她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亲眼目睹海战的机会,但她心里还是相当清楚,有些事情不是她这个小孩子能掺和的,于是还是决定按照山越甲的话做。 “小姐一路小心,这是通道尽头的门的钥匙。” 山越甲见索菲亚爽快地答应了,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柄青铜钥匙,递给了起身准备离开的索菲亚。 看着已经走进门里还不忘向着格谢索姆的模型以及书桌上的显示屏回头瞟上几眼的索菲亚,山越甲心中暗叹。 “如此做,也算是对得起我的良心和军魂了。若你能遇见它,那就是缘分。若是无法相见,那便是命运!” 索菲亚可不知道他的心里正在想些什么,虽然说她喜欢极了格谢索姆号的模型,但如今情势危急,只好以后找机会再来看了。 “希望你能挺过这一劫。”她默默想着,在山越甲的护送中走进了显现出的通道之中。 等到橱柜门在她的身后轰然合拢,索菲亚这才完全从对变故的震惊和格谢索姆号的爱不释手中回过神来。在她眼前的是一条完全由青石砖码成的通道,顶部有松油灯照明,宽敞明亮。 然而走了没一会之后,她便有些纳闷了。这条青石通道始终笔直向前,可兵营区就只有那么大。从距离上判断,按理说她因该早就走出了暗金客码头,进入了王城的区域才对。但当她向远处张望时却发现,通道的尽头依旧是灯火通明,仿佛是无穷无尽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将军挑错了路?可就算是挑错了路,也不因该违反常理啊。若真有那么一条通道,自己早因该在外面就瞧见了。”索菲亚郁闷地想着,觉得走得有些累了。于是靠在墙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准备歇息一阵。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发丝有些痒痒的,心想可能是是墙壁有些潮湿,发丝粘了水珠的关系。于是她抬起手腕,准备用手指将水珠掸下去,却不料弹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面。 只听得钪地一声响,然后她便感觉自己的指甲上传回一阵剧痛。她嗖地一下抽回手,却见指甲下的皮肤因为撞击而变得潮红,辛亏没有流血。然后她迅捷地转过身,大声喝道,“谁!”。 此刻她的心中即使再镇定也是有些恐慌的,虽然说整条通道笔直宽敞明亮,不可能藏下什么人。但刚才她的手指绝对是弹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刀?,剑?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然而她的面前空空荡荡,除了那一堵青石砖墙,还是青石砖墙,什么都没有。这回她真的纳闷了,就算她刚才幻听了,那痛感总不会作假吧。就在她瞪着墙壁发呆的时候,和刚才一样的钪地一声自地上传了过来。 本来她的心中已经万分警惕,这通道中又一直静寂无声,所以那钪地一声便显得相当的突兀了。几乎就在同时时间,她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就跳了起来。 不过她的胆子还是相当大的,见不再有其他声响传出,便蹲了下来,向着声音传来的那一块地板望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她差点笑出眼泪来,之前心中的不安也一扫而光。 地上竟然躺着一个用青铜雕刻出来的,和真人模样一致的小铜人。那铜人披挂整齐,腰间还佩戴着一柄长剑,都是青铜打造,看上去相当精致。此刻铜人正拿剑拄着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方才因该就是这个小东西趴在自己的头发丝上,结果被自己一指头给弹到了地上。巨大的冲击力显然让那小人有些懵圈,青铜小剑在石板上划拉来,划拉去,硬是没能让他站起来。 “你,你,你想干嘛!我,我,我是将军派来检测你的基因码的。我警告你啊,不要乱动!“ 就在索菲亚想要伸出手将那铜人捧到掌心仔细瞧瞧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地板上传了过来。 “啧啧啧,你竟然还能说话,真是神奇了。“ 索菲亚更开心了,咧开嘴笑了起来,今天她遇到一切简直像是走进了童话故事里。永远也走不完的通道,雕塑能动还能讲话,实在是太违反常理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这是一艘船? 滴水穿石,积沙成塔,集腋成裘,纵使时间的伟力改变了这世间的一切,它永复初年。不是经不起时间之流的洗礼和冲刷,而是因为它本就是一切河海湖水的魂,历久弥新,越酿越醇的战魂!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格皇传》 “哎哟。” 索菲亚皱了皱眉,本来她想用指头把那个青铜小人给拈起来的,却不料那小人挥动手中剑,钪地一下劈在她的指甲上。虽然说那剑实在是太小了,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硬度却不容小觑。 “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索菲亚索性一屁股在小人的旁边坐了下来,双掌摊开,向着正朝着自己张牙舞爪地挥着剑的铜人解释道。 “我只是想帮你站起来而已,你刚刚不会是从我头发上摔下来的吧?” 索菲亚又凑近了一些,好奇地端详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小人。 现在距离近了,她也看得更加清楚了一些。那小人和真的士兵几乎没有什么分别,相貌;盔甲;装束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只是小得可怜。 见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小人似乎终于放下了戒备,抽刀回鞘。但直到她用手指将那小人拨弄起来,然后捧在掌心,头盔下的面孔却一直绷得紧紧的,像是生怕自己又摔下去。 “额,做个自我介绍,我叫索菲亚,你呢?”索菲亚一边将那小人举到眼前仔细观察,一边就问道。 “我,我,我叫六号,是索科维亚将军麾下的侦察兵。” 那铜人的声音刚开始还有些颤抖,不过见索菲亚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也开始解释自己的身份。 索菲亚再次哈哈大笑,她真的是被这个小铜人给逗乐了。她可不信这小铜人是什么侦察兵,若真是,难道那索科维亚将军也是个铜人,然后还管辖着一支铜人组成的军队?真的是天方夜谭了。 “喂!你怎么不信啊!我可是索科维亚将军最信任的特种侦查兵!” 小铜人明显是被索菲亚略带嘲讽的语气给气到了,竟然气得直跳脚。 这下索菲亚可遭殃了,六号脚上穿的是带尖刺的军靴,这上蹿下跳的,不一会就把她掌心的皮给磨破了。索菲亚一开始还有些发愣,然后就疼得嘶嘶直抽冷气。这一甩手,乒乓一声就把六号给掼在了地上。 不过这一回六号的反应倒是出奇得快,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以后便在青石砖地上站稳了。 “哼,还想暗算我。告诉你,我可是特种兵!”六号叉着腰,煞有介事地喝道。 索菲亚望了望自己的掌心,方才被六号的军靴扎过的地方有两个小窟窿,有几丝淡淡的血迹还残留着。 长期被教授着各种贵族小姐礼仪的索菲亚当然不能容忍自己手掌上淌着血,还在陌生的地方乱跑。于是她急忙从口袋里抽出丝帕,扯下一些,将掌心包扎起来。 六号见自己被忽视了,又气得直跺脚。不过他这一跺脚才发现自己的靴子上也沾上了些许索菲亚的血液,不由得停了下来。 “嘿,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六号这么想着,从盔甲里掏出一枚小小的令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军靴上的血迹。 那是一枚古旧的令牌,表面遍布岁月侵蚀留下的凹痕,但还能依稀辨认出上面描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晴睛白虎。血迹虽然少,但令牌也很小,不一会六号便将令牌的凹槽边缘都涂抹上了淡淡的血痕。 “咦?这是什么东西哇?看起来挺古老的。” 六号这头干活真干得认真呢,冷不防一抬头便看见一双满是惊讶的巨眼正在盯着自己手中的令牌看。吓得他唉哟一声叫,手里拿着的令牌也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嘿,你还是侦察兵呢。啊不对,特种侦察兵,你这心理素质也宓差了吧。” 索菲亚捂着嘴,看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的六号,差点没捧腹大笑。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通道的地面开始微微地颤动,就连那些挂在顶部的松油灯也开始吱呀吱呀地晃动起来。原先明亮的通道里灯影晃动,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索菲亚顿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摇晃起来。 “怎,怎么会这样,将军!将军!出事了!” 就在索菲亚还在疑惑这莫名其妙的颤动是从何而来的时候,便听见一声凄厉的哨音,于此同时还有六号的喊叫声。 顺着声音看去,索菲亚大吃了一惊,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吹哨子的就是六号,此刻他连吹哨都忘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地板。 可是等她再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还是如此,那块被六号丢在地上的古旧令牌此刻表面已经崩裂出几条裂痕,然后这些裂痕里竟然开始投射出耀眼的金光来。 与此同时整块令牌像是高压锅锅盖一般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仿佛有千钧重力在砸击着地上的青石板,导致整条通道都在剧烈地摇晃着。 随着投射出来的金光越来越来盛,那些裂痕开始逐渐衍生出蜘蛛网一般的纹路,然后开始慢慢融化。 索菲亚完全被吓住了,这是得有多高的温度才能将这令牌融化啊。吓得她都忘了这令牌简直太小太小,就算是完全化掉了,也不可能能蔓延到她的位置,慌忙就向后退去。 “快,快,快帮我一个忙!” 就在她退到身后另一侧的青石砖墙上的时候,这才听到六号正在拼命地喊自己。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六号已经顺着自己的身子爬了上来。 “你在搞什么鬼啊!这通道都快要塌了!还让我帮你忙?” 索菲亚这时候早就忘了六号只是一个铜人,冲着他发起火来。 六号委屈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会出现这种事,将军只是让我来采集你的基因码的,谁想采集器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见索菲亚没有回应,六号急了。 “我真的没有恶意,我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只要你把我送到墙壁上的轨道里,我就能启动机关,让你离开这里。格谢索姆号的所有通道都有紧急撤离措施。” “墙壁上的轨道?我怎么没有看见过。”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索菲亚甚至都没去想为什么六号会提起格谢索姆号。她的视线便从那块已经大部分变得金灿灿的令牌上移了开来,转而向身后的青石砖墙望了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不一会功夫,索菲亚就被吸引住了。之前她一直走在通道的中央,确实没有怎么注意两侧的墙壁,想不到竟然忽略了相当重要的东西。 这些青石砖并不是完全分离的,在靠近中心线两侧的青石砖缝隙上赫然盘踞着一条青灰色金属打磨出的轨道。只不过这轨道小到估计只有那铜人才能滑行,而且颜色和通道墙壁太过相近,这一路上,她竟没有察觉到。 轰隆,伴随一声巨响,通道的摇晃愈演愈烈,时不时地有小石子从天而降。索菲亚只感觉脚底一个趔趄,差一点就仰面摔倒在地上。所幸反应比较快,右手掰住了那条镶嵌在青石砖之间的轨道,这才稳住了身形。 “快,把两只手都放在通道上,我要启动机关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个将军的命令,此刻已经借着索菲亚因为通道的摇晃被甩到墙壁上的势头而落在通道里的六号,竟然冰释前嫌,主动提醒起来。 此刻索菲亚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因为刚刚在慌乱中她随意向后瞟了一眼,差点没给闪瞎了眼睛。 那块小小的令牌此刻已经融化了个干净,通体都散发着耀目的金光。而那些还带着丝丝金芒,沸腾得直冒泡的铁锈则把令牌周围的青石砖灼烧出了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尽管隔着一个通道的距离,但索菲亚依旧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浪。更加悲催的是,她今天穿的是丝绸裙子,不但吸热还难散热。这时候她只感觉滚滚热浪将她团团围住,推举着她就要向天花板撞去。 不过所幸六号的声音很尖,让她陷于热浪和通道摇晃的眩晕中的神经终于是反应过来。左手一下子探出,也牢牢地抓在了那条冰凉凉的轨道,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已经站在轨道里的六号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一辆推车,已经坐了进去。只见他拔剑出鞘,不知道喃喃念诵了些什么东西。 宝剑上闪过一道亮光,而索菲亚只感觉眼前一花,然后下一刻便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和六号一起坐在那辆小推车里。索菲亚东望望,西瞧瞧,看看和自己一般大的六号,惊得差点没从车子里跌落了出去。 “这,这是你说的机关?”索菲亚发觉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 一旁的六号这时候看起来倒是和那些摆放在公共建筑前的那些威武雄壮的前辈雕塑差不多了,他瞥了一眼自己还砍在索菲亚手腕上的剑,连忙就收了回来,然后冷冷地回答道。 “才不是,是这个!看好了!” 六号语不惊人死不休,话音未落便见他将长剑抛起,当地一声就稳稳落在车前的一个凹槽了。然后整辆铜车如同被无数匹战马拉扯着一般,向前呼啸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感觉铜车的速度越来越来。一开始还能隐约看见周边的景物,感受到那灼人的热浪和地动山摇般的震动。然而不一会之后,就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和围绕在铜车周围的不断变化的色彩了。 索菲亚心中暗暗吃惊,这好像她只在书本中见识过的场景。铜车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光速,因而导致了周围时空的扭曲,变幻出各种各样的色彩。看着那些色彩斑斓,像液体镜子一般透明的扭曲时空,索菲亚大张着嘴,连赞叹声都忘了。 可惜好景不长,液态镜子般的扭曲时空像是真的镜子一般,表面竟然开始蔓延开细细密密的裂痕。紧接着就像玻璃碎裂一般,在刺耳的哗啦哗啦声中,开始分崩离析。 就在索菲亚看得目瞪口呆,都忘了自己还在一辆飞驰的车上,想要伸手去感受一下这些星星点点碎片的时候。铜制轨道突然间猛烈震颤起来,整辆小车像是热锅里的豆子,时而被抛起,时而又重重落下。 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索菲亚右手一下子从把手上滑开,整个人就脱离了小车要向外飞去。幸亏六号眼疾手快,右脚拼命踩着制动踏板,左手探出,一下抓住索菲亚的肩膀,一下子就把她给扯了回来。 “这是发生什么了?六号” 索菲亚几乎瞬间就从后怕中醒转了过来,望着小车周边分崩离析的时空,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多半是那块令牌搞的鬼,我和将军之间的联络已经完全中断了。你给我把把手抓紧一点,是两只手!” 六号一边奋力拽着插在车前的剑,这玩意似乎起着操纵杆的作用,努力维持着小车的平衡,一边大声向着索菲亚喝道。 “别这么凶嘛!”索菲亚悻悻地将目光收了回来,两只手都紧紧抓在车把手上。 自从自己变小以后,她终于感觉到了六号作为一个武士的威仪。但一想起之前六号的窘态,心里还是会发笑。 然而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即便六号驾车技术娴熟,但若是连轨道都没有了,那车神再世都没有用了。 她这么想是因为,就在她把双手都放在车把上的同时。自远处时空碎片的尽头处,有点点的金芒渗透进来,将延伸出去的轨道直接撕扯了个粉碎。 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铜制轨道便随同远处的时空碎片镜面一般化为了星星点点的粉尘,然后被愈来愈刺眼的金芒瞬间吞没不见。 “那是什么啊!”索菲亚指着远处已经离他们的车越来越近的金色光芒问道。 “感觉好厉害啊。” 六号沉默不语,将剑头一掰,铜车又迅速地向后退去。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金芒蔓延的速度远比小车的速度快。不一会功夫,那团金芒就已经到了眼前。 索菲亚只模模糊糊听见六号喊她的名字,让她跳下车,然后便见他抽剑迎向那团金光。就在六号完全被金芒吞没后的刹那,她便感觉自己仿佛瞬间坠落进了一片无尽的虚空之中,在漫天刺目的金芒中不断地下落。 她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金芒中闪过一幅幅的画卷,隐约之间她仿佛见到滔天的巨浪之中,有一个黑点正在上下波动着。四周炮火连天,硝烟弥漫。 时不时有史前洪荒巨兽猛冲而来,有装备着先进武器的舰船前来攻击,有踏浪而行的大修行者前来攻伐,但那黑点从未有过丝毫的动摇。无论多大的风雨,永远傲然屹立,光影交织之间,进犯者便作鸟兽散。 她睁大了眼睛,想要再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但始终只能望见一个轮廓,那似乎是一艘船?一艘宏伟异常,她梦寐以求的,超级战舰? 本书预计将于12月25日起开始进行原有章节的全面核查,改写,望大家支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格皇真身 这是一个纵容枭雄的世界,可你见过两只枭合作么?更别说在这个反复无常,迷雾渐长的黑暗时代了。可他们却真的做到了,虽然最终双双陨落在那片不净之土。那是所有神话的埋葬地,却也是滋养沐浴后世勇者的肥壤。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格谢索姆传》 “你真愿意与我并肩作战?你是蛮荒之主,我是文明领袖,我们身上可是肩负着整个星球的未来。”索菲亚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四周的金芒渐渐散去了,然后一个雄浑的男音让她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问话的人是一个全身盔甲刀剑披挂整齐,背上还罩着一件纹饰有四方神兽图案的红袍的伟岸男子。当她的视线完全定格在那男子的面庞上的时候,整个人不由得一滞。 因为那男子和一个人长得实在太像了,而那个人的画像几乎家家户户都当作门神一样在厅堂里供着,她绝对不可能看错。他便是联合王国的开国君主,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传奇故事的科丁努尔大帝。 此刻的大帝活脱脱像是刚从画像里走出的一般,打扮和神情都和画作里一模一样。他面色凝重,经受过无数风雨洗礼的脸庞威武而沧桑。褐色的卷发下是一双如猎豹一般锐利的眼眸,以及如刀剑般挺直的鼻梁。 在他的对面,一块青色岩石之上,有一个同样伟岸而不羁的身影傲立着。那个身影一袭紫色斗篷,背对着大帝,眺望着悬崖下的郁郁森林,突然间慨然一叹。 “论战力,你不如我。论智慧,你依旧不如我。但你今天依然来了,由此可证,你的胆识在我之上。我格皇英雄一世,没有服过一个人,你是例外。”那个身影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将身子转了过来。 索菲亚刚刚才发觉自己似乎正在一片莫名的空间,正待向大帝走几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并不受控制。不管如何扭动,都一直僵直着,注意力倒是被那个转过身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据她所知,科丁努尔大帝乃是不世出之奇才。是凭借一己之力扫平众王国,集齐神使降下的所有法典,一统天下的伟人。 若论能力,大帝只怕能与传说中的四方神兽相媲美,说不定还尤有过之。而现在,竟然有人公开出戏言,自己的能力还在这位帝王之上。她倒是想瞧瞧,这是什么样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 当她彻底看清那个人的面容时,一下子呆住了。那道影子的主人准确来说并不能说是人,而更像是一头野兽。只是能从五官上依稀能辨认出一些人的影子罢了。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是一个男人。他全身盖满了黑漆漆的毛发,颧骨突出。丛生的毛发中隐约可见虯实的肌肉,几乎要将那件斗篷给撑爆了。尤其是那一双漆黑如墨,却如同九天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眸几乎让她的魂都给勾了去。 “那么,尊贵的神兽后裔,格皇殿下,我可将之视为肯定的回答了。此事凶险,就算我们同时前去,也不定有机会办成。我的子民有法典共同法域守护,可您的?” 大帝说到这停顿了下来,他并没有因为对面那个自称为格皇的人那一番高傲的说辞而产生哪怕一星半点的不悦。他的态度反而更加的恭谦,目光在触及格皇的目光后,稍稍向旁边避开了一些。 “哈哈哈哈哈。”格皇发出一阵大笑,这阵笑声如同一阵狂潮,声浪竟然将岩壁下茂密的丛林扫得倾倒开来。如同一枚石子投入大海之中,绿色浪潮向外不断扩散,如同一圈圈的涟漪。 索菲亚看得毛骨悚然,这家伙光是说句话,就蕴含着无穷的力量。竟然能让大自然都为之折服,那若是战斗起来,该是什么样的一个怪物。不过没等她继续往下想,思绪就被格皇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 他侧过身,用手臂扫了一圈那些绿色浪潮,又用手指点了点天际远处模模糊糊的一道金痕,说道。 “这里是蛮荒,那里才是你们的世界。你们愿意躲在那道可怜的屏障之后,我们可不会,何况那东西现在践踏的就是我们的土地” 格皇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串用皮革裹起来的,由一颗颗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牙齿串联而成的项链。爱不释手地了很久,才说道。 “这是我们的镇王座之宝,勇士之牙。所有之前的酋长只有在战死后,才有资格将自己的战魂凝练到门牙之上,收在这串项链里。代代相传,永不停息。如果自己的生命不需要靠自己来争夺和守护,那还有什么意义活在这个世界上?” 大帝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似乎是在思考格皇说的话。许久之后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既然他说他会回来,那便一定会。您的祖先是这世界的第一批都未能匹敌,我们最多是将情况缓解一些。我想要让我们的子民能够撑到他回来。“ 格皇再次哈哈哈哈大笑,音调却变得冰冷冷的,“他的话也能信么?祖神鸟涅槃回魂败,他可有曾出手相助?一众原始部落自相残杀,他可有出面阻止?四方神兽陨落,十方部族顷夜间灰飞烟灭,文明火种被盗,他可曾出面干预?直等得大地疮痍满目,永夜降临之时,他才肯施予小恩小惠,自己却远远观望?这是什么道理?” 说到这里,他变得出奇的愤怒。拔高的音调让整座山崖都在微微颤抖,这一回大帝的面色终于有些变了。他打断了格皇的话,“他毕竟是我的师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的眼界远不止于此。” 见大帝有些不悦,格皇反倒是安静了下来,晃了晃头说。“不说他了,这本就该是我们的事,就该我们解决。哪怕我的子民从此以后都要生活在血雨腥风之中,我们也不会放弃自己的选择。蛮荒的子民,从来都是在抗争中崛起!要么狩猎,要么成为猎物。宁玉碎,不瓦全!这就是蛮荒的法则!” 这一番话威武雄壮,尤其是从那野兽一般的男子嘴中说出来。尽管索菲亚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充斥着澎湃的血液和爆燃的激情。 她相信若这男子麾下有十万精锐,哪怕前面是再危险的龙潭虎穴,仅凭借着气势,也能一鼓而下。就在她还沉浸在那种难以言明的情绪之中时,却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声给拉了回来。 “蛮荒法则:宁玉碎,不瓦全!”;“蛮荒法则:宁玉碎,不瓦全!”;“蛮荒法则:宁玉碎,不瓦全!”洪水猛兽般的呼嚎声自悬崖下奔涌而来,澎湃的音浪几乎要把她的灵魂都要撕扯成碎片了。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山下,此刻从苍苍莽莽的林海里竟然齐刷刷亮起了成片成片明亮的火把。条条火线相连,将这一方天地照得如同燃烧一般通明。 那些震天撼地的呼嚎声便是从那一个个手持火把的战士口中发出的,他们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裹着厚厚的黑色皮毛,宛若一头头蓄势待发的凶兽。 大帝也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脸上却波澜不惊,仿佛这支雄狮在他眼中不过是这丛林中的一些叶片罢了。他解开侧身的腰袋,从中取出一枚镌刻着晴睛猛虎的令牌,递给了面前的格皇。 “这是你们祖先的东西,师父此来觅得,交与我作为镇国之器。我已寻得自己的,那么理当物归原主。你想举族皆兵,我不阻拦,但请给你的族人一个未来。” 格皇原先还陶醉在战士们山呼海啸的口号声中,但仅仅是余光落在那枚令牌上,便立即惊得变了脸色。他凌空跃起,紫色长袍在空中划过一条残影,然后竟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大帝脚下。 “杨虎神明在上,蛮荒之主格谢索姆拜服,虎神之恩,永世不忘。”格皇虔诚地行了三拜九叩大礼,这才抬起头来,望向正凝视着自己的科丁努尔大帝。 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他,这一回他没有再嘲讽大帝,而是起身后恭敬地向他抱拳行了一礼。但碍于放不下的尊严,在接过大帝手中的令牌后他还是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在向你谢恩,你的手中有先祖的开族令牌,那你便是先祖最崇高的代表。我格皇无所不惧,但永远对虎神心怀敬畏。只有对先行者心有敬意,才能对未来有所描图。” 格皇将先行者三个字咬得很重,索菲亚有一阵没有明白过来,好一会才恍然大悟。 这个野兽一样的人竟然是传说中四方神兽中的虎神的后裔,拥有神兽的血统,难怪实力如此强横。而他言下之意便是大帝不是神兽后裔,也就没有先行者一说,不像他有着明确的信仰可以追随。 大帝淡淡一笑,视线飘忽向远处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金痕。随后又将视线重新投向蛮荒深处那片雾一样浓厚的黑色,那不同于黑暗时代的联合王国疆土上笼罩的层层叠叠的战争阴霾,而是纯碎且浓重的暗夜。 “历史终归会是历史,不认清自己的未来,又怎能成为先行者?”大帝似是在回答格皇的话,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随后便一展自己的斗篷,飘逸地踩着虚空往那片虚空走去。 索菲亚完全看呆了,这是凌空行走?但悬崖上的格皇却一点都不显得惊讶,嘴里打了个呼哨,然后竟然向前一跃。四肢在空中一刨,如同踩在实地上面一样,没多久便赶上了前面的大帝。 就在她沉浸在两人的对话中时,眼前景色突然一变,似乎已经随同两人转移到了那片浓稠无比,永远化不掉的黑暗中之中。 大帝和格皇正围绕着一个巨大的黑影翻飞着,似乎在和它博斗。而两人身后,密密麻麻的火把将整片黑暗世界照得通明。丝丝缕缕的黑气自地底深处喷涌而出,将手持火把的蛮荒战士们团团围住,丝毫不让他们靠近中心的战团。 就在索菲亚睁大眼睛,想把那个黑影看得更真实一些的时候。却听得格皇一阵咆哮。 “勇士当死难兮,安得四方。战魂何所归兮,司南引路。“随着他的咆哮,原先挂在他腰间的那块令牌不知何时已经沾上了他的血液,轰隆一声冲天而起,然后在天穹之上猛然炸开。 待得空中硝烟散尽,一艘泛着金属光泽,呈现出船舵状的巨型舰船陡然出现在半空之上。 格皇此举似乎完全刺激到了那道黑影,那黑影一声咆哮。霎时间大地颤抖,远处的山峦纷纷崩塌,然后黑影就朝着空中的舰船扑杀了过去。 一旁的大帝虽然没有受伤,却也狼狈不堪,这时候见格皇竟然贸然使用了令牌,不由得大惊失色。“你怎么可以?” 没等他说完,又被格皇一句暴喝打断了,“千舰一发,众志成城!天钧神罚,火烧燎原!” 格皇一边大喝,一边将手中剑高高举起,一团团赤金色的烈焰自剑芒上腾空而起,将他完全包裹在其中。索菲亚此时也有些吃惊了,因为格皇周身火焰的形状,像极了方才看到的那艘在汪洋中屹立不倒的巨舰。 巨舰的影子几乎将她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帝也在做类似的事。待得她回过神来,只看到两道金色残影留在空中,然后那艘船舵般得巨舰船发出了震天动地的轰鸣声。 伴随着着轰鸣声,一圈几乎不能用肉眼直视的炽烈金芒自船下喷吐而出,如同一圈金箍落在那道比山岳还高的黑影上。黑影奋力挣扎,但还是一点一点被压入地下。待得黑影完全消失,金箍砰然炸裂。 伴随着毁天灭地的爆裂声,黑色迷雾,金色浪潮,红色火海一齐席卷。索菲亚惊恐地发现,眼前的一切景象像是轻飘飘的棉絮一般被撕成了碎片,然后都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里,在充斥着耳朵的轰鸣声里颠来倒去。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意识世界的摇晃终于停止了,眼前也一点点明亮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战得整整齐齐的士兵在天花板上的投影,他们的穿戴和装备都和六号十分相近,但武器各有千秋。再然后便是一枚大得吓人的钻石,此刻正抵着她的额头,在缓缓地旋转着。 她从未见过拥有如此多个棱面的钻石,更别说那么大的了。出神地望着尖端还残留着一点嫣红的钻石一边旋转,一边向上空飞去,她竟都忘了其身看看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司马府哭丧 这世界的奇妙之处在于,你最想坚持的时候往往苦难重重。而一旦选择放弃,却一片坦途。但你要知道的是,这坦途是下坡路,因为重力的作用,你甚至不需要用力便能轻松地往下滑。所以永远记得向上看,哪怕乌云遍野,荆棘丛生,也不要挪动你的目光。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 下车以后,梅可妮便和朱焕英分道扬镳了。没有过多的告别,甚至连这位神秘的修游士朋友给的名片都只是草草揣兜里,便径直朝着司马府邸而去。 她是一刻也不想和这个爱管闲事的年轻人多呆了,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这个自称修游士的年轻人给拖去了宗教联络庭。那麻烦可就大了,等待自己的可就只有身份败露,马上引渡了,没有任何机会再去找一找诺顿殿下的下落了。 她一直记得老镇长和她说的话,桐嵩城郡府的主事司马拥有一面可以找到任何人的千里遥远古镜。虽然说镇长也提了,这东西司马是当作镇宅之宝一样给供起来的,很难有机会见到,更别说借来用了。 但她相信自己的实力,明着借不到,暗地里用一次就是,反正也不是偷。就算真被抓到,有宗教联络庭的担保,再说也是正正堂堂地找人,司马因该也不会太过为难。 抱着这样的心思,她随便找了个街边的小铺子,坐了下来。用锡金纸换来的碎银两买了碗粗陶碗装的木莲冻,一边喝一边就和老板娘聊了起来,打算探听探听司马府的位置。 这些天天气炎热,街上的人比往常少了很多。而且这时候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正在进行,可以看到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东角宫下辖的天干军团军士们在守卫着,提醒街上的民众尽快回家。 老板娘没有了生意,索性就在柜台后面摆弄瓶瓶罐罐,准备开始酿下一壶的酒糟水了。这时候见有个年轻女孩儿落座,还兴致挺足地和自己打听事情,便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哎哟,这位年轻人的小姐啊,啊?你是说司马府?”见有人和自己聊天,一直闷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娘立马就热情了起来。然而听到梅可妮提到司马府,神情却有些别扭起来。 “嘶!”梅可妮也不装斯文,抬起碗,就往喉咙里倒。 一路打坐冥修,本就很消耗精神力,桐嵩城的太阳又格外的毒,她早就喉咙冒烟了。再加上车上喝的果汁完全解不了渴,这会儿将冰甜甜的木莲酒酿汁液灌下去,舒服地打个了个嗝。寒气顺着脾脏慢慢扩散,将暑气都驱赶了出去,舒服得她浑身都激灵了一下。 “嗯?没错呢,有些事想求见司马,正想找您问问过去的路呢。”梅可妮也懒得编造借口,见老板娘神色有异,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道。 老板娘年纪约莫在五十左右,围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裙,一双手更是老茧遍布。一看便知是常年经营店铺的人,性格爽朗,索性在梅可妮对面坐了下来。 “小姑娘啊,最近的司马府可去不得啊。莫说是司马府了,这桐嵩城最近都不太有人愿意来了。”老板娘神秘兮兮地向着路上正在清理人群,维持秩序的士兵们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虽然说明显感觉老板娘的话有古怪,但常年幻印师的修习让她已经有了极强的定力。 她慢慢将含在喉咙里的那一口回味了颇久的木莲酒酿咽下,感受着沁人心脾的寒气一点点在肺腑里扩散,然后才优雅地擦了擦嘴口溢出的一滴水珠,问道。 “老板娘,此话怎么说?我是第一次来桐嵩城,并不清楚这里的情况。要不您说说?我看街上多了好多的士兵。”沉浸在酒酿木莲冻透骨的凉意的后劲中的梅可妮这时候终于注意到了街上的异常,连忙就又加了一句。 原本坐在她对面,还在东张张,西望望的老板娘神情一下子就变了。先是有些不解,然后便是惶恐和不安。自己摆摊已经二十多年,这市井中的能人异士她见过的没有上千,也有八百。可她从没见过第一次来桐嵩城的人,见到天干军团后还能能平静如水,就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 要知道天干军团的创始人,便是执掌桐嵩城乃至整个洛瑞丝仙境近千余年的雷云家族。因此东角宫才会设置在这里,而与其他城池不同的是,桐嵩城的一切城防全部由曾经一统了仙境全域,拥有赫赫凶名的天干军团管理。 就算是再嚣张跋扈的人,在见到天干军团后也会毕恭毕敬。而老板娘怎么看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也不像是什么身怀绝技的高人,而更像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院学生。 修道者的感知能力远超常人,已经达到三阶鹰爵的梅可妮更是可以同时读取一个平面内所有人的情绪波动,因此这一切尽在她的感知中。没等她开口问,老板娘倒是冷静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 “嘘,小姑娘你以前没有听说过天干军团么?他们可不是士兵,你要叫他们军士的,那可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凡是能被招募进入天干军团的,不是身怀绝技,就是在武技方面有巨大的潜能。就算是走卒,也比我们这些普通人要荣耀得多了。” 梅可妮心中不由得一阵苦笑,她还以为老板娘是在担心什么呢,原来是因为她对天干军团见怪不怪。 想当初自己的入爵实战历练,她一人对战过几个营的和天干军团齐名的利加雅高地军团。血肉横飞,杀声震天,她连眉毛都没有皱过,更不用说会对一些普通的巡逻军士感到畏惧了。 她决定岔开话题,毕竟司马府才是她的目的地。“确实是非常骁勇的军队,我曾经听说过,上一次联合王国军团金字塔擂台赛的时候,天干军团碾压着其他部队,名次仅仅在鹰团和虎师之后。” 见老板娘的眼睛快瞪成鸭蛋了,她连忙就把这句差点暴露了自己身份的解释给带了过去。“不过我确实是有很紧要的事需要拜托司马主事出手协助,老板娘可知司马府为何不可去么?” “这。”老板娘一脸的犹豫,不过见门口维持秩序的军士已经走远了一些,这才稍稍安下心,依旧是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司马最疼的长子意外过世了,整座司马府正在哭丧。再加上最近城里也不太太平,主事司马最近可忙得很呢。” 这回梅可妮淡定不了了,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好的可以。好不容易有了一线希望来到这桐嵩城,竟然遇到了司马的爱子过世。原先还有希望向这位司马借用一下铜镜,可现在他肯定是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别说是借铜镜了,只怕是见一面也难。 虽然心里念头快速闪过,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表现出一脸的沉痛。“这真的是一个噩耗,早就听闻司马府的公子英明神武,本来还想借这个机会见上一面。” “哎,是啊。”提起司马府的公子,老板娘也是一阵叹气,只当是这是一个爱慕公子的小姑娘。一边叹气,一边大致说了说到司马府的路。 “是一个天资聪颖的武者啊,还未加冠就被武士长钦点进了东角宫。若不是这次意外,只怕就能代表东角宫去王域参加金字塔擂台赛了。” “咕噜噜噜噜”梅可妮差点没将最后一口含在嘴里的酒酿给喷出来,强忍了好久才镇定下来。 金,金字塔擂台赛?这也太夸张了,她不是听错了吧,这老板娘怎么会知道这玩意的。她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这个意外过世的年轻人竟然要参加金字塔擂台赛?那可是她的师傅那种级别的人参加的比赛,那人就算再强,也不可能会强过她的师傅吧? “小姑娘,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啊,是不是这酒酿太浓了,要不我给你弄碗冰镇的清水?”老板娘明显注意到了梅可妮的失态,于是问了一句。 “啊,没事没事。”梅可妮连连摆手,就准备起身离开。“谢谢老板娘的提醒了,不过我确实有挺重要的事要求见司马,先走一步了。” 已经走到里头的棚子里倒了一碗清水出来的老板娘见梅可妮已经走远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这小姑娘怎么风风火火的,明明对这里不熟,却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究竟是什么紧要的事,就算是遇上了丧事也要去啊?”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坐了下来,打算喝方才自己倒的那碗水。她的手掌一碰到那碗水,碗里水面便慢慢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冰渣。她满意地看了那层水面一眼,用筷子将薄冰渣打散,然后一饮而尽。 梅可妮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没有知难而退,出了那小店铺之后便径直沿着老板娘一开始指的路走去。 那日在复空山庄里对座饮酒的那张清秀而刚毅的面庞,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提醒着她诺顿殿下和她走散了。她努力晃了晃头,才把幻境给赶走。 也许是因为司马府在办丧事的缘故,始终能看到天干军团的军士在围绕司马府的街道上执勤。 也不知是为什么,一路上几乎没有了什么行人,但那些军士并没有过多的为难她。偶尔有人来问话,也只是提醒她尽快返回住处,让她最为担心的盘问证件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约莫几十分钟后,她停在了一座牌楼前。街上除了零星几个站岗的军士,几乎没有了行人,因此她始终走在宽阔的石板路的中间。然而,就在方才,她的额头却似乎撞在了一个有弹性的屏障上,无法再往前走了。 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去,正捕捉到一道波浪状的涟漪出现在面前,然后慢慢向两侧牌楼的支柱扩散过去,最后消融在汉白玉柱石的表面。 先前一直在想心事,倒也没过多去关注这座牌楼。如今这么一瞅,她马上就觉察出些许不寻常了。 这牌楼必定是和这座城池一般年纪的事物,虽然表面经过现代工艺的抛光加工,但是以她见过不少古遗址的眼光来看,仍然掩饰不了那沧桑的历史感。 那阻挡住她去路的透明的屏障因该便是从牌楼上触发的,她能明显感知到一股股微细的能量波动正通过涟漪传递到柱石上,然后消散在布满褶皱的表面。 “这竟然是一道古老的城防结界?”梅可妮缓步走到拔地而起的汉白玉柱石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柱子,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诧异。 就在她不远处的身后,两个正在执行任务的军士正好在巡视完一圈以后碰头。两人向着梅可妮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神里的疑惑。 比较矮胖的那个问高个的那个,“梁兄啊,不是说九玄元灵司在复坛大会么,这怎么有一个要去司马府。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为什么要去撞那个晦气事?” 高个军士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伸手推了一把那个矮胖子。 “去,去,去,巡你的逻去,这种事情是我们能掺和的么。那些修游士一个比一个藏得深,说不得人家有要紧事要办。估计是离开得太久,忘记了这里有一条结界了。” “是嘛,您是长官,您说的都对。”矮胖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依旧不放心,又回头瞟了一眼。正好见到梅可妮将手掌贴到汉白玉石柱上感受结界的构成,一想那个催动结界的仙公仙人长官也是这么做的,不由得放心了些。 梅可妮的内心却轻松不到哪里去,她能感受到那两人对她产生的敌意。虽然说要是动起武来,制服这么些末流角色并不需要多大功夫。但她现在情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便降低被识破身份的概率。 见自己开始感受结界,两人终于打打着哈哈走远了,她这才放心了一些。 这城防结界属于最为简易的能量涟漪型封印结界,能够吸收外加能量并加持在自身表面,同时将溢出的能量反弹。虽然在遭受到能量形态的敌袭时能够起到很不错的防御效果,敌军的物理单位也不能通过结界,但在幻印师面前就和个水帘洞一般。 只要你已经达到一阶,能够领悟线性规则,便能轻易地在结界中规划出一条由能量组成的通道,然后通过。对于梅可妮来说,已经领悟了平面法则的她甚至可以抬掌之间就直接将这些能量团遣送回汉白玉牌坊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莫名其妙成了贵客 噫嘘欷!危乎高哉!武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青天难觅,大道无存,开国何茫然?斗罗盘中星月引,棋起棋落岂蹉跎。衣襟难拢世间情,似水流年今何在。一声啸啼惊百鸟,从此龙潭不见影。而今凤阳存孤冢,武运山开影疑存。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青龙尊者传,登天赋》 心念一动,阻隔在牌坊间的那一层水澜状的能量如同书卷一般,从中间微微向两侧翘起。然后随着她的意念的引导,逐渐收回到汉白玉柱石里。 虽然已经可以通行了,但梅可妮却并没有急着往前走。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王域,在另外一个国度走访。就算是学院的秋游历练也只限定在王域之内,并没有办法离开王域。 现在逮到了一个好机会,能够感受一番洛瑞丝仙境的古文化,对于一个鹰爵的成长来说自然是意义重大。因此梅可妮并没有马上放下自己的手掌,却是直接贴在了汉白玉石柱上,进一步感知起作为结界源泉的支撑柱。 倒是已经走远了的那两个巡逻军士有些不放心这里的情况,在那个矮胖子的坚持下就又转了回来。 被矮胖子称呼为梁兄的高个子显然军阶要比矮胖子要高,见识也更广一些。远远地就看见形成结界的能量浪潮已经退散,马上就打消了心底的疑虑,锤了旁边矮胖子一拳。 “就你多事,害我多走一段路,本来可以去讨杯木莲酒酿喝的。你瞧人家,不是轻轻松松地就解开了结界么。”高个子没好气地说道。 矮胖子一开始远远地见梅可妮还站在汉白玉柱石前,还不信。等到凑近了些才发现结界确实消失了,不由得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满地嘟哝了一句,“那她还站在那柱子前做什么?” 高个子哭笑不得地将还在愣愣地望着梅可妮的矮胖子一把抓了回来,生拉硬拽地往回拖。 “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没有做仙人的天赋,也别乱猜那些人的心思好么。那些人我们惹不起,你瞧瞧我们一个营的人能有几个入了武道的。你惹了那些人,连帮你的人都没有,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矮胖子是典型的不见黄河不落泪的性格,这种时候嘴里还在嘀咕着,“那她干嘛还在柱子前停着啊,既然有急事还不赶路。” 不过下一秒他就已经被高个子给抓到另外一条街道了。梁斌,这个矮胖子的顶头上司,巡逻队队长,显然半只脚已经踏到了武道的门槛上。他已经领悟到人与自然元素的联系,能够借助风来提高自己的速度,远不是一般的军士脚力能及。 “三胖!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别瞎揣摩别人。我们在他们眼中,和小虾米没什么区别。人家说不定是外面修游的时候有了重大感悟,想要解开这远古结界的内核密码,你凑什么热闹。” 梁斌真的是拿他这个小弟没有办法了,竟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内核密码?那汉白玉石柱里真的有内核密码?”被梁斌这个一直在营队里照顾自己的大哥这么一说,三胖终于是没有了脾气。但偏偏梁斌提到了内核密码,他的好奇心马上就被钩了起来。 对于这个内核密码,他还是略知一二的。毕竟他是土生土长的桐嵩城人,从小看着这些汉白玉牌坊长大。看它们历经岁月沧桑,历届政府不断的修补和完善,却始终傲立在一个个街头,仿佛还要永远屹立下去。 父辈们关于这些守护着桐嵩城内安宁的汉白玉牌坊,有一个悠远的传说。 当年雷云家族之所以选择桐嵩城作为自己的根据地,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座城的旧址的真正建造者是陨落在黑暗时代的四方神兽之一,东方位尊者青龙。 他是开天辟地以来最为伟大的建造师,这桐嵩城便是他未统领十方部族之前结庐隐居的地方。几乎城内每一座古建筑都曾留下有他的痕迹,但他以隐士身份帮助桐嵩城主兴修建筑的行为却惹怒了当时部族里的大祭司。 大祭司几番劝说城主不要听信一个野人的话,但城主却对青龙尊者始终奉若神明。大为光火的大祭司一怒之下在城主登临城内祭祀天坛祷告的时候发动叛乱,并用结界将城主给困住,妄图借助信仰和武装力量篡位。 好在城主也是一个有识之士,在大祭司将叛乱命令完全传达之前用镇族神器将在城外修行的青龙尊者传送到了天坛内。孰料青龙尊者根本未动用动用任何力量,只是在禁锢天坛的结界上设下了一个内核密码。 瞬息之间,围困天坛的结界便被解除,而其他部署在军队驻扎区的防御结界以及各大族内高层人物的府邸守护结界则被瞬间启动和加密。于是一场骇人听闻的大政变就这样被扼杀在了襁褓之中,没有流血冲突,没有刀光剑影。这一切的功劳全赖于一个小小的内核密码。 尽管这兴许只是青龙尊者急中生智的手笔而已,但自黑暗时代结束以来千余年,竟没有人能将之破解。强者不屑,弱智只能仰望,而这个传说却一代一代地流传了下去。 “想啥呢,给我好好巡逻!”梁斌又狠狠捶了三胖一拳,这才让还在神游的三胖反应过来。 “我这不是也想向您学习,早日入了武道,便可以有机会一窥这里面的奥义了。”三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继续往前巡逻。 梁斌是被这矮胖子说得一点点脾气都没有了,什么叫入了武道,便可以一窥其中奥义。他这个一只脚踏在武道门槛的修武行者,纵使花费了极大的力气和代价,也难前进寸步。要达到能够理解青龙尊者留下的内核密码的程度,那还不知道得付出多少的努力。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向着远处那座牌坊的方向又望了一眼,便朝着和三胖相反的方向巡逻了过去。 梅可妮并不知道两人的谈话,更不知道三胖的心思,但却对于放置在石柱中心的事物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那是一个被幻印师们称为锁盒魔方的东西,它和真正的魔方一样有无穷无尽的组合方式,正是这个能量核心在控制着结界的形式和收缩。 但这个远古魔方远比她所想象的要复杂,于是在完成整个结构的意念扫描之后,她便决定继续往司马府赶路了,毕竟一直站在一座牌坊前总不是个事。 等找到诺顿殿下,安全返回王域后,自己有的是时间在闭关的时候仔细琢磨这个神秘的锁盒魔方。闭关的时光真的是最为枯燥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有趣的东西可以把玩,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发现。这么想着,梅可妮便缓缓将手掌自那座牌坊上收了回来,然后信步走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跨过汉白玉牌坊的同时,一道淡青色的投影自牌楼的最顶处洒落下来,从中隐约可以看出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伟岸男子的背影。 若转过来看,便会发现,这是一个自黑暗时代踏出的,带着浑厚王者风范,却又翩翩如君子的奇男子。 他身着的是粗布衣青色长袍,饱经沧桑的面容沟壑纵横,神情平淡。可远远望去却仿佛是披着锦衣铁甲,执着丈八寒矛,统领万军的将领。每一道深邃而锐利的目光,都让人望而生畏。 此刻他的一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彩,然后仰头向天长长一叹。“多少个岁月了啊,竟真有一日能遇到我的传人,死而无憾,死而无憾矣。” 他如此轻轻低喃着,仿佛是中了魔怔。许久之后他的身影渐渐虚化,化作一道青色流光,追上了前面的梅可妮。在她身后的衣襟上停留片刻,化作一只几乎难以察觉到的小小青龙之后便彻底消散了。 这一切梅可妮并不知道,虽然她的感知能力已经很强,但若是和已经站在涅槃回魂边界的青龙尊者相比,哪怕只是一道残念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不过此刻她的内心已经有些焦急,因为她已经听到了短短续续的哭声,这说明司马府因该已经不远了。 果然随着她的步伐的加快,隐约间已经可以听到阵阵丧事唢呐吹奏的声响。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不多一会儿她便看到了主事司马府那块古朴的匾额。 但让她吃惊的是,这里一反结界牌坊外街道的萧条常态,热闹异常。 街道中央满满当当都是一排排拿着各种乐器的丧乐礼仪队,礼仪队前则是一个小小的回字型天台。天台下黑压压挤满了人!而天台上却停放着一具空荡荡的棺材。 她在短暂闭眼之间,已经用平面化的意念之墙缓缓推进。将这些人包括那口棺材都简单扫描了一遍,棺材里除了一颗黑漆漆的石头外什么都没有,而那些人中竟然不乏修行高深的仙人。 这可让梅可妮吓了一跳,没想到主事司马的能耐那么大,竟然同时有那么多大修行者来参加他的长子的葬礼。难怪那些天干军团的军士要净街,这里的场面不可谓不大了。要是被这些人发现自己的存在,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么想着,梅可妮便侧过身子,想在旁边找一条弄堂来绕过这些人。然而还没等她选好一条路,便发现眼前多了一张笑盈盈的面孔。“姐姐,你就是爷爷叫来的见习修游士么?” 梅可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扎着两个马尾辫,笑得阳光灿烂的小女孩是从哪冒出来的。也不觉得这个小女孩为什么在一场葬礼上能笑得这么开心,便不假思索地答道,“是的呢,你是?” 这话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小孩明显不是什么好摆脱的主,如果被她纠缠住了,可能麻烦更大。 但她已经来不及再改口了,因为那小女孩迅速拽住了自己的衣角,一溜烟地就窜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等进了巷子梅可妮才反应过来,瞬间满脑门子黑线。自己一个三阶的鹰爵,竟然被一个普通小孩子拽着跑了那么远。但她又不好意思发火,生怕这个小女孩会出什么意外。 好在两人绕到一座颇为高大的房屋,走过一条窄连廊后,终于在一方天井里停了下来。那个小女孩拉着她在一个小小的莲花池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然后一双狡黠的眼睛上下扫视着自己。 “姐姐,你不奇怪么?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小女孩先是机警向四周望了望,然后甜甜地一笑,问出了梅可妮此时最想问的问题。 梅可妮的反应也是很快的,心想既然小女孩把自己当成了修游士,而九玄元灵司的人因该都在复坛大会,有人认出自己概率很低,索性继续假扮下去。 “不知道呢,你这小丫头。别人家葬礼,你却开心得像过年一样。”梅可妮选择避重就轻,弹了弹那小女孩的额头。 小女孩似乎很不满别人弹她的额头,腮帮子鼓鼓的,瞪着梅可妮。梅可妮倒也是被逗乐了,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 “还是贵客呢,也看不起我这个小女孩。又不是我的家人过世,我为什么要假惺惺地掉眼泪,我的眼泪可是很值钱的。”小女孩气鼓鼓地说道。 梅可妮差点就要笑出眼泪了,憋得真的有点辛苦,这小女孩扮大人的腔调真的不是一般的高超。见这个大姐姐被自己逗乐了,小女孩的气也顺间消了,然后从自己的背后摸出了一个棋盘来。 “这?”梅可妮看了一眼棋盘,差点没怀疑自己眼花了,那是一个黄金印刻的古斗罗盘。从斗罗盘的花纹和雕饰的符文来看,绝对是黑暗时代以前的产物,这点眼力劲她还是有的。 斗罗盘是历任部族的大祭司用来推演星图和部族命运的占星盘,由于十方部族时代对于星途的称呼又叫斗罗,于是这占星盘便成了斗罗盘。不论是从艺术价值角度,还是从历史遗物角度,这斗罗盘都可以说得上是无价之宝了。 但更让她吃惊的是并不是这个斗罗盘,而是斗罗盘上吸附的一枚枚磁铁码,上面的标志看起来像是飞行器。这小姑娘竟然把斗罗盘当作了飞行棋的棋盘?当她完全看清楚盘上的棋子后,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着梅可妮瞪得溜圆的眼珠子,小女孩咯咯直笑。“哈哈哈,姐姐能陪我一起玩这个么。要不是因为遇上罕见的魂火石隔空熄灭,我才不会来这鬼地方呢。那些人模狗样的老家伙都去哭丧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可寂寞死我了。“ “姐姐!你别走啊!陪我玩一局啊!就一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逆天的小女孩 落月围城,铁甲布衣。冷泉通透,狼心乍现。大隐于市,金玉匿形。金枪蛇舞,银浪四溅。远山近压,游龙盖世。伏羲威余,倚笔可待。坐于方坛,听八风气。演一切法,八卦逆天。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武尊兵法,龙战于野》 梅可妮完全是下意识地向后退,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后背撞在了冰凉凉的院墙上。这小女孩也真是会挑地方,知道自己多半不会陪自己玩这种小孩子气的游戏,特意把自己堵在了一个前面是是水池,后面是墙的尴尬地方。 不过她想直接溜走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要陪小女孩下飞行棋,而是这个小女孩把无价之宝一般的斗罗盘随便带在身上,还给陌生人随便秀,当棋盘玩。如果不是真的天真无邪,那就是有大问题了。 她是来偷千里遥古镜的,能少惹麻烦,就少惹麻烦。然而这小女孩根本不给她流走的机会,几步就飞跑到她跟前,然后一把就把她拽到了摆放在长椅上的斗罗盘前。 “姐姐,这很好玩的,听我解释一下规则嘛。说不定玩上一盘,你也会喜欢上这个游戏的。外面的大人都在干自己的事,你出去了也没事情干,不如试一试。” 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劝道。她似乎看出了梅可妮的心思,于是换了一种说法。一边调整盘上的棋子,一边开始解说起规则来,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梅可妮望了望小女孩那青涩而秀气的脸庞,又瞟了一眼只在学院博物馆里才能见到的斗罗盘,不禁有些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方才的猜测了。 这个面前把飞行棋的玩法讲得生动有趣,时不时做上几个示范,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的小女孩。哪像是刚刚说出魂火石这种连梅可妮都没听说的奇怪物件,又把价值连城的斗罗盘当棋盘用的怪人。 不过见梅可妮一直有点魂不守舍,讲得唾沫星子乱飞,毫不顾忌的形象的小女孩终于收敛了一些。“姐姐,要不我们试下一盘?” 在心里斗争了半天,梅可妮终于决定妥协了。方才在祭奠死者的那些大修行者实在太过惊人,自己要是硬闯去抢千里遥古镜,怕是根本就走不了了。 再想想这小丫头鬼灵鬼灵的,还和那些修行者们很熟,多半是有点门道的,一会先借着自己这个身份,先套一套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于是梅可妮顺手接过了小女孩又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装磁铁的竹篓,开始认认真真地地端详起棋盘来。这斗罗盘若不是有大祭司用特殊的方法进行激活,看起来也确实像一个刻满了古老文字的棋盘。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梅可妮便完全明白了走棋的技巧。双方各占据棋盘的一侧,而棋子则只能沿着棋盘的星轨移动。她的一侧明显星轨更加复杂一些,显然是小姑娘有意让了一手。 棋瓮里总共有三种不同类型的棋子,根据颜色的不同,可以区分为红色-主机,绿色-辅机,蓝色-战斗机。主机可以吞吃辅机,无论主机和辅机都可以吞吃战斗机。但两架战斗机可以摧毁辅机,三架战斗机则可以摧毁主机。 这一玩,慢慢地还真玩上了瘾。梅可妮偶然抬头,便会发现小女孩正托着下巴,右手拈着一枚棋子,凝视着棋盘。起初梅可妮还以为这小女孩脸上的专注是装出来的。但谁成想,那是真正的专注。 刚开局的时候,梅可妮凭借凌厉的攻势一下子囊括了不少小女孩一侧的辅机,所以倒也并没有在意自己的部署。更多的时候则是放开自己的意念感知四周的情况,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谁知那根本就是小女孩暗中设计的套,那些落入敌手的辅机其实是为了掩护附近的战斗机伺机向对方的主机靠近。于是就在梅可妮不断推进主机群,要接近小女孩的地盘时,危机陡然闪现。 隐藏在主机群周围的战斗机突然呈现包围姿态,不仅遏制住了梅可妮进攻的势头,甚至隐隐有要将主机群完全吞吃掉的迹象。终于意识到这小女孩的智商竟然和自己相差无几的时候,梅可妮这才开始重视起这盘棋来,开始全力以赴,组织机群回撤。 博格尔在位列长老之前,曾经协助边境的镇守将军绞杀过多地的叛军。凭借着赫赫军工得以晋升,因此可说是所有长老里军事经验最为丰富的一个。梅可妮作为他的关门弟子,自然也是倾囊相授,这排兵布阵之道当然没有少学。 用军棋来演练排兵布阵之道,虽是她的选修课业,但素来听闻博格尔远比其他长老都要严苛的考核手段,因此她也没少私底下找同伴联系过。虽然用在飞行棋上确实是大材小用,但在这古朴神秘的斗罗盘上演示,却是精彩纷呈。 心里头一急,梅可妮的脑袋也完全开动了起来。在她的奋力营救之下,小女孩的战斗机群终于逐渐被瓦解退散,双方势力也僵持在了中线稍偏向小女孩的地方。 “将军!”梅可妮落下一子后,望着托着腮帮子还在犹豫下一步走哪的小女孩,淡淡地说道。 原来在方才的反击当中,她悄悄地派遣一队以战斗机敢死队开道,主机作为诱饵,辅机作为元首的部队悄悄地逼近了小女孩那一侧的指挥舰。 但让她惊讶的是,小女孩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她敏锐的感知,能清楚地探查到普通人的精神波动。 但以小女孩把这游戏当身家性命一般的脾气,在看到自己快要输了的时候竟然没有一点懊丧,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香喷喷的花生,往嘴里丢了几颗,然后慢条斯理地嚼了起来。这实在是有些奇怪。 “你,不下了?”梅可妮见小女孩好半天都不动棋子,便有些奇怪地问道。 “姐姐说话真好听呀”小女孩这时候正往嘴里丢最后一颗花生,一边嚼,一边说道。 看到梅可妮一脸迷糊的样子,小女孩乐得咯咯直笑,然后又从兜里摸出一把花生。笑着说,“姐姐,我早就将军了呀,我一直很好奇姐姐会怎么进攻,所以就等了一会。” 然后小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真不好意思,我肚子很容易饿。随身带着哥哥炒的花生,可好吃了呢,姐姐要不要尝一尝?” 但是梅可妮完全没有听进去小女孩的话,虽然震惊之色没有表露出来,但心里的惊涛骇浪却是波澜起伏。 因为就在小女孩刚刚说话的时候,她有些不相信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旗舰周围的情况,这才赫然发现有一条奇异的星轨竟然越过了中间战场,以诡异的路径在穿梭过两翼后,直插旗舰。 这时候,一个小规模的突击军团就在线路两侧摆着。原本她一直忽略这些小部队,以为它们掀不起什么波澜。谁知,这条奇异的星轨竟然直捣黄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摆了好久,愣是没有发现。 “这?”梅可妮有些挫愕,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倒是小女孩马上黏了过来,在她的手掌上准备撒一些花生米。 谁知花生米还没落下来,小女孩的手掌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挡开了。“去去去,小丫头。这东西能给别人的么,说是给你一个人的,就是给你一个人的。”一个洪亮的男音响了起来。 梅可妮转过头去,却见一个约莫二十多岁光景,沉稳而一脸坚毅的男子正站在小女孩的身边,把小女孩从自己这边给拉了回去。 “哥!你这也太小气了吧。我们家的的东西是金贵了点,可不至于连花生都不能分享给别人吧。”小女孩拗不过这个似乎是她哥哥的男子,嘟着小嘴,满脸的不情愿。 听到小女孩说后半句的时候,梅可妮明显感觉到那男子的脸都黑了,虽然说她很奇怪小女孩的说法。因该也就公族的人会这么说自己的财物了吧,难不成这小女孩是现任仙公公族里的人? “让你见笑了,我这个妹妹,一直以来都很调皮。我知道你已经不是修游士了,但还是恭贺九玄元灵司复坛。” 那个皮肤有些黝黑的男子不管小女孩一脸的怨气,也仿佛没有看到梅可妮脸上仍然挂着的尴尬的神情,伸出手来,说道。然后似乎是忘记自我介绍了,又补充了一句,“我叫史明辉。” 梅可妮愣了一愣之后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握手,“洛小姗。” 她索性把之前编造的名字说了出来,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已经入了武道,和自己的实力相差无几的男子为什么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但既然能躲过一遭就躲过一遭。 “落月围城,铁甲布衣。冷泉通透,狼心乍现。”一个苍老却充满着韵律的声音在小巷子口响了起来,梅可妮并没有第一时间抬头去看那是谁,第一反应却是望向那条诡异的星轨。 因为她知道那道声音是在复盘,那古韵悠悠的诗句描述的其实是一种阵法。指的便是小姑娘借助那条星轨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自己的地盘,直捣黄龙的阵法。 借由那老者这么一说,梅可妮一下子感觉豁然开朗,就仿佛之前受到博格尔的指点一般,一下子对全局态势有了一个更加清楚的认识。 但这还没有结束,就在梅可妮还在借住那突然萌生的感悟进行进一步的推理时,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在她的身边。 “金枪蛇舞,银浪四溅。远山近压,游龙盖世!”这一回,那道声音不再吟诵得不紧不慢,反是不断较快。音浪如潮,直至收尾,依旧是排山倒海之势。 “谢前辈指教!”男子似乎知道说话人是谁,态度无比谦恭地弯腰,然后向着梅可妮的方向抱拳致敬。 但梅可妮这时完全沉浸在了惊愕当中,都忘了抬头去看说话人是谁。因为这位并没有看过她和小女孩对弈过程的老者,竟然将她的棋道完完整整地复盘了出来。 甚至这套之存在于坐度道的古典兵法,就连她自己都只接触到远山近压,之后的内容完全是她推理出来的。可这个老者却如此轻易地说了出来,仿佛是司空见惯一般。 “小姑娘啊,本来老朽以为你会去复坛大会闯一闯。没想到竟然直接就过来了,不过我那位老朋友也一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是老朽怠慢了。” 这一回梅可妮终于看清了,说话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他一身黑衣,腰间系着捆绑丧服的麻绳,打扮像是个农民。但粗朴的着装却完全掩盖不了老者如同冷芒一般决绝的气质,只需望上一眼,便有凛然之感。 见是个长辈,梅可妮也慌忙弓腰行李,“拜见长辈。”说完以后,她也不敢抬头,生怕说错了话。 这位老者似乎是把她认成了他的一位同修的弟子,而且因该是一位可以选择性参加九玄元灵司会议的特殊弟子。再联想一下方才小女孩叫住自己说的话,她的心中终于有了几分笃定。 “若不是曾经亲眼目睹老友依借此法大破阎罗地网,只怕老朽也说不出这精妙的战法啊。没想到今日竟在棋局上得以再见,依稀可见当年风云英雄本色。年轻人不可貌像啊,且免礼吧。”老人将梅可妮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轻声叹道,虚扶了一把。 倒是小女孩有些不服气,“爷爷,明明是我赢了啊!为什么不夸奖我啊!” 一张小脸气鼓鼓的,满是不情愿。梅可妮心中暗讶,这小女孩的性情怎么说变就变。之前还是一副输赢无所在意,一脸的闲云野鹤,现在在这个老者面前却是小孩子家一个。 没等老者开口,一旁脸黑得快要浸出墨来的男子一把就将小女孩连同斗罗盘一齐都拉走了。等到了角落里,他才用压低的声音教训道。 “傻丫头,那玩意怎么能用来当棋盘。这次任务我可是好说歹说才让爷爷带上你的,这斗罗盘可是你用来保命的东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给别人看。” “还是哥哥疼我。”小女孩甜甜一笑,踮起脚,就想把斗罗盘给抢回来。男子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没收一天,今天不要离开我半步远,罚你的。要不是你爷爷今天兴致好,说不定连我也得受罚。”男子没好气地收起斗罗盘,把小女孩的手拍掉,一脸严肃地说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黄色警戒 有日云长惨,无风沙自惊。长城傲天立,遗碟敛其华。千金募忠勇,血泪灌芳华。夕照沉千帐,寒柝吟哀魂。白骨送君行,烽烟散离思。自古沙场冷,军魂热疆土。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长城赋》 “二位将军且随我来,胡将军令,特战区营寨发布黄色警戒。营寨的部署发生较大变化,请两位将军不要太过惊讶。” 就在木兰紫尹和古兰德望着原本因该是胡啸天将军的议事军辕,现在却空空如野,甚至还有几只鸟雀在那里撒欢的空地,面面相觑的时候。一道中厚的男音自两人身后响了起来,两人转头一看,立即就认出了那是虎啸天的一名传令官。 “我说瘦虎,胡将军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的?中军营寨呢?” 古兰德这个私下里常常拉着胡啸天鬼混的主,对于胡啸天的下属自然也是熟得很。完全没有顾及到别人的感受,拉过两人身后那个面容肃穆的男子,竟然直呼那传令官的绰号。 瘦虎并未做回答,古兰德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心里也不舒服了。他这热切地望着瘦虎,希望他能讲出个所以然来。结果瘦虎只是毫不带感情色彩地冷冷注视了他一眼,便转身就走。 “瘦,瘦虎?“古兰德骨子里确实是个忠厚的人,传令官的军阶,纵使在特站大队里相较其它军种要稍高一些。但比起他这个将军来,不知道低了多少,但他却丝毫没有怒意,只是愣了一愣。 后面的木兰紫尹知道这家伙脑子不太灵光,连忙上前拽起他就走。“小声点,别说话,他的身上带着金蟒令!“ 见古兰德还想上前去问个明白,木兰紫尹也不再客气,一拧他的胳膊,趁着他疼得哎哟哎哟叫唤的时候伏在他耳边悄然说道。 本来古兰德还一脸怒容,想指责木兰紫尹突然下黑手,但在听到她的话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不为什么,若是别的统领大将不知道金蟒令是什么,但古兰德绝对是最为了如指掌的。因为他如今的统领之位,大半缘故便是金蟒令所赐。 所谓金蟒令,全称为金蟒越主令,由君主越级向最受信赖的下层军官发放,因此拥有金蟒令者等于身负君主密令。持有者拥有越级物资动用,越级官员弹劾,越级军队指挥等多项可怕用处。 简言之,若能善用金蟒越主令的话,它将是可怕的武器。可若是使用不当,你随时会被一位帝王的愤怒潮水般淹没。 当年西西里河谷一役,他便是那个密折上奏获得金蟒令,以小小土地测量员之身扳倒试图勾结匪徒,策反边军的邓耀集团军长的小人物。如今他自己也已经身居高位,金蟒令却再一次公然出现,怎能不让他悚然。 一时间,原先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逝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警惕和坚毅。望着瞬息之间变化的古兰德的面孔,木兰紫尹也猜到他一定是想起了那一次事件,心中却暗暗叹息一声。 “事情要糟啊!金蟒令出现,意味着已经移驾至凤阳火山的陛下开始注意起最近的各处异动了。也不知这是胡啸天故意为之,还是说除了雷吉压亲王踏浪前往王城外,还有其它紧急事件发生了。虽然说能增加会议的真实性,可若是事情超出了控制可怎么办。” 一边随着两人向前走,木兰紫尹的心中也不停地琢磨着,金蟒令的出现加大了她试图借助此事来分散各军种的军力,并迫使各军种统领派遣军队外出以配合书生行动的可能性。 然而金蟒令并不是凡物,乃是一国之君最为信任的人才能持有。虽然此前曾经多次出现金蟒令被陛下随机分发给底层死忠军士的情况,古兰德便是其中之一,但并不能排除是宫廷供奉前来探查的可能。 宫廷供奉地位超然,原本是传说中负责神启和占卜的祭酒的下属。另一项不在典律中的职务则是负责防止其它各大修行者团体对宫廷的渗透,并保障皇室成员的安全。 但自从祭酒职位被取消后,这支原本服务于宫廷的修行士队伍便直接听命于帝王。地位虽不如鹰王度的内外两院以及宗教庭,但其中每个人的实力却绝不逊色于这些修道者组织里的强者。 木兰紫尹因为心中有事,丝毫没有注意到古兰德正在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将瓶口的木塞稍稍拧开后又塞了回去。古兰德做这些的时候,心情自然是很紧张的。但见木兰紫尹眉头紧锁,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情况,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弯弯绕绕来到原本中军营寨的后面时,竟发现这块本因靠近洛河的一条支流的河滩地竟铁桶似地里三圈外三圈占满了拿着各色武器的特战兵。见到这个情况,两人原本紧皱的眉头愈发的拧紧了。 在军队的中间,可以看到一道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空间之门,想来因该是格吉上师的弟子,鹰凌门的一位军旅幻印师所为。此人一身军袍,身材臃肿,一张圆乎乎的面庞,看上去甚是憨厚,此刻就在门边侍立着。 木兰紫尹修习炼气术至七段,古兰德则是武道六品位。两人的实力与坐度道的各门长老,军事委员会的长老会,宗教庭的牧神席相比虽算不得拔尖,但在修道者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大道通神,异曲同工,两人一眼便瞧出了这道淡若虚影的空间之门后的玄机。 空间之门作为不同空间的链接桥,自然也有其承重度和跨度。一旦修行者们跨入法则的领悟区段,便能依靠空间虚影判断出空间之门的构成。领悟越深入,自己构建成功的概率也便越大。 两人一眼便瞧出这是一座便桥,显然是草草搭就,但却跨越了好几个维度,显然所连接的地方是人为开辟出的一个空间。 “你认识那个胖子不?”就在瘦虎将两人引到那个守在空间之门前的胖子身边时,古兰德适时地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他和木兰紫尹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木兰紫尹一愣,显然有些不明白古兰德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事来了。但等她瞧清楚那个幻印师的面貌时,也是疑云陡生。 格吉上师派遣过他的弟子来军中实习过一段时间,木兰紫尹博闻强识,虽叫不出每个人的名字,但面貌是绝对认得出的。但是眼前这个慈眉善目,一脸和蔼的胖子,她却一点都没有映像。 “木兰将军,古将军,鄙人这厢有礼了。”弥勒佛象的胖子呵呵一笑,向走近的两人抱拳行了一个军礼。瘦虎则一言不发地用钥匙将锁在自己腰带上的金蟒令取了出来,出示给胖子看。 两人中还是木兰紫尹反应更快,在古兰德肩上一拍后便抱拳回礼,一边问道“先生可是格吉上师的弟子?”古兰德也慌忙行礼,但显然他很期待胖子的回答,连行礼的时候要鞠躬都忘了。 “在下孙万行,是格吉上师的云游弟子,此次特奉师命返回王域。”让两人感到吃惊的是,胖子竟然毫不避讳,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与此同时,已经收回金蟒令的瘦虎回头望了两人一眼,与正热切地望着孙万行的古兰德对上。沉稳无比的古兰德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马上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了起来,瘦虎是胡啸天十分信任的部将,平时与古兰德交情也不错。瘦虎平时话不多,是个忠厚之人,但他可从来没有用这种目光看过自己啊。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冰冰的,甚至带着决绝的目光。 “胡将军已经等待两位颇久了,请进吧。”胖子似乎没有察觉到瘦虎投向两人的那有些异常的目光,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对着那道空间之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木兰紫尹和古兰德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深深的不安,但行动却是一致的。随着瘦虎踏进空间之门后,两人也是将手一挥,将空间之门水帘洞口周围的涟漪荡开,然后踏了进去。 就连心思最为细腻的木兰紫尹都没有发现,就在两人踏入空间之门的刹那。门外憨憨直笑的孙万行不动声色地用左手捏了一个指诀,而境界远低于木兰紫尹和古兰德,完全依靠金蟒令才能通过空间之门的瘦虎竟然看到了这个指诀,并也捏了一个指诀作为回应。 “两位将军,这里便是胡将军独立开辟的巨石阵空间了。还请两位请跟紧我,将军在这空间里设有多处杀阵。由于杀阵的辅助设施还未布置完全,有时候会失控,所以务必小心。” 从空间之门里踏出来之后,瘦虎毕恭毕敬地站在完全目瞪口呆的两人一旁耐心地解释道。古兰德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瘦虎的语气好像又恢复了正常的时候,但马上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什么都忘了。 他们三人此刻正置身在一个被火把照亮的空间里,围起这个空间的是一堵堵直入漆黑云霄的土墙。土墙上模模糊糊刻印着许许多多的符号,似乎是一种远古战阵的一部分。 两人的目力,听力,感知能力都已经是修行者中极强的了。可就凭借他们的能力,竟无法探查到墙后的任何事物,甚至连感知力在通道中的延伸都遭到了阻碍。 木兰紫尹也是一脸的震惊,心中暗想难怪金蟒令都出现了。究竟是什么样等级的事情,让胡啸天这个心细如发又豪云壮志的猛将启用了可能是他最大的防御依仗来进行这场会议。她甚至有些怀疑这还是不是第三等级的军备警戒了。 就算是瘦虎所说,这里的空间战阵并没有完全塑造完成。但仅凭着这里广袤的空间和诡异的削弱修行者的手法,只怕也能困死不少强者了。 她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那就是胡啸天此次安排不仅是要杜绝一切刺探会议情报的可能,更是要全面保障所有参会者的生命安全! 红色警戒意味着有亡国之危的可能,橙色警戒意味着战火波及每一寸王土,生灵涂炭的可能。黄色警戒则意味着整座王城覆灭的可能。若仅仅是王城覆灭,胡啸天至于把所有将领们的生命都惜如玉石么? 想到这里,她再也不敢往下想了,一边跟随瘦虎在土墙中穿梭,一边暗暗观察起墙上所刻的符文。古兰德显然对土墙更感兴趣,把盘问瘦虎的事情的给丢到了一边,开始细致地观察起这些并不属于这个文明时代的土墙遗迹。 三人七拐八弯地在战阵中极速行走着,木兰紫尹本来还想靠自己卓越的记忆力将线路拷贝的脑海中。 谁知那些古老符咒一旦看过,就会在她试图拼凑记忆碎片的时候在脑海中闪现,将一切结果都抹杀掉。直到三人再次穿过一道空间之门,来到一条遍布着各式各样大门的通道里后,她都没能将线路拼凑出来。 倒是瘦虎在从空间之门里踏出之后,整个人顿时松垮下来。仿佛是一个肩负着难以估量的军士终于卸下负担,竟然一屁股在门边坐了下来。木兰紫尹眼疾手快,想要去扶。谁知瘦虎像是触电了一样弹跳起来,躲过木兰紫尹的手,又在另一边坐下。 瘦虎一边借着这个机会喘气休息,一边看着正尴尬地将手收回的木兰紫尹,苦笑了一声。 “两位将军,因该都看到金蟒令了。陛下密旨,此次携带金蟒令的人不可接触任何军官,否则将被剥夺使用金蟒令的权利。具体的形式完全由陛下储存在金蟒令中的规则指定,我不敢冒这个风险。” “噢?”古兰德此刻脑子里还都是方才空间战争里的土墙,此刻听到瘦虎说话才回过神来,顿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失声说了出来。“可参加会议的都是军官吧,而且你自己,不也是军官么?” 他曾经是金蟒令的持有者,深深知晓其中厉害。为了确保金蟒令持有者下达的命令足够权威,且不被滥用。只有持令者与执行命令的人握手后,执行者的身上才会烙下一个无法磨灭的烙印。若执行者逾期没有完成任务,就算能力最大的强者一样会被催经锁脉,一辈子不能再修行。 这一点木兰紫尹倒是不知道,她好奇地望向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准备站起来的瘦虎。瘦虎原本那张刻板的脸上此时写满了苦涩,甚至还有些许无可奈何。 “我已经被取消军职了。”他叹了口气,似乎明白古兰德想问什么,又继续说道。 “我不是金蟒令的持有者,只是她的传令官。两位将军因该都知道规矩的,不得询问持令者身份,等两位见到胡将军的时候,因该就会明白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烽火隐现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风寒部卒心,雪舞藏杀机。兵家且挥毫,白骨如秋山。纵马三十里,黄沙漫人间。合纵连横往,玉碎不瓦全!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武尊兵法》 “两位请坐吧,大家都不要拘束。想必大家都已经清楚事态严峻,幸亏木兰紫尹将军及时送来军报,经黑鹰密使深入调查以后发现里面竟然大有文章。大家可以在格吉上师驾临前先看一看军报简讯,一会军情讨论会议也能汇总大家的意见。” 两人甫一进门,便见里头是一个硕大的作战报告厅。特战大队统领胡啸天一身戎装,配着刀枪,英姿飒爽地站在中心圆桌旁,但一张英俊的国字脸上却冷若冰霜。 见两人进来,他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招呼两人在众多将军,副将军,幕僚围成的外围大圆桌边坐下,然后快刀斩乱麻地说了现在的情况。 不过木兰紫尹并没有像古兰德一样猴急似地去翻在桌上已经装订好的军情简讯,而是向着会议室的进口,方才瘦虎送他们进来的方向望去。 让她有些意外又迅速明白过来的是,瘦虎已经离开了。如果她所猜不错的话,瘦虎接待的下一位来客便是鹰凌斋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格吉上师。 说是名义上,是因为太平年岁已经持续颇久。瀛狟陛下为了进一步推动各附属王国与王域之间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交流,特意挑选了几项王域军中的高位授予各附属王国的杰出人才。 于此同时,王域的部分精英也以交换人才的名义进入各附属王国的官场任职。此举一来笼络人才,二来强化殖民统治,预防附属王国的统治者们闭关锁国,可谓是一举两得。 格吉上师便是一位来自利加雅,被墨家总号推崇为“德者”的大修行者,被瀛狟陛下于隐居处三请,终于出关。但这位倔强的老头在巨大的权力诱惑面前竟然毫不心动,到最后也只肯接受鹰凌斋荣誉统帅的称号,负责除了调兵遣将外的一切事宜。 说得简单一些,便是他只提供意见。究竟如何执行,依然由各军种的统领们讨论决定。而太平岁月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带着军中的墨家弟子和拜在他门下的所有军士在外游历,军中政务的批复从不耽误,但几乎没有在鹰凌斋现身过。 也不知这一回究竟发生了多大的事情,竟然惊动了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亲自前来。想起瘦虎身上锁着的那枚金蟒令,她的思绪有些飘忽起来。 “木兰将军,这边关四城悉数受围。粮路断绝,敌寇奇兵频出,不太像是偶然事件啊。” 说话的是步兵大将彭章有的一位高级幕僚,名叫洗剑传。此刻带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他正捏着手里翻开的军报,正在望着她。 洗剑传深得彭章有的信任,时常出席顶级的军事会议。此人思维敏捷,洞察力深刻,提意见不管身份尊卑,常与各统领大将发生争执,与木兰紫尹也算是老相识了。 听到这个平时的刺头儿正在隐晦地征询自己的意见,木兰紫尹这才回过神来,忙报以一笑,然后将军报翻开,想要接上话头。然而话头没有接上,原先握在她掌心里的水杯却差点滑落下来。 军报的第一页往往是战场简图,以及军情的涂鸦分析。而这幅地图上,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满屏红色。这意味着不仅仅是边关四城,余下的所有十四座城池如今都位于极度危险之中。 待得她再仔细一看,这些危险标示的周围大多都标注有蛇的印记。军情的涂鸦分析由简单易懂的动物图标组成,不同的动物代表着不同类型的隐患等级,这也是格吉上师的首创。 而眼下这些形似蛇的印记则意味着,这一片片浓如墨的血色警告是潜伏在暗中的,迄今为止都没有完全触发。 就如胡啸天所说,若不是木兰紫尹建议派遣黑鹰密使进行全境的隐患排查,这些藏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的隐患可能直到爆发都不会有人发现。尽管这个建议木兰紫尹只是随口一提,以增加王城警戒的可信度。 然而像现在这样全境位于血色警告区的情况,此前只在联合王国中期的瀛氏篡权时才出现过。这样的手笔出自于狡猾的政客之手,尚且有回寰的余地。可若是出自想彻底摧毁联合王国的敌人之手,怕是再没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她万万没想到,书生的诱敌之计竟然误打误撞地让他们获得了一次有可能在一场单方面的军事屠戮中获得翻盘的机会。 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盘棋绝对不是书生所下,她清楚他的抱负,更了解他的为人。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究竟谁在下这盘棋?是哪个神秘人在利用他们的计策,亦或者还是在帮助他们? 不管如何,黑鹰密使全面出动,黄色警戒拉起,金蟒令出现,这三件大事的发生不可能不引起鹰团的注意。但就她目前所知的情况而言,鹰团没有在明面上做出任何动作。 就连如此久负盛名的精英军团都隐藏了行动,对于他们这些相较之下,只能算是军事菜鸟的部队,更加不可能进行主动出击。也难怪胡啸天会在营寨里做出如此诡异的举动,木兰紫尹一边想,一边草草在军报上写下自己的想法。 直到她把脑子里的信息都整理完,这才发现洗剑传还在盯着自己看呢。看着他那张满是期待的面孔,木兰紫尹尴尬地咳了一声,将军报递了过去,然后说道。 “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之前建议黑鹰密使进行隐患探查,只是担心此次有莫名修行者强闯王域通道的后面另有隐情。” 洗剑传扶了扶黑框眼镜,瞅了军报一眼,又递了回来,似乎并不是很感兴趣。“将军可知道是谁想强闯王城?”他对军报避而不谈,却是对木兰紫尹最初的建议很是感兴趣。 这个答案她自然知道,但不好说出口,只能随便编了个借口。“洗先生,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越甲将军在简讯里也说了,气浪浓雾太大,看不清踏浪的人。” 为了打消这个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幕僚的小心思,她索性把一旁正在埋头画图的古兰德拉过来当挡箭牌。她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就把古兰德连带着他手里抓着的一叠纸都给拉了过来。 “那件事可能只是个掩盖而已,这些几乎在地理上对王域进行全面封锁包围的隐患不因该是匆忙完成的。既然能做到让各城都警戒备战,却又不让将领们觉察出其中的关联,不可谓是不高明。始作俑者恐怕谋划已久,古将军常年在外勘测,因该会略知一二。”木兰紫尹笑着解释道。 正画到兴头的古兰德被她这么一拽,显得有些懵圈。见木兰紫尹一个劲地给自己使眼色,在沉思了半晌之后,便开始就着图纸开始发表他的长篇大论。 与此同时,一直守在空间之门旁的孙胖子,见瘦虎一脸严肃地从门里跨出来,不由得哈哈一笑。“我说森先生啊,你要不要这么紧张啊。这可是好事,至少我们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又近了一步。” 但瘦虎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语气一沉,低声说道,“别太明目张胆了,我们的血统虽然不纯正,但多少也带着点仙人的气脉。我虽然拿着金蟒令,但也不排除会有其他持令者在暗中排查的可能,陛下的心不可揣测。”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瘦虎假装累得不行,借着向胖子借水壶的机会贴着胖子的耳朵说的。听得瘦虎这么说,孙万行也收敛了一脸憨厚的表情,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两人同时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孙万行脸色一沉,把还在喝水的瘦虎推到后面,“有修行高深的人来了,无风而草木自动,天哀而云没无影。”一边说,他一边抬起头,望了望突然之间变得晴空万里的天。 他所说的这些细节,此刻正围在空间之门旁的那些入了武道不久,实力大多停留在二品位左右的特战兵们是感受不到的。他身为九玄元灵司伽耶议会的长老,修习天下一切诸法。 其中,最为修游士们所看重的两大学问,炼气术和幻印空间道法,他了解得也最为透彻。因此,他可以像鹰爵们一样,清晰地感知出大修行者对于天地的影响。 果不其然,就在瘦虎将金蟒令藏好,重新以一副严峻和警备姿态侍立在孙万行身边的时候。一道颀长而苍老的背影已经自包围圈外一步步踱了过来,来者气定神闲,不似方才木兰紫尹和古兰德第一次见到军阵和空间之门时的慌乱。 孙万行再定睛细看,果然是那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一领小方帽,一身蓝色短袍,配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古剑,是一位瘦高但却孔武有力的老者。来者正是他们名义上的师尊,格吉上师。 老者并未直接步入阵中,而是和外围守备的军士寒暄了几句,这才缓步向两人走来。孙万行脸上肥肉舒展了些,就要迎上去,却被后面的瘦虎扯了扯衣角。 “金蟒令有动静,他没有官职!”瘦虎用的是腹语,将被窃听的概率降到了最低。尽管声音十分细微,正准备上前去迎接格吉上师的孙万行却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格吉上师也被除了军职?”这是他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但随即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墨家执事没有一个在意俗世间的功名利禄,但却极其重视各邦国的安危。若他们决定帮助一个邦国,便必得有堂堂正正的功名和地位。这是他们的底线,在墨家享有极高地位的格吉上师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当年若不是陛下允诺他以自由身领军务,以名誉统帅衔震慑天下,格吉上师哪里肯就此松口。 金蟒令的执行者以陛下的意志为转移,有没有军职倒是并不重要。但像格吉上师这样的墨家正道人物,怎么可能会顺应帝王权术而甘心毁掉自己的名声? 随即孙万行立即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可怕的可能,他转头看了瘦虎一眼。满脸和蔼的笑容并没有消失,但只有森克有在他眯成一条缝的眼中看出了一缕淡到极致,却锋芒毕露的杀机。 瘦虎微微一笑,从容自然地走了过去,来到正通过军阵来到中央的老者身边。深深一鞠躬,完成士子礼后,对老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上师,这边请。方才两位将军来得有些晚,克有要陪着他们一起进去,有失远迎,还望上师见谅。”瘦虎恭敬地说道,丝毫没有方才的紧张之色。 “克有不必多礼,老夫此次来,也是见形势紧迫。刚才进去的,可有木兰紫尹将军?”老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捋着胡须淡淡地问道。 瘦虎着实愣了一愣,有些不明白格吉上师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想起方才的事,他还是多了个心眼。“回禀上师,木兰将军已经随同古兰德将军进入议事大堂,正恭等您的驾临。” 他是实话实说,但多加了古兰德的信息,想试一试格吉上师的反应。果不其然老者皱了皱眉,但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 “此次事件,是由木兰将军第一个发现征兆,我本想和她单独了解一些信息。但既然她已经进去了,那么在议事大堂再说了,两位辛苦了。” 这一回,轮到还站在空间之门旁的孙万行诧异了。今天的格吉上师不对劲,很不对劲。若不是方才瘦虎提醒他格吉上师突然没有了军职,他可能还发现不了这一点。 他们名义上是格吉上师的云游弟子,负责采集洛瑞丝仙境的地理,水文,人文等各项资料。虽然两人常年在仙境活动,但只要上师讲学或是公开游历,都会去参加,自然对上师的脾气有所了解。 格吉上师生性淡泊,就算是十分紧迫的事都是泰然处之。当年他在吉本斯王国设帐讲学,恰逢吉本斯王国和洛瑞丝联合叛乱,鹰团设计空降草原,奇袭姜家山城。 其中一支鹰团为了防止吉本斯派兵支援,封锁了草原外出的道路,讲学的大帐为了方便弟子们来回赶路,就设在主干道上,免不了被搜查的下场。其中有多名弟子确实参与了奇袭的设计,但并没有去往前线,就在营帐里别逮了个正着。 鹰团的指挥官军阶远胜于只是荣誉统帅的格吉上师,但上师没说一句话,也没有询问那些参与谋划的弟子,孤身一人就去见了负责行动的总指挥官。 没人知道过程如何,但结果是,一天之内,他就带着所有被抓的弟子完好无损地回到了营帐。外面炮火连天,硝烟弥漫,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镇静地将当天的课讲完才撤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一步之遥,狩猎帝! 昔年玄武授徒,圣骑士,狩猎帝,各有其一。准则与品性相悖,角斗不分胜负。二人乃立言,后世弟子皆为死敌。见者即除,二派系均早衰。玄武心伤,求于墨家,方保传承。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普海法师传》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了,早就养成了谨小慎微的行事风格。纵使心中疑窦丛生,脸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示出来。毕竟这只是他们的一己之见,一种猜测,说不定上师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或是心绪不佳。 如此想着,孙万行迅速抹去了心中的诧异,走到格吉上师面前一拱手,说道。“孙万行拜见上师,学生奉师尊之名,在此镇守时空之门。未见有任何异常,恭请师尊入场。” 别看孙万行平时一直乐呵呵,没个正紧。一旦严肃起来,连瘦虎觉得自己都要逊色几分。此刻他圆圆胖胖的脸蛋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就连士子礼鞠躬的角度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格吉上师之所以挑中这两个人在众弟子中做这相当重要的时空之门的守卫,一小部分原因是两人借助了九玄元灵司长的影响力,更重要的是便是上师看重他们临危不乱,在闲适的生活与弓弦紧绷的战斗中切换自如的能力。 “好了,免礼吧。”格吉上师紧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欣慰,这倒是让一旁正在偷偷打量格吉上师的瘦虎有些为难了。那种表情是做不得伪的,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两人有些反应过度? 见那边孙万行已经起身,毕恭毕敬地站在时空之门的一侧。而格吉上师也已经到了门口,瘦虎连忙快步跟上,用眼神示意正在用余光和他交流的胖子不要放松警惕,一会继续等时空之门的自我鉴定。 孙万行眯缝起了双眼,望着快步跟上的瘦虎的背影。以及背着手,凝望着变化莫测的时空之门的格吉上师,双手却在衣兜中抚摸着两小截雕刻着符咒的圆柱形木块。随着他的指尖掠过木块,隐约可以看见符咒上有林立的宏武建筑的残影闪过。 这道时空之门由孙万行和瘦虎两人一齐施展空间道法,再以金蟒令为图标构筑而成。金蟒令是陛下御赐之物,而当今陛下的实力实在诡异莫测,几乎是无人知晓,但正是如此几乎天下之人都视金蟒令为至高实力的象征。 虽然并不知道知道这金蟒令是否是他亲手制作,但凡是使用过它的人都知道。要想激活金蟒令,哪怕只是一段潜藏在里面的时空码,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施法者若位次不够高,都有可能直接猝死,所以两人才选择一同施法。 正是这样高昂的代价赋予了金蟒令所构筑之物无与伦比的特性,可以自由收缩至金蟒令中,更可以依据金蟒令所库存信息对踏入之人检测。若是不符合标准,金蟒令在向持有者发出警报的同时,还能对非法进入的人施加以制造者十倍水准的攻击性空间道法。 打造金蟒令的人实力,据两人的估算,不会亚于站在修行峰顶的九阶鹰爵,那么可以想见被金蟒令放大数倍后的攻击性道法会恐怖到什么程度。因此尽管瘦虎心中有些忐忑,但并不是毫无把握。 这世上的权谋家再厉害,也绝躲不过陛下的慧眼,自己只要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就可以了。紧随在格吉上师踏入时空之门的瘦虎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泛着涟漪的时空涟漪。 然而让他担心的是,后面的胖子迟迟没有捏指诀向他传递信息,也没有任何的动静。而就在格吉上师的身子完全没入断面之中后,藏在他腰间的金蟒令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刺激一般,竟然开始巨颤起来。 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当初她和他交代,金蟒令的检测只可能出现三种情况。第一种,发出一阵嗡鸣,说明检测正常。第二种是投射金芒,代表来者有问题。第三种则是陛下的真身幻影投射,那是用来迎接贵客的。 然而此时他已经来不及反应了,或是去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自己也已经迈入了断面之中。一旦迈入,便只有在彻底通过桥梁之后才有做出反应的机会。 由于时空桥梁横跨多个维度,违反了天地法则。逆天而行,必定会受到惩罚,因此桥梁上是法则盲区。所有法则在这里统统失效,对于每一个踏上这座桥的人来说,你都是孤身一人走过这座桥。你无法看到,干扰亦或是阻止另一个在桥上行走的人。 尽管一向镇定的瘦虎这时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但他知道现在只有走过了这座桥,才能做下一步的动作,因此他几乎是一路狂奔过去的。 这虽然是座便桥,但无视任何法则的盲区自然也没有距离的概念,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跑到对岸,反倒是觉得原本几分钟就能走过的路变得无比漫长。 让他有些奇怪的是,金蟒令出现了那么大的动静,按理来说自动攻击手段会被触发。但空间之桥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多少有些不正常。因为领悟了空间法则道法的鹰爵,在一个空间里调动空间道法,无论大小,或多或少都会映射到其他重叠时空里。 这只能说明,格吉上师并没有问题,因为陛下设下的禁制绝对没有失效的道理。