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喋血记》 正文 第1章 楔子 清顺治元年某日,经过十日屠城后的扬州城,萧条而又冷清,除了不时结队而过的巡逻清兵,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闲人。 在扬州府衙旁的一家学馆“万事随缘堂”内,馆主徐韬颓然坐在学案前的一张太师椅上,神情憔悴,须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历经两天一夜的不寝不食和心理折磨,昔日的仙风道骨早已荡然无存。妻子陈玉珠一直默默地陪侍在侧,长案上放置着早已冷却不知多少时候的稀粥和一些糕点果品。 “大哥,我去把粥给你热热,你多少得吃点东西啊!” 望着形销骨立的丈夫,陈玉珠五内惧焚,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和难过,类似的话,她已不知说过多少遍了。 徐韬摆了摆手,然后将陈玉珠的手拉过来轻轻握着,柔声道:“妹子,为夫我吃不下去,只是只是你不该这么陪着我死熬着,你自己先吃点,再去睡一觉吧。” 陈玉珠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道:“我也吃不下去,更睡不着,不过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了局,多铎那贼子只给了我们两天时间,明天就是期限了,该怎么着,你心中也该有个断决了吧?” 陈玉珠口中所说的“多铎贼子”,便是这次率军攻破扬州的清廷征南大将军豫亲王多铎。原来清军未破城时,多铎早闻得江淮名士徐韬的大名,知他本是个大学者,史可法镇守扬州后,就一直担任其高级幕僚,为守城竭尽出谋划策之能事,被史可法引为莫逆和肱股,待得城破,史可法血洒扬州,清军大肆屠城,多铎却一心想招降徐韬,早嘱咐了兵卒们不得伤犯徐韬一家,并亲自登门劝降,许以高官厚禄。其实,史可法早就极力向弘光朝廷举荐过徐韬,然而徐韬一来生性淡泊,无意宦途,二来看到弘光皇帝昏庸无能,朝中大多是马士英,阮大铖等一干耻之徒,故一直坚辞不仕,只在老家扬州课徒讲学为业,值此清军大举来犯,情知扬州危如累卵,朝不保夕,赶紧遣散仆从,闭馆休业,并远赴四川千里托孤,将尚未成年的独子作了妥善安置,然后转回扬州,每日只在府衙为史大人出谋划策。此番城破,清军主帅多铎亲自招降,态度恭谦,礼数周全,然事关民族大义,徐韬自然一口回绝,并厉声喝骂,只求早死,不想那多铎并不生气,和颜悦色地给了他有两天时间考虑,当然,两天后依然不降的后果是什么,徐韬自然清楚得很。此刻,听得陈玉珠这么说,徐韬抬起头望着她缓缓道:“妹子,其实为夫心中早已作了决定,只是放不下你和卿儿啊!” 陈玉珠似乎明白徐韬所指的“早已作了决定”指的是什么,所以并不显得吃惊,平静道:“当初我们在峨嵋山安顿好卿儿后你定要转回扬州,我就已知晓了大哥的心思,现在史大人既已不屈殉国,大哥也自是宁死不肯做那叛祖逆宗的罪人了。”徐韬叹息道:“唉,想我夫妻,纵然万般恩爱,到头来还是为夫连累了你呵!”陈玉珠闻言立刻正容道:“大哥说哪里话来,你我夫妻一场,万般恩爱,自是尽在不言中。值此国难当头,大哥深明大义,为国尽忠,为妻只为你感到骄傲,无论大哥你到哪里,为妻定当生死相随,却又说甚么连累不连累的话来?至于卿儿,也不必过分担心,想那金钟大师武艺高强,义薄云天,与大哥又是生死之交,必当尽力佑护培育,再说生死有命,天意难违,就算你我再不放心又能如何?只要不是白发人葬黑发人,就让我们的在天之灵保佑他一生平安吧!”徐韬听罢,忽地站起身来,向着妻子深深一揖,肃然道:“想不到妹子情深义重至此,倒叫为夫失敬了。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憾,得妻若此,夫复何求?多说无用,让我们来生再做恩爱夫妻吧!”言罢哈哈大笑,仿佛突然之间放下了千斤重担似的,先前的颓唐疲惫一扫而光,眉宇间一片轻松自如,紧接着二人携手进入卧室,灯光亮得片刻,倏然而灭。 天明时,多铎再次带人来到“万事随缘堂”,在卧室里发现了徐韬夫妻的尸体,只见二人和衣相拥而卧,神色间一片宁静安详,只是嘴角皆有血沫溢出,显是服毒自尽而亡。多铎愣怔片刻,长长叹息了一声,口里喃喃自语道:“万事随缘,万事随缘,你这迂夫子此番怎地就不肯随缘呢?”言罢吩咐随从好生将二人安葬。是日,徐韬夫妻被清军厚葬于扬州城外的梅花岭。 注:本文曾在“”中文网站以《喋血南疆》书名和“路易二百五”笔名发过前几章,因最近突然莫名其妙被屏蔽,于是便移站“创世”,继续创作。由于我用原来的笔名和书名无法注册和创建,只得换成现在的笔名和书名,望编辑大人和列位看官不要误认为小子是在抄袭。谢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一,风尘仆仆觅食投店,乡情切切排席酬宾 黄昏时分,地处桂北漓江之滨的三街镇外,一位身着蓝衫的年轻人沿着官道由北向南匆匆而来,一达镇上,便急切地往街道两边搜寻起来,而街上却冷冷清清,罕见行人,两边房舍大都关门闭户,只不时传来一两声有力无气的犬吠。 本来,这里地处湘c黔c桂三省交界处,有漓江和潞江河穿城而过,由黔c湘入桂经此有官道直达桂林,实属扼守要冲的水陆码头,也是一个规模不小的贸易集散地,然因历经近年的兵荒马乱,人气日渐低落,以至于呈现出今日之一派萧条之象。 那年轻人约莫二十来岁年纪,贴身斜背着一个包裹,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然一双眼睛却精光闪亮,英气内蕴。大约是赶了长路的缘故,脸蛋儿红红的,几缕头发散乱地粘在额前,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此刻这人想是饿了,见到一个挂有酒店招牌的门面便即刻上前敲打,然一连敲了十几下都无人相应,一时又找不到相询之人,不由得皱起眉头,继续沿街一路寻来。在转过街角后,终于在另一条街边一户人家门口,看见一个头上缠着长帕,身上打满补丁的老汉,独自坐在门槛上,捧着一个硕大的水烟筒,咕噜咕噜地吸个不停。年轻人一见,赶紧上前拱手相询道:“老人家请了,敢问贵地可有饭馆酒店开门营业么?”那老者将年轻人好生打量了一番,然后将水烟筒移向一边,不答反问道:“小哥可是外地来的,肚子饿了要找吃的?”年轻人答道:“可不是么,小子已走了大老远的路,一路紧赶慢赶,巴巴的赶到这里,本想找个地方吃饭睡觉,不知怎地街上如此冷清,店铺都不开门,就连人也少见得很?”老者笑道:“小哥儿你可来对时候了,你别看今天街上人少,大伙儿可都是赴宴去了,你现在赶去正是时候,不需花钱也不需送礼的,这叫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年轻人闻言,心中甚是奇怪,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办喜事么?就算主人家不肯收乡亲地邻的礼,我却是个外乡人,他怎肯平白请我?”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这家主人说了,今天大筵乡邻,见者有份,人家凌爷可是个豪爽人,又得了天大的喜事,就算你是个外乡人,又哪争多你一个了?老儿我要不是家里有个病人走不开,也早就去了。”年轻人本不愿去揩油沾光,然则肚子实在是饿了,一时又找不到吃喝的地方,再则心中也很是好奇,想去看看这究竟是个甚么样的人家,有甚么天大的喜事,于是便问道:“老人家既这么说,小子肚子可是越发地饿了,只是不知这凌爷是个甚么人,离这里可远?”那老者连忙道:“不远不远,你走过这条街往右拐,对直走到场口处有一家‘天南居’客栈,就是那里了。至于凌爷么,他可是我们这里最有钱的主儿,你去了就知道了。” 年轻人谢过老者,按其所指的路线果然找到了那家客栈。从大门的装饰即可看出其气派的与众不同,大门上方有个牌匾,上书“天南居”三个颜体镏金大字,门两旁大柱子上黑底红字刻着一副对联,上联为“南北结缘迎远客”,下联为“东西有分飨来宾”。年轻人读罢对联,便知是一家集食宿于一体的客店。 此刻大门敞开,年轻人进得门来,柜台后便有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起身招呼:“客官外地来的?可要住店?”年轻人笑道:“在下正要住店,更要喝酒吃肉。听说你们这里有那不要钱的大餐?”那先生也笑道:“喝酒吃肉没问题,不过只限今日,至于住店么,还不知道待会儿有没有空房,今晚客人多,都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年轻人道:“有没有得住暂且不去管他,先带我去吃喝吧。”那先生随即从柜台后面出来,将年轻人带到里面的一个院落里,只见原本空旷的院坝上到处是或蹲或坐的人群,正成堆成簇,吆五喝六地围着若干口大锅大快朵颐。院坝中央一溜门板上放着几个硕大的饭甑和十多个装着肉食蔬菜或备用碗筷的竹箩。那先生往人堆一指,向着年轻人说道:“客官请自用吧,小可还要去接待晚来的客人。”说罢转身自去。 年轻人来到一口大锅旁,只见锅下由砖头搭成的简易灶里火烧得正旺,旁边放一堆烧柴和一只酒坛。围在锅边的汉子们都端着一个碗,碗里装的或酒或饭,吃菜时都用筷子到锅里去捞。原来所谓的“宴席”就是这样简陋的大众火锅。看这些就餐者的形貌,大都是些衣衫褴褛的庄稼汉,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伙食只怕要算得上生平难得的美味了。 年轻人心里本来很不接受这样的吃法,然此刻实在是饿了,再加上锅里飘出的确实也是纯正的肉香,于是便到箩筐里取了一副碗筷,来到锅边舀上一碗酒,和这些庄稼汉们一起吃喝起来。也许是他的着装和气质皆与众不同,立刻便引来了众人的好奇心,随即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喂,这位小兄弟哪里来的,可眼生得很呐?” “这么标致斯文,是个读书人吧?” “看样子像个公子哥儿,怎地跑来和我们这些穷汉子混在一起?” “莫不是走了远路,肚子饿慌了,又找不到吃饭的地方了?” “现在世道这么乱,你爹妈怎地放心让你独自出门?” “怎不去见凌爷,让他在贵宾楼招待你?” 年轻人见这些汉子都是些纯朴耿直之辈,能回答的都尽力为他们作答,同时也向他们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疑问。在和他们的攀谈中,大致知道了这家主人的一些情况,原来这主人名叫凌长风,因其武艺高强,为人仗义,又爱结交江湖朋友,大家都喜欢叫他“长风大侠”。他不仅经营着这家本镇最大的客店“天南居”,还几乎垄断了整个桂林以北的皮货和药材生意,每月都有船队往桂林送好几趟货,可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的豪强。这次之所以如此破费大宴乡邻,乃是因为前几天刚带领一帮江湖朋友和本地乡勇协助南明李定国将军大战桂林,由武胜门破城攻入,逼得清军守将定南王孔有德走投无路,纵火,因之获得桂林大捷,由此特地犒劳众位朋友和乡邻。对于主人家的这些情况,其他的倒还罢了,而这宴客的原因,倒着实让这年轻人吃了一惊,因为这和他此番千里赴桂有着老大的关联,于是便暗暗观察起这家客栈来,心中盘算着怎生和这长风大侠见上一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二,侠士重义豪杰多情,落花有意流水无心 只见这整个“天南居”占地颇大,约有十数亩,靠大门两边皆有二层楼房,像是酒楼,紧挨着酒楼两肩折转来一边各有一溜平房,像是客店,反对着大门的一方有一面粉墙,中间便是这个大院坝。只见那面粉墙正中有一个颇为精致的月亮门,此时天未全黑,从月亮门望进去,隐约可见花木葱笼,花木后面又有楼房,此时已有灯光透出,看起来似乎别有洞天。 蓝衫少年正在凝视观察,忽见月亮门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男的是个虬髯大汉,女的是个年轻姑娘。众人一见,立即纷纷起身招呼:“凌爷好!”c“长风大侠好!”c“凌好”c“凌姑娘好!”,不一而足。只见那大汉抱拳向众人朗声道:“众位乡亲请了,此次凌某人协同李定国将军大破鞑子兵,复我大明重镇,多蒙众位乡亲朋友仗义援手,此番凌某略备粗食薄酒,聊表谢意,由于来客甚多,凌某人能力有限,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众位乡亲海涵,大家尽管吃饱喝足,酒食不好,数量管够,待得天黑,咱们就来他个挑灯夜宴,不醉不归!”众人哄然应和一声,纷纷高声道谢。蓝衫少年注目打量二人,只见那大汉穿着一件紫袍,一部络腮胡一直连到耳根,模样甚是威猛。那姑娘却是身着黄衣绿裤,红绫腰带束身,脚登一双鹿皮快靴,一条大辫子紧紧盘在头顶,看起来其是干净利落,清秀俏丽中带着几分英姿飒爽。不知怎地,年轻人一见姑娘,心中便禁不住生出一丝暖洋洋的感觉。此刻她已发现了人群的蓝衫少年,脸上微现讶异,用手轻轻拉了拉紫袍大汉的衣袖,往这边一指,大汉随即也看见了,便和姑娘一同来到蓝衫少年身边,向着少年抱拳道:“这位小哥请了,看小哥不像是这一带人,不知怎地来到敝处?”年轻人随即也抱拳应道:“凌爷请了,小子偶然路过贵地,一时肚饥,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听说凌爷宴客,见者有份,因此特地赶来叼扰。”大汉哈哈一笑道:“好,好,真好,看来这就是缘分了!敢问小哥来自何处,意欲何往?”年轻人道:“小子来自四川,欲往桂林。”大汉又将年轻人好好打量了一番,微笑道:“你这小哥,在下不知怎地一见就很喜欢,只是不知肯否赏脸,随在下到后花园望月楼上一叙?”年轻人情知这大约就是在邀请他上刚才众人所说的“贵宾楼”了,他本来就对这个“长风大侠”存有结识之心,便即刻回应道:“长风大侠如此英雄豪杰,小子高攀了。”大汉又是一阵朗声大笑,随即将身边姑娘向他介绍道:“这是小女凌可儿。”那姑娘微笑着向少年点点头,少年再次抱拳道:“小子徐少卿,能结识得长风大侠父女,实乃三生有幸!”言罢随凌家父女一起来到后花园。 这后花园果然和前面大庭院不可同日而语,四周花坛内花木繁茂,中间一个水池内种满荷花,隐约可见鱼儿穿行其间,池中一带假山甚是古拙。荷花池后面是一座楼房,虽有三层,却是比前面两层的酒楼更显得精巧别致,楼顶正中一个匾额上用行楷大书着“望月”二字。楼前有几棵枝叶茂盛,比楼房还高的不知什么树。 三人上得三楼,来到一间灯火明亮的大厅,里面七八张大方桌上已有数十人正在宴饮,穿着大都干净光鲜,和前院的群汉不可相提并论。凌长风引得少卿入坐,然后向大家介绍道:“各位好朋友,凌某刚才结识得一位少年才俊徐少卿,不知怎地和他一见如故,特地引来和各位共谋一醉。”随即又向徐少卿介绍道:“在坐各位都是凌某人江湖上的朋友和生意场上的知交,公子既要到桂林盘桓,说不定以后还有相见之处,大家就认识一下吧。”大家见凌长风似乎对这年轻人青眼有加,纷纷起身见礼,少卿赶紧抱拳道:“各位前辈请了,晚生徐少卿,由四川来,到桂林去,适才路过贵地,走得肚饥了,经人指点来到天南居,本来只谋一饱,却不料能够得识凌大侠,更蒙大侠不弃,引见众位朋友,真可谓意外收获,所谓少年才俊实不敢当,还望各位前辈多多指教!”众人见少卿谈吐文雅,语态谦和,七嘴八舌地称赞叫好。凌长风更是意兴飞扬,大声向着女儿道:“来,可儿,给徐公子斟酒。”凌可儿随即提上酒壶,先给徐少卿斟满一杯,然后又给父亲斟满一杯,正准备去给在坐各位斟酒,凌长风当即大声道:“各位朋友也请各自斟满。林某再敬给位一杯。”凌可儿乃止。待得大家都斟满了,凌长风端起酒杯向着众人道“各位朋友,今天邀大家相聚的目的起先已表过了,这一杯酒,只为凌某今天因了众位之故结识得徐兄弟,心中高兴,再次敬大家一杯,来,干!”言罢率先干了,少卿与众人也相继干了。凌可儿随即又给少卿和父亲斟满。 众人见凌长风如此礼遇一个刚才相识的年轻人,大异常情,一时窃窃议论起来。这时一身穿青衣,面相白净的中年人朗声道:“凌兄刚才对这位徐小友的称呼可有些不对。”凌长风讶然道:“哪里不对了?”青衣汉子道:“你刚才称呼徐小友为‘徐兄弟‘,显然是大大的不妥,且不说辈分不宜,万一你叫顺了口,以后一不小心你又成了他的至亲长辈,可儿和他结成结成兄妹那啥的,那可难以改口了!”言罢哈哈大笑,众人见这人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立即跟着随声附和。凌长风正待说话,凌可儿大声急道:“黄叔叔你再胡说八道,可儿以后可不理你了!”徐少卿自然听得出众人的意思,不免也有些尴尬,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凌可儿,只见可儿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羞怯难当地埋下头去。那凌长风倒是不以为意,也是哈哈一笑道:“黄兄弟说笑了,虽说我和这徐小友一见投缘,但却不敢作此想,我连人家是干啥的都不知道,目前除了有些眼缘,我对他可说是一无所知,我可不敢把女儿随便托人。”青衣汉子忙道:“这个倒不碍事,凌兄不妨问问徐小友,就算是普通的为朋结友,也该于对方有所了解才对吧?”另一汉子接道:“黄兄说得甚是,徐小友何不在此向大家作一自我介绍,不过依在下看来,徐小友人是相当不错的了,只要没有娶亲就成。”有人立即附和道:“就是就是,就算到凌家当个女婿,也不致辱没了他吧,凌兄家底自不必说,我们可儿这么好的姑娘却又到哪里去找?” 凌可儿见众人越说越不像话,“呼”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愠怒似要发火,却又一时甚么也说不出来,跺了跺脚,一溜烟跑下楼去。众人见状,也觉得刚才的言语过于鲁莽了,纷纷责怪起青衣汉子和那个接话的人来。徐少卿正待说话,刚才那接话的汉子却“啪”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自语道“真该死,这下可把可儿得罪了。”随即又向着凌c徐二人讪讪道:“在下刚才口无摭拦,言语冒失,还望二位见谅,不过在下确是语出挚诚,决无半点恶意。”凌长风摆了摆手道:“李兄不必过意不去,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我看你还是好生向这位徐兄弟道歉吧。”少卿忙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也太不顾人家姑娘的感受了,作长辈的再是好心,也不可这般行事。”那人笑道:“小辈教训得甚是,作长辈的受教了!”说得众人也笑起来。 那青衣汉子咳嗽两声,随即正色道:“唉,凌兄,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一份上了,趁现在可儿不在,徐小友不妨就此作一番自我介绍如何?”凌长风赶紧道:“黄兄不可,须知这在江湖上是犯忌的。”那人道:“江湖上犯忌,我和徐小友却又不是江湖中人,再说徐小友若是不愿,我们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不待少卿作声,凌长风连忙解释道:“徐兄弟不要见怪,我这帮朋友确是一片好心,只因小女年岁渐长,已成本地老姑娘了,作爹的心中着急,她母亲又辞世多年,只得托众位朋友帮忙物色,虽也多有介绍,只是一时难有称心的,适才想是朋友们见到小兄弟人品出众,故此代为说项,却不料竟是如此口不择言,不成体统,倒让小兄弟见笑了。”那姓黄的接道:“可不是么,我们可儿姑娘不仅人才好,武功高,心地又善良,只怕万里也难挑一,可偏偏就是终身大事不能如意,别说当爹的着急,我们这些当叔叔伯伯的那一个又不着急了?”说到这里,悠悠叹息了一声接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就我可儿侄女这般才貌武功和人品,别说三街镇了,只怕整个灵川和桂林一带也难找可堪匹配的如意郎君,至少在下就没有发现一个,也难怪可儿几次三番拒绝叔叔伯伯们为她介绍的对象了。”略顿又道:“凌兄,我知道你为了可儿一直不愿续弦,怕找得不好让她受气,只怕要等可儿的事有着落了你才得考虑自己,也真难为你这当爹的了,不过你可得老实告诉在座的兄弟们,你和这徐小友一见如故,是不是也有考虑可儿的原因在里面?”凌长风想了想道:“这个在下倒真的没有多加考虑,只觉得和这位小朋友甚是投缘,一见如故,不过不过也许还是有一点吧?”众人笑道:“这就对了!”那姓黄的又向着徐少卿道:“徐小友,话都说到这一步了,你是不是也该说说自己的想法了,当然,你如果不愿说,也希望能念黄某一片苦心,不要责怪在下唐突才是。”徐少卿连忙站起身来,向着大伙抱拳一揖道:“小子初来贵地,机缘巧合,结识得长风大侠和各位前辈,承蒙错爱,心中既感激又惶恐,岂敢稍存责怪之心,听刚才黄兄之言,可知可儿姑娘不光风采照人,人品武功更是出类拔萃,小子自是仰慕得紧,相信如此优秀之人,决不会没有好姻缘。至于在下本人,实乃穷小子一个,不仅身无长物,家无片瓦,更兼此番一去,前途凶险,危机四伏,后果殊难预料,自是不敢作那姻缘之想累及他人。”众人见他说得诚挚郑重,一时无语。半晌那黄姓汉子又言道:“听徐小友口气,此番千里兼程,却不像是去投亲靠友,倒像是去干一件重大营生,不知可否告知一二?”少卿立即回应到:“这个却是小子,只能言尽于此,还望众位见谅。”众人闻言,立即显出兴味索然的样子,有人甚至叹息起来。 少卿之所以如此断然回绝,倒不是他故作神秘,实乃此行关联过于重大,加以临行之前,师父也一再嘱咐,此番前往,主要是秘密协助李定国,同时调查孙可望暗通清廷之事,而对于后者,因其只是江湖秘闻,加之南明局势太过复杂,调查必须在绝密状态下进行,在事实未明之前,除李定国外,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即便是李定国,若时机不成熟,也可不必让其知道,否则一旦泄漏出去,却又事实不确,不仅影响他们兄弟关系,甚至可能引发整个南明朝野震动,徒增混乱而已。就算是他和师父在川内鼎力相助的刘文秀,也没有让他知道。至于告不告诉李定国,甚么时候告诉,由他相机行事。 众人见徐少卿如此说,自然也就不再谈论此事,只凌长风相问道:“徐兄弟明天就要赶去桂林么?”少卿道:“小子刚来时,柜台里一位先生说,凌大侠今晚客人多,不一定能为小子住宿,倘若真是没有,小子此刻已酒足饭饱,这就告辞另想他法,说不得来个星夜兼程也未可知。若有时,明天一早就去。”凌长风赶紧道:“这个徐兄弟不用担心,住宿有的是,再说凌某已拿你当朋友了,就算真的客满,也断无让你星夜赶路之理。”略顿又道:“唉,本来想留你盘桓几天,既然小兄弟事急,只得罢了。”少卿道:“凌大侠盛情厚意,小子已铭记在心,来日方长,以后若得机会,小子定当再来拜访。”凌长风苦笑着摇了摇头,便起身招呼大家道:“各位好朋友,值此乱世之秋,朋友们相聚不易,来来来,大家开怀痛饮,不醉不休!”于是众人纷纷饮酒闲谈,话题大都是前几天的桂林之战。 对于这一次桂林大捷,徐少卿还未出川时就已得知,这次听他们谈论细节,得知他们都是为此战出钱出力之人,心下不由得对这群血性汉子好生钦佩。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三,闻警讯佯醉暗援手,见危情急访明操心 就在大家酒意方酣,谈兴正浓时,徐少卿忽地听得屋顶上“沙沙”地响了几声,虽然极是轻微,却也被他捕捉到了,不觉留起神来,耳朵里听见的再也不是众人的谈话,而是屋顶的动静。片刻之后,他已确定,屋顶上确是有人,而且为数不少,不觉暗吃一惊。由于情况不明,他也不便说明,决定先暗中观察一番再说。于是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饮完一杯后便将头伏在桌上,空酒杯翻倒,转得几转,滚到桌下摔得粉碎。凌长风见状,赶忙摇了摇徐少卿的肩头道:“徐兄弟,你醉了么?”少卿略转了转头,嘴里含糊道:“小可醉了,头胀得很,想去睡了。”凌长风将手抄进他的胳肢窝里,拉他起来搀扶着道:“好好,我这就扶你去睡。”徐少卿故意打了一个趔趄,向众人招了招手道:“各位前辈慢请,小子失陪了。”凌长风也向众人道了一声“少陪”,便搀扶着徐少卿出了大厅。 出得门来,楼梯和走廊上皆有灯笼照明,行到走廊一角,凌长风即为少卿开了一间房门,虽然也在三楼,但和大厅之间却隔了好几间房,离得较远了,想是凌长风怕众人宴饮之声吵了徐少卿之故。二人一进门,凌长风即晃亮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一盏罩灯,待扶少卿到床上坐下后,凌长风问道:“徐兄弟怎么样,醉得厉害么?”少卿道:“不要紧,睡一觉就没事了。”凌长风又道:“我这就去吩咐伙房送洗漱水来。”少卿忙道:“不需要了,我现在好生困倦,只想睡觉,胡乱将就一晚,明日早行。你只管去陪客吧,不需管我,不要怠慢了好朋友们。”凌长风道:“那好吧,你好生休息,我去了,你自己把门插好。”说罢便出门去了。徐少卿打量着屋子,见它虽然不大,却收拾得很整洁,床铺家俱也甚是奢华,不过从其陈设来看,显然就是一间客房。可见这是一栋名符其实的“贵宾楼”,想是平时营业时专门接待那些有钱有身份的贵客之用的。 少卿把门插好,迅速将灯灭了,却轻轻来到窗前,将窗户洞开,见窗口斜对着一棵大树,估了估距离,略有一丈多远,然后调整好角度,略一躬腰,随即从窗户弹出直射树丛,“刷”地一声微响后便隐身不见。 少卿藏身树上的位置,虽比屋脊略低,但却并不妨碍他观察整个屋顶朝里的一面。此时前院里早已人去坝空,后花园里虫呜四起,除了大厅和楼梯走廊外,底楼还有一个较大厢房亮着灯光,并不时传来锅碗瓢盆碰撞之声,想来便是伙房。借助依稀的星光和灯光的反光,少卿隐约可见屋顶瓦面上潜伏着两个人影,在大厅宴饮期间一直没有动静,据少卿刚才在大厅里的感觉,屋顶决不止这两个人,估计他们都隐身在屋脊的另一面。 大半个时辰以后,大厅里宴饮已毕,众客人涌出大厅,凌长风快步下楼,来到伙房吩咐下人上楼收拾和服侍,约有五六个人随凌长风上楼,一阵忙碌过后,陆续把客人带进了各自的房间。想是这栋楼房住不下,也有带到前院平房安顿的。少卿特别留意了一下,凌长风住在二楼的正中一间。待各客房的灯光陆续熄灭以后,伙房里的灯光还延续了小半个时辰,下人们方才灭灯关门,然后提着灯笼到前院就寝。待得整个天南居灯光全灭,又过了约半盏茶时分,只见一黑影将手一招,另一黑影随即顺着屋檐一个倒挂金钩,翻下了三楼走廊,又直接从栏杆处翻到了二楼,然后躬身蹑足来到凌长风门外窗户前,由身上掏出一件管状物什,从窗棂里塞了进去,显是要施用“鸡鸣五鼓还魂香”之类的。少卿生平最恨这种下三滥手段,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和良家少女毁于此等江湖败类之手,见状迅速摸出一枚铜子儿扣在手心,待那人刚把嘴凑近管子,立即将铜钱用手指弹出,“嗤”地一声轻微破空之声响过,那人前额“咚”地撞在窗棂上,随即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屋里立时传来一声大喝:“谁!”,灯光跟着亮起,紧接着“咔啦”一声大响,一只巨掌由窗户内击出,一时木屑横飞,那巴在窗上的黑衣人也随着窗框一起被震得飞下楼去。凌长风随即由窗户纵出,手提一把鬼头大刀,站在走廊上厉声高呼:“有贼,抓贼啊!”随即一纵身跃下楼去。紧跟着各客房的灯光纷纷亮起,陆续有人提着兵刃下楼,凌可儿也在其中。与此同时,屋顶另一面和院墙上也忽地冒出数十条黑影,顷刻间一个接一个跃进后花园,和凌长风一干人激斗起来。这时天南居里有人点起了几支灯笼,,只见刚跃进来的黑衣人全部黑巾蒙面,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一开始他们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凌长风这边不时有江湖朋友和家丁护院加入战团,渐现地在人数上旗鼓相当,而实力上凌长风这边略强一些,主要是凌长风那一柄鬼头大刀力沉势雄,舞动起来呼呼生风。尽管对方攻击对象似乎主要是他,但显然缺乏特别高强之人,故而凌长风虽遭数人围攻,却兀自威风八面,全无怯意。而其余黑衣人在和凌可儿及其众江湖朋友的打斗中虽不至落败,却也占不到便宜。少卿见状,决定暂不出手,静观待变。正在此时,屋脊后面忽地又冒出一条黑影,如一股黑烟般飘向屋檐,随即凝立不动。少卿见他那有如鬼魅一般的凌空虚渡身法,心中暗吃一惊,情知此人才是真正的劲敌,于是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且看他下一步的动作。那人身材高大,也是黑巾蒙面,站在屋顶观战片刻,身形一矮,忽地向前纵出。就在他身形甫动的同时,少卿也从树叶丛中一跃而起,向那团黑影迎面掠去,同时击出一掌。那人大吃一惊,仓猝间也挥掌击出。“啵”地一声,双掌击实,少卿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将自己向后推去,身不由主地退回到原来的藏身之处,“咔嚓”几声响,撞折了几根枝丫,赶紧伸手抓着一根粗枝,脚下用力勾着树身,方才把身形隐着,不至坠落,一时只觉胸腹间气血翻涌,张口欲呕,强提一口真气,方才将之压下。再看对方,却也是依样画瓢地退回屋顶,落下时向后一个趔趄,“哗”地蹬翻了一槽瓦,赶忙用手一撑,方才不至摔倒,看样子并不比少卿好受。如此实力一击,显然令双方都吃了一惊,彼此凝神戒备,一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少卿气血渐渐平复,重新运起真气,密切注视着对方,只待他攻向自己或者跃下楼下战场,便即刻给予全力一击。片刻之后,那人倒是既未攻击也未跃落,而是将手指塞进嘴里,“吁”地发出一声长哨,随即转身跃过屋脊,不知所踪。 楼下众黑衣人听得哨声,开始边打边往围墙撤退,一挨墙边,便不约而同地打出一种火弹,一阵“噼啪”爆响伴随着滚滚浓烟,凌长风一干人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连忙四处躲避,众黑衣人趁势纷纷跃上墙头,顷刻间遁得一个不剩。 凌长风见敌人都去了,随即和身边众人讲述了刚才事发的经过,显然还不放心,又和大家一起举着灯笼四下里搜索了一番,除了那个刚才被凌长风击下楼来的黑衣人尸体,以及各处溅落的一些血迹外,不再见有其他异物,显然刚才这一番激战,双方除了受伤挂彩外,都没有再死一个人。 待众人围聚在一起检视尸体时,凌可儿却独自提着一盏灯笼往楼上奔来,徐少卿迅即从树上弹起,身形一闪便没入窗内,窗户随即关闭。 凌可儿上得三楼,径直来到徐少卿门外,轻轻拍着门叫道:“徐公子,徐公子!”少卿含糊应道:“谁呀?” “是我,凌可儿。” “哦,是凌姑娘,有事么?” “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呀,我刚被你叫醒,怎么会有事呢?” “刚才家里闹贼,我怕你受到伤害,特地赶来看看。” 徐少卿闻言,以下好生感激,随即开门道:“闹贼呀,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言罢走出门来,往楼下闹哄哄的人群看了看又道:“这么多人都起来了,不知贼人抓到了没有?” 其实,在刚才激斗时,凌可儿就一直担心着他的安危,待得强敌退去,众人围在一起议论,她发现今晚住在天南居的江湖朋友几乎都在现场,即使为数不多的几个生意人,当时也躲在一旁观战,却唯独一直不见徐少卿,心中着急,待得敌人一去,便即刻上楼关照,此刻见他安然无恙地就在一旁看着自己,忽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了头道:“贼人有好几十个,都被打跑了,只有最先一个下的被我爹一掌劈下楼来,也不知是被打死的还是被摔死的,我爹他们正在楼下验看。”略顿又道:“刚才我爹那么大声呼叫,也没惊醒你么?”少卿道:“没有呀,许是我喝多了,睡得太死,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又往楼下张了张接道:“你是说贼人被你爹打死了一个?”凌可儿道:“是呀,刚才听我爹说,他刚睡下不久,便听见窗户上‘咚‘地一声响,抬头一看窗户上有个黑影,便喝问了一声,待他点亮灯,却发现窗孔里有一截专施用的管子,便隔着窗户一掌劈去,将那人和窗户一起击到了楼下,他随即高喊一声跳到楼下,跟着那人的同党和爹的朋友们也一起到了,双方便大战起来,忽地从空中传来一声长哨,显是那贼人的同党发出的撤退,贼人们立刻越墙逃去,走得一个不剩,楼下爹他们正在验看尸体,你不想下去看看么?”徐少卿自然知道那人是怎么回事,不过不露行藏是他的一贯作风,再加以这次赴桂的目的也需要小心从事,让自己尽量处于暗处行事更方便一些,当下应道:“在下正在奇怪,这都是些什么人呀,竟然还来了几十个。”言罢和凌可儿一起来到楼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四,掩迹瞒情情非得已,吐胆倾心心意相通 凌长风一干人正围着那具尸首议论纷纷,见少卿到来,便和他打招呼道:“徐兄弟来了,刚才发生的事你知道么?”少卿道:“我听可儿姑娘说了一下,也是才知道的。”凌长风向徐少卿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看看,这个死人可古怪得紧。”少卿蹲下身子,随便翻弄了几下尸体,应道:“我看不出有甚么古怪,可儿姑娘不是说是被你用掌劈死的吗?你看这脸骨都被打蹋了。”凌长风道:“当初我也认为是被我劈死的,可后来一想又觉不对,按理说这人既然来下,就不该在窗户上弄出那么大动静,就算是不小心弄出的吧,在我喝问时就该隐蔽或者逃跑,岂有等我点上灯还巴在窗上等着挨揍之理。刚才我检查了这人的全身,脸骨确实是被我打碎的,一条腿骨估计是摔下楼时跌折的,只是在我仔细检查之后,却发现这人后颈上另有伤口,而且有血一直流到背心里,你看这。”说着将尸体后颈头发扒开,只见颈窝处果然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孔。少卿道:“说不定是这人摔下时被甚么尖利之物戳伤的也未可知。”凌长风摇摇头道:“我初见伤口时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是细细的一道切口,位置正好在哑门穴处,创面却是由上至下,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创口是我刚才用刀子剜弄所至。你倒是猜猜看,我在这个伤口里发现了甚么?”少卿道:“我又哪里猜得出了。”凌长风从身边摸出一物,递给少卿道:“就是这个东西,刚才已完全没入这人肉中,直嵌颈骨,外面可一点也看不出来。”少卿一看,正是刚才他弹向那人的那枚铜钱,便接过来正反两面看了看道:“这不就是枚普通的铜板儿嘛。”凌长风道:“可不就是枚普通的铜板儿么,你可别小看这东西,在一般人眼里,它就是枚普普通通的小钱,其价值也就相当于一两个馒头而已,可是在武功高手手里,它就是夺人性命的利器。”少卿道:“凌大侠是说,这人就是被这东西弄死的?”凌长风道:“我不敢肯定这人就是毙命于这枚铜钱,或许我那一击一摔也起了作用,但可以肯定这枚铜钱绝对是致命原因之一,至少封定了这人穴道,令其动弹不得,而且认穴之奇准,力量之强劲,实为凌某生平仅见,要不是暗中这人出手相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只是不知是何方高人,却不肯现身相见,叫凌某无处表达感激之意。”说罢有意无意地看了徐少卿几眼。少卿没事人似地往众江湖朋友堆里扫了几眼道:“这里有这么多好汉,其中必定不乏深藏不露的高手,只是人家既然不肯现身,自然有他的原因,凌大侠也不必太过在意。”凌长风哈哈一笑道:“凌某的这些朋友,各人有几斤几两,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可没有你说的甚么深藏不露的高人,不信你问问他们。”众人纷纷笑逊道:“在下的几手三脚猫功夫,可不敢称甚么高人。” “在下虽从小练武,可至今不是凌兄的对手。” “在下的功夫还是跟凌大哥学的。” “咱们这帮朋友,除了长风兄,可没人敢当‘高人’二字。” 徐少卿随便说了一句:“各位前辈谦虚罢了。”随即转移了话题道:“这次贼人来了这么多,可不像是寻常毛贼,倒像是有备而来,不知府上可有财物失窃?”凌长风道:“刚才检点过了,无有失窃。”少卿道:“不知凌大侠可有特别贵重之物,以至引得盗贼觊觎?”凌长风闻言,脸色陡地一变,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半晌方道:“也无甚么特别贵重之物,家中不过略有些银两,和一些粗重家什罢了。”随即却脸色凝重地对众人道:“刚才徐小友说得对,这拨贼人来路蹊跷,不像是寻常打劫,倒像是盯上凌某了,虽说凌某身无长物,平常也很少和人积怨,但谁知这些贼子听到了甚么风言风语,定要和凌某过不去,从刚才屋顶传来的那声长哨,以及那些蒙面人的装束c准备和进退有序来看,这帮家伙定是经过了精心筹划,刚才要不是暗中有高人相助,后果是甚么简直不敢想象,凌某倒是死不足惜,就只怕只怕伤及无辜。今晚恐怕还要劳动各位。” 众人纷纷说道:“凌兄有甚么话只管吩咐,兄弟们无不遵命” “凌兄的事就是兄弟的事,自家兄弟还客甚么气?” “当初大哥叫上兄弟们去和满清鞑子拼命,兄弟们可有一个打退堂鼓的?” 凌长风向众江湖朋友们抱拳一揖道:“凌某在此先谢过各位了,在下是这样想的,今晚负伤的兄弟和不会武功的朋友先去休息,会武功又没有爱伤的朋友们就和凌某一起在后花园值夜。”然后又吩咐他的一个家丁头目道:“二虎,你和众位护院兄弟负责前院众下人杂役的安全,一有情况,立即放起号炮。”二虎答应一声“是”,便带着一众家丁往前院去了。凌长风又向着徐少卿问道:“徐兄弟,你可会武功?”少卿微笑道:“依凌大侠看来,小子可是会武功之人?”凌长风还未作答,一个江湖朋友立即大声道:“凌兄开甚么玩笑,徐兄弟这么文诌诌的人,怎么可能会武功?”另一个接道:“凌兄要说这位徐小友会学问我倒相信,你要说他会武功,真不知从何说起。”凌长风不理他们,依然向着徐少卿道:“我要徐兄弟自己说。”不待少卿说话,凌可儿即摇着凌风的臂膀道:“爹,我看你是急糊涂了吧,难道你想叫徐公子和大家一起值夜?”随即又向着少卿道:“徐公子,这可不是你逞能的时候,你刚才喝多了,快去休息吧,你放心,有大伙儿在,不会有事的。”凌长风见徐少卿依然微笑不答,叹息一声道:“我问徐兄弟会不会武功,并没说要他和我们一起值夜。好吧,你们说不会就不会吧,徐兄弟,这就去休息吧。”徐少卿也没有多说甚么,便和十数个人一起上楼,然后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凌长风自去安排众人值夜不提。 其实刚才从凌长风所有言行和表情变化中,徐少卿已发觉他定有言不由衷之事,此事不仅十分重大,而且还瞒着在场所有人,甚至是他自己的女儿,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刚才那些黑衣人的来意,所以才会显得如此郑重且慎重,不过此事似乎事关秘密,尽管徐少卿非常想知道这个秘密是甚么,以更有利于暗中帮他,并即时调整自己的援手计划,但既然对方不愿意说,他自也不会去探询,只是暗中留神而已,是以他并没有当真去睡大觉,而是一直在床上调息打坐,随时戒备。 所幸一夜无事。 天明时,徐少卿早早地去向凌长风辞行,对方不仅为他准备了充足的干粮,水,更有一包丰厚的盘缠,并坚决不容他推辞,然后亲自送他上路,一直送出老远,少卿一再催他转回,方才依依不舍地拍着少卿的肩头道:“小兄弟,你我虽然萍水相逢,但我却把你当作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尽管我还不知道小兄弟的身世,但我相信你定是前途远大,决非池中之物,只是眼下正值乱世之秋,世事多艰,还望多多珍重,在下也还有些要事要办,这就和你别过,希望你不要忘了天南居和凌某人,还有可儿!”少卿心中感动,不觉喉头也有些哽咽:“凌前辈的深情厚意,小子终身难忘,小子自幼父母双亡,早已在心中把凌前辈和可儿姑娘当作了亲人,小子此去,待事情稍有个头绪,定当再来看望前辈和可儿姑娘!”言罢向凌长风深深一揖,方才转身自去,老远老远了,还看见凌长风站在那里向他招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五,七星岩聚会撑危局,栖霞洞宴客表寸心 漓江东岸,和桂林市隔江相望有七星山,因其上有七座最高峰排列方位与北斗七星相若,故得其名,七峰也分别以“天权”c“天璇”c“天枢”c“天玑”c“玉衡”c“开阳”c“瑶光”命名,而七星岩,就位于天玑峰之半山腰,有小东江从下流过。 这七星岩又名“栖霞洞”,是整个七星山区最大的一个溶洞,洞口宽敞平整,可容万人,洞内则深邃幽远,布满五光十色,千奇百怪的石笋和钟乳,素有“天下第一洞”c“神仙洞府”等美誉,洞口内外刻有百十件历代名人骚客的诗赋题记,其中正面石壁上有时人张文熙题写的“第一洞天”石刻,最为雍容大气。 李定国收复桂林后,只在城内布置一支卫队以护卫新设置的各个衙门和机构,其主力部队则驻扎在七星山一带,而七星岩洞口便成了他日常练兵的一个重要场所。 是日,天还未全黑,七星岩洞口已灯火通明,李定国在此大排宴席,带领心腹部将靳统武和一队亲兵作陪,宴请刚在桂林安置的数十名各部官员,而这些官员,大多是原南明旧臣,当年孔有德攻占桂林时,他们一个个逃得不知去向,李定国费了老大力气方才从各处村落和深山中将他们寻访劝归,安置任用,可以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还处在惊魂未定,摇摆观望之中,因之,李定国安排这次宴席的目的就非常明确:表明心迹,稳定人心。 第一轮酒,由李定国亲自为在场各位把盏,然后端起酒杯举向大家,朗声道“各位朋友故旧,新老相识,我李定国这次得承天运民心,击毙孔贼,攻克桂林,然俗语说得好,攻城容易守城难,治城更难,在下知道在座各位都是本朝精英,大明柱石,承蒙不弃,愿受李某之邀,共同出山赴险,极力承担重拾我大明破碎河山之重任,我李定国感佩于心,在此先敬大家一杯!”话音刚落,便有那原兵部尚书刘远生带头回应道:“李将军为我大明出生入死,披肝沥胆,此番桂林一战,除强虏,安百姓,丧敌胆,聚民心,挽狂澜于既倒,将军才是真正的社稷之柱石,百姓之靠山。不才等自当以将军为榜样,为复我大明河山,甘效犬马之劳!”众人随即应和道: “说得好,大家一起敬李将军!” “敬李将军,干杯!” “干杯!” 众人干杯罢,自有亲兵重新为他们斟满。席间有那中书舍人管嗣裘小心翼翼地问李定国道:“在下闻知孙大帅也来了桂林,不知此刻怎地不来参加此一聚会,让大家认识认识,日后也好有个照应。”李定国略一踌躇,应道:“我义兄确实已来桂林,一则对此番桂林大捷表示祝贺,同时也是有要紧军务要和在下商量,以便定出下一步的计划和行止。这次聚会,在下也曾相邀,只因义兄他还要和几个部属商议一些要紧事务,一时不得其便,只委托在下向大家问好,这次聚会他就不参加了。” 此语一出,大家都看出李定国有些言不由衷,一时谁也没有再多问。 其实对于孙可望这次突然来桂林,就连李定国本人也是一头雾水,从表面上看,孙可望好像是来向李定国问罪的一一一并不是李定国说的什么“祝贺”,而是怪他在此番收复桂林后,派人送到贵阳的战利品甚是菲薄,除了孔有德的定南王金印,金册外,仅有数捆人参和一些刀甲等军械。对方甚至公开质问李定国是不是将金银财宝藏匿了起来,或者分赏给了将士以示恩于下,一时闹得兄弟二人甚是不快。关于这次聚会,李定国也确曾邀请了他,然对方却对此表现得毫无兴趣,言语间很是不耐。待见他将定国责怪一番后,却又并无进一步的动作和说辞,只是一直待着不肯离去,不仅不和定国商议甚么,甚至连日常的走动也没有,成日只跟几个亲随部属和一队他自己带来的卫兵待在城里,只说是“随便看看”,这让李定国深深感觉到对方来桂的目的,决不仅仅是将他责怪一番和“随便看看”那么简单,一定还另有深意,不过对方既然不说,他自然也不便问。而对于孙李之间的芥蒂,在场各位大都是有所耳闻的,知道他们虽然同属张献忠的义子,但却一向面和心不和。昔日张献忠在世时,麾下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四大将军,不仅是他的心腹义子,更是能征贯战,独当一面的骁将,且四人地位也大抵相当,一向平起平坐。张献忠在四川西充凤凰山中箭阵亡后,四人当机立断,迅即率领大西军余部由四川杀向清军大后方云南贵州一带,拿地方割据和明朝残余势力开刀,经过一番开疆辟土,招兵屯田的苦心经营,很快便打出一番新气象,不仅兵力大增,还建立了较为稳固的根据地。胜利果实来得如此艰辛,却不料很快就有人来捡拾落地桃子了。有那前大西国丞相汪兆麟和献忠妻张氏,在献忠阵亡后不久就已勾搭成奸,在大西军最艰难的时刻,二人既怕清军追杀又怕将士嫌恶,一直深居简出,龟缩不敢出头,待大西军重新兵强马壮,局势稍事稳定之时,二人便开始兴风作浪了。大西军每有重要会议,二人必定到场,不仅占据要席,而且总是以“宰相”和“皇后”的身份指手划脚,发号施令,公然傲居四大将军之上,而所出号令和当初献忠在在世时一样血腥嗜杀,每每和四将军意见相左。大军驻扎遵义时,“宰相”奉“皇后”驻桃源洞,公然要求各文官武将每早必先往朝,凡事奏请而行。四将军见二人无德无才,无勇无谋,当日仗着义父宠信方才谋得高位,此时此刻居然还敢如此嚣张跋扈,一个个怒不可遏,后来四人经过密谋,在一次会议上发动突然袭击,一举除掉了这对既碍眼又碍事的男女。事后四人各复本姓,由于孙可望是大哥,他便理所当然地以老大自居,自封“大帅”,然另外三人最多也只是名义上和礼节上对他尊崇有加,而实力上却始终和他分庭抗礼,真正有甚么军国大事,还得四人坐下一起商议,无法做到一人独大,擅作威福。后来艾能奇在一次征讨东川的战斗中身中毒箭而亡,孙可望趁势收编了他的军队,兵力陡增。不久后人们便习惯性地把孙李刘三人分别称作“东府”c“西府”和“南府”。三府各有强兵,所部已囊括了所有大西军,实际上成了领导整个大西余部的三巨头。尽管孙可望仗着兵力最强,一直想凌驾于李刘之上,并多次对二人发号施令,却又总是不那么灵光,每每受到抵触和抗拒,因此上反倒生出不少嫌隙。刘文秀倒还罢了,真正让孙可望忌惮的还是李定国,主要原因还不在于其兵员的寡众,而在于李定国不但治军有方,所率部众战斗力极强,而且因其为人正直公允而深孚众望,孙可望每欲寻隙,反倒在李部和本部将士中滋生出不少不满情绪而多不能如愿,而李定国对孙可望,大抵都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不过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他做“大哥”的名头的尊严,只是这次联明抗清,却是兄弟二人经过激烈争执后的结果。当初在贵阳时,四兄弟和一些高级将领开会商议今后行止,本来按照孙可望的意思,是要将队伍开到广东南岭一带发展割据,同时训练一支水师,一旦遇到危机便可出海,而李定国却极力主张同南明朝廷联合,共同恢复大明江山。在这件事上,李定国寸步不让,表现得甚是坚定,甚至一度用战刀将自己刺得鲜血淋漓,众人见状赶紧夺下战刀,并撕开一面战旗为他裹伤,而刘艾二人和大多数将领也支持李定国的意见,不过为了避免孙可望由此产生怨气,又建议设坛会盟,共推孙可望为盟主主持此事。孙可望见大势如此,只得去除己见,和大家一起盟誓,共扶明室。不过孙可望这人也真不失为一代枭雄,一待大西和南明联盟形成,便即刻将永历帝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利用南明小朝廷对大西军的依赖,强逼永历帝封他为“秦王”,而当初四将军在联明抗清时只是分别以自封的“平东王”c“安西王”c“抚南王”c“定北王”而后得到南明朝廷承认的,由于在明朝体例中,一字王为亲王,二字王为郡王,前者地位远在后者之上,而“秦王”又是一字王里的王中之王,盖因当初明太祖平定天下开始封藩时,首封便是秦王朱樉,所以孙可望此举,意在将自己远远凌驾于各将军之上,同时,他还在永历帝身边大量培植亲信,安插耳目,不仅控制了朝廷的行止和动向,甚至还掌握着永历帝的意图和心态,其目的则还是跳不出一个老掉牙的俗套一一一挟天子以令诸侯。 此刻李定国见气氛有些沉闷,便再一次敬酒开言道:“今天的聚会,大家不必顾忌,尽可畅所欲言,各位对今日之局势,对我李定国本人,对朝廷,甚至对皇上有甚么看法,都可放言一谈,目的只有一个:同舟共济,复我河山!” 见定国如此说,那管嗣裘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将军能不能告诉我等,目下皇上究在何处?”此语一出,众人同声附和。 李定国自然知道永历帝现在何处,只是这个问题却叫他好生为难。当初孙可望安置永历帝时,曾对他说这只是权宜之计,并严厉告诫他说,决不可随便向人透露皇上当下行在,以免遭人非议,徒惹混乱。虽然李定国知道这是出于孙可望私心,可是为了让他全心全意联明抗清,还是答应了他。这时见众人动问,一时踌躇未决,席间有那兵部主事朱昌时见状便说道:“李将军既要我等敞开心扉,以诚相见,却何以在此等到大事上不肯以实相告,叫我等怎地相信将军诚意?”此语等于毫无回旋余地地说出了众人心中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大家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望向李定国,等着他回答。那朱昌时再次火上浇油,毫不客气地讥讽道:“当初曹操之所以得以成大事,实在是太过英明睿智,我看将军已和曹操不相上下!”,此语既出,众人心中大是惶恐,都觉得此话说得太过分了,一旦惹恼了李定国,诸事泡汤不说,还可能生出许多意料不到的严重后果来。那兵部尚书刘远生就在朱昌时一旁,闻言在其后腰上狠狠掐了一把,然后开言圆场道:“李将军赤诚忠勇,天下皆知,无论才干和品性,就是和诸葛亮相比也毫不逊色,岂可和曹操相提并论。”随即又对着朱昌时斥道:“无知小子,不可胡言乱语!”本来李定国脸色已变,好不容易才压着了火气,此番听了刘远生之言,脸色才渐渐趋于平缓。老实说,刚才朱昌时那一番话,确实冤枉了李定国,本来对于永历朝廷的安置,完全是孙可望一个人的主意,而且他当初心下也甚是不满,甚至觉得孙可望此举大有仿效昔年曹操所作所为之嫌,只是为了不想在联明抗清上另生枝节,才没有过分反对。方才听了朱昌时那一番话,他心中既急又怒,只是想到今天设此宴席的目的,方才没有发作,再说自己已把“开诚布公,以诚相见”的话说在了前面,岂有人家一问到关节问题,就搪塞敷衍甚至予以相责的道理?不过心中还是深怪对方把他比作曹操,正待开言解释,却又听了刘远生那一席话,仅存的怨气也已烟消云散,又觉得站在朱昌时的角度,说出那样的话也并不算过分。再说,自己既然请他们出山入仕,他们自然就是朝廷的臣子,作臣子的哪有竟然不知道皇上行在之所在的道理?于是为了释众人之疑,再也顾不得当初孙可望的告诫,便对他们说道:“大家放心,皇上行在目前设在贵州安龙府,那个地方群山环绕,地势险要,极是易守难攻,城池也甚是坚固,再说,那里地处滇c黔c桂三省交通要道,而此三省当下正是我等明军的大本营,也是清军的大后方,所以请各位不必为皇上的安危担忧。”那刘远生闻言问道:“安龙府?敢问将军,是哪一个‘龙’字?”李定国道:“就是真龙天子的那个‘龙’呀!”刘远生沉吟道:“这倒没有听说过,不过照将军方才所言,似乎有点像黔地的安隆千户所,这个地方我倒是知道的,而且还去过,不过那个‘隆’字可是生意兴隆的‘隆’呀!”李定国道:“就是那里,现在的名字是皇上去后才改的。”刘远生疑惑道:“哦,是那里呀,说句不怕将军见怪的话,在在下眼里,那里可是个不毛之地,就算有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好处,但毕竟山高水远,地方偏僻,居民也不过数百家而已,为甚么要把行在安置在那样的所在?为甚么不设在贵阳或是昆明?”李定国闻言也不觉微微有些脸红,只得搪塞道:“我义兄作那样的安置,自有他的道理,再说他也跟在下说过,目下正是敌我双方战事正炽的时期,作那样的安排仅仅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时机成熟,自会移驾重新安置。”刘远生听罢“哦”了一声道:“原来这是孙大帅的意思,这就难怪了。”言罢也就不再多言。这实在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在场的人大多听得出言下之意,李定国自然也是心照不宣,只有那性情耿直的朱昌时依然有些愤愤然地问道:“不知孙大帅作这样的安排,李将军是赞成呢还是反对?”李定国闻言微愠道:“在下刚才说了,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再说我义兄他既是主帅,自有他的高明之见和抉择之权,在下赞成又怎样,反对又怎样,难不成你还叫我和他翻脸不成?就像在座的各位,就算你们都反对,又能怎样?”李定国这话虽然有些蛮横,但说的却是实情,就当下情形而论,南明一方,除了大西军余部,再也拿不出一支像样的军事力量,而孙可望又是这支生力军的主帅,他要怎样行事,除了他们自家兄弟或可阻挡一二外,谁能把他有辙?就像当初逼封“秦王”一事,就有很多大臣反对,结果还不是以孙可望派部将在护送永历帝的途中,诛杀兵部尚书杨鼎和及首席大学士严起恒而逼封成功。而且众人还从李定国的话中看出了他的一些心迹和无奈,可以说,他能说出这一番话,已经是被逼到死角而开诚布公之至了。所以说众人并不怪李定国,而对于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因为话题敏感,自然也没有人再去提及。倒是李定国,言出之后又自感有些过分,怕众人产生误会,也为了急于表明心迹,便向刘远生问道:“在下知道老兄是个饱学之士,不知老兄读史,以为曹操,司马懿为何等样人,他们究竟算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刘远生一时不明其意,怕说错了惹他不快,反问道:“不知将军对此有何高论,何不先谈一谈,看看和在下是否吻合?”李定国知他心意,微微一笑道:“在下以为,曹操和司马懿都是具有雄才大略之人,戡乱党,扶弱主,身经百战,屡破强敌,刚才你们不是还有人说在下和此辈不相上下吗?”刘远生疑惑道:“难道将军真的要以此等人为榜样?”李定国大笑道:“我才羞于以此辈为榜样呢,因为在在下心中,他们的都是一些愚不可及之徒,我老李岂可和他们相提并论。”众人纷纷问道:“此话怎讲?”李定国正色道:“以他们的真才实学和赫赫功劳,若想名留青史,令万世敬仰,有如探囊取物,却偏偏要去做一些千夫所指的蠢事而落得个千秋骂名,此等作为,何异于以黄金换死铁,就算是农夫樵子也不肯为,而曹操司马懿之流反倒趋之若鹜,这不是愚不可及又是甚么?”此语一出,众人总算明白了李定国的心迹,而他的“曹操司马懿之流”也似有所指,于是纷纷称赞李定国见识高远,同时大骂“曹操”和“司马懿”。未几,李定国又言道:“在下以为,目下的局势颇像南宋,也是强虏入寇,践踏我中华河山,百姓流离失所,皇上疲于奔命。所谓‘乱世出英雄’,不知在各位眼中,南宋有哪些人物称得上真正的英雄?”这个问题似乎不难,于是众人争着回答,有说岳飞的,有说文天祥的,有说陆秀夫的,有说张世杰的,末了,李定国点头称是道:“你们说的这些都不错,在我老李眼中,他们也都算得上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不过在下却不希望你等以他们为榜样。”此言一出,众人又不懂了,纷纷望着定国等他下文,李定国接道:“他们的精忠浩气,固然足以光耀青史,为天地增色,不过他们的结局都太过悲惨了,没有一个能够了却心中夙愿不说,在他们死后,国家和百姓的命运更是可悲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只怕他们的英魂见状也不会安生。我当然希望你们都像他们那样为国尽忠,但更希望你们能在当今乱世中扬眉吐气,一展身手,驱除强虏,复我河山,而不希望看到各位也像他们那样,一个个死不瞑目啊!”李定国此番话说得甚诚恳,说到最后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众人心中甚是感动,一个个争相向李定国表态,那朱昌时甚至还为刚才的言语向李定国道歉,一时推杯换盏,宴席在一片和谐融洽的气氛中一直延续到子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六,弄玄虚少侠小试手,见故人将军始定心 散席时,李定国让靳统武带亲兵将众官员护送到漓江对岸的桂林城。由于李定国驻扎期间,在漓江和小东江上均搭有浮桥,所以两岸之间来往甚是便捷。李定国将他们送到了漓江岸边,看着他们上了浮桥,直到一队灯笼火把到了对岸,方才带着随身跟班小兵唐喜准备折回行营。这唐喜约十六七岁,是当年他在川内时从一次武林仇杀中救下的一名孤儿。自从救下他后,就一直带在身边,随后跟着他南征北讨,在军旅中成长,也可以说就是他的一名养子。由于唐喜出生武林世家,虽然被救时尚未成年,毕竟已颇有些武功根底,就一直跟在李定国身边,随着年纪渐长,便让他干些内勤事务,同时也算是半个护卫。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他尽管自小就一直勤于练武,武功却未必就高得过李定国,身材也远没有李定国高大雄壮,谁护谁还说不一定,不过在警戒防卫方面确实也甚是得力。只因他为人乖巧,干活勤快,深得军中上下人欢心,在家时排行又是老四,大家都喜欢叫他“小四喜”。 其时月色朦胧,二人皆是练武之人,也用不住灯笼火把之类。当他们行至小东江岸边沙滩,正准备走过浮桥到山坳边的大营时,李定国忽觉一股冷风向颈后袭来,本能地一步纵开一旁,随手“呛啷”一声拔出了宝剑,紧跟着回头四顾,哪知除了一旁的小四喜外,空旷的沙滩上不见半点异状。小四喜见到李定国行状,惊讶地问道:“大舅,你怎么啦?” 他之所以如此称呼李定国,是因为他们唐家曾有恩于定国,而他母亲娘家又刚好姓李,定国便一直以大姐相称。当年仇杀发生,李定国带兵赶到时,为时已晚,唐家全家遭屠,他母亲身中数箭,却还死死护着同样中箭的唐喜,不过二人皆还有气。定国将血人般的母子二人抬到军营救治,最终只救活了唐喜。他母亲临终前曾对他说,今后李定国就是他的亲舅,同时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扑翻身便向李定国磕头,一个头磕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从此他就一直以“大舅”称呼李定国。 李定国见小四喜相问,便知他并未有所发现,禁不住又往四野望了一望,口里喃喃道:“真是怪哉,我刚才明明感到有兵刃向我后面袭来,怎地又会没有人呢?”小四喜闻言也忍不住拔出佩刀,往四野环顾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见。若是在地形复杂之处,他定会挺身而出主动去四处搜寻一番,而此刻整个沙滩上空荡荡地,根本用不住费事去搜索就早已一览无余。小四喜见如此空旷的地方根本藏不住人,便对李定国说道:“大舅会不会是心情太紧张了,产生了幻觉?”李定国道:“我刚才一直在回想七星岩的聚会情形,根本就没有甚么紧张可言。”小四喜道:“可是这周围并没有人啊!”李定国道:“我总觉得这事有点怪,我相信自己绝不会无中生有,我们还是四处去看一看吧!”小四喜道:“大舅刚才不是说好像有兵刃袭身吗?若是有人藏在我们现在看不到的地方,别说兵刃,只怕就是暗器也够不到这么远吧?”李定国明知小四喜说的也是实情,可依然还是犹疑不定地往四处打量,而小四喜却已还刀入鞘,笑道:“我看定是这一阵战事太多,大舅心情太过紧张,我们还是回营去吧,时间已不早了!”说罢率先上了浮桥。谁知他刚一踏上浮板,突然像是被甚么咬了一口似地一个倒纵退回了沙滩,随即再次拔刀出鞘,大叫道:“不好,确是有人!”李定国见状忙问道:“你发现甚么了?”小四喜紧张地往四周看了看道:“我听见有人说话了!” “有人说话?说甚么?” “他说:‘你这小厮,怎地如此大意,明明我就跟你们在一起,你却骗李将军说没人!’” “有这等事?我怎么没听见?” “我也不知道啊,听声音这人好像就在我的耳边,声音很小,不过我却听得很清楚!” 李定国不禁也有些紧张起来,又问道:“你真的听见了?确定不是幻觉?”小四喜赶紧答到:“绝对不是幻觉,听口气这人像是没有甚么恶意,说完好像还笑了一声。” 二人不觉一阵悚然,全神戒备地再次往四野环顾,依然还是一无所见。李定国沉吟道:“真是活见鬼,难道我们二人都产生了幻觉?”小四喜连忙应道:“不不不,我相信我们二人都不是幻觉,我们肯定是遇到甚么了,不是人,就是鬼!”李定国闻言笑道:“真是小孩子见识,这世上哪有甚么鬼怪?”小四喜颇不服气嘟了嘟嘴道:“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李定国想了想道:“鬼怪是决没有的事,如果我们都不是幻觉,那一定是遇到武林奇人了,只是这人是敌是友却不清楚。我们也不必去找了,这人定是为我们而来的,若是他不想见我们,我们固是找他不住,他也不必在此装神弄鬼了。”说到这里,仰头向着虚空中朗声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深夜跟踪李某人至此,有何见教?”话音刚落,只听“嗤”地一声轻笑传来,这次二人都听得甚是分明,而且一致判定方向来自水面,便齐把目光投向浮桥,却依然一无所见,二人对看一眼,一时茫无头绪,忽又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将军不必顾忌,来者是友非敌,而且还是故人。” 二人闻言,“倏”地一致回头,身后两三丈开外,朦胧月色之下,长身玉立地站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仍可辨出这人其是年轻,比小四喜大不了几岁。 李定国心下其是疑惑,因为他适才听对方说是“故人”,却又对这人一点印象也没有,于是便问道:“阁下方才说是‘故人’,李某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阁下,还有阁下所谓‘是友非敌’,却又何以取信于李某?”一面说一面凝神戒备,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只见这人抬起右手摇了几摇,立时传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当”之声,而且余音悠长,“嘤嘤”不绝。李定国闻声脱口道:“小金钟?”这人将手一扬,一件物什向李定国飞来,李定国伸手接着,同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这人随即道:“将军可以验看是否货真价实!” 李定国将那物什捻在手上,小四喜也好奇地伸过头来,只见这物什原来审一只鸡卵大小的小钟,也不知是用甚么金属所铸,在月色下闪闪地发着金光。李定国随手一摇,小钟再次发出一阵“叮当”之声,甚是好听。李定国将小钟掷还那年轻人,说道:“这确乎是金钟大师的小金钟无疑,阁下既有大师信物,不知和大师是何关系?” 李定国之所以如此发问,乃是因为那川中武林泰斗峨眉山金钟大师和他本是故旧至交,知道大师有一独门信物一一一小金钟。这小金钟一共有三只,凡能持有此信物者,必是大师最为亲密和信任之人,可以作得他本人的全权代表。由于金钟大师德高望重,在武林享有崇高声誉,故有不少江湖屑小和武林混混便试图仿冒他的小金钟以谋私利。也不知这东西在当初铸造时用了甚么材料和工艺,别人无论将外形仿制得多么维妙维肖,却绝难制出真品那般的音韵效果。盖因钟铃之类的响器,一般都是体形越大声音越是洪亮悠远,若按鸡卵大小的尺寸制作,其发出的响声不是单调生涩就是沉闷暗哑,万难发出清脆悦耳且余音不绝的音响来,因此上凡仿冒小金钟者都以失败而告终,至今没有一个成功的例子,而金钟大师的这一信物,也由此而成为江湖一绝。李定国和金钟大师关系非同一般,自然对这一信物非常了解,自是一听一看便知真伪。当他确信这是金钟大师的信物无疑时,心中的戒备也就松弛了一大半。 那年轻人见李定国相问,便回答道:“金钟大师乃小子恩师!” “恩师?”李定国疑惑道,“据在下所知,大师生平一般不收俗家弟子。”年轻人笑道:“小子却是唯一的一个例外。”李定国一惊,脱口道:“例外?你是徐你是那徐韬之子?”年轻人点头道:“是的,小子正是徐韬之子徐少卿。”李定国闻言心中一阵激动,跨步上前一把抓着徐少卿的双臂道:“呵呵,是你呀,都长这么大了,真是想不到呀相不到!”言罢认真端详起少卿来,心中大是开怀。随即又问道:“快说说,你是怎么到这里的?金钟大师一切可好?”少卿向李定国拜了一拜道:“师父他老人家一切安好,小子这次来,就是受师父所遣追随将军,为复我大明河山一尽绵薄。”李定国闻言大喜道:“好你个金钟大和尚,真不愧为李某知交,知道老李此时此刻最需要甚么!”言罢拍着少卿肩膀又道:“走,先跟我回营,我要好好再跟你喝上几盅一一一你可喜欢喝酒?”少卿笑道:“太喜欢了,我现在就等你这句话,起先在栖霞洞,我可是只闻酒香,却不便现身讨喝。”李定国讶然道:“甚么,那时你也在?”少卿道:“是呀,我见将军正和大伙商讨正经事,你们一个个又淡兴正浓,自是不便出来打扰,于是便躲了起来。”李定国暗叫一声“惭愧”,心道:幸好这人不是敌人,否则后果岂不严重?转而又想道:是了,像他那样神出鬼没般的身手,当今天下可说是屈指可数,也没甚么好惭愧的了。这时小四喜也凑了过来,他见这年轻人和李定国渊源颇深,又有着一身惊人艺业,心中也甚是高兴,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大哥哥”道:“刚才你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遇见鬼了呢!”李定国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笑骂道:“别在那里胡说八道,惹恼了大哥哥,可没你的好果子吃,还不赶快在前面开路。”小四喜忙应了一声“是”,随即一纵身上了浮桥,二人随后跟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七,对酌论道谈今说古,同榻讨教刨底问根 三人一回到大营,李定国即叫醒厨子,弄了几个小炒和一大钵菜汤,并提上一坛白酒和一小口袋他平素最爱吃的水籽花生,一一摆在桌案上,也不用杯子,哗啦哗啦地倒了三碗。 定国端起酒碗,率先站起身来,二人也跟着端碗起身,定国开言道:“此番得遇少侠,当是李某近来头等开心之事,今后能得少侠相随相助,一应大事大有可为也,来,李某先敬少侠一杯一一一一不,一碗。”少卿略作谦逊,三只碗随即“砰”地碰在一起,然后各自一饮而尽。三人坐下后,定国重新将三只碗倒满,然后分别将少卿和小四喜为双方作了简单的介绍,小四喜对少卿佩服得不得了,不住地问这问那的,且一口一个大哥哥叫得甚是亲热,少卿对小四喜也颇为喜欢,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倒是李定国有些不耐小四喜了,笑骂道:“你这小鬼头,今天怎地如此张巴,你还让不让你大舅说话了,今后大哥哥和我们在一起,有的是你问的时候,你要拜他为师也可以,只要他肯收你。”小四喜大喜道:“当真?大哥哥可愿收我这个徒儿?若肯时,我这就拜师磕头。”少卿笑道:“当你师父我可不敢,我只当你是兄弟,兄弟有求,为兄的自当满足。”小四喜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眨巴着眼睛道:“这么说大哥哥是不肯收我这个徒弟了?”定国大笑道:“蠢货蠢货,你大哥哥这番情意可超过师父了,师父授徒,一般都会有所保留,兄长教弟,大抵都是倾囊相授的了,而且又是平辈,既不要你磕头,又不需要你孝敬甚么,你这小子倒是平白捡了个老大便利。”小四喜闻言大乐,口里叫得一声“多谢大哥哥”,一时高兴得不知说甚么才好。定国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你就一边乐去吧,我还有话要跟你大哥哥说。”言罢转向少卿道:“记得李某当初在峨眉山初见少侠时,你还只有这么高一点。”边说边比了一个手势接道:“当年你爹爹把你托咐给金钟大师时,我和义父也正在山上拜访大师,请他带领山上武僧出山以助大西军一臂之力,大师却以出家人不问世事相推,然我知道大师为人最是古道热肠,身处佛门,心存侠义,有多少不平事他都是伸手过问的,我知道大师之所以推托,主要还是对我义父为人颇有微词,特别是对他的血腥嗜杀大为不满。”少卿道:“将军说得很对,看来将军对我师父为人知之甚深。”定国道:“那可不是么,大师虽说对我师父不以为然,却又与李某甚是相知,私下曾有不少肺腑之言相教诲,李某至今铭感于心。”言罢饮了一口酒接道:“义父见大师不肯出山,心中大为恼怒,一度想派兵进巢峨眉山,还是李某死死相劝方才作罢。而当初离开峨眉前,李某也曾与你爹爹有过一席长谈,李某对你爹是早闻大名,所以极力劝你你爹爹投奔大西,哪知你爹峨眉托孤后,一心只在扬州安危,定要赶回去追随史大人死守危城,后来你爹的事我也听说了,心中除了敬佩主要还是惋惜,总觉得得你爹是明珠暗投。”少卿闻言讶然道:“不知将军何出此言?”定国道:“史可法那人,虽说世多褒扬,然依李某看来,却既无经国之才,又无安邦之术,计谋筹划上更是首鼠两端,胸无成竹,唯一可取之处,热血忠义而已。”少卿闻言,一时无语,虽说对史可法如此评价,固是对他父亲也有所贬损,然类似的评语,他倒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在他渐谙世事时,师父就不止一次对他谈起过史可法,从当初的弘光立朝,到后来的人事纷争,直至马阮擅权,镇将割据,朝政腐朽混乱到无以复加,史可法作为首席辅臣所起的作用几乎无一可取之处,而最为失策者,清军已经大举南下,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了,史大人居然还在和皇帝老儿一起做着“联虏平寇”的清秋大梦,并将其当作基本国策,结果以数倍于敌人的兵力和物力,居然被对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彻底荡平。而史大人之所以被人称颂,主要就在于他最后的“拒降”和“死节”。可以说师父对史大人的评价,和李定国大同小异,不谋而合。虽然如此,少卿心中还是微微泛起一丝不快,于是淡淡道:“将军也许言之有理,然小子却觉得凡事不可一概而论,我爹爹之所以追随史大人,主要是看重他的人品和气节,小子也以为,一个人若缺乏了起码的人品和气节,越有才华则越是邪恶和凶险,再说史大人的才能是不是如将军说得那么不堪,却还可以探讨一二。至于说到明珠暗投甚么的,那就更谈不上了,我爹爹生平淡泊功名,既非朝廷命官,更非史大人下属,和史大人相交,纯粹是朋友之间的肝胆相照,史大人和我爹爹都可算是‘死节’,不过他们心中的‘节’却未必就一样,也许史大人有史大人的‘节’,我爹有我爹的‘节’,然不管它们是些甚么东西,他们都在自己的生命和‘节’之间作出了选择,这就算是死得其所了,人生若此,夫复何求?至于说到经国之才,安邦之术,在时局未定之前,谁敢说他就一定具备?乱世之秋,许多事情,生死存亡,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天时地利人和,还有许许多多的偶发因素,谁又敢保证他都能准确把握?我们今天谈论起前人来往往头头是道,可是一旦自己置身于具体事务之中,谁又能保证他就能比前人做得更好?” 这一番话,就连小四喜都觉出了淡淡的味,不过他又觉得十分在理,叫人无从辩驳,心中既是佩服,又是担心,他知道李定国也是一个善辩之人,素有“小诸葛”之称,若是接下来和少卿来个针锋相对,只怕会弄得不欢而散。哪知李定国闻言哈哈大笑道:“少侠真不愧是金钟大师高徒,不仅武功高强,言辞也是这般犀利,不过老实说,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让李某不得不心服口服,刚才李某的那一番井蛙之论确实不值一笑,少侠也不必放在心上。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是讨论一下我们目下的正事要紧。” 李定国这番话说得极其诚恳而自然,看不出丝毫的揶揄和作伪之处,虽然,少卿也知道他未必就是真的心服口服,但却至少表明了他的一种友好与和解的态度,心中反倒有些歉然,于是也同样诚恳地对 李定国说道:“小子刚才也是兴之所致,信口开河,若有不当之处,也请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李定国微微一笑,转过话题道:“不知少侠此番一行,是作短暂停留,还是作长久之计?”少卿道:“自然是作长久之计,和李将军一起出生入死,共同为复我大明河山效力!”李定国点点头,禁不住喜形于色道:“那太好了,只是不知少侠有何打算,你可愿到军中任职?”少卿道:“老实说,骑马冲锋,攻城掠地不是小子强项。小子初步是这样想的,我暂时只在你左右,和小四喜一样作个跟班长随,你自然知道我的所长,到时候有甚么差遣吩咐,小子自当全力效劳。”李定国呵呵大笑道:“这样最好,和李某想到一起去了,目前李某最缺的就是收集情报和传递消息等方面的能手,小四喜虽然偶尔也做做这方的工作,但毕竟功力不济,经验不足,许多大事都不放心让他去做,现在有少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只怕日后倚劳少侠之处太多太多了,你可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少卿想到自己还肩负着一项暗中调查孙可望的任务,便正色道:“这个自然,不过小子还有一项建议,那就是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透露我的身份和武功。”李定国略为思索后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所谓出奇制胜嘛。不过这样一来也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你是突然出现在我幕中的,我该怎样向别人介绍和解释呢?再者,你我在公开场合又该怎样相称呼呢?总不能还像现在一样‘将军’‘少侠’这般客气吧?那样岂不更惹人生疑?”少卿想了想道:“这样吧,既然小四喜叫我大哥哥,又叫你大舅,我也同样叫你大舅得了,别人问起,你就说我是小四喜的一个远房亲戚,特来投奔于你,或者干脆说我就是你的亲外甥也行,至于别人爱信不信,爱咋想咋想去。将军以为如何?”定国闻言,沉吟片刻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倒是认为,你我还是以叔侄相称好些,人前人后,我一直以贤侄称呼你,这样既亲近又随和,又可作多种解释,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你是我的一个故旧之后,至于你,你高兴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李叔也好,将军也好,和我这‘贤侄’并不相悖。”少卿道:“好吧,就这么着,只是我还是叫你‘将军’吧,我觉得这样叫着顺口一些,也习惯了。”小四喜插话道:“要不是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世,干脆就说大哥哥是我亲哥,大家一起叫大舅多好啊!”定国闻言道:“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世。所以一起叫大舅反而显得怪怪的。”随即又转向少卿道:“不过我得告诉你,对于你的身份和艺业,有一个人是绝对不可以相瞒的!”少卿脱口而出道:“谁,孙将军吗?”少卿之所以要李定国保密,本就是针对孙可望的,所以一听李定国这么一说,不免显得有些着急。李定国笑道:“我那义兄倒无所谓,瞒着也就瞒着吧,我说的这个人,是无论如何都得把你的实情告诉他的。”少卿忙道:“依我看不管是谁,最好还是瞒一瞒的好。”定国摆了摆手道:“此人绝不可瞒,我还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并把你的情况向他如实上呈,我相信这对你和他都大有好处。”听定国如此一说,少卿心中已然明白他说的是谁了,不过他还是想证实一下:“将军所说的,可是当今永历皇上?”定国点点头道:“正是,我相信他会很高兴见到你的,你想你也是吧?”少卿道:“老实说,我对这个皇上确实充满了好奇,能见到他也是我的心愿,只是他目前在哪里呢?不知将军甚么时候安排我们见面?”定国道:“也不急在一时,除了推荐你之外,我还有很多情况要向他禀报,你可能不知道,目前就算是我,要想见他一面也是很难的,你来了,正好担任我们之间的秘使,除你之外,再也不作第二人想。”见少卿脸上充满疑惑,便把目前皇上的位置和处境向少卿和盘托出,末了说道:“我还有一个想法,贤侄若能得到皇上的正式封赐,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少卿赶紧道:“这个小侄倒无所求,小侄此番来此,一则身为大明子民,理应在国难当头为国尽忠尽力,二则感佩将军赤胆忠心,实为大明中兴之希望所在,故愿倾其所能以助将军一臂之力,在小侄心中,助将军即助我大明也!”定国闻言,心中感动道:“多承贤侄谬赞,相信你我相识,应不大明之幸。不过难道你就一点也不为你的出生前途考虑么?”少卿道:“小侄自幼承先父教诲,人生在世,但凭真才实学安身立命,功名富贵可求,野鹤闲云可效,取舍之间,第一不可欺天,第二不可欺心。后随师父学艺,长期寄情于高山流水之间,兼得佛学之启蒙,于功名富贵之心,更是淡薄,生平所爱者,唯锦绣之大明江山,善良之黎百姓,今见江山沦陷,黎民荼炭,小侄心中悲愤难已,本叹大厦将倾,劫数已定,忽见将军异军突起,诛强掳,复故土,挽狂澜于既倒,小侄师徒闻讯甚是欢欣鼓舞,此番小侄受师父所遣更兼本人之意,甘愿将这一腔热血洒向故国苍生,至于说到功名进取之类,若处清平盛世,或可求之,然值此山河破碎,百姓倒悬之际,小侄本无粒米之功,寸土之劳岂可先谋一己之私利?再说小侄对当今皇上毫无了解,就算是‘学成一身艺,货与帝王家,’也要看看是个甚么样的买主,若是个无道昏君,小侄岂能受他的羁绊?纵然是有道明君,说到加官进爵,亦需待故国光复,江山稳固之时,再说不迟!”定国闻言,默然半晌道:“贤侄之志,迥异常人,大有乃父遗风,我李定国虽为长辈,却也从你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少卿连称“不敢”,定国接道:“至于皇上是不是你心目中的‘有道明君’,我也不在此妄下断言,等你见到后自有定夺,不过至少我相信他会喜欢你的。老实说,如果他要留下你我还真是舍不得,因为我现在太需要你了!”少卿道:“将军放心,我再次重申,只为故国黎民,哪里最需要我,我心中有数,决不会含糊!” 此时桌上菜肴和花生皆已告罄,定国见时候不早,便叫厨子来收拾。 本来,少卿在听李定国讲诉孙可望安置永历帝那一节时,已试了几次想告诉他有关孙可望的传言以及自己来此的另一个目的——暗中调查孙可望,但最后终于还是忍着没有说。 李定国在为少卿安排宿处时,不料那小四喜心中犹自不舍,请求定国批准他和少卿共宿一晚,定国笑骂道:“你这小厮真不懂事,有甚么体己话以后再说不迟,这么晚了难道你还不想让大哥哥休息?”哪知少卿倒不以为意,欣然应允,定国也就不再说甚么,于是少卿便随小四喜到他的宿处,二人共眠一榻。 那小四喜果然不消停,一个劲地向少卿问这问那,当然大部分都是有关武功方面的,少卿也靠在睡榻的另一头尽量作答。他师父金钟大师旁兼博收,集天下武学之大成他自然也不会含糊,所以他的回答每每让小四喜这个小武痴听得如痴如醉,心中佩服莫名,恨不得立时就将少卿所学囊括于己。当少卿显出困意,提醒他该休息了时,他却还要求少卿最后再回答他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他所习武功之中,哪一门功夫最为厉害。少卿想了想道:“天下武学门派繁杂,各擅胜场也各有其弱点和破解之道,不过要说到临阵对敌,锐不可当,一旦发动起来几无可破之法者,据我所知,大约要算大霹雳手。”“大霹雳手?”小四喜显然前所未闻,“那是甚么功夫?”少卿道:“虽说这门功夫一共只有十三招式,可一经发动,对方若不想法避开,任你以甚么功夫相对,在这十三招之内万难幸免。”小四喜闻言兴奋得直起身来,大声道:“这么厉害?那么大哥哥一定是会这门功夫的了?”少卿似乎忽地想起了甚么,含糊道:“算了,这门功夫邪得紧,非我中原正统,不说它了。”哪知小四喜已被吊起了胃口,不依不饶道:“大哥哥你就告诉,你到底会不会这门武功?”少卿道:“会是会的,不过我是不会教你的,也不会向任何人传授。” “为甚么?” “我刚才说了,这是一门邪门武功,不仅歹毒霸道,而且对自己的戕害也是很大的,几乎可以说是一门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 “那你倒是说说,它发动起来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又是怎么样戕害自己的?你可别卖关子啊!” 少卿想了想,郑重道:“小四喜,不是大哥哥要跟你卖甚么关子,而是真的不想去提这门邪门功夫,可以说,自从师父教会我后,我就一直没有用过,甚至练都没有再练过,而且我希望以后永远也不会用到它。”小四喜似乎犹有些不服气,嘟噜道:“那,那你师父怎地又教你了呢?”少卿道:“我师父当初也是很长时间都没有教我的,甚至提都没有提到过它,而且在学它之前我已相信师父他已把自己所有的功夫都传授给了我,直到一年前的一天,师父不知为甚么突然心血来潮,说要传我一门邪门武功,用以将来保命。我对师父说,既是邪门武功,不学也罢,若说保命,师父教了我这么多名门正派功夫已足够了,再说了,若是我命中该绝,甚么武功也无济于事,师父却固执地摇了摇头说,他本来也是终身都不想传我这门功夫的,可是他近来却突然感觉我很有学这门功夫的必要,我问为甚么,他说这是天意,有助于我度劫,并要求我必须学会。我自然不会有违他老人家,于是我吃尽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苦头,终于练成了大霹雳手,学成后,师父才告诉我说,这门功夫是他年轻时一个天竺高僧传授给他的,他从来都没有派过用场,也没有向谁提起过,甚至就连我那些峨眉山的武僧师兄弟们都不知道有它的存在,师父教会我后,曾感慨地说,当今中华大地,会这门邪门功夫的怕是只有我师徒二人了。老实说,我内心对这门武功甚是厌恶,甚至有一种畏惧感,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去提它,我可以对你说,除了大霹雳手,无论你想学甚么功夫,只要我会的,我都愿意全力相授。”小上喜虽然对这门功夫充满了强烈的好奇,但见少卿如此说,也就不敢再作非分之想,不过他似乎还不甘心,口里犹自喃喃道:“这么说来,这门功夫是很难练的了?”少卿道:“难练,难练极了,且不说在练习的过程中要吃一般人难以承受的大苦头,而且对内功根基的要求也极高,老实说,以你现在的情况,若是真的去练,不但练不成功,而且很可能会练残甚至练死,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想它了!”见小四喜似乎还想说甚么,少卿便缩进被窝道:“好了,时候不早了,睡觉吧!”说罢将被子扯来蒙着了头,小四喜尽管意犹未尽,至此也只得躺下来睡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八,变生不测宝图失窃,祸起萧墙豪杰陨命 第二天早晨,少卿在朦胧中听得卫兵在向睡在隔壁的李定国禀报:“禀李将军,大营外有一女子求见。”便立时醒了转来,只听得李定国在室内问道:“甚么女子,为何要见我?”卫兵回道:“不知道,我们哥们几个都不认识,问她也不说,小的见她一身重孝,双眼红肿,指名要见李定国将军,便特来禀报。”李定国道:“可还有其他人相随?”卫兵道:“就她孤身一人,没有人相随。”略顿片刻后,李定国道:“知道了,你去把她带到议事厅等我。”那卫兵道了一声“是”便自去了。少卿心中甚是奇怪,便起身穿戴已毕,正待出去,却又怕关碍李定国的甚么私事,便又和衣躺下,好在议事厅就是昨晚他们喝酒之处,离他们卧室甚近,有甚么动静皆可听得明白。而此时小四喜尚在呼呼大睡。 少倾,便听有脚步声在议事厅响起,接着便听卫兵对人说道:“你就在这里稍待,李将军马上就来见你。”只听一女子道了一声“有劳”,那卫兵便自去了。片刻后,听得李定国来到议事厅,立时便传来一个女子悲切的声音:“李叔叔,我爹爹,我爹爹他”少卿只觉得声音甚是厮熟,心中正自疑惑,只听李定国的声音道:“是凌可儿姑娘么,这是怎么回事,你爹爹他怎么了?”少卿心中一震,那女子可不就是凌可儿么!只听凌可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爹爹他被人害了,死得好惨!”接着便是一阵号啕大哭。少卿赶紧起身出门,来到议事厅,只见一身白衣,腰系麻绳的凌可儿正趴在案上撕心裂肺地痛哭道:“爹爹呀,你死得好惨,你留下可儿一人可怎么活呀呵呵呵呵”李定国见到少卿到来,向他点了点头,便在凌可儿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背道:“可儿姑娘节哀。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凌可儿却只顾伏在桌上“呜呜呜”地一个劲痛哭不止。此时少卿也来到可儿面前,柔声道:“是凌姑娘么,我是徐少卿,希望姑娘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凌可儿闻言浑身猛地一震,立时止着了哭声,抬起头来看见少卿,吃惊道:“徐公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定国见状也吃了一惊,疑惑道:“怎么,你们认识?”少卿点了点头,又转向凌可儿道:“我当初路过你家,本就是要赶来这里的。”然后把那天在“天南居”发生的事向李定国作了简约的陈述,却着重提到那个和他对了一掌的黑衣人及其武功路数。那凌可儿闻言更是惊得合不拢嘴,结结巴巴道:“这么说,徐徐公子真的会会武功?”定国诧异道:“难道凌姑娘还不知道他会武功?”凌可儿道:“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定国道:“说句不怕姑娘见怪的话,我这老侄不但会武功,只怕李某和令尊也远非其敌呢!”凌可儿闻言喃喃道:“难怪我爹爹当时就说有高手相助,可笑我当初不自量力,还想还想保护他呢!”言下略有相责之意。少卿赶紧道:“这确实是我当初刻意隐瞒的,只因那时情况不明,我不敢随便暴露自己,后来发生了黑衣人事件,我更是加倍小心,以便暗中观察,相机行事,结果果然给我发现了那蒙面高手的行藏,这一点还请凌姑娘见谅,对于姑娘当初的相护,小可却是一直铭感于心的!”这时小四喜已悄没声息地来到了议事厅,对于厅里的的情形大约已知道了个大概,便轻轻对凌可儿道:“大姐姐你好,我是小四喜,大哥哥当初也是一片好意,你可不要错怪了他!”凌可儿认得小四喜,当初李定国到她家作客时她曾见过,也知道他和李定国的关系,再加以他那“大哥哥大姐姐”的称呼令她心中充满了暧意,便友好地向他点了点头道:“我可没有怪他之意,他那时救了我们一家,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只是我爹爹我爹爹他”说到这里又禁不住泪流满面,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少卿见状,心中也是一阵难过,正待温言相询,却听李定国道:“凌姑娘暂且节哀,你可详细说说你爹爹究竟是怎么被害的。”凌可儿闻言,眼泪又止不住地长淌起来,哽咽着说出了她爹被害的经过。 原来自那晚发生黑衣人事件后,虽然后来客人们都走了,但凌长风却一刻也不敢大意,每天昼夜都安排人手值岗护院,而且每晚睡觉时都将他的大刀放置于枕下,并不再开放他卧室两旁的客房,专门用来安排两名最得力的家丁住宿,也算是一种护卫。