结论是显而易见的,因此狂奔中的瘦虎,一颗吊着的心稍稍平和了一些。 也就在这个时候,没刹住车的他一头撞在了出口的时空之门上,眼前景物一晃,便已经来到了那座遍布着神秘高墙遗迹的宫殿里。 但让他几乎与此同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僵直到脚趾头的是。格吉上师竟然早就已经到了,似乎已经在周围转了一圈。此刻见他从时空之门里出来,嘴角竟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你,你是谁!”瘦虎再如何镇定,这个时候也淡定不了了。来者似乎对这里的布置了如指掌,将格吉上师扮演得惟妙惟肖,没有触发金蟒令的禁制,甚至就连法则盲区都能硬闯。 “我?”假格吉上师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就见他的指尖冒出一团绿色气雾。伴随着着绿色气雾迅速将他笼罩,然后消散。 只不过刹那的功夫,瘦虎眼前竟没有了那个带着小方帽的墨家宗师的影子。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浑身缩在一件大得离谱的山雕大衣里,一双贼兮兮的老鼠眼阴惨惨地盯着自己的佝偻老头子。 “小伙子,你跑得倒是挺快的。我猜猜,你因该学了鹰爵的空间道法,起码有了第七阶的领悟水准了吧。要不然我这糟老头子怎么还没把这扇如此难看碍眼的门给关上,你就跑出来了呢?” 这个佝偻老头子似乎完全不担心瘦虎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威胁到自己。反倒是从袍子里取出一个袖珍鼻烟壶,凑近自己几乎和脸揉在一起的鼻孔边缘,吸了一大股绿烟,然后对正在喘着气的瘦虎说道。 瘦虎才听了前半句,心里头便凉了半截了。刚想去摸自己的武器,却不料后半句无异于一记晴天霹雳,让他双手一震,将已经捏在掌心的金蟒令又滑到了兜里。 他连忙回头看去,也不担心对面那个古怪的老头子会出手对付自己。因为他心里清楚,一个能无视陛下设下的禁制的人物,怎么可能还是他能应付得了的,金蟒令也帮不了自己了。 原本他想得很明白,只有用金蟒令强行将外面的孙万行通过时空桥梁扯进来。两个人一起出手,借助着这些能搅乱人心神的古遗迹,说不定还能拖住这诡异老头。然后已经传出警报的金蟒令会召集整个王城的修行强者前来讨伐这个老头,就算是大帝再世,怕也逃不走。 然而他的这个缜密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落了空,他身后的空间之门在他出来之后便开始坍塌,时空涟漪正在向内急剧收缩,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旦空间秩序陷入混乱,至高如金蟒令也不再能发挥任何作用。 这一切的发生悄无声息,他刚从门里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动。似乎就在那诡异老头吸烟的一刻,由他和孙万行借助金蟒令,耗尽心力搭建起来的稳固通道便开始莫名其妙的崩溃了。 “好啦。”那老头似乎觉得刚才吸得那一口并不过瘾,将几乎遮住他半张脸的鼻烟壶又凑到鼻子前。一边贪婪地吞下一大团绿色烟雾,一边说道。 “就让我这个糟老头送你一程吧,下辈子记得做个普通人,修行者的命,苦啊。” 猥琐老头子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鼻烟壶,塞回袍子里。看了一眼决绝地掏出金蟒令,幻化作一柄精铁长枪握在手中的瘦虎,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对面的瘦虎知道这个时候再穿梭回去已经太迟,索性寄希望于仙人御风而行的道法,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遗迹的另一端,关闭那里的时空之桥。 而他手中的这把精铁长枪是她的武器,受过陛下的祝福和宫廷供奉们的加持。虽说肯定敌不过眼前这个诡异的老头,但是要在追杀中保得自己的周全因该没有问题。 然而他又一次低估了老头的实力,就在他乘风而起,手中长枪呼啸而出,刺向猥琐老头的同时。顿时感觉脚下踏的风撞在了一堵无形无实的墙壁上,随即就消弭在原地。 他只听梆地一声,眼前一道将自己圈在里面的耀目圆形光环一闪,整个人便如同倒栽葱一般向下坠落下去。而投掷出去的那柄长枪却径直穿透了已经亮如银心的光环,奔着老头而去。 就在他调整自己的身形,但仍被强大的反作用力狠狠拍在地上的时候,他隐约看见长枪并没有刺中老头,却是在离圈外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而抵着长枪的,是一枚被妖异的绿雾包裹起来的古箭。 说那是一枚古箭,是因为他能看到鲜明的箭头和箭身。箭身布满獠刺和倒钩,细细密密,足有两寸长,箭尾则是一根根斜插着的碧绿色铜针。最奇特的是箭首,原先因该是三角棱锥状的箭头竟然蹲着一只以类似形式盘踞的长蛇。蛇的信子遥遥吐出,锐利无比,寒光乍现。 这古箭似是平空出现在长枪的轨迹上的,生生让这柄神兵停在了原地。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撞得头破血流的瘦虎深吸了两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似乎是被困在了某种禁制当中,比金蟒令更加强大的禁制。连仙人的绝技都派不上用场,他的手中可就再没有可以使用的遁走的底牌了。 可以说,这是森克有修行以来近百年,遇到的最接近绝望的一次境地。而对面的佝偻老头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悬浮在空中,和绿色长箭对峙的长枪,有些唏嘘地叹道。 “恕我眼拙,这因该是所罗门长枪吧。真没想到圣骑士的佩枪会流落到一个仙人的手里,实在是有辱它的尊严。可惜我和圣骑士是死对头,不然我就替你收下了。” 那佝偻老头鄙夷地瞧了一眼快要成为一个血人的森克有,一边说,一边就向着他逼近了过去。随着他的逼近,笼罩在箭矢周围的绿色浓雾也越来越盛,大有将所罗门长枪的光辉掩盖的趋势。 瘦虎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伸手想要召回长枪,却发现长枪似乎被那枚绿色箭矢定在了半空,无法移动分毫。长枪感受到了他的意志,在空中剧烈地抖动着,金色光芒大盛,却依旧无法将绿色烟雾驱散开。 “起舞弄轻影,何似在人间。阎罗纱淬酒,遍野是哀魂。”随着佝偻老头嘶哑的唱诵,围绕着瘦虎的那一圈炽烈白色光环的四周开始跳跃起星星点点的绿色火苗,宛若郊外的鬼火。鬼火层层叠叠,越燃越盛,最后飘逸的火焰竟将禁制圆环也染成了妖异的绿色。 望着那一簇簇跳跃的诡异绿色火苗,以及身后即将彻底完成坍缩的时空漩涡,瘦虎满脸死灰。他不仅没有完成任务,就连陛下的御用金蟒令也要销陨在这里了。 “死在所罗门枪下的,个个都是盖世枭雄,这回可便宜你了。狩猎印记,火舞枷锁!”显然这个猥琐老头对所罗门长枪还是有些忌惮的,终于将真实实力彰显出来。 瘦虎也不知道这个缩在山雕大衣里的萎缩老头,是怎么能喊出如此有气魄的话的,但确实奏效了。围绕在他周围的千万簇绿色火苗一瞬间窜起数十米高,然后飞速旋转起来。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席卷而起,向着即将闭合的时空漩涡抛了过去。 而滞留在空中的所罗门长枪也终于抵抗不住火舞枷锁的威力,在绿色热浪潮涌般的推动下,向着瘦虎的胸膛位置飞刺而去。已经能听到漩涡后维度崩塌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垮塌声,灵魂不再属于自己的瘦虎默默闭上了眼睛。 “锆箭狩猎领,一步之遥狩猎帝。程老先生,许久未见啊。”就在瘦虎以为下一刻自己即将成为枪下亡魂,尸首被时空乱流吞噬的时候,一道温和的男音在空间里响了起来。 个人相当喜欢这一章节,狩猎领终于登场了,求收藏,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又一年花开 种善因,得善果。福祸相依,命数难卜。那一年花落,大地叹息,天穹震动。从此英杰隐,老人殇,小人猖。人若不怜,可要天怜?众生千情,千情百面。切之之痛,感之至深,而有花开。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英格尔传》 满眼尽是绿意盎然的山坡上,有一道满头银发,身材瘦长,有些佝偻的身影正在顺着窄窄的山道一点点地向着丘陵的顶端踱步。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老人呢,他的身躯包裹在白色粗布长褂子里,外头罩着一件棕色呢袍,朴素却自有一番威仪。长褂子的下摆下是墨绿色的军裤,紧窄裤管能直接收到下方的土黄色军靴里,与墨家上师们的穿戴可谓是如出一辙。 不过与上师们不同的是,褂子上缝有纽扣,老人毕竟年纪大了,有些怕冷。不像那些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救危救难毋须言辞的墨家子弟,老人撑持了一个帝国数十年,时光带走了他太多的精力,他是真的老了。 不过尽管如此,老人登山的步伐依旧稳健有力,银灰色短发在额前梳开,露出宽阔的前额。下巴上蓄着一整圈整齐的胡须,根根直挺,隐约暗示着老人耿直而坚毅的性格。 清晨的时候有些微风,老人只能将藏在褂子下的兜帽戴上,直到走到山腰的时候才取下。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似乎感觉山道上还有其他人,于是便回过头来。 老人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毕竟王国最精锐的军队有一半都在这里撒网,如果还能有刺客进来,那只能说明这天下已经不是他的了。现在他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谁在跟着自己。 在离老人几十步远的地方,有两个中年人也在登山,从老人的角度,由于坡度的影响,只能看到他们半身。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认出来了来者是谁。不禁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真的是老糊涂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叫人将宗教庭教长,巡抚营带兵将军请来凤阳山商议祭天大典来着。结果这用过早茶,突然间就想起今天是凤兰花开的日子,于是便兴冲冲地上了山,完全忘了还有之前那回事了。 祭天大典的仪仗是由宗教庭全权负责,仪仗护卫则是由巡抚营象征性的担任,所以在正式开始典礼前,老人还是想找两位负责人再问问情况。尤其是自昨晚开始,他开始陆陆续续收到的来自各种渠道的简报,不由得让他有些担心起来。这祭天大典祥和安宁的氛围下,似乎还潜藏着什么样不可知的洪流。 凤兰山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属于凤阳山脉,全赖于山顶有一株一年只开一天的凤兰花,才在地图上被归属为凤阳山脉。老人执政三十年有余,几乎每一年祭天大典之前都会来这里看花。 老人搭手遮去阳光,望了望山顶已经隐约显现出几片绿叶的凤兰花,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着正向他弓腰行礼的芬德乐以及一叶青宗师方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上,便继续沿着山道向前走去。不过这一回他不再走得悠哉悠哉,时走时停,而是径直向着山顶而去。 坡下的芬德乐以及一叶青宗师两人,见瀛狟陛下终于向自己招手,心底也是不由得出了一口气。两人一个小时前就到了,却不敢搅扰陛下赏景德兴致,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想这快到山顶了,却终于是被注意到了。 两人一路上完全没有赏景的心思,都在可劲儿地揣摩陛下宣他们前来议。 昨天在汤虎杨府邸一战夺得虎符之后,两人领着几乎所有革命者团体的成员在芬德乐的府邸秘商了一夜。事情才刚刚有些眉目,两人准备借着早茶的机会将消息传递下去的时候,陛下的帝旨便来到了府中。 为了防止宣旨的宫廷供奉起疑心,芬德乐还招待了老供奉一餐茶水,好让一叶青宗师能借此机会溜回巡抚营。 两人清楚,昨天城内那么大的动静,陛下要想不知道也难。但对于此事陛下究竟持什么样的态度,两人在会客厅里等待侍卫引路上山的时候,就有些莫衷一是了。 芬德乐认为老人执政以来从未大手笔地干预过各大修炼者系统和新贵与守旧派之间的冲突,只要冲突在可控范围内,老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拿目前的情况来说,若是他请求陛下下令鹰王度彻查学生失踪案,陛下碍于情面可能会答应。 但一向是宗教庭死对头的鹰王度手里也攥着很多宗教庭的黑历史,若是双方互相揭自己老底,而鹰王度还能指责自己因公徇私,那就相当被动了。说不定陛下一厌倦了双方的持久战,就会不了了之这件事,要想找到自己的女儿可就更悬了。 一叶青宗师则持相反意见,他认为自内战之后,总督府的名声日渐没落,而陛下的名声却依旧如当年。这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陛下在新任宫廷尊者的辅佐下将总督府颁布的法令化用得恰到好处,在帝国内战时期不但挫败了联合叛乱还极大地提升了各大联合王国的繁荣度。 这样一位非常能审时度势,且有预见性的帝王,能放心大胆地让一干能将王国闹得千疮百孔的大人物们互相掐架?要知道这在王城里掐架,除了瀛氏取代科氏那一回,可就再没有先例了。如今内战又要上演,老人会袖手旁观? 说实话,一叶青宗师的分析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芬德乐仗着自己有理,却并未放在心上。他向着山下绵延的古道望去,眼神有些迷离。自己的女儿神秘失踪,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却在这里优游自在的登山,也不知道这时候她会不会埋怨自己? 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数十年前的那个雪夜,他在迷影山域的太行山顶修行,以冷月冰雪为磨刀石,历炼自己的长老法杖,最终大成。这次修行,奠定了他日后取代雷吉亚家族掌控宗教庭事务的根本。 他正欲离去之时,却在山间溪水畔遇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俏丽女子,帮助她治疗康复之后更是惊为天人,引以为知己。 芬德乐当时已经有妻室,他想纳女子为妾,却不料被女子婉拒。两人在山域相伴数月,以天地日月为鉴,立下誓言,永不相弃。直到女子诞下一女后竟不辞而别,芬德乐这才恍惚返回王域。为了隐瞒这一切,他不惜给所有家人都施加了遗忘神咒,这才让梅可妮逐渐融入自己的家庭。 可以说,从小到大,他最宠的就是梅可妮了。即便是在她执意加入他所极力排斥的鹰王度学院之后,这份特殊的关爱依旧没有褪色多少。 他能在梅可妮的容颜中隐约见到那个女子的影子,他曾经秘密派遣专人搜寻过那位神秘女子的下落,寂寂数十年不可得,于是便只能寄托在梅可妮身上。 “庭长先生啊。这花开花落,乃是时光的积淀,一岁更比一岁盛。我看先生心有忧虑,何不一起来赏一赏花?” 老人的声音自不远处的山顶传来,原来芬德乐之前在想心事,来到山道尽头后便对着远处的群山发呆。 一叶青宗师本就是陪同芬德乐来的,这时候也不敢出声打扰,便只能站在他的身后,也装作看风景。两人如此客气,倒是让老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芬德乐的反应自是很快,他从神游中迅速醒转过来,一边走到老人身边,一边恭敬地答道,“感谢陛下关怀,陛下圣恩,在下的忧心因该能快快化解。” 他心中有些担心方才老人提到他心有所虑,是不是意有所指。但在见到眼前的花时,那一瞬间,仿佛他脑海中的念头全然消失了。 那是一朵雪白而圣洁的莲花,开在高高而贫瘠的土丘顶。全然没有因为营养匮乏而姿态萎靡,相反,蒙着一层淡淡璀璨绿色荧光的叶片如同一张张蒲扇舒展开来,将中心那朵如玉般的十二瓣雪莲衬托得格外出尘。 那一刻,他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天色迷蒙,唯有白芒铺洒人间的寒冬夜。他左手持杖,右手挽着一个丽洁出尘的女子,在山峰之巅,席地而坐,观雪景悟道。 心灵无尘,则心野无痕。那一刻他的心,和女子的心,和大地山河,和穹宇是一体的。洁净,了无尘埃。领悟到这一点后,他于一瞬间触到了逐尘的门槛。 尽管如此,这数十年来的摸索,他始终感觉自己没有完全迈过这道坎。而现在,他竟然看到了一线曙光。于尘中出尘,是为逐尘,这似乎是白莲在告诉他,它的道。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用影化神术将眼前的一切深深烙印在了脑海里。而后笑着望向老人,微微一躬身,“感谢陛下关心,这凤兰花确实不凡啊。” 封禅之地基本是皇族重地,即使在平时也不会让闲人靠近。这凤兰花,只有历任帝王或是极为宠幸的臣子们才能见到。可以说,他们此番意外受邀观赏凤兰花,是老人极大的恩赐了。 老人虚扶一把,却将目光从白莲花上收回,向这远处连绵起伏以及缩小成一个墨点的吉桑坎亚王城望去。 “祭天大典还有数日才能进行,我子尚在大竹梵天国取经,大典前才能赶回。这几日,王城的事务可要多劳两位操心了。” 这话听得一旁也在端详白莲花的一叶青宗师登时就收回了目光,混身冒汗,光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汗珠。这话里的意味,是说陛下已经知道两人对汤虎杨动了手,这是在警告他们? 他连忙转头往芬德乐的方向望去,芬德乐不愧是在牧师群里出类拔萃的老狐狸,就算是这个时候,脸上依旧是没有什么异色。他心里清楚,陛下若是真的问责,便不会如此轻松的说话了。 虽然他有些想不通老人为什么轻描淡写就带过这件事,但他已经隐约觉察出老人的态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他所作的,不过是小事而已。老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要对大事情负责。 一叶青宗师是纯粹的武人,自然无法联想到这一切。被旁边的芬德乐拉了拉衣角,这才学着样恭敬地回答道,“谢陛下赏识!臣等自应尽全力维系王城安危。” 听到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老人微微笑了笑,整了整衣襟。这凤兰山并不是名山大川,不高,只因有凤兰花而成为皇室重地。但即使如此,老人依然感觉到冷了。 他回过头,又望了正盛的凤兰花一眼,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两位,边防四大城悉数被困的事可知道?” “这四大城中我们选择哪一座?”百里外的暗金客码头水手街上,已然完全康复的汤虎杨带着一顶硕大的草帽子,一边撕扯着手里烤得金灿灿的猪蹄,一边满嘴流油地问道。 “宗教庭祖地,贺兰山城!”对座的书生一派儒雅之气,面前放着一个青花瓷壶,一盏茶,一碗冻奶以及一小罐子自带的香料。他用小勺子将倒进茶杯里的香料搅匀,直到有香气溢出的时候,才慢悠悠地答道。 “先生如此笃定王城内的布局么,额,为什么要去那?”汤虎杨前半句完全是无心问出来的,后半句则是皱着眉问的。 首先他对那地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是武人,对玄学头疼得紧。再加上当年金字塔擂台赛的时候,他三连败全部都是栽在牧师手里,有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更不要说他们最近遇到的那个很不对他胃口的芬德乐公爵了,况且书生也不见得对牧神感冒。 这所有加起来,他就想不通书生为什么不挑易守难攻的姜家山城,不选离他们最近的迦蓝城,却偏偏选中了贺兰山这个古怪的地方。 书生看着汤虎杨佐着烈酒啃完猪蹄,又意犹未尽让店老板上了一盘烤羊肉后,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说道,“我怀疑这个和我对弈的人,他的将军棋藏在那里。” 汤虎杨历练沙场多年,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当然懂,只不过这将军棋究竟是什么,甚至是什么种类,他就不敢妄加猜测了。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和书生一起行动,就等于上了鹰王度这趟贼船,再没有回头时候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和书生的公私交情都不错。虽然算不得挚友,但起码可以相互信任,还是在他得知书生的老师是白夜的时候,就已经打算真心相交而不是简单的笼络了。 看着书生云淡风轻地从桌下拿出一支玉箫,开始在那调试,汤虎杨手里抓起的羊肉差点没掉下来。 “先生还会吹奏乐器?” 他这正在享受苦行僧生活前的最后一餐呢,天知道之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事。不在一线好多年,但那种酸苦滋味他一辈子忘不了。而书生就是淡定地喝茶,还开始练习乐器了?感情他们之后是去贺兰山卖艺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山歌三人组 有一种仇恨源自血脉,子子辈辈,身负枷锁。乱世初年,百城联盟破灭于铁流之中。凤阳山贺兰关流失敌手,万万国士以躯为墙,死保王城。一寸山河一寸骨,从此中原无人进。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万国歌》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苏长青一边举着在东阳郡最好的打铁铺新打的一把长刀在所有人前面披荆斩棘,一边嘴里喝着走水调子,慷慨激昂。 就在他吼得嗓子冒烟,从腰上摘下挂着的金属行军水壶仰脖一饮,准备擦擦汗以后再继续行进之时。一道清亮而高亢的女音在身后响了起来,把低头走在他旁边,用一把小匕首处理低矮灌木丛的诺顿激灵得跳了起来。 “好花红来,好花红嘞!好花生在茨梨蓬嘞!好花生在茨梨书嘞!哪朵向阳,哪多红嘞!隔河望见艳山红嘞!七十二朵做一蓬嘞!想摘哪朵摘哪朵嘞!都是那个艳山红嘞!好久不到花坡来嘞!朵朵鲜花遍地开嘞!金花丢了还会来嘞!情义丢了不再来嘞!” 这一阵唱词,一浪更比一浪高。尤其是最后一句高音飙到爆破的时候,诺顿都能看见旁边野花上的棉絮在音波的震颤下,一层层地向外炸开了。 悠扬而抑扬顿挫的韵律在茫茫山间回荡许久未消散,伴着漫天飞舞的花絮漫天飞舞渐渐远去,他仿佛觉得自己是步入了仙境。随后只听哐当,哐当两声,诺顿和苏长青两人不约而同地扔掉了手中的刀,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 两人身后,一个穿着与自己年纪完全不相符合的绚丽宫装的小女孩正在撵着原先栖息在手上狗尾巴上的一只蚱蜢在手心里蹦来跳去。她完全没有听到刚才两人放刀的声音,还在一蹦一跳地往前走,然后不出意料地撞上了已经石化的诺顿。 “诶呦。” 她这才发现不对,连忙一抬手无比准确地捉住蚱蜢,然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望向前面两人。 “诶?哥哥们怎么不走了?” 还是苏长青最先打破沉默,他擦了擦已经快要迷住眼睛的汗,嘿嘿一笑说道。 “小妹妹唱功真的是出神入化啊,这真的是我们不幸中的大幸啊!要不小妹妹继续唱?” 原来三人此时正走在泽阳镇通向桐嵩城的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桐嵩城停止了所有与各县城的交通,没有班车可以坐。当初梅可妮借到了镇长的电磁飞车,可他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两人搭不到顺风车又没钱租好几天的车,于是乎只能带着死皮赖脸拖住他们要和他们一起历练的洛凰步行抄小路翻山越岭,走古道前往郡府。 上路的时候,诺顿的心里便已经彻底绝望了。从荒偏的泽阳镇步行去桐嵩城再快也要数天,等他到了,梅可妮估计早就放弃寻找或者等待他,返回王域了。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有些没底,若是父亲知道了梅可妮的讯息,会不会亲自前来寻找,要不要快些回去。但再想想两人一齐失踪的消息必定已经传开,追杀他的人能知道他当时在棘鸟之魂,也说不定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到时候这些冷血无情的杀手指不定也会前来截杀,有父亲在,会安全得多。这几天在这就当出来游山玩水了,于是诺顿最后索性也慢悠悠地走。 根据他新买的手表判断,他们已经在苍茫的仙境群山中走了整一天,这是第二天下午。第一天的时候大家都累得很,所有人都很久没有一天长途跋涉那么多野路。 一路上还要提醒吊胆,提防可能出现的凶禽猛兽,或是劫道匪贼,三人几乎都是一路无话。他和苏长青负责开路和警戒,而洛凰则是蹦蹦跳跳地在后面跟着。 虽然说他们一点都不相信小女孩的武技会比他们差,但总归说不出轮班的话。于是心里本就膈应的两人就只能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地配合前行。 但是自从今早早炊时候,苏长青瞬息冰冻了一只偷吃他们干粮的小金雕,然后中午时分直接烧烤下肚以后,整个人的精神就开始亢奋了。一路上变了法子的吼各种山歌和纤夫调子,好像自己在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诺顿懒得理这个时不时就会发疯的公子哥,由着他唱歌。却不料,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洛凰竟然被带动着也哼了一句。那真的是天差地别,宛若天音。 但这时候洛凰一句话,彻底把还陶醉在余韵中的两人给震醒了。 “谁是你小妹妹,我有名字的,洛凰!” 小姑娘比两人都要小上5,6岁,但脾气却比两人更加横,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老气横秋。然后她相当不满地将手心里被不小心捏得晕厥过去的蚱蜢抛了出去,说了一句差点没让自傲的苏长青气晕过去的话。 “你唱得太难听了,都什么调子,我们山门里的挑石工都比你吼得有气势多了。” 说着,她瞟了一眼正在默默转过身去,把怒火发泄在道路两旁的矮树上的苏长青一眼。突然间觉得让他当开路先锋这么久,自己还讽刺人家,心里有些愧疚。 洛凰连忙拉着身边的诺顿说,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说道。 “赵哥哥,我不是有意气苏哥哥的啦。你帮我说说情呀,要不这样,我们来一组山歌对唱怎么样。哥哥你会唱那个走西口么?” 诺顿真的是头一个比两个大了,他听歌确实听得多,也会弹奏好几种乐器,但就是唱功不过关啊。要是被这两人知道,班级大合唱的时候,他好几次被专门揪出来练习声部,那绝对不会这么说了。 但看着想要弥补一下自己无心之话的洛凰盯着他的,纯洁无暇的目光,心底实在是没法拒绝。 “我起头了哈!” 洛凰见诺顿没有拒绝,开心得手舞足蹈,一边拉着诺顿往前走,一边嘴里也开始起势。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送你走,手拉着那个哥哥的手,妹妹我泪长流!” 洛凰顿了顿,等诺顿接上。 前面的苏长青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赞不绝口,一边催促诺顿,“诶,小洛妹妹,好歌,好歌!我说天钦天兄啊,你就露一手吧,别藏着了!” 诺顿不得已,开始接。他虽然五音不全,但独自一人闯迷影山域也常唱歌壮胆。这所谓一回生,两回熟,想要糊弄过去因该不成问题。 “走路你走大路,不要走小路。大路上的人儿多,拿花解忧愁。” 唱到这里,他略微换了一口气。 看看前后,前面荆棘没了,但却出现了一条条干裂的沟壑,苏长青正在东窜西跳地找路。后头的洛凰则埋头在山壁间找蜥蜴,好像忘了该轮到她接歌了。诺顿见她找得认真,不好打断,便勉为其难再唱上一段,提醒一下她。 然而他一时间脑子短路,竟然忘记后面的歌词了。就在电光火石间,鬼使神差地,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此前在迷影山域浏览师父保存的典集中反复出现的一篇告解文,然后张口就来。 “西有百城,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国有锐士,谁与争锋!” 诺顿唱得完全被自己的情绪带动起来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平常日子里念得晦涩难懂的告解文,这用山歌的法子唱,不但雄浑有力,还带着别样的生气。 然后他就听得咕噜咕噜两声,他探头向前望去。发现竟然是苏长青刚刚在跨越一座土坡,手里的刀打滑了。脚上没站稳,竟然就这么沿着沟壑滚下去了。 他连忙招呼身后的洛凰,想要赶紧下去查看苏长青的情况。虽然说他很看不惯这个公子哥,但毕竟相识一场,不好在一旁看热闹。 “哥哥,这是万国歌么?哥哥怎么会唱这个歌?” 待得他回头望去,发现洛凰正失魂落魄地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地问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被震惊到了,原先已经成功抓到的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蜥蜴,这时候从她的掌心悄悄溜走她都没有察觉。 “啊!” 诺顿有些尴尬,虽然说他饱读诗书,但并不是所有出处都能记下来,他是真的忘了告解文的出处了。为了掩饰尴尬,他咳嗽了一声,追到苏长青方才滚落的地方,心虚地往下张望了一下。 由于大块岩石的阻拦,他看不清苏长青究竟滚落到了何处。但从石缝里,时不时传出金属和岩石摩擦的声音,估摸着竟然是他还没坠落到底,正尝试着用手里刀来减速。 “我们快跟上去看看吧,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他招呼着仍旧处于迷糊状态的洛凰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跨过苏长青方才坠崖的地方,这才加快速度向下追去。然而他越是往下追,心里越是发毛。因为方才他们所在位置似乎是山肩所在,这个时候,沟渠正不断往下延伸,大有直通谷底的趋势。 这一路追得他浑身冒汗,却依旧没能看见苏长青的影子。背后的洛凰面不红,嘴不喘,还在神神叨叨着万国歌。 然而就在诺顿喘匀了一口气,打算继续往下追的时候。一道苍老却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歌声自下方骤然响起,让他生生停住了脚步。 “国耻碑下,精血犹在。法圣言旨,国士敬服。秣马厉兵,只为正名。纵横交合,煌煌大朝。纠纠国士,一统河山!” 一刹那间,群山震动,似有万国兵马披甲以待,声势震天!山石滚落,风云汇聚,大有群雄逐鹿的激荡!诺顿当即就顿住了脚步,心头激荡,那山下的老人竟然也知道这篇告解文? 要知道他那位被困在八音玲珑台上的师尊不知道已经在这世界上存在了多少个岁月,所收藏的文献要不是禁忌文献,要不就是失传已久。而唱歌之人能知道,实在不俗。 他对告解文的兴趣不大,因为那些大都是存放在社稷宗社里的资料,祭天祭祖所用,所以平时并没有怎么询问过师尊告解文的来历。方才定是唱山歌的时候卡了词,顺口就出来了。 就在他给自己找理由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待得他转身看去,脸色立即就变了。 原来后面的洛凰听歌听得入神,还在那手舞足蹈,结果踩到了沟壑上的一处空穴。一屁股摔坐在泥土地上后,更是一骨碌地顺着陡峭的地势向下滑。 更让他感到好笑的是,洛凰还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一边往下滑,一边嘴里还在重复念着方才那道声音唱过的歌词,仿佛歌词中蕴含着什么惊世神韵一般。 不过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先不说下方唱歌的人对他们有没有敌意。若是两人就这么一路顺着山坡加速下滑到坡底,鼻青脸肿是小事,就怕撞上石头或是掉进河里什么的,麻烦就大了。 于是他嗖地一声跑动起来,借助他在学院的野战课和实践课里学习的知识,以最快速度向下赶去,想要拦截住下坠的两人,保证他们安全下山。 不过等他气喘吁吁地穿过最后一篇灌木丛,却看到苏长青早就已经到了,这时候正坐在山脚一口潭水对面的火堆旁烤衣服。从衣服上满是还未化开的冰霜他可以猜测到,他滚到潭水里之前催动了寒潭之气,直接从潭面滚了过去。 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事,并没有在火堆旁发现那个方才唱歌的老人。就在他惊疑不定,打算走到被冻得硬邦邦的潭水上接应洛凰之时。转头才发现,洛凰正随同一位穿着石工布衫的老人自山上下来。 他着实吃了一惊,刚才他一路飞奔下来,将感觉提升到了极致。可就是这样,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石工老人的出现,还顺带着帮洛凰脱了困。不过看洛凰一脸迷蒙的样子,他知道她多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伙子,老汉马旭,是这里的石工。方才的万国歌是你唱的么?” 石工老人和蔼地一笑,看着洛凰一路迷蒙地走过古潭,安全来到苏长青身边,然后同诺顿握手,问道。 “前辈好。”诺顿不敢怠慢,连忙微微鞠了一躬。 “感谢前辈出手相助,在下是王域边军定安城骑兵队长,赵天钦。方才的告解文确是在下所唱。”鉴于另外两人就在不远处,他也不好说破自己的身份,只能继续掩盖。 老人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诺顿的异常,自嘲地说道,“在山里做活计久了,有些落寞。如此荡气回肠的军歌,实在让人警醒啊。” 一边说着,两人也穿过古潭,来到火堆旁。苏长青已经烤干了衣服,将火熄灭,然后一脸警惕地望着救了自己一命的老人。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向老人行了一礼。 “诸位小友皆是不凡,可否往山间居所一叙?”老人也回了一礼,望向三人。苏长青眼中精光一闪,刚想拒绝,诺顿已经上前说道。 “前辈如此盛邀,岂能拒绝。”然后他用眼神示意苏长青不要犯傻,鉴于上一次的事故,这一回他乖巧了很多,把眼睛里的戾气收敛了起来。 不过诺顿的心中也有些打鼓,这老人不论身手还是气质,都超脱凡俗,怎么看也不像粗鄙的下层劳动者。但无论如何,老人切切实实帮了他很大的忙。 方才的情况,若非老人出手相助。两人皆从百米高处坠落,就算没有丢命,也要伤筋动骨。这样一位恩人,他不想拒绝,同时也想接机揣摩一下这篇告解文中的秘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石工大师 观其物者,得其形。理其意者,得其神。以一己之力,揣度万灵之思,何其之难?然横箕子以天石为卷,塑形为神来之笔,谱大道苍生于上。化七情六欲为引绳,赏景若照壁自观。六道轮回,顷刻贯通,是神迹!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贯通法典,评石工大师横箕子》 若不是石工老人在前指引,他们根本就不知往哪里去。昔日的古道在古潭边便销声匿迹了。好在老人对古道似乎相当的熟悉,在茂密的树林里连续翻过好几道坡以后,众人便依稀又能望见古道的些许痕迹了。 不过他们好几次横穿古道,却并未真的是沿着古道走。大约半个时辰后,众人被一道足有王城城墙那么高的一堵残垣挡住了去路。走在最前面,跟在老人身边的诺顿有些疑惑,问道。 “前辈,前面没有路了?这山中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城墙?” 诺顿四下张望了一下,然而四周的树林太过密集,无法看出这道残垣究竟有多长。不过一旁的石工老人却微微一笑,并未做回答,而是径直朝着那道残垣走了过去。 瞬息之间,老人的身形没入墙壁之中,消失不见。旁边的诺顿看得真切,差点叫出声来。倒是旁边的苏长青和洛凰两人,表现得相当淡定。 “雕虫小技而已。”苏长青有些嗤之以鼻,率先跟在老人之后穿墙而去,消失在空气中。 而洛凰则似乎对这道残垣很有兴趣,又是用手掌抚摸,又是拿自己那柄铁剑敲敲打打。直到终于看满意了,这才准备穿墙而过。不过就在这个当口,诺顿的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间就意识到眼前这道残垣可能是什么东西了。 那有可能是石阵!几乎每一个修行者组织手中都掌握有传承自法典阐述者的阵法,解析不同的法典,抑或是用不同的方法来阐述法典,都有可能诞生无穷的奥秘。这其中最为实用,保存最为完善,又最广为流传的便是阵法。 诺顿虽然没有入道,不知道各种修行法门的确切效用,自然也不知道各种布阵之法。但他读尽天下书卷,各种基础知识他最为完全。 师父曾经多次要求他出去历炼,消化所学知识,然后方能入道。可惜学院弟子不能踏足其他王国,直到今日他才顿悟师父的用意。不解其中真妙,何以有动力入道证果。 依据书籍记载,阵法全赖天地造物施展妙用。能借自然伟力用以空间传送,困杀敌军,沟通星河,可说是妙处无穷。而石头,大地造物,遍野可寻。因为融于天地却能铸造成形而难损衰,自然成了最佳的阵法寄寓之所。 于是他学着洛凰的样子仔细感受石上的纹路和符箓,这个时候洛凰已经穿梭了过去。然而就在洛凰穿梭过去的刹那,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原先只有在唱诵经文或是运转炼气术的时候才会在身体各处窍位流动的灼热生命气息,正在快速地冲破气窍的阻碍,轰然流向他贴在残垣上的手掌。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他刚想将贴在残垣上的手掌收回,但已然来不及。他惊愕地看着,一缕缕实体化的金芒从掌心窜出。与此同时,隐藏在墙体的内部的刻蚀文字与符箓宛若被一支隐形的笔勾引着,冒着金芒一点点浮现出来。 如此神异之景显现,倒是不让他慌张了。索性继续将手掌贴在墙上,静看之后的变故。 如他所料,这道残垣因该很长,但分成了好几小段,每一段上的阵法因该都是相同的。不多一会,那支神来之笔便停顿下来。已经完全惊呆了的诺顿立时动用自己多年阅卷养成的一目十行,甚至直接反馈到脑海中的能力将卷轴扫描了一遍。 激动万分的他根本没有顾得上检查自己的身体,而事实上,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正有一只巨蛋自缭绕的红雾中隐隐浮现。 他并认不出这些文字符咒的意义和来源,但巨蛋却仿佛了如指掌,这时候蛋壳表面正有道道金色纹路闪现,似是在拓印这些符咒。此前将那一碗众生灵液吞下之后,它似乎已经复苏了。此刻正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般,想要学习一切它见到的有趣的东西。 许久之后,金芒一点点淡去,最终收敛入他体内,被巨蛋收回。但随着红雾散去,巨蛋也无处可寻。而诺顿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最后将已经印刻在脑海中的卷轴回忆了一遍,终于是踏了进去。他怕另外两人等不及了,这卷轴中的奥秘,留待以后琢磨吧。 就在他的脚尖碰触到残垣的一瞬间,他恍若看到一层涟漪自足间漫开。随即眼前景物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白雾。可惜的是,无论是用手还是武器都不能透穿白雾。拳头像是砸到金属板上,没有声音发出,但他能感觉到通道壁十分结实。 就在他想趴在通道壁上再仔细瞧瞧里面的情况时,浓雾在倏忽间散尽,他已经自另外一堵残垣中踏出。没等他从通道的神异中回过神来,又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原来就在离他不远处有两只泥猴正蹲在树杈上,手里耍着弹弓,绑了一块打磨得异常尖锐的石头要袭击他。若不是他目力极强,恐怕还不能在掩映的树丛中发现这一抹杀机。 此时想要抽刀已经来不及了,他索性以走桩步嗖嗖地向前奔去。想要以步法,让那两只猴子瞄不准,然后趁机将弹弓夺走。所谓走桩步,是狩猎使对一种步法的称呼。 这走桩步,简单来说便是在出发地和目的地间,依据地形,风势等现场条件定出几个重要的隐身点。在点与点之间穿梭,既能迷惑敌人,还能以最快速度接近敌手。 它脱胎于先贤所创狩猎法门,轻盈灵通,能最大限度地以障眼法掩饰自己的行踪。无论对战,抑或是猎捕,都有奇效。他的师尊,在授课之时,又将之称为游龙步。 若是感悟到至高境界,能达到行步如游龙下凡。躲开一切荆棘陷阱,屏蔽一切气息,甚至行步所留之痕迹可以贯通地脉,起于苍黄。瞬息之间布高深阵法,能屠龙。 但上古黑暗时代终结之后,异族便极少出现。而异族之尊,古龙,更是在青龙尊者陨落后,彻底没落消失。所以,所谓行步之间,便能屠龙,不过是一句笑谈而已。 这走桩步,诺顿平时极少揣摩,因为没有合适的场地练习。不过相关的理论和模拟练习他也做过不少,这时候行走起来,虽不及游龙步几分风采,但却是真的能隐没入林地间。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已经身在那两只泥猴前。 然而他这刚奔到树底下,心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在他移动的这段时间里,那两只泥猴似乎纹丝未动,连那块石头都没有挪动过。 他刚想收住脚步,谁知已经砰地一声撞在了前面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原先正在骂骂咧咧什么,这时候被撞了一个趔趄,嘴里骂得更凶了。诺顿定睛一看,这不是苏长青么,什么时候这么狼狈了。 “你大爷的,破石头都敢和本公子开玩笑了。特么的,怎么这么硬啊!啊!疼死本公子了” 苏长青一边抱着脚踝,像是跳巫舞一样在树下蹦来跳去,一边嘴里骂个不停。听他这么一叫唤,诺顿顿时有些明白方才那两只泥猴的异常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朝着树杈上仔细看去,不由得了乐了。 那哪里是两只泥猴啊,分明就是两尊石像,但雕刻得栩栩如生,连猴毛都分毫毕现。远远望去,确实难辨真伪。洛凰也在一旁,正在捧腹大笑。她可没有苏长青那么蠢,发现自己被骗了之后,还飞起一脚去踢石像解气。 可连那道残垣都如此不普通,这两尊石像又能简单到哪去。他这一脚踢出,石像表面立即泛起一层涟漪,不仅卸掉了他的力道,还将他的裤管给粘住。 然后不等他做出反应,石像陡然以相同的力道把他抛掷了下去。还好他反应快,第一时间抽刀出鞘,没有头着地。但下身他就控制不了了,两脚同一时间砸在地上。然后,他就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听洛凰讲完苏长青的遭遇,诺顿也是一阵后怕。幸亏有苏长青这个死要面子的家伙在前面顶着,不然只怕他现在也中招了。他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却发现并没有石工老人的身影,心头不由得一惊。 他有些心虚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问道,“你看见方才带路的老人了么?他怎么不见了?” 洛凰好半天才止住笑,就差在地上滚了。这时候回答得倒也不含糊。 “前辈隐居的村寨就在前面,我瞅着前辈留下的这些作品甚是好看。就和前辈说我们边看边往前走,前辈已经先行一步回去准备茶水了,一会招待我们。” 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严谨认真,洒脱但细致的墨家弟子。不过这一映象维系了没有几秒钟,就被彻底打破了。只听旁边一身尖叫,然后洛凰嗖一声就窜了出去。 “哇塞,这太梦幻了。简直满足了我对动物的所有幻想。”诺顿向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洛凰左手一拨树枝,竟然在一个树洞里发现了一只呼呼大睡的肥兔子。紧接着右手一波灌木丛,摘下一只鼓着腮帮子的蟋蟀。 这一发现不由得让他呆了一呆,但随后便确认,这些动物都是石头塑像。哪有兔子被人一把拎住耳朵,还不挣扎的?只不过这些石像的雕刻手艺实在是出神入化,石料的选择,打磨的工艺,乃至是上色的选择,都是恰到好处。若不是长久不动,真让人觉得是活物。 见苏长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远,而洛凰正在发痴,诺顿不由得摇了摇。索性随意挑选了旁边一棵树,三两下就攀爬到树冠顶层。他选了一个位置,盘膝而坐,想放开自己的感应和目力,磨练一下鹰眼视界。 这鹰眼视界也是狩猎使的一项独特技能,在他这个境界,若是磨炼到极致。可以做到数十里景物瞬间收眼底,与此同时模拟出一切存在之物的形态,运动轨迹,如同顶级科技技术-全景扫描图一样出现在脑海中。 不料他还没坐稳,余角看到身边突然无来由多了个东西。顿时惊得他一个哆嗦,差点没从树干上直接滑下去。还好他一个倒挂金钟,又从下坠的树枝上荡了回来。 这要是真的摔下去,那热闹可就大了,他可不想在一个纨绔子弟和一个小妹妹面前出丑。深吸两口气,稳住心境之后,他往身边那个突兀出现的东西望了过去。 原来是一只收拢了翅膀,正在凝视远处的石雀。不过由于石料的颜色和树干的棕黄色异常相向,若不细看,真的能融为一体。 于是抑制不住好奇之心的诺顿,在口诵法咒,以此放开鹰眼视界。本该凝神细观的时候,却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只,看起来霎是可爱的石雀的头顶。 轰地一声,一瞬间,诺顿感觉自己双耳之中似乎有烈性炸药瞬间爆炸。原本眼中已经开始勾勒的景物图纸陡然绽出耀眼金芒,直到耳鸣渐渐减弱,金芒才逐渐消失。 然而望着眼前的景物图纸,诺顿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因为景物图纸竟然在方才的爆炸声中。如同一幅油彩画突然变成了水墨画,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留下了勾勒的轮廓。 然后诺顿发现,自己和苏长青一样,悲剧了。搭在石雀上的右手似乎被黏住了,怎么也抽不出来。更加糟糕的是,他似乎被定格在了鹰眼视界中,无法退出,无法移动,只能转动自己的眼珠子。 “不是吧,这只山雀上也有阵法。不过我没有攻击它啊,这就是搭把手,也要算计我啊。” 被施了定身术的诺顿心理比方才踢泥猴踢到了铁板上,反把自己摔了个跟头的苏长青还要崩溃。那家伙好歹还能反应一下,挣脱了就没事了。可自己被古怪的山雀吸附着已经不是几秒钟的事了,大有要把他留下作伴的架势。 不过诺顿的心理素质也是够硬的,不然当年也不会认一个被锁起来,不肯透露自己信息的霸道囚徒做师尊的。就在他尝试多次无法从鹰眼视界中脱离后,索性静下心来。一边运起炼气术以待蓄力脱困,一边感受眼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墨彩景观图。 就在他的精神世界复苏,带动气息冲破各处气窍位,将集中在天灵盖处时。石雀的头顶陡然泛起一层涟漪,金色符咒浮现,然后像蝌蚪一样,一扭一扭地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天灵盖上。 虽然他不能动,但鹰眼视界可以全方面地监控目力所及之处的情况,自然能看得真切。然后他便感觉本该倒流回窍的气息竟然和符咒对冲,嗡地一声轻响,在他头顶,能量激荡之处,逐渐浮现出一只眼睛。 这一切,诺顿一开始并不知情。他正在尝试仔细研究眼前失色的景物,结果竟然吃惊的发现。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转动,缩小或者放大鹰眼视界。宛若是一只真正的雄鹰此刻正翱翔在天,俯视着地上的一切生灵。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石阵悟道 我所失去的,皆是耻辱,必将讨回。我所得到的,乃是上天恩赐,无人可干预。若有所挡之敌,悉数震杀。震古烁今,以杀止杀,是杀道!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坐而论道,杀道》 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沉浸在眼前的立体线条世界里,把玩着每一处潜藏在暗处的各色动物的体貌。因为有些动物似乎是只存在在神话传说的神兽,也不知塑形者在哪里找到的临摹本,将这些石像塑造得和诗传中的描画几乎一模一样。 这其中有山龟的始祖,无极龟,传说中是无极法典的驼负者。有焰火鸟的始祖,青叶鸟,传说中是青叶法典的淬炼和守护者。更多的,他叫不出名字,但光是气势和神韵便让他深深折服。 出神地观察着各色神兽,诺顿却毫无感知。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正在这些图景的刺激下再一次冒出浓烈的红雾。红雾比先前在残垣前更盛上几分,伴随着雾气扩散,一颗一角闪着金光的红色巨蛋从红雾里慢慢探出了身。 而在他前方不远处,茂密的树林边缘。正赌气往前跑,想彻底离开这片谷地,找那个石工老人算账的苏长青意外的发现。他已经能隐约看到远处的小镇,甚至能听到叮叮咚咚的打铁声,并看到袅袅飘上天际的炊烟。 然而在他和小镇中间,却隔着一大片,恢弘无比的建筑群。他看不出具体的建筑风格,但这样雕饰精美且恢宏壮丽的古堡群落,绝对不可能属于联合王国时代。 他望了望用青石砖整整齐齐砌成的,了无人烟的大道。又瞅了瞅古堡的一扇扇镂空雕饰,异彩纷呈,足有数米高的玻璃幕窗。不由得嘬了嘬牙花子,这些弥漫着神秘气息的建筑让他心中很是不安。 不过最终报仇心战胜了恐惧,他拔出佩刀,给自己壮胆。然后,就一脚踏到了青石板大道上。 而于此同时,他催动起寒潭武道,施展出寒流魅影,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冲过这座贵气森森的古堡城,然后去找那个石工老人讨说法。 然而让他惊恐的是,他这一口气提起来,刚将右脚也踏到青石大道上,准备飘逸而走的时候。右脚下竟然在青石砖上踏出了一个璀璨的金色脚印。金芒一出现,便倏地一下暴涨,将他围拢住,腾起的金色烈焰比他的人还高。 然后他便感觉上空仿佛有一座大山压落,巨大的压力让本想硬扛的他嘎嘣嘎嘣骨节爆响。最后他实在是扛不住了,被金色烈焰像拍黄瓜一样,啪地一下给结结实实地拍到了青石大道上。 “哇!我去!”苏长青当即就憋不住了,他本来想积攒下点词藻,冲过城去以后华华丽丽地找那个鬼老头掐架。但冲劲一上,什么都忘了,直接就骂出了口。 骂归骂,他的反应一点都不慢。在那股诡异的力道消散的刹那,也不管全身上下酸痛得要散架似的,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自地上蹿了起来。想要继续提气然后往前跑,结果他刚往前面看了一眼就差点惊掉下巴。 因为方才他踏在地上的那个金色脚印并没有消失,金光愈演愈烈。然后像是一粒石子投进浩瀚的大海,向外泛起层层涟漪。凡是被涟漪触及到的一切,无论是青石大道,高耸的石墙,巍峨的古堡,甚至是落在墙头的鸟雀雕塑都踱上了一层金光。 乍看上去,原先死气沉沉的古堡群,竟然同体都散发出湛湛金色神光,甚是神圣。但苏长青里内心里却恐慌起来,刚才他可是吃了这金色脚印的大亏,才踏进来就直接被放翻了,摔了个嘴啃石。这要是直接往前前,难道要一路摔过去? 他下意识地就转过身,想要出去,换条路走。然而他崩溃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城堡区域与外围区域之间腾起了一道金色光雾,阻止他返回森林。甚至当他举刀去砍的时候,还将他反弹回来,差点又摔了个嘴啃石。 “公子我最近什么运气,被劫了不说,被泥猴戏弄了也就算了。这走一步能直接扑跤,还被困起来了,我东角宫弟子的颜面何在!” 见无论怎样都劈不开这道光雾,苏长青心里发狠。索性凝结武魂,大无畏地向前冲。他啊啊乱叫着,举着刀胡乱挥舞着,向前冲。等到冲了几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了,走了这么多步了,自己好像并没有摔跤? 这下他总算定住了心神,紧握刀鞘,谨慎地一步步向前走。然后他突兀地发现,方才催动武魂来施展寒流魅影,气没有提上来,但武魂却浮现了了出来。形态是一截铁链子,通体都冒着金光。 由于方才的异变,导致他周围的一切都冒着湛湛神光,他也没察觉到自己蜕变后的武魂。这时候武魂顺着他的身体慢慢下滑,最终融入到他手中的刀里后,这才被他感知到。 “奇怪了,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这么警惕地握着金色长刀走了好几步,苏长青依旧没有发现异常。方才将他拍翻在地的奇异金色烈焰没有出现,但他周围的一切都在闪烁着那种让他有些心惊肉跳的湛湛神光。望着快要将他的眼睛都闪瞎的泛滥金光,他有些无奈。 寒潭武道中的绝学一寒流魅影在这里竟然遭受到莫名压制,压箱底的逃命本事没有了。这让他很没有勇气去面对眼前潜在的危机,要不是回去的路被堵住了,他才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闯进去。 这片连绵起伏的古堡建筑群在外围看起来小,然而一旦走进去了,才会发现,这其中另有乾坤。他四周的古堡群皆是大气磅礴,在外围仅能看到被高墙和其他建筑掩盖住后的小小一角,如今能纵览全局,不由得让他发自内心地震撼。 所有的建筑皆是石制材料,这自不必说。但能以石材的自然纹理雕饰成大面积的浮雕,环绕以层层叠加的人物或神兽雕塑。此种雕功,不算是巧夺天工,也足以惊艳四方了。建筑本身不显臃肿,反而层级森然,秩序井然,宛若一只由潜伏着的巨兽组成的军队正在拱卫着城中的宝藏,怎能不让他心惊。 眼看着就要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了,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察觉到,四周始终由高墙围着的那些庭院在四岔路口在这竟然出现了几座大门。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些大门都是向外敞开着的,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然而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大门里,建筑群外面,散布着各色甲士。全部身披甲胄,腰配短剑不说。有的手里握着着八尺长青铜长戈,有的拎着小巧却寒气逼人的银色丈八长矛。更有的背跨粗犷的精铁长剑,或是提着弯月形的开山巨斧,看着就颇为骇人。 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已经暗暗心惊。这若是真的踏入庭院里,光是这些甲士的气势,恐怕就能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镇静!镇静!不过都是些石头而已,有什么好慌的!”苏长青将举刀的手又抬高了几分,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然而才往前走了没几步,他的脸登时就黑了。因为就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几座大门口已经影影绰绰地走出了好多石人。 他的担心此刻竟然成真了,早觉得这城中有诡异,不想竟应验在这些石人上。苏长青深吸一口气,想要强行催动韩流魅影,以期遁走。然而,就在他提气踏出一步之后,最开始的那一幕又发生了。冲天金色光雾哗一下冲天而起,迅速将他笼罩,然后砰地一声将他拍在了青石板上。 “公子我又不是黄瓜!天天拍我作甚!” 苏长青叫痛都忘记了,直接骂道。同时他浑身骨节被摔得噼里啪啦爆响,疼得他咬紧了牙关还是撕嘶地抽着冷气。 尽管被拍得很惨,他还是第一时间爬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正有一阵阴风自他身后掠过。这是要一锤将他毫不留情地拍死在石板地上的节奏,因此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然后挥刀向后方迎去。 钪!他手中刀一震,生生将那柄重有千斤的石锤砸得爆裂开来。在耳边呼啸的劲风中,他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而悦耳的女声音。这道声音似是穿越万古而来,透着浓烈的沧桑意味。却又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十方佛印刀第一方刀-‘震’!“ 就在女声响起的刹那,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冲天窜起,手中长刀上吸附的金芒陡然大盛。如同朵朵金花绽放,无比绚烂。腾空而起的同时,他能看到。金光中浮动着一串串艰深的古代符文,在引领着他感悟。 他并不认识这种文字,但符文却仿佛跨越语言的限制。其中蕴含的一切幻化作图像,如闪电般自他的脑海中划过,但却深深烙印了下来。领悟是玄妙而愉悦的,但记诵和运用却极耗精力,他的头如同炸裂一般疼痛。 苏长青没有叫喊,而是默默望着眼前那个头戴金丝王冠的俏丽女子。这个女子曾在他将十方佛印刀魂熔炼进自己的躯壳后出现过,提醒过自己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有些怀疑,这是一位前辈。这些符咒,乃是千年难遇的前辈高人留下的武道法门传承。 说是千年难遇,是因为联合王国建国后。为防止部分修炼者组织坐大,或是开创出一些违禁的法门。大帝遂派遣专人对所有现存的法门进行编撰,分门别类进行评级。制定规章后,选择性地湮灭和提倡。 在曾经无比强大的帝国机器前,几乎所有人都被迫就范。这直接导致几乎所有现存的法门都是经过淘洗的,不再有纯粹的古武传承。 但见她手执长刀,通体喷吐着金芒。一旦旋风般起舞,便如同仙女带金霓裳下凡。转瞬之间,刀柄在手中灵活跳跃,已经劈出了千余刀。纵横交错的淡淡金色影痕尚在,犹如以剑为笔,在天地间作画。 残影消失后,他的眼角看到下方原先空荡的青石大街上此刻纷乱地站满了各式各样的石人甲士,皆是双目无神地仰望着天空中的他。方才被他打爆的那名甲兵和石锤已然化作粉末消失,这倒是让他平添了几分自信。 “震刀第一式,震古烁今!” 苏长青凭着记忆中的本能怒吼了一声,化作一道金色陨石雨,咆哮而下。只听轰隆一声,他双脚落地,金色烈焰腾起,直接将地面踹出了一个巨坑。 而与此同时,他手中刀尖也已经深深插入深坑中央。金刀以诡异的频率震颤着,竟带动着空气也产生了丝丝波澜。 待得石雾散去,他吃惊地发现,坑外一众将他围住。此刻正鱼跃而前,亮出手中兵器,要泰山压顶般将他镇压住的石人甲士在触碰到,绕着大坑共鸣的环形空气波澜后便停滞在了空中。 围绕着那一层涟漪,层层图景闪现。那是当年各路神明和十方僧众共讨地狱之主时的情景,诸神耀眼,却被定格于空中,不能动弹。血与泪遍洒王土,黑暗蚕食整个世界,他们只能看着。那是怎样的屈辱,和无奈啊! 他看不下去了,无边的愤怒,苦楚,无奈几乎要将他的精神世界完全湮灭。他学着方才那道俏丽而神圣的背影,在金刀上轻轻一弹。刹那间,圆圈四周所有浮空的所有甲士通通炸裂。灰飞烟灭,消散于无形。 纷纷扬扬的石末子如雪花般飘落,苏长青则长舒了一口气。他正想抽刀回鞘,却感觉自己冰冷血液此刻正剧烈地沸腾着。一种杀戮的本能正催促着他,踏出深坑,一路杀出去! “震刀第二式!以杀止杀!” 苏长青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受控制,被潜意识中的悲怆情绪刺激着,怒吼了一声。而后大步流星地冲出深坑,举刀向着开始潮水般退回围墙内广场的甲士们冲了过去。 这一刻,他仿佛拥有了凌驾于光的速度。长刀呼啸,他的身影在金光闪烁间跳动,每一次总能准确无误地出现在一柄兵器前。 刀光一闪,无论是降魔杵,开山刀,七星矛还是子母枪都轰然炸碎。刀光余势不减,将穿戴着厚厚盔甲的兵士横劈为两截,或是直接轰为碎末! 然而广场里的甲士实在太多,纵使苏长青突然拥有了超越韩流魅影的极速,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兵士尽数消灭。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已经退回到各处岗哨的一些士兵已经开始启动布置好的阵法。 原先他之所有望向古堡群里,感觉毛骨悚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和活人无异的石人甲士,更是因为依靠神秘莫测的浮雕凝聚天地精华,而布置的可怕阵法。 一时间广场上的地砖发出隆隆巨响,一道道光华冲天而起,将所有石人消融归于地面。劈杀得兴起的苏长青一个没注意,被一条自地底窜起的光华扫到。 幸亏他及时将刀撤回,抵在身前,这才没被直接洞穿身子。但他也不好受,巨大的后劲将他拍飞,直接甩过了高墙。就在此时,他看见,远处各处乱舞的光华散尽,而广场中央那个足有两层楼高的圆柱形碰水池正向上猛烈地喷吐着能量光华。 所有原先被光华消融于大地,或是被他轰碎的石人碎屑正以石流的形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牵引到能量光华里。待得光华消失,一个堪与古堡群最高塔楼一较高低的石人霍然出现。 他身披重甲,左手执盾,右手右手执剑,背负长枪。似是从上古神话时代走来巨神,单手可轰破天际,一剑能崩裂山川。恐怖的威压,和黑暗的窒息,瞬间将整片城堡地带笼罩住。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何谓震刀 何者能入禁宫?同时迈入武道和法道之人方有资格。自古以来,幻印传承便如稀金,遑论二道皆通之大能。想初年,东瀛禁宫之主,挥掌能敌瑞金头浪!一剑蒸干大小湖泊数十!若披甲上阵,如洪涛席卷!天地俱惊!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东瀛禁宫》 “呼!”苏长青被乱舞的彩光击飞,重新落回方才自己踏出的那个大坑之中,扬起一阵尘埃,却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为别的,方才他在空中看到的那道汇聚了空地中几乎所有石人甲士精华而成的魔影,实在太为慑人。 然而血液深处不知何故熊熊燃烧的战意却让他坐立针毡,终于还是顶着心中的压力从深坑里缓步走了出来。 “妈的,我今儿个怎么了,还是刺客么。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还要往前冲!这是最笨蛋的敢死队作风好不。拜托拜托,清醒一点好不好。”一边往外走,苏长青一边嘴里嘀嘀咕咕地,埋汰自己。 “吼!” 结果他这前脚刚从坑里迈出来,就听得原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感情是那道魔影不见了要对付的小东西,正在那示威。 这一声吼惊天动地,古堡群连同青石板大道都在余音中簌簌颤抖。苏长青还未完全落地的右脚也跟着颤了颤,差点没一个跟头重新栽进大坑里。 “冷静!冷静!”苏长青心中默念,终于是走出了大坑,而后提刀向着远处那道矗立的魔影望去。 “哪里来的蝼蚁胆敢挑战禁宫的权威,还不速速出来领死!我必将你打出原形”巨人提起手中盾和剑,一边全神戒备着,一边吼道。 “禁宫?这玩意我好像有点映像。” 这一回苏长青不急着继续领悟接下来的刀式,而是强行压住血液中涌动的热浪,细细回想起有关禁宫的点滴。实在是自从进入这片地带之后,事态的发展就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他很想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诸位,从今天起,我就是各位的武学导师,廖雍成。在开始正式训练前,我希望大家清楚自己踏入的是什么样一方土地。科丁努尔大帝统一诸王国,一役灭杀仙宫大长老,彻底终结我们洛瑞丝仙境独霸全球的时代前。天干军团与长老会协作发展,曾达到力量的巅峰,创造出十二禁宫。仅是单名禁宫守卫,便能力敌一支步兵营。” 在苏长青的回忆里,那是他们第一天踏入东角宫,宣誓成为武士长廖雍成的弟子。武士长身着白袍,执银白长矛,立于高坛之上。他神色淡漠,但追忆到曾经的辉煌时,眼角依然有莹莹泪光闪现。 “而我们大败之后,禁宫被强行破坏,付之一炬。从此天干军团与长老会分道扬镳,造成了我辈长久衰败的现况。如今十二座天干仙宫便是建立在禁宫的灰烬之上,你们踏入东角宫的责任与义务,便是振兴这里,重现昔日东瀛禁宫的辉煌!” 廖雍成这一番话,慷慨激昂。纵使现在苏长青回想起来,依旧觉得热血沸腾,与此前被激发的浴血奋战的潜意识共鸣,几乎就要向前一跃而起,与那巨人拼杀。 然后他突然顿住了脚步,“有些不对劲啊,照这么说。即使我不是这座禁宫的弟子,那也因该是友人才对。”想到这里,他抽刀回鞘,一个鱼跃翻跳到墙头,冲着远处那道魔影喊道。 “自己人!别打了!我是东瀛禁宫的弟子!有符牌为证!”然而喊到这里,他突然脸一黑。自己的符牌早就被那帮洗劫自己的贼人给搜走了,现在身上哪还有啊。 想到这,他果断地停止了喊话。迅速跳下墙头,转身朝着村落的方向奔去。“不打了,不打了,公子我堂堂东角宫刺客,躲还躲不过你么。”苏长青一边跑,一边心里暗想。 然而没有了韩流魅影,又没有方才施展诡异刀法的速度加持。靠他一双小短腿,哪里跑得过那尊魔影啊。 他这刚跑出一个街区,就感觉山一般恐怖的气息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一道漆黑的魔影已经将他完全笼罩住。丝丝缕缕致命的冰冷寒气像小蛇一样钻进他的毛孔里,让他这个修习天下至寒武道的刺客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可笑的蝼蚁!竟敢冒充我禁宫子弟,还不速速拿命来!”炸雷般的怒吼声在他的耳畔回荡,刺得他耳鸣了好久才恢复听力。他有些尴尬地转过身,一万个不情愿地举起刀。 虽然说他血液里被莫名燃烧起来的战斗激情不减反增,然而他的心里却一个劲地打退堂鼓。 说起来他苏长青,实践过群战,闯过重重机关宫,刺杀过军中首领,可从来没如此不对等地战斗过。眼前这个巨人怕是当年禁宫守卫中的精英,就算是他的导师廖雍成来了,都不一定是对手,更遑论是他了。 就在他犹豫着怎么着才能虚晃一刀后直接跑路,眼角余光却被半空中一道骤然炸裂的金光刺得收紧。眼眶似要崩裂般疼痛,幸好那道魔影也被金光闪到了,没有趁机攻击。 待得金芒完全散去之后,苏长青连忙抬头向金光闪耀处望去。他有些好奇,这种时候,究竟是会出现什么。 然而空中的场景差点让他惊掉下巴,比那道魔影还高的虚空中竟然盘坐着一道双目紧阖的身影,头顶飘浮着一只正在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深蓝瞳孔的鹰眼。 “那是?那是天钦兄?他在做什么呢?”苏长青的观察能力也不弱,抽了几眼,隐约就看出了诺顿的轮廓。 他发觉自己是越发看不透自己这个救命恩人了,当初他要对付那个杂耍老人,给诺顿套上了一颗伪龙珠。那串项链是他上回刺杀任务成功后,由仙公亲自赐下来的,真龙消失后,龙珠也不再留存于世。 但这伪龙珠使用其他绝世材料,依据龙珠的特性,制作而成。哪怕是仙公这等实力莫测,可能早就到达武道九品位的怪物全力出手,短时间内也无法轰碎,可谓是超级龟壳。 然而就是这样一颗龙珠,被赵天钦运转炼气术后竟然自己破碎,实在让人费解。当时他的姿势,和现在一样,就是禅师们的打坐姿势,诡异无比。 他这琢磨得起劲呢,对面那道魔影却早已反应了过来。“吼!死!”那道魔影又朝天怒吼了一嗓子,见半空中那道身影一点反应都没有,索性不予理睬。 石头巨人左手拎着能覆盖一个广场的圆盾,像拍板砖一样向着他站立之处拍落下来。右手的巨剑则在空中乱舞,让人捉摸不透踪迹时猛然流星般滑落,直取苏长青的心脏。 巨人的意图很明显,要么把这只蚱蜢拍成肉泥,要么挑在剑尖上,以后震慑所有冒犯者。不过他对于苏长青还是很重视的,毕竟这只蝼蚁刚才差点把一座禁宫里的所有封印侍卫全给屠光了。 尽管它们处于某种特殊的状态,即使被轰碎也能慢慢复原。但任由一个莽撞的敌人走进禁宫,是所有禁宫侍卫所不能容忍的。因此,他-曾经的禁宫最强守卫者,复苏了。 还在望着那个滴溜溜乱转的蓝瞳鹰眼的苏长青本能间已经感受到那一股,要将他生生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可怖杀意。他慌忙起式,慌忙中来不及领悟接下来的震刀刀式,只能以第二式-以杀止杀硬扛。 铿!巨剑的剑尖与苏长青手中金刀相撞,可怕的音波以撞击点为圆心向外四溢。看起来坚固无比,历经岁月沧桑而没有丝毫磨损的古堡群落围墙成片成片地坍塌下去。 而苏长青这慌乱中的一刀,虽然救了他的命,但他的情况依然很糟糕。那道魔影的气息本来就相当骇人,跳跃而起再俯冲而下的劲道更是无可阻挡。 震刀周围的金光竟然生生被震出了一道道蜘蛛网状的裂纹,然后轰地一声爆碎。于是苏长青就十分悲催地被一团金雾笼罩着,拍飞了出去。最后砸进了一堵围墙之中,留下一个大写的人字形深坑。 “噗!”苏长青吐出一颗带着血沫子的牙齿,艰难地从坑里爬了出来。刚才要不是那团金光护持着他的身体,这会儿他就已经是一滩肉泥了。 “妈的,欺负我弱小是么!公子我和你瓶了!”,“咋回事,咋说不利索了。竟敢打断本公子的牙齿,我和你拼了!你个混账东西!” 苏长青掉了一颗牙齿,说话漏风。连骂了好几句,这才顺口。结果那个坑在围墙上的位置比较高,他刚刚从里面爬出来。脚踝一软,一头向下栽倒,砰地一声又在青石板大道上砸出一个浅坑。 “啊!你大爷的!”苏长青发出一声惨叫,由于是仰面栽倒。这一回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脚腕全都玩完了。剑要拿不稳了,站立估计都很困难了。 这一回没有东西护着他,等他再次爬起来以后。顿时感觉眼前金星乱冒,许许多多个骇人的魔影正拄着剑,盯着他。然而有些奇怪的是,明明他现在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可那道魔影却并没有乘胜追击。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罐子,这是当初他在打铁铺子问那个打铁老师傅要来的烧酒。他怕去郡城的路上遭到原先那伙匪贼的偷袭,特意备的。由于是自酿酒,超级烈。这一口,一天都能烫屁股。 他毫不啬惜地淋了点在断牙伤口上,然后灌下去半瓶。原先被他压抑住的血液里的激战潜意识顿时又一次熊熊燃烧起来,就在他举起刀的同时,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 魔影之所以放弃了对他的攻击,是在看虚空中的那道身影,已经一动不动在那盘坐了好一阵子的诺顿。这时候原先那只深蓝瞳孔周围竟然出现了一只完完整整的黑羽雄鹰,完全由能量构成,堪有睥睨天地的气质。 黑羽雄鹰静静地卧伏在诺顿的头顶,一双深蓝瞳孔停止了转动,死死地盯着魔影。对于这一切的发生,诺顿也是相当愕然。他方才完成了所有能捕捉到的神兽的描画,正准备收起鹰眼视界的时候,画卷竟然自己活了起来。 所有的神兽都在绕着他飞行或是跑动,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诺顿惊骇地发现。这些神兽运动起来之后,轨迹像是在作画。结合全局来看,恰如一个英姿飒爽的军人正在凛凛起舞,舞姿,正是他师傅改进过的银箭狩猎使基本技能-死亡镰舞。 如今这镰弓舞在之前他面对十二个天干军团武士长的联合追击时已经被他领悟到了极致,各种精髓和技巧都深深烙印在了脑海中。因而眼前图景运动起来不久,他便觉察出了来源。 然而两者之间还是有一些区别,老隐士教给他的镰弓舞注重形式和本质,在固定的实用舞步上,能根据不同的情况作出一定的变化。 而画卷上那个军人施展的镰弓舞则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融合进了豹的极速,虎的王威,鹰的睿智。腾挪转移之间,似有万兽在洪荒中蹦腾而来,气吞万钧。 他不由自主地念起十方佛颂,将精神凝实后,送入画卷之中。在画卷中幻化出自己的本体后,准备在那道身影结束镰弓舞之后,就地进行练习,这毕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由于他的师傅被困在八音玲珑台上,不能亲自教导,就把学习的地点转移到了诺顿的精神世界里。老隐士将自己投影到诺顿的精神世界里,然后再授课。 不过自那以后,诺顿便发觉用这种方法进行平时的武技练习,或是记诵经卷。不仅能屏蔽外界的干扰,还能使得巩固的能力大大增强,所以能使用精神世界练习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 “何人?”石头巨人在看到那只完全露出形态的巨鹰之后似乎突然有些畏惧,怔了半晌之后,举起原先对准苏长青的巨剑指向诺顿,厉声喝道。 “哼!敢无视本公子!瞧好了!”苏长青刚才一口烈酒下去,全身的疼痛好像都消失了。竟然重新运起了被震散的武魂,凝结在刀上,刀身再一次绽放出了湛湛神光。 “震刀为何为第一刀?心震而有所感,方能悟道!震古烁今,明己之责!以杀止杀,知任重道远!敲山震虎,绝灭反者念!” 苏长青一边在残垣中跳跃着,以金芒交织刀阵,一边口中诵道。这是那道俏丽而神圣的背影教与他的,先前并未觉得有什么,如今自己在战斗中诵读出来,莫名有一种澎湃的气势。 然而他这里刀阵还没有凝结完成,空中的诺顿却是先有了动作。他依旧阖着眼,但却站立起来,从背后的箭带中抽出一柄铁十字弓。钪地一声,一圈冒着寒芒的镰刺便自弓身中弹了出来,这便是诺顿目前带着的最为简陋的一把镰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第一次并肩作战 只要是并肩而行的战斗,都是对战友的最好缅怀。失去并不等同于逝去,因为那远去的曾经早已背负在了我们所有人身上。莫要沮丧!战!直到你的灵柩和它们并排!战!直到你的过去不再是过去,而是万人敬仰的的光辉!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训导词》 石头巨人眼中一凛,不再去理会在他脚下跳来跳去的苏长青,而是全神贯注地对着诺顿的方向戒备着。见诺顿拔出镰刀,似要出手攻击时,巨人忍耐不住了。 “吼!死!”巨人咆哮了一声,连盾都不挡在自己面前了,横着将巨剑抡圆了,呼啸着向虚空中的诺顿扫了过去。 巨人脚下的苏长青刚好布完剑阵,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心脏不由得狂跳。方才自己那一刀横扫了千军的以杀止杀刀式,都没能挡出巨剑的轻松一刺。如今魔影全力出击,那空中此刻还毫不知情的天钦兄活下来的几率能有几成! “嘶!天钦兄小心!”苏长青一边引动刀阵,一边朝着虚空中狂吼。 然而阖着双眼,正以炼气术催动体内气流运转,缓慢起舞的诺顿完全沉浸在这新式死亡镰舞的感悟中,根本不知道自己正悬浮在半空中。更不知道自己体外有一只能量形态的黑羽巨鹰正在随着他的舞步舒展双翅,一同翩翩起舞。至于苏长青的叫喊声,早就被淹没在了剑风的呼啸声中,完全干扰不了他此刻宁静至极的心境。 “震虎令!现!凝!压!” 苏长青经过方才的战斗已经完全摸透了驾驭金色剑光的方法,此时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激活几处阵眼之后,终于是在巨人的剑尖接近诺顿前将这第三刀运用了出来。 空中跃起的魔影猛地一滞,随即巨人的头顶豁然出现一座更加庞大,如同山峰一样的一尊令牌。就在巨人诧异地抬头去看的时候,那一方金色巨令泰山压顶般砸落下来。 那一瞬间,强撑着在阵眼里拄剑维系能量的苏长青望见。在金令的瞬间威压之下,巨人身上铁铸般的铠甲竟然扭曲起来,锐利的防御巨刺直接在巨人庞大的身躯上反过来破出了几个巨洞。 然后瞬息之间,金令轰隆一声将魔影镇压在了地上。就在苏长青准备上前去做个了断的时候,让他目瞪口呆地一幕出现了。虚空中的诺顿竟然就这么一边起舞,一边踩着虚空往魔影坠落的方向奔了过去。 “不是吧?他,他怎么能御空行走的?那不是至少是武道六品位以上,他的师傅勉强能够到的水准的人才能施展的么。”不过随后,他意识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这金令只能起到镇压和限制的作用,使得被镇压人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只要在完全距离外频繁进行远程攻击,耗也能把一个强者耗死。而看诺顿那架势,分明就是不顾一切地往那巨人跟前冲啊! “不带这么坑队友的啊!”苏长青都想哭了,他终于也有了好心没好报,干操心的这一天。但奔溃归奔溃,他还是第一时间想借着金光的疾速,冲杀过去支援。 然而他方才布置刀阵消耗甚巨,直接导致方才那一击的重伤爆发。他歪歪扭扭才冲到刀阵的边隅,便浑身一软,直接栽倒在了地上。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诺顿身外那只黑色巨鹰怀中竟也出现了一把精美绝伦,寒光沾湛湛的镰弓。 而后这把长得不像话的镰宫竟然在诺顿熟稔的舞动中显出无穷无尽的神兽的轮廓,一时间镰弓周围万兽奔腾。来自蛮荒众神兽的威压,齐齐汇集在那只黑羽巨鹰身上,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 这声鸣叫竟生生把被镇压后,气得直接跳起来拼命的魔影又给吼回了方才他下坠后砸出的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里。伴随着这轰隆一声,苏长青的脑子彻底一片混沌,什么都不知道了。 “喂!你不会是把脑子摔坏了吧?” 很久很久之后,恢复意识以后,在茫茫黑暗之中奔走的苏长青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道光亮。同时,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小女孩的声音自那道光亮里透了过来。然而听清楚那句后,苏长青差点掉头往回跑,有这么损人的么。 不过好歹是有人发现他了,他这么想着,还是冲着那道光亮狂冲过去。 “这个臭丫头,怎么说话的!看公子我恢复了以后,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么想着,他的意识自光亮之中一冲而出,终于重新获得了自己躯体的控制权。 连续眨了好几下沉重的眼皮后,苏长青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光亮,然后第一时间检查自己身体状况,不由得轻轻地咦了一声。 他并没有躺在倒下的那个大坑里,而是睡在一张摆放在凉亭长廊里的草席上。丝丝凉意自凉亭下的地砖里浸润上来,将他一番大战后积蓄在体内的烦躁之火洗却得干干净净。 更为让人惊骇的是,他的身上一丝伤都没有。除了背上有些酸痛,脑袋发胀之外,其他什么异常都没有。刚才被魔影一刀挑成的重伤,这睡了一觉之后,就完全消失了? 就在他的正对面,洛凰正在很没风度地啃手里的一个梨头,一双赤脚丫子在空中晃啊晃的。满嘴都是梨汁,一边瞅着他看。 “诶,真甜,能不能再来一个。我说你怎么走路怎么不长眼睛的呢,从那么高的石阶上摔下来,没有半身不遂已经很不错了。喂!你不会真把脑袋摔坏了吧?干嘛这么看着我?” 洛凰淘气地讲吃完的梨核一甩手远远地抛了出去,立时就有好几只原先藏在凉亭树丛阴影里的肥兔子窜了出来,争抢着分剩下的梨肉。 石工老人就坐在洛凰的身边,仍旧是那件灰色的石工衫,笑容和蔼。此时老人正从地上一大筐梨里挑拣出最好的,在弯弯曲曲从凉亭里经过的一条窄溪里简单淘洗,然后交到洛凰手里。 苏长青有些紧张地瞅了瞅眼前这个老人,他相当怀疑自己经历的那诡异的一切就是老人搞得鬼。然而怀疑归怀疑,他不敢真的当面质问,若是再回去和那道魔影面对面,他怕是十死无生。 “给,这梨可甜了。我知道你瞅着眼馋了,刚才那个就是给你要的。”就在他勉强从席子上爬起来的时候,洛凰旋风般就蹿了过来,将还滴滴答答淌着水的梨递到他手中。 苏长期一愣,见洛凰脸色不善,忙接了过来。这小丫头嘴虽然毒了点,但还是很关心人的。“那个,我刚才是从石阶上摔下来的?”他小声问了一句。 “对啊,哥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像我这种小孩子走路都不东看西看的,你可倒好。从凉亭前一道那么高的石阶上滚了下来,不过你滚下来的那道阶梯最上面有一道雄伟的山门。我刚刚试过了,根本进不去,就是来的时候也根本没发现还有这么一个被封闭起来的地方。哥哥,你是怎么从里面穿越过来的?” 苏长青被洛凰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懵逼,索性不回答了,开始闷头啃梨。他记得十分清楚,自己莫名其妙地踏入了传说中的十二座禁宫的地界,被结界挡在了里面,那道魔影说的话绝不会有假。 然而方才一番大战,自己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难道真是从山门上摔下来把脑袋给摔残了?苏长青晃了晃,勉强把这个想法赶走。 几口下去,梨就吃完了。他砸吧了一下嘴,学着洛凰的样子,把梨核扔给那些乘凉的肥兔子。这梨头汁水丰厚,甜而不腻,相当消暑,倒是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就在此时,一道亮光倏地自他的脑海里窜过。天钦兄不是也出现在那个莫名其妙的禁宫世界里了么?莫不是他将那魔影打退,然后把自己救了出来,那么他因该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里面全是奇奇怪怪的建筑。” 苏长青见洛凰眼巴巴地瞧着他看,不得不简单提了提自己的经历,但将那一番生死大战都省去了。他真是搞不懂一个女孩子家对山门那么感兴趣做什么,不过他是随口说了说禁宫的模糊特点,最后提到自己和赵天钦是一起出来的。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建筑,古风?雕刻?”洛凰托着腮帮子,将脚丫子泡在溪水的下游,听得津津有味。连苏长青最后问她她赵哥哥哪去了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从头至尾都一言未发的石工老人回答了他的疑惑。 “那位小友,还是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二位且随我来。” 石工老人将洛凰拉了起来,沿着一条林中小径向远处走去。显然他也是被洛凰淘气的性格给吓了一跳,这溪流可是他们村落的饮用水,总不能让一村的人都喝洗脚水吧。 “那座山门里的世界是一片被封印之地,我们这一族生活在这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守护那座山门后的一切。但依据我们这一族有档案记载的纪录,只有得到山门认可的人才能进去,除此之外便是我们的族长。” 苏长青跟在两人身后,摇摇晃晃地在碎石小径上走着。他现在像是刚做完超出体能极限的运动,混身虚脱了一般,很是难受。 不过与此同时,他却莫名有一种全身清爽的感觉,仿佛所有淤积下的杂念污秽被一排而尽。正在竭力舒展四肢的他,并没有发觉老人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神采。 “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这么有眼力劲,随意邀请几位有缘的年轻人来这里做客,就有能进入山门的神卫。两位不要觉得奇怪,这是第一任族长在制定族规时留下的称呼。神卫指的便是获得山门承认的人,你们的地位甚至在我们的族长之上。” 石工老人健步如飞,一边走一边唏嘘感慨道。一向勤奋炼体的墨家弟子自然能跟得上,不过这可苦了走路还是软绵绵的苏长青,他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此时小径已经快到尽头,他终于看到了之前在禁宫群落就远远眺望见的那个静谧的山间村庄。单从村庄的规模来说,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甚至比普通的山间小村还要小上一些,总共也就十几户人家的样子。 独具特色的是,所有的屋子不像是深山里的小村子,都是最为简易的土胚房,而是由条石砌成。要知道这个村落偏离主要公路很远,常理来说,根本没有办法将如此巨量的石料运输进来,更遑论是使用大型机械来造房子了。 “小友怎么称呼?老头子自作主张把你安置在竹席上,还望不要见怪呵。”石工老人间苏长青一直沉默不语,也有些不放心,连忙问道。 “东角宫弟子,苏长青拜首。”苏长青想都没想,对回过头的老头微微一躬首,答道。 “小友年纪轻轻,便早已入武道,有了传承,可喜可贺啊。”苏长青特意留了个心眼观察老人对他身份的反应,想要觉察出一些异常。但是老人的话说得十分真诚,毫无敷衍。 “小友的同伴确实是和小友一起出来的,但那位出来的情形比小友你更加古怪一些。”说到这里,洛凰插了一句。 “相当古怪,和大竹梵天国的禅师飞升时一样。盘坐虚空之中,直接飞出来的。周身五色祥云缭绕,要不是有只漆黑如墨的。”洛凰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没有说下去。 “小友不要见怪,这山门里的天地异数,是不能被随意讨论的。若你有兴趣,届时可以向小友的那位朋友私底下详细询问。” 老人掏出身上一大串锈迹斑斑的钥匙,一边将镶嵌在村落围墙里的一道铁门打开,一边解释道。 想来方才洛凰突然打住了话头,因该是老人提前和她交代过,不能将其中的细节告知他人。苏长青撇了撇,这鬼村庄规矩还真多。要不是他现在精神萎靡,定要动用寒流魅影前去探查一番才好。 他已经能猜出来洛凰没有说出的那个字,那只黑鹰!他亲眼见过,能抱弓而舞,完全能量形态的黑色雄鹰,仅仅是伏在那里,便有着超越魔影的气息! “但是小友的朋友和小友的情况是一样,醒转过来以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想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要马上临摹下来。然后那位小友就从老汉那里拿了备用钥匙,先行返回老汉的住处,取笔墨记录。” 老人带着众人绕过几栋飘着炊烟的房舍,走过几个小坡,来到了村庄的中心。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众人目瞪口呆。小小的集会圆形广场上跪满了人,中心的一方用来主持活动的石台上有一个少年正在泼墨作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永恒封印 苦呀,苦也无涯。我们借着各种物质,非物质的,精神的麻药催眠着自己,躲避着避无可避的宿命。于是恍惚之中,过去不见了,现在不见了,未来也消失了,空留那无尽海。任君皆惘叹,孤舟行无止。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无极法典,无尽海》 “向萨伽亚将军致敬!”,“向萨伽亚将军致敬!”,“向萨伽亚将军致敬!”就在索菲亚还没从头顶已经停止旋转的那枚大钻石上收回目光的时候,浪潮一般的喝声已经层层叠叠地涌动过来。隆隆的声响,差点没让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她再一次晕过去。 不过还好浪潮声在一个突兀地走到她身边的一个高大身影挥手之间,就停止了下来,让她嗡嗡嗡的耳鸣声减轻了许多。索菲亚活动活动了手脚,见头顶那颗钻石已经消失,便从台子上坐了起来。 “你?你是索科维亚将军?”索菲亚努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说服自己不是在做梦。 但等她再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处在数十个铜铸甲士的包围中。不过他们都只是远远地警戒着,只有那个方才挥手打断了众士兵呼声的那个高大身影以及昏迷前和她在一辆车上的六号侦查兵就站在她的身前。 与六号不同,那道身影不仅比所有屋内的士兵更高,更消瘦,也没有披着铠甲,而仅仅是披着一件镶嵌满了各色闪耀的徽章的紧身袍子。中年人的面容如同一位运筹帷幄的神算子,深沉而雄心万丈。 此刻他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一双金属眼眸里跃动着别样的神采,见索菲亚发问,忙伸出右手。 “在下是索科维亚将军的首席战略官,达西蒙。将军可以直呼我西蒙,第一次见面,如此唐突还望见谅。” 索菲亚很不习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但对方显然是军人,直爽一些倒也还能理解。于是她也伸出右手,和达西蒙见了礼。 “很抱歉将军不能亲自前来接待您。”索菲亚发现这个不同一般的铜人说话时,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沉痛之色。逼真程度,几乎让他觉得自己面前就站着个大活人了。 “具体细节六号会在带领将军参观整艘舰船的过程中详细和您解释的,我知道将军一定有些恍惚,请容我代表索科维亚将军以及所有格谢索姆的将士们在此欢迎萨伽亚将军重临格皇战舰!” 达西蒙如此说着,竟直接跪拜下去。金属袍子下摆撞击在地面上,发出铿锵的金属声。随后他身后的六号以及所有屋内警戒的众甲士们都向着索菲亚的方向叩拜下去。直到索菲亚从愕然中恢复过来,一把将西蒙从地上拉了起来,这个仪式才算完。 “将军,目前各谢索姆号的临时主将正在执行特殊任务,需要在下的协助,先告退了。六号将担任将军的贴身警卫,并带您熟悉您即将接管的战舰的防务!” 达西蒙洪亮的嗓门震得索菲亚又是一阵耳鸣,但她好歹有些清楚自己的处境了。六号好像真的没有撒谎,还真的存在一支完全由铜人组织的军队。但这格谢索姆号,与她在山越甲将军的办公室陈列柜里看到的那个模型有没有关联,就难以揣摩了。 她下意识地学着对面达西蒙的样子,食指蜷曲,放在后脑勺边,敬了一个古怪的军礼后,便在六号的陪同下。离开了达西蒙率领的那个小队,在船舱通道里走走停停,仔细观察起来。 “将军没事吧?”没等六号开始介绍,索菲亚倒先停了下来。见索菲亚有些痴呆地盯着一间摆放满了五颜六色控制仪器的武器室,一旁的六号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索菲亚自然没事,她完全被眼前精密的各式仪器给吸引住了。她平时阅读的书籍都要经过父亲的核查,能接触到的军事书籍便只有依托自己在皇室中的几个玩伴的关系偷偷运出来的一些杂志。 尽管如此,在这些有限资料的基础上,她对于舰船的内部组成还是有一定的理解。武器控制台,信息处理中枢,情报侦查与汇总系统都是比较常见的舰船控制台。 但那些闪着五颜六色光的台子则完全超出她的认知,恐怕连帝国速算师的设计者见到都要自叹弗如。通过虚拟屏,她能看见这些台子在瞬息之间处理掉了上万的信息任务,远远超出了速算师秒算千字的能力。 而且与速算师占地数个房间的光缆传接系统不同,这些梦幻般的控制台完全以她说不出形势的电波,收发信息和控制其他系统。难怪效率能如此惊人,索菲亚默默念了一句。 若是星球上空的帝国舰队知道这件事,还不得玩命地来抢。然后索菲亚心中警醒,猛地回过头,急切地望向六号,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她心里很急,若是山越甲将军是故意让她知道这个秘密的,那麻烦就大了。先不说山越甲是否有叛乱的心思,单就自己看到的冰山一角来推测。一个普通的将军是不可能拥有此等逆天的器物的,只能说明此事之后的背景已经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诶?”索菲亚并没有等来自己想听到的回答,因为六号有些奇怪地咦了一声,然后就这么看着她。 “怎么了?”索菲亚还没有适应和铜人打交道,感觉被一个非生物盯着很是难受,就从舱门口离开,继续前行。 “长官刚才说了呀,将军此刻就在格谢索姆上。只不过现在的格谢索姆号处在一个很特殊的情况下,如果用专业术语说就是永恒封印。除了格皇的后代,谁也不能自由进出这里。”六号解释道。 “什么?你是说我自从被你缩小以后,就被传送到了那个模型里?可是我当初仔细观察过那个模型,根本就没有在运作的迹象啊。” 索菲亚突然有一种将脑海中的碎片拼接起来,恍然大悟的感觉,但随即又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这艘朝现代化的战舰上,倒是丝毫没有发觉六号所说的自己是格皇的后代。 六号从盔甲的暗袋里掏出一枚小球,小球滴溜溜转着飞到了两人面前的空中,然后投射出一副立体影像。这一眼之下,索菲亚差点没有叫出声来。自己在恍惚之中见到的那幅图景竟然再现了,只不过这回没有敌人前来攻击,只有那艘神武的巨舰在海中破浪而行。 岛屿,飞鸟乃至天际的云朵都在快速地倒退着,这是船速达到了极致时才会出现的情景。不过细心的她发现在巨舰周围似乎耸立着一道无法知晓高度的玻璃幕墙,将行驶中的舰船图景投影其上。乍看上去,似是有万千神舰同时疾行,声势惊人。 但无论舰船的速度如何得快,那道玻璃幕墙总是环绕在船体四周,似乎也在移动一般,速度毫不逊色于格谢索姆号。这倒是不由得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舰船并没有在行驶,引擎是在空转。 “那道玻璃幕墙是怎么回事?”索菲亚指着图景中的一隅有些疑惑地问道?她明白,六号给她看的因该是是格谢索姆号的好景。这是一艘真正意义上的,还在运作着的军舰,并不是在山越甲将军办公室里的那一架模型。 “噢噢,将军眼力超群,这么快就发现了。”六号表现得有些惊奇,本来他是打算在两人逛到舱外的时候再解释这个事情的。但既然索菲亚已经问起,便索性简单介绍了一番。 “我知道将军此前从未接触过一些特殊领域,一会如果有什么没有解释清楚的,还望将军及时告诉我。”六号又掏出了几个小球,以同样的方法启动,将格谢索姆号四周的全景都展现了出来。 索菲亚有些不耐烦地笼了笼被舱内潮湿的空气和湿漉漉的香汗打湿的发丝,说道, “我不是什么萨伽亚,将军这个称号太干巴巴了,难听。还是叫我娅公主吧,要是你真的想表达敬意的话,可是我以前看的一本海盗传奇里的女主角,听着特带劲。诶,扯远了,扯远了,你先解释吧。” “好好好。”六号忙点头,“只要您通过了将军留下的传承之路,这整艘格谢索姆都将归您所有,您的命令,便是最高指令。”不等索菲亚再次开口,他便继续说道。 “娅公主之前看到的那个模型其实是一道封印,并不是真实的格谢索姆号本身。联合王国建国之前曾经爆发过两次几乎泯灭掉整个星球的上古大战,现在笼罩在王土上的金色共同法域便是一个最为显眼的标志。” 索菲亚听到这里,眉毛微微上翘。这上古两次大战她在阅读史书时都有一个模糊的映像,似乎刚才她在梦境里经历的那一次便是第二次上古大战。第一次大战将十方部族时代的辉煌彻底葬送,文明的灰烬直到黑暗时代在神使的干预下消融后才重新燃起。 第二次大战鲜有人知,她也是在宗族卷轴的惊鸿一瞥中了解到的。传奇帝王科丁努尔便是在抛弃王位,奔赴蛮荒,主动开启这场大战之后彻底消失。没有人知道这位最有可能在祖神鸟之后完成涅槃和回魂的强者,究竟是彻底陨落了,还是寂寂隐身在暗处养伤。 但这千百年来,联合王国风云变幻,数次内战到如今的殖民联合时代的开启,再无人见过这位帝王出手相助。因此,史诗也便成了史诗。 六号见索菲亚并没有提出疑议,便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他的语调却是低沉了下去。 “这艘战舰便是大帝收集了第一次大战后废墟中留下的所有材料,依据神使赐予的草图打造而成。大帝视终结黑暗时代为自己的试炼之旅,因此从未使用过它,而是转赠给了蛮荒之主格皇,以为两人两国的友谊见证。” 这一回索菲亚眼中的惊奇之情有些掩饰不住了,要知道这格谢索姆号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船。当年王域十六城联盟远征瑞金和达拉罕的超级舰队中的绝对主力,便有这艘经过大帝亲自改造的战舰。无论是保障运输航线的安全,还是强力的炮火支援,都可谓是海战第一功臣。 这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一艘从没经历过战斗,远送蛮夷的格谢索姆号了。六号似乎猜出了索菲亚的疑惑,再次解释道。 “这艘才是真正的格谢索姆号,当年海战的旗舰乃是格皇赠予萨伽亚将军的姊妹舰,又名蛮威舰。萨伽亚将军感念格皇共同降服达拉罕国的真挚友情,便将蛮威舰也命名为格谢索姆号。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真正的格谢索姆在它的第一战或是最后一战中便被永恒封印了起来。萨伽亚将军和伟大的格皇,也身陨在那一场浩天大战中。只有那成为了联合王国一艘普普通通的军舰的蛮威号,才成为了唯一祭奠真正格皇舰的一块活墓碑。” 六号的声音越来越沉重,到后来小得索菲亚要凑过去才能听见他低语。她对过去的历史并不感兴趣,但蛮威舰立下的赫赫战功她却是早有耳闻,毕竟那可是她梦寐以求想要指挥的战舰之一。 当年的海军统帅,拥有着一头飘逸银发和一身诡异莫测的神通的布阵伊莎贝拉萨伽亚更是索菲亚崇拜至极的唯一一位女船长。先前达西蒙和六号一直叫她萨伽亚将军,她还有些奇怪怎么这个称呼这么熟悉。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竟然被别人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这一回,她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郁闷了。“不过你还没解释那永恒封印是怎么回事呢,是这个将舰船困住的镜像空间么?”她下意识地问道。 关于自己身份的问题,一定和自己现在的诡异处境有所联系。不如先缓一缓,等事情明朗了,自然会有一个结果。这么想着,索菲亚决定还是把这艘真正的格谢索姆号究竟处在什么样的状态给搞个明白。 六号再次投来了诧异的一瞥,“将军目前为止还没有踏入任何方修炼者系统,也没有修行任何法门,怎么会知道镜像空间的?” 索菲亚俏皮地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说道,“有点生活常识的都会这么问好不好,这能反射光影,造成千千万万幻象,又是立体视图的。不是镜像空间,还能是什么。” 六号闻此,倒也是释然了一些。不过还是严肃地说道,“确实是镜像空间不错,但那道玻璃幕墙并不是纯粹的玻璃而已。它是幻印师在元神封印领域发掘出的最高神迹,是真正的苦海锁。苦海本是一小汪潭水,却因我们所有人的执念而无穷折叠,永无尽头。正是如此,格谢索姆永远在行驶,却也永远无法摆脱这道永恒枷锁。”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传承之路,破无尽海 历史总是惊人的重复,但始终滚滚向前的车轮又怎会碾过同一个地方,无非是多一份经验尔。前路无尽,苦海无涯,若寻己道,全赖信念。放下执著,留有执着,方能不为幻像所困。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无极法典,无尽海》 索菲亚听得一脸茫然,幻印师她是知道的,因为父亲时常对她提起。她的未婚夫-诺顿的父亲便是一位强大的幻印师,甚至父亲酒醉之后还和她透露。 这位消失了十年的强者极有可能得到了神使的指点,如今疑似拥有堪能问鼎幻印师创始者英格尔将军的实力。所以他们作为一支空有辩才,没有积淀的古老家族如论如何都要傍上这样一棵大树。至于原因,她是怎么问,洛夏都不肯说了。 然后她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愚蠢的问题,“这永恒枷锁很厉害,你们不能破解么?”索菲亚一边问一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六号一阵语塞,好半天后才回答到,“我们是索科维亚将军创造出来的金属灵体,智慧当然不及人类。连索科维亚将军都身陷封印之中,我们自然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将军离去前,交代我们,格皇的后代会重掌这艘战舰,便有了那一方特殊的令牌。” 六号一边问,一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索菲亚。在他看来,这位萨伽亚将军完全不懂行,一点格皇后代的气质都没有,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假冒的。但他又不敢说出来,毕竟鲜血和格皇留下的令牌是不会说谎的。 “金属灵体,金属灵体。”索菲亚若有所思地念叨着,突然转移了话题。“那当年索科维亚将军究竟去了哪里,你们可知道。还有,既然你们说我是格皇的后代,当然我不承认哈,那为啥叫我萨伽亚将军呢。” “诶。”六号神情黯然,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之后说道。 “索科维亚将军是我们所有金属灵体的领袖,最得格皇和将军的信任。最后一战的时候,为了掩护萨伽亚将军能杀入重围之中援助格皇。索科维亚将军一人率舰挡住了上万发苦海锁,力量和精神源泉耗尽,最后选择将自己和敌方的指挥官同时永恒封印起来。” 索菲亚敏锐地觉察到了六号话语中的异常,本来自己的偶像曾经帮助蛮夷,参与到第二次末世大战的信息就有些让自己无法接受。如今六号话中的暗示,更是让她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 “格皇和伊丽莎白将军是?” “没错,将军猜得没错。伊丽莎白萨伽亚将军便是格皇唯一的妻子,而您则是他们的直属后代。”六号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索菲亚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什么也不敢接受这个结果。不过她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她,就算无法接受,也要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她索性不再纠结于自己的身份或是舰船的历史,而是专心致志地让六号讲解起这艘封印状态中的格谢索姆号的功用。” “将军,这里是体能训练所和实战模拟空间。”