可就在前天晚上还是出事了,半夜时巡夜家丁发现凌长风卧室房门大开,叫了几声却无人回应,便打着灯笼进门查看,却发现床上无人,于是便叫起人四处寻找,最后在楼下厕所外面找到了倒在地上的他,大家一阵忙乱,连声呼叫也不见动静,用手一探已没了气息,检查尸身时初时不见有伤,后来褪下衣服验看方才在后背大椎穴和中枢穴上发现了两个骇人的掌印,周围没有打斗的的痕迹,很可能是凌长风在起夜时被人背后偷袭,两招毙命,手法干净利落。可见凶手不但武功惊人,而且是蓄谋已久,早就隐身在暗处伺机而出,不但瞒过了“天南居”所设岗哨,恐怕就连凌长风在被袭前也毫无察觉,方才被对方一击得手的。 凌长风死后,整个“天南居”像蹋了天,第二天就发现有不少人丁偷偷溜走,剩下的人关门歇业,但除了悲痛和忙乱,却也茫无头绪,不知所措。大家商量到第二天晚上,联系到店里并无东西失窃,以及前两天的黑衣人偷袭事件,一致觉得此事跟不久前凌长风率领群豪和乡勇协助李定国攻破桂林城有关,认为肯定是清军为了报复,派高手杀害了长风大侠。基于此,凌可儿便感到此事唯有找李定国帮忙主持大局,方能查出凶手,为爹爹报仇,她的这一想法得到了所有在场之人的支持,于是她在今天天不亮便一路兼程地赶到了这里。 凌可儿说完后,眼泪汪汪地望着李定国,等着他的回应。李定国沉吟片刻道:“可儿姑娘,对你爹爹的死李某感到万分难过,不过这事恐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可能是我这为叔的害了你爹爹!”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凌可儿赶紧说道:“李叔叔千万不要那么说,你和我爹爹是生死之交,你你怎么可能害他呢?” 不等李定国回答,小四喜便自作聪明地解释道:“我大舅的意思是说,你爹爹帮助我们收复桂林,杀了孔贼,方才引来敌人的报复,是他间接害了你爹爹。” 此言一出,少卿和可儿都以为是这么回事,哪知李定国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有所不知,这事说来话长。”略顿片刻,用沉重的声音缓缓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事和我跟长风大侠之间的一个天大秘密有关,起先徐贤侄在谈起那晚出现的黑衣人时,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适才听可儿姑娘的口气,你爹爹应该是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的。”见凌可儿满头雾水地望着他,茫然地摇了摇头,李定国接道:“这个秘密虽然事关重大,甚至可能影响今后的复国大计,不过现在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你们几个又都不是外人,我就把这个秘密和我的想法告诉你们,你们一起帮我斟酌斟酌。”众人见李定国面色凝重,一个个都屏着呼吸等他下文。李定国把目光投向凌可儿接道:“你爹爹可曾对你说起过一幅图——不,严格说来是半幅图。”凌可儿吃惊道:“图?甚么图,我爹爹可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李定国道:“是半幅藏宝图,是我亲手交给你爹爹,并要求他严守秘密的。你爹爹真是个信人,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闺女都没有告诉,只可惜只可惜害你爹爹的人多半就是冲着这半幅藏宝图来,所以我说是我害了你爹爹!”李定国说到这里,面现痛苦和悲切之色,并长长叹了一口气后接道:“不过你放心,无论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我都一定会追查下去,找出凶手和幕后指使者,以还你爹爹一个公道!”说罢将目光转向徐少卿道:“此事恐怕要多多仰仗贤侄了。”少卿听到这里,联想到那天晚上黑衣人的出现和凌长风当时言一些言不由衷的表现,心想八成就是这么回事了,心中正在为凌长风之死而难过,有心要涉足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听李定国如此一说,赶紧道:“此事无论于公于私,小侄都当义不容辞,不过还请将军将事情说个明白,那藏宝图究竟是怎么回事,为甚么只有半幅,还有半幅在哪里,又为甚么要交给长风大侠,然后方好寻策定计,谋定而后动!”李宇国忙道:“这个自然,你不要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接着李定缓缓道出了这半幅藏宝图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初张献忠在四川建立起“大西国”后不到两年,就陷入清军和明军残部的双重夹击之中,清顺治三年,献忠率部和明朝参将杨展所部激战于彭山江口镇,献忠大败,退回成都,又遇清将豪格和吴三桂各率所部大军压境,献忠预感到形势危急,准备撤离成都,北上出川杀出一条血路。临行前,秘密召见孙可望和李定国,告诉他们,为了轻装简从,便于部队行进,他已派人将大西国的大部分财宝埋藏于川境内某地,同时绘制了一张藏宝图,以备将来复国之用。为防泄密,他已将所有埋宝军士和民夫秘密处死,目前除了他自己,已没有人再知道藏宝之处,由于目前的形势凶多吉少,他怕自己万一遭遇不测,财宝便将彻底湮没,于是便决定将藏宝图一分为二,分别由孙李二人各持一半,以备将来万一在他不在之后,兄弟二人能够同心协力,共图大业。其实二人都知道,义父此举,除了以示对他二人的信任和公平之外,还含有互相牵制,以免一人独大之意。果然在这之后不久,张献忠便在西充凤凰山与豪格所部清军遭遇,中箭阵亡。在后来的岁月里,兄弟二人也曾多次将两幅残图合在一起共同参详,却总是看得满头雾水,丝毫不得要领,于是只得各自继续收藏各自的半幅。前不久李定国率部在凌长风等人协助下攻下桂林,对凌长风的武功和人品都大是嘉许。由于怕那半幅宝图在东征西讨的过程中遗失,再加以他对一时半会参透宝图已不抱多大希望,便决定将图暂时交由凌长风保管,没想到却发生了凌长风被害,藏宝图下落不明之事,令他悔之晚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九,条分缕析端倪初现,左推右敲计划草成 李定国叙述完宝图的来历,凌可儿又已哭得泪人也似了。众人又劝了半天,方才止住了哭声。李定国向少卿问道:“贤侄以为,此事该如何着手?”少卿没有回答,却对凌可儿说道:“凌姑娘可否再谈谈凌大侠被害时的状况,越详细越好。”凌可儿想了想道:“我们发现爹爹被害的时候,他的外套襟扣是敞开的。”李定国连忙道:“这么说来,你爹爹果然是因为藏宝图被害的了!”众人忙问为甚么,李定国解释道:“我当时将宝图连同竹套一起交给长风大侠的时候,他极其郑重地将它放进贴身的内衣袋里,并用手拍着向我保证道‘将军放心,这图今后就是凌某的性命,图在人在,图失人亡!’看来他一直是将宝图随身带在身上的。贼人若不是为了宝图,又何必要解他衣襟呢?”小四喜道:“凌大侠既是在厕所外面遇难的,会不会是因为起夜,只将外套披在身上,没有扣呢?”凌可儿道:“不会,因为自从那晚出现黑衣人后,我爹爹一直要求我们保持着高度警惕,他还亲口对我说,他每天晚上都是和衣而睡的,我当时问他究竟在防甚么,他却始终没有告诉我。”少卿道:“你们当时可检查了你爹爹的内衣口袋?”凌可儿道:“检查了,并无甚么要紧物事。”少卿道:“看来十有是那么回事了,因为那晚出现黑衣人后,我曾问到他家中可有特别贵重东西以致引起贼人觊觎,他当时神色一变,并有意无意摸了一下胸襟。”顿了顿,又对凌可儿道:“你再想想,还有甚么可疑之处?”凌可儿连忙道:“还有就是那两个掌印也与众不同,不仅着掌处微微肿胀,向上凸起,而且还隐隐地泛着绿光。”“绿光?”众人都禁不住发出同样的疑问。凌可儿接道:“是的,而且印堂上也浮着一层淡淡的绿气。”李定国闻言,疑惑地对少卿说道:“掌印我见过很多,发红发黑的都有,却从没有见过发绿的,简直连听都没听说过,依贤侄看,这是怎么回事呢?”少卿沉思片刻,缓缓道:“绿色掌印我也没见过,不过我倒是听师父说起过,在关外长白山天池一带有一个神秘武林门派叫做‘长乐门’,掌门人已年近九旬,至今仍健在,人称‘长乐老祖’,该派有一门看家武功叫做‘高山青’,名字倒是好听,其实是一门极其歹毒霸道的掌功,中人后掌印即微微凸起并呈青绿色,只不过他们极少进入中原,所以关内知道的人甚少。据说该派凡练此功者,须具备相当的内功基础,练功时,将双掌浸在由孔雀胆和断肠草等剧毒药物配制的药水里进行‘淬掌’,也就是用极强气功将毒性吸入体内,久而久之,药水中所含绿色素便浸入肌体之中,但平常时候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在发功时,双掌在强劲内力摧动之下,会呈现出青绿色,此掌功不仅内劲极强,毒性也极强,中掌者同时亦即中毒,据凌姑娘所说的情况来看,凌大侠八成是伤在了这门歹毒掌功之下。”众人听罢,心中无不一阵悚然。半晌,凌可儿幽幽道:“据你所说,那‘长乐门’远在关外,和我们家八杆子打不着,他们怎么会万里迢迢跑到‘天南居’来害我爹爹?再说,我爹爹身怀藏宝图一事,连我们身边人都不知道,他们隔那么远,又怎么会知道了?”少卿道:“这就很难说了,现在局势这么复杂混乱,甚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再说,我这也只是一种推测而已,目前并无任何一点根据,其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进一步的调查了解。”说罢又转向李定国道:“我想问一下将军,当初你在将藏宝图交给凌大侠时,还有没有第三者在场?”李定国毫不犹豫道:“没有,绝对没有!” “你后来有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 “这个倒是有的。” “是谁?” “我义兄孙可望。” 少卿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问道:“你为甚么要告诉他,又是在甚么情况下告诉他的?” 定国想了想道:“就是在我这次收复桂林后,我义兄从贵阳来到这里,先是向我问罪,说我隐瞒了上报的战利品,待我向他解释之后,他倒也没有多说甚么,后来突然便向我说起藏宝图的事,说是他最近对宝图的秘密有了些心得,加以目前朝廷和军队用度吃紧,要我再次拿出来比对比对。我告诉他说,那半幅图眼下并不在我身边,他紧接着就追问我究竟在哪里,我只得告诉他说,宝图目前在灵川三街镇一个叫凌长风的侠士手里,并答应尽快亲自去将它取来。而他却又说,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少卿赶紧问道:“他有没有向你打听有关凌大侠的详细情况?”定国道:“这个确实有的,怎么,难道你怀疑我义兄和此事有关?”少卿道:“有没有关,现在还不好说,我听说孙大帅现在还在桂林城内,我想问问将军,你可知道他目前究竟在干些甚么?”定国犹豫片刻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据他所说,他只想到处看看,熟悉一下桂林的环境。不过对此我也很是疑惑,总觉得他有甚么事情在瞒着我。”略顿后又道:“难道说他在打另外半幅图的主意,想一个人独吞?”少卿道:“这也难说,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么。”定国沉吟道:“这个还不至于吧,再说,据我所知,他手下根本就没有能够一举击杀长风大侠的高手。”少卿毫不犹豫道:“将军差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比方说,先前你手下也没有这样的高手,然而现在我却来到了你这里,我就自信有这个能力!”略顿又道:“依我看,那晚和我对了一掌的黑衣人嫌疑极大,而据我初步估计,此人武功并不在我之下,焉知他就不是孙大帅所收罗的人。”李定国迟疑道:“我还是不明白,我义兄他为何要这样做呢?现在的局势明摆着,我们原来所剩的所有大西军兄弟,其实已经成了现在的明军,如果真能得到这笔财宝,那也属于整个朝廷和军队,以及所有辖区内百姓的,如果我义兄想一人独吞的话,就算他已识破了宝图的机关独自去起出了宝藏,这么大一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是瞒不过睽睽众目的,首先我和三弟刘文秀这一关他就过不了,我敢说,他不仅吞之不下,反而还会立马成为孤家寡人,遭到群起而攻之,我义兄他不是笨人,他决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 本来,定国所言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然而少卿深知,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孙可望矢志联明抗清基础之上的,如果真的如传闻所说,他早已和清庭有了勾结,那情况就完全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里,少卿差点就把来此之前在四川境内偶然听说书艺人所说的,有关孙可望暗通清庭的传闻讲了出来。那次那流浪艺人所说的回目叫做:“孙可望虎视眈眈效孟德,李定国忠心耿耿赛孔明”,少卿当时正在川中协助刘文秀,听书后心中暗惊,曾单独找到那说书人,问他有关此事的消息来源,那人说是他前不久在贵州境内听到的传闻,被他加工后编成了段子。少卿便严厉警告他说,此事非同小可,一旦传闻不实,将会惹出天大的乱子,而你这个说书人将很可能成为播乱天下的千古罪人。那艺人吓得连连保证,称以后再也不敢说这一节了。少卿后来和师父一商议,觉得此事关联甚大,必须弄个水落石出,于是方有了这一次广西之行。此刻听李定国说到宝图的来龙去脉,心中已感觉到那个传闻很可能并非无稽之谈,正待要将之说出,却又转念一想,觉得此时当众说出甚是不妥,还是看看时机再说吧,反正只要能把长风大侠之死的真相调查清楚,孙可望的面目也就可以了解个不离十。于是说道:“将军刚才所说,孙大帅曾对你说起他对藏宝图已有了一些心得,不知将军怎么看,是真抑或是假?”李定国道:“这个我也曾问起过他,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依我看八成是故弄玄虚。”少卿道:“那么将军以为,他为何要故弄这个玄虚呢?”定国道:“那谁知道呢?”少卿道:“这么说,将军在这件事上是一点也不肯怀疑孙大帅的了?”定国迟疑道:“这个我也不敢十分肯定,不知贤侄对此有甚么高见?”少卿道:“谈不上甚么高见,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离奇,而我们所掌握的线索又几乎为零,要想从茫无头绪中查出真相,就必须是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定国道:“话虽有理,可是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少卿似乎对此事已有了初步计划,当即回答道:“我是这样想的,此事还得从藏宝图着手。”定国惊疑道:“那藏宝图不是丢了吗,怎么着手?”少卿毫不迟疑道:“你刚才不是说那图由你和孙大帅一人保管一半吗?丢了的只是你那一半,孙大帅那一半没听说也丢了吧?” “贤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趁现在孙大帅还在桂林,你尽快去向他索要他保管的那半幅宝图,不要告诉他你那一半已丢失,只说你那半幅图你已取来了,并且对宝图的秘密同样有了心得,叫他将那半幅图也拿出来一起比对参详,且看他怎么说。” “要是他告诉我说那图不在他身边怎么办?” “那你就对他说,不管图在哪里,都要立马派人去取来,同时派一支军队进城驻扎,把守各关口要道,不见图到不放他出城。” 李定国犹豫道:“这怕不合适吧?”少卿毅然道:“我知道他是你结义大哥,同时又是你们的主帅,很多事情你对他都有所让步,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再说桂林城是你带兵攻下的,再带兵进城驻守名正言顺,你只要让他知道你已带兵将他软禁起来,但嘴上不必说破就可以了,谅他也无法指责你甚么,这可说是我们现在唯一可行的第一步,舍此之外别无他途。”李定国想了想道:“那他要是将那半幅图拿出来,而我却拿不出那另外半幅,又将怎处?”少卿道:“如果他真的拿出了那半幅图,你就明确告诉他,你那一半已经丢失了,并将长风大侠被害,宝图失窃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同时对他说,你要用他那半幅图破案。” “破案?” “是的,这也是我的真实想法,要想破得此案,还真得要用上那另外半张图。” “这么说,你的用意主要还是要强索我义兄那半幅图去破这个案子?” “并不完全是这样,我如此做,有一半的原因是想探探你那义兄究竟是不是与此案有关,另一半原因,是想用这半张去钓出另外的那半张。其实说穿了还是一个目的,那就是——破案!另外,你手里得了他那半幅图,也可防止他一人独大,独吞宝藏。” 定国听罢,舒了一口气道:“如此看来,贤侄对此事已是成竹在胸了?”少卿赶紧摇首道:“哪里算得上甚么成竹在胸,如果说,这是一场刚开始的棋局的话,我只不过才看到起手的一两着而已。”定国不觉也来了精神:“那就说说你下一步的具体打算吧” “我是这样想的,你去向孙大帅要图,他如果与此案无关,就会诚心诚意想办法拿来与你合图参详,如果此案果真跟他有所牵连,或者说,他已经得到了你那半张,那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敷衍推委,就算他肯把那半幅图拿给你过目,也决不肯拱手交给你拿去破案。如果他在你软硬兼施之下都不肯交图,那几乎就可以断定他必与此案有关,甚至可以进一步怀疑他已心生异志,因为你那宝图丢失是真,他如真与此事无关,他拿在手里的那半张也就形同于废物,除了可供你破案之外,可说就毫无一点用处了,他如果还至死不肯放手,那说明甚么,就已经不言而喻了。至于那时该怎样处理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那就是将军你的事了。” 定国闻言,依然犹豫不决道:“要是我义兄真的与此事无关,我却逼他交图而引起他的怀疑,反而认为是我心怀异志,想独吞财宝,那又怎么说?”少卿毫不迟疑道:“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算计,要真是那样,你也得用强让他交出那半幅图,否则我们就无法开展下一步的行动。他要是心里不服,也只得委曲他一阵,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那时再还他一个公道不迟。” 这时小四喜忍不住插言道:“我看大哥哥的办法可行,再说每次有甚么事都是你让着大帅,我倒是觉得他越来越不把大舅你放在眼里了,趁此机会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也知道知道大舅你的厉害,也没有甚么不可以的!” 定国一时没有作声,默然片刻后,一拳砸在桌案上大声道:“好,就这么办,不过我还想知道,如果我们果真拿到了我义兄那半幅图,贤侄准备怎样开展下一步的行动?”少卿道:“这事我已想好了,一旦宝图到手,我们立马开展钓鱼计划,来他个引蛇出洞,然后再守株待兔。”这时众人都来了兴致,一个个睁大眼睛望着少卿等他的下文。少卿不紧不慢道:“不管这次盗图的是谁,只要我们另一半宝图在手,对方就只能说是成功了一半,无论这事和孙大帅有没有关系,主使者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弄到我们手里的这半张,否则,他费尽心思弄到的那半张就毫无用处,我准备就拿这半张宝图作文章,把那盗图的凶手引出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定国忍不住催问道:“你能不能说具体点,你究竟准备怎样着手呢?”少卿不答,反问凌可儿道:“凌大侠还没有安葬吧?”凌可儿赶紧道:“哪有时间啊,只是入敛而已,大家都等着我赶来向李叔叔讨个主意,方才安葬。”少卿道:“那好,我准备拿到宝图后,公开以将军特使的身份赶到‘天南居’,先操办凌大侠的后事,然后再大张旗鼓地追查盗图的凶手,同时放出风去,谁能寻回那半张宝图,能和我手里的半张合为一体,奖白银一千两。”小四喜忍不住反驳道:“那怎么成,谁会那么傻来自投罗网,再说,就算有人真的得到了宝图,自然知道它的价值,一千两银子岂肯交换?”少卿道:“这一点我当然知道,而我的目的却不在此,只在于让人知道我手里有那半张宝图,引诱另外半张的拥有者来盗或者来抢,这样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进一步的线索,而与此不相干的人,也知道我手里只有半张图,就算盗去也是无用,自然不会来趟这浑水。”李定国深沉思半晌道:“这办法虽然可行,但我觉得风险太大,万一对方来几个绝顶高手,都会你说的那甚么‘高山青’之类的功夫,我怕你应付不下来。”少卿笑道:“说一句不知深浅的话,能够胜得过我的高手,当今只怕屈指可数,一时哪里又来得了许多,这一点你们也应该对我有信心才对,再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如此着手,我却是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说罢又对凌可儿道:“你家的人手还剩下多少?”凌可儿道:“走了约一半,不过都是些胆小和不会武功的人,剩下的一半基本都会些武功,约有二十来个。”李定国赶紧道:“要不要我再从军中给你调拨些人手?”少卿道:“不必了,这又不是打仗,而是去查案,人太多了说不定反而把贼人吓得不敢行动了,有‘天南居’的二十来个会武功的兄弟和可儿姑娘足够帮衬我的了。”这时小四喜突然对李定国说道:“大舅,我想和大哥哥一起去!”李定国道:“那你得问问大哥哥要不要你。”小四喜便把祈求的目光望向少卿,少卿道:“小四喜为人甚是机灵,武功也不弱,若能跟我去,必定会是我的好助手,只是你若去了,将军的安全谁负责?”定国笑道:“哪个指望他负责我的安全了,只要你不嫌弃,就带上他吧!”小四喜立即高兴得拍起手来,而凌可儿却升起一股异样的,心中“砰砰”地跳个不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十,怀鬼胎心虚穷应付,存大义笃定强索图 当天下午,孙可望正和此次带来的白文选c冯双礼两名部将在原定南王府的一凉亭里饮酒,忽有亲兵来报,李定国已带领一彪军马入城,分别在四城门口驻扎,孙可望吃了一惊,忙对亲兵道:“他们这是要干甚么?”亲兵答道:“这个,小的不知道。” “你这呆子,你就不能问问吗?” “小的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可不敢问。” “都是自家兄弟,有甚么不敢问的,难道他们还会吃了你不成?还不快去给我打听清楚,他们驻扎城内究竟是甚么意思!” 那亲兵答应了一声去了,孙可望即对手下二人问道:“依各位看老二这是甚么意思?”白文选道:“二将军带兵布防城内,这不是很正常么,有甚么大惊小怪的。”孙可望连忙道:“依我看,这事可不是这么简单,他原来一直驻扎在七星山区一带,那天我还问他,为甚么不把大军驻在城内,他说,大军驻在城内,扰民伤财,再说现在战事频繁,大军驻在城外,既便于练兵,又机动灵活,随时可以开拔出征,现在却突然率军入城,布防四门,我看他八成是冲我们来的!”冯双礼笑道:“大帅多虑了,这怎么可能呢?大家都是老兄弟,又不是敌人。”孙可望犹疑道:“多半是我等老待在城里不走,引起了他的怀疑。”白文选道:“你是主帅,哪里不可以去考查巡视,再说,桂林风景这么优美,多待几天游玩游玩又怎么啦?”顿了顿又道:“不过也是,大帅这次带我们来桂林,说是要和二将军商议要紧军务,都这么些天了,也没见大帅怎么和二将军商议,每天只在城里城外游荡一番,现在局势这么紧张,实在不是游山玩水的时候,桂林这里二将军又布置得井井有条,若没有甚么要事,我看我们也该回贵阳了。”孙可望冷笑一声道:“哼,现在只怕想走也走不了啦!”白文选疑惑道:“大帅这么说,是不是有甚么难言之隐不好对兄弟们透露?”孙可望怕引起冯白二人的怀疑,赶紧道:“我哪有甚么难言之隐好瞒着兄弟们的,不就是贪恋桂林美景,想多玩几天么。”言罢正在思忖怎样向二人作进一步的解释,忽见一卫兵来报:“禀大帅,李定国将军求见!”可望赶忙问道:“现在何处?”卫兵回道:“现在王府门外。”可望道:“知道了,你把他带进客厅相见。”那卫兵答应了一声正待转身,白文选忙向卫兵道:“等一等!”随即向孙可望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生分,不如叫他就在这里相见,大家趁此痛饮一杯?”可望想了想道:“也好。”然后吩咐卫兵道:“你去把李将军就带到这里来相见。” 卫兵去后,三人一起走出亭外相迎,须臾,只见李定国和另外两个年轻人在卫兵带领下向凉亭走来。可望赶紧迎前几步道:“二弟怎地想起此时来看哥哥了!”定国抱拳道:“见过大哥!”然后又转向白冯二人笑道:“二位兄弟好,打搅众位雅兴了,抱歉得很!”二人还礼后,冯双礼道:“二将军说哪里话来,众兄弟多久不曾聚会,今日难得将军有闲至此,大家正好一醉方休。”李定国道了一声“好说”,随即指着身边二人向众人道:“这位小四喜大家是认得的,我就不多说了,这位是我新招的青年才俊徐少卿,其父是桂林城里有名的举人,学贯古今,和李某甚是投缘,李某见此子学问不亚其父,特聘在幕下,倚为军师。”然后又依次向少卿介绍道:“这位是我义兄孙可望大帅,这位白文选将军和这位冯双礼将军皆是孙大帅麾下大将。”少卿和小四喜赶紧和众人见礼,抱拳道:“见过孙大帅和二位将军!” 众人重新入席后,孙可望即叫随侍亲兵到厨房添菜,少卿却着意打量起三人来,只见孙可望个子不高,打横里却长得墩厚笃实,两撇八字胡,一对绿豆眼,看其身坯,也不枉了当初在大西军里那“一堵墙”的称号。冯双礼长得黧黑而硕长,个子和李定国差不多,却比李定国略显单薄。白文选身高和孙可望相若,身躯虽没有孙可望肥厚,骨架却不输可望,且手大脚大,特别是那一双大手,指关节和腕关节突出,加以太阳穴高鼓,双眼透着精光,一看就是内外兼修的高手。此时孙可望给众人筛满一杯酒道:“我们兄弟好久没有这样钻拢了,大家先满饮此杯,再叙旧情。”待众人干杯后,李定国开门见山道:“大哥,兄弟最近军务繁忙,今天来此,不为叙旧,实是有要事和大哥商量。”孙可望再次给大家杯里筛满,随口道:“我就知道二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甚么事,二弟请说。”定国道:“是关于藏宝图的事。”可望“唔”了一声,望着定国等他下文。定国接道:“大哥前几天不是曾说起对藏宝图有了一些心得么,兄弟这两日也自以为悟出了一些门道,想请大哥此刻拿出那半张来一起印证印证。” 原来,那藏宝图虽然当初张献忠只交给了孙李二人,但大西军里的一些高级将领却是都知道此事的,当初除刘文秀c艾能奇外,孙可望麾下仅比四将军地位低一个等级的白文先c冯双礼c马维兴以及李定中的马进忠,靳统武等大将都曾参与过对藏宝图的研究,只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出门道而已。所以李定国在对孙可望说起此事时,并不回避白冯二人。此刻可望听定国如此一说,眼角微微抽动了几下,迟疑片刻道:“二弟不是说你那半张放在灵川三街镇一个甚么凌大侠之处么?”定国道:“那天我听兄长说起,就即刻赶去取了来,反复观摩,忽有所得,今日方抽空特来大哥这里一起印证。”可望道:“可惜,宝图此刻不在我身边。”定国道:“你既没有带来,那天你干吗要叫我拿出来和你比对?”可望道:“我并没有说不曾带来,我只是说此刻不在身边而已。” “那在哪里?” “我把它放在了一个稳妥之处。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 见孙可望如此说,定国自然不好当众强问他宝图究在何处,正待说甚么,可望忽地又道:“二弟既说已对宝图有了心得,何不现在拿出来和众兄弟一起参详参详,到时为兄再取那另一半来逐一印证如何”李定国闻言,愣怔片刻,只得说道:“此刻我也没有带在身上。”孙可望哈哈大笑道:“看你兄弟急的,你的不在身边,我的也不在身边,你给为兄时间,为兄也给你时间,我们何不约定一个时候,到时我们一起取来当着众兄弟一起比对印证,不就结了么?”定国犹豫片刻道:“大哥甚么时候可取来?可需要出城?”可望道:“这个倒不需兄弟操心。”定国赶紧道:“我的意思是说,今天得报城里出了奸细,我已派兵戒严,若在城外,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安全起见,兄弟可派人和你一起去取。”孙可望似笑非笑道:“哦,是吗?城里真的出了奸细?二弟的意思是说,离了你的人,为兄我就出不了城?” 这一问确实厉害,定国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想了想,把心一横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孙可望立即笑向冯白二人道:“如何,我刚才说甚么来着?”二人虽然已看出孙李之间确实出现了一点状况,但知他们兄弟之间一向如此,时不时要打一场肚皮官司,早已见怪不怪了,况且二人现在虽归孙可望节制,但却一向和李定国相交甚厚,只要他们兄弟之间不公开翻脸,他们才懒得去过问谁是谁非,差不多都是以和稀泥为主,因此听孙可望如此说,白文选赶紧道:“大帅你想多了吧,我看二将军不过是目下用度吃紧,求宝心切而已。”冯双礼也说道:“既然大帅和二将军都说对宝图有了心得,自家兄弟之间,有甚么不放心的,伤和气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们就约一个时候,各自取来宝图,就在此地大家一起参详,若真能破得迷局,岂不是天大的快事一件?至于二位怎样去取图,彼此都不必过问了吧?”此时少卿已大致看出这四位将领之间的关系,同时也相信,若孙可望真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冯白二人多半不是知情者,听冯双礼如此说,便插话道:“李将军并不是有甚么不放心,主要是全城已经戒严,严查奸细,大帅若不需出城,自然也没有甚么不便,若要出城的话,守门军士未必都认得大帅,刚才李将军已经说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安全,大帅亲往也好,派遣得力人手也好,李将军这边,由小生和小四喜相随,可保一路无碍。”孙可望白了少卿几眼,然后对李定国道:“老二你真是请的好军师,想必给你出了不少好主意吧?真想不到你这有名的小诸葛也也有不自信的时候,不过这小子出的未必不是馊主意。”李定国笑了笑,不置可否。孙可望接道:“好吧,咱们就一言为定,也不需要你派甚么人跟我了,明天上午你带上你的图,来这定南王府相见。”定国道:“这么说,大哥是不需要出城的了?”可望略显不耐道:“这你就不消管了,反正明天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就是了,我可不想成为你的阶下囚。”定国本想解释几句,想了半天,只说得一句“大哥言重了!”随即站起身来,向对方三人一抱拳道:“本人目下还有些要紧事务需要处理,这就和各位兄弟别过,咱们一言为定,明天上午见!”说罢带着少卿和小四喜离席出亭,冯白二人本待要送,却被李定国拦了回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十一,困笼中枭雄失主意。度情势强徒出怪招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定南王府高大的后花院墙头一角,忽地冒出一条黑影,站在墙头向院内打量片刻,然后如一片落叶般飘落院内,随即又悄无声息地飘向孙可望的卧室,今晚偌大一个后花院,就孙可望一人住在里面。那人尚在门外,睡在床上的孙可望仿佛感觉到了甚么,一翻身起来,将房门插销启开,然后,拥被靠在床头,与此同时,卧室门无风自开,那黑影一闪身飘进屋来,房门随即合上。此时屋内漆黑一团,那黑影却像能够夜视,径直来到屋内一张藤椅上坐下,面向孙可望道:“我是看到你留在老地方的暗号才来的,不过老实说,就算你今夜不招呼我,我也会造访你的,因为我已感觉出了你的处境有些不妙。”此声音犹如附在孙可望的耳边一般,虽然声如蚊蚋,然而孙可望却听得甚是清楚。孙可望“唔”了一声,尽量压低声音道:“怎么说?” “李定国突然调兵进城,封锁四门,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你告诉我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情况?” “今天他来到了我这里,直接向我索要那半幅图,说是他已悟出了此图的一些门道,要我拿出来比对,好在他也拿不出来,被我给敷衍过去了。看来他已知道了‘天南居’发生的事,而且怀疑到我了。要不是你说能帮我参详出宝图的秘密,我早就带着图离开桂林了,谁知这么几天了,你依然还是跟我一样,面对宝图就像个睁眼瞎,反倒令老二起疑,害得我陷在这桂林城里脱身不得。” 那人沉吟片刻道:“谁叫你义父那么刁钻,死了还要留这么一个天大的哑谜在这世上呢,不过我也确实没有想到李定国会这么快得到消息,而且来上这么一招。” “你可知道是怎么走漏的风声?” “据我们初步了解,是凌长风的女儿把消息带给李定国的,不过仅凭那丫头和李定国,是万万不可能怀疑到你,并定出封城计策的,只怕我们遇到了一个极厉害的对头。” “是甚么样的对头?” “这个人来历不明,年纪甚轻,长相也很斯文,我曾在‘天南居’和他打过一个照面,老实说,要不是他,我们那晚就已得手,而且也不至于有这后面的许多波折。” “你是说,是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今天老二来这里时,就带着这样一个书生模样的俊俏后生,老二说是他新聘的军师,莫不就是个这人吧?” “十有就是这人,那晚我遇到这小子,和他交了一手,令我大为震惊,不过当时并不知道他和李定国有甚关联,后来据我们调查,这人第二天就离开三街镇,一路往桂林而来,只是这小子太过厉害,根本不容人跟踪,不过据我估计,八成是投奔了李定国,或者本就是李定国的人。我本来想问问你可知道这么一个人,现在看来你对此人也是一无所知。” 孙可望闻言,心中暗惊道:“不忙,你是说就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无名小子就是你的厉害对头,而且还和你交过手?”那人立刻纠正道“不是我的厉害对头,是我们的。”孙可望冷笑一声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焉知我们今后就不是对头,而这小子就未必就不是我的朋友。”那人闻言,冷冷道:“怎么,莫非当初我们之间的约定孙大帅全当放屁了,而铁了心要一路和大清硬撑到底么?”话音刚落,孙可望立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机袭体而来,几乎要迫得他喘不过气来,而那人却依然坐在藤椅上动也没动。孙可望冷哼一声道:“你不用在我面前显摆你的武力,我知道你厉害,随时随地都可以杀死我,不过孙某人也不是吓大的,向来不受任何威胁,你现在就算立马要杀我,孙某要是皱一下眉头,服一声软,就不是人养的。”那人收了气机,轻笑一声道:“我知道孙大帅骨头一向很硬,刚才只不过和你开了一个玩笑而已,不过你是真的打定主意,不想和我们合作了么?”孙可望道:“我这人一向无利不起早,既然有人想和孙某谈生意,我总得掂量掂量得失吧?我可是从来不做蚀本生意的。” “难道孙大帅还没有看出这笔生意的利润?” “那也只是你对我的一些空头承诺,未必就是你主子的真实意思。” “难道你认为我还不能全权代表洪大人,或者说,洪大人在清庭还不够分量?”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怀疑你主子的诚意。” “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如果你们诚心诚意想和孙某谈成这笔生意,就得多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 “怎么说?” “承蒙你们看得起孙某人,然你们总不至于希望孙某就这么光杆司令一个,赤条条投向你们那边吧?” “孙大帅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笔生意无论对我和我的部队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没有充分的时间做充分的准备,只会弄砸锅的,说不定事情还没有做成,我就已被部下乱刀砍死。你知道到目前为止,我和你接触,我这边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就算是最亲信的下属和最亲近的卫兵,我都没有透露丝毫,目前我还不敢冒那个险。” 那人略加思索道:“大帅说的确是实情,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大工程,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你们如果有诚意,那就请你先助我解决最迫切的问题,我孙某人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就算生意谈不成,我也绝对不会让你白帮忙。” “要我怎么帮你,你说。” “助我勘破宝图,起出宝藏,那时一切都好说。” “孙大帅对那宝藏就这么看重?老实说,本人对你那破图已基本不抱甚么希望了,说不定根本就没有甚么宝藏存在,只是你义父那老狐狸摆的一个阵,目的是让你们兄弟几人永怀希望,精诚合作而已。” 孙可望闻言,立马否认道:“那绝对不可能,你不知道,我义父活着的时候就爱让手下众将猜哑谜,若是大家都猜不中,他终究会解开谜底,常常令我们既惊叹又佩服。只是这次他老人家早已离我们而去,再已无法为我们解谜,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再说,我义父一路攻城掠地,直到在成都建都立国,所获财宝堆积如山,这可说是大西将士人所尽知的,只是自从那次在彭山江口水道和杨展部明军决战,铩羽而归后,国库基本上已经空虚,而那一次我们四兄弟又恰好都不在他身边,不久后全军撤离成都,准备北上出川,就是在这之前,他把一幅藏宝图一分为二,分别给了我和老二,而随后在老营所带锱重中,已确实没有甚么财富,这一点全军将领都很清楚,所以我们四兄弟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宝图的真伪。”那人沉吟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只怕这个哑谜已是无解。你想想看,那图上是甚么破玩意儿,一个躺在水上的人形东西,上套了一个元宝,哪里去找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这样的地方。我承认我的脑子不够用,实在勘它不破,你也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孙可望倒是毫不气馁道:“阁下切不可妄自菲薄,尽管几天来我们一无所获,那也只是时间过于紧迫而已,我相信凭阁下的能耐,假以时日,定能有所发现。既然你要我跟你共图大业,我手里没有本钱,怎能买得动人心,目前用度如此吃紧,我连白文选c冯双礼这帮老兄弟都快驾驭不了啦,眼看快成孤家寡人了,你不在这件事上拉兄弟一把,就算我有心要跟你做生意,只怕也是力不从心了。”那人轻笑道:“大帅言过其实了,你手里不是还有个落魄皇帝这一大宝藏么?孙兄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如意算盘可是打得不赖呀!”孙可望苦笑一声道:“好多人都说我仿效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你倒是想想,那是个甚么样的天子呀,别说他手下并没有诸侯,目下就连一支军队一寸土地都没有了,全仗我原大西军一帮兄弟帮他撑持残局,就算我想令,又能令得了谁呀?”那人笑道:“你别跟我装穷,我可知道你在那边依然是呼风唤雨,威风八面的人物,要不然洪大人也不会如此看重你,要我不惜一切代价争取你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更应该帮我了,等起出宝藏,有了钱,那就甚么事情都好办了,老实说,对于勘破宝图,在我认识的人里,我只看好阁下,除此不作第二人想,只怕以后起宝也要仰仗你手下那帮飞鹰队的兄弟,只是我当初的计划,是等我从老二那里探明宝图所在,然后你再设法去盗取,可没叫你随便,惹出这么烦。”那人略显不快道:“事情哪能如你设计的那般容易,谁能料得到半路会杀出那么一个对头,我看你现在还是暂时不要去打那宝图的主意,我已说过,我一时也是无能为力,要想勘破它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你最好还是想想目前的处境,怎样出城脱身才是要紧。”孙可望呆了半晌道:“你说得很是,你快帮我拿个主意吧!”。那人道:“你先莫急,且容我想想。”言罢将头靠在椅背上沉思起来。片刻之后,那人直起身来说道:“现在明摆着,李定国封锁城门,并向你索要那半幅图,那无疑是已经怀疑到你了,如果你始终不把图拿出来,他就会毫不犹豫把你当成这件事情的主谋,更不会放你出城了,甚至还会向你带来的手下揭露你,那样你就相当地危险了,而听你的口气,你并没有把图拿出来给他过目,那他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当时你是怎么把他打发走的?”可望惴惴不安道:“这正是我今天招你来的原因,当时我既不可能答应他,又不能断然回绝他,只得敷衍,和他约定明天上午就在这定南王府各自拿出所存宝图来比对,其实那也只是推延时间的缓兵之计,好在他也拿不出来,我还尽可以推延一时,不过你得尽快想个办法助我出城才是。”那人赶紧道:“大帅差矣,据我看来,李定国是来者不善,他既是封城在先,然后再要你拿出宝图来‘比对’,而他自己手里跟本就拿不出另外半幅,这就说明他对你手里的那半幅图是志在必得,一者可以试探你,考验你,二者也是为了防止你独吞财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夺下半幅图抓在手里再说下文,看样子,你如不把你原来的半幅图给他,你就跟本别想出城了。”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不过既然他也拿不出图来,为何一定要我拿出来?当着众兄弟的面,他岂不理亏?”那人大摇其头道:“大帅怎地还如此糊涂,你看他那架式,会来和你讲理吗?现在的桂林城可是他的天下,你带来的那点人马,跟本就不是他的菜,再说这次随你一起来的冯双礼和白文选二人,虽是你的部下,但却和李定国也是老兄弟,一旦事情闹翻,先别说他们是否一定就站在你的一边,就算他们一心向着你,李定国还不是照样拿下,说句实在话,你们要想打消他的怀疑脱身出城,除了把你原来那幅图给他之外,别无他途,在这件事上我可帮不了你,简直连一点忙也帮不了。”孙可望心犹不甘道:“莫非我就这样把图给了他不成?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让你的手下一起出马助我出城,只要离开了桂林,我就不再怕他了。”那人毫不迟疑道:“不行,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若是没有那个对头出现,或许还可一试,可现在依我判断,那小子的武功和才智皆不在我之下。” “难道你还忌惮那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能抵挡得了你的‘高山青’神功?” “忌惮算不上,他能不能抵挡得了我的‘高山青’我也没有试过,那次虽和他对了一掌,却是他躲在暗处向我发起突然袭击,我是仓卒应战,来不及运起‘高山青’掌力,那一掌可说是半斤八两,我见对方竟隐藏着这等厉害的人物,而我的手下也未必就胜得过凌长风的那一帮人,所以就下令撤退了。这次我若带着手下帮你,一旦和他遭遇,就算我能应付得下,也足够我喝一壶的,如他一旦缠定了我,我那些手下在李定国大军面前,几乎就是瓮中之鳖,那不等于就是自投罗网么?你想这么大风险的买卖,我会去做吗?再说,一旦事有不谐,你岂不是更加危险?”孙可望闻言,默然片晌道:“这么说来,我只有把我原来的那半幅图给他了?”那人从容道:“那要看他的态度了,他如果不向你强要,能应付过去自然是好,若他果真志在必得,也就只好给他了。” “那样我们可不就前功尽弃了?” “我劝你不妨往长处想一想,那宝图在你二人手里那么久,你们众兄弟也曾多次将它合在一起研究来研究去,也不知耗费了多少脑力,至今却一无所获,而我自己在这几天里也已不知将它看了多少遍,可说根本不消再看,一闭上眼就能清晰地浮现它的全貌,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等于废纸一张?所以这图目前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你就给他又有何妨?慢说只是半张,就算他得到了整幅,只怕结果也未必能比我们好到哪里去,所以这事我也考虑好了,他们如一定要强索你那半幅,其目的不外有二,其一,对你进行试探和考验,其二,用你那半幅诱出另外丢失的半幅,而他们一旦拿到你那半幅,你基本上就安全了,因为第一,他们很可能从此不再怀疑那半幅是你谋划所夺,第二,就算他们仍对你有所怀疑,但他们手里已掌握着半幅,可保持着一种心理上的平衡,不再担心你会独吞宝藏,而他们在没有掌握你的任何证据之前,既没理由也没必要把你留下。既然你已经说了,目前和我们成交的条件尚不成熟,那就尽量不要和李定国闹翻,那样可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孙可望依然犹豫不决道:“既然你把那小子说得那样厉害,宝图到了他们手里,要想再夺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那人轻轻一笑道:“大帅干吗老是盯着那破图不放,怎地就不能换种思路来考虑问题呢?打不了宝图的主意,不如直接打宝藏的主意。” “怎么讲?” “我的意见,干脆把另外半幅图也一并给了李定国,然后盯牢他们,看他们能捣鼓出甚么名堂,再伺机而动。”孙可望闻言大惊道:“那怎么成,把那夺来的半幅图一并给他,那不等于不打自招么?”那人不紧不慢道:“大帅稍安毋躁,你不是叫我来给你出主意么,你且耐心听听我的计划。”孙可望果然安静下来,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那人接道:“我当然不是说直接把夺来的半张图一并给他,而是要绕一个圈子,把那半张图交给另外一股力量,让他们互相争夺,我们暂且作壁止观好了,他们哪一方得到了全图,我们就盯牢哪一方,然后再相机行事。”孙可望疑惑道:“另一股力量?那是哪条道上的?” “这你就不必管了,明天李定国来索图,你就只管给他好了,然后在你离开桂林之前把另外半幅交给我,一切由我来安排。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也许那宝图不管到了谁的手里,都不过是废纸一张而已,你也不必对此抱太大的希望,耗费过多的精力。”孙可望想了想,觉得对方既然要自己把那半张交给李定国,而只需把另外半张交给他,不像是要打他宝图主意的样子,再加以他目前确实是毫无办法,于是只得万般无奈道:“那就这样吧。”,那人闻言,立即起身告辞,然后拉开房门,飘然而去。 第二天上午,当李定国再次带着徐少卿和小四喜来到定南王府的时候,孙可望c冯双礼和白文选已在客厅里等着他们了。可望见定国态度坚决,只得拿出了他那半幅宝图,定国见到那图,立即将自己宝图失窃,长风大侠遇难的事告诉了对方三人,然后毫不隐讳地要求可望把这半幅图交给他拿去破案。可望装模作样地将定国抱怨了一番,还是将宝图交给了定国。冯白二人虽然满头雾水,各自在心中存了老大的疑惑,但还是甚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问。定国拿到宝图后,立即告辞而去。不久之后,孙可望一行也离开了桂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十二,葬义士故交唱主角,查凶案新友担大梁 当凌可儿带着徐少卿赶到“天南居”客店的时候,整个“天南居”正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不仅客店关门闭户,剩下的人手又逃走了一部分,约莫还有十来个忠心耿耿的仆役家丁正眼巴巴地等待着主人的到来。三人一到,凌可儿即刻把大家召集到望月楼那晚宴客的大厅里,向众人介绍了少卿和小四喜二人以及来此的目的。此刻可儿的心中是既悲痛又激动,父亲的遇害令她感到深深的绝望和恐惧,而少卿的到来又令她感到希望和振奋,加以她当初对少卿可说是一见倾心,所以在内心深处便对他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依恋和依赖。 虽然少卿曾在“天南居”呆过一夜,然而由于当时所接触的都是一些庄稼汉和和凌长风的一些生意场和江湖上的朋友,加以他在贵宾楼又提前离席,后来出手相助又是在暗中进行,所以剩下来的这些人几乎都不认识他,即使有曾见过他的,也是印象不深,因此上一听凌可儿说少卿是李定国派来追查杀害凌长风凶手的特使,而小四喜则是他的助手,一个个都拿疑惑的目光望着他俩,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文诌诌的青年和一个半大男孩会是李定派来追查凶手的,心想那凶手如此厉害,派这么样两个年轻人来怎能胜任。少卿一见众人的目光和神情,便知道他们对自己不够信任,于是开言道:“各位父老兄弟,你们在‘天南居’这么艰难和危险的情况下能够留下来,充分说明了大家对长风大侠和‘天南居’的感情,相信大家也知道凌大侠和李定国将军的友谊,在此我代表李将军和凌大侠向各位表示深深的感谢,李将军既要派人担当如此重要和凶险的任务,就决不会派一个酒囊饭袋来这里送死,之所以派了在下,除了对在下的信任外,还因为在下跟‘天南居’也有一定的渊源,而且也算熟悉此处的环境,很可能对凶手也有一定的了解。”众人听了此番话,心中更加茫然。少卿接道:“想必大家还记得那晚上闹黑衣人的事吧?”众人一阵点头之后,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接着少卿把那晚上怎样发现房上有人,后来怎样用铜钱制着那个施的黑衣人,以及怎样和那个躲在屋顶的首领对了一掌,将其惊走的事说了个大概,最后总结道:“据在下估计,长风大侠的死很可能和那拨黑衣人有关,其目的多半是为了夺取李将军委托凌大侠保管的半幅藏宝图。”接着又简要地将宝图的来历告诉了大家。众人听后,心中更加惊疑,同时纷纷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少卿见此,为了获取大家的信任,稳着人心,便走向一扇洞开的窗户,向着窗前一丈开外的一株大树说道:“那晚在下就是这样从卧室藏身窗外大树的。”言罢一纵身,如弹丸一般向大树射去,“刷”地一声轻响,便隐身在茂密的树叶丛里,人群里立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就连凌可儿也惊得目瞪口呆,小四喜却禁不住鼓起掌来,紧接着众人眼睛一花,少卿已如一片树叶般飘落厅内。众人齐喝一声彩,也纷纷跟着鼓起掌来。少卿微微一笑道:“在下并不是有意要在各位面前卖弄,实是刚才看到各位对在下有所不信,证实一下自己而已,不过刚才所显的也只是轻功,说到内功实力,那个杀害凌大侠的凶手虽然厉害,在下却自信并不惧他,因此在下此番来到这里,有以下几个目的,其一,追查凶手,还凌大侠一个公道;其二,追回李将军丢失的半幅藏宝图;另外,我知道在座各位都对‘天南居’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有着深厚的感情,因此在下的第三个目的就是要帮助凌姑娘和在座各位恢复‘天南居’,使它重现昔日的兴隆。不过。要做到这几点,首先需要各位的精诚合作。”此刻留在这里的都是对凌长风忠心耿耿,且以“天南居”为家,或者靠“天南居”养家的人,凌长风遇害后,他们既悲痛又彷徨,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虽然他们心里也很害怕,但却既不忍心丢下凌可儿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自顾而去,同时也舍不得离开“天南居”这个曾经的安乐窝,都眼巴巴地盼着可儿能从李定国那里带来好消息,至少也得等到安葬了昔日的恩主,可儿的事也有了安排和着落,方才决定下一步的行止。此刻听少卿如此说,又见他刚才露了一手轻功绝技,同时又有李定国做强大后盾,一个个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鼓起了勇气,恢复了信心。凌可儿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悲伤c温暖c仇恨c感激c恓惶c依恋c担忧c振奋等诸般情感一起涌上心头,忍不住掉下泪来。这时那个叫丁二虎的护院头目见可儿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早已热血沸腾,禁不住摩拳擦掌道:“徐少侠,有你出头,我们甚么都不怕了,你说,要我们干甚么,你指哪里我们打哪里,就是掉头也不怕!”少卿曾听可儿说过,当初其父遇害,人们纷纷逃走时,全仗丁二虎带领手下几个兄弟维持秩序,盯牢每一个人,方才没有引起混乱,导致局面失控。此刻闻言笑道:“好兄弟,在下先谢过了,不过查案可是个精细活儿,首先需要的是耐心和细致,也就是说要多用眼睛的头脑,其次才是行动,急是一点也急不得的,以我之见,目前我们最需要做的不是打打杀杀,而是首先将凌大侠的后事办了,然后再想办法把客店的生意打理起来,尽快开门迎客,恢复买卖,追查凶手和宝图的事,也不急在一时,得慢慢儿来,在下以后仰仗各位的时候还多,先把这两件事儿办了,以后的事到时我们再看情况商量着安排,不知各位意下如何?”这时一个脸庞黝黑瘦削,头发花白,面目慈善的老仆人开口说道:“刚才二虎说得对,‘天南居’有了徐公子这样的人才出头主持,我们众人都有了主心骨,目下最该办的确实是这两件事,只不过昔日开店时四五十号人,有时尚嫌人手不够,眼下还剩我们这十来个人,要想重新开店怕是蹬打不开吧?”此言一出,立即便有不少附和之声:“韦三爹说得对,人手确实不够呀!” “厨子都走得一个不剩了,谁来掌厨呀?” “这么大一个客店,掌柜的,掌厨的,打杂的,跑堂的,管账的,进货的,打扫洗刷的,迎来送往的,缝补浆洗,看家护院的,就算一人可兼多事,少说也得要二三十号人才开得了张呀!” 少卿等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方才缓缓说道:“大家说得确实有道理,不过这事我早已考虑过了,等把凌大侠的后事办了,我们可用重金到各地聘请相关人手,再说,我和小四喜,还有凌姑娘,不也是很好的人手吗?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张,就好办了。”可儿和小四喜闻言,立刻表示愿意亲自上阵,干甚么活都行。少卿见众人不再有异议,便问可儿道:“令尊的墓地可选好了?”可儿道:“已选好了。”少卿道:“接下来大家就分头到附近各地去通知凌大侠的亲朋好友c知交故旧以及乡亲地邻,明天来参加凌大侠的葬礼,还要不惜一切代价请来几名厨子,最好再能请到一名道士,凌大侠行侠一世,后事也不可草率,等凌大侠下葬后,大家再聚在一起好好地吃喝几顿,也为‘天南居’日后的开张营业积一积人气。” 少卿吩咐已毕,众人即刻分头行动,少卿和小四喜陪着凌可儿作一路,只留下韦三爹和老伴韦三娘留在家里看守。 当日酉牌时分,已有不少人被请到了“天南居”,这些人中除了为第二天的丧事必须要事先作准备的各种人手外,还有一部分往日和凌长风十分要好的亲朋故旧,都愿意早一步赶过来帮忙,这其中就有当初徐少卿被凌长风迎到望月楼宴饮时,一心要想说合徐少卿和凌可儿的青衫白面汉子黄炳辉,此人原是凌长风生意场上的至交,颇通些文墨,自愿充当葬礼上的主持和司仪,这可让少卿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因为凌可儿和整个“天南居”剩下的人显然都不适合主持大局,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而他却根本不知道明天将怎样应付这一他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的场面。在他原来的估计中,人们由于害怕,明天的葬礼很可能有些冷清,却没有想到人们一来有感于凌长风平日的急公好义,二来有他这个身怀绝技的李定国特使出面——他的事迹和本领早就被“天南居”的人宣扬开了——也算是群龙有首,心中的害怕也就减轻了七八分,所以大部分被通知的人都表示会来参加明天的葬礼,而这些提前赶来帮忙的就更不消说了。还有更让少卿感到欣慰的是,有一部分逃走的原“天南居”人员,听说客店准备重新开张营业,都表示愿意重回“天南居”工作。当然,也确实有部分胆小怕事的,借故推托,不敢来参加葬礼,那也只得由他了。 当天晚上,人们一直忙碌到半夜,为凌长风进行了大殓并做了道场。 第二天天刚亮,便陆续有人往“天南居”赶来,人们来到由“望月楼”底楼一间大厅改设的灵堂里吊唁献礼毕,均得到一个红封回馈,然后由“天南居”的人带到各厅室饮茶吃糖果糕点,到午时初刻,男女老少已到了两百多号人,随着三声礼炮呜响,吹鼓手奏起哀乐,人们纷纷从各厅室里涌出,肃立在后花园小院内。待哀乐告一段落,黄炳辉即带着披麻带孝的的凌可儿现身楼前的台阶上,朗声向着众人道:“各位乡亲父老,亲朋故旧,昔有‘天南居’店主凌长风,一贯任侠尚义,行善乡里,却不知被何方恶人施以暗算而身遭不测,遗下一女凌可儿,孤苦无依。本人黄炳辉,忝为长风生前至交好友,不忍见其悲切无助,特来协助可儿恳请众位乡亲前辈送她父亲上路,承蒙各位大慈大悲,感长风之仁德,念孤女之凄苦,特地赶来为逝者送行,本人在此代表凌家向大家致谢了!”言罢向场中众人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又向凌可儿说道:“可儿侄女,快来向乡亲们行礼。”在一旁早已泪痕满面的凌可儿旋即走下台阶,向着众人哀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上,小女凌可儿给大家磕头了!”言罢跪下身去,给大家连磕三个响头,便早已泣不成声了,人群里随即有一老年妇女将可儿扶了起来。紧接着黄炳辉一声高喊:“长风兄,上路喽,走咧——”哀乐再次奏起,随着一阵鞭炮响,十六个身穿绿驾衣,米黄套裤,头戴黑红平毡帽的杠夫抬着凌长风的棺材从灵堂里缓缓移出来,人群里立刻闪出一条道来,黄炳辉在前引导指挥,并一路打着响尺,杠夫抬着棺材紧随其后,吹鼓手跟在棺材后面吹着哀乐,后面凌可儿由韦三娘扶着哀哀哭泣着跟随,再后是徐少卿c小四喜随着“天南居”留守人员一道打着经幡c并沿途撒钱纸c放鞭炮,最后才是由场中众人组成的送葬队伍。 一班人在鞭炮和哀乐声中离开“天南居”,缓缓向墓地进发,只留下厨师和一名堂倌在客店里忙碌。沿途经过几次落杠歇脚,出殡队伍于正午时候来到距墓地数百步之遥的“留灵谢客处”,便停了下来。此处是在路边临时搭建的一个简易竹棚,竹棚门口摆着一张长案,长案中央供着凌长风的灵位,灵前焚着一炉好香,并摆着一些刀头牺牲和各色果品,长案两边各摆一张方桌,桌上象征性地放置着一些酒水。黄炳辉站在长案前,待众人到齐后,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便掏出昨夜拟定的公祭文稿朗声念了起来: “维大明永历x年x月x日。 是日也,有灵川县三街镇一干乡老民众,谨以清酌庶馐之仪,致祭于凌公长风先生之灵前曰: 嗟呼!夫凌公长风者,灵川三街镇之仁人义士也,自幼习武,长年经商,常怀扶弱济贫之心,每积拯孤恤老之德,其急公尚义,乐善好施之清誉,方圆百里之野老黎庶,有口皆碑也!孰料魑魅作祟,歹徒逞凶,忽于风高月黑之夜,惨遭毒手于家邸,令我灵川之侠义场中,痛失擎天一柱也! 公生于天地兮,为民所仰;善行于邻里兮,德泽故乡;天不佑英才兮,祸起萧墙;身遭于暗算兮,忽赴梦乡;良人之独去兮,日月无光;怅望之不见兮,音容渺茫;大道之不孤兮,血债血偿;典范之长垂兮,千载流芳。 呜呼哀哉,伏维尚飨!” 念毕,转身向着凌长风灵位三鞠躬,众人也跟着一起鞠躬。鞠躬毕,鞭炮和唢呐声再次响起,送葬队伍里便有不少人向着痛哭失声的凌可儿安慰几句,然后道别而去,也有回家去的,也有返回“天南居”等候丧宴的。最后送凌长风上山的,除了凌可儿,黄炳辉,徐少卿,小四喜外,还有凌长风的一些生前好友和“天南居”一干留守人员。随着黄炳辉一声“长风兄,走咧!”的吆喝,剩下的四五十号人跟着抬棺人的脚步,缓缓向着墓地进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十三,怀仁义勉力慰孤女,尚侠气尽心振旧业 墓地选在离三街镇约五里之外的漓江对岸边一座小山头,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在凌可儿赴桂林时韦三爹请阴阳先生看好的。此刻墓穴已经事先请人挖好,几个掘墓人正坐坑旁等着他们的到来。 埋好棺木,垒上坟堆后,再在面对三街镇的一方立上一座墓碑。在众人上香烧纸时,凌可儿却扒在坟上哭得死去活来,任谁也劝不起来。徐少卿虽和凌长风只有短暂的交往,但却深感凌家父女对自己的诸般照顾和关怀,此刻见可儿哭得撕心裂肺的惨状,也禁不住心中惨然,泪花只在眼睛里打转,只是他却也是手足无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哪知就在此时,黄炳辉把他拉到一边,向着凌可儿一呶觜,悄声道:“徐少侠,此事怕是只有你才解决得了,你去劝她起来吧!”少卿犹疑道:“我怕也不行吧?”黄炳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行的,一定行的,快去吧!”少卿只得来到凌可儿身旁,蹲下身子道:“凌姑娘请节哀,你你这样会哭坏身子的!”哪知凌可儿依然扒在坟上痛哭不止。站在一旁的韦三娘见状,轻轻叫了一声“徐公子”,少卿转头望向她,见她不住地向自己做着“扶她起来”的手势,小四喜也在一旁不住地用眼色鼓励他,犹豫了片刻,他便轻轻扶着凌可儿的肩膀,柔声道:“凌姑娘,你爹爹已经走了,你可要保重自己哦,时候不早了,走,我们回家吧!”言罢稍稍用力,将凌可儿的身子扶离了坟堆,凌可儿突然转过身来,将头伏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道:“徐公子,徐公子呵,我娘走了,爹爹又不在了,留下我一个人,我可怎么办呵,呜呜呜呜”徐少卿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想要终身保护她的冲动。 只是此刻,形势却显得有些尴尬,少卿一时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韦三娘见状,赶紧上前把可儿搀起来,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背道:“好闺女,快别哭了,你爹爹妈妈不在了,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要不嫌弃,我和你三爹今后就是你的亲爹娘!”凌可儿扯着韦三娘的衣襟,依然痛哭不止道:“三娘,三娘哎,我的心好痛,好痛哦,我也不要活了哦呵呵呵呵”韦三娘掏出一张手帕,一面替凌可儿揩眼泪,一面却又自己不停地抹眼泪,一时也难过得甚么也说不出来。这时黄炳辉来到她们身旁,轻轻道:“可儿侄女,三娘说得对,你爹爹妈妈虽然都走了,但还有三爹三娘,我,徐公子,还有在场的各位叔叔伯伯,我们都是你的亲人。”随即又向着愣在一旁的少卿道:“徐公子,你说我这话说得对不对?”少卿赶紧道:“是呀,凌姑娘,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今后无论你有甚么困难,我们都会全力帮你的!”一旁的小四喜也随即说道:“大姐姐,还有我,你要看得起我小四喜,今后我就是你的亲弟弟,我和大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凌可儿抬起头来望着他们,感激地点了点头,韦三娘趁势挽起她的手臂道:“走,闺女,跟娘回家!”凌可儿方才在三娘的搀扶下,哭泣着迈动了脚步。 一行人回到“天南居”不久,丧宴便即将开席了。按理,应该由凌可儿在宴席上致答谢词,然而她一回到家便倒在床上口哭了个天昏地黑,一直由韦三娘在卧室里陪着,于是黄炳辉便让徐少卿代为致辞。“这,怕不合适吧?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再说,我也没有甚么准备。”少卿推托道。“这事我已考虑过了,并不是病急乱投医,我看也没有甚么不合适的。”黄炳辉坚持道,“因为第一,这次凌家的大局可说本来就由你主持的,这么说吧,这次要没有你来,凌爷的后事究竟该如何操办,我心中也没有谱,虽然我愿意出面,其他人却未必敢来,怕是只有草草埋葬了事,而‘天南居’也就从此完了,你这一来,依我看‘天南居’不仅完不了,只怕还会重新兴旺的,可以说,凌家的事,你就是大家的主心骨;其二,由你出面答谢,还可以进一步稳定人心,凝聚人气,于公于私都大有裨益,人们也不会觉得有甚么不妥的;其三,你和凌爷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在我看来,他对你可说是一见如故,而且还颇有情义,这一点谅必少侠也是承认的吧?”见少卿点头,便接道:“所以说,由你出面答谢,凌爷若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而可儿姑娘也会感激你的。你看看,这可是病急乱投医么?”少卿犹豫片刻,一来觉得对方说得有理,二来也想趁此机会把自己这番来此的一些目的高调宣扬出去,最后终于点头答应了。 这次宴席就设在后院望月楼三楼的大厅里,待人们择桌坐定,酒菜上齐后,少卿来到大厅中央,朗声道:“各位乡亲地邻,前辈父老请了,小子徐少卿,这次受李定国将军之托,特来这里调查长风大侠被害一事,同时也负责操办凌大侠的后事,承蒙在坐各位不避凶险,不辞辛劳,赶来这里送凌大侠最后一程,小子代李将军和凌家先行谢过了!”说罢抱拳向四周作了一个罗圈揖,然后又接道:“长风大侠的为人以及和李定国将军的关系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小子现已基本搞清,他这次正是因为帮李将军保存半张极为宝贵的藏宝图,方才被歹徒杀害的,而这半张藏宝图事关大明复国大计,目前已被凶手劫走,在座各位都是大明子民,想必也是和李将军跟在下一般同仇敌忾的,此刻凌大侠已经入土为安,小子的任务只能说是完成了一部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追查凶手和宝图,以及帮助凌姑娘恢复‘天南居’的买卖,相信这些也是在座各位的心愿,不过在下乃一外乡人,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要想做成任何一件事,都离不开各位的大力协助。目前在下最需要的,就是希望各位今后能为小子各种线索,特别是关于宝图的,谁若能协助在下,不管是抓到凶手,还是追回宝图——当然,追回的宝图必须和我手里现在仅存的半张相吻合,必有重金相谢。”这时人群里开始议论起来,随即有人大声说道:“追查凶手和宝图的事,我等恐怕帮不上甚么忙,不过若说到帮助‘天南居’重新开业,小可尚可一尽绵薄。”此语立时引来众多的附和。少卿清了清嗓子,高声接道:“大家能有这分心意,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不管怎么说,小子今后仰仗各位之处尚多。”说到这里,向一个侍酒的伙计招呼道:“兄弟,酒来!”那伙计立即递过一个杯子,并给他斟满,他随即高举酒杯道:“请各位端起酒杯,为表敬意,小子先干为敬,各位乡亲请随意,若有不周不妥之处,还请多多海涵!”言罢将整杯酒一饮而尽,众人应和一声,也纷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少卿见宝图的风声已放了出去,便不想再多事,随后归席。 在宴席接近尾声时,凌可儿总算在大家的劝说下止着了哭声,出来给大家敬酒。令少卿没有想到的是,黄炳辉和韦三爹,韦三娘他们,一致要求他和凌可儿一起去敬,这倒弄得他怪难为情的,凌可儿虽然没有表示异议,却也闹了个大红脸。为了不破坏气氛,少卿只得故作大方地和可儿一起给大家敬了一圈酒。这等于是向众人宣布,他和凌可儿的关系已非同一般了。 凌长风头七过后,“天南居”又非常低调地开张营业了。 本来,这次“天南居”遇袭,也只是凌长风被难,人员心理蒙受阴影和创痛而已,对客店本身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一旦人员聚齐,心情安定下来,要重新开业也并非甚么难事。而这次办完凌长风丧事后,经过凌可儿c黄炳辉c徐少卿c小四喜以及“天南居”所有留守人员的努力,招回了部分逃走的原“天南居”员工,又新招了一部分人员,人手上已经不成问题。而黄炳辉则放下自己的生意,暂时在客店里任掌柜的兼账房。凌可儿虽依然处在悲痛之中,但看到所有人员都很齐心和敬业,心中稍感安慰。只是毕竟出了这么大的风波,给远远近近知道的人心理上或多或少造成了一些恐惧感,所以一开始生意甚是清淡,不过大家并不担心,都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天南居”准定会恢复往日的兴隆,而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人们都把徐少卿当成了客店的半个主人,而且有事都愿意都直接向他请示,而凌可儿似乎也很乐意大家这么做,以至于在心理上对少卿越来越依赖,很多大事都要去征求他的意见,仿佛他才是这家客店的真正主人似的。而整个“天南居”上下,几乎已没有人怀疑,徐凌二人只是暂时没有名分的一对,而他们的名分,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然而,这样的状况却令徐少卿既感尴尬又有些头疼,虽然他已把凌儿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却始终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尽管他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帮助她,呵护她,但在他意识深处,却一直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个“她”并不是她这样的,至于那个“她”究竟应该是甚么样的,他一时也说不清楚,只不过他为了不使大家失望,更不愿意使可儿伤心,所以他一直默认了大家的态度,不过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以便委婉地向可儿和“天南居”的人表明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这事实在是太难了,以至于可儿都快从爹爹的被害中自拔出来,渐渐陶醉在和他相处的幸福中,他都始终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 其实,说穿了,机会并不是没有,只要他愿意,可说随处都是,然而,他却实在不愿说出甚么让可儿伤心c让“天南居”上下人等失望的话,破坏了目前这美好和谐的气氛。再说,目前的他很可能就是凌可儿的精神支柱,一旦他把自己的想法说明,她说不定就会因彻底伤心和绝望而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因此他终于还是决定暂且甚么都不必说,一切顺其自然。他想,反正他早迟都得离开这里,等调查的事情有了些眉目,对李定国和“天南居”都能有所交代,他就离开此地,返回李定国处,让时间来抹平这一切。不过有一点他觉得自己是必须要坚持的,那就是即使事情永远没有结果,他也得维护着遭受重创的“天南居”逐步走上正轨,他才能离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十四,撤防务亮图抛香饵,施暗箭上钓咬金钩 时间在平静中流逝,一切都显得很平和,仿佛危险和威胁已远离大家而去,然而徐少卿却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自己既是这里的保护者,同时又是一个危险的种子,随时都有可能招来意外的情况,所以他每天特别是晚上,都要安排“天南居”的防守和巡查,而这一任务,他就交给小四喜负责,丁二虎等一班护院,都听小四喜的指挥和调度,而他自己,也时刻保持着警惕,特别留心晚上的动静,白天则随时化身伙计暗中观察那些各种各样的客人。 没事的时候,小四喜总要缠着少卿传授武功,少卿都尽心给予指点。后来,他竟窜缀着凌可儿一起来,半真半假地要正式拜他为师,少卿自然不敢以师父自居,不过他倒非常高兴凌可儿肯来向他求教,他觉得以可儿目前的武艺,虽说也有一定的成就,和小四喜各有千秋,但在险恶的江湖之中,尚不足以自保,所以他干脆就在“天南居”院墙后面的一片荒草和灌木丛中辟出一块空地,作为他们专门的习武场地,每天都抽出时间到此传授。根据他们各自的特场和生理特点,分别传授了凌可儿一套以轻盈快捷见长的青城派“凌云剑法”,和小四喜一套以刚劲威猛为主的峨眉派“伏魔刀法”,同时也兼顾一些练气c点穴c轻功c暗器等武学法门。二人也练得甚是勤苦,一时间,武艺日见长进。 忽一日黄昏时分,客店里来了两个客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小伙子,他们是来住店的,一进来便四处打量不已,并有意无意地向黄炳辉打听一些客店的情况。并且这是两个生客,“天南居”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黄炳辉悄悄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徐少卿,少卿便暗中留心起这两个人来。只见为头的那个人身穿一件灰色对襟长袍,一副生意人模样,说话也客客气气的,那个年轻人像是他的跟班。然而少卿却凭着自己敏锐的直觉嗅出了他们身上的江湖气,特别是年长的那位,一副魁梧的身坯,一张刮得泛着青光的下巴和一个秃顶的大脑门,在在地流露出豪强气息,而他那长袍微凸的后腰则显示出很可能暗藏着家伙。少卿悄悄嘱咐小四喜和丁二虎他们提高警惕,加强夜间巡防,一遇情况最好不要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而是第一时间通知他。 这二人住在同一间客房,晚饭是由伙计给他们送到房间里去的。二人吃过后便一同出来在客店里四处走逛,并不时地东张西望,碰到巡夜的小四喜他们还满面笑容地打招呼,夸客店的保卫工作做得好。 当天晚上甚么事也没发生,而那两个客人则第二天一早就起身离开了,众人都觉得虚惊了一场。而少卿则告诉他们说,这两个人很可能是来踩盘子的,并告诫大家,接下来的几天更要提高警惕,对方的人可能很快就有后续行动。可是下午的时候,少卿突然告诉小四喜,要他们在最近几天夜里里取消一切值岗和巡夜,各人只在暗中戒备即可,并对大惑不解的小四喜解释说,从今夜开始,他要独自采取“钓鱼”行动,怕他们的岗哨和巡夜人惊跑了鱼儿。小四喜担心他如出意外也没有一个人照应,提出要和他待在一起,却被他断然拒绝了。 入夜时分,少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将房门掩上,故意不插插销,同时也将窗户虚掩着,然后点上罩灯,坐在案前,将那半幅紫羔皮质的藏宝图铺在案上,显出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独自“参详”起来。 本来,这半幅图他已看过多次,闭上眼睛都能想得起它上面的内容:一个有点像船,又有点像山丘样的东西浮在水上,挨着残缺的那一边,有一个有点像桅杆,又有点像树桩样的东西,上面挂着一个闪光的元宝,好像在预示着那里就是财宝之所在,只是仅凭这半幅图,他根本就无能参出其中的奥秘,他现在这样子,只不过是在抛饵钓鱼而已。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须臾来到门外,少卿听出,这是凌可儿,随即只听她轻轻扣着门叫道:“徐公子,徐公子!” “是凌姑娘么?有甚么事吗?” “我能进来么?我有事要问你!” “门没有插,你进来吧!” 凌可儿推门进来,少卿拖过一把竹椅放在桌案一侧道:“凌姑娘请坐!”自己随即依旧坐在案前。 凌可儿坐下后,略显激动地问道:“是你叫小四喜他们撤掉岗哨和巡夜的?” “是的,怎么了?” “你为甚么要这样做?你不是说这几天要加强防守吗?” “难道小四喜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甚么?” 少卿想了一想,随即明白了,想必是小四喜故意不告诉她原因,以便让她来责问于自己的,看来这小厮并不甘心让他撤岗啊!于是便拿起案上的羊皮图纸向她解释道:“喏,这就是藏宝图,不过并不是你爹爹保管过的那一半,而是另外一半,我就是要用它作诱饵钓鱼,我怕防守过严,惊扰了鱼儿,便不来上钩了。” 凌可儿好奇地从少卿手里拿过宝图,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然后还给他道:“你这是要干甚么?我看你这不像在钓鱼,反倒像是在等鱼儿来吃你。”少卿笑道:“只怕没有鱼儿有这么大的胃口能吃得下我。”凌可儿忧心忡忡道:“你这样做太危险了,我爹爹那么防范,还是被人害了都没人知道,你要是万一万一你叫我何以心安!”少卿心中感动,随即正容道:“凌姑娘,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担心我再遭毒手,不过你也得对我有点信心才是。害你爹爹的凶手我估量过,我要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岂可轻易犯险?我之所以让小四喜他们撤回,是知道不管敌人有多么凶残,他们做这样的事也须是安全第一,不想惊动更多的人引起连锁反应,我正是怕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才让小四喜他们撤离隐蔽的。再说了,要是来的人连我也非其敌手,只怕你们上来也无济于事,那样的话,我倒是希望你们赶快逃命,逃得越远越好。”凌可儿默然片刻,幽幽道:“你是不知道我的心,你要是真的遇到危险,我岂会逃命?我恨不得和你死在一起才好,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得活了!”说到这里,兀自红着脸将将头埋得低低的。少卿只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禁不住在心中喊道:“可儿,可儿呵,你这是何苦来?” 随即说道:“凌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所以我才要你好好活着,不容你受到一点伤害,你放心,我现在巴不得那个害你爹爹的凶手亲来,我决不能让他讨了好去。”凌可儿道:“那就让我和你在一起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甚么样的凶神恶煞。”少卿赶紧道:“凌姑娘,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还是请你和小四喜他们在这几天里暂避一时,只在暗中留神即可,否则我这个精心布下的钓鱼计划很可能就不灵光了。” “那你需要我现在做些甚么?” “告诉小四喜他们,隐蔽好行藏,同时留神‘天南居’人员的安全就行,如果你们先遇到危险,不可和敌人硬拼,必须立马通知我。” 凌可儿想了想道:“那好,我这就去了,不过你也别逞能,一旦不敌对手,也必须通知我们!”少卿道:“好吧,就这样。”凌可儿道了一声“小心”,随即离去。 少卿将门掩上,重新回到案前坐下,将图展开认真审视起来。之所以说他“认真”,是因为他这次真的想趁此机会从这半幅图上看出点甚么蛛丝马迹来。他想那张献忠既然存心要把财宝留给他的继承人,就不可能不留下点线索,而让他们终身去猜谜。然而,尽管他又是用水搓,又是用灯光照,却依然还是一无所得,于是便深恨自己没有得到那另外的半幅。正当他感到看得疲倦和头疼,禁不住打了一个呵欠时,突然一声如落叶般的轻响自窗外传来,若非内力修为如他之流,断难察觉。于是禁不住精神一振,又重新“凝神”端详起那半幅图来。 来人轻功甚佳,不过他还是感觉得出这人已逐步接近了窗前。以他判断,这人功力虽然可观,但还不足以与他为敌,也不像是能在一两招之内能置凌长风于死地的身手。这人一到窗前,便好一会没有了任何声息,少卿暗笑道:“这厮倒有耐性,在等机会,我倒要看看我们到底谁更沉得着气。”片刻之后,他终于发现窗棂上糊的白纸被人无声无息地抠开了一个小孔,便装作甚么也没发现似地伸了一个懒腰,又看了一会儿图,便将一只手撑在太阳穴上打起瞌睡来。突然间,只听“嘣”的一声机簧响,一支弩箭透窗而入,如闪电一般向少卿面门奔来,少卿“呀”地叫了一声,连带椅子一起往后便倒,发出“卡啦”的一声响。紧接着,窗户开启,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一闪而入,径奔案上那宝图而来,待这人抓住宝图,正要转身飞出窗外时,忽觉两边膝弯里一麻,身不由己地就要跪将下来,立时大惊失色,奋不顾身地用双手在桌沿一撑,屈着一双小腿凌空越起,却被少卿一把扯了下来,一条蒙头盖脸的黑巾也随之滑落,露出那人一头瀑布一般的青丝。敢情来人是个姑娘家,少卿见状也禁不住大吃一惊。 那女子由于双膝穴道受制,落下时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听得少卿在身旁咳嗽了一声,赶紧一旋身子,缩着一双小腿,臀部着地,双手反撑着,瞪着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仰视着少卿。少卿见这姑娘虽然行状狼狈,但却是个罕见的美人,美得令他都有些不敢逼视,一时竟不知道接下来该何所作为。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少卿听出是凌可儿和小四喜二人正向这里走来,紧接着便传来小四喜的声音在门外问道:“大哥哥,甚么情况?”少卿“哈”地笑了一声道:“鱼儿上钩了,你们进来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十五,追真相仁者装恶棍,惜花容女俘吐实情 二人手执兵器进得门来,见到地上的姑娘,都各自吃了一惊。小四喜疑惑地问道:“这女人是谁?她怎么了?”少卿笑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不过肯定不是好人,要不然也不会一来到这里就想劫图。不过已被我擒着,你们放心,她现在伤不了人了。”说着拿出一支锋锐的弩箭接道:“你们看,这就是她给我的见面礼。”那女子眨巴着一双大眼,怎么也想不通,明明看见那箭射中那门的,而这小子不但丝毫没有受伤,那箭也不知怎么就到了他的手里。少卿冲她一笑道:“你这一箭好生歹毒,差点没把牙齿给我崩掉”那女子方知那箭是被他咬着了,于是“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凌可儿的脸色渐渐由惊愕转为悲愤,提剑指向这女子怒问道:“我爹爹可是你害死的?你为甚么要害他?”这女子将目光转向她,迷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甚么害死你爹爹,莫名其妙。”凌可儿情绪有些失控,悲声道:“你们盗图,事实就在眼前,还说甚么不知道,你们敢做坏事,为甚么不敢承认?你说,你说!”那姑娘也大声抗辩道:“我想盗图是真,有甚么不敢承认的?不过我想杀的是这小子,难道他是你爹?”小四喜忍不住“卟”地笑出声来。凌可儿正想再说甚么,少卿止住她道:“凌姑娘请息怒,凭她那两下子,我敢肯定你爹爹决不是她杀的。”凌可儿大声道:“就算不是她,也必定是她同党,最起码和她有关!”少卿道:“至于是不是和她有关,得要好好审审她才知道。”言罢蹲在那女子面前,先在她膝盖处点了两指,又迅即在她双肩点了两指,那女子双脚一伸,双手却松弛下来,肩背立时着地,随即大叫道:“你这臭小子,你想干甚么?”少卿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先解了你腿上穴道,再点了你双肩穴道,让你双手动弹不得,目的只是想让你乖乖受审,免得你再弄出甚么妖蛾子来。”然后对凌可儿道:“麻烦凌姑娘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我要好好审审她。”凌可儿随即将宝剑放在桌案上,躬下身去扶她。那女子嘴里大骂道:“你们这帮混蛋,本姑娘落在你们手里,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却还审个甚么?”骂归骂,却还是乖乖地让凌可儿给扶到了椅子上坐下。这时众人才好好打量起这女子来,只见她穿一身双袖排扣的黑色紧身夜行衣靠,将身体的曲线衬托得凹凸有致,脚上是一双“巴地虎”夜行快靴。面庞白皙而秀丽,玲珑而挺直的鼻梁上是一双乌油油的,灵气四溢的眼睛。由于包裹头脸的黑巾被少卿扯下,在领口处露出一抹红纱。因为穴道被制,双手无力地垂在椅子两旁,脸上却故意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 待这女子坐好后,少卿随即对凌可儿和小四喜二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注意警戒,谨防这女人还有同党,一有发现,立即向我示警。这人现在我们手里,谅他们也不敢胡来。”二人立即出门而去。 少卿隔桌坐在这女子对面,用平静的声音向这女子问道:“你是谁?为甚么要来盗图?”那女子瞟了少卿一眼道:“明知故问,既然是藏宝图,你说我为了甚么?”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甚么一上来就想要我的命?” 那女子淡淡道:“不就是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 少卿道:“好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真是好回答,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看来你并不是甚么好人了?”对方“哼”了一声道:“本姑娘靠打劫为生,本来就不是甚么好人,你这小子是干甚么的,难道是个好人了?”少卿笑道:“我是个甚么人,现在还轮不到你来问我。听姑娘口气,难不成是个土匪?”那女子再次“哼”了一声,将两眼望天,不再答话。 少卿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以姑娘这般人品,居然沦为匪类,可惜,可惜!”那姑娘白了少卿一眼道:“甚么匪不匪的,这年头,吃得开的非虏即盗,你这小子也不过是草寇李定国手下一马前卒而已,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少卿笑道:“想不到姑娘倒还知道些在下的来历。”姑娘道:“你曾那么高调地宣称替李定定国追查宝图,方圆之内,谁人不知?”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自投罗网?” “你以为你能得逞么?” “姑娘现已落入我手,至少我已得逞了一半,不是么?” 略顿,那姑娘大声道:“本姑娘技不如人,自是没有话说,不过我劝你还是赶快把我放了,否则,我爹爹早晚带人来把你这里的人斩尽杀绝,把这个甚么‘天南居’铲为平地,别以为你小子那点道行就是我爹爹的对手!” 少卿闻言,心中一阵凛然,虽然他自己并不怕她爹爹,但却着实担心此事祸及“天南居”一干人众。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依然平静道:“我可不管你爹爹是何方神圣,有你在手,在下自是有恃无恐,我就不信你爹爹敢不顾及你的安全任性胡来。”姑娘“哼”了一声道:“我也不信你会不顾及这里人――特别是刚才那个妞儿的安全任性胡来。”少卿淡淡道:“那倒也是,看来,在下已和你爹爹耗上了我们不妨就比上一比,看看谁更耗得起。” 犹豫片刻,姑娘似乎有些气馁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有两个想法,其一,追回被你们抢去的藏宝图,其二,查出谁是杀害长风大侠的凶手。” “这个只怕你要失望了,因为在这之前我们根本就没有抢过你的藏宝图,更没有杀害过甚么长风大侠。” “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当?” “就算是杀了你爹娘,本姑娘也敢承当,只是没有做过的事,怎么承当?” 少卿认真审视了对方片刻,感觉不像是在作伪,禁不住疑惑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抢图?你难道不知道,少了另外半张,你就算抢去,也和废纸无异?”姑娘想了想道:“本姑娘既然来抢,自有来抢的道理。多说无益,你到底想怎样处置本姑娘,你就给个痛快吧!”言罢又将两眼望天,一副“言尽于此”的神情,任凭少卿问甚么,再也不多发一言。 这下少卿倒是犯了难,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处置对方,又怕时间拖得过长,当真惹恼了她那个不知何方神圣的爹爹,再次给“天南居”带来灾祸。犹豫片刻后,忽地拉开桌案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铁盒拿在手里,起身来到姑娘身前,那姑娘大惊,失声叫道:“你你想干甚么?”少卿笑道:“你虽知我是李定国手下,你可知我在江湖上的绰号?” “甚甚么绰号?”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辣手摧花’,你可曾听过?” “无名小辈,本姑娘没听说过,那又怎样?” “你既然落到了我的手里,我若不让你尝尝我的辣手,岂不有损我的名号?” 那姑娘睁着一双惊恐的的眼睛,高声叫道:“你你可不要乱来!” 少卿没有理她,兀自打开铁盒拿出一粒蜡丸,捏碎蜡壳,将里面的一粒黑色丸子拈在手里,虎着脸道:“我也不怎么样你,只让你把这玩意儿吞下去。”姑娘大惊失色,颤声道“那那是甚么?”少卿狞笑道:“这你就不必管了,先吃了它再说下文。”说罢一把擒着她的双颊,强行将她的嘴巴捏开,那姑娘便高声惊叫起来。少卿正要将药丸投进她的嘴里,却见凌可儿快步走了进来,见状高叫道:“徐公子不可!”少卿看了她一眼,叫了一声“你别管”,手下却并没有停住,迅速将那粒蜡丸塞进了那姑娘的嘴里,再在她喉头点了一指,那姑娘身不由己,“咕噜”一声,那药丸便滚下她的喉咙去了。随着眼泪的流出和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来,少卿只在一旁冷冷地望着她。须臾,那姑娘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厉声叫道:“你这臭小子,你给我吃了甚么?你到底想要怎地?”凌可儿也在一旁满脸疑惑地望着他,等待着同样的。 少卿平静道:“你放心,死不了人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并按我说的去做,我就会给你解药,那就甚么事也没有,不过如果你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后果就相当严重了。” “有多严重?大不了一死,你杀了我吧!” “我说过,人是死不了的,我也不想杀你,不过如果你不肯配合,你这张脸可就要彻底毁了!” 这时凌可儿已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和不安,便开口问道:“你到底给她吃了甚么?” 少卿随口道:“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我独门配制的‘黑脸丸’而已。” “黑脸丸?我怎地没听你说起过?”凌可儿疑惑道。 少卿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道:“我这东西是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女人的,也不怎么见得人,你自然不知道了。” 凌可儿正待说甚么,那女子却对她揶揄道:“想你这妞儿在他面前一定乖得像只绵羊,他自然不会用那东西对付你了。” 凌可儿白了她一眼,脸上却飞起片红霞,随即对着少卿细声道:“那,吃了这‘黑脸丸’会怎么样?” 少卿依然淡淡道:“也不怎么样,就是两三天之后,一张脸开始长出黑斑,如果十天之内得不到我的独门解药,那些黑斑就会连成一片,无论任何人,都将变得面如锅底,再也无药可解,且终身无法改变。” 凌可儿闻言,眉头微皱,欲言又止。而那女子一张俏脸则渐渐变得苍白起来,有气无力地对少卿道:“你想问甚么,你问吧。” 少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同时示意凌可儿在另一张凳上坐下,然后开始询问那女子: “姑娘来自哪里?姓甚名谁?” “来自伏牛山连云寨,姓霍名飘红。”那女子虽然脸望着一边,回答问题却是老老实实的,不再对抗。看来那张脸对她来说,确实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霍飘红?”少卿目光落到对方领口的那抹红纱上,笑道,“好美的名字,倒是和姑娘此刻的着装很般配呢!不过,伏牛山连云寨又是个甚么地方呢?” “伏牛山连云寨就是伏牛山连云寨,还问个甚么呢?”那姑娘有些没好气起来。 少卿正待开口,凌可儿插话道:“我知道,伏牛山是离这里以西三c四十里地的一座大山,听说最近被一伙山贼占据,打家劫舍,去年我爹爹还告诫过伙计们,去收购药材时要尽量绕开那里,那连云寨想必是他们的贼窝。”随即又向着那女子恨声道:“这么说,我爹爹果是你们害死的?”那女子大声抗辩道:“我说过,我不认识你爹爹,也不知道他是谁害死的。”凌可儿不容分说道:“除了你们这帮匪徒还会有谁?”那女子脱口道:“说我们是匪徒我也不否认,可说我们害死了你爹,那是无稽之谈。”顿了顿又道:“你爹爹是谁?” “我爹爹我爹爹”凌可儿情绪激动,声音嘶哑,说到这里,眼泪早已在眼眶里打转,再也说不下去了。于是少卿替她答道:“她爹爹原是这‘天南居’的主人,远近闻名的凌长风凌大侠,前不久也是为了这藏宝图人害死了,那凶手不但杀了人,还盗走了半幅藏宝图,在下这次来此,就是为了追查凶手和那失窃的半幅宝图,不想倒是姑娘你撞到网里来了。” 那姑娘闻言,默然片刻,喃喃道:“这‘天南居’的凌老板我们山寨倒是有闻其名的,也听说了他被人害死的事,只是他的死确实和我们连云寨无关。”凌可儿脱口而出道:“你撒谎!”那女子白了她一眼道:“我没有撒谎,也没必要撒谎,连云寨向来敢作敢当,我说我们没杀你爹爹,就是没杀过。”凌可儿正待要说甚么,少卿怕她被感情左右而老是不得要领地和对方纠缠下去,赶紧抢先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这次前来盗图,又是怎么回事?要想让我们相信你们连云寨没有盗图,你必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来盗图这件事也和你们连云寨没有关系。”那姑娘沉吟片刻,知道此刻如不把整个事情的个中缘由说个清楚明白,此事也无法善了,于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十六,栽赃嫁祸宝图易主,移花接木鹬蚌相争 原来,伏牛山连云寨一干人马,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前明军官兵,他们的寨主霍还山,也就是霍飘红她爹,原本是毛文龙麾下一名悍将,因其长期不满毛文龙所作所为,后协助袁崇焕除掉毛文龙而成为袁崇焕的心腹爱将,曾为镇守宁远立下汗马功劳。后来袁崇焕被朝廷屈杀,霍还山悲愤难已,心灰意冷之下,率部下脱离明军,长期在中原一带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后清兵南下时,曾一度招安于他,而他却誓死不愿为清人效力,却又难以再在中原立足,于是率领部众一路南迁,最终在桂境伏牛山安营扎寨,将山内大寨取名连云寨。李定国攻占桂林后,也曾招降于他,却依然为他所拒绝。后定国派大将马尽忠率兵攻打连云寨,却因其山势险峻和防守严密,围困三日后无功而返,也只得罢了。本来,凌长风遭袭和宝图失窃,也确实和连云寨扯不上半点关系,可不久前的一天,连云寨突然得到半幅牛皮图纸和一封信札,信中详细介绍了这半张藏宝图的来历和价值,同时还说明了另外半张在三街镇“天南居”客店一个年轻人手里,要想使图纸的价值得以体现,起出宝藏,必须想法将那另外半张夺过来,使之合二为一,方能实现。信中同时还告诫,那个隐身“天南居”的年轻人很可能是李定国派来的细作,不但身手高强,而且足智多谋,其来“天南居”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查他们一度失落的另外半张藏宝图。写信人自称自己是在无意中得到这半张宝图的,虽然也很想得到宝藏,但却自忖无力夺回另外半张,所谓宝剑赠英雄,为了不让宝藏泯灭,特将这半张宝图赠与自己一向仰慕的霍老英雄和连云寨一干豪杰,以期让宝藏重见天日而不致暴殄天物云云。 霍飘红叙述到这里,徐少卿和凌可儿都听得呆了,真没想到事情还有如此曲折的一段情节。而他们从霍飘红的语调和表情上,都一致判断出,对方不像在说谎。虽然少卿大致可从这番叙述中理出一些头绪,但他还是有许多事想不明白,于是开口问道:“霍姑娘刚才说,你们是突然得到那半张宝图和那封信的,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你们究竟是怎样得到的?”霍飘红并没有多加考虑,随口答道:“是我们山寨的三头领‘秃豹郑彪’一天到灵川办事,在一家客店吃饭时,店老板代人转交给他一个木盒,那半张图和那封信当时就是装在那个木盒里的。” “老板没有说,是甚么样的人叫他转交的么?” “郑头领当时也问了他的,他只是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托他将这个木盒转交给一个即将进来吃饭的,名叫郑彪的人的,同时还告诉他,这个郑彪是个秃脑门的大汉,很好认的。老板也曾问了那人,为甚么不自己当面交给人家,那人说由于有些隐情不便见面,并给了老板一锭五两的银子作为酬谢,于是老板也就答应了,他当时确实也是问了郑头领的名字方才拿出木盒的。” “当时郑彪有没有去找过那人?” “有的,只是老板说,那人既不愿与他见面,况且已离开了多时,只怕找也是白搭,但郑头领却并不死心,硬拉着老板一起在灵川城里寻了半天,一无所获,于是只得带着木盒回来向我爹爹复命。” “你爹爹怎么看这件事?” “我爹爹当时就召集了山寨所有头领商讨这件怪事,众头领大多觉得此事太过离奇,多半是阴谋和骗局,不必理会,不过也有人为财宝所动,觉得不妨一试。” “关键是你爹爹怎么认为?” “我爹爹却认为,那半张图和信中所述内容多半是真,不过也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不可轻举妄动,于是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只是暗中派人打探消息,再相机行事。” 少卿闻言,不觉暗暗佩服那霍老寨主的判断力和警觉性,不过又为霍飘红如此轻率从事甚为不解,于是乃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爹爹的判断是正确的,我的确是李定国将军派来追查那半幅宝图的,而且我手里确实也有半张真图――刚才你也看见了的,至于你爹爹手里的那半张,多半也是真的吧,我相信他的眼力,不过你爹爹既然如此精明,又怎会让你只身犯险,以至于为我所擒呢?” 那霍飘红闻言,一时满面羞愧,半晌方叹了口气道:“都怪我,不听爹爹之言,以致有今日之辱。” “霍姑娘此话怎讲?” “我爹爹当初也确实派人多方打探消息,不过主要对象还是你们‘天南居’” “你们都打探出了有关‘天南居’的甚么消息?” “打探出了‘天南居’老板为守宝图遭人暗算,而且我爹爹还说,那个杀害凌老板的凶手多半就是送宝图给我们的人,至少也是他的同党。” 凌可儿闻言,“嚯”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瞪着霍飘红道:“你说甚么?” 少卿见状,赶紧道:“凌姑娘息怒,其实在下也是这么想的,我想你也应该想得到才是,且先坐下来,听霍姑娘说下去,事情总会有眉目的。”见凌可儿坐下来后,方对霍飘红道:“霍姑娘请继续。” 那霍飘红没有继续,却盯着少卿看了起来,少卿见状道:“你看甚么,倒是说下去呀!”霍飘红突然说道:“看你这人的行为举止,怎么也和你刚才说的‘辣手摧花’对不上号。” 少卿干咳两声,立马虎着脸道:“我是甚么人,岂可让你一眼看透?别打岔,继续说,你们还打探到了些甚么?别忘了那‘黑脸丸’!” 霍飘红一个激灵,赶紧说道:“我们还打探到,‘天南居’里确实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所以我爹爹一再要求大家谨慎行事,不可鲁莽,还说一待时机成熟,他会亲自来会一会你。” “你爹爹就这么看重于我?” “我爹爹倒不是有多么看重于你,而是怕此事处理得稍有不慎而得罪了李定国,从而给山寨带来麻烦。” “你刚才不是说,李定国也对你们无可奈何么,怎么又怕得罪了他呢?” “我爹爹说,李定国当初攻打山寨,之所以无功而返,主要还是他心有旁骛,志不在此,若是当真惹恼了他,倾全力而攻,连云寨根本就无法抵挡。” 少卿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何不干脆把那半幅宝图还给我,那岂不是个天大的人情?” “你想得美了吧,财宝谁不爱呢?目下无本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放着这么大一笔好买卖,谁不想去争取呢?再说我们和你c和李定国都没甚么交情,又怎会拱手相让呢?” “我明白了,你爹爹既然那么精明,而你却依然还是为我所擒,主要还是因为你这人贪财心切又自以为是,根本不是你爹爹的意思,这话可对?” 霍飘红默然片刻道:“你说得对,我爹爹确曾是一再告诫我们,不可轻举妄动来的,可我见他长时间毫无动作,心下暗怪他小心过剩,难成大事,于是便决定背着他自己动手,谁知还是着了你的道儿。” 少卿随口道:“那是你只知己不知彼,犯了兵家大忌而已。” 霍飘红不服气道:“谁说我知己不知彼了,昨天我才暗中派了两个手下来踩了道儿,详细了解了你们这里的布局结构的。” 少卿忽地心中一动,忙问道:“你说昨天派人来踩道儿,其中一个可就是那‘秃豹郑彪’?” “你怎么知道?” “你曾说过你那郑头领是一个秃顶门的大汉,我联想到昨天那两人之一的长相,故有此一问。” “这么说你已注意过他们了?难道他们露了行藏?” “所以我说你只知己不知彼嘛,要不是他们,我还钓不到你这条大鱼呢!” 霍飘红闻言,一时低头无语。片刻后又抬起头来,向着少卿幽幽道:“你已问了那么多,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也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 少卿故作惊讶道:“诺言?我有对你许诺过甚么吗?” 霍飘红胀红着脸道:“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老老实实回答你的问题,你就给我解药的吗?难道你想耍赖?” 少卿“哦”了一声道:“我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你好像记得不够全面,我刚才说的应该还有一句‘按照我说的去做’,没错吧?” 霍飘红想了想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先不忙说要你做甚么,我的话还没有问完呢!” “你到底有完没完?那好吧,有话快说,有你问吧!” 少卿挠了挠头皮道:“你爹爹有没有派人打探过那个送信人的来路?” “有的,而且他还亲自出马,四处打探一个叫‘高山青’的人。” 少卿闻言猛地一震道:“甚么,你说你爹爹打探一个叫‘高山青’的人,谁是高山青?” “就是那个送信人呀,他自己在那封信的末尾就是署的这个名字!” 少卿和凌可儿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明白这一个信息意味着甚么。于是少卿继续问道:“你爹爹可打探出了些甚么?” “可说是一无所获,千辛万苦打探得两个叫‘高山青’的人,可根本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闲人,和这件事扯不上半点关系。” 少卿正色道:“这就对了,因为那人根本就不叫高山青,‘高山青’只是那人擅长的一门武功。” 这下轮到霍飘红大吃一惊了:“你说甚么?‘高山青’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门武功?” 少卿点点头,于将凌长风的死状以及他们的推断向对方讲了一个大概,最后说道:“你爹爹推测得对,那个送信人十有就是杀害凌大侠的凶手。” 霍飘红沉吟片刻,喃喃道:“你既然将那人说得那么厉害,可他为甚么要将那千辛万苦得来的宝图送给我们呢?这可真叫人费解!” 少卿自然想到此事和孙可望的关联,不过他可不愿在此时把这些说出来,于是说道:“是啊,谁知道他安的甚么心呢?说不定他想引起鹬蚌相争,而自己渔翁得利也未可知,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人不但神秘,而且凶险,今后我们都要小心提防才是。” 霍飘红闻言,未置可否,一时大家都似无话可说。须臾,霍飘红问道:“你还有要问的吗?”少卿道:“暂时没有了。” “你说‘暂时’是甚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可以走了。”少卿边说边起身来到她的身边,伸指解了她双臂穴道,接道:“不过我还要你办一件事,等事情办成了,我才能给你解药。”霍飘红直起身来瞪着少卿,微怒道:“你甚么事,你说!”少卿不紧不慢道:“你知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追查凶手和宝图下落,那凶手虽然暂无头绪,不过可以肯定那半张宝图是在你们连云寨的了――当然,那未必就一定是真品,只是无论如何,你都得把它带来交给我,方能换得解药。在下言尽于此,你这就去吧!” 霍飘红怒目圆睁,几次欲言又止,终于一咬牙,一跺脚,倏地拔身而起,也不走大门,依旧从开启的窗户里穿窗而出,黑色的身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在院子里闪得几闪,便越墙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十七,传信相邀居心难测,单刀赴会豪气凌云 书呈徐老弟少侠惠鉴: 谨启者,伏牛山连云寨江湖草莽霍还山也。老夫与少侠,本素无瓜葛,形同井水河水之隔,不意小女飘红误信流言,觊觎宝物,且不听老夫之一再告诫,夤夜入侵,误犯虎威,以致被少侠当场所擒,虽逼其服下之物,然此皆老夫父女之过失所致,且少侠亦为情势所迫,实属情非得已,老夫不敢以此相责少侠于万一也。然老夫拙荆早亡,膝下仅遗此一女,虽不敢以掌珠喻之,实与心肝无异也。今见其即将失貌,非同小可,老夫又岂能坐视?寨中每有弟兄或言与少侠及整个“天南居”干戈相向,老夫深觉此乃下下之策。一则解药在彼,人即为刀俎,若动干戈,无非流血死人而已,于事何补?二则老夫深敬李定国将军之为人,不欲因为此事与之结下深怨,故每思善了之法。今以老夫度之,少侠所求者,无非半卷羊皮图纸耳,现今老夫手中确是有此一物,听小女言及已将其来历相告,老夫亦未知其真伪,然此物纵然确值万金,与小女之容貌相较,实与草芥无异。故老夫思之再三,欲以手中来历不明之异物,换取少侠万金难求之解药,然,此物之真伪,少侠当自鉴之,老夫于此无能为力,唯有诚心相与耳。少侠此番既然担当追凶索图之重责,谅必非无胆无识之庸才,相信定必不吝移驾山寨与老夫一叙,以了却你我各自之心愿,遮几或可成为知交亦未可知。为表老夫之诚意,特备薄酒清馐,翘首以待少侠大驾,为盼。 山野匹夫霍还山恭呈台览,顺祝商祺 少卿看完此信,抬头看着刚进室内待在一旁的凌可儿,问道:“这封信是谁送来的?”凌可儿道:“刚才在大门外玩耍的几个孩子,说是一个高个子叔叔让他们送给徐大哥哥的,还给了他们一把糖,他们在门口碰到我,就顺便给了我。” “你有没有见到那个送信人?” “没有,我也曾出门寻找过的,可是早就没了人影,那几个孩子也是一问三不知。怎么,这封信有甚么问题吗?” “信倒是没甚么问题,是连云寨派人送来的,关键是这封信的内容,不知凌姑娘怎么看?”少卿说罢,顺手将信递给了凌可儿,哪知凌可儿下意识地将手一缩,同时满脸飞红,呐呐道:“我我不识字。” 少卿微微一怔,随即将信的内容给凌可儿作了详细讲解,凌可儿听后,断然道:“这分明是个陷阱,公子千万不能去。” 少卿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倒不是这样想法,反倒觉得此一趟非去不可。”看见凌可儿满脸愕然不解的神情,便进一步解释道:“你知道,我这次来此有两个重要目的:追查藏宝图,同时找出杀害你爹爹的凶手。在我当初的想象中,这两个目的是可以合二为一的,因为凶手和盗贼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可现在情况起了变化,现今那失窃宝图的拥有者未必就是凶手,不过宝图既已现身伏牛山连云寨,我又岂能坐失良机?”凌可儿想了想道:“你怎么断定那霍还山就不是凶手?” “昨晚那霍飘红不是说了吗,此图是由另一神秘人物转交给他们连云寨的,而那个神秘人物很可能才是真正的凶手,至少也和凶手有老大的关联。” “你就这么相信她的话?难道她就不会撒谎使诈?”凌可儿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而且声音也情不自禁地提高了许多。 少卿微微一笑道:“昨晚的情形凌姑娘也是看到的,难道你觉得她像是在撒谎?” 凌可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不好意思地一笑道:“看样子是不像,可谁又知道真相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姑娘说得虽然有理,不过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我此番不去,宝图几时才能追得回来?所以不管是真是假,这一遭是必得要去走走的。” 凌可儿想了想,依然坚持道:“可我还是觉得你不能去,首先,那霍飘红说的话未必完全可信,就算她说的都是真话,他们得到的那宝图也不一定就是真货,其次,那伏牛山一干人都是山贼草寇,专以放火,打家劫舍为生,偶然得到这样半幅万金难求的宝图,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弄到另外半幅,岂会轻易将已到手的宝贝拱手送人?再说了,那些草寇大都是一帮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这从昨晚那霍飘红一上来就想要你的命就可看出来,就算你再艺高胆大,也会寡不敌众,万一那杀我爹爹的凶手果真就在那伙人里面,到时别说要回那半幅图,只怕你这条命都会搭在里面,这些,你都想过吗?” 少卿自然知道这是凌可儿对自己的关心,所以他尽管决心已定,但还是想尽量耐心地说服凌可儿,以去除她的担心,于是说道:“姑娘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不过我想过的只怕姑娘未必想过,你且听我说完,就不会为我担心了:首先,那杀害你爹爹的凶手决不会在那伙人里面,那人大约也知道我的斤两,如果有他在,就决不会让这样一位大来送死,其次,听霍飘红说,她爹爹原是袁崇焕手下心腹大将――这一点她没必要撒谎。既如此,就必定是有些见识和阅历的人,自非一般山寇可比,这从他那手刚劲有力的字迹和不俗的文笔也可以看得出来。另外,从这封信的内容来看,我也感觉到应该不会有甚么危险。”见凌可儿迷惑地望着自己,便进一步解释道:“这封信虽然不长,其实是非常考究的,它表面看起来对我很是尊重,口气好像很示弱,实则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甚至暗含威胁的意思。” “这一点我刚才听你讲解时已感觉到了,可这并不能说明危险不存在呀!” “你再来看这一句,”少卿边说边再次将那封信展开,继续道:“‘老夫深敬李定国将军之为人,不欲因为此事与之结下深怨,故每思善了之法。’这是明确告诉我,这一趟伏牛山之行是安全的。” “怎么说?” “这是想让我明白,他知道李定国将军是我强大的后盾,故不想为难我而得罪李定国,就事实而言,他们也确实得罪不起,说是‘深敬’,却又未必不是‘深惧’,再说了,他们如真想害我,并不能得到丁点的好处,反而会得罪李定国而引火烧身,所以我认为,他们就算不肯把图给我,也决不至于加害于我的,况且,我手里还有他们需要的‘解药’呢,说不定这一趟还真有些意外收获也未可知。” 凌可儿闻言,一时显得心事重重,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少卿正待说甚么,她却突然问道:“你所说的‘意外收获’,是能够再次见到那霍飘红吧?”言罢直直地看着他,等他回答。 少卿顿感脸上微微发烫,真是不幸,他这一小小的私心还真被对方言中了。确实,自从昨晚那一场遭遇后,他的脑子里就满是霍飘红的影子,虽说这一趟的主要目的是想去追回那半幅藏宝图,但却未尝没有想再次见到那人的冲动,可他怎么可能当着凌可儿承认这一点呢?于是避开她的目光道:“凌姑娘说哪里话,是她爹要见我又不是她要见我,再说了,我的目的是要去追回藏宝图,平白无故见她做甚么呢?” 凌可儿本想再调侃两句,话到嘴边,又突然住口,而少卿暂时也找不到话说,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未几,还是凌可儿打破沉闷道:“昨晚你给那霍飘红吃的黑脸丸真有那么厉害?真的能够让如锅底?”少卿笑道:“你以为呢?难道你不希望她变得面如锅底吗?”凌可儿闻言,涨红着脸急道:“我怎么可能希望她那样呢?”略顿又道:“像她那样的美貌,若真是变得面如锅底,那可真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老实说,我倒是希望你无论要不要得回宝图,都能把解药给她!”少卿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我们的可儿姑娘是个难得的好心姑娘,不过你放心,根本就没有甚么‘黑脸丸’。” “可我亲眼看见你喂她服下去的呀!” “那不就是你爹爹原来常备的跌打丸么?” 凌可儿闻言,也禁不住哑然失笑,娇嗔道:“看不出,你这人还够刁钻的。”随即又正色道:“我在想,要是万一他们连云寨的人识破了你的伎俩,知道你并没有甚么‘黑脸丸’,他们就会毫无顾忌,你这一趟岂不是更加危险?我看你最好还是别去了吧!” 少卿没有回答她,却看着她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和那霍飘红有几分相像呢?” 凌可儿愕然道:“这怎么可能,我哪里和她相像了?再说她长得那么美,我哪及得上。” 少卿正容道:“要说美么,你和她应该是各有千秋,不过我说的不是相貌,而是咳总之,我觉得,你们说不定会成为朋友的。” 凌可儿断然道:“不可能,这决不可能!” 少卿怔了一怔,缓缓道:“我知道了,你是女侠,她是女贼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我和她不是同一类人,也不在同一条道上!”凌可儿在说话之间,不知不觉显得有些激动,少卿见状,连忙岔开道:“好了,不去说她了,反正这一趟伏牛山之行我是一定要去的,我可不愿意失去这一次追回宝图的机会。” 凌可儿见他主意已决,便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不过还是让我和小四喜跟你一块去吧,多少也有个照应。”少卿立刻回绝道:“就我一人去就行了,老实说,这一行究竟后果如何,我心里也没有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出现何种情况,我一个人要想脱身并不难,如果有你们一起,情况就会复杂得多,有些事情反而不好应付。你们就在家里好好照应,一旦我真的出了甚么意外,立马想法通知李定国将军,让他自己想办法去取我们藏好的那半张图。” “那,你准备甚么时候动身?我们又怎么知道你出没出意外?”凌可儿在说这话时,神情显得颇为紧张。 少卿笑了笑道:“现在甚么事都还没有发生,你可不要自己把自己吓着了。”接着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趁现在天时尚早,我准备立马就动身,如果时间拖久了,让他们发现我那‘黑脸丸’没有效验,那就被动了。要是明天天亮前我还没有赶回来,那就说明情况有些不妙,你们就可以去通知李定国将军了,我这就去跟小四喜他们交待几句。”少卿说完,随即跨出了房门,凌可儿本想再说点甚么,见状也只得跟了出来。 少卿找到小四喜以及丁二虎等几个家丁头目,跟他们简单嘱咐了一番,便独自离开了“天南居”。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十八,遇樵夫问道伏牛山,会茶房探底连云寨 伏牛山是一座连绵数里的大山,远远望去,犹如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巨牛,牛身部分并不十分险峻,唯有那牛头岭从一片苍苍莽莽中突兀而起,恰似一头卧牛的巨头。少卿赶到山下时,发现有樵子在林了里采樵,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敢问大哥,这里不是伏牛山的地盘吗?”,那樵子道:“是呀,你现在看得到的这一大片山林,都属于伏牛山的范围。” “不是说伏牛山上有一伙强人吗?你怎地还敢在这里采樵?” “伏牛山里有一伙强人是不错,可我一个穷砍柴的,又怕他们干甚么呢?难不成他们还会来抢我的柴?再说,他们一般也不来为难周边的穷苦百姓。”说到这里,禁不住看了少卿几眼道:“倒是你这小哥,一副公子哥儿模样,既知这里有强人出没,还来作甚呢?” 少卿干咳两声,含糊道:“我来看望一个新入伙的亲戚,却不知道他们的连云寨在这伏牛山的具体位置,大哥可否指点一二?” 那樵子再次用心的看了少卿几眼道:“不管你是来看入伙亲戚的还是来自己来入伙的,还是说与你吧。”边说边指了指高高的牛头岭道:“你既然知道他们寨子叫连云寨,那自然是在有云的地方了,喏,那座最高的山头叫牛头岭,他们的总寨就在那上面,从这条山路可以一直通到他们的大寨山门,你自己小心着点。”少卿谢过樵子,便沿这条着山路往牛头岭而去。 走了约莫盏茶工夫,只听得一声锣响,前面草木丛中忽地跳出七八条汉子,手执兵刃拦在路中,为首一条大汉一手提刀一手指着少卿喝道:“呔,前方何人,胆敢来这伏牛山禁地送死?”少卿估摸大约是连云寨伏路探哨的小喽啰,便打个问讯道:“各位可是连云寨中好汉?”那头目认真打量着少卿道:“你是谁?”少卿从容道:“我是你们寨主邀请的客人。”对方口气立即缓和了许多,问道:“阁下可是姓徐?”少卿道:“正是。”那人随即将手里钢刀还鞘,然后抱拳道:“果然是徐少侠到了,我们寨主说你今天不到明天必到,我还不信,看不出少侠年纪轻轻的就有这等成就和胆识,当真是自古”少卿不想跟他废话,打断他道:“有劳各位大哥带路。”那头目赶紧道:“好说。”随即比了一个手势接道:“徐少侠请!”然后一干人簇拥着少卿一路前去。 到达牛头岭下,少卿见岭势果然生得非凡:岭上看起来一片葱郁,其深邃不可目测,而面前的岭壁却一片光滑,刀戟森然,约莫七八丈以上才见草木。石壁间却有一道宽约两丈的隘口,既有天生成分也有人工痕迹,隘口两侧夹着一道斜坡直通岭上,两边石壁连接草木处被辟出两个大平台,一边一个瞭望棚,棚里皆有人员值哨,周围布置有机弩c灰瓶c擂木c砲石等,隘口上方有一道由五寸厚木板镶成的大闸门,被机关控制的铁链高高吊起,一旦有事,大闸门即落下闭关,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那瞭望棚里喽啰见到岭下众人,即和那小头目打招呼道:“马头儿今天回得恁早,可曾发得利市?”那头目对他大声道:“寨主请的客人到了,赶快通知上面。”值哨喽啰答应一声,随即放起一支冲天炮,那姓的马的小头目对少卿道:“已通知寨主了,请少侠到关内小寨稍息。”言罢同少卿一起进得关口。 沿斜坡上岭行得数百步,便见路两旁有几排木屋,右侧第一间却是个大茶铺,看来这些绿林人物日常也需要消遣的。那小头目将少卿带进茶铺,和茶房交待了几句,然后对少卿道:“少侠少坐,很快会有人来接你到大寨的。”言罢便告辞而去。 那茶房给少卿沏上茶,再端上几盘糖果点心,少卿连忙道谢,茶房道:“我刚才听马头儿说你是寨主请来的贵客,小可怎敢怠慢?”边说边在旁边的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少卿笑道:“我是来和你们寨主谈生意的,不是甚么贵客。”那茶房认真道:“既是来和我们寨主谈生意,那还不是贵客么?”少卿信口道:“也许吧!”见这茶房年约四旬,一脸憨厚相,又问道:“看大哥也像是个正经人,怎地也来做这没本钱的买卖?”茶房叹了口气道:“小可赵六指,本是山下青坪镇上的住户,往年在镇上开个茶馆也还能度日,可近年兵荒马乱的,今天兵来抢,明天贼来偷,镇上的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有不少店铺都被砸被烧了,倒是这连云寨的人马来这里驻扎后,镇上反而有了些人气,店铺的生意也有所好转,他们都是些做大买卖的人,也不来难为我们小本生意人,到镇上来吃喝也给钱的,只不过每个店铺也要定期给他们交保护费。后来我见来我店里喝茶的基本都是他们的人,就对他们的一个头领说,干脆让我到山寨来给他们卖茶好了,那头领问我还能干甚么,我想了半天,说还能给他们喂马,那头领就答应了。这不,我这就上山来,成了他们的人了,倒省得成天担惊受怕的,除了吃穿,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用度。”少卿道:“怎地不见有人来喝茶呢?” “他们白天都各有其职,一般只在晚上来消遣,有时也赌赌钱,那时我就要给他们打点夜宵了。” “他们来这消费也付钱么?” “也付钱的,不过那是要做好账目,统一上交山寨的,一应本钱也由山寨出。” “你也跟他们出山打劫么?” “不不不”,赵六指赶紧双手连摆道:“小可从来不去干,也不敢干那样的事,来这山寨也只是烧茶喂马,图个安定而已。” 少卿见他右手果然多生了一个附指,笑了笑,又问道:“刚才那马头儿为何不直接送我到霍寨主那里,却要叫我在这里等呢?” “马头儿级别不够,山顶大寨住的都是五个大头领及其家眷,以及服侍他们的亲兵杂役,五大头领以下都住一般小寨。山寨规矩,五大头以下人员如无特别紧急事务,一律不得擅进大寨,一应拜山人等,也只由弟兄们领到我这茶铺里,等候上面派人来请。” 少卿“哦”了一声,又问道:“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这五大头领都是些甚么样人?” “这”那赵六指有些迟疑不决。 少卿笑道:“你既知我是寨主的贵客,况且我马上就会去见识他们,你现在跟我说说又有何妨?” 赵六指想了想道“也是,反正又不是甚么秘密,就给你说说吧。”边说边起身提壶给少卿续上开水,坐下接道:“那大头领自然是老寨主霍还山了,江湖人称金眼雕,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无人能及,据说已到登峰造极的境地;二寨主是军师柳七变,人称赛悟空,功夫好像不怎么样,之所以得那绰号,一是说他的长相,一是说他的出谋划策和用兵布阵能力,如孙悟空一般变化多端,人鬼难测;三寨主是秃豹郑彪,身材魁梧雄壮,善使一柄大板斧,也有万夫莫挡之勇,最难得的是他那一手飞斧绝技,每每在激斗中脱手飞去,旋转伤人,端的是百发百中”少卿想到那天在“天南居”见到的那个秃顶大汉,禁不住发出会心的一笑。赵六指接道:“四头领是八臂哪吒沈啸天,一杆大铁枪神出鬼没,人所难敌,而他那八臂哪吒的称号主要还是指他的飞刀神技,随身刀囊里暗藏十把柳叶飞刀,一旦出手,百步穿杨,令人防不胜防;五头领却我们老寨主的女儿,大名霍飘红,小号穿林燕,一身轻功”那赵六指正说得起劲,少卿也正听得入神,忽听门外一个响亮的声音道:“好啊,赵六指,我看你应该改名叫赵多嘴,刚和徐老弟相识,就把我连云寨的老底抖了个底朝天,该当何罪?”那赵六指闻言神色大变,忽地站起身来,颤声道:“小的知错,寨主恕罪!”旋即,一个玄衣老者和一个红衣女子现身茶铺门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十九,舞文弄墨聊抒胸臆,谈书论画触动心弦 少卿见到这老少二人,也赶紧站起身来,抱拳施礼,先与那红衣女子打招呼:“霍姑娘你好!”随即又向那老者道:“这位可是霍老寨主么?晚辈这里有礼了!”那老者还了一礼道:“正是老夫!少侠驾到,有失远迎,请不要见怪!”那霍飘红却没有还礼,笑嘻嘻地看着少卿道:“你这小子,还真的敢来呀!解药可曾带来?”少卿正待开言,霍还山轻喝道:“红儿不得无礼!”随即又向那呆在一旁的赵六指道:“好你个赵六指,你不好好卖你的茶,轻易妄言本山寨机密,你说,老夫该如何处理你?”那赵六指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上下牙齿捉对儿相磕,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该死,小的不知这些都是山山山寨机密,望望望寨寨寨主恕罪”说罢双膝一软,就要脆下去,少卿赶紧一把拉着他的胳膊,向霍还山说道:“寨主且休怪罪于他,这都是小子央求他说的,有甚罪过,就让小子来承当吧!”那霍还山哈哈大笑,走过来拍了拍赵六指的肩膀道:“老夫跟你玩笑呢,老夫岂是如此刻毒狭隘之人?你说的这些,大凡认识我们的人谁个不知?非但不是甚么山寨的机密,反是在替山寨作宣传呢!”那赵六指总算缓过神来,重重地吞了一泡口水。霍还山又对少卿说道:“徐老弟也不必笑话老夫孟浪,逗个乐子而已,且跟老夫到大寨相叙。”少卿抱拳道了一声“请”,便随着霍家父女一起往山顶大寨而来。 大寨“聚义厅”前,已有三个人候在那里,霍还山对少卿道:“这三人都是山寨的头领,刚才那赵六指已向老弟作了介绍,想必老弟已辨得出谁是谁了吧?”少卿略一打量,见一人一脸猴相,身材甚是瘦小,却留住三缕黄须,一人则是在“天南居”见过的秃顶大汉,还有一个是身材略高,白净的中年汉子,此时少卿已辨出了了三位的身份,于是向三位施礼道:“末学后进徐少卿见过三位头领!”三人还礼罢,那瘦小身材,三缕黄须的“赛悟空”“呵呵”两声道:“少侠敢来,足见有种,我们连云寨好汉最喜欢交这样的朋友了。”少卿道了一声“好说”,便和众位一起进了“聚义厅”。 这聚义厅不是很大,约有三四丈见方,进门正对面墙上是一幅关二爷画像,下面桌案上供着香火和果品。左面墙上是一篇直接书在粉壁上的狂草书法作品,内容是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右面墙上则挂着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内容是一千仞巉岩顶端,有一向岩外突出的遒劲古松,一根巨大的横枝上兀立着一只红眼金雕,怒视着岩下茫茫的云海和隐隐的群山,留白处还有两句题诗,一时也看不明白。有狂草书法的那一面墙下摆放着五把交椅,每把交椅前均有一条桌,交椅间约有五至六尺的间隔距离,对面有画的一面墙下则是一溜矮椅,每两把矮椅之间设一小茶几,估计是有重大事情时五大头领会同众小头目商议之用。而大厅正中则有一张大圆桌,桌是摆着糕点果品,正中一个大盘子里盛有一把大茶壶和六只小茶杯。周围刚好摆了六把椅子。 众人一进厅内,即有侍从将六只茶杯沏上鲜开水,然后依次摆好。霍还山对少卿道:“少侠且先喝茶闲话,待会厨房菜熟,再与少侠一醉方休。”言罢和另四位头领率先入座。少卿却没有即刻入座,而是对霍还山说道:“小子对壁上书画甚感兴趣,且容小子品味一番再和各位老大叙话如何?”霍还山道“这都是老夫拙作,老弟既有兴趣,自看无妨,还请多多斧正。”那霍飘红却道:“有甚么好看的,看了你也未必懂得起,我这里还要和你说正事呢!”少卿微笑未答,自顾站在那幅书法前驻足观赏,片刻后又移足画前看起来,此画和那书法落款皆是“林泉不归客”,用印却是同一方“霍还山之印”的篆刻。画的留白处所题诗句为“沧海归来且敛翅,红尘隐去不冲霄”。须臾,少卿入座,霍还山看着他问道:“敢问老弟,观感若何?”神情间甚是认真,少卿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禁不住又看了他几眼,只见他清癯的面容中透着几许儒雅,两鬓斑白已现,眉宇杀气犹存,便忽地在心中升起一股悲哀,情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霍还山紧问道:“老弟何故叹息?”少卿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他缓缓道:“依小子看来,霍寨主也算人中龙凤,却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徐老弟此话怎讲?” “先说你的落款,就透着几许无奈和不通,‘林泉不归客’,若想作隐士,既到林泉,即至归所,何谓‘不归’?若想作烈士,则唯有金戈铁马,热血疆场而已,又何需心存林泉?以你现在的处境,究竟是‘归了’还是‘不归’?”霍还山闻言,心中若有所思,一时默然无语,少卿接首:“再说你的题句和画作,也在在地显示着一种矛盾和纠结:看那雕儿独立危崖,傲视群山,也算是心存高远,胸怀大志,既言看破红尘,敛翅归隐,又何须遥望苍海,怒目圆睁?这不正是寨主你壮志难酬,心有不甘么的真实写照么?以寨主的一生所学,可说是才情皆备,文武双全,可混到现在却是兵不兵,匪不匪,仕不仕,隐不隐,那不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又是甚么?”一席话说得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少倾,霍还山开言道:“你这一番见解,虽然并非全对,可也足见老弟胸中之丘壑,未必就在老夫之下,由已及人,你刚才说老夫兵不兵匪不匪的,而以老夫看来,老弟目前所选之道,所为之事,未必就比老夫更有出息,诚所谓造化使然,身不由己,命不相同,志亦不同而已。” 少卿刚才话一出口,已觉得过于直白无忌,颇伤人心的,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此刻见对方如此说,已不想再呈口舌之利,赶紧说道:“寨主说得是,小子刚才妄言无忌,寨主不要怪罪!”霍还山哈哈一笑道:“老弟刚才所言,虽然老夫未必全部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挠到了老夫不少痒处,实属快人快语,难得的肺腑之言,老夫又岂会怪罪?不过刚才所说,都是书画之外的话题,现在你且说说老夫的字儿画儿端的如何?也希望你直言无讳才好。”少卿想了想道:“寨主的书画,亦可算个中高手了,不过认真论起来,寨主的书法虽然汪洋恣肆,一气呵成,然却刚劲有余,内敛不足,缺少中和之美,与你的寨门绝壁一般刀戟森森,杀气腾腾,略为有些戳眼。”霍还山大笑道:“徐老弟不愧是行家里手,真可谓一语中的,老夫自幼酷爱书法,可无论我怎样努力,从业恩师总说我的字心不平气不和,杀气外露,缺少内敛,几十年写下来,临帖无数,字也写得越发地顺溜,可这一顽疾却老是挥之不去,徒唤奈何!”少卿顺口道:“怕是跟寨主的心境和处境有关吧,也许到了你真正归隐林泉那一天,肩无责任,心无牵挂,书风也就变了。”霍还山道:“也许吧,老实说,老夫还真的希望有那么一天。”略顿又道:“看老弟刚才所论,想必也是个中高手,何不就此一展身手,为山寨留点墨宝,也让老夫讨教一二如何?” 老实说,少卿幼承家学,也是个金石书画的热爱者,虽然后从金钟大师习武,然其丹青之好却始终没有落下,而且每感文艺与武艺之间颇有不少两两相印,一脉贯通之处。此刻听得霍还山如此一说,也不免有些技痒,正待谦逊几句,再显摆一番,却不料那霍飘红向着霍还山高声道:“爹爹呀,你可别忘了叫这小子到山寨来为的甚么,怎地老是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霍还山笑斥道:“红儿怎可如此没有礼貌,我都称他老弟,你却叫他小子,你这是置爹爹于何地?”霍飘红没好气道:“那我叫他甚么?”霍还山道:“叫徐少侠吧。”霍飘红皱了皱眉头道:“哎哟,那可肉麻得紧,我叫不出来。”少卿笑道:“霍姑娘说得是,我自己都自称小子,又有甚么叫不得的,寨主也不必拘泥。”霍还山呵呵一笑,说了声“那就由她吧”,然后又对霍飘红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甚么,放心吧,有老爹和少侠在,决不会让你那张脸变成锅底的。”随即又转向少卿道:“徐老弟,这话可对?”少卿微笑着点点头道:“寨主说得对,我这个小子既然来了,相信事情总会圆满解决的。”边说边抬头看看门外,见天色已暗,不免心中有些焦急,正待切入正题,却有厨房杂役前来禀报道:“酒菜已准备停当,请各位头领和客人到餐厅入席。”霍还山便起身说道:“走吧,各位,无论有天大的事情,先喝完酒再说下文。”少卿只得随各位一道起身。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二十,穿林燕负气闹酒席,金眼雕践约还宝图 餐厅里本有好几张大方桌,却只有一张派得上用场,霍还山本要拉着少卿和他一起坐上首,少卿谦逊,打横里和赛悟空一起占了一方,秃豹郑彪和八臂哪吒沈啸天占了一方,霍飘红坐了他爹对面。 菜肴虽不算十分丰富整齐,但却大部分都是难得的山珍野味,酒也是是上好的陈酿女儿红。待得酒菜上齐,霍还山起身举杯道:“今天是我伏牛山连云寨初迎徐少侠来我山寨作客,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不管甚么原因,大家能得聚首,即是有缘,来,为我们今天的相聚先干一杯。”众人纷纷起身碰杯,干杯。刚坐下不久,霍还山即端起第二杯酒向少卿道:“来,徐老弟,为你的这次赴约,老夫单独敬你一杯。”少卿起身,端起酒杯正待要和霍还山碰杯,两杯还未相触,猛觉一股罡气透臂而来,仓猝间运气相抵,“当”地一声,两杯碰在一起,少卿只觉浑身一阵大震,连忙气息下沉,拿桩立定,酒杯里的酒却溅出不少,而霍还山却若无其事地叫了一声:“老弟,干杯!”其时在座各位也看出是怎么回事,然谁也没有说破,少卿也装着没事人一般和霍还山一饮而尽。由于他不知对方安的甚么心,自此开始保持着高度警觉。然而接下来的酒局也只是希松平常的请菜敬酒,主人一方一直都客客气气的,并没有甚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酒过三巡,少卿起身开言道:“各位头领在上,小子这次赴约而来,有感于各位的盛情款待,心中感激不尽,不过小子的目的是要来解决问题,现在时候已经不早,希望各位老大就此践诺,成全之美,小子定图后报。”此时霍还山已有三分醉意,闻言伸手向下虚按了按,示意他坐下道:“老弟稍安勿躁,今晚且请一醉方休,明天再谈正事不迟,刚才老夫只是想试试老弟功力,并没有别的意思,希望老弟台不要多心,更不必担心。”少卿赶紧道:“小子不是这个意思,各位头领有所不知,小子此番前来时,已和‘天南居’众人约好,天亮之前必定赶回去,倘若天亮不返,他们就得采取非常的应变措施,到时只怕麻烦就大了,不是小子信不过各位,实则是以前素未谋面,对此番赴会后果难测,凡事须得甚么情况都考虑到家,谋定而后动,还请各位老大见谅。”霍还山还未开言,霍飘红已高声说道:“好呀,我就等你这句话了,你先把解药拿来。”少卿道:“在下没带解药,也不须带。”霍飘红惊愕道:“你说甚么?”少卿正待解释,霍还山哈哈大笑道:“红儿不必惊慌,老夫早就估料到这小子根本就没有甚么黑脸丸,自然也就没有甚么解药了,不过是吓唬你而已。”少卿道:“寨主料事如神,事情确实如此。”又转头向霍飘红道:“霍姑娘不要见怪,那晚的情况若非如此”霍飘红不待他说完,“啪”地将桌子一拍,厉声道:“你耍我?”少卿赶紧道:“霍姑娘你听我说”霍飘红忽地站起身来,将筷子狠狠地往桌上一摔,一脚踢开凳子,愤愤然离席而去。 由于事出突然,少卿怕对方没了顾忌,骤起发难,迅即将功力弥漫全身,同时惴惴地向霍还山说道:“寨主,你看霍姑娘她”霍还山并没有发难,而是向他挥了挥手道:“老弟不必管她,她这是自感被你戏弄,一时羞愧而生气,等她气过了,想到这不过是虚惊一场,她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的。”少卿依然小心道:“那寨主你看这宝图的事”霍还山道:“老弟不要着急,且先听我说,老夫早就料到你那‘黑脸丸’之说不过是信口胡诌,糊弄红儿的,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刚好你就有那江湖上闻所未闻的所谓‘黑脸丸’来对付红儿?我之所以没有对红儿说起,是怕说了她也未必肯信。”少卿道:“谅小子雕虫小技,自然逃不过寨主法眼。”霍还山摆摆手道:“话也不是如此说,其实老夫心中也并未有十成的把握,江湖上的人和事,甚么稀奇古怪的没有,谁又能真正料得定?万一你那玩意儿又是真的呢,如果我依然对之不理不采,那岂不是要误了红儿?正是基于这点,再加以我听红儿说起你这个人时,不觉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便有了这一次传书相邀,心中也着实想和你结识一番,既然那‘黑脸丸’和‘解药’不过是子虚乌有,对我来说,红儿的事情大如天,她没有事,我比甚么都高兴。那所谓的藏宝图既然原是李定国将军之物,虽然稀里糊涂到了我的手里,我拿着却与废纸无异,而你却担着性命之忧来赴这一场约会,我又岂能强夺人之所好而失信于你?”少卿闻言,赶紧站起身来,向着霍还山抱拳施礼道:“霍寨主如此通达慷慨以全小子之责,小子感激莫名,此刻时候不早,还望寨主尽快成全,好让小子早日赶回‘天南居’,以践天明之约。倘能使宝图得以完璧归赵,寨主赠图之情,小子和李将军来日必有以报。”霍还山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时,以你之功力,天亮之前赶回三街镇只是小菜一碟,老夫还有话说。”少卿道:“寨主有话请讲,若能将宝图相与,小子无不奉命。”霍还山笑道:“你适才说倘使我将宝图相与,日后必有相报,敢问老弟,你将何以为报?”少卿一时虑不及此,呐呐地为之语塞,霍还山接道:“老夫既已决定将宝图奉还,自当不会食言,也不图你们的甚么厚报,不过老夫却有一个条件。”此刻少卿已不敢胡乱应承,便说道:“请寨主明示。” “那玩意儿虽被你们谓之‘宝图’,谅你们目下也未必知道宝在何处,既然那大西军原班人马尚且不能将全图堪破,老夫于这半张残图就更是两眼一抹黑了,至于这图终究是废是宝,端看何人能堪得它破,堪得破便是个聚宝盆,堪不破便是张破烂。老夫自是不敢妄作非分之想,故此愿将原物归还原主,老夫的条件便是,倘使此图终无堪破之日,老夫便在此事上和你两清,也不图你相报;而一旦此图终被你等堪破,起出了宝藏,此图既经老夫染手,也须让老夫分羹一勺,以补山寨日益匮乏之用度,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吧?”少卿思忖片刻道:“按理说寨主这个要求在情在理,一点也不过分,不过俗话说得好:轻诺必寡信,此事甚大,小子不敢擅专,需待小子禀过李将军,方能给寨主准信,小子定当在李将军面前极力陈情,料非难事,寨主也该对小子有点信心才对。”霍还山想了想道:“那好吧,老夫一者相信老弟的诚信,二者相信你在那李定国心中的分量,这事就这么定了。图便给你,只是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老弟一并成全。” “寨主但说无妨。” “适才在聚议厅,老夫曾要求老弟留下墨宝,以便让老夫开开眼界,只是一时不得其便,还望老弟不吝赐教,以全老夫之念。” 少卿原以为对方又有甚么刁难之事,此刻见说只为此一小事,不禁暗中出了口长气,立刻便应承下来。 胡乱应付完残席,一干人又重新来到聚议厅,霍还山即叫侍从备好文房四宝,少卿便就圆桌上铺开宣纸,略加思索,以行楷体书就一副对联: 挥刀吟月魂不老 弹剑赋诗气长存 题款为“书呈霍还山前辈斧正”,落款为“一品布衣徐少卿草就于伏牛山连云寨”。 少卿书法,以欧柳正楷入门,其后主攻二王及苏赵行草,故而秀丽中不失遒劲,恰似棉里裹铁,柔中有刚。只是不曾随身带得印章,殊为憾事。 众人见少卿书成,无不啧啧称奇,霍还山更是大喜道:“观老弟联句,足见其气魄,而‘一品布衣’之谓更见其胸襟,字体之美更是老夫所不及,老夫当将此联裱好后悬于敝画两侧,并以此自勉也。”少卿正待谦逊几句,那霍还山忽又正色道:“你那宝图老夫便给了你,你我今日虽然相见甚欢,不过咱们还是得丑话说在前头,一旦老夫得知你们起出了宝藏而未通知连云寨,老夫势必翻脸,说不得还会弄出些事情来与你们为难,你不妨将老夫此意转告李定国,老夫在此静候回音。”少卿此时巴不得早点拿到宝图,为免节外生枝,立马应承下来。那霍还山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对少卿说道:“此筒内即为老夫所得之所谓‘宝图’,你可当场验看,若是膺品,老夫也无可奈何。”言罢将竹筒递与少卿,少卿即刻抽出筒内图纸验看,见也是和自己手中那半幅一般质地的羊皮图纸,同样也是半幅,并且也在背面断口处与另半张一般留有残字和残印,图上所画事物一时也不及细看,便匆匆收起贴身藏好,即向众人告辞,霍还山道:“你既与‘天南居’众人有约,老夫也不留你。”随即又对那白净的沈啸天道:“四弟你可送徐少侠出关。”少卿谢过,即同沈啸天一道出门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二一,连云寨定策放长线,七星山参图费心神 二人去后,那秃豹郑彪问道:“这么说,那藏宝图的事就这么完结了?”霍还山道:“这要看他们堪不堪得破那图了。” “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一旦真的给他们找到了宝藏,只怕事又来了,分他一勺羹,那是必须的。” “可我们怎么能知道他们堪没堪破,甚么时候堪破呢?万一那姓徐的小子不守承诺,又抑或那李定国不同意分给我们,又当如何?” 霍还山将目光转向军师赛悟空道:“关于这点,为兄虽有了初步的计划,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二弟的意见。” 那赛悟空手拈黄须,沉吟片刻道:“兄弟倒是有了些算计,不过还请大哥不要怪老夫唐突才好。” 霍还山笑道:“二弟但说无妨,老哥哥我甚么时候责怪过你了?” 赛悟空点点头道:“恐怕这事要多多劳动飘红侄女了。” 霍还山一直在静听着等他说,那郑彪却忍不住道:“二哥的意思是施用美人计?” 赛悟空白他一眼道:“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这事要想随时探听他们的准确信息,山寨得有人长期和他们保持联络才行,而山寨的最佳人选,依我看只有飘红侄女。”说罢抬头看了霍还山一眼,见后者一直在看着他等他说,方又接道:“刚才三弟说道美人计,话虽然难听了一点,不过兄弟确实也有这个想法,要想长期和那姓徐的保持接触,探听宝图动向,唯有红姑出马,方才最容易,也最自然,换作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行,再说,就算宝图的事始终没有下文,说不定这事弄假成真,反而促成了一对好姻缘也未可知。” 郑彪抠抠头皮,笑道:“二哥这计划甚好,我喜欢,就算那宝图始终无解,他二人也终究无意,我们也不会有甚么损失,不过我看那姓徐的不错,也足以配得飘红侄女,只是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霍还山想了想,郑重其事道:“二弟说的,老哥我也曾经想过,按说那小子是不错,刚才在酒桌上我已试过他的功夫,老哥我是有备而发,目的也只是想震碎他的酒杯,让他出点洋相而已,他虽是仓猝应付,却能将我的铁杵寸进功力化解于无形,这实在是大出老哥我意料之外,而他的其他方面,在我眼里也足以配得红儿。再说昨晚红儿回到山寨,说起被擒经过,虽表面甚是愤恨,却也在无意间流露出了钦佩之情,老哥虽然未必相信他的甚么黑脸丸,不过也想急于见他一面倒是真的。只是听红儿说起,那‘天南居’死鬼老板凌长风的女儿似乎对这小子一往情深,故而又觉得此事有些费斟酌,因此想听听兄弟们的意见。” 那寒悟空似乎对此信心十足,呵呵一笑道:“这一点大哥尽管放心,那姓凌的女子兄弟虽没见过,不过兄弟我相信,我们红姑绝不会输与她,再说适才酒桌上兄弟也注意观察了一下,那姓徐的未必就对红姑没有点意思,就算老夫看花了眼,以后红姑每次与他相见,名义上也只是向他打听宝图的情况,因大哥本就和他有分羹之约,就算事有不谐,也算既不输理也不失格。” 霍还山想了想道:“好吧,就依二弟说的,下来我再找红儿谈谈。宝图的事我们尽人事,至于儿女之事,那就听天命吧!” 众人商定已了,各自回房歇息不提。 却说少卿回到“天南居”,天尚未亮,稍事休息后,天一亮即和凌可儿等一干人告别,带着两半卷宝图直趋桂林,小四喜暂时留在“天南居”帮衬凌可儿。 黄昏时分,李定国在七星山军营见到少卿,听说其带图归来,心下大喜,少卿正待详述获图经过,定国摆摆手笑道:“我知道经过一定很惊险,等会再听你细说,你且先将宝图给我验验真伪。”少卿赶忙从怀里取出两个形状相似的竹筒交到他手里。定国拔去筒盖,分别将里面的图纸取出,放在桌案上将其拼接在一起,只见断口处严丝合缝,背面接合处的残字和残印相拼后也清晰可辨,分别是楷书“大西宝藏”和篆刻“大西皇帝奉天之宝”,可见后者乃大西国国玺之印。定国见状喜动颜色道:“不错,就是它了。”随即将图翻到正面,叫少卿和他一起参详。 其实少卿在来此之前,已将此两半张图合在一起浏览过全貌,只是因急于赶回桂林,时间紧迫,未及细看,只大致判断为一幅山水画。此刻方可静下心来,全力以赴地和李定国一起详参。 此图粗略一看,确实很像是一幅山水画,而凑近细看,看着看着,看到的却是水面上仰躺着一个巨人,巨人的心脏部分有一个约一寸见方的白色空腔,其的男根处挂了一个闪光的元宝。而少卿原来细看过的那半张恰好是从男根处剪断的右半张,所以画面看起来有点像浮在水面上的一只船,而那男根处则约莫有些像桅杆。此刻二图合一,人形宛然,将那个柱状东西看作男根则是再恰当不过的了。水流中还有两行波形小字云:“熬得沧海结晶现,休将虚空等闲看”。二人看了约一盏茶时分,李定国直起身来,伸了候懒腰,有些气馁道:“算了,这玩意儿已把我眼睛都看起茧了,我老李是承认把它没有办法,贤侄不妨再仔细推敲推敲,看看有没有新发现。” 少卿此时也看得有些眼胀,听李定国如此说,也直起身来揉了揉眼睛道:“依我看这图也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李定国微诧道:“贤侄的意思是说,此图我们该彻底放弃,不必再管它了?”少卿赶紧道:“不是这样说,小侄的意思是,这图的所有细节,我相信凡详参过它的人大约都是牢记在心的了,而且大凡看过它的人都相信那水上人的那话儿处,必定与宝藏有着老大的关联。” “难道贤侄不那样认为?” “不,小侄也是那样认为的,不过那水c那人既是杳无踪迹可考,也就毫无可着力之处,再怎么看也是柱然。” “不错,那又怎样?” “小侄以为,此图的关键点不在那藏宝地点到底在哪里,而在于怎样从这幅图中去获得有关线索。”少卿说到这里,见李定国满脸期待地望着他,便接着说道:“以小侄看来,图中两句口诀便是堪破整幅图的总纲领,总线索。” 定国闻言,不觉面露欣色道:“这么说,贤侄对这两句口诀已有了心得?” 少卿摇摇头,多少有些沮丧道:“小侄的思路也只是至此为止了,并没有更多的心得。” 定国虽然微感失望,不过还是宽慰他道:“贤侄也不必灰心,想我原来大西军兄弟们在参图时,虽也曾细想过这两句口诀,不过都是于全图各处平均用力,毫无要领,且大都认为那小字只是两句不甚相关的句子,不过言说寻找宝藏的艰难,需要恒心有加而已。你能有这一番见解已经相当不错了。”边说边又坐下来,认真审视起宝图来,口里喃喃道:“可这两句话到底又是个甚么意思呢?说是沧海,可这图上的水域分明就不像海,就算是海又如何呢?而‘结晶’之说,更是无稽,毫无形迹可循。” 少卿见定国看得辛苦,便说道:“所以我说我们可以暂时抛开那图,先好好想想这两句话到底是甚么意思。我看将军也不必再看了,我们还是先出去透透气,吹吹风,再听小侄给你讲讲此番追回宝的经过吧!” “贤侄说得甚是,我正要听你说。”定国边说边将宝图卷好,依然塞进竹筒再盖上盖子,然后递给少卿道,“此图还是由贤侄保管最为妥当。我已吩咐厨房准备了好酒菜为你庆功,我们去走一圈回来大约也就好了,到时先喝他个一醉方休,醒来后再慢慢想。”少卿将宝图接过贴身揣好,然后和定国一道走出辕门,于暮色里漫步往小东江岸边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二二,诉心曲将军遣秘使,担重任少侠上路程 少卿在军营呆了日,对宝图的秘密依然毫无一点突破,而军营一时又无要事,少卿心系“天南居”,便在一日早饭后对李定国说道:“这宝图已一时穷尽了小侄的心神,小侄自思也不是一时半会堪得破的,大约也需要一定的机缘巧合,小侄想到‘天南居’去慢慢再想,一俟其生意走上正轨,或者追凶的事有点眉目,小侄即来麾下长随。”定国笑道:“为叔知道贤侄的心思,定是对那凌家姑娘放心不下,或者还生出了长相厮守之意?”少卿赶紧说道:“将军误会小侄意思了!”定国摆了摆手,正色道:“贤侄也不消争辩,是与不是暂且不去管他,只是目下你还真的不能就去,为叔正有一件十分紧要的事相委,还需要贤侄不辞辛苦,替为叔走这一遭。”紧接着将少卿唤至密室,面色凝重道:“此次行动当属绝密,希望贤侄不要有半点泄露。”少卿见他说得郑重,当即向其作了保证。定国方说出了的自己的打算和安排。 原来,定国一直放心不下那移跸在安龙府的永历皇帝。自从孙可望将其安置该处后,就一直严禁手下将领擅自见驾,即便是李定国和刘文秀也不例外。桂王刚去安龙时,李定国和刘文秀曾一度给其送去了丰厚的银币和食物,却遭到了孙可望的严厉斥责,这次桂林大捷后,李定国仅仅是派人向桂王凑捷,爱到桂王的玺书嘉奖,也遭到了孙可望的深深忌恨,责其捷不先报己而报帝。本来,原大西军控制的地盘有两个政治中心,一为昆明,一为贵阳,前者曾为四将期的中心,后者为孙可望发号施令的场所,李定国自然深知孙可望的用意:他之所以不将皇上移驾昆明或贵阳,完全是从个人利益考虑:移驻昆明怕受李刘二人牵制,不便操纵;移驻贵阳,则自己既然名义上奉其为正朔,形式上便不得不定期朝见称臣,且重大军政国务也难免要走一走过场,先得获取皇帝的同意而后行,实行起来甚是烦琐和憋屈。而将其移驻地僻人稀的安隆千户所,则既便于自己和亲信直接控制,又省去了许多麻烦。而根据定国现在得到的情报,皇上在目前行宫过得甚是恓惶:一应用度仅凭孙可望供给,君臣,皇室c随从,家眷及其兵丁三千多号人,每年也就银八千两,米六百石而已,这且不说,皇上一干君臣因被置于孙可望严密之下,已基本上失去了起码的自由:现任安龙知府范应旭和朝廷的总理提塘官张应科皆为孙可望亲自任命,连皇帝身边最为亲近的大臣文安侯马吉翔和司礼掌印太监庞天寿也见风使舵,为巴结孙可望,不惜和张应科该结拜为异姓兄弟,和孙可望互通声息,而孙可望则把朝廷中最具实权的机构戎政司和勇卫营分别交给马吉翔和庞天寿执掌,并晓谕满朝文武,凡朝廷内外机务,悉听戎政c勇卫两衙门参处。这实际上已等于将永历皇帝完全架空和软禁,几与傀儡无异。而李定国和刘文秀虽然皆对孙可望如此行径大为反感,但因可望身为老大和盟主,为了避免兄弟内讧和朝廷分裂,一时也对其无可奈何。 少卿听李定国说到这些情况,终于把他得到的孙可望可能暗通清庭的传闻告诉了李定国,并说明自己始终怀疑凌长风遇害,宝图失窃的事和孙可望必有关联。定国听后,虽然神色变得极其凝重,却也并没有显出特别的吃惊,沉吟半晌,方郑重道:“要说大哥他心怀异志,欲效曹操,似无可疑,至于勾结凶徒,夺图,也未必没有可能,不过说到暗通清庭,意图叛祖逆宗,此事太过惊世骇俗,则必得要眼见为实,若没有详实的把柄和过硬的证据,决不可随意捕风捉影,更不可妄听江湖传言,轻信道听途说。关于这一消息,贤侄可就到我这里为止。” 少卿知道,这一消息对于李定国来说,无疑是一道天大的难题,几乎已难到了他无法去面对的地步,就算他内心已然起疑,嘴上也决不肯轻易承认,故此有以上一说,不过自己既然话已说出去了,想来已起到了警示的作用,再说自己确实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无有任何可靠的证据,因此也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于是转过话题道:“刚才将军说了皇上的事,小侄尚有一事不明。” “贤侄请讲。” “孙大帅既然如此野心勃勃,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他又如此懦弱无能,毫无作为,孙大帅却又为何没有干脆取而代之,却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去供养那一班君臣?” “这事其实甚好理解,其一,我大哥虽然目前实力强大,对整个朝廷来说几乎已掌握了生杀予夺之大权,然官心民心却并未完全收拾,他尚需要皇上这一面旗帜来号令朝野上下;其二,大哥他也深知,如若他现在即对皇上取而代之,我和三弟刘文秀这一关他就过不了,其他的事我们可以让着他点,而这样的事却决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势必和他彻底反目,可以说,他目前最为忌惮者,即我和老三。而对我们来说,只要大哥他不公开倒行逆施,行那大逆不道之事,我们也就不为已甚,凡事都以忍耐为主。不过话虽如此说,只怕我们最不愿看到的一天,终将还是会到来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小侄明白,将军需要小侄做甚么,但请吩咐。” “鉴于皇上目前的处境,你可秘密替我到安龙府去走一遭。”定国说到这里,又低头深思了片刻接道,“一则代我问候皇上,以宽其心,二则也让你和皇上互相认识一下,将来对你们彼此都有好处,三者替我着意了解一下目前皇宫和整个安龙府上下的具体情况,也好让我心中有底而好作出相应的举措,另外你可顺便告诉皇上藏宝图的事,并相机给他看看宝图,你可能不知,皇上本是个极聪明的人,说不定他能有所发现,甚至堪破宝图也未可知,就算终不能解,也可让他心中多一份希望。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做得绝密,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没有机会,也就罢了。” 少卿闻言,爽快答应道:“将军吩咐,小侄定当尽力而为,想来也非甚么难事。”略顿又道:“只是有一点还需将军示下:小侄与皇上素不相识,小侄到彼,将何以取信于皇上?” 定国道:“这一点贤侄不必担心,我即刻将我这里的情况并你的情况写成一疏,由你面呈皇上,必可取信于彼,不致生疑也!”言罢随即亲自取来文房四宝,磨得墨浓,就密室里书将起来: 臣李定国谨呈御览,言臣目下境况暨荐少年才俊徐少卿事: 臣自桂林一战,侥幸获捷后,不敢作稍事停歇,兵锋直指桂境内仅留残敌盘据之梧州重镇,长刀所向,贼兵大溃,贼将线国安c马雄率残部狼狈逃广,至此广西全境靖也。刻下臣驻师桂林七星山麓,日 日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拟不日进兵广东,为吾皇开疆也。 然臣于戎马倥偬之际,仍为吾皇日夜悬心,不敢相忘于万一,因吾皇所知之根由,臣暂不便亲至,今得其便,乃遣秘使徐少卿至吾皇驾前,传吾昭昭日月之心,了吾殷殷悬望之情。此秘使乃死节忠臣徐韬之遗孤,自幼师承武林泰斗,其武学修为于当今天下可谓屈指可数,加以其家学渊源,实为文武双全之良才也。此子目下虽为臣引之为肱股,却又未尝不是朝廷之栋梁,陛下之福星也。此子至彼,吾皇可视之为臣亲至,望陛下量才任用,或封或赏,是留是纵,皆可与彼相商而为之,臣虽无异议,然此等异人,自非一般凡夫俗子可比,唯不可拂其意也。 至于陛下当前处境,臣亦略知一二,其中曲折晦暗,彼此心照,唯望吾皇百事忍耐,万事看开,一切以龙体为重,此所谓留得青山在也,臣当竭尽为陛下拨云见日之能事,虽千万人吾往矣。 尺牍有限,寸心难表,吾之巨细,可俟徐子见驾后细表。 臣李定国顿首再拜 大明永历年月日 李定国写毕,再于落款处盖上一印,少卿见到“屏翰亲臣”字样,方知此印乃皇上亲赐,自是不虞皇上不信。 此稿书于毛边纸上,名为上疏,实比一般便条不如。定国待墨迹干后,将之收起折好,递与少卿道:“军旅无状,因陋就简,皇上不会见怪的,你且收好,为叔还有话说。”待少卿贴身藏好后,方接道:“贤侄到安龙府后,行事宜尽量避开马吉翔庞天寿一干人,以免为我大哥日后得知,多生事端。”少卿道:“这个自然,不过要想完全避开,似无可能,小侄尽量小心从事就是。只是不知皇上身边,可还有忠心不二之人可信?”定国沉吟片刻道:“武官中有那总兵官魏豹,其人生性耿直,疾恶如仇,也曾与为叔交厚,另有那负责皇室安全的侍卫总兵邓凯,也是对皇上忠心耿耿,披肝沥胆之人,此二人我是信得过的,至于文臣,就连近臣内侍都可负心背叛,为叔实在不好妄言。”略顿又道:“另外还有一人,不仅智勇双全,而且绝对可靠,你到那里后若见到此人,不妨与之深交,决无可虑。”少卿不觉大奇道:“此人是谁?”定国道:“此乃黔国公沐天波,其祖上爵位为太祖皇帝亲封,世镇云贵边陲,功高德昭,青史可鉴,世袭至彼,曾一度为土司沙定洲作乱,全家惨遭荼毒,后为叔带兵剪除沙贼,救彼于倒悬,从此与为叔推心置腹,刎颈相交,及至皇上被吾兄置于安龙,多蒙他不辞辛苦,多翻奔走看觑,使皇上一次又一次度过难关,深得皇上嘉许和信赖。只不过他因为自家事多任重,行踪无定,每欲入卫皇室而不得其便,也不常常在皇上身边,你此去也不一定就能见得到他。”少卿道:“此人小侄也曾听恩师论及,言下颇多赞誉,确实不失为忠勇可信之人,只是小侄尚有一事不明,既然将军要见皇上尚为孙大帅所忌而百般刁难,那沐天波何以就能多次觐见而畅行无阻呢?”定国道:“那沐氏情况和为叔又有所不同,那孙可望在名义上毕竟是我的大哥和上司,为叔在行动上就难免受他钳制,虽然我也并不怕他,然以目前形势论,实不便和他闹翻,故凡事都以忍让为主。而那沐天波就不一样了,此人无论在朝在野,皆可谓德高望重,而在云贵一带的底层百姓中,更是家喻户晓,众望所归,且在规制上又不受孙可望节制,此其一;其二为沐天波本人武功高强,衣袖中常藏一对铁流星,舞动起来神鬼莫测,罕逢敌手,即便是我大西军中一等高手白文选,也曾拜他为师,跟他学得一手流星绝技。他若要去觐见,安龙府现有人员绝没有一人能够挡得住,况且每次他都去得名正言顺,孙可望就算心中有一千个不愿意,一者找不到他的岔子,二者对他也颇为忌惮,一时也就莫可奈何,只得任其来去了。” 听李定国说到这里,少卿已觉得没甚么要问的了,便起身对定国说道:“将军吩咐,小侄已谨记在心,趁现在天色尚早,小侄准备即刻就去,将军还有甚么要说的没有?”定国也站起身来说道:“没甚么要说的了,为叔也巴不得你早日见到皇上,好让他见贤侄而心安,贤侄此去,若得皇上相留,为叔先在这里跟你道别,异日但得相见,再同你一醉方休。”少卿一笑,也没有多说甚么,定国即叫来卫兵,为少卿准备好盘缠和马匹,少卿方道别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二三,新皇城卓然隐高士,小伙计偶尔透玄机 却说少卿自离了七星山,一路上骑着马儿紧走慢走,在接近目的地时,为避免因打听而引起孙可望耳目的注意,他没有走黔境直趋安龙,而是一直走桂境,最后绕道云南,渡过南盘江而入,当他终于找到安龙府时,刚好是第十天。 少卿是在正午时分到达安龙府外城的,由于在最后两天所走的地方基本都是穷乡僻壤,最终则是穿过一带群山对峙的谷地而进入这里的,一时见到这样一番人来客往的所在,真有一种恍若隔世,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虽说仅仅是外城,街道分散杂乱而又高低不平,而且四面环山,然毕竟是沾了帝王气息,各条街上纵然说不上繁华,却也颇不冷清,不仅有各色铺面和客店,也不乏各种地摊野市,完全不似当初李定国叙述的和少卿自己想像的那般凄凉惨淡。而那被一带高大的城墙和龙井c桅峰两座天然屏障围起来的内城(皇城),加以城墙上四面巡走的兵丁,则也别具一种雄壮和威严气象。 由于少卿此行需要尽量避人耳目,所以并没有即时去闯内城,而是打算先找本地人打听一下内城情况和进城需要的注意事项,于是便决定先在外城找一家客店住下来,等把情况了解清楚再相机行事。 少卿来到一条稍微宽大的街道,寻到一家兼营住宿和吃饭的客店,刚在门口下马,便有伙计出门相迎,少卿让他先把马牵进去安顿了,然后自己走进去开了一间上房,跟伙计要来热水,独自洗漱了一番,方来到餐厅,拣一副座头,要了一壶老白干,一盘卤猪头,一碗红烧肥肠,再要要荤的便没有了,只得再炒了两个素菜,一碗菜汤,便自斟自饮起来。 少卿边吃边打量整个餐厅,一共也就十来副座头,见只有三四桌上有人吃东西,却没有喝酒的人,都是匆匆忙忙扒拉着一些面食或饭食。待到这些食客三下两下吃完走了,餐厅里一时清静下来,少卿便对伙计说道:“小二哥,且来同饮一杯如何?”那伙计连忙谢绝道:“多谢客官盛情,只是敝店规矩,堂倌一律不得陪饮,客官请慢用,有甚么需要尽管吩咐。”少卿见如此说,也不强邀,便说道:“既如此,在下想向老兄打听点事情,不知可愿相告?”伙计笑道:“客官尽管问吧,只要不是打听皇城的事,小可一定知无不言。”少卿道:“怎地皇城里的事便不能打听?”伙计道:“别说那里面的事小人也不大清楚,就算知道一些,小人也不敢乱说,要真是有关里面的事,客官还是别问了吧,小人还要留下这脖子上家伙吃饭呢!”边说边将脑袋“啪啪”地拍了两下。少卿见对方说得严重,便笑道:“好吧,在下就问一些与里面不相关的事如何?”伙计道:“客官但问无妨。”少卿想了想道:“你们这地方按理说也算偏僻的了,怎地这里却又有这么多街道,而且人也不算少,大约方圆百里也没有如此热闹的地方了?”伙计笑首:“客官算是问对了,原来这里也不过就是个边关千户所,所衙就在现在的皇城以内,周围也就百十户人家,所衙四面也不过是些残垣断壁,而且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外城,要说冷清,那还真是冷清,说是个不毛之地也不过分。” “这么说,现在的城墙和这整个外城都是皇上迁来以后才修筑和兴建的么?” “可不是么,毕竟是皇家气象,到底不同,皇上一来,各方军民人等也就来往频繁起来,人气自然而然的也就跟着上来了,我等周边小民百姓也就跟着沾了些光。” “小哥来这里多久了?” “也就几个月的事,我家老板原是安顺场的一个富户,听说皇驾移来了这里,官家又在周边搞开发,便带了些银两来这里看行情,得便时便开了这个客店,小的本是他的佃户,承蒙主人带携,也就跟着来跑跑堂,混一碗饭吃。” “不知贵店生意如何?” “要说好也谈不上,也还将就吧,不过小的倒是觉得比在家里种田强多了。” “平常这里往来的都是些甚么人?” “各色人等都有,不过大部分都跟那里面有关。”小二边说边往高坡处的皇城指了指。 少卿自顾寻思,如此问法终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关键,便又试探着问道:“在下也是有些要事要到那里面去,却是不得门径而入,不知老兄可否指点一二?”边说边掏出一块约二两重的小锞子放在桌子一角,一边以目向小二示意。 那伙计见了银子自然心动,却没有就取,而是也试探着问道:“不知客官干的何等营生,敢请也告知一二?” 少卿想了想道:“小弟就一普通读书人,自感学业有些成就,想到皇上身边谋一碗饭吃。” 那小二闻言笑道:“是了是了,所谓‘学成一身艺,售与帝王家’嘛,客官既如此自信,敢来这里讨生活,必是有些真才实学,小人倒是是失敬了。”言罢半真半假地笑着向少卿施了一礼。 少卿一笑置之,盯着小二道:“敢请老兄指教?” 那小二随即在少卿一侧坐下,正色道:“不瞒客官说,近段时间来,确有不少像兄台这般的读书人来这里寻门路求出生,只是那里面的山高水深,这些人却未必都摸得清楚,于是各人的境况和结局便大不相同,也有混得风生水起的,也有混得很惨甚至不得善终的。所以我劝兄台还是考虑清楚了,万一兄台不识机巧而又不肯屈就,岂不是高就不成,反误了终身?” 少卿见这小二行事老成,说话谨慎,话头也正待入港,便禁不住站起身来向对方施了一礼道:“老兄既有这番见识,倒是在下失敬了,在下初来乍到,哪里识得这许多机巧,还望老兄指条明路。”那伙计赶紧回礼道:“兄台过奖了,小人就一跑堂的小二,乡野鄙夫而已,哪里敢随便指点于人,还请坐下说话。”礼罢,二人复又坐下。 那店小二见少卿依然期待地望着他,又看了看桌上的银锞子,便将头靠近少卿,小声道:“你我二人既然相见一场,也算有缘,小人虽不敢给兄台指路,却可给兄台指个人,兄台可去求教于他,只要他肯见你,必会有所教你,当去则去,当留则留,决不至误了兄台,不过,他肯不肯与兄台相见,那就要看你们的缘分了。”少卿见说,认真问道:“不知老兄所言何人?”小二道:“此人乃一世外高人,通古博今,时人引为严子陵一类人物,却又和朝廷渊源极深,对当前朝廷局势也是了如指掌。”少卿闻言,越发来了精神:“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老兄可否说得再具体一点?”那店小二不觉又将声音放得更低道:“此人其实就是本地人,世居这安龙府,名叫赵昆元,现虽年趋八十,却依然头脑清晰,精神旺健。年轻时也曾游历过很多地方,回来后一直过着布衣疏食,耕读自娱的世外生活,后因乡人慕其人品学问,纷纷以子弟相托,请其教授,那赵先生也不推辞,便在本地开馆课徒,后年纪大了,方由其儿子接任。皇驾初来这里时,曾命朝臣访贤,后访得其大名,便多次派人相邀,为朝廷出力,却都被老先生婉言辞谢,后由礼部尚书邓士廉亲自出马,和其彻夜长谈,不禁为他的学问见识深深折服,便再次力邀,却依然为他所辞,不过却向皇上提了很多好建议,邓尚书只得回去回复皇上,皇上感其所言,便传旨颁给赵家一块‘德门耆硕’的大匾以示旌表,且不时将其召进皇宫讨教,尊为王师。老先生一家现就住在这外城西关上,大门上便悬挂着这块大匾,你到那里去一问便知。”小二说到这里,见少卿仍在专注地看着他,便又说道:“小人能告诉兄台的就只这么多了,至于对兄台有没有用,小人就不知道了。”少卿立即道:“有用有用,实在是太有用了,多谢老兄了。”边说边拿起那块锞子塞进小二手里接道:“承蒙老兄指教,区区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老兄不要嫌弃。”那小二假意逊让道:“这怎么好意思,小人并没有”刚说到这里,又有人进来吃饭了,小二便袖了银子,对少卿道:“小人又得去应酬,就不奉陪了,客官请慢用。”少卿拱拱手道:“老兄请便。”小二自去应酬不题。 此刻少卿已对赵昆元其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隐隐有一种亲近之感,便下决心要去拜访此老,却又觉得此时刚吃了酒,带着酒气前去相见实在不敬,便决定晚饭后再去。 少卿酒饭罢,会钞出门,在外城各处逛了几圈,将赵昆元家访问得实了,便又回到客店,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不觉红日已经西沉,少卿来到餐厅,却没有要酒,随便叫了几样菜蔬,匆匆吃了两碗白饭,便对那店小二道:“在下要去访客了,今晚甚么时候回来,回不回来也说不一定,我那马儿还望好生看顾,到时一发算钱还你。”小二道:“客官但请放心前去,一切小人自理会得。”少卿谢过,便自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二四,卫士得令拦门阻路,将军发怒拔剑扬威 由于少卿在下午已将赵昆元家访问得实了,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门上挂有“德门耆硕”的老宅门,少卿到时,大门是关着的。少卿上前敲门,很快就有一个家人模样的中年汉子开门出来,少卿赶紧施礼道:“敢问大哥,赵老先生可在家么?”那汉子将少卿好生打量了几眼,问道:“看小哥也不是本地人,找赵先生何事?”少卿道:“小子徐少卿,是个读书人,游学至此,因有几个学业上的问题始终想不通,解不透,久闻赵老先生博学大才,特来登门请教。”那家人道:“原来是个学士,我家先生生平最喜读书人,尤以和人探讨学问为最大乐事,想必会乐见小哥的,不过还是请稍候,待小人再去通报,若肯见时便好,若是不肯相见,也请休怪。”少卿道声“有劳”,那家人便又进去了,少顷复又出来笑道:“家主允见,现已在客厅相候,小哥且跟我来。”言罢将少卿领进门来。 这赵家虽不算深宅大院,却也颇为古朴幽深,进得门来,只见一带围墙之内,一边是一排厢房,一边是一溜菜园,菜园边上挨围墙的一边却也种了不少花草,有许多藤蔓沿墙而上,将围墙覆盖在一片苍翠和繁花之中;中间一条青砖铺成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座两层的木楼,楼前有一棵两人多高,枝繁叶茂的老山茶树,一根横生的枝节上挂了一个鸟笼,一只红嘴绯胸鹦鹉正站在木架上安静地剔毛,树旁背手站立着一个老人。少卿来到近前,见这老人满头银丝,胸前也是银髯飘拂,虽着一袭葛巾布袍,却掩不住一身超凡出尘的仙人之风。少卿不待家人介绍,即向老人深深施了一礼道:“末学后进徐少卿,拜见赵老前辈。” 那老人正是赵昆元,初见少卿一表非俗,心中已有三分欢喜,又见此子如此识窍,心下更是大乐,也未还礼,只微笑道:“后生免礼,凡老夫愿见之人,一律视之为朋友,一应繁文缛节就全免了吧。”少卿也笑道:“客随主便,但凭老先生高兴。”老人呵呵大笑道:“如此甚好,请到客厅叙话。”言罢将少卿让进楼下客厅。 此时已将挨黑,客厅里早已掌起灯来,二人分宾主坐定,即有女仆送上茶来。那赵昆元端起茶碗饮了两口,并不说话,却先将少卿仔细审视起来,看得少卿都有些不自在了,正待开口,却被对方止道:“你先别说话,让老夫好生相一相你。”少卿道:“难道老先生还会看相?”老人微笑不答,却依然看个不了,少卿见他如此,也只得噤声静坐,让对方看个够。少顷,老人方开口道:“你也不消向我请教甚么学业上的问题,老夫已知你来意了。”少卿心中一跳,忙问道:“是么,请老先生说说看。”老人一边捋着白胡子,一边说道:“老夫一生阅人无数,相信也不会对小哥儿你看得太走眼,你请听我说来,若有大差错时,休怪,聊博一笑而已。”少卿道:“老人家但说无妨,就算说得不准,也并不影响小生拜访前辈的诚意。”老人随口一声“这就是了”于是方不紧不慢道:“小哥文学如何,老夫暂且不知,不过想来也不会差,只是小哥一身武学却甚是惊人,应当是没有多大疑问的了。”少卿闻言大惊道:“老人家何以知之?”老人大笑道:“你先不忙问我何以知道,你且说是也不是?”少卿只得说道:“老人家所言不差,小子在武学上确实略有小成。”老人道:“那是你谦虚罢了,你且听我说下去:小哥既有一身武功,来到这安龙府就决非偶然,所谓‘游学’云云,不过托词而已,不知是也不是?”少卿只得又说道:“是。”老人道:“你既身负武功而来,而我又非武林中人,你却又专程登门拜访,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意在皇城。”少卿闻言,禁不住再次站起身来,深深施了一礼道:“老人家诚活神仙也,果然料事如神。”老人打手势示意少卿坐下,少卿坐下后,却又接道:“只是老人家说是也未必全对,小子确实是肩负重要使命而来,要进皇城不假,只是拜访你老人家,向老人家讨教,却也是真心实意的。”老人笑道:“诚然,不过你此刻重任在肩,必是在哪里打听到我与朝廷的关系,而欲求引见,要不然,决无此时此刻拜访讨教一说。”少卿道:“说得也是,小子这次来主要是”说到这里却又停住了,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李定国相托之事如实说出来,老人却说道:“你不消说了,老夫已知道了。”少卿一愣,说道:“老人家知道了,小子却糊涂了,敢问老人家知道了甚么?”老人笑道:“以小哥的身手,若想要进内城,文进武进皆可,你既先来求我,要见的人必是皇上,却又对城内深浅知其大概而不欲惊动更多的人,这话可对?”少卿赶紧道:“正是这样。”老人道:“既如此,老夫就甚么都不用问,小哥也甚么都不用说了,老夫自有安排。”少卿见老人如此说,已是一切尽在不言中,自然也就无须多言,心中对老人也就愈加佩服,老人接道:“小哥既在此时来见老夫,想必已在外城安排好自己的食宿了?”少卿道:“这个自然。”老人道:“既然这样,老夫也不留你,你明日大约在卯辰之交来见老夫,老夫带你进城。”少卿说得一声“是”,正待起身告辞,却又一时被好奇心驱使,忍不住说道:“小子还有一事不明,不知肯否见教?”老人道:“你且说来看看。”少卿道:“不知老人家是从哪里看出小子会武功的?”老人微微一笑道:“此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大体说来,无非观其形,察其神而已,若要细细说来,却又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那可是老夫一生的阅人积累。”说到这里,忽又叹一口气道:“你我若是异时异地相逢,或可成为忘年之交,只是值此非常时期,还是先去完成你的任务要紧。”少卿见如此说,只得告辞而去。 第二天早晨,少卿起床洗漱毕,匆匆吃了些早点,便往赵府而去,那赵昆元早已在家相候。见少卿到来,二人便一起来到皇城,因相距最近的西门柔远门为孙可望心腹部将副总兵王爱秀驻守,而南门雍熙门则是由总兵魏豹亲自镇守,那魏豹和赵老甚是相值,故此赵老便带着少卿绕到南门前,决定由此门进去。 那内城四门分别为:东门朝阳门,南门雍熙门,西门柔远门,北门顺天门,平日都是不随便开放的,一般都是有内城人役采买办事,方才开门放其出入,若是外面不相干人员想要进城,则是千难万难。 