索菲亚一边走走停停,一边打量着屋里千奇百怪的仪器,六号则是选择性地讲解。 这会两人正站在一间空空荡荡的的屋子前,而六号则充当起了扫盲员的作用。 “舰船上的主系统都是由光锁微波操控的,只要将军的意念强化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理解并解锁微波,自然便能看到屋内的摆设了。” 索菲亚吐了吐舌头,这一路上这种空房间也见了不少了。根据六号的介绍,有运输舱,训练舱,娱乐舱,格斗舱,军事设备舱,凡是军舰能需要配备不需要配备的应有尽有。然而,只有入了任意一道之后,精神力能解锁微波光锁,才能使用这些房间。 这一举措有效避免了闲杂人等滥用舰船设施的同时,也让索菲亚觉得相当的憋屈。试问哪一个孩子,见到自己幻想了无数年的神物之后,是能抑制住自己的探索和控制欲望的。现在她就只能靠六号给她的几个浮空球来一观,这些房间的模拟图景。 看得她一边啧啧称奇的同时,恨不得立即冲进去玩。这些封闭房间里,最为让她惊艳的莫过于军火库了。 从激光自走炮,自行式全天候迷你战车,热核聚能高炮,到两栖变形合金机甲,蝠翼幻影战机,尖刺钻地龙,再到各式晶体打造的充能天地神兵利器,这里可说是应有尽有。 但她这也仅仅是想想而已,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在女子皇家学院接受教育的大家闺秀。如今遍布天下的法道,武道,术道,佛道,墨道,牧神道,别说是入道了,她连相关的传承历史都知道得可怜。这还是她们的历史课老师再三请示之下,校长才批复下来的。 六号觉察出了索菲亚的沮丧之情,不由得咧嘴一笑,“娅公主,当年的伊丽莎白将军在入军之前也是一介平民。既然。”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索菲亚打断了。 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没用的,时代已经不同了。我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我父亲的手中。他不会让我入任何一道,我注定要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贵族学院老师。” 说着她吃力地摇动外舱门的转盘,而后信步走了出去。结果她的双脚还没有在甲板上站稳,船舷外一个猛烈的浪头裹挟着劲风突然打了过来。 跟在她后面的六号本来正低头思索,想要反驳索菲亚的话,不料却听到了咚地一声巨响。军人的反应让六号第一时间抽刀出鞘,大喝一声将军小心,向前方看去。 然而他目瞪口呆地发现,船门开着,甲板上留有一小滩水渍,但哪里还有索菲亚的身影啊。六号慌忙收刀回鞘,一个箭步窜出船门,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大声呼喊,“将军!将军!你在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不过此时的索菲亚却完全顾不上回应六号的话,因为她此刻的处境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坠入海中喂鲨鱼了。方才踏出船门时,她心情有些乱,竟然在水浪打过来时没有去抓门上的扶手,而后她轻盈的身子直接被水浪拍上了天空。 幸亏这一块的武器模块不多,又临近舰船的飞行器起降平台,有很多探出船身的高空应急灯。她最初被气浪抛到了灯塔旁,但差了一些距离没能抓到栏杆,随后只能一路沿着光缆滑到了应急灯上。现在她双手都抓在光缆上,唯恐一松手,就直接掉落到海里去。 幸运的是,应急灯的结构相当结实,估计当初军舰的建造者在设计时就考虑到了要抗击海中巨浪的问题。现在巨浪没有迎接到,却坐上了她这么个奇奇怪怪的乘客。接连深呼吸了好几下后,她终于冷静了下来,也大致判断了出了六号的大喊声传来的方位。 不过现在处在这个特殊位置,她倒是能将这艘真正的格谢索姆号尽收眼底,同时也将那道六号所说的苦海锁镜像壁垒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果然与先前她在橱柜里看到的模型不同,这艘舰船的设计更加前卫,大量的武器模块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蛮威舰上到如今早就已经退伍的一些雷达和深海探测装测竟然全部隐没不见了,也不知是否变了样。除了重型炮组和制导电磁阵,其他的一切全部合并到了舰体的模块中。 此举的效果在提升舰身隐蔽性能和航行速度的同时,无形之中也加大了甲板上的风浪。即使她现在是办趴在相当牢固的应急灯杆上,也一样被劲风吹得摇摇晃晃。 尽管接待她的那位军官为她准备了贴身的军服足以抵御一般的水汽,但毫无经验的她将扣子乱扣,这时候早就被海风吹开了,露出了她的肩带裙,冻得她牙关发紧。 眼见船舷边的水雾是越来越浓,六号的声音也逐渐飘远,她意识到,要是再不采取行动。她就要成为第一个力竭落海的将军,或是贵族了,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如此想着,她挣扎着把军服的纽扣又扣上了几颗。然后看准时机伸手抓住灯下的一根光缆,想要借助不断冲击而来的水汽荡回甲板上。 “你说什么!将军出门的时候被风吹跑了?你!”本来达西蒙对于六号突然闯入自己办公室的行为就很是不满,还没听完他的报告,达西蒙就火冒三丈地推开他,径自向着索菲亚失踪的地方奔了过去。 “没这么严重吧,不就是被风吹跑了。谁没被风吹跑过,这么大惊小怪地做什么。” 六号望着长官远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哪一个格皇舰上的士兵不是在暴风骤雨的洗礼中成长的,这适应甲板飓风的能力不过是入门课程而已。更何况那位可是格皇和萨伽亚将军的后人,格皇舰目前的唯一继承人,是全船人的希望! “全船三级警戒!全船三级警戒!所有值班警卫即刻出发搜寻萨伽亚将军的下落,一定要保证将军的安全!”达西蒙一边疯了一般地在通道里往前冲,粗暴地将一道道落地闸门直接掰开,一边通过微波通讯仪在全船发布广播。 “我去,怎么这么滑。早知道平时就多锻炼了,连根缆绳都抓不牢,还妄谈什么成为像娅公主那样的海盗首领或是伊丽莎白将军那样的战场奇才。” 索菲亚接连探出好几次身子,想要把身体的重量转移到垂吊着的光缆上。结果每次差一点就成功的时候,手却不争气地往下滑,差点就失去平衡,将她一张俏脸吓得惨白。 又一次尝试失败后,她气得骂了自己一句,无奈地靠在灯杆上稍事休息,很是有些生气自己平时没有多锻炼。机会来了,自己却抓不住,这种滋味真的很难受。 然而,她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正在不停地颤抖,脚也开始打摆子。如果再不移动,恐怕四肢就要慢慢失去知觉了。她索性向下望去,脚下便是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漩涡,翻腾着浪花,见不到底,看得她浑身打了个寒战。 但与此同时她也看见灯下的一个光缆有一条延伸到不大不小刚好能供人落脚的舱外平台上,“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了,能看到传说中的神舰,也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了。” 索菲亚心里暗想着,看准方位后。银牙暗咬,双目一阖,毅然决然地向着那条光缆的方向跃了过去。下一刻,她便感觉自己抱住了一根滑溜溜的光缆,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和船身来了个亲密接触。 幸运的是,在离船身只有不到半米,她听着呼呼的风声,以为自己要被拍扁的时候。一道蓝色的光幕陡然浮现,像一层弹簧床一般将她反弹了回去。也亏得她一直死死地贴在光缆上,才没有被光幕弹射出去。 但即便如此,那种劲道也不是她能消受的。在光缆返回的瞬间,她已经像猴儿一样哧溜溜地滑了下去,然后砰地一声砸在了一个平台上。眼冒金星的她仍然强撑着坐了起来,竟然隐约之间见到自己的面前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飘。 “路也无尽,少年英雄泪,尽付一碗酒。”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去了天国,眼前居然有一个白衣白发少年在那饮酒摇扇吟诗。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花后问少年道,“你是来接我上路的?”她以为自己跌进了海里,已经殒命了。 风流倜傥的少年勾魂一笑,将折扇收起,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吟唱。 “若能看破,何来轮回。无尽海苦,苦也无涯。定局可解,人生万幻。行己之道,破无尽海,是传承路。”少年唱完也不管她有没有听懂,便兀自将海碗饮尽,消失无影。 索菲亚连忙赶上去,想要问个明白,因为她隐隐觉得少年方才说的话似乎有着某种深意。然而她刚伸手去抓,眼前青竹幽幽的世界却如同玻璃般破碎了,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手掌抓住了一个冷幽幽的东西。 这一刺激终于让她清醒过来,环视了周遭一圈后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坠海,而是落在了方才看到的那个小平台上,而手里捏着的那个冰凉凉的东西正是带她进去这里的那个小令牌,此时已经恢复到了正常大小。 平台的正前方是一扇,雕饰着一组神秘的盾牌与剑图案的,虚掩着的铁门。从门缝里还略微向外透着点点昏黄的灯光,让本就有着莫名远古气息的巨门更加神秘莫测。 “进?还是不进?”索菲亚想起方才的那个白衣少年,还是鼓起勇气收起令牌,在铁门上轻轻一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魂火石 执着并不是执念,因为载体是永远无法母体的层次的,故而神念只属于母体。入道,觉魂,炼魂,灭魂,回魂,乃是修行者的必经之路。感悟林总,尽归火石中。得一石者观一生,得众生石者,观众生。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术法总章》 “姐姐好像对仙境很陌生诶,你是境外弟子?”小女孩从口袋里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包核桃肉,一边倒了点到梅可妮的手心,一边好奇地问道。 被没收了斗罗盘的小女孩本来撅着小嘴,一脸的不情愿。但她的哥哥和爷爷还有丧事中的仪式要参加,方才那个小插曲耗费了一些时间,他们要抓紧去灵堂,索性将带着梅可妮熟悉司马府的任务交给了小女孩,倒是让她重新开心起来。 梅可妮刮了一下小女孩的琼鼻,回道,“姐姐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回来的次数也不多,自然陌生喽。” 才参观了两三进屋子的功夫,小女孩就已经叽叽喳喳问了她好多的问题,两人也熟悉了不少。为了不扫小女孩的兴,她也只能一条条地回答,所幸都比较好糊弄过去。 小女孩明显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大修行者弟子,身法惊人,竟然从梅可妮的手指下轻松地躲了过去。 要知道梅可妮已经是准三阶的幻印师,除了广学百家的墨家修炼者“墨客”有可能在同阶内与幻印师匹敌。所有其他道法学习者,诸如牧师,禅师,术士,武士都至少要超越一到两品位才能与拥有最古老与最严苛传承的幻印师打成平手。 而要与梅可妮打成平手的人,对于其他诸流派而言,皆已经是拔尖之辈。熟料,这个小女孩也在其中之列。虽然梅可妮只是随意一指,但小女孩连反应都没有反应都没有反应就下意识地躲开了,着实有些惊人。 两人打闹着穿过一处天井,在一个树丛掩映的小院子里停下小憩。“这里是司马府的茶铺,这桐嵩城里最上好的茶叶在经过最严格的甄选后,都会送到这个小院来。” 小女孩一边从石台上平铺着的簸箕形竹篾里捞起一把新嫩的茶叶,一边介绍道。 然后她一溜烟跑进院落的小厢房里取了两只透明玻璃杯出来,在两只杯子里各撒上一把。再冲以三分二沸水,三分之一冷泉水,最后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索菲亚。 望着小女孩邀功一般的眼神,梅可妮噗嗤一笑,小心翼翼地将冒着热气的玻璃杯接了过去。仅仅是在冒腾着的白汽上嗅了一嗅,便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心境空明。梅可妮闭上眼,抿上一口,许久之后她吃惊地睁开眼。 “这是玉屏峰产出的茶叶,玉屏茶?这不是皇家特供茶么,我。”说到这里,梅可妮顿了顿。因为她差点就脱口而出,只在坐度道的总部喝到过一次。幸好她反应快,及时收住了。 “只在御赐的宴会上有喝到过。” 她连忙胡诌了一句,将先前的尴尬掩饰了过去。幸好小女孩并没有意识到,只见她从兜里掏出一小块冰糖投入水中。粉嫩的掌心在杯壁上一贴,杯壁上顿时浮现出了成片成片的冰霜。 一杯掺冰甜糖玉屏茶,就这样新鲜出炉了。梅可妮一脸愕然地看着对座的小女孩一扬杯子,顷刻之间将茶水喝了一空,末了还调皮地舔了舔嘴唇,朝着梅可妮做了个鬼脸。 “你们?你们把这么珍贵的茶叶当白开水喝?司马府好大的气派啊!” 梅可妮斜睨了一眼又在如法炮制地制作第二杯玉屏茶的小女孩,有些惊讶地问道。 “嘻,玉屏茶算什么,这里的好东西可多着很。这司马府可是桐嵩城除了东角宫外的第一权利中心,整个仙境也就这么十二处。每座府邸各自管辖着三十六个市,两百多个县级市,上千个镇。官员叙职,升任调任,往返仙都,货运枢纽,全都离不开这里。你说,什么样的稀奇物件这里没有。” 说到这里小女孩向着门外她们来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了音量,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可知道,当今的三公子史辉,不仅是东角宫的大弟子,还是这司马府的首席门客?” “什么?三公子是门客?”梅可妮失声大笑,显然把小女孩的话当成了市井里的流言,不过是胡诌而已。然而再看小女孩的脸色却显得异常严肃,她默默地放下茶杯。十分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浮空球,投射出一副影像。 待看清楚影像之后,梅可妮不由得一愣,她的第一反应是。好家伙,竟然在她哥身上装监控器。 因为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小女孩的爷爷以及其他一众来参加出殡的大修行者们都在。一个个盘坐在青色蒲团之上,虔诚地念诵着什么。 而黑压压的人群之前,之前那道装着黑漆漆石头的棺椁正在半空中悬浮着,不过此时棺盖已经合拢。但原本漆黑如墨的棺材上,正有一行行金色字体显现出来,仿佛是有一个隐形的雕刻师傅正在展现神迹。 当她的视线从棺材上移开后,立即一怔。因为人群的最前面,那个盘坐着的大汉,虽然穿着丧父但依旧带着仙宫公子的臂章,正是史陶公的第三子,史辉。 此刻她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这位去世的司马府子弟究竟是什么背景,竟然让贵为三公子的史辉都前来吊唁,并亲自主持复刻伪回魂书的仪式。 对于各道法的参习者来说,涅槃回魂是最高境界。但自祖神鸟成功涅槃,却失败于回魂之后,便不再有后来者。为了彰显自己一生的感悟,并有一线带去轮回的希冀,一位大修行者发明了可在灵魂上留下标记的回魂书,指引孤魂早日证得解脱,走出轮回。 这回魂书便是这些刻蚀在棺材板上的神秘纹路,境界越高的人,所刻蚀的回魂书越具有深意和影响力。不过转念之间,梅可妮又想起这道棺材里只躺着一颗黑黢黢的石头,并没有伪回魂书可以作用的对象,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在梅可妮纳闷的同时,一边的小女孩已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好不开心。她还当是梅可妮看见史辉这个三公子,所以吃惊。故而很随意地说道,“怎么样,三公子也算是我远方表叔了,这么有名的亲戚,我史明月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该信了吧。” 梅可妮不置可否,这样一位仙境王族的重要成员出现在这里,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更重要的是,她有一种预感,这位三公子的到来,绝不只是吊唁那么简单。 堂堂三公子,怎么可能屈居门客。就算真的是,那也只可能是挂名的,犯不着为了一个小人物的逝去而专门前来。难道这件事情与她和小女孩第一次见面时,小女孩提到的魂火石有关? “史明月,这小女孩竟然是公族的旁枝,难怪手中会有斗罗盘这等罕见的古物。”梅可妮心里暗想,顺应着小女孩的话点了点头,然后美美地品了一口杯中的玉屏茶。 玉屏茶不愧是各王国宫廷的特供茶,清香扑鼻且绵长后劲十足。她在细细品咂了一口之后,学着小女孩的样子,奢侈了一回。手掌贴近杯壁,通过平面法则凝滞水面,让水温迅速冷却下来,然后一饮而尽。 而对面的史明月已经小心翼翼地将浮空球收了起来,毕竟这是她对付她那个死板哥哥的新套路,一会还要想办法将斗罗盘给抢回来。能藏着一段时间,就是小小的胜利。 然后她笑着对正准备倒热水进入杯中的梅可妮说。“洛姐姐,你这样也太程式化了,太不随性了,让我来一次。” 说着,她屈起食指,打了个响指。然后梅可妮便望见热水壶口白烟弥漫,倒入进杯中的沸水瞬息之间便成了参杂着大量冰渣子的冰水。等到茶水完全满上,一刻小小的糖丸自白雾中浮现,扑通一声落入了杯中。 就这样,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一杯冰糖玉屏茶便沏好了。梅可妮心中大骇,小女孩刚才这一手,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拥有可以问鼎武士长之座的寒潭武魂本就不易,而将力量运用到能将沸水瞬息降温并使之部分冰化,若不是技艺已经炉火纯青,绝无可能达成。 地下空间中,最后一个金色字符在棺材底部显现,并慢慢暗淡下去。棺椁也慢慢降入,一个事先开凿好的石洞之中。坐在众人之前的史辉霍然睁眼,一张粗犷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难解之色。 “怪了,魂火石是熄灭后被盗走的,为什么现在入道石上还会有生机浮现。若是这种情况,伪回魂书不可能会起效,但现在运作得如此流畅。这不合情理,难道是我感觉错了?”史辉呢喃了一句。 他的身后,陆续有修行高深的老前辈先后自盘坐中回过神来,也是露出了一脸奇怪的神色。用余光瞥到那些人的脸色之后,史辉的脸上露出了一线凝重之色。心中暗道,“看来,我是来对了地方。这个隐藏在自己国境内,剥夺了所有武士长武魂的元凶终于露出了一丝马脚。” 不过相比当初在九霄万福宫里时的激愤,他已经冷静了很多。这条线索还是二哥提供给他的,当初他那位自加冠之后就一直戴着面具的神秘二哥还特地嘱咐过他。 若要调查他的老师廖雍成,行事务必低调。这件事极有可能牵涉到宫廷之中潜藏极深的一些隐秘,轻易引动不得,否则连自己的性命都得赔上。那些石像,便是最好的一个告诫。 虽然他有些不明白,二哥明明曾经和那位被罢黜的九玄元灵司司长结下过不可化解的仇恨,为何还支持这个庞然大物复位。但有一点他心里清楚,二哥的城府极深,或许这是他的一种故作姿态或是迷惑策略而已。 “诸位前辈,史辉在这里谢过诸位的相助了。逝者安息,请司马放心,我们一定会追回令儿的魂火石,以安天灵。” 史辉起身后,先是向他身后还盘坐着的司马苏长峰一揖,而后转向后面正在起身活动筋骨的同修们,缓缓一礼,说道。其实和这些大修行者相比,史辉不过是末海一粟而已。但唯有他地位最尊,所以才会占了这刻画伪回魂书的首座。 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获取一些站在司马府邸背后的一些深不可测的大人物的助力,以期刺探到些许有关武士长们丢失的武魂的线索。因此,适当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要知道在这桐嵩城,亦或是东阳郡,苏家的势力要比世代掌握军权的长木家族更盛。不仅是因为苏家出过一位鼎鼎大名的前通元六公子,苏卿若。一手文章空前绝后,连各国君王都纷至沓来寻求墨宝。 更是因为苏卿若的六世孙,苏黎,乃是第一任十二禁宫之主。他的声威到今日都不曾衰减,是仅次于科丁努尔大帝的黑暗时代三十六神将之一。正是三十六神将廓清了黑暗时代的迷雾,解封和领悟法典,让道法重新流转于世间。 试想一位曾经掌控了洛瑞丝仙境幻印师联盟长老会和天干军团长达数百年的时间的存在,究竟会对后世产生如何之大的影响,和留存下多少让人眼红的传承。苏家的文武积淀可谓是整个仙境登峰造极的存在,几乎没有哪一个家族能够匹敌。 “苏某在这里谢过公子的大恩了,若有什么需要我苏家出力的地方,还望公子不要啬言。苏家已经集结了一批追踪方面的精英,届时将交与公子指挥,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司马苏长峰鬓发已经花白,但仍是虚扶了三公子一把,回完一礼后颇为恭敬地说道。苏家的底蕴虽然深厚,但也只限于地方大势力而已。如今大公子下落不明,三公子又主动上门附和名义门客的身份,也算是他丧儿心伤的意外之喜了。 “好,我已从令子的入道石上推演出部分信息。明日即可突击前往,多谢苏司马相助。”史辉不是什么善言辞的人,因此单刀直入地说道。 两人交谈之际,地下空间中的众人已经避嫌离开,只有一个白发老人径直走了过来。“公子,苏司马。老朽有一言唐突,可否容老朽一说。”老人向两人拱了拱手,慢条斯理地说道。 说话的人正是小女孩的爷爷,史岳清。他是公族议事会的检察使,在公族之中有着一言九鼎的权威,饶是三公子史辉也要敬上三分。 “公叔请讲。”史辉挥掌之间闭合了存放棺椁的石洞,转向老人,说道。 “不知两位可曾听说过缚魂锁链,神兵之一,能暂时分离武魂与躯体。时间一长之后,甚至能做到完全剥离。魂火石虽然熄灭,但入道石仍有生机。老朽猜测,令儿是不是可能遭到了贼人暗算,被剥夺了武魂。贼人为了保证武魂分离成功,特地将魂火石盗了去,这样我们就觉察不出魂火石与入道石的共鸣。” 老人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说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抓贼 真正的孤独不是因为缺少陪伴,而是没有懂你的人。先贤曾言,路漫漫兮吾当上下而求索。其路至长,其路之不可测,有多少人愿探索前行?有人徘徊,有人回头,有人讽刺,有人醉生梦死。那么你,能耐得住孤独么?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告子上》 “又是剥夺武魂?”史辉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心头却是一喜。二哥提供的情报果然极有价值,既然此事和武魂有关,说不得便与武士长们遇袭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尤其是这缚魂锁链,其实也分很多等。只要不是达到涅槃境的修行者都会中招,史老爷子所说的神兵,是指当年黑暗时代三十六神将之一。草莽女英雄陆玲璇,使用过的最高等缚魂锁链,又名断魂锁。 不过这等传奇的武器早已失落,史老爷子任监察使多年,见多识广,也只是很谨慎地做了个猜测。不过这样的猜测足以让两人欣喜若狂,对司马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还有一线生机这样的消息更加让人兴奋的了。 “多谢前辈指点!”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向史岳清鞠了一躬,说道。 “诶,哪里话,哪里话。我的孙女儿这一次也是跟着我来长一长见识的,脾气乖张,多谢两位的海涵了。” 史老爷子一改之前在后花园里点评棋道时的秋瑟高深,十分随和地回了一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史辉也是性情中人,不由得朗声一笑道,“公叔,您这乖孙女在您的指点下,只怕见识也不见得比我们少。到时候谁帮衬谁,还说不准呢。” 三人皆是哈哈大笑,一边说着明日人员的部署和巡防的事项,一边就从地下空间中退了出去。 “瞧,他们出来了。咦,明天就要出发了么,好快啊。我还没玩够呢,这司马府邸宓大了点。若是没人一起转悠,还真是慌慌的。” 此时史明月正拉着一脸郁闷的梅可妮趴在花园里一道镂空雕刻着梅花图案的墙前,透过花骨朵形状的缝隙打量着自暗道里踏出的众人。让梅可妮腹诽不已的是,这小丫头说自己才来了两三天,却又说这司马府大得没有边。那太让人怀疑,她是怎么找到这个绝佳的偷听偷窥地点的。 “只有一晚?那今晚必须将千里遥古镜拿到手,不然的话这随同他们一走,不知道要多久了,自己的身份也随时有暴露的可能。”梅可妮如此想着,倒是走了神,直到被旁边的史明月狠狠地推了一把。 她压低了嗓音,不满地说道,“姐姐,明天就可以出发了,你不激动么。我可是第一次出外历练,到时候你可要保护我呀。” 小女孩的傲娇脸让梅可妮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这小女孩看着年纪轻轻,真实实力却真的不一定弱于自己。她是绝对不相信一个高手的成长,从未经历过实战检验。毕竟只有战斗,才是最好的感悟契机。 “我们这么偷听真的好么,这些修士也真是的。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设置几个空间法阵,随便谁都可以靠近,也太不负责了。” 梅可妮从墙边站了起来,方才一直蹲在墙前,她的腰有些酸疼。毕竟和扎马步不同,还能疏导气流通过血脉。这种诡异的偷听姿势,封闭了半身血管的血液流动。她一边活动着全身筋骨,一边说道,想要借此转移话题。 然而另一边的史明月丝毫没有抽身回来的意思,一边偷听着她爷爷和司马以及三公子的对话,一边还抽空调侃梅可妮。 “姐姐,不是我说你呀。这洛瑞丝仙境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是来了一半,就凭这一点,这里的防卫级别都能赶上仙宫了,还需要什么布置和警卫。再说了,这可是个钻空子的好机会。知道明天的安排后,就更好脱离大部队了,可以尽情出去玩。” 小女孩的话差点没让梅可妮的眼珠瞪出来,这小女孩小小年纪不学好,歪理倒是一堆,感情她来这里不是历练,而是出来玩的。 另外,要知道就算是仙宫,那也是布下了九九八十一阵奇门遁甲的重地。若不是当年大帝曾以棋道悟道,想来也无法光靠推演就顺利拆解这八十一阵奇门遁甲,横扫长老会。以棋道之法,还治其人之身。 她刚想教育小女孩几句,却听史明月小声地咦了一下,“有些不对劲呀,那棵树怎么怪怪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梅可妮却是听得清楚。于是她也凑了上去,向着小女孩看的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一瞬间她浑身的毛孔仿佛都收缩了,连心脏的跳动似乎都停滞了一秒。那是幻印师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虽然还没有到她毛骨悚然的地步,但她感知到的危险也绝对不弱了。 “不好。”她下意识地把小女孩拖了回来,就在她两人同时伏至墙下的同时。她敏锐地感知到,有一道意念波动横扫过来。 幸好对面那人实力不够强劲,波动被墙壁挡了回去。若是她的动作再慢上一拍,此时她们两人都将成为那人攻击的目标了。见小女孩还要张嘴说话,梅可妮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她嘴巴给捂住。 小女孩咿咿呀呀挣扎了半天,见梅可妮是认真的,终于安静了下来。她不解地看着做了一个噤声动作的梅可妮,用手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倒是让正在追踪那道意念波动的梅可妮给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个小女孩还会手语,那可是军队里才会教的东西,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弄懂的。 不过她此时可不敢放松,直到确定了那道意念波只是探查周围有潜藏暗卫,并不是专门冲着她们藏身之处而来的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捂着小女孩嘴巴的手,仍然做了噤声的手势,而后用手语回答道。 “这里有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做完手势,梅可妮还严厉地瞪了小女孩一眼,她相当担心这个小女孩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不过还好见梅可妮如此严肃,史明月也一改之前嘻嘻哈哈的顽皮,十分安静地坐在地上盯着她看。 被史明月一双小眼睛看得发毛,梅可妮连忙转移视线,转身将手掌贴到了墙上。如今已经是准三阶鹰爵的她已经可以将意念波组成一个平面,凡是平面里的一切都能映照在自己的脑海里。她将意念波动调整成到最弱的模式,以免对方察觉,然后开始探查起来。 “姐姐,你在干什么。”史明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用手语问道。小女孩可爱而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没让她笑出来,强忍着才憋了下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在构建完意念空间里的立体图后,她就撤回了平面意念波,改成线性进行追踪。此刻容不得她分神,因为那个人已经从隐藏处走了出来,谨慎小心地在院落里徘徊,看样子是在找那个地宫的通道。 小女孩见梅可妮径自追踪那人的踪迹,不由得有些不满,嘟起了小嘴。她晃了晃头,也不知想出了了什么馊主意。眼前忽然一亮,将兜里装着的那个浮空球掏了出来。也不知她怎么捣鼓的,内部组成无比复杂的浮空球就这样被她三两下拆了开来。 梅可妮余光瞥到,也是暗暗心惊,这小女孩简直就是一个小军人。不不不,就算是和军队一起受训过的王域幻印师们都不见得能如此轻巧地将浮空球拆开来,还不损伤内部结构。 “不好。”梅可妮眉头一皱,因为那人似乎已经发现了地道的入口,正在结手印以解开洞口的封印。看此人的手法,不像是幻印师,但手法娴熟程度却远不是其他派别可比。 “莫非是他们中的某些又不安分了,算了。反正这是仙境的事,他们搀和就掺和了,别让本小姐在王域抓到你们。” 梅可妮心中轻哼了一声,这世上只有两大派别能最大程度逼近幻印道法,其一是坚持百派归一的墨家,另外便是讲求术法通神的术士了。偏偏,这两者她一爱一憎,尤其是后者,她是相当的不对付。 证道这十几年来,落败在她手中的术士间谍都可以串手串了。但此刻她依旧是忍住了没有动手,其一是自己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其二则是她有些看不透这个术士的根底。贸然动手,可能会吃亏。 倒是一旁的小女孩趁着她紧张思考的空儿已经将浮空球完全拆开,从缠绕的线圈中捏出一枚明晃晃的银针。俏手在针尖上轻轻一弹,银针兀自发出一阵微不可闻的蜂鸣,而后竟径自蹿入地下不见了。 这下梅可妮淡定不了了,她连忙向小女孩打手势问道,“你做了什么?那是什么针?” 见到梅可妮一脸着急的神情,小女孩却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而后小女孩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浮空球,开启之后梅可妮惊奇地发现那个隐藏者的身影竟然出现在了画面里。 “这是追魂针,我的寒潭武魂的唯一特性便是可以捕捉其他人的武魂气息。借助这追魂针,便能轻松定位要追踪者的下落。”小女孩挤眉弄眼地一笑,解释道。 “呼!”梅可妮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费了半天劲才查探到的情况。这小女孩只用一根针就搞定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表扬小女孩的聪明举措,还是改指责她擅自行动了。 然而她的呼吸突然一窒,因为那人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便直接凭空消失了。尽管就是这一眼,她已经认出这人乃是前来参加吊唁的众修行者中的一个。想不到竟心怀鬼胎,因该是方才在地宫中出来之后施了障眼术,将自己藏了起来。等到机会成熟,再度进入地下空间,其目的不言而喻。 “哇噻!姐姐,我们去捉小偷!”见到那个人的身形彻底消失之后,小女孩知道现在可以说话了,立即兴奋地拽着梅可妮的肩膀说道。 没等梅可妮出言拒绝,小女孩便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银色手镯。啪嗒啪嗒两声,便扣在了梅可妮和自己的左手腕上。正准备抽身离墙的梅可妮刚想检查一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却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和身体都消失了,一旁的小女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凭借她多年训练积累下的战斗经验,凭借那似有似无的呼吸声。她能确定,小女孩依然还在自己的身边。却不知怎的,全然无踪了,连带着自己也是。 “嘻嘻,姐姐,没见过吧。这是拟态手镯,能最大限度地投影出立体幻像,让携带者与环境融于一体。” 小女孩咯咯笑着,一下子牵住了梅可妮的手。显然她对于身上带着的这些形形色色的装备是了如指掌,即便梅可妮已经完全隐形,依然能不动用意念探知而猜出她的大体方位。 而此刻梅可妮的内心很是挣扎,思量着到底该不该由着这个小女孩胡闹。毕竟这种擅自潜入苏家密地抓贼的作法,到最后自己会不会也被当成贼,可是说不好的。 不过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千里遥古镜,先前闲聊时小女孩答应了要带自己去观瞻一番。知道了地点,如此,晚上才好下手。她暗自叹了一口气终于是转身回来,念叨了一句,且来个贼喊捉贼吧。 “姐姐,准备好了么?跳吧。”小女孩作势往下一墩,就要跳将过去。梅可妮苦笑了一声,这高达数米的墙,她都翻越不过去。你一个小女孩,还想跳过去。 “不用,你握紧我的手。”梅可妮带着她的手往上一抬,让她站正,而后放空自己的思维,进入冥想状态。 “此界空若海,心无滞障,则无滞障。”悠悠的法典朗诵声自空宁的意识空间传出,梅可妮一边诵着在空法典基础上编著的四大皆空经文,一边领着小女孩一步步向前迈进。 这一回轮到小女孩惊异地睁大了双眼,因为她们就这样闲庭信步似地穿墙而过,仿佛那里根本就没有墙,只是一团空气罢了。 甚至就算是走到庭院里,方才那个老贼费了一番功夫才解开的地宫封印之门时。两人也只是略微放慢了脚步,而后极为随意地在一根立柱之前。从外面平整的地面,倏忽之间便迈到了地下空间开凿得异常工整的螺旋形楼梯之上。 由于梅可妮自己都没有把握下一步会踏到什么东西上面,多年踏虚而行的经验让她处之泰然,因此并未提醒小女孩。但小女孩就不行了,在踏到螺旋台阶上的一刻,整个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差一点就失声大叫出来。 还好梅可妮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小女孩凌空打了几个摆子,终于是站稳了。而后她一脸崇拜地望向梅可妮,不过看了半天才想起来洛姐姐现在并看不见自己,自己也看不见她,不由得有些懊丧。 “两位小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的呢,出来一见吧。”就在史明月开始打量通道里的情况时,一道男音突兀地就自两人前面的虚空中响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斗老鼠 可依据之凭据,乃是术。不可依据之凭据,乃是法。佛性,慧光,善根,若不曾蒙尘,何来其精妙。除尘是术,见本像为法。无较高低,无较低劣,不同时之不同需罢了。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术法总章》 就在这道男音响起的同时,原先摆放在通道左侧的火把一下子明亮起来。火光将通道照得通明,然而通道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不断向下延伸的阶梯之外,两人并没有看见说话者的身影。 小女孩疑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梅可妮,但她这位洛姐姐似乎完全都不意外。尽管由于拟态手镯的缘故,她无法捕捉到梅可妮脸上的表情。但从牵着她的那只手的稳定脉搏来看,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 两人只是短暂停顿了一瞬,便沿着阶梯继续向下走去,丝毫并不害怕前方会潜藏着威胁。 感觉牵着自己的手依旧是那么的自信有力,小女孩一开始的犹豫在两人往下走了一小段,什么事都没发生之后,那一点不放心也烟消云散了。 然而就在两人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小女孩忽然发现前方的阶梯不见了,竟然瞬息之间融解为了一滩烂泥。更为可怕的是,烂泥像是一锅正在沸腾的汤,里头七零八落地翻滚着冒着热气的残肢碎体。这一诡异的景象让没心没肺的小女孩也是把持不住,喉咙口一阵酸水上涌,就要吐出来。 然而梅可妮丝毫没有撤手的意思,紧紧地拽着小女孩的手就踏了进去。直到完全穿过那片诡异的地方,小女孩才呼地长长换了一口气。虽然脚下湿漉漉地,那种呛人的味道也还有些许残存,但她却并没有自己真的趟了一锅人肉汤的感觉。 紧接着,她们又经历了突然从墙里伸出的土刺,火把爆炸开来形成的火雾,墙壁坍塌造成的滚滚落石。 一开始,史明月还一个劲地捂着自己的心口,生怕哪一次自己的小心脏受不了,直接昏过去。但不得不说她的适应能力很强,到后来。就算是她最怕的屎壳郎群,她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趟了过去。 这一路过来她们的速度几乎一直在加快,或者是梅可妮急于想阻止这个不要脸的小偷,也可能是小女孩的免疫力不断增强的原因。但先前响起的那道声音始终没有再响起,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不一会功夫,两人便已经下到了先前在浮空球上见过的那个广阔大厅之中。 梅可妮冷冷在大厅中环视了一圈,终于开口了。 “前辈,您不因该只有障眼术吧。如果您只是让着后辈,那大可不必。毕竟,这里有什么,或者只有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必再藏着掖着,假慈悲呢。” 梅可妮的话还没说完,先前那道男音再次响了起来。因为梅可妮始终阖目处于观呼吸的状态,因而很容易就判断出了声音的来源,正是埋葬着那具棺材的地方。 那里修有一个小亭子,而此时一只肥硕的大老鼠正在用爪子摩挲着手里一颗古朴的石头,一边和她们说话。 “嘿嘿,若只是你下来,没有你旁边那个小丫头,我可能早就下手了。但,呵呵。史老头子的脾气,别人可能不清楚,我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让他知道我动了他的宝贝孙女儿,我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只老鼠说着,阴惨惨地笑了笑。“不过,你们腕上的手镯确实挺有意思,省得我再考虑抹去你们的记忆后,把你们丢在哪里的问题,看在史老头和手镯的分上,我就且饶了你一命。” 不过老鼠的话还没讲完,史明月便似乎从声音中听出了什么。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不确定地望着老鼠问道。 “是你么,崔主簿,你怎么变成一只老鼠了?” 小女孩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些许无法掩饰的嘲笑意味。堂堂桐嵩城的崔主簿竟然从一个正气凌然的文人,变成了一只老鼠,这让她瞬间忘记了之前的那些阶梯上的幻像带来的心理阴影,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梅可妮戳了戳她,小女孩才止住了笑。然后突然就想起自己是来抓贼的,竟然还和贼聊起了天,不由得尴尬地整了整自己的发丝。“不过是以形遁行而已,遁术的一种,雕虫小技。”梅可妮心中则是不屑地默念了一句。 崔主簿,本名崔英元,子英明,担任桐嵩城这个相当于主事司马机要秘书的要职位已有年余。东阳郡三十六县,每六县一个主簿,负责一切官员考核,赋税,文书批复等工作。人送称号小司马,手中笔墨挥毫,便决定着一个城镇的命运。 此人的家境不算殷实,整整六代才出了一个直达殿试的人才,被下放到基层历练。原本这小司马的职位是极容易出成绩的,能入了仙公法眼的人才,自然是要被召回朝廷培养成栋梁之才的。 可惜命运总是那么的无可琢磨,就在他的任期开始几个月,刚开始磨墨给自荐书开了个头。崔主簿就突然得到消息称,兴安仙公自殿试后就一病不起,更是于最近溘然长逝。本来他还抱着些许希望新君会继承老君的意志,继续拉拢俊杰。 谁知新君即位后,不仅抛弃了老君布下的所有棋子,甚至将自立国开始就存在着的九玄灵司都取消了。其锐意革新之坚决,政策实施之决绝,创下了仙境史上之最。 连九玄元灵司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都倒下了,他这个小人物自然无法再引起新君的一点点注意。于是崔主簿在桐嵩城一呆便是几十年,再没有返回仙都的机会。 但这几十年的小司马做下来,崔主簿也混成了官场老油子。人前是清高孤高的文人,人后则是使劲阴谋诡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谋算家。梅可妮不了解,但史明月却从老辈人的闲聊中多少听到过一些对此人的评论。 小孩子心性,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憎恶什么就憎恶。因此小女孩完全不掩饰话中的鄙夷之意味,连要尊敬长辈都忘了。“崔主簿,偷东西可不好。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要人人喊打的。” 崔主簿丝毫没有因为小女孩把他比作过街老鼠,而有丝毫的不悦。鼠须一撇,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人之所求各有不同,若是我说,有人原以宫廷供奉之位取我手中石头。那我还是人人喊打的老鼠么?不,我是人人推崇的大鉴赏家。” “切,偷死者的物件本就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再说了,长青哥哥可能还活着,你这么做,是在抹杀生命。”小女孩腮帮子鼓鼓,显然是被老鼠的话气到了,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你是说苏长青那小子啊,就算他逃出去了,也活不了多久了。至于尊重不尊重人,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话算什么。” 崔主簿虽然通过阴遁九局将自己以老鼠的姿态化行到那方小亭子之下,不过说的依然是人话。这时候,他竟然开始以长辈的口吻开始教育史明月。 但他自恃年长,又有绝对的手段收复眼前这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话的口气便不再如平时那般文诌诌,恬淡无奇却有蕴含哲理。而是异常的霸道,隐隐有有一种教训的味道。 梅可妮第一个不干了,她没有和这只为老不尊的老鼠多费什么话。从对方阴寒的气息判断,是术士错不了。本来她就不待见术士,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冠冕堂皇教育抓贼者的小偷。 噌地一声她从腰间抽出一柄在泽阳镇唯一的锻造铺子订做的软金鞭,遥遥指着老鼠所在的方向断声喝道,“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还不快快从那亭子上滚下来。若是你交出手中石头和术法印章,我便不出手。” 老鼠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方才它一愣之间,目光从梅可妮手中的金鞭上一扫而过,在确定这不过是一件打造得比较好看的凡品兵器之后,顿时就放下心来。 毕竟他这几十年的阅历不是盖的,像梅可妮和小女孩这种角色他是全然没有放在眼里的。这么年轻的孩子,就算是入了道,也不可能有层次。然而兵器是不得不防的,要知道黑暗时代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三十六神将。其中便有好几人,便是死于实力远低于他们的刺客使用的神兵。 兵器分凡,利,慧,道,神五品。只要到达了慧品,兵器便有了自我意识,就算掌握它的主人没有入道,一样能匹敌境界高深的修行者。 不过它的鼠眸之中也闪过了一丝异样,因为方才他差点忽略了梅可妮话中的术法印章。要知道那可是达拉罕宫廷术士的标配,可不是寻常术士能佩戴的。自己间谍的身份数十年都没人识破,如今却教一个第一次见到他的后辈,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怎能不让他悚然而惊。 不过随即他又恢复了冷静,眼力好可不意味着境界高深。他可不觉得这两个小女孩对上自己,有半丁点胜算。更何况那个高一些的还揭了他的老底,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两人活着出去了,老鼠暗暗想道。 “你知道我是术士又能如何,本来你尚有一线生机走出这里。如今却要害得你旁边的人和你一起命丧黄泉,何苦来哉呢。”老鼠满脸痛惜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石头,装进身后的布袋里,然后重新放了一枚石头进入棺材。 “老鼠休得猖狂!”梅可妮娇喝了一声,手里软金鞭已经兜头套了过去。老鼠跟没看见似的,随便捏了个手诀,然后开始临摹棺材上的那篇伪回魂书。不知道为什么,老鼠对于这篇三公子刻写的铭文很感兴趣,抄写得很认真。 鞭梢还未靠近亭子,遍见一层黄蒙蒙的光幕自地面升起。小女孩看得真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自幼便在爷爷大棒甜枣的双重威慑下,跟随仙境的几位武士长和长老学习,见识相当渊博。一眼便看出那是离休之术,可以阻隔一切能量实体的袭击。 离散,休憩,便是此术的主旨。然而就在鞭梢触碰到黄色光幕之时,梅可妮引动了鹰爵第二式,奇点突破中的破字法诀。这还是她第一次将法诀与固定招式分离开来使用,没想到指诀一掐,一试即成。比之当初她对战仙境长老时,轻松了很多。 小女孩但听梅可妮口中尖啸一出,浑身不由得悚然一震。眼前整条甩成了圆弧形的金鞭,似是与那排山倒海,却又锋利无比的音浪化为一体,如一柄柄寒光乍现的宝剑般熠熠生辉。 此刻鞭即是“破”字法,“破“字法即是鞭。这锁魂鞭是她惯常所用的武器,纵使是新打造的,把玩了数日便已经心有灵犀。因此即便不是她的常用的那柄慧兵,即便这是她第一次动用破字诀,但却用上了毕生功力。 老鼠沉浸在描画之中,完全忽略掉了梅可妮的尖啸。其实像他这样一位四品位巅峰的术士,要想化解一个刚踏入三阶的幻印师的全力一击。算不上轻松,但也绝不在话下。 但老鼠对于自己术法的造诣太过高看,导致他错过了最佳的反击时间。当鞭梢打在光幕上的那一刻,已经入道的小女孩能明显感觉到光幕周围一切物质开始泯灭和和消失。 原子,分子,核子纷纷坍缩,湮灭。由此产生的庞大能量被瞬息之间灌注入那道光幕之中,原先有些黯淡的光幕立时间炫彩夺目。宛若禁宫围墙,纵使你有天生神力,依然无法一拳打破。小女孩大张着嘴,显然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甚至这所有的变化,在不断接近光幕核心的鞭梢上同样在进行。然而本该崩解的长鞭却如同切豆腐一般哧溜一下便滑了进去,与此同时黄色能量浪潮如同山崩一样向老鼠涌去。 这便是术士施术的最大弊端,一旦术阵瓦解,最先受到殃及的,便是阵眼的施术者。等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的老鼠,抬头看去的时候,黄色浪潮已经到了眼前。 容不得它发出惊讶的呼嚎,接连好几个手诀布下更为精深的离散大阵,这才勉强将那些狂暴的能量分流而过。能量狂潮恰当好处地将进击中的梅可妮隐在其中,光顾着自身的老鼠丝毫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一个从容反击的机会。 “这不可能!”老鼠的怒吼声还未从能量波动里传出来,那道凌空而来,一身飒爽皮革简装猎猎作响,长发飞散的俏丽身影已经到了眼前。那柄他觉得是废铁的凡兵冒着金光,带着呼啸的风声,要将他从头到脚砍为两截。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天安无字 若生命是恒常的,那么过去的一切可否还有一些意义存在?然也,若非如此,不能彻见时间之残酷,无常之不可破。朝暮相处的朋友成为不可化解的死敌,敌人转为忠实的盟友。记恨你的开始爱慕你,爱慕你的开始厌恶你,历之,知之,而证无常。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解无常》 听到那道男声后,瘦虎诧异地发现自己重新获得了躯体的控制权,于是便第一时间向后看去。他的身后此刻立着两道身影,一道实影,一道虚影。实影是他的好搭档孙万行,虚影则是他们的师父,九玄元灵司司长天安无字。 孙胖子反剪着双手,恭敬地立在那道虚影之后,被肥肉挤成绿豆大的眼珠里却充斥着怒火。若是此刻他有同那个猥琐老头动手的能力,只怕早就冲上去把那人痛扁一顿了。 格吉上师虽不是他们真正的授业恩师,但也是他们极为尊敬的一位上师和德者,而那个猥琐老头竟然敢假冒他们心中的标杆。 更为可恶的是,若不是他提前留了后手,将司长赠与他们的令牌藏在空间桥上。及时阻挡了空间崩坏,并将自己传输过来,只怕这个时候他的好兄弟瘦虎已经被自己的兵器生生定死了。 “哼,无字道人。你不在泽阳镇闭门思过,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就不怕坐度使者亲自出面,教你狠狠再丢个脸嘛。” 那个猥琐老头子把孙胖子和瘦虎两人直接当成了空气,直接冲着那道虚影冷声言道。出口没有半句好话,竟然当面讽刺因为宫变而退居幕后隐修的天安无字。 老人一身青衫,道袍飘飘,虽只是虚影,却可见袍内藏有座座青山,浓郁的生命气息喷薄而出,让周遭众人顿时有见山岳而拜服的冲动。面前这位程老先生说起来也是他的长辈,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惧色。 “程老先生,想当年我们也曾为同袍。就为了这同袍只泽,你难道还要执意前行?”老人淡淡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老人的话一出口。瘦虎仿佛回到了仙境苍茫群山之中,天干军团的屠天训练营。 一众少年从入营时砍柴挑水的普通兵卒开始,在苍茫大山中一步步猎凶兽,择师,入道,磨练技艺,直到最后一战时的浴血拼杀。有些人撑到了援军到来,功成名就。有些人太过拼命,早早埋葬在了死人堆里。 这些本就是弃儿的少年不入军簿,战死便在人间彻底消失。但为了方便确认这支特殊军队的死亡数量,以抵消斩首敌军产生的战功。那些自以为是的谋士们便出了个主意,在少年们身上施一道阴阳术。 一旦少年们踏入轮回,额头之上便会有一个特殊的印记浮现出来。这样便大大方便了战后打扫的人进行统计,却让每一个少年还未踏上战场就已经心怀死亡的恐惧。 瘦虎曾在屠天训练营受训过一段时间,深切知道这支由黑暗时代三十六神将之一,三千黑衣死士统领赵冷釜指挥的军队是多么的可怕。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师父竟然曾是这三千黑衣死士中的一员。因为他能清晰地望见,猥琐老头尽管刻意或非刻意地把自己的身子缩在破烂袄子里,仍然难掩额头上那道清晰的阴阳符。也不知师父用了什么手段藏起了自己额头的阴阳符,让这么多追随多年的弟子都毫无察觉。 “让我念同袍之泽?当年我躺在尸山血海之中三日,被尸血泡得混身肿胀,被野兽撕毁一身皮囊,你有念过同袍之泽么?亏我当初还是那个唯一一个发誓下辈子还要和你一起砍柴围猎的傻子少年,实在是我瞎了眼。既然你当初不念同袍之泽,今日我也不会。” 猥琐老头挥手之间,将那道造型神秘的箭矢收了回来,眼中杀机闪现。下一刻,那道箭矢化作一道绿烟消失在他掌中。整座庞大空旷的遗迹却剧烈震荡起来,铭刻在墙上的部分铭文开始明亮起来。字符从墙上扭曲着爬出,幻化作无数道和当初将瘦虎逼到死境相同的倒刺箭矢。 不过这些箭矢的承载平台却各不相同,有弯弓,有弩机,有长杆,有楼车,可谓是应有尽有。凡是在塔罗尼西亚发展史上曾经出现过的箭矢类武器,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到。其中不乏能直接贯穿城墙的狼牙冲撞弩机,锋锐到可以洞穿舰船合金外装板的破甲箭。 更为可怕的是那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万份的倒刺古箭,竟然以自身箭意与承载之物共鸣,蒸腾起滔天的绿色尘烟。烟虽飘渺,却遮天蔽日,让人窒息,威势凌然。 那一刻瘦虎和孙万行仿佛一步踏入了当年六国联军伐中原的前夜,诸军集结的凤兰山下古战场。仙境十二禁宫下辖十二万禁军,达拉罕鬼面阎王殿六执事下辖十八万阎罗军,瑞金泽国十二头浪下辖三千铁甲炮舰,吉本斯王国圣熊公会下辖十万圣骑士,皆在眼前。 风旗招展,刀剑林立。硝烟弥漫,死亡阴影遍布大地。这便是黑暗时代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合体,也不知从未来到过这片废墟的程无名是如何于短短片刻间,洞悉了此地的历史。化亡魂悼念为己用,让当年的盛况再现。 整片阵地虽只有箭,不及当年的十分之一,但其威力却足以抹掉一座城。更何况每一箭的威力,此刻都相当于武道巅峰者的全力一击。然而此刻,这座箭阵前并没有城,只有三个人。 天安老人袖中青山闪动,将逼人的气息从身前两个徒弟的身边扫开,让踉跄着后退,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两人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老人自己却是巍立不动,眼中毫无波澜。只有一幅幅青葱图景闪过。 “无名兄,这是何苦来哉呢。当年我们没有选择分掉养父的遗产,做一个富家翁。而是毅然决然地跑到天屠训练营。难道就只是为了砍柴围猎么?你亲口说过的,平一切不平之乱象,杀一切该杀之人,才是君子之道。” 老人冷冷向着背对着他们的猥琐老头说道,言语并不抑扬顿挫,却字字落地有声。但回答他的是不屑的冷哼,于此同时,猥琐老头的身影化作一道绿雾,轰然消散。只有嘶哑的声音飘荡而来。 “天安道人,谁才是该杀之人,你真的心里有数么?起!” “不好,他要走!不能让他到达遗迹的另一边。”眼尖的瘦虎发现,一道疾风正在快速地在迷宫里穿行,试图以最快的速度破阵。 兵不厌诈,两人完全没想到那猥琐老头方才与司长对阵只是想拖延时间,以给自己争取足够多感悟迷宫阵法的时间,并不是真的要和天安无字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两人身形刚动,一直隐而未发的箭阵轰然启动。庞大的精神威压直接击飞了两人,像两个破布口袋一般重重砸在地上。两人倒是异常坚强,见身后有老人护法,便又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上师先生马上就到,请诸位将大家的意见汇总到各统领处。而后各位统领上令台做军报分析,若还有其他意见的也可提出来。上师上次来时见到的是一支堪能战胜鹰团的铁军,这一次我们同样不能让他失望,我王域人个个都是精英!” 见下面一众幕僚将统领们团团围住,争吵得不可开交,一直坐在自己的案前阅览军报的胡啸天终于坐不住了。他一个箭步冲上令台,大声向众人宣布道。 这一招果然管用,上次那一战可是长足了兵部王城戍卫部队的面子。这群傲娇的大兵们,可不想随随意意把头上的光环丢掉。要知道,他们可是战胜了传说中以一当十,天下军团之首的鹰团啊! 就在众人一片静寂的时候,突然有一道不是很刚毅和成熟,但却很坚定的声音飘飘忽忽响了起来。“将军,我以为此战不宜有既定战略。” 由于此时场间一片静寂,因此这道声音的响起便显得尤其突兀,顿时惹得议事桌边的众人纷纷侧目,想要找出这个胆大妄为,在将军发表意见的时候插话的倒霉蛋。 胡啸天皱了皱眉,却没有马上发表意见,而是回头看了看遍布红点的屏幕。又看了看那道声音的主人,眼中隐隐露出了一抹奇异之色。不为别的,眼前这个被淹没在人群里,邋里邋遢,红头鼻子还拖着一挂鼻涕的小胖子他好像有些映像,似乎正是这张情景图的绘制者之一。 电子光屏的右下角便有他的署名,王大有。“王军士,凡事总要有个理由。你可以和大家说一说,为什么此战不宜有既定战略呢?” 胡啸天虽是个铁血汉子,但在对待谋士方面从不摆架子。见小胖子有些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他忙鼓励道。小胖子唯唯诺诺,哆哆嗦嗦地走上台。显然这是第一次在这么多军官面前说话,紧张是难免的。 人群中原本正在拿着古兰德描画出的十六城地理视图和军报中的战略图作比较的木兰紫尹这时也停下了和洗剑传的窃窃私语,将手中的画纸放在桌上,向台上的小胖子看去。 “这图看起来确实怪瘆人的。”小胖子用指挥棒指着那副爬蛇遍布的战略图说道,“但它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底下的军士们一阵骚动,你这说的不是废话么。谁不知道投石入水前,水面是静的。洗剑传耳语道,“将军,这小胖子不是上次演习时才加入的军报分析师么,不会是军中压力太大,这里出了些问题吧。” 洗剑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装出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这家伙平日里一本正经,开起玩笑来也是熊孩子一个,木兰紫尹不以为意,假嗔道,“人家只是个孩子,你就别挖苦别人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立马瞪得老大。因为就在小胖子手里的指挥棒点到图上的瞬间,那副战略图竟凌空飞出了电子屏,并以动态立体的影像形式开始展示出一幅幅图景。 更加神奇的是,与机器合成的场景动画不同,这些动态立体影像看起来无比的真实。就像是通过无人机360度无死角拍摄后传输回来的资料,整合而成的实景。让观者横生神的视角的观感,颇有壮丽之感。 说是壮丽,是因为图景以四大边城为主视野,环绕以其他诸城情况的的小屏幕。放眼观去,宛若浩大王域皆在一张台上。所谓一眼看尽万千风景来形容此时在座军官们的感受,并不为过。 小胖子见图景展示出来,原先的紧张一扫而光,开始津津有味地讲解起来。 “诸位长官,这是依据巡逻队的不定期天眼监视录像而做的幻影合成。我们之所以在黑鹰密使接洽各地防务,暗访军情后才知道如今棘手的局面。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四大边城的防务升级是一个缓慢爬升的过程,并且星级上调的时间完美地控制在了戍卫部队月报后几天,有时候甚至还有小幅度的回弹。这就使得我们的军情分析师将原因归咎于不定期的贼寇增长,而没有及时地和负责其他军区情报搜集的人员进行交流,从而发现异常。” 小胖子成为军情分析师只有短短一个礼拜多的时间,嘴里的军事名词却是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看得站在一旁,随时准备帮他解场的胡啸天一愣一愣的。 他心想这小子虽说是坐度道派来实习的鹰爵,但从未上过战场,更是头一次参加战略会议,哪来的这么丰富的经验活学活用幻影道法,更别提熟溜的仿佛是在提笔写字的报告了。 坐度道这等连他这个一方统领都只是知道个名字的庞然大物,隐隐比鹰团的地位还要尊崇。他以为这等不出世的人物,尤其是少年,总该是要几日历练的,所以他做好了充分的挽回红头鼻子小胖子自尊的准备,谁知却是用不上了。不过想想鹰爵的神秘和可怕,他悄悄退回了自己的案边,郑重提笔准备记录。 小胖子这才开了头,却早就讲得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一直默默站着的胡将军已经退回了自己的案边,继续进行着分析。意识到那所谓的幻影合成其实是幻印师的幻印道法的并不只是胡啸天一人,木兰紫尹也注意到了。 尽管看不出对方的实力境界,但她猜想坐度道派遣来军队实习的学生因该不会太弱,否则鹰王度学院内院的名声还如何维持。因此她也郑重地抽出一页白纸,开始描画起来。 “根据这一点,我们可以模糊地做一个推测。有极其熟悉王域戍卫部队的潜在敌人,精确计算出了一份绕过各个城池例报,月报,越级报,督查组,巡逻队的反复核查的进攻计划。由于边关与普通主城的处置方略不同,那么四边关,十六主城,便总共有四乘以十六,六十四套可行方案。” 小胖子越说越兴奋,挥棒之间,便有各色军情标记自城池上升起和荷枪实弹的军队出现在图景之中,代表着王城派遣援军或是各主城之间的军力调动。而常年带兵打仗,惜兵如命的胡啸天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隐约从横贯各个图景的军力调动图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所以我以为,敌人并不是要攻陷所有的城池,也不是剑指王城。因为王城的驻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在最近两天上升了好几个数量级。那么敌人的目的便只有一个,他们要攻陷那座目前兵力最少,甚至几乎没有的城池。”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无间道 玄武尊者曰,“有便是没有,没有中可看到有的影子。打磨掉对有的追求,有便融入了没有之中。依次推论,距离不存在,空间不存在,连有都是不存在的,那么还有没有么?” 十方僧其七,颜无忌答,“无间。”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道法总章》 众案前的幕僚和将军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忽视了站在台上正中,努力地吸着新流出的一挂鼻涕,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暗示大家他需要餐巾纸的红鼻头胖子,齐刷刷地开始用笔抄录或是用浮空球刻录小胖子展现出的那六十四个方案。 见没人理他,小胖子不由得加大了吸溜鼻涕的声音,却完全淹没在了沙沙沙的笔尖划动声音里。他脸色一紧,想要停止演讲,但转念一想为了此次上台演说,他可是准备好久好久,万万不能怯场了。于是那一挂清鼻涕,就这么啪嗒一下落在了议事台上。 上到统领大将,下到分发文件的档案官。几乎同一时间变成了考场上的学生,奋笔疾书的速度那叫一个快,谁都没有发现整洁肃穆的议事台上,正在出现一滩不断扩大的污渍。 擅长速记的官员显然是占了极大的优势,有几个纯武人出身的将军则是涨得满脸通红。抄了几笔之后,就开始极其不顾颜面的把身上所有浮空球都召了出来,用电子笔控制着刻录所有图景。 “大家可以缓一缓么,这六十四套方案我并没有完全做完。只是依据目前的局势推演出了最为相近的六种,然而这些方案的可怕之处在于,为了避开我先前说的那些检查手段,会使用大量的其他目标作为掩护。因而不到方案达成的最后一刻,很难知道敌人究竟采用的的是什么方案。” 小胖子唯唯诺诺地解释道,然后将幻影中正在快速展示的那六套方案图景给消除了。那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气得直接把手里笔给拧断了,那几个用浮空球记录图景的将军更是脸再一次涨得通红,因为他们此刻成了被围观的对象,好不狼狈。 就在大家愤愤不平这小胖子说了那么重要的信息,看着他们记得那么辛苦,却中途给撤销了的时候。一道清丽而稳健的女声响了起来,一下子让众人安静下来。 “这位王军士,这推演图景的方略可用的是七重宝函?你给出的那六套方案,共同点便是在目前这个时间点,都是某座城的军力布置最弱对不对。”木兰紫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眸光深邃地看着台上的小胖子。 小胖子被突出起来的质问吓了一跳,差点没有从台上跌下去,吸溜了很久的一道鼻涕也顺势缩了回去。不为别的,但就是对方知道七重宝函就已经相当不易了。 相传坐度道创始人英格尔的神兵便是七重宝塔,乃是大竹梵天国国老打造的法器。宝塔七层,皆是不同大小不同尺寸,自打造完成后便置于禅堂最高处的三方磁案之上,待得有缘人来取。 七层宝塔可按照特定的次序锁定而成七重宝函,但拼装不得离开磁案,成功者便能获得这样受到过数十百年亿万信众香火供奉的法器。然而漫漫黑暗时代长夜,七重宝塔引来了无数天之骄子,修行天才,乃至至今被各方势力和民众传颂的三十六神将。 但最终解开了锁定次序的神将只有英格尔一人,因此如今收藏于坐度道总部的七重宝塔也便成为了坐度道考校检验弟子水准的一项重要道具,和闻名于修行者领域的辉煌荣誉象征。 据说,七层宝塔的解锁次序乃是世界运行的终极规律,名曰七重宝函。一旦能够领悟其中奥妙,便是站在了涅槃回魂境界的边缘。木兰紫尹是白夜,一位已经到达此种玄妙境界的人物的弟子,自然对于师父的层次有所了解。 此等规律再如何简化,也不是现在的她能理解的,而这个小胖子竟能运用得如此熟练。此种境界,大有三千级台阶第一层,万法旁通佛的一些意味。因而她当即起立,颔首以示尊敬。 小胖子虽然被木兰紫尹的突然发问乱了阵脚,却自始自终没有慌乱。他从裤袋里抽出一卷突然记起来塞在那的纸巾,将那一挂鼻涕擦掉,郑重地说道,“这位将军说的没错,不过我们将惯常将七重宝函称作天演神算法,以示尊敬。” 这下,原先厅内诧异于木兰紫尹突然发问的众人立时噤若寒蝉,就连一旁主座案后的胡啸天都不由得洗了一口冷气。这小胖子究竟是悟性到了如何逆天的程度,坐度使者竟敢将压箱底的宝藏给予他研读,而他偏生这等年纪,便已经摸到了门路。 要知道悟性从来都是与实力境界画等号的,但从这一点上推测的话,在场众人竟无一人能及得上这个红鼻头小胖子。 此刻小胖子见大家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结果一不留神,又有一挂鼻涕从容不迫地流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在桌上,在鸦雀无声的场间,显得格外的清晰。 小胖子手忙脚乱地将那团湿湿哒哒的纸巾在鼻前一通揉,没有擦到任何鼻涕,鼻头却是愈发的红了。他悄悄瞥了一旁的胡将军,见将军没有要打断自己的意思,于是便继续开始他的讲解。 “根据天演神算法推算,上述那六项计划,总共指向两座最终将被严重削弱的城池。这两座城,分别是。” “姜家山城和贺兰山城不错吧。”正当小胖子放出了那两座城池的幻像,引领着众人观看目前的城防和兵力部署情况时,自门口传来了一道温和而苍老的声音,帮他结了尾。 这回轮到小胖子呆若木鸡了,是谁仅仅是看到了城防和兵力部署一眼便猜出了那是什么城池。他自己若不是为了此时这番演讲,在各城池间往返奔波了好多趟,才能勉强对照上这些图景,那人怎么能一瞥之下就能说出来? 但很快他就释然了,来者戴着一顶小方帽。一身布褂军裤,整洁得看不见一丝褶皱。但偏生如此完美的衣着内,却是一个和善而倨傲无比的老爷子。来者正是组织此次会议的主角,利加雅墨家上师格吉。 仍然站着的木兰紫尹忙转身半鞠躬道,“参见上师。” 屋内的其他其余众人却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向上师致敬。没有人注意的是,古兰德的动作比之其他人要慢了一拍。起身前,他将手伸进大衣口袋之中。迅速将一个小罐子拧紧了,脸上则是出现了一丝轻松的神色。 废墟中,万座青山齐飞,将无论多少犀利或是毁灭性的箭矢尽数压落,连带着将那一台台不知有多少墨家机关师心向往之的传动装置碾成尘埃。然而无论尘烟如何浓密,青翠墨色如何弥漫,始终难掩一抹始终在破风而行的金色。 那一抹难以掩藏的金色是一杆长枪,象征着圣骑士最高荣誉,自联合王国立国后便自吉本斯王国骑士殿中消失的镇殿之宝,所罗门长枪。此刻正被握在瘦虎的手中,他脚踩元灵司凌空虚渡道法,身形骑乘骑士白驹过隙战意,没有握枪的右手更是快速结破阵印,风雷涌动。左手中的神枪更是光芒湛湛,喷吐着一往无前的磅礴意志。 战马所过之处,藩篱坍塌,楼车炸裂,绞盘飞射,纵使凝结着来自遗迹墙体的神秘字符的威能的长箭也无法避免被震裂的下场。这并不是因为瘦虎同时施展出了道士,幻印师,骑士三大远古修行门派的术法而实力暴增。而只是因为他身后的天安道人,挥一挥衣袖,便是万座青山砸落的气势辅助。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那个猥琐老头,虽然很看不惯天安无字和九玄元灵司的道士。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只顾着逃,于是声势浩大的五军箭阵,便只是阻挡三人的一道屏障,而不是一道杀阵。 青山座座,青衣飘飘,盎然绿色和勃勃生机渐渐磨砺掉尘烟中飘散着的沙场冷意和肃杀忧哀。既然不是杀阵,那又如何阻得住生机弥散。被震碎的箭矢显出斑驳痕迹,有青色小树自楼车的碎片中招摇而出,更有朵朵黄灿灿的野花将绞盘吞没。 箭阵正在被天安道人转化为青山阵,老人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有淡淡的哀伤。当年五军集结,三十六神将亲至数十,可谓是高手如云,境界似海。 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再活着回到这片废墟。废墟上的字,却一直留到了现在。他知道哪怕自己是其中一位神将的亲典传人,也不能,甚至没有资格去揣度神将们留下的传承。更何况,他的实体并不在这里,没有机会将眼前的一切刻印下来。 胖子孙万行也没有动,他只是默默站在一身青衣飘飘的师父背后。并不是在感悟那些看上一眼,就能让人昏聩不安的字符,绿豆似的眼眸沉沉地望着那抹疾如闪电的金色。他在计算,在揣度,这是多年寄人篱下养成的一种本能。 九玄元灵司受仙公之命解散后,没有了皇室力量的震慑,曾经被万众供奉的长老们遭到了多年来嫉妒他们地位的各方势力的围堵和刺杀。再强大的修行者也敌不过人潮战术,很多人便忍痛选择归隐或是彻底成为另一个人。孙万行,便是借着当年周游天下时练就的一身炼气术,更改了容貌名字成为了玉溪郡边塞一名将军的保镖。 既然所有甚少,那便不容得失去。既要去夺取,又岂有不成功的道理,这是他在边塞十年沙场悟道所得。那一刻,他一直藏在背后的胖乎乎的手指猛地一掐,身形便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天安道人因该是感知到了他的行动,未做评价,只是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 下一刻,正在疾速行往空间桥遁去的程无名突然之间定在了空中一瞬,然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胖乎乎的脸。尽管猥琐老头子一时间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定格了一秒,但在恢复自由的刹那,指尖轻弹,身后袄子里一只鸣镝已然蹿出,直刺胖子的心窝。 “无间道,有意思,有意思。”天安道人的衣袖收了起来,身影渐渐虚淡,嘴中喃喃道,“果然有人言是战场乃是强大的熔炉,连无间道这等失传了百年的道法都能淬炼了出来。老了哟,老了哟。” 其实只要玉玲珑没有被毁掉,老人留下的这道气息便不会消散。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完这句话后,老人的虚影便淡化在了废墟之中,竟似对眼前这片蕴含着无上宝藏的废墟没有半星贪渴的意思。 只不过猥琐老头却不知道他自以为的当今天下寥寥几个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人已经消失,因为就在那支鸣镝破空而出的同时,一直紧紧坠在他身后的那杆长枪也到了。 下一刻,长枪顿住了,虚空中浮现出一面桶形能量盾牌将程无名护崽在了正中。繁复的兽纹理宛如活水一般,在盾上流淌着,浑厚的苍野气息不断自其中弥漫出来。 瘦虎座下神骏却是直接忽视了这道屏障,径直穿越而过,化作一道流光就要将老头子拍倒在地。 “哼,有点意思。”程无名没有去看那几支接连而出的鸣镝究竟有没有击中目标,而是将一直缩在袄中的左手掏了出来,原来竟是一把镶刻着骷髅头的左轮,与此同时不置可否地做了一句评论。 也不知老头的动作究竟有多快,就在那一声叹息的时间里,已然完成了装弹上膛击发的全部流程。三道绿烟腾起,神骏昂起的前蹄瞬间轰然消散,马额上则留下了并排的三个深刻见骨的深洞。 圣枪离了瘦虎的手,却并没有终止于一处。在神骏彻底化作流光消失前,已经乒乒乓乓与那道流转的壁垒碰撞了多次。这柄神兵竟似在自行探寻壁垒中的破绽,要一举击破。 这一切的发生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瘦虎的身形即将靠近壁垒时,程无名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影子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张胖脸。仔细看去,那是一个浑身漆黑如墨,先前隐藏在废墟残垣阴影中的一个人。 他不苟言笑,右手拈着三支鸣镝,左手握着一柄青色道剑。但不知为何,从未怕过年青弟子们的萎缩老头,这时候突然有了一丝畏惧退走的意思。因为老头突然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这人是何时藏在这里的,又为何握着一柄完全看不出深浅的剑。 虽说道层次的剑能够掩藏自己的气息,但能到达这个层次的剑多半都会在史书中留下自己的惊鸿一撇。但程无名自认上下五千年正史野史皆在肚中,却认不出这把剑,那便意味着极度的危险。不可知的,往往是最危险的。 “无分别心,无有便是有。”应付神枪的攻击,就算是猥琐老头这等即将踏入狩猎帝这等超脱轮回的存在,依然有些吃力。所以黑暗中那人飘逸地移步,吟唱,出剑,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挠。道剑消失,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箭囊轰然炸裂,竟被隔着能量壁垒虚凝的那一剑直接劈了开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又一方入局 正史之长,暗史之密,常是人们的谈资。但若是连谈资都能且明且暗,那该如何视之,吾谓之圣。圣超脱法,双刃反行,归于一处,是为圣则。使时间化行,使心念反转,无往而不可所驱。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道法总章,圣则》 “堂堂王城,竟容得贼子随意出入,这是无能。弄丢了学生,没有保护好王子,是失职。冒用自己不能掌握的力量,结果筋骨尽毁,生机断丧,这是无脑。”盘坐在蒲团上的坐度使者白发飘散,唾沫星子乱飞,连骂人都骂得都极有水准。 然而被骂的对象却是完全听不到的,因为他的精神这个时候正在识海之中遨游。看似健壮实则内伤严重的躯干就这么平直地躺在草席之上,似是在做一个悠长的梦。 老人这些话自然不是骂给博格尔听的,而是骂给正襟危坐在他面前的两人听得。偏头不忍直视,就差去堵自己的耳朵的是破例再一次受召进入坐度道总坛的雅洛莉丝。 她很少见到这位威严的老者,但几乎每一次相见。老者给他的印象都是睿智且深沉的大人物,每一缕皱纹间都仿佛流淌着无穷无尽的信息和沧桑阅历。仅仅是望上一眼,便有在尘世中行走了无数遭的观感。可是这一次,老者的表现实在让她大跌眼镜,这样随意推脱责任的事,骂几句就完事了? 另一个中年人的表情则是相当丰富了。本来发出愤慨质问的因该是他,结果他刚把心中的怒火和担忧压下来,想好生质询一般坐度使者的时候,对方却指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博格尔骂开了。 但亲王敏锐地觉察出了老人话里的意思,他不是真的在骂,而是在替博格尔开脱。如今坐度道里能让老人如此郑重对待的,除了那位多年前失踪的法师,便是在归来后在内院挂了一个神使特使头衔的阿布扎亲王。 万法皆通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为法师,这也是坐度道自创始之日开始便矢志不渝要培养出的人。虽然当年大帝曾经反对过,但纵使天骄如他,也承认这项造神计划,确实有可能培养出一个无限接近神使的人。 可惜,那位法师在涅磐证轮回时,发现了一些事。因而他遗憾地中途退出,去追寻自己的看法,将法师的名头真正落实,然而至今没有再出现过。这样一个真正踏入轮回的人,自然值得坐度使者的尊重。 而亲王,是唯一一个在神使离开后可能见到过这位圣贤的人,甚至可能已经得到或是即将得到传承。第二个大帝!坐度使者很不想把大帝牵扯进来,但似乎确实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对比角色了,因而他也很不想得罪对方。 见老人骂得口干舌燥,拿粗陶罐饮了一口水,还要继续开骂。亲王终于坐不住了,他松开一直握着法杖的右手,起身向着博格尔鞠了一躬,又向老人微微一躬,平静地说道。“大长老,入道戒律有说过,不能敌而勇且敌乃为天下雄,故而博长老应当受到我们的尊敬。” 老人话语一滞,缓缓将指着博格尔的手伸了回来,眼中一抹深沉的思索之色闪过。雅洛莉丝则是会过了头,她有些好奇亲王究竟是在嘲讽老人不雄,还是在表彰博格尔的英勇。但亲王接下来的话不由得让她双眸微亮,心中暗叹不愧是神使的传人,字字珠玑且有理有据。 “我是以名誉长老的身份进入这里的,但是是一个父亲的身份坐在这里的。请大长老认清楚这一点,入道戒律确实在我心中有山一般的重量,但此刻,它不及父道尊严。”亲王郑重地说道,而后竟是起身向着坐度使者鞠了一躬。 尽管离开政坛十年,但能被总督暗地里当老狐狸对待的阿布扎亲王,心思自然是转得极快的。自从进入房间后,老人极尽所能地借着对博格尔的失责的职责反过来为他做开脱,但实际脸上却并不真的有愁苦和愤慨之色。 所以亲王猜想,这位在他前往星际旅程前就已经掌握整个坐度道的深不可测的老者多半是知道些许信息的。但出于某些不能明说的原因,老人不想直接说出来。这是想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杀将过去,亦或是那个地方凶险到连他都闯不过去? 老人眯缝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他原本想培养成接班人,却被帝国提前抢走的人才。他在亲王的眼眸深处读出了深刻的沉静和不容置疑的父爱,宛若绽放着万丈光芒的磐石。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帝国内战结束,新总督上任,您作为神使的使者归来,这本因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雅洛莉丝皱了皱眉,她之前并不知道亲王还有这个身份。想起只在传说里屡次领教过那位帝王的威势,她不由得胆战心惊,望向亲王的目光里平生出了一股敬畏之心。 “但有些人并不希望您能欢欢喜喜地上任,或是西洛斯能稳稳当当地坐下去。”老人指了指地,又指了指天,竟是相当直接地说道。指地是暗喻亲王将要踏上新的一片土地,但却凌驾于所有土地之上。指天则是纯粹因为,总督府就在他们头顶的岩层之上。 这些话直接得雅洛莉丝几乎想要夺门而出,这哪里还是陪同商议,简直是掏心掏肺地密谈。她这个折翼门的执法队长,有什么胆子妄议朝政。但她未起身,就被老人用眼神阻止了,老人如汪洋的眼眸让她不安,但却没有不适之感,于是她重新坐了下来。 “就算如此,那么又和我的儿子有何干涉。他之多也只是个金箭狩猎使而已,并没有入道,更别提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了。他们要动我的儿子的话,早就可以动手了,有更好的机会。为什么一定要等到那一天,等到折翼门实战训练的那一天?” 亲王没有罢休,喝了一口白衣侍从们泡的清茶,继续咄咄逼人的问道。雅洛莉丝光洁的额头上即便是刚才疾行踏浪的时候都没有出汗,这时候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因为她从亲王的话里听出了对她的责备。 一个家族中保管三族契约的重要人物,竟然另有效忠的对象。若不是效忠对象是坐度道的长老,自己还能不能坐在这里都不知道了。她忙低头饮了口杯中的雪梨汁,掩饰住自己的慌乱。 老人招待客人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不同的人会准备不同的茶水。亲王面前的是一盏清茶,而雅罗莉丝面前的则是一杯以新鲜的寒潭雪梨榨成的雪梨汁。 老人这一回却没有直接作答,而是回身望了一眼沉睡中的博格尔。心想你那件事做得倒真的是天衣无缝,不仅瞒过了我,连这位人物都瞒过去了。最终他下定决心,不回答最终那个问题,毕竟相比于前两个,它显得有些无足轻重。 他思忖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透露一些信息。“殿下,您到的时间还短,有些事可能还不是很清楚。帝国内战结束后,所有人的力量都遭到了削弱。因此,力量的制衡变得尤为重要。但殿下您如今突然出现,可以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太多的人想要弄明白您究竟从神使处获得了多少。” 老人咳嗽了一声,显然是之前在梦境中指导博格尔跨阶领悟,耗损了大量的心神。不过很快又接着说道,“王子殿下现在仙境,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现在在迷失空间里,所以没有人知道确切位置。” 亲王一听到自己唯一的血脉还活着的消息,心里压抑了许久的窒息感终于消散了一些。但他仍然没有放弃施压的机会,毕竟他可是神使指定的学生,振兴家族的最大希望,“整个塔罗亚,迷失空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处,大长老莫非不知道出口?” 老人尴尬地笑了笑,面前这位的实力连他都不敢揣测,万一盛怒之下把人家整个国家给平了可怎么办。那很有可能救回了一个王子,却可能导致王国分裂,政权激烈动荡。 所以他一直绕着弯,就是想劝他登上一等,好给他足够的缓冲时间。然而亲王连埋藏在矿藏深处那个惊天秘密都可以直接放弃,就岂会被这样的迷糊话给带过去。 “我有一个条件,只要您答应,我便可以告诉您令儿的目的地在哪里。”能让坐度使者讲条件的,放眼全球也没有几个,做到这几点的更是还没有出现过。很多人还没坐下来,就变成了一把灰。毕竟在幻印道法上,走到了终点,将一念成灰练入化境界。现今闻世的,只有老人一人。 但眼前这个眸子里闪耀着星河之光,袍间酝酿着生命气息,眉宇之间暗藏着神树俊朗之意,脚下更若是踩着整个世界的可怕人物实在是有最大的资格,让他讲条件。 亲王微一皱眉,并没有粗暴的拒绝,而是问道,“先说说看吧,什么条件。” 老人像个孩童一般,很是开心。他搓了搓蒲团上水盆里的毛巾,重新搭在博格尔的额头上,而后郑重地望着亲王说道,“您不能亲往,需派一个您能信得过的坐度道中人,什么人随您挑选。” 亲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他隐约猜到为什么雅洛莉丝为什么会被留下来了,更是另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感觉。老人的意图是想尽量最小化事情的处理范围,而雅洛莉丝是事件的亲历者,又是亲王委托管理棘鸟之魂的枢要人员,更重要的是她还是折翼门执法队的队长。 他说不好另一种感觉是什么,但多半和雅洛莉丝折翼门执法队队长的身份有关。 无论是就事情的性质而言,还是职务而言,还是命令执行的限制而言,这个安排都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因此老人所说的任君挑选根本就是废话,他身边的这位就是老人已经挑选好的人。 而此刻雅洛莉丝的内心却是惶惶不安的,亲王踏上星际征途后,接手族长之位的是诺顿的叔父。箫止戈,雷吉亚。这位族长乃是大竹梵天国禅宗六院授予法号的一位禅师,止戈禅师。 止戈禅师虽然声望隆重,但却常年避世苦修。除了一些宗族大事务,从来不在人前出现。故而这么多年来,雅洛莉丝也没想着要汇报自己在获得尊者称号后加入折翼门的讯息。谁成想,亲王这才刚重新就任族长,便发现了这件事情。 不过在此刻的阿布扎心中,儿子比什么都重要。他此刻关心的就是,身边这个女子他还能不能信任的问题。所以他只是略一思忖,便有了应对之策。 “大长老既已经有最佳人选,阿某不好再说什么挑剔的话。但此事毕竟重大,我也有条件,她必须将这枚印带着。”亲王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古印。古印出现的这一刻,房中的温度骤然降低,又骤然升高,恍惚之间仿佛春夏秋冬就在指尖淌过。 老人始终有些晦暗而疲惫的眼眸骤然一亮,身躯激动地微微颤动起来,自己竟然有机会目睹圣物!那必定是只有神使才可能打造出来的东西,他们这些无法超脱六道轮回的庸碌之辈岂可能掌握此等时间规律。 不过古印闪现即没,雅洛莉丝发觉鞘中长剑又开始不安分的时候,古印消失,房间内的气息就又恢复了正常。亲王以为此等重要器物,坐度使者至少会犹豫一下,但谁知老人根本想都没想,一口应承了下来。 “没有问题!”老人答道,眼睛却在房间里逡巡,试图捕捉方才那一缕一闪即逝的圣则的气息。可惜古印出现的时间实在太短,他没能如愿。 但他一想到亲王竟然容许圣物作为他的代表,不由得心中生出一种奇异之感,莫非神使真的已经选中了他?当年是两面佛,而今是尚未显露声名的古印,这位抛弃了塔罗亚上千年的古贤,真的要归来了? 尽管思绪万千,但老人的回答却并不含糊,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并叮嘱雅洛莉丝务必要将信物保存好。亲王却是淡淡一笑,“如今的塔罗亚星球上,还没有人能动得了这方古印。神使的恩赐,谁人能与争锋?大长老且放心。” 雅洛莉丝自是神情惶恐,她不是鹰爵,自然没有观摩两面佛的机会。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塔罗亚的救世主,哪怕只是一件器物,一样让人震撼。秀丽的脸庞上茫然一片,两道柳眉高高翘起。 亲王却像是毫不在意,将古印随意套在了一个红绸袋子里,便递给了她,用手势示意她将带子系在内腰带上。而后他再次转向了还在盯着袋子看的坐度使者,“大长老,现在您可以说,我的孩儿究竟在哪里了吧。” 老人强忍住想把那个红绸袋子夺过来,好生观摩一番的冲动,有些艰涩地答道。 “令儿在当年那位祭酒大人归隐时开辟出的一方空间之后,与洛瑞丝仙境的禁宫遗址有一些关联,具体在什么位置无法得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令儿马上将会出现在桐嵩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贺兰山阙云纵梯 向天望,望不尽,因为天未有穷时。使人劲,劲有末,因为人定不胜天。贺兰山下眼望天,天不见,唯霄梯亘当空。分寸毫厘,皆是血汗,皆是生命,天尚敬畏,况人乎哉?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十六城风闻录》 “咕咚,咕咚,咕咚”陡峭而狭窄的山道上,一个中年胖子正坐在一头灰色小毛驴上,不停地往肚子里灌掺了凉茶的酒。一张圆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酒劲一直淤积不散,还是日头太毒,将水分都蒸干了。 倒是小毛驴驼着这么一个大累赘还有好几个包袱,却浑身干爽。低头吃着草,完全没有疲倦的样子。不过它吃的草却不是长在地里的,而是长在一块悬浮在笼头位置的金灿灿的草坡上的。 要是寻常人见到这块悬浮的土坡,必然会尖叫起来,因为那是达拉罕与寒潭齐名的阳坡。凡是出自达拉罕的宝药,寒潭分去五成,阳坡分去三成。 草坡旁站着一名书生,他手持分成两截,以丝竹纤维连接的萧管,无意识地在空中舞动,似是在模拟着什么。只有他很清楚,那片草坡不是阳坡,而只是通过显化术法所拟出的幻象。 虽是幻象,药草的品质却是不虚,那流淌着的金色霞光乃是两人现在所处的整片山林供养出的生机。山林里的草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枯黄萎蔫下来。 通微,知著,显化,是术士先贤对运术境界总结的三道坎。一旦迈入显化境,便有了运术为法的底蕴。此时术士虽不及领悟法域的鹰爵,但也能隐隐相抗。 书生专注于手中的萧,似乎完全没有需要分心精力维持阳坡显化术的意思。胖子也见怪不怪,因为一路上山而来,他吃猪蹄,喝烈酒,照样哼哧哼哧喘粗气。这头小毛驴却只是吃草,但走得比他这个坐着的还轻松。 但今日胖子心情也有些不好了,难得打断了书生试图领悟双节萧的武打方式的默思。 “先生,您看我这袋中的食物只剩下一天的量了。难不成,明天开始本将军要开始去猎兔子?或者和这头驴一样吃草?” 书生的第一句话让他差点心理奔溃,“汤将军,它叫尚行,不叫驴。” 由于之前汤虎杨就很有些好奇这头不知疲倦的驴子究竟是什么来路,书生随便在农贸市场买下的牲畜,怎么说也不因该像书生一样神奇。所以他就这头驴和书生生拉硬扯聊了好多次,也算是打发爬山的郁闷时间。 谁知,书生不知什么时候给这驴起了名字。每次汤虎杨说起,他总要纠正一遍,好像这驴不被叫几声尚行,就真的不行了一样,让大老粗汤将军很是尴尬。 书生的第二句话让他差点从驴子上翻下来,“按照当年茶马古道运送货物的数据,没有意外发生的话,我们还要走两天。将军如果少喝点酒,一天多赶点路,说不定可以缩短到一天半。” 汤胖子满头黑线,嘀咕道,“一天半和两天究竟有什么区别,不都还是要走这么多天。酒囊要空了,猪蹄已经啃完了。红烧肉变成了风干肉,都不剩下几条了,难道真的要本将军吃草么。” 书生终于停止了摆弄那支双节箫,将机关搭扣锁上,放入肩袋里的匣子之中。而后平静地望着汤胡杨摊在驴背上的啤酒肚,说道,“将军昔年在关塞寒雪之地驻守,领兵大将七日才能进关一次,旬月方能接收一次补给,莫非将军当时在大帐之中也是天天卤水煮猪蹄,烈酒配红肠?” 然后书生也不管汤虎杨的反应,向着身后打了个呼哨就继续往坡上走去。小灰驴见嘴边那片灿烂的草坡消散,也不抱怨,反倒是痛快地打了个响鼻,然后便扬头跟了上去。 座上的汤虎杨正试图将壶里最后一滴烈酒倒到嘴里,结果被尚行一晃,直接就把那滴酒给晃飞了出去。他舔了舔嘴唇,十分懊丧,不满地对坡上即将消失不见的书生残影喊道,“喂!等等我啊。尚行太慢了,这要是坐通天缆车,半天就能到。” 书生知道他要说什么,在他把干啥费这么大劲这句抱怨说出口之前,提前打断道,“将军,我们出发前在暗金客商量好的。您既然放心我做事,那么真正的大事情开始之前,您就不要劳神去关心小事了。” 刚才还雄心万丈的汤虎杨顿时蔫了,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誓言是他发的,自然不好收回。可他哪里想到前面没有刀山火海,而是要靠着一座驴直接从王域康庄大道的贺兰隘口,沿着当年十六城联盟时代留下来的茶马古道,爬上贺兰山脉的最顶端,天神峰。 总督府开府时,曾与王阁一起公布过联合条约,其中一条便是禁止百座以上的民航客机进入各大主要城池。目的不言而喻,减小民航客机被挟持而损毁王城的概率。即使真的遭到劫持,王域的重要建筑的防撞击标准都是定在这个标准上,自然便不需要担心什么。 而修建在天神峰顶的贺兰山城将整个峰顶囊括在内,自然不可能再额外修建机场。于是帝国派遣技术人员和战舰对原本连接峰顶与隘口的栈道进行了重建,竟是硬生生造出了一架高达数千米,倾斜着的钢铁云梯。以合成材料融成的环形通道容纳,无论是车辆还是行人都有专门的通道。 若是想上山,平民或是想锻炼欣赏风景的人可以自行爬山。而有权有势,抑或是一方土豪也可以选择花钱被安置在钢铁云梯上的传送装置传送上去。 而汤虎杨身为兵部部长,再不喜欢这座牧神之城,每隔一段时间也是要来巡视城防的。因而自然每一次都是有专人候着负责将他传输上去,别说这条千年没人走过的茶马古道,他连顺着云梯自己爬上山这等事都没做过。 任谁放着舒服的路不走,要另辟蹊径找罪受,心里必定是不满的。更重要的是,堂堂兵部部长,座下不是六缸等离子电磁车,不是长炮短枪林立的陆地巡洋舰,连一匹健硕的奔马都不是。而是一头颤颤巍巍的小灰驴,任谁心里都不平衡。 所以这回汤虎杨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违背誓言了,而是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赶着尚行一顿小跑赶到书生的身后,不满地问道,“本将军对尚行真的。”话未出口,汤虎杨觉得书生对这头驴这么好。不给他变红烧肉吃,却给驴子变草吃,想来因该是很重视的,自然不好抱怨什么。 于是他话锋一转,“很是感激,毕竟驼了本将军那么久。不过我们走云梯,就算是自己爬上去也可以,难道不行么。这么多天走下来,我只是想知道一个原因。我想着这头驴肯定也想知道原因,要是他能说话早就说,我背上那个胖子要把我压垮了!” 书生摇了摇头,有些不解为什么汤将军问话非要扯上驴。再看尚行,这个时候正斜睨着坡后一处风景发呆,哪有抱怨的样子。它本来的想法是,“你这胖子也知道住进吉桑坎亚之后,蹭蹭蹭往上窜的体重啊。” 但是坡前的那处风景太过奇妙,以至于曾经随着族群闯过除了瑞金外的所有王土的尚行都愣住了。许久之后它抬了抬前蹄,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表示本驴到此一游,同时竭力想把刚才随意走过的路重新回想起来。 书生走得最快,自然已经将那片风景尽收眼底。但却没有像尚行那样在地上画圈圈做记号,而是将肩袋里的萧取了出来。汉白竹玉雕刻成的玉萧拥有竹的灵性,玉的通透,萧的美感。 甫一抽出,夕阳的金辉镀在玲珑的萧身上,书生长袖飘飘,衣襟随着晚风荡起,宛若天人。纵使已经将书生古意轩昂的作派当成了家常便饭的汤虎杨也忍不住要拍手叫好,尚行回头瞅了他一眼,心想,景色你没看到,人家吹箫你要打扰,我驼你何用? 方才汤虎杨在放酒壶,再加上山坡悬崖的方向阳光有些刺眼,故而他确实没有看到那片风景。但此刻见到尚行露出那种阴冷的眼神,汤大将军险些两腿一软,没有翻下去。 不过就在他侧转身子,用力一蹬脚蹬,想要稳住身形的时候。他看到了那片风景,那一瞬间他忘记了继续踩脚蹬,身子一僵。于是下一刻他扑通一声从驴背上滑落下来,屁股着地,狠狠地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山道上的乱石上。 就在他发出一声惨叫的同时,玉箫铮地一鸣,似是在试音,直接就把他的惨叫盖了过去。小灰驴扬了扬身子,把挂着的缰绳甩下去,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眼前金星乱毛的胖子。 尚行心想,这胖子不自己爬山也就算了。怎么坐都坐不好,这样都能摔下去。连头驴子都不如,实在废柴。不牢本驴费心了,还是再看看风景吧。 就是不知道这记号以后还能不能找到,这等景色不带族中老人来看看见见世面太可惜了。下一刻,萧声响起,歌声也同一时间响起,尚行一滞,心中念头顿消。 “铁楼贯云霄,盘肠漫漫长。银浪层卷虎跃峡,砾石走龙挑工泪。铁肩铜臂力刚城,汗血成号枯身散。若教曾翠为追忆,辟地开天无所为。深坞老翁鬓角霜,霄梯门郎环腕伤。天堑通途一线间,苦生苦灭道环山。” 一曲罢,空中流云散去,暮色隐,金光大作。蒙蒙中,汤虎杨望见山道上遥遥走来一列扛着挑担,骨瘦如柴,却坚持不肯低头,怒吼着往山坡冲来的挑山工。他们大多已经来到人间的暮年,却燃烧起一身的精血,让暮色消隐,曾经湮没的青年光华再现!“ 但这并不是最让人震撼的,最让人震撼的依旧是眼前悬崖下的那片风景。这座山坡正对着钢铁云梯的侧面,高度和距离恰到好处,站在坡上能将云梯下密密匝匝的钢铁支架以及在夕阳下泛着古铜色光辉的合成材料筒型长廊尽收眼底。 恰当的时刻,宏伟壮丽的建筑奇迹,再加上微妙的心境,往往会催生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因而当汤虎杨的目光随着那一列身影渺小却伟大得让人感动落泪的挑山工向前移动时,便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一幅他终身难忘的图景。 帝国派遣来的援建舰队悬停在半空之中,一座座矩形战舰投射下的阴影几乎将环绕着贺兰山脉的虎跃峡完全包裹在内。但即便是这样浓厚的黑影却依旧无法遮挡烈日的毒晒,或是寒人骨髓的暴雪,亦或是能将万吨巨石冲散的暴雨。 由飞船搭建而成的云梯基架上,依据着从飞船上投射下来激光信号作业的成群成群的霄梯门郎中,时不时便有人中暑晕厥过去,手脚关节冻住而失去平衡,甚至直接被磅礴大雨和飓风冲刷而走。后果是显而易见的,这些失去意识的人一个个直接滚落深谷。 近万米的的深渊终日雾气缭绕,连坠落而下的人们究竟有否几率摔入虎跃涧而拣回一条命,没人能说得清楚。深渊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瞬息之间便会将掉落之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春去秋来,人们一点点顺着支架向上艰难地移动着,运送物资的距离也是越来越长。直到有一天,茶马古道上的挑工们也出现了,因为实在没有人能像他们一样把挑担勒进自己的肩带里,用血和泪走完那么长的距离。 如今的挑工队伍除了曾经的那几位熟面孔,还多了很多的年轻人。随着殖民时代的开启,王域率先完成机械革命,各城的失业率骤增。大量只受过低等教育的年轻人们开始重入山岭,从实老祖宗世代流传下的工作,其中便有茶马古道挑山工。 从这一刻起,史书上注定要多出一群人物的记载,他们的名字是霄梯挑山工。他们肩扛着百斤重的钢条物料,踩着一人肩宽的支架,在寒风中佝偻着身子沉默地往上爬。这一回,连号子都不能喊了,因为他们亲眼看见这么做的同行们无一例外都因为注意力分散而坠入了深谷。 如此这般,自山腹爬到山顶,上千人的队伍竟只剩下了百人。若不是挑山工们几十年如一日的挑担生涯让他们有足以应付危险的警觉,恐怕霄梯门郎还会死得更多。 幸存的挑山工们或是因为疲惫紧张过度,没几日便染上沉疴过世。或是由于骤然放松,踏上山峰的那一刻瞳孔扩张而死。幸运一些的也是落下了终身的残疾,获得好处的家人们远走高飞,只留他们在山间的简陋棚子里孤独终老。 汤虎杨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里也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竟然像个小孩子一般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屁股摔疼了而哭,而是为这些英勇无畏却被世人们淡忘的挑山工们而哭。 “我父亲便是他们其中的一员,至今仍埋骨在这幽幽青山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现实中的挑工 力量是生命的外现,智慧是精神的内核。然而空有力量,便只是一副强壮的躯壳。若空有智慧,便只是一座不可被仰望的高山。故而只有用精神锻造生命,以智慧感悟力量的人,才能真正顶天立地。或许这样的伟人你们未曾听闻,不知如何效仿,那便看看窗外的挑夫吧。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论精神与生命》 也许是真的被硌到痛处了,亦或者是书生那声幽幽叹息与那副惨烈图景太不搭衬,正在痛哭流涕的汤虎杨瞬间出了情景。不过他依旧没有从图景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嘴里喃喃说着,埋骨青山,埋骨青山,这是比军人还坚韧的骨啊。 一直念叨了好多遍,汤将军才完全从那一首歌曲营造的幻境中回过神来。一想起书生方才说的话,不由得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先生的父亲曾经是这条茶马古道上的挑山工?” 书生此时已经收萧回袋,接上话头,有些沉痛地答道,“家父不仅是这条生命之路的挑山工,更是那座用千万白骨堆砌而成的钢铁长廊上的霄梯挑担门郎。” 胖子不愧是皮糙肉厚,起来摸了摸垫了棉絮的后裤袋。一看嘛事没有,不由得一阵窃喜。他也没仔细琢磨书生话里的意思,就很无知地问了一句,“先生,霄梯门郎指的是什么意思?” 书生又抬眼望了一眼远处正在被缓慢移动的大山阴影遮盖住的钢铁云梯,没有嘲笑汤大将军怎么连这个被无数人传颂的称谓都不知道,而是轻飘飘地解释道。 “霄梯指的便是将军眼前这架宏伟壮观的钢铁长廊,门郎乃是对建筑者的尊称。是他们撑起了这座惊天之桥的门面,又怎么会没有资格被尊上一声门郎!” 说着书生指点着霄梯下纵横交错的支架结构说道,“那便是所有霄梯门郎的骨与意志构筑而成的脊梁,也是家父的脊梁。作为一个后辈,岂能行走在先辈们的脊梁之上?” 汤虎杨隐约听出了书生为什么不走霄梯的原因了,他是在对已逝的父亲表示尊重。先前那副图景也实实在在戳到了他的心坎里,若是放在平时他一定会说书生太感情用事,拿得起,放不下。但今天他长见识了,人世间确实有你无法放下甚至忘却的情感!那是亲情,是同情,是无情! 他一个翻身重新骑上了小灰驴的背上,随着书生转过那面陡坡,向着更高的贺兰山山峰而去。在最后的一个拐角处,内心刚硬似铁的胖子也忍不住侧目望向被最后一抹金辉盖住的霄梯一角。 那一抹金色将他的眼眸深处的一切都映照而出,仿佛多年后他燃烧在霄梯上的肥胖身影此刻已经摇曳在其中。不过他似乎又什么都没有看到,转头而回,去追赶已经远去的书生。于是乎,一代枭雄就这样与自己的成名之地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最后一缕夕阳穿透了天神峰上厚厚的暮色和云层,跨过此起彼伏的殿宇和神庙,最终落在一个用粗木简陋制作而成的圆形棋盘上。 