二人来到雍熙门前,那赵老向城楼上守军喊话道:“城上军爷请了,老夫赵昆元,有要事面见皇上,相烦开一下城门。”那守军数内却有认得赵昆元的,便答话道:“原来是赵先生,且请稍候,待小的去通报魏总。”赵昆元道声“有劳”,那小兵便下城而去。 须臾,大门开了,便有一个黑脸虬髯将军带着几个随从出门相迎,和赵老见礼道:“老先生多日不见,身体一发旺健了,老人家一向不肯轻易到这皇城走动,不知今日甚风吹得至此?”赵老道:“将军是知道老夫的,无事也不会登这三宝殿。今有亲戚自远方来,自言学业有成,欲为朝廷出力,求老夫引见,老夫推却不得,只得引其来见皇上,可用不可用,由皇上亲自裁夺。”言罢指了指少卿道:“此即为敝亲徐少卿。”接着又向少卿介绍道:“这是总兵魏豹魏大人。” 少卿曾听李定国说过,皇城里的总兵官魏豹是皇上信赖的武将,此刻见赵老介绍,便恭恭敬敬向其施礼道:“小生徐少卿,见过魏大人。”那魏豹还礼道:“好说好说。”然后又对赵老道:“既是赵老先生相荐,想必是错不了的,二位请进。”那赵昆元却说道:“将军知道的,老夫虽与朝廷有些瓜葛,若是独自去见皇上却有诸多不便,还望将军引领则个。”魏豹会意,便笑道:“好说,且随末将来。”言罢亲自带领赵徐二人往皇宫而去,随后即有守军将城门关闭。 谁知一行人来到皇宫门楼前,却被一帮侍卫拦着了去路,那魏豹便对那为头的侍卫说道:“此二位是赵昆元先生及其亲戚徐公子,有要事要见皇上。”那侍卫头目道:“请总兵大人不要见怪,张应科大人有令,凡有外来人员要见皇上,必得先行禀报张大人同意。”那魏豹很不高兴道:“你小子难道有眼无珠,不识得这位被皇上引为师长的赵老先生么?又岂能以外人相看?”那头目笑道:“小人可不管甚么赵先生钱先生,但知执行张大人命令而已。”魏豹闻言大怒,哐啷一声拔剑出鞘道:“真是岂有此理,有人要见皇上,你身为皇家侍卫,不去禀报皇上,反倒混说要先去禀报甚么张大人,你小子怕张大人的淫威,难道就不怕你魏大爷的长剑?”那头目见魏豹动怒,便换了一副苦瓜脸道:“将军息怒,小的只是一个小侍卫,你们哪位大人都得罪不起,小的确曾得到张大人亲自叮嘱,那张大人的手段将军是知道的,小的就是有十张皮也不够他剥,莫奈何,请将军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张大人,放行不放行,都与小的无关了,到时将军要奈何,且奈何张大人去。”魏豹想了想,便还剑入鞘,挥挥手道:“快去快去!”那侍卫头目一溜烟往去了。魏豹便对赵昆元道:“老先生请宽心,且看这小子去禀报却是如何,再作区处,末将自有道理。”赵老平静道:“无妨,老夫理会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二五,显山露水公子亮剑,出丑现乖逆臣惊心 无片时,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和一个身材微胖的汉子带着十数个军士,在那个侍卫头目的引导下来到现场,那魏豹首先抱拳和二人打招呼道:“张大人马大人请了!”二人回礼道:“魏大人请了。”那赵昆元也向二人施礼道:“草民赵昆元见过二位大人。”随即又向少卿介绍道:“这位是朝廷总理提塘官张大人,这位是戎政司执事马大人。”接着又转向二人介绍少卿道:“这是草民舍亲徐少卿。”少卿早在李定国处知道了二人的角色,便客气话也不愿多说一句,只淡淡抱拳应道:“幸会。”这二人大约对少卿的态度很是不满,都没有理他。那张应科随即阴阳怪气地对赵昆元道:“原来是老神仙驾到,你说你来就来吧,怎地又带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野小子来难为我的侍卫?”少卿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已触怒了对方,因此便见怪不怪,只若无其事地看着二人。张应科见少卿这般形状,心里越发恼怒,便迁怒于魏豹道:“魏大人怎么回事,听说你为了这野小子准备硬闯皇宫?”那魏豹虽然一向和二人不和,却也有些暗怨少卿此时此刻不知进退伸屈,正待开言,那赵昆元赶紧圆场道:“二位大人不要见怪,是老夫要魏将军带舍亲去见皇上的,魏将军刚才并没有难为侍卫,倒是这位长官有意刁难,”边说边指了指那位侍卫头目道:“这位长官虽说奉了张大人的命令,但却也不该眼里只有张大人,却没有魏大人,没有老夫也就罢了,目无皇上却又怎么说?”赵昆元虽说是打圆场,却也有些不愤张应科刚才的言语,故说出了以上一番不卑不亢,棉是藏针的话来。那张应科一时难以应对,语塞了半晌,方才恼羞成怒道:“你说你要带这小子去见皇上,凭甚么?”赵昆元面带微笑道:“就凭敝亲一身所学,必为朝之柱石,国之栋梁。”张应科冷笑两声道:“谁知道这小子是个甚么东西,朝廷新规,凡来皇城的来历不明人员,一律先由戎政司严加盘查。”赵昆元赶紧道:“由老夫引见之人,也能算来历不明?”张应科道:“老神仙你自己要见皇上,本座也不拦你,至于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亲戚,谁知他是个混饭吃的酒囊饭袋还是个受人指使的奸细刺客?必须先交由戎政事审查清楚了,最后该怎么处理,但凭马大人裁决。”那魏豹赶紧道:“是不是该知会皇上一声,由皇上来定夺?”张应科颇为不耐地挥挥手道:“废话少说,这事本座说了算,不必惊动皇上了!”随即又对马吉翔道:“马大人,你这就带这小子走吧,好好审出他的来路底细,该如何发落,由你看着办。”那马吉翔便对少卿道:“走吧,小子。” 少卿之所以求赵昆元引见,本为不愿声张此事,但愿能顺利见到皇上,完成定国所托便了,却没有想到事情演变到这般地步。眼见二人如此做张做智,出言无状,且仗孙可望之势狐假虎威,根本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心里早就无明火起,本来早想发作,却又担心逞一时之快后,将来为赵老和皇上带来不利,故一直隐忍不发,此刻却再也忍耐不住,迅即嘴唇微动,向赵昆元发出传音。那赵昆元正在着急,忽觉耳畔响起蚊蚋一般的声音道:“我想教训教训这帮家伙,你老要觉得可行,就摸摸胡子,不行呢,就摸摸头发。”赵老闻音,迅即满面笑容,毫不犹豫地捋起胡子来。那马吉翔见少卿站着不动,便拿腔拿调道:“小子,你最好配合点,省得我手下兄弟动手动脚,老神仙面上却不好看。”少卿没有理他,却突地向正站在另一侧背对着他的张应科一个侧腿飞踢,“当”地一脚正好踹在他的后腰眼上,那不可一世的提塘大人应脚而倒,仆地后余势未消,飕飕地滑行了丈余远方才止着身形,额角c鼻梁和下巴皆蹭破了一层皮,挣了几挣却没能爬得起来。 由于事起突然,众人一下都惊呆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倒是那匍匐在地的张应科翻了个身,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嚎叫道:“你们这帮饭桶,还不快给我拿下这杂种!”那些随身的军士们方回过神来,纷纷亮出兵刃向少卿涌来,为首一个高个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刚近少卿身边,不知怎地就给对方一把揪翻,随即“嗖”地给扔了出去。人是飞去了,手里的长剑却易了主,落到了少卿手上。 众人见这人的去势,至少也在两丈开外,跌落下来必定不死亦伤。哪知少卿在他落地前,忽地发出一般内气席卷而去,那人仿佛被人在腰上搂了一搂,落下地时仅仅坐了个屁股墩,却并未有丝毫受伤。一时有些莫名其妙,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眨巴着眼睛望着众人。 此时那些军士们都已围拢少卿身边,纷纷拿家伙往少卿身上招呼,少卿将手里长剑一格一摆,诸般兵器便全给少卿长剑绞在一起,少卿猛地一扭腰旋身,同时大喝一声“撒手!”,随着喝声,众人兵刃纷纷脱手而去,有的跌落当场,有的飞出去数丈远近,有人还稳不着身子顺着长剑余势摔翻在地。一时全场都给少卿威势镇着,谁都不敢妄动。此时那张应科已挣扎着坐起身来,不顾一切地向那呆在一边,长剑尚未出鞘的侍卫头目咆哮道:“你这厮一向夸口剑术超群,此时还等甚么?”那侍卫头目本为张应科亲信,一则挡不过张应科相逼,再则大约也自忖有两刷子,想在主子面前尽一尽人事,闻声赶紧拔剑在手,使个旗鼓,壮着胆子喝道:“你这小子不知何处学得妖法,也不看看这是甚么地方,就敢来撒野!”边说边挺剑向少卿冲来。少卿笑道:“今天且让你这厮开开眼界,见识见识甚么才是真正的剑术。”说罢将手腕一抖,手里长剑尖端即刻幻出一轮钵口大小的光影漩涡,等对方长剑刺来时,即将右手一抬,那光轮便往来剑罩去,对方长剑一俟套牢,只听一阵“铮铮”脆响并伴随着火花飞溅,那进入光轮里的长剑剑身便顷刻被绞成钢渣铁屑纷纷坠地,长剑随着光轮的推入寸进寸短,光轮刚推进过半时,那侍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即刻弃剑暴退,少卿也不追赶,随即将手一抖,光影化去,手中依旧是一柄完好无缺的长剑。在场诸人一个个俱看得目瞪口呆,特别是那侍卫头目,不仅脑子发木,半边膀子更是木得犹如脱离了身子。那闪在远处的马吉翔半晌回过神来,迅即掏出一只铁哨放进嘴里,魏豹看见大叫道:“马大人不可!”声犹未止,马吉翔早将铁哨“嘟嘟”地吹将起来。须臾便见西门方向有一队操枪抡刀的军士在一名头目的带领下整队跑步而来。魏豹见状,也忙将拇食两指卷曲着塞进嘴里,“吁”地打出一声长哨,片刻只见南门方向一彪人马也是整装而来,旋即在皇宫门楼前相遇,一时双方剑拔弩张,纷纷拿兵器相对,那赵昆元见状,赶紧对呆在门楼前的几个侍卫喝道:“一个个愣着干甚么,还不赶快进去通报皇上!”立刻便有两名侍卫返身往内里奔去。 此刻那张应科早已胆寒,由跟班扶起,灰头土脸地负痛往自己的行营而去,走得老远了才外强中干地对马吉翔大声道:“马执事,这里就交给你了,不可让这小子跑了。”马吉翔大约也是深惧少卿,躲在西面来的那队人丛中,对着魏豹叫道:“魏大人,你这是要干甚么,莫非想造反不成?”那魏豹毫不示弱地回敬道:“我看你才是想造反,本来徐家公子是由赵老先生为皇上引见的,见与不见也该由皇上定夺,你们凭甚么就要擅自将人带走,莫非成心想阻皇上的进贤之路?”那马吉翔自知理屈,便恼羞成怒地大叫道:“此刻你待要怎地?”魏豹道:“你又待要怎地?”马吉翔道:“本人要将这姓徐的小子拿下带走!”魏豹闻言哈哈大笑道:“好个大言不惭的马大人,方才要不是徐家公子手下留情,你们起先带来的那一干人只怕个个性命难保,你要拿人,干吗不挺身而出却要躲在人群中?” 少卿此刻已将手中长剑弃置于地,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两队人中间,闻言亦笑道:“马大人,徐某也不消要你来拿,我也不跟你的人动手,你和魏大人都把你们的人手撤去,在下这就随你去你的戎政衙门,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审我?”那马吉翔也估摸着拿不住少卿,更不敢让少卿就这样跟着他去“受审”,便仗着人多,对手下众军士狂叫道:“兄弟们,这小子厉害得紧,你们未必拿得住他,大家一齐上前,将这小子乱刀分尸,本大人重重有赏!” 本来,这队西面来的人马都是孙可望爱将王爱秀的手下,自然都是张应科和马吉翔二人的死党,刚才看见张马一干人行状,大约也知道是吃了少卿的亏,虽知少卿厉害,却并未亲眼看见具体是怎么个厉害法的,他们之所以并没有即刻上前动手,倒并不是惧怕少卿,而是不想跟魏豹招来的那一干人众开战,再怎么说大家都在同一座皇城里共事,虽说各为其主,但却也并不是敌人,况且孙可望也并未与皇室决裂,表面上他们还是奉可望之命来“保护”皇上的。不过此刻听了马吉翔之言,便有不少人跃跃欲试,一个个挺枪抡刀欲待上前,却听得魏豹一声大喝道:“都不准动,谁敢上前,叫他立刻就死!”言罢仗剑上前,站在自己的队伍前面摆开技击架式,他身后的军士们也随即散开队形,亮出了兵刃。 那魏豹不仅外貌凶猛,也是整个皇城里众所周知的剑击名家。对面那几个本待上前的军士为魏豹威势所震,也只得退回自己的队伍里,不过那一队人却也并未服气,在那个带队小头目的指挥下也纷纷摆开架式,且嘴里不住地发出“呵呵”的吆喝之声以壮声势,而魏豹队伍里也随即跟着鼓噪吆喝起来。此刻躲在队伍里的马吉翔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之中,事情弄到这般境地,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一触即发之际,猛听得皇宫大门口传来一声断喝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同室操戈,成何体统!”紧随喝声,只见一班人众从大门里涌了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二六,君情殷殷气氛称意,臣血沥沥往事惊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为首一个中年人,头戴马鬃瓦棱帽,身穿一领青灰色绢质大袖袍,腰间系一条宽边黄丝带,其上缀着一块质地极佳的羊脂白玉,其人身材高大,神态雍容,举止有度,相貌堂堂。身边紧贴着着两名持剑侍卫,稍后是两队约数十个带刀卫兵,最后还有两三个官员模样的人物。 门外众人一见这人出现,便纷纷口称“万岁”,向其行礼,只是两边人马的的礼数却又各不相同:魏豹那一队人马全部倒身下拜,另一队人马则全部站立,仅行下属对上司的晋见礼。而众人里面却又有两个人物最为特殊:马吉翔按说该跟他那队人马一般也行晋见礼,可他偏又抢身队伍前列,行的是跪拜礼,而赵昆元却又反行的是晋见礼。 少卿虽然明知这人就是永历皇帝,由于一时无人引见,而众人又礼数混乱,且自己也不知皇上究竟是一个甚么样的人,所以仓猝间有些不知所措,干脆也就站着没动, 永历皇帝大约也对这些礼数见怪不怪,挥挥手叫了声:“众卿平身免礼”,众人方站直身来,没有人再行鼓噪,都是一副垂首听训的样子。皇帝方开口说道:“你们的争执事由朕已略知一二,依朕看来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和朕本人好,一边要为朕荐贤,一边却又替朕的安全考虑,只是同室操戈实在不该。现在朕既已出面,你们两边人马就都散了吧。”这时身后一个净面无须,头发花白的带刀官员赶紧上前两步道:“刚才门卫来报,这新来的年轻人身手太过厉害,为皇上安全计,是不是先交由咱家勇卫营审查过了,再作决定?”皇帝随即道:“庞卿家不必替朕担心,赵老师荐来的人,朕是绝对放心的。”随即又向着人丛里大声道:“马爱卿魏爱卿,你二人这就带着你们的人去吧!”马吉翔和魏豹分别答应一声,便各自带着自己的人马归营去了。见众人去后,赵昆元方又和皇上重新见礼,礼毕,皇上微笑道:“这个年轻人就是赵老师向朕引荐的人才?”赵老道:“谈不上引荐,是他自要来见你,求老朽带带路而已,至于是不是人才,皇上见过后可自行定夺。”永历皇帝道:“赵老的意思是说,你也不知他的来历?”赵老赶紧道:“老朽虽不知其来历,然却敢于承担一切后果。”永历点点头道:“很好,朕相信你。”少卿为释皇上之疑,赶忙向皇上施礼(晋见之礼,一则他生平从未向人下脆,二则见赵老和西门军士也行此礼,也就非常自然地也以此礼相见)禀道:“乡野小民徐少卿,受李定国将军所托,特来觐见皇上!” 少卿在此时此刻说出李定国的名字来,并不时信口而出或一时疏忽,而是经过精心考虑的,一则为释皇上之疑,一则明知皇上身边定有孙可望的人,故意说给他们听,以使他们那伙人心有所畏,以后不至随便去为难皇上和赵老人。至于李定国当初嘱他最好秘密行事,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他也就觉得没甚么秘密可言了。 那永历皇帝听到“受李定国将军所托”之言,立刻笑意盈面,如沐春风,赶紧道:“很好,你和赵老师且随朕到文华殿叙话。”然后又对身后几个大臣模样的人道:“吴爱卿张爱卿,你等可各归行所,今日所商之事,来日再议。”几名臣子随即和皇上告别而去,临去时都跟赵老打了招呼,看来平日都是非常熟悉和相与的人。 一行人进得皇宫门楼,皇帝又对那净面无须的带刀官员和身边一名贴身侍卫军官道:“庞爱卿邓爱卿,你们也暂且带着自己的部属各自归署休息吧,朕有这徐家少年相伴,自当无事。” 原来这二人正是勇卫营提督庞天寿和侍卫总兵官邓凯,此二人都是在皇宫内当差,值署都设在皇宫以内,虽然名义上都是保卫皇室,然却是一真一假,一忠一奸,那庞天寿及其所掌之勇卫营,实则是孙可望安插在皇宫的耳目,名为保卫,实则监督。 少卿听皇上如此称呼二人,估计也是这二位了,虽说李定国曾言邓凯可信,然少卿此时却巴不得皇上遣开身边所有人众,好和皇上一诉心曲。 那庞天寿听皇上如此说,赶紧上前一步奏道:“皇上所言,奴才以为甚是不妥,此人刚才大闹皇城,穷凶极恶,怎可容他和皇上单独相处?此刻来朝,焉知是何居心?必得老奴再调人手,严密布防监督,方可容得他和皇上一谈。”永历帝听了大为不满道:“朕之行为处事,自有朕的道理,何须庞提督过度操心,汝毋须多言,可速去也。”庞天寿正待要要辩,那邓凯却向皇上奏道:“这徐少卿既是由李将军所遣,又是由赵老先生荐来,自是大可放心,不过依臣之见,为防万一,也为安庞提督之心,就由臣带手下在殿外布防警戒如何?”皇帝点点头道:“邓卿家所言殊为可行,就依此吧。”那邓凯即走到庞天寿身边,笑道:“庞提督请吧,这里没你的事了。”那庞天寿无奈,只得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带着手下悻悻而去。 原来这皇宫由早先的安隆千户所衙改建,高大的门楼和土红色的宫墙虽是颇具规模,约有皇家气象,里面的建筑却甚粗略简陋,名目上虽也有皇上办公就寝的文华殿,伙食的御膳房,安置皇室内眷的坤宁宫,。驻扎皇室卫队的配殿和驻扎勇卫营的偏殿以及杂役人等所住的厢房等,然除却文华殿为青砖外围涂红,且略置了些琉璃飞檐装点门面外,其余皆是泥墙灰瓦的土木建筑。 永历帝和赵徐二人进得文华殿,即有宫人和太监上前伏侍,邓凯自带领侍卫在殿外布置警戒。 此时的文华殿本为原来千户署衙的办公处,空间大小和连去寨的聚义厅差不多,自然也就无甚金銮宝座,不过略砌了一个两三尺高的砖台铺上红毡,上置一把垫着丝绵的太师椅,再放一张黄缎铺面的长案,聊作“御座”。台下两侧各置一排木椅,为大臣们平日上朝议事所用。而其中的窗户墙壁皆有破损处,其整洁舒适反不如连云寨。 皇上落座后,即命侍茶看座,即刻便有仆从搬来两张小几,置于靠御座最近的两把木椅前,赵徐二人谢过座,分别在左右两侧坐下,随即便有宫女送上茶来。 不待二人说话,皇上先开言道:“二位今日来此,要算是朕的座上宾,赵老朕自视为师长,徐卿也以朋友视之,一切繁文缛节尽皆免去。”二人谢过后,皇上即对少卿道:“徐卿家的本领适才朕已闻之,真是英雄出少年。”少卿赶紧起身谢罪道:“小子刚才也是欲见皇上心切,却被人再四阻拦,万不得已方才动粗,不期伤了张应科大人,还望皇上恕罪。”皇上挥挥手示意少卿坐下,笑道:“爱卿之举,深慰吾心,何罪之有?”少卿和赵老自知皇上用意,相视一笑。皇上接道:“卿家刚才说受李定国将军所托,李将军一向可好?”少卿赶忙道:“李将军甚好,目下正驻师七星山麓,现有一手本,嘱小子带呈皇上。”言罢由贴身内取出李定国之书,即有太监转呈上去。 皇上很快完了手本,目注少卿道:“朕见李将之书,直如拨云之见日出也,爱卿原来却又是忠臣名士之后,武学名家之徒,殊为可敬,可知那一干人要吃你的亏了!”说到这里,禁不住笑容满面。少卿道:“只要皇上不责怪小子任性胡为就行,不过小子动手之前也是征求了赵老意见的。”赵老笑道:“老夫刚一见到小哥,就知你不是一般人,细察之下,便判定多半是文武兼修之才,同时又判你极有可能为李定国将军所遣,只是当时似见你面有难色,不欲吐真,老夫也就没有多言,如今看来果然不差。老实说,刚才那张马二人也实是过分,老夫也巴不得有人能教训他们一下才好,虽说他们有孙大帅撑腰,气焰也着实嚣张了些。”永历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皇城局势,真可谓一言难尽,想必徐爱卿也略知一二?”少卿道:“小子在李将军处听说了一些,刚才也看见了一些,要不是李将军有言在先,将皇城人事说了个大概,小子是断乎不会动手的。”赵老道:“这张大人一向以剥皮闻名,如今小哥也让他小尝了一下破皮的滋味,也算是以其人之道,略施薄惩吧。”少卿听赵老如是说,便禁不住问道:“小子刚才在外面曾听那侍卫说,他就算有十张皮也不够那张大人剥的,现在老人家又说到剥皮之事,莫非这张大人真的剥过么?”皇上道:“怎么不真,这事可说一直是朕心中的隐痛,时常一闭上眼,李如月那血淋淋的身躯便在朕的眼前晃动,赵老师是知道此事的根底和经过的,还是由你老来告诉徐爱卿吧。”赵昆元沉默片刻,缓缓道:“要说这事,整个安龙府,无论内城外城,可说是无人不知,此事过后,人们便悄悄送了张大人一个‘剥皮张’的大号,不少人也因此畏此人如虎狼,特别是外城百姓,每每拿‘剥皮张’这一名号来吓唬啼哭的小儿,甚是应验,不过老夫对此等凶徒,向来是鄙视的,适才小哥恰好找此人下手惩戒,也算是找对了对象。”接着赵老便详细讲起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初李定国攻下桂林时,曾将那一度投降清庭的叛臣c原南明庆国公陈邦傅及其子原文水伯陈曾禹父子拿获,随即派人将父子二人解至贵阳,那孙可望便下令将陈氏父子押赴市曹剥皮揎草,再将其皮草送至安龙示众。不想朝廷内有那山东道御史李如月一向痛恨孙可望,一时又不明就里,便上疏劾奏秦王“擅杀勋爵,无人臣礼,僭窃之奸同于莽c操,请除国患”,皇上虽然深爱李如月耿直忠诚,却也觉得李如月此奏有些是非不分,同时也不愿因此事开罪可望,便将奏疏留中不发,同时以“小臣妄言”为名施以薄惩,打了李如月一顿板子,用意也是对李御史加以保全。谁知那李如月性格倔犟又不识机窍,偏要太岁头上动土,自己把奏疏另抄一份,封面写上“大明山东道御史揭帖”,递交给孙可望派驻安龙的总提塘张应科,那张应科立马便报告了孙可望。可望得报后大怒,随即派人到安龙传令,命将李如月依照陈邦傅父子之刑予以处死。张应科遵命将李如月逮捕,绑在朝阳门外,又准备了一筐石灰,一捆稻草,放在他面前。李如月问这是干什么用的,有人告诉他:“这是揎你的草。”李如月叱骂道:“瞎眼的奴才!这草棵棵都是文章,节节都是忠肠!”不一会,张应科站住右边侧门处,宣读孙可望的手令,喝令李如月跪下,李如月又骂道:“我是朝廷命官,岂能跪听反贼的命令?”于是步行到中门,向着内城皇宫行跪拜礼。张应科命令把李如月扒掉衣服,按倒在地上,亲自操刀割开脊背的皮肤,直到臀部,李如月大叫道:“死得快活,浑身清凉!”又呼喊着孙可望的名字痛骂。当剥皮剥到四肢时,李如月形状已活似一只蝙蝠,张应科便把他的手脚依次砍断,再把他翻过来剥前胸的皮,这时李如月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了,可仍能听得出是在骂人,直到最后砍断脖子时,李如月方才才断气息声。张应科又叫从人把李如月的皮用石灰渍干,用线缝好,中间塞满稻草,送到北城顺天门外通衢上悬挂起来,直挂了一月有余。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二七,忧前境君王露颓意,进良言耆老树信心 那赵昆元说到这里,整个文华殿一时陷入了沉默,一个宫女还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少卿见皇上以九五之尊,竟然毫无能力保护自己的臣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任孙可望及其爪牙杀戮荼毒,不禁更加为皇上的处境感到深深的担忧。心想如若早知张应科是如此心狠手黑之辈,刚才下手必会再重一些,起码让那厮一两个月起不了床。正待说点甚么安慰皇上一番,倒是皇上先开了口道:“徐爱卿现在可深知朕的处境了?”少卿道:“虽然小子原来也知道一些,然此刻这一趟皇城之行,更是耳闻目睹,身临其境,感受又自是又深了一层。”赵昆元道:“皇上处境,草民一向是感同身受的,每觉此地绝非善境,必得要想一个万全之法才好,此事依草民之见还得要大力仰仗李定国将军,舍此只怕别无他途。”皇帝沉吟片刻道:“李将军的赤诚忠勇朕是一向深知和感佩的,只是此事若要认真论起来,李将军也有诸多难处,值此戎马倥偬之际,断不可拿如此万般为难之事去纷扰于他。二位卿家也不必太过为朕担心,朕所幸者,外有李定国,刘文秀二将军为柱石,内有魏豹,邓凯二卿家为保障,朝中也自有吴贞毓c文安之等一班披肝沥胆的忠臣,即便在野,也还有二位卿家这般心向大明的文武之材,朕也深信,此时此地纵然妖氛重重,也必定会有澄清之日。倒是徐卿家,朕却有话问你。”少卿赶紧道:“皇上有话但请直言。”皇帝道:“卿家目下虽说在李定国将军麾下效力,然朕也深知此必是出自卿之自愿,卿若不愿,任谁也奈何你不得。不过李将军既然有书相荐,以卿之人品武功,在朕这方,自是相见恨晚,只是卿之去留,李将军却要朕与卿相商,不知卿家有了这一番观感,此时此刻意向若何?” 其实少卿在接受任务来此之前,就已打定主意了的,此刻闻言便说道:“皇上对小子之爱重,小子自是感激莫名,然小子自忖,小子置身李将军麾下,只怕比在朝廷更能发挥己之所长,即使为皇上安危计,诚如刚才皇上所言,目下内有邓魏二将军赤诚保驾,外有李定国,刘文秀等大将忠心向明,即便真有那操c莽之辈意图作乱犯上,也不能不心有所忌。皇上目前处境虽犹有可忧之处,小子此番回去,定必将所见所闻如实向李将军禀明,再慢慢与之计议以为后图,不知皇上以为如何?”皇上闻言,默然片刻道:“爱卿之言,实是言之有理,且不说李将军目下正是用人之际,即凭卿意已是如此,朕也自是无话可说,只是不知爱卿可愿接受朝廷敕封?”少卿道:“皇上大可不必为此费心,且不说现在乱世之秋,即便国泰民安的年景,小子也并不以那功名富贵为念,只是小子身为大明子民,值此国难当头,万民涂炭之际,甘愿为复我大明河山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至于身外之名利得失之类,小子从未略系于心,但所凭者,唯一腔热血而已!”皇帝闻言,禁不住站起身来反向少施礼道:“卿之肺腑,和赵老先生如出一辙,真乃出尘之高士也,倒是孤家寡人,以尘俗之心度之,诚冒犯也,卿且谅之。”少卿见状,也赶忙起身还礼道:“小子一时兴之所至,口无遮拦,虽也出自至诚,怎当得皇上如此,岂不折煞小子么?”赵老也忙起身施礼,口里连称“不敢”。 皇上归座后,复又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二位卿家身在草野,又心系社稷,朕深敬之;行为处事但凭性之所至,不为身外之物所羁绊限制,朕又深羡之,唉,想朕生于帝王之家,生平所爱者山川之秀丽,人间之温情也,然行事却每每身不由己,而最令朕唏嘘者,值此乱世之秋,却又不幸被时势推至此位,此实非朕之所愿也。不是朕在此矫情,此时若有谁堪当此任而又四海归心,足以登高一呼而扭转乾坤,重拾我大明旧山河,朕倒是甘愿让贤。” 少卿见皇上竟然发出如此感叹,禁不住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甚么。倒是那赵昆元闻言,连忙正色道:“皇上此言虽说也是真情流露,然以老朽看来,却也甚是不该。”皇帝忽见赵老一脸严肃,徐少卿满眼疑惑,仿佛蓦然从梦中醒来一般,惕然道:“赵老师不要见怪,朕也是一时面对知己,难免心中忽有所感,实不是一个君主应有之言,虽然如此,朕还是想听听老人家教诲。”赵老也不谦逊,直言道:“老朽以为,大凡生而为人,都有一个自己的位置,没有一个人生下来是完全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即以老朽与徐小哥为例,虽然暂时不受朝廷约束,却也要受心中道义约束而选择自己的人生之路,只是以吾度之,吾辈的最佳位置恰恰不在朝而在野。诚如徐小哥刚才所言,值此乱世之秋,吾辈也愿甘赴国难而万死不辞也。然,凡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赴死岂是吾辈无故之所选耶?若非,则何也?形势之所逼也,道义之所驱也。而皇上生来所处位置即与吾辈不同,而形势却又将你推到了现在的位置,或许这并不是你心中所愿,然皇上既已就位,难道就不能有所担当么?”皇帝闻言,喃喃道:“话虽如此说,然朕自即位以来,一路颠沛流漓,何曾得一日安枕?即便到此地稍作安顿,环境却又如此凶险,朕颇感有些身心俱疲也,或许确是朕之才干不堪担此大任吧?”赵昆元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依草民度之,凭正统,凭道义,凭官心民心所向,此位还非陛下莫属,陛下且试想想,目下除却陛下,还有谁能担当?即便有那手握武力心怀不轨之人觊觎大宝,那军民之凝聚力岂是仅凭武力能够收拾得来的?就算陛下愿意逊位于此辈,只怕不仅于事无补,反倒会令局势更加混乱,生灵更加涂炭。以草民之见,非是陛下不堪此位,实则一者局势于我大明不利,暂处于低谷,二者皇上信心不足,一时看不到于我有利,并可资利用的诸多因素,三者皇上宅心过于仁慈,忍让有余,冲劲不足,宽厚有余,决断不足。除非皇上已不想光复河山以救天下,若还尚有此心,那就甚么也不要多想,一心打点精神,和来自各方面和敌人放手一搏,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倘若事终不成,那也是天意如此,即便粉身碎骨,又有何憾焉?” 皇帝闻言,起身再谢道:“老师此言,有如醐醍灌顶,直令人茅塞顿开,不啻天音也,受教了。”赵老谢逊。 皇帝归座后接道:“其实朕原来心中之苦闷,也每每与皇后王氏谈及,王后的见识朕向来是佩服的,实无异于朕之臂膀也。她的看法也与吾师基本一致。老实说,朕自即位以来,要不是得她强助,尚不知能否坚持到今天。今又闻吾师一席良言,足以令朕去柔弱儿女之态,长丈夫豪迈之气也。纵然依旧山重水复,然细细想来,却也可谓之在家有贤妻,在野有益友,在外有良将,在朝有忠臣,朕若再不知奋起而励精图治,岂不有愧于诸良师益友,良将忠臣乎?又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天地鬼神?” 赵老闻言,捋须微笑曰:“皇上能作如是观,老朽心甚慰之。王皇后老夫虽不认识,然她的贤德之名,却是朝野内外有口皆碑,若是复国大业终能成功,国之有母如此,实乃黎民之幸也,若是事终不济,皇上得妻如此,生死相依,也该了无遗憾了。”皇帝亦笑道:“吾师诚哉斯言也,想苍天之待朕,比那昔年之西楚霸王,一点也不薄也。” 少卿刚才见皇上言语间忽有灰心丧气,甚至搁挑撂担之意露出,心中一时惶然无措,自感不仅李定国一腔热血将要付之东流,自己目前的奋斗也将失去意义,再联想到随之而来的国运民生将又不知置于何地,禁不住便有一股旷古悲凉涌上心头。后见赵老一席当头棒喝,皇上不仅幡然醒悟,且迅即心情转好,精神振奋,自己也不觉心中大是快慰。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二八,识俊彦君王赠宝剑,咏桂花皇后显才情 且说少卿见皇上心情转好,恢复了君王气度,便想起身上携带的宝图来。当初李定国曾言,得便时可给皇上一观,此刻赵老在旁虽是无妨,却对皇上身边的宫人仆从等颇不放心,便试探道:“小子受李将军所托,还有一要紧事要与皇上相商,此刻有赵老在此正当其时,只是”说到这里,便将目光扫视了周围人众一眼,皇帝会意,微笑道:“徐爱卿但请放心,这些都是朕的贴身心腹,要不然刚才的一些肺腑之言也不便对二位卿家说起,卿也须对朕的用人之道多少有点信心才是。”少卿见如此说,便从贴身处取出装有宝图的两根竹管,将宝图的来历并众人都参之不透的缘由及定国之言向皇上和赵老二人陈述了一番,然后亲自捧到皇帝身边,将宝图取出摊开在案上,邀赵老一起参详,身边太监宫人等也忍不着上前探头探脑欲图观看,少卿因皇上有言,也不以为意。 谁知众人看了半天,依然还是满头雾水,一无所获,少卿只得将图复又收起揣好,和赵昆元归座。少卿不免有些丧气道:“此图就连皇上和赵老都无法可解,看来是永无堪破之日了。”赵昆元道:“这却不然,老朽曾闻那张献忠是个善作哑谜的奇人,当初戎马倥偬之际就爱制作各种字谜画谜与部众竞猜为乐,想那张献忠当初设计此图之际,必是怕宝藏无端落入旁人之手,方才费如此心力制作一个天大哑谜以作两手准备,一则最终由自己来解,一则万一自己身遭不测,就将此谜留与同好之人,当然最好是自己的部属,倘若最终解开此谜的终不是自己的部属,那他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所以以老朽度之,要破此图,必得一个极擅此道之人,而此道虽在许多博学鸿儒看来,属于雕虫小技之类,然此中却有大学问在焉,决不可等闲视之。老朽虽不擅此道,却知道有一个人对此道的兴趣丝毫不减献忠,若得此人,或可破之。”少卿赶紧问道:“此是何人?”赵老却笑向皇帝道:“此人曾在朝廷任职,皇上必定知道此人。”皇帝略为思索,陡地一拍额头道:“朕知道了,吾师所说之人,必是那王夫之无疑。”赵老点点头道:“正是此人。”皇上随即却又黯然道:“那王夫之乃湖南衡阳县人氏,朕当初在肇庆即位伊始,便在朝中任行人司行人,此人职位虽不高,然学问之渊博却是举朝共推,其对于制谜猜谜的成就也是众所钦服,此人后与东阁大学士王化澄的的一场官司因朕处置失当愤而离朝,往桂林投奔广西巡抚临桂伯瞿式耜,后孔有德攻桂林,瞿式耜殉难,那王夫之便不知所踪,后朕偶闻此人隐身在老家一带瑶山中著书立说,清庭曾多次相招,始终坚守不出,且坚持蓄发不剃,和清军捉起了迷藏,实属忠臣也。然朕想时局如此混乱,此人现今在与不在尚且存疑,即便尚在人世,要想找到他却又谈何容易,几与大海捞针无异也。” 少卿闻言,沉吟片刻道:“小子以为,堪破宝图,起出宝藏,对复国大业意义重大,理当将此当作一项大工程来对待。皇上和赵老既然都说有那王夫之其人可堪一试,小子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访得此人实信,若此人已不在人世便罢了,若在时,少不得要求他试上一试。”赵昆元道:“小哥此志,诚可嘉也,然老夫以为,此事也不急在一时,若得机缘巧合,也未必非那王夫之不可,倒是目下改变皇上处境最为紧迫,小哥回到李将军处,可即刻与之商量,着手筹备此事为要。”少卿连忙点头称是。 皇帝称谢后,忽对少卿说道:“徐爱卿既不肯受朝廷敕封,朕却有一传家私物,留在朕处也无甚用场,今赠与爱卿,却正是物值其主,爱卿千万不可再推辞了。”少卿见皇上一片挚诚,也不管是何物,连忙答应“是”。皇帝便对身边一个老年太监道:“陈公公可至坤宁宫,叫皇后将朕那口家传紫光宝剑取出与你,就说朕要将之赠与少年英雄徐少卿。”那陈公公连忙答应着去了。 须臾,陈公公空手转来,向皇上奏道:“奴才刚才到坤宁宫向皇后娘娘传皇上旨意,娘娘听奴才之言后,要求要见见这位少年徐英雄。当下娘娘已在后宫会客室相候。”皇上听后,笑向少卿道:“这可是皇后来这安龙府后第一次主动要求会客,爱卿可去一会。”其实少卿也早就耳闻王皇后是一个德才皆备的女中豪杰,此刻听说皇后要见,皇上又是如此说,心中自是非常乐意,向皇上和赵老作别后,便在陈公公带领下来到坤宁宫。 那坤宁宫会客室更是简陋,虽是新筑不久,却是土坯泥墙,墙面布满裂缝,地面也坑洼不平,正面墙下放置的也是一张制作粗糙的旧长桌,皇后坐在桌后的一张老式木椅上,一边一个宫女相随侍候,离长桌约丈余远的中央却放了一把竹椅。 那陈公公在门外向皇后作了通报后便自行离去了。少卿来到竹椅前,便向皇后拱手躬身行礼道:“小民徐少卿见过皇后娘娘。” 那王皇后甚是年轻,看起来也比少卿大不了多少,却穿着普通的布衣裙钗,头上略有些珠翠,看起来就同一般的小家碧玉无异。姿容也算得上秀丽端庄,只是面庞略显苍白而瘦削。而那一双眼睛,却又包含着一种深深的成熟气息和淡淡的忧郁情绪,和她的年龄显得极不相称。 少卿向她施礼后,她凝视了少卿片刻,微笑道:“卿家果是与众不同。”随即又轻轻叹息一声道:“本宫落魄穷途,一切因陋就简,徐卿家不必在意,也不必多礼,随便坐吧。” 少卿略为谦逊,便在竹椅上大方落坐,目光却随即落在身后墙上的一幅书法作品上,那是一张条幅,用生宣写成,没有装裱,只是很随意地贴在后面墙的正中,字体为行楷,内容却是一首七言律诗,字迹端庄绢秀,一见便知出自女子之手,少卿乍见之下,立刻就被吸引着了。皇后见他对条幅在意,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似是不愿打搅了他。 少卿略一扫视,只见其标题为“七律咏桂”,其下用几行小字说明写作此诗的背景和因由:“安龙府地处偏隅,余夫妇奔波多年,驻足于此,虽也不乏山光水色,然每因心有戚戚,所见无非穷山恶水,稍所慰者,宫中广植之银桂也,余观此物,与余心意处境皆有相通之处,每每引为知己,故咏之。”其诗云: 七律咏桂 万花憔悴千草黄 独绽寒宫泛秋光 空灵有志趋山水 淡泊无心作栋梁 冰魄蒙垢犹洁白 风骨凌霜亦铿锵 但将心血付桑梓 碾作泥尘留异香 落款为:落魄女朱王氏于年月日草就于穷途。 少卿读完,随即她明白了她的意思:所谓诗言志,永历帝即位前继封于桂藩,诗中所咏桂者,实为桂王之托也。慢慢想来,此诗已把皇上的处境,心境和志趣表白得十分明白,说此桂即为彼桂的真实写照也未为不可,一时心中也不禁觉百感交集,对那王皇后的才学和胸怀也自是刮目相看。 王皇后见他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便微笑着轻轻道:“徐爱卿想必于诗文一道也是高手,此为本宫拙作,谅不值爱卿一哂。” 少卿禁不住站起身来,再次对王皇后深施一礼道:“皇后娘娘秀外慧中,又深明大义,不啻皇上之肱股,朝廷之柱石也。虽说目下朝廷处境不佳,然只需皇上信心和决心尚存,朝内精英和四方豪杰自是大有可为,小子虽置身草莽,也不惜与各方妖邪放手一搏,虽肝脑涂地亦无憾也!” 王皇后闻言,正色道:“本宫得爱卿此言足也,甚么也不用多说了,爱卿值得皇上和本宫信赖,也配得上吾家之传也!”言罢对身边一宫女道:“你可速到我寝宫,将那口紫光宝剑取来!” 宫女去后,少卿再次致谢,皇后只是微笑,也未多言。 须臾,那宫女捧着一口宝剑归来,皇后示意她直接递给少卿,少卿接过,皇后方开言道:“此剑为当年太祖皇帝封藩时所赠桂藩之物,本来有两口,一白一紫,一阴一阳,皆是上古神兵,一名‘雪魂’,一名‘紫光’,那口‘雪魂’,当初李过率闯王余部来投诚朝廷时,皇上将之赠与了他,并赐李过名‘赤心’,只因后来闯c献二余部不和,赤心负气率部而去,留下这口‘紫光’,今日方为它觅得最好的主人。” 少卿看那宝剑,只见剑鞘为木质外裹以鲨鱼皮,手感甚是沉厚,剑柄乌黑古拙,看不出是甚么材质。一按卡簧,剑身便“铮”地一声弹出寸余,少卿随即将剑拔出,随着剑身出鞘,“嗡”地发出一股龙吟之声,余音不绝。举剑细观,只见剑身隐隐呈暗红色,迎光一晃,顿觉厉芒四射,杀气逼人,鎏金龙头吞口处刻有“紫光”两个古篆字,一看就知是极为凶狠霸道的神兵利器。少卿知此是皇上夫妇的一片诚意,也不推辞,还剑入鞘后,再次向皇后致谢。皇后叹了一口气道:“本宫与爱卿相见虽短,即也知汝绝非池中之物,只可惜本宫已知爱卿去意已决,不愿留朝,本宫也无话可说。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本宫也希望你能不时来看看皇上,我想他会非常想念你的!” 少卿刚说得一声“我会的”,却陡然发现皇后眼里泛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慈晖,一种说不出的留恋和不舍之情尽在不言之中。一时心中感动,正想说点甚么,皇后却挥了挥手道:“爱卿不必再说,此刻多说也是无谓,你这就去见皇上吧!” 少卿只得说了一声:“是”,便向皇后告辞而去。 少卿再次来到文华殿,皇上和赵老正在闲聊。少卿将皇后赠剑经过简单说了一下,皇上说了一声“很好”,便叫身边太监去吩咐御膳房多准备两个人的午膳,那赵昆元赶紧道:“这就不必了,我看徐小友此行目的已基本达到,再说刚才又在外面又打了张应科那一干人,既然徐小友不愿留朝,值此是非之地,是非之时,久留无益,不知徐小友意下如何?” 少卿也赶紧道:“赵老说得甚是,虽说那张提塘那一干人小子并不怕他,然吃饭事小,倘若再节外生枝,惹出是非来总是对谁也不利,再说小子此刻也是要急着回去见李将军,我们这就告辞了吧,来日方长,后会有期,望皇上多多保重!”言罢和赵老一起站起身来向皇上施礼辞行。 其实皇上留二人吃饭也是勉强为之,本来用度就不足,而御膳房之内又有不少张应科马吉翔他们的人,刚才外面的那一场争斗早已闹得全城皆知,虽说终被自己弹压住了,但心中总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时间久了谁知会不会又起甚么风波?见二人如此一说,只得说道:“那好吧,待朕亲自送二位出城。” 这一点二人倒是没说甚么,于是三人一起走出文华殿,守在殿外的邓凯一见,立马带领手下一起靠上来,护送二人一道出了皇城,一路上倒是没有再起甚么风波。 出得城来,赵昆元要留少卿到家里盘桓一日,然少卿归去心切,便推辞了,二人互道珍重后,少卿到客店算还了食宿草料钱,骑上马儿,匆匆往桂林赶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29,传书示弱强人求助,探险求真侠士应邀 少卿回到七星山军营,即刻就此趟安隆之行向李定国作了详细汇报,定国听后,神色凝重道:“贤侄所言皇城之事,为叔虽早有预料,只是未料到那厮们竟敢胆大妄为至斯。”少卿赶紧提议道:“依小侄之见,还宜早日将皇上行在搬离这危险之地为妙。”定国略为迟疑,摇头道:“贤侄不必过分操心,目下皇城有那邓凯和魏豹在,皇上安全暂可无虞。”少卿道:“这也难说,这干人背后可是有孙大帅撑腰的。”定国道想了想道:“别说我义兄中只在幕后策划,就算他亲临皇城,有我和黔国公在,只怕他也不敢干出甚么逆天之事。目前首要之事还是加紧备战,准备不日进军广东,争取早日收复这一老根据地,以便和沿海抗敌的延平公郑成功连成一气,互为犄角”略顿又道:“不过安龙那地方也确实不是个久留之地,移驾是迟早的事,只是这事实在是个庞大的工程,万事须得考虑周全,切不可草率行事,待战事稍事缓和,即刻着手安排此事,贤侄尽管放心。”少卿虽然心中始终为皇上安全担心,但见定国如此说了,也只得暂时搁下此事,问明定国目下暂无紧要之事,便禀明定国,起身往“天南居”去了。 少卿一回到“天南居”,即刻就被众人包围起来问这问那,特别是小四喜,啪啦啪啦在说个没完,并不住地问他最近一段时间去哪了,说自己曾回了一趟七星山,见少卿不在,问他大舅也不肯说。少卿只说自己去为李将军作了一次联络,并未多言。凌可儿话虽不多,但言语间的眼神里流露的关切之情一点也不在小四喜之下。 少卿见“天南居”一切正常,生意也有所回升,心中甚是欣慰。 众人渐渐散去后,少卿方问凌可儿最近可有其么异常之事。凌可儿道:“有件事正要给你说,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就在你离开‘天南居’后,上次被你捉过的伏牛山女匪霍飘红来过两次。”少卿见对方称霍飘红为“女匪”,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不过还是颇为理解,于是问道:“她来做甚么?”可儿道:“来问你哪去了,说是你和他们连云寨有个甚么约定。”少卿道:“是关于藏宝图的,现在还是没影子的事,没想到她倒这么上心。”凌可儿笑道:“她每次来倒是没有甚么恶意,就问你哪去了,还说想到我们‘天南居’来打工,我看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少卿心中微动道:“她真的说过想来打工?” “当然是开玩笑的,再说我们也不敢用,也用不起!” “她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的么?” “是的,看来她倒是蛮主动的嘛。” 少卿赶紧正色道:“凌姑娘可别这么说,我看这事决没有这么简单,事出反常必有妖。” 凌可儿依然轻描淡写道:“反常?哪里反常了?我看这事就正常得很,不就是一出‘凤求凰’嘛!” 少卿正想说甚么,忽有一家丁来报道:“禀徐少侠c凌姑娘,伏牛山连云寨派人求见。” 凌可儿问道:“霍飘红又来了么?她这次怎地如此客气,还要事先通报?”那家丁回道:“这次来的不是霍姑娘,是一个男的,现在门外等候。” 少卿和凌可儿对视了一眼,然后对家丁说道:“你去带他进来,到会客厅相见。”说罢和凌可儿一道到底楼会客厅相候。 须臾,家丁引着一中年汉子进来相见,少卿对这人毫无印象,可见并不是山寨中的重要人物。这人一见徐凌二人,即刻抱拳施礼道:“徐少侠凌姑娘请了,小的是山寨专事服侍霍老寨主的贺老六,这次受霍寨主之托,专程来这‘天南居’传信的。” “你确定是受霍寨主之托,而不是霍姑娘?”凌可儿问道。 “小的确定,是霍寨主再三吩咐的,一定要把信亲自带到,如果少侠不在,就交给凌姑娘,让她转呈徐少侠。现在既然少侠已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是说,这封信是霍寨主给我本人的?”少卿问道。 “是的。”对方回答得非常肯定。 “那你们霍姑娘几次来我这里是甚么意思?”凌可儿忍不住问到。 “那我可不知道,也与我没有任何相干,我在山寨只听命于霍老寨主一个人。”贺才六答道。 少卿情知此事有些缘故,于是说道:“既如此,你把信给我吧。” 贺老六迅即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毕恭毕敬地双手递给了少卿,然后即告辞而去。 少卿展信阅读,一眼就认出这正是霍还山的手迹。 “书呈徐少卿小友惠鉴: 上次一会,印象深刻,虽觉你我二人颇有些缘分,也颇有些话说,然因时间过于短暂,匆匆一别,徒留挂怀。本来你我约定既成,无事也不敢相扰,然因最近山寨起了些变故,令老夫深感忧虑,又感力有未逮,一时徬徨无计也。你我虽只一面之缘,原本不宜交浅言深,然老夫本能感到徐小友乃德才兼备,诚信可托之人,故有心相邀再谋一叙,或可帮老夫谋划谋划,拿拿主意,亦或为吾强助也未可知。需特此说明的是,此事与你我原先之约定无关,也不必急在一时,小友若能在得便时应老夫之邀上山一晤,霍某将不胜感激之至也! 阅信自酌,来与不来,甚么时候来,悉听尊便,不敢有半点相强也! 顺祝安好! 山野匹夫霍还山草上 少卿读完信,将主要内容讲给凌可儿听了,问她有甚么看法。凌可儿沉思片刻道:“这事有些蹊跷,像他这样的山大王魔头,怎会需要你的帮助呢?再说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你们原本就没有甚么交情,你又凭甚么要去帮他呢?依我看,不管他是甚么目的,魔窟匪窝,还是远离为好。” 少卿摇摇头道:“此事虽然蹊跷,但决不会无缘无故,像霍还山这样自视极高的人,是不会轻易向人求助的,而从信中内容来看,这是明显地有求于我,态度也很诚恳,必定是遇到了甚么十分棘手之事。” “那你有甚么打算?你认为有必要帮他?”c “是的!” “为甚么?凭甚么?” 少卿想了想,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和那霍还山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在我的印象中他虽说不上甚么好人,但也不算是个坏人,可说是一个集匪气与豪气于一身的江湖高人,老实说起来,我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而且我发觉自己在某些方面和他还有几分投缘。就这封信中所透露的内容来看,他怕是真的遇到了甚么麻烦,而且是真心实意的求助于我,确实,如你所言,我并没有帮他的义务,而我却不知为甚么,隐隐感觉到他现在遇到的麻烦,和藏宝图的秘密,和你爹爹的被害,甚至和目前的局势都有关联,所我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他在信中流露出希望我可以成为他的强助,其实我又未尝不希望他能成为我的强助。” 凌可儿听后一时无语,半晌方轻声道:“你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我想应该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吧?” 少卿知道她想说甚么,而且她想的未必不是事实,为了不使她难过,便说道:“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了,凭这就足以使我再去走一遭了,至于其他原因,也许还有吧,但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了。” 凌可儿笑道:“好了好了,你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是任谁也劝不转的,不过这次你一定得答应我,让小四喜和你一起去。” 这次少卿倒是没有反对。 当二人一起对小四喜说了,小四喜即刻高兴得跳了起来。凌可儿再三嘱咐他一定照顾好大哥哥,小四喜拍着胸脯笑道:“大姐姐你就放心吧,有小四喜在,就有大哥哥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30,连云寨因事起内讧,金眼雕邀客评纷争 少卿和小四喜于黄昏时分来到牛头岭下隘口,只见大闸门已经放下,关门紧闭,关上两个瞭望棚里各有两名小喽啰值守,见到二人到来,即有一人大喝道:“呔,来者何人?有何贵干?”少卿仰头向上叫道:“我是你们霍寨主邀请的客人,名叫徐少卿,上次来过的,相烦小哥开一下关门。”其中一个小喽啰叫道:“果然是徐少侠到了,我上次见过你的,你等一下,待我通报上去,没有上头的命令,小的们不敢擅开关门。”少卿道:“那就有劳小小哥了。”言罢和小四喜站在关下等候,棚内小喽啰随即放了一枚冲天炮。 无片时,便有一红衣女子和一名大汉来到右边瞭望棚,少卿一眼就认出是霍飘红和上次引带过他的那个马头儿。少卿正待打招呼,那霍飘红倒先向下喊道:“嘿,徐小子,你好啊!”少卿赶紧回道:“霍姑娘好,那个是马头儿吧?”霍飘红道:“他已不是甚么马头儿,目前是我们连云寨坐第六把交椅的马头领了,江湖人称小金雕。”少卿连忙抱拳道:“恭喜马头领高升!”对方也抱拳回礼道:“在下马如龙,绰号也不是甚么‘江湖人称’,而是在下自取的,意思只为敬重老寨主功夫和为人,请徐少侠多多指教!”言罢随即吩咐喽啰打开关门。众喽啰一起启动绞盘,那道五六寸厚的大闸门便在一阵“嘎嘎”声中被缓缓吊起,少卿和小四喜跟着进入关内。 霍飘红和马如龙迎着二人,一道往大寨而去,少卿随口问道:“霍老寨主还好吧?”霍飘红应道:“很好呀!”随即又道:“我正准备到‘天南居’去找你,看看那藏宝图你们悟得得怎么样了,可有了甚么新线索,去两次你都不在,你怎么想起上山来了?莫非那宝图已被你们参破?” 少卿正待实说,却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此次上山是霍还山专程派人给他送的信,霍飘红既如此问,说明她对此事并不知情,正待找句甚么话来搪塞一下,没想到那小四喜倒是嘴快,抢先说破了:“不是你爹爹写信叫我大哥哥来,说是要请他帮忙的吗?” “帮忙?帮甚么忙?”霍飘红的语气和表情都显得万分诧异,随即将疑问的目光转向马如龙,后者微微摇头,表示也不明白。霍飘红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好好的帮甚么忙?”随即转向少卿道:“我爹怎么说?” 少卿责怪地看了小四喜一眼,小四喜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下意识地捂了捂嘴巴。 少卿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其实老寨主也没有说甚么事,只说希望我能再来一趟连云寨,有些事想和我相商,还说了我如果有事来不了也无所谓。现在看来山寨甚么事也没有,大约是老寨主已把徐某当朋友了,想让我来叙叙旧。” 霍飘红略为思索后笑道:“好了,我知道我爹的意思了,马兄可也想明白了?”马如龙也笑道:“大约错不了吧。” 看到霍飘红称马如龙为“马兄”,在语气中也表现出心有灵犀的样子,而马如龙又是身材高大,一表非凡,年纪也不出三十,心中便泛起一阵隐隐的酸意,于是忍不住问道:“我上次来时马头领还只是个小头领,这次来就已做上大头领了,看来你们连云寨真是藏龙卧虎啊!” 马如龙淡淡一笑道:“徐老弟过奖,马某只是运气好些而已,老弟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要不然霍寨主也不会如此倚重了。” 少卿心中一动:“这么说马头领已知道霍寨主的意思了?” 马如龙微笑道:“不离十吧,反正很快就会验证的。” 少卿忽一转念道:“霍寨主目下在忙些啥呢?” 霍飘红应道:“我们刚接到关口传来的号炮时,我爹就说多半是你来了,要亲自下山来接,我和马兄却不相信,要先下来看看再说,没想到果然是你,刚开始还以为爹爹料事如神,却没想到原来是他老人家请你来的,我想他此刻大约正在张罗怎样接待你吧!” 少卿正待说甚么,马如龙忽道:“你们看,那不是霍寨主亲自下山来迎了?” 众人闻言抬眼望去,只见山顶大寨大门外有两人正缓步往山下走来,少卿已然认出来的正是霍还山老寨主和四头领八臂哪吒沈啸天。 须臾,上山和下山的人便汇合了,那霍还山老远就张开手来,大声道:“哈哈,我就知道是徐老弟到了,红儿和老六还不信!” 霍飘红没好气道:“谁叫你做事神神叨叨的,请了客人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霍还山没有应她,而是抓着少卿的双臂道:“老夫就知道你值得信任,就凭你这一来,老夫已把你当朋友了,至于你把老夫当甚么另说。” 少卿赶紧回应道:“其实小子早已将寨主当朋友了!要不也不会来了。”说罢把小四喜和在场各位替双方作了介绍,小四喜随即抱拳恭恭敬敬依次招呼道:“霍寨主好,四寨主c五寨主c六寨主好!”霍还山哈哈大笑道:“小鬼头不错啊,这么懂礼貌,红儿该好好学习学习。”霍飘红冲小四喜做了个鬼脸,然后一行人缓步往大寨而去。 进得大寨,霍还山道:“大家先到聚义厅叙话,我已吩咐了厨房准备宴席,今晚来个一醉方休。”说罢将一干人带进了聚义厅。 聚义厅靠左面有狂草书法的那一面墙下,原本有五把交椅和五张条桌,现在大约是多了位头领的缘故,多出了一套桌椅。不过原来条桌之间的间隔没有了,每张条桌都紧紧靠在一起,那赛悟空柳七变正在指挥杂役在每张条桌上铺排水果糕点和茶水,少卿一进来立即和他打招呼,并向他介绍了小四喜,小四喜同样恭恭敬敬地向他问了好。这赛悟空拍了拍后脑勺笑道:“哎呀,本来老三不在,少侠来了,位置刚好够,这下多了小四喜,位置又不够了。” “郑头领哪去了?”少卿问道。 “下山办事去了。”赛悟空答道。 “随便添把椅子,就让他和我坐一桌吧。”少卿道。 “那怎么成,李将军的亲随,也是咱连云寨的贵客,怎可怠慢。” 对方既如此说,少卿倒不好再说甚么。赛悟空立马叫人又去补添了一套桌椅,并随即摆好相应的果点和茶水,然后方叫大家入座。 最上首自然是金眼雕霍还山,紧接着便是徐少卿和小四喜。少卿本待要逊让,禁不住众人的一再推让,霍还山也一再坚持,便只得挨他坐了。接下来依次是赛悟空柳三变c八臂哪吒沈啸天c穿林燕霍飘红和新晋升的小金雕马如龙。 等大家坐定后,霍还山便开言道:“今天的聚会,两个意思:一者徐少侠和小四喜是我邀请来作客的,人家既然来了,自然就是咱连云寨的贵客,大家少不得一叙衷肠,二者趁这个机会把当下山寨那个争论不休的题目再议一议,当着徐少侠的面,让他给评一评,或可给出一两条中肯的意见,让山寨从此平息纷争,上下一心也未可知。” 少卿闻言,估计这后者就是此次受邀的原因,心想这是你们山寨的内务,我能够说些甚么,评些甚么呢?正要推脱,转念又一想,既然霍还山如此诚恳郑重地请自己上山来,还说希望能成为他的强助,必定有他的苦心,且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只听霍飘红开口说道:“爹爹这次把徐少侠请来,为的就是让他参与这件事吧?” 霍还山道:“也不能这么说,这次邀请徐少侠,主要是老爹我觉得他很对我的胃口,很想和他叙叙旧,交个朋友,至于说到这件事,毕竟是我们山寨的内务,本就和他不相干,说参与只怕人家还未必肯,只能说是顺便请他作个评判,想必少侠不会推辞吧?” 少卿笑道:“你们不管遇到甚么问题,怎么说也是自家人,还有甚么不好说的呢?不过霍寨主既然拿在下当朋友,让小子评判,小子自当极力站在公正的立场,有啥说啥,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徐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老夫要的就是如此,待会讨论时,老弟但说无妨,若是当真得罪了谁,一则有老夫给你作主,二则你身后有李定国将军作强大后盾,量来谁也不能奈何了你!”霍还山刚说刚说到这里,霍飘红便大声叫道:“爹爹这次专程叫徐少侠和小四喜来,莫非就是想借助外力强行压制不同意见么?” 小四喜闻言,赶紧申辩道:“霍寨主这次并没有邀请我,是我要跟着大哥哥来的。” 霍还山正容道:“你来了更好,我要知道徐少侠身边还有你这么一个李将军亲随,早就一并邀请了。” “这么说来,爹爹还想拿李定国做靠山?”霍飘红在说这句话时,表情和霍还山一样严肃,语气也和她爹一样充满了味,这使少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且明显地他们父女二人的立场是不一至的,正准备开口说话,忽有一人进来报道:“禀各位头领,酒席已准备停当,请大家到餐厅入席。”这人说完,便和少卿打招呼,少卿即刻认出,此人正是那天到“天南居”送信的贺老六,于是也向他点头示意。 那赛悟空显然是想缓和一下气氛,立即站起来说道:“走走走,大家先喝酒,今晚只叙友情,一醉方休,不高兴的事以后再议。” 大家正待起身,没想到霍还山摆了摆手,对那贺老六说道:“不必到餐厅去了,去叫他们把东西搬到这厅里来,每人桌上酒菜全部一样。”随即又转向大家道:“今晚酒席就摆在这里,大家边饮边议,一定要将这事议出一个所以然,作个了结。” 霍还山既如说了,众人自无异议,于是重新坐好。那贺老六应了一声,自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三一,老寨主排众拒招安,少侠士趁势指正途 却说自贺老六去后,众人重新坐下,一时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少卿看这架势,待会儿的争论很可能会非常激烈,便禁不住在心中犯起难来:倘若霍家父女真的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那么他到底帮谁呢?就算道理在霍还山那一方吧,如果他真的按照“道理”站队,那就势必要得罪霍飘红,这可不是他愿意干的事。而他此刻已相信,霍飘红对他也是有感觉的,要不然,她又怎么会一而再地到“天南居”去找他呢?当然,如果霍飘红一方占理,他倒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理”的。 正在少卿犹疑未决之际,贺老六已带领杂役搬来了酒菜。众杂役首先掌起灯来,将厅里照得如同白昼,然后迅速将条桌上的糖果糕点撤离,再将酒菜依次摆好。杂役们退出后,贺老六独自留下来随侍。 待一切就绪后,霍还山首先起身举起酒杯朗声道:“各位头领,徐少卿唐喜两位小兄弟,今天大家在此相聚,既有人为原因,也有天意安排,在此我霍某人首先要感谢徐唐二位不嫌鄙陋,应邀来我连云寨作客,无论今天的相聚算不算欢聚,然既然相聚,当属有缘,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家先干了此杯,再说下文。”说罢将杯高举示意,待众人都起身举起杯来,方带头一干而尽,众人跟着饮尽。 待大家归座后,霍还山接道:“想必大家都已明白,今天的聚会,是有个主题的,在此霍某就不绕弯子了,当着两位客人的面,直接亮出主题,那就是有关我连云寨的归属和前途。”众人见霍还山如此开门见山,一时谁也没有作声,静静地等他说下去。这时少卿注意到霍飘红和马如龙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二人仿佛心意想通似地相互点了点头,接着又一齐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少卿赶紧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只听霍还山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本来,我们连云寨兄弟自立足伏牛山以来,在这乱世中求生存,至今已一载有余,虽说不上甚么发展壮大,却也未现潦倒衰败之象。要说我霍还山有甚么宏图大业,也实在是说不上来。当然,霍某也自知,占山为王,打家劫舍自古以来就决非甚么光明大道,然值此乱世之秋,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等众兄弟,不这样又能如何呢?霍某不才,无能给兄弟们更好的出路,也只能带着兄弟们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至于最终结局如何,霍某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可是让霍某没有想到的是,近来山寨有头领主动向我谈到山寨的归属问题,居然说到归顺鞑子,接受清廷的收编,并给我看了洪承畴招安我连云寨的告示,这可是我霍某人万难接受的,我霍某人就算死无葬身之地,也决不会去做那千古罪人,可山寨居然有一半以上的头领赞成这一提议,这其中就包括我女儿霍飘红,为这件事,我连云寨有过几次聚议,每次都争论激烈,至今没有结果。今天,就当着徐少侠的面,再次将这事拿出来议一议,大家有甚么看法和说法,都可以拿到桌面上来讨论,徐少侠和唐家小兄弟也可以畅所欲言,希望今天就能谈出一个结果,以后我山寨永远不要再谈论此事。” 霍还山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是异常严肃的,甚至有几分严厉,一时间山寨头领谁也没有作声。而徐少卿听到这里,心里却是万分震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连云寨竟然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少卿在佩服霍还山的同时,心想这事可不是一般的问题,而霍还山肯定是在此事上势孤力单,方才请他来助阵压堂,而且算准他必定会站在自己一方的,他现在有些明白所谓“强助”是甚么意思了。此刻他已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在这件事上必须全力以赴帮助霍还山,决不苟且,就算因此得罪了霍飘红也在所不惜,于是禁不住向着霍还山大声说道:“霍寨主,你做得对!”然后又转向另一边的其他头领道:“虽然徐某不是你们连云寨的人,但霍寨主既然邀请了徐某参与,徐某就在这里表明态度:在这件事上,本人旗帜鲜明地支持霍寨主!” 少卿话音刚落,小四喜赶紧说道:“我也支持霍寨主!” 霍还山端起酒杯自饮了一大口,然后一拳砸在桌上大声道:“很好,我就知道两位小兄弟不会使我失望!”接着又将目光转向霍标红道“红儿,你怎么说?” 霍飘红有些没好气地回道:“你既然自己都说了,你宁愿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愿意接受清人的招安,我还能怎么说?” 霍还山道:“我看你还是心服口不服?” 霍飘红道:“不服又如何,你是我爹,我能拿你怎样?” “我就不是你爹,量你也不能拿我怎样!”霍还山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很没好气的。 少卿见他们父女如此,赶紧说道:“霍姑娘,你爹爹深明大义,你应该感到骄傲才对。” 霍飘红哼了一声道:“甚么深明大义,都是愚不可及。” 霍还山闻言大怒,猛一拍桌后站起身来大声道:“你说甚么?你再说一遍?” 少卿见状,赶紧也站起身来,一边将霍还山拖来坐下,一边说道:“霍寨主息怒,此事不可着急,我相信霍姑娘会慢慢想明白的。” 霍还山坐下后,依然余怒未熄:“红儿我告诉你,只要老爹我活着一天,就决不能让你投降清人,除非我死了!” 霍飘红再次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霍还山将目光转向其他头领,问道:“各位兄弟有甚话说?” 八臂哪吒沈啸天立即应道:“本人没别的话说,一如既往地支持霍寨主,坚决反对降清!” 霍还山又问马如龙道:“老六你怎么说?” 马如龙道:“既然寨主都把话说到了这分上,我的意见有用么?” 霍还山哼了一声,又问赛悟空柳三变道:“老二你呢?” 赛悟空没有立即回答,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酒,又夹了一筷子菜,方说道:“洪承畴的招降帖说得很清楚,咱连云寨若是不肯接受招安,就将是清廷的死敌,到时候大军到来时,将会玉石俱焚,寨主既然不肯投清,总得考虑一下兄弟们的出路吧,再这样得过且过怕是混不下去了。” 霍还山想了想道:“洪承畴那是虚张声势,哪里就有大军到了?” 赛悟空道:“现在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朗,清人已占了大半壁江山,大军到来,那是迟早的事,到时咱连云寨跟清军相比无异于鸡蛋跟石头,就连崇贞老儿都抵挡不住,又遑论我区区连云寨。” “你的意思,还是接受招安了?”霍还山在说这话时,脸色甚是不佳。 赛悟空又喝了一口酒,然后捋着黄须道:“我也不是说非得要招安不可,可总不能到时拿鸡蛋去碰石头吧,须得要提早想个万全之策。” 霍还山略为思索道:“我哪有甚么万全之策,大不了到时兄弟们散伙,大家各奔前程。” 赛悟空依然不紧不慢道:“兄弟们相聚不易,哪能说散就散了,再说散后又如何,除了降清,还不是只能作个难民,到时死都不知道死在哪里。” 这时贺老六提起酒壶,依次给各位头领斟了一轮,然后仍然退到霍还山身边站好。 霍还山呷了一口酒,喃喃道:“散伙后大家要降要死,我也没办法,眼不见心不烦。” 赛悟空紧跟道:“寨主说这话是不负责任的,一点也不像原来那个敢作敢为敢担当,说话掷地有声的老寨主。” “我能有甚么办法?”霍还山面现苦涩道:“大家既不愿散伙,又不愿一条心跟我走,难不成我们自家兄弟先干一场,谁还能活着就听谁的?” “兄弟们不是不愿一条心跟你走,可是走到哪里去呢?你总得给大家指条明路吧?”霍飘红在说这话的时候,尽量用了平和的语气,已经不带丝毫的火气。 霍还山闻言,火气却又上来了,大声道:“明路我是没有,还是那句话,要想降清,除非散伙,或者我死!” 此时少卿已看得非常清楚,目前连云寨头领除了沈啸天紧跟霍还山,矢志不肯降清外,其余三个头领都有降意,于是禁不住问道:“这事郑头领怎么看?” 霍还山哼了一声道:“还不量跟红儿他们一个腔调,要我给大家指条明路。” “我看不如这样,”少卿在经过一番考虑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确实,正如二寨主所言,你们众兄弟相聚不易,哪能说散就散了。连云寨能有今天的基业,不知费了众位寨主多少心血,虽说不能跟清人相抗,但毕竟也有不小的势力,我想那洪承畴之所以愿意招降你们,还不是看上了你们这股有生力量,霍寨主既然深明大义,不肯降清做那千古罪人,众兄弟也不愿散伙,不如大家投奔李定国,一起为复我大明河山效力,寨主你看如何?” 其实少卿此时实在是自作主张,因为事前他根本就没跟李定国商量过,李定国肯不肯接纳c就算肯接纳,双方的条件又是如何都还是未知之数。不过看到目下连云寨的情势如此,只怕霍还山和沈啸天力弱难招,到时被他们挟裹着降清,或者干脆他们兄弟父女反目而自相残杀,这都是他不愿意发生的事,而且凭直觉,他觉得李定国决不会不答应的,至于双方的条件,可以慢慢再谈,不会有甚么太大的问题,于是方有了上面那一番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三二,各怀异志少侠无奈,欲诉衷情佳人有约 哪知少卿话音刚落,霍还山便说道:“这个我早就想过,不可能的事,要是能行也不至于等到今天了。” “为甚么?”少卿闻言心中甚是诧异。 霍还山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缓缓说道:“你可知道,老哥哥我本就是大明将领,只因对明室彻底失望,方才带领众兄弟上山落草的,他们连一个忠心耿耿的袁督师都不能相容,不衰败简直没天理。再看看京师陷落后,朱家子孙在南方建立的几个小朝廷,哪一个又成了气候?虽说当下还有个永历朝廷在那里强撑局面,然却是全靠孙可望c李定国等一班流寇扶持着苟延残喘--说到这里你老弟可不要多心,老哥哥我就一直不看好你目前的作为,只怕你满腔热血最终也要化作泡影。” 霍飘红插言道:“我就说嘛,你这么一个聪明的人,又身负一身所学,去跟着一个泥腿子出生的流寇厮混,替一个丧家犬一般的逃跑皇帝卖命,能有甚么出息?” 尽管霍飘红在说这番话时不含丝毫讥讽之意,甚至还有些像是劝导,但少卿听来却甚是刺耳,心中大为不悦,正待出言相驳,却只听霍还山大喝道:“红儿闭嘴!徐少侠所为,岂容你来玷污,再不济也比你那降清的勾当强了十万八千倍!” 霍飘红没有再说下去,小声嘀咕了一句甚么,少卿也没有听清楚。不过霍还山已替他说出了想说的话,他已不想再顶撞她了,于是对霍还山说道:“小子曾听霍姑娘说过你们的身世,寨主刚才所说,小子都能理解,只是却不敢苟同,李定国我是非常熟悉的了,皇上我也见过,他们并不像刚才寨主和霍姑娘说得那么不堪。” 这里时小四喜忍不住插嘴道:“霍寨主你不了解我大舅,你对他有偏见!” 霍还山对他笑道:“也许吧!”随即又对少卿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李定国那人是不错,的些胆魄和见识,要不怎么连清廷红极一时的定南王孔有德都被他收拾了呢?又听说他和他们老大孙可望不和,一直在明争暗斗,我想,他们就连自己人都是如此,又怎能容得下我这股外来势力呢?好像当初和他们一起投降明朝的李自成余部高一功李固他们,也是被孙可望这伙人排挤走的,再说,我就连对大明朝廷都是灰心失望透顶,又岂能看好这一帮污合之众,去受他们的窝囊气?” 少卿见霍还山如此说,心中不免有些来气道:“霍寨主休要自视太高,依我看李定国将军除武功或许不如寨主外,无论哪方面未必都在寨主之下,难道寨主就看得我徐少卿如此不识人吗?” 霍飘红再次插话道:“依我看来,你这人甚么都好,就是在识人这一点上不好,本来该有个大好的前程,却偏偏要明珠暗投,可惜了你这大好皮囊和一身所学。” 霍飘红这一番话,无疑已说明对方对自己的看法还是不错的,只是观点发生了分歧而已,于是禁不住问道:“那以姑娘看来,小子该怎样才有大好前程呢?” 霍飘红顿了顿道:“我不说了,说出来你和爹爹都会骂的。” 少卿已然知道她想说的是甚么了,看来“投清”在她脑子中已是根深蒂固,好在她爹对此坚决反对,要不他们以后就将是两个阵营的敌人,而这对他来说将是莫大的悲哀。他此刻觉得,只要她一日不投清,他的希望就一直在。于是说道:“姑娘的看法,小子不敢苟同,不过小子希望有朝一日姑娘会改变看法的。” 霍飘红冷笑一声道:“呵呵,是吗?我倒是希望徐少侠有朝一日能改变看法呢!” 少卿知道此刻无法和她再说下去,正想再劝一劝霍还山,看看能不能争取他投向明朝,却不料霍还山倒先说道:“我知道徐老弟一心向明的态度坚决,没有谁能够改变得了的,在这一点上老哥哥和你可说是人各有志,谁也勉强不得谁的,再说了,我这帮手下大都是我原来的老兄弟,大部分也都是对朝廷彻底失望方才自愿跟老夫混的,若是叫他们再回去为一个江河日下的落魄皇帝效命,就算老夫愿意,兄弟们也未必答应。” 听霍还山如此说,沈啸天立即响应道:“寨主说得对,兄弟们对那好歹不分,是非莫辨的朝廷早就心灰意冷了。” 赛悟空也紧跟着说道:“少侠不必柱费唇舌,好马不吃回头草,兄弟们今后不管走哪条路,反正是决不会再走回头路的了。” 少卿见他们众意如此,一时再也作声不得。 霍还山见少卿脸上有点挂不住,赶紧说道:“不过有一点要请你放心,霍某人人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决不会让连云寨投清,也决不会与你为敌的,这一次请你来,主要是想让你了解一下连云寨的现状,也是让你作个见证,万一以后连云寨出现了甚么状况,你要知道我的立场和决心,心中也有个路数。” 听得霍还山如此说,少卿知道自己再多说甚么都是徒劳,不过他心中还是挺感动的,于是说道:“不管怎么说,小子都要感谢霍寨主的信任,诚如寨主所言,人各有志,你我啥也不必多说了,寨主你自己要多多保重,以后但凡有用得住小子的地方,打声招呼,小子定当全力以赴。” 霍还山道:“老夫也要在此先谢过老弟这一分心意,老弟今后要走的路,可说是前途艰险,后果难测,你自己也要好自为之了。”随即又对着众人朗声道:“各位头领,今天的议事就至此为止了,今后谁敢再言降清,谁就是我霍还山的死敌,至于咱连云寨的前途问题,以后还可慢慢再议,但不可降清,当是底线。今天徐少侠来我山寨作客,虽和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然老夫照样把他当作忘年之交,现在不高兴的事就不去说它了,且请开怀畅饮,来他个一醉方休,再说下文。”说罢率先端起酒杯,其余众人也都端起杯来,大家再次饮了个满杯,贺老六立即为众人续上。 接下来少卿c小四喜和众人互相敬酒。看来霍还山在山寨还是有魄力的,在此后的宴饮过程中,当真谁也没再提过那个话题。 散席时,霍还山正要贺老六为少卿和小四喜安排住宿,谁也没有料到的是,霍飘红竟然向她爹提了一个要求,说是有话想和少卿单独谈谈,霍还山并未多想,很爽快就答应了。 霍飘红这一出虽然大出少卿意料之外,但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只有小四喜很不放心,提出要和少卿同去,霍飘红向他笑道:“大人要谈正事,不方便你小孩子跟着,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大哥哥的。”少卿也说:“你去确实不大妥当,你先去睡吧,大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罢和霍飘红一起走出了大厅。贺老六追到门口,告诉他住宿地点就在聚义厅往东约两百步的那一排平房开头一间,小四喜住第二间,并称会在门口插一盏灯笼。 少卿去后,小四喜兀自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大门,贺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小兄弟,跟我去歇息了,你大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主四喜方才跟着他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三三,红颜女情投意不合,少年郎心想事难成 霍飘红领着少卿继续往上走,来到牛头岭最巅峰的一个大平台,此时月色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平台上放置着一些石锁c哑铃等锻炼器械,而周围则设置了一些石桌石凳。霍飘红告诉他,这就是他们连云寨头领平素练功的地方,大家都习惯把这里叫做“练功台”。 少卿放眼望去,这练功台面积比聚议厅略小,南面便是通往山下的缓坡石阶,东面也是一些树木茂密的缓坡,而西北两面则是悬崖绝壁。 霍飘红示意少卿在一张石桌前坐下来,二rén iàn对着面,少卿心中兀自有一种说一出来的紧张和激动。只听霍飘红轻轻道:“嗨,我也不知该怎样称呼你好,倒是觉得‘徐小子’叫来最为顺口,就这样叫你行么?” 少卿赶紧应道:“行啊,只要姑娘高兴,怎么称呼都行,老实说,我自己也觉得还是你的‘徐小子’听来最为顺耳,你若是也跟他们一样也叫我少侠啊甚么的,我倒是觉得怪别扭的。” 霍飘红笑道:“只要你不介意就好,那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了。” 少卿道:“行啊,听说霍姑娘曾到‘天南居’来找过我,不知可是为了何事?” 霍飘红想了想道:“那是想去找你问问,那藏宝图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直到现在,毫无一点进展,姑娘此刻约我出来,也只是为了要问这个问题吗?” “既然没有进展就算了,我此刻想和你谈的,可不是为了这个。” “那又是为何?” “怎么说呢,大约是我对你这个人比较好奇吧,想向你作一些了解,同时也交换一些问题的看法。当然,这要看你自己的意愿,若有你不愿意说的,我也不强求。” 少卿心中暗喜,欣然道:“姑娘但问无妨,当说不当说,小子自有分寸。其实小子对姑娘同样也充满了好奇,能增进彼此了解,那是再好不过了。” 少卿虽然高兴万分,但还没有昏了头,忘了自己身上有些秘密是决不能轻易向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吐露的。 “我且问你,你当真准备跟着李定国他们一条道走到黑么?”霍飘红在说这句话时,无论语气c神态都是极其温柔的,然而,这个问题却是直抵他的底线,无论如何他都是必须要坚守的,也是无论是谁都无法撼动的,于是毫不犹豫道:“也许姑娘认为那是黑道,而小子却恰好认为那才是正道,正因为此,小子才决定一直走下去,直到死而后已。” “难道你就没想过还有其他更好的路可走吗?替一个自身难保的落魄皇帝卖命,能有甚么出息?” “小子不知道还有甚么更好的路,能不能请姑娘明示?” 霍飘红犹豫片刻道:“算了,还是不说了,我想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姑娘的意思,可是指投靠清人?”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 少卿知道对方大约害怕犯了自己的禁忌,因此说话才如此谨慎。不过他已感觉到,尽管对方正在触犯他的底线,然而她对自己的感情却是真挚的,如果抛开立场不算,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份难得的关怀,这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应付才好。 短暂的沉默后,他终于反攻为守道:“我也想问问姑娘,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投靠清人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霍飘红顿了一顿,仿佛下了决心似地说道:“既然我们难得有机会这么坐下来交心,那么我就一切实话实说,至于你要怎么看我,我也没办法。” “我的看法对对你很重要吗?” “可以这么说吧,只是不知你在不在乎我的看法?” “当然,那还消说,姑娘请讲!” “老实说,目前我确实觉得投靠清人是最好的一条路,无论对你对我都是这样,特别是对于你这样有本事有才能的人,唯有投身明主,才不失为一展身手而建功立业的好选择,所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明和清,谁将为王谁将为寇,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刻霍飘红已毫不隐讳地亮明了自己的观点,少卿估计这观点也和他自己的信念一般地根深蒂固,禁不住在心中泛起一阵悲哀。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说服她的希望,于是说道:“姑娘心中难道只有建功立业,没有是非曲直吗?” 霍飘红冷笑一声道:“甚么是非曲直c民族大义之类的高调,在我眼里全是扯蛋,一个人只有成功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若是不能成功,讲再多的大道理都是浮云。你看人家洪承畴洪大人,原来的调子不是也唱得很高么,可是在面临生与死的紧要关头,他老人家终于还是转过弯来了,现在还不是位及人臣,封妻荫子,活得人五人六的,谁又能说他人生不是成功的呢?也许在你心中他可能是个大坏蛋,可是在清人眼里,他又未尝不是个大功臣,大好人呢?” 听着霍飘红的那一声冷笑和这一番论调,少卿心中先是一阵发凉,随即又禁不住升起一股淡淡的怒意,于是不无讥讽地回应道:“真是想不到啊,洪承畴这样千夫所指的大叛徒,大国贼竟然也成了姑娘的偶像,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说不定在清人眼中,他也只不过是一条有能耐的狗而已,看来我原来倒是高看姑娘了!” 霍飘红好像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用不住感到意外,也用不住高看我,我原本就是这样看问题的,一直都是这样,我要不是看到你走错路觉得可惜,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些。我看人家马如龙就比你聪明,也比你识时务,将来也一定比你有出息。” 一说到马如龙,少卿心中又情不自禁地泛起一股酸意。不过他觉得这正是转换话题的好契机,因为他感到再和霍飘红争论下去不会有甚么好结果,而最终很可能是彻底的反目,他可万万不愿和她走到这一步。他觉得只要还没有和她决裂,他以后有的是机会争取她,影响她甚至感化她的,因此他必须要转换一下话题以缓和目前的气氛,于是说道:“马如龙怎么了?他又怎么比我聪明了?” “他虽然上山不久,可脑子比其他山寨头领都好使,一得到洪承畴招降的消息,立马就来找我商量,我知道我爹在这件事上非常顽固,以前在中原一带混时,清廷就曾招降过我们,可我爹就是不从,于是我们决定先和下面几个头领商量,等达成一致意见后再去说服我爹,可没想到沈三叔和我爹一样也是个老顽固,一听说后立刻就告诉了我爹,结果在他二人的强硬阻止下,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少卿本想说一句“你应该为你爹感到骄傲才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生怕说出来后又是一场没完没了的争执,于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道:“你刚才说到是马如龙先得到洪承畴招降你们的消息,他是怎么得到的?” “是他一次带人到山下青坪镇收保护费,在街上发现了张贴的洪承畴招安告示,立马就带回来给我看了。” “那告示上说些甚么?” “也没甚么新鲜玩意,不过是威逼利诱,诸如接受招安,待遇丰厚,决不亏待,不接受将玉石俱焚c寸草不生等之类的陈词滥调。” 少卿沉吟道:“据我所知,目前洪承畴正出任湖广c广东c广西c云南c贵州五省经略,现在应该在长沙坐镇,他的告示怎么出现在这青坪镇了?” “这谁知道,反正当下他正在利用各种手段瓦解明朝,耳目爪牙遍布全国,在这一带出现他的告示又有啥稀奇的?” “这样说也有道理,你刚才还说道马如龙来你们连云寨时间不长,他怎么就做到山寨大头领了?想是这人本事不小吧?” “是这么回事,他是秃豹郑彪引荐上山入伙的,来的时间不长,可立的功劳不小,功夫谋略都不在山寨众头领之下,每一次带队出山几乎都是满载而归,前不久不知是谁组织了一支地方武装,前来骚扰连云寨,是他带领一帮弟兄出战,将对方杀得大败而逃,还缴获了不少马匹和器械,山寨众人无不钦服,于是我爹便升他做了大头领,坐第六把交椅。” “哦,是这么回事,那郑头领又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一次郑彪到灵川办事,突然遭到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的袭击,眼看将遭不测,是马如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那一伙人杀散,救了郑彪,后来郑彪请他喝酒,得知他在灵川经营一家镖局,因兵荒马乱的,生意甚是惨淡,眼看快要混不下去了,于是便拉他加入了连云寨。” “这么说来,这人倒确实是个怀才不遇的人才了,是他嫌你们连云寨庙小池浅,安不下他这条真龙,所以要急于投靠清人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只能说是适逢其会而已。其实我也觉得这对连云寨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奈何我爹。。。。。。哎,不说了。。。。。。哦,对了,马如龙还和我谈起过你。” “是吗?他怎么说我的?” “他说他虽然和你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却感觉你是个难得的人才,他也和我一样,觉得你替朱由榔和李定国他们卖命甚是可惜,还说你若是能在清人那边干,绝对前途无量,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他还让我若是有机会时能劝劝你来着。” “劝我干什么?劝我也投向清廷?” “他倒没有说你一定要投清,说是你纵然淡泊功名,浮云富贵,也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寄情山水,做个逍遥之士,却偏偏要把自己吊死在永历这棵烂树上,实在是可惜可叹。” 少卿冷哼一声道:“我徐少卿做事,还用不住谁来教导,我也不为谁来卖命,只为自己的良心和信念卖命,感谢你们对我的高看,以后不劳你们费心了,我徐某人知道自己在做甚么!” 少卿在说这番话时,语气是非常不友善的。霍飘红叹息一声道:“我不管你怎样看我,反正我对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你要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没办法。” 少卿心中明白,霍飘红说的话虽然完全和他的信念背道而驰,但那一份用心却是真诚的,因为在她看来,似乎只有投清才是一条光明大道,她确实是诚心诚意要把这条“光明大道”指给他的,心中一时真是百感交集。刚开始时,他还想能不能趁此机会好好劝劝她,让她放弃投清的念头,现在看来,这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了,至少在目前情况下是这样,不过他还是寄希望于她的父亲,希望他能成功阻止她投清,否则他们有可能真的会成为敌人了。 由于他此刻已不想和霍飘红产生任何争论,所以他又换了副平静的的口吻问道:“听你说来,你和那马如龙的关系还算不错吧?” 霍飘红斟酌片刻道:“怎么说呢?至少他很尊重我,也很珍惜我,而我对他也没有恶感。” “甚至还有几分钦佩?” “也可以这么说吧!” “你是说,他很珍惜你?这么说,他对姑娘你” 霍飘红很显然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立刻摆了摆手道:“你甚么都不用再说了,我对他只能说是还不够了解,而对你却是无话可说了。” 少卿自感无言以对,一时间彼此都默默无言。片刻的尴尬沉默后,霍飘红抬头看了看天道:“你看,月影都移向西边去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少卿已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于是便站起身来说道:“是该回去了,我们走吧!”于是二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下了练功台。 临分手时,少卿突然感到有些难过,便柔声道:“姑娘保重,希望我们还能见面。” 霍飘红淡淡道:“也许吧,你也保重,再见!”说完便自顾回宿处去了。 少卿很快也根据那盏亮着的灯笼找到了自己的宿处,那一晚,他彻底失眠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三四, 军情紧急黑白兼程,前途诡异正邪争锋 第二天,少卿满以为霍还山会问他昨晚和霍飘红都谈了些啥,谁知霍还山甚么都没有问,只兴致勃勃地准备会同几个头领一起带领徐少卿和小四喜参观牛头岭的风光和连云寨的布局,一行人正准备出发,山下却突然传来了号炮声,霍还山疑惑道:“又有人来了,会是谁呢?”赛悟空提议道:“趁大家都在,一起去看看吧。”于是众人一道往山下走去 来到隘口,值守喽啰即来报道:“禀寨主,山下来了一男一女,说是要找徐少卿和唐喜。” 少卿赶紧登上瞭望台,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是谁,连忙招呼道:“凌姑娘c白将军,你们怎么来了?”然后又对霍还山说道:“霍寨主,是‘天南居’的凌可儿姑娘的白文选将军找我,一定是有甚么急事。” 霍还山问道:“是孙可望手下的白文选吗?” 少卿道:“正是!” 霍还山道;“这个人我听说过,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边说边吩咐寨兵赶快开门。 闸门徐徐开启,凌可儿和白文选一进关口,首先和徐少卿打招呼,然后和在场各位一一见礼,少卿为他们双方作了介绍。霍还山随即邀请二人到大寨作客。白文选赶紧说道:“就不打扰寨主了,我们是来找徐少侠和小四喜赶快回到七星山李定国将军处,有要紧军务商议。” 少卿和小四喜见说,也连忙向霍还山告辞,霍还山道:“既然是军务紧急,我也就不留客了,各位慢走,一路顺风。” 四人和众头领一一道别后,一道离开了牛头岭。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马如龙也借故独自下山了。 在回“天南居”路上,白文选告诉少卿,自从孔有德伏诛后,清廷既震惊又震怒,发誓要进行报复,于是任命敬谨亲王尼堪为定远大将军,手下率三贝勒,八固山统领十余万八旗精兵准备经湖南进攻广西,发誓要为孔有德报仇,目前前锋已进湖南。孙可望得报后,已先派出冯双礼和马尽忠各领一队人马先行入湘阻击,他自己亲率大军随后。当孙可望到达宝庆府驻扎时,得知冯c马二部已饮马衡州,便立即派白文选赶赴桂林,通知李定国火速带兵入湘,会同冯李二人合击。白文选赶到七星山军营时,李定国一定要派人把徐少卿和小四喜召回来,于是白文选又赶紧亲赴‘天南居’,得知徐少卿和小四喜都去了伏牛山连云寨,便立马和凌可儿一道赶了来。 大家先到“天南居”,少卿和小四喜作了简短的收拾和安排后,立即和凌可儿道别,然后随白文选一道赶回了七星山。 他们一回军营,李定国马上召集本部高级将领和徐少卿白文选一起开会,向大家介绍了目前的形势并传达了孙可望的命令,然后决定让少卿和白文选先行赶赴衡州府,负责联络冯双礼和马尽忠部,并告诫他们不可轻举妄动,尽量等候他的大军到来作统一部署。他自己随后将桂林及其周边的防务稍作部署和安排后,即率大军出发。 散会后,少卿和白文选立即着手作出发的准备,李定国还调了本部六名军士相随,每人骑一匹战马,同时要求少卿一定带上皇上相赠的那一把紫光宝剑——少卿从安龙回来后,一直将此剑留于定中。少卿虽然历来就不喜欢携兵带刃,平素最多也就随身带一些可作暗器使用的铜板儿,可禁不住李定国的一再要求,只得将宝剑带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八个人骑马上路了。 一路上,众人马不停蹄,紧赶慢行,就在第二天晚上快到永州时,一行人马正沿着湘江急走,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原本他们打算当晚赶到永州稍事歇脚和补充给养的,可没想到老天突然下雨。其时正是十二月天气,众人浑身湿透,又冷又饿。少卿和白文选因内功深湛,尚能坚持,可其他六人却有些受不住了,加上天黑路滑,马儿也行走得十分困难和吃力,于是便决定临时找一个地方避雨歇脚,可一时哪有那么好找,眼中所见唯有一片灰蒙蒙的旷野和白茫茫的江水,耳中所闻也只有哗哗的雨声和淙淙的江流。一时无奈,只得坚持着一路艰难前行。 就在大家叫苦不迭的时候,忽见前方雨幕中传来一丝光亮,于是赶紧催马前行,往光亮赶去,直到走近才发现光亮是从离江岸不远的一座小山头传来的,大家便决定寻路上山。 好不容易上得山来,一路行到灯光处,才看清原来是一座古庙,庙门半掩着,进得庙门即是大殿,大殿的大门却是敞开着的,那灯光便是从大殿里传出来的。 大家将马儿牵到屋檐下,然后一起进入大殿里来,只见佛像下面的供桌上点着两支蜡烛,慈眉善目的佛像两边盘坐着面目狰狞的四大金刚塑像,看这大殿的规模,庙宇应该不小,然而却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 那六个军士想是太累了,一进来即坐在地下歇息。少卿和白文选决定先找一找庙里的僧人,向他们请求借宿一宵,顺便看看能不能弄到点吃的,于是便一起转到后院里来。 后院里确实也有不少房舍,可是每一间都大门紧闭,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一丝声息,任随他们怎么敲门都不见一点回声。两人虽然觉得有些古怪,却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得再转回大殿,决定在里面胡乱歇一歇脚,天明即行。 谁知当二人返回大殿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六人全部躺卧在地,脸上神色甚是痛苦和惊怖。二人赶忙蹲下身来探视,发现这六人都没有了气息,无一例外全部死亡。二人大惊之余,立马站起身来,少卿刚一往四周扫视,只听得白文大喝一声:“少侠小心!”,同时迅速向少卿身后的一尊金刚打出一记劈空掌,那金刚忽地将身子平移尺余,掌风落空,撞向墙壁,发出一声闷响。少卿闻警回头,只见那“金刚”倏地站直了身子,紧跟着一只闪着绿光的大掌迎头向自己劈来,少卿无暇多思,仓促间挥掌相迎,两只手掌一相接触,发出“啵”地一声轻响,接着便紧紧粘在了一起。 少卿只感到一股极寒之气自右掌秀体而来,连忙运功相抗,顷刻间便有一股纯阳之气自丹田升起,源源不断地往右臂涌去,将那股寒气迫向掌端,脚下的青砖立马绽出裂纹,如蛛网一般向四周扩散。而同一时间,白文选接连不断地转向另外几尊金刚发起了攻击,在一记记重掌的直击之下,伴随着一阵轰然大响和尘土飞扬,那些金刚次第坍塌,碎成一堆堆泥块,转头看到少卿还在纹丝不动地和那个“金刚”抵掌相搏,便拨出佩刀冲了过来,那“金刚”见状,便将手掌往前一推,借力撤掌,身子跟着跃起,反向以背部向墙壁撞去,在轰隆一声巨响中破壁而出,墙上立马出现一个人形大洞,同时在洞前遗下一具涂满油彩的金刚纸壳。二人紧跟着也冲出了大门,外面依然大雨滂沱,视野一片烟雨迷蒙,那逸出的“金刚”却渺无踪迹。 二人随即在周围巡查了一遭,依然不见人迹,便又高度戒备着转回了大殿,见一切还是出去时的样子,便蹲下身来重新检视死者,依次将他们的湿衣服褪下来,才发现这六个人全都是被一掌毙命的,每个人上身都有一个明显的掌印,而每个掌印特征都基本相同,都是中掌处肌肉肿起,同时泛出淡淡的绿光,跟当初凌长风所中掌力可说毫无二致。白文选显然不识此掌,口中讶然道:“这是甚么掌力,这等古怪!”少卿却是见怪不怪,随口答道:“高山青!” 白文选讶然道:“高山青?没听说过,有甚么名堂?” 少卿惊魂始定,方想起检看自己的手掌,便将右掌伸出来摊开,只见上面兀自浮着一层淡淡的绿气,赶忙再次运功相驱,随着一阵白雾自掌上冒出,绿气迅速消褪,转瞬间便恢复正常。白文选见状,禁不住赞叹道:“好厉害的无相罡气!” 少卿此时已恢复了镇定,淡淡一笑道:“白兄过奖!白兄刚才的那手少林伏魔掌才叫小弟开了眼界。”随即又问道:“白兄刚才是怎么发现情况有异,向小弟示警的?” 白文选透了一口大气道:“我当时正好在你的右斜侧,刚一站起身来就发现你身后的那尊金刚似乎动了一下,正在奇怪,紧跟着就看见他右肘后缩,手掌张开,看架势是想偷袭你的后心,大惊之下连忙向你发声示警,同时向那金刚劈出一掌,却不料被那厮施展般若漂移功轻易给躲开了,紧跟着你便和他对上了掌,我怕另外几尊金刚也是由人ěi zhuāng的,赶忙出掌相攻,谁料真是几尊泥塑神像,白白耗费了我不少内功。哦,对了,你刚才说那厮使的甚么‘高山青’掌功,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少卿神色凝重道:“这是一种源自关外长白山一带的邪门掌功,掌力带毒,这六个兄弟都是死在这种掌下。”接着将这种掌功的练法和歹毒之处向白文选作了介绍。由于少卿觉得白文选为人不错,和李定国的关系也很好,接下来便将当初怎样在“天南居”和黑衣蒙面人遭遇,以及后来凌长风遇害c李定国所托其保管的半幅藏宝图失窃的诸多细节一股脑儿地告诉了白文选,当然,他对孙可望的怀疑以及他身负的秘密使命他是绝对不可能向对方提起的。 白文选兀自听得惊心动魄,待少卿说完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口中喃喃道:“想不到那破图竟然还有如此曲折离奇的经历。记得我上次来桂林时,正遇上你们那半幅图失窃,你曾说过,要用孙大帅那另外半幅破案,目前进展怎么样了?” 少卿苦笑道:“这不,今天就让那窃贼在眼皮底下溜掉了。” “你是说,今天这个乔装成金刚的家伙很可能就是当初和你对了一掌的黑衣蒙面人?” “看他的身法和掌功,极有这个可能。” “这么说来,他很可能就当初杀害凌长风c盗走宝图的人了?” “十有。” “只是这厮究竟是个甚么身份,目的又何在呢?” 少卿自然不愿在他面前扯到孙可望,于是答道:“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何身份,目的何在,只是这厮好像盯上我了,而且他始终在暗处,倒是使人防不胜防。” 白文选见少卿似乎心有余悸,赶紧安慰道:“怕他个鸟,依我看少侠功力决不在他之下,今天就算他成心偷袭,也并未占到半点便宜,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 少卿此时已不想再多说话,只简单回应道:“白兄说得是,以后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这时外面雨声已停,而供桌上的蜡烛也即将燃尽。虽然此时正值半夜,但二人一致觉得此庙不宜久留,于是分别将六名军士的尸体移至庙外,用刀剑草草掩埋,然后骑上各自的马儿上又路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三五,磊落将军奇计建功,鸡肠大帅阴招拆台 当少卿和白文选赶到衡州时,得知冯c马二将已移师长沙城外。他们侦知虽然洪承畴坐镇长沙,然城内守军其实并不多,于是商定趁尼堪大军未到,先攻下长沙,作为抗拒尼堪的大营。由于洪承畴和长沙总兵江一帆知道尼堪大军将到,不愿和对方消耗,于是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战法,只是加强城内防卫,却始终闭门不出,二将一连组织两次攻城均以告失败告终。当少卿和文选到来时,他们正准备组织第三次攻城,徐白二人即向他们传达了李定国“不可轻举妄动,等候大军到来”的意见,二将随即退兵二十里安营等候。 三天后,李定国兵至衡州,而尼堪前锋已离长沙不足百里。 定国大军驻扎衡州后,即派出信使赶至冯马二将兵营传令:放弃长沙,诱敌过湘江,衡州设伏,一鼓聚歼。并让二将立马撤至衡州相会。二将得令,随即将部队撤离。 二部到达衡州后,李定国立即将冯马二将召集到自己军营议事,一同参与的还有徐少卿,白文选和靳统武,小四喜在一旁随侍。 大家坐定后,李定国便开言道:“今召众位前来,目的我就不多说了,不知众位对今天清兵大军压境之局,有何良策?” 大家都知道,李定国既然将二将从长沙调回,肯定已有了他自己的计划,于是一致说道:“一切悉由将军作主。” 李定国又问道:“不知冯c马二们贤弟,出发时孙大帅可有安排?”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马尽忠答道:“孙大帅并无特别安排,只让我等一切听从将军调度,不过得随时把战况向他禀报。” 定国道说了一声:“那就好!”接着部署道:“昨天我用了一天时间巡察巡察清军南下必经之路,在衡山周围发现了一个好战场。”说罢将自己早已画好的草图,指给众人看道:“你们看,这里是衡山西南面的蒸水,我自带大军驻扎于此,敌兵到来时由我正面拒敌,这里是白杲市,位于蒸水以北,也是尼堪的必经之路,等我们交锋之时,正好位于敌兵后方,我已亲自查看过那里的地形,白杲两侧俱是密林,极宜埋伏,冯c马二贤弟就将兵马埋伏白杲两边的密林里,敌兵经过时不必声张,暂且按兵不动,待我的攻势发动,你二人听得号炮声响起,方才伏兵齐出,对尼堪进行合围,如此方可望一战成功,拿下尼堪!” 众人听了定国布置,一致称赞端的好计谋。 当白文选和少卿问到自己的任务时,定国让他们跟随自己一道,到蒸水正面迎敌,二人应喏。 定国见众人并无异议,便叫大家立刻动手准备,并提请各部同时做好侦查事宜,不间断派出探哨打探,随时掌握敌军动向。 二将回到驻地,马尽忠立即派出信使赶赴宝庆府,将李定国的部署飞报孙可望,随即和冯双礼一道将部队移向白杲市,按李定国计划布置不提。 而李定国在仔细观察了蒸水一带的地形后,又对自己所部作了精心布置。三天后,在打探到尼堪所部已过衡山,正浩浩荡荡地杀奔衡州而来时,他并未将大部队摆在明处,而是将两万余人马交给白文选和靳统武统领着,埋伏在蒸水南面的演武亭前面一片开阔地周围的密林里,并让少卿紧紧跟着白文选行动。自己则带领两千余人马到在蒸水北面的香草庵一带布兵列阵,以待尼堪。 当天天刚放明,李定国所率人马和尼堪先头部队两万人马在香草庵遭遇,双方用弓箭射着阵角。列阵已定,尼堪一马当先,手提大kǎn dā一大喝道:“前方何处毛贼,竟敢挡吾大军。” 定国也提枪出马,高声应道:“吾乃大明打狗将军李定国,专门在此拦路打狗,来者可是尼堪狗头?” 尼堪大怒,纵马挥刀向前,定国也挺长枪相迎,两边阵上各自擂起鼓来。 战无数合,定国倒拖长枪,勒转马头便走。定国阵上众军见定国回马,也齐齐调转马头,倒拖军旗,往来路奔走。尼堪大笑道:“此等污合之众,只配打家劫舍,怎敢拒吾天兵。”言罢纵马来赶。那尼堪阵上副将屯齐贝子看得分明,见李定国根本未出全力,而众军士也不像惊惶失措的样子,倒像是有秩序的撤退,生怕有诈,正待喝止,谁知尼堪竟单枪匹马赶将去了,于是只得将令旗一挥,众军呐声喊,一齐往南面杀将过来。 转眼间两方人马都进入了演武亭前面的那片开阔地,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号炮声响起,四周树林里的伏兵如潮水一般涌将出来,首先出来的是一队象兵,二十余匹大象咆哮着横冲直撞,那清军战马从未见过这等庞然大物,冲在最前面的在一阵人仰马翻后阵形大乱,象上骑士手执长枪只顾搠人。那尼堪此时身在队伍最前面,其战马虽然也吃了一惊,却并未将他颠下马来,而是自行调转头往自己的队伍里跑,清军队上负责尼堪安全的一等伯程尼带着一队卫士拼了老命赶上来接应,刚一和尼堪汇合,便大叫道:“中敌人奸计了,大将军快下令撤退!”尼堪喝道:“我军杀贼从无退者,我身为宗室,临阵脱逃,有何面目北归面圣?今日正好让我杀个痛快!”言罢取下弓来,箭射连珠,程尼和众侍卫紧随身边掩杀。屯齐刚要带兵接应,却被李定国带的那支人马返身杀回来截着厮杀,一时间杀声震天,混战不休。须臾,尼堪矢尽,复提刀纵马冲入敌阵,程尼率众紧跟,不敢稍离左右。 猛可里,白文选和徐少卿率领一队人马冲杀过来,程尼一马当先上前接战,正好和少卿遭遇,而白文选则直奔尼堪。 此时少卿所使兵器正是那柄紫光宝剑,程尼刚一与之交锋,长枪枪头即被斩断,程尼吃了一惊,回马便走,却被众军士一涌而,一顿乱枪戳下马来,顷刻间搠成肉酱。 尼堪眼见程尼落马阵亡,敌兵势众,而自己的人马又完全乱了阵脚,只得率领众侍卫往往战场西南一角突围。白文选紧追不舍。 原来这片开阔地三面都是丛林密布的山丘,只有西南一角没有林木,自然也无伏兵挡路,尼堪心中正在暗自庆幸李定国百密一疏,等上得前来才发现大上其当:原来前方和两边山丘连接处,却是一片沼泽烂泥,根本无法通行。尼堪眼见无路可逃,只得回马接战,而白文选刚好赶到。二将并不打话,各自只顾催马前冲,眼看两马相交,白文忽地飞来一锤——原来文选此刻所使兵器正是流星锤。那尼堪忽见飞锤打来,吃了一惊,连忙挥刀去隔,只听哗啦啦一阵响,手中大kǎn dā一立马被缠着了,一时间急切难脱。二人一齐用力回挣,将那铁链扯得笔直。众侍卫正待上前护卫,却被紧随文选身后赶来的众军士一涌而上,顷刻便被淹没在人马丛中。有几个军士赶将过来,乱枪乱刀往尼堪身上招呼。尼堪只得弃刀下马,拔出随身佩剑抵挡,且战且退,当退到烂泥边上是,尼堪奋起余勇,将宝剑舞得密不透风,一时间只见银光闪耀,有几个也跳下马来,抢近尼堪身边想将其活捉以建头功的军士应剑而倒,此时少卿也赶了过来,见状忽地打出一枚铜子,“嗖” 地一声铜子飞来,正中尼堪右眼,鲜血和眼液立马涌将出来,淌了一脸。尼堪负痛倒退,顷刻间便身陷烂泥,众军士立马目前一阵乱捅乱射,将尼堪身上捅得有如蜂窝,射得有如刺猬,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泥浆。白文选来到近前,叫军士将尼堪身躯从烂泥里拖出来,砍下脑袋,派人飞报定国,明军中一时欢声雷动。 此刻清军副帅屯齐得知尼堪已死,且己方人马也损失惨重,便立即下令往来路撤退,由于李定国所部在兵力上并不占绝对优势,所以中伏清军虽然失去斗志,但逃跑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很快就在屯齐的指挥下突围而出,一路往北逃窜。李定国在组织人马追击的同时,一心以为冯又礼和马尽忠部很快便会赶来合围,所以并不担心余下清军会脱逃,直到清军一直逃过白杲市,而周围都毫无一点动静,方知情况有异,便立马叫停部队,不再追击。 定国知道这一队清军只是此次南征的先头部队,后续部队目前已到长沙,说不定此刻正在往南赶来的途中,一旦和尼堪余部汇合,自己决讨不了好去,于是便将部队驻扎下来,派出探哨四处打听冯马二人的去向,直到第二天,探马才来报说,冯马二部刚在白杲市埋伏好,便接到孙可望派信使传给马尽忠的命令,叫他火速率部返回宝庆府。马尽忠走后,冯双礼已无心独自参与行动,紧跟着也带着部队北走湘乡。李定国闻报,知道这是孙可望使的阴招,仰天长叹一声,便立即下令部队南撤。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三六,清军出征再较高低,明将布阵一决雌雄 且说孙可望驻军怀化,一直观望着前方战局的发展,在得到冯双礼派人传来李定国的布置方案时,也禁不住暗赞此一方案的巧妙和完美,随即却又在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妒意。本来他对李定国就心怀疑惧,必欲除之而后快,此时更加深恐李定国就此一战成功,创下不世勋业,到那时,恐怕他就再也无法节制定国,而整个南明朝野可能也将人心向彼,于是立马派出信使飞抵白杲市,密令冯双礼火速撤离,退兵宝庆,理由是宝庆乃湖南重镇,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刻防守空虚,必得一支重兵把守,以防先被清军夺得,而他也将随即率部前往,希望到时做好接应工作。而马进忠部虽然名义上归他节制,但毕竟不是自己原大西军的老兄弟--马进忠原为李自成部将,浑名“混十万”,后被明将左良玉所败,将其收编,后因不愿随左部降清,便率部脱离,和大西军旧部一起联明抗清,而且一直和李定国关系良好,所以孙可望也不好在此时直接对他发令。而冯双礼接到密令后,虽然也猜到了孙可望的用意,但却不敢违令,也未通知马进忠,便立即率部西走,马进忠见冯双礼部突然撤离,退出伏击,一时心生疑虑,又不明就理,随即也跟着撤离,北走湘乡。 孙可望先后接到冯双礼信使和自己探马的报告,得知冯c马二部都撤出了伏击,一时心中充满了得意,心想就算自己借清兵之手除掉李定国的计划不能实现,让李定国独自面对强敌,纵然不死,也必受重创。可是不久即传来了李定国衡州大捷的消息,死的不是李定国,而是尼堪,一时心中大为震惊,深感这李定国实在太可怕了,早晚必成自己的心腹大患,必须尽快除之。同时又不免产生了清军太过脓胞,根本不堪一击,因此才让李定国一再得手的感觉。在得到冯双礼已退回宝庆府的消息后,心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也趁势摘几个胜利的桃子,以增加自己的威望,于是立即拔营启程,移师宝庆府。 孙可望大军刚一赶到宝庆驻扎,白文选便赶了回来,向孙可望汇报了这一次衡州大捷的详细经过,文选事先经李定国嘱咐,并未向他提起过徐少卿。孙可望听后,立即召集本部将领开会,商议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会议一开始,孙可望装模作样地对这一次的衡州大捷表示祝贺,同时将李定国的奇计歼敌和白文选的手刃口头嘉奖了一番。 白文选本来就对这一次围歼尼堪行动中,冯双礼的临阵撤军心中有气,虽然他明知这是孙可望的命令,然而他却不敢直接向孙可望发难,而是把怨气都撒在冯双礼的头上,所以当他听完孙可望的表演,并未有丝毫高兴之意,而是长叹一声,连叫“可惜,可惜!” 孙可望皱了皱眉头,明知故问道:“白贤弟已建奇功,日后自会论功行赏,为甚么要说‘可惜’?又有甚么可惜的?” 白文选道:“我个人的功劳倒是不算甚么,老实说,这一次尼堪轻敌自用,深陷二将军重围,就算我不斩,别人也照斩,可惜的是尼堪的那一支兵,好歹也有好几万人马,本来按二将军重重设伏的‘天炉战法’,一个也跑不掉的,不知冯将军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不战而撤,导致马将军也跟着离去,让二将军孤军对敌,眼睁睁叫网中之鱼给逃掉了一大半,让我等以后平白多了几万敌人,这难道不可惜么?” 冯双礼也知道此事做得不地道,所以他并未为自己申辩,自然也不会把责任推给孙可望,只含糊应道:“这确实是本人一时失算,以为凭二将军和马将军的人马已完全能够吃掉尼堪的这支先头部队,所以先走一步以接应大帅,谁知马将军也跟着走了,以致让敌军大半脱逃,这确实是我冯某人的罪过,白老弟责怪得对。” 这时孙可望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对此情形只得承认道:“冯将军这次是接到我的命令才撤军的,是我让他接令后立马返回宝庆接应我的,可当时谁又知道他正在参与围歼尼堪的行动呢?白将军要怪就怪本帅好了。” 孙可望虽然心中冒火,可白文选是原大西军中地位仅次于孙李刘艾四大将军的大将,战功累累,威望极高,所以孙可望一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不过他在说上面那一番话时,脸色甚是不佳。 白文选见孙可望已这样说了,当然不可能怪他甚么,只装作才知道似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是错怪冯将军了。” 这时在场的另一位大将马维兴,连忙打圆场道:“都是自家弟兄,也都是为了同样的目标,就算有了一些失误,又有甚么好怪的?不管怎么说,这次斩了尼堪,总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何不乘此东风,再打他几个漂亮仗,最好能一鼓足气把清狗赶出湘境。” 孙可望立即说道:“马将军说得是,过往之事就不去说他了,今天召集大家,就是要说一说下一步的计划,二将军既然立了头功,我这个当大帅的,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等着清军送shàng én来吧?据可靠情报,目前尼堪所部八旗军,已改为屯齐统领,正屯聚在长沙,而我部现有人马,并不比他少,我们何不趁他主帅新折,亡魂丧胆之际主动出击,彻底打一场翻身仗呢?” 白文选问道:“以我们现有人数,大约和清军旗鼓相当,要不要召集二将军和马进忠一齐出击呢?” 孙可望赶紧道:“这个就不必了,目前二将军驻扎衡州,那里也是湘境重镇,正需要得力干将在此布防,一旦清军向南逃窜,正好由他lán jié,再说目前他的部队刚打了恶仗,也需要稍作休整,出发时只需照会他一声就是了。而马将军驻军湘乡,正好在我们行军的中途,等经过那里时叫上他就行了,又何必现在召他回来,然后又折转去,那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孙可望把这次不让李定国参加行动的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似乎叫人无可辩驳,其实此时他心已中形成了八旗清兵不堪一击,李定国只是运气比他好的概念,有心要在整个南明朝野露上一手,以期在风头上盖过李定国,同时又怕李定国再建奇功,所以才有以上一说。 可望见各位将领再无异议,于是便叫大家分头准备,三天后出发。 就在大军出发前一天,马进忠率部也来到了宝庆,同时带给孙可望一个消息:由探马侦知,驻扎在长沙的清军很可能知道了孙可望已驻军宝庆府的消息,目前正在屯齐贝勒的率领下,约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地杀奔宝庆而来,看架势大约是想寻明军主力决一死战。马进忠部不敢挡其锋芒,赶忙率先撤回宝庆和孙可望大军汇合,一齐商量应对之策。 孙可望闻报,心中“咯噔”一下,心说:好你个屯齐小子,在李定国那里吃了败仗,不去找他报仇,反倒来寻老子的晦气。不过他在前两天已把牛皮吹出去了,并且看到清军两大名王孔有德和尼堪都被李定国干掉了,心中便有轻视之意,说不定这正是自己露脸扬威的时候到了,于是下决心就在这宝庆府摆下战场,和清军决一雌雄。 孙可望带领众将领经过仔细勘察和商议,决定把战场摆在宝庆以南的周家坡,那里不仅是官道的必经之地,而且地势险要,两边各有两个山头夹着官道,一旦开战,谁占据了制高点,谁就可以说控制了战斗的主动权,而已方正好可派白文选c冯双礼c马进忠和马维兴各领一军分占四个山头,孙可望自己则坐镇城内,随时根据战况派兵增援或者合围。制定好计划,各将领立马分头去作准备,严阵以待清兵的到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三七,宝庆中计劳师远走,永州遇敌败军再逃 当清军抵达宝庆府时,并没有立即和明军展开战斗,而是将营地扎在离周家坡三十里的岔路口,和明军对峙起来。 一时间,双方都在互相侦查对方的部署情况,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清军扎营的当天晚上,天下起了大雨,孙可望觉得清军部署情况已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便再也坐不住了,冒雨亲率大军出城,来到前线周家坡营地,只留下一万兵马守城,要求众将领随他一起趁着雨夜下山劫营,指望在突然袭击中一战成功,端掉清军大营。 是夜,孙可望一马当先,带领众将人衔枚,马摘铃,冒着大雨悄悄来到清营地前,随着一声号炮响起,众军呐一声喊,一齐杀进营去。大雨朦胧中,只听清营里人喊马嘶,众清兵仿佛刚从梦中醒来似地立即四散奔逃,明军砍杀一阵,见清兵死的死,逃的逃,众明军一面四处放火,一面抢夺清兵留下的马匹c军械c粮草等物资。孙可望心中得意,只以为自己已大获全胜,心想李定国实在是运气太好,如果自己能早日主动向清军出击,那么自己建立的功劳必定早已盖过了李定国。 这边明军正在忙得不亦乐乎地抢夺胜利果实,突听得四面连声炮响,紧接着杀声震天,四面清兵如潮水一般地杀来,这时明军才真正从梦中醒来:中了清军奸计了!于是赶忙放弃抢夺,迎战清军。 由于事起仓猝,明军一时伤亡惨重。谁知这边正在苦战,忽听得宝庆府方向炮声震天价传来,孙可望大惊失色,知道清军在端他老巢了,慌忙组织明军杀出重围,回救宝庆。 原来屯齐在扎下营地后,故意布下了一个疑阵:先把营地布置成当初的样子,并按兵不动,给明军探马留下一个固定的格局,然后趁着雨大天黑,叫都统佟图赖分出一支人马带着火器赶到靠近宝庆府方向的花街子驻扎,同时派出侦骑严密监视宝庆府的动静,一得到孙可望大队人马出城的消息,屯齐即知道明军今夜必来劫营,于是将自己的大部分人马悄悄撤走,埋伏在周围密林处,只留下少量兵力在和一些马匹c军械等物资在营地,故意迷惑明军,并让佟图赖一听得这边号炮声起,立马带兵袭击宝庆府,所以明军所偷袭的,几乎就是一座空营。 明军突围后,白文选一马当选,率领本部直奔宝庆府,冯双礼和马维兴紧紧护着孙可望作为中军,马进忠断后。屯齐则率清军在后面紧追不舍。 当明军赶到宝庆府东门时,只见城墙已被炸开一个大缺口,城门已然洞开,城内则火光四起,而城外的清军还在潮水一般往缺口和城门里涌,最先到达的白文选一见此状,即知宝庆府已被攻破,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紧挨城门的大路口,一队清兵正在一排排大伞的遮蔽下举着火铳和火把严阵以待明军的到来——这佟图赖是清将里的火器专家,其属下的一个火器营在清军中屡立战功。白文选在马上看得明白,蓦见清军整队举枪点火,立即勒转马头,冲自己的人马大叫一声:“兄弟们快闪!”随即纵马往回急驰。瞬间便奔出数十丈远,然而他身边的兄弟们反应却没有这么快,那遭遇可就惨了,只听一阵轰然大响声里,冲在最前面的明军纷纷中枪落马,一时间人喊马嘶,阵形大乱。白文选再次勒转马头,在马上看得明白,这队清兵显然是早就作好了准备,且训练有素:这一队清军一共分四个梯队,由一个头目指挥,第一梯队射击完后,马上退至后排装弹,第二梯队立马上前射击,接着是第三梯队,第四梯队,如此循环往复,接连不断地将无情枪弹往明军队伍里倾泻,前队明军在顷刻间人仰马翻,伤亡惨重。白文选一边指挥部下往后撤退,一边跳下马来,依靠路边大树的掩护悄悄朝城门靠近。待到逼近清军队伍百十步远近的一棵大后面时,文选张弓搭箭,瞄准那头目一箭射去,恰好射中面门,那头目大叫一声,应箭而倒。然而清军队里只出现了短暂的骚动,随即便有另一个人补上了那中箭者的位置,指挥清军继续射击。白文选虽然侥幸得手,但却依然于事无补。看到敌人的火器太过厉害,自己的队伍根本无法突破清军的火枪阵而杀进城去,以救宝庆之危,文选只得重新折回上马,指挥自己的人马往原路返回,同时将前面的情况告诉后面队伍,沿途明军便纷纷往回走,好在此刻虽然雨已比先前小多了,然清军火枪队依然离不开大伞的遮蔽,所以并不追赶。 孙可望中军正在往前急行,突然发现前军纷纷后退,一时不明就里,正惊疑不定间,文选到来,向可望报告了宝庆府已被攻破以及敌人火枪队拦路的情形,可望犹豫片刻,立马传下令去,全部队伍统统后转,向原路返回去,和屯齐拼个你死我活。无片时,两队人马终于狭路相逢,一霎时战马嘶鸣,杀声震天,一场短兵相接的恶战一直持续天明雨停,但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渠。而此时已经拿下宝庆府,打扫完战场的佟图赖又从城里分出一支兵来对明军进行合围,明军腹背受敌,只得拼命往旷野上四散奔逃。白冯二马四将死命护着孙可望,一面苦战一面寻路突围,后来终于在一条岔路口杀出重围,一路往南逃去。而清军经过这一阵拼杀,兀自伤亡不小,且有两名梅勒章京(副都统)阵亡,剩下的人马已是人困马乏,而刚下过雨的道路又是泥泞不堪,所以并不下令追击,将人马开进宝庆府休整。 孙可望带领残兵一路南行,沿路都有被杀散的残部前来汇集,直到午时方基本集齐,整点人马,已折其大半,原来的十来万人马已不足四万,真是损失惨重,形态凄凉。 队伍行至一个叫风家岭的地方,众军到各村寨去搞了些粮食菜蔬,勉强吃了午饭,稍事休息后,可望召集众将领商议,决定先将队伍开到永州休整,然后再定今后的行止。 当队伍好不容易挨到永州城外,正待入城,却忽见一队人马列于城门外,人数虽比已方略逊,却一个个全是生力军,只是旗帜却全是清人字号。一见明军即放马冲杀过来,众明军大惊之下猝不及防,只得勉力迎战。而此刻的明军早已衰疲不堪,全无斗志,稍一接触便溃不成军,只剩得夺路而逃,不过那支清兵却也并不追赶,一见明军逃走,便即收兵回城。 话说永州城原由明军控制,怎么突然间出现清军呢?原来屯齐贝勒在带兵往宝庆府进发的途中,队伍行至双峰县时,屯齐便叫副将多罗贝勒巴思哈分一支兵去抢占领湘南重镇永州。他们虽然明知李定国驻扎衡州,但目前主要要对付的是孙可望,暂时分不出精力去对付李定国,决定先拿下宝庆和永州,对衡州形成多面包围之势时,方才集中兵力去对付李定国,而永州驻军在定国北上衡州迎击尼堪时,怕兵力不够,又带走了很大一部分,只留下少量的兵马守城,当巴思哈人马一到,守城明将自知无法抵挡,便弃城而逃,于是永州便落到了巴思哈部的手里。而孙可望当时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北面,对南方的情报不灵,不知永州已被清人占领,一旦遭遇,一则劳师已疲,二则毫无防备,所以一触即溃,只办得夺路而逃。不过xg 的时,这巴思哈也是只惊弓之鸟,当初在随尼堪出征时,在衡州大战中被李定国打怕了,见人数超过自己的明军刚一开打便开溜,深恐像在衡州一样中了埋伏,于是不敢下令追击,一见敌人去远便即收兵回城。 此一仗明军虽然又折了些人马,好在数量些微,基本上可算是全身而退。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三八,滞衡州有心访异士,逛市井无意遇奇人 却说李定国屯兵衡州,闻得孙可望兵败宝庆,又在永州遭遇清兵的消息,知道永州已失,不禁为桂境的安全和自己的处境深感不安,因为自己在出征衡州之前,留在广西的兵马非常有限,而盘据广东的清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继茂一直对桂境虎视眈眈。再说目前的衡州又正处于清军的包围之中,自己的友军又在宝庆府吃了败仗而远走西边,一旦哪天长沙c宝庆和永州的清军同时从北c西c南三面来攻衡州,而东面的江西又是敌占区,那时自己的这支孤军就将陷入绝境,思前想后,便决定主动放弃衡州而出击永州,先把它从巴思哈手里夺回来再说下文。毕竟那里背靠自己的老根据地,进可攻,退可守,完全不像在衡州这么被动。 李定国主意一定,便立即号令全军动手准备,谁知就在这时,少卿向他提出请求道:“将军此番出征,小侄就不跟随了,想在衡州暂留一段时间。” “你要留下来?为甚么?”李定国疑惑道。 “小侄听说,那王夫之自离开朝廷后,就在这衡州一带隐居,而皇上曾说过,王夫之是最有可能解开藏宝图秘密的人,这段时间来,小侄一直在打听他的下落,自今没有结果。不过小侄一时还不想放弃,想在这里暂作停留继续寻找。” “那要多长时间?” “小侄也不知道,反正直到找到他,或者找到小侄死心为止。” 定国想了想道:“这样也好,虽然我并不抱多大希望,不过王夫之确实是难得的个人才,当年让他出走是朝廷的失察,若是被清廷收罗过去为他所用,那我朝的损失可就大了。你若能寻到他,能破宝图之谜当然好,若是也不能破,当尽力劝他重新出山,为朝廷效力。” 少卿赶紧说道:“将军所言甚是,小侄也是这么想的。” 定国郑重道:“不过若是实在找不到,也不可太过执着,立刻赶来见我,我那里也是非常需要你的。” 少卿笑道:“那是自然,不消将军吩咐。” 一时二人就这么说定。不日李定国便带兵向永州进发,暂且按下不表,看官牢记话头。 且说少卿留在衡州,暂时寄身客栈,每天都出门四处寻访,也曾到过他的老家衡阳县一带打听,虽然认识或者听说过他的人不少,但却没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 不到十天,那屯齐贝勒即带领清军驻进了衡州。 屯齐一来,即出安民告示,要求城中居民休得惊慌,称清军乃仁义之师,决不会骚民扰民,并接受洪承畴的建议,为安稳民心,避免激起剧烈冲突,暂不要求汉人强行剃发,除军人外的各色人等均可自由留发。同时严格军纪,除执行正常公务和军务外,没发生过一起士兵无故骚民扰民事件。因此之故,衡州城里一时倒也秩序如旧,和明军驻扎时没多大区别。 这天晚上,少卿寻访回来,一时肚饿,便来到一家小吃摊前,要了一碗排楼汤圆和几个薄酥饼,边吃边向主人家打听王夫之。 这主人是个年约六旬的老者,在街边撑一幅篷布,搭两口锅灶,摆几套小桌凳,插一盏气死风灯笼,zhuān ài当地风味小吃,生意也还勉强,坐头虽未满过,却也陆续有人来吃。 看来这主人就是一个地道的引车卖浆者流,虽是本地人,却并不知王夫之为何许人,不过却又对少卿说道:“我虽不认识这王夫之,但我知道他肯定是个大名人,要不也不止小哥一个人找他了。” 这话引起了少卿的注意,立刻问道:“老人家是说,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向你打听过王夫之?” 老人道:“可不是么,我虽不认识他,但名字却还记得的,错不了。” “是清军在找他?” “不是。” “那是甚么样的人呢?” 老人想了想道:“那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吃公饭的人,只记得他当时到我这里来吃东西,问起‘王夫之’起这个名字,我一时听错了,以为他要找我们本城里开学馆的王夫子,等到说清楚后才知道是他要找的人名字叫王夫之,而不是教书的王夫子,以此记得这名字,所以刚才小哥一说,我就没有再误会成‘王夫子’了。” 少卿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就转问他对这前后两拨驻军的看法,老头警惕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他吃客,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我就一小老百姓,这年头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管他是谁当家,只要不为难百姓就成,小哥你也莫问了。” 少卿知道他在担心甚么,也没再多问,专心吃东西。谁知就在快吃完时,突见街上传来一片火把的亮光,随着一阵吵嚷声,只见一队清兵用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待到近来看得分明,却是个用链子锁着的和尚。只见这和尚虽然脚穿草鞋,披一袭破袈裟,脖子上挂着铁链,但神情却是一派从容。那老者一见此人,忽地一拍额头,对少卿大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人。”见少卿疑惑地望着自己,又补充道:“就是这个人来向我打听过王夫之。” 少卿有些激动地问道:“你确定?” 老者肯定道:“没错,就是他,只是他当时可没穿这身袈裟,虽然也光着头,却不知原来是个和尚。” 这时一个食客接话道:“这个人我认得,这段时间一直在这衡州城里看病卖药,有时僧家打扮,有时俗家打扮,大家都称他‘药地师傅,’据说看病的本事还不错。” 那老者咕噜道:“老儿终日就在这里卖小吃,只认得他是我的食客,可不知道他是干甚么营生的。” 少卿看这人的气度,知道不是个寻常江湖郎中,在加以听说他也在打听王夫之,不禁对此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于是便匆匆会过账,一路尾随那队清军而去。 这队清兵将那和尚押进了原来的衡州府衙,当前的清军最高统帅住地——十天前也是李定国的指挥所。少卿见府衙大门口戒备森严,便径自绕到后衙院墙外,觑个黑暗的角落一纵向跳上了院墙,尽管院也是内灯火通明,岗哨密布,不过这院墙的的布局结构对他来说已了如指掌,于是悄声飘落院内,隐藏在暗处仔细观察。这时只见一队清兵打着灯笼,簇拥着屯齐贝勒从卧房处来到大堂,大堂里随即灯火通明,而从大门进来的那队清兵也在得令后也押着和尚进了大堂。少卿觑个空子,一闪身来到大堂一侧的墙根处,施展壁虎游墙功悄没声息地上了大堂房顶。趁着大堂里人声嘈杂,少卿将瓦轻轻揭开几页,大堂里的情形便尽收眼底。 只见屯齐高坐堂上,众侍卫环侍身边,那和尚脖子上脖子上挂着链子,双手皆被锁着,兀自神情自若地站在堂下。屯齐挥了挥手,一面让那些押送的清兵给和尚松开链子,解去铁锁,一面装模作样地呵斥清兵道:“本帅叫你们好好去把大师请来,你等怎地不识好歹,居然如此虐待大师?”众清捕喏喏而退。 和尚看了屯齐一眼,平静道:“贫僧只是个卖药为生的穷和尚,并未触犯你们的任何禁忌,不知大人为何平白无故地将贫僧拘来,莫不是在你们那里,卖药看病也是违法犯禁?” 那屯齐摆了摆手,笑容可掬地步下堂来,站在和尚面前,一派和气地说道:“大师言重了,本帅曾有将令,对于普通百姓,决不无故骚扰,不过本帅知道你是谁,才叫手下去强行把你请来,否则本帅岂不是自犯军令?” 那和尚白了屯齐一眼,小声问道:“那你说贫僧是谁?” 屯齐哈哈大笑道:“本帅若连你是谁都没有搞清楚,就如此劳师动众地专程shàng én请一个卖药和尚,岂不叫天下人笑话?不过本帅还是希望大师能自报家门,这样大家说话就随和多了。” 那和尚白了屯齐一眼,不再说话。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三九,明故臣宁死不改志,清大将惜才终放生 屯齐在和尚身边踱了几步,依然和和气气道:“好吧,既然你不愿说,那还是由本帅来说吧。方以智,字密之,出身于安徽桐城儒学世家,崇侦十三年进士,祖上数代皆在前朝为官,却又都不见容于当朝,每每蒙冤受陷。不过说到学问,还是要首推大师你,但凡诸子百家,天文地理,医工农商,金石书画等等,可说无一不精,真可谓之通古博今的全才,也曾一度在前崇侦朝c伪弘光朝和伪永历朝为官,却又同样不见容于当政者,心灰意冷之下一度出家为僧,自号药地,表面看似乎是在浪迹江湖,辛苦谋生,其实却是躲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著书立说,我说得可对?” 听完屯齐这番话,少卿兀自吃了一惊,因他曾听师父说起过方以智其人,内容和刚才屯齐所叙大同小异,不过师父当初在谈论他时,只说他是当今宇内罕见的博学通才,并未说到他出家之事,想必其时他还未出家吧。少卿犹记得师父当初的神情间充满了怎样的推崇之意,并称今生若不能得以结交此人,当为生平一大憾事,不想今日自己即能在此得遇此人,心中一时感慨无已,同时还禁不住产生了一个想法,说不定此人就能破了那藏宝图之谜也未可知。心念及此,便悄悄地将几枚铜子扣于手中,心说今天决不能让屯齐加害于他,他已下了决心,一旦屯齐流露出加害迹象,即不顾一切地对其出手相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他救出这府衙。 方以智等屯齐说完,谈谈笑道:“大人既然知道贫僧是谁,把我拘来又是何意?” 屯齐也笑道:“我的本意是要把大师请来的,是下面人不会办事。本帅刚才已经说过他们了,还望大师不要介意。” “好吧,那你把我请来又是何意?” “这么说吧,本朝有个必收人才名单录,而大师大名就是其中之一,朝廷一直都在照会各部四处寻访和收罗,而本人也觉得像大师这样的稀缺人才就这么弃置荒野,确实怪可惜的,心想哪天给我碰到就好了,没想到真的就这么好运气,得知大师你居然就这衡州城内,你说,这对你和我来说,是不是都很xg 呢?” “对贫僧来说,这哪是甚么xg ,真是不幸得很呢!贫僧本是来寻访老友的,谁知竟撞在你的罗网里,真没想到你这样的大人物居然对贫僧这样的方外之人还这么上心。” “大师怎么能这样说呢,只要大师肯为我朝效力,不仅是我朝之幸,对大师来说也是一个机遇和转折,从此飞黄腾达,一改愁苦憋屈的命运根本不是问题,怎么能说这是不幸呢?” “那只是你的看法,贫僧我早已跳出三界之外,既已脱离苦海,又何须再入牢笼?” 屯齐一时无语,思索片刻后又接道:“我看大师未必就六根清静了,出家也未必心甘情愿,当年那个写出‘凌云久动江湖气,仗剑时成风雨声。海内只今信寥落,龙眠山下有狂生’这等豪迈诗句的博学鸿儒,岂肯就此甘心与清灯古佛为伴,终老此身?” 方以智略显惊讶道:“没想到大人对贫僧还有些研究。” 屯齐笑道:“为了俘获你的心,不做些功课行吗?希望大师不要辜负了本帅的一片苦心!” 方以智毫不犹豫道:“这个就不劳大人费心了,贫僧早已心如止水,甚么愁苦憋屈,甚么飞黄腾达,贫僧一概视若浮云,大人若是真的体恤贫僧,不如就放贫僧回归林泉,老此终身,那就是大人莫大的恩惠了。” 屯齐立马道:“那怎么能成,朝廷求才心切,对人才必收录上的每一个人才,都可说是望眼欲穿,今本帅好不容易才找到大师,岂肯就此放你归去?大师也不可太过固执。” “那你要怎么样?” “跟随本帅,待回朝之日,好歹都要让你做个大官才能了账。这个本帅敢以性命担保,请大师一定要相信!” “要是贫僧说‘不’呢?” 屯齐肃然道:“那就有些不好办了,实话告诉你,如果大师执意不从,为了避免你再度为伪明所用,与我朝为敌,说不得只好将你杀了,虽说这未免暴殄天物,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希望大师不要与本帅为难。” 方以智也正容道:“贫僧也不妨实话实话告诉大人,要想让贫僧为贵朝所用,恐怕比杀了我还难,既然事在两难,那就请大人还是将我杀了吧!”说罢将双眼闭上,一副“言尽于此,不必多言”的样子。 屯齐似乎确实显得有些为难,在方以智身边踱来踱去,好半天没有说话。房上的少卿也是屏息凝气,密切注视着屯齐的举动。 终于,屯齐说话了:“大师既然如此固执,确实叫本帅好生为难,真是杀也不是,放也不是。我看这样吧,本帅不妨再给你一次机会。人人都说方以智学识渊博,才思敏捷,天下似乎没有能难倒他的问题,本帅就来试上一试,出道题目请大师应对。” 方以智听屯齐如此说,仿佛也来了兴趣,将眼睛睁开道:“大人请说。” “请大师说一句话,若是真话,就跟本帅到我大清去做官,若是假话,就让我杀了你,唯有说一句既不真又不假的话,方能放你归去,时间上不用急,本帅不催你,大师尽管考虑。” 方以智闻言,闭目沉思起来,无片时,忽地睁开眼大叫一声:“方以智必将死于屯齐之手。”言罢哈哈大笑。 屯齐先是一愣,半晌方反应过来,也禁不住失笑道:“好个聪明的人儿!”随即挥了挥手道:“也罢,本帅算是服了你了,大师这就去吧!” 那方以智当真老实不客气地不转身而去,众清兵见屯亮齐已发了话,以此并不阻拦。 一个清兵小头目似乎并不甘心,上前问屯齐道:“大将军这就放他走么?他刚才那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屯齐反问道:“你说呢?” 见那小头目愣怔半天,依然回不过神来,众清兵也是满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屯齐只得解释道:“他刚才说的是‘方以智必将死于屯齐之手’,说是假话吧,我就得杀了他,那么他就当真死在我的手里,那就岂不是又成了真话?按照约定,他既说了真话,我就得让他做官,可我都把他给杀了,又怎么做官呢?只有我不杀他,才能使他说的成为假话,可他既然说了假话,自然就不能让他去做官了,所以我既不能杀他,又不能让他去做官,那就只好放他走了。” 屯齐这一番解释,总算把众清兵脑子里弯子给绕顺了,那小头目在佩服方以智聪明的同时,仍然心有不甘地说道:“就算他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大将军不如索性一刀将他杀了岂不干脆,却还要费这么大劲去和他兜圈子,斗脑子,最后还得将他放了,真不知大将军您是怎么想的,难道大将军真的就那么爱惜人才一,宁愿让他为敌人所用,也舍不得杀掉么?” 屯齐略为不悦道:“本帅该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教。”那小头目连忙低头躬腰,口称“不敢” 屯齐知道其实这小头目的疑问,也是在场众清兵的疑问,便叹了一口气道:“要想征服一个人或一个民族,shā rén可说是最容易不过的事,难的是征服他们的意志和决心,使其对你心服口服,甘愿称臣。本帅之所以放了方以智,一者确实爱惜其才,二者也是想征服他的心,希望有朝一日能为我朝所用,就算他现在不服,一待政局稳定,我朝在治理上做得风生水起,到时像他这样的人才只怕还会不请自来,现在将他杀了,干脆倒是干脆,只是又起甚么作用呢?至于说到为敌人所用,那倒不必担心,因为这人正是对他的朝廷失望透顶,方才去而不返,继而出家为僧的,只怕现在就算朱由榔亲自去请他,效果也不会比我更好,只要他不再与我朝为敌,纵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让他终老林泉,又有甚么关系呢?”一席话说得众清兵不住点头。 少卿在刚开始时,一直将心弦绷得紧紧的,既怕屯齐杀害方以智,又怕方以智为屯齐所惑,当真就此投向了清人,见此事得以如此结局,不觉长长舒了一口气,在佩服方以智机智和才华的同时,更为他的气节所感。他在房顶早已将方以智的踪迹看得分明,见堂内清兵散去,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飘然下房,一路追踪方以智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深夜造访毫无拘碍,白昼登门别有洞天 方以智出得衡州府衙,转过几条街,来到自己下榻的简易客栈,此时店门已关。老板听见敲门声,提着灯笼来开门,一见方以智,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药地师傅这么快就回来啦?” 方以智笑道:“怎么,你还嫌贫僧回来早了么?” 老板赶紧说道:“不不不,在下的的意思是说,那些清兵居然肯放师傅回来,这也太叫人意外了,说实在的,自从师傅被他们抓去后,在下一直担心着师傅的安全,回来了就好,师傅若要洗漱,伙房大锅里尚有些热水,若要吃时,却是没有了,这半夜三更的,也不方便动火,师傅自便吧。” 方以智问道:“贫僧的毛驴和行头都还在吧?” 老板笑道:“这哪能不在呢?师傅客房里的草药袋和药厢都给你捡来放在柜台处,毛驴也在后槽喂着呢!” 方以智道:“甚好,有劳了。”老板自去。 方以智想是因为太过疲惫的缘故,并没有去伙房打水洗漱,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客房,别上房门,将草鞋一蹬,和衣倒在床上,再将被子胡乱一扯,蒙头便睡。 正在迷迷糊糊之际,忽听得耳畔传来蚊蚋一般的声音道:“方前辈请暂且勿睡,后生小子有事相扰。” 方以智大吃一惊,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懵头懵脑地将四周打量一遭,除了窗户上透进的一点光亮外,一无所见。一时还以为自己刚才在做梦,正待再睡,那蚊蚋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前辈休得猜疑,请将插销拔去,小子这就进来。” 方以智这一次听得真切无误,方知遇到了武学奇人。他本来就心无拘碍,无论是敌是友,一概无所畏惧,于是起床先将油灯点亮,再将门打开,然后拥被坐在床上。须臾,少卿进了房间,再将房门轻轻掩上。 方以智一见少卿,已无半点惊诧之意,略为打量后,平静如常地对他说道:“不知小哥夤夜来访,有何见教?” 少卿向方以智抱了抱拳道:“深夜打扰,实为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前辈见谅!” 方以智道:“客房简陋,不堪待客,且请胡乱坐下说话。” 窗下那张放油灯的条桌前本有一张木椅,然而少卿并没有就坐,只是站在桌前说道:“深夜说话不便,此地也非说话之处。小子只是来知会前辈一声,以便使前辈对小子有个印象,小子徐少卿,乃是” 方以智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道:“你先不消说你是干甚么的,你只需长话短说告诉贫僧,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少卿看着方以智道:“前辈既不想知道小子是干甚么的,那么,你信得过小子吗?” 方以智再次将少卿打量起来,二人目光相对片刻后,方以智点点头道:“信得过。” 少卿道:“那就好!不过小子想对前辈说的话,实在是一言难尽,刚才小子已经说了,此时此地皆非谈话所宜,不知前辈可否应允,让小子跟前辈约个适当的时间地点,再作长谈?” 方以智想了想道:“那好,三天后你到这衡州城南面约五十里地的陈家铺子,找到一个叫陈家旺的村长,他会安排你怎样来找我的。” 少卿担心道:“他也会像前辈你一样相信我吗?” 方以智道:“你放心,贫僧自会安排好的。你刚才说你叫徐少卿,可对?” 少卿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名字。” 方以智道:“好了,贫僧记着你了,时候不早,贫僧困了,你也该歇息了,三天后再见。” 少卿道声“打扰”,便自离开,往自己下处去了。 第二天一早,方以智便起身,胡乱吃了些早点,然后算还了房钱,骑上毛驴出城,一路往南而去。 三天后,少卿来到陈家铺子,一路打听着找到了村长陈家旺,其时,他正在指挥一群汉子打夯抬石,修筑雕楼,看样子大约是保村自用 村长是一个年约五旬的精悍老者,当少卿上前和他打了招呼,并说明要找方以智前辈时,他将少卿略为审视后问道:“敢问小哥,可是姓徐?” 少卿道:“正是,小子姓徐名少卿。” 村长见说,便转向着正在干活的人群喊道:“二柱,你过来。” 一个裸着上身的精壮后立马走了过来,问道:“爹,啥事?” 村长指着少卿对他说道:“姓徐的朋友来了,你这就和他一道回家,带上东西到药地大师那里去。”随即又对少卿说道:“这是老汉儿子陈二柱,老汉此刻正忙着,脱不开身,不能奉陪,就让二柱带你去见药地大师吧。” 少卿赶紧道:“村长说哪里话来,这般打扰,小子都已不胜感激了。”随后又向陈二柱道:“有劳大哥了!” 陈二柱说了一声“不必客气”,便带着少卿一道回到了家里。 这是一家小青瓦房的小院落,看样子家道还算殷实。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晾衣服,一个少妇则在屋檐下奶孩子,那少妇看见二人到来,赶紧进屋去了。少卿见陈二柱冲中年妇女叫了一声“妈”,连忙上前施礼,跟着叫了一声“大妈”。那妇女答应了一声,然后问二柱道:“这位就是姓徐的客人么?” 少卿赶紧答道:“正是,小子徐少卿,有事相烦陈大哥。” 陈大妈笑道:“不妨事,老身知道的。”然后又对二柱道:“客人来了,赶快做午饭吧。” 少卿正待推让,二柱先说到:“家里一时也没甚么好东西招待客人,我们这就去了,到药地大师那里吃午饭,吃后正好在天黑前赶回来。” 陈大妈见说,也没有再坚持,边晾衣边说道:“那好,一路上小心点,照顾好这位小哥。”少卿连忙致谢。 少卿看这架势,估计这一家子和方以智的关系非同一般,同时也不觉对方以智的住处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巴不得早点赶到那里去。 陈二柱进屋去,很快就背了一个大竹篓出来,透过篓眼,可见下面装着一些瓜果蔬菜之类,而上层则是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麻布口袋。 二柱跟母亲和屋里的媳妇道了别,便带着少卿上路了。 顺着官道走不多远,便折向了一条通向山里的小路,越往前走,路越陡越窄,沿着一条潺潺下流的小溪一直蜿蜒进大山的深处。 二柱虽然身上负重,但因身体强壮,且长期习惯于穿山越岭,脚下丝毫也不见滞慢,少卿几次要替他背,都被他拒绝了,叫他歇歇也不肯,说是只要少卿能跟得上,他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陡坡一个接着一个,二柱浑身淌出汗来,而脚下却依然不见迟缓。 当他看到少卿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边,脸不红气不喘,且一步也没落下时,反倒有些吃惊,忍不住说道:“看徐朋友这等文诌诌的样子,我还担心你跟不上,没想到朋友也是这等好脚力。” 少卿笑道:“你哥子背这么重的东西,尚能毫不费力地爬山越岭,我若是空着手都还跟不上趟,岂不叫人笑话?” 二柱又看了看他,说道:“你跟我不一样,我是从小靠山吃饭的人,爬山越岭正如家常便饭。等闲的人,一口气爬这么多的坡,就算不累瘫,也必是浑身大汗,朋友你居然连一滴汗都没出,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了。” 少卿只淡淡说了一声“大哥过奖”,便不再多言。二柱也没有再说,便继续埋头赶路。 快到正午的时候,二人穿过一条双峰相夹的一线天狭道,来到一座峭壁之前,陈二柱将背篓拄在一个平石上面,说了一声“到了”。少卿抬头一看,只见石壁是原来有一个石洞,洞口有一道木栅栏,由于栅栏和洞口周围都巴满青藤,晃眼一看,还真不易发现还有这么一道门户。 二柱走到洞口,往里面唿哨了一块,很快,一身麻布葛巾,俗家装束的方以智便推开栅栏,走出洞来。 二人赶紧上前招呼,一个口称“方前辈”,一个却叫“药地师傅”。 方以智呵呵笑道:“贫僧估摸着,你二位小友也该到。”言罢将徐陈二位迎进洞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四一,人居深山小隐怡性,酒落愁肠大醉酩酊 三人进得洞来,走过一条数十步的通道,却是一个既宽敞又高朗的石室,石室里又套了一间石屋,难的是石室顶上还开了一个略呈圆形的天窗,采光和通风都很好,一点也不觉得窒息,石室里有石桌c石凳,还有一把做工略显粗陋的竹椅。沿石壁处有一个用石块砌成的灶台,一旁的一个石台上放着一些锅碗瓢盆等炊具,最奇的是石室里还凿有一口水井,接引石壁上的天然泉水而成,沿石壁脚下有一条小沟连接井口,将溢出的泉水排出洞外。石屋约有丈余见方,光线虽没有石室好,却也不显阴暗。里面除了堆放一些草药c工具等杂物外,还有一张由一些木板和木棒搭建而成的简易床铺,上面胡乱堆着被子c枕头c衣服等物。看样子,这实在是一处集天然和人工之巧力而成的宜居石窟,真不知道方以智怎么找到了这里。 陈二柱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除了底部的瓜果蔬菜和红薯之外,还有一块腊肉和一些筒筒盒盒,也不知道都装些甚么。口袋里则是一些稻米和豆类。看样子,方以智的大部分生活所需,都由陈二柱一家供给,至于还有没有其他渠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等陈二柱把东西都收拾妥当,少卿正准备同方以智叙话,方以智却对二柱说道:“得做午饭了,徐小友第一次来,不可怠慢了客人,你去弄些野味回来,我先做饭。” 二柱答应了一声,却去拿了一个陶钵把锄头和一个口袋。少卿本以为他要去打猎,却不知拿这些东西何意,忍不住问道:“陈大哥就拿这些东西去打野物?” 陈二柱笑道:“不是去打,是去捉。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去看看?” 少卿本想趁此机会和方以智好好叙叙,却又一时忍不住心中好奇。正犹豫间,方以智却对说道:“去吧,去开开眼,这山里的乐趣怕是你这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呢!有甚么话吃了午饭再说,反正有的是时间。” 少卿听方以智如此说,便跟着陈二柱一道出了山洞。 陈二柱带着少卿来到一道淌着涓涓细流的小溪边,找到一个水沱,用锄头在水沱旁边的沙滩上开了一道小沟,然后将水沱的上沿进水口处用土石扎牢,将水流引致一旁新开的小沟里,绕着水沱流到下游,再将水沱下沿出水口处也用土石扎牢,待水沱不再有水进出,成了一潭死水,二柱即拿着瓦钵涉进沱里,用力戽起水来。少卿因插不上手,便蹲在岸上看着。起初少卿还以为他要捉鱼,心想等他戽干了再下水去帮他捉。等到水将干时,少卿正准备脱鞋下水,陈二柱拦着他说道:“你不要下来,这可不是捉鱼,你弄不来的,在一旁看着就是了。”少卿便停止了行动,依然蹲在岸上看他忙活。 果然,沱里的水眼看就要见底,也不见鱼儿摆动的身影。这时二柱停止了戽水,开始搬动水底的一块大石头。石头刚一搬开,便见有一些黑色的条形身影往四周爬动。二柱赶紧让少卿将口袋扔给他,然后先捉了一条拿在手里给少卿看。原来却是一种棕黑色的虫子,样子长得酷似蜈蚣,少卿见了不觉心里有些发毛,禁不住问道:“这也能吃?” 二柱一边捉虫,一边说道:“这叫爬沙虫,又叫水蜈蚣,是我们这一带山里的特产。你别看它长得丑些,味道可是特别的鲜美,而且也不咬人。” 不大一会,二柱已把沱底的大石块搬了个遍,然后在溪边一根树枝上撕下一条树皮将爬沙虫挨着袋底扎紧,已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坨。少卿以为完事了,起身去拾沙滩上的锄头,二柱忙说:“你不要慌,今天的主角还没有上场。”少卿见说,便住了手。 只见二柱来到小沱临山的一侧,在一个岩腔处跪了下来,侧着身子费力地将手臂伸进岩腔里掏摸起来,无片时便揪出黑不溜秋的一物,然后向少卿面扬了一扬,少卿一见,脱口而出道:“癞哈蟆?” 二柱笑道:“你仔细看看,它身上可有癞疙瘩?”边说边来到少卿面前让他看,少卿认真一看,果见这东西虽然样子长得像哈蟆,身上却是光光生生的,没有一点癞子,而且灰黑色的皮肤微微发亮,呈半透明状。可见根本就不是哈蟆。二柱告诉他说,这东西叫“石蹦”,以小虫子为食,平时一般生活在有水的石洞里,只有觅食和交配时才出洞来,也是一道天下少有的美味。 二柱将几个岩腔掏完,收获了约有二十几石蹦,再用树皮将袋口扎紧,和少卿一起打道回府。一路上,二柱告诉少卿,刚才这条小溪由于水太清澈,并不产鱼虾,却出产石蹦的爬沙虫,要吃鱼则要到另一条山沟的大沱里才能弄到。他说方以智曾在他们村子里行过医,后来成了他爹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他爹生平最佩服的人。他每次给方以智送东西来,都要到山里去帮他弄点野味,若家里不忙时,也用窝弓,套子搞点山鸡c野兔甚么的,时间晚了就陪方以智在山洞里过夜,这次因村里忙着修雕楼,他吃了饭就得赶回去,没时间了,所以才走最简单快捷的路子,到小沱里去捉石蹦和爬沙虫。 进得山洞,方以智说自己已将“竹筒饭”煮好了。只见石桌上放着一个大瓦钵,三个嫩绿的竹筒浸在滚水里,竹筒上凿有许多小眼,一端是节巴,另一端则用野草紧紧塞着。 二柱开始捣鼓他的战利品,只见他先将爬沙虫用滚水烫死,然后用一根根竹签串好放在一边,再将石蹦剖去内脏剁成块,待锅里的水烧开后,将剁好的石蹦直接扔进去,再放进盐和一坨拍散的老姜,接着将穿好的爬沙虫放在火上边烤边不住翻动,不一会儿整个石洞里便鲜香四溢。 须臾两样野味都熟了,二柱将石蹦盛在一个瓦罐里端上石桌,然后出洞去摘了一片芭蕉叶摊在桌上,将烤好的爬沙虫用手一挤一撕便褪去了皮,然后将白生生冒着热气的鲜肉勒在芭蕉叶上,再撒上自己刚带来的椒盐,接着将三个竹筒剖开,将里面用糯米c豌豆和着腊肉丁一齐煮熟的竹筒饭分别赶进三个青花大碗里。而方以智则到石屋里去搬出一坛封好的白酒,说是二柱上次送来的,因出门办事,一直没来得及喝。少卿忍不住问道:“方前辈不是出家了么,怎地也喝酒吃肉?” 方以智哈哈大笑道:“不怕你小朋友见笑,贫僧却是个酒肉和尚,酒也喝的,肉也吃的,诚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么” 少卿也笑道:“前辈说得很是。”说罢将虫子和石蹦肉分别拈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品尝,确实是生平仅见的美味。 几杯酒落肚,少卿兴奋起来,说起那天晚上屯齐捉他到衡州府衙的事,并称自己一直在屋顶上看完了整个过程,同时发自内心地表达了自己的敬佩之意。陈二柱听得呆了,禁不住又将少卿看了几眼,说道:“看不出来,徐朋友原来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难怪在来的路上有这么好的脚力,若是当真施展起来,只怕还要将我远远甩在后面了。” 方以智笑道:“可不是么,你只有一身笨气力,人家用的可是轻功巧力,二者怎能相比?” 二柱点点头,满脸羡慕之色地说道:“甚么时候我也能有徐朋友这身本事就好了!” 少卿道:“老实说起来,陈大哥这身力气也是相当惊人的了。” 方以智又问起少卿的师承,少卿告诉他是从小就跟峨眉山的金钟大师学的艺,方以智道:“金钟大和尚我是早就听说的了,也是一个奇人,只是缘悭一面,你既出自他的门下,有这一身惊人艺业也就不足为奇了。” 三人就这样谈论着,一直饮到太阳落山,方以智却始终没有问起少卿的来意,而少卿则因为有陈二柱在场,也一直没有提起,心想等二柱去后,再慢慢和他说明,就算解不开宝图之谜,也要尽力劝说他再次出山,为大明出力。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酒还尚未饮完,方以智却喝高了,趴在桌上大醉不起,少卿和二柱将他扶到石屋床上睡好后,二柱便告辞下山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四二,劝君出山苦口婆心,拒卿不仕心灰意冷 陈二柱走后,少卿将石桌和地面收拾干净,再将餐具洗好归位,又出洞去到附近山上转了一圈,回到石屋后,已是掌灯时分,方以智依然酣睡不醒。少卿将石屋矮几上的油灯点亮,见方以智的枕头旁边堆放着一些书籍和手稿,少卿一时无聊,便将它们和油灯一起拿出去放在石桌上,坐在那把竹椅上就着油灯翻阅起来。那些书籍大都是一些医药典籍,少卿看了一会,有些兴味索然,便又看起手稿来。 这些手稿都是一些时人的诗集文集钞录,有王夫之c黄宗羲c瞿轼耜c张煌言以及方以智本人等,另外还有方以智未完成的两部著作手稿——《物理小识》和《通雅》。少卿见这些作者都是自己慕名已久的人物,便兴致勃勃地阅读起来。当读到方以智的两部未完手稿时,不觉为他广博的学识和横溢的才华而惊叹不已,在深憾朝廷不能用此一流奇才的同时,又不得不佩服清人的识才眼光。 少卿正看得入迷,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忽听方以智在石屋内叫道:“是徐小友在外面么?” 少卿听得叫声,赶紧放下手稿,点着油灯进了石屋,只见方以智和衣靠在床头石壁上,见少卿进来,便问道:“二柱走了么?” 少卿道:“前辈你醒了?二柱黄昏时就走了。” “现在甚么时候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早了,大概半夜了吧!” “你在外面干啥呢?” “我见前辈睡得正香,不敢相扰,便将前辈枕畔的书稿拿到屋外去翻阅,虽为打发时光,却自是收获不小。” 方以智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想这次醉得这么厉害,让小友见笑了。”边说边要翻身起床。 少卿见状,赶紧上前扶着道:“前辈你想干啥呢?” 方以智道:“口渴得很,出去喝口水。” 少卿连忙将他拦着道:“前辈快躺下,小子这就给你烧水去。” 方以智在少卿的拦阻下只得重新上床,将被子盖着下半身,上半身靠在石壁上对少卿说道:“你不消去烧开水,就将那井里的水给我舀一碗进来就成,这样醒酒也更快些。” 少卿道:“这样不好吧,喝凉水对你身体不利。” 方以智笑道:“没甚么不利的,这可是真正的甘泉,又甜又干净,我一直都是这么喝的,你让我喝开水我反而不习惯。” 少卿听他这样说,便起身去外面石室给他舀了一碗井水进来,方以智一口气喝干,将青花斗碗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抹了抹胸口道:“嗨,这下可舒服多了。” 少卿见方以智已经完全清醒,便再次出屋将那把竹椅子提进来,坐在床边,准备和方以智好好谈谈。 少卿刚坐下,倒是方以智先开口道:“小友这次费这么大的功夫来见贫僧,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吧?” 少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感叹道:“小子刚才拜读前辈的两部著述,虽然都未完稿,但那现有的内容已令小子惊诧莫名,足见前辈学问之渊博,堪称深不见底,同时也证明小子这一番辛苦求见,实在是太值得了!” 方以智淡淡一笑道;“也没啥大不了的,不过是贫僧山居少趣,聊以打发时日而已。” 放卿又问道:“前辈既然自知山居少趣,何以非得要如此不可呢?难道真的要终老深山,而不能用你的一身所学为世人做点实事吗?” 方以智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这世道,又到哪里去做实事呢?那天在衡州府的情况,你都看见了,屯齐也要贫僧去做实事,你说我能答应么?” 少卿道:“你当然不能答应了,否则你就是助纣为虐了。不过除了清人那里,前辈难道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吗?” 方以智眼睛怔怔地望着壁顶,半晌方才答道:“茫茫人海,滔滔浊世,怕是只有这深山老林才是贫僧的立足之地了。” 少卿有心要说他出山,便继续说道:“前辈既是大明臣子,目下大明虽说山河破碎,但毕竟尚存半壁江山,前辈何不再度出山,为我大明效力呢?” 方以见说,再度将少卿打量了一番道:“如此说来,小哥儿目下是在为大明做事了,专程来游说贫僧的了?” 少卿想了想道:“正是,前辈以为如何?” 方以智沉吟片刻,喃喃道:“像你这样的人才为朝廷效力,但愿这是大明之幸,而不是小哥儿之祸!” 少卿一时不明就里,讶然问道:“前辈此话怎讲?” 方以智道:“目下的‘大明’究竟是甚么概念,在你我心中可说是完全不一样的,在你,很可能是希望所在,而在我,则是不可雕的的朽木也!” 少卿惊问道:“不知前辈何出此言?” 方以智道:“当下的‘大明’究竟是甚么货色,贫僧可说是早有领教的了,贫僧身为大明子民,不是不想为大明做事,然而实在是没法做啊!” 少卿知道对方曾在崇祯c弘光c永历几朝都作过官,但他究竟经历了些甚么,自己却是知之甚少,想必是极度灰心失望的吧?要不也不会遁迹山林,并说出方才那番言语的了。不过他并未死心,还是希望能尽自己最大努力说服对方,于是说道:“小子虽不知道前辈当初在朝廷经历了哪些冤屈和磨难,不过俗话说得好,大丈夫能伸能屈,前辈当以民族大节为重啊,岂可纠缠于个人恩怨得失,置国家民族于不过而偷安荒野?” 方以智沉吟片刻道:“按说,小哥儿没有贫僧感同身受的经历,是没资格教训我的,不过贫僧并不怪你,因为你自有你的经历,而且出发点法也没有错。” 少卿赶紧说道:“小子岂敢教训前辈,实在是言出肺腑不能自已,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千万见谅!” 方以智笑道:“小哥儿并没有冒犯贫僧,贫僧也非鸡肠小肚之辈,不过各人积经历感受不同而已,贫僧非但不会怪你,反倒对你的那一份赤胆忠心颇为佩服,不过在贫僧来说,却是早已心如死灰了。” 见少卿依然有些不解地望着自己,方以智继续道:“这么给你说吧,抛开个人恩怨不谈,在贫僧看来,朱由榔那人,根本就不堪大任,朝廷内部奸人当道,派别林立不说,他自己做事却又左右摇摆,毫无主见,而且胆小怕事,没有担当,自执政以来,一有风吹草动就只顾逃跑,在贫僧眼里,可说就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他那小朝廷其实早已风雨飘摇,朝不保夕,有没有贫僧都是一样。贫僧知道小哥儿当下正在为他办事,我这样说也是是言出肺腑,也请小哥儿不要见怪。不过也许小哥儿目前在朝廷的情况和贫僧当初又有不同,当如何处之,也请小哥儿自酌,不必为贫僧的话所左右。” 少卿明白,方以智的话并不是没有道里,只是他可没有方以智那么悲观,于是辩道:“前辈的话虽然也是言出至诚,不过小子觉得,对皇上的看法或有偏见,或者说并不全面,在小子眼中,皇上为人虽然中庸却并不昏庸,而且宅心仁厚,大有仁君之范。” 方以智显得有些无奈道:“你说的这些贫僧又何尝不知,然而仁君不等于明君,也许你在朝时日无多,对你的皇上还没有深入了解。总之贫僧对他是不抱希望的了。” 少卿闻言,赶紧申明道:“其实小子并未在朝为官,对皇上也只有一面之缘。” 方以智疑惑道:“唔,你是说你并未在朝为朱由榔办事?” 少卿正色道:“小子虽未在朝,却在办事,目前在李定国将军帐下奔波,不过却不是在为哪个人办事,而是在为国办事,为整个大明办事。莫非前辈认为李定国也同样不堪造就么?” 方以智仿佛明白了甚么,又看了看少卿道:“原来如此,小哥儿的胸襟和热血,倒真的有些令人失敬了。说起李定国,确实也不失为一条汉子,虽然出身盗贼,投诚后也算是忠心耿耿。收云贵,复广西,斩两王,拾民心,贫僧我也是由衷敬佩的了。不过只怕也还是独木难支将倾之厦,况且他们大西军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孙可望又是司马召之心,路人皆知,总之,大明就算有你和李定国这样的忠勇之士,贫僧对它的前途依然不看好,而你也不必再劝贫僧,还是让我潜心学业,力争为后世留下点有价值的东西吧!” 少卿见方以智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知道再怎么劝他出山也是徒然,于是便退而求其次,看看他肯不肯c能不能为自己解开藏宝图的秘密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四三,堪破宝图谜团初解,乍见希望疑雾又生 少卿想到这里,便试探着问道:“小子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前辈,前辈前几天到衡州,是专为访那王夫之而去的吗?” 方以智略为吃惊道:“是呀,小哥儿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小卿道:“其实小子那时也在寻访王夫之,只不过我们都访到了同一个人,以此得知。” “贫僧寻那王夫之,是因近日在著述中遇到一些问题想和他研讨和切搓,因上一次在桂林和他分别时曾听得他说,今后准备在他老家一带的深山中寻一地方,潜下心来著书立说,这倒和贫僧所想合拍,等到贫僧后来寻得这里住下来,想要再去访他时,终究不知他到底隐身何处,因此也只在这一带寻访,后因生计问题,不得不暂以看病卖药为生,那衡州虽被清人占领,只道他们既已出了安民告示,便去那里行医也无妨的,谁知还是被屯齐那小子侦知了贫僧的行藏和底细,因此上才有了那晚上你看到的那一出。不知小哥儿访那王夫之却又因何,莫不是也要请他出山,重为朝廷出力?” “小子虽也有这个意思,不过却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说起来,小子这次得遇前辈,也只是一个偶然。” “原来如此,不知小哥儿可访得了王夫之的下落?” “跟前辈一样一无所获,不过却因此而得遇前辈,却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小哥儿寻他,若还有其他目的,贫僧也不相问,若还想和劝贫僧一样劝王夫之出山,贫僧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王夫之这个人我最了解了,再劝也没用的。” 少卿笑道:“反正也没访到,现在说这个尚为时过早。” 方以智也笑道:“说得也是,贫僧之又岂能代表他人。” 少卿趁势说道:“小子寻那王夫之,实是还有更重要的事相求,不过既然得遇前辈,求你也是一样,只是不知前辈是否肯帮在下——当然,帮在下也是帮大明。” 方以智毫不犹豫道:“小哥儿可能有些误会贫僧的意思了,贫僧是说过对现在的朝廷失望透顶,但那也只是恨铁不成钢,不愿再去趟那潭浑水,自寻烦恼而已,却并不代表我就真的不希望它好起来,况且对小哥儿你的这一份执着,贫僧还是有几分佩服的,所以若是小哥儿真的有事相求,只要不是再叫贫僧去做官,无论于公于私,贫僧都愿全力以赴,只是贫僧本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现为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和尚,实乃百无一用之人,只怕辜负了小哥儿的一番信任。” 少卿见方以智答应相帮,赶紧起身鞠躬致谢。 方以智示意他坐下道:“小哥儿先不忙谢我,你既费这么大精力去寻王夫之,寻之不成,又一路跟踪贫僧到衡州府衙,后又深夜相访于客栈。当时贫僧听到你的传音,即知遇到罕见武学高手,听你口气这么客气,估计应该不是坏人,因为若是个坏人想害贫僧,就算有十个方以智都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就了账了,及至后来在和你的交流中,更加坚定了贫僧的判断。虽也一度怀疑是否屯齐阴谋,但马上又被我否决了,因为他既知我致死不从,又肯放了贫僧,也就完全没有必要再对我使甚么手段,就算他探得了我的藏身之处也不会起任何作用,于是我便判断你必是有甚么重大事情有求于我的江湖人物,由于当时确实说话一便,方才给你来了个三天之约。贫僧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免得被屯齐发现你和我交往于你不利。今天既然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贫僧自然乐于为你做任何事,至于做得到做不到另说,贫僧尽力而为就是了,做到了时,你不别谢我,做不到时,你也不必怪我。你且说说到底是甚么事让你如此为难。” 少卿见方以智如此坦诚待已,一时心中感激莫名,同时也知道像他这般的人物,一切虚礼都是多余,于是便不再客套,直接问道:“不知前辈可曾听说过,大西王张献忠生前曾留下过一笔巨大的宝藏?” 方以智想了想道:“这个倒是有过耳闻,当年张献忠在西充凤凰山战死后,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他在生前就埋有宝藏的传闻,至于数额和藏宝地点,也有很多种说法,据说还有很多人都去探寻挖掘过,却又一直没听说有谁真的发现了甚么,于是传闻也一直只是传闻,不过以贫僧看来,多半属于子虚乌有之事。” “前辈何以这样认为?” “因为张献忠若是真的埋有巨额财宝,他不可能不告诉他的四大义子,就算真有,恐怕也早被他们挖出来用了,何至于闹得纷纷扬扬,却又始终不见踪影?小哥儿既在李定国手下办事,向他求证一下不就得了,何至于巴巴地来到这里相询于贫僧?” 少卿见方以智对此事的了解仅限于此,便说道:“前辈你错了,这笔宝藏确实是有的,而且直至目前也没有谁去动它,因为就算是张献忠的四大义子也不知道它究竟藏在何处。” 方以智惊讶道:“哦,有这等事?那张献忠连义子们都不告诉,那他埋这财宝何用?难道他想留给自己的亲子孙?也不对呀,据贫僧所知,那张献忠在出川北上之前,大约知道自己已是穷途末路,为怕自己的妻妾和儿子们落入清军之手,已下令将他们全数杀死,连最小的儿子也没有放过。莫非他用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只用了些替身来掩人耳目?” 少卿见方以智想岔了,便说道:“事情完全不是前辈所想的那样,其实张献忠当初是将此事告诉了四大义子的,并且留下了藏宝图,只是那图太过古怪,一直没人识得而已。” 方以智又吃一惊道:“这么说来还真有此事?莫非小哥儿来找贫僧——不,来找王夫之就是为此?” 少卿道:“正是!” 方以智赶紧问道:“那藏宝图小哥儿可曾带在身上?” 少卿道:“既要请人解惑,岂有不带在身上之理。”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那两个装有藏宝图的竹筒说道:“前辈请看,这里面装的就是藏宝图。” 方以智仿佛一下来了兴致,两眼放着光芒问道:“你能确定此图是真非伪?” 少卿道:“那是当然。”接着将宝图的来历及其后经历的所有曲折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方以智。 方以智听得都有些呆了,赶紧翻身起来穿好衣服道:“走,到外边去!” 少卿一时不明就里,问道:“到洞外去吗?” “不,就在外面石室里,小哥儿可能不知道,贫僧平常一旦要写稿或者要费甚么脑筋时,都喜欢在天外面石室里用功,而这个石屋的作用只是用于堆东西和睡觉。” “那又是为甚么呢?” “贫僧也不说不出为甚么,反正一到那间石室,感觉脑子就十分好使。”方以智边说边端止油灯出了屋子,少卿随即跟了出去。 方以智将油灯放在石桌上,然后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少卿随即将竹筒递给他,坐在他对面的另一张石凳上。 方以智将图抽出来在桌上展开,再将它们拼接到一起仔细参详起来,少卿见他好半天没有作声,只是屏息凝气地看图,心想大概也没有甚么希望了吧,方前辈毕竟是人不是神,这么多人费了这么久的时间都弄不醒豁的东西,哪有仅凭他一人之力,一时半刻之间就给参透了?却谁知就在自己将要失望之际,方以智忽地将额头一拍,然后呵呵大笑道:“真是天意,小哥儿正好鬼使神差地遇见了贫僧,要是换作别人,一万个也难以找出一个能拿这图有办法,就算你找到了王夫之,他也能识得出这图的破解之道,却未必就有必要的东西可用,一时半会只怕也是无可奈何,而贫僧却正好就有这样物事,可立马见出分晓,让这图现出原形。” 少卿见方以智如此说,心中也是大喜过望,一时激动得不知所以。方以智不待他相问,便说了一声“小哥儿请稍等。”然后自顾端上油灯往石屋而去,须臾只见他抱了一个药箱出来,一边放在石桌上打开,一边喃喃自语道:“张献忠啊张献忠,出一个如此难的哑谜来为难你的孩儿们,何苦来哉?”说罢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圆形铁盒,然后叫少卿给他舀点水来。少卿赶忙去井里舀来一大碗,方以智倒掉大半,只留下碗底的大约一勺水,一面将铁盒里的一种白色粉末拈了一撮放进水里,一面对少卿说道:“若是此法都再解不破这图时,贫僧也就无能为力了!” 少卿没有作声,只是将心提到嗓子眼里看他如何操作。只见方以智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团棉花,放在碗里蘸了蘸溶有白色粉末的水,然后又将棉球移到宝图上,在图上巨人心脏部位的那个白色空腔处涂抹起来,然后停下手来静静观看,少卿也屏着呼吸,双眼瞬也不瞬地看着宝图上那白色方块的变化。无片时,果然奇迹出现了,只见那一片白色上渐渐出现了几行淡紫色的字迹,由于字迹很小,二人一起伏下身支仔细辨认,原来却是一首四言诗,道是:“物华天宝,蜀之名胜。欲觅财宝,嘉州古城。” “就这了?”少卿心有不甘地望着方以智问道。 方以智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财宝就藏在川中嘉定府的某处。” 少卿依然有些茫然道:“这我知道,只是嘉定府这么大,却又去哪里寻找呢?前辈再仔细看看,这宝图是否尚有未曾破解的地方!” 方以智道:“应该是没有了,就算有,请恕贫僧已无能为力了。不过,依贫僧看来,这图上所画的内容多半就是一种最好的提示,小哥儿最好能亲自到嘉定府去,按图上所示寻找线索。” 少卿有些灰心地说道:“小子从小在峨嵋山长大,后又随刘文秀在嘉定府盘桓了一段时间,对那里可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再也想不出那水上睡人是个甚么所在。” 方以智道:“连你都想不出,贫僧从未去过那里,就更不知道了。不过贫僧还是觉得你应该亲自去那里走一遭,因为你原来是无心而为,现在有心而去,说不定就会有所收获的,岂不闻‘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么,就像你能遇见贫僧,虽说也有些机缘巧合的成份,其实还是跟你的一番有心而为分不开的,事情都进展到这里了,又岂可轻言放弃?” 少卿想了想道:“前辈说得对,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有了一个大方向,至少知道该往何处用力了。小子准备明天就前往嘉定,事不亲为,又焉知结果!” 方以智拍拍他肩膀道:“这就对了,你明天既要赶路,可去我床上休息一下。” 少卿道:“你那床那么窄,你怎么办?” 方以智道:“贫僧是睡足了的,这会儿也不困,就在这石桌上看会儿书,等你走了再睡不迟,反正贫僧有的是时间。” 少卿谢过方以智,正待去睡,忽又好奇心起,问道:“前辈是怎么看出那宝图秘密的,往那水里放的又是甚么?” 方以智笑道:“这个说来就纯属巧遇了,也就是贫僧用过那物,方知道那两句口诀是甚么意思,而目下刚好又存有那物,所以能让那暗藏的字迹显现出来。” “就是那白色看起来像盐的粉末?那究竟是甚么东西,如此神奇?” “甚么‘看起来像盐’?那本身就是一种盐,海盐!” “海盐?那又怎样?” “海盐本是由海水晒制,对于沿海一带的人来说并不稀奇,而我们内陆人吃的盐一般都是岩盐,于海盐则很少见到,那东西不仅可吃,而且对清创和消毒有奇效,贫僧行医多年,时常都备有一些,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此物还有一种特殊功能,就是将它和进米饭和面食里,能促使它们改变颜色,贫僧见那图上的口诀里写道‘熬得沧海结晶现’,便想到是海盐这种东西了,而‘休将虚空等闲看’,则是暗示图上那个白色空白处有名堂,多半有用米汤或面糊一类的东西写有字迹,平常是根本看不出来的,需用少盐水涂抹,方能显现出来,后来的事你都见到了,确实是那么回事。” 少卿想不到此事竟然如此玄妙,心说要不是遇见他,谁能破解得了,在庆幸自己巧遇的同时,对方以智的渊博也更加佩服。 方以智再次催促少卿去休息,少卿也确实有些困倦了,便独自去石屋和衣躺下,胡乱将被子往身上一扯,便蒙着头沉沉睡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四四,为图所困远赴嘉州,因曲相引信步青楼 川中嘉定府,古称嘉州,位于岷江,青衣江和大渡河三江交汇处,不仅是繁荣富庶的水陆码头,而且隔江还依山凿有天下第一大佛,又和佛家盛地峨嵋山毗邻,所以自古商贾云集c香客蜂拥,实为川中除cd古城之外的第二大繁华之地。 少卿上次出川去桂林之前,从cd直至眉州c嘉定c峨嵋c雅安一带,一直由刘文秀所部明军(大西军余部)控制,此番来到嘉定后,方知刘文秀刚在不久前进攻保宁的会战中被清平西王吴三桂c定西将军李国翰和四川巡抚李国英合兵杀败,手下悍将灭虏将军王复臣c总兵姚之贞战死,所部将士损失也极其惨重,刘文秀只得和副将南阳侯张先璧率领残兵撤出四川,经湖南往贵阳向孙可望复命,cd至嘉定一带又重新落入清人手中,原来驻守嘉定的明总兵龙名扬也被李国翰率兵活捉。不过,大约洪承畴的安民政策在这里同样有效,城里依然显得很平静,市场摆摊设点,店铺开张营业,河道里照常船来船往,虽称不上繁荣,却也并不显萧条。 少卿从衡州告别方以智后,一路风雨兼程地赶回四川,先去峨嵋山拜见了一趟师父和师兄弟们。当他向师父简单汇报了这次出川以来的大概情况,说到方以智对藏宝图的破解过程时,师父也禁不住拍案称奇。师父虽然也对宝图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过在详参之下也依然和少卿一样不知所云,便支持少卿亲自到嘉定城里去寻找线索。 少卿匆匆告别师父,便迫不及待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明查暗访与宝图景物有关的一切蛛丝马迹,然而一连几天都毫无所获。 这天晚上,他正独自在城中最繁华的石板街一带闲逛,忽听一阵隐隐约约的琵琶声传来,便停下脚步聆听,发觉声音是从街道右前方传来的,便循声往前行去,到得近前,才看清这里原来是一座叫“玉生香”的青楼,那琵琶声正是从楼上一扇亮着灯光的窗户里传出的。此时琵琶声已非常清晰,而弹奏之人显然是个中高手,不仅手法娴熟,而且曲调也是大有深意,少卿一时为其所诱,便禁不住驻足倾听起来。 只听这乐声开头高亢而又急促,似有沙场点兵之象,继而曲子转为单调而又诡异,仿佛密林丛中危机四伏,大有一触即发之意,忽地一声响亮,乐声转为慷慨激昂,且隐隐含有金戈铁马之声,曲调也一如山河决堤,连绵不绝滚滚而出,恰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紧接着曲调越来越急促和尖锐,铿铿锵锵似有百万雄兵在进行生死杀伐,渐渐地乐声又趋于低沉而平缓,犹如败军之将在呜咽悲鸣,最后一声裂帛之声铮然而起,乐声戛然而止,一切又归于平静。少卿一时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尚还意犹未尽,直觉告诉他这个弹奏者绝非平常之辈,而是一个胸中大有丘壑之人,于是一种说不出的原因促使他想要去会一会这个隐于风尘间的妙人,便情不自禁地跨进了这座青楼大门。 少卿进得门来,大厅里立刻便有一个大茶壶上前迎接:“哟,公子爷,你老可是稀客呢!”随即向楼上吆喝道:“姑娘们,有好主顾上门呢,快下来招呼客人喽!”