执黑子的是一个须发皆白,老态龙钟,一张干瘦的脸庞几乎快要被胡子给遮住的老妇人。执白子的则是一个穿着一身和身高不相匹配的布衣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一双眼睛明亮无比,紧紧地锁定着木盘上的局势,生怕将白棋的位置,数量看错了一分。哪怕一身长衫被汗水淋透,皱缩在身上,惹得蚊蝇盘旋,他的目光都没有移动分毫。 他的双手放在盘在的双膝上,对座的老妇人也是。与男孩不同,盘坐岿然不动的老妇人即使头顶着烈烈暮阳,空中热浪滚滚。她的周身却是一片温凉,芳香四溢,青石板上还可看见由于温差而腾起的袅袅白烟。 可他们下的并不是盲棋,棋盘便在眼前,那么为何他们却从没动手拈子,甚至连袖口都没有挪动过。他们都在看着棋盘,凡是目光所落之处,黑白交错,棋子闪现或是消失。而两人盘坐的蒲团外,两坛满装黑白子的竹楼正在慢慢变空,另外两坛原先是空的主楼里却叮叮当当地不时有黑白子出现。 不错,目光落在棋盘之上,子现子隐,便是用目光行棋。大帝曾言,棋道境界有四,以手行棋,以念行棋,以棋行棋和以目行棋。懂攻伐坚守之法,是以手行棋。晓以万法破万法,是以念行棋。化棋为棋行棋道,是以棋行棋。而棋道大成者,则是以目行棋。目中有棋盘,亦无棋盘,故棋道神鬼莫能测,是乃以目行棋。 可惜的是,尽管小男孩看得很用心,汗水浸透得越来越深,最后整件布衫都几乎要透明了。但随着暮色的降临,棋瓮中黑子出现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止。而白子出现的速度就像是油锅里的跳豆一般,越蹿越高,直到快要跃出瓮顶的刹那,陡然终止。 即使是到全盘败亡,最后一颗白子消失之后,小男孩明亮的双眼依旧死死锁定着棋面。他知道自己强行以念境来施展以目行棋的神通,自然不可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但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三年寒窗苦读,依然败在了眼前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棋的老妇人的手里。 对方竟然在望向棋盘的那一刻,便自行悟出了以目行棋的法门?这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老妇人是他的老师,亦是他父亲或说是整个禾家的大管家。自小到大,事无巨细,这位管家,他的老师都会监督自己。 但他还是个淘气的孩子,更是是一个向往自由的孩子,哪里会愿意受到这样严苛的约束。于是在几次逃亡失败后。他以性命相胁,终于成功地和父亲在老妇人的陪同下定下来一个契约:只要有一天他能在任意一项事务上胜过老妇人,那么他便可以出门周游天下。 小男孩自幼聪慧无比,所以他自信若是以自己熟稔无比的事务挑战老妇人,自己必胜无疑。于是他便以自己陪伴自己长大的娱乐手段挑战老妇人。从斗蛐蛐,抓野兔,到叠纸鹤,做土灶。可惜没有一项他能快过老妇人,甚至连效率都不及。 他很沮丧,很绝望,但没有放弃。短暂的思索后,他开始寻找自己最具天分就有可能做成的事来学习,或是老妇人未掌握的技能并希望能籍此胜过老妇人。 到目前为止,洞箫,水墨山色,石雕,这些都试过了。哪怕他的作品在天神峰上已经抬价最高,在老妇人展开画卷的刹那,他都会自觉地跪拜下去。如今的棋,老妇人并不会,而他已经能冒险走出当年大帝才能走出的棋,然而他依然输了。干净利落,没有悬念。 “去挑担吧!”老妇人没有过多言语,甚至没有安慰一句,开口就是惩罚。听到老妇人发话,一直痴痴地望着棋盘的小男孩终于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眸里却没有丝毫的质疑。 愿赌服输是一个世人皆懂的道理,小男孩也不例外。但输得如此不明不白,甚至已经如此不明白地连输了那么多场,还能心静如常,那便不是常人了。 候在一旁的仆人们见棋局终于结束,都是松了一口气,忙一拥上前。递毛巾的递毛巾,搬运木桶和洗浴设备的则哼哧哼哧地跑着,更多的人则是上前服侍小男孩换上一件干爽的粗布短衫。 长衫换短衫,不仅是因为这件长衫已经被汗水泡得腥臭不堪,也是为了从棋道雅局中彻底脱身出来。当然最为实际的原因,则是为了更好地挑担。男孩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望向那条陪伴了自己整三年的长担。长担一直放在庭院的一处墙根阴影下,以防因为暴晒而损坏。 尽管长担始终近在眼前,但整场对弈,小男孩明亮的眼眸从未往那个方向往上一眼。即便是如今挑担已经势在必行,他也只是随意地望了一眼,确认了一下方位,然后开始认真地擦洗汗水,并在临时以屏风围起来的空间里整理衣襟。 老妇人对此似是早已习以为常,没有再说什么。她慢腾腾地站起身,将那张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简陋棋盘夹在肩下,一摇一晃地向着另一处墙角走去,那里安置着一张按摩躺椅。 她真的已经很老了,这短短几步便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于是没一会儿棋盘便滑落在了膝上,而老妇人则在开始微微轻颤的躺椅上进入了梦乡。见此情景,禾家的仆人们更是一阵忙乱,手脚速度愈发麻利。 禾府上下都知道这位大管家看上去年老体衰,但一旦发起火来谁都承受不住。所以将速度加快的更重要前提是,绝对不能发出一丝声响。 要在不发出声音的前提下将庭院中如此多的物事撤走,着实不是一件容易事。好在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仆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之前在屋檐下近乎漫长的等待便是为了这一刻。当小男孩扛着扁担昂首阔步走出禾府大门的时候,庭院里已经空无一物。只有一个老妇人在躺椅上打盹,地上躺着一张安置着一串念珠的棋盘。 禾府位于天神峰贺兰山城内城的一个边角,与内街市和殿堂区相隔甚远。交通和基础设施很不便利,因此禾府每个月都要花大价钱雇车雇人运送饮用水源入府,但自从小男孩开始挑担后,这项工作便几乎再没人做过。 老妇人对他的惩罚很简单,便是去往内街市或是殿堂区将禾府一个月的饮用水储备搬运回来。这项惩罚说来简单,却艰险无比。 天神峰上有着高高矮矮数十个山头,内城区占了六个,从边角到中心至少要翻过三个,来回一趟便是一个半时辰。而禾府一个月的饮水量至少是数十桶,即使将扁担上四个桶都挂满了,也至少要往返七,八个时辰。 先前的比试要么很短,要么很长,但总是在白日结束,于是他便有一天的时间挑担。但此次结束时已经是黄昏,山道艰险,又不是处处有照明,更何况熬夜干活,真的能吃得消? 小男孩低头看了眼绑在腰绳上的一把铜壶,一盏矿灯,确保不会因为奔跑而松开。然后开始慢慢提速,从散步到慢步再逐渐到快步,最后终于在通向城中的驰道上奔跑起来。三年时间,每个月便要总有一天要跑上数十趟,到如今也已经积攒到了数百趟。 外街上卖葱油饼的崔大叔的吆喝声由远及近,又很快散去。大叔看了看一道风似刮过去的小男孩,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好好的后生,这么折磨自己做啥咧。” 然后他将数张已经在冰箱里镇了一天的裹满了馅的大饼一并取了出来,放进炉中。在道旁引水渠里洗了洗脏手,开始做新一批的加料大饼。因为他实在是担心看着才十几岁的小男孩这样狂跑会累出病来,也是因为此刻他的身边就蹲着一个正在缓慢地拉风箱的,满脸煤灰的小女孩。 拉了一天的风箱,即使一直蹲在地上,小小的脸庞上也已经满是汗水和疲惫。但小女孩看着呼啸而过的小男孩的背影,以及打算收工,却突然打算再做一批加料大饼的父亲,她默默地加了劲。 麻将铺的李阿婶正在给铺面上锁,看见小男孩飞跑过去,忙将铺门推开。嘴里唠叨着,“这禾家人也真是的,罚人挑水也就算了。这都要歇息的时间了,还让人家跑东跑西的。谁个人这么残忍到,哎。” 慑于禾家在这片地区的威势,李阿婶没有继续往下唠叨,进屋取了一个塞满了各色水果的袋子,然后随手挂在了门板上。正要离开,突然想到还有处不妥,李阿婶又折返了回来。片刻后,水果袋上便多了一张字条,“天凉,梨子少吃。多吃些火龙果,恢复精力快。” 同样的一幕幕不停地在各条街道上,驰道上,甚至殿堂区发生着。跑进殿堂区前,小男孩便已经将速度减了下来。一位捧着教堂圣杯准备回家的牧师,见到小男孩经过,忙将圣水从他头顶浇下。 因为剧烈运动而炽烈泛红的皮肤上立时腾起了阵阵青烟,小男孩舒爽地握住扁担两端,伸了个懒腰,然后颔首向老牧师表示敬意,脚下速度却并没有刻意地慢下来。 天神峰的内城中央,也就是殿堂区的核心,有一方潭水,乃是整个峰顶的最低洼。城内的供水通常就是靠着潭里积蓄着的天水过活,机械革命后,这里修便了一座电站,负责将潭水通过一道道天瀑散逸出的能量收集起来。自然而然地,也成了城中百姓买水的地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偶然但不偶然的相遇 缘生见,缘散灭。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是每一次擦肩而过都是相遇,但每一次灵魂之火的星星燃起,都是久别重逢。肉躯可散,神志难泯,布道天下自显神为始。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显神法典,布道书》 由于下坡的石子路很滑,因此背着扁担的小男孩几乎是将速度降到了极致,这才沿着崖壁上开凿出的石阶缓步往堤坝里的电站而去。夜幕降临之后,本应是百业归息,围坐灶台谈天的时候,电站里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小男孩望见灯光映照中,正影影绰绰的有人向他招手,根据此前来取水的经验,这位因该是负责检测大坝数据的一位老工。“喂!我说小伙子,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打水也不是这个时候来啊。明天再来,明天再来啊。” 老刘担任夜班的检测员也有段时间了,虽然耐得住整夜与滴水声为伴的枯燥工作,但在看到小男孩的时候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丝笑意。不过他一边笑,一边向小男孩招手,示意他赶紧回去。 不过小男孩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一会功夫就来到了围坝的大门之前。老刘刚上班不久,正在逐一检查各处能量转换系统的运作,见小男孩不听劝告,跑了下来,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做啥咧,一会天色暗了,这里的路又湿又滑,出点事情怎么办。”老刘一边把电闸门们打开,一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刘老伯,我又赌输了,要接受惩罚。”小男孩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顺嘴地就说了出来。“嘶!”老刘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边把桶装天水挂在扁担的钩上,一边又开始说教起来。 “诶,你这小娃子哟。先前老伴和我说,有个娃子每个月都要负责把一整个府的水给挑回去,我还不信。想着老刘我十年前也是一条汉子,出去卖力气时,最值得吹嘘的事情就是和几个伙伴一起两天把一户大人家一个月的饮用水,将近百桶水给搬完了。一个小娃子,怎么可能比一个壮年人还要厉害?” 像是怀念似的,老刘把扁担往自己肩上一送,结果眉头一皱,差点叫出声来。再定睛一看,则是惊骇得他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刚才自己只顾着给扁担上的挂钩挂水桶,却没有注意自己挂了几桶。而现在一看,小男孩竟然在原先的四个挂钩外,又额外加了两个,现在是一侧三个。 “娃子,这,你能挑得动么!”老刘有点激动,布满老茧的双手被手中绑缚扁担的麻绳累出了淤青都没有察觉。小男孩没有说话,默默接过扁担,垫了垫重量,觉得尚还可以,便往双肩一送,就要往外走。 “娃子等等!”老刘连忙拽住快要走到电闸门的小男孩,往他手心里塞了好几块缝织得厚厚的棉帕。有些急切地说道,“娃子,你真要挑,必定是有苦衷,伯伯不拦你。若是觉得撑不住,就把这个垫在肩上和腰上。小小年纪,可别因为一把担而长不高了。” 小男孩赶时间,鞠躬道谢之后就推门离开了。望着一道道环形水龙口后透出的灯光,他深吸了一口气。便用嘴咬着手电,双手扶着肩上的担子,径直往府里赶去。 挑夫们管那些棉帕叫垫肩,是霄梯门朗的婆娘们想出的一个减少扁担对肩腰损伤的法子。可惜的是,当垫肩真的出现在挑夫们的身上时,他们的腰大多这辈子都直不起来了,肩膀上的血痕更是将肩胛骨挤压得变形。 小男孩是幸运的,他遇到了一个霄梯门郎的后代,也许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便可以不用在挑担后要连续卧床好几天才能起来活动。将垫肩安置好后,小男孩顿时觉得扁担上的重量似乎轻了很多,尤其是登山的时候双肩不再像是刀割般疼痛,竟是和先前空担而行时差不多。 暮色渐沉,晚市即将开张,早市则已经关闭。殿堂区和内街上此刻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这样一个背担而行的小男孩的身影便显得额外的醒目。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大多是神的忠实信徒,有牧师,有布道者,有修行人,也有普通人。 但当他们望向这个如同来时那样,双眸明亮没有丝毫尘世烟火的倒影的小男孩。一个背着数丈长的扁担,在晚风中摇晃着六道系着水桶的粗绳的背影,脚下的速度还在不断提升的神奇挑夫。 他们都做出了相同的举动,没有一人不是默默退让到道路的两端,在胸前画着十字,祝福着这个年轻的挑工。数十年过去,曾经的那一代霄梯门郎早已烟消云散,但每一个曾经上下云梯的贺兰山城人都会铭记着那一个个山一般稳重的背影,和一杆杆凝结着血泪汗水的扁担。 小男孩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那些人在空中画的痕迹有一种莫名含蓄的力量。由于太多的人在做着这同一个动作,这一股股力量逐渐形成成了一股洪流,而后竟直接将扁担推离了他的肩头。 若是宗教庭的长老在此,一定会惊叹,这世上竟然又一次出现了能够汲取民众信仰之力的人!不过惊叹之后也必定会毫不犹豫出手将此人就地格杀,因为只有神和神的侍奉者才能享受这样的尊荣。若是此人是凡人,那此举便是违神之举。 可惜的是驻扎在此地的宗教庭长老已经因为祭天大典和总坛的迁移而尽数离开,不然的话今夜小男孩可能会有大麻烦。 扁担的重量完全消失不见,小男孩始终淡然的面庞上终于闪现出了一丝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于是在又一趟行程开始后,他嘴里嚼着香喷喷的大饼,或是甘甜爽口的河田果。为了忘却痛苦和烦躁的内心再次敞开,想要去探究曾经作用在他身上的那些力量的来源。 可惜他想得太深入,越是感知,那些力量离他越远。当他再一次遇见老刘,装水返身后。为了更有效率地利用那些力量,他将垫肩也取了下来,想要试图逼迫自己去掌握那些力量。然而麻绳却在他的肩上越勒深,扁担自然也越来越重。 肩上的负担与心理的负担叠加,便是几何级的增长。他喘着粗气,很是不甘,又很是疲惫。 这样的机遇何等难遇,明明将这股神奇的力量掌握之后便可以借此挑战老妇人,可现在却再也寻不回来了。明亮的眼眸纷生出混乱,不甘,愤怒种种情绪。于是,他的步子不再那么沉稳,时常还会撞上几个匆匆过街的行人。 狗吠声,被撞的路人的喝骂声,婴孩的哭泣声,铜钱砸落的噼啪声。所有的声音像是一把把尖细的小锥子,不停地刺激着他的耳膜,痛苦得他数次想去捂耳朵。 然而肩膀上的担子却差点滑落下去,麻绳箍住他的肋骨,疼得他整张脸都扭曲变形。最后小男孩只得将肩垫重新安上,可惜也没能减轻多少疼痛。 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但怀着敬畏的眼光看着他的人却越来越少。直到最后,连划出那个符号的人都不再有了。他很不解,若不是为了要将赌约完成,他都沮丧到想将扁担丢掉。他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成,将来还怎么战胜老妇人? 也不知这样奔走了多久,就在他快要将先前的那件事彻底忘记的时候,贺兰山城里开始响起悠远绵长的梆子声。这预示着关城的梆子声由殿堂区的夜班主教敲响,是一项自山城建城起便延续至今的一项传统。 不知为何,当梆子声响起的时候,他仿佛忘却了一切情绪。忘记了肩上的扁担,忘记了那股将他的扁担托举起来的力量。忘记了先前的种种愤怒和不快,忘记了由此而生的种种不甘和疲惫。 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今天的梆声格外的有神韵,抑或是梆声停歇的空档里加了一组悦耳的响铃,更不是因为敲梆的换成了一个普通神职人员,而是因为有一个人正在合着梆声吹箫。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箫声,也从未想过有谁能将圆润的玉箫吹得如此悲怆苍凉,却又如此雄浑慷慨。他怔怔地望着箫声传来的地方,那里缓缓走来两道身影。两人一胖一瘦,却是和谐异常。 正在吹箫的是一名书生,他坐在一头小灰驴的上面,眼神有些飘忽地望着雾气迷蒙的殿堂区。此刻他思绪早已穿透烟雾,来到了数十年前的殿堂去。 一个守卫主教的带刀近卫不顾家人的阻拦,执意向主教大人请愿要求加入霄梯门郎的队伍。他这么解释自己抛弃美满的家庭,刚识字的孩子,投身到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丧命的霄梯工程中的行为。 “大人,神使离去,正是因为对信徒的失望。只有有希望的信徒,才能得到神的认可,这是大人常常教诲我们的话。只有与死亡肩并肩的地方,意志才会得到最大的磨练,那么一个好的铁匠,一个好的布道士是不可或缺的。因为,他们能够给予信徒们希望!” 主教闻之恻然,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年幼的孩子和妻子被教廷托付专人看护,获得了教徒们最高的敬意,和最高规格的款待。但他并不想要这世界上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只想父亲能陪伴在他的身边。 于是,他将父亲离去前,对主教大人和对所有家人的解释牢牢记在了心里。他只想着,有一天,当父亲回来的时候,能够当面问一问他这句话的含义。 父亲没有再回来,他却再一次踏上了这片父亲曾经守护过,耕耘过,建筑过的土地。种种一切,尽付一曲中。他不仅是在追溯过往,也是在问世间之人,什么是希望?如何才能给人们带来希望? 正在和摊贩们讨价还价的主妇们呆呆地望着捏在手中的银币;正在疏通下水道的工程人员完全忽视了一整排亮起的红灯,将工作面板上的操纵杆拉到了底;给路人作速绘的寒酸画师一笔将白纸给画满了,仍然盯着墨笔发呆。 但正处在绝望之巅的小男孩自然是最先被打动的那个听众,也最先沉浸其中。他随着乐声,书生的发问,走入了数十年前的天神峰。凛冽的寒风自虎跃峡中刮过,昔日奔腾不息的龙虎涧连飞起的浪花都冻成了冰碴子。 然而漫天飞雪中却有一队赤膊的精装汉子,挑着数十丈长的扁担,担里装着一摞摞的合金模块。他们顶着满天飞舞的鹅毛大雪,行走在霄梯的脊梁之上。一行笔直的脚印就这样伴随着他们的行进,延伸在这条通天大道上。 落雪刚一接触他们坚若精铁的身躯和臂膀,便立即汽化成雾。如此这般,一路前行,缭绕的雾气也不断扩散。终于有人脚下草鞋踢到了埋在雪下的一枚凸起的螺丝钉,控制得极为精准的平衡瞬间瓦解,然而他却没有扔掉担子去保持平衡,因为他知道这么做,会有更多的人失去平衡。 于是他保持着原有的速度继续向前,然后带着担子轰然下坠。由于担子实在太沉,他只来得及看一眼殿堂区那座高耸的锥顶教堂,便消失在了雾气之中。队列后的人加紧了一步,填补上空缺,然后继续沉默的前进。 “死亡不是终结,为生者筑路便是为我们自己铺平通往天国之路!”站在队伍最前头的那位曾经的持刀铁卫并没有回头,但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又有一位朋友殒命了。于是他抬头怒吼,声音穿透浓雾,直达那座教堂。 “当!”主教大人一直派遣着人守在塔顶,自然是位修行有成的牧师。他听到那声怒吼,于是便抬手举起已然亮起的冲木,撞向铭罪钟。洪亮的钟声响彻九霄,城内城外无一人不是画着十字,以对这位走上天国的幸运人给予敬意。 同样的故事在挑夫们的往返穿行中不断发生,有的时候钟声甚至会连续响起。所有听故事的人眼角都淌下了一行热泪,小男孩却没有哭,相反他将脊梁骨挺得笔直,全然忘记了已经勒出血痕的麻绳。此刻,他的眼中只有燃烧的光。 那道光起自怜悯,承自牺牲,转至悲愤,终于解脱!小男孩的眼眸中神光大作,竟是直接冲破觉神,触神,礼神三道境界。牧师的牧神境界有九重境界,三道门槛。 三重境界阻于情,六重境界阻于忠,九重境界阻于无量。而如今小男孩片刻之间竟然直接一步跨到了牧神之道的第一道门槛之前,已经可以登记成为宗教庭的注册牧师,实在让人惊讶异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发难外院 圣骑士问:“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为君子道。君子当享大智慧,何来之有?” 陈玄武答:“居于陋室之中,俯身于尘土之间,可安于本心。鲜衣怒马,光环加身时,则怀众生心。悬崖勒马,追兵在即时,当持清静心。故安于当下,行善众生,清静终守者,享大智慧。”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陈玄武传》 “将军,该定个主意了。”正坐在巡抚营一处值班楼办公室里的芬德乐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望着已经在房间里不知道来来回回踱步了多少趟的一叶青宗师,很是无奈地说道。 在凤兰山和陛下一番不知所以的交谈后,两人几乎是一路无话地返回了巡抚营的营房。一叶青宗师更是命令下属们将老人提到的那四座城池的城防图纸从库房中运了出来,就这么散乱地铺在办公桌上看了一天一夜。 除此之外便是吃饭喝水,然后偶尔出门透个气。沉浸在图纸之中的宗师竟然像是完全忘记了一直坐在旁边的芬德乐,从头至尾都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芬德乐耐性再好,神志再坚定,也实在是等不住了。 一叶青宗师闻言脚步骤停,而后缓缓转过头望向芬德乐,嘶哑着声音问道,“庭长先生,贺兰山城竟然有陷落的危险,那可是宗教庭的祖地,庭长先生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么?” 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图纸,他的眼圈红肿,血丝密布,看起来更像是神典中描绘的恶魔。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芬德乐似乎完全没有思考,毫不犹豫地答道。 “不会,我也不相信。不过是潜在危险等级越线而已,从前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虎跃峡里的山贼剿之不尽,就算是帝国军队都没有办法,那是因为他们依仗着蛮夷留下的屏障。就凭这几只缺兵少粮的蚂蚱,就想威胁千年雄城?根本是痴心妄想!” 芬德乐并不是贺兰山城人,但他是在贺兰山城跨越第一道和第二道门槛,初步掌握逐尘真义的第一人。自然而然,对于这座曾经赐予过他无上机缘的城池有着别样的情感。 在听到蛮夷这个词时,宗师的眉角跳了跳,仿佛是被芬德乐的话不知勾起了什么回忆,陷入了沉思之中。 “宗师先生,不要再犹豫了。陛下既然让我等注意城防,必定是担心当年十六城联盟的死灰再次联合复燃,将矛头指向王城。我们现在连坐度道的道门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真的动用全部力量逼迫他们就范。”芬德乐一字一顿的说道,显然早就已经拟定出了计划。 “噢?那么庭长的意思?”一叶青宗师有些意外芬德乐竟然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原来的计划,不由得诧异地问道。就算是不知道坐度道的山门,一样可以向鹰王度学院的外院施压,然后将坐度道逼出来啊,他心想。 芬德乐淡淡一笑,缓缓说道,“如今鹰团在外历练,宗教庭总坛般到了凤阳山脉,那么如今城内最强的力量不是只有坐度道了么。既然陛下说四城危急,那么何不让他们派人去呢?内院弟子出门历练向来都要有外院弟子陪同,那么趁着外院弟子临时进入道门与内院弟子汇合时前去逼问不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么。” 宗师沉吟颇久,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异彩,“你是说我们暂时按兵不动,趁着外院大比的机会,让潜伏在外院中的眼线获胜并直接加入护卫队伍,从而直接获取临时进入道门的道路?” 芬德乐接过侍卫们送来的咖啡,往里面加了勺糖。一边搅拌着,一边答道,“正是如此,也可以借此麻痹坐度道的眼线和各门长老。每个月月末都会有长老前去叙职,不乏有大智慧的人,必须躲过他们的算计。” 一叶青宗师抚掌大笑,“庭长真是神算之人,此计妙计。在情在理,想来坐度道没有任何由头拒绝。” 宗师说着将铺在桌上的卷轴收了起来,正色说道,“庭长先生既然已有策略,想必也安排好了人选。本将军只有一事相求,还望庭长先生满足。” 芬德乐这几天为了女儿的下落一直不眠不休,靠特浓咖啡提神也渐渐不再起作用。他疲惫地就着一块焦糖蛋糕将整杯咖啡灌下,脸上的皱纹这才舒展了一些。 此时见宗师有请求,他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说道。“宗师先生。我先是父亲,再是王域子民,最后才是牧师。所以宗师不要有所顾忌,请讲吧。” 宗师早就料到芬德乐会答应,忙用眼神示意此刻正避讳两人谈话,站在玻璃幕墙后的侍卫再去打两杯咖啡来。然后寻了把椅子,坐在芬德乐的对面,严肃说道。 “庭长所说不错,在革命者之前,叶某我也是王域子民。所以这一次不论发生了什么事,负责交通枢纽和城池周边安全的巡抚营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请庭长先生务必寻得机会将要参加大比的候选者们送到我的宅邸,我要就行动的内容进行一些布置。” 芬德乐见又有一杯咖啡送来,便站起身,从办公室的冰箱里又取了一块巧克力焦糖蛋糕,随口赞道。“将军夫人的手真的巧,这巧克力涂层和教堂的夹心涂抹得恰到好处,好吃。啊将军是说这个么,没有问题。” 宗师不置可否,他知道这蛋糕是自己的女儿厨艺课做的。但不这时候却不好说出来,以免刺激到芬德乐此刻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 不想芬德乐下一次灌下一杯咖啡后,精神好了很多。他站起身,从腰间解下一柄形若长矛的小钥匙,放在宗师的办公桌上,说道。 “宗师先生既然有事要交代,那芬某就只负责把人带过来吧。这是神典库贺兰山城资料橱的钥匙,也是总坛的机关钥匙。想必对先生的计划,一定会有帮助。“ 一叶青宗师神情一凛,连忙起身拜谢。他没想到芬德乐经历迷失爱女,和兵部较量以及陛下的质询后还能保持如此警醒和镇静的意识,不由得倾佩异常。他恭谨地将钥匙收到一个小匣子里,而后亲自将芬德乐送了出来,自然不忘了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装满了巧克力焦糖蛋糕的袋子。 巡抚营外,他的妻子一直在驾车等着他,由于等的时间太长早就已经枕着靠椅睡了过去。这时候见他回来,忙启动车子。 灯光中隐约可见她的眼圈依然红肿着,眼神中却带着平静。她相信陛下作为瀛氏的族长,不可能不对她有所照拂,那么现在她一个弱女子便只能相信并依赖丈夫的决策。 就在这场揭开被后世喻为“新战国时代”序幕的谈话进行的稍早些时候,城南一座皇家林苑里正在进行一场期中考核。狩猎者联盟作为鹰王度军事学院外院的中坚力量,虽然修行者力量参差不齐且不受管辖,但由于对军队有着独一无二的影响力,因此皇室对他们的尊敬仅在坐度道之下。 期中考核选在教习们熟稔无比,学生们很是陌生,又不具有太大危险性的皇家林苑可以说是皇室们给予出的一项大力支持。当然能在百草园考核,也可以说是这些学子们的幸运了。因为这座皇家园林曾经走出过药圣奚百子,是为数不多的向公众开放的几大著名皇家园林之一。 尽管很多人在考核前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或是砸下重金,或是以重礼贿赂守园人,为的便是在考核场地封锁之后再进场走上一遭。但这时候排列在教习们拉起的警戒线后的人群们还是骚动不安的,一个个脑袋不断攒动着甚至直接跳将起来。 这是因为警戒线上修建起了一道即长又高的栅栏,间或分布着木制的箭楼,想来因该是打分的教习们所在之处。栅栏之间的间隙由于斜封着木条的关系,里面的事物被切割得零零碎碎,根本就分辨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场景。 场间众人讨论的话题各不相同,但大多离不开考核的项目,考核场地的改造。家里富足的正在炫耀从头到脚武装的各种奢华装备,甚至连兵部配发到地方军队的制式电磁跟踪短弩都藏在袖中。身强力壮,技术精湛的则在大秀肌肉,或是大吹大擂以前在外出历练时候的奇遇。 不过有两个本因该在考核队伍中的年轻人此刻却藏在警戒线后的一处丛林里,两人穿着丛林伪装服,手里拿着望远镜,正在打量着丛林深处检查场地的教习们。这两套从野战课老师的试衣间里偷来的伪装服太过逼真,竟看不出两人的面容和性别。 直到一个有些怯懦的男声响起,“姐姐,你看好了么。可不可以告诉我怎么退到人群里面去了么,考核真的快开始了。”说到最后的时候,这道声音里甚至还带了哭腔了。 “嘘,急什么急。一个大老爷们,还哭鼻子,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一道严厉的女声立时响起,同时,说话的那道身影稍稍站起了一些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脚腕,而后又迅速静止不动。 看着那道把自己骗进子虚乌有的爱国者社团,而后以强悍的武技镇压自己的女子,男孩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刚才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是,“你既然吃准了能过,跑这里干嘛,还带上我?这不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嘛。就算给自己找不痛快,为什么还要捎上我?” 他也就只能心里想想,被镇压以后也只能换了一下望远镜的方向,观察起后退的路来。 然后他的心变得拔凉拔凉的,来时那个水管工人走的地道口这时候已经有教习在巡逻。丛林与警戒线之间是一大片空地,这还怎么回得去?难不成真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回去?那和放弃考核有什么区别。 前面是教习们布下的丛林迷阵,后面是视野开阔的一座座箭楼,无论怎么看想要重新回到待考的人群里都是痴心妄想。万小金沮丧地放下了望远镜,后悔自己今早为什么要这么早出门。若是晚上几分钟,就不会被社长碰巧撞见了,也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没事干,就睡觉,这是万小金在体能训练课程与文课错综组合的外院里被折磨了一年后得出的一个重要教训。最快的速度进入深睡眠,那就闭眼就成。最快的速度脱离睡眠状态,睁眼就是,如此非人的状态转换,小金同学可以说是掌握得淋漓尽致。 于是放下望远镜的下一秒,万小金便躺在了铺着厚厚的枯叶层的地上呼呼大睡起来。“死猪!一觉醒来就能变出一座金山么,睡一觉考核就过了?”那道犀利的女生愤愤地嘀咕了一句,却没有立即把地上的小金踢醒。 考核将于下午四时整开始,只剩下半个时辰。这个时候在丛林里布置考场的教习们已经开始逐渐退了出来,向着几处箭楼集中。位阶更高的巡逻教习们开始从箭楼里走出,准备替换那些退回来的教习。 “喂!李三炮,你也太过分了。这都要开始考核了,你还在装弩机啊!”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平头,神情颇为不羁的一个男学生。 他口中的李三炮并不是那个一身上下满是玲琅满目的武装,名叫凯良君的富家子弟。而是一个一身农民子弟的粗布衫,正蹲在灰尘扬扬的地上摆弄一架自己拼装的木制手弩的学生。 可惜的是李三炮的注意力全在地上的驽机上,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的同伴说了什么,倒是一直站在后面和几个女生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在迷影山域历练时猎熊,射雕的壮举的凯良君听到了。 他极其不屑又满怀同情地拍了拍那个,方才发出抱怨声的矮平头的肩,“我说陆平头啊,你就认栽吧。你那被你吹的神乎其神的睡神王子都跑路了,就算找这个插班生代替又有什么用。” 见身边女生的眼神有些不是很友善,凯良君马上转了话头,“要不这样,你看我这一身挂载的,到时候也不一定都能用得上。那个农村小子怕是第一次见到连弩机,看得再认真,威力也就那么大。不如这样吧,这两架精铁手弩就送给你们了,让那小子开开眼。” 陆平头见他随意从腰间取下两柄袖珍的精铁手弩交到自己的手中,不由得喜出望外,但随即心里也闪过一丝失落。毕竟能将这种在军队里面也只有特种兵才能用的装备随意送人的人,肯定自己还有不少好得多的东西。 但他自然不敢表现出来,诚惶诚恐地将两柄连手弩和两小铁桶的箭接下来,然后连连向着凯良君鞠躬致谢。凯良君见身边几个女生都露出了崇拜的神情,不由得很是满意。一边虚扶,一边悄悄凑到平头的耳边说道,“快把这穷小子拖到后面去,小爷我今天已经够大度了,别再妨碍我和那几位谈天。” 陆平头哪里敢拒绝,更何况人家还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于是他一把将地上的李三炮拽了起来,一溜烟地窜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又是一年复习季和中高考的时节,无论你是否是我的书友,都祝愿你旗开得胜呀。另外,复习季期间暂停更新噢,6月7号后咱们再见。当然,为了补偿大家,这次将三章连续放出,祝大家阅读开心,复习开心,考试开心!别忘了你的书票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子母连珠箭 久在山中,便不知山之高。久处陋室,便不知陋室之清静。久居屋檐下,便不知天外有天。因而最极致的庇护与教学并不是什么也不做,也不是什么都做完,而是公平的合作与竞赛。当学生超过老师的那一天,那便是出师了。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墨法总章,破陈规》 “咦?我们不是在队伍中间么?怎么跑最后边来了?”专注着盯着自制的粗陋木手弩研究的李三炮终于将弩箭上最后一个零件给安装好了,正打算抬头看看前面几人手里的弩机对比对比自己的成果的时候,这才愕然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陆平头拖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陆平头把他拖过来后根本就没理他,兀自研究着凯良君慷慨地送给他们的精铁连发弩。然后就见一个乱蓬蓬像鸟窝一样,里面还夹杂着新鲜的泥土和沙砾气息的头凑了过来,熏得他捂着鼻子连忙收起连弩。 “喂!三炮!我警告你啊!你再这么敢凑得那么近,信不信我用连弩在你肩膀上戳几个窟窿出来!”可惜的是陆平头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两把连弩已经嗖嗖两声到了李三炮的手里。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攥紧的手腕只感觉一麻,一松,连弩便消失了。李三炮则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用农村男孩天真烂漫的笑脸面对着陆平头茫然的眼睛,顺便秀了秀变戏法一样来到他手里的连弩机,表示陆平头的威胁不作数。 “你!信不信我不和你组队了!”陆平头显然是失去了理智,忘记了整个场地原本就只有李三炮这个插班生没有伴。李三炮自然是最为清楚的,所以他真诚地道了声谢抚慰平头的情绪,然后便又蹲下身去捣鼓连弩了。 “就是现在,快冲!”远方树丛里,一道炸雷般的声音突然在万小金的耳边响起,吓得他一骨碌就坐起身来,睡意全无。看着对面已经闪电一般蹿出去的身影,万小金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选择,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跟上她!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万小金养成了没事干就睡觉的习惯,因为醒来之后他要跟上大姐大。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得了一个很是风雅和另一个很是庸俗的绰号。第一个是“睡神”,第二个是“跟屁虫”。 “当社长的跟屁虫是真的不容易啊。”小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感慨,同时也在默默祈祷社长大人对那个有烟瘾的教习提前换班休息,从而赢得宝贵的冲刺时间的预估是精确的。足够他们回到人群之中,而不被发现。 别人以为他就是一吃软饭的,但只有小金自己知道,要跟上社长大人那是真的难极了。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社长大人连续三年拿了铁人五项的总冠军,另一部分原因是社长大人十分喜欢把自己置于几乎不可能逃离的险境中,从而让自己获得超出自己能力范畴的速度。 这话听着玄乎,但亲身经历过无数次的万小金无比确信社长大人是能跑出非人类的速度的。然而问题来了,社长总是先跑的那个,一直在睡觉的万小金总是后启动的那个。于是乎他只能比社长跑得更快,才能脱离险境。 不过社长需要观察环境,他则悠闲睡觉,燃烧积攒的精力获得惊鸿一瞥的速度,倒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距离够短。他是这么分析的,也是这么做的。于是每一次只要他死里逃生,那么社长大人也能死里逃生,今天也不例外。 掀开地道井盖后,他顾不得向箭楼方向看上一眼,而是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井盖复原,然后火速蹿到了队伍的最后方。此时换班的那个教习正好推门出来,一边开门,一边回头抱怨道, “云猿!这种时候你还提早溜回来抽烟,知不知道这场测试有多重要?出点乱子怎么办。” 外院的教习们大多都是内院的高阶学生,从内院转入外院的学生中选拔而出,坐度使者依据他们原本的名字和特长,为他们定制了新的学名。既然是坐度道的弟子,又是高阶学生,所以他们大多都是三阶往上的幻印师。 这么多幻印师来管理外院的考核,孟飞云本来就觉得多此一举,再加上外院子弟都是没有入道的普通人,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他回答得很轻率,“嗨,禽王教习。外面还有这么多教习看着呢。就缺了这么点时间,能出什么乱子。” 北冰王性子冷淡,背负着双手走出门,也没理会屋内正在掐灭烟头的孟飞云的解释。随手关上箭楼的门,从素色箭袍里取出一把展翼连弩挂在背上,准备接替云猿的工作,开始巡逻。 这时候万小金已经逃到了人群后面,紧张地向着地道口投去一瞥,想要确认自己的封口工作是否做好。然后他的小心脏差点没有因为狂奔产生的剧烈跳动而直接蹦出来,封口的青石砖面有一块没安置平稳,噌地向下堕了一节。 幸好土层足够结实,石砖没有继续下落。等禽王背好连弩,再望向那块地界时,已无一切异常。他环视了一眼四周,并没有注意到队伍的最后已经多了两个人。见并没有什么人在肆意游荡,便向着自己巡逻的地界走去。 万小金紧张地避过禽王锋利如凶禽利爪的眼光,兀自松了一口气。然后很罕见地嘟囔了一句,“我去,何大姐。您下次能稍微早点叫我么,我得有足够的时间给您料理后事啊!” “你小子给谁料理后事呢!”犀利的女声再一次响起,下一刻万小金恐惧地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了社长高大的阴影之中。他不敢去看社长,虽然换掉了伪装服后恢复了长发飘飘,丹眉杏眼的社长是外院第一美人,但他还是不敢看。 他只能唯唯诺诺地解释道,“社长大人赎罪,小金实在是不懂用词。但刚才真的是很险,差点。” 何珞依从来不是一个愿意等人把话说完的人,更何况现在说话的那人声音和蚊子叫差不多。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客气地说道,“险什么险。哼,就知道睡觉,要你何用。” 指手画脚惯了,她不知道控制自己的力量,于是挥出去的手不偏不倚砸在了前面矮她一个头的陆平头的头上。最巧的是,这一掌正好击中了麻穴。正在思考一会要怎么和那个乡巴佬合作的陆平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后面已经多了两个人。于是乎他就这么两眼一黑。直挺挺,像尊雕塑一样倒了下去。 跑得快了,那么干什么事情都会快,这是残酷的逃亡生涯赐予他的一项礼物。就在小金准备抬头更加诚恳地认错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自己之前的合作伙伴迅速倒地的这一幕。 于是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于电光火石之间出手扶住了全身僵硬的陆平头。然而尴尬的是,他这一扶,也把站在前面的社长也拦腰抱到了怀里。 香玉在怀,却和烙铁一样,这恐怕是万小金最黑暗的一天了。他已经预想到,这次考核以后,社长会怎么摧残自己了。所以他一把陆平头给扶正,立马像是手上烫起了泡一样得嗖地一声就收了回来。 然后万小金也懒得再认错了,今儿个的表现够自己回去喝好几壶的了。于是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踢掉脚下一颗石子,低头从怀起掏出几卷旧书出来,盖在自己脸上,准备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就靠着背后的树打个盹。 然而让他感到很奇怪的是,自己这么有聊无聊地把走桩步法入门书都看了一页了,怎么社长一句话都没说。照理说这回自己犯的错,已经不只是犯上那么简单了。 于是他没敢直接睡过去装死,而是把书的页边角向下挪了一些,偷偷向前瞥去。然后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自己的手速看来真的是大成了。社长大人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被小弟抱了个满怀,这时候正扯了根小树枝在地上点点画画着什么。 于是他放下心来,却无意中瞥见了也蹲在地上研究精铁连射弩的赵三炮。这一看,他顿时就入神了。手里拿着的书一寸一寸往下滑,最后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喂!你小子找死啊!睡觉就睡觉了,还弄出那么大声响,没看见你大姐正在研究猎场陷阱么!” 何珞依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刚刚被人抱了的事情,但她那么骄傲,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老天实在开眼,这小子这么快就被自己抓住把柄了。 可惜的是万小金此刻眼里只有那把连弩机,完全没有听到社长大人说了什么。他僵硬地走到李三炮身边,将一把还未被拆开的精铁连弩拾了起来。李三炮忙着改装手里的弩机,只是看了一眼万小金一眼,没有说什么。 万小金看了看李三炮手里上下飞舞的零件,又看了看已经有了雏形的外形,吞了吞口水,问道,“这是骑兵连发手弩吧,你要把它改装成子母连弩?” 他身后的陆平头并不知道是他临危搭了自己一把,避免了自己和大地亲密接触后骨折的悲惨命运。正想说几句抱怨的话,却正好和在用眼神杀人的社长大人对上,吓得他灰溜溜就缩了回去。 李三炮却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疑惑,“子母连弩?那是什么咧?” “额。”万小金陷入沉默。他本来以为遇见了一位知音,却不料人家是误打误撞,亏他白高兴了一场。差点没有就这么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 何珞依今天罕见地没有因为万小金连番挑战自己的极限而暴跳如雷,这个时候正在盯着坐落在队伍正前方的两座连体箭楼发呆,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地忽视了万小金的窘态。 幸好万小金的窘境没有维持多久,憨厚的三炮就帮他解了围。“俺是乡下人,不懂那么多讲究咧。既然这位小哥说像,要不你把另一把也拆了,重新安一下,一会儿咱两比试比试?” “姜家山人?”万小金试探着问道,三炮那一口夹杂着浓厚草原蛮腔的国话差点让人笑出声。三炮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酸涩的黄牙,“俺爹是圣殿骑士,前几年犯了事,被发配到边塞。正好姜家山在招募蛮人骑兵,俺爹就投了过去。” “哇!你爹竟然是圣殿骑士!快说说,什么位阶的,你是不是有希望入道?”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热闹的陆平头坐不住了,他哪里想得到这个一直被他讥笑排挤的乡巴佬,竟然有一个曾经是圣殿骑士的父亲。 要知道圣殿骑士的地位再低,因为圣熊公会的影响力,在草原上的地位也堪比现在负责给他们考核的教习们。更何况凡是能进入圣殿的骑士必定是修行者,且大多是有着百年甚至前年传承的家族后人,族中底蕴必定极为深厚。要放在平时,陆平头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排挤人家。 三炮挠了挠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俺爹早出晚归的,还经常出远门。什么是入道啊?我好像没听俺爹提起过。”陆平头闻言差点没又一次仰面栽倒,“这家伙究竟是不是亲生的?有一个圣殿骑士父亲,现在还这么邋里邋遢的?” 倒是自小经历过家族各种巨大变故的万小金显得比较镇定,心中暗想多半这个父亲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想要彻底断绝后代与骑士之间的联系。 他想起自己在战榻上病逝的爷爷,一直紧紧握着法杖,指着洞穿自己心脏的羽箭。想说却一直未能说出的话,“想要学法?必先修武!想要沙场永立?必先成为人屠!” “三炮啊,既然这是你父亲的选择,那么就在王域好好生活下去吧。”说着万小金拾起地上另一枚精铁手弩,开始摆弄起来。三炮和陆平头都被他这句突然冒出来的高深之话给迷糊住了,愣怔了半天才醒过神来。 “大家肃静!大家肃静!大家肃静!铛,铛,铛”联体箭楼上传来好几个教习的吼声,然后便是静钟大鸣。 洪亮的金石之音,在每一座监视箭楼上依次响起,总共十二响。若在平时,养在园中的飞禽走兽们必定开始到处飞窜。也不知教习们使了什么手段,此时园中竟是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原本哄闹不堪的队伍立时整整齐齐拍成了两列,齐齐望着箭楼。 一个清瘦的高冠老者扶着腰间一把朱漆古剑,自躬身迎接的教习们中的通道里缓步走了出来。由于考核队列太长,在箭楼周围警戒的几个浮空球立即开始运作起来,将平台上的景象立体投影到旁边的空地上。 人群中认识老者的不在少数,这个时候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敬仰甚至是崇拜的神情。万小金却是第一次见他,戳了戳站在他前面的陆平头,小声嘀咕道,“这老头谁啊?” 陆平头苦笑,“仔细别让人家听见了,不然绝对会被揍成猪头。他是鹰王度学院新上任的行政院长,古尚贤。了不得的大人物,据说是鹰团退下来的一位指挥官,你可别这么玩笑。我看这次考核要玩完,连这个老怪物都来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横箕子(石圣)传人 空海法师语云,“无中生百有,断灭空是法。”此言大谬误,无得世界,焉有画卷。无情生情灭,念动意行,焉有游方客?三千台阶乃是万千法,浮生六世云端过。不入泥沼,毋得甚深唯妙法?爱过,知欢喜禅。恨过,知洞明禅。战过,知义理禅。我为画师,画中修禅,便是经验人生百态。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墨客列传,横箕子传》 “诶,赵哥哥在做啥呢,不会在台子上唱戏吧,这么稀奇。”洛宝晃着两个小辫子,一跳一跳的,就是看不清台子上的情况。苏长青则早就看得入了神,完全忘记搭理小姑娘了。 还是领着两人进入村落的老人最先反应,“两位小友一起来吧,我们村的台子不是寻常人就能走上去的,那位小友可能和我们村的祖师爷有些关系。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也说不清楚,一会让村长解释吧。” 苏长青之所以看得入了神,自然不是看诺顿,也不是看围观的人群,而是那一方不大不小的石台子。光从打磨的石料来看便知道是上了年岁的古物,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裂纹或事苔藓爬墙虎之类的杂草缠绕,看上去颇为厚重而沉稳。 当然光是这种罕见一体的青墨石材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真正让他着迷的是上面的浮雕。浮雕共有六组,环绕在圆形的石台侧边,描绘的是衣袖飘飘,高冠系带的古人。春耕,夏锄,秋收,冬藏,以及出征和凯旋,恰是蛮荒时代文明部落的最典型的大型活动。 但苏长青却知道这绝不是普通部族的绘图,而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浮生六绘。乃是石圣横箕子出道时雕塑的作品,采用寒潭之玉青墨石,南海之龙王杂贝,禅宗之明王宝刀,雕刻而成。 “这,这,真的是浮生六绘?”被一脸不满的洛宝连推带搡向前赶的苏长青完全是灵魂出窍的状态,自顾自念叨着。他之所以能这么确定,是因为石圣的作品基本都有横箕子的钤印,而这方古石上那块用杂贝镶嵌出的凤凰图案自然是最为明显的证明。 “什么浮生不浮生的,你没喝酒吧,还是刚才还没睡醒。”洛宝不满地嘟哝道,她对这个哥哥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尽拖后腿。然而石工老人却是骤然一惊,马上要迈到人群里的步伐猝然一停,转头望向苏长青。 “这位小友,你也识得先辈的作品?”“什么?先辈的作品,难道说您是横箕子的后裔。”苏长青被老人这么一惊,倒是回过神来,却又老人一番话给弄懵了。 “横箕子第六十三代孙,横倩叩见二位。”说话的是一位活泼可爱的少女,正是刚加冠的年纪,一身布衣,束发短冠,很是精神。 “原来是村长来了,那老朽先退下了,正好外头的石阵有几处破损,我先去修补一下。”老人对着少女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姐姐好!”洛宝几乎是一路窜过去的,径直到了这位少女村长的面前。然后她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又猛地跑开。然后行云流水般的拔剑出鞘,对着横倩恭谨地执剑行了一个古礼。 “姐姐请见教。”洛宝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一往无前的意味。见横倩也要拔剑,原先围拢在石台边的众人都是轰然散开,退得远远的。只有苏长青还在旁若无人地观赏浮生六绘,完全不知道两人要比试。 “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游学的墨客,小妹妹年纪轻轻便能游走天下,姐姐很是羡慕呀。”横倩抿嘴一笑,从竹鞘中抽出两柄藏锋小剑,两手各握一把,而后双手合十,也半鞠躬向洛宝的方向行了一个古礼。 藏锋小剑是墨剑中的一中,由十六城联盟时代的墨客七贤人中的竹客首先锻造而成。剑身如竹一般小巧且分节,只有在挥舞时剑锋才会从竹筒般的剑身中一圈圈弹射而出。此剑女子可贴身携带,不需要厚重的剑鞘,且出招之手段变化万千,防不胜防,因而很多墨客女子纷纷效仿。 这些洛宝自然是知道的,因为墨家弟子若是想要出去游学,便要过各宗坛的哨卡。这哨卡听来似乎只是道关卡而已,却是七贤人留下来的非凡手段,其中自然包括了这藏锋剑。洛宝见识过此剑的诡谲,因而只是眼里闪过一道讶异之色后又迅速恢复了正常,紧紧盯着藏锋剑的剑锋。 她讶异的原因是因为在剑鞘中放置两把剑的做法是闻所未闻的,虽然说对于剑身短小的藏锋小剑来说并不是不可能。但单把剑就极难操控,更何况是双手各持一把?所以她紧了紧攥着精钢长剑的双手,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次的对手恐怕需要认真对付了。 见洛宝握剑的双手松了又紧,横倩却又是淡然一笑,“小妹妹这是第一次和墨客挑战?”说着将手中两把小剑微微向下压了压,成守势。洛宝闻言有些窘迫,显然是被人看出了自己的底细有些脸上挂不住。只得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横倩收敛了笑容,正了正镶玉短冠,严肃说道,“墨客之道,在以客待人。天南海北皆是客,共享天下。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取客之所长,补给之短,才能宾客满天下。” “执我之心,客人之道,一法通万法,客天下。”洛宝接上说道,这一番论道出自墨法总章之墨客篇,正是她擅长的领域,所以她对答如流。然后似有一线明悟,脸上犹豫的神情顿消,抬头说道,“请。” 横倩点了点头,又稳固了一下自己的剑势,也说道,“请!”言毕,洛宝便大步流星地冲将上来,不过她的冲刺却是比较奇怪的。并不是笔直地向前而去的,而是不断地向着斜刺里冲出几步,再单脚转身回旋至直线上。 不过这样的情况反复几次后,横倩作为一个拥有好几年的墨客经验的老手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洛宝小人配国君大剑,很难施展不开不说。在近身格斗中,使用剑身如此长的国君剑,还很容易吃亏。 洛宝自然是很清楚这一点的,因此她正是在用这一连串的动作,进入一种人剑合一的境界。墨家对修行之路的进程没有明确的划分,因为毕竟墨客都是万法竞学。但数千年的传承让墨家在各种修行境界上的造诣达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所以评价墨客向来只能论完全掌握的境界的多寡。 人剑合一,或是说天人合一便是洛宝已经能完全融入的境界。此时她就是天,她就是地,她就是剑。所以手中的剑可长,可短,可轻,可重,甚至连形态都可完全变化。 横倩望着离自己越转越近的洛宝,慎重的神情中却流露出一抹少女看破局势的小窃喜。 她虽然贵为横氏的村长,自从父亲过世后大半的时间都要打理村庄里的事物,但每周一次的石料采购和物资运输让她得以在仙境的各大城市里穿梭。其中自然遇到了无数墨客,积攒下了丰富的战斗。 光是这天人合一的境界她就遇到过好几次,敌手大多比她年长,却无一例外都败在了藏锋小剑下。所以她自信,洛宝以长剑行险入道感悟,又没有实战经验,必定还没有完全迈过那道门槛,自然不会是她的对手。 刚入境的时候洛宝的心中还有些许紧张,但当舞剑到尽兴处,心情也开始放松下来。两束点缀着花瓣样式的发卡的马尾伴着金边碎格子裙在风中跳跃起舞,恰若丛丛野花开满山。这一幕奇景让围观的村民们一个个都指指点点,脸上都是如痴如醉的神情。 这一过程说时迟,那时快,不过几个挪移的功夫,洛宝的身影便已经转到了横倩的身前。只听得铿锵一声,厚实的精铁长剑便与两柄藏锋小剑相遇。横剑身前的横倩却并没有要用剑锋硬碰硬的意思,两柄剑筒架住国君长剑,身子像条泥鳅般从长剑下溜了过去,直接绕到了洛宝的身后。 洛宝也不收这刺空的一剑的剑势,而是将长剑插入土地,身子借力腾空而起。而后拔剑而起,凌空抡圆了向横倩劈去。横倩更早站起身,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像只灵活的山猿般东窜西跳。实在避不过了便或挑或敲,让长剑偏离方向。 等长剑完全劈落,旧力已穷,新力未起之时。横倩猛然跃起,左腿横向踢出,让长剑剑锋没入土地。身体则像爬墙虎一般自洛宝的肩头翻过,左手筒剑护住心窝,右手中筒剑则向洛宝的眉心敲去。 洛宝神情肃然,略带着几分沉醉,丝毫没有身处危境中的慌乱。只见她伸出右手食指在剑格处轻轻一扣,长剑的剑身竟陡然消失,而剑格后则唰地重新冒出了一截剑身,恰巧击中筒剑。 机关的余力未消,被震得手腕酸麻,强忍着才没有将筒剑丢掉的横倩眼眸中闪过一抹异彩。她果然还是低估了这个小姑娘,她手里的国君长剑绝不简单,是她轻敌了。想毕,她握剑的双手也一紧,开始全身贯注起来。 洛宝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右足一蹬地,长剑随着她掠空而飞,而后像切菜一样横劈过去。六岁开始给爷爷做菜的洛宝,切菜比耍剑要精通得多,这一盲劈的后撩剑完美地落在了横倩握剑手指之上两节剑杆上。整柄长剑的全部重量加上冲力和惯性,藏锋小剑再如何灵活也不能完全卸掉其中蕴涵的力量。 “砰!”两柄藏锋小剑被震飞了出去,围观的村民们见状一阵喝彩。倒是让已经开始抬头观战的苏长青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心里暗想道,“这感情好,你们村长要输了,竟然还跟着喝彩?” 再看随着竹筒剑上施加的力道向后连退的横倩,却是一脸的镇定,苏长青不由得心里犯嘀咕。这丫头不会是装高手,装过头了吧?他摇了摇头,正想伸手感受一下先贤作品的雕工,却不料四周的村民们爆发出了一阵更为激烈的喝彩声,不由得吸引得他向那处看去。 这一看倒是让他愣了一下,双剑脱手,本该就此认输的横倩不知什么倒立在了原地,双腿向前弯折,套着布靴的双足正砸在洛宝肩头控制手臂力量的肌肉区块上。 飞走的小剑也已经倒折飞回,接着洛宝手劲一松的势头。竹筒上一圈圈弹出的尖锋,勾住国君长剑,铿锵之声中两者一齐震动。而后已经计算了很久的横倩手腕一台,国君长剑便凌空直直向上飞起。若是再细看,便会发现横倩手中缠着两卷丝线,便是它们及时将藏锋小剑及时拉了回来,使得她能够发起如此奇袭。 这一招着实狠辣,直接将对方的剑勾起,等于是卸了对方的武装。就算跳得再高,反应再快,在重新拿到剑之前,全身都是空门大开。 苏长青默默将洛宝与自己的位置对调,计算了一番。还是觉得之凭借以前的刀法,自己的长刀一定也会被挑飞出去。不过他旋即又想起了一直藏在头发里的无影针,在泽阳镇躲过一劫后便一直被小心维护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思考震刀与暗器配合的模拟结果时,原先略带笑意的神情瞬间消散,变得惊愕无比。原因无它,洛宝竟是又给了众人一个惊喜。凌空飞起的长剑突然就化作了漫天纸屑,像暴雨般轰然而下,连围观的众人都不例外,苏长青则是直接被淹没了。 片刻后,当他眨了眨眼,艰难地适应了日光的同时,嘴巴更是张成了0型。在埋掉众人脚踝的厚纸堆里,洛宝和横倩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国君长剑又往前送了几寸,割断了横倩几缕飘散的发丝。她双手空空,藏锋小剑已然消失不见。 良久,横倩默默起身,揉了揉手腕,郑重向洛宝鞠躬行礼。此时,看得太入神,以至于左手不自觉地扶向石台上的龙王杂贝,被扎得脸色一青的苏大公子终于是揣度出了些许端倪。洛宝定然是趁着刚才障眼法的功夫,来了个盲空翻,以相同的手段踢掉了藏锋小剑,而后将一直悬空隐藏着的真实长剑陡然显现出来。 “这是术士的手段?纸剑的障眼法可以解释,那突然出现的长剑又作何解释?”苏长青脑袋一晕,发觉自己竟然连一个十几出头的小女孩都看不透。恼火地抽回手,也不看看掌心突然多出的香炉图案,便装作淡定地继续绕着石台巡视。 “苏兄,这满地纸屑是怎么回事?”诺顿终于记录完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低头却望见了满地的纸屑,不由得有些吃惊。正好看见苏长青在面前漫不经心的游荡,忙问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秋不老密剑 在毋得勘破的时候,持有本心最为可贵。技术的便利和文明的昌盛不过是众生的尘心凝结的尘世像,贪恋于其中于道心百害而无一利。随缘浮沉却乃宿命之无奈,当如精铁炼钢,舍其弊,而珍其利。开渠引缘,效百川归海,终有新世界。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神法总章,创世纪》 “啊?那个洛妹妹刚和村长比试,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苏长青早就看出诺顿没有入道,自然不会懂得术士的显化境界,索性一语带过。诺顿也不怀疑,却一把将他给扯到了石台上。 “快来看看,你认得这些东西么。刚刚我在那片树林里打坐,看见了好多神兽。刚刚把它们都描画得差不多,就凌空落到这个村庄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感觉这些神兽都颇为重要,就叫人拿纸赶紧记录下来。”苏长青被拽得有点懵,完全忘了要问他是怎么击败那个可怕的禁宫守卫的。 石台上连排摆着几座木案,上面平铺着宣纸,上面描画着十二个庞然大物,周围众星拱月般散落着各色妖魔。他一上台,就被用简单墨线勾勒出的那十二尊庞然大物给吸引住了。不单单是因为体型,更是因为霸主般的气质。 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十二护法圣兽图,画圣吴道子陨落前留给世人的绝笔之作,现如今因为当年的战火已经散落各处。根据先贤所言,护法圣兽图的重组再见将意味着法典可能将重新面世,所以诺顿凭空将十二圣兽图拟画了出来,自然让他吃惊万分。 不过早就已经覆灭的禁宫都再次出现,并非真迹的十二圣兽图也无法让他像方才那样惊惶失态了。见苏长青神情凝重,打算仔细观瞻。诺顿自然也不便出声打扰,索性向洛宝的方向望去。 “姐姐,帮帮我嘛。我也不是故意的,这刚才心里一急,就用了还没完全掌握的境界。姐姐不要嫌弃我呀?” 洛宝此时已经收了国君长剑回鞘,郑重回礼后便收了严肃的神情,恢复了小女生的做派。她的显化术法没有掌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能提取元素精华却不会散,这时候正唧唧喳喳地扯着横倩的袖子要她帮忙。 “你是说那不是纸?是用树叶拟化出来的幻象。”横倩也是一个有些小骄傲的人,刚才的变化太快。她虽然输得心服口服,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软的。这时候见洛宝好像完全把刚才的比试给忘光了,一门心思要求教怎么解决一地落叶的问题,心里倒是舒坦了很多。 她托腮微思了片刻,答道,“既然如此,那便来一式秋风扫落叶吧。”说着她打了个响指,被埋在落叶堆里的两柄藏锋小剑即使没有了丝线的牵引,依旧是神奇地腾空飞起,重新落回了横倩的手中。 见状,原先围拢在周围,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落叶,略显狼狈的村民们立刻安静了下来。洛宝也识趣地向后连退了好几步,以留给横倩足够的施展空间。 “秋不老密剑第一式,秋风扫落叶,疾!”横倩不紧不慢地说道,直至疾字出口,整个人呼地腾空掠起。而后便是一脚踹在近旁一颗大树的躯干上,两柄藏锋小剑翻飞若腾龙,一圈圈细密的剑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气流。 借着自树上回身的那一刹那的后坐力,她一个挪移,身影便闪现在了另一颗大树附近,精熟的动作看得洛宝都忘记了呼吸。而蛛网般般复杂的气流已然铲地而过,似是一柄宽阔的扫把,从地面,以及站在那一角的众人身上刷过,竟是一点空隙都没有放过。 气流过处,纸屑悉数飘飞而起,荡漾在半空之中。同样的动作横倩重复了数次,直到所有的纸片都凌空而起。这一连串动作,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眨眼的功夫,横倩便已经重新落地。不过却是倒体而立在原地,两柄藏锋小剑抵在地面上,发出铿锵之声。 与此同时,众人只觉得脚下地面猛然一颤,离得近些的洛宝清晰地感知到一道包裹住藏锋小剑剑锋的龙卷形的气流在刹那间冲天而起。洛宝没有学过幻印之法,但经过多年的熏陶也了解了几分。 她隐约猜到这一套密剑因该是借鉴了幻印道法中的破而后立的境界,在打破原有大平衡的基础上,重新形成小平衡。再借助大平衡破坏产生的絮乱之力,将小平衡分化。只见龙卷所过之处,以此为圆心,一道道涟漪扩散而去,将原先安定在半空中的树叶都推送到了村外的林中。 待得横倩收剑回鞘,正立而起的时候,树叶波已经停息,地上则是空空荡荡的,原先的一些腐草杂物也顺带被收拾干净了。洛宝见状,眼中不停地放光,一溜烟地跑了过去。拉住横倩的衣袖,央求道,“倩姐姐,可不可以教我呀,以后爷爷就不用以扫院子的借口来雇人了。” 横倩并不是很明白洛宝的意思,但被洛宝左一个倩姐姐,右一个倩姐姐黏乎得脱不开身。只能招呼村民们各回各家起灶烧中饭,一会合锅一起吃,然后便领着洛宝向自己的居所走去。 洛宝本就是最天真无邪的年纪,又入了崇尚自由的墨家,此刻早就把自己的同伴忘了个精光,不停地缠着横倩了解她的墨客经历。几分钟的功夫,洛宝就了解了横倩的身世。 这位横村的村长其实也没有那么神秘,横箕子的嫡系子女必须入墨家,是老人家定下来的一个规矩。横倩自然也不例外,而她早早继承村长之位,是因为父亲追随来自村外的母亲离家出走。村里人比较忌讳这件事,因此洛宝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听出来。 “姐姐是独生女?”洛宝眨了眨眼睛,接过横倩递过来的一杯清茶,问道。横倩此刻收了剑,气势内敛。一边沏茶,一边用连着风板的脚踏车热灶,看上去完全是一个干练的农村媳妇。 见灶热了,她把早就分拣好的各色菜料逐一倒进去翻炒,抽空望了眼洛宝人畜无害的小眼神,无奈地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找到母亲,指不定我就能多个弟弟。可惜他们这几年一去就是音讯全无,怕是没有机会了。” 洛宝见横倩神色有些黯然,忙安慰道,“这不还有一个妹妹嘛,我也一直想有一个弟弟,可以每天欺负。可是爸妈过世有些早,幸好有爷爷陪着我。”说着她歪头想了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呼地抬起头,兴奋地问道。 “姐姐的扫地技术那么高超,一定是平时做家务练出来的吧能不能教教我呀。”横倩闻言,手里锅铲一翻,直接把一块肉给挑飞了出去。然后被一旁一直眼巴巴地盯着炒锅的洛宝一把抓住,立马塞进嘴巴里,吃得满嘴流油和香菜沫子。一边嚼,一边还忙不迭地称赞,“哇!好棒的卤肉!” 横倩的内心却是波澜四起,自从在村子里长期驻留之后,她都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地和别人谈天了。洛宝似乎有一种把别人的小秘密一股脑儿全挖出来的能力,这才一杯茶的功夫,就把她的一切都给套问清楚了。 不过秋不老虽是墨客七贤人之一,却因为曾与横箕子有旧,所以在横村留下来一套秘传剑法。所以作为村长的横倩肯展示出来便是对客人极高的尊敬了,自然不可能传授出去。所以平时就不太会和同龄人打交道的横倩只能转移话题,问起洛宝的来意。 “万国歌?”横倩听洛宝描述了一遍三人路上的遭遇,却对诺顿一开始吟诵的诗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你能再复述一遍么?”横倩扬手撒进一把葱花,又调了些酱汁倒进去,饶有兴致地问道。 横倩的居所外部看起来是个简陋的石屋,内部装潢与陈设却与普通住房无异。略显雅致清幽的同时,还透着浓郁的自然之气。安置在门口的厨房几乎和客厅一般大,趁着讲故事的同时洛宝一直在屋里兜圈子,想趁机偷柄扫把上上手。 洛宝自恃练功法如扫描机器,看过一遍便能如影像般印刻在脑海里,需要之时便能一遍遍播放。因而只要有练功的辅助法器在手,洛宝完全能够做到以形入神,彻底掌握其中真谛。 听横倩问起万国歌,从来没有见过歌词的洛宝依然能把诺顿和石工老人的对唱复述出来。不过脸上却显得有些不情不愿的,忸怩了半天之后才说道,“姐姐,那么无聊的唱词,也要听?” 横倩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不过一想若不是横村的传承从未断绝,才能知道这篇告解文。在废墟上建立起的联合王国,再没有诗篇的流传,也是正常之事,因此灭了灶台上的火,倒也是收敛了夸张的神情,说道。“不管无不无聊,既然是珍贵的历史文献,自然有着非凡的意义。” 洛宝吐了吐舌头,知道姐姐这是在拿墨法总章里的戒训说事,只能不甘心地翻过一个个装满了玲琅满目的小瓶子的木制橱柜,复述道,“西有白城,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国有锐士,谁与争锋!” 顿了顿,偷偷往嘴巴里扔了块腌制的腊肉之后,洛宝继续吟唱道,“国耻碑下,精血犹在。法圣言旨,国士敬服。厉兵秣马,只为正名。纵横交合,煌煌大朝。赳赳国士,一统河山。” 已经将菜盛进雕花石碟里的横倩倚靠在灶台边,静静地听着洛宝的朗诵,目光中的炽热越来越盛。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这种炙热几乎就要喷发了出来。然后她情不自禁地站直身子,振臂高呼,“赳赳国士,一统河山!” 像是在呼应她似的,同样的呼喊声在附近此起彼伏的响起,最后汇聚成一股洪流,在达到顶点后轰然而散。洛宝则是被声浪给吓了一跳,做贼心虚的她慌忙退了回来,将腊肉条藏进口袋里。 然而就在喝声平息的刹那,另一道更加磅礴可怕的音浪在一声几乎将所有人都震聋的爆破音后瞬间翻涌而来。洛宝下意识地要去捂耳朵,横倩则是脸色骤变。倒不是因为担心那声巨响的来源,而是洛宝的作法不但无法在如此强劲的声波下减少神经的冲击,反而会加倍的损害。 连已经有多年实战经验的横倩都不敢贸然让音浪穿耳而过,更何况是洛宝要面对被她自己加强了无数倍的叠加音。也幸亏和高手们切磋的经验让她磨练出了出色的机变能力,就在洛宝伸手出去的刹那。两柄藏锋竹筒小剑已经破风而出,剑身敲在洛宝双手手腕的关节处。 可惜时间实在太过仓促,力量的控制不到位,没料到此等变故的洛宝直接被敲飞了出去。而后藏锋小剑以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飞舞起来,瞬间便以引动的气流在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罩,被击飞的洛宝就这么奇异地漂浮着,和大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恰在此时,被房屋外围减弱了几分的音浪依然汹涌而入,主持剑阵的横倩脸色陡然苍白。洛宝虽没有实战经历,但也晓得厉害轻重,即使双手一时间无法举剑,也狠下心再次施展出没有稳固基础的术道之法。 灶台上本已熄灭的火源陡然一盛,紧接着便化成了一枚火羽。火羽歪歪斜斜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门的轮廓。此时音浪正是最强之时,藏锋小剑上的剑锋竟然也无法抵抗,叮叮当当地砸落下来。幸好真空带比较稳固,没有就此被划穿,但横倩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洛宝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前她强行将音浪中的能量显化为火羽,并与空间道法联系,开辟出一条空间通道出来。没有掌握祭祀的通灵之法,又没有稳固术士的元素转化根基的她,能完成这一切也已经是超长发挥了。此刻无力地漂浮在半空中,只能朝横倩拼命地眨眼睛。 横倩的意念力确实已经到了极限,但注重境界贯通的墨家向来以超额负荷来检验学员的真实能力,所以她还是能挤出一丝余力。凌空一抓,带起洛宝,冲进了那道炽焰门内。进门之时,她还不忘在心中祈祷了一句,千万别就这么被烧成灰烬或是流落异域了。 两人进入空间桥的一瞬,真空空间崩塌,音浪的势能加上原有的威力一拥而落,竟在地板上留下了个深不可测的石洞。而洛宝草率搭建出的空间桥虽然贯通了两个坐标点,却由于太过简陋,中间几乎是独木桥一般的直线。两人在乱流中一番横冲直撞,终于从另外一端摔了出来。 “咦?你们怎么突然就跑这来啦?莫不是饭已经好了,咦?饭呢?”就在两人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洛宝的耳边响了起来。 期末卡结束啦,很高兴又能再和书友们见面,尊者在暑假期间一定大力奋发,争取一周多更!在此祝考生们鸿运当头,下笔当有文曲星下凡之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火烧八荒,冰封六域 生存与毁灭构成轮回的始终点,乃是宇宙法则,圣地却不是如此。天火流星,太宇冰柱,至强法域尚无法消除的印记,是最纯正的反抗意志。每一族,每一种,每一生,身在轮回,便是身在桎梏,便要挣脱。这里,只有解脱的意志,自由的意志。纵使黑暗先一步将临,但前方没有迷雾,没有障碍,只有时隐时现的大道,又有何理由不往其中走上一走?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神法总章,圣地赞歌》 问话的自然是先前随诺顿在石台上观赏十二护法圣兽图的苏长青,苏公子出言无忌,直到见到两人狼狈之相时才上前搀扶。诺顿则是已经抢先一步抓住空中的洛宝,把惊魂未定的小女孩从半空中给托了下来。 轮到苏长青的时候,便只能厚着脸皮去扶横倩。岂料就在他抓住横倩的手腕准备将她拉起来的同时,两人接触的手腕中间陡然爆射出两团炽烈强光,疾速流转后形成阴阳太极阵。 强光至盲,苏长青忙闭上双眼。而还没从警备状态中出来的横倩已然瞥到太极图,知道大事不妙。刚想拔出腰间祖传明王圣刀,然而刀锋还未触及阵外的气流,流转的阴阳二气便脱阵而出,分别激射到两人身前。 而诺顿此时正低头检查洛宝的情况,眼角强光一闪,刚想抬头查看情况。却见苏长青和横倩两人像是互斥的磁石般以飞箭的速度向两侧激射而出,而后竟直接没入了石台边缘的虚空之中。此刻恰好抬头观察情况的洛宝只留意到石台两侧水帘洞似的涟漪闭合,一切便都恢复了正常。 洛宝惊疑道,“哥哥,他们,他们怎么消失了?”诺顿却是淡然的表情,毫不吃惊的样子,仍然沉浸在方才的音波之中。 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方才苏长青掌中便出现过那个图案,而且气势更盛,在他触碰第一幅神兽图后便一直缭绕在画卷上空。本该是死物的画卷在逼迫之下,竟然生龙活虎起来。 若不是亲眼看到是自己画出的神兽在画卷中或是陆上引颈长啸,或是海中自在遨游,亦或是在空中遨游盘旋,诺顿几乎要以为面前就是被唤醒的画圣颠峰之作了。而那阵整耳欲聋的爆破音便是神兽们不满苏长青的肆意触摸而发出的怒鸣,交织之后冲天而起,蔚为壮观。 可惜这样的奇景在苏长青消失后随之静寂,洛宝自然也就体会不到了。愣怔了好一会儿,还不等两人再交流之前的遭遇。一道粗野的男音已经在台下响起,“两位贵客竟敢对村长不敬,更是使用术士阴阳逆流的禁忌道法,还不束手就缚!” 这一声当头棒喝,才让诺顿彻底醒了过来。原来台下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穿戴着城里军人服饰的村民们,手中不乏激光枪,火铳和机械弩机,齐齐指向他们。 领头喊话的人因该是村里自卫队的首领,一身天蓝色的军官服,虬实的肌肉几乎要将制服撑破。脸上则是胡髭遍布,看着便凶神恶煞。不过这还吓不倒已经经过多次历练的诺顿,他抬眼望向那个凶汉,一边举手示意投降一边说道。 “我尚未入道,绝无可能使用任何道法,若不放心,自可上前检查。小姑娘才到这里,既然诸位在此之前就赶到了这里,想必都可以证实这一点。” 这一番言语无懈可击,又带着方才领悟神兽图之后有所得的自在,倒是让那些原本紧绷着脸,看仇人一样盯着他们的自卫队员们放松下来。但黑脸大汉却不乐意了,他也是直系后裔,本该是继承遗产的人。却因为祭祀时的一次失误被罚到自卫队中,甚至被除名祖谱,再没有机会得到遗产。 他留下来的唯一原因就是横倩要参加下一届金字塔赛,谁不知道这是一项赌博性质的比赛,轻则重伤,重则可能丧命。而横倩若是身亡,作为直系后裔的他便有机会重掌权势。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横倩真正陨落的基础上,如今她失踪,正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绝佳机会。台上那两人能够登上横箕子留下的浮生六绘圣迹,绝非凡人,必然知道些许线索。若是让两人逃掉,一旦长老们合力推演,只怕找回横倩是易如反掌。 “若不是你们施出的禁忌道法,难道被袭击的两人自己干的不成?”黑脸汉子沉着脸冷声说道,问得本来镇静万分的诺顿心中一阵抽噎,暗道不好,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幺蛾子。但台下密密麻麻的枪支绝对能把他们两打成筛子,诺顿倒也不敢大意。 见两人被问倒了,黑脸汉子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挥手示意众人上前,边说道,“还不下来?难道要等我们来请么?”自卫队员们纪律严谨,即使心中不同意黑脸汉子的做法,但都不敢违背,全都围拢到了台子下方。 另外一方天地中,横倩和苏长青几乎同一时间醒了过来,然后便发觉互相之间背靠背坐着,却无法挪动自己的身子。没等他们尝试挣扎,俱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悬浮着的塔罗亚星球,随着时光的推移不断经历着全球融合欣欣相容后骤然毁灭的轮回。在神使传法之前由于原始法的黑暗和矇昧,每隔万年,便会有天火极阳流星坠落,太宇极阴冰柱纵横,将一切盎然生机摧毁屠灭。 无尽的轮回让重生的生命中的本能无限放大,它们在至强者的领导下尽可能地聚集生存并以此集中力量妄图抵抗天道。然而它们抵抗得越为激烈,天道对于违逆情绪的反射投影便愈强,直到火烧八荒,冰封六域,每一聚集区的领导者相继断灭。 如此反复,怨气滔天,天道投影吞噬向太宇时,引得神使前来观瞻。自此于新轮回中,神使开始传道授法,并向十二区接受新法的聚集区派遣护法圣兽,以保得它们不重蹈覆辙。 但亿万年积累的怨气绝不会因为短暂的教化和新法的传播而寂静无声。神使云游之后,堕落之地突现斩神者,相继屠灭十二圣兽,并试图融合法典让塔罗亚超脱轮回甚至太宇的格局。十二圣兽神魂交汇,于不可能中诞生祖神鸟。 此后祖神鸟率十二地联合声讨堕落之地,大战后二异族灭,二新族亦亡。不甘失败的斩神者合诸神兽精魄,化执念为己用,成功涅槃回魂成无上黑暗魔君,祖神鸟不能敌。 十方僧众为护法,然祖神鸟涅槃回魂败,无望磨灭魔君,唯以十二法典法域封印之。 与幻象不同,一切的感知都极为真实。他们像是和这些古老的神灵们一起经历了那段早已尘封的历史,炽热的烈火风暴,刺骨的寒锥冰雹,鲜血淋漓的祭祀,圣兽陨落的天地震怒,以及模糊不清却几乎将两人的灵魂都吞噬掉的至暗魔君。 直到煌煌金色法域化作飞灰消失,那种深入骨髓的侵蚀感才慢慢消失,两人几乎是跪着爬了起来,而后不约而同地掐了对方一把。苏长青的反应还好一些,毕竟刚刚在城堡群中和魔影奋战的经历让他对于这里发生的奇异事件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这一掐只是想确认一下横倩是不是幻影。 但横倩却不一样了,她面色苍白,身子抖得和筛糠一样,活像见了鬼。掐苏长青的时候更是实实在在用了全力,疼得苏公子当即从地上弹跳起来,然而却很不幸地撞在了一个角状物体上,发出沉闷的砰地一声。 “你,你,你干什么呢?”苏长青跳回来的同时愤怒地吼道,他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实在背得可以。好在他皮糙肉厚,用手一摸,没肿也没血,除了脑子更加晕乎了,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心里终于轻松了些。 “我不愿!我不愿!我不愿!我不做任何人的奴仆!哪怕是老师的!”回答苏长青的是横倩一连串尖锐的嘶吼,其中透射的不甘和绝望顿时让苏长青觉得浑身一冷,像是被无数只蚂蚁覆盖的瘆人感觉。 即使常年修习寒潭武道,对寒气已经有了本能的抗性的苏长青依旧是抗拒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扭头就想远离已经半人半鬼的横倩。谁料,他脚步刚往后挪,横倩竟然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随后迎头扑到了他的怀里。鼻子抽动着,竟然在他的肩头抽泣起来。 “不要离开我好么,你答应过我的。只要天地有一日存在,你便有一日存在。不要和老师走,他已经不是老师了,他是另外一个人,他是另外一个人!”抽噎着了一会后,横倩开始嚎啕大哭。 苏长青郁闷地发现横倩的力气大得离谱,一双玉臂将他紧紧箍在中央。无论他怎么掰,都没有丝毫挣脱的机会。进入这个奇异空间前的疾速飞射又让她的短冠遗落,一头乌黑娟秀的长发现在便披散在他的脸上,让他只能嗅到横倩带着氤氲花果甜味的体香。 这还是生性风流的苏公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抱也不是,逃也不是,一张脸囧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就在他压抑得要爆发的时候,横倩终于松开了双手,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似是哭累了,口中又喃喃几句后便失去了知觉。 苏长青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和小腹,刚才就这两地方反应最大,差点没把他自没和女执事来往后积蓄的火气给发泄出来。暗暗骂了自己半天禽兽后,才忐忑不安地走到横倩身边检查她的身体状态。 仙宫的弟子们都是最顶尖的武者,战时救人救己的医术也颇为高明。尤其是修习寒潭武道的苏长青,要随时面对寒气的反噬,对心脉窍位的理解更是远胜诸同辈。 一番窍位的检查下来后,他砰砰乱跳的心才安稳下来。横倩的脉搏虽乱但却强劲有力,除了在魂海中浮沉的武魂四周有大量黑气乱窜,并无其他问题。想来便是这些黑气,导致了横倩的行为异常。 等心静下来后,他尝试着去感知黑气,这才发现横倩的武魂很是奇怪,似乎与方才他观赏颇久的浮生六绘圣迹一模一样。略有区别的是,这块方石上并没有横箕子的钤印。 就在他用切入魂海的一小把寒刀尝试着破开黑气的笼罩时,原先到处乱窜的黑气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骤然间快速向一处凝结起来,形成了一柄和寒刀一模一样的虚影。苏长青刺客的直觉立时让他感觉不妙,刚想将分化的寒刀武魂收回,那把黑色小刀已经弹射过来。 在此危急时刻,苏长青也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一点,绝对不能让黑气进入自己的魂海,不然很有可能落得一个和横倩一样的下场。因此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当即舍弃了分化的武魂,将意念收回。 于此同时,激射过来的黑色短刀叮当一声自蓝色寒刀中心穿越而过,一时间冰霜元素四溅。疾退的苏长青不可避免地因为主宰意识空间的能量的损失而魂海震荡,眼见着实化了的黑色短刀要自他的眉心穿透而过,直抵魂海的时候。 就在此时他的右手再次触到了那个冰冰凉凉的角状物体,而后他的掌心一热,浑身血液像是投入灶台的干柴一样开始熊熊燃烧起来。燃烧的感觉像是要将整具躯体烤干,苏长青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寒潭之气运转到极致,想要和那种逼人的灼热对抗。 然后他便眼睁睁地看着一蓬蓬的蓝色火焰在身体各处的皮肤上弹射而出,更是将来势汹汹的黑色短刀给直接吞没融化。“你大爷的!老子还没活够呢,就这么被烧死了?”这是苏长青最后的念头,然后他便沉痛地闭上了双眼等死。 许久之后,既没有感知到火焰环绕的灼热,亦没有感受到魂海湮灭的苏长青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让他目瞪口呆,他浑身冒出的蓝色火焰还没有完全消失,仍然有几簇在跳跃着。而造成这一切原因都是,先前的火焰都被引到了手中那个角状物体上。 原先隐没在黑暗中的那个庞然大物在蓝色火焰的灼烧下竟慢慢地显露出躯体,高昂的独角,稳健的四蹄,额前有一个漩涡状的印记,正是天马麒麟。 苏长青完全看呆了,直到马身完全显现出来以后,才上前摸了摸以确认不是幻觉。冰冷微烫的触感告诉他,这匹石头雕铸的神骏天马麒麟确实是因为他身上冒出的莫名蓝色火焰而显现出来的。 返回中国,笔者经历了英伦九个月的学习生活。初回我大中华,是真的很不适应呢。不好意思啊,更新晚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马旭长老 物因为鉴赏者的存在而享有价值,文化因为传播者的存在而生生不息,知识因为藏书阁的存在而一次次死亡并重生。时代限制了物的特性,文化的差异,知识的新鲜度。打破历史的坚冰,向未来投去惊鸿一瞥,便是游学者的职责。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论游学》 由于得到隐士老者的指点,诺顿平时一有空闲便会乔装前往各处边境,针对性地参与可以换取物资报偿的雇佣军以夯实基础。与正规军人不同,雇佣军成色复杂,大家都是为了利益凑到一起,那么一切因此而起的冲突都是在所难免。 刚升入高阶学院的诺顿已经有了一年半的雇佣军经验,手中虽没沾过人血,却对能威胁到自己的敌意有一种本能的反应。洛宝毕竟年纪还小,被这么一唬,还真相信了黑脸汉子的话,竟要乖乖走下台去。 诺顿背在身后的左手一把拽住洛宝的裙角,钳子般紧紧夹住,右手则已经从外套的夹层中取出了最后一支和在打铁铺里采购的普通铁羽箭绑扎在一起的电磁羽箭。为今之计,便是借住数把弩机同发创造的箭雨的掩护中直取那黑脸汉子,而后伺机逃出村子。 趁着洛宝脚步一滞的机会,诺顿低声道,“那人有鬼,不要相信他。一会我会用箭雨屏蔽他们的感知,你找机会冲出去,我们在石阵汇合。” 被诺顿这么一拽,浑浑噩噩的洛宝稍微清醒了一些,略微侧头一想,倒也不往前走了。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朝着诺顿抿嘴一笑,然后转身去看铺在桌子上的画了。 洛宝的举动让他一头雾水,但也没有当回事,只当是她这是分散那些村民的注意力。短短几瞬的功夫,利用背后的双手,那些他自己组装的毒龙速射弩机便已经遍布两袖,腰带和裤腿。只等一个契机,就准备全面发动。 毒龙速射弩机由狩猎者联盟的金箭狩猎使导师林白龙研制,曾获得兵部一年一度的“诸神黄昏”兵器大赛上的最佳设计奖。其特色与林白龙本人一样,毒辣阴险。 特殊的内置击发装置使得每一道箭矢的击发方向在离开装置后还能预控调整,尤其是淬炼过利加雅热带雨林中的箭毒蛙的血液的箭头,可以说是见血封喉。 根据导师博格尔的描述,林白龙是唯一一个在没有入道之前就以超凡的机关术辅佐战平所有入门修者的狩猎使,是最有希望成长为猎王甚至猎神的人。 不得不说洛宝悠然回身,拈起长卷开始细细浏览的动作着实惹火了黑脸汉子。他的计划成功的前提便是要把两人从台子上骗下来,不然就他一个人上台,还真不一定能制住连村长都不是对手的洛宝。 本来眼看这个最强战斗力要上当的时候,人家却是做个样子,让他心里感觉被无情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满是懊丧。即使如此,他还是存着一丝幻想,两人因该不知道浮生六绘圣迹本身便是一件至强的法器。就凭他们手里拿着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武器,根本无法伤到圣迹分毫。 所以他当先紧逼过去,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诺顿的脑袋,厉声喝道,“别想玩什么花样,你根本就没有入道。就算是入了道,难道还能比激光的速度更快?把那女娃叫过来,你们一起下来。” 黑脸汉子表现得越是瘆人,诺顿却越是镇定。方才大汉让众村民包围过来的时候诺顿便觉得好生奇怪,不就是一块石台而已,为什么没有人一个人敢上来直接拘捕他们。要知道洛宝的国君长剑相当笨重,又没有出鞘。进入境界也需要时间,完全没有机会反击。感情是这个队长,想把他们骗下去? 更何况黑脸汉子这是自己送上门,原先诺顿还需要通过鹰眼视界来锁定他的位置,如今连这一步都省了。所以毒龙弩机反倒是被他收了回去,直等着黑脸汉子松懈的时候,一箭射出,直接将他手中的枪给融成废铁。借助电磁羽箭炸裂时产生的电浆雨,两人一定能够趁机突围。 “好!我是一直在台上的,她不是。把我带走就是。”诺顿说着便一步步向黑脸汉子走去,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诺顿右手已经抄起十字铁弩,装上电磁羽箭开始蓄能,箭尾开始喷出一朵朵淡蓝色的能量花束的同时。 “横滨卫不得无礼!”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半空中炸响,随后一个穿着石工布衫的老者竟像炮弹似地从浮生六绘的石块中脱飞而出,布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袖中蕴含的磅礴气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窒。 连观神兽到忘我的洛宝也猛然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撼和讶异。空中漂浮着的老者正是先前带他们入村的石工老人马旭,不过先前老人给他们的映像一直是一个勤恳辛劳的手工业者,哪里想到他竟然是一位强大的修行者,更别说如此离奇的出场方式了。 黑脸汉子脸更黑了,眼看着计划就要成功,却被本因该在修复石阵的马旭长老给撞见了。横村名为横村,但却囊括诸姓,尤以七贤人的后代最多,修行高深者都担当着横村长老的职务。马长老便是七贤人第二马靖姚的后人,但平时极为低调,村中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旁边几个原本是黑脸汉子亲信的自卫队村民仗着胆子仰枪指天,喝道“什么人?”他们不认得马长老,作为横箕子直系后裔的横滨卫道却是清楚的。他慌忙上前抢过两人的枪,低声骂道,“那是马长老,你们还想不想在自卫队混了。” 两村民大骇,不由得混身紧张,差点没有直接瘫在地上。其中一个还没被缴械的手关节一压,一道粗大的电磁能量波便向着诺顿站的地方横扫过去。这样的意外,像马旭这等已经可以御空行走的大修行者也是始料未及的。 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状态的诺顿尽管在看到枪口喷吐出的蓝色光束时也是不由得一骇,但很快便将之抛却脑后。毕竟他对此早有预料,百枪齐发都有可能,何况是区区一道能量波。现在就是搏命的时候,考虑什么都是多余。 为了避免误伤,毒龙箭阵自然是不能用了,用电磁羽箭更是太过浪费,便只能动用炼气术了。他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围绕中心几座案施展起死亡镰舞,以极致的速度引动空间中的元气,用隐士老者留下的剑诀布下此前博格尔曾使用过的球型天罡元气阵。 倒不是诺顿偷师,而是八音玲珑台下的极乐世界中典籍浩渺,老隐士收他为徒后,几乎向他开放了所有权限。除了指点给他一些入道前的历练要领以及一些筑基的简便法门,便是由得他自己去翻阅感悟。 这也是他第一次实际应用典籍中所学的武技,金箭狩猎使的死亡镰舞武技搭配上幻印道法中的天罡剑气阵,变成了他现在布下的天罡元气阵。在泽阳镇被困伪龙珠内时,他曾被迫动用过炼气术。只感觉气流运转艰涩,更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晕倒了过去。 然而这一回,几乎是起心动念的同时,炼气术便催发出来。更加奇异的是,他不但能感知到自己身体内的元气流动,甚至连方圆几里地的气流运转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可惜他没有机会继续试验,但他有一种感觉。这时候即使有一只兔子在百里外出窝,他也能感受到。 也就是这个时候,硕大的电磁能量波束到达了浮生六绘的石壁前。让众人瞠目结舌的是。石块竟然开始迅猛地升高,大量的石料凭空冒了出来,构筑起四壁。最后在近百米的顶端盖上了一个四棱柱,带有金钟的屋顶。 自然地,能量波束被四面高耸的墙壁给阻挡住了,准确来说,更像是被吞吃了。波束没入墙壁之后,四道紫色电流自墙壁的边缘攀缘而上,而后更是向四壁蔓延而去。 一扇扇精美绝伦,以纵横交错的石棱分割玻璃面的石窗,自墙壁上显现出来。栩栩如生,大有一冲而下的势头的檐兽则傲立在屋顶边缘。镶嵌在顶部的金钟四周则浮现出源自上古蛮荒的徽记和符咒,展翼之威屏蔽天地的龙族,洞察四方,一眼穷尽四方变化的鹰族,可说是不胜枚举。 原先就悬停在空中的马旭长老此刻已经远远避开,睿智深沉的双眸中同时浮现出了讶异和惊喜的神情。台下的自卫队员和赶来看热闹的其他村民都拜服在地,圣迹展现神威,便是老祖显灵,所有的后辈都必须恭敬对待。 由于对圣迹的敬畏和恐惧,横村所有的房屋都是自成阵法,以避免特殊情况下全村毁灭的惨况。因而只要关闭房门封闭元气流动后,军队都没有办法摧毁横村。 所以当初若不是洛宝游手好闲,东逛西看地在厨房里晃荡导致横倩没有及时关闭闸门。他们因该和村民们一样安然无恙,而不是现在这等局面。 黑脸汉子也不是庸碌之辈,带头朝着塔楼朗声喊道,“老祖显灵,圣迹神威,后辈拜服!” 说着,便是一拜三叩首。围绕着他的自卫队员们也是收了枪,学着他的样子一拜三叩首。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消弭殆尽,众人心中只存留着对这座从基座变成高塔的圣迹的敬畏。 一阵阵诚挚的祷告声,直冲云霄。穹顶震动,引得金钟自鸣!而石台上的诺顿和洛宝两人只感觉眼前一黑,遍被罩在了塔楼内。能量波的冲击并没有对突兀出现的四壁造成破坏,不过诺顿并没有将部下的阵法取消。事实证明,出色的战斗素养救了两人一命。 洛宝毕竟还是个孩子,一陷入黑暗中便沉不住气了,大声喊叫道,“这什么鬼地方!哥哥!哥哥!你在哪里!能听到我说话么。”听着小女孩比平时提高了好几个八度的严肃声音,诺顿想笑又笑不出。 他很清楚两人根本就没有挪过位置,尽管围绕石台的四壁极大地干扰了他的感知,但直觉总是没有错的。因此他故作轻松地答道,“在这呢,这石台可救了我们一命呢,出去以后可得给石圣老先生烧炷高香咧。” 听见小女孩窸窸窣窣翻动画卷的声音,诺顿便知道她已经放下心来。谁知就在洛宝打响指点燃业火照明的同时,塔顶的金钟开始长鸣。 这可以说是诺顿听过的最有魔力的钟声,随着钟声的响起,诺顿目瞪口呆地发现眼前的空间开始翻卷折叠,泛起层层的涟漪。 吉桑坎亚的城门钟粗犷而扎实,如骑兵列阵而过,给人心中一记又一记闷锤的感觉。棘鸟之魂的饕餮时钟以机械组合摩擦的方式模拟毛骨悚然的啃噬声,让人心中油然而生对时间的恐惧。边塞的军钟悠扬而肃穆,闻之而心中坦荡荡。教堂的醒神钟纯净而悦耳,直击心灵肺腑的同时洗涮掉一切污渍。 但现在响起的金钟声并不属于其中任何的一种,也不是几种的组合,更像是无限钟声的融合版。每一次钟声的响起,诺顿便感觉自己的魂海在颤栗,尚未组成武魂的意念核心即将因为共鸣而消散。他抱头试图大喊,但不断产生的时空裂隙将一切声音都吞没掉了。 他不知道的是千里之外此刻正在博格尔身边打坐入定的坐度使者身形一晃,噗地向外喷出一口鲜血。而后笼罩在总督府顶的光华巨罩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整座总督府的警报声便开始此起彼伏地尖啸起来。 苍苍莽莽的草原之上大地震动,泥土飞扬,成片成片的草皮陷落入大地深处。牛羊四处惊逃,随后一个圆锥形的金顶从翻卷的土层中探出。于圣殿之中教习众骑士的先知亚多罕得毫无征兆地瘫坐在地,鼻息全无。 浩渺的大泽之上瞬息之间龙卷风起,掀起惊涛骇浪,将数十艘由熟练的掌舵人操控着的巨舰吞入漩涡后拍成粉尘。海眼之中,一杆折成两段,锈迹斑斑却有擎天之威的桅杆悄然立起。正在港口视察司南局海务办的十二头浪首浪,“御浪”郦元隽瞳孔扩散,高大丽质的身躯像一块顽石般撞碎了数十道玻璃门后,向着堤岸横飞了过去。 寒潭水位下降数尺,紧接着靠近阳坡的不冻面也彻底化为冰霜。一簇不易察觉的白色尖锐塔尖刺破冰层,显现出来。摇摇正对着的几个采药人先是在白烟笼罩中化作纯洁的冰雕,随后被阳坡净化为漫天水雾。远在迷影山域秘密修行的鬼面阎王殿罗刹王宇无极身影一虚,被无数黑色瘴气困锁。 崇山峻岭之中的利加雅最是悲惨,最高的国父山拦腰断为两节,将山下的议会大厦碾成碎渣。在国父山腹闭关的大祭司,五元散人,被地壳运动的冲力埋入炽烈的岩浆地脉之中。 洛瑞丝仙境中却是平静异常,但在皇家园林狩猎的长老会大长老亚洛兰特坐下神骏扬蹄一惊,因为她手中的长老杖不知何时已经穿透了神骏的背部,生生将即将跃出的白马定死在了原地。马背上黑血汩汩流出,将亚洛兰特染成了一个血人,她却依然痴痴呆呆地望着前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破妄 以永恒做墓碑,以逝去的灵魂撰写墓志铭。文字描述不了的过去,言语无法形容的哀伤,尽付星海般璀璨的光墓中。它也许不是最奢华,最宏伟的墓,甚至只迎来过一位哀悼者,但却标志着一段历史的终结与重启。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格皇传》 “吱嘎”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索菲亚终究是没有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伸手推开眼前这扇沉重的铁门,透过缝隙向里看去。门缝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忽然间有一道微弱的蓝色火苗跳跃闪烁了片刻,又倏地消失。 索菲亚以为自己刚刚从光缆上摔下来,神志还不清楚,和方才的幻境一样是自己看花了眼。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凑近了些,想要确认一下。谁知就在她往前探头的刹那,一簇比原先明亮得多的蓝色火苗再一次砰地燃起,又迅速熄灭。 索菲亚胆子再大,也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缩头向后退去。然而诡异的事发生了,她明明感觉自己在向后退,但眼睛告诉她自己在不断地向前走,即将推门走入这个神秘的房间。 就在她生平第一次被自己吓得要尖叫出声的一刻,轰地一声,铁门在她身后合拢,而她的视野则迅速被密密麻麻漂浮在半空中的蓝色光点给填满了。 这一刻,她忘记了黑暗,忘记了恐惧,甚至连自己是在一艘战舰都忘记了。她伸出纤细的右臂,用掌心托起一颗忽明忽暗的光焰,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这是一则军人的铭牌,刻着古风一目,一位海军炮连连长的名字,职位和牺牲日期。铭牌的材质很是特殊,模拟合金的形态,本质似乎是纯粹的能量体。但由于漫长时光的流逝,又一直埋葬在黑暗中,能源贮备已经不足,因而才会处于现在这种忽明忽暗的状态。 她浏览了铭牌信息后便放手让它继续漂浮,随意向空中一抓,手里便多了一大把各色各样的铭牌。一直以来对航海情有独钟的她对海军的编制,战舰型号和兵力火力配置都是相当了解。经过对铭牌的阅读,她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这艘格谢索姆号如六号所说确实只经历过一次战斗,但如此惨烈的战斗她还是第一次听闻。一日之内,数十名连长集体阵亡。更夸张的是,几乎是每隔上几天,所有武器岗位的操作员都会集体死亡,然后被新的一批人填满。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猜想,“难道是因为战斗强度过大,直接导致了将士们的过劳死?金属灵体的存在,莫非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尊贵的哀悼者,欢迎来到光之墓。”就在她研究着这些逝去的军人们的铭牌时,异变陡生。 一道嘶哑而严肃的男音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传来,这一回索菲亚镇定了很多,没有掉头就跑。而是伸出双手试图抓取更多的铭牌,用来照明。可惜她没能如愿,就在声音响起的刹那,所有的铭牌都脱手而出,如洪水般向着远方的一处汇聚而去。 她便这样呆呆地注视着一道道绚烂的蓝色光轨在漫天夜色中并排而行而后慢慢消散,恍若万道流星照彻天际。铭牌汇聚处不断爆起一团又一团旋转上升的强光,将萤火虫般闪烁的铭牌吞噬。 直到强光刺得她眼睛发酸时她才转过身,许久后方才那道声音再一次响起,“尊贵的哀悼者,我是守墓人,贵客怎么称呼?” 索菲亚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守墓人已经走到面前。这是一架十六城联盟时代后期制造的智能芯片机甲,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贼鸥”有三层楼高,格斗突击的水准极强。因为配置有核子喷发炉,可以跨越炮火盲区进行接弦战。然而由于造价昂贵和时间紧张的缘故,并没有列装全军,不久就被改用柴油动力的“蜘蛛”型号代替。 不过与一般的机甲不同的是,这架贼鸥机甲头盔的外显仪上映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的头像。本因该由合金构筑起的,一体化且坚不可摧的机甲表面遍布着细细密密的裂纹,不断有一束束的蓝色光焰从里面迸射而出。 