楼上即刻便红红绿绿下来几个满身脂粉味的女子从楼梯上下来,一见少卿便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 “哟,好俊的哥儿,小妹可是眼生得紧呢!” “不知公子看上了我们哪一个,可否直言相告?” “看哥儿也怪腼腆的,想必是个生手,来,隋小妹上楼,让小妹来教教你。” 。。。。。。 几个女子一边嘻笑,一边上来围着少卿,动手动脚c拉拉扯扯起来。少卿一时大窘,有些不知所措,赶紧大声说道:“姑娘们误会了,在下不是来寻欢的!”边说边将手一挥,随即退后几步,摆脱了众女子的纠缠。众女子一时有些不解,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个大茶壶,那大茶壶却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公子爷既然说到了‘寻欢’二字,想必不会不知道这是个甚么所在吧?你既然跨进了这里的大门,不为寻欢,却是为啥?总不会是来走亲戚的吧?” 少卿此刻有些后悔跨进这个大门了,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在下此来,只是想会会你们这里一个会弹琵琶的人。” “会弹琵琶?”那大茶壶挠了挠后脑勺道,“你是说冷姨?” 少卿一脸茫然道:“我不知道甚么冷姨。” 那大茶壶冷笑道:“我说你小子就别装蒜了,我们这里就只有冷姨会弹琵琶,而且弹得好极了,可说是这嘉州城里的一绝,你既是慕名而来,却又给我说甚么你不知道她,你究竟是甚么意思?” 少卿举目一扫,感觉眼前众女子没一个像是那刚才弹琵琶之人,便试探着说道:“既如此,能不能让在下会一会这个‘冷姨’?” 大茶壶笑道:“你小子眼光倒是不错,口味也独特,只可惜眼高福浅,冷姨是决不会和你这样的毛头小伙子相见的。” 少卿不解道:“冷姨到底是甚么人,又为甚么不见我这样的人?能不能相烦大哥和她知会一声,见与不见都且由她?” 大茶壶道:“那么我且问你,你想见她,意欲何为?” 少卿一时为之语塞,想了想方呐呐道:“在下是真的对这个冷姨一无所知,只是刚才路过这里,恰逢有人在楼上弹奏琵琶,在下觉得曲子和技法都太过美妙,不觉为之沉醉颠倒,一时情难自禁,便想来拜会一下弹奏之人,如此而已。” 大茶壶疑惑道:“莫非客官也是个中高手,想来和冷姨切磋琵琶技艺?” 少卿摆摆手道:“这倒不是,在下虽粗通音律,对琵琶却是不会。” 那大茶壶想了想道:“你说的可是实情?你是真的不认识冷姨,仅仅是听见琵琶声才把你引来这么简单?” 少卿正待回答,这时一个穿红裙的女子忍不住插话道:“看来客官是真的不知道,冷姨是我们这里的妈妈,这座青楼就是她一手创建的,她老人家向来只为本楼生意与官府的人周旋,除此之外是从不会客,更不会接客的。看小哥儿的模样也不像官府中人,既然来了这里,若是想玩玩,可在我们众姐妹中挑选一个陪你,若不想玩呢,就请这就离开这里,想见冷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少卿见如此说,只得抱拳道:“如此说来,确是在下冒昧了,在下虽是为那高手妙曲吸引而来,本想诚心讨教一二,既是高人不肯会客赐教,在下此刻也无心在此寻欢作乐,打搅各位,多多海涵,在下这就告辞了。”言罢正待转身离去,却忽地听得那楼梯口处传来一声:“小哥且请留步!”少卿随即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正款款步下楼梯来。少卿蓦然一见,一时惊为天人,便禁不住认真打量起来。 只见此女虽然已近中年,且眉眼间也略有些岁月的痕迹,然神情体态却是如此的袅娜妖娆,风姿绰约。体型腴而不腻,肌肤有如凝脂,一头依旧乌黑的青丝挽成一个蓬松的花苞髻,白色纱衣上披一件银灰色披肩,神情雍容,面目慈善,纵然徐娘半老,亦足可称女中绝色。 不知为甚么,少卿一见此女,心中愰然有一种观世音下凡的感觉,情知刚才弹琵琶的必是此女无疑了,于是赶忙施礼道:“小可徐少卿见过冷姨!” 此刻那女子正下到楼梯的中央,闻言便停步含笑道:“小哥儿不必多礼,妾身冷霜飞,是这家青楼的主人。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小哥儿既称是被妾身那不不入流一阵乱弹吸引而来,并指定要见弹奏之人,妾身虽不敢妄称遇见知音,然却足见小哥儿并非流俗之辈,纵然不懂琵琶,也必定深通韵律,既要见我,必定有以教我。” 少卿连忙逊道:“冷姨此话,真是愧杀在下了。老实说,小子对于音律乐理,只是略懂毛皮而已,对琵琶却是一窍不通,在冷姨这样的大行家面前,岂敢言称‘指教’二字。刚才实在是被冷姨的仙乐所动,心中羡艳莫名,一时情难自已,方才冒昧求见的,还请冷姨不要见怪。” 冷霜飞没有再往下走,倚着楼梯护栏问道:“小哥儿既称为我乐声所动,那么你且说说,我那琵琶有何妙处?” 少卿并未多想,便回道:“适才聆听冷姨雅奏,技法之高妙纯熟自是不必说了,最令小子动心的却是那曲中的意境,小子从未听过这支曲子,只是感觉大异常情,非一般花前月下,生离死别的伤情之调可比,而是充满了铿锵杀伐之意,却又是如此的旷古高远,苍凉悲壮,直令人听得回肠荡气,欲罢不能,心想若非心中藏有雄兵百万之人,断不能将曲子演奏得如此淋漓尽致,于是便情不自禁地产生了急欲一见弹奏者的欲望,于是便鬼使神差的走进了这里,还请冷姨不要将在下当成寻花问柳之徒才是。” 冷霜飞闻言,也未再作谦逊,只微微一笑道:“看来妾身今天是真的遇见知音了,你且随我来,待妾身再细细给你讲讲这支曲子的妙处。”言罢便自顾移步上楼。少卿也自不再多言,在楼下众人的一脸懵懂中紧随冷霜飞上楼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四五,一见如故交根交底,二心相通无忌无猜 上得楼来,冷霜飞将少卿带到了一间大房间,看样子像是一间客厅,里面还连着一间卧室,中央一张长桌旁围着几张红木椅子,桌上正燃着一对大红蜡烛。靠门处还点着一盏灯笼。一面靠墙处放置着一排红漆储柜,相对的一面墙上开有窗户,窗帘已拉上了,窗户两侧分别挂着一把琵琶和一幅画。少卿估摸着这里就是刚才冷霜飞弹奏的地方,大约也就是她的起居之处了。 冷霜飞叫杂役沏了一壶好茶,并端来几盘糕点,然后和少卿相对而坐。冷霜飞给少卿和自己分别斟上茶,然后说道:“妾身这间会客室已有将近好久没有过来客了,妾身虽然置身于这般场所,却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少卿随即道:“我知道的,我也相信冷姨。” 冷霜飞似乎对这样的回答非常满意,微微一笑道:“妾身看小哥儿也是一个非同凡俗之人,此刻既然邀了小哥儿来我这里,你也就不必拘束,你要谈甚么,问甚么都可以随意而为。”少卿郑重道:“小子徐少卿,也就一芥布衣而已,能得冷姨如此信任和另眼相看,实在是感激莫名!”言罢站起身来,再次向冷霜飞施了一礼。 冷霜飞并未多加逊让,只淡淡道:“徐小哥你也不必多礼,你我相识一场,也可算是有缘,你刚才要我不要把你当成寻花问柳之徒,这我相信,只是我也希望小哥不要以风月场中之人来看待妾身,妾身沦落风尘,实在是万般无奈之举。”少卿赶紧道:“冷姨你千万不要这样说,小子听其乐,观其人,也就大约知道了冷姨人品高下,至于冷姨身处何处,我才不会在乎的,再说在这乱世之秋,人人都活得艰难,小子以为,一个人只要不昧良,不缺德,不祸害别人,无论以何种方式活着都是值得尊重的。” 冷霜飞大约对少卿的话非常感动,口中喃喃道:“说得真好,难道我冷霜飞今天真的遇到知音了?”言罢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少卿不忍去打断她的思绪,一时也没有搭腔,目光却落在了对面墙上的那幅画上。画上是一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幽兰,虽然周围的环境甚是恶劣,而兰草却于石缝中顽强地生长出来,算不上蓬勃,却充满了生机,特别是那一支长长的花穗,于叶丛中伸展出来,带着满茎花朵将头探向空中,在空旷的山崖中显得空灵c坚韧而又孤独。一旁题有一首小诗,道是: 山河破碎天地茫 无奈孤魂自主张 芳心为君长相守 情丝犹带满天香 落款处题字为:未亡人冷氏霜飞愧题 显然地,这幅作品是出自冷霜飞手笔了,无论是从画和字来看,作者功力都颇为深厚。联系到她起先弹奏的那一曲琵琶,冷霜飞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才女无疑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才貌双绝之人,却为何流落到这样的风尘之地,再看她那题诗和题款,又不知隐藏着多少故事。想到这里,少卿禁不住又将题诗反复读了几遍,忽地心中一动,觉得这首诗好像在哪里见过。少卿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力颇为自信,凡出名点的诗词曲赋基本都能背诵,可是搜肠刮肚半天依然茫无所获。 冷霜飞见少卿正在对画幅注目凝神,便禁不住问道:“此画是妾身拙作,不知小哥有何评论?” 少卿道:“不错,有一种苍凉之美,只是只是这首诗,小子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甚么?你说你见过这首诗?”冷霜飞显得略为有些激动,:“你在哪里见过?” 少卿笑道:“不过我想来想去,却又总是觉得似是而非,也许是小子弄错了吧!” 冷霜飞正色道:“其实,妾身这首诗确实是从另一个的诗中借鉴过来的,也可说是对原诗的一种唱和,我想你见过的会不会是那个人的原诗。” 少卿道:“你且说说那人是谁,原诗又是怎样的?” 冷霜飞道:“那人叫瞿式耜,原诗是这样的: 从容待死与城亡 千古忠臣自主张 三百年来恩泽久 头丝犹带满天香 这是他被孔有德杀害前所写的《就义诗》” “你说的可是原来的广西巡抚,后来的东阁大学士瞿式耜瞿大人?” “正是!” 少卿将额头“啪”地一拍,大大声道:“这就是了,这首诗我确实读过,是在方以智大师的山洞里。瞿大人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其人品,才学和气节都是小子十分钦佩的,就连我师父他老人家提起他来都是交口称赞。”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了甚么,禁不住又一边打量起冷霜飞来,一边疑惑道:“看冷姨诗的内容的落款,必是和瞿大人大有渊源,冷姨既说是和瞿大人唱和,却又自称‘未亡人’,冷姨和瞿大人莫非莫非” 冷霜飞点点头,平静道:“你说对了,那瞿大人正是妾身的夫君!” 少卿吃了一惊,这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他所钦佩的瞿大人竟然还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夫人留在人间。据他所知,瞿大人自任巡抚起,就一直在广西公干,最后也是在桂林被捕和就义的,不知他这美丽的夫人却又为何流落到这千里之外的嘉定府来,而且竟然当起了青楼的鸨母,这事无论怎样想都太过离奇了。出于强烈的好奇,他本想急欲将此事问个清楚,却又怕触发到对方的甚么隐私和伤痛,一时只怔怔地看着冷霜飞,没有说话。 没想到冷霜飞倒是主动说道:“我想小哥儿一定非常奇怪妾身怎么会在这嘉定府出现的吧?” 少卿道:“正是,如果冷姨觉得方便的话,小子确实很想知道冷姨和瞿大人的故事。” 冷霜飞看着少卿道:“小哥儿曾说过你非常佩服先夫,同时还说道你是在方以智那里看到先夫诗稿的,其实方以智也是先夫和妾身非常佩服的人,因此上妾身信得过你,你既乐意听,我也就乐意讲。” 少卿没有打断她,只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冷霜飞缓缓道:“记得你曾说过,我在弹奏那支曲子时似乎胸中藏有百万雄兵,你可知道那支曲子的名字?” 少卿道:“小子不知。” 冷霜飞接道:“那支曲子名叫《十面埋伏》,说的是当年刘邦和项羽垓下大战的故事。” 少卿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冷霜飞继续用平缓的语调说道:“那支曲子虽说讲的是是百万大军征战杀伐的事,然妾身若没有亲眼看到过太多的杀伐,目睹了太多的血腥,经历了如此撕心裂肺的磨难和痛苦,也断难将曲子弹奏出那般水平,这你可相信?” 少卿点了点头道:“我完全相信,但凡书画琴棋之类,其最高成就并不完全凭技巧,个人的经历和感情也是非常重要的。” 冷霜飞接道:“小哥儿说得太对了,不知为甚么,妾身一见到你,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既然你有兴趣,妾身就不妨向你谈谈自己的经历。” 少卿赶紧说道:“其实小子对冷姨又何尝不是一见如故,正因为如此,才希望对冷姨有一定的了解,冷姨如果愿意,等你说完,小子也不妨将自己的经历告知一二。” 冷霜飞道:“妾身自然也非常乐意了解小哥。”说完这句话,冷霜飞的双眼渐渐变得有些空濛起来,仿佛在看着极其遥远的地方,缓缓开始了自己的故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四六,坐守危城忠臣无畏,静观赤胆少女倾心 其实,冷霜飞并不是瞿式耜的原配夫人,而是他的二房,也就是一——妾。 本来,瞿式耜在广西任上多年,一直带着家眷,和夫人邵氏的的感情也非常好,即使在镇守陷入重围的孤城桂林时,二人也一直生死相随。而冷霜飞则是桂林城里的塾师冷子彬的独生女儿,从小聪明好学,而冷子彬也一直把她当成小子来培养,及至长成,不四六,坐守危城忠臣无畏,静观赤胆少女倾心 其实,冷双飞仅出落得貌美如花,而且可说是诸子百家无所不涉,书画琴棋无所不会,是个地地道道的才女加美女,一时间家里说媒的人几乎踢断了门槛,然而却一直没一个后生小子能入得了她的法眼,渐渐地她的婚姻反而成了老大难问题,家里人虽然着急,而她却依然坚持着,在婚姻问题上决不随意苟且,找不到情投意合的宁可终身不嫁,冷子彬拿她没法,也只得随她。后来永历帝驻跸桂林,瞿式耜也以东阁大学士及兵c吏两部尚书的身份坐镇桂林扈驾。冷子彬向来钦佩瞿公人品和才学,时常来首辅衙门和瞿公长谈,一来二去,二人便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一次冷霜飞随父亲一道来拜访瞿式耜,不知怎么地就被瞿公的谈吐和风采所倾倒,从此以后有事没事总是以请教学问为名向首辅衙门跑,并且多次向父亲流露,此生若能嫁得瞿式耜这样的男人,死亦心甘。渐渐地,冷子彬看出了一些端倪,便和女儿进行了一次长谈,以图阻止事情的进一步发展。冷子彬承认瞿式耜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男子和大丈夫,而反对的理由却有两点:其一,瞿公是有家有室的人,而且夫妻感情甚好,冷霜飞不该去横插一脚;其二,二人的年龄太过悬殊,实在是很不相称。而冷霜也趁此机会跟父亲摊了牌,说是她已经认准了瞿公,除此之外在她眼里也再无男子,并让父亲托人去跟瞿公说,只要他们夫妻愿意,她甘愿作小。冷子彬开头还断然拒绝,可是却禁不住冷霜飞的一再相求,并称此生若不能和瞿式耜这样的人相厮守,她宁愿终身不嫁,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快乐,冷子彬看到此事舍此无解,却又不好开口托人,只得亲自腆着老脸去跟瞿公夫妻说了,哪知瞿公听后一口就拒绝了,而且还批评冷子彬此事做得荒唐,冷子彬只得苦着脸说了冷霜飞矢志不移的决心和自己的万般无奈,瞿公听后虽然深受感动,却还是不肯答应,说是怕耽误了人家女孩子的青春,倒是邵夫人反倒劝起瞿公来,说既然冷家姑娘如此坚定决绝,若再坚辞,岂不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情,并称只要大家过得开心快乐,年龄不是问题,更不存在耽误青春一说。瞿公沉吟半晌,方才说道,就算年龄可以忽略,作大作小也无所谓,而现在的形势却是太过糟糕,清军正在大军压境,桂林城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就连皇上都在整日思量着移驾避难,要不是自己为了稳定军心民心一力死谏,皇上恐怕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而一旦皇上离开桂林移跸他处,桂林城就更是危如累卵,朝不保夕,而他本人则是下了誓与桂林共存亡的死决心,决不会离开桂林半步的。冷霜飞如果跟了他,就无异于坐上了一座火山。所以就凭这一点,他也是断不会答应冷家父女的,并希望冷子彬回家去跟霜飞姑娘好好说清楚。冷子彬只得回到家来,向女儿转达了瞿公的意思。哪知冷霜飞不听还好,听后更加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从而也就更加坚定了要跟随瞿公的决心,并称人逢乱世,哪里也不安全,若能跟随像瞿公这样的人,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为国为民而出生入死,纵然是粉身碎骨也会含笑九泉。这一次她没有再让父亲去说,而是自己亲自跑到首辅衙门,声情并茂地向矍公夫妻倾述了自己的一腔衷情,瞿公一时感动得老泪纵横,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由于此事有些有悖常理,所以瞿冷两家都没有声张,只是双方亲眷小聚了一下,冷霜飞就算过门了。 成婚后,一家人相处得甚是和谐,瞿公虽然戎马倥偬,却也少不了和冷霜飞琴瑟相对,诗歌唱和。而邵夫人对冷霜飞也是呵护有加,百般怜惜,二人好得有如姐妹。 一次清军大举来犯,桂林城里不仅兵源不足,而且用度吃紧,粮饷匮乏,王皇后组织官员家属义捐,并带头将自己的贴身首饰捐献出来筹集粮饷,邵夫人和冷霜飞积极响应,也纷纷拿出自己的簪环首饰加入了义捐团队,并蒸煮了大批的熟食,亲自送上前线犒劳将士,令众将士感激涕零,一时间军威大振。当敌人兵临城下的时候,守城的数百军士在副总兵焦琏的带领下奋起开门迎敌。在由传教士瞿纱微和卜尼格带来的数门红衣大炮的助攻下,焦琏一马当先杀入敌阵,身后军士也人人奋不顾身,以一当十,一时将清军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焦琏得胜回城,被皇上加封为新兴侯。 就是在这次犒军过程中,王皇后认识了冷双飞,因先前从未见过,一时大为惊讶,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瞿式耜新纳的小妾,皇上夫妇便亲自到瞿公家里贺喜,及至了解到冷霜飞进入瞿家的过程,夫妇二人都深爱感动,同时也对邵冷二人都大为嘉许。从此,王皇后便经常派人来请冷霜飞到宫里作客。二人虽说在名分上分属君臣,其实也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不知不觉间成了至交密友。 后来清廷再次派定南王孔有德率大军进军广西,镇守湖南的明督师阁部何腾蛟派属下南安侯郝摇旗率兵入桂勤王,那郝摇旗原是李闯王麾下悍将,作战勇猛,为人桀骜不驯。闯王兵败身死后,郝摇旗率部向明军投诚,接受了何腾蛟的收编,后因战功被加封为南安侯。郝摇旗来到桂林后,因皇上的去留问题和瞿式耜发生了争执,致使二人一直心存芥蒂。瞿式耜是力主皇上坐镇桂林,以稳定大局的,而郝摇旗则坚持要求皇上往后方安全地带转移。此刻皇上已成了惊弓之鸟,极力赞同郝摇旗的主张。瞿式耜多次面见皇上,痛陈放弃桂林的遗患,皇上不仅不听,反而要求瞿式耜跟他一起走,及至瞿式耜泣血跪求,皇上依旧断然拒绝,而且声色俱厉地对矍式耜说,你想留我在这里,不过是要我死于社稷罢了,如果你非得要这样做不可,我就留下两宫太后烦你照管罢,瞿式耜不敢再说,只得叩头请罪,含泪退出。就在皇上和宫眷c随驾官员一行离开桂林之际,那郝摇旗却并未随行护驾,而是趁着城中的混乱纵兵劫掠,大肆抢夺公私财物,瞿式耜已决心留守桂林,家中同样遭到洗劫,不仅冷霜飞被掳走,就连当时身在署衙的他也被乱兵扒去了身上衣物,家人赶到时,他是裸着上身和他们相见的。家中一应财物倒还罢了,当瞿式耜听说冷霜飞也被掳走,立即奋不顾身地只身赶去。 其实当郝摇旗一来到桂林时,早就对冷霜飞的美貌垂涎三尺,此次抢劫瞿家,他虽然没有露面,却也完全是出于他的授意。 当瞿式耜终于赶上那帮簇拥着冷霜飞的军士时,冷霜飞正在大哭大叫,瞿公见状便不顾一切地欲上前解救,众军士即刻围上来阻拦瞿公,并对其进行百般戏弄和辱骂,正在纠缠不休之际,瞿府一个管家纵马起来,手里举着一支造型奇特的令箭,高声喝叫着郝永忠接督师令,并称何督师已到桂林,即刻就会赶来,众军士一时全都愣着了。 原来何督师就是何腾蛟,原为湖广总督,永历帝即位后封武英殿大学士,加封太子太保,时下正督师全军,掌控着朝廷的军政大权,而郝永忠则是郝摇旗的本名,此人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两个人,一个是闯王李自成,一个就是督师何腾蛟。既然连郝摇旗都怕何督师,他的手下自然也怕,所以那管家一亮出何腾蛟的特制督师令箭,那些军士们全都呆住了。 其实此时何腾蛟并没有来桂林,不过那支督师令箭却是真的。 原来何腾蛟和瞿式耜私交甚厚,只是他却总是觉得瞿式耜书生气太浓,治人治军都缺乏相应的霸气,怕他在关键时刻节制不住治下的官员和部队,鉴于当时在明军中有“见令箭如见督师”的传统,便给了他一支督师令箭,以备不时之需。不过瞿式耜倒是并不太看重这玩意儿,只是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收了下来,一直放在家里,那管家情急之下,蓦然想起家里还有这么一件东西,一时病急乱投医,便将之请了出来赶来救急,没想到真的把郝摇旗手下的兵将们给唬住了,一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四七,大臣就义感天动地,孤孀落难背井离乡 那管家来到众人跟前下了马,再次高举令箭喝叫郝永忠听令,众人自然都认得督师令箭,一阵短暂的骚动后,一个小头目标模样的人上前回话,说是郝将军不在此处,管家厉声高叫道:“督师有令,众军一律不得抢劫公私财物,掳掠人口,凡有抢劫掳掠者,即刻归还释放,违令不听者,无论官职,杀无赦!” 众军士一时没有了主张,呆在了当场,那小头目要管家稍等,然后一溜烟去了。无片时,那郝摇旗带着十来个手下骑马来到了现场,管家将刚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郝摇箍见那管家拿的果真是何腾蛟督师令箭,自然不敢怠慢,先下马来假惺惺地将瞿公抚慰了一番,说是自己治军不力,以至出现了这番局面,下来一定严查严处,然后喝令众军士放人,至于财物,一时也不好细查,便当即胡乱拼凑了数十两银子给瞿公,然后带着众人离开了。 郝摇箍深怕何腾蛟真的来了桂林,不敢与之见面,迅速集合拢部下,匆匆离开了桂林。 皇上和郝摇旗离开桂林后,瞿式耜即刻着手布防,以图强撑,虽然打退了敌人的数次攻城,然而形势却没有丝毫扭转,反而愈来愈危险,正在十万火急之际,适逢原明叛将金声桓c李成栋先后率部反正,打出了“反清归明”的旗号,并先后在江西和广东向清军发起了猛攻,迫使清廷不得不将主要兵力抽调回去对付二人,桂林方才解了燃眉之急。然而好景不长,当清军很快镇压了金c李二人的起义后,定南王孔有德再次挥师广西。当瞿式耜正在竭力筹措粮饷,准备积极迎战之际,不料桂林城中以及周边守将及其大小官员一个个先后望风而逃,所带部队全部用来保护自己的家属逃窜,瞿公见状气得捶胸顿足道:“朝廷用厚禄供你们,百姓用膏血养你们,难道就是为了今天的逃窜吗?” 当孔有德前锋逼近桂林时,城中再也无可用之兵。瞿公绝望之中,早已下了与桂林城共存亡的决心,所以见状倒也并不惊惶,从容将家属作了妥善安排,将邵夫人和冷霜飞一家安置在城外乡下的冷霜飞母亲娘家,然后不顾家人的劝阻,毅然只身返回桂林,独坐署衙饮酒吟诗。却有那门生兼好友张同敞,本是万历年间名相张居正之孙,其时任职广西总督,于黄昏时自灵川来,隔江望见城中光景,估计已为空城。同敞深知瞿公为人,知其必会留守城中不去,于是自漓江东岸泅水入城,赶至留守衙门,果见老师在此,便对他说道,“形势这么危急,老师为甚么还不走?”瞿公答道:“我是本城留守,城存与存,城亡与亡,今为国家而死,倒也死得其所。”然后反问同敞道:“你又不是留守,没有守城任务,却又跑到这里来做甚么?你还是赶快走吧!”同敞大笑道:“要死就让我和你一起死吧,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古人都以独自做君子为耻,莫非先生就不容我和你一同共赴国难么?”言罢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瞿公亦笑道:“那好,为师今天成全你好了!”说罢给同敞斟满酒,二人各自饮了一大杯。然后方慢慢地煮酒论诗,从容熬过那漫漫长夜。东方渐渐发白,清军已经占领了桂林各个城门,一队清军冲进署衙门,见到二人便要上前捆绑,瞿公平静地对他们说道:“用不住这么费事,我们不怕死,要逃早就逃了,既然已在这里等了一夜,就不用捆绑了。”说罢的张同敞昂首阔步地走出了署衙。 二人被押至清营见孔有德,孔有德倒是恭敬有加,对二人拱手施礼道:“你们二人谁是瞿阁部先生?” 瞿公昂然道:“只我便是,你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孔有德依然温和道:“先生不必视本王为仇寇,昔日崇祯皇帝殉难,本部这是协助大清国为明复仇,葬祭成礼,天意可知。本王早就闻得先生大名,你不如且随本王去,我掌兵马,先生掌粮饷,共同为大清效力,如何?”瞿公冷笑道:“本阁是大明忠臣,你却是个甚么东西,焉肯与你共职?” 孔有德依然耐着性子道:“其实本王也是名门之后,昔年孔圣人实乃吾先祖,只为时势所迫,才不得不如此的,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生也不可太过固执,” 此时站在一旁的张同敞呵呵大笑道:“你这厮原本不过是毛文龙家走狗,专事递手本c倒夜壶,如今却又助纣为虐,残害同胞,竟然还敢冒称先圣后裔,岂还是平白玷污了孔姓一脉?” 那孔有德并不认识张同敞,此时闻言大怒,奋然上前打同敞耳光,并喝令同敞跪下,同敞昂然不跪,口中兀自大骂不已,左右见状,上前用刀背和枪杆一阵乱打,同敞顷刻间便被打瞎了一只眼睛,打折了一条臂膀,一时间血流满面。瞿公见状悲愤难已,挺身上前用身体遮挡同敞,同时厉声高叫道:“这位是总督张同敞,也是国家大臣,了和本阁一样早已抱定了为国捐躯的决心,你们要杀要剐,请给我们个痛快,让我们死在一起,岂可如此野蛮无礼?” 孔有德闻言,方止着了手下,复对二人说道:“本王刚才领教了你们的忠烈,实在是不忍心杀了你们,不过你们这又是何苦呢?不如今日降了大清,来日封王拜爵不是问题,也和本王一样同享荣耀,岂不好么?还请二位三思。” 瞿公正色道:“你原本身为明将,既不能尽忠本朝,又不能自起逐鹿,为虎作伥,却还自夸荣耀,本阁都为你感到羞耻。本阁累爱国恩,位至三公,值此国难当头,自当为国殚精竭虑,驱除异族,扫清中原,今既大志不遂,落于你等之手,本阁自感有负国恩,虽死已晚,岂可厚颜乞命?你若真有体恤之心,就请给我们一个痛快,也算是成全我们了。” 孔有德闻言,知道二人一时不会屈服,便将之移诸别室软禁赶来,每日好酒好饭相供,还请医者为张同敞治伤,同时轮番派遣说客向二人劝降,二人却全然不理,只以诗词唱和作为消遣。就这样过了月余,瞿公见求死不能,惟恐讹言流传,毁了自己声誉,便写了几道连络诸将的檄文置于案头,故意让清兵搜去献给孔有德。孔有德怕夜长梦多,只得下令将二人处斩。 行刑那天,孔有德命人将二人牵至独秀峰前,瞿公道:“本人生平最爱山水,能得以死在这里,余愿足矣!”言罢正了正衣冠,南面朝拜已罢,和张同敞一道引颈就戮。不料二人受刑时却怪事迭起,本来张同敞刑前一直在高呼“大明”,第三声刚叫得一声“大”,刽子手刀已落下,头颅落地,尚还清晰地叫出了那一声“明”,尸身却直立不仆。而那头颅“明”声刚落,却又猛地跃起,一口咬着了孔有德裤腿,孔有德连甩几下都未甩脱,众人正在惊诧之余,空中突然响起三声霹雳,并隐隐传来一片铁索之声,孔有德大惊之下,连忙伏地请罪,表示愿意保全二人家属和后人,并为二人立双忠庙祭奠,同敞尸身方才倒下,头颅亦复坠地。 瞿式耜就义后,冷霜飞和邵夫人悄悄去二公坟前祭拜过几次,孔有德本已侦知了二人身份和行踪,却也并没有为难她们,却不料郝摇旗那厮一直未对冷霜飞死心,忽一日带着数十手下,也不知从哪里拱将出来,乔装窜至桂林乡下冷霜飞外公家,再次强行将冷霜飞掳走,并称霜飞若是不从,将血洗外公全家。霜飞为保外公一家和邵夫人性命,只得作了屈从。 郝摇旗带着冷霜飞和自己的一些残部,辗转来到川中嘉定府,稍作盘踞,即被明叛将武大定驱逐,部众被杀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逃得性命后不知所踪,冷霜飞便又落到了武大定手中,那武大定要强纳霜飞作小,霜飞深鄙大定为人,宁死也不肯相从,武大定虽然为人毒辣刻薄,在强行夺去霜飞身子后却也不忍加害,便给了霜飞一笔钱让她自行谋生,只是不许离开嘉州,霜飞几次逃走都被抓了回来,一时又没有更多求生技能,便只得在城里盘下这间青楼,当起了鸨母。后值孙可望率部联明抗清,派刘文秀进军四川,在嘉定府将武大定杀得一败涂地,文秀在接管嘉州后得知了冷霜飞的身世,便对她尊敬有加,并一再表示得便时会将她带回桂林和家人团聚,这让冷霜飞心中燃起了无限的希望。不想文秀却在保宁铩羽而去,嘉定府又重新落到了清人手中,冷霜飞一时悲愤绝望,便借助琵琶排遣心中惆怅,不料却将少卿引到了这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四八,夜深人静男女无碍,山高路远姐妹牵肠 冷霜飞讲完自己的故事,少卿直听得心旌摇荡c热血沸腾,虽然瞿式耜的事迹他也听说过一些,也知道张同敞是主动来到桂林跟随张同敞赴死的,然而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此刻听冷霜飞娓娓道来,简直有如身临其境一般感同身受,一时之间早已热泪盈眶,对瞿c张二公的感佩之情已完全不亚于对自己的父亲和史可法,同时也在不知不觉间对冷霜飞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感,仿佛他们之间原本就存在着一种血脉关联。于是禁不住站起身来,再次对冷霜飞深深施了一礼道:“小子早料冷姨绝非等闲之辈,却未料和我大明还有如此的渊源,在小子眼里,也算是巾帼英豪了!” 冷霜飞淡淡道:“小哥儿不必多礼,甚么巾帼英豪,妾身实在是愧不敢当,现在苟活于此,也是羞愧难当。妾身一腔悲情,一直苦于无人可诉,就算当初对刘文秀,也并未尽情吐露,今日得遇小哥,总算一吐为快。妾身只是直觉上信任你,却也并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不过呢,就算你是个清兵探子,故意拿话来诱我,妾身也认了,你若就此捉了妾身去,落得个千刀万剐,妾身也无怨无悔!” 少卿心中感动,赶忙道:“冷姨说哪里话来,冷姨能信任小子,这就对了,因为小子确实值得信任。”小卿说罢,便将自己的出身来历和最近经历向冷霜飞作了个简介,冷霜飞听后,眼睛里不觉放出光来,将少卿怔怔看了半晌,口里喃喃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妾身果然没有看错人,原来小哥儿和妾身真可算得上是很有渊源的了。” 少卿道:“可不是么,小子先父与瞿大人皆是为国死节,及至小子长成后又先后追随刘c李二将军为国效力,也曾觐见过皇上夫妇,可说目前小子的各种奔波,和冷姨夫妇的目标本是一致的,那就是为复我大明河山,死而后已。” 冷霜飞道:“说来也怪,妾身刚一见小哥儿就觉得亲切,没想到果然不是外人。”略顿又道:“本来,妾身当初在夫君就义后,就曾想过了此残身,若不是爹爹一次又一次地要我不管遇到甚么情况,一定要好好活着,并说若是我不在了,他和我妈也不得活了,妾身恐怕早就自行了结了,后来不幸落入贼手,更是生不如死,后值刘将军到来,在川中打了许多胜仗,又闻得李定国将军桂林大捷,孔有德伏法身亡,也算是为我夫君报了大仇,妾身不觉又燃起了无限的希望,谁知刘将军却又在保宁吃了败仗,川中多处复又被清军占领,妾身当真是心如死灰,自以为再也看不到一点希望了,却没想到今日又在这里得遇小哥,让妾身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小哥既得李将军倚重,又是金钟大师高足,料来必非等闲之辈,此番来这嘉定府,决不会无故为之吧?” 此刻少卿对冷霜飞已完全信任,闻言赶忙正色道:“小子完全能体会冷姨的心情,不过小子却觉得,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不管环境怎么糟糕,总会有一些美好的事情让我们觉得不柱此生,就好比瞿式耜大人,在如此危难之中能得遇冷姨你这样的知音,小子相信他必定是死而无憾的了。再说冷姨虽为女流,也曾胸怀大志,若想复我大明河山,正需要千千万万个你我这样的人奋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不到生死关头,就不明不白就把性命交待了,岂不是太过不值?冷姨觉得小子说的可对?” 冷霜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人总得要活着才有希望。妾身心中现在还有那么多希望,自然还得赖活着了。” 少卿点点着道:“这就对了,小子此番来这嘉定府,确实是想做一件大事,只要这件事却又缥缈得很,一时不知道怎样着手。” 冷霜飞试探道:“那是件甚么事呢,能不能说来听听?” 少卿道:“小子正想向冷姨请教,说不定你在这件事上能帮得上忙也未可知。” 冷霜飞眼睛一亮,仿佛一下来了精神道:“那你还等甚么,还不快说来听听?” 少卿从怀里掏出竹筒,倒出宝图在桌上摊开拼好,然后移到冷霜飞面前说道:“冷姨可识得这件东西?” 冷霜飞蓦然一见,脱口而出道:“这是甚么呀,似景非景,似人非人的,妾身看不明白。” 少卿提醒道:“冷姨注意看那图上的小字。” 冷霜飞又仔细看了一番,轻轻道:“看样子,这是一幅藏宝图了,而且据那方框里字的意思,分明是说这财宝就藏在这嘉州古城,只是这水流中的小字‘熬得沧海结晶现,休将虚空等闲看’却又是甚么意思呢?” 少卿笑道:“冷姨能看出这是藏宝图已甚是难得了,只是这藏宝图的来历的和破解过程却甚是曲折离奇,且听小子慢慢跟你说来。”说罢将藏宝图的来历和二图合一的经过以及方以智破解的过程择其要点告诉了冷霜飞,虽然少卿叙述的只是一个概要,但冷又飞却已然听得目瞪口呆,于是又禁不住仔细端详起宝图来,边说边喃喃道:“想不到这并不起眼的东西竟然还有如此一番离奇经历,你刚才说到有事要向我请教,还说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难道说的就是这藏宝图?” 少卿道:“正是,小子从千里之外的衡州赶到这嘉州来,为的也正是它。目前朝廷和军队用度都非常吃紧,特别是皇上夫妇,现在过的日子可说连一般百姓都不如,小子希望能早日找到这笔宝藏,以解眼下燃眉之急。” 冷霜飞闻言转过话头道:“你起先说到你曾见过皇上夫妇,现在又说他们过的日子连一般百姓都不如,能不能具体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卿又将他在安龙皇城的所见所闻和所作所为说了一个大概。 冷霜飞听后,面现忧容道:“这么说来,皇上夫妇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了?当初瞿大人就对孙可望那人一直不信任,说他终究是个危险人物,现在看来不幸言中了。” 少卿道:“皇上处境虽说有一定危险,不过有李定国c刘文秀将军在,谅来那孙可望还不至于做出逆天之事。” 冷霜飞道:“话虽如此说,可皇上夫妇老是呆在安龙受孙可望的气,也不是个了局啊,那王皇后既然赠你宝剑,就足见她对你的信任,你也不能坐视她身处那样的环境而不管不顾啊,得想个办法帮他们摆脱孙可望的控制才是!” 冷霜飞说到这里,禁不住掉下泪来。 少卿见她每一说到皇上时总说的是“皇上夫妇”,而且显然对王皇后的关心比对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便知道她和王皇后乃是才女间的惺惺相惜,名属君臣,实胜姐妹,于是便安慰她道:“冷姨放心,小子对皇上夫妇的关心也是不下于冷姨的,这事小子已和李将军说过了,小子和李将军对此事的看法也是和冷姨完全一致的,只是这是一个大工程,牵涉面非常巨大,可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全盘考虑,从长计议,丝毫也马虎不得的,再说播迁一个朝廷,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所以目前解决用度问题乃是迫在眉睫之事,这也是小子千里迢迢孤身赶赴嘉州,以图早日解开藏宝图之谜的原因,还希望得到冷姨的帮助。” 冷霜飞疑惑道:“这么说来,你对这宝藏的了解也是非常有限,仅仅知道它有可能藏在嘉州的某个地方,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了么?” 少卿道:“正是,要不我怎会说这事有些缥缈,还要向冷姨请教呢?” 冷霜飞又将宝图看了半天,略显无奈道:“既然你们这么多人都拿它没办法,妾身又能帮得上甚么忙呢?” 少卿道:“说来冷姨也可算是一个老嘉州了,你看那图上元宝所在之处,肯定就是宝藏之所在,小子长在峨眉,对嘉州也并不陌生,可是却实在不知这是个甚么所在,以冷姨这些年在嘉州的见闻,可曾对图上景物有一些印象?” 冷霜飞摇摇头,断然道:“这图古怪得紧,妾身刚才也曾仔细想过了,对上面景物确实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妾身只怕是爱莫能助了。” 少卿一时沉默无语,表情显得甚是沉重,冷霜飞见状,安慰他道:“不管怎么说,能得知那宝藏就藏在这嘉州,也处是一个了不起的进展,妾身倒是以为,破解它的藏身之处只是早晚间的事,只不过需要一些机缘巧合罢了。” 少卿道:“当初方以智大师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这要等到甚么时候呢?” 冷霜飞道:“徐小哥也不必急在一时,俗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不过你恐怕得要在这嘉州呆上一段日子了,若有用得着妾身之处,小哥儿但请吩咐,妾身定当倾力相助!” 少卿谢过冷霜飞,一度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冷霜飞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他,眼睛里满是柔情。 忽地,少卿一拍桌子道:“决定了决定了,就在这嘉州城里开一间店铺!” 冷霜飞吓了一跳,惊讶道:“甚么,你要在这里开店铺?开甚么店铺?” 少卿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子失态,惊到冷姨了,小子的意思是说,既然那宝图的秘密一时半会堪它不破,而小子又志在必得,与其天天在这里闲呆着干着急,不如在这里开他一间店铺,静下心来边干活边寻找机会。” 冷霜飞禁不住又看了他几眼,笑道:“按说主意是不错,可是我看你却不像是个开店之人。再说,谁也不能断定究竟能一能塂破,像你这样的人才,一年半载的窝在这里开店,就算店子开得再红火,又抵得甚么用呢?” 少卿亦禁不住笑道:“小子所说开店,自然是得找行家和帮手了,小子要做的事情确实太多,自不会一直在此亲自经营的,不过在这里布一眼线,寻宝干活两不误罢了。” 冷霜飞道:“这还差不多,你且说说你准备开一间甚么店,又找甚么样的人来经营?” 少卿道:“在广西灵川三街镇有小子一个故人,开着一家客栈兼营酒店,她那里人手甚众,小子去跟她商量,让她带一支人马到这嘉州来另起炉灶,就开个饭馆或者客栈甚么的,边开店边寻宝,所谓为事在人,成事在天,至于最终结果如何,也只有听凭天意了。” 冷霜飞想了想道:“这个倒是可行,只是这事非同小可,尚需机密行事而不可随便示人,一旦所托非人,反而会横生枝节,误了大事。不知你所说的故人是否可靠?” 少卿道:“冷姨但请放心,这个故人小子是一百个信得过的,她父亲正是为了保护这藏宝图而遇难的凌长风大侠。”说到这里,顺便将凌可儿其人其事一股脑地告诉了冷霜飞。 冷霜飞想了想道:“人是可靠的了,只是不知她肯不肯离乡千里来到这举目无亲的嘉州?” 少卿信心满满地笑道:“这个冷姨就更不用担心了,凌姑娘是个明大理的人,再说但凡小子吩咐的事,不管有理无理,相信她都是绝不会推辞的。况且她一旦来到这里,也不算是举目无亲,我是一直都会关注的帮助她的,再说不是还有冷姨你吗?难道你不愿关照她?” 冷霜飞打了一个抿笑道:“明白了,你放心,只要她来,妾身一定把她当成亲人好好照顾的,若有冷落不周之处,你到时拿我是问好了。” 少卿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不过他看到桌上的红烛即将燃尽,时间已不早了,也不想多加解释,便站起身来,再次向冷霜飞施了一礼道:“那小子就在此先谢过冷姨了,夜已深,小子也该告辞了,小子准备明天就回桂林,还烦冷姨帮忙留心一下这城里的店铺,有合适的先记下,我们来时无论是祖是买都不是问题。” 冷霜飞赶忙也站起身来还了一礼道:“小哥儿不必多礼,以后你的事就是妾身的事,自会悉心办理的。不过妾身在此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小哥儿应允。” 少卿赶紧道:“冷姨请说!” 冷霜飞道:“小哥儿以后若有机会再见到王皇后,请代妾身向她问好,并请她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少卿道:“冷姨吩咐,小子已谨记在心,冷姨也请多多保重!”言罢即告辞而去。 少卿回到自己的下处,胡乱睡了一会,天一亮就离开了嘉州。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四九,久别重逢吐露心曲,心花怒放憧憬前程 少卿一回到“天南居”,第一个感觉就是:温暖! 天南居上下人等,一听说他回来,立即围上来嘘寒问暖,叽叽喳喳地问个不休,最让他感动的是,凌可儿虽然话语不多,但他却一直感觉到她那含情脉脉的目光笼罩,他甚至发觉她的眼睛里一度噙满了泪水,模样儿也变得有几分傻傻的。 等众人寒暄得差不多了,凌可儿方才小声地问道:“你这次回来,该要多呆一段时间了吧?” 她在问这话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期待,神情也有几分紧张,仿佛生怕他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似的。 少卿心中感动,却故意笑着对她说道:“看样子生意不错啊,就算没有我,你们不是也把这‘天南居’经营得好好的吗?” 凌可儿赶紧说道:“那哪能一样呢,要是你在这里。我就我就没有这么累了。” 那家丁头目丁二虎接过话茬道:“可不是么,有你在这里,就算你甚么都不做,我们心里都要踏实得多。你不在,有些事我们还真不知该怎样应付,就算有小四喜在这里,我也不会这么紧张。” 少卿诧异道:“怎么说?莫不是这段时间还出过甚么事故不成?” 丁二虎抓抓头皮道:“其实也没有甚么,就是那连云寨的女匪霍飘红时不时的要来骚扰一下。” 少卿诧然,正待相询,总管黄炳辉接话道:“二虎不可这么说,甚么女匪不女匪的,人家霍姑娘也不算骚扰,每次不外乎就是打听徐少侠回来没有。” 丁二虎不服气道:“怎地不是骚扰,你没听她说过几次要我们给她安排一个事情做么?你说像她那样的人我们敢用么?再说我看她来打听徐少侠就没安甚么好心。” 黄炳辉道:“我看霍姑娘确实也没有甚么恶意,她来找徐少侠,不就是为了那笔财宝,想分一杯羹么。” 丁二虎道:“这倒也是,要是她真要为难我们,我可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连云寨那伙人我们是惹不起的。” 凌可儿接道:“她就算不是为了财宝,还有其他意思,也不是甚么恶意,可知对徐公子来说,正是一片好意呢!” 众人都知道她指的是甚么,黄炳辉不愿为此话题破坏了气氛,赶忙岔开道:“少侠这次回来,可有甚么打算?” 少卿道:“在下这次回来,正是有一个重要的决定,这样吧,你们先去忙自己的,待我稍事整理休息一下,再和你们好好商量一下。” 众人见说,便纷纷散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少卿也自去洗漱了一番,然后独自蒙头睡了一大觉。 天黑的时候,少卿起来,把凌可儿c黄炳辉c丁二虎c还有韦三爹和韦三娘几个叫到了议事厅。少卿先将自己最近的行止和有关宝图的进展向众人作了一个简单的介绍,然后将自己准备到四川嘉州开店,以便探寻藏宝图的秘密也跟大家说了,然后便征求大家的意见。 黄炳辉首先发言道:“这事虽说有些渺茫,不过却关系到复明大业,去搏一搏也是应该的,本人表示支持,不过兹事体大,派哪些人去,‘天南居’又如何安排还得仔细合计。” 少卿道:“这事在下也认真想过了,还是凌姑娘亲自去最为合适,韦三爹和韦三娘是凌姑娘从小时就一直服侍的,自然要跟去,同时再带上一两个手艺好点的厨子,另外我再去找李将军商量,争取把小四喜再要回来,也一同跟去。至于‘天南居’这里,就烦黄前辈全权主持,二虎你可要负责把好安全关了。” 丁二虎道:“只要连去寨的人不来为难找事,别的我倒是不怕。” 少卿笑道:“这你就放心吧,连云寨的人是决不会来为难‘天南居的’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况且,他们老寨主多多少少和在下还有些交情。”然后又问黄炳辉道:“黄前辈怎么说?” 黄炳辉道:“既然少侠都作了安排,在下就勉力为之吧!” 少卿又对凌可儿道:“凌姑娘意下如何?” 凌可儿道:“你安排的事,我没有甚么说的,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不会把我们扔在嘉州就不管了吧?” 少卿道:“哪能呢,我要是把你们扔下不管,你们很可能根本就不知怎样着手去找宝藏,说不得,以后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里,嘉州就是我的留守之地了。” 凌可儿显得有些兴奋起来:“只要有你在,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怕,就是为你死了也心甘情愿。”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那一份爱意让人一览无余。 韦三娘见状,禁不住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哥儿可知可儿姑娘对你的心意了?” 少卿正色道:“小子又不是木头人,哪能不知呢?不知三爹三娘可愿意随可儿去嘉州?” 韦三娘赶紧道:“可儿姑娘从小到大,哪能少得了老身呢?老身夫妻无儿无女,一直把姑娘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就算她离得开老身,老身还离不开她呢,说不得,就算这次把这把老骨头丢在远乡,老身也是心甘情愿的。”随即又对在一旁抽着水烟的韦三爹道:“老头子,我说得可对?” 韦三爹本来话就不多,闻言只呵呵地笑了两声道:“那是,那是!” 少卿见事情安排顺当,便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各位可以事先作一些准备,不过也不必急在一时,在下尚还有些事情要办,可能还得耽搁一段时间。” 黄精炳辉道:“少侠还有甚么事要办,可需要我们帮忙?” 少卿道:“这倒不必,我想先到连云寨去一趟,也知会他们一声,然后还要去见李将军,和他交涉要回小四喜的事。” 凌可儿道:“你这是要去和霍姑娘道别吗?你可还是一直牵挂着她?” 少卿想了想道:“这个倒不完全是,我之所以去连云寨,主要原因是想明确告诉他们藏宝图的进展和我们今后的去向,一则我和那老寨主有过分羹一杯的约定,觉得有必要让们知道进展,二则也省得那霍飘红今后再来这里纠缠不休。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那连云寨已得到清军招安告示,目前寨中六大头领就招安问题已然分成了两派,除老寨主霍还山和四寨主沈啸天外宁死不肯投降外,我看其余几大寨主包括霍飘红都有降清之意,虽说老寨主一时还弹压得住,但只怕夜长梦多,一旦变生不测,连云寨投了敌,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恐怕对我们‘天南居’也会大大不利。所以在下去这一趟,也是顺便了解一下目前情况如何,看看有没有甚么能够帮帮霍寨主的,就是帮他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众人见少卿如此一说,知道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去一趟也是完全应该的,所以一时都不再有异议。 虽然少卿这一番话说的都是实情,不过他还是隐藏了一点小小的私心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心中确实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霍飘红。他知道自己此一去嘉州山高路远,也不知几时才能得再返桂林,深恐和霍飘红天地两隔,从此断了音讯,趁此机会去看看她,顺便告诉她自己的去向,说不定以后还有缘相见。 少卿见事情已说定了,便叫众人各自去忙事。 那一晚,凌可儿可是彻底失眠了,一想到今后很可能就能和少卿朝夕相处,她的心中就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兴奋,一直到天亮起床都没有合过一下眼。待少卿和她道别去连云寨后,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疲倦和困顿,反全是精神抖擞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五十,朋友相见酒逢知己,父女生隙话不投机 第二天一早,少卿吃过早点,即去了连云寨。 来到隘品,那守关的小喽啰早已认识了少卿,见他到来,小喽啰立即打招呼道:“徐少侠来了,我们老寨主这段时间都在念叨你,说是你也该来看看他了,看来他老人家很想念你呀!” 少卿笑道:“是吗?那其他寨主有没有念叨过我呢?” 小喽啰想了想道:“那倒是没有了,少侠稍待,小的这就通报上去。”言罢接连号放了三个冲天炮。 少卿问道“原来都是一响,为什么这次放三响?” 小喽啰应道:“是这样的,老寨主特别吩咐了,若是见到少侠来时,就放三响,等闲人都是一响。想必老寨主会亲自来迎接你的,只是寨上有规矩,不得大寨派人来接引,守关人一律不许擅自开关,少侠还需在关下稍事等待。” 少卿道了一声“请自便!”便自在关下等候。 按理说,少卿能被霍寨主看重并念叨,本是一件好事,可此刻他心里却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感,因为他在问小喽啰除老寨主外还有没有人念叨他时,他希望听到对方说“还有五寨主”,然而对方却说再没有了,可见霍飘红对他并不怎样上心啊!不过转念又一想,或许因为是个姑娘家不便出口罢,要不,她怎么前段时间他不在时三天两头来“天南居”打听他呢? 少卿正在胡思乱想间,忽听得关上有人叫道:“是徐老弟到了吗,哈哈,老夫就知道你是不会忘了老哥哥的!” 少卿抬头望去,只见霍还山正站在瞭望棚上向他打招呼,旁边还站着霍飘红和马如龙,也分别和他打了招呼。守关小喽啰笑道:“小的就说嘛,老寨主定会亲自来迎客的,这在我们山寨可还头一次呢!”边说边去开启关门。在一阵“嘎嘎”声响中,包铁大闸门徐徐升起。 少卿进得关来,再次和三人见过礼,霍飘红笑道:“徐小子这段时间哪去了,怎么又想起到连云寨来了?” 少卿道:“前段日子一直都在为寻找藏宝图奔波,昨天刚回到‘天南居’,听说你曾多次到‘天南居’去找我,所以小子这就赶来了。” “这么说,你是找到宝藏了?”霍飘红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显得甚是兴奋,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少卿先前见她又和马如龙在一起,心中已有了一丝隐隐的失落,现在见她似乎只对宝藏感兴趣,而对自己巴巴地赶来看她的心情一点也不在意,心中更加有些不快,正想说点甚么,倒是霍还山先开口道:“红儿你也太心急了,徐老弟既然一回来就赶来这里,就足见他对咱连云寨的情分,该说的他自然会说,不该说的又何需多问?就算他甚么也不说,我们也该先领他这份情意才是。” 霍还山的这番话让少卿感到一阵暖意,同时他还隐隐感到霍还山话中有话,似乎在暗示他有些实情是不适宜在这里说出来的,于是赶紧说道:“多谢寨主理解!” 霍飘红似乎有些不服气,对她爹爹说道:“问不问在我,说不说在他,我又没有强人所难,哪里又错了?再说你又下怎知我对他来咱连云寨没有心存感激?” 霍还山绷着脸道:“你知道心存感激就对了,就怕你不知道。” 少卿见他们父女似乎有点不对路,正想说点甚么来圆下场,倒是马如龙先说道:“这样吧,反正已给厨房安排好了,今天中午给徐少侠接风,加以众头领都在山上,有甚么话酒席上大家再畅所欲言,尽情叙旧吧!” 霍还山说了句“说得也是”,一行人便往山顶大寨行去。 来到赵六指的茶铺前,霍还山突然对少卿说道:“走,老弟,先陪老哥哥到赵六指的铺子里去喝一盅。”随即又对霍飘红和马如龙说道:“你二人先去吧,老夫有些事情想单独和徐老弟谈谈。” 霍飘红皱眉道:“怎么,难道爹爹还有甚么话怕我和马兄听到么?” “红儿,你怎么越发地没有规矩了,就算你不尊重我这个当爹的,难道你连江湖规矩也不要了?”霍还山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已微现怒意。 霍飘红还想辩解,马如龙赶紧对她说道:“走吧霍姑娘,老寨主要做甚么自有他的道理,不该我们知道的事就不要去操心了,也就是你了,要是换个人谁敢这样对老寨主说话?我们走吧,不要再惹你爹爹生气了。” 霍飘红略为站了一站,欲言又止,然后悻悻地和马如龙一道往山顶去了。 二人来到赵六指的茶房门口,霍还山高声叫道:“赵六指,还有酒没有?” 赵六指正在伙房里烧水,听得是老寨主霍还山的声音,一面叫着“有的有的”,一面忙不迭地迎了出来,一见霍还山,赶紧施礼道:“哎哟,你老人家怎地到小的这里喝酒来了?”一面又看着少卿道:“哟,这不是上次来过的贵客吗?” 少卿笑道:“赵师傅好记性,倒还记得在下。在下徐少卿,是你们霍寨主的朋友。” 赵六指连忙道:“原来是霍寨主的朋友呀,那敢情好,只是小的这里可都是些村酿土烧啊,实在是不堪招待你们这样的贵客。” 霍还山道:“不管甚么酒,有就行,可还有下酒菜?” 赵六指道:“昨晚兄弟们来消遣,只有些杂碎和花生米,蔬菜也还有一些,要是寨主不嫌弃的话,量倒是能管够的。” 霍还山笑道:“不妨事的,能下口就行,你先去给我们收拾好摆上来。”说罢和少卿在茶厅靠窗的一张茶桌上坐了下来。赵六指自去伙房收拾去了。 原来赵六指每晚都要侍候那些来茶铺里喝茶饮酒赌钱的寨伙,铺子里随时都备得有一些酒菜,霍还山自然知道这些,所以把少卿叫到了这里。 须臾,赵六指已将酒菜收拾好摆上了桌,菜是一个由卤过的猪肝c肺叶c小肠和肉皮等猪杂碎组成的拼盘,一盘花生米和一盘素炒莲花白,酒是一壶冲劲十足的地瓜烧。 待赵六指把酒菜杯盘摆好后,霍还山便对他说道:“酒菜都足够了,这里已不用你侍候了,你现在可以去喂你的马了。” “喂马?”赵六指疑惑道,“该我喂的营房的马儿我可是早就喂足了,现在可不是喂马的时辰啊!” 霍还山略显不耐道:“马儿喂足了你就就去找点别的事情做,实在没有事做你就到外面去玩一会儿,总之呢,我和这位徐朋友要谈点事情,不想有人打扰,你可明白?” 赵六指赶紧道:“明白明白,小的这就出去!” 霍还山又嘱咐道:“你可记好了,在我们没有离开之前你就不要回来了。” 赵六指连说了两个“小的明白”,然后急急忙忙地走出门去。 赵六指去后,霍还山起身将门从里边反插好,方才回到桌前。 少卿见状,问道:“霍寨主如此慎重,莫不是有甚么重要事情要对小子说?” 霍还山道:“也算不上甚么重大事情,不过有些知心话儿想和老弟聊一聊,见于目前山寨里情况复杂,我要说的话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边说边给少卿和自己各斟了一杯,然后接道:“我之所以别上门,是为了不让那些来喝闲茶的喽啰们打扰,再说,他们若是见到他们的寨主在这个地方喝酒,也有些不成体统。” 少卿笑道:“若是有人来喝闲茶,见到门并未上锁,定会将门擂得山响,那样岂不是更加烦人?” 霍还山亦笑道:“老弟说得是,老哥哥我倒是忘了这一节,我记得时不时看到赵六指在门上挂一个写有‘今天有事不开门’的木牌,待我找找看。”边说边起身寻找,很快就在伙房里找到,于是便将之拿出去挂在门外,然后重新将门反插好方才回到桌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五一,忧前景寨主倒苦水,促姻缘老父作红娘 霍还山返回桌前,端起酒杯对少卿说道:“老弟,你我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老哥哥我却已把你当成了值得信赖的朋友,只是不知你对老哥哥怎么看?” 少卿也连忙端起酒杯道:“小子要是不拿寨主当朋友,我也就不会在此时到这连云寨来了。” 霍还山道:“既如此,你当不会嫌弃这村酿地瓜烧和这些乱七八糟下酒之物了吧?” 少卿笑道:“寨主说哪里话来,小子历来对吃喝并不怎么讲究的,再说,寨主能这样,更显得没拿小子当外人。” 霍还山道:“那好,你我先干了这杯再说下文。”言罢将杯中地瓜烧一饮而尽,待少卿也干后,霍还山又将两个酒杯斟满,然后各人拈了几筷子菜。 老实说,赵六指弄的这些下酒菜虽然粗糙简陋,然味道却不赖,甚至还可说十分可口,酒除了劲大,却既不戕喉,也不刺鼻,可以说无论酒菜,都甚合少卿口味。 霍还山也禁不住称赞道:“嗯,这地瓜烧不错,味醇劲足,也不知这赵六到哪里去弄的,回头叫他给我搞几坛放在大寨备用。” 二人又各自喝了一口酒,少卿动问道:“寨主把小子单独叫到这里喝酒,是不是想知道那藏宝图的进展?” 少卿在问这话的时候,已打定主意把目前调查的进展情况以及自己即将赴嘉州继续探寻的打算全盘告诉他。哪知霍还山却说道:“这事我自然也想知道--如果你愿意说的话,不过这并不是我今天把你单独叫到这里的目的,我今天和你主要要谈的是,关于红儿的事!” 少卿略有些意外道:“寨主是说霍姑娘么?她怎么了?” 霍还山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直看着少卿好一会,看得少卿都有些难为情了,他才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对红儿的印象如何?” “霍姑娘很好呀,我对她印象也很不错,只是” “只是甚么?” “只是她想投降清人,这一点是小子所不能接受的,也不知道她现在改变这一想法没有?” 霍还山冷哼一声道:“她要改变了就好了,你不见我和她说话总是没有好口气么?” 少卿现在总算明白刚才霍还山对霍飘红为甚么没有好脸色了,于是劝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女儿,寨主也不必如此对她,相信寨主只要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慢慢她总会感化的,毕竟血浓于水,难不成她还真敢做出逆天之事,当真跑去投降清人么?” 霍还山忧心忡忡道:“老夫担心的正是这一点,若是没有外力的推助也还罢了,就算她有此想法,谅她也不敢有甚举动,而目前山寨的投降派可说已成了一股势力,现在表面看起来还算平静,而实则是暗流涌动,我甚至怀疑,目前投降派的势力已超过了非投降派,如果他们暗中串联结成联盟,到时投清的只怕就不止一个红儿,只怕整个连云寨都不能幸免。” 少卿道:“小子没有想到事情会有如此严重,难道他们已有所异动了吗?” 霍还山道:“这倒是没有,而且自从上次你和我们一起公开讨论过这件事后,确实也没有人再提起过此事,不过我能感觉得出,他们其实并没有服气,表面上没说甚么,暗中却在和我较着劲儿。” “寨主所说的‘他们’具体是指哪些人?” “我看除老四沈啸天外,其他几个都有嫌疑,至于下面兄弟还有多少,那就难说了。” 少卿想了想道:“我看寨主也不必过分操心,他们既然还没有甚么举动,那就说明你还弹压得住,如果他们实在要去走那条路,那也只能说是人各有志,若是大半个寨子都起了异心,你就算是要杀也杀不完,我看寨主你还是一切随缘吧。” 霍还山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其他人倒还罢了,而我最担心的还是红儿,若是她也走了那条路,那就将是我霍还山终生的败笔,我就是到九泉之下都无颜见列祖列宗,老实说,她要真走那条路,我宁愿将她杀了,然后再陪她去死。这也就是今天我把你叫到这里来的主要原因,希望你能在这件事上帮帮我。” “我?”少卿微感诧异道,“我能做得甚么呢?” 霍还山直视着少卿道:“徐老弟,老夫希望你说句心里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家红儿?” 少卿没有想到,霍还山这一次竟然问得这么直接,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一时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怎么说呢我喜欢是喜欢只是” 霍还山有些不耐道“你就不能砍切点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吗吞吞吐吐的呢?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可是我这一生所见的最佳女婿人选,红儿若是跟了你,我可是一百个放心,不管你最终的结局如何,我都不会有遗憾。” 少卿没有想到霍还山对自己如此信任,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于是说道:“小子首先要感谢寨主对我的信任,从内心里说,我也是非常喜欢霍姑娘的,可说是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了,你知道,上次我来这里时曾和她单独谈过一次,不过最终还是有些话不投机啊!” “你所说的话不投机是不是指她最终还是没有放弃投清的打算?” “是这样。” “这就是问题的结症所在,所以我才让你帮一帮我,若是你们能够走在一起,我就可以卸下肩膀上的重担了,至于连云寨今后如何走,我也就只有尽人事听天意了。”略顿又道:“你既然承认喜欢她,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 少卿想了想道:“霍姑娘是个聪明人,我对她的心意她岂能不知?无论对人对事,她都有自己独立的认识和选择的权利,又岂是旁人所能左右?” 霍还山沉吟片刻道:“其实老哥哥我也是一个很随缘的人,如果不是出现了投清的争执,我才难得去操这份闲心,更不会腆着颜面向你亮出我的老底,只是目前一个人的出现让我觉得此事已迫在眉睫,如果任其发展,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 “谁?” “就是老六马如龙,他和红儿可是走得很近呢,如果你在这件事上再这么闲闲散散,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只怕就要落于人后了。” 霍还山此话刺中了少卿的软肋,禁不住感到一阵隐痛,干咳了两声,酸酸地应道:“马头领也不错啊,依我看各方面未必就在小子之下,霍姑娘若要选他,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寨主你又何必太在意呢?” 霍还山又直直地看了少卿片刻,缓缓道:“老弟你说这话就不够耿直了,你以为老哥哥我看不出你在想甚么吗?虽说马老六占了近水楼台的便宜,可我看红儿其实对你还是有点意思的,要不上次她就不会主动约你了。可是你这家伙却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让我看了都替你着急。” 少卿赶紧辩解道:“我哪里不温不火了,只是因为杂事太多,一直都在东奔西走的,缺少机会而已,就说上次吧,我觉得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想争取她了,最终不还是没有谈拢么,我又有甚么办法?” “不,我看你根本就没有尽到最大努力,老实说,对于红儿,不管你用甚么方法和手段追她我都不会反对,软硬兼施也好,死缠烂打也罢,只要能奏效,我都支持。” 少卿笑着摇了摇头道:“虽然你不在乎,可是霍姑娘却未必喜欢那样,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再说那也不是我徐某人的行事风格。”略顿又道:“小子还是有些不明白,如果霍姑娘已在我和马如龙之间作出了选择,你当爹的也应该尊重她的选择才对,又何必要厚此而薄彼呢?” 霍还山道:“我正是看到她举棋不定,在你和马如龙之间徘徊,所以才来给你加一把劲的。” “对你来说,她选择马如龙又有甚么不好呢?他毕竟也是你山寨的兄弟嘛!” “这你可问到问题的关键了。”霍还山此时的脸色甚是凝重,“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虽然我们相交不深,但我自信已对你非常了解,同时也对你完全放心和信任。而马如龙就不一样了,虽说他是我山寨的兄弟,而且确实对红儿好,甚至可说是关怀备至,对我也很尊重。但我看他始终犹如看一团雾,怎么也琢磨不透。” “此话怎讲?” “按理说,马老六来我山寨虽然不久,但他所显示出的才干和对山寨的贡献都是有目共睹的,山寨众兄弟也大都服他,不过我总觉得他有甚么事情在刻意隐瞒着我,所以我始终对他怀有深深的戒心。” “寨主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你觉得他究竟有甚么事情在刻意隐瞒着你?” “一是他的心思,二就是他的武功!” “他的武功究竟怎样?你有没有试过?” “试过的,不仅暗中试过,明里也和他公开比试过。” “结果如何?” “虽然他每次都输给了我,而且似乎输得心服口服,但我总觉得得他并未用尽全力,正因为这一点,我才觉得他的功夫犹如他的心思一样深不可测。我曾对其他几个大头领谈过自己的想法,可他们都一致认为是我太过多疑,都说一个后生小辈在武功上输给我有甚么可奇怪的,就连沈老四也说他是我们山寨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不该在这一点小事上就怀疑自家兄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五十二,情事不谐一切随缘,宝藏有望再度相约 少卿想了想道:“马如龙在投清这件事上是甚么态度?” 霍还山道:“他开始一直很积极,甚至还非常郑重其事地来劝过我,后来在我的严厉训斥和警告下也就改变了态度,表示一切都听我的,不过我看他也和红儿一样,口服了,心却未必服。” 少卿曾听霍飘红说起过当初她和马如龙在这件事情上的谋划,甚至还夸他是个“聪明人”,心想霍还山说的多半是实情,霍飘红和马如龙在这件事上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不过他又觉得既然他们并无任何实质性的举动,甚至都没有再提起过此事,霍还山就算再怀疑也是无从发力,于是劝道:“依小子看来,无论他们心服也好,口服也罢,只要他们在语言行止上不再有所流露,寨主也就没有必要再纠缠此事了,若再纠缠下去,不仅徒费心神,还很可能伤了兄弟父女间的情分,不如假装甚么事也没有,暗中多留一个心眼也就是了。” 霍还山点点头道:“老弟说得甚是,不管事情如何发展,都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或许是我自己多虑了也未可知。不过关于红儿,我还是希望她能和你走到一起。我想听听你的打算。” 少卿苦笑道:“我没有甚么打算,一则我不知道霍姑娘到底怎么想,二则我也没有太多的机会,还是顺其自然吧!” 霍还山沉吟片刻,再次叹口气道:“也只有这样了,不过我希望你一旦有了机会时,一定要好好抓住,不要轻易放过了。” “那是自然。”少卿边说边端起酒杯,再次和和霍还山干了一杯,接道:“不管小子今后能不能和霍姑娘走到一起,在此我还是要感谢寨主对小子的信任。我徐少卿活到今天,好朋友不多,我想寨主你应该算一个了。” 霍还山笑道:“朋友归朋友,不过我这人可是现实得紧,在利益面前我可是从不含糊的,你且告诉我,目前你那宝藏探寻进展到哪一步了?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少卿亦笑首:“当然忘不了,我这次来这里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要告诉你有关藏宝图的最新进展和我目前的打算。”说罢将藏宝图堪破的经过和自己准备到嘉州开店寻宝的决定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霍还山。 “你真的决定要到嘉州去?”霍还山似乎显得有些疑虑。 “怎么,难道寨主觉得我不该去吗?”少卿反问。 “就任那一幅目前还毫无头绪的破图,你有把握?” “小子倒是觉得那宝藏已经呼之欲出,只有一步之遥了呢!” 霍还山没有依然显得顾虑重重,一时没有搭腔。 少卿忍不住问道:“难道寨主还有别的意见?能不能说来听听?” 霍还山喃喃道:“站在你的角度,确实应该去,不管最终没有结果,也要去试了才知道,只是,如果那样的话,你岂不是离红儿更远?只怕你们终身再无缘分了!” 原来霍还山担心的是这个。少卿心中有些感动,于是说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大丈夫行事总得有所轻重,有所取舍,再说缘分这个东西,说穿了也就是天意,如果我和霍姑娘真的有缘,哪怕一时相隔再远,终究也会走到一起,要是确实无缘,就算我到你们连云寨入伙,也终究走不到一起。” 霍还山想了想道:“我听说‘天南居’那个姓凌的妞儿对你有点意思,你是不是对她也有些动心了?” 少卿道:“我一直把凌姑娘当作自己的亲人,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不过这无涉儿女私情,就如你和霍姑娘一样,只不过你为父,我为弟而已,至于她要怎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为弟?”霍还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比你还大?” “是的,她比小子略长一些,故此小子以姐视之。”少卿答道。 “明白了。”霍还山边说边饮了一口酒,随即转换了话题道:“好了,现在不说这件事了,我且问你,要是那笔宝藏真的给你们找到了,你会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少卿知道他指的是当初他还图时“分羹一勺”的约定,便说道:“寨主放心,小子决不会失言的。” “这事你已和李定国商量过了?” “还没有。” 霍还山显得有些不高兴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和他商量,难道你自己作得了主?你不会是在糊弄老夫吧?” “不不不!”少卿赶忙辩解道,“小子自然是要经过李将军同意方能践约,不过以往那藏宝图不是一直没堪破么,小子觉得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有甚么可说的?虽说后来有了进展,这不是还没见过李将军么?等小子下一步见到他,立即和他商量此事,决不会糊弄寨主。” “你觉得李定国会同意吗?” “只要寨主不是太贪心的话,我想他是会同意的,一则李将军不是吝啬之人,二则寨主赠图有功,又和小子事前有约,他也不会不顾江湖信义的。” “不管那笔宝藏有多少,老夫都只要一层,这不算贪心吧?” “不算,我想他会同意的。”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不过我现在得再和你约定两点:一,你再次见到李定国,一定把我的意思告诉他,无论宝藏有多少,我必得一层,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而是志在必得;二,你们一旦找到宝藏,在起宝前一定通知我,让我参与起宝。老夫说过,我是一个在利益面前决不含糊的人,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如果我发现你们并没通知我就起走了宝藏,我会不顾一切找你们麻烦的,如果你们失约在先,到时你就别怪我不够朋友了。” 少卿想了想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嘉州和连云寨相隔这么远,往返一趟甚是麻烦,一旦真的找到了宝藏,可不可以由我们先起出后再给你们留下一层,由我负责给你们送到连云寨?” 霍还山断然道:“那可不行,一则在分量上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缩水,二则夜长梦多,谁知道会出甚么岔子,必得有我亲自参与起宝我方才放心。至于联络问题你就不用操心,我会随时关注你们的动向,就算你们到时不通知我,我也会快得到消息,你可不要小瞧了连云寨的能量。” 少卿爽快道:“那就好,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此时桌上的酒菜已即将告罄,霍还山和少卿干完最后一杯残酒,然后说道:“大寨的酒席估计已准备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再和你一醉方休,我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我们两人为止,待会儿的酒席上你可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特别是关于藏宝图的事。” 少卿这次来此本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告诉霍飘红他即将赴嘉州的事,那事必要说到藏宝图。听霍还山如此说,禁不住问道:“包括霍姑娘也不能说吗?” “是的,包括!” “要是她主动问起呢?再说我即将远赴嘉州的事我还正准备告诉她呢,省得她有事没事再到‘天南居’去找我。” 霍还山想了想道:“说得也是,确实应该让她知道你的行止,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哪些话当说,哪些话不当说,你还得多费点斟酌。” 少卿道了一声“理会得”,二人便一起开门出了茶铺,往大寨面去。 此时赵六指正独自躺在半山坡一块草坪上晒太阳,远远地看见二人离去,便赶紧溜回了自己的茶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五三,穿林燕无意漏私绪,金眼雕有心释疑团 筵席跟上次一样,也摆在聚义厅里。 也是每人一把交椅,前面再置一张条桌,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将七套桌椅分置两侧。 左侧一排依次为霍还山、徐少卿、霍飘红、沈啸天,右侧一排为柳七变、郑彪和马如龙。 这次的座次是霍还山亲自安排的,众头领明知这样安排有些讲究,不过倒也只是心照不宣而已,没有人去在意和计较。 待酒菜上齐后,霍还山首先站起身来,举杯朗声道:“各位兄弟,今天的宴会乃是专为为连云寨的朋友徐少卿少侠而设,我建议,大家先干一杯,以示欢迎徐少侠来我寨作客!” 众人跟着起身,端着酒杯向少卿示意后,一致附和道:“欢迎徐少侠来我寨作客。”,然后纷纷干了手里的酒,少卿也干了,然后向大家称谢后。 众人归坐后,秀豹郑彪开言道:“徐少侠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不知一向到哪里发财去了?” 少卿道:“小子一直在李定国将军摩下为国效力,最近杂事繁多,东奔西走是少不了的,说起来也是一言难尽。” 霍飘红道:“别的我们也不感兴趣,你只说说,目前那藏宝图的进展怎么样了?” 少卿就知道霍飘红会问这个,他得霍还山嘱咐,本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不过她既然已在此相问,他也就不想隐瞒--他生怕从此和霍飘红断了音讯,急于要告诉她自己下一步的去向,再者如果他现在东拉西扯地刻意隐瞒,只怕会惹得寨主们心生疑虑,破坏了当下的气氛,于是说道:“那藏宝图已有了很大的进展,小子目前正在为它奔波。” “这么说,你们已找到了宝藏的藏身之处了?”霍飘红显得有些急不可待。 “那倒还说不上,只能说弄清了它的大致方向,要想弄清它的具体藏身之地,只怕还要费些功夫。”此刻少卿已决定好人做到底,“小子这次来,正是要跟各位寨主通个消息,以不负我们当初的约定。” 见众头领都屏气凝息地望着他期待下文,便将藏宝图的堪破过程以及自己准备到嘉州开店继续寻宝的打算一股脑地告诉了大家。 众人听后,纷纷议论起来: “那方以智也算是个奇人,这么难的哑谜都能破。” “说了半天,原来还是没有找到啊!” “能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找到它只是迟早的事。” 这时只见马如龙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少侠能将那毫无头绪的藏宝图推进到这一步,单凭这一份执着就令兄弟我十分佩服,来,为藏宝图的进展,更为少侠的言而有信主,兄弟我敬你一杯!”言罢端起酒杯向少卿示意。少卿也起身端起杯来,向着马如龙道了一声谢,然后二人一起干了杯中酒。 二人归坐后,霍还山也端起酒杯大声道:“老六说得对,徐少侠为了当初的那一份约定,百忙中专程来我连云寨告知藏宝图的进展,真乃信人也,不管那笔财宝最终有还是没有,这样的朋友都值得咱连云寨交往,我提议,众兄弟再敬徐少侠一杯!”众人附和一声,再一次纷纷起身端起了酒杯。少卿谢过,和大家一起干毕。 众人归坐后,霍飘红又问道:“徐少侠刚才说,你准备到嘉州去开店寻宝,你会开店么?” 少卿道:“自然不会是我一个人去了,我准备让‘天南居’的凌可儿姑娘去当掌柜,同时再带一些帮手,在下只是协助,主要任务还是寻宝。” 霍飘红笑道:“这么说,你们开的是夫妻店啰?” 少卿没有想到霍飘红问得这么直接,正待解释,没想到霍还山抢先喝道:“红儿不许胡说八道,没影没踪的事,不得辱没了人家凌家姑娘清白。” “偏爹爹你又啥都知道了,你又怎知是没影没踪的事?我看那姓凌的妞儿可喜欢少侠得紧呢!”霍飘红反唇相讥道。 霍还山胀红了脸,一本正经道:“徐少侠已对我说了,他可没那个意思,他只是把凌家姑娘当姐姐看待。” 众人见霍还山如此急于解释,似乎显得比少卿还着急,都明白了他心中的用意。 霍飘红依然嘻皮笑脸地向少卿问道:“徐少侠,我爹爹说得可对?” 少卿干咳了两声首:“霍寨主说得对,在下和凌姑娘虽然情同亲人,可这确实不涉儿女私情。霍姑娘,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个问题了?”少卿自感有些尴尬,不愿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 “当姐姐看待?有意思!”霍飘红依然紧追不舍道:“那你们到嘉州开起店来,只怕别人都会拿你们当夫妻店的。” “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只要我们自己保持清白就行了。再说,有男有女就一定是夫妻店吗?”少卿已明显有些不耐,声音不觉有些大了起来。 霍飘红依然不愠不火,笑嘻嘻道:“有男有女不是夫妻店,那你说是甚么店?” “姐弟店不可以吗?朋友店不可以吗?”少卿在说这句话时,声音更高了,几乎是吼出来的。 “瓜田李下的东西,谁说得清?”霍飘红显然还没有打住的意思。 少卿不觉有些恼怒起来,干脆道:“霍姑娘一定要说是夫妻店,那就夫妻店吧,再说我们夫妻不夫妻的,又碍着谁甚么事了?” 霍标红“啧啧”几声道:“逗你玩呢,干吗就恼了?” 少卿气呼呼地自顾干了一杯酒,没有作声。 沈啸天忙打圆场道:“徐少侠别生气了,红姑跟你玩笑呢!不过她既这么关心这件事,正可说明她对你的心。” 这下轮到霍飘红有些恼了,大声道:“哎哎哎,沈四叔说话注意一点,甚么我对他的心?我对他可是甚么心也没有,纯粹就是玩笑而已,你可不要想岔了。” 沈啸天笑着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是的是的,玩笑玩笑,都是玩笑,你沈四叔口没遮拦,一开起玩笑来就惹红姑生气,我自己掌嘴给红姑赔罪,你就不要再生你四叔的气了。”言罢又给了自己两个嘴巴。众人见状都笑了起来。 这时马如龙大声道:“好了好了,玩笑归玩笑,现在我们来说点正经事。”随即对徐少卿说道:“徐少侠到嘉州去开店寻宝,如果始终没有找到也就罢了,一旦找到,怎样和我们分层?你又怎样通知我们?” 不待少卿回答,霍还山赶紧接道:“此事老夫已和少侠商议好了,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马如龙道:“那你们是怎样商议的,就不能说给大伙听听吗?” “就是。说来听听嘛!”霍标红显然也很想知道,于是帮腔道。 “天机不可泄漏,到时自有分晓,这事就至此为止!”霍还山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态都是不容置疑的。 众人见霍还山如此态度,也就不再谈论此事。接下来大家聊了一些当下的形势和一些江湖上的勾当。 酒席将尽,少卿便起身告辞了。众人要留少卿在此过夜,少卿因急于要去找李定国,坚持要走,霍还山本想由自己和女儿一起送少卿离去,不料还未开口,马如龙倒先提议众寨主一起去送少卿,见大家都一致同意,霍还山也就不好再说甚么,于是众寨主一道下山,把少卿送出了关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五四,兄长重情有心庇护,小弟担责无意缩头 少卿返回“天南居”,稍作休整即赶赴永州去见李定国。 然而当他赶到永州时,却发现城楼上打的是清人旗号。经打听才知城里驻扎的依然是多罗贝勒巴思哈部清兵。 少卿在永州附近盘桓数日,终于打听到李定国部目前驻扎在武冈而非永州。 原来,那次定国在撤离衡州时,原本和少卿约定是要到永州攻下巴思哈部,然后再驻扎永州的,可当他的队伍行进到到半路时,正好碰到孙可望派到衡州去找他的使者,告诉他孙可望部驻扎在沅州,让他率部赶去汇合。而李定国自从联明抗清以来,始终不愿和孙可望在一起共事,甚至可说是处处回避他,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再加以这次衡州合歼尼堪时,李定国深恨可望暗中拆台,秘密调走冯双礼部,致使合围行动功亏一篑。所以他在接到使者的消息时,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去沅州,而是采取了一个折衷的方案:放弃攻打永州,将队伍开进武冈驻扎,和孙可望部遥相呼应。 当少卿赶到武冈时,令少卿感到意外的是,他不仅在这里见到了李定国,而且还见到了刘文秀。 当初少卿在出川赴桂之前,就多次在刘文秀帐下出力,是他在得到有关孙可望有可能暗通清廷的传闻后,方才受师父之嘱赴桂协助李定国,同时暗中调查孙可望的,走前也曾和刘文秀道别,只不过隐瞒了有关孙可望的信息,他可不愿在事情未弄清之前就引起他们兄弟之间的猜忌。现在算来,他和刘文秀相别已几近一年了。而刘文秀则是在保宁府吃了败仗后,和保宁之战后仅存的大将南宁侯张先璧一起率残兵赶回贵阳向孙可望复命,却得知孙可望在出征hn失利后并没有返回贵阳,而是驻扎在湘西的沅州府,于是将残部安置在贵阳后,自己和儿子刘震以及张先璧一起准备到沅州去向可望请罪。谁知一进入湘境,便得知李定国驻军武冈,于是便决定先找李定国商量商量再作区处,毕竟他和李定国之间甚么都好说,而对于孙可望,他却实在是摸不透对方的心思,便未免有些惴惴。www. 李定国、小四喜和刘文秀见到少卿到来,都非常高兴,特别是小四喜,一见少卿,立即围上来叽叽喳喳地问个不了,李定国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道:“好了好了,等你大哥哥先歇一口气吧,待会儿晚饭时你也来陪大哥哥喝酒,再听他讲他的精彩故事吧。”又对少卿说道:“你现在就算有天大的事都不用说,先去好好休息,一切留到晚饭时再说。” 少卿经过这几天的奔波,确实也有些累了,稍事洗漱后,便倒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晚饭时,定国特意叫自己的厨子加了几个好菜,算是给少卿接风。 晚饭就摆在岷王府的会客厅里——武冈原为明岷王的封地,现在的岷王府即李定国的军事指挥所。当晚一起吃饭的除了李定国和徐少卿外,还有刘文秀父子、张先璧、靳统武和小四喜。 席间,少卿说起藏宝图的堪破过程,众人都一致啧啧称奇,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等着他说下去,当得知线索只到嘉州为止,再也没有了下文,又都不免露出失望的神色。接着少卿又说到自己在嘉州遇到冷霜飞的经过以及冷霜飞的身世,众人一阵唏嘘过后,刘文秀说道:“我在嘉州时也曾遇到她的,这是一个好女人,只是命太惨了一点,我曾对她许诺过要带她回桂林老家的,现在看来只怕永远也无法兑现了。” 少卿道:“小子刚见到她时,她的情绪确实有些低落,不过经小子劝解一番后,她似乎又看开一些了,并表示愿跟小子一样为我大明做任何事情。” 李定国笑道:“她一个柔弱女子,能活下去已经甚是不易了,又能做得甚么事情?” 少卿正色道:“不是这等说法,我看冷姨虽身为女流,却是身藏大智慧之人,一旦引导得法,运用得当,必然也能做出些事业,未必就输于男子。www.” 众人见他以“冷姨”相称,言语间对她甚是敬重,都只道他是因为敬佩瞿式耜的缘故,却不知少卿对冷霜飞本人也是打心眼的敬重,同时对她还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少卿见众人不以为然的样子,接着说道:“再说小子正准备到嘉州去一边开店一边继续寻找宝藏,有冷姨在那里,定会给小子许多的照应,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唔?”李定国显然感到有些意外,“你是说你要到嘉州去继续寻宝?” “是的!”少卿点点头道,“因为小子也不知道究竟甚么时候能够找到,所以小子准备到那边去开一家店铺,作一个长期打算。” “你准备开一家甚么店?” “和三街镇的‘天南居’类似。” “你还能开店?”李定国疑惑道,略顿又笑道:“不过也是,目的不在赚钱,就算蚀本也无所谓。” “不不不,虽说目的不是赚钱,但也不能做蚀本生意吧,小子准备带着凌家姑娘一起去,她做生意可是个行家。”少卿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说,把‘天南居’迁到嘉州去另起炉灶?” “不是,‘天南居’托付给长风大侠的朋友黄炳辉掌管,继续经营,小子只带凌家姑娘及少许仆人和厨师过去,不过为了今后便于照应和联络,小子准备带让小四喜一起去,不知将军和小四喜兄弟以为如何?” 小四喜大约感到新鲜有趣,立即拍手笑道:“好啊好啊,真是太好了!” 李定国想了想道:“为叔认为这个计划可行,一者寻找宝藏是一件大事,都到这一步了不可半途而废,有与没有都得查个水落石出,二者有你们在那里,就算终究没有找到宝藏,也可暂时作为一个眼线,随时掌握川中动态,以便为我今后的决策作些参考。虽然三弟这次吃了败仗,丢了sc,不过我是决不会放弃这个当初的老巢的,早晚都会打回来的。至于这三者嘛,希望你能把握这次机会,好好和凌家姑娘增进一下感情,若能因此促成一对好姻缘,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为叔也会感到欣慰的。” “就是就是,大姐姐是个好姑娘,打着灯笼火把都难找的,大哥哥你可一定要抓紧啊!”小四喜立即附和道。 少卿赶忙道:“小子的目的在于寻找宝藏,将军可不要想岔了。” 定国笑道:“我当然知道你的主要目的是寻找宝藏,不过一举多得又有何不可?难道你觉得凌家姑娘不好吗?” 小卿不觉红了脸道:“这倒不是,小子只是觉得,现在局势这么紧张,有如此多的事情要做,岂可在你等为国拼命的时刻躲到一边去儿女情长?” “哎,你这话为叔就不爱听了。”李定国反驳道,“男婚女嫁是人伦大事,岂可因局势紧张而废弃?为叔还正在筹划,甚么时候到昆明去,把我老婆接来军中共享天伦之乐呢!”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少卿本想就此转过话题,和李定国说说他和霍还山之间的约定,不过转念又一想,那宝藏毕竟还是没影没踪的事,现在这么多人,说起来万一产生不同意见争执起来,岂不是自找没趣么,还是等以后真的找到宝藏时再说不不迟。 定国又问少卿道:“贤侄准备甚么时候动身?” 少卿道:“小子准备明天就和小四喜一起回‘天南居’,动手作赴喜州的准备。” “那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定国说到这里,又问刘文秀道:“三弟究竟甚么打算,可想好了?” 刘文秀道:“明天徐少侠一走,我们也该动身去见大哥了。” “你真的决定要去见他,不留在我这里了?”定国问道。 本来,刘文秀此次来找李定国商量,一直在是去是留的问题上犹豫不定,按照李定国的意思,他和张先璧干脆就不要去见孙可望,就留在这里和自己并肩作战好了,所以才有如此一问。 刘文道:“这事我已想好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老大,我这次犯了这么大的过错,又是损兵折将,又是丢城失地,若还躲在你这里不去见他,不仅显得我畏罪心虚,而且可说是形同叛逆,对你对我都不利,大丈夫敢作敢当,是自己的责任终究要承担。” 定国又问张道:“你怎么看?” 那张先璧说起来也是南明的宿将和勋爵,因累累战功位封南宁侯,不过比起李定国和刘文秀来,地位还是不在一个档次。他虽然极不情愿去见孙可望,不过若是刘文秀已决定要去,他再留下来也不是个事。于是答道:“我听刘将军的,刘将军怎么着,我就怎么着。” 李定国沉思片刻道:“要不要我先派个使者去向孙老大汇报,就说你们现在我这里,先探一探他的口风再作决定?” 刘文秀道:“不用了,这事我已想好了,要想他同意我留在你这里,以我对他的了解,那是绝无可能的事,倘若他要治罪于我,我就更得要去见他,要不然势必会造成我们兄弟的离心和分裂,那样后果会更加严重。我已说过,大丈夫敢作敢当,要杀要剐且由他去。” 定国道:“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事情也没你说得那样严重,他要敢加害于你,我和军中众多老兄弟也不会答应的。” 刘文秀见气氛一时有些沉闷,于是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就不要去管他了,大家难得一聚,且痛快喝酒,一醉方休。” 接下来大家边饮边聊了一些其他话题,直至深夜方散。 第二天早饭后,少卿和刘文秀父子、张先璧先后告别李定国,各自上路不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五五,清间谍临门定毒计,明大帅受蛊起歹心 话说孙可望自宝庆府吃了败仗,去永州又遭遇清兵,一路往西逃窜,直到沅州府方才驻扎下来。www.他可不愿就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到贵阳去,他不服气。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把李定国的风头压下去,要么收拾清兵,要么收拾李定国。后来他觉得收拾清兵一时之间不怎么可能,于是就在李定国身上打主意。由于李定国一直领兵在外,要收拾他谈何容易,他不可能派出自家兄弟去打自家兄弟,况且,李定国兵强马壮,就算要打,也未必打得赢。于是他觉得唯有把李定国调到自己身边来,想法分散他的部队,才能找到收拾他的机会。正是基于这样一种心理,他才派出使者去衡州相召定国,哪知定国始终对他戒备得紧,只将兵马屯驻武冈,却并不来与他相会。孙可望对此虽然生气,却也只有干瞪眼而毫无办法。谁知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给他出主意的人来了。 这天夜里,孙可望酒足饭饱之余,便去卧室就寝,刚熄灯睡下不久,便感觉房间里有所异动,探身一看,竟赫然发现他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人影。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一翻身坐起来正要扯开嗓子大叫,却突然发现一股无形的气机罩着了他的身子,同时耳边响起蚊蚋般的声音道:“孙大帅稍安毋躁,是我!”这时他才知道,是那个黑衣蒙面人到了。他真搞不懂这人是怎么进来的,帅府内外值守的卫兵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抑或他事先就藏在房间里了? 惊魂未定之余,孙可望不敢声张,小声问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那人撤了气机,也不再用传音,只是也小声道:“我是来传递消息,同时也帮你出出主意的。” “传甚么消息,出甚么主意?” “你可知道,刘文秀自sc回来了?” “他回来了?回哪里来了?” “目前就在这hn境内。” “这个败军之将,他既到了hn,怎地不来见我?” “据我的飞鹰队兄弟侦知,他和张先璧目下正在李定国军中。” 孙可望听到这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李定国已难对付,刘文秀吃了败仗回来竟然不先来见我,反而去和李定国搅在一处,这岂不是要反了么?倘若他们真的联手,事情就更难办了,于是情不自禁道:“他怎么能这样,这不是要造反么?” 那人笑了一声道:“李定国和刘文秀不都你的兄弟么?怎地他们在一起就是要造反了?” 孙可望“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那人道:“我就知道这是大帅你的一块心病,所以我说要帮你出出主意。” 孙可望显得有些迫不急待道:“既然这样,那你快说说,我该怎么办?” 那人又笑了一声道:“大帅不要急躁,据我手下兄弟的情报,那刘文秀终究没有忘记你这个大哥,目前已和张先璧一起离开李定国,到你这里来了。估计这一两天就会到了,我想知道大帅怎么处置他们?” 听到这里,孙可望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二人不在一起,事情就好办多了。于是说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那人道:“我不知道大帅你对刘文秀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和态度,依我说,你何不抓住他战败的把柄趁此机会铲除异己,树立自己的威望?当然,前提是你已经不再拿他当兄弟,如果你还依然拿他当兄弟,这事就当我没有说,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孙可望想了想道:“好吧,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区处。” “你们兄弟的事本不该我多嘴,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李定国和刘文秀可就不一样了,刘文秀能主动来见你,说明他还能拿你当兄弟,至于李定国么,呵呵,用不住我多说了吧?” “他这人我如何不知道?我正为这事烦恼着呢!” “既然他已不拿你当兄弟,那你何必还要养虎为患任其坐大?你还等甚么?” “我能拿他怎么样?他目前可是有功无过,难道你还叫我师出无名地和他兵对兵将对将地捉对儿厮杀不成?” 那人又是一声轻笑道:“当然不是,你何不将他召到你这里来,随便寻个由头,先咔嚓了再说。www.” “问题就在这里,前不久我已派出使者去衡州召他带着部队前来与我汇合,可他只是向我靠近,却不来汇合,我能奈何?” “谁叫你让他带部队前来的了,他要是真的带了部队来,还不知道谁吃谁呢!” “我量他还没有这个胆量!” “就算吧,不过他若是当真率部前来,你也就奈何不了他了。” “我先想法分散他的部队,解除他的兵权,然后再找机会收拾他。” 那人冷笑一声道:“谈何容易,据我所知,他带兵的本领可是一点也不比你差劲呢!” “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事我已帮你想好了,等你处置完刘文秀,你可以召开会议,商议军情的名目再派使者去召他,这样他自然不会带着部队前往,即使要带,也只会带少量的人马,好在那个叫徐少卿的小子已离开李定国往gx方向去了,要不然有他跟着,你依然奈何不了他。” “你是说,就是上次我在桂林见到的那个他所谓的‘军师’,也就是你所说的你的头号劲敌?他可是一直跟着李定国?” “就是这人,不过他也没有一直跟着李定国,目前正在为藏宝图的事奔忙。” 孙可望有些吃惊道:“这你都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就不用过问了,本人自有本人的路子。” “你说他正在为藏宝图的事奔忙,那么你是否也知道目前有关藏宝图的进展情况?” “知道,徐少卿得力于一个叫方以智的人相助解图,已得知那笔宝藏很可能就藏在川中嘉定府一带,只是尚不知道具体位置,目前他正准备带一些人到嘉定府去开一家店铺,以便继续寻宝。” 孙可望有些着急道:“那笔宝藏可是一件大事,一旦给那姓徐的小子找到,我们可就被动了。” 那人安慰道:“这个你倒不用过分担心,他既然需要到那里去开店寻宝,说明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说不定终究还是找不到也未可知,不过虽然如此,我还是会密切关注那里的动向的,而且我已有了全盘的计划,不管事情进展到哪一步,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再说我既然想和你做大买卖,自然会表达我的诚意,我会随时向你报告进展情况的,你就放心好了。” 孙可望见对方如此说了,便稍稍放了一点心,于是说道:“只要你对我以诚相待,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不管你对我们之间的买卖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再与大清为敌了,如果你一意孤行,只怕你还有得苦头吃,一旦到了洪大人对你失去信心,我们的买卖谈不下去的那一天,大难临头时,再想回头可就没有路了。” 这话已含有明显的威胁之意,孙可望听了大为刺耳,于是傲然说道:“我上次就对你说过,时机不成熟,我是不会对你作任何承诺的。再说,我孙某人行事,是从来不受任何人胁迫的,既然要做买卖,你也要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要不然我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那人显然还愿此刻把话谈僵,于是放缓了口气道:“我敢用性命担保,洪大人对你绝对是有诚意的,而且也有足够的信心和耐心,只是不知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孙可望想了想道:“我现在身边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你不如干脆以真面目示人,就跟了我,以帮我出谋划策和保护我的安全。” 那人立即道:“这可不行,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于公于私都有,另外实话对你说吧,你也不是我要争取的唯一一个。” “那还有谁?李定国?刘文秀?我劝你们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死心塌地要和大清作对的,自然不会去费那份心思和精力,我要争取的人是徐少卿!” “唔?你们对那小子还有兴趣?有把握吗?” “老实说吧,虽然那小子确实是个人才,不过我对他可是既无信心也无兴趣,只是当我把那小子的情况向洪大人作了汇报,洪大人倒是对他兴趣十足,要我不惜一切代价争取他。” “要是争取不了呢?” “实在争取不了,就只好把他干掉。不过这两者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简直可说是难度十足?” “怎么说?” “据我的了解,这小子对大清的态度完全就是个死硬分子,要想争取他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而要想干掉他,也和争取他差不多同样棘手。” “他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到现在我已和他交手过两次,我连一丁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也没有吃亏吧?” “吃亏倒是没有吃亏,只是我始终没有试出他功力的深浅,简直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那你准备怎么办?” “既然洪大人已经发下话来,我还是先尽量争取吧,实在不行了再说下文。” “有计划了吗?” “还没有,等机会吧!”那黑衣人说道这里,转过话头道:“时间已不早了,我要走了,我今天说的话希望你好好考虑,放在心头。” “我知道,不过我还想问你一句,要是我去召李定国,他不来我怎么办?” “一次不行就再次,再次不行就三次,你先做了再说吧!” “好吧,且先照你说的办。你出去时可得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让我这里的人发现了你,他们虽然奈何不了你,只是对我却是大大的不利。” 那人笑道:“这个不劳你操心!”说罢轻轻拉开房门,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五六,遭毒手南宁侯毙命,削兵权抚南王吞声 刘文秀父子和张先璧一行到达沅州孙可望军营,即被软禁起来。www.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是没有自由。一连两天,孙可望都没和他们见面,直到第三下午,卫兵先来传张先璧,说是大帅要问话。 其实孙可望根本就不是甚么“问话”,而是孙直接在帅府里升堂伺候,可望高坐堂上,两列兵丁手执木杖分立两旁。 张先璧进得门来走到堂前,正要向孙可望行礼回话,孙可望一声断喝道:“张先璧,你知罪么!” 张先璧虽然心中有些恐惧,却还是忍不住回道:“末将不知有何罪过!” 孙可望冷笑一声:“你这败军之将,丧师失地,一溃千里,怎地无罪?” “胜败乃兵家之常,打仗总是会死人的,死的已经死了,难道活着的都是有罪的?”张先争辩道。 “好个‘胜败乃兵家之常’!”孙可望大怒道,“要不是你部率先溃退,兵败如山倒,怎会给我军造成如此大的损失?” “我部当时兵力最弱,任务只是看守浮桥,谁知吴三桂那老小子吃柿子专捡软的捏,竟率先向我部发起进攻?” “那好,我再问你,既然你部负责看守浮桥,为甚么却又将浮桥全部斩断,导致灭虏将军王复臣部因无法渡河而陷入清军重围,几致全军覆没?” “斩断浮桥是舍弟张先轸率部干的,目的在于背水一战,末将原本也是不同意他这么干的,只是等到发现时已经迟了。www.不过舍弟已经落水而死,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孙可望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一切全是死人的过错,你自己倒是干干净净的?” “在毁坏浮桥这件事上,末将确实犯有制止不力的过错。” 孙可望将桌子一拍,大喝道:“好个‘制止不力’,死了那么多将士,岂是你一个轻描淡写的‘制止不力’就一笔带过了?那王复臣都当场自杀殉国了,你居然还有脸回来。你为甚么不去死?” “末将末将”那张先璧还想申辩,只听孙可望又是一声断喝道:“左右,与我加力痛打这厮,打死为止!” 听到孙可望的命令,那队如狼似虎的兵丁立即一涌而上,将张先璧按翻在地,一顿乱棒尽往张先璧身上招呼,此时张先璧已知道孙可望是成心要自己的命,倒是硬挺着没有吭一声气。一阵雨点一般的乱杖之后,那张先璧浑身是血,再也没有了任何气息。于是众兵丁将张先璧的尸体用一张早就准备好的草席裹起抬出,就近找了一个荒地草草掩埋。 当张先璧的死讯传到刘文秀处,刘文秀倒还镇定自若,刘震却吓得不行,直到孙可望派人来叫他们父子赴宴之前,一直都是在惊恐不安中度过的。 是夜,孙可望安排了宴席,将刘文秀父子好好地请来赴宴,一同参与的还有白文选、冯双礼、马进忠、马维新等重要将领。www. 席间,孙可望先是将文秀父子好好地安慰了一番,然后问刘文秀对今后有何打算,刘文秀只道孙可望已经完全没有加罪自己之意,便说道:“小弟这次虽然吃了败仗,不过也只是伤了些元气,四川并没有全部丢失,成都,重庆等重镇依然还在我们手里。大哥若是再补充我一些人马,让兄弟再度杀回四川重新经营,争取打通连接夔东十三家兄弟的通道,定当大有可为。” 谁知孙可望竟变了脸说道:“三弟是否已知道张先璧受到的惩罚?” 刘文秀心里“咯登”一下,回道:“大哥不是已派人告诉兄弟了吗?” 孙可望道:“三弟觉得为兄对张先璧的处置如何?” 刘文秀心中本就对孙可望如此张先璧颇为不满,他只是不愿在此先行提起激怒孙可望而已,现在见对方主动向他提起此事,便没好气地说道:“大哥既然都已处置完了,现在再来相问,还有甚么意义?” “听三弟的口气,似乎对为兄的处置颇有异议了?”孙可望在说这话时,语气是很不友善的。 刘文秀本想反唇相讥的,但一想到自己目前尚属“待罪之身”,便忍着气没有吭声。 孙可望又问众将领道:“众位兄弟也都说说,本帅对那张先璧的处置究竟如何?” 在座诸将自然都是一片恭维之声,甚么“张先璧罪有应得”,“大帅赏罚分明,处置得体”云云。 孙可望又转头问刘文秀道:“那么三弟你倒是说说,为兄应该如何处置你才是?” 刘文秀估计孙可望要开始发难了,便不再意气用事,小心翼翼道:“对于这次的保宁之战,确实给我军造成了重大损失,兄弟作为主将自然也是难辞其咎,大哥既为盟主,兄弟但凭大哥处置,兄弟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孙可望笑道:“那好,这可是你说的。”随即又问众人道:“你们各位对此有何看法?” 众人不明孙可望的真实意图,再加以刘文秀原本也是大西军中位高权重的大将军,大家怕一个不慎两头得罪,所以一时谁也没有作声,孙可望也故意不再说话,静等众人开口。 沉默了片刻,还是白文选首先打破僵局道:“这一次保宁失利,虽说刘将军确实有重大过失,不过刘将军当初进入四川开疆辟土,辛苦经营,这份功劳也是非同小可,再加以刘将军对四川的熟悉程度,在我军中可说无人能比,所以我赞成刘将军的意见,给他补充兵源,让他再度进入四川戴罪立功,不知大帅以为如何?” 白文选刚说完,孙可望便立即否决道:“那怎么成,刘将军虽说劳苦功高,然在保宁之战中轻敌冒进在先,不纳良言在后(指开战之前灭虏将军王复臣曾向刘建议不要分散兵力全面围城,而是应该集中优势兵力攻击保宁城的薄弱之处,破城后再放开缺口,故意给清兵留一条逃往陕西的通道,以免他们留在保宁作困兽之斗,只要达到将清兵赶出四川的目的就行了,然而踌躇满志的刘文秀意在全歼保宁清军,所以并没有采纳——作者注),开战以后又因指挥失措,调度不当而导致一败涂地,痛失我无数优秀战将和士兵,要认真论起来,刘将军也和张先璧一样,可说是其罪当诛,不过念其收复故土的功劳,死罪虽可免去,再带兵马恐怕就不合适了。”见众人都没有表示异议,可望接道,“我看这样吧,三弟你已累了,你父子就先回昆明好好休息一阵,就不要再想四川的事了,你留在贵阳的人马我也会妥善安置,另派合适人选接手,三弟你意下如何?” 孙可望此等说法,已无异于彻底解除了刘文秀的兵权,将其闲置于昆明。刘文秀虽然心中不忿,却已无意再与孙可望争辩,因为如果一旦和孙可望彻底翻脸,后果殊难预料。于是说道:“大帅既已作出决定,末将遵命就是!” 孙可望见他不再像往常一样称自己“大哥”而称“大帅”,且自称“末将”,便知他心中并不服气,不过可望也并不在意,又问众将道“你们众位觉得本帅处置刘将军如何?” 众将虽然心中各有想法,不过此刻谁也没有表示异议,唯有口称大帅处置得当而已。 第二天一早,孙可望即让刘文秀父子起身,为了防止他们父子再次跑去投身李定国,孙可望专门派了五百名士兵,命他们将刘文秀父子一直“护送”到昆明。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五七,怀妒忌兄弟成仇寇,惜忠良部属作救星 刘文秀走后的第二天晚上,孙可望召开了秘密会议,与会者除了孙可望和他的心腹幕僚龚铭作为记室外,只有冯双礼、马尽忠和马维兴,白文选却没有出席。因为今晚会议的主题是对付李定国的,孙可望深知白文选和李定国的关系,怕走漏风声或引起不必要的争执,所以并没有通知驻军十里之外的白文选。 会上,孙可望大大数落了一番李定国的不是,不过说来说去,大都是一些挂不上号的事情,诸如骄傲自大啦,目中无人啦,刚愎自用啦,野心勃勃啦之类,唯一一条有点分量的就是“屡屡违抗军令”,按理说,这一条在军中无疑属于重罪,不过李定国在军中的地位本就和孙可望不相上下,孙可望虽是名义上的盟主和老大,但自从联明抗清以来,李定国基本上就是自行其事,只是偶尔象征性地派人向他汇报一下战况,所谓“违抗军令”,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这一次可望专门为了定国之事召开秘密会议,并在会上郑重其事地将之作为一条“罪证”罗列出来,在座众将心里都清楚,这是孙可望再也忍受不了李定国,要向他下手了。 孙可望数落完李定国的“罪状”,问众人有何意见,在座三将都知道长久以来孙李二人一直在明争暗斗,大体说来还是李定国忍让和回避得多,所以才没发生激烈的对抗和冲突,如果这一次兄弟相残的事真的发生,那无论在朝在野还是在军,都绝对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其后果究竟如何,那是谁也无法预料的,所以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www. 孙可望见大家都不作声,不觉有些恼怒道:“你等怎地都不说话,莫非本帅还冤枉了李定国不成?你们到底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他,也该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吧!” 这时马进忠开口说道:“大帅说的都是事实,我等自然也都是听大帅你的,不过二将军的这些毛病不是一直都存在吗?大家都习惯了,见怪不怪,相安无事,怎地大帅又突然如此看重呢?” 孙可望道:“正因为长久以来一直存在,所以问题才严重,如果本帅再不整顿,任其发展下去,只怕有朝一日你我都不是他的下饭菜了。” 冯双礼道:“二将军虽然桀骜不驯,不过依我看他对大帅你并无二心,大帅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孙可望冷笑道:“好个并无二心,我想你还没有忘记上次在桂林的事吧?那次他突然封城,强行向我索要那半张藏宝图,看他那架势,如果我不给他,只怕早已凶多吉少了,况且他现在已双图合璧,并且已探出了宝藏的大致方向,却从来不曾向我汇报过,你竟然还说他没有二心?” 听到这里,众将吃了一惊,冯双礼脱口问道:“他当真已将那藏宝图堪破了?” 孙可望道:“差不多了吧,只是还没有找到宝藏的具体藏身之处,目前正在派人继续寻找。www.” 冯双礼禁不住心中的好奇,继续问道:“既然二将军不曾向大帅汇报过藏宝图的事,那么大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孙可望自然不会说是那个黑衣蒙面人告诉他的,于是略显不快道:“这朝野上下,甚么事瞒得过本帅的眼睛?该告诉你们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们,不该告诉的你们也不必多问!” 众人都只道孙可望在李定国那里安插得有眼线,而且见他已显出了不高兴的意思,自然也就不再相问。 孙可望继续说道:“本帅话都说到这里了,你们究竟是个甚么态度,也该向本帅明确一下吧?” 一直未曾说话的马维兴小心翼翼道:“大帅你决定怎样做,我们都听你的。” 孙可望道:“那就好!”接着又问另外二将道:“你们呢?” 冯马二人齐声说道:“我们当然都听大帅的!” 孙可望总算松了一口气,咳嗽两声道:“本帅是这样考虑的:我们就以召开军事会议、讨论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为名,派使者召李定国来开会,等他一到,立即扣押,至于下一步如何处置,以后再议。一挨拘捕成功,冯双礼和马进忠随即连袂带兵赶到武冈,宣布李定国的罪状后,再将他的部队分而化之,由你二人接管,有谁不服,格杀勿论!” 孙可望说到这里,见众人都没有作声,又说道:“我的计划就是这样,诸位还有甚么要说的?” 冯双礼虽然还有些犹疑,不过他一向对孙可望言听计从,见可望是铁了心的要办李定国,只得说道:“既然大帅已作了部署,末将没甚可说的,就这么办吧!” 另外二人见冯双礼已表了态,也只得附和,表示愿听孙可望的。 孙可望见事情已决定下来,便叫记室龚铭将会议纪要拿过来,让三将分别在上面签字画押,并一再嘱咐此为绝密,切切不可泄漏。 谁知孙可望老谋深算,千算万算,偏偏还是对一个人看走了眼,那就是他的记室龚铭。此人曾在肇庆参加过拥立永历皇帝的活动,也算是从龙之臣。当初孙可望强行要求请封秦王并诛杀兵部尚书杨鼎和首席大学士严起恒之时,他就对孙可望极其反感和警惕,后来李定国朝见皇上,他将孙李二人作了对比,对李定国印象极好,心中倚为朝廷柱石,并主动找李定国作了长谈,表达了自己对孙可望的忧虑。李定国见其心思缜密,行事谨慎,而且还懂些功夫,对自己又是心悦诚服,便有心安排他到孙可望处去作自己的眼线,他知道孙可望正在四处物色一名记室,便将自己的计划秘密对皇上和龚铭说了,然后通过另外的人向孙可望推荐了龚铭,孙可望便派人到行在要人,由于是事先商量好的,事情自然一说就成。龚铭到了孙可望处,确实隐藏得相当的好,不仅工作勤奋,办事得力,而且从不说孙可望的长短,由是深得可望欢心,一时倚为臂膊和心腹,而可望却又哪里知道,他其实并不是自己的心腹,而是李定国的心腹。 当他在会上得知了孙可望的阴谋诡计后,不免心急如焚,却又苦于一直在可望身边而无法脱身将消息传递出去。直到第二天孙可望的使者已经派出去后,当天晚上孙可望喝醉了,他才找到机会翻墙溜出帅府,跑到白文选军营把消息告知了文选。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回来。 白文选得到消息后,心中大为震惊,连夜派出心腹军士,乘快马赶往武冈,务必要军士 在李定国动身之前赶到,至少也要在半路上把他截到,决不能让他糊里糊涂地踏进孙可望的军营。而且最好是暗中行事,尽力避开使者耳目,实在避开不了,也要采取暗示的办法,不能明着说出这是孙可望的阴谋,更不能让使者知道自己是白文选派来的人。军士得令后不敢怠慢,一路快马加鞭往武冈赶赴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五八,说典故小兵破危局,避冲突大将走他乡 却说李定国自从刘文秀走后,一直悬着一颗心,生怕孙可望加害于他。这天他正准备派出使者去孙可望处打探消息,没想到孙可望的使者杨惺先倒带着两名随从先到了。 定国将杨惺先一行迎进军营,首先便问询问刘文秀和张先璧的情况,杨惺先介绍完二人的情况后,李定国半晌没有作声。虽然他对孙可望如此处置二将心中甚是不满,不过事已至此,刘文秀总算还是保住了一命,他也就不好再说甚么。那杨惺先接着拿出孙可望的“国书”,对李定国说道:“孙大帅知李将军劳苦功高,特让杨某来对将军进行封赏。”言罢将“国书”递与定国,定国展阅,只见其上写道:“兹有我大明大将军李定国,自出征清人以来,屡破顽敌,战功卓著,特与嘉奖,并加封西宁王。”落款处为“大明王朝统兵监国大元帅孙”用的印却是“秦王之印”,李定国见后,不仅一点也不高兴,反而心中很是不爽,这一则是因为他本身就对当初孙可望逼封秦王,意欲凌驾于四将军之上颇有微词,心中对孙可望的这一封号也一直不以为然。二则见孙可望竟然堂而皇之地对自己进行封赏,俨然以“国主”自居,心中更是老大不痛快。于是对杨惺先说道:“封赏自古出自天子,今孙大帅以王封王,岂不是乱了朝仪么,这怎么可以呢?” 杨惺先劝道:“如今的局势,孙大帅在整个朝野可说是说一不二的,李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全朝有目共睹,今大帅代替皇上封赏有功之臣,就算皇上知道了,也定会赞同的,由于皇上所处之地相去甚远,消息不灵,就由大帅代劳,又有何不可呢?” 李定国想了想道:“这次孙大帅除了封赏本人,还封赏了谁?” 杨惺先道:“还有冯双礼将军,被封为兴国侯。” “白文选、马进忠,马维兴等人都没有受封吗?”李定国追问道。www. “将军以为封赏如同儿戏,随便甚么人都可以受封的吗?必须是立下赫赫战功之人方能享此殊荣,所以将军应该格外珍惜才是。” 定国笑道:“白文选这次手刃尼堪,立下这么大功劳都没有封赏,看来孙大帅的封赏也不过是笔糊涂帐,说是儿戏也不为过,所以本人对这个西宁王也没有兴趣,他爱封谁封谁去,反正我李某人是不会接受的。” 杨惺先沉吟片刻道:“将军既然坚辞封王,这事,这事我也作不了主,将军还是自己亲自去向孙大帅面辞吧!” 定国道:“孙大帅那里我就不用去了,你回去后就替我把话带到就行了。” 杨惺先赶紧说道:“这一趟李将军还非去不可,我这一次来,除了带来孙大帅的封赏令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通知将军去沅州召开会。” “唔?”李定国显然有些意外道:“开甚么会?” 杨惺先道:“孙大帅说,自这一次出征湖南以来,我军虽也取得了一些胜利,但总的来说损失还是不小的,这主要原因就是我军消息不够通畅,在几次重大战事中各自为战,缺乏统一指挥造成的,因此他决定召开一次高级将领会议,统一部署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商讨怎样联合作战,分工合作的问题。另外,孙大帅还说了,如果你觉得他的封赏不够分量,他就专门派人到皇上那里去给你请功,然后再由皇上给你封赏,同时,他还要当着全军给你摆庆功宴,面对面地给你把盏庆功,所以我说,这一趟将军是非去不可的。” 李定国虽说在这一次的衡阳之战中,原本对孙可望的暗中拆台充满怨气,不过一想到孙可后来在宝庆之战中吃了个大败仗,部下损失极其惨重,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我明军战将,而且大多是自己的老兄弟,于是对孙可望的怨气也就消了一大半,同时深感统一部署,联合作战确实非常必要的,再加以孙可望已表示要派人到皇上那里去给他请功,同时还要当着全军给他摆庆功宴,这无论在朝在野,都是一件极其荣光的事,于是问道:“孙大帅真的是那么对你说的?” 杨惺先道:“那还有假?我杨某人不过就是个跑腿的角色,岂敢假传号令?”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脖子道:“我这脑袋还要不要留下吃饭了?” 李定国虽然很想去走这一趟,不过他深知孙可望的为人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不觉又升起一种隐隐的担忧,于是对杨惺先说道:“这样吧,你们走了那么远的路,也够累的了,先去休息一下,待我和部下们商量一下再作决定。www.” 杨惺先急道:“还商量个甚么呀,孙大帅可是要我令到即行,不可耽误的!” 李定国有些不悦道:“你急个甚呀,就算我要去,也总得作一些准备和部署吧?再说那会议也不必急在一时,迟一点去又有何妨?” 杨惺先见李定国有些不高兴了,不敢再说甚么,被李定国安排到一处休息去了。 李定国随即把靳统武等几个重要将领召集到一起,征求他们对此事的看法,几个人经过商量和讨论,最后统一了意见,觉得此事还是应该去的,去的好处都不必说了,如果不去,势必会造成兄弟的离心和军队的分裂,至于李定国的担心,部将们都觉得应该不至于,大家毕竟都是曾经生死与共的老兄弟,量他孙可望也不敢做出逆天之事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李定国还是对众将领作了必要的应急部署。 谁知就在李定国和二十名随从侍卫整装待发之际,突然来了一个自称会算命的年轻人,说是自己一路行来,望见岷王府——也即李定国的临时军事指挥部上空阴气笼罩,怕是里面主事的不日将有血光之灾,于是高矮要进府来为里面的主人算上一卦,几个值门的卫兵觉得很是无稽,便要将他赶走,哪知这小子死活不肯离去,任凭卫兵踢他打他,也要不顾一切地往里面闯,还口出狂言,说是耽误了主将大事,你几个小子可担当不起。卫兵没有办法,只得报到李定国处。李定国见事有蹊跷,立即叫将这人带进来相问。这人一来,定国便问道:“年轻人,你说你会算命?” 那人不答反问首:“阁下可是这里的主事之人?” 李定国道:“在下是这支部队的主将李定国,你既然有那本事,你就在这里给我算上一卦吧,若是说得有理,本人自有重赏。” 那杨惺先心中着急,生怕这人坏了大事,见状喝道:“哪里来的野狐外道,我看你就是个混吃混喝的骗子,若是胡说八道,耽误了我们的正事,小心你的狗命!” 那人没有理会杨惺先,却问李定国道:“李将军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李定国道:“李某正要忙着办事,没功夫听你闲扯,你就在这里当面给我算吧!” 那人见李定国不肯离开,只得问道:“不知将军想算甚么?” 李定国道:“李某正准备出一趟远门,你就算一算我这一趟行程若何,其他的就全免了。” 那人装模作样的抬头望天,口中念念有词,掐指算了片刻,然后看着李定国道:“小子已上达天庭,访得了实信,将军这一次远行,正是伪游云梦的翻板!” 那杨惺听不懂这人说些甚么,正待喝问,而此时的李定国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立时翻脸对杨惺先喝道:“你这厮伪托吾兄书信,假传军令,妄图将我送入火坑,卫兵何在,赶快将这厮和他的两名手下拖过下去马鞭伺候,然后赶出军营!” 众卫兵虽然不明就里,然李定国既然下了军令,便立即找来马鞭,不由杨惺先分说,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将上来将将杨惺先及其随从拖下去按翻在地,噼哩啪啦一顿乱打,直打得三人哭爹喊娘,直到李定国喊停,方才将三人拖出门去。 杨惺先三人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暴打,虽然浑身疼痛难忍,好在并未伤及筋骨,一时无可奈何,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沅州向孙可望复命。 那算命的年轻人本是由白文选所派军士假扮,此刻见事情如此结局,心中甚是欣慰,也不再多说甚么,便向李定国告辞,李定国也不多问,立即叫卫兵赏了他两锭元宝,然后由他去了。 原来那人刚才所说的所谓“伪游云梦”之言,出自一个典故,说的是当年汉高祖刘邦,因有人告发楚王韩信收留叛将钟离昧,意欲谋反,本想将他治罪,却又有些忌他势大难收,后来采用了陈平之计,谎称自己将巡视云梦泽(洞庭湖一带,属于楚王封地),传令韩信让其赶到陈地来接驾,韩信不知是计,赶到陈地后即被拿下捆绑起来,后被贬为了淮阴侯。李定国人称“小诸葛”,熟悉各类兵家典故,自然一听就懂,再加以他本就对孙可望相召有些疑心,这算命之人又来得蹊跷,一句话就点中了他的心病,于是便深信不疑,立马对杨惺先翻脸。 李定国痛打并赶走杨惺先后,知道此事已将孙可望得罪得不轻,定国不想和他发生正面冲突,随即召集手下几名重要将领对他们说明了此事,然后仰天叹道:“李某本想和大哥同心协力,共图大业,却不料大哥对我竟然刻毒到如此地步,大事安能成功?罢了罢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于是拔营尽起,重新将队伍拉回了广西。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五九,嘉州城里重操旧业,灶台脚下新启机关 却说少卿带着凌可儿、小四喜、韦三爹、韦三娘和厨师方大,在路上紧赶慢赶,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时间方才赶到嘉州,少卿先将众人在一个客栈里安顿下来,然后才独自去后冷霜飞。www.由于冷霜飞在青楼经营,少卿怕众人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并没有告诉众人他要去找何人,只是说去找上次来嘉州时结实的一个熟人,看看她有没有帮忙物色好铺面。 少卿来到石板街“玉生香”青楼,刚进大门,那大茶壶便认出了他,然后对他说道,冷姨已吩咐过了,只要他一来到这里,即请楼上相见,少卿谢过大茶壶,径直上楼去见冷霜飞。 其时冷霜飞正在教一个姑娘学琵琶,见到少卿到来,显得异常地激动,仿佛已等了他多久似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哥儿,你总算来了!”然后谴走那姑娘,亲自动手给少卿沏了一壶好茶。 二人像前次一样隔相对坐了下来,少卿谢过,然后问道:“冷姨近来还好吧?” 冷霜飞道:“还不是老样子。”接着问道:“小哥儿你的人员都带来了么?” 少卿道:“都带来了,小子委托冷姨办理的铺面可有着落了?” 冷霜飞赶紧道:“有的有的,你上次走后不久,我就打听到有一家酒店刚好要转让,我就帮你租了下来,已预交了半年的租金,我想给你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之内你还不来,那多半也就不会再来了。” 少卿道:“怎么会呢,小子答应了冷姨的事,岂能言而无信?” 冷霜飞道:“那可难说,现在的形势,可说是瞬息万变,甚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遇到,你就是不来,我也能理解的。不过看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少卿完全能够体会冷霜飞盼望的心情,也能想象得到他要是真的不来,冷姨不知该有多么失望,一时心中感动,禁不住说道:“冷姨,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次我们来已带够了足够的银两,待会儿我就叫凌可儿姑娘把钱给你。www.” 冷霜飞赶紧道:“那可不必了,你们能来,我比甚么都高兴,你就让冷姨尽一份地主之谊好不好?” 少卿道:“那怎么行,就这样都给你添麻烦了,怎么还能让你破费?再说以后麻烦你的时候肯定少不了,还请冷姨多多关照!” 冷霜飞正色道:“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要这么说,就是拿冷姨当外人了。我可是没拿你当外人,对我来说,无论于公于私,能够帮你都是一种荣耀” 少卿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就不跟冷姨客气了。这样吧,现在就请冷姨跟我一道,先随我到时客栈见见我带来的人,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看看门面,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动手布置。” 冷霜飞道:“好的,门面就在老河街迎春门码头一带,位置和风景都挺不错的。” 少卿再次谢过,然后和冷霜飞一起来到众人落脚的客店。 大家见到少卿带来如此一个美貌妇人,一个个都略感诧异,少卿只向大家介绍说是是上次来嘉州认识的冷姨,此外并未多说,然后又向冷霜飞一一介绍在场各位,冷霜飞自然对凌可儿格外关注,禁不住对她注目了片刻,都看得凌可儿有些不好意思了。少卿告诉大家门面已经由冷姨找好,并预付了半年的租金,凌可儿便拿出一包银子给冷霜飞,冷霜飞说甚么都不肯接受,称自己见到大家犹如见到了亲人,这就算是自己对大家的一片心意,并说如果一定如把银子还她,那就是拿她当外人看了。凌可儿拗不过冷霜飞,只得将银子收了起来。众人虽然摸不透冷霜飞究竟是啥人物,也不明白少卿和她究竟是啥关系,不过却是无一例外地对她产生了极好的印象。www. 一行人随冷霜飞来到老河街迎春门码头处,只见那店面位置确实不错,临江靠水,江的对面就是依山而建,举世闻名的天下第一大佛。这店面原本就是做饭店兼客栈的,一应设施还算齐全。规模也不算小,还分上下两层,住房除了供少卿带来的一干人员住宿外,还多出了五六间来做客房,不过比起“天南居”来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众人看罢门店,又在街上购置了一些铺笼罩被和油盐柴米等开店用品放在放在店里,然后锁上店门依然回到客栈里休整。冷霜飞自回“玉生香”青楼不题。少卿到一家雕刻铺,亲自为店铺拟定江书写了一个店名:“临江小酌”的店名,然后交给雕刻师傅制作匾额。 第二天,众人对店面进行了布置和刷新。 第三天,饭店正式开张,凌可儿掌柜,方大主厨,韦三娘打杂,韦三爹跑堂,少卿和小四喜迎宾,不仅放了火炮,还进行了低费酬宾活动,一切弄得像模像样,一时来就餐的人还真是不少。冷霜飞也带着一群姑娘来凑热闹。 凌可儿看到冷霜飞带来的人一个个搽脂抹粉,体态妖娆,不免心中起疑,冷霜飞和姑娘们吃完后,凌可儿自然是一定要给她们免费的,冷霜飞也没有多加客气,道过谢后便带着姑娘们离去了。凌可儿心中狐疑未去,问少卿这个冷姨究竟是做甚么的,少卿心想反正她迟早都会知道的,便对她说是青楼的鸨母。果不出所料,凌可儿听后心中甚是不快。 晚上打烊后,大家坐在一起闲谈,少卿方对大家讲述了冷霜飞的的身世以及她和瞿式耜的故事。众人听后,都对冷霜飞充满了同情和敬佩,同时也明白了为甚么她对自己这一干人如此热情。特别是凌可儿,兀自在心中暗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和冷姨亲近亲近。 第二天,冷霜飞再次光临“临江小酌”,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刚到门口,少卿都还没来得及招呼,凌可儿便亲热地叫道:“冷姨快请进来坐!”并亲自走出柜台将冷霜飞迎进店里,众人也依次和冷霜飞打了招呼。 此时店里只有两三个食客,冷霜飞随意在一张桌前坐了下来,凌可儿随即在一旁作陪。小四喜去沏了一壶好茶给冷霜飞端上,并问冷姨现在是否用用餐,冷霜飞道:“我已吃过早餐了主,主要是来看看大家。”随即又问凌可儿道:“昨天我去得早,后来生意如何?” 凌可儿道:“由于昨天亲开张,又是低费酬宾,生意看起来还不错,一直到晚上都是客满,不过今天就冷清多了。” 冷霜飞道:“这个是自然现象,慢慢来,凭你们这一干人的能耐,生意绝对会越来越红火的。昨天我品尝了你们的菜肴,味道很好,大师傅手艺非常不错,又有我们这么能干漂亮的可儿姑娘掌柜经营,只要以后名声出去了,生意想不红都难!” 凌可儿正待说甚么,小四喜插话道:“还要多亏冷姨给我们选了这么一个好位置。” 冷霜飞笑道:“谁说不是呢,这个店面虽说算不上气派,位置绝对是上上之选,我可是挑了好几处方才选定这里的,说来也要凭些运气,恰逢这里原来的老板要到别处去干事,方才将这里闲置招租,又恰好被我打听到,于是也不管价高价低,立马就和他谈妥了。” 凌可儿再次谢过,冷霜飞又像突然想起了甚么似地说道:“我还差一点忘了一件事,那老板说了,他原在这店子厨房里设计了一个地窖,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趣,特别是小四喜,率先一头冲进厨房,跟着少卿、凌可儿和冷霜飞也走了进来和正在厨房里干活的方大、韦三爹、韦三娘一起寻找起来。 这厨房本就不甚宽敞,众人刨烧柴,敲地板,几乎把厨房翻了个遍,也没有见到有关“地窖”的蛛丝马迹。少卿便问冷霜飞道:“那个老板没有说明这个地窖怎么开启吗?” 冷双飞道:“我当时也正要相问,恰逢又有一个人来找他谈事,我想那地窖对你们来说大约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也就没有追问。” 小四喜忙道:“怎么会没有用处呢?说不定哪天也就用到了。” 冷霜飞有些歉然道:“早知你们对这地窖这么有兴趣,当初我是一定要问个明白的,只可惜那老板现在已经离开,不在这嘉州城里了。” 少卿寻思片刻,说道:“地窖这东西,多半与机关相联,只要找到了某个关键点,轻而易举就能开启,只是这个关键点一般都比较隐密。” 众人见说又在厨房里搜寻了一番,可说是每一块砖,每一寸土都没有放过,依然还是一无所获。少卿又问方大道:“方师傅这两天都在这厨房里干活,有没有发现甚么异常的地方?” 方大想了想,一拍额头道:“有的,就是灶台上的那个原来的旧菜板,昨天我准备把它拿开扔掉,却发现原来却是固定在灶台上的,拿它不动,只得作罢。” 小四喜见说,立马便扑向那个菜板,用手一提,果然蚊丝不动,少卿便叫他往左右旋转试试。小四喜刚开始往右旋转时,还是不动,待他往左旋转时,便有了些松动,小四喜手上加劲,死命往左旋转,随着一阵“嘎嘎”声,灶台也开始跟着旋转起来,片刻间便在灶台脚下露出一个洞口——原来这个灶台是活的,地窖就在灶台之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六十,说姻缘孤孀慰孤女,生情愫郎中访小厮 众人见果真有一个地窖,而那个固定在灶台上的菜板正是开启地窖的枢纽,一个个都感到兴奋而又好奇——当时也只是感到兴奋和好奇而已,谁也没想到日后它会派上天大的用场,此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灶台旋转到一定的角度,无论小四喜怎样用力,菜板和灶台都再也不动了,此时见那灶台脚下的洞口,刚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小四喜点上一支火把,伸进洞口里一照,只见地窖约有一人多深,七八尺见方,藏个十来个人没有问题,由于地窖里别无它物,在火把的照耀下一览无余,众人依次探头看视一番后,小四喜回到灶台前,将那菜板往右旋转,又是一阵“嘎嘎”声起,那灶台又渐渐恢复了原位。众人无不赞叹这个机关设计得精巧隐密,至于那机关究竟是怎样的关联和构造,已无人有兴趣去探究。 冷霜飞和凌可儿回到饭厅里原来的位置,又闲话了一会儿,冷霜飞突然提议,要求凌可陪她出去走走,凌可儿见现在也没甚么生意,便爽快地答应了,接着和少卿交待了几句,便和冷霜飞一起走出门去。 二人沿着河滨漫步而行,冷霜飞问道:“可儿姑娘可知道你冷姨是干啥的?” 凌可儿道:“知道,徐兄弟已经告诉我了。” “那你不嫌弃冷姨?” “怎么会呢,徐兄弟已给我们讲了冷姨的身世,我们每个人都佩服得紧,怎么会嫌弃呢?” “我可是拿你们都当朋友和亲人看待的,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好!” “我们又何尝不是拿冷当朋友和亲人看待?冷姨的情怀和义节,正是可儿学习的榜样,要说嫌弃,只怕我们还不够资格。” 冷霜飞深受感动,禁不住驻足望着可儿道:“可儿,你可真是个好姑娘,和徐少卿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不知道冷姨甚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凌可儿飞红了脸道:“冷姨可不要这么说,这可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冷霜飞笑道:“八字还没一撇?难道你们之间从未谈及过男女之事?还是你心中根本就没有他?” 凌可儿红着脸埋着头,一时也不知道说甚么好。 冷霜飞轻轻抚了抚凌可儿的头发道:“你跟冷姨说实话,你觉得徐少卿这人到底怎么样?” 可儿小声道:“我觉得他再好有甚么用呢?” 冷霜飞眉头微皱道:“你的意思是说,他的心中没有你?” “也不能这么说,他对我确实是非常好的,只是只是” “只是甚么,你倒是说明白呀?”冷霜飞不觉有些着急起来。 凌可儿扭捏半天,方幽幽道:“我觉得他心里还有别人?” “还有别人?是谁?还有谁能够好过我们的可儿姑娘?” “是一个叫霍飘红的姑娘,是我老家灵川那一带一个山寨寨主的女儿,她可比我长得漂亮。”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件事说来话就长了。” “好,那我们就长话短说,我只问你,在你们老家的时候,他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多还是跟那霍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多?” “当然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多。” “你喜欢他吗?” 凌可儿这回不再扭捏了,爽快道:“喜欢,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别个了。” “你跟他流露过或者暗示过你的心思吗?” “当然有过的。” “他甚么表示?” “甚么表示也没有。” “甚么表示也没有,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你好,是不是?” 凌可儿毫不犹豫道:“是的!” “他有和你谈论过霍姑娘吗?” “他从没有主动跟我谈起过,有时我拿话试探他,他都要岔到一边去。www.” “既然如此,你凭甚么说他心里装的就一定是她而不是你呢?” “我也说不清楚,我只是有一种感觉,感觉他虽然一直拿我当亲人,却不是男女之间的那一种,不过就算这样,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冷霜飞笑道:“可儿你相不相信,冷姨会看相,据我看来,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管那霍姑娘是个甚么样的人,也不管他对她动过些甚么心思,以后又会经历些甚么,最终结果,你们会成为一对的,想分也分不开,因为你们在骨子里,根本就是同一路人!” 凌可儿只道冷霜飞是在宽她的心,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平静道:“多谢冷姨的关怀,我知道这样的事儿是不能强扭的,如果他心思真在别人身上,我这辈子也不想再嫁人了,目下能跟他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冷霜飞道:“说得好,你这样的心态是最好的,老天爷自有安排,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接着二人又沿着河滨走了一会,凌可儿向冷霜飞简略讲了自己的身世,当她们回到“临江小酌”是,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店里生意还不错,座头约有七八成满。大家留冷霜飞吃了午饭,冷霜飞自去。 生意渐渐步入正轨,店里渐渐有了一些比较固定的常客,不多的几间客户也几乎每晚都住满了。后来店里人都注意到,有一个人几乎是每天必来店里吃饭,多则两顿,少则一顿。不过却从不在这里住宿。这是一个大约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每次来都穿得干干净净的,面相也很斯文。一些相识的食客都称他“冯大夫”,店里的人也就这么叫他。 一天,这冯大夫又来这店里吃饭,少卿正在柜台处和凌可儿闲话,冯大夫悄悄对前来上菜的小四喜道:“借问小哥儿一句话,那柜台处的两位是你们的老板和老板娘?”小四喜抓抓头皮道:“都是老板,没有老板娘。” 冯大夫又问道:“这么说,他们二人不是夫妻?” “不是。” “你说他们二人都是老板,那他们是甚么关系?” 小四喜想了想道:“姐弟。” 冯大夫似乎松了一口气道:“我看他们就不像夫妻。”接着又问道:“你们老板姓甚么?” 小四喜开始有些警惕道:“不知冯大夫问这个干甚么?” 冯大夫一时显得有些难为情,讪讪道:“没甚么,没甚么,随便问问,主要是你们这家店里的饭菜太好吃了,想顺便了解一下你们老板,不方便说就算了,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小四喜对这冯大夫印象不错,于是说道:“其实也没甚么不能说的,他们一个姓徐,一个姓凌。” 这一下冯大夫又犯疑狐了,不知姐弟俩怎地一人一姓,不过他知道再问下去就未免唐突了,于是只“哦”了一声,然后埋头吃饭。 晚上小四喜把这件事跟大家说了,大家都一致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平常不过了,一个食客喜欢一家饭店,想了解一下老板的情况,又有甚么可奇怪的呢?然而小四喜却不这样认为,因为他觉得那冯大夫的神情实在是有些怪怪的。 一天冷霜飞又来店里作客,适逢冯大夫也在店里吃饭,二人相互打了个招呼。后来冷霜飞和大家一起吃饭时,小四喜禁不住问冷霜飞道:“原来冷姨也认识冯大夫呀?” 冷霜飞道:“当然认识呀,他是这嘉州城里最有名的大夫,祖传医家,就在我们那条石板街开着一家大药铺,可说整个嘉州城里的住家户无人不识冯大夫一家。” 小四喜又问道:“他家里都有些甚么人呀?”冷霜飞道:“有老爹老妈,医术都很高明,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妹妹。” 凌可儿信口问道:“看他年纪已不算小了,难道他还没有娶亲吗?” 冷霜飞道:“可不是么,按说他条件这么好,医术又高明,还知书达理的,娶亲根本不是难事,许是眼界太高的缘故。” 冷霜飞这一说,小四喜似有所悟,便对冷霜飞道:“冷姨,我给你说一件事,那天冯大夫来吃饭,突然神神秘秘地向我打听我们老板的情况。” “你们老板?谁呀?” “不就是大哥哥大姐姐么?” “哦?”冷霜飞不觉也来了兴致道,“他打听些甚么呀?” 小四喜将那天的情形又讲了一遍,末了补充道:“而且他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到我们这里来吃饭,你说他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却偏偏就他一个人出来吃,冷姨你说这是甚么缘故?” 冷霜飞想了想,笑道:“你是不是想说,这冯大夫看上你大姐姐了?” 小四喜赶紧道:“我可没有这样说,是你说的。” 凌可儿瞪了小四喜一眼,嗔道:“小孩子家懂得甚么,不可胡说八道。” 冷霜飞道:“我看八成就是这么回事,看不出你这小鬼头还有这么多的鬼心眼。” 众人细细一想,也觉得确实是有那么点意思。 吃完饭冷霜飞告辞是,笑着拍了拍凌可儿的肩头道:“等着看吧,有好戏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六一,寻由头郎中套近乎,抢座位混混耍威风 冯大夫一如既往地来“临江小酌”吃饭,看起来和其他客人没甚么两样。www.不过由于他因打听店主而露了些端倪,大家对他也就多留了个心眼。 这次是少卿来给他上的菜,当少卿上好菜,说了一声“客官请慢用”,正待离去,他却突然对少卿说道:“店家能不能稍坐片刻,听我这个常客给你们的饭店提点意见?” 少卿笑道:“欢迎欢迎,客官请讲!”说罢随即在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小四喜在一旁看见,也赶过来凑热闹道:“冯大夫给我们提意见啊,那太好了,我也来听听。” 冯大夫冲小四喜一笑道:“小兄弟你好,别见怪,请坐!” 小四喜便在另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冯大夫略显抱歉地对二人道:“店家忙不忙,我不会耽误了你们的工夫吧?若忙时,就算了,以后再提。” 少卿道:“不妨事的,敝店正想多多收集客人的意见,以便改进。客官请随便说,在下洗耳恭听。” 冯大夫道:“那就好。”说罢拈了一块红烧猪蹄,放在嘴里作品尝状,然后慢条斯理道:“说起来贵店的菜品已是相当不错的了,你们的家常菜非常符合我这个川中老百姓的味口,只还算不上正宗的川味。比方这个红烧猪蹄,麻辣味就略显不足。” 少卿道:“是啊,我们厨师虽然手艺不错,却不是四川人,当下正在努力学习川味菜谱,不过在下却是一个地道的四川吃货,随时都可以给他提出意见。” 冯大夫又看了少卿一眼道:“这么说来,老板你也是个四川人了?” 少卿道:“在下祖籍不是四川,却是在四川长大。www.” 冯大夫道:“难怪听老板口音有点像我们这一带的人,却又不完全像,有点江淮一带口音的尾子,这个小兄弟好像也是我们四川口音,你们女店主和另外几位却又像是广西一带的。” 小四喜道:“冯大夫好厉害,说得一点都不错。” 冯大夫道:“在下冯子川,是土生土长的嘉州人,早年曾随父亲走江湖行医,到过全国很多地方,现在外面太乱了,还是回到老家来开铺子安稳一些,要说我们这嘉州,要不是战乱,还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少卿道:“听说客官是这嘉州城里的名医,这一向生意如何?” 冯子川道:“还过得去吧,反正不管甚么地方,甚么时代,总是少不了我们行医者,吃我们这碗饭的人,也跟官家犯不上劲。就跟你们开饭馆一样,不管哪个当政,总得给百姓吃饭看病的地方吧?” 少卿道:“冯大夫说得是,凡是不管百姓死活的官府,必定不会长久。”接着又问道:“冯大夫刚才说我们的麻辣味不够,在下已谨记了,不知冯大夫还有甚么意见?” 冯大夫想了想道:“其实也没甚么意见了,你们的饭菜总的来说已是相当不错的了,当得上价廉物美四个字,非常适合一般老百姓来就餐,在下所说提意见,不过是想找一个由头,和你们拉拉家常,大家都在同一个城里谋生,互相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不等少卿回答,小中喜便拍手叫道:“好呀好呀,能交到冯大夫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以后有个头痛脑热的就不用愁了。” 冯子川笑道:“我可不愿你们有了头痛脑热的才来找我。” 少卿道:“冯兄说得是。敝店今后还请冯兄多多关照。” 冯子川道:“好说好说,彼此彼此!” 小四喜将冯子川看了片刻,突然说道:“冯大夫,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冯子川爽快道:“小兄弟请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小四喜道:“我听说冯大夫家里尚还有其他的人,为甚么只有冯大夫你一个人天天到我们这里吃饭呢?是你家里的饭菜不好吃吗?” 小四喜这一问,把冯子川闹了个大红脸,少卿责怪小四喜道:“小孩子家不许胡闹,怎地全然不懂江湖规矩了?” 小四喜辩解道:“我是拿冯大夫当朋友才这样问的,如果冯大夫有难言之隐,全当小四喜没有问过,冯大夫也不要见怪,” 冯子川赶紧道:“不妨事,这有甚么不能问的呢?是在下觉得你们的饭菜深对我的味口,比家里做的好吃多了,于是便天天来吃了,我给家里人推荐,家里人根本就不信,因此也不来吃,就这么简单,根本就不存在甚么难言之隐。难道你不欢迎我来吃吗?” 小四喜忙不迭道:“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了,我只是一时好奇,随便问了一下,冯大夫不要放在心上,大哥哥你也不要太在意。” 少卿一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对小四喜说道:“谁跟你在意了?我只是觉得,开店之家,最好是多听少说,话太多了不好,无意中把客人得罪了都不知道,”随即又对冯子川道:“小孩子家口没遮拦,若有得罪之处,请多多海涵!” 小四喜似乎有些不服气,问冯子川道:“冯我夫,我的话真的惹你生气了吗?” 冯子川笑道:“你的问题很正常呀,我生哪门子气呢?” 小四喜也笑道:“那我只问你一句,你以后还来不来我们这里吃饭?” 冯子川毫不犹豫道:“来呀,干吗不来呢?” 小四喜拍手道:“那太好了,那就一言为定!”边说边伸出小拇指接道:“来,我们拉钩。”冯子川随即也伸出小拇指和小四喜拉了一下,并说道“一言为定,不来是小狗!” 小四喜对少卿做了个鬼脸道:“大哥哥你看,我说是你想多了吧!” 少卿只得陪着笑脸道:“是是是,是我想多了!” 这时客人越来越多,少卿只和小四喜只得起身去招呼应酬了,少卿便对冯子川说道:“冯大夫慢慢吃,改日再和老兄好好叙叙。” 冯子川道:“你们去忙,不必管我,改日再叙!” 少卿和小四喜自去忙活不题。 以后的日子,冯子川还是天天都来吃饭,店里的人得便时都要和他拉拉家常,他也从不问一句让人产生联想的话,一切都显得非常和谐而又自然,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终于让人看出了他对凌可儿的一片心意,也让人见识了他的为人和胆识。 这天中午,冯子川像往常一样又来店里就餐,突然从门外进来四条汉子,一进门就大呼小叫道:“哟,这家馆子换人了,不是原来的王老板了,老子咋不知道呢?” “看样子生意还不错,肯定没交过保护费。” “哥几个先吃他一顿,保护费的事吃完再说。” 当他们进得门来,一眼就看见了柜台里的凌可儿,仿佛更来了兴致: “原来掌柜的是个漂亮妞,难怪生意这么火爆。” “放着这么年轻漂亮的美女在这里坐桩,保护费的事就好说好商量了,嘿嘿嘿!” 少卿一看这几位便知是来路不正的江湖混混,正想出言相责,凌可儿是老生意人,当初在“天南居”开店时甚么样的人没见过,自然知道生意之道以和为贵的道理,不等少卿开方言,便走出柜台招呼道:“几位爷来了,欢迎来到小店品尝,请多多关照。” 一个满脸胡碴的大汉看着凌可儿嘻笑道:“美人儿发话了,一切都好说。” 凌可儿依然不愠不火道:“客官请先坐下,好点酒点菜。” 这几人大约看上了临江靠窗的一付座头,便来到桌前,对几个已经在坐上就餐的客人吼道:“你几个给我滚一边去,大爷们要坐这张桌子。”那几个食客不敢则声,乖乖地另寻位子坐了。少卿见客人没有提出异议,也就一直隐忍不发。 这几个人一坐下,小四喜便拿菜谱让他们点菜,那个胡碴汉子向小四喜喝道:“点甚么菜,老子不识字,只管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给爷们上来便了。” 小四喜叫了一声“好嘞”,便起身去叫伙房准备。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六二,惩治凶徒小露身手,镇服地痞大快人心 待得酒菜上齐,这帮人立刻吆五喝六地大吃大喝起来,酒至半酣,一个瘦高个子竟然向着柜台处的凌可儿喊道:“嘿,那掌柜的妹子,快过来陪爷几个喝酒,陪好了,爷们给你们这店里免一个月保护费,陪得不好可是要加倍的哟!” 凌可儿耐着性子,在柜台里陪笑道:“哥几个说笑了,小女子正忙着没工夫,也不会喝酒,请各位大哥见谅。www.” 那个满脸胡碴的大汉随即叫道:“不知好歹的小妮子,难道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四喜正想冲过去理论,少卿悄悄制止了他,他倒是成心要看看这帮家伙能闹出甚么妖蛾子来。而且据他估计,就凭这几位,凌可儿一个人就足足有余了。在厨房里干活的方大、韦三爹、韦三娘他们,因为有少卿在,心中倒是笃定得很,依旧各忙各的,就当么事也没有发生。 这时那桌上一个面相略显斯文的年轻后生站起身来向扫视了少卿小四喜一眼,然后又对着凌可儿高声道:“你们这店家,可能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我哥几个是甚么人,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在这嘉州一带,我兄弟伙只要说一,没有人敢说二。今天让你陪我们喝酒是看得起你,把哥们陪高兴了,以后的事情都好说,若是惹恼了我们,只怕你们今后也别想在这里开店了。” 这时凌可儿已走出柜台,径直来到这桌人面前,抱拳道:“各位爷请了,我等确是初来贵地,开店谋生,不及拜会各位老大,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求生都不容易,还望各位老大多多关照,我等来这里只想谋生,不想惹事,哥几个有甚么要求心尽管吩咐,能力和情理之内,小店定当尽力满足各位。” 那个年轻后生道:“其实也不是甚么难事,仅仅要你来陪我哥几个喝几杯,这不算过分吧?” 凌可儿依然不卑不亢道:“小女子刚才已说了,一则事忙,二则不会喝酒,还请各位老大海涵。www.” 那个胡碴汉子道:“看来你这小妮子还见过些世面,经过些风浪,这么说我兄弟伙在这嘉州城里说话要不灵光了,我们说一,居然有人敢说二了。” 凌可儿傲然道:“你等待要怎地?” 她也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对方敢对她无礼,她定要给对方点颜色瞧瞧。 那胡碴汉子道:“我们要你陪我们喝酒。” 凌可儿道:“我要是说不呢?” 胡碴汉子道:“说不得,爷们只好用强了,今天就算灌也要灌你几杯,要不然我众兄弟今后也别想在这嘉州城里混了。” 说罢起身离座,便要来拉凌可儿。 凌可儿正待有所举动,在另一张桌上吃饭的冯子川见状立即起身,几步上前挡在凌可儿面前,向那桌人抱拳:“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不可伤了和气。” 胡碴汉子道:“冯大夫,莫非今天的事你想出头?难道你不认识我哥们几个吗?” 冯子川陪笑道:“认识认识,当然认识,几位大哥都是长鲨帮的兄弟,大家街坊邻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兄弟我今天就当个和事佬,这姑娘既然就说不会喝酒,且看小弟薄面,各位大哥就不要勉强了,今天各位的这顿酒菜钱由小弟付了,改日再由兄弟作东与哥哥们陪话如何?” 那胡碴汉子哈哈大笑道:“谁说我们今天要付钱了?不仅不会付钱,今天还要他们付出双倍的保护费,否则从今天起,这店就别开了。” 冯子川赶紧道:“保护费的事好说,这个月就由兄弟来付,剩下的事再好好商量,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这时那桌上的一个满脸横肉的矮胖子站起身来对冯子川说道:“冯大夫,今天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你那药铺怕要开不下去了,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而是牵涉到我等兄弟今后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www.” 冯子川依然陪着笑脸道:“不知各位要怎样才肯罢手?” 矮胖子道:“除非这妞儿马上给我们陪酒陪罪,否则我哥几个今天就把这店子拆了!” 此时酒店里的食客大都停止了吃喝,有几个本想站出来帮帮理,可是一听说这伙人是长鲨帮的帮众,就没有人敢吭声了,心中虽然深恨这伙人仗势欺人,却也只敢在一旁看热闹,另有一些胆小的,早就偷偷溜走了。 这时和小四喜坐在一边的徐少卿叫冯子川道:“冯大夫,你过来吃你的饭,这里在没你的事。” 冯子川急道:“那怎么行,今天这事情不解决好,这姑娘要吃大亏,你两个怎么也在一旁看热闹?亏你们还是大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 少卿笑道:“冯大夫你就放心吧,我说没事就没事,凌姑娘自会解决的。” 那冯子川一脸疑惑,正待出言相责,凌可儿也对他说道:“冯大夫,多谢你的关心,你真的没必要插手和这些人结怨,我会和他们作个了结的,相信我。” 见冯子川还在犹豫不决,少卿直接上前将他拉到自己一旁坐下。 凌可儿转身对那几个混混道:“各位,你们不是要本姑娘陪你们喝酒么,你们倒是说说,怎么个陪法?” 那瘦高个子嘻皮笑脸道:“好啊,爷就是喜欢你这句‘本姑娘’,不过你这态度就不端正,既是成心要来陪酒,就该坐下来和爷们把酒言欢,首先呢,你得为你先前的不识时务自罚三杯,然后再和我哥几个每人饮一杯交杯酒,说不定哥们一高兴,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不过保护费我们还是必须要收的。” 凌可儿上前一步来到桌旁,端起那人面前的酒杯笑道:“这位兄弟真会说话,那本姑娘就先敬你一杯!”说罢将手里的酒杯一抖,那酒“哗”地一声倾杯而出,全部泼在了那人的脸上,其状极其狼狈。 那汉子大怒,霍地站起身来,伸手便向凌可儿抓去,凌可儿顺势一把叼着他的手腕,“哗啦”一声将他拖离了座位,然后轻轻一个牵引,那人便踉踉跄跄向前窜去,凌可儿赶上两步,在他屁股上补了一脚,那人便一头扑地便倒,“哐啷”一声撞在前面一张饭桌上,额头上立时鼓起一个大包。 那胡碴汉子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叫道:“好一朵刺玫瑰,爷我喜欢!”说罢抢近凌可儿跟前,一个“黑虎掏心”,右手单拳直往凌可儿胸口捣来,凌可儿见这招来得邪恶,轻轻一闪身,脚下趁势一勾一绊,右手再在他后衣领上一扯,那大汉便“啪哒”一声摔了个仰八叉。 那个矮胖子见状,向那后生吆喝一声“我们一起上!”,随即提起一根凳子便向凌可儿奔来,那后生也从腰间掏出一把刀子紧紧跟上。 矮胖子举起凳子劈头盖脸往凌可儿砸来,那后生却只是拿着刀子在一旁观望,看样子好像是不想向凌可儿下毒手。 那胡碴汉子和瘦高个子刚刚挣扎着爬起身来,却先后被少卿一指点倒,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凌可儿像一只蝴蝶般在矮胖子身前闪来闪去,任那家伙将凳子舞得呼呼风响,却连凌可儿的衣角也没沾着。小四喜赶上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拍着胸脯向那拿刀的后生叫道:“来呀来呀,有本事往小爷这儿捅!” 那小子倒是很识时务,知道今天遇到了硬碴子,自己几人根本就不是对手,于是赶紧说道:“不敢不敢,小的知错了,请各位大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小四喜放缓了语气道:“看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今天就不让你吃苦头了,不过我得问问你,还想不想收保护费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还想不想拆我们这店子了?” “那更不敢了,不仅不敢了,今天的酒饭钱也一并算还你们。” 凌可儿道:“今天的酒饭钱倒也不用你们给了,只要你们今后不再来生事就好。” 小四喜走上前去指着他的鼻子道“小子你给我记清楚点,以后你们这伙人最好离我们这个店远点,若是再敢来生事,决不轻饶!” 那后生连连点头称是。 少卿在那个胡碴汉子的身旁蹲下身来,在他脸上“啪啪”拍了几下道:“嘿,小子,看样子你是他们的头,刚才你那个兄弟的话你都听见了?” 那人虽然身子不能动弹,舌头却还算利索,赶紧说道:“听见了听见了!” “那么他说的话算不算数?” “算数算数,求求大兄弟快把穴道给我解了吧!” 少卿又问那躺在一边的瘦高个子道:“你呢,怎么说?” 那人也是一连声地口称“算数”。 那矮胖子穴道虽然没有受制,不过小四喜那一脚却是踹得甚重,好不容易挣扎得起来,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此刻正坐在凳子上喘气,已完全没有了斗志。 少卿分别在瘦高个和胡碴汉身上拍了一掌,二人方才慢慢地爬起身来,矮胖子和后生赶紧上前将二人扶着。 少卿对四人说道:“你们这就去吧!” 胡碴汉向少卿略一抱拳,说了一声“后会有期”。 小四喜笑道:“有没有期都无所谓,不管你有甚么后台,希望我们以后最好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四人没有再说话,互相搀扶着默默离去。 看到这四个家伙凶神恶煞而来,灰头土脸而去,店里的食客们忍不住纷纷鼓起掌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六三,情有独钟无视利弊,义无反顾哪管得失 然而,人们在高兴之余,不免又担忧起来,因为大凡嘉州城里的人,都知道长鲨帮是个甚么货色。www.特别是冯子川,虽然吃惊于他们深藏不露的身手,却一点高兴之情都没有,等大家的议论稍事平复,他便忧心忡忡地对少卿他们说道:“你们今天痛快是痛快了,只是你们却也惹大麻烦了!” 小四喜满不在乎道:“冯大夫不必担心,我们要是怕麻烦,今天也就不会出手了。” 冯子川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长鲨帮的厉害,你们打了他们的帮众,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顾客们也纷纷附和道:“是呀,长鲨帮是我们这一带最大的帮会,总舵就在岷江对岸的乌尤山下,而且上至眉州下至叙州,都有他们的分舵。” “今天来的都是他们的喽啰,他们的帮主罗大壮、副帮主李苍山可都是厉害角色,据说陆上一二十条壮汉近身不得,一身水下功夫更是了得,你们可要小心了。” “而且人多势众,仅这嘉州总舵就有一两百号帮众,就连官府也不会轻易去惹他们的,要不你们先去避一避风头吧。” 少卿知道这些人都是在替他们担心,为他们好,于是笑着安慰大家道:“各位不必担心,俗话说‘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我们既然敢做也就敢当,不妨跟大家这样说罢,若这事真的和他们结上梁子,只怕不是我们的麻烦来了,而是他们的麻烦来了。” 众人虽然刚才粗略见识了一下他们的身手,不过对少卿这一番话大多数都不相信,只是由于事不关己,大家也就是议论劝说一番后,便都纷纷散去,唯有冯子川显得犹为担心,对少卿说道:“我看大家刚才说的确实有道理,那长鲨帮能横行这么多年,决不是吃素的,我也知道你们都不是等闲之辈,只是有道是寡不敌众,强龙难压地头蛇,我看你们还是先歇一歇业,避一避风头,等我找个机会去跟帮主说合说合,陪个不是,大不了再破点财,在下虽是不才,不过凭我父子在这嘉州经营多年的这点薄面,想来他们还是肯给的,等我跟他们说好了你们再开不迟。” 少卿道:“要是说不好呢?” 冯子川道:“要是实在说不好,你们也只有远走高飞了,我看你们都是能干大事的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必要和这一帮亡命徒去拼命。” 少卿笑道:“你既然都说了我们像是干大事的人,要是连这帮人都对付不了,还能干甚么大事?冯大夫你放心,这事本就与你没有相干,你也不必为我们出头,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冯子川道:“我就是怕你们自己解决不了呀,既然你们愿拿我冯某人当朋友,我当然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 大家都听得出,冯子川这一番话言出至诚,心下都很感动,少卿见他一直对此事放心不下,便安慰他道:“冯大夫尽管放心,不是在下夸口,休说是这等乌合之众的帮会,就算是当下这嘉州城里的官府,在下也觑得他们如无物,若是敢来撩拨我们,也定得搅他个天翻地覆,而且他还未必奈何得了我等!” 冯子川见少卿说得如此笃定,心中将信将疑,实在猜不出这一干究竟是甚么人,不过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决不是坏人。www.于是说道:“既然你们说得这样有把握,那这样吧,以后我还是每天都来,在下好歹也算个本地人,长鲨帮的人也大都认识在下,一旦有事,多少也有个照应。” 少卿道:“只要我们这店还开着,你只管像往常一样,每天来吃饭就是,若是有热闹呢,你就只管看,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不必来趟我们的浑水,如果长鲨帮的人真的要对付我们,你插进来不仅帮不了我们,反而会引火烧身,毕竟你在这嘉州城里有家有业的,犯不上和这帮人结上梁子,就算他们奈何不了我们,可我们早迟是要走的,到时你一家子怎么办?在下说的是肺腑之言,希望冯大夫一定谨记!” 冯子川当然听得出少卿说的是肺腑之言,不过他心中犹自不信少卿他们真的能对付得了长鲨帮,已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尽力帮他们。他见少卿已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再说甚么,只在临别时嘱咐他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冯子川果然还是天天都来就餐,大家见他如此讲义气,也就和他越发地亲近,彼此间真的称得上是朋友了。少卿他们虽然并不怎样把长鲨帮的事放在心上,冯子川却是着实替他们担惊受怕了好多天,直到一个多月后甚么事都没发生,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冯子川以为危机已经过去,便又开始琢磨怎样去探一探凌可儿的底,却又苦于一时找不到突破口。他深知少卿他们几个的能耐,怕一个不慎得罪了他们,不仅朋友没得做,说不定还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一直不敢将自己对凌可儿的一片心意有丝毫的流露。渐渐地,他发觉冷霜飞和这家店子的关系非同寻常,似乎比他跟他们的关系要深得多,便猜想她说不定知道他们这伙人的底细,于是便决定从冷霜飞身上寻找突破口。 本来,他和冷霜飞的关系仅仅是街坊,彼此知道对方是干甚么的,见面也只是打声招呼而已。不过自从他对凌可儿有了想法,又发现冷霜飞和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对冷霜飞的态度也就跟以往有了很大的区别。每次见面主动热情招呼不说,还一口一个“冷大姐冷大姐”的叫得甚是亲密。冷霜飞自然心中有数,知道他的目的是甚么。不过她本就对冯子川印象不错,所以也很乐意和他搞好关系。有好几次他们从“临江小酌”出来,都是结伴回到石板街的。 这一天,他又和冷霜飞一道回来,却在他的药铺门口被他父亲冯老贵看见了,回到家后冯老贵便把他叫到面前问道:“小川子,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到底在搞甚么名堂?” 冯子装作甚么也不知道似地问道:“没搞甚么名堂呀,爹爹怎地如此问?” 冯老贵道:“你说你这段时间放着家里的好饭好菜不吃,天天走那么远的路到迎春门码头那里去吃馆子,简直是有些莫名其妙。” 冯子川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那里有一家新开的馆子,价廉物美不说,主要是味道非常合孩儿的味口,我叫你们也去尝一尝,你们却又一个也不肯去,可是孩儿却还没有吃够呢!” 冯老贵“哼”了一声道:“我才不要去吃甚么馆饭呢,对我来说,这天底下就没有哪家馆子有你娘做的饭菜好吃。” 冯子川笑道:“我知道这是你和娘感情深你才这样说的,事实却又未必如此。” “难道你敢说你娘做的饭菜不好吃?” “我没有说过不好吃呀,我只不过想换换口味而已,难道这也不行么?等哪天孩儿吃腻了,自然也就不再去了。” “好吧,就算你天天都去吃馆子也没有啥,只是我最近听人说,时不时看见你和那个姓冷的鸨儿一道在街上走,当时我还不信,今天却让我亲眼看见了,这又怎么说?” 冯子川故作若无其事道:“这有甚么呀,街坊邻舍的,顺路了一道走走又有啥呢?那些人也是吃饱了撑的,这都要当成一回事来说,大惊小怪。” 冯老贵立即绷着脸道:“话不是这样说,饭可以乱吃,人可不能乱交,我们冯家可是世代清白之家,祖祖辈辈从不沾染风尘女子的,你该不会是打熬不住了,想去照顾她那里的生意了吧?” 冯子川大声道:“爹爹你说些甚么呀,孩儿是甚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冯老贵审视了他片刻道:“爹爹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谅你也不敢,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为人处事,还是要避点嫌疑,像她那样的人,最好还是离远一点,免得别人说闲话。” 冯子川很不高兴道:“孩儿都这么大的人了,甚么事做得甚么事做不得心中自有分寸,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爹爹也不可管得太宽!”说罢也不去照管铺子里的生意,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倒头便睡。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六四,说大业侠士亮底细,为情义郎中表心迹 冯子川并没有去理会父亲的警告,依然在寻找机会接近冷霜飞。 这天中午他到“临江小酌”吃饭时,看见冷霜飞又来作客,便有心要跟她一道回石板街,并下定决心要向她探探口风。可当他吃完饭,却发现冷霜飞正在小声地和凌可儿聊个不完,一时也没有离去的意思,而他又找不到借口继续留下,便东拉西扯地和少卿他们说了会闲话,实在找不到说的了,只得会钞出门。他不想回家,怕冷霜飞甚么时候走了失去了机会——他可实在不敢到“玉生香”青楼去找她,便在码头一带闲逛,同时密切注视着冷霜飞的出入,直到晚饭时分冷霜飞都没有出来。他又只得再去吃晚饭。 冯子川一进去,凌可儿便热情地对他说道:“冯大夫,今晚趁冷姨也在这里,你就跟我们一道吃饭。” 冯子川心中大喜,嘴里却说道:“那怎么好意思,你们还是单独给我弄吧。” 少卿道:“我们既然是朋友,冷姨和你又是街坊,都不是外人,大家一起吃顿便饭算甚么呢?你就不必客气了。” 冯子川笑道:“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于是随便在一个空座位坐下,少卿和小四喜都过来陪他闲聊。 等店里吃晚饭的顾客都吃得差不多了,方大已把一桌饭菜准备就绪,饭局就摆在少卿他们平常吃饭的一个雅间里,此时店里还有些零星顾客,他们有甚么要求就由方大和韦三爹临时照应。 桌上少卿、小四喜和方大都是海量,韦三爹却只有半杯的量。www.冯子川平常是不喝酒的,在众人的劝说下,勉强要了一杯。 刚开始时,冯子川还只跟大家聊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等到半杯酒落肚,不觉兴奋起来,话也多了,胆也大了,便想探探他们的来历,于是禁不住动问道:“在下认识你们也有些时日了,你们大约都知道了我冯某人的底细,可你们在在下心中,却始终是谜一般的存在,以致在下对你们越来越是好奇,不知各位可否将你们的一些情况告知一二,以解在下心中之惑?”此话刚问出口,忽又想这样打听别人,在江湖上有些犯禁,他也是在江湖上走过的人,自然知道一些江湖规矩,于是又补充道:“当然,各位若是有不便相告之处,就当在下没有问过,你们也休怪在下搪突。” 其实,冯子川这样相问,在少卿他们看来,一点也没甚么可奇怪的,既然以朋友相待,想多了解一下对方,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就算有些秘密确实不便相告,但让朋友了解自己的一些大致情况,也是应该的。思念及此,少卿便坦然道:“冯大夫说得对,你老兄确实算得上是我们来这嘉州后交的第一个好朋友,而且老兄的人品和才学也值得我等相交和信赖,朋友之间多一些了解,当然应该。不过在告诉你之前,你老兄不妨先猜上一猜,以你看来,我们都是何等样的人?” 冯子川脱口道:“当然是好人,要不,我也不会拿你们当朋友看待了。” 少卿笑道:“好人当然不错,不过也太笼统了一点,老兄不妨说得再具体一点。www.” 冯子川想了想道:“我总觉得,你们并不像地道的生意人,来这嘉州也不仅仅是开店卖酒这么简单。” 少卿不动声色道:“何以见得,老兄不妨说说看?” 冯子川道:“你们几个,口音各异,根本不像是一家子,一定是有甚么重大机缘才把你们聚合在一起的,这是其一;其二,以你老弟和这位姑娘,还有这位小兄弟的身手,若是就这么一心窝在这嘉州城里以开店卖酒为业,那也实在是太屈才了。” 少卿正想再卖一下关子,哪知小四喜听后,立刻竖起大拇指道:“冯大夫好眼力,好心智,你说得太对了。” 小四喜话一出口,立刻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这样一说,无疑等于是要逼迫少卿把他们的底细向对方托出,于是赶紧喝了一口酒,歉然地看了看少卿,闭口不言。 少卿倒是不以为意,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感觉得出冯子川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当然已看出了他对凌可儿的心意,他甚至一度还产生了撮合他们的想法,只是他也自知凌可儿的这一关恐怕过不了,所以一直不敢造次,不过他还产生过把他发展成自己的人--也就是像冷霜飞那样,自觉成为一股反清力量的想法,只是他也深知,冯子川毕竟和冷霜飞不一样,对清人未必有甚么深仇大恨,因此他不得不在这件事上小心谨慎,于是接着小四喜的话试探着问道:“小四喜兄弟说得不错,我们千里迢迢从广西来到这里,确实不是为了开店而开店,而是另有重要目的。” “甚么目的?”冯子川不觉也显得有些肃然起来。 少卿压低声音道:“不知冯大夫有没有听说过李定国将军?” 冯子川道:“听说过呀,在下知道这人和刘文秀一般,原本也是大西王张献忠的义子,后来投诚了明军,据说目前打了不少胜仗,可说是明朝最后的一支中坚力量。” 他能有这般认识,少卿后面的话就不难交流了,于是又问道:“不知冯大夫对目前的局势怎么看?” 冯子川有些不解道:“不知徐老弟指的是——” 少卿道:“我只想知道,冯大夫心中是向着大明的还是向着清人的。” 冯子川叹了一口气道:“按理说,作为黎民百姓,不管是谁当政,只要生活安定,有口饭吃就成,不过从感情上来说,在下肯定是心向大明的,作为大汉子民,岂有心向异族的道理?不过,唉,我看难啊!” “冯兄所说的‘难’是指甚么?” “以前那张献盘据四川,把百姓生活弄得一团糟,这嘉州城里也是民不聊生,后来明将杨展收复了嘉州,着重发展生产,让百姓休生养息,刚刚有了些新气象,不想杨展却被武大定那厮设计陷害,嘉州城又陷入混乱之中,后来刘文秀来了,赶走武大定,接管嘉州,经过一番整治,嘉州又有了些起色,百姓们刚有了些盼头,谁知那刘文秀却又在保宁府吃了败仗,嘉州城却又落到了清人手中,若是想再回明军手中,谈何容易,也不知这战乱之势,何日是个了局!” 