索菲亚打量完了机甲,这才略带歉意地向着老人的头像鞠了一躬,答道,“小女索菲亚,萨伽亚将军的后人。”后半句她也不知怎么想的,随口就说了出来。 守墓人闻言神情一凛,双臂作拳和掌,相击。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在黑暗中扩散的同时,一道圆锥形的光束自机甲额头探出后将她全身笼罩住。不知什么时候别在腰上的令牌在光束中震动起来,呼应似地闪烁着蓝光。 老人的表情可谓是悲喜交加,短短一瞬间,千年来积累的各种情绪尽皆浮现,若无数张面孔的叠加,看得索菲亚眼角也溢出了热泪。贼鸥庞大的钢铁身躯左右摇晃着,从横七纵八的裂缝中投射出来的蓝光也是越来越多。 就在索菲亚怀疑这架用铭牌勉强拼凑起来的机甲快要散架的时候,一道柔和的白色光晕自贼鸥胸中联通核子炉的芯片贮藏室里钻了出来。 光晕自索菲亚眼前飞速掠过的一瞬间,她又一次见到了上次见过的那个狂娟的年轻公子。这一回他没有摇着扇子,但一身素洁的白色长衫却未曾改变,更是朝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索菲亚满脸惊恐,她以为先前那个年轻人青竹之下吟诗摇扇的画面完全是自己的臆想,却没想到再一次切切实实地见到了。不过白光掠过的速度太快。 你字还未出口,光晕已经飞掠而过,在机甲周身转了一圈。那些迸散的裂痕在光晕的浸润下吱吱嘎嘎地逐渐消失,电子屏上的老者头像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等到索菲亚回过神的时候,白光已经完全消失,再也难觅踪迹了。 “老仆没有想到还有再见到将军传人的那一天,我们等得太久了啊。”老人悠悠叹息了一声,索菲亚听出老者的语调中并不全是落寞,还有淡淡的失望。 “且随老仆来吧。”老者又是一声幽幽地叹息,而后迈步向着前方的黑暗走去。索菲亚连忙跟上,这个房间不知道被施加了什么特殊的手段,一路向前,都是漫无边际的黑暗,除了零星飘浮着的铭牌外一无所有。 而当两人经过时,距离近的铭牌会因为老者身上散逸出的蓝色光束而共鸣,显示出一幅幅当年的图景。就像是一台台微型的刻录机,忠实地拼接起那场壮丽而残酷的战争。 其中的一些铭牌像是被什么什么东西吸引着,笨拙地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而后消失在远方。 “如您所见,这片天地便是这艘神舰的墓碑,是萨伽亚将军亲手建立的。本想借蛮夷以记忆和信物传承信念和意志的传统来激励舰员门,却不料如今已成了这艘舰船的公墓。” 那些断断续续的图景索菲亚之前在梦境中就曾亲身感受过,如今以大格局的旁观角度来看,依然是震撼无比。炮火横飞中,曾经不可一世的巨舰被击打得青烟四起,火光冲天。甲板上的军士换了一波又一波,最后则由铜人们接替。 有的铭牌是前代军士中的大修行者所留,能源充足,图像的辐射范围便极广。血色与火光映照天地,千舰突进,却为层层黑色浪潮所狙击。金芒与魔影争斗天穹,压抑的气息让空气都扭曲起来。 “我们到了,请进。”老人的声音打断了索菲亚的神游,她抬头望去,贼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她有一段距离了。一道门框形的白光出现在道路的末端,不由得让她警惕起来。 “莫非和那少年有关?”索菲亚心念一动也不再犹豫,专心致志地注视着眼前的黑暗,朝着那道光门走了过去。当她踏入的那一瞬间,眼前顿时一盲。极致的光明与极致的黑暗交织的刹那,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融化了。 等再睁开眼时,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与外面的幽深空间不同,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静室,中央有一个以两只振翅欲飞的雄鹰为外轮廓的图腾祭坛。不断地有残缺不全,间或燃烧着的铭牌飞跃而来,投入祭坛中,化作一道青烟后与原先便一直跳动着的锥形蓝色火苗化为一体。 承载火苗的是一个缓慢旋转着的青铜筒,上面雕饰着四幅笔法粗犷但栩栩如生的图画,可惜她看不懂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隐约能明白这是一盏祭奠所有逝去死者的长明灯。祭坛中除了青铜桶,还有一个下凹的坑洞,安置着一个金属小圆凳。 老人没有进入屋子,而是站立在门口,面庞上再一次浮现出凝重的神色。“这里便是将军当年静思悟道之地,那座祭坛是神使以上古部族的战车遗骸打造而成,是大帝凝造整艘战舰的核心。我等生命没有资格进入,还请见谅。” 说着钪地一声,老人双手合并,从背后的卡槽里抽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长剑。左手食指中指一并,开始执剑起舞。“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衍。执剑吾往矣,今久不再。山有琼愿兮,布衣高冠。子戈矛止矣,心怨而内伤。” 索菲亚听不懂晦涩的诗文,但其中炽烈幽怨的情感却能感知到一二分。伴随着长剑挥动,青桐筒的转速急剧加快。上面浮绘的四幅画作上不断有金线蔓延,所致之处画作中的人物像是活了一般运动起来。 农田之中有辛勤插秧的农夫,经舍中有尊尊教诲弟子们的夫子,沙场上有百战穿金甲的威猛将军。每个人的被封锁的印记皆运作起来,其中共鸣的信念让金光愈来愈盛,直至将筒周身的锈迹完全消除。 索菲亚只是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这等神物,她现在自然是不能直视的。只感觉自己被余光中的金光吸引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直至深入祭坛之后,才莫名其妙地在那把圆凳上坐了下来。随后一股灼人的热浪霎时贯通她的全身经脉,意识也跟着混沌起来。 “起床!下午的课程是花草培育,上面发来的那一串保鲜袋都别忘了带上。和上礼拜一样,先到实验室去换园丁服,再到南门洛夫人那签到上交这礼拜的观察心得,最后到紫罗兰大棚去集合。” 昏迷中,她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然后就被一双手给疯狂地摇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一个蓬头散发,面容清丽的女孩儿正在盯着她看。双腿以极不雅的方式横跨在床的两侧,好像下一秒就要扑将下来。 索菲亚被吓了一跳,没等那女孩出声,就直接从床上弹跳了起来。 “莉吉儿,你做什么?”从床上坐起的同时,她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名字。那个面容瘦瞿清秀,身材高大的女孩眯起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朝着她甜甜一笑。然后她侧身打了个滚儿,就卷到了索菲亚的被窝里。 “姐姐睡得那么死,被窝一定很舒服吧,让莉吉儿也体验体验呗。”说着她就向着索菲亚肩上一靠,就要去伸手去拉被子。被她这么一闹,索菲亚便睡意全无了。 在屋外沙提亚孊孊又喊了一嗓子之后,便开始叮叮当当地摇起铃来。索菲亚一脚踢开被子,把黏着自己的莉吉儿给拽下床。这才慌忙从壁橱里随意拉出一套连衣裙穿上,然后哧溜地从梯子上滑了下去。 四人床的寝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比她小一岁却高她一个头的莉吉儿一身不符合院规的露肩白色礼服和紧身黑裤,正甩着一头密致的黑色散乱长发在逗弄慵懒的加菲猫追逐着窗台上的光影跳跃。 “奇怪了,我这是已经回到学院了?那些事不是真的?”这念头也就停留了短暂几秒的功夫,就被她抛之脑后。因为蠢笨的加菲猫看见莉吉儿用腕表投射的光影转移到索菲亚的卧榻上后,就喵呜了一身,费劲地抓着梯子想要爬上去。 要说这寝室里的生物,索菲亚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只猫了。好吃懒做不说,还天天趁上课和晚祷的时候跑到每个人的卧榻上睡大觉。尤其是索菲亚这张铺了天鹅绒毯子和湿地草甸底垫的加西亚城市乡村风格卧榻,胖猫最是喜欢。试过一次以后,接下来一段时间天天都去,赶得她叫苦不迭。 好在她养的海鹰“乔治”也通人情,被介绍给那只懒猫以后。每次出门前,她都会关门放乔治,撵得加菲四处乱窜。乔治是她的一位在海军服役的亲戚送的生日礼物,本来父亲还不让带过来。最后看在省了用学院信鸽,信息传送快捷又乖巧伶俐的份上,还是同意带了来。 “喂!你再不整东西,我晚上可就把加菲抱上来和你睡了啊!做姐姐的这么不心疼妹妹,还让妹妹等你,像话么。”说着莉吉儿收了腕表,叉腿插腰气势凌厉地盯着还有些神情茫然的索菲亚,不满地说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人生幻梦 墨客大师乾离子之不动明王辩证: 问,“今天和明天有什么不同,明天与后天又有什么不同?做同一件事,遇到同样的人。一样的开心,也是一样的愁苦。经历与观感若完全相同,那过去和未来有何分别? 答,“同样的事,再去做,便是模仿,不能谓之行道。同样的人,与同欢笑也罢,同悲苦也罢。一旦情绪消失,便是精神的死亡。若再与之同生念,便是精神的重生。哪有人能生得完全一致呢?”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墨法总章,诡辩论》 索菲亚知道莉吉儿一向如此奔放不羁,也不再试图去回忆格皇舰上的遭遇。转身把在梯子上乱扑腾的加菲抱下来,打开乔治的笼子后,又加了些掺了鱼子酱的碎面包屑在食槽里,便拉着莉吉儿去学院南门找洛夫人。 她们所处的学院官方名字为芷心学院,与圣安德鲁斯学院,赛流娜斯学院以及鹰王度昭君学院并称为王域四大贵族女子学院。初等教育,中等教育甚至部分专业出类拔萃的高等教育都被这些学院囊括在内。 芷心学院培养出被尊为东方不败纷的女子辩论大师-安西儿。更是出过一位每个学生都知道的教育界泰斗-文彩艺。前者留下的舌战群儒典故把墨家七贤者中的论客大师讥讽得竟然去炉房烧了好几天的柴,以完成赌约。 后者的名言就不必说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原本是写给儿子的家书里的一句劝慰语,却被后来接替她的教育大臣给当成了标语强制所有学校一定要展示出来。弄得这样一句话人人皆知的同时,也失去了原本的劝慰作用,反而彻底地沦为了笑柄。 不过洛夏可不会管这些的,他一心就想把女儿培养成知书达理的女教师。芷心学院由于上两位名人的缘故,哲学和教育便成了底蕴最为深厚,基础最扎实,赞誉也最高的两大专业。于是很自然地,她便被父亲送来了这里学习。 这一晃便是十年过去,芷心学院的教育已经彻彻底底地将她塑造成了一个贤淑的女子。至少表面上如此,书柜里叠得小山一样高的舰船知识,活动地板下藏的数十架模型,除了三个室友,别人自然都是不知道的。 就像今天的教学,除了下午的模拟课堂和制度演变史的教育主课。上午还要学栽培,中午要练习刺绣,晚上则要和厨师长一起品酒。莉吉儿曾经讽刺说,这里的教育是“花瓶式”教育。 可惜她这个将军的女儿,一样还是被送到了这里读文史研究。据她自己说,将军以后想要她去当总督的幕僚,在文化上征服帝国。不过这些话索菲亚和室友们自然是当她在胡说八道,没有人会信以为真。 这一天过得与平常并无不同,索菲亚一直紧绷的神经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缓和下来。但直到天黑品酒课结束之前她一直没有寻着机会问问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入侵王域的人究竟是何人?又是谁将她从那条诡异的通道里送回了学院?学院的消息纵然闭塞,但她若是被什么人送回来的话,室友们绝无可能毫不知情。 “喂!二狗子,你下次别傻乎乎的把二十年的白兰地说成是新酿的麦酒了行不行?我们502寝的面子都快给你丢尽了。”莉吉儿愤愤不平地从床垫的夹缝里抽出一张油画画布,一边对面床上纱幔里映出的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抱怨道。 “要不是你那跟屁虫抢答了,现在你绝对在被开小灶,还是那种喝到你醉倒为止的那种。”莉吉儿牙尖嘴厉,架起画布,用画板调色同时还不忘继续挑拨。 正在翻看报纸为明天的新闻综述选修课做准备的索菲亚目光瞟到一则招聘启示,远洋货轮招聘幼儿教师数名?一边继续往下扫描,她一边替天天水各大网站,写真飞满天的二狗子-吴雨恬打圆场。 “雨恬又不是没有认真看书,有人愿意代替回答,说明人家有魅力嘛!”索菲亚在502寝那是真的知性大姐姐一枚,不光是因为年龄最长的缘故,更是因为很会维护每个人的尊严。 “嘻嘻,娅姐姐最疼我了。”吴雨恬将头探出纱幔,甜甜地应道。知道索菲亚崇拜娅公主,也看重她的大姐姐的品质,最惹人怜爱的吴雨恬便当先开始这么称呼她起来。 叫的次数多人,其他人也开始跟风。推辞了几次之后,索菲亚也便由得几人这么叫,毕竟听起来还是蛮舒坦的。 “切!”莉吉儿当当当地敲着画笔,让墨点四溅出来,一边不屑地哼了一声。父亲是顶级鉴定师,母亲则是舞蹈天才,吴雨恬若是不伶俐聪明,也不会光因为一副甜美可爱的皮囊而在各大论坛受到粉丝们的热烈追捧了。 三人的拌嘴完全没有影响到最角落床铺的沈思妍,这位音乐系的少女正戴着内嵌入式耳机和虚拟现实投影仪在疯狂地自我娱乐。脚下那台像微型洗浴室一样,价值几十万的封闭式虚拟现实沟通盒子不知道羡煞多少其他寝室的女孩。 在这里上学的女生非富即贵,但能够随意供养起这样一台维护费用和月消费水准均过万的仪器,却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到的。索菲亚就曾幻想过去里面体验“逆转未来”公司开发的娅公主传奇系列故事光碟,可惜沈大小姐是一个洁癖严重的千金小姐。聊天时试探性的一问,被委婉拒绝后,便就断了念头。 也不知是开完了第几场演唱会,玻璃盒在一阵悦耳的古琴交织声中一下子变得完全透明,沈思妍也微喘着从里面迈了出来。她一身大红色套头衫,一顶将半张脸遮住的棒球帽,加上印满萨满祭司的各种图腾的灰白牛仔裤,可以说是与这个猫鹰闹腾,艺术家,幻想家和懒虫们齐聚的寝室相当地格格不入了。 不过即便如此,与较少言语的索菲亚相比,她却是这个寝室最上好的粘合剂。当然,是她没有戴着耳机的时候。“喂!那小子说他邀请你去逛一逛这个虚拟空间,他自己搭建的,我看没怀什么好心思。” 她一边随便从旁边一箱箱摞成小山一样的香草味哇哈哈中抽出一瓶来,一边丢给床上的吴雨恬一枚战马形制的战国棋棋子。见吴雨恬一脸疑惑和装作漠然地拿起来后,这才将饮料仰头灌下。 “呼,好喝。萧院长下个月生日,你这画别太信马由缰了。到时候拿出去,人家都不知道摆哪里好。” 正在勾勒一处教堂轮廓,琢磨檐兽样貌的莉吉儿闻言浑身一震。幸好彩笔笔尖撤得快,不然再高超的大师都无法将错就错,修饰成其他饰物了。 “唱你的歌去,我这点小事,还是有记性的。”说着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换了支彩笔继续上阵。大家对这个经常沉浸在自己世界了无法自拔的沈思妍都不冷不热,但打心眼里却是挺佩服的。三言两语,就把人都搞定了,这辩论系的才子们,怕也是没这个能耐吧。 “姐姐,周末我们去看格皇传怎么样?歌剧大师萨拉托班大师导演的,据说全场都是演唱式独白。噢对了,饰演格皇的好像是一个有蛮族血统的男子,可帅咧。” 打趣完莉吉儿,沈老师瞬间就变成了沈姑娘。个高的缘故,她直接把下巴搁在索菲亚的床沿上。一边和她一起欣赏新一期的舰船知识,一边撒娇似地说道。 索菲亚本来心里头还没有忘记之前的事,一天下来也是恍恍惚惚的。先前整理资料完全是习惯性的作风,本想借着翻阅杂志放松放松心情,被这么突兀地一叫。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杂志也翻落在地。 坐起来之后,索菲亚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下床,沈思妍却是已经将之捡了起来,递到索菲亚手中。同时抬了抬帽檐,用奇怪的表情注视了索菲亚半晌,才问道,“姐姐没事吧,怎么恍恍惚惚的。” 之前的事情,索菲亚并没有和姐妹们说。这些待字闺中的少女们,想必她说了,也不会明白什么。于是她连忙摆摆手,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努力用开心的语调解释道。 “没事,没事。昨夜可能踢了被子着了夜凉,精神头一直不是很好。多谢沈妹妹关心了,格皇传,我们不是已经看过一次了?你确定还想去?”她有些疑惑地问道,也幸亏如此,沈思妍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了别处。 “嘻嘻,姐姐,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来,我给你科普科普。”说着她将自己书桌的椅子拉了过来,然后凑到索菲亚身边解释起歌剧和电影的不同。然而她这么一讲,索菲亚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事情好像不太对,格皇传我确实不久前看过。但这部歌剧形式的格皇传我们也已经看过了啊?而且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去订票之前,沈思妍也曾经给我做过这样的科普。”索菲亚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不由得一阵晕眩。 沈思妍却并不知情,看索菲亚不自觉地时不时点头或者摇头,还以为她听得十分投入呢。直到门外有人喊她的名字,这才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背景介绍。 “知道啦,艾露!我这就来,你稍微等我一下。”朝着门外大声回应之后,她又转头看向索菲亚,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要去重金属乐团了,今天是写谱的日子。我若迟到了,只怕要被那几个难看。” 索菲亚眼角余光扫到正瞥到沈思妍和舰船知识一起递过来的那张宣传单,彩体印刷的上映日期看得她眼角一跳,强忍住才没有跳将起来。幸亏正是沈思妍和人打招呼的空档,她忙抓过杂志和宣传单,点头应到。 “没问题,你快去吧。”听到肯定的答复,沈思妍咧嘴一笑,“回头给姐姐买“落日乐队”的专辑!”说着她捏了个心诀,便大大咧咧地出门找人去了。 “呼!”终于送走了麻烦事,索菲亚忙将窗帘拉了起来,定睛望向那张宣传纸。可惜不论她怎么看,或是前后,或是上网比对,日期都是确凿无疑。那是上上个礼拜的事情,我来到了一个月前?” 望着在网上整理出的讯息,索菲亚只感觉脑子发炸,也不知怎地,就昏睡了过去。模模糊糊中还听见吴雨甜一连串,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哇哈哈还能这么玩,笑里藏刀是哈哈哈哈刀?哇,这人太有创意了。” 吴雨恬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也不知为什么,正在创作的莉吉儿竟然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就这么在笑声里,她混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被一声喝声吵醒。 “起床!下午的课程是花草培育,上面发来的那一串保鲜袋都别忘了带上。和上礼拜一样,先到实验室去换园丁服,再到南门洛夫人那签到上交这礼拜的观察心得,最后到紫罗兰大棚去集合。”沙提亚孊孊的喊叫声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在她的耳畔响起。 然后便是一人疯狂的蹂躏,待她看到向八爪怪一样趴在自己床上的莉吉儿后,顿时愣住了。本想继续调戏的莉吉人见索菲亚眼神空洞涣散,整个人都僵直了,不由得担心起来。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莉吉儿伸出手掌,在索菲亚眼前晃了晃,有些疑惑地问道。 “快走了!两位好姐姐,快走了,再不走,可就吃不上糖心蛋卷了!诶不说了,不说了,那两傻蛋又在堵我了。”就在她连问了两遍,心中那种异样快要变成惶恐的时候。有一个萝莉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是吴雨恬。 身材小巧灵活的吴雨恬刚准备出门就见加菲飞奔着往外窜,就知道隔壁院子里一定有艾加森德联合学院的那两傻蛋放的卤肉干。于是一个筋斗翻了过去,生生把叫唤不停的加菲给抓了回来。也亏得今天沙提亚孊孊敲铃的频率较往日要高一些,否则猫叫声掩饰不过去,也是大问题。 芷心学院并不禁止饲养动物,甚至进入高阶学府的学生必须认养一直专属于她们自己的宠物。不过这些宠物并不能被带回寝室,只有在学府区限定范围内才能自由活动,晚课一结束便必须被带回农舍。 因此,索菲亚的乔治和莉吉儿的加菲是违反规定的。一旦被发现,轻则是闭门思过,严重的话可能要当众检讨。也亏得是吴雨恬的一声叫,让索菲亚惊醒过来。想起来在梦中,好像没有她说过这句话的映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冲着一脸慌张的莉吉儿摆了摆手说,“茉莉妹妹,我昨晚没睡好。你先下去吧,我换件衣服,咱们就走。” 莉吉儿将信将疑,摸了摸索菲亚的额头并不烫手。不由得摇了摇头,无趣地爬下梯子,同时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索菲亚正拉开抽屉,下意识地抽出一件连衣裙穿上。 但就在她朝着镶嵌在壁橱表面的椭圆形立体玻璃镜望过去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人生幻梦(二) 期待得越多,得到的便越少。有些人看似走在你的前面,有些人看似走在你的后面,但其实每一个人在自己的时区都有不同的步程。牢牢守住自己的时间专区,不贪求多余的,乐享已有的。把握自己的时间专区,便是行自己的道。走自己的路,必有大成。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道法总章,行道》 “喂!你再不下来的话,我可就把加菲抱上来了啊。喂!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数到三。”在阳台移门边缘逗弄了一会加菲以后,还不见索菲亚下床,莉吉儿有些不耐烦了。转身抱起毛茸茸的加菲,放在索菲亚床铺下的梯子上。而后,叉着腰,开始倒数。 索菲亚之所以在打开柜门的时候僵住,是因为她之前还不相信自己有回到了昨天。凭着吴雨恬的那句话来安慰自己,却被壁柜内的景象打击得灵魂出窍。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她这个时候下意识一抓,与昨天拿出的是同一条连衣裙。然后不知怎地,就浑浑噩噩套了上去。 要知道昨晚回寝室之前,除了沈思妍没有和她们一起去农舍,她们三人回来路上都是在农舍区洗漱的,将换下的衣服直接送到了每个人的衣裤间进行智能浣洗。 这衣裤间也是电磁革命之后才出现的,运用类似速算师一样的拟态智慧形式操作。为学院省却了一大批浣洗设施的同时,也极大地提高了学生的满意度。 毕竟在这里学习的哪个不是贵族后裔或是一方富豪,家中或许有一两个与法兵同一等级,但是却是以尖端科技撕裂并构筑新空间的储物器皿。不必担心想穿什么,却没有的问题,但在这里可就不成了。 普通的机械浣洗设施需要半天乃至一天的时间才能处理完衣物,面对大批量的学生,更是不堪重荷。而如今一人一间的衣裤间几小时就能处理完衣物并自动传送到位于宿舍区附近的私人贮藏空间楼里。 等同说,原先要等好几天,还要抱着衣物跨越大半个校区的运衣征程再也不会出现。索菲亚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昨晚放置入衣裤间的衣物,现在该在对面的空间楼里才对,怎么可能再次出现在自己的橱柜里。 因此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可惜强烈的痛感并没有改变什么,连衣裙依然穿在自己的身上。“喵!”就在她愣神的当口,加菲已经窜了上来,四仰八叉地躺在她的身边,甚是惬意的样子。 索菲亚苦笑了一声,也不去理会,翻身下床,将昨晚就打理好的挎包背上,拉着莉吉儿就出了门。“喂?你怎么了?不喂乔治了?”莉吉儿也是被她一反常态的沉默和慌慌张张的情绪给惹得疑窦丛生,一边在走廊上奔走,一边问道。 “噢!”索菲亚一拍额头,连忙拉住莉吉儿,“我马上回来,你等我片刻。”说着,就急匆匆跑回去给乔治开笼门去了。 “姐姐这是失魂了么?怎么这么反常?不行我得找那小妞打听打听。这小妞这么甜心可爱,,想必姐姐不会隐瞒什么。”莉吉儿从兜里掏出一小罐清新喷雾在后背碰洒一些,顿时觉得全身一阵凉意,开始琢磨和吴雨恬合作套消息的计划。 可惜她等了一上午都没有等到机会,诺大的紫罗兰暖棚分区甚多。不同年级,不同专业甚至是不同年龄段的学生都有不同的植株种类需要学习和料理。 尽管四处走动频繁,莉吉儿也想方设法在记忆球里找当初选课时候大家晒的图,可惜自上课之后就专注于侍弄花草的索菲亚完全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慢慢地,她也淡忘了这些事。 不过这一切对于索菲亚而言,是一种煎熬。当她在洛夫人那签到上交心得的时候,看到自己从档案袋里抽出的是和昨天同一张纸后,心里便明白,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幺蛾子。 从小到大,索菲亚都是室友们心目中的白雪公主。高贵优雅,收服人心的同时,还能和每一个人都成为朋友,课业上更是优秀。这样的素养足以被其他的贵族家长们封为优秀的隔壁人家的孩子,听话懂事还会交际,偏生你还心服口服。 但私底下,索菲亚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乖孩子。从天涯论坛上注册的藏银斧钺手帐号,到模型大赛中斩获“公输模”称号,再到八百里荒漠的追踪者大会意外摘得“骥马”荣誉。若不是有一颗敢冒险和尝试,甚至突破家族的规定,标新立异之心的话,怎可能有这些成就。 年仅十九的索菲亚,化名为藏银之后可说是军事理论领域的新兴精英,甚至连总督府的科技研究所都曾因为公输模的缘故邀请她前去参观和学习以便为复兴工业的一些精密仪器提供建议。 若不是她与机械制造总局(后简称机总局)的局长独女,和她一个炊事组的南苑荣关系甚是要好。南苑荣求得她的父亲南将军帮忙,借助机总局顾问的身份躲过了王阁和总督府的眼线,只怕索菲亚的身份会立马暴露。 可惜这些豪门或是将门之后的女孩子们手中享有的权利实在比不得能够继承家业的长子们,因此索菲亚能够在这些顶尖的军事大赛中崭露头角,还能全身而退,已是殊为不易。所以她就是只能看看鹰王度军事学院的训练资料和教学视频,并无法真正地系统性学习军事或是航海系统。 不过也正是常年累月,利用室友们冲浪瞎聊,熬夜刷剧的时间来学习这套漏洞百出的鹰王度系统。她已经养成了一个军事分析师应有的素养,敏锐前瞻的眼光,和快刀斩乱麻的逻辑分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全息回放的能力。 这全息回放听起来玄乎,但对于现在的索菲亚来说。能够在脑海中复原出昨天上交的纸张,和炊事班打理食堂时各个食材架的摆放位置,便已经是绰绰有余。所以在大棚里听着园丁的讲解和演示,索菲亚看似提笔在记笔记,却是在不断的回放中记录下一些标志性的词组。 中午的刺绣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以至于好几次走神的索菲亚把小拇指给戳了个窟窿。汩汩流出的鲜血没有惊着她自己,倒是让沙提亚孊孊面色失常,惊慌失措地动用最高规格的空间传送球直接将她送到了吉桑坎亚的皇家疗养院。 左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却不妨碍她用右手纪录词组。就在她专心致志地打量这些词组的时候,一道浑厚慈祥的声音响了起来,“洛夏小姐真是好学呢,有伤在身,还不忘回顾笔记。” 索菲亚忙抬头,只见一个矮小的老妇人正扶着门把,像是站了很久。见索菲亚始终没有抬头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于是终于开口说话了。“不知校长亲自前来探望,学生实在惶恐。”索菲亚忙从病榻上坐起来,向老妇人行躬身礼。 老妇人微微一笑,也不阻拦,推门进来以后,便在病榻边的一张矮凳上坐了下来。然后很自然将手里提着的一篮白布盖着的水果,放在了索菲亚的床头,问道,“伤口不要紧吧?你父亲可是忙着在为亲王归来的宴席做准备,若不是实在抽不开身,也不会央求老妪代为前来了。” 这一番话,虽是在索菲亚的预料之中,但还是心中波澜顿起。“父亲竟真的还未出海?亲王的欢迎宴席更是还未举行?如此说来,我难道是在不停地回到过去?” 好在她心思聪慧,也早就料到会有人前来看望,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多谢院长关心了,请转告家父,小女实在粗心。就是刺绣时候力道用得过猛了些,请家父不要担心。医生说担心破伤风的缘故所以打了疫苗,只要三天之内不剧烈运动。换过一次纱布以后再拆开就无大碍了。” 老妇人点了点头,皱纹密布的脸上始终荡漾着关切的神情,让自从得知自己有可能在异时空冒险的索菲亚心中一暖。老妇人作为芷心学院的院长,平常极少出现在学院,但却挂着教育专业模拟测评导师的头衔。 而索菲亚又是一个很好问的学生,只要老妇人在校的时间,都会被索菲亚堵截。这一来二去,两人也是相当熟悉了。老妇人伸手帮索菲亚理了理发丝,从怀里掏出一本暗红色的小本子,放到了被褥之上。 索菲亚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她从未见过校长随身携带小本子,从来都是用智能球工作,于是便朝小本子看了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喂!这么长的时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么?”此刻在格谢索姆号上,一个铜人将军正在铛铛铛地拳击着栏杆,一边愤怒地朝着手里的智能球喊道。 屏幕上面是一个个正在扛枪执勤的军士的面孔,尽管都是铜人,面部表情却是栩栩如生。不过他们个个要不是愁眉苦脸,要不就是东张西望,显然是搜寻工作一无所获。 在喊话的将军正是在得知索菲亚可能落水的消息后,亡命般底冲到甲板上的达西蒙战略官。在水下和舰上的双重拉网式搜索皆无果之后,连一向镇定的达西蒙都不得不考虑下属们汇报的最坏可能。 格谢索姆号受到封印的制约,看似困在一个小池塘里,实则仍然在无尽海里高速航行。否则一停下的话,几千重的封印之力会将船身完全摧毁。因此即便有人落水,也几乎没有施救的可能。因为一旦封印向前推移离开那块空间,落水之人便等于是被困在了无尽海里。 所以他并没有派遣大量的军士下水侦查,仅仅是调取了所有潜望镜的视频进行分析以求心安。方才他连掰好几道铁门的时候,几乎已经说服了自己,将军一定是到其他舱室闲逛去了。可惜军士们的全面搜查,彻底打败了他权作心理安慰的说辞。 “你!你!你!你们都在干什么!我就不在了几刻钟的时间!你们就把将军给弄丢了?六号!给我滚过来!” 达西蒙的灵魂原本是个运筹帷幄,镇静沉稳的军师。然而突然遇到一个可以解放自己,让格皇舰重新焕发异彩的主君的狂喜骤然消失的打击实在太大,竟然说着说着就开始怒骂起来。 六号被几个看守甲板的军士押送了过来,垂着头,不敢直视达西蒙。“你!我该怎么说你好。念你寻到传人,特意给了你当护卫教导的身份,你看看你!你干的都是什么事!”骂了一通以后,达西蒙的气也慢慢消了。 就在六号唯唯诺诺地谈起头,想要申请驾驶带有磁盘的深潜机械蜘蛛下水做一番试探的时候。只听得舰船中心部分一阵深奥的诵经声传来,声调虽低却悠扬深刻,如同刀子般能够穿透肉身,洗练灵魂。 更可怕的是,声音中含带着最朴实真切的大道之义,每一音节的迸发便带动着整艘舰船剧烈地颤抖。正抬起头的六号看得真切,层层环绕着舰船的镜像壁垒在奥义之声的冲击中开始泛起层层的涟漪。可惜势头并不是很大,但仍然吸引了甲板上所有人的注意。 随着音波的冲撞,原先层层叠叠亿万重的镜面开始扭曲。每一个音节落下,众人的眼眸中的图景便生出一些变化。 对甲板守卫军士而言,原先冷寂的甲板上出现了越来越多前来停歇的海鸥。对于瞭望岗而言,是几瓶凭空出现在海图四角的朗姆酒。厨房军需官们看到的,是一架架摆满了香喷喷的烤盘的传输车。 而军官们看到的,有的是桌上不断叠高的绘图报告,有的是奇形怪状的海妖模型,还有的是蛮荒各地探险的照片,更有的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前身忙碌的背影。 这才是格谢索姆号!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格谢索姆号!就在众人沉浸在眼前回忆的再现中时,只听得达西蒙一声大喝“都给我醒来!”这一声如雷贯耳,聚拢在他身边的灵体士兵们纷纷侧头,表情立时变得严肃起来。 金属灵体的创造可说是开创了塔罗亚星球多样生命形式融合的先河,索菲亚的创出此举的先祖虽说是晓得其中厉害,但毕竟是无奈之举,并不完全通晓其中意义。如今金属灵体的优势立即体现出来,躯壳直接与大道相融,灵魂的稳定性便指数级增长。只是振聋发聩一言,所有人便立时抽离了幻境,并对精神区域构筑起防御。 达西蒙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格皇舰沉寂了数千年,从未有特别的状况发生。但身为代舰长,他的反应和智慧也是极其出众的。在将众人拉离幻境之后,立时开始发布命令让所有军士包抄那处异动所在。 六号更是想戴罪立功,没等命令布置完,便已经一头冲了出去。达西蒙望着四散的众人,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又无比谨慎地偏转了一下头,想要再看一眼封印的变化,却差点没被诱惑得看了进去。 苦笑着缩回头,达西蒙有些郁闷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暗想“这响动莫不是与将军有关?萨伽亚的后人啊,你究竟在哪里?你可是我们复兴往日荣光的唯一希望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九鼎神迹 九鼎定神州,三足而立,稳万里河山。狂蟒化神龙,三爪九蟠,主东方运势。昔有龙裔猛士,取六国;王域;蛮荒;没落之地;九方天地精华之源气石,铸造九鼎。天地之大,皆在我阵之心。帝道霄汉,有神威,故曰:九鼎神迹。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青龙尊者传》 与梅可妮所料的一样,这只死老鼠果然还有没有使出的手段,保命的法宝怕也是有不少。就在鞭梢快要擦着老鼠的皮毛的时候,只听得呼哧呼哧的声响,一股股浓郁的黑烟迅速升腾而起将老鼠淹没。 感觉到手中鞭子运行的势头一滞,梅可妮料到必是这术士用了地遁术。借助地脉的反震力量来获得喘息甚至反攻的时间。因而梅可妮正想抽回鞭来防御,却不料第一次使用破字诀太过刚猛,前冲的势头即使被地脉力量所阻,也没有一下子化散。 只听得清脆的嗤一声响,鞭梢便已经抽打到了地上。这一瞬间,梅可妮浑身空门大开。旁边的史明月虽还是个孩子,但毕竟是将门之后,长久训练后的本能反应让她第一反应念起御空法诀,双手推出两道凝练的气流将梅可妮笼罩住。即使此时有人偷袭,也能被挡上一挡。 但可惜的是,小女孩的战斗经验实在太过缺乏。术士的战斗从来都不光明正大,一切以结果为重,什么样的手段都有可能使出。就像现在,崔主簿反击的目标就不是梅可妮,而是史明月。因为在他看来,任务既然已经完成,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全身而退。而不是干掉两人的同时,自己也受伤严重。 梅可妮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如此,刚想出言提醒,便见一只黑煞巨手一把捏住了史明月。小女孩被浓烈的毒烟一熏,连呼救都来不及发出,一垂头就晕死了过去。 “老鼠哪里走!破而后立,幻灭!”先前幻境对战老农的战斗经验让她获益匪浅,因此一出手便是她现在最强的手段。那黑煞巨手还没来得及向上飞走,阶梯便一级级碎裂坠落,藏在其上的老鼠被逼得显出身形。 飞散的砖石碎块逐渐聚拢,拼接成了四个手持锁链的镜像巨人。空间的异化直至只余下两人站立的地方后方才停止,其余的空间皆被茫茫黑色虚空填充。黑暗经过镜像的重重映射,似有着无穷的吸引力。梅可妮作为施法者本身自然无虞,但老鼠却很狼狈了。 请神术本就有极大的副作用,本来思索着以最快的速度夺走尺码,再快速逃遁出司马府的老鼠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遇上一个不但战斗经验丰富,甚至在术道墨法的各领域都有着天赋的幻印师。 因此鬼将神力显化出的单只巨手根本无法应付被斩碎的空间产生的巨大吸引力,甚至因为精气损耗过重的原因,连献祭获得的力量都无法完好驾御。也亏得老鼠这些年尽管一直屈居人下,一门心思想要高迁以获取情报,但对于术法的淬炼并未休止,反而更为高深。 “化血降魔杵!血色领域!”就在黑煞巨手在虚空的碾压中岌岌可危的时候,巨手掌心一道浓烈到腥臭的血光冲天而起,形成圆球罩将老鼠护在其中。朦胧中隐约可以看到,黑煞巨手掌心握着一杆有着妖冶血沁的蓝玉降魔杵。 “哼!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我本无意取你性命!是你步步逼迫!休怪我无情!”老鼠愤怒至极,生怕这里打斗的声音会传出去,肥硕的脸上显出一抹决然和邪魅的冷笑。 见到蓝玉降魔杵,梅可妮的脸上也露出了郑重的神情。要知道蓝玉和降魔杵都是禅宗的无上法器,由于常年听经闻法,能很快筑造慧根,所以通常都是慧兵以上的级别。不要说她没有见过,就是她的师傅博格尔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根本就没有机会和手握蓝玉降魔杵的高僧来一番对战。 更为惊人的是,这样一柄有成为神兵潜力的禅宗密保竟然握在一个鬼将手里。可以想像,这个鬼将,若是献祭完全的话,能发挥出怎样的实力。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趁着护罩升起的短暂刹那,镜像巨人已经将昏迷过去的小女孩救了过来。 “不过是刚刚触碰到法而已,和幻印师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梅可妮轻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在意两人手中武器的巨大反差。 不过她说的话也确实没有错,幻印门作为最传统和源远流长的法门,就是以法为尊。所谓言行举止,动静离合,皆是法,说的便是入道成法师的幻印师。 但术士们就正好相反了,他们追究的极致的力量。这些超脱人体桎梏的力量通常都是发自万物,便总会有一个沟通的瓶颈。只有领悟万物和合之术,将自身与万物彻底融合之后,便是真正入了术法之道,可以与领悟法域之后,至少六阶以上的鹰爵对敌。 想来,这个老鼠能爆发出超越数个阶层的力量,全赖于那鬼将了。梅可妮正是看中这一点,所以有十足的自信。只要将力量沟通的桥梁斩断,就算你手里有降魔杵,一样会被禅宗法器的力量反噬。 所以用虚无道法直接小女孩穿透土层送入楼上的建筑之后,梅可妮一挥鞭梢,便向着老鼠攻了过去。在梅可妮飞奔而来的同时,镜像巨人已经开始了对老鼠的围攻,可惜领域太过坚固,以镜像锁链的强度还无法打穿法域。 倒是老鼠一双眼睛贼兮兮的,虽然以黑煞举手左拼右挡,甚至还瞅了个机会。跳上其中一个巨人的肩膀,借助反弹的力道,降魔杵伸出领域,将几根锁链击得粉碎。但显然,它一直在寻找能伺机破开这个镜像空间的方法。 毕竟这只是用平面规矩将空间击碎后形成的伪领域,不到法的级别,便有能肉眼判断出的逃离通道。可惜不等他做出进一步的判断,梅可妮已经攻杀了过来。多年来的猎杀间谍的经验,让她对术士的战斗手段了如指掌,所以一出手,便直达命门所在。 这个命门便是老鼠背上肩带里埋的香炉,其中所插的香,便是借以沟通冥界通道的桥梁。这香,又名请神香。领教过梅可妮用凡兵一招破开能量护罩的能耐,这一回老鼠也变得谨慎了许多,任凭镜像巨人手中各式刀刃长链击打在血色领域上,都不为所动。 一边专心致志地借助降魔杵“劈“,“抡”,“扫”三式动作的结合,将香炉牢牢护住。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便见数十枚黑气缭绕的珠子从香炉里喷涌而出,四散而去。 巨人们有心阻拦,无奈珠子实在太多。只一瞬间功夫,这些珠子便都消失在了破碎空间之中。梅可妮心中暗叫不好,这是暗月珠,是鬼将入道之时受冥罚凝结出的大道结晶,对于正阳之气最为敏感,只怕此时老鼠已经知道了出口。 “狂蟒印,九鼎神迹!”就在老鼠虚晃一锤,将领域收缩成小团光,想要利用遁术逃走的刹那。几个围绕他不停追砍的巨人忽然全身金光大作,像玻璃破碎一般瞬间解体。交织的金光经过无数次的投射在虚空中,投影出了九座三足青铜大鼎。 梅可妮手中鞭梢狂舞,于虚空之中作猛蛇万条。群蛇吐信,大鼎共鸣,一条条金色巨蟒自鞭梢末端脱体而出,直接飞舞着烙印在青铜大鼎之上。一时间,河山大地,万古悠悠的蛮荒之意充斥着整个空间。 散逸自大鼎的金蟒之辉,更是直接将血色领域锁死。即使不能突破防御,却使得老鼠不能移动分毫。“该死!你怎么会蛮荒密法!你难道是密宗传人?这不可能!”虽然身体被定住,但老鼠还是能说话的,一时间唾沫星子乱飞,就差没有问候密宗的所有弟子了。 正在向老鼠呼啸奔去的梅可妮心中一动,“这是传说中的蛮荒密宗法门?我只是用了狂蟒印,这九鼎神迹我好像并没有学过。” 即使心中疑惑,但梅可妮也只当是自己跨界使用伪法则,所引发的特殊效果。她此刻只想逼问出解救史明月的方法,同时废了这老鼠的修为,即刻仍给这里的主人处理。 所以当她冷笑着站立在老鼠面前时,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妥,冷声说道。“你乃堂堂宫廷术士,却干此偷鸡摸狗之事,实在无耻!若你交出下毒的解药,自废修为,我便饶你一命!” “哼!什么神迹!蛮荒人不过是野兽的后代,怎能与我堂堂中原神的后裔想比!”老鼠显然是外强中干,语气依然强势,但身上的皮毛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召唤不出蓝玉降魔杵,血色领域便无法发挥作用。现在的他,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没等他继续往下胡说八道,化作狂蟒印的鞭梢已然到了。层层金色索套,宛若游龙奔走,几个呼吸之间变将缩小后的血色领域捆得结结实实。与此同时,梅可妮没有握鞭的左手不断变幻手诀,丝丝缕缕的金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字符铭刻在鞭身之上。 “破!”只听得一声大喝,鞭身像是安装有马达的机械链条一样以疯狂的速度钻动起来。本就已经虚弱不堪的血色领域上立时间出现了一条条蜘蛛网般的裂纹。 “休要让我将这狂蟒印施加于你的身上,你想被搅碎成无数碎片吗?说出解救法术!”手中动作不停,梅可妮也没有停止对老鼠的施压。史明月可是她拿到千里遥古镜的重要助力,绝不能有任何意外。 原本还存有几分侥幸心理的老鼠,此刻眼中终于透露出了些许绝望之色。只见得领域内一阵黑雾腾起,老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可惜脸颊瘦削,瞳孔隐没,脸上更是疤痕遍布,不但没有任何慈祥之感,反而更像是一个恶魔。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年轻人,我解救你的同伴,你放我一条生路可否?”恢复了正常语气的崔主簿,倒是有几分长辈的稳重。说话不再狂傲无边,显然多年来的蛰伏经历也没让他因为这次唾手可得的造化而得意忘形。 可惜这对别人或许有些用处,梅可妮却跟没听到似的,符文变幻的速度愈发的快。红色球面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眼看着就要垮了。“唬谁呢,像你这样人面兽心的术士本鹰爵还见得少?” 与此同时,梅可妮心中暗自嘀咕,是不是考虑一会把这家伙的术法印摘走。这可是回内门之后,能够换一把好兵器的东西。与此同时崔英元眼眸一翻,眸光中射出了凶狠的光芒。使劲了浑身力气,拼命挣扎扭动着,同时背在身后的左手开始悄悄向身后的香炉摸去。 无奈不论他动用怎样的术法,都无法撼动悬浮着的九尊大鼎,反而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越来越紧地勒住了脖子。眼见无法让梅可妮分心,他更是用力地去抓香炉,同时不停地放低姿态。 “小友,我承认我来偷东西不对。你把我放出来,我就把东西给你行不行?”“我是说真的!”崔英元口是心非地喊道,整张遍布疤痕的脸由于用尽过度而涨得通红,看起来更加恶心了。 听到此言,已经逼近到崔主簿正前面的梅可妮减缓了左手的动作,不过并没有站到老鼠的正面。毕竟她可不相信那些个鬼将舍利子会是这个狡诈的术士的唯一后手,若是被偷袭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惜的是,老鼠根本就没有打偷袭的主意,背在后面的左手已经在千辛万苦之下摸到了香炉。刚想有所动作,却被梅可妮抓了个现行。 只听哗啦一声,梅可妮任由长鞭悬浮空中。双手同时变幻手诀,然后击打在长鞭上。长鞭一声龙吟,竟然挺得笔直,直接击穿了壁垒,将香炉挑飞了出去。 崔英元脸色一变,刚想动用秘术。远处一处大鼎忽然金光大作,宝光浮动。鼎面线条游走,竟然凸显出一副图景,那是一个扛着锁链行船的汉子。即便打着赤膊,密密麻麻缠绕住身体的锁链却几乎将他上身完全遮住。 “切!前面那个摇船的,放慢点。我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要来视察呢,感情是七杀寺的看门狗出来瞎晃悠了。喂!说你呢!怎么?看见本小爷,你想跑不成?这里可是冥河,不是你家。算了算了,本小爷不和你计较,不过是条狗而已。” 梅可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好像就她能在看见这幅画面的时候听到画中人物的话,对面崔主簿的表情好像一瞬间凝固了,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然后,就在这样让人窒息的安静之中。那船上的精壮汉子几乎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将盘绕在身上的锁链绕了出来。这时候梅可妮才看清楚,锁链的打头处,竟然是一枚插满了密密麻麻棱刺的大号铁锥。 更加让她嗔目结舌的是,汉子根本就没有甩动锁链的意思。就只是勾了勾小拇指,落在地上的锁链便以螺旋型展开,然后朝着他小指勾向的地方饿虎扑食般猛窜了过去。 那个方向,正是小香炉被挑飞出去的画面。然后她便看见了让她终身难忘的一幕,在大鼎金辉之中。香炉直接溶解坍塌为金色液体,然后像是捏泥人一样,一点点硬化成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宫廷死士 我作佛时,光明无量。普照十方,绝胜诸佛,胜于日月之明千万亿倍。若有众生,见我光明,照触其身,莫不安乐,慈心作善,来生我国。若不尔者,不取正觉。十三,光明无量愿。十四,触光无量愿。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佛法总章,无量始终佛》 “这才像话嘛,跑到小爷的地盘上,还装神弄鬼的。”见金色泥人逐渐显现出一个面目凶恶,却留着寸光头,额前还印刻着万字符的僧人样貌。那精壮汉子面色一松,复又在船舷边坐下。 那窜到空中的锁链却没有停止的迹象,径直来到那僧人面前。上下缠盘了三圈,在铁锥正对在僧人额头的时候静止了下来。而僧人周身散逸的金光,也在此刻陡然停滞下来,宛若瞬息之间成了一潭死水。 然而就在汉子从船舱里取出一个七层的木质塔楼时,异变陡生。那僧人额前的万字符内竟有血痕流淌,转瞬之间,使得整个福禄血光冲天。不过此时梅可妮却有了明悟,这香炉封存的因该不是真正的七杀寺那看门和尚的魂魄,而是崔英元以往生术在那人留下的法器上培育出的傀儡。 那冥河上的行船汉子,必然是冥界七王之首,无量鬼王座下大弟子。人称冥河摆渡人,又被修行者们尊称为济公的了不得的人物。只可惜这一回他却是看走了眼,那傀儡定然贪恋人世繁华,怎愿就如此被捉去。 只见原先停滞的金光,被那冲天血色一激,顿时狂暴起来。那僧人只端坐不动,却有源源不断的蓝玉降魔杵在身后的手臂中出现。梅可妮目色狂跳,这不是鬼王才可能有的神通,千手千眼? 所有降魔杵内的血沁此刻仿佛有了共鸣,丝丝缕缕的血线透射出来,交织出一个个玄奥的上古字符。“噫?千手千眼?轮回道阵?我莫不是看花了眼?”那汉子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只是思索片刻便也明白过来。 阳界乱法被诛杀的术士也不少了,他以前自也碰到过这种游离的傀儡魂魄。不过能够让傀儡不在阴界的情况下修出鬼王神通,确实是匪夷所思,更别提那傀儡还是来自七杀寺那等圣地了。那个炼制傀儡的人,究竟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这些却不是他现在需要思考的,因为他摆渡人的职责便是无论什么东西,属于阴界的就必须留下。因此,他勾了勾手指,将早就被轮回道阵腐蚀得千疮百孔的铁锥收了回来。目光中烈火熊熊,“我摆渡人早就想与鬼王一战,今天既然有这个机会,我必然全力以赴!” 就在梅可妮想要继续观摩的时候,狂莽印的能量却是消耗殆尽。大鼎表面金光弥散,重又恢复了那些她看不懂的纹饰。而方才似乎被定住的老鼠此刻也恢复了正常,虽然依然慑于大鼎的威势,不能随意挣扎。 “不!我的法器!完了完了,我该如何向他们交代!”崔英元喃喃说着些梅可妮听不懂的话,实在让她觉得无比恬噪。于是鞭梢一捆,将老鼠粽子一般捆了个结实,继续逼问道。 “交出入道石和解救法术,我饶你不死。若是再有什么心思,我就夺了你的术法印章,到时那背叛之刑,可有你好受!” 梅可妮厉声喝道,然而此刻这个瘦瘦高高的猥琐老头却全然没有浑身被勒出一条条血痕的痛感。只是呆呆地注视着那口吞噬了香炉的大鼎,似乎是丢了魂似的。 “咳,呸!”失去本命法器,又精血亏空的崔英元再也压抑不住伤势,一口血沫子便喷了出来。人也清醒了几分,一双几乎要瞪裂的恶毒眼眸死死地盯着身前的梅可妮。 “小兔崽子,敢毁了阎罗殿的祭器,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一个小小三阶幻印师,若是让供奉们抓住,必将你炼成术法傀儡!” 崔英元面色发青,各种恶毒诅咒不断脱口而出。倒是让梅可妮觉得这宫廷术士实在没品,阎罗殿的祭器你不好好守着,背在身后。那不是招摇过世,让人破去,难道还眼巴巴地观赏不成? 不过这些话梅可妮听得太多,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见这老鼠实在啰嗦,索性左手再次结印。紧接着手中鞭梢再次螺旋状钻动,直将那崔英元全身的骨节压得炒栗般爆响,眼看着不要几分钟就成一滩烂泥了。 “停手,停手!我交出解救法术和术法印章!”老鼠凄厉地喊叫道,腰间一个小宝葫以及悬挂着的术法印章皆是凌空飞出,而后在梅可妮身前停住。 “主动放弃术法印章?这死老鼠搞什么鬼。一旦摘下印章,就意味着背叛阎罗殿,阎罗杀手会即刻赶来。就凭老鼠这点修为,怎可能逃过猎杀。等等,这老家伙莫不是想靠那枚入道石趁机邀功?” 梅可妮接住术法印章直接放入身后袋中,却是对那小宝葫多看了两眼,确认其中有解救史明月的水蓝华珠后,这才收好。然而对面老鼠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趁着这个空档,在身下凝聚出数只恶鬼将只是凡兵的长鞭硬生生掰了开来。 而后九鼎周围血光泛动,原先散逸的舍利结晶聚集起来,而后轰然爆裂。一时之间,爆炸之声连绵起伏,饶是大鼎坚固无比,也在四面八方袭来的冲击波中开始微微晃荡。 趁此机会老鼠飞身而出,衣袖间不断飞腾出白色粉末,片刻后化为座座白色枯骨。老鼠便是踩着这些枯骨的头颅,不断飞跃远遁。 “枯骨道术法?这不是阎罗殿的死士配备的破法厉器?想不到这个临阵脱逃的鼠辈竟然还是死士,实在可笑!”梅可妮望着即将远离九鼎封锁区域的老鼠,眼眸中的寒光越来越盛。 “今日既然已经来此,无论是以客之身份,还是鹰爵维护大道平衡的宗旨,都不会放过你这老鼠!”虽然崔英元已经恢复了人身,但在梅可妮眼里,这等祸乱两界平衡的术士罪大恶极,说是老鼠还是轻的。 “就当只有你有舍利?”梅可妮一声轻笑,不知何处一按。手中长鞭迅速向内收缩,几乎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杆露有一簇金色笔尖的画笔。“符箓道法,画饼充饥!” 说实话当她在钻研平面规矩的符箓道法,看到这画饼充饥时,差点没有笑岔了气。谁知她天生符箓天赋异禀,博格尔考校之时,竟然真的以为她画出的东西是真物。将其余五名博格尔的亲传弟子,看得是目瞪口呆。 如进她已跨阶,平面规矩自然是无比熟稔,只是片刻间就有数十枚金光闪闪的舍利子腾空而起。无数光点四下里飞舞,截断了枯骨道所有的出路,渊源不断产生的舍利子克制白骨杀气,一接触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所以不多时,老鼠便被围在了正中。老鼠恨恨地回头,尖叫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妮子?活得不耐烦了,真当你能阻得了我!”一边叫嚣着,眼眸中的血色却渐渐黯淡下去,向灰色转化。这一瞬间,梅可妮忽然感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 “冥息剑术-秋山白骨裂!”随着老鼠一声怒吼,数道罡风在他周身刮起,那些藏在袖中的白色粉末也随之尽倾倒而出。 一时间,只听得阴风怒号,座座令人惊惧的白骨坟茔若隐若隐。一杆通体由修行者躯骨为原材,以战争精血为冷凝液进行淬炼的战剑现于老鼠手中。 若不是此刻两人处于破碎空间之中,梅可妮简直怀疑整座城的孤魂野鬼都会被此剑瞬间吞噬。“哼,总算肯抖露出点真本事了!”她冷笑着执笔向前,面对着执着秋山剑坎来的老鼠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一点。“画龙点睛!” 老鼠此刻真的是穷尽了毕生所学的能耐,只求能阻挡梅可妮一下,以顺利逃遁。只要将那人的入道石奉上去,昔年洛瑞丝十二禁宫的遗址便有现世的可能,自己少说也能入殿为供奉。所以那白骨裂剑术当真是包罗所有他曾经参悟过的古战场杀戮地冤魂战术,哪怕是修游士或者墨客都要忌惮三分。 可惜的是,他刚在三息之内将那变化万千的剑术使出,正准备唤出一只死灵骨鸟作为横渡之骑。梅可妮手中金笔已经点在那剑身周围若隐若现的白骨冤魂图上。随后整张图卷像是瞬间经历了百年沧桑,血痕飞散消失,骨山崩塌碎裂,也是三息的功夫,图卷变成了彻底的空白。 没有了战势的加成,再辉煌的剑术都是有漏洞破绽可循。梅可妮不过寥寥几笔,作出几面庚金盾牌,就将所有剑术全数化去。 闻听得半空中的剑啸之声戛然而止,老鼠心中便知不妥。但逃命要紧,竟连至少花费了十数年祭炼的秋山白骨剑就如此放弃。一面操控着座下骨鸟飞速凌空虚渡,一面以魂海中凝结起的秋山白骨元神剑操控着实体剑继续攻击。 怎奈梅可妮战斗经验丰富,根本就没有管那已经失了势的秋山白骨剑。左手结斗战印,九口大鼎锁阵呼地一散,化作九点金光依附于掌心印之中,右手提笔便作内门收藏的武经秘要图解“斗”图。 一道道虚影腾空而起,或举槊挺刺,或挥刀斩落,或执剑翻飞。每一道身影腾飞之间,都有万夫莫挡之勇。与前次不同,所有身影甫一出现,便被纳入印中,使得她左手掌中,战意滔天。就连那见过无数血腥战场,可说是心性绝灭的骨鸟都被震慑得哀鸣不止。 “与敌昧之,斗战胜之。皇者一怒,斗破苍穹!”梅可妮正准备起印,却不意不受控制地道出这样一番言辞。却使得那斗战印宛若一分为十,十分千万,如飞蝗之刺参天攒射而去。 白骨剑根本只剩下招架之势,没挺过几招就化作黑雾被彻底震散。老鼠座下骨鸟更是凄惨,箭还未到,就已经被其中蕴涵的斗战之威压彻底拍散。 与此同时老鼠身边红光不断闪现,几乎是所有保命的法宝都使了出来。明光血铠,阴字绝阵,甚至还有阎罗殿一座偏庙里的黄泉道灯,皆是触及九鼎斗战印,便化为红雾。把个老鼠气得是哇哇直叫,这十数年的积蓄,都在这一刻化为流水。 眼见得那斗战之势如漫天攒射的锐利箭矢蜂拥而至,没有丝毫怜悯之意,要直接将它全身洞穿的前一刻。老鼠的眼中终于是怒光熄灭,转而燃起的是滔天的熊熊绿焰。 口中喃喃诵道,“我本死士,既无望生以助国,那便成魔。只教这魔焰滔天,荡涤世间净火。我以我血祭冥河,我以我肝照鬼域,我以我胆壮阳关,我以我心供阎罗。”与此同时老鼠周身绿色烈焰滔天,其中魔影幢幢,迫得那斗战印也是在半空中一滞。 梅可妮心中咯噔了一下,“这是消逝多年的鬼道教灵魔术法?以灵魂入魔,与魔君共享身体和灵魂。只要是存世的术法,都能借魔君之手展现出来,不受本身修为的限制。” 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面,这老鼠好像专修一门术法到了偏执的地步,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放弃那傀儡。浑身血肉如被泼了强腐蚀液体一般,完全消融,而后逐渐显出那七杀寺看门僧的面容。只听老鼠狞笑着说道,“敢夺我傀儡法身,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法!” 与此同时,那斗战印已经拍到了老鼠的身上,却引得空中金光激荡,那傀儡法身四周逐渐显出一件袈裟的外形。无风自动,金波荡漾,十分轻松地就将狂暴的箭形斗战印拍了个粉碎。见此情形,梅可妮不由得额头紧皱。这已经是她现在能够动用的最强力量,如此都伤不到对方分毫,那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将手中金笔重新化作长鞭之时,却发觉浑身气息一滞。就如同方才被九鼎神迹镇压的老鼠一样,不能移动分毫。稍一用力,全身筋骨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爆响。接连几次尝试都没有成功,甚至五脏六腑皆被震得酸麻错位,梅可妮终于停止了无谓的尝试,向前看去。 那瘦削的老者此刻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模样,正是她在幻境中见过的那个金色泥人的相貌。金塑罗汉身,左手触地印,彰示已经成佛,邪魔退散。右手掌握血沁降魔杵,宝塔状镇压,是为镇海印。 望着那已经完全被魔君和傀儡控制的躯体,梅可妮只感觉一阵阵的心悸。那金塑罗汉尚未睁眼,仅凭借果位震撼就让她无法动弹,更别说隐藏在深处的魔君了。这老鼠不愧是宫廷死士之名,别说今天是她在此,就是她老师在此,与拥有魔君力量的罗汉尊者斗,也是十死无生之局! “尔心向光明,吾便予之,无量光刀!”金塑终于开口说话,一字一顿,排山倒海般的音浪几乎要将这处破碎空间彻底湮灭。伴随着音浪,那柄降魔杵在梅可妮的眼眸中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从上挥下。却是有一道明亮到照彻穹宇的弧形光刀骤然闪现,而后朝着她的方向劈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谪仙道人 草木枯荣,山川运变,人力不可改之,是为无常。无量可应无常,刀剑为一,可裂无量。静而泯之,浣刀成真。至极之物,悠有穷时。天堂人间,一言而谪。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道法总章,谪仙道》 “不!不能认输!”盯着那光刀成形到劈来,梅可妮的心中只余下了这个念头。本是弹指间的刹那一刻,此时却变得无比漫长。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自我,没有那罗汉尊者,没有空间,只有那一抹雪亮的刀光。 虽是那雪亮刀光导致的暂时性的盲视,但梅可妮却仿佛领悟了一线机缘。这是此前出任务,再如何危险的搏杀中,都不曾有过的。接着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眼前,正是她在桐嵩城街道的牌坊里感受到的那个锁盒魔方。 不过于之前不同的是,由于那炽烈的白光的刺激。原先黯淡的魔方表面似乎是得到了能量的滋润一般,竟然有一条条蜿蜒曲折的蓝色线条出现,纵横交错,不一会就遍布了锁盒的所有面。 进入玄奥的领悟,让梅可妮几乎能以超过平常数倍的速度思考。以前想都不敢的解析模式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不断地地将那些线条结构重组。先是一座座高山,再是奔涌的大河,最后是星罗棋布的城寨。 学识渊博的她很快,就辨认出了这些图案的来源。其中有早就被康庄大道的铺造夷平的夸父山,为了建造暗金客码头和水坝而被截断干枯的洛神诸河道。那些城寨则是带着浓郁的古典主义风格,显然是通元蛮荒前期的建筑。 这些图案也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所留,刻画得是无比细腻,宛若那人是这创世的主宰。对一草一木,一人一马,都是了若在心。梅可妮只能感知其中的神韵,却还是领悟不到其中的含义。 不过,有其韵便足够了。白光堪堪到身前时。梅可妮突然发觉自己可以动了,便是立即执鞭起舞。鞭梢划过,便模拟出了那些山峦河流的形态。只听得嗡地一声,一座青铜大鼎立时出现在她身前。其中一段铭文唰地亮起,将那刀光给拦腰截断,残留的断刃则在融于符文后被大鼎完全吸收。 “光之无量,是逆光而行,而行光之道。殊途同归,荣莫大焉。”那罗汉又是开口一言,手中降魔杵疯狂转动,直至化为一杆明亮到不可直视的光杖。那血沁亦是疯狂扩散,使得半杆光杆吞没于血色之中。血雾之中,阴魂嘶吼,瘴气肆虐。白光之中却是佛乐阵阵,诵经声不绝。 那尊者手握血光交织之处,使得两种最纯净,最阴邪的力量完美交融。随后他一指点出,那血光二色降魔杵便腾空而起。坍缩成一个弹丸,向着大鼎镇压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梅可妮想要挥鞭驱使大鼎的同时,那弹丸已到了身前。只见一道混杂着血色与白光的匹练直冲霄汉,青铜大鼎则是被突然化显出原形的降魔杵一击而穿,顷刻之间便碎成了无数小块,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幸好这一击也使得那降魔杵下落的势头一滞,梅可妮急中生智,运起第二式奇点突破的法诀,先是将大鼎四散飞落的碎片定住在虚空之中。而后借助规矩的力量,将四部的残片汇拢到一个奇点之上。 而后她脚踩虚空飞遁的同时,以鞭代剑,燎天而去,是为燎天剑。只见那鞭身挺得笔直,蕴含着时空坍缩之力的奇点滚动至鞭梢末端,而后狠狠戳在降魔杵血与光交汇之处。 这一次还真的被她赌对了,那傀儡尊者对于这样压倒性的战斗毫不上心,完全以意念操纵降魔杵。没有任何技法或是神通加持的血光降魔杵非常不稳定,只要在两股极端能量处施以共振之法,便能轻松破之。这也是她在坐度道天地二坛中与不同门派进行模拟战斗时获取的经验。 下一刻,鞭与杆相撞,剧烈共振之中。裂纹如蜘蛛网般在降魔杵中端扩散,直至最终将整杆降魔杵撕裂成了两端。而只是凡品的长鞭则是直接被分离成了不可见的尘埃。 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梅可妮不由得一阵苦笑。事到如今,败局已定。可惜此番她意外来到仙境,根本没有带什么保命用的法宝。只怕今日最坏的结局,便是要陨落在这里。虽是有些不甘,但身为幻印师和鹰爵,能够身陨在战场之上,莫过于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心念及此,她忙将老鼠扔给她的小宝葫以及术法印章送到了地面之上。希望能够有人及时发现那小女孩的异常,然后能够及时地予以解救吧。望着对面正重新在掌心凝结出血光降魔杵的傀儡尊者,她的心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那就是,倾尽所有力量,也要重伤这让人可憎可恶的老鼠。 她以指尖划破额头,以精血为符,召出她最后的手段,魂念笔。所谓魂念笔,是指同时武修和幻印道修之人会在魂海之中共同拥有武魂和神念核心。两者可以合二为一,是为魂念器。 而梅可妮精通幻印道法中的以虚写实之法,可以以神念核心描绘出任何已知的武魂,反之也是如此。因而,她的魂念器,便是可以幻化出任何武魂和神念核心的魂念笔。 对面盘坐的傀儡尊者左眼一睁,手中降魔杵彻底锁定住梅可妮的方位。右手则明灭不定,幻化成无数在同时结印,欲将镇海印完整诠释出来。此时,每一秒钟都显得弥足珍贵。梅可妮秀发彻底被汗水打湿,黏附在额头之上。但手中的魂念笔却在身下,滔滔不绝地涂画着。 在对面不断攀升的威压之下,她的速度竟比当初跨阶测试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不到数息的功夫,一座攻守兼备的神锋营防图便在身下显露出来。 神锋营防图又名武圣经略图,乃是蛮荒三十六神将之十六城联盟神锋营将军顾韩涛所著。在五国联军伐中土时期,以此图为蓝本构建的鹰团雏形,以守为攻,将联军牵制在四处边关长达数年时间。不但消耗掉了联军大量的有生力量,也为虎师的绝地反击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时至今日,这支神锋营的存在依然是个谜。不过对于凌驾于一切世俗权力至上的幻印道门来说,要得到图纸却是易如反掌。这份图纸是梅可妮为规则探究的主课所精心挑选的考核项目,亦是二阶踏入三阶的学术复查中的必考内容。所以对于此图的感悟,梅可妮敢说,已在她的老师之上。 当魂念笔在空中落下最后一笔,将战阵中心的一个八卦祭坛勾勒完成后便烟消云散,梅可妮的脸色也是随之一白。这支精血凝成的魂念笔乃是耗费她魂海和念海核心精元而成,虽不能与罗汉尊者抗衡,但却能书写出法则,构建起伪领域。 而此时对面的攻势也已经潮水般涌了过来,中心是如彩带般轻盈飘舞的降魔杵,周围环绕的则是内中暗含能震慑惊涛骇浪威能的镇海印。神锋营中白色旗帜挥动,便见一道道铁锁自营寨中冲出,将乘坐战士的运输车与安置火炮的战车一一联动起来。 “铁索连环!”只听大阵中央的主旗手一声大喝,手中白旗如笔走龙蛇,勾勒出大阵阵形。组成大阵的各个锥形,星形,梅花形,北斗七星形,口袋形小方阵中也自有旗手负责指挥。 眨眼功夫,所有阵行已经完成了微调和合并。将所有力量倾注其中的梅可妮正闭目盘坐在大阵中央的祭坛之上,但却在念海之中将一切尽收眼底。 若是这一战能幸存下来,这战阵变化的奥秘必然对她是受益匪浅。可惜,这也是她第一次跨越如此多的阶级动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面对的又是魔君的化身,所以已然是抱定了必死之志。 这些念头闪过的同时,铁索连环阵已然与镇海印和降魔杵相碰。只感觉身前仿佛有无数头野马狂奔而过,将她碾压在下。梅可妮只是咬紧牙关,甚至咬破了牙龈,使得丝丝血迹自唇边留下。如此苦熬,只是为了不断裂念海与战阵之间的神念联系,否则就是必死之局。 这武圣经略图确然不愧是蛮荒排名前三的防守战阵,仅仅是这只能发挥出其几分功效的魂念图便挡下了潮水般的镇海印。数百,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铁链在能遏退狂涛骇浪的意志前颤抖着,却不断将之分化着,散逸到每一处结点之上。 眼看着镇海印无用,那尊者罗汉将双手叠起,以镇海印操纵降魔杵。使得原先将降魔杵的攻势层层缠绕削弱的铁链不断从中断裂。尽管有新的方队不断从后面推进补足空缺,但梅可妮的魂海和念海却已然被抽空。甚至,好不容易才堆铸起的隔离之墙出现了崩塌毁灭的迹象。 视线越来越模糊,头部产生的撕裂般的剧痛几乎取代了她的一切知觉。梅可妮轻声一叹,“终于还是要结束了么?”也就在这个时候,大阵中的主旗手竟然没有服从她的命令,擅自出举起一面灰色旗帜,舞动起来。 梅可妮心知自己现下魂海和念海俱被抽空,若是再驱动阵图的话,必定是生机断丧,被抽成人干的下场。但偏生此图颇为诡异,一旦图成,便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若施法者道基脆弱,便可能不再受施法者的控制。 这些在测试中就有系统模拟过,但直到真正施出,梅可妮才意识到其中的危险性。虽然说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但这种可能直接威胁自己生命的道法,坐度道还是讳莫如深的。 满含着不甘和怒火,梅可妮朝着对面望去,却看见了让她惊愕的一幕。随着那灰色旗帜的挥舞,各列方阵不断重组,不断空出了一条条的沟渠,而后有规律地将镇海印残存的气息导入其中,灌注入沟壑之中。 而后从沟壑的末端立起了一个个铁铸的甲士,在气息的冲刷灌注下,体表的锈蚀痕迹不断剥落,身形也不断爆长。手中或执国君长剑,或是吴钩斧钺,气势非凡。 十二铁人一边吸纳着气流,一边长身上前,指挥着军阵突进。火炮与箭弩齐出,将残印破开。而后两尊铁人上前将那降魔杵缠住,而其余十尊则直接大踏步向前朝着那罗汉尊者围攻而去。 梅可妮被惊得朱唇微张,眼中的怒火全成了惊讶之色。这些铁人竟然是早以失传的魂斗罗,乃是武法双修之人最擅操纵的傀儡。与普通傀儡不同,这魂斗罗乃是墨家七贤者中的机关客-莫舒筹所创,是墨家不多的几样压轴首创之法。 傀儡在墨家又被称为斗罗士,但傀儡是没有生命之物,无法像常人那般拥有魂海和念海。然而莫大师却跨过了这道障碍,第一个做到了让斗罗士也拥有魂海,乃至于战斗用的武魂。故此,这些莫派傀儡又被称为魂斗罗。 那罗汉眼中的不屑之色在双手或结印或幻化刀剑阻挡,却仍旧被铁人们不断迫近后,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一边同铁人们周旋,一边观察起前面这座画出来的大阵。不过片刻之后,眉头便舒展开来。以他的修为,竟然洞察不了阵中的玄机,那么便只能以克制一切杀意的浣刀佛法来以力破局了。 只听得一篇完整的佛谒道来,“诸菩萨摩柯萨,应如是生清静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色,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这傀儡罗汉生前是不动清心佛,亡故后以安定冥界的宏愿再入道为阿罗汉。浣刀佛法便是以两个世界的经历淬炼而成,止息一切虚妄之念,浣洗刀身,磨灭武魂。每一字谒一出,那围拢的魂斗罗们动作都是一滞,黑洞洞的头盔里跳跃着的橘红色火苗也是一暗。但即便是如此,也是在面对罗汉双手的攻势时依然游刃有余。 这清心浣刀谒如同当头一棒,使精神垂死的梅可妮浑身一振,勉强能眯眼望去。她哆嗦着手,再次在祭坛上绘出那副大鼎上的图案,而后在四周爆炸般的气浪轰鸣中再一次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终究还是还是力有未逮啊,也不知那锁盒魔方是何方神圣所留。不过是几眼而已,已然使得自己对那幅九鼎神迹图的理解有所加深。若然能时刻观睹,只怕毕业前,就能达到博格尔的水准。可惜了啊。” 梅可妮叹息着,想起了在坐度道的那段时光。然而回忆着回忆着,便觉得有些不对,自己不因该早就被度化离散了,怎么还能思考?如此想着,她的头脑骤然清晰起来。 正费力的睁开眼,却一眼望见对面有一个周身散发着银色火焰的人影正用一双筷子夹着一尊还在嘶嘶冒着黑气,周身都已经碳化的佛像。口里喃喃道,“佛法渡厄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吞噬愿力,以魔君身份开法坛,实在是罪大恶极!只把你谪为阿修罗,实在便宜了你!” 说着手中筷子一动,那黑气缭绕的佛像咔嚓碎裂,从里跌出一个兽皮裙子的少年,被封印在一小块透明琥珀中。那人影苍然一叹,将那琥珀收入袖中,往梅可妮的方向而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天演神算法 公众与个人的冲突在工作领域往往展现得淋漓尽致,个人运算以自我为中心,磁石般吸引少量的飞蛾后,极易着火自燃。公众运算以目的为核心,预期和奖励为糖衣,体制为导航系统。虽然撞入火堆的概率极小,然则糖衣毁于烈火,体制迫于强制性绑架,千里长堤毁于蚁穴的恶果却远超合理阈值。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算法篇,天演神算》 “诸位有礼了,都请坐吧。我格吉不过是个高级顾问而已,当不得如此大礼。方才通道里除了些事故,所幸有人代吾处理了。但还是耽误了些时间,大家见谅。” 格吉虚手一扶,示意大家回归原位。一边扫视全场,一边致歉,唯独在台上的红鼻头小胖以及人群中的古兰德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而后对后者微微颔首。 一旁的木兰紫尹最是敏感,侧头望向站得笔直的古兰德,却被后者避开了视线,显然是不方便说此事。她一边随同各主将和幕僚们回归原座,一边审视着老人的面容,却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过她心中的不安却是更甚,这次可能是真的有麻烦了。也不知是不是在书生的意料之内,或者说他本意就是如此。一念即此,她不由得有些烦躁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项链上坠着一枚草原鹅黄矿脉里觅得的一粒冰晶愿心石,能够平抚心境。待得心中烦躁消退后,木兰紫尹仍是默叹了一声,这位同门师兄果然如当年师父所言一样,只有天知,地知,人不知。这一回答应帮忙,可真是上了贼船了。 这时候台上的小胖子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慌忙补上一鞠躬,“王宽水见过上师!”格吉点点头,面色凝重地走到仍然侍立在主席台下的胡啸天旁,接过端来的一杯凉茶,抿了一口后却坐了下来。 “王小友见识非凡,就算是吾长年走四方,也没有第一时间看出这其中的问题。我相信天眼神算不仅仅只是概率论吧?小友不必紧张,大可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尽数道出。呵呵,说来,这可能是第一次我们有机会在现实的军事较量中取代鹰团的地位。” 说着,格吉目光闪烁,看了眼来时的方向,却又迅速收了回来。众人都是点头,在这个鹰团几乎全数离开都城的关口,在王城力量和根基最为雄厚的便只有兵部了。由于精神有些紧张,小胖子忘记了控制自己的鼻涕,结果又是啪嗒一声有一长溜挂到了桌上。 小胖子慌忙要拿衣角擦,却见格吉双指一弹。就见得一颗晶莹的水珠跳跃而起,弹跳至桌面时却瞬间铺展开来。如同一层薄膜将桌面包裹起来。小胖子忙从口袋里取出纸巾,将那个鼻孔塞住,感激地向着上师一望,而后又继续瓮声瓮气地讲解起来。 “上师说得极有道理,我妄自猜测,即便没有天演神算,鹰团几位情报局的长官也应当会有所察觉。比如那鹰眼观界仪,当不在九重宝函之下。” 小胖子余光察觉台下的众人们,目光之中皆有不耐之色。知道自己废话讲得太多,便迅速扯回话题。“因而,我先前之所以向诸位提议此战不应该是预谋之战,便是在于天演神算的冲突性预估值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小胖子顿了顿,颇有自信地继续言道,“所谓冲突性预估,是指对方才列出的几种可能后果的未来发展渠道之间的冲突性,进行预估。在天演神算中,我们用紊乱域来命名。此域越大,各稳定域之间的交合必定越多。相向交互作用,便可导出一个长时间相对守恒的段。这个段目前的交汇点,位于贺兰山城!” 前面这些技术用语,也就只有特战大队的部分人能听懂。但最后两句,凡是有些本事的幕僚,便都能反应过来。一直坐在木兰紫尹身边奋笔疾书的洗剑传眉头一皱,丢了笔,直接起身发问,“王军士之言,那被针对的王城并不知一座,而是对着时间的推移再不断变化。而现在正在被针对的,便是贺兰山城!” 小胖子难得一见的没有被问倒,毕竟这可是他的强项。“先生说的大致不错,所谓以弱胜强,便得各个击破。现在,便是蓄力的时间!” 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使得在场众人幡然惊醒。就连本就已经猜到的洗剑传也是肩头一抖,眼中闪着熠熠精光。接着,他便道出了众人此刻的心理话。 “原来如此,那么军士先前说的非既定策略,便是非有洞补洞。而是谋求广撒网,通过各地可类比的异动,来找出幕后元凶!毕竟如此多变的稳定域,不可能完全按照预想来走,只能以变应变,如此才是必胜之局!”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不过议论声也是此起彼伏。毕竟这策略说得好听,但如何实行,以及派驻人手的方案难度都是极大。却不料,掌声刚落,上师温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此次情况险恶,虽不知陛下或是鹰团的指挥们是否有所防备。但我们作为王城唯一一支满编的军事力量,自然不能辜负众望。此事布局之人必然是极其高明,要洞穿其中要害,非一日之功。但正因如此,我们需要迅速破局。” 说到这里,众人的议论声便逐渐消失,显然是都赞同格吉上师所言。见台下的吵闹声逐渐平息,格吉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向着小胖子的方向问道,“王小友,你可能估算,每一次稳定域能够维系的时间?” 小胖子面色一涨,显然是还未习惯和长官们对话。不过几息之后,面色便恢复了正常,简略答道。“上师见谅,晚辈还不能完全掌握天眼神算的精髓,紊乱域的波动使得稳定值可能出现上下浮动。每座城的情况也有所不同,目前贺兰山城的域值范围是3一6天。下一座城姜家山城是1一9天,再下一座是呼兰浩特城,还无法估算。” 小胖子还欲往下说,却被旁边的格吉用手势阻止了。小胖子知趣地从台上退了下来,而格吉则缓步走了上去。挥手之间,就将方才被隐去的诸城地形图及调兵方案尽数展现出来。台下众人看得眼睛直冒光,但见到上师严肃的面容都暂时压抑住了往外掏浮空球的冲动。 格吉面色凝重地扫视了一下大厅,说道,“此次会议格吉之所以在此,却是受了陛下之名,陛下也有几句话想和诸位说。”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肃然。殖民联合时代开始后,国君的威望下降,聆听国旨也毋需再伏地,但必要的恭敬却还是要做到的。 格吉满意地点点头,却没有拿出什么卷轴,而是直接说道。“陛下命我告知诸位,众因其力合而能搬山,歧因其止于妄乱而不知所终。诸位还需谨记在心,陛下此言当有深意。” 古兰德偷偷扯了扯木兰紫伊的衣袖,低声道,“木兰将军能不能给些提示?这话听得我实在是一头雾水啊。”可惜她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兀自在想着心事。陛下这番话实在是能作多种意思解,最糟糕的一种,莫不是已经猜到了两派斗争的小动作?还是说背后令有人在操纵? 古兰德却是早已不耐,直接戳了戳木兰的手心。木兰吃痒,立即收手,嗔怪地瞄了一眼古兰德,又继续向台上看去。古兰德却是没心没肺,也不去管上师接下来要说什么,又低声在木兰的耳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却被木兰余光冷冷一瞥给瞪了回来,憨厚的古兰德连忙举掌保护,示意自己是无辜的。“根据方才王军士的军情分析,吾有一策,诸位可听罢之后再作讨论。” “彩!”台下幕僚们齐齐吼道,倒是让原先有些沉闷的会议室有了些许生气。在这吼声之后则是齐刷刷的纸页翻动的声音,间或有几声浮空球的滴答运作之声。 “此次有人公然袭击会议场地,显然是对他们的计划是有恃无恐。那么我们就更因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特战部王军士自行挑选队伍负责姜家山城,只探查情报,即便有所获也不行动。而另外四部,两部一组,各负责姜家山及呼兰浩特其中一座。根据王军士提供的清晰,摸清完善甄别出的方案!” 由于大家的书写速度不同,有些人更是咬文嚼字地在琢磨。一时间,台下的纷乱之音逐渐鼎沸起来。 “让这年轻人领军?莫不是开玩笑?这可是真正的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就是就是,纸上谈兵谁不会。真刀实枪的,这小伙子怕是还没摸枪就先吓尿了吧!” “哈哈哈哈,瞧你说的,我赌这小胖子根本就没胆量接受这任务。” 工兵大队的几个老油子们是不顾脸面地嘲笑,一边讨论着该推荐什么人参加这次任务。不过骑兵和特战大队的一些幕僚们却对这样的任命颇为赞许,倒是在分配两座城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嘿,又是那几个叫得最凶。搞得好像和特战部联手,就能把特战部的资源都给抢过来似的。”洗剑传理也不理那几个叫嚣得脸红脖子粗的将军们,走到不知何时默默退到边角的木兰紫伊身边。瞅了眼桌上涂鸦的一些符号,说道。 木兰紫伊挑了挑眉,“一盘散沙而已,就凭如此军心。想要赢得超越鹰团的荣誉,简直是痴心妄想!”洗剑传没有答话,拿起那几张草稿纸,端详了片刻,忽然皱眉问道,“将军已经想到关键之点,那密” 不料他话还没说出口,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猛地合拢,而后凭空消失。“不能提!”木兰紫伊冷冷丢下这三个字,才掐了个手诀,化了洗剑传身上的术法。而后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自朝远处的一张桌子走去。 这会议室之内乱作一团,会议室之外那座遗迹里亦是能量肆虐。各种颜色的刀光剑影互相交织,引得这片天地的法则成片的坍塌。重量消失,光明消失,黑暗消失,最后就连时间都开始絮乱。 即便如此,上古的断壁残垣却依旧在支撑,只偶尔有一些深埋在地底的古董飞出,却基本影响不到正在交战的三人。猥琐老头在渡过一开始被人一剑劈碎箭囊的窘境之后,逐渐开始占据上风。 瘦虎以大漠苍鹰诀重新召出了一头能量座骑,手执神枪不断与屏障内猥琐老头左手心的一杆方天角戟对撞,火星四射。不过却往往为了躲避自程无名衣袍内弹射而出的黑色爆裂弹丸而脱离接触,而隐身在狂流之中的胖子则会趁机引剑而上。 最初几次还能伤到老头,但很快就被摸清了路数,再难有分毫成果。甚至于有好次被骷髅左轮锁定了方位,若不是孙万行手中剑器非凡,只怕此时就已经身受重伤了。 不过两人虽逐渐处于劣势,但心中并不着急。就在孙胖子那惊鸿般的虚无之剑落下之后不久,几人便感应到通往会议室的时空桥关闭。只要这谜一般出现的半步狩猎帝的老者不使用密法强行凿穿空间,两人的目的遍已经达到。 此刻的纠缠,无非是增加老者施加密法的难度而已。几次开火都被孙胖子躲过,程无名也有些恼火了。他竟散去了周身那层屏障,而后身形燕形飘起,破棉袄轰然扩张,将躲闪不及的瘦虎四肢缠住。 右手中更是连珠炮般将储存在护壁中的能量弹射而出,看似晶莹小巧如水滴的珠子在接触能量交互壁垒时轰然散逸,一条条黑漆漆的裂缝随之蔓延开来。强大的时空和能量法则对冲之力让孙胖子再站不稳身形,倚靠着剑从一条缝隙间跌出。 更为可怖的是,以老者的修为,可以硬扛这法则逆冲之力。甚至右手结猛虎出山印,奥义金光中巨大的斑斓虎爪显出形来,似要直接将那孙胖子拍成一滩肉泥。 “小心!”瘦虎拼劲全力将手中的神枪投掷而出,却还是慢了一线。那燃烧着烈火的虎爪拳印已经触及挡在孙胖子身前的剑。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瘦虎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心里在怒号,“导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随即一声并不属于孙万行的惨叫声刺破了他的耳膜,裹住他的法宝也是一松,由着他挣脱了开来。瘦虎手中符印一亮,原本投掷出的神枪便自虚空中重铸,出现在他手心。 而后他向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正看见那虎拳抓在孙胖子的身上,却并没有血液飙出,反倒是他的身体像是结晶一样层层碎裂。也不知是反射的何处光源,破碎的结晶块投射出一道道耀目的光柱,尽数打在猥琐老头的左眼上。 失去了破袄保护,那程无名也未料到本该束手就擒的小胖子竟还有这一招。眼眶里青烟冒出,想来那一声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也就在思绪闪过的刹那,只听得“拙”一声,一柄青色道剑自程无名握枪的右手腕边浮现,狠狠扎入老者腕骨之中。 瘦虎在兵部服役多年,捉对厮杀和群战的经验较之往常都是只高不低。因此在那道剑浮现出的刹那,已经双手结印,以狂雷霆枪之道迅猛而下,力求彻底吸引住那老者的注意。 本就崩坏的天地秩序中雷丝涌动,万钧雷霆顷刻而下,激活枪尖部分图文后,更是在其下展开一张电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道亦有道 对未来保持一定的渴望,是每一个挣扎于生存泥潭中的人赖以存活的甘露水。但身份的转换,地位的变迁,年龄的波动,道心的幻灭生情灭,都使得那份渴望不停转换着寄存的所在。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萨迦亚圣女汇编《棘,告子上》 程无名半步狩猎帝,对于法则的运用是烂熟于心,破解法域自然也是不在话下。只听得老头子一声尖啸,六枚完全由法则凝聚而成,自混沌中诞生的青铜角猛然探出,试图撕破电网。 瘦虎自知修为不够,全靠着神枪才能周旋,因此早有准备。电网自身具有一定的弹性,此刻虽是被尖角顶得弯曲,却并没有因此而被撕裂。而后滚滚天雷被直接引到那几个凸起的结点上。 待得青铜角构成的法域被增幅了数倍的天雷打得四散震荡时,那捅穿老者右腕骨的道剑已然回收。而后再一次幽灵般地出现在他的左肩,程无名正念控着金创药洒到右手上,脊背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左手指诀不由得一顿。 “给我出来,鹰眼破妄!九幽诛心箭!”程无名痛得大叫的同时也不忘以手诀抹眼,本是狩猎使的技能到顶级狩猎领的程度便是神通了,两道实质化的绿色烟柱自他的双眼后投射出来。 两道烟柱交汇之处,浮现出那支原先差点将瘦虎就地钉死的琅琊箭。到目前为止,这支古箭是这个老头施展出来的最强手段。与本是最初级技能的鹰眼破妄相结合,竟真的能做到看一眼,人就死了,实在可怖。 此刻古箭的末端,所有萦绕在一起,混乱不堪的法则都被一箭洞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断线风筝似地被扯了进去,说时迟,那时快。脑中全无杂念,唯有复仇的瘦虎已经趁着老头分心的功夫一枪扎向后心。 可惜就算分心,程无名依然念控着掉落的左轮朝他头部开了一枪。由于瘦虎的落势太猛,这一枪几乎是避无可避,就在瘦虎闭眼准备认命的时候。耳边却忽然响起了时空涡流冲刷所独有的,富有韵律的潮汐声。 几乎是下意识地,在睁眼的同时,瘦虎吟唱起凌空虚渡道法。而入眼的景象也让他心情一松的同时,又有些担忧。此刻他正踏足在时空乱流之中,也就是不同时间域和空间域的交叠之处。以他如今四阶的修为,漫步这里不难,但若是需锁定原先世界的坐标却是要借助神枪的力量了。 很显然孙胖子用某种手段在那危急时刻调换了两人的位置,使得瘦虎脱险的同时,孙胖子还能操控那道剑,来一记绝杀。 就在他调用金蟒令试图直接和瀛狟陛下取得联系的同时,遗迹空间中风云暂歇,唯有一道贯彻整片遗迹天地的箭痕依旧残留着。一个浑身被汗水湿透,还有斑斓的血迹遍布袖衫的胖子正一步三拐地自半空中降落下来。落地之后,身形一呛,差点被拄在地上的青色道剑绊了一跤。 借助右手里探出的一小节钢管,这才没有落得个仰面朝天的结局。不过即便如此也是够狼狈的,一连灌下好几口藏在包袱里的闷倒驴,胖子白如金纸的面色才恢复了些血色。 “妈的,死老头。竟然还会镭射眼,要不是道爷我运气好,捡到了密宗的传经筒,这一回还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倒是冤枉瘦虎千里走一回了,下次再也不接这种活了。给我一百个传经筒都不去!” 话虽是这么说,收了酒盅之后,胖子还是第一时间拿出了自己的浮空球。将之与那不起眼的钢管链接,启动了清洗和扫描评级功能后。这才慢腾腾地拔起了那把已经被遗忘在土堆里的道剑,随便找了个渣土堆,抹了抹上面的血迹,而后舒舒服服地依靠着断墙坐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道耀眼的金芒冲天而下,落在了他的身前。同时传来瘦虎急促的声音,“孙万行?你怎么样?”胖子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将方才那个酒盅拿了出来。 “来,喝一口,庆祝一下我们哥两又跨界战胜了一个敌手。”瘦虎降落的时候是做好了十足的战斗准备,毕竟方才在乱流中没有能够直接联系上瀛狟。见孙胖子恢复了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没好气地接过酒盅,埋怨道。 “死胖子,为什么不提前知会一声。这老家伙的实力超出我们太多,你放着玉玲珑不使用也就算了。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当诱饵啊,不过话说回来,我看你倒并不像是伤重的样子啊。” “咳咳。”孙万行干笑了两声,视线余角从被他踢到身后的那一小截钢管上扫过,道“运气不错,找到了曾经一座神兵的主体部分,可能是方才由于共振加入箭阵,却又因为法则的混乱而自行躲避而走。” 瘦虎知道这家伙小气得紧,于是也只随意瞄了一眼,而后就在旁边也找了个位置坐下。顺手接过酒盅抿了一口,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闷倒驴?这也太烈了。”瘦虎常年编制在禁军中,酒是违禁品,这让本就酒量不行的他更是谈酒色变。 “切,是你不会喝酒。要是十年前,这样的小盅连上分会的资格都没有。”孙万行打了个哈哈,重新拿回酒盅,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而后有意无意地问道,“这古怪老头的来历,你可晓得?这一回把我们师傅都惊动了,难道陛下那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个答案孙胖子不是不晓得,但毕竟瘦虎极受陛下信任,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更具有可信性。这一回瘦虎却没有直截了当地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方才使用的是,虚灵空镜剑的琉璃幻境可对?那可是真正的神宝,你连出了三剑,最后更是彻底掌握了神通。这可不是你,孙胖子的风格!” “嘿嘿!”孙万行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是笑着拍了拍瘦虎的肩说道,“我知道你因为我修为比你高上一阶,一直有心要超越。但神宝可是全凭机缘,若不是这一次师傅以青山破阵,我又怎能彻底掌握无间道,并获得神宝的认可呢。” 瘦虎半信半疑地收起金蟒令,回答起孙胖子的上一个问题。“这些年,陛下一直在调查科氏后人以及蛮荒密宗,这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很深的渊源。甚至一些早就成为传说的强者们还在为二者效力着,不过也有人不愿看到他们重新掌权,所以。”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明白的人也该清楚了。这一次跟随瘦虎来探查,还真的是跟对了。孙胖子眯缝着眼睛,摸了摸口袋里仍然带着手掌心余温的玉玲珑,说道,“嗯,这超出我们能力范围的事。还是转托陛下,让鹰爵和供奉们出面吧。” 话虽是如此,他却是在心中暗想,“这雷吉亚的回归,当真是搅动起了一池浑水。仅仅是一次会议,就把一个半步狩猎帝的存在给逼了出来。话说回来,那诺顿王子,也是狩猎者联盟出身。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还是说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欲盖弥彰?” 不过再思虑起这个神秘老头和无字道人的拜把子交情,也许真的是意外之事。也就在他将自己的思考刻录在浮空球里的同时,仍有余力的瘦虎开始巡视整个遗迹,并向上级汇报情况。 与这世界相隔不远的一处时空乱流之中,一艘与方才程无名所使用过的古箭相似的舰船正在虚空中漂浮着。抵抗着一波又一波时空浪潮,甚至是星辰泯灭或是维度坍缩拉升产生的冲击波,却是岿然不动。 而在船身中心的一个环形大厅里,一个满身棕色毛发,却留着一小簇剃得发亮的白色短发的老头正满身血泊,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块雕刻有五爪蟠龙的石台之上。“伤你的是一个后辈?” 见老头醒转过来,石台旁时空骤然扭曲,从中飘出几个戴着面罩的黑影。程无名轻哼了一声,一道血柱自他的小腿肚上飙射而起。与之一起飞起的还有已经彻底化为白色结晶的小腿,被其中一个黑影收入袖中。 “几位是觉得老夫无用?区区几个小辈,能用出这玉髓道术,早已经是极限。只不过因了那无字道人临阵青山道法的启发,以及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密宗传经筒。才让那毛头小子逃过一劫,下一次再让我遇到,可不会念什么手足之情!” 老头说着,身上朦朦胧胧地飘漾起一层绿雾,随后被黑色毛发迅速转化为液体后被毛孔吸收。于此同时,大量的绿色液体自他腿部的开裂口涌出,重新塑造出了先前那截小腿。待得绿潮褪去,那原先的断腿处便已经与全身无异。 “公孙先生等不了那么久,该解决的总归要解决。最坏的方案,不过是同归于尽!”一个身着藏金色官服,戴着青铜面具的黑影率先步出,言道。顿了顿,见程无名面色有些难看,又接着说道。 “公孙先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答应先生的事情自然会做到,这件兵符先生尽可先收着。那传经筒,自有我们来解决。此事绝不能和密宗牵扯上,若有意外,先生想必知道那一院之人的结局!”威胁完,那人掏出一枚和金蟒令类似,却要袖珍得多的令牌,放到了石台之上。 程无名一招手,各色衣物自然地从石台下冒出,将他重新裹得严严实实。依旧是那件破破烂烂的大皮袄,脏兮兮的围巾和失去了色泽的鹫皮手套。然而看到这些衣物之后,那问话之人却有意无意地向后退了几步。 “嘿,别左一个公孙先生,右一个公孙先生的。老朽很厌烦,到时不顾那一院之人,也会教你那先生难堪!”一边说,程无名一笼袍子将那袖珍兵符给收了起来。那层若有若无的绿色烟雾仿佛陡然扩散,整艘舰船里都能闻到尸骨腐烂的腥臭味。 只听刺啦刺啦一连串的声响,那四个黑色身影身着的官袍竟然凭空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针孔,露出里面锃光发亮的明光铠。那为首之人受影响最大,此刻那藏金色官服几乎成了破麻烂布。 “公孙先生倒是舍得下大价钱!”程无名瞅了一眼为首那人穿戴的镶玉连体式黄金铠甲。有些不屑地说道,“什么时候你们密宗的传教士这么怕死了。” 不过为首那人只是身躯微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掐了个指诀,四人的衣物便重新换了一套,而后微微躬身说道,“我们密宗也分数派,但共同有灭宗大敌。在未完成复兴之前,谁都不可泄漏消息。否则,必然会有大恐怖!” “好了,好了,那些远古的神话故事就不要拿来忽悠老朽了。我现在只想要狩猎者联盟颠覆,让亡语猎手重新现世。其他的不过是,看在大帝的面上而已。”程无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一次的任务已经完成,报酬也已经收到,接下来就该去重新取出那支军队了。 那四个黑影见话已经带到,程无名也收了兵符,于是重又锁成一个连环,撕裂空间而去。猥琐老头慢悠悠从那石台上爬下来,找了处灯光明亮的工作间,细细把玩着那枚微缩版的兵符。 兵符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通体金黄,中心刻有符箓。但与一般的兵符不同,这一枚的边缘遍布着各种各样的锯齿,甚至有些部位还有卡槽,更像是一把钥匙。 程无名用手指摩挲着这些锯齿,自言自语道,“内御强权,外抗险敌。这些年,想必你们也该休息够了,跟我一起回归吧!”那枚兵符似乎活了过来,像条小鱼一样在他掌心里抖动,显得十分欢脱。 离舰船不远的一处空间里,有一间宏伟的殿堂正在虚空中漂浮着。十六根金丝楠木巨柱支撑着珐琅彩穹顶。琉璃瓦下,是石砌的横梁以及木芯玻璃幕墙。穹顶之下,坐落着一处四面环绕着斑斓壁画的会议室。当时空撕裂产生的乱流冲击殿堂正门的时候,室内便传出悦耳空灵的钟罄音。 会议厅里,分布着十一座大小不一的祭坛,错落有致地散布着一地的蒲团。有耄耋老者,有青稚小儿,有壮实大汉,也有窈窕淑女,都是一身青黑色官服,戴着青铜面具,盘坐在蒲团之上。不同的祭坛周围以形式各样的法器相围,或是编钟,或是管乐,甚至还有浮空的风琴。 方才的钟罄音便是来人所在祭坛四周的法器共鸣所发出的,正是这十一座祭坛中最大的那座。一位高冠老者闻听声音后缓缓站起,而他的身前,伴随着几道转瞬即逝的微光。则出现了那几个,和程无名交谈过的黑影。 “师尊,任务已经完成。那修者对先生出言不逊,甚至毁了我们的官服,着实可恶!”又是那身材最高的身影上前说话,言语中却并没有被侮辱的愤恨。 高冠老者抚须微笑,“这些年来,他一直逃避着神将传人的宿命,有些怨气是因该的。该逼的时候还是要逼一逼,狩猎帝啊!那可是帝王级的存在,尔等应该保有对强者的尊敬!” “是!”四人齐齐答道。老者又接着说道,“坐度道这一次可是被捆在了王城安危与幻印传承两台战车上,我密宗等待了千年机会,就是盼着那些人的卷土重来。所以这盘棋,我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当要证明我们蛮荒帝国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主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邬特福德仙庄 转折性的变化,总是在一定的威压下产生的。精神的压迫,可以延伸为潜能的刺激,从而触发机制,打破枷锁。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波动,都可被感知,只有融入变化的潮流之中,与之共律动,才可感知先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萨迦亚圣女汇编《棘,上师列传,乾离子传》 在坐度道接下老人的任务,并系好那方沉甸甸的古印后,雅洛莉斯便换了身便装。凭借坐度道与总督府的关系,乘坐专机抵达仙境的首府天姥仙岳城郊的仙岳机场后,又换了快速磁悬列车直抵桐嵩城。 可惜班次太晚的缘故,列车在卫城便入了库。好在她持有的官方文牒能够调度宗教联络使馆的车辆,倒是有惊无险地在内城城门关闭前顺利地进入了这座古老的城池。 将落地车窗玻璃调成半茶色后,雅洛莉斯半躺在覆盖有羊绒毯子的车座上。一边注视着外面的街道,一边和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小李啊,这桐嵩城的内城似乎全是古建筑啊,各个时期的建筑风格都有,甚至有些还是杂糅的。” “没错!”开车的是宗教联络使馆的接待所负责人李东邈,他自豪地答道,而后开始一一解释起东蓬莱时代,神皇时代,中世纪时代几大主要时期的建筑风格,并简要介绍了几栋代表性建筑。 “那座水上建筑别馆就是著名的水东路一号,是仙阁成员们集中居住的公馆,是最为典型的东蓬莱风格。通体由产自大竹梵天国的原木和利加雅的黑曜石搭建,抗湿保温,冬暖夏凉。”小李指点着街道左侧一片隐藏在氤氲着淡淡水汽中的亭台楼榭介绍道。 “长官能够看到那簇塔尖吧,那就是神皇时代最为家喻户晓的建筑,神谕塔。据说每一任神皇登基时,都要手持法典登上神谕塔,接受来自神使的祝福,虽然后者从来没有出现过。”说到这里,雅洛莉斯不由得浑身一震。想不到这么快就听到了神使的名字,不由得是心中一叹,这位人物终究是要再一次出现了,不过是早晚而已。 若是这位知晓在自己离开之后得千万年里,还有人在尊奉着自己,会不会异常感动呢。不过再想一下之前的黑暗时代,她又对自己的幻想失去了信心。 前面的小李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触动到了雅洛莉斯正在执行的任务,引得后者出神,而是以为这位长官正在欣赏那座披着燃烧晚霞余晖的高塔。所以又围绕着高塔的建造历程,复合材料的高昂花费,以及那几任最为伟大的神皇的事迹和战役展开了一番别开生面的讲述。 直到他讲累了,抄起一瓶水连灌了好几口,又拿起一瓶递给后座的雅洛莉斯时,这才觉察出不对劲。“长官?长官?喝点水不?”连问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小李只得干笑了声,将手伸了回来。 却不料雅洛莉斯猛然回头,嘴里吐出两个字,“等等!”小李闻言一惊,一不小心将嘴里那口水囫囵吞了下去,顿时一阵咳嗽。不过他这个负责人好歹也有数年的驾驶经验了,几番制动后终于稳稳当当将车在车道右侧的临时停车位上悬停住了。 小李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瞄了眼雅洛莉斯的面色。后者正望着车窗远处的一处景色出神,倒是没有什么愠色。他这才安下了心,一边将水瓶继续递到雅洛莉斯的手里,一边小声问道,“长官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雅洛莉斯仍是那一副眉头紧锁的神情,过了好片刻,这才接过水,喝了口,指着远处一座长长的绿色倾斜坡道问道。“那是邬特福德仙庄的音乐阶梯?” 小李愣了一愣,貌似刚才他可是从头到尾解释过。第二位神皇在位期间,为其首席护旗官修建的邬特福德仙庄的几大特色。那音乐阶梯便是由蛮荒时期,三十六神将之一的乐道圣手,张铭远所设计建造。 据说若伏地倾听,那上百级宽大的石阶上流淌过的淙淙流水声都会呈现出不同广度和深度的音带。只要合理控制流水的水量和开放闸口的规律,甚至可以演奏出一首交响乐。不过由于张铭远在工程后期的神秘失踪,恐怕连这位设计者都从未感受过由这台音乐阶梯演奏的一首完整曲目。 这座庄园几经易手,如今到了一位热爱音乐的军火商手里。前些年随着九玄元灵司的取缔,道具的封存。上及权贵,下达百姓的军火再次大热,这位幸运的投机商正是因此获得了这座仙庄的所有权。 顾忌到这位领导让人猜不透的心思,小李试探性地答道。“不错,就是乐道圣手张铭远的作品。长官对于这台音乐阶梯有兴趣?要不我联络一下仙庄的主人?” 接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雅洛莉斯给打断了。“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下车。”而后又沉思着开始打量起阶梯。 小李趁着这个当儿给宗教联络使回了信息,正准备驾驶车子重新汇入车流的时候才从车窗后视镜里发现长官根本就没有下车。这个时候还在盯着那台阶梯,看得聚精会神。无奈地轻咳了一声,小李提醒道,“长官?” “噢,不好意思。”雅洛莉斯猛然清醒,不好意思地对小李露齿一笑。而后才打开车门,降下旋梯后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挥手示意,“谢谢你了,小李!等我走的时候,请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一连串的汽笛声给淹没了。她恼火地向后看去,却发现后面有一长溜车子正在候着,似乎正在排队等着进入仙庄。他们停车的这个位置正好堵住了后面车辆掉头的通道,惹得几个忘带了通行证,急着想回去拿的车辆是连连鸣响汽笛。 好在小李动作也够迅速,她一下旋梯,就一边打方向一边驶离了这个停车位,后面的汽笛声也跟着停了下来。耳朵清净了,大脑中的思绪也变得活跃起来。 方才她看着阶梯发呆可不是因为那张铭远设计得有多好看,而是因为她知道这台阶梯通向另外一个时空。只可惜就像没有人听到过那首完整版的交响乐一样,也没有人知晓那个时空在哪里,或是打开空间通道的方法。 要知道仙境内的独立空间虽多,但绝大多是都登记在册。而那些未在记录当中的通道,便是此次探查的重点了。而这台阶梯,无论从设计者的角度,还是现在所有人的角度,甚至从隐蔽角度来衡量,都是一个上好的选择。 “姑娘,要进庄园游览不?今天庄园中心有一个开放式会议,只有限量的人才能入内参观。” “姑娘,我不收导游费。您就给我正常票价的三倍,我就能带着您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进去。” “别听他瞎说,嘴上说的好听,我可是眼看着上回你拉的客直接被警卫带走的!” “乱说!你一个客都没拉到过,有什么资格说我?” “诶,我可说的是实话。小姑娘,不信你问问其他人。” 也不知这些人刚才都散在何处,见到雅洛莉斯下车,立刻像是黄蜂一样涌了上去。打头的两人炒得最凶,却正好碰到正主在想心事。搬弄了半天嘴皮子都没有什么结果,两人便悻悻离去,转而去寻找其他的目标了。 还有几个衣着光鲜的,显然是有些来头的人。一直等到众人散去,这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去搭讪。也正好雅洛尊者回过神来,便开始问起庄园的情况。大家都是聪明人,那几个人见没有生意好赚,谈了几句之后也走了。 雅洛尊者在庄园外围衍生的商业铺子里随便挑了家,招呼老板娘上了碗凉面。而后便开始入定深思,从刚才那几个猎头的描述来看,仙公下令恢复九玄元灵司的密诏已经泄露了出去。 这位邬特福德仙庄的庄主得到消息后,决定重新恢复和九玄元灵司的合作,但是却要征得家族长老们的同意。这一次会议正是为他们准备的,目的就是要查清旧账,然后对合作的程度和可行性做一番评估。 在思索的同时,她将自己魂海显化。借助天人感应的特异体质,将丝丝缕缕的魂念浸染到风元素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庄园的立体图便以烟雾的形式,展露在她的魂海中。 庄园中心定然有高人坐镇,又依托有重重阵法。即便是她,也无法完全洞察位于核心的几间厅堂的情况。不过疑点最大的还是那座阶梯,她的魂念竟然能完全将阶梯模拟出来,要知道那可是上古留下来的空间通道。再如何强大的阵法出现都不为过,反倒是现在空落落的情况有些不合情理。 “姑娘?姑娘?可以挪个座么,这边有三位客人想一起坐。”就在她颠来倒去地琢磨阶梯的三视图时,老板娘的吆喝声响了起来。出定也有一个过程,等到老板娘喊道第三遍的时候。雅洛尊者才睁开眼睛,端起身前凉面,略带歉意地躬了躬身,在邻座坐下。 “等等!你挨着我看树了,让让。”还没坐稳呢,对座那位就开始嚷嚷了起来,可惜雅洛莉斯平时高冷惯了。这时候肚子咕噜一叫,哪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拾起筷子开动了起来。 一边吃,她就听见对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珠算声。那人对她呼哧呼哧吃面的吃货像显然相当不满,打算盘的声音是越来越大,差点将窗外的蝉鸣声都给盖了过去。 可能见雅洛尊者没有丝毫要收敛的意思,旁边又都坐满了顾客,那人气得没有办法,索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干瞪着眼看着她把一碗凉面吃完。然后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您再来一碗?我付钱。” 雅洛莉斯抬头望去,坐在对面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中年人。若不是蓄着胡须,戴着流苏铜冠,几乎让人以为是个还没成年的小伙子。他一身儒雅的灰色布褂,手里捧着一架桃木算盘。一颗颗桃木珠子由于受到长期打磨和玩赏的缘故,色泽明亮剔透。 不过这时候他的表情可不好看,攥着算盘格子的手指关节发青,胡子也一簇簇耸立着。鼻孔上下翕动着,就差没有喷气了。雅洛莉斯回了一笑,招手叫过一个小二,吩咐道,“再来一碗凉面,记在那位先生名下。噢对了,再给这位先生来壶茶,他有些急火攻心。” “你!”中年人完全没有料到雅洛莉斯会把他的话当真,气得眼睛一闭,差点没有晕过去。不过就在老板娘将新的凉面端上来的时候,中年人的眼睛忽然一亮。他霍地站了起来,双手在算盘上快速地飞舞了起来。 就听得算珠在格子里震荡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啪嗒声,中年人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雅洛莉斯的身后。后者瞅了几眼,发现中年人乱成一团花的手,确实是快,而不是什么障眼术之后就丧失了兴趣。 再加上这家面馆的凉面挺对她胃口,于是她就欣欣然继续吃起了这碗免费的面。片刻后她满意地擦了擦嘴角,起身准备找个庄园的破绽处,去那一台阶梯处现场勘察的时候却被一个人给喊住了。 “小姐,你吃了我请的面,就准备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说话的正是坐在对面的那个算术师,不过此刻他已经收了那架长长的算盘,一脸凝重地望向有些尴尬的雅洛莉斯。 不过这样的情况仅仅只持续了几秒,脸皮练得颇为厚实的雅洛尊者已经重新回过头。不理不睬地合上椅子,准备下楼。不过就在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到窗外的树上时,脸色顿时不由得一变。 一直搭在剑鞘的左手结兵印,弹扣在其上。只听铮地一声轻响,剑鞘内如同有金石交加,肉眼不见的振动波迅速传动开来。而翻扣在桌上的两只小碗噌地窜起老高,碗内朝外悬浮着。两根竹筷则像是陀螺仪一样,绕着小碗滴溜溜乱转着。 “狩猎使,速算师,这个搭配倒是有些奇特。”就在异变发生的同时,雅洛莉斯轻笑说道。“先生有何指教?” 说话时她并没有回头,语气中依然是淡然无奇的味道。不过那筷子转动的速度却快了几分,扑簌簌地有青色的染料脱落下来。原先在她桌上的三人正面对着这一幕,齐刷刷地扔掉了手里的筷子,面色惨白。 那速算师见到自成阵法的碗筷后,面色便是一变。不过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将算盘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桌面上。而后他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方才过于投入而在额头上渗出的颗颗豆大的汗珠,温文尔雅地问道,“小姐精通剑术,想来也是一位人物。我们有一桩你一定很感兴趣的生意,恰巧缺少一个近战武人。不知侠女有否兴趣一听?” “侠女?先生说笑了。我有正事在身,还烦请先生另请高明。这一碗面,来日若有机会定会报答。”雅洛莉斯毫不客气,任由那碗筷组成的双鱼骑墙阵漂浮在身前,然后向楼下走去。 就在算师想要再出言挽留的时候,却见阁楼窗户外的那颗树上大放绿色光芒。几乎每一片青翠欲滴的叶子都化成了那玲珑剔透的琉璃,深绿色的光芒潮涌般席卷而来。一时间,整座楼阁都仿佛化作了一颗苍天大树。最为神异的是,不断有新的枝蔓藤蔓从地板,天花板或是墙壁里延展开来,牢牢地锁死了雅洛莉斯的四个方位。 不过唯独那滴溜溜乱转的碗筷没有受到绿光的影响,雅洛莉斯看着周遭人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又开始习以为常的吃面的时候。嘴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镜像陷阱,竟然有几分青叶法典的味道,你的这位伙伴才真的是位人物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临时组队 如果提前了解了你们要面对的人生,不知道你们是否还有勇气前来彷徨探寻。世俗是那样强大,它叫你关注什么,占有什么,享受什么,你便忘了自己的价值。计算可以模拟人生的轨迹,对抗世俗的不可捉摸,但没了自我,就永远丧失了生命的珍贵。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萨迦亚圣女汇编《棘,论计算》 不用去看也知道,这位年青算师的面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左手略微有些颤抖地握上了算盘的一根护档,嘴唇嗫嚅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个死丫头,找谁比不行,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推啊!” 不过见雅洛莉斯半晌都没有动作,他的胆子又大了些。曲起手指在那护档中心的一颗珠子上一弹,咻地一声,珠子破空而出,击向那两只碗。飞速运转的竹筷似乎能够猜测出珠子运行的轨迹,无论珠子花里胡哨地运作出什么样的轨迹,总能够在接近碗身的刹那横叉过来,像门球一样直接击飞。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试探性的几次攻击之后。平放在桌子上的算盘开始剧烈颤动起来,其上残留的珠子开始自发地运算起来,上上下下窜个不停,甚至有一些激动得直接蹦了出来。 好在年青算师对此早有准备,连掐几个指诀,就把那些不安分的珠子给逼了回去。一时间,就听得半空中传来噼里啪啦的炒豆声。阁楼里的食客们都是一脸茫然地抬头,却完全捕捉不到那颗珠子的轨迹。 “喂!老板娘!你在哪炒豆呢!我这都等了十多分钟了还不上,上面的?怎么回事!”就听见下面一个人扯着嗓子喊道,好在老板娘迅速端了一碗刚出锅的炒豆过去解了围,但依然逗得楼上的人是哈哈大笑。 笑毕之后,大家依旧是各聊各的,各吃各的。只有离两人近的,能感受到那双鱼骑墙阵中的威势,以及算珠运行的神鬼莫测。莫不是面色苍白,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起身换了座位,生怕受到牵连。 不过这样的意气相争,馆子里的人也是见怪不怪,所以倒没有出手阻止的人。倒是有几个方才最后招呼雅洛莉斯的人正饶有兴致地一边品着茶,一边静观其变。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 “老万,我瞧着这女人挺生猛的。倒真的有可能是来搅局的,咱刚才是不是应该试探一下啊。这下可倒好,让两野路子给抢了去。”一个稍年轻些的说道。 “试探你个鸟毛,没看见那能带出枪劲的筷子啊。信不信,马上就能把你两好事的眼珠子给戳瞎!”老万没好气地骂道,见旁边那人的眼睛还在雅洛尊者和碗筷上溜来溜去的,索性一胳膊把他给撸了回来。 “诶,诶。老万,你干啥呢。那啥指不定谁赢呢,这不还有个没露面的,老万你就这么悲观?要不我两赌一把!”年轻些的那个有些不甘心,反驳道,作势就要从自己的兜里去掏银票。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那女子朱唇微张,开始吟诵起一首诗词。 “凌风自起暗微香,花里看闹舞姿翔。花雕竹卷丝丝绕,直走陌肠定神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只小碗中的一只,微微向上一抬,然后猛然向下扣去。咣当一声,那颗算珠已经扣在了她的掌心里。 那颗算珠还不老实,叮咚作响地敲击着碗壁,倒是正配上那丝竹之音。而后其中旋转的一根筷子陡然立起,转速也猛然加快。伴随着逐渐模糊的青色线条的延伸,不断地有细如牛毛的竹纤维分离出来。几个呼吸的功夫,青影已经化为了密密麻麻的纤维剑阵。 随着雅洛莉斯手指一勾,刷地一声,所有竹纤维便一起飞射了出去。几乎每一针,都扎在绿色藤蔓的要害之处。伴随汩汩而出的绿色液浆,那些藤蔓迅速枯萎了下去。而剩余那根筷子,则是呼地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和另一只碗一齐出现在阁楼外的树上。 这一切,年青算师都看在眼里,他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就在他做出进一步动作之前,那些绿色琉璃瓦猛地一揭,一根根打磨得异常光滑得钢针雨点般弹射出来。 望着几乎形成一片黑色云雾的钢针,雅洛莉斯的神情却依然毫无变化。仍旧是淡然自若地跨过那些已经枯萎成一地残叶的藤蔓,右手抓着那只倒扣的碗朝着身后算师挥了挥,似是在道别。 也就在她挥手的刹那,摆在所有桌上的酒坛子都是赤红一热。惊得几个食客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触碰一下壶壁。结果手没来得及伸过去,就差点被一阵实质化的氤氲酒气给熏晕了过去。酒量差的几个,已经闷葫芦一样地倒了下去。 而修士们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浓缩后的酒雾腾空而起,正迎上蚂蝗一样的钢针群。就见钢针的尾部在酒精的淬洗下变得酥麻,而后在罡风的作用下弯曲成了挂钩。随后,就是嗖嗖嗖地钉在了每一桌侧的墙壁上。 有几个方才还在低头吃面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墙上多了个挂钩。还在用指关节敲着节奏,嗅着淡淡的桂花酒香,嘴里哼着调子。只有几个靠墙的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抬头看见还冒着寒光的钩子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正是那一首诗结束的时候,看着室内目瞪口呆的众人。雅洛莉斯熟视无睹,继续念道。“神隐无间树藏娇,乾坤先卦卜无飘。”随后就见得那漂浮在树丛里的小碗一分二,二分数,分出了无数的像。所有像快速运转起来,模拟出算师手里的盘。 啪嗒一声,算师手里算盘应声落到了桌上,嘴里喃喃说道,“天人感应,触类旁通!神,神人也。”说着,双膝一软,竟然跪了下去。他的动作太大,把楼下的老板娘都给惊动了。 “干啥子咧,跳楼干嘛上俺家楼子,摔死你个不要脸的!”老板娘骂骂咧咧地走上阁楼,迎头碰上正准备下楼梯的雅洛莉斯。却被她身后的景象给惊得当即就顿在了原地,没敢继续上前。 这样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那些琉璃瓦试图闭拢,为下一波钢针蓄力的时候。碗形算盘已经停止运转,正对一块琉璃瓦的一角亮了起来,正是方才那种可以屏蔽一切色彩的绿色光束。 雅洛莉斯依旧是闲庭信步似地步下楼梯,顺手将一小块金箔放在老板娘手里。老板娘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啊地一声惨叫给打断了。惨叫的因该是个还未加冠的少女,嗓音清脆略微有些稚嫩。 惨叫发出的同时,楼上的修士们便望见,那一树的绿色琉璃瓦已经解离成了淡淡的光辉。那最后一只筷子正从支离破碎的琉璃瓦上飞回,落在一个藏在树梢间的女子的胸口。那女子正捂着眼睛,想来刚才那一声惨叫也是她发出来的。 算师也顾不得去讨要那枚被收去的算珠,慌忙地跑到阁楼边。身形一跃,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那个女子的身边。“月月,你没有事吧?让叔叔看看,你不该惹那个女人的。我们之前说好的,能成就成。” “不成!”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撤走了捂住眼睛的双手。算师却浑身一震,差点没有从树上跌下来。他颤抖着指着女子的眼瞳,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的眼瞳!” 不料女子根本没有回复他的意思,眯缝着双眼,右手勾住一条树梢。身形一晃,在树干上蹬了两下,便已经猴儿似地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恰好挡在了出门之后,有些犹豫不准该往哪处走的雅洛莉斯身前。 树上的算师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还以为他的搭档要去找人拼命。正想开口阻拦,却只听得扑通一声,树下的女子已经跪了下来。“小女子请求拜大人为师,还望侠士成全!”一边说着,一边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由于桐嵩城的内城保持着旧制,所有的交通要道都是条石大道,那女子的额头正磕在条石间隔,凹凸不平的缝隙间。不一会,就是皮开肉绽,在条石纹理间流淌起一条条血线纹路。看得此刻也已经落地的算师,眼皮上青筋跳动,然而让人惊悚的并不是这些。 随着女子不断地倒头如蒜,不断地有墨绿色的液体自女子的双眼之中流淌出来,与血水混杂在一起,看起来颇为煞人。算师慌忙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就见她不知何时已经转变成墨绿色的瞳孔里不断有暗色的粘稠血浆涌动出来。而小姑娘红扑扑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下去。 雅洛莉斯别过脸去,尽力不去看小姑娘稚嫩的面庞。一边继续往外迈步,一边说道,“姑娘这是何苦来哉呢!这些伤是祸,亦是你的造化!只要你能不借外力自行慢慢化解,修为说不定能跨越一个大台阶。又何必用这种方式,来求我帮你化解呢。” 没等女孩回话,算师已经不顾路上坑洼里的水渍。一步跨到雅洛尊者的身前,而后一揖到底,真挚地说道。“侠士请留步,这位姑娘无父无母,在下也只是尽合作伙伴的义务,全无有应对侠士手段的方法。这次是这位姑娘鲁莽,还望侠士能手下留情!” 见雅洛莉斯没有留步的意思,算师右手一掐,一道圆形光柱凭空打在伏在地上的女孩的身上。一半是浓重的墨色,一半是炽烈的白色。似乎是吞噬了墨色区域能量的缘故,白色区域由于能量载荷过高,空间开始扭曲起来。那些浓稠的绿色血液,被时空乱流一卷,消失不见。 同时有一道道的青烟自女孩的身上冒了出来,她惨嘶了一声,依然没有放弃动作。愈来愈多的绿色液体自她的眼眶中滴落下来,她的身躯也开始渐渐瘫软。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红色圆球屏障兀然自女孩身上炸开,将那些青烟隔离了开来。 “你能算出能量迁移的最佳途径?有意思。”雅洛莉斯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那道凭空出现的红色屏障,而是转头对此刻正抓着算盘,眼睛死死盯着正在算盘里不断上下左右跳跃的珠子的算师说道。 算师面上露出一丝苦笑,并没有停止手上动作,继续掐算。直到那道红色屏障逐渐淡化,并最终消失后,这才停了下来。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豆大的汗珠后,算师又是一揖。 “这位姑娘是蛮荒神兽后裔族人与中土之人的后代,血脉驳杂,最是容易中毒。不过遇到会危急血脉存续的毒时,神兽血脉会自行觉醒,更活跃一分。若是两者对抗时间太长,可能会自焚而死。” “噢?”听到这里,雅洛莉斯的眸子间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就在她开口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店铺里的伙计还有一些食客们已经闻声跑了出来,但迫于雅洛莉丝之前展现出的身手,倒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见情形有些不妙,雅洛莉丝从袖口里抓出一张符纸,遥遥向前一招。就见一个涡流式的开口自树下产生,眼角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的女孩身体慢慢透明,而后消失在涡流中。 见雅洛莉丝不再言语,也踏入了涡流之中。满脸尴尬之情的算师,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尾随着跟了进去。“喂,老万。你看清楚了么,那是什么东西!”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一拥而上的人群后响了起来。 叫老万的那个白衣男子走了出来,周围的人见到他之后都纷纷让开。他的面庞成熟沉稳,看起来有五十多的年纪。两撇胡子剃得干劲利落,再加上中分头和黑卦靴,倒是显得有几分年轻。由于他做过教书匠,旁人都称呼他为万老师,乃是货真价实的仙人。 “是水镜符,他们没有走远,只不过用术法制造出一条特殊光影交织的走廊。走廊一侧的光线照射到走廊壁后,经过重重反射,以同样的路径自走廊另一侧投射出去,造成无法视物的幻象。” 一直尾随在老万身后的那个稍年轻些的人此刻也露出了脑袋,是个瘦瘦高高的地中海,脑袋油光发亮的,偏生鼻梁上架着一副看起来度数不浅的眼镜,此刻啧啧啧地晃着头说道。 “万老师,你说的,莫不是幻印师。”“诶!朱导莫要乱说,这只是符咒,和幻印师可没有什么关联。”可惜没等正在观察地面还未凝固的绿色血液的老万继续说下去,围观的人群就已经轰然炸响了。 就在众人闹哄哄地要向城防所打报告,甚至有自高奋勇地要去探明那人去向的时候。当事的三人已经旁若无人地穿过邬特福德山庄紧紧封闭的鎏金铁大门,沿着蜿蜒的道路向山庄内部走去。 道路两旁是茂盛的草原,偶有一截截枯木散落期间,遒劲的枝干不甘心地探射出来,却张牙舞爪地不成样子。不过零星点缀其间的不知名野花,以及只顾得低头吃草的野鹿,还是能让行人们感到赏心悦目。 雅洛莉丝怀里抱着穿着缎绸格子裙的那个少女,她的眼睛虽然闭着,但却依然有浓郁的绿光在她耷拉的眼皮下闪烁着。算师在她两步之遥的地方跟着,时不时掐指一算,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分心,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车与炮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正义与邪恶,只有正确与错误。每一个选项都可以与前两者挂钩,只看你是下棋者,棋盘上的棋子,还是棋瓮中的棋子。邪不压正,只是意味着每一个特定时期的特殊情感,占据着上风而已。车在吼,炮在轰,命运的交错,不过是曲想要求个终章的奏鸣而已。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萨迦亚圣女汇编《棘,邪不压正》 “这条街上停着六辆车,正在跑的有十架,三架车在转弯,一共十九架车。加上我们这一架车,就是二十辆。”吉桑坎亚外城的一条主干道上,一架驮着着精铁车厢的马车正在极速前奔。两匹混血宝马都套着全副盔甲,只露出两只铜铃般的眼睛。一个少年正趴在车厢底部,耳朵贴着车厢,嘴里喊出一串数字。 尽管时不时有电磁悬浮车在马车两旁的空中呼啸而过,却丝毫无法影响到两匹雄壮骏马的奔行。矫健的四蹄落在康庄大道浇筑着液态合金的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踢踏声。 “嗯,你的意思,这街是单行线喽。”就在少年的身边,一个穿着巡抚营的军服,光着脑袋的胖子正在提笔在一张字帖上挥毫。一边透过帘子里投射进来的阳光观赏自己的作品,一边对地上的少年说道。 少年愣了一愣,原先微微抬起的头这时候又伏了下去。半晌之后才又抬起,有些结巴地答道,“回宗师的话,大炮考虑不周,没有将正在转入街道的车辆考虑在内,还请宗师再指教。” 此刻一叶青宗师正好写完一个车字的最后一划,潇洒地垂露一竖后便将笔暂时隔在了墨砚之上。“大炮,以后不要再说什么指教的话。你已经是我的亲传弟子,谨遵教诲即可。” 地上的少年闻言诚惶诚恐地起身,向一叶青宗师磕了一个头,“李大炮谨遵宗师教诲,大炮必然不会再犯此等错误!” “好!”一叶青宗师先是赞了一声,而后便让李大炮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虎父无犬子啊,你父亲二子一女,我见过你和李墨了,个个都是非常出色的人才。可惜李墨已经被无悔门召了去,你父亲又将你安排到了巡抚营,不然我中土说不定要痛失一位将才!” 不过随即他的话锋便是一转,“你可知道此次为师为什么要带你同行,还要乘坐这架御灵马车?”李大炮有些拘谨地答道,“宗师要去拜访庭长先生,先生喜古礼,所以才选择这架马车。” 一叶青宗师闻言哈哈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等大炮开口,就先说道,“先生确实喜欢古礼,不过这一次你随我安排加入先生的队伍本就是欠了先生一个人情。” 大炮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四下咕噜一转,恍然大悟道,“宗师是要将这架马车作为登门礼送予先生!” “嘿嘿,你说得不错。嗯?你觉得有些太过普通了?那你可要看好了。下一个拐弯口,你可要告诉我有几辆车还在这条街上行驶,又有几辆车和我们同时拐弯。”一叶青摸了摸自己有些微汗的额头,笑呵呵地说道。 “好!”大炮虽然觉得宗师的话前后有些对不起来,但他习惯了奉宗师们的话为铁旨,因此没有丝毫犹豫就应承了下来。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没有车夫驾驭的两匹宝马齐齐嘶鸣了一声。而后开始渐渐调整硕大的身形,带动着整架马车向左侧拐去。 李大炮早就做好了准备,用手指在车厢玻璃上划了几道线。线条围拢的区域便逐渐透明起来,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一边用左眼注视着窗外的情形,一边用右耳触地倾听。他的神色显得十分自信和镇定,显然是对这个任务十拿九稳。 然而当他发现,马车转向的方向上并没有道路,而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甚至还有鸟类栖息的时候。他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尤其是在车头正入丛林的一刹那,李大炮的心有些砰砰直跳起来。 若是居高临下观察便会发现,马车进入的区域像是夏天里晒化的果冻一般,在马身上密密麻麻亮起的蓝色符文的影响下,软塌下去。象是一个泥潭一样,直接将两匹宝马给吞没了。而精铁马车八个连轴轮子也不断有亮蓝色符文闪现,伴随着符文的出现,车轮档格不断被地面吞没,直到整架马车都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车内的李大炮看来,整架马车好像被一股力量吸引得直立起来。而后如同时钟里得时钟一样,随着时间得推移,不断旋转并定格着自己的位置。每一个新的位置,都意味着一个新得道路平面。仅仅几次,李大炮就被眼前迷幻般出现的车辆给晕乎得金星乱骂,眼泪水都给憋了出来。 最难受的还是他的耳朵,原先清晰可辨的马蹄声,此刻都像是有了回音,变得庞杂而互相交合。直听得他两道剑眉扭到了一块,俊俏的脸上满是愁容。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时针复位,窗外的景象重又稳定下来。唰地一声,李大炮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 一叶青宗师定力自非寻常,并没有被大炮的突然举动给惊动到,依然在闭目养神,只是微微张开了一条缝。坐起来的李大炮迅速恢复了在蒲团上的内盘姿势,五心向天,双手向前平摊。 随后就听得他嘴中念念有词,一串又一串生涩复杂的字符迸射出来。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与右手同时内扣,作虚握笔状。就仿佛此刻他的面前是一块白板一样,双手中的笔尖迅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痕迹。 一叶青的双目睁得越来越大,最后就差没有瞪出来了。嘴中喃喃自语,“画圣涂鸦算法,仅次于天演神算的术法,不得了啊,不得了啊。”一边说着,一边开始默默记诵大炮嘴里的念词。结果没跟了几句,就觉得脑仁处一阵痛楚传来,强咬着牙才没有直接晕厥,只得放弃。 他只能依稀辨认出,大量的函数图像,解析方程以及图像轨迹流星幻月般的在版面上显现又消失,被新的代替。大约两柱香的功夫后,李大炮双目忽然一闭,双手松开,作平摊状收到膝盖上。 “一共八八六十四个版图,二百五六辆车在行驶,五十六辆车在进行街道之间的互相转换,一百四十辆车在离开各个街道,然后只有一辆车是新进入这个循环的。我想,应该就是我们。” 啪啪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从车外传来。先是一个女孩亮丽的嗓音响了起来,“不知何方高人光临庭长府邸,还请报上姓名!”然后又听一个小男孩不服气的声音,“姐,我也能数出来,为什么你每次都不给我鼓掌。” “哼,你都进去过多少回了。人家可是第一次来,没发现以前没有见过这辆马车么,还不上去迎接。”女孩教训道。 “是嘞,是嘞。姐姐教训的是。”小男孩忙点头应到,一脸乖巧的模样。一边应承着,小男孩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熟稔地打开车厢前后两扇车门,将一旁的两个草垛子搬过来后垫在了马车门下的落脚处。 “王小车拜见两位高人,还请高人留下上姓。”见一叶青宗师先行跨步下车,侍立在一边的小男孩忙鞠躬致意。“吾乃巡抚营一叶青宗师,特来拜访先生,此架马车是赠予先生的礼物,还望笑纳。” 然而一直不卑不亢地站在小男孩身后的那个女孩,这个时候眉头微微有些上挑,显得有些为难。不过在见到第二个从车厢里跨出来的人时,她的神情顿时一变,竟然有些忸怩起来。 小男孩并没有注意到女孩变幻的神情,继续向着这时候从车里走出来的李大炮一鞠躬。“鄙人李大炮,宗师先生二徒,敢请教仁兄高名上姓。”李大炮模仿者宗师的动作,在右脚踏上草垛之后也微微躬身回了一礼,同时嘴里说道。 小男孩的眼睛都快冒出星星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法。只是鞠躬的时候手腕一扣,李大炮脚下的草垛凭空瞬移到了他的跟前。而后他一把将有些发愣的李大炮扯了下来,要跟他讨教讨教破解时空迷局的方法。 女孩嘴上重新挂起一抹冷笑,也不去理会这个时候勾肩搭背,像失散了十几年的亲兄弟的二人。不紧不慢地向正端详着此处地势和房屋的一叶青宗师走去,屈腿弯腰一福之后,恭敬地说道。 “宗师先生,庭长先生正在神典库,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要不先生随我在中堂歇息片刻,我去请示庭长先生。” “好,我来过数次,自便即可,你先去吧。”听出一叶青话里有些急躁的意味,女孩心领神会地用右手指了个方向,而后径自向院落的一角走去。仅仅几步之后,白色的裙裾一闪,身形便凭空消失了。 一叶青宗师这个时候倒并不忙着向里面走,而是又搭手作凉棚状,向上望了一眼。依旧是一望无垠的绿色,一簇簇灰白色塔尖自绿色潮海中探出尖尖角,庄严肃穆却又不失生命的盎然趣意。 不过这些并不是最吸引他的,他此刻正望向的是密林的中心,那里塑造着神使的坐禅像。十二法典萦绕天灵盖侧,左手握笔状,右手倾诉状,是为说法印。正尊法相呈青铜的晕蓝色,华丽而郑重,仿佛一出言,则天下俱惊。 之所以能够看到正尊塑像,是因为造像矗立在一方四正的石台之上。石台被雕刻成传国玉玺的样式,象征着国权神授之意。这传国玉玺相传是石工大师横箕子雕著,其上纹理图案暗含天下大道至理,寻常之人自无法看出。不过一叶青宗师已经是五品的武道修者,多少能够感悟到一些。 因此每次来,他都会在这少许停留片刻,参详这玉玺上的图文,所获颇多。不过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气躁的缘故,那些纹理和图案像是扭曲的蝌蚪一样,乱七八糟爬个不停。 “诶,看来这次回去确实该好好闭关一次,理顺理顺心境了。”一叶青宗师收回目光,信步向前方的中庭走去,一边心中暗暗想道。 两个小男孩已经不知道去哪里嬉耍了,除了那两匹高头大马偶尔喷出的响鼻声,四下都是一片静寂。走在崎岖而雅致的山道上,深吸了几口气,一叶青顿时觉得胸中的块垒消散了不少,不禁感慨。这芬德乐庭长好深厚的背景和财力,竟然真的以一己之力在王城开辟出了一片世外桃源。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淙淙的溪水声已经从前方传来。就见那方巨大的玉玺的中端开了几个别致的小口,精雕细琢着几只九爪蟠龙,不断地有清澈的溪水自龙头里含着的夜明珠中喷射而出,而后落在塑像前的一个深潭里。接着便是曲水流觞,弯弯绕绕地穿过密林,不知所踪。 宗师们习武练拳,刀剑从不离身,自学成才的炼器师也是不少。一叶青正是其中一位,自小在它山里长大的他对泉水格外的喜爱。上前用双手掬了一小盆,清凉了一把,向着神使塑像一礼,而后便走进中庭的伞棚之下。 中庭的布局是贺兰山城的贺兰风格,房屋是整块整块有着木质纹理的大理石堆砌而成。三面的围墙无缝拼接,竟然能够借助纹理形成一副山水图。其中有丛生的密林巨树,间或散落的野花野果,甚至还有几个人影模糊的樵夫正在林中漫步砍柴。 庭内是一张张将本要落在地面上的阳光悉数遮挡住的阳伞,每一顶阳伞下都侍立着两个带刀铠甲骑士,以及一台上方雕着飞翔金鹰的柱形智能管家。一叶青刚一坐下,就听见金鹰抖了抖翅膀和羽毛,开口问道。 “尊敬的宗师先生,很高兴代替庭长先生为您服务。庭长先生正在忙,稍安勿躁,正在根据您的口味为您准备准备下午茶和点心。” 一叶青熟稔地伸出右手无名指,在柱形仪器的一小块玻璃仪表盘上一按。管家的声音便随之戛然而止,伴随着悠扬的古典音乐后响起的是一段舞台剧的录音。 “欢迎收听金鹰管家收录的神典情景舞台剧,根据您的爱好,将自动播放第三百七十二回,禅宗拳师辉闫夜逃八荒庙,禁军教头林霜。”接着便是抑扬顿挫的人物对话,以及一段段脍炙人口的配乐。 一叶青一边喝着管家调制的柠檬红茶,右手用银质调羹在一块蓝莓起司上切割着,一边品味着墙上天然纹理形成的画,倒也有几分悠闲自在。不过他的耳朵里,却并没有引人入胜的舞台剧情节,而是方才离去的那两个小男孩的说话声。 声音稚嫩一些,略带着些崇拜意味的那个正在做自我介绍,“哥哥好,我叫王小车,叫我小车就可以,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我对这里可熟悉啦,瞧!那就是神使塑像前深潭的水源点,是不是很意外呀,它只是个针孔大的泉眼,水量却那么的大而湍急。” “噢对了,刚才问了。该怎么称呼哥哥,炮哥可以吧。”“炮?炮哥”李大炮总觉得这个称呼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索性就认了这个小弟,转而蹲下身去研究那一汪清水。 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识的举动,李大炮伸出食指,蘸了些许泉水尝了尝之后,竟然直接摁了上去,把泉眼给堵住了。旁边的小男孩一瞬间脸色突变,煞白无比,就在他想要出言提醒的时候。李大炮感觉指尖处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竟是一时间撤回不得。 伴随着这股吸力,他的耳际风雷声起,无数来自上古时代的咒语和人声以及兽语呼啸着闪现而过。小男孩只看见他的身体像是一块正在被拧干的抹布一般,像麻花一样蜷曲起来,化成一缕青烟,消失在了泉眼之中。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白衣圣徒 四大天王,除恶降魔,护持真法,慈悲为怀,心念苍生,广播福德,净眼望世。其徒各守其职,誓言地狱不空,绝不合道成真。尘涛恶世,广结福缘,是为圣徒。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萨迦亚圣女汇编《棘,佛法总章,四大天王》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弹指之间,李大炮就是眨了眨眼睛的功夫,眼前的一切便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有些疑惑地收回堵住泉眼的手指,下意识地放到嘴边尝了尝,然后才向他的同伴的方向看去。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嘴里的泉水依然还是那样冰冰凉凉的甜意,王小车却不见了。四下环顾后,李大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还是这片林子,一样的泉眼。上一刻王小车还在旁边大喊大叫的,这怎么一阵风之后,就不见了? “难道是那小男孩身子骨太轻了,被刚才那阵风给吹跑了?还是说自己中了什么法术之类的东西,五官受到了蒙蔽。”李大炮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开始大声呼唤起王小车的名字。 可惜无论他怎么叫喊,就是没有一点回音。无奈之下,李大炮只能闭目回忆两人来时的路线,然后微开着右眼,试图根据模糊的记忆原路返回。兴许是那小男孩和自己捉迷藏呢,大炮乐观地想道。 可惜才走出没两步,脚下就险些踩了空。幸亏他及时睁开双眼,右手扶住一根突出的枝桠,这才没有从一道树根编织的地摊上滚落下去。脚踝接连在光溜溜的苔藓上晃荡了几次,这才最终站稳了。 按理说几分钟的路早该走完了,然而当他适应光线之后却发现,四周依然还是泉眼处类似的密林。只不过枝叶要相对稀疏一些,有一条碎石铺成的小径蜿蜒而行,似乎通往一处幽秘的所在。 犹豫了片刻之后,好奇心还是战胜了内心的恐惧。李大炮右手捏了个清风白马印以防万一,左手从兜里掏出一块藤叶编制的令牌挡在胸前,而后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那条干起来洁净光亮的碎石小径。 “天地都要灭没,你却要长存。天地都像衣服渐渐旧了。” “你要将天地卷起来,就像一件外衣,天地就都改变了。唯有你永不改变,你的岁数没有穷尽。” “各样洗礼,按手之礼,死人复活,以及永远审判,各等教训。” “神若许我们,我们必如此行。” 自从踏上碎石小径道路的那一刻起,李大炮便听见一阵朗朗的读书声自前方传来。声音苍老有力,富含韵味。仿佛读出来的每一个音节,不需要理解,便能明白其中含义。 更为离奇的是,每当句末,就会有相应的图景在道路的尽头浮现出来。先是一个手里拿着测量杆的测绘工程师在远处走走停停,不时地将手中的测量杆插入地面,似乎是在查看地质情况。草木枯荣,丘陵消散又重新隆起,水流时而湍急,时而干涸。 此后那些图景化作一幅幅刺绣镶刻在工程师的披肩之上,眨眼时间,便密密麻麻不分彼此了。工程师手中的测量杆也不断地被刻蚀出一个个迥异的符号,记录着他的所思所感。直到最后,测量杆在岁月的淘洗下变成了一杆权杖。 工程师则变成了端坐在宝座上的国王,君命天授。一条条记忆中的路在权杖的末端延伸开来,重复着不同的仪式和工作,直到匍匐在君王的脚下。 就在李大炮把自己也当成这些朝圣者中的一员的时候,那个苍老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他感觉到,有一根冰冰冷冷,有开着许多凹槽的杖状物体正敲打在自己的肩上。 “年轻人,你从何处来?”这句文化立时让李大炮清醒过来,眼前景象开始产生波纹般的褶皱。“呼!幸亏我有所防备!”李大炮如此想着,将右手手诀散开。 伴随着清风和流水洗涮过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李大炮精神一阵,原先的幻想也消失了。就见眼前正站立着一个花甲年纪的老者,穿着洁白的牧师神袍,却剃了光头。左手缠绕着一串佛珠,右手手里就握着那杆他之前在幻象里见过的权杖。 见李大炮有些出神地打量着自己,尤其对锃光发亮的头感兴趣的时候。老者叹息了一声,收回权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用牛皮纸考究地编订在一起的册子,似乎是要重新开始诵读。 这下可让李大炮给慌了神,连忙迎上去,给慢慢寻找着页码的老者鞠了一个躬。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上师您好,我从庭长先生的住处来。不知这里,是何处?” 半晌之后,老者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页码。用食指夹住后,抬起头看了李大炮一眼。慢悠悠地答道,“所有路的,所有路的终点,我都在这里。” 李大炮懵逼了,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皮。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再次问道,“上师可否给出明确的指引,弟子不太明白。这里究竟是何处?”由于不认识老者,又不敢贸然称呼,他只能把老者当作是和庭长平辈的人物。 “庭长?”这回轮到老人懵逼了,他有些疑惑地拿起盖在权杖上的一小块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金属钢边框眼镜。说道,“这里可没有什么庭长,你要是想知道这里是何处的话,何不亲自过去看看呢?” 说着,老者将手中的权杖向身前的一块岩石上点去。岩石应声而碎,重又铺成了他在幻象中见过的那条小径。不过这一次,小径显得那么的真实,甚至有隐隐约约的鸟虫鸣叫声从道两旁掩映的灌木丛中传出。 李大炮犹豫再三,向着小径深处张望了两眼。而后转过头发现,白衣老者重又打开了牛皮书,一边小声吟哦,一边握着权杖在地上写写画画。小声提醒,也没有回音,终于是一咬牙又踏了上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一股热流自左手手心淌过,竟然是一叶青赠与他的藤叶令牌化作一股清流渗入到了掌心深处,转化成一枚青叶的图案。与此同时,李大炮感觉全身一振,仿佛有了远行的动力。 再次抬脚往前走,没有几步路,密林就消失了。就在李大炮要将方才那个有些古怪的白衣老者抛在脑后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眼前的景物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庭长先生居所连绵起伏的丘陵,而是一马平川。 其中房屋林立,阡陌纵横,更有衣着特色各异的人们散布在期间。完全是一派,尚未被机械和电磁革命波及到的远古乡村风情地带。李大炮东瞄西看,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村口。 就在他下意识地想找个草垛藏一藏,然后观察观察情况的时候。他的手却被一个小女孩使劲地攥住了。小女孩要矮他一个头还多,乍一低头根本没有瞧见人,倒是把他吓了一条,差点跌倒在松软的茅草堆里。 “哥哥,我们等你很久了。神使说只有你才能救治哥哥,哥哥能不能帮我们这个忙。”说着,小女孩松开一只攥着的右手,然后叮叮当当地往李大炮的兜里撒了一把铜钱。 凭借敏锐的听力,李大炮能够很轻松地通过铜板碰撞的声音推测出数量。他下意识地做了,却想刻意地忘掉它。尽管他很明白,这一把铜钱,连半个银币都抵不上。 “你哥哥怎么了?”李大炮深吸了口气,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而后问道。 小女孩立即眼泪汪汪地回答道,“哥哥在铁贝勒大赛的时候为了救我们村的支书,中了隔壁村放的冷箭,已经昏迷不醒好几天。只能靠药汤吊着命,但我家已经把最后一斗米都当出来了。若是哥哥再不醒来。” 说着说着,小女孩便是泣不成声。李大炮最看不得这副场景,慌忙揉了揉小女孩脏兮兮的发辫,安慰道。“别怕,哥哥这就过去。你详细说说,你哥中箭的经过。” 同一时间,芬德乐正愁眉苦脸地盘坐在,堆叠得小山一般的神典上。正在思索着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投在门框里的阴影里已经多了一个白裙女孩。就在女孩准备再靠近些,出言提醒的时候。 只听得一阵越来越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芬德乐端坐的书山下传来,女孩有些诧异地望去。只见一册册金页装订的神典正在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排挤出来,沿着坡度下滑,散落在藏书阁的四处。 而紧缩眉头的芬德乐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整个人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眼看就要冲破房梁和楼顶的时候,芬德乐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插在腰上的牧师神杖飞至手中,伴随着在屋檐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击。芬德乐的身形一矮,正欲往女孩的方向跳去。 却不料一股意外的吸力自书山下传出,已经收回神杖的芬德乐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整个人嗖地一声,像炮弹一样射入了正在不断坍塌的书山中。 “老师!”小女孩虽然一向镇定,但哪见过芬德乐这么被动的状况,也不顾其他。一阵风似地冲进还在隆隆倒塌的书堆,一边念动御风咒,一边双手结权杖印。印出即挥洒而出,试图将那些散落的书籍尽数扫落到一边。 然而,这样的动作没重复几次,小女孩便发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那些坍塌下来的书籍并没有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处,而是被方才吸引芬德乐的力量拖拽着往书山的核心而去。每次她扫去一些,又有更多的吸附上去。 “呼!”小女孩重重地喘了口气,自空中落下。尽管不愿回去寻找外人帮忙,但还是一刻不停地疾奔而出。此刻乃是性命攸关的时刻,绝不能耽搁。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一脚从正在播放舞台剧的柱形机器人的屏幕中跨了出来。 一叶青正将最后一块起司咽下去,被突兀出现的小女孩吓了一跳,差点噎住。但见到小女孩神袍不整,满面愁容甚至发丝上都流淌着汗珠,一叶青迅即意识到出了大事。 也不用小女孩带路,一叶青伸出手指,在屏幕上阖目一感知。而后就径直跨过屏幕而去,小女孩心中暗松了口气,也随即跟上。然而等她再一次来到库房的门口时,却发现一叶青正恭恭敬敬地候在门口,完全没有进去相助的意思。 小女孩有些不解,正焦急地想开口询问,却被一叶青用手势阻止,然后示意她进去看看。小女孩半信半疑地踏进门,却差点被刺目的光华闪瞎了眼。此刻屋内此刻漂浮着一本正在向外投射影像的书,其他便空无一物,只有芬德乐正有些痴痴地在书下看着。 等到将书扉页上的题字看清楚之后,小女孩顿时明白了一叶青宗师回避的缘由。只见金色光辉之下,是用纤细的鹅毛笔,以显圣体写成的《神爱世人》。这是当年神使降临之后,以生命起誓追随神使的十二圣徒中的牧师许铮所作。 由于圣徒们一心为神仆,绝不介入俗世之争,因而流传天下的公案也只有这神爱世人一本。自然是被宗教庭捧上了神坛,非是特殊缘由,是不会其他修派透露传阅的。即使是像一叶青这般,既是巡抚营的统兵大将,亦是芬德乐的挚友,也只有幸阅读过其中数个章节,自然是不敢造次。 小女孩是芬德乐的亲传弟子,自不会在意这些,只是小心翼翼地走近。找了块石头垫在身下,而后坐着观看起图景里。只见一片田舍交错的原野上,一个梳着脏辫的小女孩正拽着一个高出她一个头的男孩的手,在高低不平的田埂上奔行着。 “这个背影好熟悉噢”女孩托着腮帮暗想,就在她努力回想究竟在何处见过的时候。在街道上奔走的两人放缓了脚步,小女孩气喘喘地推开一扇吱呀作响,仿佛马上要脱离铁丝圈的束缚的木门。将跟在她身后的男孩让进一间农舍。 这一刻,她见到了男孩的侧颜,却差点让她惊呼出声。为了不打扰芬德乐观赏画面,她强忍了好久才终于没有出言请教。 “小先生请到堂屋里,我哥就躺在榻上,我去给先生倒壶水。”小女孩望了眼堂屋的门,眼睛有些湿润,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准备去院子侧边一家棚子搭起的厨房里烧水。 小女孩刚一侧身就被李大炮伸手拦住了,他轻轻推开堂屋的门,瞥了眼屋内简陋的陈设,说道。“救治要紧,现在多耽搁一刻,你哥哥的命就危险上一分!”等他走进门时,小女孩也跟了进来,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打转。 当李大炮往床上看去的时候,也是吓了一条。床上躺着的已经不能说是一个人,而更像是一条蛇。整个人蜷曲着,骨骼被拉伸得超乎了想象。从膝盖下部到脸部全面溃烂,不断有脓血从包裹的纱布里渗透而出。皮肤呈现出鳞片般的褐色褶皱,隐约还能看见有一条条淡色琥珀状纹理在褶皱下不断衍生。 “这是琥珀蝮蛇王的毒,再配上精灵祭司的共生祭祀,简直是百分百致人死地的毒计!”还未将症状看全,李大炮已经得出了结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我非鱼 只有失去,才会痛惜现在。只有残缺,才懂得利用所有。贤者之所以贤,愚者之所以愚。非所因其之智慧也,而在其道法自然也。你眼中的事物是明亮的,你也是明亮的。你眼中的事物是黑暗的,你也随之黑暗。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萨迦亚圣女汇编《棘,道法总章,道法自然》 “嘿,怎么,这酒喝不出滋味来?”所格朗从案边起身,将放置在前方温水池里的一方酒瓮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拔开塞子,然后弯腰给对面案边正襟危坐的雷吉亚亲王满上一小玉杯。 亲王似乎刚从一段思索中回神,忙接过酒瓮,将盖子盖好,重新放入温水池中。“非也,非也。这长白干乃老弟你十年窖藏,胜得过黑熊蛮酒,仙境玉浆,寒潭琼露。这不是沉醉在酒香里了。” 所格朗回到座位上,正好有侍女端上来一道热气腾腾的烤鱼。他透过袅袅升起的雾气嘿笑了一声, “殿下也太抬举我了,这陈酿的配方失传了很多年了,我这只能算是一个还算过得去的试验。来,这是大泽里的虎头鱼,殿下在星途上想必吃不到如此新鲜美味的食物。来!动筷!” 在所格朗的再三催促下,还在想着方才和大长老之间对话的雷吉亚终于是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拾起筷子,掀起一大片烤得外焦里嫩的鱼片,剃掉长刺,合着蒜泥和葱苗,开始大嚼起来。 虎头鱼是大泽里的一种中小型鱼类,不过它的鱼头却堪比肉食类动物,烧制之后也格外的鲜美。所格朗常年在大泽上行船,对于各色鱼类的烹煮和赏鉴是得心应手。左手里一枚银色小针上下一翻,所有的刺都飞散而出,落在盘中。 而后他直接把鱼肉扔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这鱼喜欢风浪,通常只聚集在漩涡区。不冒点风险,还轻易捕捉不得。不过这肉质,实在是鲜美!”为了迎接雷吉亚,亲自下厨督促的所格朗这会儿真的是饿坏了。 几下功夫就囫囵吞尽,而后左手桌上轻轻一拍,又是一条扁平身体,大大脑袋的虎头鱼从盆上跃起,最后定在他手中的银针上。雷吉亚也学着他的样子,用桌上的银针来挑刺。几个呼吸之间就得心应手,甚至比所格朗的动作还要娴熟。 “来!祝你办的事一切顺利!”所格朗举杯相敬,雷吉亚也忙举杯。“多谢,你也是。”后者直接一仰脖,将杯中酒一干而尽,面上露出稍许陶醉的神情。“好酒!”雷吉亚赞叹了声,便有侍女将两人的酒重新满上。 酒是让人打开话匣子的好钥匙,三巡之后,两人都是微有醉意。一边磕瓜子,一边说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多数是所格朗在问,雷吉亚在答,尽量地试图让后者从诺顿失踪的阴影里走出来。 这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的就回到了方才的虎头鱼上。雷吉亚随手投掷出一根银针,穿透最后一块鱼肉后飞跃而起。针两侧的鱼肉不堪重负,各自垂落横飞,竟十分顺滑地落入案后两人碗中。这一手,看得对面的所格朗也是有些艳羡。 “此鱼确实鲜美,不愧是我塔罗亚大泽的特色。在泽信星球的卖鱼桥市场这等鲜货云集的地方,都难以寻到几类可以匹敌的鱼种。”不知不觉间,雷吉亚又开始聊起他在星途上的一些经历。 “有一个卖鱼的商贩曾经问我,既然你家乡的鱼那么好吃。那么来这里,寻寻觅觅的意义又何在。我和他说,不是我在寻鱼。而是我自己这条鱼,渴望寻到一个确定的游向。” 所格朗哈哈大笑,“这商贩怕是被你吓着了吧,这么深奥的问题。除了下锅,还能有什么答案。” “诶,格朗兄。这你就错了。那位商贩给了我一杆秤,然后把我往铺在冰面上的鱼层一带。撂下一句,几斤几两,你自己掂量,还是称来掂量,你看着办吧。” 听雷吉亚说完,所格朗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入嘴可化的鱼肉也仿佛变得生涩,吞咽了好多次,才在长白干的浸润下,到了肚里。“殿下如何回答?”身为掌舵人的所格朗确实有着过人的感知能力,他已经隐约猜到雷吉亚口中的那个鱼贩子可能是谁了。 因而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决定问道,顺便举杯相敬。“呵呵。”这一回雷吉亚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迈起了关子。以宽袍掩面,将酒一饮而尽后。雷吉亚用小手帕擦了擦嘴角尚未干透的酒渍,而后反问道。 “若是格朗兄,会如何选择?”“这”饶是所格朗机敏过人,也沉吟了片刻。正好此时厨房加的又一盘虎头鱼由侍女端着上桌,两人暂时撇开话题,各自施展自己的技艺,分离鱼肉。 “如果是我的话,作为掌舵人,会选择跳上秤杆,自己称量。跳上杆,尚且有一线脱逃的生机,而继续呆在鱼层里,靠着相濡以沫,可不是什么好的出路。” 啪啪啪,对面的雷吉亚拍着手,站起身。一边朝着所格朗的方向敬酒,一边说道。“今日格兄所言,让阿某霍然开朗啊!”所格朗有些懵,但还是起身回敬。 “那阿兄?” “啊,呼!”雷吉亚重重地呼出一口酒气,整理了一下袍子,叹气说道。“我没有做回答,和方才一样做了一个反问。” 就在所格朗心底翻江倒海的同时,亲王终于是缓缓道出他当时的遭遇。“我说,如果鱼知道自己的重量无法被称称出来,甚至重到会将称压垮,那该如何?” 就在他想继续往下询问的时候,思路天马行空的雷吉亚已经将话题扯到了帝国的十年内战上。“格兄,按照老规矩。驻扎殖民地的总督,都必须是该星球的武人出身,为什么偏生这位是个笔杆子。” 所格朗无奈地笑了笑,“殿下难道忘了,当今摄政的王子曾经在您府上求学。而那头老狐狸,可是王子受中级教育时的启蒙导师啊。”为了不让雷吉亚触景伤情,他刻意避开了随王子一起学习的诺顿。 可惜他想绕开什么,偏偏就歪打正着。“是啊,想来我儿那时不服管教,天天拉着王子往外山野里胡闹。也不知这十年来,是否有些变化。当年的玩伴,如今已是数个星系的实际掌控者。呵呵,而他,诶,到现在都不让人省心。 所格朗劝慰道,“如今您的回归,搅乱了局势,各方都在揣摩着您的意图。胆敢现在就动手的,绝不是泛泛之辈。但只要是塔罗亚的人都很清楚,如果您这位殖民地的宗教总庭长发怒,只怕整颗星球都要灰飞烟灭。” 一边说,他一边招呼侍女们系数退下,然后从身后一个瓦罐里倒了两碗醒酒茶。一碗递给雷吉亚,另一碗放在自己案头。“所以令堂之子如今经历这一劫数,未尝不是一种机遇和造化。” 雷吉亚哈哈大笑,“格朗兄说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只怕是那位亲自降临,也不见得能够如此。” 所格朗闻言眉头微皱,暗自心想。“神使乃是通元蛮荒时降下法典的救世主,三千台阶顶层的阿罗汉果位。当应有开天辟地之能,绝胜于祖神鸟。若连这样的人物都毁灭不了塔罗亚,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蹊跷?” 可惜没等他再问下去,雷吉亚就岔开了话题。“格朗兄,不说这些了。十年没见,令子都成了十二头浪了,天分高卓,让人敬佩。什么时候引见一下,让后辈们也认识认识,续上些情分。” “呵呵,这可算不得什么。当年因为龙王的事情,司南局的局座之位非要推举我来做,这本就和坐度道的旨意相悖。所以我就只是顺水推舟去当了掌舵人协会的会长,一直到现在。不过这个情他们一直不敢忘,这不就让我儿子承上了。论真本事,可还差远了。 所格朗谦虚地说道,雷吉亚也是举碗相敬,哈哈大笑。当年海底龙王庙出世,引得各方为了探寻法典而派出精锐深入瑞金大泽腹地。手中握有洛神符的坐度道自然而然成为各方关注的重点,更是遭到内部一名由达拉罕派遣的术士的背叛,持符者被复苏的龙王生吞。 由于是在瑞金地界,泽国又是这次探宝行动的主持者,可谓是背黑锅的大冤头。所格朗当初并没有参与探宝,机缘巧合在督办船队运粮的时候经过龙王庙海域,自然是挺身而出,与雷吉亚配合,手刃龙王腹腔。仅仅几招就把被困的持符者以及三名司南局长老救了出来。 “我儿执意要参加今年的金字塔擂台赛,本来因为这阶段塔罗亚混乱的局势,我是坚决不让的。可这傻小子说他意中人,那什么昭君学院的一个执事也要参加,竟然拿自己前途来威胁我。实在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了,到时还要仰仗殿下的帮助啊!” “诶!哪里话!”雷吉亚并不避讳自己此刻在鹰王度的特殊身份,以及担任这一届金字塔擂台赛评审委员会成员的事实。“擂台赛可不是什么小事,到时我亲自来选择令子的指导老师就是。” 虽然所格朗没能听到自己希冀的答案,但依然很开怀地大笑,举碗回敬。大笑结束之后,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试探性地问道,“殿下,那夜的警报有否注意?我儿和我说他们的大长老竟然听到了海神的呼啸,甚至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向海洋,连防波堤都被整面撞塌。” “海神?难道格兄也信了他们的神话传说?”雷吉亚有些戏谑地说道,倒是恢复了他当年的几分风范。 所格朗有些尴尬地嘿笑了声,用遥控器启动暗藏在案几下的传送带。一道道仍然冒着丝丝白色凉气的甜点和冰镇果拼从案几分开的木板中冒了出来,并自动合拢。 “在短短半个小时里,总督府启动了一级戒备,那可是意味着毁灭和全面战争的戒备啊。然而不管是宗教庭,巡抚营,兵部还是鹰王度都没有作出半点的回音,什么动作都没有。反倒是附属六国都有大的动作,纷纷召回自己的游学修士,也不知道是在酝酿什么。” 一边慢慢品味着糖汁浸泡过的花瓣状桃肉以及新鲜的切片梨肉,所格朗缓缓解释道。不过雷吉亚似乎并不在意此事,而是调整了自己的案的位置,直到和所格朗的案碰到一起的时候,才停止了动作。然后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摊开掌心向外展示。 一开始所格朗很是疑惑,并没有搞懂雷吉亚这么做的意义。然而等到他仔细端详之后,面上的表情立即变幻不断,从疑惑到惊奇,从惊奇到不安,最后又从不安变成激动。“我见过这个图案,和密宗有关,是当年蛮荒之王的座驾标志!” 这一番话,倒是让雷吉亚也有些激动起来。想不到这个当初在警报响起的时候,也足足灼烧了自己两刻钟的图案竟然有人识得。第一次问人,就有了思路,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质疑。 一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物,所格朗往往会将一切都抛至脑后。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他甚至不顾脸面直接将雷吉亚的手拉了过来。手中变出一支放大镜,细细地考究起来。一边研究一边说道。 “当年的开国元老之一,萨迦亚将军曾和蛮荒之主结为连理。两人交换的定情信物就是自己的旗舰,格皇舰与圣女舰。格皇舰的标志便是这个船舵,可惜的是随着岁月的流逝。真正的格谢索姆号早已不知所踪,留下只有建国后兵部或是鹰王度仿造的格皇舰,也早就退役了。” 说了那么多,所格朗才明白过来,自己好像跑偏了。连忙干笑了一声,说道,“不好意思哈,见猎心喜,见猎心喜。不过,殿下的掌心缘何会有这样的标记?这难道和那天的警报,有什么关联?” “可以说有关系,也可以说没关系,说来话长。”雷吉亚并不想就这么直白地将自己在矿洞里的发现透露出去,而是将这一段给略了过去。 “那天警报响起的时候,我的手心就出现了这个符号,并灼烧了我很久。我百思不得其解,又因为诺顿的事情,我没有心思去做深入研究。还是格兄,有见地啊,一目了然。”雷吉亚解释道。 “哪有哪有。”所格朗连连摆手,“我啊,多年在大泽行船,又在司北兼职。若是连这些都不晓得,怕是要被那些个老牌掌舵人给笑话喽。”与此同时一边说,他一边心里暗想:这符号凭空出现怕是不太可能,定是雷吉亚做了隐瞒。可是不能直接开口问的话,又怎么印证自己的猜测呢? 将桌上的几道甜点一扫而空后,所格朗一边继续遥控传送带,一边说道。“殿下,这样的情况之前也或有发生。大多是外出探险的人有了奇遇之后才获得这样的印记,当有大机缘,大宝藏现世的时候才会激起反映。“ 见雷吉亚仍然是一副神情淡然,若有所思的样子。所格朗只得把话给说明白了,“殿下,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您即将遇上一场与密宗或是蛮荒有密切关联的大机缘,或是有一项宝藏即将面世。” “机缘,宝藏。密宗?蛮荒?”雷吉亚夹起几片蝉翼般透明的海鲛刺身,若有所思地慢慢咀嚼着这四个词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禾苗 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十分确切的答案,神也不能。但当远景被寄托在实际的建筑和生活中时,新潮流力量会第一时间涌动而来,进而链条式催动周围的一切。一墙之隔,一街之隔,一镜之隔,一站之隔,都是不同的世界。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萨迦亚圣女汇编《棘,书生列传,蔡英文传》 “当!当!当!当!”洪亮的钟声,打断了美妙而虚幻的萧声,同时也将全身上下白色神光缭绕的小男孩,禾苗,从当年的霄梯建筑历史中拉了回来。 他有些愣怔地望着远处,举起还在向外喷吐着纯洁的白色光华的双掌。合十之后,默默行上了一礼。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一直在远处的高塔上瞭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的老妇人,默默叹息了一声,走下塔来。 “禾家不愧是当年的第一大家,如此年纪就证到了牧师的第三重境界,怕是当年那位这个时候还在捡破烂讨生活吧。”老妇人随手一招,螺旋楼梯右侧的火把便一枚枚亮了起来。一边慢慢向下走去,一边小声念叨着。 “不过这倔脾气,也真是像极了。若不是这一回有意外之机缘,怕是要我亲自出手干预了。想不到坐度道也开始怀疑这里了,我还是先避避风头吧。倒是禾叶?诶,算了,这回就当给小丫头放个假。” “奶奶吃饭啦!”就在老妇人小心翼翼地给塔底部的铁门上了锁,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稚嫩的童音通过安装在府邸里,四通八达的扩音器传了开来。一听到这个声音,老妇人先前严肃的面孔立时恢复了当初和禾苗下棋时的苍老和慈祥。 随后她摇摇向头顶的扩音器点出一指,一道微不可察的涟漪在指间泛起,然后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处。而在距离此处超过十几进院落的西厢房里,一场其乐融融的家宴正在进行。 一身青灰色大褂的禾家老爷子禾富贵正坐在中央的主座上,侧边坐着他的两房夫人以及近亲。唯独只有三个座位是摆放在距离禾富贵最近的地方,将他众星拱月般围在正中。 原本这三个位子上只坐着个十岁的女孩儿,仍然扎着小孩子气的羊角辫子,却穿着一身练功服,似乎吃饭前才从场地上回来。不过这个时候老妇人却凭空出现在女孩儿身边另一张椅子上。 “叶儿,是你叫奶奶吗?今天饭菜怎么样呀?”若是禾苗在这,见到老妇人如此笑容可掬的样子,必然又要嫉妒得半死。用禾叶的话说,男孩子就是讨人厌,女孩子会讨人欢心喽。 禾叶笑嘻嘻地将手里一个碗递了过去,“姜奶,今天有您最喜欢的丝瓜毛豆,豆豉三丁,还有条天池里的鱼。嘿嘿。父亲花了大价钱买的,您尝尝鲜。”说着女孩儿自己也开始动筷,不一会儿,腮帮子就塞得圆鼓鼓了,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老妇人的凭空出现。 甚至筵席上的其他人也是面如常色,各吃各的,偶尔投来一瞥。老妇人早已习惯了这种眼神,坦然自若地接过女孩递过来的小碗。配着热腾腾的食物,开始下白米饭。 看着碗里仿佛排兵布阵一般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饭菜,老妇人脸上的褶皱似乎舒缓了些,从中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 “奶奶,先吃鱼!这天池鱼,真的可香了。”见老妇人开始吃饭,一旁一直在偷偷观察的禾叶也露出了笑容,顺便将摆在圆桌正中那缸热气腾腾的鱼扒拉出几片,夹到老妇人的碗里。 只有禾富贵明显是强颜欢笑,以禾家的实力,别说了是天池鱼了。就算真的天上有池子,禾家也能想办法捞出一尾鱼来。之所以这饭桌上不常常出现天池鱼,完全是老妇人的意思。 “女孩子要富养,男孩子要穷养。这饭桌都是要上的,两边不能都落下,免得落个不平衡的名声。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他们喜欢的菜一律一周只能出现一次。”老妇人视察厨房的时候,对陪同的禾富贵说的。 而被穷养的禾苗此刻双手正闪着白光,那条挂着四个水桶的长扁担正悬浮其上。嘴里嚼着刚从灶火里掏出来的加料大饼,皮带上挂着一根溜翠的青瓜,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 “想不到!我也能成为牧师!”在刚发现自己忽然间拥有了这般神奇的能力后的禾苗,兴奋地玩弄了好久手中的白光。在差点用四处飞舞的水桶把一家教堂的玻璃给撞破后,受到了一位值班主教的礼貌邀请。 在祭坛前临时作了庄严的入道宣誓和入道洗礼后,他拿到了一个牧师需要的所有行头,并获得了一张需要进行一周一次签到打卡的牧师身份证明。虽然在得知以后每周都要与会培训,有些枯燥,但看到那张黑天鹅毛制作而成的证明后,他便将这一切都抛掷脑后。 直到走到禾府门口,听到门内隐约传来的人们吃饭时锅碗瓢盆发出的碰撞声以及喧哗声,他才猛地清醒过来。手中两团柔和的光芒一敛,将垫肩装上,然后重又扛起扁担,咬着牙推开禾府的大门,向储水库房走去。 片刻后,他已经卸下了六桶水,略微有些羡慕地向落地窗内灯火通明的大厅投去一瞥,然后重又往大门外跑去。在这样风驰般的奔跑里,他才能忘怀一切。忘记正在杯酒交欢的大厅,忘记城内正一盏盏燃起的灯火,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小伙子,跑慢点!这地滑溜!”老远地,禾苗就听到了老刘头的吆喝声。也就在他分心的一刹那,脚下一块石板因为常年水汽的浸透凹陷了下去。随着脚下一空,他的身体前倾,连同身上的扁担一起向着瀑布下方跌去。 “小心!”刘老伯一边高喊着,一边扑通扑通地踩水而来。可惜终归是说得晚了一些,禾苗已经满脸惊恐地向着坑底坠落而去。水龙口喷射而出的长串水流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清晰,他甚至能捕捉到每一颗水珠的运动轨迹。 飘渺的白雾轻拂着他的面庞,宛若在梦境之中。惊恐的情绪逐渐消散,坠落的每一刻都仿佛无比漫长。禾苗伸出手,在一颗水珠上轻轻一弹。 一道白光自他的指尖逃逸而出,灌注入水滴之中。水滴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能量,将越来越多其他的水珠汇集在一起,竟最终化为一根通体晶莹,闪耀着白色神光的巨杖。 禾苗好奇地伸手抓住巨杖,可惜还没等他进一步地去感知,巨杖的下端已经触到了坑底。伴随着水花四溅,巨杖逐渐消解,禾苗下落的速度也逐渐减缓,直到最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望着手中化为一捧流水的杖头,禾苗还沉浸在方才的场景中,喃喃自语道,“好华丽的手杖!要是没有消失该多好啊!”然后被老刘头有些焦急的声音给拉了回来。 “禾少爷!禾少爷!你没事吧?” “噢,我没事!刘老伯,你怎么浑身湿透了!”禾苗显然还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怎么回事!” “诶,少爷。您就莫开我这把老骨头的玩笑了。您年纪轻轻,就是牧师了,以后的前程必然恢弘无比啊。就是下一次,您试验新神法的时候,能不能和老伯我说一声。方才我差一点以为。”说到这里,刘老伯戛然而止。 “噢噢,让老伯担心了。其实我也是刚掌握的,刚在仁岳主教那做了入道认证,具体的评级还要等下次牧师周例会。老伯你赶紧去洗个澡吧,这么凉的天,莫要一会感冒了,我自己装水就行!”禾苗忙接上话说,然后随刘老伯一起向电站内部走去。 “先生没事吧?还在想心事?”汤虎杨从榻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对一直站在窗口默默望着窗外的书生说道。此时正值太阳的余辉告别天神峰的最后一处丘陵,天边遍布着燃烧着鱼鳞般光辉的光点。 当然这一切只是汤虎杨看到的,书生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面上重又露出和煦的笑容。“想不到今天我的萧声竟然为这贺兰山城带来了一位新的牧师,也不知我们此行,是福还是祸啊!” “先生不也挺讨厌。”汤虎杨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覆水难收,索性问到底了。“这是先生的福分啊,日后那位见到先生还得叫声老师呢。不过话说回来,先生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 “不!”书生十分坚定地摆了摆袖子,“我不是他的入道指引人,他的老师另有其人。恐怕,足以与我的老师齐名!”只听咣当一声,汤虎杨肥胖的身躯因为太过激动,竟然在作下床的翻滚动作时直接摔在了地上。 “诶哟,我的老天爷!我的腰!”在呻吟了几声之后,汤虎杨整个人一精神,绿豆眼睛闪闪发光,盯住了正在拿茶壶倒水的书生。“先生,我没有听错吧?你说这城里有能和你老师比肩的人物?” 没等书生回答,他先自己掰着胖乎乎的手指头算了起来。 “宗教庭总坛搬走了,勃朗宁大主教暂代分坛领袖,这位差着十万八千里。鹰王度两位牧师出生的团长和指挥官隐居在这里,不过都是十年星战期间退隐的,不能算。然后就只有城主和兵部一位上将,前者倒是一直深藏不露,后者的话上次军事演练也来过,顶多和格吉上师比肩。这么算来的话,好像。” 说着,汤虎杨放下了胖乎乎,油腻腻的双手。重新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了,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贺兰山天池神泉茶水的书生。书生并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走到书桌前,开始慢慢展开一副从他的随身行李里掏出的卷轴。 这一回汤虎杨淡定不了了,他的身躯此刻仿佛轻盈了许多,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桌前。当卷轴慢慢露出庐山真面目时,兵部尚书大人的双眼睁得越来越大,到后来就差没有瞪出眼眶了。 “白夜先生亲自绘制并作注解的王图?自传说时代之后,唯一一副能够被奉为宝典的神作!”汤虎杨似乎还不确定,一边惊叹,一边列出能够佐证他的想法的证据。 “汤大人,您再喊叫的话。要是这图上沾上您的唾沫,老师可能会跟你玩命的。”书生一边用手指摩梭着地图上贺兰山城的区域,一边不咸不淡地说道。 嗖地一声,汤虎杨本来已经偷偷摸摸放到图上的油腻胖手,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一般,飞速地收了回去。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等了几秒之后,才试探性地问道。“我只看,不问,行吧?” 书生不置可否,而是闭目用双手快速地在贺兰山城的地标上划出一个个轮廓。见书生没有拒绝,汤虎杨就当他同意了,也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然而书生的眉毛越皱越紧,到最后甚至不得不用左手捂住心口。 就在汤虎杨发现书生的异常,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见得此刻书生手指点下去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枚棋子。这枚从地图中化形而出的棋子,表面用蛮文刻着兵字,竟从虚体渐渐实化。 然后这枚棋子顶着书生的手指一路向上,而书生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随同手指一样一起向后被顶飞出去。眼看事情不妙,“啜!”一声尖啸之后,汤虎杨手里已经多了一柄赤红色光焰缭绕的宝剑。 然而就在他举剑向棋子劈下之前,两道黑白光束已经从书生的袖中飞出,回旋飞舞,镇住了那枚棋子。不过即便如此,书生的身体依然在余力作用下横越了整个房间,扎开步伐后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汤虎杨不敢有丝毫怠慢,举剑就自下而上劈砍而去。只听轰地一声,笼罩宝剑表面的赤红色光焰化作无数柄利刃穿透棋子。即便是如此,在数秒之后,棋子才在不甘心的震荡中化作虚无。 而此刻已经落地的书生也没有闲着,太极第三式“清风徐来”已经展开。只见一道回溯形的波纹在他的手中闪现,迅速向外扩散,待得靠近王图之后将之包裹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收拢。而后一条牛皮筋缠绕而上,牢牢将图件捆了起来。 见此情形,汤虎杨也收剑回鞘,胖脸上重又露出他招牌式的笑容,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走到了慢慢收式的书生身边,笑呵呵地问道,“先生没有事吧?刚才是出了什么情况。” 就在蔡英文定神准备解释的时候,数十里之外的禾家宴席上。老妇人正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嘴里的一块牛肉,桌面上一道用水写成的印记正在慢慢淡去。若仔细看去,正是一枚棋子,上面写着飘逸的蛮文,“兵”。而屋外被丢到杂物娄里的黑子棋筐里,一枚兵棋已经悄然失踪。 “好是好用,就是这威力稍微弱了些。不过那口剑,似乎有些不一般啊。”老妇人的牙口很好,三两下就把牛肉嚼烂吞了下去,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一幕,恰巧被她身边的小女孩看到。 禾叶扑闪着黑色的大眼睛,往老妇人身边一靠,撒娇似地说道。“奶奶,你在说啥呀,和我也说说呗。” “噢,我想起来下午和你哥哥对弈,有一步没想通,方才又推演了一遍,豁然开朗。”老妇人一边说,一边又夹了一块卤牛肉含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噢一一一一一”小女孩有些失望地垂下头,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桌面上。正好仆人们上来一道茶树菇烤鱿鱼,是这个月的新品菜,小女孩忙不迭地转动桌子,想要第一个夹菜。 “慢慢来,莫急。”老妇人慈爱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左手勺子往虚空里一勾,待放到女孩碗里的时候,已经是满勺喷香的菜肴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勃朗宁大主教 历史就是一块散落成无数碎片的拼图,从每一片上都可以推测出一副完整的图景。人们期待着这样的图景,却又在拼接的过程中持续毁掉自己的作品。画面在连续的闪现,但没有一副是宏伟的图景,这就是芸芸众生的悲哀吧。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萨迦亚圣女汇编《棘,神法总章,创世纪》 “吱呀”书生推开一扇足有两架马车宽的厚重木门,信步走进门内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合拢。 数百盏自哥特式穹顶垂落而下的吊灯将里面的空间照彻得如白昼般明亮,条椅c大理石长桌以及连排的木制长椅几乎占满了整个视野。但尽头的那座千百叠石台堆砌而成的问天石,依然因其孤傲不羁的风格而无比显眼。 不过这个时候正有一个披着红色神官袍,毫不起眼的老人正随意地坐在问天石的一阶石台上读书。他专注地翻着书页,读到兴起之处还用右手食指蘸些口水以便更快地翻页。完全没有意识到台下的众神官们还跪在石台下,默诵着祷祝词,全都是一脸肃穆的模样。 书生一眼就望见了那个老者,不过他并没有立即上前,而是从教堂右侧的一个狭小巷子里漫步出去,来到了一个没有屋顶的中庭里。说是中庭,却将近有教堂的一半大小,可以清晰地望见西北角冲天而起的钟楼以及礼堂层叠起伏的屋檐。 在中庭的中央众星拱月般停放着一圈,以华贵的卡蓝钻一体雕刻而成的棺材,在正中央还竖立着一块碑。虽然对牧师的观感并不好,但书生在看到这块碑后还是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挨个抚摸了一遍棺材后向着棺材一鞠躬。 “想当年达拉罕的鬼面阎王誓要削平贺兰山,并连根拔起一切王域修行者的圣地。却不料在摧毁到第九十七座教堂的时候永远留在了这里。搏浪掌舵人,剑挑圣骑士,封印大祭司,斗法众鬼王,甚至直接净化阎王!呵呵,可叹我这一辈子,连其中一样都没有完成过,真是怀念那个时代啊!” 就在书生礼毕的同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大主教言重了!时代在变,同样的使命,总要由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去扛起。” 书生慢悠悠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支长香,点燃后插在石碑下,这里已经因为多年积累的香灰而隆起了半人高的土堆。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书生才慢慢转过身来。只见方才那个正在问天石上看书的老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了下来。在不惊动那些虔诚的神官的同时,竟然已经随同书生一起到了这坍颓的中庭里。 老人一身红色的神官袍,衣带上系着一小截金色短杖,以及一枚雕刻着深奥纹理的星瑰银牌。此刻正是星芒初耀的时候,一束束淡色星光被牵引着来到银牌上,竟使得老人周身都散发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老人微微颔首,也不打招呼,径自朝着那座当年大战后的遗存物一望天塔走了过去。书生并没有过多的诧异,跟随着老人一起拾级而上,在螺旋形的狭窄通道里行走了很久,方才来到了钟楼最高的一层上。 这一层虽然四野空旷,但墙柱之间设置有强大的结界,就算是书生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完全解读出结界的内核。看似无波无痕,散发着和老人周身类似的淡淡星辉,透过结界可以清晰地望见整座贺兰山城内的景色。 此刻正是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亮起的时候,一眼望去。仿佛天空中的星毯正缓慢垂落,将大地与天空无缝对接。老人绕着六角形的回廊来回踱步了一圈,这才在其中一面内石壁上摸索了一下,打开了一扇暗门,将书生请了进去。 暗门之后又是一小段螺旋上升的台阶,不过这一回,仅仅一息的功夫,老人就推开了尽头一扇锁着的青铜门。与下面的空间不同,这里足有数十个足球场宽广,虽然上方就可以看到钟楼的穹顶。但给人的感觉,却仿佛要比之前的轮廓大了好几倍。 不过即便如此,密密麻麻像蜂巢一般的房间依然将整个空间挤得慢慢当当,唯独在中间留下了一片空地。这也是书生第一次来到这里,他扫视着四周的一切,眸子里的目光明灭不定。 只见在这大厅里不断有一队队,着着白衣或者红衣的神官和牧师们穿梭而过。他们大多形色匆匆,面庞上却都挂着庄重肃穆,毫无慌张和混乱的迹象。只有几个和老人一样挂着星牌的人会在经过之时短暂停步,向书生致意。 而书生一边回礼,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星牌,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两人已经穿过密集的房屋,来到了位于中心地带的一块六角形空地里。老人摘下皮带上的短杖,在虚空中画出一扇金边门,一边画一边扑簌簌地有火星喷射出来。 当整扇门露出轮廓之后,老人伸掌向前虚推,金边门框向内倒去,露出一条宽阔的长廊。这一回老人没有客气,先行踏入,书生也紧紧跟随。等二人皆进入通道之后,金边大门逐渐褪去消失,而书生也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这里显然与外面一样,也施加过特殊的术法,使得内里的空间远超实际。不过与外面密密麻麻的蜂巢房间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整块空间显得静穆而空旷。错落有致的石雕和桌椅,间或有植被和参天大树环绕其间,甚至还有一条汩汩流淌的溪流自空间中穿行而过。 “小世界?”书生不确定地问道,一边伸手触摸着偶尔探入古道的植株。 “没错,这就是当年度化阎王,以一己之力逼退联军布在王域内的所有暗子的三十六神将,祖师化广青所留。”尽管老人知道书生早已凭借感知获得了肯定的答案,但依然做出了回应,话语中充满着由衷的自豪之情。 “当年祖师爷便是将这里作为自己的清修之地,此后每一任贺兰山牧师总坛的大主教都在这里潜修。后来为了方便处理坛内的事务,索性将主坛的事务所也搬了过来。”老人一边引路,一边悠然自得地介绍道。 七拐八拐地进入一间小小的庭院后,空地上的桌椅和茶具早已备齐,水也已经烧开。二人落座之后,一股股滚烫而带有茶香的清流竟从杯底的孔洞中缓慢注入,三分满后自动消退,而后又再次升起。 不过这一回,杯底的孔洞在茶水达到指定的刻线后就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上了,茶水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漏下去。 “来,径山清茶,老夫先敬你一杯!”说着老人举杯向空中,书生还是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杯底,而后举杯相敬。略微抿了一口之后,书生有些惊奇地赞道。 “主教先生好品味,这是径山玉笋尖椒茶的变种吧。具有迅速降低沸水温度的特点,且第二次浸泡后能够完全再现玉笋初萌芽时的玲珑脆感,和沁人心脾的玉露芬芳,好茶!” 说着,书生竟举起一息之前才泡好的茶,翻掌掩袖,一饮而尽。“哈哈哈哈!”老者哈哈大笑,“蔡先生跟随茶痴如此短的时间,便有了几分汤先生的风采,老朽自叹弗如啊!” “老板!再来一桶径山米茶!”“老板!再来一桶径山米茶!”伴随着汤虎杨虎吼一般的喊叫声,以及咣咣咣用茶桶擂桌子发出的整天价响的噪声。一个穿着麻布短衫的小厮刺溜一下蹿了过来,麻利地接过空桶,掉头来到店后一个杂物院。 小院本就不大,此刻又堆满了一个个硕大的茶缸,显得是拥挤不堪,不过小厮显然是熟门熟路,直接倒了个个,手掌背托着茶桶快速地移动到米茶缸前。双指一弹,茶桶一歪,然后通地一声就掉了下去。 等小厮手再一翻,空桶里已经有七成的茶水了。原路退回店里后,小厮重新把茶桶带回,霸占了这家茶楼二楼,最临街位置条桌的汤虎杨的身前。 此刻他正双手抓着一支无法估量长度的羊腿,啃得满嘴流油,葱香四溢。见茶水来了,也不管腿骨上还有好几段精肉没有啃到,直接随手一丢到桌下垃圾桶里。 然后他双手抱起茶桶,直接当头灌下。一个劲往下掉的茶沫子和飞溅的茶水引来周围几座人的怒目相视。但当他们看到汤虎杨这副尊容,也是纷纷摇头,小声嘟哝了几句又各管各吃自己的了。 原来两人在住处分开后,书生执意要让汤虎杨掩藏身份,不仅帮他易容成了一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壮汉,还剃了个三寸头。这副尊容,怕是禅师们见了也要有三分敬畏之心啊。 将茶水饮至剩三分的时候,汤虎杨邦地一声放下茶桶。抹了一把嘴角的茶水,赞道,“好茶!”临座一个背负着骑士长剑的男子听见之后,冷哼了一声,“不过是粗茶而已,只能配莽夫!” 汤虎杨皱了皱眉,正要发作,却被楼下的一阵喧哗声给打断了。“刀剑神域鬼市开张喽!刀剑神域鬼市开张喽!淘古器,觅神兵,练拳脚,出秘籍喽!” “噢?这贺兰山城竟然也有鬼市。这起的刀剑神域的名字,倒是有几分阔气。”汤虎杨越听越来兴致,索性端起盘子,一边观赏楼下的鬼市,一边吃喝饮茶。 这鬼市源自上古蛮荒时代,十大神兵出世之后共同经手过的一家铺子。由三十六神将之一的地藏禅师经营的鬼泣铺,名声太大,在其周边逐渐发展成了专卖刀剑的集市。在鬼市买刀剑不能问出处,不能问曾经的主人,只要能够获得铺子主人的认可,配得上买的刀,就能入手。 刀剑神域是十六城联盟时代十大名剑之六,“绝情”的法域,闻名于世。以刀剑神域为名的鬼市,一般都是以剑器为主,并且往往都会涌现出大批量且高质量的器具。 可惜电磁和机械革命后,纯粹的武力较量越来越被人们看淡,反倒是华丽的战斗场面受到人们的追捧。刀剑器具被安装上了各种机关道具,以外力增强效用。 便宜好使,又能推广,复合刀剑使得鬼市的货源遭到严重打压。长此以往,有些鬼市商贩也开始用复合刀剑来代替原产古品。甚至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着实让修行者们头疼。 汤虎杨几十年的入道历练,对于剑器的赏鉴也有几分心得,当下也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阁楼下琳琅满目的摊位。不过他的余光也注意到,刚才那位喷他的青衣负剑男子也踱步过来,一边优雅地端着茶碟喝着,一边观看着下面偶尔兴起的打斗。 “喂!是我先看到这把剑的!”在一个摊位前,一个赤膊大汉正在和打着蒲扇,翘着二郎腿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摊主理论道。旁边一个牧师打扮的神官正从挂在腰间的荷包里往外拿锡金纸,薄薄两张锡金纸已经将摊主的目光完全吸引了过去。 “喂!我说你呢!有钱了不起了?这可是鬼市,谁能得到认可,谁就能得到。”大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神官给打断了。 “规矩确实如此,但规矩有说不能通过钱来得到认可的么。”神官说着,用嘴朝着正乐呵呵笑的摊主示意道。见到神官准备再掏出一张锡金纸出来,摊主连连点头,起身准备找装剑的礼盒。 “你!欺人太甚!”大汉急得两道眉毛都立起来,双手青筋暴露,竟然一个虎扑上前把放置在柔软绸缎上的一柄青锋宝剑给提了起来。摊主用扇子指着大汉呵斥道,“你想做什么,放下来!我再说一遍,放下来!” 大汉不管不顾,用剑尖指着神官说道,“这是我给初出茅庐的三弟买的拜师礼,莫要搅局。我们来比试一下,愿赌服输,谁更适合买这柄剑,剑说了算!” 大汉这么一吆喝,倒是吸引了鬼市上不少的人前来围观。青衣男子的目光在大汉和神官以及青锋宝剑上掠过,最后定格在了摊主身上。汤虎杨多年来已经养成了直奔主题的习惯,所以他也看向了摊主。 “勃朗宁大主教弟子越秋山接受挑战!”那个红衣神官并没有恼怒的意思,反倒是从箍着袍子的腰带中取出了一把通体灰色的软剑。随手一抖,软剑就绷得笔直,然后一脸淡然地望向此刻有些心虚而手腕略微发抖的大汉。 摊主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尤其是来自茶楼上两位意味深长的审视。不慌不忙地收了扇子,一抖袖子。就见数道残影闪过,整座铺子竟然凭空消失了。 “乾坤衣袖,想不到还能见识到空法典的风采!这位兄台,有没有很期待接下来的对战啊!”青衣男子缓缓叹道,微微侧身,望了汤虎杨一眼。 “先生并不上场,何来期待一说。”汤虎杨毫不客气,直接呛了回去。说着便朝勃朗宁大主教的那位弟子看了过去,嘴里嘀咕着,“真的是不想遇到谁,就偏偏遇到谁,这老东西的徒弟果然也是一样的性子。” 青衣男子也不介意汤虎杨的嘲讽,一个空翻就下了楼,到人群外去转悠了。倒是汤虎杨对于青衣男子的剑产生了兴趣,正想赶上去,就听一声哨子尖利的声音划过半空,然后就是大汉粗犷的嗓音。 “贺兰山城防军一团团练使,级三浦一,谨受教!”大汉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报出自己的名号后,也略微有了些自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八仙过海(上) 本领的强弱,从来不在于你掌握了多少奥义,而是持之以恒的信仰和信念。执著的持有筑起通天高塔,切莫因为癫狂和迷乱而偏离道路。当走至终点之时,回望塔下,曾经的一切不过都是线条而已。苦难?悲剧?丰收?满足?尽付笔走龙蛇间。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萨迦亚圣女汇编《棘,画圣传,游龙图》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比我还快!我要检查!我不相信,你作弊!”万小金一边嚷嚷着,一边嗖地一下蹿到李三炮的身边,就要劈手去夺他手里的弩机。 在速度上他可从来没有输给过其他人,何珞伊除外。想不到今天竟然有第二个人能破了他的记录,自然是让他相当不服气。然而回应他的是一个在瞳孔里逐渐放大的拳头,吓得他吐了吐舌头跳了开去。 “死鬼!打扰老娘兴致,信不信我下一秒就让你参加不了考核!”何珞伊冷着脸呵斥道,一双藏在飘散青丝下的琥珀色眼睛仍然牢牢地盯着台上的游龙图。 可惜也就是这么刹那的功夫,游龙图上原先那个显露出的一角已经渐渐淡去。任凭她如何睁大眼睛试图记忆下每一个细节,都无法挽回这个事实。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游龙图就重新恢复成了一张白纸,再也找不到一点油墨的痕迹了。 “诸位,这是我们的金箭狩猎使教官戴蒙德教官所作的示范,之后的考核也将按照这样的步骤进行。两人一组进入考核区,以最快,最安全,最具特色的步法穿行丛林。而各位教官们将根据游龙图的变化来进行打分,所以合作的二位也请合理分配你们的工作。” 老人盖上茶碗,挥手示意身边的众教官将游龙图投影到大屏幕上以后,缓缓说道。紧接着他又扶着龙渊剑,慢慢站起身。然后竟然将之解了下来,放置在载着游龙图的推车的前辕上。 “这次的猎王初赛还有一个特别奖励,龙渊剑,相信大家都有听说吧。十六城联盟时代十大名剑之一,排名第九。” 这话一出,全场都躁动起来。入不入围猎王大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尤其是对于那些全身都披挂着各色器械的公子哥们来说。然而龙渊剑可就不一样,那可是神兵啊,虽然只是刚入了道,但也绝非金钱可以衡量。 “若琳,相信我。这种剑我见多了,什么翔龙剑,跃龙剑,龙潭剑。没什么花头,就这点意思。”凯良君得意地放下刚才一直握在手里的一个合金收缩远望镜,递给身边一个扎着长辫,看起来颇为干练的女生。 那女生倒也不含糊,接过之后,用手一笼。这里一捻,那里一转,娴熟的操作让一旁的凯少都啧啧称赞。就见一阵虚拟光波向外扫描之后,台上的一切便都尽收眼底。 “凯少,龙渊剑可是神兵啊!是与我们第戍分院的镇院之宝,漠日苍狼弩一个位阶的宝物啊。你看,你剑格上的宝珠,可是货真价值的龙珠。据说乃是蛮荒时代神兽青龙的后裔,一位龙族族长的内丹。” “对对对!不但是龙族族长,还是一位十方僧,法号好像是叫凝渊。所以他的内丹,才会被称为龙渊。”凯少身后一个身背三叉戟和加长版展翼弩机的女子抢着解释道。她原先就想和凯少组队,却被那劲装女子抢了风头,心头的不平正好借这个由头发泄出来。 “切,就整把剑来当彩头,真的是穷到抠脚了。”就在这几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何珞伊却早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边瞪着想要抵赖的万小金,逼着他交出弩机,一边自言自语道。 “这游龙图倒是不错,拿图当奖励还差不多。那到底怎么办呢?究竟尽不尽全力呢?” 陆平头这时候就在旁边,被这句话噎得差点踉跄了一步。不过看到三炮成功地将弩机收了回来,他的心情马上就转好了。接过万小金组装的那一个,他细细地观察了起来,毕竟这位学霸的手艺可是经历过无数次检验的,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李三炮这时候已经挂好了箭筒,将弩机绑到手臂上,然后又开始蹲在地上摆弄那架破破烂烂的木弩。然后他就听到一声惨叫,“嗷!疼!疼!疼!大姐你放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惨叫的是万小金,在听到何珞伊的自言自语后,他第一时间选择立即向前潜行。依据无数次惨痛的经验教训,他知道这位大姐大一定要又在酝酿什么歪点子,先逃为妙。 可惜的是就在他跑出几步,藏在人群里的时候。何珞伊柳眉一挑,右手双指向前捏出。下一刻,万小金原地消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与此同时而来的,还有万小金的惨叫声。 “哼,这才像话,给我好好呆着。忘了社团规范了么,抛弃同伴是什么后果!” 这句话一说,万小金彻底哑火了,只能乖乖地站了回来。心里依然在不屈地呐喊着,“抛弃同伴,永远拉黑,所有成员一起唾弃,我还用不用在第戍混了。大姐你天天抛弃我,咋就没见你遵守条例咧!” 老人说完这番话后,看了看手上的机械腕表,似乎还有事情要忙。和一旁的教习耳语了两句后,就匆匆离开了平台,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离开箭楼。 不过很快就有两个冰山脸的教习匆匆上前,捧着龙渊剑放置到一个特制的架子上,保持着与游龙图同样的高度。接着第戍分院的院长终于是珊珊来迟,一个穿着黑袍,但仍然遮掩不了他臃肿体型的中年胖子喘着气从箭楼的楼梯口露出了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呼!累死我了!大家,大家有没有感到十分的振奋啊,古院长亲自来此。要,要为大家加油鼓劲。来,鼓掌!”胖子一边喘着气,一边接过教习们递过来的茶水。和老人斯文的喝法不同,胖子直接拿了茶壶,揭开盖子就哗地往下灌。 一旁的人显然是习以为常,就是偶尔被几滴飞溅的茶水烫到,才会扬一扬眉。而底下的人则是窃窃私语不断,有的是在自夸自己的亲戚的亲戚的朋友和分院院长交情甚笃,有的是在恶意猜想这胖子是怎么当上分院院长的,当然更多的是庆幸煞神终于走了。 所以很自然的,他的话并没有多少人听见,掌声也是稀稀落落的。直到教习们连鸣了三声静钟后才让人群平静下来,而胖子也没有在意,继续讲了下去。 “我,第戍分院院长,森贷山。是这次测验和选拔的总评选人,另有三位主教习,六位巡视教习以及。”说到这里森院长顿了一顿,眯缝着眼望向森林深处,“以及一位神秘嘉宾。相信大家都看到刚才的惊鸿一角了吧!” 轰地一声,台下的长龙又炸开了窝。几乎所有知道游龙图的人都开始和身边的科普图的作用,以及刚才那显露的一角的不可思议之处。何珞伊倒是满不在乎,嘴里嘀咕着,“这么一边边角角,还上得了台面,真是无语。” 已经委屈地缩到树下默默看书的万小金,偷偷从越过书顶,瞄了外面一眼。见到大姐大这副表情后,吐了吐舌头又回去看书了。 森院长满脸通红,嗓门突然打了无数倍,几乎是吼着说道。“静一静!还想不想考核了!”这样的恐吓果然有效果,即使不关心猎王大赛,但期中考核没有达标可是要留级的,因此几乎多有人都闭上了嘴。 “好了,我再最后重申一下。此次考核,只有两大要求,快和安全。成绩将根据你行走的距离,所用的时间来考量。”说着,森院长就开始擦汗了,旁边侍立的教习忙递上竹筒和毛巾。 拧干毛巾,舒舒服服敷了一把脸后。森岱山眯缝着小眼,小声对接过手里东西的教习问道,“洪天,你说这么多人结束,要多久。” 那教习沉吟了片刻,这才答到。“院长,通常的话。这一百多组人,是要半天的,不过高手如果越多,时间自然也会越长。” “噢噢,行。那我先去下面的临时办公地处理点事情,你先组织进行吧,不要让姚先生等太久。”森胖子显然没有抓住洪天教习话中的重点,随便应付了一下,就摇着鸭子步向楼梯走了过去。 洪天教习倒是不敢怠慢,这位姚先生可是和方才那位鹰王度外院掌门人同等级的人物。因此立马就通知其他教习启动了测试,就听安装在各处箭楼上的大喇叭上开始播放通告。 “请各位注意,请大家在考核时依次序通过各主箭楼栅栏。报到名字的组合,请在箭楼外的红线后等候。先来后到,不要拥挤。” 接着就是一连串组名和人名,然后原先望不到头的长龙开始一节节的断裂和重组。那些先报道的组成员们都是一副愁眉苦脸,不情不愿的样子。那些装备好或是经验丰富的,就又开始和旁边的人吹嘘起来。 凯公子自然也是不例外的,他恰好和队友排在一个通道口的第三组。可以说是绝佳的风骚位置了。前面的人惴惴不安,后面的人唉声叹气。他拍着身边那个女子的肩说,“若琳,把握如何?” 那个女子轻笑了一声,用手搭棚向上瞭望了一眼。竟然学着凯良君拍了拍他的肩。用老成的口气说道,“凯将军,如此小事,连你手下的老兵都能做到。难道你,怕了?” 凯良君这一回倒是哆嗦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恢复了镇定。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若琳,你怎么学我爸口头禅。吓了我一跳,不过话说回来,军区考验修行者的测试我都参加过。这种小测试,我还不放在眼里,一会看我如何潇洒走位!” 为了补足底气,这话说得重了点,引得四周人纷纷侧目。被凯公子怒目瞪了回去,让排在旁边一组的几个花痴女生是神情陶醉,迷得不能自己。 而一直佯装看书,实则支棱着耳朵倾听的万小金心脏砰砰直跳,生怕下一秒就报到自己。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时候,这种状态下。在和大姐大组队的时候打头炮,绝对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万幸的是一直到所有窗口全部排满了几组人时,他还没有听到自己的组号。倒是陆平头已经垂头丧气地拉着还在上衣口袋里重复摆弄零件的李三炮,到一个窗口去了。 万小金偷偷瞄过,两人排在第六个位置,还算是不错的。谁料就在他打量那一队人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万小金,何珞伊,第六十组,二号窗口,排位8。” “我靠!不是吧!”他看得一清二楚,二号窗口就在陆平头两人所窗口的隔壁,就隔了一条红线。 “喂!走不走啊!不走的话,让我踹你啊!”然后万小金就感觉自己的右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他无奈地放下书,果然看见了满脸不耐的何珞伊。 他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投降,然后乖乖地低着头跟在何珞伊的身后重新回到了队伍里。由于每个通道前都有一个教习负责维护秩序,因此乱哄哄的局面很快就稳定了下来。而万小金也一眼看见了正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的陆平头,一边藏起自己的书,一边做了一个你很行的手势。 陆平头看到万小金的手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手比划着说那个农村傻小子把那两个手弩看得那叫一个瓷实,完全没有要留给他一把的意思。 万小金呵呵一笑,指指前面丛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指了指陆平头的方向,又做了个你很行的手势。大意是说,我和师姐已经进去看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们放心。 陆平头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不是很确定万小金的人品,又不敢否认,只能不当回事地放心里。“喂!我跟你说啊!大姐我今天心情不好,要是拿不到龙渊剑,以后不要来见我了啊!” “啊呸!什么龙渊剑!是游龙图!到时你跟上我就是了,那些麻烦东西都给我解决掉!”这边万小金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呢,就听到了后面何珞伊炒豆子一般的训话声。 脸上笑容顿时凝固,转过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小金招牌式苦瓜脸。“是!我知道了!”万小金垂头丧气地答道,心里暗想。 “求求你啊!院长大人,别处什么幺蛾子啊。骑猪射箭我忍了,抓着蛇匍匐过沼泽我也忍了,悬崖跳水捡鹅卵石我都忍了。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让我忍过去啊!” 正是这个时候,代表着围栏开启和记时开始的哨音从各处箭楼上响了起来。伴随着隆隆的栅栏敞开的声音,各条队伍都陷入了死寂。随后就是更加尖锐刺耳的出发哨音,一条条人影像是天际滑落的闪电般窜了出去,不一会就没有了影子。 一开始还能听到队友之间彼此的呼叫声和询问声,但不久之后丛林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在这个点上,忽听一声通的闷响。 “快看!是焰火!”不知道是谁先喊起来的,人群中又有了生气。人头攒动,纷纷向天上看去。只见天上有一行字迹正在慢慢淡去。“伍员外,01公里,用时1分钟。” 短暂的纷扰后,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一致的沉默。“才一分钟就结束了?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八仙过海(下) 所谓的分歧和冲突与海潮下的礁石没有什么不同。镇静平缓时,再小的容量都能够碧波荡漾,仿佛那黑黝黝的倒影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窥视者的瞳孔。而跌宕而起的冲击力冲破位面和时空的枷锁时,即便星海为壶,也难不保触礁而沦。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鹰王列传,暗浪胡汀传》 轰!轰!轰!又是接连几束焰火在远处丛林的天际绽放,间或还夹杂着重物落地的扑通声,以及箭矢横飞发出的尖锐破空声。有胆小的几个人已经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不停地蹦跳着,试图从围栏后的丛林里看出些名堂。 可惜这次的考核显然与往常不同,没有等第一批多有人的信息都通过焰火的方式呈现出来,广播里就又开始播报下一批人的开始令,伴随着开门哨和出发哨,又是一拨人窜入丛林中。 但与第一批人有所不同,他们的动作明显要慢上了许多。甚至有几个女生磨蹭了好一会才被同伴拖拽了进度,最夸张一个竟然当场哭了出来,不停地央求教习。 “先生,我怕!先生我真的怕!不不不,那里面有东西。”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生带着哭腔向后退,被后面一个坏笑着的男生给顶了回去。同伴又自己蹿出了去了,全然没有理会的意思。 “你叫雅音是吧,用不着害怕。这不是一场猎杀或是生死时速的游戏,而是一个可以供你自由驰骋,发挥创意的平台。看着我,”说话的是北冰王,正在进行场地巡视的他见到这边出了问题,几步就赶了过来。 周围的女生仿佛一下子忘记了马上就轮到他们了,一个个用崇拜和爱慕的眼神望向北冰王。而那个女生,虽然还是有些躲闪,还是慢慢站了起来。“记住,鹰在天者,不论雌雄,不论边界。你所往之处,才是天涯!” 这句话不过是第戍学院所开设的飞行工具课上的一句口号,然而此刻从北冰王的嘴里说出,却仿佛带着无穷的魔力。那个眼角还噙着泪的女生,手一撑地,快速站了起来。拉开手里捏着的长弓,昂着头向前奔去。 虽然有这样或那样的小插曲出现,但伴随着空中亮起的焰火越来越频繁,第三波哨音也响了起来。就在凯公子带着他的女伴,一脸高傲地牵着手,在众人羡煞的目光中隐没入丛林中的同时。 已经可以看到围栏门的万小金却丝毫没有抬头看天的意思,此刻他正在一张早就打印好的,密密麻麻布满格子的白纸上聚精会神地圈圈划划着。而在他下笔之前,则可以听到何珞伊略微有些慵懒但却不容置疑的报数声。 “36,25,陷阱。6,177,地行龟。20,1,火。1,8,变形水,什么玩意嘛。167,-2,388,铁须虎?245,1,357,褐眼犀牛群!”几乎是每一串数字报出,远处的天际便会爆射开一团焰火,映出万小金认真而崇拜的神情。 不过他可丝毫不敢怠慢,毕竟这张纸可是之后救命的玩意。而队列中的其他人,此刻都睁大着双眼,紧张地比较着每个人的行走距离以及消耗的时间,生怕漏过一个,然后估算着他们的成绩。 当然也有个别完全不把考核当回事的,或是故作淡定的,要么注视着小车上始终一片空白的游龙图,要么刷刷刷地记录着每个人数据。估计是各大校园媒体的忠实发文人,这种时候还在想着考核之后要怎么炒作。 “好了,就到这里为止了。切,还什么提高难度么,也就这点花样。喂!纸给我,你藏着有什么用。” 何珞伊见身前就剩下最后一组了,也不再连珠炮似地报数据。一把夺过万小金试图藏在袖子里的那张纸,一边非常不满的说道。 “是!是!是!小金知道了。”万小金心里憋屈啊,就算他再聪明,也没有办法抄一遍就把所有东西都记住了。这一会,还是得玩命的架势啊。他苦笑着赔了个笑脸,向上张望了一眼,遍布天空的字迹。 然而这么一看,他却再也挪不开自己的眼睛了。嫣红色的字迹以蓝色天幕为画板,肆意泼洒。墨痕交织重叠,棉絮般的层云被道道遒劲的笔锋利落地划开。就是偶尔低落的墨汁,浸润到柔顺滑腻的画板上后,也如同绽放出了多多奥义的花瓣。 “画圣涂鸦算法!”万小金低呼出声,但回应他的是一个在他的眼眶里不断放大的拳头。然而此刻他眼中的世界都仿佛进入了画板的状态,拳头勾勒出的轨迹完全在他的计算当中,因此他很灵巧地就躲了过去。 “我说你走不走啊,哨都响了,别给我丢人啊!”虽然拳头躲过了,但何珞伊的破口大骂声已经水漫金山了。万小金慌忙把自己的背包背在身前,露出身后的长短两支弩,一把七尺剑,然后应声道。 “我迷糊了!走!” “哼,你个懦夫,结束以后老娘再收拾你。跑我后面,跟紧了。我叫你走哪,走哪。我叫你干哪,你就干哪,”说着,何珞伊就旋风似地奔了出去。 “是!”万小金慌忙应道,然后也紧紧跟随上去。一边跑一边摇头,然而眼前线条化的世界不仅没有改善,反而愈来愈严重起来。跑了几步之后,他也就认命了,索性全身心投入其中,不再去理睬了。 “前方五米,毒蛇环阵,火烈箭!”两人奔跑了没几步,就听前方的何珞依尖声啸道。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万小金屈指一弹露出后肩少许的剑尖。一道暗褐色的箭影窜过,已经搭在长弩的铉上。“左二上六,王冠。”这一句暗语估计也只有这两姐弟才能懂了,反正和他们一条道上的另外两人是懵逼的。 就在那两人勉强跟上万小金因为瞄准而慢下来的脚步时,就见一道火舌蹿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烟痕后扎进一个树丛里。“我说兄弟,你是不是射偏了,那里。” 跑在万小金左侧一个,把左腿裤头卷得无比夸张高的壮实学员抬眼瞄了一下箭飞出的方向。刚想嘲讽一句的时候,差点没有被之后的景象惊得下巴脱臼。 只见一整圈熊熊燃烧着的康巴响尾蛇头尾相接,如同一个死神的花环般在前方落下。而万小金眼睛都不眨地跟着前面的何珞依在散落着的歪斜林木上,或踩或滑行,倏忽间就没了影子。 “喂!发什么呆,快跟上。这两,没准是大神。”走右路的一个瘦高子喘着气赶了上来,一把将壮实的那个往前推搡。结果自己向前踉跄了两步,猜到了一条蛇的蛇冠上。绿色的浓稠液体迸射开来,吓得他妈呀一声退开来。 同样的事件,不断在两人的去路上发生着。用镭射箭吸引电纹蝠前去追逐,然后踩着人工河里猎食电纹蝠的扬子鳄的鼻梁骨过河。用连环沙尘镖制造微型沙尘暴,干扰犀牛群的奔向,在川流不息的牛群中冲出一条路。 每一次的配合都堪称是完美,几乎每一次都会吸引周围的人前来追随,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甩在后面。在一次需要双手平举走蛛丝网,然后和尽头的蜘蛛搏斗时,两人意外救下来了第一组参试的一个社团成员。 结果那倒霉催的家伙硬是在踢蜘蛛头发泄的时候,失去平衡,一头栽到另一只猩红眼老蛛的巢穴里。事后前来救治的教习,都差点被那只老蛛给缠得脱不开身。 一直跟在后面的万小金却很快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尽管这样高速的运动会让人错以为时间过得很慢,然而当身边不再有其他组的人进入的时候。他顿时有了一种,自己处于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不对呀,刚刚我们都进去检测过了。这块地域因该没有时间裂隙或者空间裂隙,更不可能存在小世界。那那个神秘的评委究竟藏在哪里,还有这该死的考验,怎么还不终止。” 砰!万小金身后箭囊里最后一支短弩箭横空而过,洞穿了一只试图向他们喷吐毒气的巨型蝴蝶的口腔。随后两人踩着它长长的触须一路上攀,就在尽头的时候却突然失去了落脚地。 眼看着下面距离自己有几层楼高的树冠层模模糊糊的影子,万小金感到心念俱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诧异地发现自己没有往下坠落,而是依旧保持着双脚踏空的动作,于是头一次他向前面投去了一瞥。 就见前面早就踏空的何珞依双足之下闪耀起一轮明亮的圆月,圣洁亮丽的光辉仿佛能直接照彻人的心灵。而她左手握着一个不存在的玉瓶,右手似在扬起一根树枝,整幅画面像是宫廷素描画一样映入眼帘。 这样的停滞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短到事后万小金甚至开始怀疑那是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画面。 然后早已习惯线条化世界的万小金空翻了几个之后,顺手拉过飘荡过来的一根墨线。身体紧紧贴着墨线向下滑翔,一把拉过还在保持方才姿势的何珞伊在空中来回摆动起来。 线条化的世界使得距离和空间的概念无限坍缩,在精确判定最低点和摆幅之后。万小金松了手中墨线,扯着何珞伊的皮带蹦蹦跳跳地向下滑落。在踩断了数不清的松枝后,两人终于在一口古井前落了下来。 也就是落地的那一阵剧烈,似乎终于让何珞伊缓了过来。她向前冲了几步,接连眨了几下眼睛,保持住平衡后向后望去,然后说出的话差点没有让他噎住。 “喂!你愣着干什么,跟上来啊。” “噢!”万小金机械式地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此刻正踩在那条先前飘舞在半空的墨线上。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向前滑行而去。墨线就像是条滑溜的泥鳅,随着他的前进,不断扭曲蜿蜒。 由于先前记录的那些文本现在早已派不上用场,后大半段的旅程,几乎是万小金的狩猎本能比前面河珞依的预警直觉都要更快一些。往往是是猎物已经被引开或杀死,预警的呼喊才嘶哑着响了起来。 后者的呼喊,纯粹成了给后面来人做导引的靶子。不过到前面那处险境为止,怕是不会有什么人跟着了吧。这么想着,万小金的奔跑愈来愈自由不受束缚,连超过了何珞伊都没有发觉。 “古先生您看,有连续笔迹出现了。”古尚贤头枕着一个u型冰枕,用来缓和长期驾驶战斗机械和挺立指挥落下的肩疾,一边翻阅着面前桌上的一摞资料,直到同坐在会议室里的一个悠闲喝茶的中年人打破了沉寂。 “噢?什么事能引起你的兴趣。”就在说话的空当,中年人已经走了过来。先将手里的一个液晶投影板递到古尚贤的手中。然后他给冰枕重新调整了温度和内芯材料后,这才重新坐在。 “老师,我本以为这样的试验并不会有什么收获,但现在看来似乎错得有些离谱了。”说着,他指向平板上的一个角落,上面显示的正是此刻摆放在箭楼上小车里的游龙图。 整幅图远观依旧是一片苍白,但若是近看,却能发现。不断有点点滴滴的墨渍在白色图幅的各个角落散开,只有少许能够画出浅浅的线条,但往往是戛然而止。只有他此刻手指指向的地方有三条线自出现之后就没有消失过,即使黯淡下去或是停顿片刻,依然回恢复原样。 中年人知道古尚贤在鹰团指挥官任上养成的审慎的习惯,因此只是将线条明示出来之后便不再言语。转而闭上眼,似乎是在推演现场的情况。古尚贤开始也没有上心,然而当线条挪动的速度慢下来之后,他突然有了不同寻常的发现。 “快!取我的搜寻眼镜来。快!”古尚贤一边喊道,一边往显示屏上凑了过去,连冰枕滑落都没有察觉。中年人却并没有起身,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浮空球,用幕布型光束向前投影出一间书房的场景。 而他右手双指探出光幕中,竟没有穿透,而是出现在了画面的房里。十分灵活地扭开一个抽屉后,将一枚精致绣饰过的扁平盒子取了出来。轻轻一挑后,盒子就已经来到了老人的膝盖上。 这一挑一拨的力道恰到好处,扁平盒子跳跃至老人膝上后便在一颤之后自动弹开叩环。安放在里头一块锦布上的黑框眼镜嗖地飞出,稳稳当当地落在老人的鼻梁上。 古尚贤满意地打了个响指,一边用左手微调着眼镜上的分析参数,一边用右手举着平板仔细瞅着。时不时地点头或摇头,嘴里发出微弱的叹息声。 然而就在中年人有些不耐,拾起老人和自己的茶杯,前去一旁重新冲泡茶水的时候。只听老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平板随之掉落在茶几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中年人第一反应便是老人遇袭了,于是他迅速念控启动了暗藏在平板里的报警装置,小小的会客厅里顿时红光大作。 然而就在中年人从袖里摸出一柄寒光短刃,戒备着转身时,却发现老人只是捂着双眼躺在太师椅里,并无行凶者的踪迹。不过他丝毫不敢怠慢,一边查探着周围的情况,一边低声传音道。 “老师,是谁?这里可是老鹰团的最高警戒地,难道有人暴露了?”古尚贤显然处于极度的痛苦中,从他紧捂的双手指缝中不断有鲜血渗出。不过他的回答依然迅疾有力。 “关掉警报,不要看平板,让我盘坐!”中年人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飞起一脚将已经沾染了老人鲜血的平板踢出,然后掐动指诀。从毛绒地毯里迅速浮起一尊原先只是彩线绣成的,青面獠牙的神祉。 那神祉似乎也对平板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向着那处发出了一连串嘶吼之声,好在中年人修行已经高深,很快将其控制住。只见那神祉举起左手握着的一杆双钩鱼叉,里头镶嵌着一颗发出柔和光晕的夜明珠。 随着中年人开始吟唱一段祷词,神祉控制着鱼叉螺旋翻转起来。夜明珠投射出的光明迅速汇聚成河将老人笼罩住。很快,白烟中参杂起黑恶之气,甚至还有淡淡血腥,不过在神祉的咆哮下,动荡中的烟雾很快平息。 “呼!”看到老人双目紧闭,但神情平静地盘坐在椅上。中年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神祉离去,然后神情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嘴里念叨着方才在老人疯癫时偷听到的断断续续几句话。 “八仙过海,神通?天眼?法身?净瓶?菩萨?”巨大的信息量让一向思维灵活的他也有些消受不起,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的显示屏上传来了两条视讯。 一条来自“鹰潭”的守护者巴以长老,另一条则是来自皇宫。望着并没有出定迹象的老人,中年人苦笑了一声,首先给第二则视讯的发送者传了一条信息,然后接通了来自巴以长老的视讯。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八俊幻印 衰败和消亡是事物的必然,但骤然的临近总会使人伤感而无处着力。拒绝面对安然淡适的生活,试图让每一道阶梯塞满前行的道路,耗尽希望的同时也麻痹自我。稍许给自己留一段缓坡吧,清醒地看看身前身后,或许你会发现另一个自我。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论认知》 “塞隆,刚才怎么了。为什么启动警铃,又消除掉。发生什么事了?” 巴以长老全身都套在一副地行龙型号的盔甲里,通过平板只能模糊看到头盔里的一张阴翳的脸。 “小事儿,不麻烦长老先生了。您先去巡视吧,方才是老师在处理紧急事件,已经没有大碍了。” 名叫塞隆的中年人恭敬地答道,然后侧过平板,使对方能够看到盘坐着的古尚贤。 “好,鹰潭好久没有接到来客了。二位一来就启动警报,着实让老夫揪心了一把啊!” 巴以长老阴森森的口气让中年人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不过他反应迅捷,随即应到。 “长老说笑了,鹰潭成立以来,您就是这里最坚实的守护者。从没有出过问题,以前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塞隆语气肯定,毫无恭维的意思。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古先生的弟子,老夫实在当初不该在金字塔赛时到地宫探寻,不然今日或许也能有人与你应答!” 巴以长老邪魅地大笑着,手掌一挥,一柄四下扭曲的黑铁开山斧就出现在空中。 “莫忘了我的符印,这一次金字塔赛,我可再不会错过了。” 丢下这句话后,视讯便停止了。塞隆只捕捉到一道乌光,想来守护着是又奔地宫巡逻去了。 试探了一下古尚贤的鼻息,确认没有问题后,塞隆从贴身衣袋里取出一枚用它山之石雕琢成的绿石翡翠龟。仅仅托在掌中,便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寒意渗透入经络之中。好在塞隆早已迈过六阶幻印师,十分轻松就用法则隔断了自己与绿石翡翠龟之间的联系。 这便是入鹰潭之时,巴以交代给他的信物。要求他在塔赛时置于观候席中,以便他随时赶来。说句不要脸的话,要是古尚贤不是神将后裔,这个看门老头可能会把他塞隆给直接抢过去当弟子。谁能知道,这个常年把自己套在盔甲里的老人,是比坐度使者更早触碰到那道槛的人。 也许是塞隆的出现唤醒了老人尘封在内心的过往,终于有再见一见后辈英杰的意思了,而不是整日整夜地呆在鹰潭冰冷黑暗的地宫之中。叹息了一声,收起信物后,塞隆这才想起来方才还有一则来自皇宫的视讯。 谁知就在他准备弄清楚视讯的发起人是谁时,来自皇宫这个同样信息源的视讯又闪现在平板上。与此前不同的是,这条视讯竟然带有一枚“蘖”的印章,标志着视讯的最高等级。 “蘖”是总督府科研所开发的最新一代视讯系统,经由宫廷供奉们改进而成。会自动识别场景和等级后开始播放,无视对象,时间和地点。塞隆苦笑着了一声,心里暗想究竟是何等紧急的事件需要用到“蘖”,然后接通了视讯。 “塞隆先生,你的师父现在何处,为何隔离了“蘖”?” 视讯里出现了一个只有塞隆一半高的矮子,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礼帽,拄着淡金色杖节。由于长期穿戴这种装束的缘故,裸露在外的皮肤显得有些油腻不堪。 而此刻这个矮子正神情激动地用礼杖笃笃笃地敲击着脚下的花岗岩地板,然后一张五官向四处拉扯变形的脸狰狞地填充着屏幕。 要是有人第一次看到宫廷大供奉伯悦这张丑到天际的脸,保准会手一滑丢掉平板或是关掉视讯。而塞隆的心理承受能力则是要强得多得多了,当然多次因为师父和巴以的缘故要和这位交接也有一定缘故在内。 “伯悦大长老,您莫紧张。” 说着,塞隆手指一滑,平板的后置摄像头360度旋转后对准了盘坐着的古尚贤,依旧是那一幅双眼紧闭,淡然安坐的神情。 “师父刚刚遭遇了一起突发事件,现在尚在恢复。大供奉您有什么要紧之事需要告知师父?师父已经委托我为直接联系人,有文档库文件做证明。” 塞隆知道矮子由于相貌缺陷对于别人的要求总是特别的尖酸刻薄,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因此特意对自己的话加了一句解释。可惜这丝毫没有缓解矮子的情绪,反而让他加快了礼杖敲击地面的速度。 “什么?昏倒了?你确定你可以作为直接代理人接受一切信息?文件在哪里?” 矮子嘴里嚷嚷着,左顾右盼了半天。似乎是要在空气中寻找什么凭证一般,随后又重新将目光转回到了镇定自若地望着他的塞隆身上。于此同时,屏幕这边的他早就将备份好的文件传输了过去。 见塞隆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之后,矮子有些失望。但还是装出一副异常威严的模样,稍稍阅览了一下那份文件后。尖声说道。 “陛下刚刚下达旨意,有家族手中的洛神符发生异动,线索直指文字法典,要探查来源。我看过,其中有部分是你们在保管,他们手里的部分绝没有问题,那你们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有!” 没等塞隆插话解释,矮子伯悦就又接了上去。 “陛下还要求彻查破除八骏幻印的人物背景以及方法,要做详细汇报。” 然后伯悦就摆出了一副你说,我听着的架势。 塞隆挑了挑眉,“原来游龙图里的幻印名叫做八骏,那不也因该是一幅图的名字么。” 念头闪过,他随即就搁置到一边,开始做应付的说辞。终于将伯悦打发走后,他疲惫地坐了下来,将杯里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文字法典,文明的起源?有些意思。画圣这等人物,莫非还是书法高手,于情于理都有写说不通啊。这八骏幻印听来有写熟悉,因该也是画名错不了,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等等,八骏图,八仙过海。不对,因该是八俊图!”塞隆豁然睁开双眼,他想起来两者的关联。 他有听闻过那幅画,据说是画圣的一位记名弟子所作,似乎那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之所以有听说,完全是因为在坐度道进修时曾经在太初藏书阁有阅览过副本。 “那八俊,因该说的是当年第一批追随神使,坚守不干世事条约的十二圣徒中的八位。当年那两场至今难以说清的大难中,有四位殉道,只余下八位,不知所踪。那张图,因该是画圣弟子臆造之作,帝国时代开启后,就再没圣徒的记载。” 塞隆回忆着当初看到画作时想到的点滴,迅速从平板里调出那段时间的记录,开始仔细阅读起来。慢慢地,他迷惑的双眼清澈起来,随后轻轻点头。 “原来如此,想必那八俊图定然是画圣授意的真迹无疑,因该就是洛神符。而游龙图是画圣亲笔之作,两者之间产生关联也并不出奇,倒是这八俊幻印,倒因该是画圣亲手布置无疑。竟然有人能破圣徒的道法?太不可思议了。” 这么想着,塞隆又忘了一眼古尚贤的方向。此刻他的面色已经转为红润,面部也松弛下来,显然是快要苏醒了。暗中叹息了一声,老师千万要快些恢复吧,此事必然颇为棘手,可能涉及到第一部法典的现世! 不过当他触到口袋里那枚硬邦邦的符印后,心中顿时舒坦了许多。 “这也算是一枚护身符了吧!想必时刻试图在地宫中开启一则未知法典封存地的巴以长老在这件事上,不会坐视不管的。” 如此想着他站起身来,活动了片刻后又重新烧了一壶水。顺便回忆起当初那三条线的走势。有一条他记得特别清楚,几乎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直线型在走,而又一条则特别的飘逸,上下左右走出各式各样的弧度或是线条。而最后一条则是出现消失非常突兀,没有什么特别的映像了。 “给,这是最后的水了。怎么感觉无穷无尽了!” 很少抗议的万小金在将水壶里最后一口水推给坐在树杈分开出望着远处密林发呆的大姐大后,无奈地抱怨了一句。 “无穷无尽?这不算什么,这里早就不是皇家园林了。我们必须要找到破解的办法才能结束考验!” 何珞伊一改之前训斥的口吻,淡淡地说道。“瞧!这里可不止我们!” “什么!” 万小金吃惊地说道,一边试图走到树杈边。结果这小子跑路太久了,腿已经软了。当即脚底一滑,差点从树冠上掉下去。最后还是被何珞伊又是一指探出,硬生生拖了回来。 自从上一次在制高点莫名陷入时空停滞,然后见到宛若神明一般的大姐大后,他已经对诸如此类的手法彻底免疫了。所以重新用双手扶住树杈后,他厚着脸皮问道,“在哪处?” 何珞伊轻哼了一声,指向东北方向一朵墨色的云团。万小金张望了半天,这才发现,云团有一个模糊的大轮廓。大轮廓的两只向外侧张开的蒲扇般的耳朵上各站着一个人。 “那是!嗯——对了,是象耳王蜓!” 万小金惊叫了一声,“那不是好久之前过山谷时我们乘坐的载具么,可它们是群居的啊,怎么会有单独的一只会愿意飞出来!” “呵呵!你还真的幼稚,药理学里的仙踪探秘里说得很明白了。只要有一点点蓝海豚的精萃液,象耳王蜓会追随到天涯海脚。” 何珞伊不屑地朝那里投去一瞥,打断欲言又止的万小金。 “别费脑筋了,我们在穿越湖区的时候,就从蓝海豚的巢穴里游过的。想来有人有手段让蓝海豚交出它们精粹了半辈子的生命原液,不过,那人。什么?怎么会是他们!” 此时云层稍微淡去,能够看清两人的容貌了。 “陆平头?那个乡村小子。”看到何珞伊面色不善,万小金迅速改口。 “是李三炮,他们竟然也在。不过他们现在才堪堪赶到,似乎是那象耳王蜓的飞行速度受到了某种限制。”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一阵又一阵来自地壳深处的波动开始撼动整片整片的森林,两人栖身的巨大树冠也不可避免地开始颤动起来。这一回万小金可学乖了,左手牢牢保住粗糙的树干,右手则警惕地握着背后的剑。 “有东西要从地底上来!” 何珞伊肯定地说道,同时警惕地望着树下的深渊。 “什么?”由于树枝簌簌摇晃产生的杂音太过嘈杂,万小金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只能大声吼道。 自从万小金莫名其妙跑到前面,变成新的领路人后。何珞伊的心情从最开始的不爽,到之后的试试看的心态,再到现在的心安理得,可谓是让她重新认识了一个万小金。所以不好再摆出一幅教训的姿态,只是向远处点了一点。 两人一路来的默契让手势成为了最有效率的沟通方式,万小金很快就弄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一处显然是动荡的源头,一道道绿浪翻卷着从那里咆哮而去,而所有浪潮的已经出现了明显地陷的状况。 紧接着就是通的一声,一株参天大树像是炮弹一样从那点弹起。只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绿色的影子,以及纷纷扬扬洒落的叶片后就彻底消失。 “快走!是波契原点!” 万小金神情大变,也顾不得那么多。径直拉起何珞伊的手,就向着反方向奔去。果然奔不得两步,两人就感觉一道阴影仿佛死神落下的棒槌般横着砸落下来。 两人落脚之处的那颗巨树在冲击波下向前倾覆,万小金的眼里此刻只有一条条扭曲挥舞的墨线。而身后正有一滴下落的墨汁即将落到这盘,深不见底的墨池之中。天知道,这滴无比充盈的墨汁,会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和那一次一样,他下意识地锁定和寻找那条自天边刮下的虚线,握到手中,让它垂落变实,然后跟着前进。与上次相比,如今的他可说是轻车熟路了。 “你说什么?凯良君启动了他的坐骑,引发了波契原点效应?” 皇家园林考试线范围后此刻已经是空无一人,众多教习都围坐在一处早就布置好的高台上宴饮,不过用多组浮空球投射游龙图以及场地的监控录像仍然在正常运作。而刚接到消息的第戍院长森岱山,正呆若木鸡地望着屏幕。 “院长,虽然我不知道游龙图里究竟有怎样的幻印道法,但这波契原点无疑是超过七阶的法域级别道法。按常理来说,成规模级别的法域攻击,在座各位都没有可能躲过去。那么,我们的手段,是否还能发挥作用?他们还能不能出来?” 一位同时担任内院内观课执教师的教习起身分析道,试图打破僵局。其余人也是纷纷放下手中碗筷,面上露出了一副寻思的表情。 “不用担心。” 说出这话的时候,森胖子也很罕见地没有几分底气,但依然在那硬撑着。 “他们既然能够进入幻印核心,龙渊就不怕没有主人。既然如此,那位必然会出手,再者那是他的座机,岂会任由事态发展?” 森岱山不断地重复那人,心里少许有了几分底气。索性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敬了一杯给那位发问的教习。 “禽王,此事第戍并不是主导,诸位不必有太大的压力。来,一起干一杯,庆贺我们底戍成功地拿到了龙渊。”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的时候,屏幕中的波契原点终于开始爆发。一株株足有几十米半径的古树被连根拔起,像火箭一样窜入天空,而后横倾砸落。与此同时,就见一个个隆起的土丘和漫天飞撒的灰尘逐渐将整个屏幕占满,不久之后就彻底没有了影像。 大家新年快乐!好消息来啦,棘鸟之魂恢复更新啦!很快大家就会看到第二卷面世喽,预计会在新春和大家伙见面呐,希望能让各位书友们都满意。笔者也在此恭祝各位新年里心想事成,财运滚滚,平步青云,欢乐满堂!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春秋金钟,战国沙场 大雅久不作,吾哀竟谁陈。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龙虎相啖食,兵戈逮狂帝。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扬马激颓波,开流荡无垠。废兴虽万变,宪章亦已沦。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祖神鸟传》 “这是?这是哪里?那是护法圣兽?难道我已经去见先祖了?” 就在苏长青愣愣地抚摸着天马麒麟雕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清澈但满是狐疑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结果差点和横倩撞了个对脸,随即尴尬地向后退去。但是他的身后就是高耸的雕塑,所以踉跄了一下就在潜意识的推动下腾空而起,坐在了马背上。 “天马麒麟!天马麒麟!真的是圣兽,先祖在上,请受后辈一拜!” 横倩的身上还冒着和方才雕塑上燃起的一色的蓝色火苗。此刻也不顾得拍打,砰砰砰地朝着苏长青磕起响头。 “不是,你也不用朝着我啊。我可不是你先祖啊,一会你老人家看见了。” 苏长青惯常嘴贫,然而当他环顾四周的时候立时惊得忘了后面自己要说什么了。 原来他身处的这片空间并不是完全漆黑的,覆满灰色尘埃的地面间或有耀目的蓝色光束闪起,倒是能借着光亮将四周看个大概。 这里似乎是一片远古战场,神兽的周围歪七竖八地躺着数架残破的战车,一杆杆锈蚀的长矛散乱地在地面四周倒插着。更远的荒原深处似乎也有类似的神兽雕像矗立着,不过全都是黑漆漆的,根本无法分辨容貌。 唯一可以确定是,和这边一样,雕像的周围遍布着战争器械以及兵器的残骸。扫视完地面的情况,苏长青又抬眼向上望去。可惜距离他的头顶大概一二米的位置,视线被一层浓厚的灰色雾气所阻挡,无法获知烟雾后的情况。 “诶!今儿个出来真的背得不行,不知道有没有连累到天钦兄台!” 叹息了一身之后,他跳将下来,将磕头磕得七荤八素的横倩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结果横倩哼哼了两声,身子一软,似乎又要陷入之前的迷糊状态。可把苏长青给急坏了,要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可全要靠这位横村的村长了。所以他毫不留情,一把箍住横倩的手臂,将她的脸贴到冰冷的雕塑上。 “阿嚏!阿嚏!” 这一招果然奏效,没过多久,横倩在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后神色终于正常起来。但是在见到自己竟然倚靠在圣兽的雕塑上时吓得一个激灵,噌地一下向后急退而去。 她显然不会注意到四处散乱分布的戈矛,眼看一柄锈锚的弯刃处即将和她的后脑勺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苏长青果断出刀,借用天马麒麟的长角一踏,然后催动寒流魅影浮空而去。 时间和速度是相对,此刻在苏长青看来,横倩的动作就近乎于静止不动了。随后他掐了几个指诀,聚拢寒流,一掌拍向横倩。同时,一刀削向锈锚,试图将之劈断。 谁知,就在横倩被横推出去的同时。苏长青感觉自己右手那一刀仿佛砍在了陨铁之上,直接震得他虎口生疼。而那具锚索仿佛是被点燃了一般熊熊燃烧起来,苏长青也顾不得细看就赶往横倩那边。 不过刚到点,他脚下的寒流被迅速抽空,整个人跌落下来。横倩总算是恢复了理智,一把拉住差点跌跤的苏长青。 “苏公子,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我为什么看见了神兽,这究竟是,是什么地方。 苏长青大喜过望,慌忙爬起来,指着他们的苏醒地说。 “横村长,这可要问你啊。我已经够背了,没想到进山村喝杯茶都能跑小世界里来。诺,就是那尊,我们刚来时候就在那。” “喂!你咋了,目不转睛地。我说,我们能不能关注一下怎么回去啊!我可还要去仙宫报道呢,现在都迟了不知有多久了,咋了?” 苏长青唧唧歪歪了半天,愣是发现没有从横倩那得到任何回音,不由得有些恼火。 见横倩仍是一脸呆呆地望着他的身后,苏长青无奈地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又晃。 “你自己看吧!”横倩淡淡地突出这几个字,苏长青不屑地回过头,不就是个人造的古战场嘛,有什么稀奇的呢。 但是他这么一回头,瞬间全身僵直。随着瞳孔不断放大和收缩,他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和横倩一样了。原来先前他那一刀劈砍在锈蚀的锚索上后将之引燃,此刻早已扩展成了熊熊大火。 漆黑的氧化层和锈蚀膜逐渐掉落和融化,燎原之势的大火更是将天际映得一片通红。十二尊气势磅礴的神兽雕像在数量庞大的战车群中傲立着,或嘶吼,或挣扎,或搏斗,或安详逝去。 密密麻麻丛林般的标枪,锚索,戈矛,炮弹碎片遍布着大地,在火光中逐渐显露真容。一如当年大战后,灾火四燃,遍地残颓,生迹萧然。只可惜这里看不到一个人影,也不知那一场大战是多少生灵的埋骨地,想必是白骨如秋山吧。 两人仍凭火光闪耀,依旧默默地注视着各组雕像,最终还是横倩先打破僵局。 “先祖曾传下典讯,说若是春秋金钟,战国沙场再现。塔罗亚将重回比蛮荒更加残酷的战国时代!届时生灵涂炭,国界不存,轮回大乱,将是塔罗亚的最后一劫。” “所以这就是战国沙场了,难道这是你先祖所留?莫非他是和神兽时代的那些领导者一个位阶的人物?可是横箕子不是师从画圣么,那因该是帝国时代前啊。” 苏长青不说则已,一开口就是一大堆话,瞎推理了一通。 横倩倒是没有意外,沉默着向火海内一步步走去。 “你,你,你要干什么?” 苏公子吓了一跳,但是见到即使有火苗飞溅到横倩身上,也没有燃烧起来。他不由得胆大了一些,跟随着她的步伐向里走去。 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一点点动静就鸡飞狗跳的,后来不见得有任何灼烧感,苏公子一颗心才终于安下来。 “没错,这里因该就是战国沙场无疑,你已经唤醒了这个沉睡的小世界。”横倩冷冰冰地说道,她的语调中带着深深的悲哀。 “吓!” 原本走得小心翼翼的苏长青被突然说话的横倩给惊得向前疾走了两步,邦地一声额头磕在了一块残缺的盔甲上。索性他时刻运着寒流,及时缓冲了这一下撞击的力道。 横倩回头看了一眼,见苏长青傻呵呵地扶着额头,示意自己没事后不由得摇摇头继续前行。 “先祖是帝国前期的俊杰,不过眼中只有天下,没有势力。所以他试图弄清楚当年前蛮荒的黑暗时代是如何发生的,以免同样的悲剧降落在帝国的头上。他成功地寻访到了当年几场大战的旧址,并根据收集到的资料,整合成了这幅大型石雕。” “噢,不因该啊。这里的气息远比你说得要悠久,莫非你的先祖不仅找到了旧址还挖掘出了当年大战的遗存,封印在了这里?” 苏长青望着熊熊燃烧的遗址,不可思议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没错,不止是遗存。” 横倩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这个逗比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即使从修为领悟上讲,也没比自己强上几分啊。 “而是遗产!大帝统领帝国后没有几年后就神秘失踪,据说便是去解决这个隐患。不过先祖在帝国建立前就曾预言,大劫并不应在此时,而是在数千年后,当年祖神鸟陨落之时曾布下过手段,会将劫难无限拖延。” 就在这个时候,横倩停住了脚步,蹲下身子,似乎在地上寻找着什么。而她整个身子被好几簇火苗穿透,看着是诡异无比。而这些火焰则变成了最开始呈现出的蓝色。 苏长青好奇地蹲了下来,正想去触碰下那蓝色火焰,却诧异地感受到周身的寒流正在被迅速削弱,慌忙远远退开。许久之后横倩慢慢站了起来,而笼罩在她周身的蓝色火焰也慢慢收拢,凝聚在她的掌心之中。 “灰烬珠?难道是舍利子!” 苏长青望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诧异地说道,在珠子中还有一束幽幽的蓝色火焰正在跳跃着,原先地上耀目的蓝色光焰,竟然是从这一枚枚小小的珠子中透射而出。 “只有踏入九阶巅峰,步入涅槃境的大修行者才会在寂灭后留下灰烬珠,也就是禅宗所言舍利子。而这里的风尘之下,可是埋藏着无数啊,皆是当年祖先所寻,可以想见当年的战争有多么悲烈雄壮了。” “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被困在浮生六绘塔楼内的洛宝怯生生地问道。 尽管金钟周边的飞檐间隙均以彩色琉璃铺就,七色阳光玩闹似地向地面投下一道道飞禽走兽的剪影,不过却丝毫没有要放他们出去的意思。方才发出长鸣的金钟还在嗡嗡地振动着,像是在骄傲地宣称是我驱赶走了黑暗。 “嘘!” 诺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左手按在弩箭开关处,右手握着镰弓。猫着腰,绕着方才布下的结节走了一圈。见没有异常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浮生六绘因该是一件超乎我们想象的强大法器,已经沉睡很久,因为方才苏公子和横倩村长的阴阳和合以及横村人的信仰之力终于复苏。” 诺顿回忆着阅读过的资料,努力作出阐释,但阴阳和合出口之后才觉有些不对。可惜浮生六绘的等级实在太高,他因该没有权限阅读过相关内容。 “哥哥,苏哥哥和横倩姐姐究竟去哪里了?他们不会有事吧。”小姑娘的问话冲淡了他的小心思,及时缓解了尴尬。 诺顿苦笑了一声,“洛凰,解铃还需系铃人。回来的方法,恐怕只有他们才能知道吧。我们先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线索吧。外面有马旭长老在,那些人想必不会再为难我们,所以还是先找到出去的路最重要。” “洛凰?” 诺顿一边问,一边在结界内辨识着钟楼上雕刻的种图案。许久没有听见洛凰的声音,便回头看去。却见洛凰已经踩着长剑御空而起,旋转上升后便直接来到了金钟的旁边。 “哈,哥哥我没事。这些琉璃真的好生漂亮呢!咦?好像拼图诶,这些天窗可以转动呢。” 洛凰对金钟并没有几分兴趣,注意力全在七彩琉璃瓦上。没想到就在她伸手触碰的时候,左右两板琉璃窗竟在滑动中交换了位置。 “大雅久不作,竟谁陈。” 诺顿注视着重新组合过的琉璃在石台上透射出的文字,心里暗想好熟悉的诗句。就在他思考的同时,洛凰仍然在乐此不疲地重组着琉璃板,越来越多的诗句在拼凑中被解读出来。 一边踱步,一边念诵着诗句,恍惚间诺顿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在八音玲珑台上求学的日子。 “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龙虎相啖食,兵戈逮狂帝。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忽然间诺顿清醒了过来。 “我想起来了!这是诗圣的句子,失传了很久。我曾经看过下偈,这因该是上偈。洛凰你快下来!一会再玩好不好。” 诺顿几乎是连喊带哄地,才把恋恋不舍的洛凰给唤了下来。 “哥哥,你也太不会哄人了。” 洛宝嫌弃地别过脸去,一脸陶醉地望着仿佛在燃烧着的琉璃瓦。诺顿擦擦额头,冷汗滴答啊,多年的苦修生活让他已经彻底断灭了曾经青葱少年时代的童真。 “那个,那个。洛凰啊,能不能求你件事儿啊?” 诺顿心虚地踱步过去,在洛宝的双眼前晃了晃手掌,尴尬地问道。洛宝装作没听见,换了个方向,继续追逐着地上不断挪移的光点。 “洛宝,这样行不行。我们出去以后,哥哥给你买一片玲珑镜好不好。” 诺顿真的是没辙了,只好放大招了。果然洛宝一下子来了兴致,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 “哥哥,什么是玲珑镜呢?我要两把,要不同材质的!说好了可不能变卦,来,拉钩!” 诺顿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小女娃的跳跃性思维,正想解释一下这玲珑镜是古法琉璃的现代仿制品,手已经被洛宝给拉了过去。 “嗯?哥哥你刚才要干什么呢?”在心满意足地确定诺顿已经发誓以后,洛宝终于开始问起诺顿把她叫下来的缘由。 “噢?是这样。”邦地一下诺顿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里暗叫糟糕。天了噜,貌似给忘了。 洛宝见他迟迟没有回应,撅起了嘴,“喂,哥哥,你不说我就上去了啊,我还没看够呢。” “对!对!对!上去!洛宝,能不能借你的剑一用,我找到出去的方法了。” 诺顿闻言顿时兴奋地大叫起来,不过看到洛宝一脸鄙夷的眼神,不由得冷静下来。 “哥哥,你会御剑么?获得允许周游天下的墨家弟子的剑都有剑灵,以慧剑的品级能够达到入道神兵的门槛。哥哥又是狩猎使,难道剑道方面也有造诣?” 洛宝好奇地问道,倒也不忸怩,铿锵一声直接将国君长剑从剑鞘里抽出,而后将手柄交到诺顿的手里。 “额——”诺顿沉吟了半晌,还是决定说实话。 “我辅修过剑术,不过没有在真实战斗中使用过。所以还是试一试运气吧,总比被困死在这里强。” 说着他掐了几个在八音玲珑台下的典籍库中学会的剑诀让国君长剑平飞起来,然后紧闭双目,踏到飞剑之上。可惜就在他刚站稳之后,飞剑像是泄了气一样咣当一声掉落下来。 诺顿一连尝试了数次,都是如此,看得一边的洛宝都是满眼心疼。当然她可不是心疼这个便宜哥哥,而是一直像铁锤一样砸落的国君长剑。 正当她气鼓鼓地准备制止时,诺顿突然以奇怪的姿势原地蹲下,再没有掐剑诀,而是快速地念诵起一段文字。紧接着就见他在双眼前结印,同时一步踏上躺在地上的国君长剑。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诸神黄昏 继往开来者总是被认为站在历史的制高点上,个人的幽怨在湍急的国仇家恨中无限扩展成标杆。后来者争相效仿,后浪推前浪,却彻底掩盖住了滋润新文化的土壤。无可否认,存在过的一切,都隐藏于我们的血脉之中。包括,诸神黄昏。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神法总章,诸神黄昏》 滋滋滋,就见一串又一串耀眼的电火花自国君长剑上迸射而出,直至将诺顿全身都包裹住。随后长剑宛若一道蓝色闪电竖直地冲天而起,同时两扇华丽的羽翼在脊梁骨般的光柱旁展开,勾勒出一只神骏的天鹰。 而诺顿此刻正屈膝蹲在位于天鹰后脊骨中心处的长剑上,天鹰嘹亮地尖鸣着,一道道圆锥形的光束自它的眼睛中扫描而出,将整块琉璃幕板记录了一遍。这一切把下面的洛宝给看呆了,完全忘记了玲珑镜的事情。 诺顿虽然紧阖着双眼,手中却保持着翻阅电子地图的动作,时不时收缩下拉,或是拖离放大。直到从天花板上传来的悉悉簌簌的响动才让洛宝回过神来,忙向上看去。 此刻上面的琉璃板组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几乎是乱窜似地交换着位置。如此频繁的交换让投在台上的七彩光束也不停地变幻着色彩,仿佛每一小格里都蕴藏着一挂霓虹。 也不去管陀螺仪一般疯转的琉璃板,洛宝开始乐此不疲不疲地追逐起一块选定的瓦片。像一只兔子一样时蹲时跳,时跑时静,直到她在心中默数超过了五瞬,光格依旧没有移动,这才不满地嘟哝了一声。 “快走呀,本姑娘捉住你了!” 就在她微恼地喊叫时,回答她的却是诺顿有些急促的声音。 “洛凰,快上来!机关有时间限制,再不走,一会就又要重新启动了。” 洛凰下意识回头,结果硬生生倒退了两步。她的身前正趴着一只毛色深蓝,不断往外翻卷着电火花,足有一层楼高的威武雄壮的天鹰。一双深色的万花筒式瞳孔正盯着她看,把她看得脊梁发毛,似乎自己被看了个透。 “快!快上来。” 直到诺顿伸出手去接,洛宝才意识到这位赵哥哥的存在,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去,一个空翻就滑坐到了天鹰的脖颈上。呼地一下,天鹰扑扇着翅膀冲天而起。达到最高的穹顶之后,忽然反向加速。 “喂!哥哥,还我剑来,我们这是在撞地自杀么!” 在抵达高空后的不安此刻瞬间在洛凰心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小女孩惊恐地尖叫起来。 可惜他的双手被诺顿紧紧钳住,动弹不得,只能用一双喷火的眼睛怒视身前的诺顿。 “诗圣留了上偈和下偈,唯独没有一句断语。他是想让我们为他们做出一个评价,如此繁碎宏伟的虚幻之境,不将之破碎灭离岂能理解其中的真谛?” 洛宝一句话没有听懂,但看到诺顿依旧紧闭双眼。有氤氲的蓝色光焰在睫毛侧跳跃,配上一脸虔诚和讳莫高深的表情,顿时就不吱声了。不过她还是紧张地闭上了双眼,双手环住诺顿的药,全身绷紧地等着那一下致命的撞击。 可惜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在天鹰骤然减速的刹那,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隐隐绰绰地,她望见石台上浮现出一行行文字,可惜瞬间就碎成了无数光点,随同镜子般支离破碎的地面被迅速地卷入黑色的漩涡之中。 下一刻,一切黑暗,并不是那种骤然砸落的巨大冲击感,而是置身在飘渺虚空的无力。洛凰紧张地闭上眼,嘴里开始念起墨法总章,试图缓解这种诡异的飘渺之感。 “你就先别念了吧,我们到了。喂喂!我说真的,我们到了。” 诺顿摇晃着小女孩的肩膀喊道。“瞧,这像不像刚才塔楼上的那枚金钟。” 见洛宝终于肯睁开眼了,诺顿忙摊开手掌,凑了过去。 “嗯,咦?真的一模一样诶。不过我们现在在哪里呀?” 洛宝睁开眼后便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金钟也只是匆匆一瞥。见小女孩不感兴趣,诺顿索性将饰品挂件似的小金钟用链子挂在了脖颈上。 “这里因该是一片古战场,那些蓝色的耀眼物件应当是舍利子,古老的时代间这里一定爆发过数场骇人的大战。” 洛凰挑挑拣拣地看着残戈断剑,对好奇地打量着地上灰烬里蓝色球体的诺顿解说道。 “有些奇怪的是,按理说这些残骸早该风化了才对,是怎么被塑成雕像的,逼真到差点就让人误以为真了。” “不对,就是真的!残骸在里面,外面是一层封印。刚刚有人用火烧开了封印,有些封印太过牢固,所以尚未瓦解,看起来就像是人为造物一样。” 诺顿打断道,然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怎么会一骨碌说出这么多。见洛宝有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又仔细研究起那些不断从石化的残骸上簌簌掉落的黑灰,他摇摇头继续前行。 “春秋金钟,战国沙场,墨法总章里曾有记载,这好像是石圣的绝笔之作,诸神黄昏!” 洛宝在遗迹里不断逡巡着,在看到一尊威武的刀翼腾蛇后终于下定了结论,而诺顿则时不时地将小金钟从项链上托起来观察。 “诸神黄昏?那不是军工厂么。” 诺顿头也不抬地把弄着金钟,却一不小心踢到了一截露出地面的铁棍,摔了一跤。小金钟随着项链扬起,铛地一声撞在烧火棍上。 钟声依然清脆明亮,震耳欲聋,不过与先前在塔楼里不同。这一回钟声不再余音绕梁,而是迅即散去。仿佛这广袤的遗迹是一块的巨大的吸音海绵,短得让人怀疑那阵钟声是否真正存在过。 不过两人有过上次的经历后,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互相对视了一眼。正准备松开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更加尖锐的啸声,仿佛是一柄神兵正劈山开海而来。 洛宝皱着眉,就差哭出来了。虽然墨家弟子坚忍,但这声音简直是要超越人的极限啊。 “浮想金罩,金钟阵!”诺顿见情况不妙,立即开始运气布阵。 说起布阵来如今他已经是愈发熟练,从最简单的消解防御到能够吸纳能量的反式防御,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待得他口中咒语结束,两人周身立即浮现出一座和他项间一模一样的金钟,不过却是透明的。 洛宝吃了一惊,慢慢松开双手,望着一圈圈向钟外侧泛起的音波涟漪。眨巴了一下双眼,望着慢慢收式的诺顿,好奇地问道。 “哥哥,你不是还没有入道么?怎么会用炼气术布阵?哥哥难道是修游士?” 没有了可以戳穿人耳膜的音波,却要应付洛宝的好奇心,诺顿又是一脸的无奈。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啦,哥哥只是个骑兵队长而已,炼气术是祖传的。” “哇,那哥哥的祖先一定是大修行者啊!至少我完全没有看透哥哥的这套炼气术呢!” 洛宝顿时星星眼地凑了上去,死皮赖脸地要打听诺顿的父母。把他囧得是满脸通红,这回可真的编不下去了。 幸好就在洛宝有些兴致索然的时候,一道狭长的阴影裹挟着腾腾的赤色烈焰突然自金钟外划过。仅仅是无形无质的红光,便将金色阵法迅速腐蚀殆尽。诺顿脸色一变,“不好,有剧毒!快走!” 洛凰的反应要更快一些,她已经跳出了阵法,催动起国君长剑,试图逃离。结果剑灵似乎感受到了异常的恐惧,剑才出鞘就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无论洛凰如何动念就是唤不起来。 “快走!” 诺顿已经赶到,一把拉起还在皱眉念咒的洛宝,慌不择路地向阴影笼罩区域外跑去。。孰料,刚走了两步,一道更骇人的阴影直接将两人给笼罩住了。 “看你玩出火来了吧!差点把你的朋友们给害死!” 与此同时两人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呵斥声音,洛宝不假思索地转身跑去,嘴里喊道,“姐姐!可找到你们啦!” 诺顿依旧维持着警戒的姿势,握着镰弓缓缓转身。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愕,只见苏长青和横倩正一前一后地趴坐在一个造型奇特的棺材上。棺材前宽后窄,尺寸均匀减小,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摆锤。 而那剧毒无比的红色光焰正是从棺材里升腾而出,此刻所有人都在红光的范围之内。不过横倩的手中正托着一枚闪耀着熠熠星辉的水晶球,从中投影出一片更加宽广的湛蓝色球罩,不仅将红光的腐蚀能力抵消甚至还在不断吸收它。 苏长青尴尬地向诺顿挥了挥手,刚才就是他嫌骑着棺材飞行无聊,硬要借来水晶球把玩。控制蓝色球罩的手艺尚不娴熟,还硬要打肿脸充胖子,差点就让诺顿和洛宝两人命丧毒雾的公子哥就是这位爷了。 诺顿已经免疫,当然也是因为知道苏长青的手里还有伪龙珠这等宝贝。所以他装作不在意地走上前,忽略掉聊得热火朝天的横倩以及洛宝两人,伸出手对苏长青说。 “还不下来?你真当这是飞行器了!说说吧,这是什么玩意。” 苏长青见诺顿没有怪罪的意思,终于干笑了了一下从棺材上跳了下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玩意是个啥,是横倩村长用收集满舍利子的‘星空祭’法器从这个古战场的地下召唤出来的。之前一直没有成功打开它,结果在一声不知打哪来的钟声后就横冲直撞地要过来。” 苏长青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我们阻止不了,就跟着来了。谁想到,这棺。啊呸!这匣子是要找你们呢。” 诺顿瞅了瞅这口造型奇特的棺材,又瞅了瞅欲言又止的苏长青,最后看了眼旁边的横倩,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们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那可是转生阴阳符。三世前你们难道都是了不得的大术士?” 苏长青除了干笑还是干笑,一路上他可没有讨得这位村长一点好。一路被奚落过来,谁想跟自己灾星有一杆子过往啊。然而他笑了半天,牙口都歪了,还没憋出一个合理解释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诺顿早就不知钻哪去了。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诺顿正在围着棺材兜兜转转,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时而趴在箱子底部,时而喃喃自语,简直和中了魔一样。他刚想凑上去,却被疾速退回的诺顿给撞了个正着。 “哎哟,我说赵兄,你看出什么名堂了么。” 苏长青揉着自己胸口,艰难地说道。诺顿深色严肃地盯着他说道,“是盔甲式封印,需要用利器破开。” 说着他下意识地看向洛凰,小姑娘的见识不在他之下,想必能够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然而洛宝却刻意地回避开他的目光,想起方才失了魂似的国君长剑。诺顿苦笑了一声,这小女孩想来是爱惜佩剑,不肯拿出来。 “给!新打的,刚蕴养成利兵,姑且试一试吧。” 苏长青见气氛陷入沉寂,忙从背后撩出一把剑来。这公子哥明明使刀的,却额外打了长中短三种式样的剑作备用,之前还被诺顿和洛宝嘲笑过,想不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等等,这炽烈毒焰绝非普通兵器所能抗!” 就在诺顿接过剑去,准备运气的时候,却被一个人给打算了。只听钪地一声,一把形似弯弓雪月的马刀打在了他手中的剑上。 在清脆的啪一声后,诺顿手中这把腰佩剑竟直接从中间断为两节,前面一截则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拔出这拔祖传明王圣刀的自然是,横村村长横倩。 苏长青非常不满地瞪了一眼,结果被她给瞪了回来,吓得他灰溜溜地去埋他的宝剑了。 “此地乃我们横村老祖所留,既然要打开宝藏,必然只能用这把明王宝刀,赵公子请吧。” 横倩说着,把手中的刀递给了已经丢掉了只剩半截的短剑的诺顿。虽然说她不清楚这位哪里来的底气,不过也姑且一试了。一直被困在这里,总不是一个办法。然而刀柄刚刚到诺顿手里,忽然间一道磅礴的能量浪潮自刀身上喷涌而出。 除了诺顿自己,所有人顿时被浪潮掀起狠狠拍飞到远处,一时间尘土飞扬。而从风沙中睁开双眼的诺顿惊讶地发现手里的明王圣刀已经变成了一把锋利的斧子,而原先自棺材里升腾而出的赤色烈焰则实体化成了一把把飞镖。 没有丝毫犹豫,诺顿已经进入了实训状态。当年手拿猎枪和连弩就灭了几个班的土匪,这些活靶子自然不会在话下。他一跃而起,施展起脱胎自死亡镰舞的一套千岳斧法。 斧落之时如有千丈青山虚体浮现,不仅将匆匆弹射而出的几枚飞镖挡落,更是将赤焰的凝聚地劈开了一个硕大的裂口。然而,也就是斧子劈落的那一刻,诺顿只感觉的自己的魂海嗡地一声炸响,仿佛要炸裂开来。 紧接着一枚闪着熠熠金光的巨星鸟蛋在虚空中浮现出来,从裂隙里散逸而出的赤色烈焰像是水龙卷一样尚未聚集成型便被纳入巨蛋之中。伴随着涌出烈焰的成色愈发深黑,鸟蛋上的金色纹理开始不断延伸直。 等赤雾散尽,原先朱砂桃红的巨型鸟蛋已经爬满了赤金色纹路。深奥的符文在金光中闪烁,仿佛下一刻便会唤醒蛋壳中的生命。可惜和上次吸收火龙出水法门的法器能量相同,蛋壳内传出一阵嘹亮的鸣叫声后便缓缓消失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节 祭奠之斧 与世界为敌,是悲恸的源泉。没有代价的牺牲,何来祭奠。唯有为一个可想象的未来而自怨自艾,是自取其辱的表现。身份和权位是需斩尽的一切,一切逝去如东流水,以斧断水水更流。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秩序法典》 在三人被雾气抛出的一刹那,横倩下意识地将手中蓝色水晶球护在胸前,这才让三人逃过一劫。等众人爬起来时候才发现,原先悬停在空中的那口棺材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相同形状的石匣子,当然型号上要小上许多。 石匣子的盖子已经被诺顿掀开,此刻正漂浮在半空中。而已经从眩晕中回过神的诺顿,正警惕地握着变回宝刀形态的明王神器,瞅着匣子里躺的东西。 由于此刻赤色毒雾弥漫形成的半球罩已经消失,横倩便收起了水晶球,带着另外两人小心翼翼地向诺顿的方向靠拢,向内张望。匣子里也躺着一柄造型古怪的斧子,通体由乌青色的石料打造而成。 斧钺的前段是厚实圆径的斧头,斧身由两条镰刀般的线条构成,中间遍布镂空的石格和花纹,不断交错相接。与手柄的材质不同,斧尖呈现出亮丽的银色,虽然也是石料却仿佛堪比精铁。 “哇!这哪里是武器,简直是艺术品嘛。” 说笑着,苏长青就想伸手去试一下手感。结果他的手被横倩一把给推开了,她面色凝重地望着石匣里静静地躺着的斧子,心潮起伏。 “上古神兵第一,祭奠之斧!想不到时至今日,还能有缘见到,感谢老祖护佑!” 接连深呼吸了好几次,横倩终于平复了心境,不顾周围几人怪异的目光,竟然双膝跪倒开始三拜九叩。 苏长青见气氛有些呆滞,弱弱地问了一句。 “它为什么叫祭奠之斧?这个神兵位次是何人所排,武士长好像都没有和我们提起过诶。” 这回瞪他的是洛宝,“那可是上古第一神器祭奠之斧,这你都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吧,还当武士长的亲传弟子嘞!不怕被人笑话么!那可是祖神鸟的兵器,当年可与堕落魔神正面抗衡的存在所手握的兵器。祖神寂灭之后,便随之消失,想不到竟由石圣淬火重锻,又再次现世了。” 一直凝视着斧子的诺顿的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在地狱烈焰中重生,恐怕也只有真正的神器才能做到了。这是一把涅槃回魂的神斧,恐怕是存世的最强神器了,称其为天下第一并不过分。” 苏长青见两人一唱一和有些受不了打击,一边把磕完头的横倩从地上扶起来。一边嘟哝着说。 “原来那鬼玩意是地狱烈焰,我说什么东西那么毒。不过都跑哪里去了,刚才还一大团在那卷着。” 众人齐刷刷看向距离斧子最近的诺顿,诺顿苦笑了一声,指了指石匣子说。 “刚刚我破开封印的时候,它发出了很强烈的精神振荡波。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地狱烈焰已经全部消失了,我猜测可能是被匣子自身给吸收了。” 洛宝有些将信将疑地看了看石匣,可再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景物竟然尽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不断变化的景象。雄伟的山城下,一支仙境与利加雅的联军正在与守城的军队激战。 防御蓄能炮不断地轰鸣着,在飞溅的血液和泥土中,将攻城器械和大批的骑兵埋入坑底。激光网格不断在城头亮起,将试图攀登之人大卸八块。双方的修行者在弹幕之后交战,四处是刀光剑影和哀嚎之声。 战团中央一名负责指挥结阵的武士长将手中一杆银色长矛挥成碎雪,不断斩杀着试图闯入阵中的修者,并将炮火引往他处。可惜目标太大,为了消除掉这个威胁,王城的指挥官将所有蓄能炮并阵以战场杀伐之力运转,以煌煌之势将要淹没掉武士长。 由于杀阵出现太过突然,等武士长意识到城头久未闪烁光亮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天罚神雷自外域窜入,紫黑色的电芒宛若开天辟地时的异像骤然显现,就在众人以为武士长将要罹难的时候,有个身姿绰约的女子拔剑而上,逆天而行,将神雷顶回,而自己也香消玉殒。 尽管那个身影只出现了短短几秒,但在洛宝眼里却仿佛有数千年那么漫长。当女子身陨的那一刹那,洛宝感觉自己仿佛也被那一道天雷劈中,大恫。谁知这还不算完,场景快速倒退,以另外一个角度再现这一幕。 连续看了好几个视角,洛宝感觉自己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女子的身份,但那种如丧考妣的悲恸几乎让人窒息,完全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就在她呼吸凝滞,感觉自己像溺水的人一样要被浪潮一般的悲恸冲垮的时候。 那道自天域外而来的紫色闪电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劈到了她的眼前。随后她的眼前便是一黑,在剧烈的疼痛和眩晕中失去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苏长青和横倩也是一脸茫然,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而三人中间,已经背上石匣的诺顿有些尴尬地一笑。 “对不住了三位,刚刚你们中了某种幻术。我修为不够,只能硬生生把你们劈醒。可能会有一点后遗症,因该一会就好了。” 硬生生!洛宝下意识地往额头摸去,果然生着一个红热红热的大包。 “哎哟诶!”小姑娘吃疼,收回手,在诺顿的搀扶下要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苏长青最是不堪,刚一站起来,就啪地一声跌倒在地。手扶着额,在那叫唤个不停,把小女孩逗得咯咯直笑。最后还是横倩有些看不下去,一把将他给扯了上来。 四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祭奠之斧,而是一起向着远方走去。 好一会儿之后,还是苏长青最先打破沉寂。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句?我们该怎么出去?总不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吧。” 见没有人回他的话,他有些忿忿不平,飞出一脚踢在一支残戟之上。结果不知怎地,石化的残戟竟变得脆弱无比。他的脚直接从中穿过,而上半截石料就这么扑簌簌滑落下来。 由于力道有些使得过猛,他直接滑了一跤,这一回连横倩都懒得扶他了。自顾自兀自走远,等着他哼哧哼哧地追上来。不过这一会,三人竟齐刷刷地收住了脚步。 “喂!太不讲理了,就这么丢下我!为什么停下了,我们可以出去了么?咦?这不是刚刚找到水晶球的地方。” 苏长青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有些惊讶地问道。 出人意料地,这一会另外三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最先开口的是横倩,她摸出藏在怀里的水晶球,郑重地说道。 “先祖留下的‘迷戈之眼’虽远不及祭奠之斧,但在预测方面有着无可估量的作用。方才我是循着它的路线来的。 接着是洛宝小声的嘟哝,“还是指南针靠谱一些。” 然后就见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出了一个罗盘,正饶有兴致地辨识着战场的各个方位。而诺顿其实和横倩一个时候开口,不过话短了些,直接被淹没掉了。 “就是随意走走找找思路的喽。” 不过见大伙都在各忙各的,诺顿也装模作样地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金钟,继续努力观察。苏长青翻了个白眼,心想人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宫里躲自己远远的师兄弟们实在。 绕着众人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苏长青觉得有些无聊,正好此时踱步到诺顿身后。这个扁平的石匣此刻显得无比朴素,青色的石料间偶尔蔓延开几条蚯蚓般的纹理,像花瓣一样颗颗粒粒散布其间的杂色更是毫无高贵气息。 不知哪来的勇气,始终好奇于祭奠之斧的苏长青慢慢伸出手,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石匣表面的同时。数道炽烈的红色雾气鬼魅般地从他指尖向外弹出,剧烈的烧灼之感让他来不及叫喊,下意识就要缩回手。 “莫不是地狱烈焰不成?我的手啊!” 这个念头方一闪过,苏长青只觉得眼前一红,整个身子顿时麻袋一样向后抛射出去。接连数声石料碎裂的响声后,苏公子终于控制着寒流稳住了身形。 再看自己手掌时,差点哭晕了过去。原来此刻他的右手掌心漆黑一团,和炭火烤过没有什么分别,隐隐还能闻到糊肉的焦臭味。一丝丝烟雾带着化成蒸汽的肉丝向上飘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顾得上疼。 这感天动地的一声惨叫,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诺顿早已见怪不怪懒得理他,洛宝则好像在罗盘上发现了什么线索,正在蹦蹦跳跳地兜着圈子。 半晌之后还是横倩转身回去,待查看了苏公子的伤势之后,这才确定这一次他不是在夸大。 “医生百德而骨有正气焉,医骨刀印!” 诺顿此刻偷偷片头,见横倩在掐了几个指诀之后,竟然化掌为刀,剔除苏公子掌中余毒之后再以劲气冲刷以重生肌骨,可谓是老道到了极点。 不过这样的手段,也正中他下怀。方才他可是故意把背后的石匣露给好奇宝宝苏长青看的,为的就是触发匣上的封印,横倩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也就有了再对上一掌的机会。 那道小刀似的劲气先前还没有什么异常,要么舒缓地流淌着,要么划擦着经脉壁垒。然而就在即将行进到中央的时候,突然像龙息水一般凝聚了一团。与之相对的,在苏长青刚被修复完好的掌中,另一股完全相反意味的劲气也突兀地冒了出来。 一黑一白两道劲气围绕着掌中央极有默契地流转着,苏长青黑炭一样的手掌在不到数息的功夫里竟被滋润如初,而后太极图轰地一声脱体而出,二色洪光映照在整个空旷的世界里。 啪嗒一声,原本还在托着罗盘四处走走停停的洛宝顿住了脚步,手中罗盘已经不受控制地横空飞出,扣在了此刻正流转的二色洪光之上。 “啊,我的经纬仪!” 洛宝惊叫了一声,正欲抬头去寻,却被诺顿强行按住了。 “天地异动,借你的法坛做疏通之道,不要抬头。”诺顿低声耳语。 此刻上面正在展开的是二元和合的太初之景,也许只有造物主才能观得,常人看之必瞎双目,不过诺顿却隐隐能在魂海中感应到上方的场景。虽然心中不免也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制止小姑娘的要紧,所以也没有再多想。 与先前在浮生六绘上一样,数道看不见的裂痕在三人周围快速蔓延开来,紧接着无法抗拒的强大吸引力自其中传递过来。众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呼,就都给卷了进去。 “嗯?”最先显出身形的苏长青和横倩发现自己依然在浮生六绘的位置,不过脚下石台却不见了。 只有长老马旭依然微笑着带着一帮自卫队员和看热闹的村民候在外面,一开始那几个自卫队员还有紧张之色,直到众人逐一出现,才慢慢放松下来。黑脸汉子神色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诸位受惊了,横村有重大变故,需要马上封村。马某代各位长老在此设酒席恭送诸位贵客,还望日后能再有缘相遇。” 石工老人向着众人一揖,在余光掠过诺顿背后的石匣后眉毛不由得向上一挑,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这场酒席开场得极快,也结束得很早。横村的其它长老有零星到访,但见到诺顿后,都是神色黯然,话不几句就扭头回去。引得坐在他旁边的洛宝不停地咋舌,似乎是很惋惜的样子。 “哥哥你好像很受欢迎啊,那些长老一个个的都好想想收你做弟子的样子,不过怎么都不说话啊!” 诺顿苦笑,这个理由猜也能猜得到,自己老祖宗的镇族神器被一个外人给取走了,不论是哪一个宗族的长老都不会高兴到哪去吧。而那种看宝贝一样的神情,自然是由于诺顿能够收服神器而导致的。 只有苏长青是酒到兴起,竟然逐一拉着长老们比武,最后自然是全身上下不知道又多了几个包。还是横倩出手,直接把他从酒席里扔了出去,才算罢休。说起来,众人告辞之时,这位横村的年轻村长还特意叮嘱。 “把那家伙多照顾着点啊,多大点人了,和小屁孩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横倩可没有教育的味道,看苏长青的眼神似乎也与往日不同。洛宝心领神会,暗地里怂恿诺顿应承下来,三人这才重新踏上去桐嵩城的路。 至于苏长青嘛,仍然酒醉未醒,好在马旭长老极为和善地让村民们送上了一副竹子搭接而成的担架,这才让苏公子能够上路。这位鼻青脸肿的家伙直到送别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哝着。 “这个欠我一拳,那个还敲了我一闷棍,下次统统都要还上。喂!那个什么谁的,老不修,竟然拿凳子砸我!” 见他骂得越发不堪,诺顿直接将青布掀上。活像抬着一具战场上下来的尸首出了村,再次走进茫茫群山之中。 出村之路没有当初遇到过的石阵,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条碎石铺就的小径蜿蜒着向林子外而去。奇异的是,不过是走道弯儿,村里鼎沸的人声完全消失在了林叶交织的哨声中。 走在最后面的洛宝好奇地向后望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掏出手帕,沾了些暮间草尖上的些许露水,擦了把脸,说道, “赵哥哥,我们进村可是走了好久的,这回,怎么几步就不见村子的影子了。方才还能看见那几根烟囱的。” 诺顿还在好奇地琢磨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小金钟,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如此轻松地把横村的两样镇族神器都给顺走的时候。只感觉手里握着的担架柄一阵颤动,这才发现洛宝正满脸怒气地看着自己。 “呵呵。”诺顿尴尬地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又借用满嘴胡话的苏长青编了个冷笑话,这才将小姑娘哄开心了。 div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人生幻梦(三) 对自我的否定,是内心坍塌的最根本源头。信与不信,无所谓尔,与庸人自扰无异。白日神游,幻梦罢了。于潮海之中,捕捉那一丝逆流而上的势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宿命吧。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宿命论》 “这是知见障!我不晓得你经历过什么,但你既然连今晚会品尝的酒都能够写下来,那玩意可是连沙提亚孊孊都不知道的,说明这事很严重。我不阻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你不能再让其他人看到!更不能再出这样的意外!” 窗前的老校长一反之前春风和睦,慈祥和蔼的扮相,异常严肃地对还在床上写写停停的索菲亚说道。原来,这本不同寻常的红本上竟然一模一样地出现了索菲亚根据回忆写下来的那些关键词。 索菲亚一愣,显然是对于知间障产生了什么误解。不过她相信老校长这位业内顶尖的人物既然看出了什么不寻常,但想来也一定有法子解决,所以她随即就收起了自己的本子,托着下巴,有些定定地望着老校长。 老妇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能觉得先前的话有些过于尖利。因此在病床边寻了一个圆凳坐下来稍息了片刻,直到索菲亚将同学们来看望时送的五花八门的矿物饮料递了一瓶过去。老妇人看了看柠檬红茶的标签,拧开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 “不用太过吃惊,芷心学院虽然是贵族学校但能够和鹰王度比肩,自然也有自己的修行门派。知见障最早从大竹梵天的禅宗六院传入,后来幻印道门将之用于形容修行人勘破迷障前的混沌状态。用比较平常的话来说,就是已经找到了自己要寻找的目标,却停滞不前,困扰于自己的选择。” 老妇人一口气说了很多,索菲亚越听,面上神色愈是恭谨。想不到,在她看来这位博学多闻的老教授该是不闻世事的,却不料是一位功底深厚的大修行人。寥寥几句,就让她心中开阔。 联想到之前在格谢索姆号上的遭遇,她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了。 “目标,选择?”她喃喃自语着,面前不停地回放着芷心学院里生活的点点滴滴,以及那艘超现代化战舰上带给她无比震撼的一幕幕。 直到有人将笔记本重新递了过来,索菲亚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歉疚地收好,看着老妇人微微颔首行礼。 “谢谢校长,臧银必然不会忘记您的教诲。” 在提到藏银的时候,老妇人浑浊的眼圈里一闪即逝地亮过一道精光,面上的皱纹似乎也舒缓了些。 “既然你已经明白,老朽也不因该久呆了,学校里还有事。以后若有机会,希望能在巴比伦塔再见到你。” 说完也不等索菲亚试图起身相送,老妇人一扭身,身形便雾气般消散了。不过巴比伦塔这几个依然振聋发聩地响彻在索菲亚的耳畔,那不是历史课虚拟现实的函授地点么,那里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惜她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手指上的那个针眼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大声叫喊的时候。面前的景物突然模糊起来,而座下的冰冷感觉却越发清晰起来。 就在这仿佛冰火两重天的撕裂感要将她的思绪都割裂成棉布般的碎絮时,眼前的磨砂玻璃雾气终于开始一点点清晰了起来。最后一缕金色光点正从换换停止转动的青铜筒上逃逸而走,可惜如今的筒上已经看不出有丝毫线条的痕迹。 “咣!” 还没有从方才那种劈裂般的疼痛中恢复过来,这一声巨响仿佛是一声令枪。没有任何预兆的,索菲亚从那个圆板凳上一跃而起,差点就跳出了神坛外。 她大睁着眼睛,虽然看到的是贼鸥机甲在连番的剑舞后,锈蚀得千疮百孔的剑段终于摔落到了黑暗之中,可能已经化为粉尘。不过眼中闪过的依然是在芷心学院里生活的些许片段,尤其是藏银斧钺手的隐藏身份后曾经触动过她的点滴。 许久之后,还是熟悉的那个老者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老仆恭喜传人破解人生幻梦,自此以后您就是格谢索姆号唯一的主人了。全舰生灵谨以残剑起誓,永不背叛!永不离弃!用不投降!。” 说着又是咣当一声响,原来是老人单膝跪了下来,手中残留的剑柄一横,托在掌心。 虽然说那些誓词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老人明明是战场铭牌拼凑而成。又已经衰败成现在这副模样,究竟还有何效忠的用处。不过索菲亚依然有些醉醺醺地从凳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室外走去。 同时她的右手伸到唇边摸了摸嘴角。竟真的抹下来一道浅浅的,仍然带有窖藏红酒醇香的红线。这样的境况持续了颇久,直到回到门口的时候,受到远处无尽黑暗的刺激,她的神智终于清醒了一些。 有些愧疚地先将老人扶了起来,接过贼鸥手中那一柄烧火棍一般的物事在自己的裙带边别好。这才抱歉地说道,“让您久等了,后辈未曾修行,必然用了颇久,请勿见怪呀。”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着就想起来先前见过的那位邪魅狂狷的白发公子。言语间,不知不觉带了些少女的天真。老人似乎觉察到了,轻咳了一嗓子,回道。 “老奴守候在这里漫长的岁月,便是等待这一天的到来。想来不论是将军还是蛮王,都会感到欣慰的。” 虽然说这艘舰就叫格谢索姆,但听老人说起这位蛮荒之主,索菲亚心中依然有一种莫名的排斥之意。 不过长久的以来的贵族教育,已经让她习惯不将自己的情绪流出出来。 从老人的眼神中,她能够看到那一缕跨越无数时空和岁月的沧桑,终于在这之后慢慢消融。而那无数铭牌堆积起的身躯也迸发作了无数光点,消散在了黑夜之中。 索菲亚长出了一口气,向室外跨去。熟料,眼前交替着黑白光色一闪,竟然回到了舰船内的通道。再回头仔细一瞅,这可不是方才六号介绍的战斗交互模拟室。只不过此刻合金大门紧闭着,里头也是黑漆漆的,让索菲亚不由得怀疑这个房间是不是连通着那处诡异之地。 可惜不由得她再仔细去看,一个惊愕中带着狂喜的声音已经在她的耳畔响了起来。 “将军!将军!你原来在这里!可害得我们一路好找!” 喊话的正是六号,这会他正一路夺命狂奔而来,在通道里留下一连串铛铛铛的脚步声。 “我差点就以为将军被卷下海了。” 六号原先一直哭丧着的脸,这时候舒展开来,依然是是那张青涩而帅气的军士脸庞,倒是把索菲亚给逗笑了。 她笑骂了一句,“都是将军了,怎么会被卷下海?” 她可不敢说,若不是那几条灯线和缆绳,说不定她真有可能成为这艘舰船上第一个淹死的将军了。当然六号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错开话题。 “将军,是我的不是,没有执行好达西蒙司令官的指示。待会儿,您可得帮我说几句啊,不然的话,以后我可能就不能陪着您了。” 索菲亚想起通道里六号奋不顾身的背影,以及那把永远悍不畏死地挡在身前的剑,忽略了他是个铜人的事实,很是温柔地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又有说有笑地在舰船里兜着圈,看看船员们的舱室,瞭望一下各个功能厅的内部,最后一站则是达西蒙的办公室。 “你还知道回来!”达西蒙一边骂,一边拍着桌子,震得桌上的一些空架子和空档案格咣当直响。 不过显然参谋官很早就从六号那里得知索菲亚平安回来的消息,所以并没有表现得十分出格。 不过必要的教训还是要有的,所以六号当着她的面,被迫承接下了连续三个月清洗最下层底板的工作。 要知道,作为特战兵种,做这种粗活可是一种巨大的侮辱。不过和能够继续留在索菲亚身边做事相比,这点小惩罚对于已经沉寂等待了无尽岁月的格谢索姆号船员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在看完这出闹剧之后,六号倒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因为索菲亚微笑着向达西蒙战略官提出,自己想要回去了。 借口是消化一下在船上的见闻,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先前在舰船核心的神秘遭遇。即使重回现实,依然让她感觉到极大的不真实感,她想回去瞧一瞧。如此才能消除掉那种诡异的穿越感,所带来的后遗症。 倒是达西蒙抢先开口想要挽留,六号也随后哭丧着脸检讨自己的不是。不过在索菲亚的再三澄清和坚持下,达西蒙终于点头,不过也做好约定,之后每隔七天一定要登舰一次。既是熟悉舰船,也是为了尽早开始训练以便继承这笔丰厚的遗产。 啊,说是遗产那是索菲亚自己的看法。对于达西蒙和六号来说,那可就是他们的家啊!不过即便如此,六号在把索菲亚迎送到舰船内的传送区间后,依然趁着那些操纵仪器的守卫不注意,偷偷凑过来,问道。 “将军,你不怨我吧?我下次绝对会寸步不离将军身边。” 听出六号语言中的不容置疑和一丝惶恐,索菲亚噗嗤一笑,难得开玩笑逗六号。 “嘻嘻,我要是真的不开心呢。说起来,你们可都是我的属下呢。” 六号听了这话差点没在传送门旁边给跪了,好在六号的前世也是一个比较聪慧的人。这回头愣了一下之后,终于从索菲亚憋得紧紧的嘴角,以及藏在眼神深处的那一线狡黠背后读出了这位新领袖的真实内心。 不过他依旧是恭恭敬敬地行礼打抱歉,一边偷偷看正跨入光幕中的索菲亚的眼神。半只脚踏入隧道后,索菲亚实在是矜持不了了。冲着门外的六号激动地挥手,同时喊道! “等我回来!我还等着你给我训练呢,我要做真正的将军!” 六号没有听清她究竟喊的什么,因为索菲亚的身形很快就被光幕完全吞没。只有在传送空间外默默候着的达西蒙似是听见了这番豪情壮志的宣言,金属面庞上出现了一丝父亲独有的骄傲和满足。 “喂!我说公主姐姐。你今儿怎么了,都没有给乔治换水,瞧把他蔫的。喂,公主姐姐,你都不带看我一下的么。这茶不思,饭不香的,莫不是有喜了?” 莉吉儿坐在寝室的花篮躺椅里,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将洗干净后又倒满果汁的盒子送入一旁的鸟笼中。然后插着腰,很是愤怒地瞪着。此刻躺在床板上,双眼无神的索菲亚。 莉吉儿如此尖酸刻薄的话并没有引起索菲亚的不喜,倒是让刚刚从乐队回来的沈斯妍气哼哼地打抱不平起来。 “小莉,那可是大姐的鸟。你喂就喂了,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因为之前城区警报的关系,芷心学院带着周末连放了三天假,此刻正是最后一天。吴雨恬正懒洋洋地拉开漫天星缀的窗帘,探头找水喝,听到沈大小姐打趣排行最末的莉吉儿,不由得银铃般咯咯直笑起来。 这两人的无间隙配合气得莉吉儿差点抖手把食盒给洒了。有些恨恨地瞪了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装萌版吴雨恬几眼,然后晃荡了几圈。正想再说上几句的时候,沈大小姐一边把一瓶哇哈哈塞到吴雨恬的手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说咱就稍微清静一下吧,你们难道不知道洛夏殿下先前刚刚出海么,兴许是姐姐回来路上因为警报的关系有所担心,现在还没适应过来。” 吴雨恬更是听也没听沈思妍说的啥,一个劲地在那点头。 床上的索菲亚瞳孔一缩,这两天一直呆在室内消化格谢索姆上的见闻,能时验证当时幻境的猜测,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父亲,要知道她从空间之门进入校园的时候,警报依然在响。直到入夜,总督府方面才发出通函,解除了警报,解释说只是意外事件。 不过索菲亚想了想从内部渠道获得的官方通牒,导致警报的不过是坐度道的几位隐藏大修行者,似乎是有事急着赶回城区触犯了空域条例。此等强者,只要不和总督府完全翻脸,没有人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说些什么。想来并不是父亲以绝密的方式通牒陛下导致举国上下的大举措,因该无碍。 “让沈小姐操心了,我已经从朋友处得到通知。父亲已经于不久前通过兵部的海防验证,想来此时因该已经在大坝之外。主要是在先前兵营里和山将军聊了些许兵事,有些入神。” 索菲亚一边说一边坐了起来,随便从衣柜旁的展架上拉起一本书,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看的兴趣。不过她还是强迫自己看下去,书里的一张小纸条却不适时地掉了出来。 “金字塔擂台赛假期实习?远扬邮轮教师?” 见到自己写的这些铅笔小子,还有几行邮箱地址和联系电话。索菲亚的神情有些懵,她确实记得有看到过简报上的这条消息没错,可是自己是何时抄录下来的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发现日常要做的课业已经积累了好多,若不趁着现在晚间自由活动的的空档去图书馆写完一些,明天上课可就不好交差了。于是她收起课本到背包里,右手攀住床边栏杆准备翻身下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压住护栏的掌心一热,一道卷轴般的蓝色光束在她面前扫过,随即一道光屏出现在她的面前。索菲亚目瞪口呆地盯着上面的几行字以及一些数据。 “权限,将军。舰船指令层级,见习。可动用资源,近身特战护卫四名,情报侦察及渗透部队一个班(六名)。系统提示,是否现在启动教学?” 这就是光屏上的字,后面则是这两项权限的详细介绍。简单通俗到小学生也能看懂。 更为奇葩的是,为了方便阅读,卷轴还像播报电影字幕一般上下滚动。索菲亚呆看了半天,又四下张望发现众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即使偶尔有抬头也似乎完全没有看见这道离奇的光幕,不由得暗啧了一声。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强悍的黑科技 最为真挚的本性,是人格区别于神格或是其他物种的神魂核心的最大不同。而融合,则有可能让这种本性像传染病一样肆虐,但本质却变得傲慢和遗世独立。孤臣是天下之顶梁柱,亦是无法获得平衡的一杆秤。但权和孤的融合,却将这种精神物质乃至神魂的湮灭再生都剔除得淋漓尽致。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孤臣论》 莉吉儿先前讨了个没趣,这时候正专心在桌前摆弄智盒。几个浮空球在预先编排好的特定位置组合后,投影出逼真的立体屏幕,上面似乎是在播放一段教学视频。 而沈大小姐难得地没有钻在那台虚拟现实盒子里,一边轻声哼唱着首小曲,一边打着电游。而吴雨恬正懒散地在被窝里刷着论坛,几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悬浮着的,亮得刺眼的光屏。 索菲亚稳了稳心神,下了床。潦草地收拾了一下桌面,将背包整理好。然后猛地一抬头才发现,光屏还在阴魂不散地浮空在她身后。 字幕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滚动,甚至都已经和吴雨恬的窗幔叠在了一起。然而对面床铺的两人却完全没有察觉,依旧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这是什么鬼,难道这道光屏只有我才能看见。六号?” 已经带好所有一切物品的索菲亚心里嘀咕着,推门出了寝室,和另外三人道了别。 “我先走啦,你们慢慢玩,我去补点作业。” 寝室里顿时响起异口同声的送别声,“大小姐慢走。” 可惜就在大门关上的刹那,又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完全破坏了索菲亚的好心情。 先前索菲亚之所以会喊六号,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得到回答。所以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时候,差点蹦起来,把走廊里来来回回的淑女们惹得是个个都侧目而视,目光闪烁,估计都在想, “这位端庄的小姐是不是有了心上人,还是考试拿了高分,兴奋成这个样子?”当然这是索菲亚脑补的话,不过六号在刚突兀地出声解释了一下这个光屏和她掌心的令牌标志关联以及简单的用处后,再一次开口。 不过这一次,钢铁心的六号也顽皮了起来。 “将军,我没吓着你吧,嘻嘻。这个学校都是女生么,感觉都好端庄大方典雅知性。” “打住!”索菲亚在心里笑骂。 “你要夸我,也别这么明显。你是怎么看到这一切的,又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有,你怎么竟然还能和我沟通。你们不是在被封印的格谢索姆号里?” 这一连串的提问显然让六号有些措手不及,等到索菲亚坐上校内的轻轨交通车后,六号才在一段沉默之后解释道。 “将军,这是当年我们的创造者耗尽残存神魂的最后力量,所建立的一条讯息通道。由于我们是非生命体,所以可以被压缩成信息传输过来,将军进入舰船也是以信息投影的方式,其实没有实体。但我们利用舰船的技术,即使到了外界也可以恢复实体。” 听完六号的解释,索菲亚嘴巴大张,完全消化不了这段信息。这该是多么逆天的手段,才能做到这些。这岂不意味着,如今自己竟然还真的在现实里也可以当一个指挥官了。 六号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马上做出了应答。 “没错,这也是创造者希望继任的后代,因该做的。舰船的模拟系统尽管真实,但毕竟只是模拟。而借助军队的帮助,你可以在现实中锻炼这些技巧,达到真正熟能生巧的地步。” 六号有点背教科书论文的意味,但对于索菲亚来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喃喃自语,“如果这艘舰船没有被封印,岂不是靠它就能阻止帝国的殖民!” 谁知这一次六号竟然出离的愤怒,“不要把我们和这些背弃者放到一起,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以为自己有了技术,就可以逃离到一个乌托邦去建造自己的乐园,实在是可笑至极!” 索菲亚嘴巴都快张成了0型,这消息也太爆炸性了吧?塔罗尼西亚帝国竟然是曾经的塔罗亚外星流浪者所建?然后这些流浪者发展出了如此多元化又强盛的文明。在灾祸平息的盛世里,又反过来殖民自己的母星球?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劳伦斯图书馆站到了,请注意列车滑门与站台之间的间隙,请注意列车滑门与站台之间的间隙。欢迎乘坐芷心学院校际特快,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注意到报站信息后,索菲亚慌忙对邻座的人说了句抱歉。小跑着出了站,一头扎进了劳伦斯图书馆里。这是一座比芷心学院还要古老的木结构建筑,外形是一艘多桅杆帆船,甚至还有数道舷梯从两侧伸出,其实是建筑多次维护后特别订制的超长观光梯。 轻轨的站台就设置在观光梯的中部偏高位置,虽然寻常时候索菲亚总会习惯性的往下走两步,坐观光梯上去。但今天顾着和六号讲话,又被之前那个惊人的结论给搅得脑子一片混乱,一路小跑走消防梯就从木船的甲板上进入了劳伦斯号的深处。 直到凭借直觉,几乎是一口气地奔到了自己学术的常用地。位于劳伦斯十六层的可租赁私人阅读室里,她这才清醒过来。发现一路上六号都没有再说话,不由得有些迷茫。 “难道自己真的是说错了什么话?” 接连在心里呼唤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反应,索菲亚只能安慰自己六号是有事回去了。然后启动了桌上的投影平板,准备命令一些浮空球去帮自己找书。 可没想到,就在浮空球刚排好队列,飘飞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像是什么莫名的武器销毁了一般,直接化为了粉尘。 索菲亚大惊失色,就在她要张嘴呼出声的时候,阅读室大门自动关陇,然后咯哒一声锁了起来。房间中似乎多了一个隐形的人,关上门的同时,还开始用索菲亚从没见过的无形工具在房间各处画着整齐的线条。 几个呼吸的功夫,墙壁,天花板,地板都被切割成了数不清的方格。而后这些方格开始翻转,不多一会竟然展现出一副立体的大海之景。且不说那些翻腾的浪涛是如此的真实,她甚至能感受到微腥的海风和充斥着充沛水份的海洋气流。 而先前她在寝室见过的光屏里,那些滚动字幕此刻出现在了这片辽阔的背景里。不受海风海浪,或者是偶尔飞过的海鸟的影响,在那自顾自地上下翻着。 “抱歉,将军,我自作主张启动了令牌系统。噢,先辈叫它继承者之令!” 六号先是略带歉意地说道,然后竟然从海水里钻了出来。先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而后有些激动地说道。 索菲亚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往四周张望了半天后才发现在自己竟然坐在一块藤蔓编织而成的王座形椅子上。王座高悬于大海之上而六号从海里钻出来以后,就一直飘飞在她的身边。 感情六号方才那么久没有回音,是在整这一出?不过索菲亚确实被震撼到了,这才是真正的黑科技! 这句话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却不料六号满脸谦虚。 “将军,这还不算咧。若是日后您能统领全舰,就会发现这简直是小儿科。” “那些浮空球安装了太多各方的监控软件,对于将军之后的生活和工作都是严重的威胁。这种不太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就由我们这些贴身护卫来解决吧。噢,将军因该还没有见过其他几位吧,要不我招呼他们一下?” 六号满脸殷勤地漂浮到索菲亚的身边,对着那个翻卷着的光屏指指点点。上面此刻正显示出正常的图书借阅室里场景,一个完全难辨真伪的索菲亚正在书桌上翻阅着资料。原先索菲亚输入的书录里的大部分书已经到了,此刻就堆在书桌上。 不过随着六号的指点,那些浮空球被虚拟提取出来,解析之后呈现出数条暗色光带。竟然是直接联通总督府的科技研究所,兵部某个不知名的情报机构,以及大大小小的社会组织。 索菲亚倒吸了一口冷气,明明校方强调过,校用浮空球有学校专门的信息部门长者联合督查,不会出现泄漏或被侵入等情况。结果,仅仅这么低级的查询球内就有这么多的暗线,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在她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更多的水花翻腾声从海面上传了出来。然后和六号颇为相似的三名铜人侍卫从海里鱼跃而出,恭敬地行礼后退到了六号的身边。 “十五号见过将军,十一号见过将军,三十六号见过将军。”三人报上数字名号后,都有些艳羡地看向六号。毕竟能在犯下那么大的错后,还可以继续做将军身边的一号保镖兼指引人,实在是天大的福气。 见到索菲亚翻来覆去地将那些暗线倒腾,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三十六号忍不住插话道,“将军,我的特长便是通讯和网络信息战,要不将军交给我来分析。” 索菲亚当然不可能从这些错综复杂的暗线上真的看出些什么,毕竟她可不是鹰王度学院的航海专业学生。不过听到这句话后,倒是眸子一亮。不过她先按捺住了心中执行某个计划的冲动,而是将实则是令牌折叠版的树蔓王座调整过来,正对上这四位一身戎装的近卫们。 同一时间,一位慈祥的老年君主也正坐在一把高大而华贵的宝座上,静静地望着前面跪着的人。那是一个全身素白的女子,以面纱遮住自己的容颜,显得格外的神秘和出尘。 胆敢在天颜前遮挡自己面貌的遍寻塔罗亚也没有几人,但偏生这位女子却拥有着这个资本。这位当权数十年,经历过无数场大风大浪的老年君主从未在世人面前展露出他疲懒和怠惰的一面,然而在这个时候却表现无遗。 老人的天颜上皱纹遍布,这时候由于松弛的缘故,竟仿佛多如田亩里的沟壑一般。他半眯缝着眼,享受着身后一位周身笼罩在灰袍里的年长女供奉的按摩服务,一边细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仿佛想要一眼看透女子的面纱,知晓她的面部表情。 “起来吧,你消失了这么多年。突兀出现在王宫之中,却还尊敬着我,这就够了。” 老人说着一招手,一架楠木椅子已经自一旁的地面下缓缓升了起来。与此同时,身后的供奉停了手,因为有侍从上了两碗莲藕汤。 女子也不谢,径直起身,状作无意地看了一眼那把椅子,然后坐了上去。 但那碗端到她面前的莲藕汤,却在她坐在那一瞬间像蒸汽一般消失在空中。老人身后的供奉眼圈缩了缩,有些紧张起来,没有任何魂念波动,就打通了一条空间通道,这该是什么样的境界? 那名女供奉不做声色地在口袋里,用笔将这个女子的轮廓素描了下来,同时通知其他同事加强警戒,确保能够随时进入密室支援。说是密室,其实不过是祭天大坛下的一处空间,往常作储存物资用。不过早在昨天就被老人下令临时清空,不为的别的,就为眼前这位。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冷焰不敢忘记。”女子淡淡说道。 “这次前来,是有两件事想要提醒陛下。一,洛瑞丝仙境失踪的十二武士长在虚无洞天里,确切何处暂且不知。二,祖代即将苏醒,十二法典将会解禁,春秋战国之世会再度到来。” 说第一件事的时候,女子还保持着冰冷的口吻。但说到第二件事时,她的白色面纱被吹得有些飘动起来,显然是内心有些许的激动,不过在语调中却掩饰得很好,仿佛动乱是家常便饭一般。 祖代和十二法典这几个词犹如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老人的心上。他略微有些颤抖地放下了装着莲藕的碗,额头上的皱纹连成一片。不过在听到春秋战国之后,似乎一桩心事得到印证,反倒是长出了一口气。 没有给老人太多的反应时间,女子接着说道。 “前者有可能是个幌子,但后面几件事千真万确。陛下有大帝留下的几样洛神符,想必已经有了猜测。” 身后的女供奉已经默不作声地完成了素描,这个时候恭谨地接过老人手里的汤碗,换成了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水。可惜这里是地下,纵使有上方一盏盏长条形明灯照着,依然像是无底洞一般将茶香吞噬一空。 面纱女子这个时候却接过了女供奉亲自递过去的一盏银白色调味茶,先是轻轻一哈,竟然飘起来一层淡淡白霜。女供奉的神经再如何镇定,眼眸中也闪过一丝异色,这难道是寒潭的雾顶茶? 无论再滚烫的茶水,冲泡进雾顶茶后,都会维持在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偏生那种刚下水时的清香和慢慢迸发出的幽茗却被冻住了一般,极好地维持了下来,堪称一绝。 不过敢喝这茶的人可不多,大多数是避世苦修的人。毕竟哪有普通人能靠近寒潭采茶,还能保证饮茶后自己的五脏六腑不被冰穿?像女子这等以寻常之姿饮这雾顶茶,似乎是陈年惯例,着实有些惊人。 老人有些疲惫地喝了一口茶水,似乎在斟酌下面的话,不过旋即便问了出来。 “那毕竟是洛神符,不是法典。凭什么我要去管那些修行者的事,大祭祀现在埋在地底生死未卜,圣先知还在清真寺里接受救治。鬼王刚刚宣布要加长三年的闭门修行期,头浪在海岸失踪。他们已经是最顶尖的存在,尚且要避,我去凑什么热闹?” 老人身后的供奉先前还能保持镇定,毕竟这些消息就是他们收集来的,但老人竟然自称我着实让她吓了一跳。那位究竟是谁?能够让老人放弃帝王姿态?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各位书友们,棘鸟之魂第一卷到此终结!第二卷:行路难兮,叩首问道火爆开更!期待在评论区遇见你!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 启明星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好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光暗本是同源,却各走上极致。造物的主,不舍弃暗的贪婪,不厌憎光的耀目,是堕暗者哀,启明者福。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神法总章,启明星》 “蓝精灵,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呢?” 一个赤脚丫头,清秀的面目约有十八,九岁光景。怀里却抱着一只充过气的玩具大熊,穿着紧身的泳装,在氤氲着热气的湖水中百无聊赖地漂浮着。 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有一圈圈淡蓝色的波纹,随着她手中小熊划水的四肢向水汽凝结处荡漾而去。见没有回应,女孩略微有些气恼地拍击了一下湖面,却听得金石交加般的叮当之声瞬间响彻了整片湖面。 一道道足有成年小臂粗的水柱,在湖面呈网格形地竖直向天空喷涌而起。原先懒散缭绕在半空中的云雾,此时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困锁住,牢牢地吸附在了那些水珠之上。一道耀目的金辉,投射过天际被飓风吹卷的乌云,终于没有遇到雾气的阻碍,落在久违了的蓝湖水面上。 阳光下女孩的侧颜,在四周环绕的皑皑雪山和圣洁的蓝湖之水映衬下,宛若天仙下凡。不过她的目光却落在那条,被丛生的矿石尖刺环绕其中的,木栈小径上。此刻,正有一个穿着白色浴袍的高挑女子行走其上。 她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插着一枚,松影白鹤鹿角簪,彰显着在瑞金泽国无比崇高的地位。郦元隽,司南局海务办头浪,并没有消失在海洋之中。此刻却悠然地出现在了这处高山绝巅之地的温泉旁,眼中满是淡然的温情。 “师尊!” 女孩抛弃了手中的大熊玩具,任由它随着水波飘远。同时兴奋地朝着头浪叫喊道,仿佛是在渡过无数艰苦孤独的岁月之后,见到了最亲近的亲人。那些于空中林立的水柱似乎成为了一个定格镜头,并没有在重力的呼唤下重新化作水汽,而是凝固在了虚空之中。 透过那些水柱冰棱似的折射面,隐约可以看到就在蓝湖温泉对面的高山雪峰之顶。那里盘坐着另外一个男孩的背影,他的下半身被厚厚的白雪掩埋,只有两支胳膊的上半截暴露在寒风雪霜之中。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兽皮袄子放在他面前,而再向前不到两寸之地就是一道冰瀑! 冰瀑足有数百米宽,上千米纵深,如此滂沛的水量却在极寒之中被完全凝结成冰。男孩的双眼紧闭,微弱的呼吸随着整座冰瀑一起微微颤抖,宛若深藏在冰下的双手控制着这座人造冰川! “米勒,亚比!今天就是你们出世的日子!享受这日落前最后的一份安宁吧!” 郦元隽朗声说道,同时踏入蓝湖。一道路径自湖中出现,湖水两分,不断向上突涌而起,形成两堵碧蓝色的高墙。在此之间,竟连一丝水珠都没有沾染到她的浴袍之上。 于此同时,湖面之上所有凝结住的水柱哗然而散。并没有解离成先前那种袅袅的蒸汽,而是直接消失于空气之中。仿佛是无数根气弦在空中一致弹动,强尽的波动直接将水柱崩散成了原子态。 女孩婀娜的身影自两堵水墙中显现出来,大熊玩具此刻正被她亲昵地抱在怀里,方才她只是举着它的其中一条前肢超前挥了挥和师傅打招呼,便造成了如此惊人的一幕。不过更在惊人还在后面,与气弦同时弹动的,还有一声轰鸣! 那座对岸的冰川在短短一瞬之间转化成了瀑最先时瀑布的形态,上千万吨的冰川洪流一泄而下,却被人为地接引出一条支流构成空桥落在了蓝湖崎岖的碎岩地面上。一个男孩如同猴子一般只用单手勾住那条支流,如一道流光,唰地闪现在女孩的身边。 “亚特兰蒂斯号上的传承之器我已带来,你们自己决定归属权。给你们三天时间熟悉,三天之后启程带队前往蛮荒!” 郦元隽伸出纤细的双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弧形,一块朽烂不堪的舢板便自这道空间桥里漂浮出来。但上面放置的东西却立即吸引了这两个孩子的注意,小一些的是一把金色的号角,其上繁密的纹路似乎用微雕艺术在呈现一幅壮观的画面。 大一些的是一截不知什么材质炼制而成的圆柱形小棒子,不过用棒子来形容确实暴殄天物。其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飘逸符咒,近观若置身于宏伟天地间,一切奥义心中自明。 “我要棒子!”男孩抢先去抓那一截圆棍,女孩犹豫了一下在男孩已经手捧着那小截圆棍端详起来的时候,才把号角拈了起来。 “那我就选牛角吧。”女孩说着准备将之端起,却不了,就这刹那功夫。手中器物已经变成了那小截圆棍,再看向男孩的时候,他也是一脸茫然。原来他手中的器物,也转化了那枚号角。 两人以目光询问对方,而后俱疑惑地望向师尊的方向时,却发现头浪已经消失无踪。此刻是那块朽烂的舢板仍然强悍地隔离着两道水墙,就在两人收回目光的同时,两件器具已经化作光芒烙印在两人掌心,就此化作神秘符号,再也无法分离。 此刻树蔓王座上的索菲亚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故作高深的小丑,但四位侍卫们却显得毕恭毕敬,一条条地详细回答了她对于自己权限的困惑以及日后入道之后如何将日常生活与修行生活融合的问题。 点滴之处,细到假想可不可以潜入鹰王度档案库获取资料,能否直接用高科技干扰学校设施以便在合理的时间出校干自己的事情。连造个假身份,直接上战场感受的观点都冒了出来,自然是第一时间被否决。 纵使格谢索姆号上的科技可以应用到现实世界,但再厉害的科技武装在一个实战盲上也是白瞎。仅靠四个护卫实现拯救大兵的奇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帝国都没几个这样的先例。 问到最后,无论是六号还是三十六号这一正一副两个队长,都是汗流浃背。感情将军是个理论狂人啊,这刚才记录下的信息要是每一条都实践出来,塔罗尼西亚绝对是要翻天了。 嗯,再配上此刻将军坐在王座上的逼格,还是有那么几分说服力的。但六号还是会不自觉想起来那阵海风,不由得一阵心悸。 “好了,你们就先退下吧。我还是要学习的,正好借助这个小空间可以延缓时间流速八倍的功能。我刷完作业,再制定一下接下来的计划,简直完美!到时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登舰训练了!” 索菲亚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几位侍卫都识趣地隐没入海面下。索菲亚正准备构建自己的空间呢,却发现六号还木楞楞地杵在那里,并没有走的意思。直到和劳伦斯图书馆相似不过却更加高贵典雅的那个私人阅读室取代海平面,树蔓王座变成了一把朴素的木椅子之后。六号才踮起脚,从书桌上的架子上露出半张英俊的脸,问道。 “将军,能否问一下。您接下来究竟有什么计划?” 六号憋了半天快要内伤了,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差点让正好奇地提着鹅毛笔抄写笔记的索菲亚笑出来,笔尖的墨水啪嗒落下一滴,不过直接在她的意念控制下融入桌上的墨瓶之中。 索菲亚刚想回答,却听得空间里一阵急促的海鸟警报声响起。她侧耳倾听片刻,压住六号的话舌,略思考片刻之后才说道。 “三级警戒,最低。我觉得多半是有人侵入我原先那个空间了。”说着,劳伦斯图书馆的那组图景被调去了出来,果然有一个男生正在敲门。六号显得有些不悦,不过又有些小惊奇。一是因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索菲亚已经对这个小世界有了基础的认识。不悦嘛,自然是有人打搅他的问问题时间了。 索菲亚摆摆手,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上次在报纸上看到不久之后在塔塞前的安息假日,有一艘环行王域的游轮招收小学教师。这是一个不错的出海机会,就它了。至于具体再做些什么,我还要思考思考。” 六号一听不是监听潜艇电报,偷窃导弹资料之类的登天方案,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铿锵合掌一击后便入海告辞,而索菲亚也在瞬息间握拳,感知印记,退出了空间。 站在木门前,她想了想,还是问道,“谁呀?” “是我呀,许梓若。我看到这里挂了你的牌,想要讨教一下文史课的论文资料,总觉得自己的库还不够全。” 索菲亚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学霸之名,真的越传越广了,这位是又来求助来了。 她只是在芷心学院和萨兰若特学院的联合公开课上和老师探讨过几个问题,以便对于一些战争的背景做更好的注脚,却被上课的同学一致当成了深藏不露的大学霸。之后连文学系的同学都来找她探讨问题,能够使用芷心学院图书馆的有常青藤教学联盟的66所院校,所以她已经对经常有人找自己求助这件事见怪不怪了。 门打开后,一个瘦削男孩的脸立时出现在门外。这位萨兰若特的文学系学霸每到作业期限前,都会疯狂地熬夜赶工检查自己的功课,简直比实验室里的科学家还要斗志昂扬一些。 所以几乎每次索菲亚见到他,这位身材比他还要高一些的男孩,总是顶着两个黑眼圈,眼角血丝密布。身型枯瘦一吹就倒,偏偏怀里还抱着能够够上他下巴的厚重书籍。索菲亚无奈地把他让进来,用遥控器将另外一套折叠书桌椅从地下封存空间中唤起。 男孩毫不客气地将书堆搬到那架书桌上,然后就像是一台机器启动一样。开始哗啦啦地翻书,看笔记,偶尔从索菲亚的书堆里抽出两本。核对之后,再背书一样和索菲亚叽里呱啦一通。 好在索菲亚对这位操着浓重利加雅山地口音的真学霸算是十分熟悉了,所以就算是学习被打断,依然可以对答如流。 有时候索菲亚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可以再拿一个文学系文凭了,但看看对面手里握着的和书一样厚的手抄稿子,她断然放弃了这个念头。直到,晚餐时间,两人坐在木船的观光舱室里。一边品着醇香的手打咖啡配新鲜烹制的红油虾仁面,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的时候,那种可以让人压抑的学习氛围才缓和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许梓若表现的才更像是一个正常人。他叹了口气,说道。 “期末课题,总算是有写眉目了。但一想到,假期还要上船给王城微刊写旅行素描板,我就感觉完全没有歇下来的机会啊!” 索菲亚原本正在一心一意地对付一块雪山慕斯蛋糕,她特别享受蓝莓味的夹心融化在舌尖的美妙感觉。结果听到真学霸这一句,眉毛立时挑了挑,心里暗道,不会这么巧吧。 “你要上船?为什么要写素描板。”索菲亚不动声色地问道,对于素描板她也是相当感兴趣的。 “锡安和列国,我拿了他们的老板红马艺术公司的冠座奖金,这次旅行其实是奖励,但却要求对沿途的地貌风物做速绘。编成册子以后交给他们就可以,据说是要给一个他们签约了的作家,做背景参考。” 大学霸连续熬夜,显然是饿坏了。啃完了一包火腿芝士面包筒还不解饿,又用访问卡解锁了桌子的点菜显示屏。给两人,一人要了份鱼汤。这不是两人第一次来这里吃饭,所以大学霸情商虽然不高,但还是能迎合上索菲亚的胃口的。 在把最后一口甜点送到嘴里之后,索菲亚的脑海里还是回荡着锡安和列国这两个名字。她当初看到的招募远洋兼职教师的不就是这两艘舰船么,这可还真的是巧极了。犹豫了一下,她没把打算瞒大学霸,就如实说了。 “噢?你也要去。那正好做个伴,我同学没一个喜欢海洋的。就那么几个想看风景的,听说半个月下不了船,也跑了。” 大学霸并没有觉得索菲亚去当监制教师有什么不妥,毕竟她是教育系的学生。于是不假思索地邀请道,毫不顾忌旁边座位上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频频向他投来羡慕和仇恨的目光。 索菲亚虽然不如吴雨恬那么受热捧,但谁不喜欢恬静优雅的女生呢,尤其是在知道她还是一位学霸之后。来自常青藤联盟诸多院校的宅男们,到了芷心学院后都把劳伦斯图书馆当作了唯一自习室,就是盼望着在这个风光绝好的上层观景舱里能够偶遇索菲亚,一起用餐。 可惜成功的机会屈指可数,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学术底气可以借着讨教的名头来接触她的。这回那几个碰巧在座的,也不乏是在常青藤交际圈里都有些名气的男生。可惜见到这个皮包骨头又一脸病态的大学霸,都是一脸的怅然。显然他们也不是没尝试过去插上一嘴,不过结果必然不怎么美妙。 “这不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你看下想选哪层什么配置的舱室,我到时帮你订了。给他们写素描板这么大的人情,想来这点小事他们肯定能办妥的。” 大学霸此刻一副妥妥滴转性为土豪的架势,就差没有说一句这船我包了。 旁边偷听的众人一阵眼晕,这就发展到船上去了,还要出去航行?那几个原先还装模作样,一边用浮空球投射的小光幕翻着阅读目录,一边小口小口啜着红酒的绅士男生们顿时淡定不了了。 就在有几个人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咣当一声,一道铁门毫无征兆地从观光舱室通向楼道的空间里瞬间落下。铁门落地产生的猛烈震动立刻让餐厅里的所有的杯具晃动起来,有些位置靠边的,已经纷纷掉落地板。伴随着一阵阵玻璃渣子刺啦刺啦飞扬的声音,劳伦斯图书馆的警报在耀目的红光中响了起来。 棘鸟之魂第二卷正式开更,看青涩少年们走上属于的修行之路。闯荡藩篱遍布的凶恶尘世,打破加诸己身的无妄加锁,开辟出一片崭新的天地吧!求支持,求打赏,求推荐,求评论,朋友们!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黑山马贼帮 那一刻,仿佛所有人都在你耳边大声地喧嚣和吵闹着。优雅的小舞曲,也变成了交响。你宁愿自己聋了,但却能清晰地辨别出每个音节,每个词。甚至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如同赛马的鼓点敲响。杯已装满,不如倾覆,方能容物。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空法典》 “左边山脊,三点钟方向,直线距离35英里。马队预备,喂!你凑上来干嘛!管好你的马!” 一座遍布着沙砾和嶙峋怪石的裸露山丘上,一名全身都裹在厚实的羊毛毯子里,围着针织围脖,脚上套着黑金色雪地靴的男子大声吼叫道。 一个同样装扮,不过脸上还多了一副蛤蟆墨镜的年青男子,正指挥着完全趴伏下来的矮种山地马。鬼鬼祟祟地挪行到他的身边,似乎也想看看这山下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过在领队男子的呵斥下,又缓缓退了下去。 他的身边,是一群同样装扮的人。身下的马偶尔会喷一个响鼻,或是咀嚼先前行进路上吞到肚子里的苔藓。丝丝缕缕白雾的飘起,以及啪嗒啪嗒的吞咽声才会让这些马背上的军人看起来不像是一副画那般僵硬。 “记住我的话,算了,记不住的都已经死了!我只说一遍!下山以后先加速疾跑,冲破那些牛羊圈的阻碍,把狗都甩后面。然后衔尾阵,把那些土匪们都给围起来,不要给他们上马机会,屠了他们!最后捅马屁股一刀,下到马腹,冲垮营寨,灭掉固定火力点。干完这一些,如果你还活着的话!上了他们的马,冲上后面那座和这里对立的山峰,听我哨音集合,架设等离子炮,毁掉现场和活口。” 这么一长串话,那位首领竟然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喘的。而那群一直默默等待的羊毛毯子骑兵像是雕塑群复活一般,齐齐掏出原先盖在毯子下的一个窄口玻璃瓶。拔掉木塞口后,将其中浊黄色的液体张嘴倒入。 所有人的脸庞即使暴露在这片冰荒苔原的极寒之中,依然猛地涨红,最前面那个蛤蟆镜青年有些受不了这酒霸道的劲道,差点松开马上缰绳跳将起来。但当他余光扫到周围一群人,即使面部紫青色血管暴突,握缰的双手都哆嗦起来,却毫无异动之后也强行压抑住了身体的反弹。 “走!” 首领一声令下,裹住身体的毛毯落下,露出里面挂满各式武器的毡衣。然后他猛地夹紧马肚,缰绳往后一勒。一直处在蓄力状态的矮马四蹄同时蹬动,如一道火炮的轨迹直接翻过了山巅,往下坠落而去。 也就是这匹马蹬蹄的那一刻,后面的马队同时发动。马背上的青年看起来像个新手,在中途才加入坠崖的队伍,但令人惊奇的是。他座下的马是跳得最高的,在跃起的那一刻,他竟双手离开缰绳,一前一后点在马身上的一处穴位。 矮马希律律一声长鸣,如生双翼般向前凭空滑行了数个马位,再借着弹跳的力道和特殊的奔跑轨迹。几个呼吸间便超越了马队所有人,和首领并驾齐驱。首领抬头瞟了身边的年轻人一眼,见无法捕捉到蛤蟆镜背后的目光,索性加快了催动矮马的速度。 堂堂达拉罕黑山脉马贼帮第一人,怎么可以被一个年轻人超越! 年轻人自然是不甘示弱地,手上也加大了力道。纵深望去,直达天际的绿色地衣已经生长了千年之久,蜷曲的旧叶不断为更厚实的新植株取。,黑山干冰川地貌稀薄的养分,在如此顽强的抽取下,竟也供养出了广袤的原野。此刻茸茸的原野,正被两道划痕整齐犁开,宛若春季的匠人们在行耕礼! 没多久,两人已经到达了第一条放牧栅栏。首领稍快一些,两道马蹄扬起,直接将看守的两个土匪都仰面打飞出去,血液和门牙齐飞。他们的速度快到对方连枪支的再次蓄能都没能完成,之前的数十道激光已经在奔跑中被他们轻易地借助寒风甩脱了开去。 于此同时马上首领伸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手势,也不管旁边的年轻人有没有看到,唰地就又收了回来。马队所有人默契无比地以刀柄猛击腿部神经集中的马下腹,矮马吃痛,身子瞬间下缩,马上人也同一时间蜷成乌龟。 然后一股磅礴的风息贴着所有人的脖颈而过,个子高一些的还能感受到一股冰冷至极的金属气息夹杂其中,几乎让动脉血管都凝结的恐怖气息。年轻人的动作也很迅速,此刻他轻盈地伏在马背上,右手指尖看似因紧张而凝出的一滴晶莹的水珠中,却映照出了空中之景! 随着液滴的旋转,棱镜般的表面上,折射出四面八方之景。正前方早已被枪声惊动的牛羊群已经散开,将后面第二道石头碉堡完全暴露出来。狼弩未到,外部包裹的风晶碎裂形成的风痕已经将弧形碉堡圈完全掀翻。 那些没有被砸死的守军直接被随后飞来的数支粗大的狼弩扎成了糖葫芦串,迸射的血浆像是高压水枪一般将素白色的狼弩喷绘成了血色长枪。反向后射的血柱产生的后喷力使得狼弩穿过障碍的阻力被完全抵消,甚至还加速了几分。 入法炮制,黑山脉实力排名第二的马贼帮“岞耀”精心构筑起的三道防线。岩石堡垒,灌木迷阵,油田火海系数被破。原本看起来颇为壮观的滔天魔焰,在狼弩扎入防线后军备库房爆裂后四溢的鲜血的关注下,彻底化作青烟消失。 “风晶狼弩!不愧是从利加雅逃过来的头号通缉犯,偷学了祭司的凝素之功,还结合了术士的炼铁之术,自己造出了风晶狼弩。此等器械,在军中,也是轻骑兵的主要列装。想不到,现在一个土匪头子,都能拥有了。这简直和作弊一样,也不知这个首领什么来路,但这次必死无疑!” 年轻人望着空中狼弩掠过后留下的风痕,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但手上的动作却没一点迟缓。也不知道一个在马贼帮里的一个小喽喽,是自大狂妄到什么程度,胆敢给他的首领判了死刑。此刻风劲已过,所有人都催马立身而起,散成扇形,力图将所有马贼一个不落地纳入包围之中。 年轻人嘴角闪过一丝阴翳的笑容,若是他此刻没有戴着墨镜,只怕那位首领要弃马来亲自杀他了。一把锻造成四分之三个圆弧的弯刀如一轮明月自年轻人的头顶浮现,也不知它饮了多少鲜血。虽在其上没留下半丝痕迹,却在蒙蒙刀光中映照出尸山血海的阴森之景。 他单马而出,如箭窜行,几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身影。就在首领率先抵达仓库,完成合围的刹那,他眯眼望见,一道炫目至极的银光自圈中升腾而起。那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刀光以阵线缝织而成的一件风衣,即使修为强如首领,依然在直视的刹那,眼眶疼痛,眼睑旁刷刷地淌下两行血泪。 与此同时,一匹臀股被打得直接凹陷下去的狂马扬蹄直冲而来。首领冷笑一声,大喝道, “都是败寇!还想玩什么花招!给老子趴下!” 只见他一指点出,一枚红色的带有金属线头的丝线自其上弹射而出。瞬间贯穿了狂马后又疾速抽回。而那匹狂马似是撞上了一堵无形之墙,砰地一声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笔挺挺地倒落在首领身前一步远的地方。健壮的矮马全身肌肉诡异地收缩和腐烂,不久后就只剩下了一副白惨惨的骨架,甚至骨架之上还有白蛆蠕动。 然而当他抬头细看之时,瞳孔却不由得收缩起来。就在刚刚延迟的小半柱香功夫,这个黑山脉第二马贼帮的老大已经赶到了现场。按照计划,在清理掉外部留守的匪徒后,他们因该立即换马离开营地,用等离子炮来抹掉现场的所有痕迹。计划中所忌惮的唯一一点,就是对方首领带着藏在营寨后火力点下掩体的幸存人马杀上来。 然而清理工作完毕后,这圈中的刀衣异像却震慑住了全场,众入侵者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被牵制住了。正是如此,才给了对方首领出手的机会。怪异的是,空中裹在刀衣中的人似乎也不是这边出的叛徒,因为只有明显修为较高的对方首领一人闯入了战团,余人也悉数被定在圈外。 “吾乃岞耀首领耀烨!你擅闯营寨,妖术惑众,屠戮牲畜,还不速速报上名来,束手就擒!” 耀烨的修为似乎比入侵者的首领还要高上一分,能够直视刀光织成的风衣,甚至胡子拉碴的凶悍面庞上还挂着一丝颇为不屑的冷笑。他似乎是误以为是有人要正面挑战他,故意以此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但作为黑山脉第二马贼帮老大的耀烨岂时一个傻子,能够资他一面之敌的,他无时不刻都在关注。 这其中一个正满脸好奇地望着他,右手食指上缠着一圈若有若无的红丝线,坠着一枚微雕有神秘符文的小铅锤。因为已经暴露了的缘故,索性在那旁若无人地玩起了,溜溜圈的游戏。 完全看不出这一位上一刻还手挥斩马刀,大杀四方的凶悍。若不是他脚下倒着一匹健硕骏马的白骨,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童心未泯的无害男人。 “那么空中这个是谁?马贼当中,怎么会有修行如此怪异功法的人?” 耀烨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正想再接近一些瞧一瞧。却见刀衣上一枚纽扣飞离而出,径直向他撞击而来。由于刀衣本身横立天地之间,因此一枚纽扣便也顶得上轮胎大小。此刻却是轻盈得似是被人弹指一击而飞,飘逸却难以琢磨行迹。 而与此同时,整件刀衣似是被人拖下,泄了气一般向下飘落,竟还有一波波褶皱般的条纹自上浮现。 “喝!”耀烨走南闯北多年,又是术士,妖法异术也见识过不少,因此也没有被吓唬住。直接大喊了一声,兜头迎了上去。管你什么诡异术法,我一刀破之! 可惜就在他手中刀劈到那粒放大了无数倍的纽扣时,瞳孔却没来由得一缩,同时身上冷汗噌噌冒出。那本因该是由能量凝结而成的纽扣竟虚弱无物,直接如棉絮般透刀而过。此时他的冲势未结,想要停下已是来不及。 下一刻纽扣自他血肉之躯穿过,位于中心的四个针孔如带利刃,直接将他一分为四成了四条长长的人肉萝卜干,鲜血横洒空中。恰在此时,地面上的那位首领心有感应,举目望去,顿时骇然。 仅仅是一粒纽扣而已,就轻松解决掉了比他修为还高的的人。那待整件刀衣落下,在场那么多人,岂能还有活路?多年来的江湖经验让他果断直接抛弃部众,单人单骑欲突出此地。 就见他深色凝重地将手里丝线吊坠的小铅锤抛起,以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方法运转起来,在空中勾勒出一柄血色大锤。依托着这股森然而起的气势,他成功地突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坐下战马踢烂掩体后的最后一堵墙后,正想松一口气,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甚至连马匹喷出的雾状鼻息都凝滞在了空中,首领惊恐地回头,然而底盘的身子并没有随之转动。 这一强行扭头,等于自己给自己判了绞刑,瞬间嘎吱一声。罪恶了一生,即将登顶第一马贼帮领袖宝座的无名首领就这样身首异处。但他最后看到的那一幕,甚至差不过了他自己给自己施加绞刑的震撼。 “你玩够了吗!齐羽!镇国重器岂能儿戏!明天使队就要出发,你特么在这干啥!” 一个披着棕色风衣,手里拄着双叉拐的白胡子老头突然浮现在刀衣旁。手里杖头像是和稀泥一般随意一搅动,整件气势恢宏的刀衣就化成了一道银边落在了老人衣服的领口。同时一个垂头丧气,满脸不甘的蛤蟆镜年青人就立在了半空中。 老人一边训斥他,手里杖头则不停继续搅动。一道道喷礴着热气的绿色喷泉自地底隆隆溅射而出,只要被喷溅到事物,一切的一切。人马,帐篷,防御工事,精铁都一同化作粘稠的绿色液体归入喷泉中。不过一个响指的功夫,这整整一小座山谷都烟消云散,化作雾与水! “小姐,这是我家老爷子遣我送过来的赔礼。这次事情实在是我们苏府疏忽大意,若非小姐竭力出手,只怕史姑娘就要殒命当场。一点敬意,还望笑纳。” 梅可妮自眩晕中醒来,满脑子还是那道被银色火焰缭绕的身影,却听到一个年迈老者的声音。忙抓住病床边的把手,努力直起身来。不过那位老仆显然也未料到她的身体仍然十分虚弱,慌忙将手里匣子放下,扶梅可妮坐了起来。 病床的末尾赫然站着一个她十分熟悉的人,正是史明月的哥哥。梅可妮瞳孔一缩,立时就认了出来,他就是那个被银色火焰缭绕的人!只不过他伸出一根手指悄悄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随后双手一拱,道。 “史卓轩,在此代妹谢过救命之恩!”梅可妮隐约猜出这位可能有什么机密的身份不便暴露,遂也没有对那件事多加言语,抱拳以回礼。 “史家欠您一分人情,日后凭此令牌传讯。只要力所能及之事,史家当义不容辞。” 说着已经接过那份苏家送过来的匣子,正准备开盖瞧瞧的梅可妮愕然发现自己手腕处已经多了一圈阵脚细密,坠着一枚玲珑剔透小珠子的链子。这是令牌?这位还真是个死板直男,这么精巧的礼物若是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但这时候形势比人强,她可没得选择,只得抱拳谢过。史卓轩见任务已经完成,也不多说,掉头就走了。结果他后脚刚踏出门,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影子前脚就冒了过来,把那个准备跟着那位悄悄溜走的苏家老仆都给唬了一跳。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子母镜 凡夫俗子谋事,是失之我幸,得之我命。远虑者谋事,是失之我命,得知我幸。再好的条件,都换不来永久的成功。而挫败自身,却能磨砺出更好的条件。求取条件,非自甘失败,而是砌筑基石。待跃起可翔之时,便是一鸣惊人之日!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告子上》 “呀!姐姐得了什么宝物,快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还没等梅可妮看清那道影子究竟是谁,一道熟悉的俏皮银铃声就已经飘了过来。不是史明月那小萝莉,还能是谁。小女孩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先前中过巨毒的迹象,反而是精力充沛,活生生一跳娃呵。 “诶?这面镜子真好看呐。奇怪,我怎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小女孩一点都不见外地抱过那个老仆人赠给梅可妮的匣子,探头向里望去,一脸狐疑的模样。左打量,右打量,突然两道柳眉一挑,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不由得呼地一下关上了匣子盖子,像是生怕匣子里的东西长翅膀飞走似的。 梅可妮习惯了她咋咋唬唬的样子,不过又对她说的镜子产生了好奇。于是伸手接过了匣子,也不去理会小女孩的艳羡申请。启了匣盖看去,这一眼也差点没有让她叫出声来,躺在匣子内的是一面镌刻有龙凤祥图的古镜,古铜把手上用蛮文记录了描画者的实际。 由于对消逝已久的密宗始终抱有浓厚的兴趣,梅可妮两年来修过好几科与蛮荒有关的选修课。解读此类故事性极强的蛮文,自然是不在话下的。所以仅仅几眼功夫,她就判断出,此镜与传闻中司马府邸收藏的那面古镜千里遥相符,只不过袖珍了些。 原镜有成年人单臂直径,沉重无法手持,只能悬挂于厅堂之中。而这面镜子却能够装入匣中,还能拿近观赏。梅可妮强压住内心的激动与疑惑,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 “早有听闻苏府收藏有能观彻千里的千里遥古镜,不想今日竟能见到如此精巧的仿制品。”她嘴里品字还没出来呢,就被小女孩气呼呼地打断了。 “姐姐你识不识货啊,你要是不喜欢的话,转手给我好了。”小女孩说着就要去抢梅可妮手里的匣子,不过想起来哥哥出门前对自己的警告,又讪讪地缩了回去。 “这难道是千里遥古镜的真容?”小女孩的反应引起了她的兴趣,遂问道。 “哼!”小女孩气鼓鼓地坐在床边,不想答话。 梅可妮抿嘴一笑,从枕头下摸出一枚被亮晶晶的水晶球串起的白色小剑,递到小女孩手里。大破秋山白骨剑后,驱使此剑的法宝也落到了她的手里。这玩意她留着无有大用,但仙人想必有办法除煞再祭炼,使之再上一层楼。 “喏,也不能白让你陪姐姐冒险不是,这个就算是姐姐送你的见面礼了,你收下吧。” 小女孩一听有礼物,立即换了个人一样,笑盈盈地扑了过来。黏人地靠在梅可妮身边,手里抓过项链细细端详了片刻。在看到那把完全由森森白骨拼接而成的小剑后,瞳孔一缩,猛地凑近了片刻。嘴里喃喃说道, “秋山白骨裂,冬海热血飒。秋山白骨剑,东海热血刀,相逢即是无尽乱世!”一直乐天的小女孩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沉默肃穆,一双低垂的眼帘下似是有隐隐的波动。不过还好,这样的魔怔只持续了几秒。 小女孩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见梅可妮正削好一个苹果,切成几片放在桌边盘子里,不由囧得满脸通红。让哥哥知道自己这样怠慢救命恩人,重伤未愈,还让人家来切水果,不知会怎么修理自己。 她慌忙抢过梅可妮手中小刀,一道罡气自掌心冒出,控制着小刀迅速将苹果切好。然后颇有些不好意思用竹签插了其中一片,递到梅可妮手里。嘴里解释道,“姐姐见笑了,我们公族法堂里挂着这幅对联,所以有感而发。” “对联?” 梅可妮从小女孩的失态中隐约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再结合之前史卓轩的暗示,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所谓热血刀因该是史家这一脉的镇族宝物,与秋山白骨剑是相辅相成之物。大公子史辉可能是应此故帮忙前来查探,却不料先落在了她的手里。 但依然有一点解释不通,当时救她的为什么是史卓轩,而不是史辉呢。按理说,作为被邀请的重要人物,因该会时刻关注府邸内的情形。被她这个初来乍到的人给捡漏已经是意外之极,更不因该让这种机密泄漏。 不容她继续思考,小女孩已经把旁边的犁头以及青枣都给削好了,拉着她让她品尝。看着梅可妮一张嘴塞得满满当当的样子,小女孩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又是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梅可妮怀里匣子说道。 “姐姐,差点把刚才那茬给忘了。匣子里头的东西就是千里遥古镜,不过是子镜而已。当年千里遥曾被用于战争传送,能够覆盖一营地之大。可惜战争中被蛮力摧毁,母镜只余司马府邸悬挂于政律中的牌匾旁那块,而散落的碎片则被打磨成了子镜。子镜受大小的限制,只能显示出所寻之人的周围方寸之地。不能传送,不能反照。就算如此,据我所知,天下流通的也不超过百位之数,司马当真慷慨。” 一边解释着,小女孩又投来艳羡的目光。而梅可妮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意念灌注入子镜之中,只见数道末的涟漪泛过,镜中逐渐有纹路蔓延,最后展现出一副铜板雕画。 画中一个少年,短衫扎腿裤,双手各执一柄装着长镰的斧子,正在山间开路。身后一个衣袖飘飘的青稚小女孩正手挽着一个看起来颇为颓唐的年轻公子,在那说笑。那个正在开路的少年,不是诺顿,还能是谁! 梅可妮一见大喜,慌忙将镜子凑近细观。虽然山路崎岖,又没有路标。但对于纵览过坐度道的科洛托水文天下图后,能够以魂念笔模拟的她来说。借助如此明显的山水标识来做辨识,自然是小菜一碟。 更何况画中线条不断扭曲充足,竟能悄无声息地转变成这组人物的各方位之景。 “是桐嵩城外的嵩獾岭!他们没有走官道,因该是抄了近路。想来,再过大半天光景就可以赶到城里。” 梅可妮一边细细端详着镜中图案,一边在心中默默计算。同时抬头看了看还未爬到一半高度的日头,脸上闪过一丝喜意。今天是这一众哀悼宾客前去调查的时间,府邸中必然守备空虚。趁此机会,当脱身,去迎诺顿! 不过她也没有刻意显露出喜悦之情,只是略无意地询问道。“今天不是约定的追击日期么,你哥哥为什么没有前往?” 小女孩把玩着已经挂到脖颈之上的白色小剑,有些愤愤地答道。 “还不是我那榆木脑袋哥哥说我身上余毒未消,不能到处乱跑。上次前车之鉴连祖爷爷都给惊动了,爷爷下了死命令让我哥守着我。不然,我早去嵩獾岭透气了,哪能呆在这呢。” 遇上这么一个开口闭口损自己的妹妹,也不知史卓轩内心是有多崩溃。但梅可妮随后就是一惊,嵩獾岭!怎么也是嵩獾岭!若真有老鼠的接应者在那的话,凭借诺顿一介还没入道的武夫,如何能抵挡得了! 梅可妮立即淡定不了了,二话不说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当着小女孩的面开始换装。小女孩被她吓了一条,从床边跳了起来,有些结巴地问道。 “姐姐?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吾辈岂可做苛草,枉对天地一腔恩情!” 一个戴着斗笠的光头少年,正在一眼望不到边的水稻田里插秧。绿油油的秧苗在阳光的直射下显得分外精神,但散落在各处的秧农们却并非都是个个这样的好兴致。 原因无他,夏季插秧时间格外金贵。若是误了夏稻的生长,秋冬季可就无法温饱。那时又没有活计可寻,保管是要拖累一家老小饿死。所以一个个都是累得颈骨散架,哪还有对天发牢骚的感慨气度。有这气度,还不如早点干完活回去享受家里婆娘的侍奉。 因而这个光头少年,显得格外的不合群。不过观其劳作,也不像是出工不出力的样子。一边弯腰将手里翠绿的秧苗插入田里,一边吆喝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一滴滴豆大的汗珠自肩头滑落进清澈得可照见塘底淤泥的农田,模糊了他清秀的样貌。 农田插秧也是一门技术活,讲求底盘扎实,腰骨灵活,手上要能知塘水深浅。这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掌握的,而少年似乎浸淫此道颇久,来回旋转落点都不带喘气和思考的。别人一天只能插两行,他却能多上数倍。 “呜!”午饭的号角遥遥自远方飘来,荡开随风摇曳的幼苗,传入少年耳中。少年扶起斗笠一笑,双掌合十,身体竟凌空飘起。 再观他原先在塘里踢踏的双脚,哪有半丝淤泥和污渍的痕迹。一双白莲般的玉足,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这位一直在田头忙活的乃是女儿身。但见她合十微笑,一偈道来。 “世尊。如是爱乐。用我心目。由目观见如来胜相。心生爱乐。故我发心。愿舍生死。” 语毕,一道虹桥自她足下延展,勾连此处与远方。她便从容踏了上去,飘若无物。只恍惚间,已能闻岸边人声。 “肉菜有木耳肉片,豆汁蒸蛋。蔬菜有扁豆炒山药,辣油粉丝,青椒土豆丝。” 岸边稀稀落落只有几个离得比较近的秧农在询问今天的菜谱,实在是因为大竹梵天国的乡镇依合作社的规矩由大家一起凑粮食,婆娘们轮流掌勺。所以大家在上岸前并不一定就知道今天会吃上什么菜,故此会问上一问。若是碰上乃是自家那位的拿手菜,便一定要向其他人炫耀上一番。 斗笠少女临近岸边之后,便撤了虹桥,身子重新降下水中。尽管如此已经很避人耳目,但刚来秧田的几周,她都选择长途跋涉回来。后来是因为来得晚就吃不到好吃的菜,这位便只能偷偷改变了行走方式。 不过在岸上那群婆娘眼里,这位身材苗条似女人,大热天还戴着斗笠的秧农却是家世不幸,身躯孱弱,依然奋恳前行的代表人物。不知道若是让其他秧农们知晓,是何样的心理感受。 今日掌勺的是李村的一个中年寡妇,家里两个成年男子都在秧田里,因此煮菜也是格外用心。她一边偷偷加大了些给斗笠少女手中陶瓷钵添加的菜量,一边和剩饭的孙家大妈嘀咕道。 “可怜人哟,年纪轻轻,就要来这苦地方受罪!” 孙大妈瞥了眼女子斗笠下的清秀容貌,也是暗叹一声,没有说什么。手里饭勺暗暗用力了些,带出来的量自然也多了一些。这些都落在斗笠女子的耳朵里,不过她眼观鼻,鼻观心,心念菜,说的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陶瓷钵不一会就空了,今天的菜确实好吃。辣油粉丝没见半星肉影,却喷香扑鼻,特有嚼劲。略有酸辣的土豆丝更是下饭,几拨下肚,饭就过完了。午餐后就又到了上运作机,将长途列车运来的秧苗卸载和分拣的时候。这也是一天中秧农们唯一一段可以,谈天侃大山,并稍作休息的时候了。 大竹梵天国是在帝国殖民之后到如今,附属六国中机械化和电气化程度最低的。倒不是因为修行者多于其他地域,而是禅宗讲究事必躬亲,身体力行,所以一些关键性领域仍然硬性要求人工操作。底层人民并不知晓禅宗六院的这番苦心,颇多怨言,甚至有秧农集体起义的。 最后还是院内一位自其他国度归来的游方僧提议设立合作社,由群众按照村落里的人口推举几位领袖往六院设在各处城镇里的招宝斋进修。之后由几人轮值监督合作社的运足,这样上通下达,终于平息了底层人民的痛苦。 不过大多年青人都艳羡其他国家的发达科技,宁可变卖田产也要到外闯荡,所以秧农的数量逐年锐减。仍然在岗的人们任务自然是一年重过一年,即使合作社在不断返田为林,局部战争导致的流民也在不断被编入秧农队伍之中,但仍然没有改善危机重重的局面 “今天这一课是学心算的第二门基础功底,联合公式,将乘除和平方更号同时纳入一个式子处理。需要注意的是每个计算法则的先导地位,这一点在上几节课分开讲述过,这里再重新强调一下!” 斗笠少女即使坐上了形似烟囱头的运作机,却没有半分要摘掉斗笠的意思。白皙的双手十指一边有条不紊地在仪表盘上弹跳着,一边和同一台机器里的几个壮小伙讲起课来。更为神奇的是,随着她的讲解,那些被切除下来备作肥料的死根或大叶飘扬起来在空中,组成一道道公式。 几人早就被叮嘱过若是想学习文化知识,便不能泄漏自己的所见所闻,因此也没有第一次见时将斗笠女子奉若天人的感觉,个个都是抓耳挠腮的,记得异常认真。好在运作机只要按按按钮,偶尔踩几下踏板就完事,因此也不太碍事。 偶尔有几个脑筋转不过来,厚着脸皮下了机器前来讨教。斗笠女子也不嫌弃,直接用手指尖沾了清水在机器的引擎盖上书写简化版的公式,几人看过都是恍然大悟。算法基础之后是文化与制度,自天火讲至六院的兴建以及楞严经的创作经过。最后斗笠女子还出了道考题,问一人六担米,以这个合作社的规模计算,他们能够收获多少钱。 聪明些的旁敲侧击问米价,笨一些的,则在那揣摩这个合作社究竟有多少人。 轰隆隆!铁轨那处传来异动,斗笠女子望去,在滚滚绿浪之中,一座双陶马拉缰的全精钢马车正似道利剑般飞刺过来。连前面停放着的数节还未完全卸完货的列车都没放在眼里,直接哗啦穿行过来,像是只是穿透了几层纸。 她默默念叨了一句,“师兄如此急切,莫非是时间到了?”眼中浮现出一个穿着袈裟,每敲一次木鱼要数十息时间的慢动作和尚。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兵分三路 富足者用烟雾掩饰自己的懦弱和空虚,孤苦者用烟雾刺激自己的信念和幻梦。同是许诺自己不可践行的生活,却以后者如抓救命稻草般的拉扯,使人见怜。能立于天地者,当感激这世间一切。可洞察万物,可行止自由,何苦自我界定?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秩序法典》 “先生您好,团队预约票可以走3号门,检票口有接引员为您服务。” 一个穿着棕色宽袍,戴着银光闪闪的十字架项链的女教士正低着头,耐心地给一个看上去才是高中生的小胖墩指路。 这个小胖墩圆嘟嘟的脸蛋看起来很可爱,只可惜似乎刚患了一场感冒,鼻子看上去红彤彤的,颇为惹眼。脸上表情木然,但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能看出被震住的慌张。当然更加惹眼的是这个小家伙后面跟着的三个大汉,虽然穿着年轻人的朋克衬衫和糙布夹克,但膨胀的肌肉线条依然让人侧目。 这位似乎是哪家的公子出来游山玩水,但又不愿意显露自己的身份。近些年来随着改革巨变的推进,盛行于帝国的游学风也开始蔓延塔罗亚各境。所以在贺兰山下的通天电梯入口长期做兼职导游的女教士,对于这些自以为且特立独行但实际走一个套路的花花公子们早已见怪不怪。 小胖子其实不是胆怯,而是还没从方才在鹰凌斋的瞭望塔楼上看到的壮观一幕中回过神来。他还从未出坐度道到基层历练过,这一次在格吉上师的督促和胡啸天的力压之下。四军种终于就查探任务达成一致,一同出兵,算是让他第一次见识到了联合王国在机械和电磁革命之后积蓄的强大军事力量。 为了掩护行动目的,鹰凌斋特地就王城的戍卫部队组织了一次换防演习。小胖子享受到了和四部主将以及格吉上师一同立于塔楼,观望军容的特权。特制的浮空球如一支支闪亮的鸣镝,在空中各处穿梭漂泊投射信号。 激光围栏在古朴的红砖石墙上部割画出飘逸的飞禽走兽,隆隆的气密电磁托盘间或与路面碰撞摩擦的声音响彻街道。赤金代表特战部队,墨绿代表骑兵部队,焰红代表步兵部队,蝎褐代表工兵部队。四色铁流自塔楼下的吊桥上滚滚而行,秘密调往姜家山城和呼兰浩特城的小队自然就藏身其间。 铁流中有手执复合长枪的一卡车一卡车步兵,驾驭着各色电磁炮车和导弹飞艇的骑兵,一尊尊藏身数层楼高“金刚”型机械母核内且穿着外骨骼的工兵。无论是哪一组阵列,狰狞亦或是雄壮。只要自闸门下显露身影,都让小胖子鼻涕长流,惊愕无比。 没有修行天资的人们在看到可以凭借科技的力量与修士们抗衡的希望后,心中潜藏着的欲望和野心自然而然地驱使他们去为之献身,乃至以之为荣。即使做不到蔑视修士,但也足以享受到同等地位。而长期享受修士地位利益,以及既无修士背景,又无军方背景的权贵们,也就慢慢开始团结起来,这也是机械革命者团体的由来之一。 能够感知天地规则与法则的修士们,自然也了解这些武器蕴藏的能量。但自古以来他们都低看俗人一等,又岂会去关注这些东西。所以小胖子是看得目不转睛,一张嘴张得可以塞下个桃子。 “先生您好,是四位客人一起对吧。我再核对一下诸位的身份信息,这边需要给您安排轿箱编号,请稍等片刻。”又是一个女教士毕恭毕敬地侍立在他身前,双掌摊开,准备接收票据和身份芯片卡。 跟在小胖子身边的那个,衬衫胸口印着“不服盘我”嚣张字样的壮汉瞄了瞄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胖子。无奈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提醒道,“王公子,该出示票据了。” 小胖子愕然一惊,对上女教士快要笑僵的脸,慌忙连道抱歉。将收在身上的四人芯片卡以及通过内部人员在城市管网上预订的团体尊贵票,一起交到女教士的手里。 “上帝保佑您,先生,十分感谢。”女教士暗暗心中松了口气,这位公子明显不是个暴脾气,好应付。 在这个位置每天不知要和多少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权贵子弟打交道,即使有一定的牧师修为,遵从神典也不得显露修为并用于俗世,反而因此受不少知情或不知情者的白眼。 扫描认证后,女教士便将原物奉还。同时每人各分发了一张印有贺兰山城景致的电梯卡,用以激活各自的轿箱。小胖子职业性地望向丝丝缕缕金线汇集的微元件区,同时扫视了一眼女教士系在腰带上的一块古朴的星瑰银牌,眼中混沌立时散尽,微微眯起,似有精光射出。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暗中做出手势示意身后三人先行离开。不服盘我会意,领着后面的两个无厘头和光脚虾顺着精致的紫毯一路向等候区走去。小胖子踮起脚,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指着女教士腰上的牌子问道。 “姐姐这个装饰物好好看啊,可不可以告诉我在哪里有买呀,我也想买一个回去,一定很帅!” 女教士毫不怀疑这个人畜无害的小胖子,笑呵呵地示意同伴先行招呼队伍后边的游客,同时低下头解开腰带上的星瑰银牌,递了过去。于此同时,在姜家山城后防线的一处补给战里,一伙刚来的新兵押送完了一车军火,正和带头的老工兵一起往食堂去,恰好碰到了一位熟识的随军修士,聊天之余便好奇地借来其军徽一观。 呼兰浩特的格局和吉桑坎亚类似,素有小王城之称,因为是距离王城最近的军事重镇,其防御布局之精深也是遥居第二。狩猎者联盟的总部,被誉为千叶之都的庞大森系建筑便坐落在城市中央。 两个文书模样的干练女子正带着后面稀稀拉拉一群体格参差不齐的人,穿过透射着斑斑驳驳绿色椭圆光点的盛夏大厅,最终抵达一处测试地点。 队伍中一人似乎是从未见识过在这钢筋铁骨的城市中,还有这么一处鸟语花香,松鼠飞奔,猴儿乱跑的神奇地方。于是趁着一只松鼠从头顶枝条边跳过的同时,嗖地探手抓住,正捏住那条肥硕的尾巴。 那松鼠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被捏住以后,小小身躯直接倒挂金钟。一个空翻之后,两只小爪子就向那汉子的脸上挠去。汉子没想到平时那么可爱的小动物还有这么凶悍的一面,直接就把那毛茸茸的尾巴随手甩了出去。 这位是步兵出生,看着瘦弱,臂力却是了得。由于是情急之下的动作,倒是使上了些真劲道。悲剧了的松鼠惨叫都没来得及呼出,就已经闪电般被抛掷了出去,甚至周围隐隐带起了罡风。领头两位文书听到罡风尖啸声,看似无意实则警醒地回头。 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后,两人都给了那汉子一个警示的眼神。不过随即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盛夏大厅是向公众发布狩猎榜单以及展示部分前圣遗存的重要场所,自然有狩猎者联盟几位长老的资深学员守卫。 就见一人手中有两道绿线弹出,毛线球般瞬息间裹住了那只悲催的松鼠,一团朦胧的光影晃动间,罡风消失。松鼠吱吱叫唤了一声,攀住了一根下垂的藤条,一会功夫就无影无踪了。而一枚以藤条编制成的令牌打着转自那处地方显现,被随后赶到的守卫收在手里。 守卫瞥了一眼文书带领的测试人员,见是熟人。于是上前提醒了一句,就又走开了。 “呼!”两个文书暗暗松了口气,此刻他们手中档案夹里一片薄若蝉翼般的纤维纸闪起一层光晕,浮现出方才那枚藤条令牌的纹路以及内部构造。 也不知是那丢松鼠的汉子在松鼠身上做的手脚,还是方才那守卫出手相救时临时用特殊设备做的扫描。不过不管怎样,此事都是占了极大的便宜,原本处心积虑要花点时间才能办成的上面交代下来的事,竟然给意外办成了。 两人心中俱叹了口气,让他们听一个毛头小子的命令行事,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天知道其他组还会遇到什么状况,他们甚至怀疑小胖子自己都没法完成第一个自己布置下去的任务。 但没有办法,军令如山。再难的事情都得是他们这群人上去干。两人默契对视一眼,感受到了彼此目光中的忐忑,却又都恢复了先前高冷的神情。 昌,利加雅除了首都郑之外最大的城池内,正下午的时刻诺大的街道却显得冷冷清清。一个衣着破烂,裙褛泥泞的小女孩正拖曳着身后一只比她高上数个头的白色尼龙袋。 清澈的眼眸内血丝遍布,时不时地低头捡起一块还沾着血迹的刀片,砖石,亦或是失效了的电磁鞭,统统装入尼龙袋内。 她的身边,遍及整个街区的,是数场乱斗后的满目疮痍。大祭司落入火山坑中生死不明之后,坐镇都市的各路祭祀纷纷展开手段,试图挟持各大城市的议员以登上大祭司的宝座。 然而所有人实力都相差不多,又有墨家上师和王城宗教庭亲自出面维持各大城市的秩序和要员们的生命安全。所以利加雅境内一直未有全面吞并战争的爆发,不过小到街区之间,大到帮派之间的火并却不可避免,民众们自然是战火之下最为凄惨的受害者。 但凡有冲突爆发,轻则是枪支与轨道炮互相横扫和爆破。重则是拔山毁市,填平江河震裂地脉。一番动荡之下,除了核心建筑有大祭司亲手设置的结界守护,能够保证无恙,其余地带都宛若是末日景象。未撤离的平民,交战的军队和修行者,尸横遍野,白骨累累,都埋葬在了瓦砾堆下。 炮火停歇之后,交战地带便寂静无声,淋漓的鲜血都无法引来腐食的鸦雀,实在是人间炼狱。即便如此,这个小女孩却依然坚定而镇静地走着,小手偶尔因为惨绝人寰的景象而瑟瑟发抖,却依然强行驱散情绪,拖着已经装了半满的麻袋前行。 “救,救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您了!” 就在女孩将一支被轰得只剩下半截的漆黑等离子炮管装入袋中之后,一道微弱而带有哭腔的声音自远处的废墟里传来。抽噎之声断断续续,嘶哑凄凉,显然是已经力竭。小女孩没有什么多余表情,依旧是默默地走上前去。 这是一处金融贸易区,原先如苏打饼干般林立的高楼多数已经被炮火或是修士们的武器拦腰截断。原先光彩亮丽,通体有多棱镜玻璃镶嵌而成,链接各楼的彩虹桥也全数坍塌在了下方,只余下藕断丝连的电缆在空中无助地飘荡着。 水泥板,瓦砾,玻璃渣子,甚至还有从无数保险箱里滚出的金灿灿钱币以及珠宝随处可见。面对狼藉废墟和价值不可估量的遍地珍宝,女孩都视若无物,径直走到了哭诉声传来的地方。 一只沾满血污的玲珑玉手自一块掩盖在废墟上的厚实玻璃上探出,看其周围龟裂不一的纹路,竟似是被困在之下的女子以常人之力,硬生生打穿了。这可是一块足有数尺厚的玻璃啊,看那玉手上扭曲变形的腕骨,便可知晓她承受了多少痛苦。 目及此处,连一直冷漠捡拾战争遗物的小女孩,都挑眉有不忍之色。她小心翼翼地将白色尼龙袋绑在自一块水泥板中央伸出的钢筋模块上,然后手脚并用地向那块玻璃攀爬而去。 嘶哑的哭喊声在听到小女孩簌簌的爬行声音后陡然变得急促,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小女孩站定到破洞边后,看到了洞里的情形。 一个年轻女子罩着职业西装,显出苗条身材的躯体弯成拱形,将一个约莫只有几个月大,叼着奶嘴熟睡的婴儿护在下面。婴儿穿着卡通小熊的纸尿裤,手上抓着两块颜色各异的积木,显然美梦之中还在组装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也不知这女子为何要将孩子带到工作场所,白白遭受了这飞来横祸。 女孩望着婴儿,脸颊上闪过一丝羡慕,随后她的一双瞳孔内的瞳线条逐渐被渲染成了宝蓝色。如沾满墨汁的毛笔在宝珠上挥毫,腾起袅袅神秘的雾气。随后两道锥形光束自其上投射而出,落在那块厚实的纤维玻璃上, 宝蓝光触及的玻璃平面,像是被微波加热了一般,泛起层层柔和的涟漪。柔化后的玻璃层面不断收缩,最后凝合成了两滴粘稠的液滴,分别没入女孩的两只深不可测的瞳孔之中。被液滴触及之后,蓝雾溃散,化作丝丝缕缕的尘烟消失,蜿蜒曲折的瞳线也逐渐暗淡下去,恢复了正常的黑色。 “谢谢!谢谢你!来世。” 女子其实并未想到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捡垃圾女孩能够帮助他们,但别人既然已经出手相助。做母亲的,自然是感激涕零。不想,这一放松,她强撑着的躯体彻底垮了。簌簌的墙灰抖落下来,眼看就要呛到婴儿。 女孩缠在手心里,用来捆扎背上能量晶石筒的彩色布条嗖地飞出。眨眼间将婴儿捆了个结实,随后垫脚一跺。整个人身形化燕,飘然落地,丝毫不见先前四脚并用的艰难。还在熟睡的婴儿,手中积木竟都未被震落,已经躺在了女孩的白色尼龙袋上。 女孩唇边略微浮现出一丝笑意,正要上前查看一番。却听得空中一声闷雷般的炸响,闪电般的黑影自空中蹿过。停滞之时,已经定穿了婴儿小小的身躯,在甜美梦乡中踏入鬼门关。那是一支四锥风棱镖,打中目标后就会直接划散,破坏目标身体躯干一切躯干,可谓是歹毒之至! “为什么!” 女孩大恸,双眼中宝蓝光陡然大盛开,大声怒喊!身型如燕群一分数尊,便地起落飞舞,宝蓝色光练横亘天穹!短短数秒,就瞬间锁定了袭击者的踪迹。那人还想借着残墟藏身,身下身上掩体却瞬间被莫名能量蒸发,化作不同颜色的液滴融入女孩眼中。 “是风我太祭祀派我来截杀活口的,我只是执行命令的!” 那人能够使用四棱锥风镖,起码是位阶四阶的祭祀,却在女孩的一双眼睛下毫无还手之力。周围废墟已经被全数蒸发,那种随时会被烤成液体的恐惧如蛊虫啃噬,让杀手都吓破了胆。他一边继续高喊着,试图推脱自己的责任,一边没命地狂奔! “我问你!为什么!” 女孩没有多余的话,始终是这一句。但杀手除了一遍一遍重复风我太之外,也不敢也无法解释什么,最终力竭瘫倒在一片瓦砾堆上。 “器一!停下!” 一道威严而平实的声音陡然在女孩前进路上炸开。那些乱舞的蓝色光带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以比之前还要快的速度嗖嗖嗖地缩了回来。肉眼可及之处,金色蝶群张翅扇动,引来无穷无形震荡波! 而那个可怜的杀手直接被一只巨蝶踩得脑浆迸裂,也是死得其所。女孩望见一个持着红色木杖的高冠老者正骑坐在领头一只巨蝶之上。眼中闪过一抹夹杂着不甘,失望,悔恨以及坚毅的泪光,随后拱手拜倒在地。 “恭迎师尊法旨!”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沙中月,原上雕 僧伽耶舍尊者问:“既如无根之萍,悠游而可浪迹天涯!何苦因虚无缥缈之信条而上下求索,舍一生而无所憾,苦否?” 白虎尊者答:“汝知信条为何物?乃尔之答案也!信者达,达者兼,兼者济!细思!天下若在掌中,汝在何人掌中,何为掌也?” 僧伽耶舍尊者:“跳脱天下!”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佛法总章,楞严经》 “谢谢姐姐。”小胖子甜甜地答道,同时将在手里把玩的星瑰银牌递了回去。 女教士被这一声姐姐叫得满脸笑容,略调整了下银牌方位,便重新将之系在了腰带之上。趁着这个机会,小胖子手上动作飞快。只眨眼功夫,陈列在柜台展架上的所有引导册便各有一份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远远看去,简直像是手里捏了一把花扇子。 小胖子不愧是坐度道的学生,不但手速飞快,警惕性也不低。宣传册扇到手之后,他就背后在手,哗地并了扇子。同时礼貌地半鞠躬道别,问道,“姐姐,天梯全程要多久呢?” 女教士以为小家伙是怕无聊,就顺口回答道。 “大概需要半个多时辰,不过贵宾轿箱里有配备影像,浸入设备,虚拟信号也能够接收,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闷噢。”她猜想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身上必然少不了先进的电子设备。区区用来解闷的功能,不可能没有。 小胖子得了回答,又道了声谢,就沿着方才身后几人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手中一叠宣传册已经不知隐藏到了何处,一双贼兮兮的眼睛从未停止过四下张望。若是一个成年男子这么做,绝对已经被小偷抓起来了,但小胖子的年纪成了最好的掩护。 从扇形的分流大厅顺着两侧都是落地玻璃窗的贵宾通道一路前行,整座俯视视角为无数不同高度的同心圆构成的迷宫,名为沙中月的天梯地面驿站展露出了全貌。饶是小胖子这等在门内,参阅过无数古今知名建筑设计图的数算高手,依然面露惊讶之色,叹为观止。 同心圆一环扣住一环,上下略扁,中心偏厚实,正是贯穿长空的钢铁桥梁天梯的始发轿巷缓冲通道链接区。小胖子每走出几步,便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震动,同时有未能被减震器消弭掉的冲击波传入耳中。 抬头望去,正在此时,中心圆转盘一角弹起了一截三联装管道。锁扣咔哒一声对接上了天梯延伸段的缓冲段后,数道锥形蓝色火焰自管道后冒出,因该是藏纳在其中的轿箱被火焰产生的冲力推入了天梯的缓冲段内。 欣赏完一组弹射之后,小胖子的视线渐渐抬高,越过一截截天梯链接处以钢筋铁骨焊接出的四神兽图样,抵达最上方被笼罩在玻璃穹顶幕墙下的勾月式传送梯和步行通道。背在身后的双手却有节奏地敲打着,竟似在估算每一次弹射之间的间隙。 天梯的设计图纸归属于总督府的机总局和科技研究所,哪怕是上下驿站也完全由塔罗尼西亚派遣的技术后援团完全参与。坐度道能量再大,对上帝国,也毫无办法,小胖子也自然无缘目睹天梯设计图了。如今得此机会,自然看得津津有味,暗暗描摹在魂海里。 一道道勾月若越龙门之鲫,短暂地脱离大地海洋的束缚,投身虚空,又复归平那一字长线。恰如当年的霄梯门郎,以自己倔骨顶高纵横的梁柱,将帝国的血液自城下输送至城上。自己却尘归尘,土归土。 尽管天梯贵宾运输段被包裹在蜘蛛网般复杂的支撑结构里,但从勾月通道里电梯上密密匝匝的人群,便可以看出这条交通枢纽的繁忙。只有在一道勾月通道内的人清空,进入下一级后,前一级的人才被允许进入这一道勾月。 这一路走,一路看,很快就抵达了属于贵宾特别区的中心圆大厅。这里依据轿箱的编号大小,分为了若干门禁,方便之后的乘坐。三位肌肉壮汉已经等在了门禁边上,不服盘我嫌弃衬衫太紧,在那一个劲拽领子。软脚虾和无厘头各自把玩手里浮空球,平时在军营可没有娱乐,显然是在看什么视频。 不过几位好歹也是军人,不服盘我一眼就看到了东张西望,乌龟爬似地挪步过来的小胖子。忙戳了戳另外两个人的肩膀,虽说几人都不服气听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家伙的指挥,但至少表面上,还是要表现出基本的尊重。迎过小胖子,几人就过了门禁,在众多荷枪实弹的机械警卫的监视下,进了自己的轿箱。 “实木墙后面,靠近雕塑位置,那个箱子。端掉他能出个最后的关键零件,就可以合成游子弓,箭矢出弦如游子归乡,一往无前,急如奔瀑。十尺之内为归乡法域,扭曲时空,强者能引黑洞显现!” 屏幕上一个戴着迷彩头盔,手里端着长枪,腰上别着短剑,后肩带上别着一支弓弩的军人正在搜索一间居民房。前面正是一堵幕墙。听到耳机中传来的指导声音后,端坐在电脑桌后的康科立马来劲了,一双眼睛死死锁定屋内每个角落。 左手噼里啪啦在键盘上舞成一团,右手在屏幕右侧浮空球投影出的枪支上不安地攥着,咔哒一下推动一块元件。一道微弱的红光陡然自军人身后一道敞开的冰箱门里透射过来,也就在这个时候,砰地一声,军人脚下地板碎裂,整个身形被吞没。 下一秒,屏幕转入地下,军人手中长枪射出一捆锚索,定住远处目标物后,咣地拉扯回来。借着锚索上传来的反作用力,军人腾空而起,左手弓弩连发。 弩箭射中冰箱后一个也戴着头盔的士兵后迅即猛烈爆炸,直接带起一片血雾!而先前那个军人将合金箱子挡在身前,却毫发无损。 “啪嗒啪嗒!先生不愧是狩猎者联盟的长老,如此险境依然从容杀敌夺宝,在下佩服至极!” 康科刚按下保存键,听到耳机中传来的声音后,猛地一怔。整个人从沙发椅上一跃而起,口中下意识喊道:“何人!” 耳机脱落的瞬间,他的双手已经抄起了原先搁置在办公桌底下暗格里的两支短枪。同时整个人一个后空翻向后腾跃过了办公桌上的虚拟屏,大衣领口咻地竖起,护住了脖颈,两道镶金弯月匕首显现在领口之上。 谁知耳机掉落之后,整间屋子都是静悄悄地,康科警惕四顾,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整整齐齐叠放着各色文件,被一个个雕刻得栩栩如生,或是背弓,或是提刀,或是举枪瞄准的泥人军团守卫着的办公桌上。除了仍然在幽幽闪亮的虚拟屏,以及悬浮在投影里缓缓飘浮着的游子弓,并无其他异常。 这一场景愈发让这位身经百战的狩猎者联盟轮值主席深信其中有诈,一边依靠桌子作为掩护,一边暗中启动了安装在眼镜上的红外扫描装置。当地一声,耳机上的电源标示闪灭,虚拟屏上显示着:系统已经与外放蓝牙脱离,启动扩音外放! “主席!若是游子弓真品现世,您想要么?” 一道洪亮的男音自内嵌在办公桌数个角落里的扩音器里传来,吓得四处瞅的康科一个激灵。慌忙一边戒备着,一边踢出一脚,隔空切掉了智能办公桌延伸到他身下的供电系统。火花四溅,更大的噪音却从他面前的图书墙柜里传了出来。 “啾!”尖锐的鸟鸣声,穿云破雾,落在日月湖边一群敲锣打鼓的赤膊汉子身边。欢闹的人群知道又是一位大人物来了,慌忙空出一块地来。使得通往湖心小岛的木筏栈道显露无疑,而另一群静静蹲坐在栈道边的着装各异的年轻人们则纷纷举目眺望。 许久,一只翼展达到数十米的宽的大雕缓缓降落在了打鼓队空出的圆圈里。雕背上一个衣衫褴褛,戴着破毡帽,上衣下裤皆宽大得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小男孩慢慢滑落下来。待看清来者是谁后,在场众人,包括原先闭目调息的几个稳重年轻人俱讶异出声。 “啾!”那破布小孩走到乖顺俯头的大雕头颅边,摸了摸一串古怪的风铃项链后塞了兜里一颗红艳艳的果实在它嘴里。大雕发出一声满意的鸣叫,随后便振翅离去。 “喂!你这个要饭的!你来铁贝勒大会做什么,这里可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可以吃,叫回你的宠物走吧。” 人群里一个高大家一头的年轻人,轻佻地跨步到那小孩跟前,讽刺地说道。 “你说它是什么?”破布小孩似乎习惯了大家的嘲笑,并不以为意,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霍然抬头。 “怎么,不就是只大雕。谁还不有只宠物什么。”高个年轻人显然也看到了那只大雕脖子上的项链,想来因该是背驯化过的。 “你再说一遍!”破布小孩似乎生气了,语气加重了不少,却把后面看热闹的众人惹得哈哈大笑。 “我再说一遍?喂!捡垃圾的,你当你自己是谁啊,对别人呼来喝去的。我和你说,看在你那只宠物还是比较乖顺的份上。赶紧怎么来的,怎么滚,我们铁贝勒还要比赛!” 年轻人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只攥紧的拳头从下腹捅了过来。他刚想轻松将之抓住,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捡垃圾小孩一点颜色瞧瞧。却不料下一刻整个人眼前一花,如同炮弹出膛一般砰地弹射了出去,随后咚地一声落入了湖中。 “铛!”演奏到一半的乐队显然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一个拎着响锣的中年汉子,鼓槌忘了松开。摆动的鼓槌敲击在锣面上,把周围人又吓了个趔趄。全场静寂,只有先前那个上前挑衅的年轻人扑腾着上岸的水花声。 破布小孩全然没有闯了大祸的觉悟,收了拳头后,就往其余年轻人落脚处走了过去。 “捡垃圾的,你竟敢对我们无礼,活腻了吧。” 那几个原先就睁开眼睛,目睹了方才这一幕的年轻人都怒不可遏。其中更有一个戴着黑金色手环的年轻人霍然起身,起身几步蓄势之后。 手里拳头舞动,隐隐有象鸣之声。随后他猛地一跺地,高高蹦跳而起,左右两掌作扇状分开。然后想这地上的破布小孩猛抽过去,两扇交加,砂石风卷自平地起,隐隐有执着长矛,端坐在战象上的骑士虚影闪现。 “龙象扇!”落掌之人大声喝道。 “怎么回事?” 同一时间,天际远处。隆隆马蹄声裹挟着众道威严的声音传来,马上众人都穿戴着刻印着古老文字符咒的甲冑和头盔,颈上戴着各式动物头骨打磨成的项链。手中或端着纳有金光夺目的阔柄长剑的沉香木盒,或保存着锈迹斑斑却吹毛断发的双头锥矛的水晶匣子。 是组织铁贝勒大会,并担任大赛评委的黑熊王国各族族长到了!显然马队中有人已经在远方听到了方才那一拳的动静,加快了行进速度。此刻见又有人在酝酿能够产生如此异像的拳法,族长们不得不出言相询,以免事态失去控制。 一年一度的铁贝勒大会汇聚了来自整个黑熊王国的青年勇士,可谓是未来的栋梁之才,绝不能有失。先前要求众人静默等待,就是为了避免擦枪走火事件的发生,不料还是出了意外。 然而,试问蕴藏之势已经放,焉能有收回之礼?空中之人,心里一横,依旧是在风沙之中冲杀了下去!身后摇曳的异像融于风扇之中,使得威能大增。鼓队中以前铁贝勒大赛的参赛勇士都把控不住手里乐器,虽没有脱手飞出,却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马队中一位族长,眼中一抹厉色闪过。竟然弃了手中盒子,凌空丢给身后的随从。也不管有没有后面的人有没有接住,双脚在马镫上一点,张开臂膀身形如燕般滑翔向前。其滑翔速度超过马队数倍,甚至有破空之音在他的身躯边爆开,都被盔甲上亮起的符文吸收。 而拳风中被针对的对象,众人讥讽为捡垃圾的小男孩完全不见有慌张之色。依旧是不急不缓地走到挑选好的位置,也不管下面脏不脏就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似若无意地伸出两根手指,抵住一块小石头,挑飞了出去。 虽然目标位置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但对于能够参加铁贝勒大赛的种子选手来说,这点应变能力岂能没有。身在拳风中的那年轻人身形湮灭至,只余腕口处手环一道乌光。说时迟,那时快。追赶中的老族长终究是因为距离过远,慢了一步。漫天砂土将盘坐地上的破布小孩彻底湮没。 离他稍远处的参赛者们都闭目运转自己的功法,散去逸卷而来的狂暴能量潮。众人皆以为破布小孩估计要玩完,却不料那狂潮之中情形突变。破布小孩双指抵住过的地面像是被蛮荒时期的屈原犁耕过一般,数道土浪翻滚隆起,随后一只神骏的土雕冲出。 土雕振翅之间,一切拳风异像如同水波纹般振动消散。空中只余下那个双掌拍下的身影,没有了能量加持,看着颇有些滑稽。随后就在他落到破布小孩前一步的同时,一粒化作黑影的小石子实实惠惠击中了他的胸口。 只听扑哧扑哧两声,手环年轻人穿着的皮甲以及内衬的木铠皆被击穿出一个圆洞,随后更是从中飙出一串血珠。石子本身倒是没有再溅射出来,像是镶嵌在了那人的血肉之躯上。此情此景,看得周围众人目瞪口呆。 而一切消停之际,身着金甲的老族长也堪堪赶到。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手环年轻人,他认出这是他的盟友部族象族的推选出的一位杰出英才。冷冷质问依旧盘坐在原地,甚至开始闭目养神的小男孩。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铁贝勒大会,打伤我盟友族无辜子弟。” 小男孩闻言缓缓睁开有着腥黄色瞳仁的眼眸,盯住对面的那位族长。恭恭敬敬站起行了一礼,道。 “散居牧民子弟,云中相,拜见族长!此前两位选手肆意挑衅,我已按照铁贝勒大赛赛前规章,只出一招略加教训。若有唐突,还请族长见谅!”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圣徒传人 营造欢乐,是因为有消费欢乐的基础。消费欢乐,是因为它能够给予积极的意义。不去思考并不意味着不存在,没有意义并不意味着一无是处。多余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同情,只有共享自我的人,方能实现最大价值。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论价值》 趁着男孩打躬作揖的同时,老族长低头查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年轻人的脉搏,脸色愈发阴沉。旁边的鼓队成员们已经纷纷跑将过来,有的拿出急救药箱对他实施急救,有的则擦拭着他身上的鲜血。 铁贝勒大赛本就生死无情,哪一场比赛的胜者不是脚下鲜血淋漓。但在赛前就差点闹出人命的,这么多年来可还是头一回。 “哼!强词夺理!有你这么教训人的么,那我便代象族族长教育一下你!” 尽管那昏迷的年轻人已经被带走到象族族长处安置,但显然事情并不会就这么了结。和先前一样,压根不打招呼地,那老族长简简单单地侧身扎开马步,然后一拳向着衣衫褴褛的破布小孩砸了过去。 老族长修为不止比方才被放翻的那位高了几个台阶,七匹浑身如玉的宝马如众星拱月般浮现在一个小小拳头侧。 这一拳,没有罡风;没有呼啸;却有一往无前,一马平川之势!直到此时,男孩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才翻了翻。腥黄色的瞳仁里闪耀出一抹邪性的光芒,似有无规律舞动的人影在其中跳动。 随后他再次并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其余手指内敛呈拳状。嘴中喃喃念起晦涩的音节,咒毕,他探出的双指已经彻底被染成了耀目的金黄色。大大小小的砂石粒子以极快的速度盘旋飞起,汇聚成一环环碎石圈。遥遥望去,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就仿佛手上穿着无数个金指环的王子。 这一刻,那些参赛选手,不管是真入定,还是之前装深沉的,这一刻,俱睁开了双眼,目瞪口呆地望着小乞丐的双指。那些修为高深的更是在心里狂呼, “之前不过一粒小石子就瓦解了恐怖的拳势,如今他出了双指,宛若天神下凡。那要是这小乞丐全力以赴,该是什么样的一幅景象?” 这一切自然是落在那位马族的老族长眼里,但他数三十年修行岂能连这点见识都没有。所以自然是丝毫不以为意,就算是历年铁贝勒大赛的冠军,最后也最多只是能做到圣殿骑士团的团长位置。连圣殿都进不去,算是什么东西! 这一眨眼瞬间,说时迟,那时快。小男孩的双指已经与老族长的拳头撞到了一处,银色的马匹撅蹄子狂奔而前,土黄色碎石圈则将之死死套住。两股能量互相阻滞,最后凝聚成了一道冲天浪柱,直入云霄! 不过随后这道浪柱开始扭曲起来,竟颇有几分水龙卷的味道,然后渐渐降低。待得地面众人都能看清柱顶情形时俱惊了一惊,收住这道狂暴的水龙卷的是一直小小的酒壶。而酒壶之上踏着一只布鞋,可这一回在场众人没有一人敢出言不逊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整个黑熊王国。只有一个人的影响力,凌驾于国王之上,他就是自市井中长大。因为擦洗皮鞋的际遇,被圣殿长老会选中成为先知的布鞋圣人-推罗。不过短短数年,这位市井小民就学贯古今,六艺皆精,获得先知传承之书-《棘》的认可,从而被王国人民誉为布鞋圣人。 众人皆是呆呆地望着一身简朴长衫的先知悠悠落地,翻手倒过酒壶,盖上盖子。拍了拍仍然在僵直对立的两人的肩膀,又从腰上解下一个葫芦,拔开瓶塞饮了一口。说道。 “好了,不放下当道具呢。中相,你要参加铁贝勒我不拦你。但这种动用内功,坏规矩的事你怎么可以做的出来。看在你即将带队去蛮荒,可以将功补过的份上。这回就不处罚你了,赶紧道歉!” 小男孩不放,是为了坚持自己的立场。老祖长不放,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拉不下脸了。这时候被先知一顿说教得老脸无光,索性先收了拳头。小男孩就显得淡定多了,双指飘逸地弹动,啪嗒一声,先前声势惊人的碎石金圈就在响指中化为灰烬。 “这是地龙指?” 算师看着席地而坐的雅洛莉斯,正娴熟而古怪地将右手食指与中指在小姑娘的双眼前如同陀螺般钻动。伴随着这个像是施符又不像是施符的动作,两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棕黄色漩涡若隐若现在指尖末端。丝丝缕缕的绿色光束,缭绕在其上。 “还未请教二位尊名大姓!” 雅洛莉丝心情不好,没有传道授业解惑的兴致,冷冰冰地回敬道。算师闻言面露尴尬之色,本想逼迫人家帮忙的,结果现在要求着人家不记仇了。这等强者,视他们此等市井内的三教九流杂鱼必然如草芥,何况还是他们动手在先。 尽管心里有苦难言,祸也是小女孩创下的。但身为临时监护人,自然是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算师又是打躬作揖,又是道歉道。 “小师唤做断杼,行内叫我杼算手。小妹是三年前小师在金字塔擂台赛的资格预选赛中救下来的,至今不知真名,平时换作小危,就是危险的危。实在抱歉惹您生气了,小危的脾气一直都是这么死撅。有所得罪之处,还望您海涵。等小危脱离险境后,必然不麻烦先生,我们自己离开。” “哼,离开?就凭你们?你自己散开魂念去看看,旁边都是些什么?”雅洛莉丝全然没有接受道歉的意思,从鼻腔里挤出一丝冷哼,非常不客气地说道。算师愣了一愣,小心翼翼地拾起算盘,啪嗒啪嗒运作起来。 只见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字符化作虚雾自他白皙的指尖飘出,融入算珠之中。原先安静着的算盘立时像是通了电的键盘,在音乐家娴熟的弹动下,发出悦耳的声音。算师片刻后便停了下来,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与寻常人将填充于魂海中的魂念引出以为己用不同,算师以魂念为通道,算盘为过滤器皿。直接将天地法念容纳入魂海中,虚拟出一个以天地法念构成的小天地。在这里,他能看到荒草原野里埋着成片成片的激光炮组,连看似光秃秃的树枝上都在树瘤位置安置了数挺被北方制造总局称作“枭”的复合狙击系统。 难怪先前穿过山庄大门,一路沿着宽阔的砾石道路蜿蜒进入时,始终有一股让人不安的心悸感萦绕着。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一路上都在死神的巴掌里跳舞。荒野亦或是树丛里随便哪一架系统启动后,等待他们的就是万箭穿心而过的下场。 见女孩眼中已经不再有瘆人的绿色液滴渗出,断杼终于放心了些,举目四望而去。不想他们费尽心机,试图以货物伪装的手段进入刺探情报的邬特福德山庄,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进来了。 通体以木材纹理的大理石堆砌,亭台楼阁在空中错落分布的山庄就坐落在他们脚下的长坡末端。隐隐绰绰地,可以看见机械警卫以及巡逻士兵在各处制高点执勤。其严防死守程度,简直与仙宫各大殿有得一拼。 不过与之森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的身侧,有一架自坡顶延绵至坡底的超长古朴台阶。清澈的山泉水自阶梯顶部三个手捧圣杯的小孩掌中冒出,雀跃着翻身落在灰砂岩打磨成的阶梯上,中空的砂石洞里响起一连串叮咚的声响。伴随着泉水淙淙而下,一首磅礴而精巧的乐曲就此交织在空中。 不若相见,萧山涧下 黑衣白发,素手红颜 跃马长虹坡下,挥剑掌中泪花 杖点悬壁塔下,水冲八荒龙眼 奈何天,奈何地 汝之烈焰,去我何远? 一个女孩清亮而柔弱的声音和着溪流的节奏,袅袅唱起。那种气吞河山四里八荒的气概,痛惜往日英雄情长的幽怨,竟然在短短几句词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小危?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还可以不。叫你不要出手,偏要招惹这位大师。还不快给大师赔罪!” 唱歌的正是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线的小危,断杼当即就跑了过去,一脸关心的问候道。 “喂!说谁呢,我可不是帐房先生,少给我来大师这一套。” 雅洛莉丝一脸嫌恶的表情,左手将女孩的颈部撑起,右手将那些缠绕而起的绿色能量搓成几个小球后封印进剑鞘之中,随后帮助女孩检查起各处穴位。 女孩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一双清澈的眼膜有些漠然地盯着远处潺潺流淌的溪流,嘴中喃喃说着什么。随后她摇摇晃晃起身,结果身体机能还未恢复。走不到几步,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断杼着了慌,立即前去搀扶,同时小声说道。 “小危,这里不是善地。大师肯救治你已经是大发善心,你千万不要再给我惹祸了,不然我们真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结果回应他的是钪的一声,小危呢喃着将随身一柄匕首抽了出来。雪亮的刀锋上映照出她苍白而略显英武的面庞,以及尚未完全褪去绿色的瞳孔。断杼和雅洛莉丝同时吓了一跳,他们怎么也没想着这个自始至终坚毅顽强的女孩竟然无缘无故要自尽。 还是雅洛莉丝的反应稍快一些,她一念之间便已到了小危身边,两只手指制住她握刀的手腕,以免出现危险。不过小危依旧是毫无知觉的样子,眼角渐有晶莹泪珠洒落,晶莹的泪珠落在刀身上。随后她竟然仰天长啸起来,一声吴昂的怒吼响彻云霄。 雅洛莉丝另一只手结探囊印,五指掠动之间,有袋形劲气扫过,试图夺取女孩手中的刀。结果就在女孩的眼泪落在刀身上后,一蓬直接冲破三人周围符咒的金色光辉直上云霄。充斥在光芒里的莫名能量直接对冲雅洛莉丝的手印,被抛出的两人中,只有她直接暴露在了庄园守卫的炮火覆盖范围内。 水镜符经过雅洛莉丝娴熟的能量引导,其效果已经延伸到了极致。这时候作用早就已经缩小到几人歇息的区域附近,所以刹那之间雅洛莉丝就显现在了庄园坡下。 先前那声莫名的长啸已经引起了守卫们的警觉,如此明显的光束和被抛飞的人影自然成为了他们优先攻击的目标。一时间房顶各处炮火声轰鸣,五颜六色的激光术如同斑斓的雨雾径直在山坡下炸开。好在守卫们也对乐圣的遗作心有忌惮,不敢直接将之毁掉。 这就给了雅洛莉丝充足的反应余地,在被那股莫名力量弹飞的一瞬间,背上的骑士长剑已经在金铁共鸣声中出鞘。身影落入坡底时,空中同时有一道亮丽的圆弧划过,罡气圆球护照砰地撑起,将致命的能量光束与枪炮弹药隔离在外。 罡气能量在激光与火炮的饱和攻击下很快外泄,磅礴的能量波动引起了驻守在楼内的修士的警觉。只见刷刷一排黑色风衣的护卫修士在各据点边闪现,每个人都双手持着泛着冰冷气息的硕大金属镰刀。 为首一个风衣领口绣有六把锈蚀镰刀相交图案的魁梧修士,抢过身边一个士兵的远望镜,随意扫了一眼,冷哼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知道么?整座庄园的荣辱都系在这场会议上。你们呢!你们竟然让人摸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本尼迪克家族白养你们这么多年了!供养费都扔水里了么,那些反侦修士特训都是白搭的?” 一旁的巡逻小队队长吓得连连点头,给手里一架擦得锃亮的钨环弩机咔嚓咔嚓地重新上着弹夹。首领毫不领情,握着镰刀柄的手一紧,一抹雪亮的弯月骤然将小队队长的脖颈套在其中。半圆弧血泉喷溅中,那架弩机已经捻在了首领右手双指之上。 “候!燕山落,喋血箭,合!” 首领一跃三步之远,双臂张开,划出诡异而暗含杀机的曲线。众修士也照做,最后一圈击在镰刀弯月尖刀之上。只见无数道黑银二色交加的气旋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和首领一般形态,却要高大无数倍的魔影。 镰刀横拍是为燕山落,无尽荒漠之凄凉,烈焰群山之灼烈,尽合于一线之间。被熔炼成三角镖的钨环是为喋血箭,地狱苦众承受岩浆洗练的哭嚎,老将倚枪血液干涸身躯不倒的悲壮,酝酿于三维空间内。 剑气罩中的雅洛莉丝一边回撤,一边引动法诀,将击打而来的狂暴能量都积蓄在长剑纹理之中。斑斓的彩影在罩外流离,站在坡顶的算师只看到一座小小的琉璃顶在纷飞的炮火中点点摇曳。 然而就在魔影准备双手同时闪电出击的同时,一尊更加浩瀚无边,通体金色,手执古朴书卷,衣衫飘飘的老者像在小危手中刀的金辉余烬中显现,在跨度数百米高的阶梯上突兀立起! 老者像神态安详,长须飘飘,滑稽的是每一股的末端都扎成了不同鸟雀的样式。远远望去,就像林中百鸟环绕纷飞,金色光辉中隐隐还有嘹亮的啼叫声,颇有相映成趣之意。 笼在宽衫长袖中的双手捧着一卷书写有古奥文字的书卷,以野兽的骨筋装订成册,兽皮为封,蓝色芥蓝植株养液为墨,望者无不平生敬畏!老者微微低头,眷恋的目光注视着脚下叮咚作响的阶梯,发出一声悠悠的长叹。 小危有些痴呆地望着老者,突然用沧桑的语气说道,“汝本圣徒传人,何苦心机费劲,苦求功名?罢也,便还你真如自我!” 于此同时她轻巧地将手中小刀抛掷而起,看似柔弱的身躯却仿佛瞬间有了力扛山脉之伟力。小刀若一道流光,转瞬之间便到了老者手中,而原先握着的那卷书已化作淡影,其中一个篆体小子“奴”被弹到了魔影之前。 操纵魔影的首领竟然感到这单薄一字之中,重重叠叠压缩着无数至理与磅礴能量。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同时左手中硕长的镰刀向前送出,雪亮的弯月撕裂了天际乌云。右手中灌注了魔化刀气与众生怨念的喋血箭也同一时间向那金字穿透而去。 但下一刻,两道利刃就停滞不前,一道道枷锁般的绳套将整道魔影禁锢在内,越缠越紧,越缩越小,很快就飘渺若黑气被金字吸收入古卷内。 “汝乃君子,奈何为贼!”小危又是一声苍叹。 老者像手中小刀翻转,与魔影劈出的一刀一箭相同的两道炽烈能量气息朝着首领肆虐而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6章 圣徒故居寻传承 每一座城市的真容,只有在生活于其中的人们为了它的美好而竭力发出呼声的时候,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在街道与藏馆的匆匆一瞥中烙印下一枚枚鲜活的价值标签的时候,艺术家与建筑者在变革与机遇中传承来自每一梯级群众的记忆时,才真正显现。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青龙尊者传》 “师傅,大会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等您的号令,开始程序。” 一个扎着婆娑发髻的年轻男子毕恭毕敬地低头,对着正慢悠悠地饮一玻璃瓶中蓝色液体的老者说道。老者身材高大,即便是端正坐于木椅上,依然能和年轻人对视。身上以墨绿色丝线织绣的天地石壁图中,闲云飘荡,隐有鹤唳,层层叠叠的山石障壁之中偶露一角密林真容。即使是无意识间瞟到,也能让人若有所感,正是无字道人。 道人拄着左手的拐杖,神态中微显满意。先是点头示意弟子可以下到后面的席位开始典礼了,然后缓缓起身,环顾四周。首先入眼的是一整圈并不太规则的洞壁,不过有各色植株和藤蔓自参差不齐的石缝中探出,星星点点或红或蓝或绿的小花将沉闷的地下空间烘托得气质盎然。 当然最吸晴的当属分布在四个方位的尊者神兽石像,东方位青龙尊者,西方位白虎尊者,北方位朱雀尊者,南方位玄武尊者。各有数道氤氲着热汽的水流自雕像之上冲刷而下,将藤丸拨拉到两侧,同时在接触洞穴地面一块被冷凝设施保持低温的栅格活动式管道口后,蒸腾起袅袅的神秘白雾,掩饰住了尊者们的真容。 环形的汉白玉储水槽将粗朴的洞壁隔离在外,即使是管道口也各有一座玲珑小桥横跨其上。环形内以双层钢丝强化玻璃铺就,最中央是有三层雕栏围护的青玉瑶台,此刻两侧各有几名手执木杖拂尘的绿色腰带白衣白服年轻人,跪侍在雕栏内的石板上。 无字道人见伏地的众人皆气息匀和,瑶台上片丝尘埃皆无,满意地瑶台的方向合掌一礼。宽大的道袍边角在无形中绕身的真气里微微飘起,随后唰地一声原地消失,同时道人在瑶台上的虚影中重新展露真容。 “宣礼,驻六国修游士代表及九宫八殿七十二道门执法长作复坛汇报。” 台边一位手执木拂尘的弟子倏地站,镇定自若地对着台下根据直属殿不同排成八卦大阵的黑压压人群洪亮地喊道。数道游鱼般的涟漪在阵中泛起,作为潜伏时期九玄元灵司的骨干力量的众人排好了序列,准备依次上台发言。 修游士们都是统一的皂角靴,贴身短褂子,修身九分裤,制式逍遥剑。从元灵士中的精英成长而来的执法长们,年纪都过半百。却穿着印花皮夹克罩彩格衬衫,还个个蹬着棕绿色品牌不一的鳄鱼皮鞋,内束休闲晴雨裤,看起来像是都市里的潮流白领。 这也是曾经的庞然大物在对上拥有至高权力的仙公时,做出的理智退让。核心弟子们借助优异的俗世生活技巧,一边在市井的隐藏中为被仇杀和政府的釜底抽薪扫得七零八落的各道门重新树立威望和积攒资源。 而始终在外历练的修游士们,则借此机会彻底隐身于国内各方力量的博弈圈外,保证九玄元灵司的耳目不瞎不聋的同时依旧能够震慑来自外部的各种敌对力量。双方一明一暗,互补互助,让元灵司在被解散的十年里依然蓬勃发展。 道人的眼光掠过来人的剑与符牌,捻着白色须发的枯手对着演讲之人的抑扬顿挫微微起伏,始终平淡如水的瞳孔中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由于演讲时间事先有限定,因此这一道礼节很快就告结束。接着第二道是敬献香烛与牺牲于祖师牌位,第三道是重新配发个人信物,司则,任务。 “宣礼,前任九玄元灵司司长天安无字致辞,公布新司长名单!” 雕栏后位于最上一级台阶的白衣弟子起身挥过拂尘后,朗声说道。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哗起一小阵议论的浪潮。只有先前上台致辞的人们微笑中透着些许期待,毕竟在场的人群中就数他们资历相对高卓又不绝顶,且刚刚立下了大功勋。 “唰!”一直隐身在雕栏的阴影中默默旁观的天安无字此时终于闪现到了玉瑶台的中央,如炬的双眼扫视着窃窃私语的人群。仅仅是来自眼神的无形威压,台下便立即静寂下来,可见老人当年的影响力。 “我知道你们都在期待着什么,都在盼望着什么!复坛,复坛,就只是把池水换置一遍,依然用陈瓦旧罐对付着过?那复了有什么用,谁不是挥手之间就能把这件事干了。你或许觉得把个旧瓦罐重组就是吹口气的事,那你本事大到吹动塔罗亚了么?” 无字道人竟然张嘴就骂,要不是在场的那些高层们当年在司里都是被骂大的,今天非躲进地里不可。原先众人眼神中的激动,幻想,欲望,野心登时就烟消云散。有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愣头青在那傻呆呆地望着台上,两只眼神要喷火似的,倒是把老人给逗乐了。 “谁来担任司长并不重要,要紧的是我们不能忘了振兴昔日仙宫的荣光。输了并不要紧,但拱手把自己的家园和民众交给敌人肆虐,却是永远无法被容忍的行径!为什么要拼死拼活帮仙公剿灭各方渗透势力,白白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没有战斗,没有敌手,何来的笑傲天下?你连正面抗衡的实力都没有,谈什么纵横捭阖,弱者是永远没有资格谈谋略视野的。” 老人深吸了口气,继续谈道,“此处桐嵩城的地脉分坛已经废弃久远,为何我们要选在这里重开复坛大点,坛是什么?” 众人沉默不语,片刻后就在老人准备接着训下去的时候。一道蓝色的电弧光突然自众人脚下玻璃地面闪过,带着尖锐的机械噪音从活动板块里穿行而过,咣当一声砸落在八卦阵里。 “朱焕英,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手里是什么?什么!那是术士的术法印章?这怎么可能!封魔齿,断仙羽,真的是术法印章,三颗星,三颗星,大,大,大护法?” 人群中一个先前发言过的中年人,见到地上散落成骨架的机械骨龙和骑乘在上,一手抓着血滋呼啦的外套,一手攥着一枚透着幽幽蓝光印章的年轻人时。先是愤怒地质问,而后变成恐惧地呢喃。 术法印章彰显着宫廷术士的崇高地位,而以地狱红河之水印刻的恶魔之星则代表着佩戴者在魔殿中的地位。一星是魔殿侍卫,二星是魔殿罗刹,三星是魔殿大护法,四星是大魔殿祭祀,五星是大魔殿殿主或者也可称为鬼王,尚无人修为和名望达到六星十三殿阎罗王的地步。 大护法则是行走在人间的术士的最强力量代表着,肩负着弘扬术法,斩杀异教徒的重大职责。作为反邪术士的中坚力量,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这处分坛此前早已被遗弃,复坛大会前各道门长老便就在此布阵值守。 “乌竟都殿大护法,觊觎锁盒密码,盗掘青龙尊者衣冠冢,私闯分坛典籍库,图谋不轨,已被我击杀,夺其身份令牌。属下自尊者府邸外察觉,联合城中警卫一路追打,不想他贼心不死,又到了此地。属下无意中激发“丝桐”乐杀大阵,击杀此獠于地下,尸骨被切割成无数,已被送入地下河。” 朱焕英艰难地从双眼断续闪烁着红光的残破骨龙上滑落下来,用手里被蓝色粘稠血液包裹的逍遥剑拄着地面,嘶哑着回答。众人皆是一片静寂,刚刚老人还在训斥,谁成想下一秒就来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一直未有所动的无字道人袍中手指一挥,一座青山虚影在年轻人身边浮现,将他托着带到了台上。几位道门元老刚想提出异议,不能让异教徒肮脏的鲜血污染玉瑶台,但想到老人方才严厉呵斥,蠕动了下嘴唇就又放弃了。 “从今天始,你就是代理九玄元灵司司长。由你选拔此后的所有任务小组,仙公不是无缘无故想起我们的。谁有能力平息这次动荡,此后众望所归,自然可挑战你这司长之位!” 老人在台下众人嗔目结舌的表情中,将自己身上的司长牌位符印交到了朱焕英的手中。作为交换,朱焕英手中那枚依旧蓝幽幽的术法印章则到了无字道人的手中。 “这,怎么可能!” 站立在楼顶的首领,望着自己胸口被两道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金线搅合形成的螺旋线条钻出的两个硕大的骷髅。竭尽全力喊出了这句话,然后整个人化作了飞灰飘散,方才那来自空中小字的一击似乎掏空了他所有的生命能量。 群龙无首,一时间空中飞舞的炮火皆沉寂了下来。也是慑于空中金色老者像的威能,竟无人再敢妄动!趁此机会得以抽身的雅洛莉丝迅速闪身返回,却发现算师的身边竟多出了一个熟人。他正在和算师解释着什么,让一直忧心忡忡的断杼愁眉舒展了不少。 “你是陈太牢?你怎么会在这里!” 雅洛莉丝一脸警惕地注视着对面这个曾经和自己交过手的年轻人,若不是能够以裂岸的山川之势完美克制对方的力量,她恐怕还要先做出防御姿态。不过看陈太牢一身采药郎中的打扮,只在腰带上别了一圈软剑,似乎并无恶意。 陈太牢微微憨笑了一声,直爽地说道。 “长官好,我最近在这里历练。恰好有掌握了诺顿殿下的线索,借助宗教联络使的帮助这才找到您。却不料正好撞上这里发生此等奇异之事。心急之际,就直接闯了进来。依据师傅谈起的往事,我想,这位小姑娘因该是圣徒的传人!” 身为西北四城节度使,折翼门执法队队长,棘鸟之魂图书馆的管理员,雅洛莉丝的多重身份让她能够立体性地解读过往的隐秘。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吃了一惊,毕竟这话是从一个年轻人嘴里说出来的。不过想起陈太牢多次提起的师傅,也便有些释然,如此年轻就有不凡修为的人,身后必然有难以企及的庞然大物或是隐退先贤。 就在雅洛莉丝想要再出言询问的时候,那尊老子像以手中刀作剑,幻化出与之身高相匹配的巨型金色斩马刀。一边合着阶梯的旋律高昂地吟唱,一边舞着刀,沿着阶梯一步步下行。始终在痴呆状的小危双瞳闪耀着墨色,随着老子像的步伐,一同前行。 几乎每一步落定,石阶上便会发出一声响彻山林的悦耳钟磬音。音落之后,二人踏足之地。历经风霜,黏附着青苔与污垢的灰砂岩通体变得透亮。丝丝缕缕的金线在岩石表演交织成和谐的乐谱,晶莹的水珠弹起滑落,凝固成乐谱上的一个个符号。 雅洛莉丝眼中的乐符是七色之气,陈太牢眼中的乐谱是交织的番篱,断杼眼中的乐谱则是各异的算珠。每个人对天地法则的理解感悟殊途,眼中法则的化物便有所不同。陈太牢深知被困锁在八音玲珑台上的老人是比远古圣徒更为强大的人物,因此对于老人不多的指点始终铭记在心,这时他终于明白此言不虚。 伴随着符号的汇聚盘旋,坐落于坡上的整条阶梯依次逐渐亮成一条不规律的长龙。飘渺的乐章与线谱在水汽与光晕中游离,幽幽的点滴火焰就连屋顶上警戒的众人都看呆了。如此良辰美景,真是宛若天上街市啊! 远古部族横跨科洛托河时筏垮囊裂的九死一生;以仇杀和私刑的骨骸浇铸成的铁贝勒大赛基石;上马为贼,下马为民,暴政之下,毋有良土的悲哀。整一部黑熊王国的史诗,上至权贵,下至流民,历历在目! 断杼也变得和小危一样,木愣愣地盯着前方,似乎这幅景象触发他心中什么深藏的往事。只有身上带着秘密任务的陈太牢最为清醒,拉着还在傻看的两人,指着阶梯深处已经半模糊的小危的身影,说道。 “那里有结节,穿过去因该就是她接受传承之地。你们不想一会被围堵在这里的话,就一起过去!” 说着,不管两人感受。拉起两人左右胳膊,就一路狂奔而下,朝着小危即将消失的背影一头撞了过去。 砰!地一声,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算师。他下意识地运转自己的口诀,掐指推演,结果魂念海被汹涌而来的法念登时灌注得满满当当。澎湃的秩序冲击着魂念海各处的壁垒,如此刺激对于才窥得法则一瞥的断杼哪里承受得出,当即哇地一声就吐出一口血来。 沁钪!下一秒他就见一柄雪亮的骑士长剑迎面而来,乌黑亮丽的发丝发丝飘散其间,说不出的妖娆与可怖!幸好那剑只是劈开了他张口吐出的血雾,并没有接着迎上来,将他一刀两断的意思。待得剑锋带起的劲气平静下来,他才看清雪亮剑锋后的人。 并不是他预想当中持有这把武器的雅洛莉丝,而是他的同伴,小危。而小危的身后,拄着剑喘息的雅洛莉丝和由于最先承受壁垒撞击还直挺挺躺地上翻白眼的陈太牢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反倒是都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他的身后。 断杼扒拉掉身上由于方才的动荡,撞击壁垒时的冲击以及法念失控后的肆意流窜撕扯得条状的长衫。小心翼翼地向侧边挪开步伐,然后向着小危面向的方位望去。这一撇,也差点直接让他呆住了。 就在他身后不到一丈远处有六座拉索铁桥,不同的桥两侧都塑造着无名君王的像。但最让人震撼的还是桥后的景象,那里是一大片辽阔的齐膝盖高的草原。虫蝶翩翩,白色的盘龙包和褐色的地鼠窝囊分布其间,偶尔可见精壮野马黝黑闪亮的背脊在硕果累累的油蒿田里闪过。 “这是黑熊王国?但自从十六城联盟重出贺兰关,鹰团首任指挥官为血洗当年耻辱。命三路大军各点火把燃草于军前,火不熄!旗不倒!敌不容!一战使得黑熊王国百万青壮伏首刀下,也使得此后的草原王国再也没有昔日荒草帝国的辽阔雄风。”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7章 结庐荒地,口袋马阵 初夏末秋的人们,就像在泥潭边玩耍的小孩。稍有不慎,便沾来了一身荤腥,或是被些不速之客趁了空隙。晨曦夹克,午日短衫,暮凉风衣,夜露棉袄。交替变幻的颜料,在发丝,球服,横幅间跳跃,将失乐园染成了杂色铺子。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生命法典》 就在断杼神情僵硬地念叨着眼前景象时,小危似乎恢复了理智,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地迈步出去。而是低垂着头,讷讷地走到断杼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歉。 “哥哥,是小危不好,请原谅我。刚刚魂海之中莫名其妙地接收到了大量的信息,身体也不受控制,让大家都受惊了。” 断杼愣了一愣,随即裂开了嘴,露出了一个颇为难看的笑容。但还是像之前那样,给小危了一个浅浅的拥抱。女孩迷茫的双眼终于清澈起来,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指着远处的桥梁,说道。 “刚才那位老爷爷告诉我,他曾经隐居的地方就在那里。我是他的最后一位传承者,在遭逢大难之时,投入轮回的转世身。春秋金钟已鸣,战国沙场亦现,恶涛尘世即将风起云涌,护法者也该重临了!” 女孩一字一顿,却说得格外的有力和铿锵。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陈太牢,正好在这时听到此番言语,眼角隐隐有泪光泛出。不过即时忍住了,圣徒的历史,那位囚徒老人并没有向他们做隐瞒。所以其中的每一个人,陈太牢都可以如数家珍。 包括惊才绝艳,笔走龙蛇,以画卷重改山川河流,林兽草泽的画圣。一把刻刀,收尽天下百派风流,阵法通神的石圣。使枯骨返春,无毒不成丹,停滞时光的金针绝手医圣。高山流水,十面埋伏,平沙落雁,阳春白雪的键盘手乐圣。侠骨柔肠,义肝忠胆,一曲唱尽人幽怨的诗圣。以及一架脚踏车走遍大江南北,以智服人,以谋利国,以言动天下的策圣。 这几位行走人世,广为人知,其名声可谓家喻户晓。从先前的景象,和小危的描述中,陈太牢已经有了些许猜测。这样一个满腹经纶,弟子传承不断,又能预知千年之变的,不是当年那位策圣,还能是谁? 虽然有了猜测,但陈太牢并没有声张。一连调息了数次,才调整好身体状态。雅洛莉丝从他艰难地爬起来后,就在陀螺般转着帮他检查这,检查那,倒是让他怪不好意思的。此时见他脸色好了很多,也就退到了一边,轻轻地弹了弹腰间骑士长剑的外鞘。铮铮!清亮的共鸣声,竟从那六座拉索桥上传出。 陈太牢下意识嗅了嗅雅洛莉丝长发扫过脸颊时,留下的淡淡皂荚芬芳,不免微微有些脸红。幸而此时吊索桥传来的共鸣声,即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四人中,只有小危神色自若。一边微闭着双眼,一边缓缓向着第二座吊桥走去。 “每个人,每座桥,都要走一遍。同一时刻的同一座桥上,不能有人并肩同行。所有人必须一起上桥,一起下桥。整个行程也是一样,所有人必须同时开始,同时结束!”小危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陈太牢目瞪口呆,这是算术题吗?而雅洛莉丝则拉着已经开始闭目掐指运念的算师,和陈太牢一起紧随小危的步伐向前走去。同时有些犹疑地问道, “这是陌路桥?所有的轨道平行而不交涉。再多的像,也不过匆匆而来,匆匆而过。没有什么能够永久地停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众生平等,众生悲哀!” 小危回头看了发出感慨的雅洛莉丝一眼,并没有对她的问题作出回答。相反,只是指了指自己前面那座桥。 “选好自己的桥,听我指令,一起上桥。走到桥的尽头时,晃动属于自己桥数字的铁链。所有响声应和后会有冥河钟声响起,意味着一关已过,后面也是如此。” “十,九,八。”就在小危倒数的同时,数道劲风自已经分散开的众人的眼前掠过,随后一枚或黑或白的算珠出现在罡风中。滴溜溜旋转的算珠后,隐隐约约缀着一条丝线般的轨迹,想来因该算师模拟的轨道。 “一人一颗,跟着珠子走,噗!” 算师强打着精神说道,结果先前因为妄自探查此界情况而造成的内伤,因此加重,一口血沫子喷了出来。 旁边的两人都投来关切的目光,但小危的倒数已经结束,几人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陈太牢完全难以抑制内心中的激动,不算九音玲珑台,这可是他出师以来进入的第一个须弥世界。典籍中的三千小世界各有神异,更不用说各大修行者为传承而开辟的密地了。 结果他一上桥,竟然哧溜一下,身子一滑,就要摔倒。往四边一看,吓得他亡魂皆冒啊!哪还有什么铁锁啊,就是一望无际的,冒着咕咚咕咚泡沫的黑色沼泽。砰!他的脊背和冰凉的桥面来了个亲密,剧痛让他脑中灵光一现,有了一丝明悟。 小学时候,组织游学,以写生和开拓视野为目的的团队最终将达拉罕的一处雪峰谷地选为目的地。王域四季如春,只有个别四方,有明显的四季变换,因此孩子们看到雪都会很兴奋。然而就是那次旅行,给他烙印下了无法被洗刷的恐怖映像。 在坐上缆车到坡上后,队伍里有个女孩突然说想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壮壮胆。一向热心肠的他就自告奋勇去了驿站咖啡店要了一杯鲜粹巧克力。然而就在他回去的路上,却不幸遭逢大难。 达拉汗邪术士组织塞比猡因为不满魔殿大护法们借口维护秩序,破坏其宗师陵寝,取阵法核心供养各鬼偏殿的行为。在此地通过天山疯魔印,勾魂摄魄架起魔导炮发动了对第七大魔殿的狂轰滥炸,试图夺取有关生命法典的资料。 这一战中,山下近半游客遇难。炮火引发的雪崩让众人失散。剧烈的雪盲刺激和晕厥之前,铺天盖地洒落的黑色巧克力浆成为了陈太牢多年来的梦魇。他以为入道时的“界”字禅已经抹平了一切的恐惧与不安,却不料,依旧没有彻底地跳脱。 所谓陌路桥,原来是让歧路再现,逼迫人们在深植的梦魇中做出未来的选择。望着眼前快速飘去的算珠,陈太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默默在心中呐喊。我不再是那个被阴影笼罩而哭哭啼啼的孩子了,所有失去的,必将付出代价。挽救没有什么用处,只有决绝地扛起才是真男人! 就在这一刻,湿答答滑溜溜的桥面突然泛起了一层冰霜。眨眼之间就成了冻得结结实实的蓝色冰层,而已经用念化出的钉靴在桥上站稳脚跟的陈太牢终于看清了桥的全貌。“亡琴桥-第七魔殿”的匾额就高悬在向四面八方伸张出八爪鱼般漆索的蓝冰桥上。 点点滴滴的幽幽烛火,在桥两侧无形的容器内燃烧着,映射出桥下层层叠叠,被千万年周而复始形成的冰盖封存在内的各式枯骨。 有的全副重铠,左手抡着流星锤,右手握着弯月形开山砍刀。有的攥着匣子炮管,胸前空荡荡的榴弹仓内还有子弹遗留。更有的是新近留下的工业革命失败产物,畸形的庞大机械身躯内蜷缩着因为内部故障而被炸得千疮百孔的骸骨。 不同年代的牺牲者,却都屈辱地留在了这不被各界收容的遗弃之地。魔殿的信仰和祭祀,使得亡魂重新掌控自己前世的力量,以复仇者的姿态再度卷土而来。陈太牢冷冷瞥了一眼已经框当一声跃到桥上,骑士装扮的骷髅,掐起雁门剑诀,旋风般向前! 师傅曾经告诉他,书和诗是前代人的路和经验,即使残缺也没有关系。这雁门剑诀也是如此,只要他的路走得惊才绝艳,依然可以再创一部新的雁门剑诀。境界的揣摩对于实战的约束,只有在不断的模拟后的创新中,才能得到升华。 一时间,雪花凛冽的冰玉大桥上,陈太牢的身形消失在剑锋闪烁之中。身后是不断被沼泽和黑暗吞噬的空荡死海,身前则是被一浪一浪的冥府怪物挤压充斥的亡琴之桥。飞舞的剑花有时与拧成麻花般诡异音符的锚索末端相击,火花四溅之中,整座魔殿都仿佛在微微颤动。 第一关末,是当年草原上的一位神力将军。单臂力压陨铁弩,呼吸可落敌战车的传奇,结果被陈太牢异常轻松地以铁索连环剑势摧垮。第二关末,是使双刀,堪称‘蝠翼铁流’的利加雅山地军团首领。在来回几个回合摸清双刀刃薄的弱点后,以‘钻彻’一剑瓦解了对方防御。 随后几关的难度不断加大,所消耗的时长也在不断增加,好在其他线的人似乎也遇到相同的问题。通关的时间,也基本控制的一致。第五关时对阵的虎师特战队老将竟也是武道同修,在两人并剑的时候,还发了暗器和行了法诀。 由于不熟悉对方门派,陈太牢仅仅挡住了自己熟悉的暗器。法诀幻化的鞭刺由于暗溶于桥面冰刺之中,所以让他防御不及。匆忙之中凝滞平面防御,肩膀和膝盖处都被扎出了两个窟窿。然而就在血液奔涌而出,却在瞬间化为暗褐色结晶的时候,他在锥心的苦痛中忽然觉醒。 “芒刺背潜!” 一个新奇而血腥的想法在他心中冒出,左手掌中冷气盘踞,在奔跑途中镀出一件冰刺玉衣。右手剑掘沙沫而行,飞溅的砂石迷蒙了本就雾气重重的空气。而就在对方以为他要借机偷袭,通过不断的暗器探查和地龙震荡波的回返。以藏纳于波中的鞭刺在阻滞处自动发起攻击试图贯穿冰刺玉衣的同时。 骷髅头顶黄色的晶石冠带被玉衣折射的光束能量吸收饱和,左右两侧各敞开扇形的镜带,数枚相同,却是由陈太牢在先前战斗中以各式各样冷兵器炮制的喂毒鞭刺在同一时间贯穿了骷髅的身体,几股相逆却极为霸道的气流直接将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骨骼碾成了粉末。 走到第六座桥的末尾时,陈太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在八音玲珑台上,以老人的魂海为媒介实境模拟古书中各类知名战斗时,他都未有感觉到如此的心力憔悴。粘稠的汗液从每一粒毛孔中汹涌而出,却瞬间化作冰尘。钢铸的颈骨也该锈蚀,沸腾的热血也该化作魂念,离散天地。无论是魂念还是气海,都已接近枯竭。 而那个等待着他的人,也几乎让他心如刀割,无法直视。正是当年那个央求他买巧克力的女孩,不过看她的装束,已然是一位术法大师。坐度道知信门楚漓长老的上代首席亲传弟子,想来是在后来调查第七魔殿的时候,身亡在了这里。 凡是长老们的亲传弟子,必然是通过三级擂台赛,拥有挑战尊者资格的国士。这可以说是陈太牢梦寐以求的目标,也是今年年中他即将参与搏杀的盛会。想不到当年这位羞涩可爱的女孩,早于他数年就已经到达了此境界,只可惜美好韶华终止在了这肮脏之地。 “尘归尘,土归土。当年的真相,有我为你揭开,安心去吧。” 身体内干涸的水份,让许久之后抱着已经女孩化作枯骨和半截盾牌的残骸的陈太牢,连眼泪都无法挤出,只感觉眼角处盐渍刀刮般的疼。和那一腔,面对这凶恶的天地,满心的谴责和质问! 咚!不及他再继续悲恸下去,始终缓缓飘行的算珠。在掠过了炼金术泡制的铁甲军,驯化的野兽组成的蛮荒战阵,元素之灵侵蚀的自然拟物体,以及杀人无数的雇佣兵团后,终于再一次回归到了新鲜空气之中。 那一瞬间,陈太牢甚至有一种错觉。这枚小珠子背后的纹理蹿动了一下,抿起嘴的线条略略发出一声嘲讽似的欢快之音,而后才挪行着消失。他艰难地拖着自己快要植根在蓝色冻土里的双腿,在集结哨音响起的刹那撞透了壁垒。 沐浴在阳光中的下一刻,原先有如魔力般加持在他这个活冰雕上的气力瞬间散尽。陈太牢整个人,如同陨铁一般,义无反顾地面对面和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 好在晕眩造成的视野模糊,下一刻突然被纠正。一匹打着响鼻的汉诺威马先是用长着两支小短角的头部将他的腰肌拱起。一个漂亮的弧线翻转后抛到自己的阔背上,然后用腥臭的气息驱散了先前亡琴的黑暗带给他的恐惧。 也多亏了极限训练赋予他的躯体记忆性防御机制依然还在,所以在恢复了一丝力量之后。他便扶着马首,警惕地向四边打量。很可惜的是,在他周围是一整片齐刷刷赛跑的汉诺威马群,挡住了大范围的视野。油光发亮的脊背在热辣辣的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终于还是给目力极佳的他找出了几个黑点。 没有精力再继续查探,确认安全后,陈太牢又一次不由自主地进入了假睡模式。直到他的屁股蹲狠狠地搓到了一块硬石板后才醒转过来,那种仿佛是把尾椎骨给劈断的疼痛逼得一向坚强的他都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斯文点,这里野兽已经这么多了,不差你一个,还是做人的比较好。” 就在陈太牢准备暴起发难的时候,一道略带着嘲讽意味的磁性嗓音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响了起来。由于刚才因为剧痛而跳起带来的助力一时间无法在空中抵消,所以他手中的剑心一横后还是唰地扫了过去。 已经清晰的视野里,他望见,奔涌而来的马群呈口袋型围绕在一块空地的四周。都是跑到后,蹄子一扬,脊背一倾斜。借着在空中回旋的劲道,将背上驮着的物资或是人直愣愣地甩到地上,然后就胡乱啃两口空地周围栽种的果树上的果实,欢快地鸣叫着跑远。 “啧啧!还动武!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那个声音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由于那人在栅栏后面不知忙什么事情,看不清容貌。不过陈太牢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此刻,狭路相逢,勇者胜! 嗯,不过,他的剑尖刚透过栅栏的空隙,就被捏成兰花指的纤细手掌夹住了。更为奇妙的是,另外几处间隙中夹着一枚算珠,以及一枚玉簪,想来是算师和雅洛莉丝先他一步已经出过手。然后,都被这个栅栏后的人轻描淡写地一只手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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