此时少卿觉得,这个问题若要探讨下去,实在是太过复杂了,而且自己也无法预料结果,于是简截说道:“只要冯兄心向大明就好,目前大明虽然诸事难是难了一些,不过凡事皆在人为。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来到这里就是要致力于反清复明,重拾我大明河山,说穿了也就是大明的探子,至于具体目的是甚么,现在还不便相告,希望冯兄能够体谅。只是不知冯兄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还愿不愿与我等交往?” 冯子川听到这里,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着实费了一番思索:从安全上考虑,这帮人可说得上是危险人物,和他们交往下去后果殊难预料,而从道义上来讲,他们又都可称得上是英雄好汉,不由得他不佩服,再从感情上来说,他也确实是心向明朝的,他虽说不上有多么痛恨清人,却也着实不希望天下的大好河山落入他们之手,再加以他对凌可儿确实已到了入迷的程度,如果这个时候打了退堂鼓,她肯定会看不起自己的。疑思半晌,终于下了决心道:“徐老弟这样问,就有些看不起在下了,我冯某人虽为一芥平民百姓,没有甚么大志向和大本事,说到治病救人还还有些办法,说到治国救民那就完全一窍不通了,不过基本道义和民族大义在下还是知道的,这样跟你们说吧,你们究竟在干些甚么我暂且不必去管,但是你们这帮朋友我是交定了,你们若有用得住在下之处但请吩咐,我冯某人定当尽力而为,决不会辱没了‘朋友’这一称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六五,知交相处其乐融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大家见冯子川如此说,都非常高兴,冯子川很快将一杯酒喝干,小四喜又给他满上了一杯。www.乘着酒兴,冯子川又问冷霜飞道:“在下早就看出,冷大姐和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知冷大姐又是怎样和他们交上朋友的?” 冷霜飞淡淡道:“妾身本是广西人,一次偶然来吃饭,闲聊起来得知他们来自妾身家乡,自然就觉得亲近起来,一来过二去就成朋友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冯子川并不完全满意,他总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隐情,不过既然人家已经作答了,他自也不便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接下来大家又聊了一些其他闲话。 散席时,冯子川已有些步履踉跄,少卿提出要送他回去,却被他拒绝了,一再说自己只要有冷大姐结伴而行就可以了。此时冷霜飞已敏锐地察觉出他肯定是有话想对自己说,于是便对少卿他们说道:“各位请放心,我和冯大夫就就住在同一条街,离这里也不算远,他喝的酒又不多,一路上有我照应就足够了。” 大家见冷霜飞也如此说,也就作罢。 二人出得门来,街上虽然没多少行人,不过却有不少店铺还没有打烊,店里的灯光和店外的灯笼尚能照见街道。 二人刚拐过一条街口,冯子川就靠近冷霜飞小声道:“冷大姐走慢点,在下有几句话想问问你。www.” 冷霜飞心道一声“这就是了”,于是放慢脚步道:“冯大夫有甚么问题尽管问,妾身但凡知道的,无不奉告。” 冯子川道:“我知道冷大姐和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决不是你所说的都是来自广西那么简单。” 冷霜飞道:“冯大夫究竟想说甚么,不妨直截一点。” 冯子川想了想道:“别的我也不问,我就想知道,那徐少卿和凌家姑娘究竟是甚么关系?” 冷霜飞故作不解道:“冯大夫问这个干吗呀?” 冯子川鼓足勇气道:“冷大姐你是知道的,在下眼看就快三十的人了,至今尚未娶亲。” “是呀,我就一直奇怪,冯大夫条件这么好,为甚么至今还不娶亲呢?” “那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许是冯大夫眼界太高,一般的姑娘入不了你的法眼吧?” “也不是在下眼界高,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心仪之人而已,不过自从认识了凌姑娘,在下第一眼就觉得就觉得” “我明白了,你是第一眼就看上了人家可儿姑娘了,可对?” 冯子川立刻承认道:“大姐你说得对,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那天看到他们打长鲨帮的人,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高人侠士,在下虽然有些气馁,只是心中却又更放不下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给你们说合?” “在下虽有这个意思,不过得首先弄清楚他和那徐家少年是甚么关系。” 冷霜飞想了想道:“不管甚么关系,横竖不是夫妻关系。” 冷霜飞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是费了一番思量的,她明知凌可儿对少卿一往情深,冯子川多半没戏。但她经过冷眼旁观,确实发觉少卿对凌可儿的感情正如凌可儿所说的那样,并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另一半。因此对于冯子川进来横插一杠,她倒并不怎么反对,这一则是因为他对冯子川的印象本就不错,既然少卿对凌可儿没有那个意思,那就不妨让他去试一试,万一真的成就了一对好姻缘也很不错,二则她也想看看有人去追凌可儿,少卿到底是个甚么反应。三则不管她怎样希望凌可儿和少卿能够成为一对,但这毕竟是别人的是,她又岂能替人家作主?他们三个都不是小孩子了,他们自己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面对和解决为好,因此上她才说了上面的话。 冯子川还是一放心,又问道:“我当然知道她们现在还不是夫妻,但万一他们是一对情侣呢,我这想法岂不是罪过?” 冷霜飞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情侣之事,可是微妙得很,旁人怎能轻易看得出来呢?” “所以我想求大姐得便时帮我问问。” “哟,这可不行,随便打听别传隐私,可是很不地道的事。” 冯子川有些急了:“其实我也不是让你直接去问,大姐这么聪明的人,你只需旁敲侧击,定能问出些端倪,他们要真是情侣,我也就断了这份悬望,不过我依然会拿他们当好朋友的。这事就算我冯子川求你了,因为这件事只有你去最合适,除此之外任何一个都不行。” 冷霜飞道:“你说错了,其实这件事还有一个人去比我更合适。” “谁呀?” “你自己呀!” 冯子川有些失望道:“这么说,大姐是不肯帮我了?” 冷霜飞认真道:“不是大姐我不肯帮你,而是我也说不清他们究竟是甚么关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能对你说,这件事,希望还是有一点的,不过成与不成,还得你亲自出马,而我去说了,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你既然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在这样的事上就不该畏首畏尾,再说大家都是朋友,这件事说开了,落实了,无论成与不成,你也好了却一桩心事,对双方来说也不是甚么丢人失格的事,他们都是光明磊落的人,只要你不计较,他们必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听罢冷霜飞这一番话,冯子川好久没有作声,快到他的家时,他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冷霜飞说道:“冷大姐说得对,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得亲自试上一试。我想找个适当的时机直接跟徐老弟谈谈,且看他怎么说,大姐以为如何?” 冷霜飞道:“这就对了,先找徐兄弟谈是最恰当的,毕竟大男人之间,甚么事都好说。” 这时已到冯子川的家了,二人道别后,冷霜飞自回“玉生香”青楼不题。 以后的日子里,冯子川依然还是每天到“临江小酌”来吃饭,和少卿他们也显得更加随和亲近,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或者说没有鼓足勇气和少卿作一次那样的交谈。冷霜飞也不时来走一遭,她自然也不会向任何人提起那样的话题。一切看起来还是跟往常一样,不同的是他们之间的友情越发地深厚了,彼此间一天不见都会互相盼望。 然而,令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一个重大的危机正在悄悄来临--长鲨帮并没有忘记他们,他们已经被盯梢好多天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六六,报前仇长鲨帮发难,护朋友冯子川挺身 原来,上次长鲨帮几个喽啰在“临江小酌”吃亏后,即到总舵向帮主罗大壮诉苦告状,罗大壮一听当即大怒,立马就要带人过江来对这家店子进行报复,倒是副帮主李苍山略有些智谋,当即问明了当时的所有细节。www.当那胡碴汉子和瘦高个子说道刚要爬起身来,却被那年轻人一指点倒,便再也动身不得时,引起了李苍山的特别注意,略为思索,便对罗大壮说道:“大哥,我看这伙人不简单。” 罗大壮不以为然道:“有甚么不简单,凭他们那几号人,还敢与长鲨帮为敌?” 李苍山道:“话不是这等说,这伙人来历不明,却突然出现在这嘉州城里开起一家小小的食宿点,却又一个个身怀绝技,难道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罗大壮依然大大咧咧道:“这年头,大凡走江湖闯码头的,哪个不会点功夫,又有甚么可奇怪的?” 李苍山摇摇头道:“他们可不只是‘会点功夫’而已,据王胡子们说来,单凭那个妞儿他们四个人就未必拿得下,而旁边那年轻人和那个小厮根本就没怎么动手,特别是那年轻人,只不过动了动手指头,就上两个壮汉躺在地下动弹不得,而经他轻轻一拍,却又行动自如,这正是上乘的点穴功夫,试问大哥,算尽我们帮里的高手包括你我,谁有这个本事?” 罗大壮道:“哥哥知道兄弟你素来谨慎,这本是好事,但也不可太过胆小怕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想我鲨帮,在这嘉州一带横行数年,难道还会被几个外乡佬吓倒不成?长鲨帮的兄弟被人打了,你我做大哥的不去出头打回来,今后还要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兄弟也不是说这事就这么算了,不过凡事好好计划一番,总不是坏事。www.” “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事该如何计划?” 李苍山想了一想道:“我总觉得这帮人来路蹊跷,当下虽说这里是清人的天下,不过据兄弟所知,在许多清占区,各路反清人士依然不在少数,依我看这个小店说不定就是个反清暗桩,要真是这样,他们后面很可能还有个强大的组织,你我兄弟虽说干的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历来不问政事,可一旦和这样的组织结上怨仇,终究是个麻烦事。再说了就算他们原本就是一些生意人,后面也没有甚么靠山,但凭这几个人的功夫,我们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罗大壮大笑道:“兄弟你这是越说越悬乎了,你哥哥我可不是吓大的,管他们是哪一路神仙,我要不把这个面子找回来,我罗大壮就不姓罗!就算他们都是高手,哥哥我就多带些人手,就算倾尽我长鲨帮的人手,也定要拆了那个破店。” 李苍山依然不慌不忙道:“大哥不要急躁,听兄弟慢慢跟你计划,你想啊,当下清人刚刚接管嘉州不久,正在致力于恢复秩序和安定人心,如果我们带领帮众在大街市上打打杀杀,势必会引起官府的注意,而我等兄弟一旦被官府盯上,岂不又是一件麻烦事?” 罗大壮摸摸下巴道:“这话倒是有些道理,那依你说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处理?反正不会就这么就算了,堂堂长鲨帮帮主,手下兄弟被人欺负了,自己却当起缩头乌龟,这事要传出去,岂不笑掉天下人的下巴?” 李苍山道:“我当然不是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此事处理是要处理,不过兄弟建议先暂且放他一放,等我们把跟一通桥张黑子的梁子了结了,才来着手解决此事。www.要不然万一我们在这件事上伤了元气,那张黑子岂不是更加嚣张?” 罗大壮想了想道:“好吧,就依你的,那张黑子的事处理不好,终究也是个大麻烦。” 原来他们所说的“张黑子”,本是嘉州下游五通桥一带的另一股水道黑势力,最近因和长鲨帮争地盘抢码头而结上了梁了,彼此间打了几场硬仗,双方互有损伤,后来又坐下来谈判,却一直没有谈拢,目下正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罗大壮和李苍山说好之后,便立即对手下帮众发出号令:目下全帮上下全力对付张黑子,在未了结之前帮中兄弟任何人不得到任何地方去找麻烦,违者严惩。这就是少卿他们能得到一段时间安宁的缘故。 等到长鲨帮和张黑子的事告一段落,他们便立即着手报复“临江小酌”了。 那李苍山对少卿他们虽然还说不上忌惮,不过过虑还是有的,按照他的计划,先派兄弟进行盯梢,尽量避开那个会点穴功夫的年轻人,找一个他不在店里的机会下手,一待他出门办事,便立即报告潜身在嘉州城暗桩里的罗大壮和李苍山,由二人立刻率领手下精干兄弟冲进店里砸店打人,一旦得手后马上走人,只要回到总舵,就算官府找来,也奈何他们不得了。如果这个年轻人一天不出门,就一直盯梢下去。 事有凑巧,偏生这天少卿想到峨嵋山去看看师父,吃过午饭便上路了。 几个盯梢的喽啰一见少卿出门,立即报告了等候在附近另一个大酒楼(其实是少鲨帮的一个暗桩)里的罗大壮和李苍山,二人立即带着十数个帮众手执器械气势汹汹地往“临江小酌”赶来。 其时正是生意的高峰期,店中顾客不少,冯子川也在其中。 这帮人一来到“临江小酌”门口,罗大壮首当其冲,手执大铁棍一棍扫下了店门上方那个刻着店名的牌匾,然后冲进店里大叫道:“店里客人听好了,我们是长鲨帮的人,今天要来报仇,拆了这家店子,冤有头债有主,你等众人马上离开这里,我们也不从我你们,否则一会儿别怪刀棍无眼,伤了谁也是派活该!” 众顾客里立刻响起一片惊叫声,再也顾不得吃喝,纷纷起身逃出店外。有一些大胆的尚还待在门外看热闹,胆小的早就一溜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有一个人却没有走,这个人就是冯子川。 此时李苍山已带着手下走进店来,罗大壮正待指挥众人打砸,冯子川立即挡在他的面前大声道:“罗帮主请住手,有甚么话好好说!” 长鲨帮帮众大都是认识冯子川的,罗大壮和李苍山自然也不例外。一见冯子川挡在面前,罗大壮便厉声叫道:“冯大夫,你怎地还不走,莫非你想替我的仇家出头?” 冯子川向罗大壮抱拳道:“请罗帮主高抬贵手,这家店主是我冯某的朋友,有甚么得罪之处,由在下先行在这里向各位赔罪,改日再宴请各位,并由在下负责赔偿当初因误会给帮中兄弟造成的损伤,你看可好?” 罗大壮大喝一声道:“不好,你趁早给老子滚远点,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连你一起收拾!” 冯子川没有让步,依然挡在罗子壮身前道:“反正今天只要有我冯某人在,决不会让你们伤了这店里的人,还请罗帮主高抬贵手!” 罗大壮叫一声“你他妈的算老几!”说罢抬手一掌推去,冯子川立即仰面摔倒在地,同时碰翻一张椅子。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六七,帮众逞威恃众欺寡,店家抗暴以弱击强 此时凌可儿和小四喜见这帮人来者不善,纷纷奔向楼上各自的卧室取出自己的兵刃——凌可儿为长剑,小四喜则是以往在军营时一贯佩带的腰刀。 二人一前一后冲下楼来,见冯子川被推倒在地,罗大壮正在指挥帮众砸店,立即手执兵器冲上前来,凌可儿剑指罗大壮大声喝道:“冤有头债有主,有甚么事情找我说,没必要拿我的顾客和店里的家伙什撒气!” 而此时小四喜则手提腰刀和李苍山及一干帮众战在了一处。 韦三爹和韦三娘见少卿不在,心中虽然叫苦,但还是来不顾一切地来到饭厅里看顾,方大则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 罗大壮一见凌可儿,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是个标致妞儿。”嘴里却说道:“那好,看在你是个美人的面子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随即对正在围战小四喜的帮众叫道:“兄弟们暂且住手,先听听这妞儿怎么说。” 李苍山及手下兄弟一听,都纷纷停了手。 小四喜一人独战李苍山已显得吃力,更遑论对方人多势众,已经吃了大亏,脸颊上中了李苍山一铁笛,泛出一道青痕,头上身上也中了帮众好几棍,见众人住手,他也就停手不斗,兀自站在一旁喘气。 罗大壮对凌可儿笑道:“好了,妞儿你说,今天的事你要怎样了结?” 凌可儿咬着牙道:“我要和你单挑!” 罗大壮大笑道:“真是太好了,你不仅人长得不错,脾气也是那么可爱,深合我老罗的味口,由不得人不喜欢!” 凌可儿喝斥道:“废话少说,这里太窄,我们且出门去。www.” 罗大壮道:“那好,不过我们得把话先说明了,你我单打独斗,赌啥彩头?” 凌可儿道:“要是我赢了,你们立马走人,不可继续纠缠,以后也不许再来骚扰。” 罗大壮一口应承道:“好说,罗某人答应你,那要是你输了呢?” 凌可儿道:“我要是输了,就我一人任你处置,不过你得放过这个小店和店里的其他人。” 罗大壮高兴地大叫道:“好,就这么一言为定,想我老罗纵横江湖大半生,正缺一名压寨夫人,这笔买卖实在划算,输了不蚀本,赢了可就赚大发了。” 罗大壮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浪话,虽然他这一生玩过的女人也不少,但都是逢场作戏,没一个让他真正心动的,故此年近四十的他,至今还是单身。而刚才凌可儿一出现在他面前,他便不觉眼前一亮,特别是凌可儿那一份临危不乱,剑指对手的巾帼风采,更是让他砰然心动,于是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赢她,不仅在功夫上,更要在心理上折服她,让她不得不佩服自己。 而此时冯子川已挣起身来,听到凌可儿竟然和对方赌上了这样的输赢,心中大急,奋不顾身地挡在她面前大叫道:“凌姑娘不可,这帮人甚么事都做得出来。”然后又对罗大壮道:“求求罗帮主放了他们,一切罪过都由我冯子川来承担,要钱也行,要我的命也行,只求你不要伤害凌姑娘他们。www.” 凌可儿心中感动,正想劝开他,没想到那罗大壮却突然出手,一棍直往冯子川胸口捣去,嘴里同时喝一声“去你妈的!”凌可儿来不及阻拦,冯子川已肋骨折断,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原来罗大壮已看出冯子川对凌可儿的那一份真情,心中很是不爽,所以才出手相惩,不过总他手下留情,要不然冯子川很可能就没命了。 见罗大壮突然间出手伤人,凌可儿大怒,抬手一剑便往罗大壮刺来,后者忙用铁棍拨开,二人当即在店里乒乒乓乓地厮杀起来。小四喜见状正要提刀冲过来夹攻罗大壮,却又被李苍山等一干人众拦着,一时又行成了混战局面。 罗子壮边打边对凌可儿喝道:“凌家丫头,我们刚才的约定还算不算数了?” 凌可儿气恨道:“是你失信在先,先伤我的人的!” 罗大壮笑道:“我伤的可不是你的人,只是一个不知好歹的闲人罢了,不算失信。” 凌可儿不再说话,只顾一剑一剑地往对方身上招呼。 罗大壮一边招架一边大声说道:“你要再不停手,那就是约定取消,你可就不要怪我的人痛下杀手了。” 听了这话,凌可儿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冷静下来,想起了自己肩上的责任:目下整个店里就她和小四喜会武功,而小四喜还是个半大孩子,根本就不是这一帮如狼似虎帮众的对手,就算她能胜得了罗大壮,其他人的安全也决难幸免。想到这里,赶紧虚晃一剑跳过一旁,对罗大壮大声道:“我们的约定算数,快叫你的人住手。” 罗大壮对凌可儿笑道:“这就对了麻。”随即又喝住了李苍山等一众兄弟,小四喜方才又躲过了一场大难。 凌可儿也不再说话,率先仗剑跨出门去,罗大壮也随即走了出来,挺棍和凌可儿对峙。紧跟着小四喜、李苍山及其手下帮众、韦三娘也跟着走了出来,和一些看热闹的闲人围成一个圈子,将凌可儿和罗大壮围在中间。而韦三爹则在店里将冯子川扶在一把椅子上坐好,替他解开衣服查看伤势,方大依然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 这时罗大壮向四周扫了一眼,然后对凌可儿说道:“凌家丫头,要不要我把我们刚才的赌约再说一遍?” 凌可儿道:“好,你说。” 罗大壮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朗声道:“各位街坊和朋友们听好了,本人长鲨帮帮主罗大壮,因和这‘临江小酌’饭店有仇,今和店主凌家姑娘约定,由我二人单打独斗以定输赢,若对方胜,本人立马走人,从此不再踏进‘临江小酌’半步,若是本人胜了,则只由凌家姑娘一人交罗某处置,对店里其他人一律不再追究。凌家丫头,可是这话?” 凌可儿道:“不错,就是这样!”说罢也不打话,一剑便向罗大壮刺来,罗大壮用铁棍一格,“当”地一声响,凌可儿不觉虎口隐隐有些发麻。看来这个帮主还真不是浪得虚名的。又是几个回合下来,凌可儿深感对方力大棍沉,若是和对方硬拼,决计占不到便宜,于是剑风一变,使出少卿传授的青城派“凌云剑法”,以轻盈快捷的身法和虚实莫测的剑招和对方缠斗,以消耗对方的体力。那罗大壮虽然把一根铁棍舞得呼呼生风,不过也是虚招多,实招少,因为他实在不想真的伤了凌可儿,所以很多杀招都是尽量避开了对方要害,仅仅摆个架势而已。然也正因为这样,急切间却又把对方无可奈何,反而弄得自己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中了对方剑招。然而他却不知道,其实凌可儿对他也是手下留情,也不想真的伤了他而惹怒长鲨帮帮众,从而给自己的人带来危害,只想尽量拖延时间,在体力上拖疲他,累瘫他从而促使他罢手,谁知这人天生蛮力,又正值身强力壮的年龄,缠斗半天也丝毫没有乏力的迹象,以此二人始终看起来旗鼓相当,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 二人就这么剑来棍往地缠斗不休,谁也不知他们究竟要斗到何时。此时那李苍山心中早已不耐,悄悄地将手中铁笛的下端口对准了凌可儿,却不防被小四喜看见,猛地将右脚尖在地下一顿,脚下的一颗石子随即腾空而起,“嗡”地一声直向李苍山面门飞去。李苍山猝不及防,“啪”地一声被石子击中额头,李苍山大叫一声,弃了铁笛,蹲下身来双手捂着了额头,鲜血随即从指缝里流出来,顷刻间便染红了半边脸颊。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六八,救大姐小四喜受创,护同道凌可儿挂彩 原来小四喜出身四川唐门武林世家,自小就对一些江湖上的勾当非常熟悉和敏感,当他在店里和李苍山及其手下交手时,他就看出李苍山手里的铁笛同时兼具兵器和暗器两种功能,在凌可儿和罗大壮对阵时,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向,同时选好一个有石子的地方站定观战,当他发现李苍山悄悄用铁笛一端对准凌可儿时,就知道对方要出阴招,于是便来了个先发制人,用了自己的家传绝招“脚飞蝗”,一击而中。www. 由于事起仓促,长鲨帮众大都不明就里,只是懵头苍蝇一般地大呼小叫起来,纷纷跑过去察看李苍山的伤情。而李苍山却是知道石子的大致方向正是来自小四喜的站身之处,便站起身来指着小四喜道:“是你?” 小四喜没有否认,点点头道:“不错,是我,却是你先想暗算大姐姐的。” 李苍山听罢,拾起铁笛狂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向小四喜冲去,手下帮众也纷纷围着小四喜动起手来,小四喜一边招架一边争辩道:“是你先把铁笛对准大姐姐的,你敢说你那铁笛不是暗器?” 李苍山也不答话,只将铁笛劈头盖脑地往小四喜身上招呼,此时李苍山手下都已心中雪然,知道大约是他们副帮主看见帮主久战不下,欲行暗算,被小四喜发现,方才挨了那一石子的。不过那铁笛里的飞针暗器到底并没有发出去,便仿佛占了理似地边打边喝骂不止: “好你个小子,竟敢暗箭伤人。” “你既然不顾帮主的约定,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是你这小子失约在先,那就休怪我们无情。” 小四喜虽然使出浑身解数力敌数人,终究是功力不济,片刻间便被打倒在地。而一干帮众却并没有住手的意思,依然将棍棒往倒在地上的小四喜身上招呼。韦三娘见状,不顾一切地抢身上前,跪在地上用身子遮着小四喜,口里大叫道:“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要出人命了!”身上却也乒乒乓乓地中了几棍。凌可儿虽然还在和罗大壮缠斗,却已大致清楚刚才发生了甚么,眼见小四喜和韦三娘有险,突地跳到一边,弃剑大叫道:“罗帮主别打了,我认输了!” 罗大状随即也住了手,凌可儿又向他大声喊道:“快叫你的人别再打了,我认输随你处置还不行么?” 罗大状闻言,当即喝止手下帮众道:“兄弟们住手,别再打了!” 长鲨帮众听得帮主发话,便纷纷住了手。凌可儿赶紧跑过去察看小四喜和韦三娘的伤情。 小四喜虽然挨了很多下,头上也顶起几个大包,浑身疼痛难忍,但他一见凌可儿过来,便硬撑着爬起身来,顺便把韦三娘也扶了起来,可见他并没有伤到筋骨。而韦三娘虽也着了几下棍棒,却是那些长鲨帮众念她是个年迈老媪,下手自然比小四喜轻多了,只是身上一时也甚是疼痛。凌可儿见二人并无大碍,心下稍稍宽慰,便对罗大壮说道:“今天的事小女子认栽,请罗帮主放过小店和我店里的人,你要怎样处置本人,悉听尊便!” 罗大壮想了想道:“虽然我和姑娘起先有约,而你我二人也还未分出输赢,后来出的岔子你我的人各有不是,且双方都有人受伤,二者就此扯平,谁也不必再去怪谁。” 众人听罗大壮如此说,便知他大约也相信李苍山确实曾经想向凌可儿暗中下手,而没有只是责怪小四喜先伤了他的人,便觉得他这话大体来说还算公平,于是双方都没有表示异议。 罗大壮接道:“不过你我虽说一时还未分出高下,但既然姑娘已经认输,也愿意听从在下处置,那罗某人也不想再生枝节,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可儿道:“不错,本姑娘说话算话,要杀要剐也由帮主,只是请你也说话算话,不要再为难我店里的人。” 罗大壮哈哈大笑道:“姑娘既然说话算话,我堂堂长鲨帮帮主岂能说话当放屁?姑娘但请放心,罗某既不会杀你更不会剐你,甚至连手指头都不会动你一下。” “那你想怎样?” “本人只想和姑娘交个朋友。” “交朋友,怎么交?” “那就要看姑娘你有没有诚意了?” “有诚意怎样?没有诚意又怎样?” “要想表示你的诚意,说来也不难,罗某想请姑娘到我长鲨帮总舵去作一次客,不远,就在河对门乌尤山脚下。” 凌可儿略为思索道:“既是想交朋友,又岂能强人所难?不过我既然答应过任你处置,自不会食言,我就跟你去你们总舵走一趟,至于朋友之说那就免了吧!” 罗大壮拍手道:“好,只要姑娘愿意去我总舵作客,那就算表示了你的诚意,罗某到时自会向你表示我的诚意。” 小四喜闻言大叫道:“大姐姐千万还要去,这帮人肯定没安好心!” 罗大壮瞪了小四喜一眼,正待出言呵斥,凌可儿赶紧对小四喜说道:“小兄弟放心,量他们也不敢把你大姐姐怎么样,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且先安心养伤,不忙开店,等我和你大哥哥回来。” 罗大壮对凌可儿道:“姑娘这就走吧,拖久了难免我手下兄弟又弄出些事来。” 凌可儿正待随长鲨帮的人一起离开,哪知此时冯子川挣扎着挨到窗口,将头伸出窗外叫道:“罗帮主你站住,赶快放了凌姑娘,要不我马上就去报官,说你强抢民女,让官府来把你长鲨帮一网打尽。” 原来冯子川眼看长鲨帮的人要带走凌可儿,一时心中又急又气,而自己却又毫无办法,情急之下只得拿官府来威胁罗大壮,希望对方能就此放了凌可儿,至于会不会也给少卿凌可儿他们带来麻烦,他也就顾不得了,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哪知这话却犯了罗大壮的大忌,因为历来江湖黑道都不愿官府来找麻烦,虽说他并没有把目下的清人官府太当会事,但毕竟城里驻扎有清军,一旦真的和他们杠上了,要灭他长鲨帮也并非难事。于是大喝道:“江湖事江湖解决,在场的人都听好了,今天这事要是谁去报了官,可别怪我罗某人心狠手辣。” 哪知冯子川也是豁出去了,依然不顾一切地大叫道:“只要你不放凌姑娘,我就是要去报官,我可不怕你!” 罗大壮本就看不惯冯子川对凌可儿的那股粘乎劲儿,闻言更是大怒,红了眼狠狠道:“那我今天就只好让你闭嘴了!”说罢提着铁棍大步往店里走来。 凌可儿见状,赶紧冲在罗大壮前面挡在了店门口。 罗大壮紧接着也来到了店门,举棍对凌可儿喝道:“你给我让开!” 凌可儿伸开双手拦着罗大壮大声道:“我不!” 罗大壮再次大叫道:“让开!” 凌可儿毫不让步道:“决不!” 罗大壮举起铁棍,“呼”地往凌可儿砸来,凌可儿身子动也没动一下,只听“卟”地一声,铁棍正中凌可儿头部,鲜血跟着迸了出来,一霎时血流满面,凌可儿依然张开双手挡在罗大壮面前,身子还是一动不动,罗大壮见壮,立时傻了眼,他原意只是想吓唬凌可儿,逼她让道,因为他知道凭她的身法,无论如何都会避开这一棍,哪知她竟然不闪不避,硬生生承受了这一铁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六九,悯伤者医家施妙手,护亲人侠女入匪巢 其实罗大壮这一棍既为吓唬,自然就未用甚么力道,要不然凌可儿很可能立时就躺下了,而为了阻止罗大壮,凌可儿赌的也是这一点。所以凌可儿虽然看起来头破血流,她自己却知道,这点伤其实算不了甚么。 小四喜见凌可儿已伤在罗大壮棍下,一时急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向着罗大壮挥刀便砍。罗大壮一棍隔开,喝道:“浑小子滚开,我又不是故意的。” 小四喜可不管,依然一刀一刀地向罗大壮身上招呼,那些长鲨帮众又开始蠢蠢欲动。 凌可儿赶紧向小四喜叫道:“小四喜快住手,这事不能怪罗帮主,你要再这样,大姐姐的一番苦心可就全部白费了!” 小四喜停了手,罗大壮方转身问凌可儿道:“凌姑娘你不要紧吧?” 凌可儿道:“我没事,不过皮外伤,只是还请罗帮主高抬贵手,不要再伤害任何人了,否则,我也只有和你以死相拼了。” 罗大壮见凌可儿如此护着冯子川,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只是见到凌可儿都这样了,只得说道:“冯大夫只要答应不再去报官,罗某就决不会再伤他半根毫毛。” 凌可儿便转身对冯子川道:“冯大夫你也不要再说报官的话了,这件事本来不大,很快就会解决的,你若是报官,只怕事情会更加复杂,麻烦也会更大,这其中的一些厉害关系你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冯子川见凌可儿为了保护他不惜以命相抗,心中既感激又难过,凌可儿话中的意思,他岂能听不出来?于是说道:“那我要罗帮主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他若是伤了你半根毫毛,我可是甚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www.” 罗大壮不耐地吼道:“我说过我要伤害她了吗?我是请她去作客的,你真是狗拿耗子,多事。”随即又转向凌可儿道:“姑娘要是伤无大碍,我们这就走吧。” 这时韦三娘走过来轻轻捧着凌可儿的头道:“好闺女,让三娘先把伤口给你包一包吧。” 此时凌可儿头面上的血已经凝固,伤口也不再流血,便对韦三娘说道:“我的伤不碍事的,你们不必担心。” 罗大壮也对韦三娘说道:“你老人家就放心好了,过河就是我们的总舵水寨,我们那里有金创药的。” 这时小四喜突然对罗大壮说道:“罗帮主,让我和大姐姐一起去你们总舵吧!” 罗大壮一口拒绝道:“那可不行,你以为我们长鲨帮是随便哪个想去就去的吗?这一次,你不在邀请之列。” 小四喜正要再说,凌可儿先对他说道:“就算罗帮主同意你去,你也不能去,店里怎么离得开你?你可先和三娘想法把冯大夫弄回家去,他是医家,家里自会给他疗伤,你和三娘顺便再让冯老伯给你们看看你们的伤情。回来后把店里收拾一下,等你大哥哥回来再作商量。” 小四喜仍不放心道:“那,要是他们对你使坏怎么办?” 凌可儿笑道:“你就放心吧,别小看了你大姐姐。”说罢又对罗大壮道:“请罗帮主容我去把脸洗一下,再换一身衣服。” 凌可儿这个要求完全是正当且必要的,因为她的脸上衣服上都有血迹,罗大壮没有多加考虑便答应了,只是嘱咐道:“那你搞快一点,别让我们久等。” 凌可儿到厨房打了一盆水,端到楼上自己的卧室里,洗完脸,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贴身暗藏了一把短刀。她虽然不知道长鲨帮究竟会对他怎么样,但为了保全店里其他人的性命她又不得不如此做,她想若是长鲨帮要对她无礼甚至用强,就算拼不过他们,那就拼个一死总是办得到的。她相信只要自己能够熬过今晚,保全自己到明天,少卿就会来救她的。 凌可儿收拾完毕,下得楼来,又对店里人和冯子川嘱咐了几句,然后便和长鲨帮众一起乘船渡河而去,围观的闲人们也陆续散去。 小四喜按照凌可儿说的,先和方大一起将冯子川扶回了家,因为韦三娘一再说自己不碍事,就留在店里收拾。 小四喜和方大一起将冯子川扶回石板街冯家药铺,冯大妈一见便失惊道:“娃儿哎,你这是怎么啦?”冯老伯则一脸铁青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小妹则问小四喜和方大道:“你们是谁?我哥哥他怎么啦?” 小四喜和方大将冯子川扶到一张病床上躺下,然后叫冯老伯先看冯子川的伤势。冯老伯将儿子的上衣解开,立见右胸处一片乌青,稍稍一按,冯子川便痛得直打哆嗦。很快冯老伯便检查出肋骨断了两根,赶紧给他打膏用药,冯大妈则在一旁捶胸顿足道:“天呀,这是哪个遭天杀的造的孽啊,我们娃儿得罪谁了,竟然下这样的狠手!” 这时小四喜方将今天发生的事向冯家人说了一个大概。 冯老伯听完,狠狠地数落儿子道:“你这娃儿就是不听话,放着家里好好的饭菜不听,偏要天天出去吃馆子,结交些乱七八糟的人,这下好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闻川争辩道:“爹爹你说些甚么呀,他们可都是好人。” 冯老伯依然没好气道:“他们是不是好人又与你甚么相干了,你既是去吃饭的,你就好生吃你的饭,怎地却又去惹火上身?” 冯子川继续争辩道:“长鲨帮那伙歹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贯横行霸道惯了,无端便要惹是生非的,人家凌姑娘为了保护孩儿,可是头都被打破了,还被长鲨帮的人掳到他们总舵去了。” 冯小妹好奇地问道:“凌姑娘又是谁呀,她干吗要保护你?” 冯子川道:“凌姑娘就是这家饭店的掌柜,这事一时半会也跟你们说不清楚,以后再慢慢说,我现在累了,胸口也痛得很,想先休息一会。” 小四喜听到冯老伯对儿子的数落,心中很是理解,况且冯子川确实也是为了要帮他们方才引火烧身的,于是真诚地向冯老伯和冯大妈说道:“大伯大妈,今天的事实在是对不起,是我们连累冯大夫了,小子在这里给你们道歉了!”说罢深深地向二老鞠了一躬。 冯子川赶紧在病床上对小四喜说道:“小兄弟,你可千万别这样说,你那话可要把我惭愧死了。” 冯大妈见小四喜长得聪明伶俐,嘴巴又甜,态度又诚,心中便有几分喜欢,又见他满头满脸伤痕累累,青一块紫一块的,又禁不住生出几分心疼,便对他说道:“哎,这么一个小孩子也被打成这样,这帮人真是下得了手,快叫你大伯给你看看身上的伤,好给你下药医治。” 小四喜连忙道:“都是些皮外伤,不消医治,慢慢地自己就会好的。” 冯老伯此时心中的气恨也渐渐平息了,又听儿子说这家掌柜的姑娘为了保护他,不仅头都被打破了,而且还被长鲨帮的人掳走,不觉有些歉然,便对小四喜说道:“小孩子休得逞能,快躺到病床上去让老夫给你好生检查检查,也好即时用药。” 此时小四喜浑身确实有些疼痛难忍,闻言便不再客气,乖乖在另一张病床上躺下,冯老伯立即给他作了全面检查,虽然确信没有伤到筋骨和内脏,但那全身的乌青和包块也实在够吓人的。冯老伯先给他作了一番按摩和推拿,然后用药酒将他全身擦洗了一遍,疼痛便立刻减轻了不少。接着又给他抓了几副消肿化瘀的草药,让他拿回去用水煎服。 小四喜谢过冯家人,又嘱咐冯子川好好休养,便和方大一起回“临江小酌”去了。 他们回到饭店的时候,冷霜飞已也得到消息 赶了过来,正在和韦三爹韦三娘一起收拾店里被打坏的家具。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七十,帮主有心设宴示好,侠女无意拒食抗争 却说凌可儿被罗大壮带到了乌尤山脚下的长鲨帮总舵,那是一溜建筑在岷江岸边的水寨,依山傍水,连绵数十间。寨子前面的江面泊满了船只,大部分都是货船,也有一些渔船。表面上看,他们这里就是一个贩鱼和航运的集散地,而这两项生意确实也是长鲨帮的主要经济来源。罗大壮他们一回来,便有上百帮众出来迎接。这其中就有前次在“临江小酌”闹事的胡碴汉和矮胖子等人。他们一见帮主带着凌可儿回来,便兴奋地议论起来: “哈,看来帮主这次是大获全胜了。” “那还消说,正副帮主亲自出马,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那个女的是谁?还长得蛮俊的,我咋从来没见过?” “她就是那个饭店的掌柜,这小妮子可凶得很,上次我就吃了她的大亏。” “她再凶,帮主一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看来她这次是成了俘虏了。” 罗大壮一听这话,便向帮众们喝道:“不许胡说,甚么俘虏不俘虏的,凌姑娘可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都给我放仔细点,不可怠慢了她。” 有几个帮众立即嘻皮笑脸道: “晓得晓得,今天是贵客,明天说不定就是嫂夫人了。” “帮主这一次真可说得上是满载而归,比哪一票生意都赚得多。” “看来兄弟们终于可以喝到帮主他老人家的喜酒了!” 罗大壮没有再搭理他们,而是对凌可儿说道:“姑娘不要多想,这几个家伙就是爱嚼舌根,说话天一句地一句的。” 凌可儿倒是显得非常平静,淡淡地说道:“他们爱说甚么,关我甚么事?” 罗大壮不再说甚么,直接把凌可儿带进寨门,然后沿着一条山路,穿过很多间寨房,到了整溜寨子最上层--建在半山腰的大寨,那些跟随他的帮众沿途陆续回到了各自的寨房,最后回到大寨的就只有罗大壮、李苍山和凌可儿三人。 三人一进大寨的议事厅,立刻便有几个喽啰跟进来服侍。 议事厅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沿桌有七八把竹椅子,三人随便坐下后,服侍喽啰当即沏上茶来。www. 罗大壮对凌可儿道:“我听那冯大夫叫你凌姑娘,不知姑娘叫甚么名字?” 凌可儿淡淡道:“凌可儿。” “凌可儿?真是好名字,就和你的人一样可爱。” 凌可儿拉耷着眼皮,没有说话。 罗大壮又问道:“不知凌姑娘和你们那些店伙都是哪里人,却到我们这嘉州来开店?” 凌可儿道:“你管我们是哪里人,难道这嘉是你家的,不准别人来开店?” 罗大壮赶紧道:“罗某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姑娘要不愿回答也就算了,不过请你放心,我既是请你来作客,就决不会难为你的。”说罢对一喽啰吩咐道:“你去跟大寨厨房里说一声,今晚全寨设宴,欢迎凌姑娘来我长鲨帮作客,然后再通知各家,今晚都不必单独做饭了,总舵里的所有人都到大寨来赴宴。” 那喽啰答应一声,自去了。 凌可儿问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不难为我,那你要甚么时候才肯放我回去?” 罗大壮道:“罗某这次带人去你店里,虽说确是为我手下兄弟报仇出气,不过把你请来这里,却是并无半点恶意,真的是要诚心和你交朋友,至于甚么时候放你回去,那就要看姑娘你的诚意了。” 凌可儿冷笑道:“我跟你有甚么诚意可谈?是你的人两次三番的我店里肇事,打伤我店里的人,毁坏我店里的家什,又将我强行带到这里,你还要我跟你谈甚么诚意?” 罗大壮想了想道:“这事谁是谁非就不去说他了,总之呢,只要姑娘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可以赔偿你们店里的一切损失,不仅可以让你们继续开店,还可以对你们给予必要的保护,否则的话,那可就难说了。” 凌可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此时李苍山已也看出冯子壮对凌可儿确实有那么点意思,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显得有些多余,便对罗大壮说道:“大哥你们先聊着,我想回卧房去给伤口敷点药。” 罗大壮道:“你不提我倒忘了,凌姑娘,你的伤怎么样,还痛不痛?要不要也敷点药?” 凌可儿道:“不劳费心,我来时已敷过药了。” 罗大壮便对李苍山道:“你去吧。” 李苍山自去不提。 罗大壮又对凌可儿道:“我听说你们店里还有个年轻人今天不在店里,听说他武功很高,还会点穴道,不知是也不是?” 凌可儿故意道:“幸亏他今天不在店里,要不然也同样遭了你们的毒手。” 她知道现在可不是拿少卿出来炫耀的时候,以免他们有了防范。 罗大壮又问道:“那个年轻人和你又是怎样的关系?” 凌可儿随口道:“朋友,合伙人!” 罗大壮笑道:“那就好!” 凌可儿没好气道:“有甚么好与不好的?” 罗大壮一时没有说话。 其实他早在对凌可儿动心时就已寻思过,那店里既然有这么一对男女,就算不是夫妻,也必是情侣姘头,不过他后来看到冯子川为了凌可儿那副不要命的架势,又觉得她和那年轻人不可能是夫妻,只要她们不是夫妻,他就还有希望,就算他们真的是姘头,他也毫不在乎。他想要争的东西,凭他在这嘉州的势力,难道还会输给一个无名小子? 凌可儿见他没有说话,也就不再理他,自顾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罗大壮又东拉西扯地问了些话题,凌可儿一概不作搭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罗大壮起身踱了几步,又对凌可儿说道:“姑娘此刻既然不想和罗某说话,要不要我找两个我们帮里的女眷来陪陪你?” 凌可儿道:“不必了,我现在和谁都没心情说话,只想养养精神。” 罗大壮道:“要不这样吧,我找一个女眷来,先让她带你到他们家休息。等晚上宴席摆好了我再来通知你?” 凌可觉得这倒是一个可以暂时摆脱他的机会,于是说道:“那好吧,我累了,确实想好好休息一下。” 罗大壮便对一个喽啰道:“你去喊王二狗的老婆来,带我的客人去他们家休息。” 小喽啰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年轻妇人来到议事厅,罗大壮便对她说道:“你带这个凌姑娘去你们家休息一会,晚上再带她一起来大寨赴宴。你可记着了,她可是我请来的客人,不可怠慢了!” 那女人连忙道:“晓得晓得,帮主你老人家的贵客,我们哪敢怠慢?” 这时凌可儿已站起身来,那女人来到凌可儿身边道:“哟,好标志的姑娘,帮主真是好眼力,这就跟我走吧。” 凌可儿道了一声“有劳嫂子了。”正要跟那女人一道走出门,哪知罗大壮却又不放心,怕凌可儿半道上跑了,虽说此时寨门已经关闭,而整个总舵上下都是长鲨帮帮众,然而一旦给她逃跑总是麻烦,于是又亲自和那女人一道送凌可儿到王家。 凌可儿被二人带到临近江边寨门的一间寨房里,这里就是王二狗的家了。三人进得门来,只见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正蹲在地上跟一条大黄狗玩,女人便对凌可儿说道:“这是我家小儿狗娃,我们当家的出门贩鱼还没回来。” 那孩子先冲罗大壮叫了一声“罗帮主”,女人又指着凌可儿对他说道:“狗娃,快叫孃孃!”那孩子看了凌可儿一眼,叫了一声“孃孃”,凌可儿知道在川话里“孃孃”的意思就跟“阿姨”差不多,便答应了一声,那孩子又自顾跟黄狗玩儿去了。 女人推开一间房门,对凌可儿说道:“这是我们两口子的卧房,旁边那间是狗娃的,姑娘别见笑,将就着休息一会儿吧,晚上再带你去赴宴。” 凌可儿谢了一声,进得门来,只见床上的铺被都有些凌乱,那女人稍事整理了一下,便叫凌可儿好生休息,然后带上门出来。 凌可儿随即将门窗从里面别死,见门窗都还算结实,心里稍稍安定一些,然后倒在床上蒙头便睡。 罗大壮暗示女人从外面将门窗锁死,然后又悄悄嘱咐女人好生在外屋看着她,千万别让她跑了,方才自回大寨。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那女人先将外面的锁打开,然后敲门,叫凌可儿跟她一起去赴宴,凌可儿怎么也不开门,只推说自己头痛得很,不想吃饭,让她自去。那女人又将门拍了半天,只听旁边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别拍了,我们还是去通知帮主,叫他自己亲自来请吧。” 凌可儿估摸着这个就是她的男人王二狗了,便不再说话,也不开门。夫妻二人只得重新锁好门,带着孩子到大寨去了。 片刻之后,只听又有人进到了屋子里,随即响起了开锁声和敲门声,只听得罗大壮的声音在门外道:“凌姑娘,快起来赴宴了,我这宴席可是专门为你设的,你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凌可儿在屋里说道:“我头痛得很,现在啥也不想吃,只想睡觉,你们自己去吃吧!” 罗大壮道:“你已饿了大半天了,不吃点东西咋行?多多少少起来吃点吧。” 凌可儿不再作声,又听得王家媳妇的声音道:“凌姑娘你快起来吧,今晚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要喜欢我这里,吃完饭后我就陪着你一同回来休息。” 她这话等于是告诉凌可儿,帮主今晚上只是请她赴宴,决不会对她无礼,然而凌可儿还是没有开门,也不再说话。 两人一时也别无他法,罗大壮有些伤感道:“你要实在不给我面子也就算了,我这张老脸丢了也就丢了,只是你千万别饿坏了身子,要不一会儿我们吃完,我再给你带点过来?” 凌可儿在屋里说道:“你可千万别再来打挠我了,你要真怕我饿着,就叫王家媳妇给我带点回来,你要是再来,我就是饿死也不会给你开门的。” 罗大壮在门外呆了片刻,虽然心中有些落寞,却又想道:“只要你答应肯吃东西就好,总有一天我会驯服你这匹烈马。”于是吩咐王家媳妇将各道房门锁好,方才和她一起往大寨去了。 开宴的时候,罗大壮还不放心,又派了十数个得力帮众来到王二狗家附近的几间寨房,让他们就在那里夜宴,同时通宵监视王二狗家,以防凌可儿逃跑。这就等同于把凌可儿软禁起来。 其实罗大壮这样做实在是多此一举,因为凌可儿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逃跑。少卿在走的时候曾对她说过,他可能要在峨嵋山上陪师父一晚,第二天就回来,他相信只要挨过了这一晚,明天少卿准会来救她,而且也一定会将她救出去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七一,进退自如独闯匪窟,来去无阻怒拆山门 第二天上午,少卿从峨嵋山归来。www. 一来到“临江小酌”,见店门未开,门上的牌匾也不见了,少卿便预感到店里了出事了。 少卿拍了拍店门,很快里面便传来韦三爹的声音道:“谁呀?” 少卿道:“三爹是我,快开门!” 三爹道:“谢天谢地,徐公子你总算回来了。随即将门打开。 少卿进得门来,便问道:“三爹,究竟出了甚么事,他们呢?” 三爹叹了一口气道:“长鲨帮那伙人,也真会挑时候,昨天趁你不在的时候就来,就来砸店打人。” “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一二十个吧,是他们帮主亲自带的队。” “凌姑娘小四喜他们呢?” “凌姑娘小四喜冯大夫和你三娘都被打伤了,凌姑娘为了救大家,被那帮主带到他们总舵去了,小四喜和你三娘还在床上躺着,就我和方大没有受伤,正在做午饭。” 这时方大也从厨房出来,对少卿道:“徐公子你总算回来了,你快去救凌姑娘吧!” 少卿道:“你们都别着急,把当时的情况跟我仔细说一说。” 于是三人就在饭厅里坐下,三爹和方大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当时的情况讲了个大概。 少卿听罢,便上楼来,先到韦三娘门外敲门问道:“三娘,你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韦三娘在床上答道:“公子你回来了,老身不要紧的,就是身上还有点疼痛,想多睡一会,你快去看看小四喜吧!” 少卿道:“那好,你好好休息。” 少卿又来到小四喜卧室,小四喜大约已听到了少卿声音,不待少卿敲门,便已拉开房门走了出来,一见少卿,立马抱住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大哥哥,你可要把大姐姐救出来,给我们报仇啊!” 少卿见小四喜满头满脸都是包块和瘀肿,连模样都有些变形,心中又气又怒,狠狠骂了一声“这帮杂碎!”然后打开自己的卧室,抄上那口紫光宝剑便下楼去了。小四喜也赶紧带上自己的佩刀跟了下来。 少卿看到小四喜跟来,便问道:“你要去哪里?” 小四喜道:“跟大哥哥一道去报仇啊!” 小卿道:“你就不要去了,好好在家休息,大哥哥一人足够了。” 小四喜还要再说,少卿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要跟去,大哥哥反而分心,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这时韦三爹也走出厨房来到饭厅,见状问道:“公子这就要去么,你有把握吗?” 少卿道:“我连这帮地痞都对付不了,岂不污了我师父他老人家的名号?” “我相信公子的功夫,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那么多人,你又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比方说他们总舵的具体位置、布局、人数甚么的,你就这样单枪匹马地闯去,我怕你要吃亏的。www.” 少卿咬牙道:“我只要知道他们的老巢在乌尤山下就够了,管他甚么布局人数。” 这时方大也走了出来,对少卿说道:“午饭马上就好了,要不公子吃了饭再去吧,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少卿道:“我可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早一刻去凌姑娘就少一分危险。”说罢提剑出门,刚跨出门口又折转身来道:“我在吃晚饭前回来,你们弄好饭等我。” 少卿是从凌云渡口乘渡船过的江,因为附近只有这一个渡口,专门为朝拜大佛的香客而设,因此对面的码头就在大佛脚下,乘客渡江后可通过大佛旁边的九道拐栈道上凌云山,香客即可进凌云寺烧香拜佛。若要到长鲨帮总舵,则要绕道乌尤山,从山顶下到山脚方可到达。而昨天罗大壮一行带凌可儿到总舵,则是乘坐他们自己的渔船直接到达乌尤山脚的。 少卿将长鲨帮总舵位置访得实了,立即马不停蹄地直奔总舵而去。 来到总舵寨门外,附近坝子和江面的码头一片繁忙景象,长鲨帮众和各地贩子正在交易买卖,且不断有大小船只来来往往。 此时寨门大敞,大门上方的箭楼上有四五个帮众在来回巡视。 少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寨门里闯,箭楼上帮众看见便喝止道:“嗨,那个小子站着,干甚么的?” 此时少卿已冲进了大门,略作回头,望楼上答了一句“讨债的!”然后又继续沿着那条山道往上面闯。 箭楼上帮众见少卿来者不善,手里又拿着宝剑,便一齐大喝道:“快站着,再不站着我们要放箭了!” 少卿方回过身来,向着箭楼上大声道:“要放箭你们只管放,我也不会与你们计较,只找你们帮主说话。快告诉我那老小子躲在甚么地方,要不我把你这个破寨子全部拆了。” 楼上帮众哈哈大笑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是你自己找死,却怪不得我们了!”说罢纷纷张弓搭箭向少卿射来。少卿迅速脱下外套左右挥动,轻描淡写就将几支来箭全数兜在衣衫里。楼上帮众见少卿身手了得,再次搭箭尽全力向少卿射来,这次少卿没有再用衣衫去接,而是将外套丢在一边,抽出宝剑依次迎向箭矢,片刻间便将来箭全数斩为两段坠落身旁。楼上帮众大惊,内上一人拿出一支大螺号“呜嘟呜嘟”地吹将起来。随着号声,各层寨房里都的帮伙拿着器械向少卿涌来,顷刻间便将少卿围在中间。箭楼上帮众向下面的同伙喊道:“这小子是成心来捣乱的,快快将他拿下!” 围着少卿的帮众里有那上次来过店里生事的瘦高个子,此时已认出了少卿,向众人大叫道:“这小子就是河对门饭店里会点穴道的凶徒,兄弟我就吃过他的大亏,大家伙一起上啊,先灭了再说!” 帮众们听得,便一窝蜂地向少卿涌来。 少卿大笑道:“既然帮主当了缩头乌龟,我就先后你的徒儿们出气,先拆了你的寨诈再说下文!”说罢飞身掠过众人头顶,几步来到大寨门口,一纵身上了箭楼,楼上帮众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纷纷被被少卿用剑鞘点倒,少卿提起一个向跟着涌到箭楼下的帮众喝道:“你们可要接好了,摔死摔伤了我可不负责任。”说罢双手一扬,“呼”地一声将手里的人往楼下扔去,楼下众见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下来,不摔死也会致残,只得呐声喊,拼命伸了手去接。接是接着了,却也撞倒了好几个帮众。少卿更不打话,接二连三地将点倒的帮众往箭楼下扔,在楼下众人一阵阵的惊呼声里,扔下的人都虽然都被他们全数接着了,不过却也撞伤了好几个人。 少卿再次向众人大声喝道:“你们通通给我闪远点。这楼马上要塌了。”说罢抡起宝剑一阵乱砍乱劈,在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中,箭楼楼顶顷刻间便轰然坍塌下来。 原来这寨门包括箭楼均是用圆木和木板拼搭而成,不过在木与木的相接或者支撑之处均是用的铁抓钉铆接在一起的,那宝剑虽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只是那圆木太过粗大,急切间难以砍断,而那衔接处的铁抓钉反倒成了薄弱环节,在少卿利刃砍劈之下无不迎刃而解,片刻便将箭楼卸了下来,栽到地上成了一堆乱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七二,入敌阵秋风扫落叶,战匪帮饿虎扑羊群 随着箭楼的倒塌,少卿也纵身跳下地来,长鲨帮众立刻手执器械向少卿围拢过来,少卿举剑反向他们冲去。www.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帮众手中刀杖刚一和少卿的宝剑相触,立时折断,众人吃了一惊,一时停住了脚步,少卿趁势还剑入鞘,顺手在地上捡了一根木棍,单手操棍继续往人群里冲,帮众刚才所忌者,无非他手中利剑,此刻见他不用剑反而用一截烂木头,便仗着人多势众,齐齐举起手中器械往少卿身上招呼,谁知交手片刻,帮众里就有数人倒下,而已方这么多人,却连少卿的衣角也没碰到一下,这时方才真正领教了对方的厉害,于是发一声喊,纷纷往四下逃窜。少卿想起小四喜被打的惨状以及凌可儿的被掳走,一时无名火起高三千丈,便把一腔怒气全部出在这些帮众身上,一路赶着他们穷追猛打。直打得他们哭爹叫娘,或倒地不起或包头鼠窜。不过少卿也并未痛下杀手,最多也只限于把对方打倒而已,他此时觉得,与其漫无目的地寻找他们的帮主,不如就在这里把他逼出来。 正在少卿沿路追打帮众之时,忽见小道上方十数名手执兵刃的精壮汉子大步向少卿赶来,为首一个手拿铁笛的正是副帮主李苍山。 看看来到近前,那李苍山便向少卿高叫道:“前面那小伙子不要打了,你可是对面那饭馆的主人?” 少卿曾听韦三爹说起过长鲨帮正副帮主的形状,于是便停住了脚步回道:“在下正是‘临江小酌’的店家徐少卿,来的可是副帮主李苍山?” 李苍山道:“正是在下,你既是那饭馆的人,请不要再拿那些喽啰们出气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那天砸你店,打你人的就是我李某人和和我身边的这些兄弟,你有本事就冲我们来!” 少卿笑道:“正主既然现身,小可自然不再为难你那些徒儿,不过你们罗帮主哪里去了?” 李苍山道:“罗帮主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你有甚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文的武的我全接下来。www.” 少卿道:“那好,我们就先来文的。我且问你,我们店里被你们抓走的凌可儿姑娘当下在哪里?若是你们现在就将她放了,我也不难为你们,若是执迷不放,或是对她有半点伤害,那我可告诉你,你们这个长鲨帮就在今天了账,江湖上再也不会有这一名号了!” 李苍山大笑道:“好狂的的小子,我可以告诉你,凌可儿姑娘确实是在我们这里,不过她目前可是我们这里的贵客,已被我们好好保护起来了,说不定当下正在和我们帮主共叙衷肠呢!”他手下的帮众也跟着大笑起来。 少卿大怒道:“既如此,那我就先拿你开刀,待我收拾了你几个杂碎,不怕那老乌龟不出头!”说罢扔掉那截木棍,拨出紫光剑便向李苍山冲来。他手下帮众也纷纷舞动手中器械由上往下反向少卿冲来,双方交集,兵器并举,只几个来回,长鲨帮众便损刀折棍,随着剑芒闪动,接二连三地或仆或仰地摔倒在地上鬼哭狼嚎,顷刻间便再也没有一个能够站立的了。 李苍山大骇之下,少卿已闪电般来到面前一剑刺来,李苍山慌忙挥起铁笛相隔,只听“当啷”一声脆响,那精钢打造的铁笛已被一剑斩断,前半截飞出老远。惊魂未定之际,那宝剑已一闪而至,剑尖直抵咽喉,李苍山便动也不敢再动一下。www. 少卿看着呆若木鸡的李苍山,轻蔑道:“李副帮主,怎么说?” 李苍山虽已心头大惧,却还兀自嘴硬道:“你不过是占了兵器的便宜,有种你就放开我,我们再徒手比一场。” 少卿收了宝剑,还剑入鞘道:“那好,就依你。” 话音刚落,只听“啪啪”两声脆响,李苍山便一边脸上着了一巴掌。由于少卿在掌上略略加了些内劲,李苍山两边脸立时肿起老高。少卿更不打话,又飞起一脚向着还未回过神来的李苍山踹去,李苍山应脚而倒,身子骨碌碌沿着山道往下滚去,直滚到一排寨房的墙根处方才停住,一时头破血流,挣扎不起。 此时那些长鲨帮众人数虽多,却没有一个再敢靠近身来,都只远远地站在各处围观。 少卿来到李苍山跟前,蹲下身来问道:“李副帮主,现在又怎么说?” 此时李苍山已心胆俱裂,再也不敢嘴硬,而是告饶道:“请好汉手下留情。李某知错了。” 少卿道:“你给我认错没用,你只消带我去见凌姑娘,若是她安然无恙时,我便罢手,否则的话,哼哼,只怕你们这整座寨子都在劫难逃。” 李苍山情知少卿所言不虚,不过他还是不甘心让少卿轻易救走凌可儿,于是说道:“这个小可真的不知道,这事还得你亲自去问帮主,只有他才清楚。” 少卿道:“我现在姑且相信你,那你告诉我你们帮主此刻在哪里?” 李苍山道:“就在最上一层的大寨里。” 少卿道:“那好,请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他。” 李苍山苦着脸道:“还是你自己去找他吧,我现在恐怕都走不动路了。” 少卿笑道:“你别跟我装孙子,我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还没到你说的那个程度。你要是现在再跟我装呢,我可是立马叫你真的变成残废,一辈子都爬不起来!”说罢在他身后大椎穴上轻轻戳了一指,李苍山立时感到整个背脊有如钢针刺骨,痛得大喊大叫起来,少卿又在他肩井穴上点了一指,解了他穴道,李苍山便停止了喊叫。 少卿问道:“请李副帮主告诉我,你现在能不能走了?” 李苍山一翻身坐起来,又手拍地沧然道:“仙人板板哎,这到底是不是个人呀?你怎么让我惹到这样一个煞星哟!哦呵呵呵!” 随着叫喊声,李苍山一时涕泪交流。 少卿不为所动,淡淡道:“你叫仙人板板也没用,你要再说不能走,你可能就真的再也不能走了。” 李苍山赶紧爬起身来道:“能走能走,我这就带你去见罗帮主。” 少卿道:“这不就对了嘛,只要见到罗帮主,就没你的事了,剩下的账,我自找他讨还,若是今天见不到他,那就对不起,说不得,只得问你算总账了。” 李苍山一面说“见得到,见得到,罗帮主就在大寨。”一面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带路。 他这模样却也不是装出来的,刚才滚下坡道时,确实因磕碰致使关节和韧带受了些损伤。 少卿有些不耐,便一手拿剑,一手抄进他的胳肢窝,连拉带扯地一路往大寨行去。 少卿这样做就对了,不知不觉间为他消除了沿途的几番凶险。 原来少卿刚在寨门口闹事时,便有帮众跑到大寨报告了罗大壮和李苍山,二人便商议,先由李苍山带领精干弟兄下去对付,若是胜了便好,若是败了呢,那小子必定就会自己找上大寨来,就由罗大壮带领手下,沿途布置好几道机关陷阱等着他,这几道机关分别是“竹枪阵”、“钉耙罩”和“滚地雷”,当他暗中派去打探的喽啰回来向他报告,副帮主和手下一众兄弟已一败涂地,全数被那年轻人打倒时,他便安排好手下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启动机关,却不料少卿将李苍山挟裹着一起上来,这就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几道已布置就绪的机关全部作废。虽然这些机关布置未必就奈何得了少卿,却也至少在无意中给少卿省却了不少麻烦。 罗大壮带着十数个手下站在大寨外面的一片空地上,一见少卿拖着满脸肿胀的李苍山一齐到来,就意料到自己这方今天是再也奈何不了这小子了,连李苍山和手下这么多条精壮汉子都被对方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而自己和身边这些人跟李苍山所带的那拨人相比,实力也相差无几,若是再跟这小子对阵,只怕依然是凶多吉少。不过作为一帮之主,他可不愿还未相斗就在手下面前输了锐气,所以明知不敌,也只得硬着头皮向少卿说道:“年轻人好身手,有甚么事就冲我罗大壮来,请你放了李副帮主,也不要再为难我的这些手下,今天的事,就由我和你单独解决,阁下想要怎地,请划下道儿来!” 少卿松开李苍山,后者便垂头丧气地走到了罗大壮身边,罗大壮对他说道:“兄弟你先下去休息,这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此时的李苍山确实已全无斗志,只说了一句“帮主你可要小心了!”便一瘸一拐地走回自己的寨房去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4章 七三,罗大壮亮式露根底,徐少卿拆招识同门 少卿见罗大壮还算一个有担当的人,心想今天的事气也出够了,也没有必要再添血腥,于是对罗大壮说道:“在下来此,虽有报复之意,不过主要目的,还是来要回我店里的人,罗帮主若能成全,报复之事,就到此为止。www.” 少卿这话,虽有不想再动干戈之意,不过毕竟还是有些霸气外漏。若在平常,罗大壮岂能忍得下这口气?然而今天他却不敢意气用事,因为他知道再动干戈,唯一的结果就是失败。对方不想再动武,对他来说,正是求之不得之事,而且他更知道凌可儿他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了。不过作为一帮之主,面对这么多帮众,他可不能不有所交待,至少也得说点场面话撑撑门面,于是对少卿说道:“阁下今天来此,不仅打伤了我这么多手下,还拆了我总舵的寨门,本人身为帮主,岂能对此装聋作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罗某今天哪怕粉身碎骨,也不得不向阁下讨教一二,至于阁下所提要求,罗某也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少卿听得出来,罗大壮此话已有认输服软之意,只不过是面子上过意不去,强自绷面子提虚劲而已,于是在心中打定主意:他既提出要先和自己比试一番,应战是必须的,战胜他也是必须的,不过面子还是应该给他留一些,让他不至输得太过难看。想到这里,便对罗大壮说道:“罗帮主既然下了战书,小可不应战是不成的了,只是不知是你们在场的人一起上,还是在下和帮主单挑?” 罗大壮道:“罗某说过了,今天的事由我和你单独解决,无论胜败,我都会给你一个交待,也请你不要再难为我帮里的其他人,不管结局如何,都只到你我为止。” 少卿道:“好说,但不知我们是徒手分高下呢还是在兵刃上见输赢?” 罗大壮虽然明知对方手里的是一柄神兵利器,但他还是选择了械斗。这主要是基于两个原因:其一,他知道对方会点穴功夫,而他却不会,一旦和对方徒手相搏,就凭这一点,他就毫无胜算;其二,他对自己手里的铁棍,多少还是有点信心的。因为他还有一套看家棍法,虽然平时很少应用,但一旦出手,可说是无往而不利,上次解决和五通桥张黑子的纠纷,他就是凭借这一套棍法,打得张黑子彻底服输认栽的。他觉得,就算对方宝剑厉害,也未必一下就斩得断他手里的铁棍,而他则还可以凭借自己力大棍沉的优势,或可反而磕飞对方的宝剑。虽然他对自己选择械斗的胜算依然不大,但毕竟相较于徒手相搏,还是存在一线希望的。 少卿见罗大壮选择了比试兵刃,也不多话,立即拔出宝剑道:“请罗帮主指教!” 罗大壮不敢怠慢,一脸凝重地使了个旗鼓,先将铁棍一伸一缩,然后双手握着铁棍一端,两脚呈弓箭步将棍齐眉横举。少卿一见这一招式,心中暗暗吃了一惊。 原来罗大壮的这个动作,正是由师父金钟大师开创的峨嵋山伏虎棍法的起手势“金蛇探穴”,而这一套棍法,也是当下峨嵋山所有武僧的必修之课,少卿作为金钟大师的爱徒,自然是早就对这套棍法烂熟于心,所以他一见罗大壮使出这一招,便不免好奇心陡起:莫非这人和师门有些渊源? 为了弄清原委,少卿决定先不忙下重手将他打败,而是要尽量诱使他使出招式,看看到底是不是正宗的峨嵋山伏虎棍法。想到这里,便试探性地向罗大壮刺出一剑,而罗大壮应对的招式正是伏虎棍法中用以避让对方的第二式“巨蟒回头”,棍随身转避开了对方一剑,紧接着便是用以反击的第三式“蛟龙翻身”,利用转身的力道抡棍横扫对方,一击不中便是紧随其后的“乌龙摆尾”,执棍齐胸直捣对方中路。 原来这路“伏虎棍法”,只一二招分别带个“蛇”字和“蟒”字,为守式,从第三招开始每一招都带“龙”字,均为主动出击的攻式。www.随着少卿一招又一招的试探,罗大壮所应对的招式无一不是如假包换的“伏虎棍法”,等到他使完最具威力的一招“苍龙盘山”,依然奈何不得少卿,少卿便知他必定会使出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招“飞龙啮虎”,于是不等他出招便喝止道:“罗帮主不必再使‘飞龙啮虎’了,棍一离手,你就输定了!” 其实罗大壮在将棍法使到一半时,就已知道今天败局已定,因为他已看出少卿根本就未用全力,纯粹就像在逗他玩,而自己哪怕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却连对方身子都碰不到一下,及至对方叫破“飞龙啮虎”的招式,他已心如死灰,知道就算使出这最后的绝招,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于是将铁棍倒拄于地,向少卿拱手道:“不管铁棍离不离手,在下都输定了,多谢阁下手下留情!” 少卿还剑入鞘道:“罗帮主不必过谦,你这套伏虎棍法也算相当不错的了,除了来自峨嵋山嫡传,我倒想不出罗帮主能从哪里学来。” 罗大壮大奇道:“阁下既能识得我的看家本领,又能叫破我的招式,莫非你也会伏虎棍法?” 少卿笑道:“会与不会,口说无凭,把你的铁棍给我,让我使一路你看,若有差池,请帮主指教。” 罗大壮毫不迟疑地将铁棍掷与少卿,少卿接棍在手,便也从“金蛇探穴”开始,一招一式地演练开来,无论是招式的精纯和力道的暴发,自是比罗大壮高明了不知几许,使到最后一招“飞龙啮虎”时,那棍脱手而出,往一面山崖飞去,铿然一声响亮,铁棍已没入山崖半截,周围的砂石被震得哗哗啦啦地掉了一地,就连那些围观的帮众也禁不住喝起彩来。 此时罗大壮已对少卿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也没有了丝毫敌意,赶紧道:“老弟棍法精熟,内力深厚,罗某自愧不如,只是不知你这套棍法却又从哪里学来?” 少卿没有作答,却从怀里掏出那只小金钟,随手摇了几摇,小金钟随即以出清脆悦耳的叮当之声。少卿跟着问道:“不知罗帮主可识得这件东西?” 罗大壮一见小金钟,一时心头大震,随即神色恭谨道:“这是我师父他老人家的信物,普天之下也只有三只而已,怎地你的手里也有?” 这下轮到少卿大吃一惊了,虽说他也曾料到对方和峨嵋师门必有些渊源,却万没料到他和自己竟然有着同一个师父,也就是说,罗大壮本是他的师兄。 少卿觉得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便问道:“金钟大师本是在下恩师,甚么时候又成了你师父了?我在峨嵋山学艺十多年,怎么从未听说过你?” 罗大壮道:“原来兄弟你是师父他老人家的高足,你这么年轻,拜入师门时恐怕我早已不在峨嵋山了。” 少卿又问道:“这么说来,罗帮主当真是我的师兄了?” 罗大壮满面羞愧道:“说起来应该是,至少你我也是师出同门,只是‘师兄’二字,罗某人实在是愧不敢当。” 少卿奇道:“这又是怎么回事,还请罗帮主说清楚一点。” 罗大壮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罗大壮少年时代因为家里穷,为了生计,便拜到峨嵋山出家为僧,除了每天必做的佛门功课外,还由金钟大师传授武功,及至长成,便成了峨嵋山护山武僧的一员。哪知他拜入佛门本就不是因为信仰,所以根本就耐不住山中寂寞,便不时偷偷溜下山去喝酒吃肉,顺便也干些翻墙入室、偷鸡摸狗的勾当,后被师父发现,狠狠惩戒过几次,谁知他却依然劣根性不改,终于被师父逐出了佛门和师门。从此便开始在江湖漂荡,凭借自己在峨嵋山所学本领,在嘉州水道一带创立了长鲨帮。 少卿听罗大壮说完这段经历,心想这人虽是佛门败类,师门弃徒,但毕竟和自己师出同门,而且想来也没作过甚么大奸大恶之事,要不然嘉州离峨嵋这么近,以师父疾恶如仇的本性,岂能容他?还不早就把他连人带帮给铲除了?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了眷顾之意,于是说道:“罗帮主既与在下师出同门,那么你我之间的这场纠纷,也可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罗大壮赶紧道:“那是那是,哥哥我要早知兄弟你的来历,亲近你还来不及,怎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可知我那些徒儿着了你的毒手,也不算冤枉了,至于你店里被打伤的人,哥哥我先在这里给你道歉,改日再亲自上门赔罪!” 罗大壮羞愧于自己的弃徒身份,始终不敢跟对方以师兄师弟相称,只代之以“哥哥”和“兄弟”以示亲近。少卿也觉得这样甚好,便说道:“赔罪道歉也不必了,大家就此扯平,欢迎你和你的手下以后来我的小店作客,希望我们两家以后能够和平共处。至于你那些被我打伤的手下,兄弟我下手自有轻重,都不打紧的,稍作调理即可痊愈。” 罗大壮道:“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兄弟手下留情!” 少卿看到时间已经不早,便对罗大壮说道:“改日再陪罗帮主叙话,还请你此刻就将我店里的凌可儿姑娘交还与我,但愿帮主你没有难为于她!” 罗大壮连忙道:“没有没有,那凌姑娘本是个女中豪杰,哥哥我也是出于敬重,诚心诚意请她来作客的,怎么会为难于她呢?” 少卿明知他有些言不由衷,不过也没有再责难于他,只说了一声:“罗帮主,这就请吧!” 罗大壮便领着少卿,沿山道往山下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5章 七四,长鲨帮总舵救大姐,济世堂药铺探病人 二人来到临近江边的王二狗家,只见王二狗老婆带着狗娃在门外补网,而她家的大门却是紧锁着的。 看见罗大壮,女人便招呼道:“罗帮主,你总算来了!” 罗大壮问道:“怎么样,凌姑娘可好?” 女人没有作声,只抬手指了指紧锁的家门,罗大壮便示意她把门打开。 女人掏出钥匙打开屋门,少卿和罗大壮走了进去,却见里面一间卧室的门同样紧锁着,罗大壮再次示意女人打开,女人开锁后,用手一推房门,门却纹丝不动,很显然,门已被人从里面别死了。罗大壮上前敲了敲门叫道:“凌姑娘,你还好吧?你朋友看你来了。” 只听凌可儿在里面回答道:“我早就说过,你最好不要来打搅我,我也不是你的朋友!” 罗大壮赶紧道:“我说的不是我,是你那个叫徐少卿的朋友!” 少卿也上前叫道:“可儿姐,是我,我来接你来了!” 须臾,房门打开,凌可儿冲出门来,看见少卿,甚么也没说,也不顾众人在场,上前一把包着他,靠在肩上呜呜哭泣起来, 不知怎么的,少卿此时一点也没有觉得尴尬,反而在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柔情,轻轻扶着着她的肩膀道:“好了,可儿姐别哭了,我们这就回去。” 凌可点点头,娇声道:“嗯,我们回家!” 见此情景,罗大壮心里五味杂陈,一会儿凉凉的,一会儿酸酸的,一会儿又暖暖的,一时也说不清究竟是个啥滋味。 原来凌可儿从进入这间卧室开始,就一直将门窗别死上床躺着,除了昨天晚上吃了点王二狗老婆带回来的饭菜,直到现在也没再开过一次门,今天上午罗大壮也来过两次,主要是叫她起来吃点东西,她却始终蒙着头不吭一声,只一心盼望着少卿的到来。后来少卿来到总舵,和帮众打得不可开交,她也隐隐约约听到点动静,便想开门出来看看,谁知门窗都已从外面反锁,再也打不开了。www.原来罗大壮一得到少卿到来的消息,为防凌可儿趁乱跑出来和少卿汇合,便立刻派人来吩咐王二狗老婆,将卧室门窗和大门反锁,并让她一直在外面看着凌可儿。凌可儿打不开门窗,喊人又无人回应,干脆就还去床上躺着静静地等待,因为她对少卿有着完全的信任,如果真是他来了,相信很快就会带她离开这里的。而此刻看到少卿果真来带她了,一霎时埋藏在心中的各种情感喷涌而出,眼睛里除了少卿外再无他物,情不自禁地一把抱着他哭泣起来。 少卿转过身去看着罗大壮,罗大壮却又是羞愧又是惶恐,呐呐地不知说甚好, 其实少卿看到凌可儿安然无恙,已经很满意了,所以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对他说道:“罗帮主,我们就准备回去了,你手下那些受伤的帮众,虽说都不是大问题,还是麻烦你给他们医治一下,至于大寨寨门,也只有请你自己修缮了。” 罗大壮连忙道:“这个不劳兄弟费心,我自晓得,只是哥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老弟能不能成全?” 少卿道:“你说!” 罗大壮道:“依我说,兄弟你和凌姑娘今天就别走了,就在哥哥这里住上一夜,昨晚凌姑娘因信不过在下没来赴宴,今晚我不妨为你们再设一宴,真心实意和你们交个朋友。” 少卿道:“那就不必了,我店里的人还在眼巴巴地盼我带凌姑娘回去吧,来日方长,改日再与老兄一醉方休!” 罗大壮见留不住少卿,便又说道:“既然老弟执意要走,那我就只有改日再请,不过你们现在若是要去乘渡船过河,还要绕很长一段路,不如我叫手下用渔船直接送你们过去,哥哥我还要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徒儿,今天就不送你们了。” 少卿道:“这个倒是可以,那这有劳帮主了。” 罗大壮也不再多说,带着少卿和可儿出了寨门,来到江边,便吩咐一艘渔船上的艄公立刻送少卿和凌可儿过江,那艄公答应一声,很快就将二人送过了对岸。 回到“临江小酌”,店里人已经做好晚饭在等他们了,见到他们两人平安归来,一个个自然都是笑逐颜开。 吃饭的时候,少卿简单讲述了今天的经过,大家对最终与长鲨帮讲和的结局也感到满意,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多条路。 两天后,“临江小酌”经过简单的修整和布置,又重新开张了。 不过,许多原来的顾客和附近的住户都知道了前几天的这场打斗,这毕竟给人们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所以一时间生意甚是清淡。 谁知几天后,长鲨帮主罗大壮亲自带着两名手下来到“临江小酌”,当着顾客的面给店里赔礼道歉,同时还送来了各色鱼鲜,少卿他们收下鱼鲜,也在餐厅里招待了他们,气氛甚是融洽和谐。以后隔三差五,都会有长鲨帮的人给店里送些鱼鲜来,这些事在人们口中传了开来,店里的生意又渐渐好了起来。 这天晚饭后,少卿和小四喜带上一块肉,一条鲤鱼和一些糕点到冯子川家去看望他。他家是一栋两层的木楼,楼下便是“济世堂”药铺的铺面和病房,楼上才是一家人的住房。其时冯老伯和冯大妈还在铺子里忙碌,冯老伯正在给一个看病的小伙子述说病情,冯大妈在一旁配药,冯子川和冯小妹都不在铺子里。 二人一进铺子,和二老打过招呼后,少卿便自我介绍道:“小子是冯子川大夫常去吃饭那家饭馆的主人徐少卿,今天特来看望冯大夫。”边说边将放着礼品的竹篮和口袋放在柜台上接道:“这是小店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二老勿嫌轻薄。” 冯大妈满面笑容道:“多谢你们还想得起我们家川娃子,还拿这么多东西来,这怎么好意思呢?二位快请坐!”边说边拖过一张长凳让二人坐。 二人坐下后,少卿又说道:“当初是小店连累了冯大夫,实在是太对不起了,小子在此给二老道歉!” 冯大妈赶紧说道:“小哥儿快别这么说,这事你们也是受害者,要怪就要怪那遭天杀的长鲨帮凶徒。”接着又对小四喜道:“你这小孩子那天也被打得那么惨,身上的伤全好了么?” 小四喜道:“多谢大伯大妈,小子的伤已全好了,不信你们看。”说罢站起身来,就地一个空翻。 冯大妈道:“哟,看来你这孩子身手不错,练过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要不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这时冯老伯在一旁插话道:“听说你们和长鲨帮的人和解了,他们还经常给你们店里送鱼,可有这事?” 少卿道:“老伯说得对,事情确实是这样的。” 冯老伯又问道:“这事说来有些叫人难以相信,你们是怎样做到的?” 少卿正要回答,小四喜抢先道:“打呗,是我大哥哥一人跑到他们总舵,彻底把他们打服气的,要是那天大哥哥在店里,当场就把他们全部打趴下了,冯大夫也不会受伤了!” 这时那个看病的顾客忍不住插话道:“我听说前不久有个年轻人独自一人跑去他们总舵,一人单挑整个长鲨帮,不仅拆了他们的寨门,还打伤了不少帮众,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哥子呀?” 少卿道:“不错,正是在下。” 这时冯家二老和那看病的年轻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少卿身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满脸都是怀疑的神色。 小四喜见状,忍不住说道:“你们可别不信,你们想啊,长鲨帮都是些甚么人,要不是他们被我大哥哥打败,他们岂可跟我们讲和,还要隔三差五地给我们送鱼?那些鱼可都是白送的,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要。” 众人都觉得小四喜说得有道理,因为事实似乎确实就是如此,于是不由得他们不信。那个看病的人不由得竖起大拇指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饭店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高手,了不起!” 少卿道:“兄台过奖了,其实刚才小四喜也说得有些过了,如果在下仅仅是凭借武力把他们打败,他们最多也只是不敢再来生事,又岂会主动与我们交好?这其中原因主要还是那天我和他们罗帮主交手时,竟意外发现他的功夫原来和我是同一个师父教的,虽然他早年已被师父逐出门墙,但毕竟我们师出同门,方才相互间有了交好和看顾之意。” 冯老伯道:“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不管怎么说,大家能够和解和交好总是一件好事,我只是担心我那川娃子,糊里糊涂就遭了长鲨帮的毒手,你们倒是和解了,万一他们以后要来奈何我们一家子,我们可就惨了,这件事还望徐朋友在他们帮主面前周旋周旋。” 冯大妈赶紧附和道:“就是就是,他们这帮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我们平头百姓之家可是惹不起,请小哥儿一定想想办法帮我们解了这个扣儿!” 少卿笑道:“二老大可放心,这件事小子已跟罗帮主谈过了,他也对自己当初的鲁莽深感后悔,还说哪天要亲自到你们府上赔礼道歉。” 冯老伯犹不放心道:“他当真是这样说的?” 少卿道:“千真万确,小子怎敢欺骗老伯?” 冯老伯总算松了一口气道:“赔礼道歉就不必了,只要他们以后不来骚扰加害,我们冯家就感激不尽了。” 少卿见时候已经不早,便对二老说道:“我们今天主要是来看望冯子川大夫的,不知他现在伤情怎么样了?恢复得可好?” 冯无老伯道:“他的伤已无大碍,断了的肋骨也正在愈合,只是胸口还有些疼,每天只在床上疗养,基本都是他妹子在服侍他。” 少卿道:“那就相烦老伯带我们去看看。” 冯老伯道:“好的,你们跟我来。”说罢领着少卿和小四喜上了木楼。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6章 七五,因哥哥妹子道真情,为姐姐弟娃吹冷风 冯子川的卧室门是虚掩着的,冯老伯将门推开,叫了一声:“川娃子,你朋友看你来了!”少卿和小四喜便率先跨进门去。 二人分别和冯子川打了招呼。其时冯子川正倚在床上看书,一旁的书桌上还放着一个装着汤药的瓷碗,碗中汤药尚在冒着热气,看样子他妹妹刚把汤药给他熬好端来不久。 冯子川一见二人,一掀被子就要翻身起床,少卿赶紧目前阻止道:“你起来干甚么?你靠在床上我们说说话。” 冯子川也没有再坚持,依旧靠在床上。由于书桌边只有一张椅子,冯子川便高声叫道:“小妹,把你房里的椅子拿到我这里来,家里来客人了。” 冯小妹在隔壁房里答应了一声,随即提着一把椅子进来,一见小四喜,便招呼道:“哟,是你们呀,快请坐!” 少卿和小四喜在椅子上坐下后,冯小妹就坐在他哥哥的床边上,冯老伯便说自己还要到铺子里去照看生意,便自下楼去了。 少卿问冯子川道:“冯大夫现在怎么样?受的伤不碍事了吧?” 冯子川道:“伤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胸口还有些痛,一点也使不上力,估计再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冯小妹看着少卿,好奇地问道:“你也是那个饭店里的?” 少卿道:“是的,和你哥哥也是好朋友。” “你是不是那个姓徐的老板?” “我确实姓徐,叫徐少卿,不过我可不是甚么老板,只是店里一个伙计。老板叫凌可儿,是个女的。” “不管你是甚么,听我哥哥说,那店里就数你武功高,听说你们凌老板那天已被长鲨帮掳走,第二天就被救回来了,可是你救的?” “是的,那天我正好不在店里,才发生了那样的事,要是我当时在的话,当场就把我们老板和你哥哥救了,也不至于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www.” 冯小妹沉吟片刻,仿佛鼓足了勇气:“我知道你武功高,也知道你们凌老板是个漂亮姑娘,可是我更想知道,你和你们女老板到底是甚么关系?” 少卿一怔,随后答道:“朋友吧!” “这么说,你们不是夫妻了?” “当然不是!” “那你们有没有好上呢?” 这下少卿可有些尴尬了,苦笑着说道:“小妹,你干吗要问这个呢?” 冯小妹毫不回避道:“我当然要问个清楚了,要不然我哥哥那个傻样儿,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头呢!” 冯子川呵斥道:“小妹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吃甚么苦头了?没事回你的房间去,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让客人笑话。” 小妹道:“我怎么胡说八道了?那天你不是跟我和爸妈说你是喜欢那个女店主才去那他们饭店吃饭的吗?你还说你就是闹不清楚她和徐少卿的关系,所以你才感到很痛苦。我知道你身上的那点伤对你来说根本不算甚么,你甚至可以为那个凌姑娘去死,可是你心中的那份苦只有我才知道。今天当着他们两位在这里,正好把这件事问清楚,以好解了你心中的那个死结,以后你要怎么做,我也不想再管你了!” 冯小妹一席话,直把少卿和小四喜听得目瞪口呆,冯小妹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说甚好。冯子川却闹了个大红脸,正想冲小妹发火,可是转念一想,却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件事迟早都要面对,今天把事情问清楚了,该死心的就死心,该做朋友的还做朋友。于是干咳两声道:“我妹子就是这么心直口快,徐兄弟你们可不要见笑。” 少卿想了想,对冯小妹说道:“你哥哥对凌姑娘甚么感情另说,你不反对你哥哥本身说是一个急公好义的人吧?” 冯小妹道:“我当然不反对,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平时最爱帮人排忧解难。” 少卿道:“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赢得了我们店里全体人员的敬重,而我们凌姑娘正好也是一个这样的人,所以她也同样值得敬重,我想他们之间就算不涉儿女私情,也一样可以为对方作出牺牲的,你个你也不反对吧?” 冯小妹没有马上作答,心中一直在玩味小卿话中的含义。只是想来想去,一时也想不明白,只得点点头道:“这个我也不反对。” 少卿接道:“所以不管你哥哥以后和凌姑娘怎么样,我都希望我们大家永远都是好朋友,这个你也不反对吧?” 冯小妹道:“我当然希望我哥哥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我刚才那样说,并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告诉你们,我哥哥对凌姑娘的那一分真情,同时也想弄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在自作多情,自寻烦恼!” 少卿笑道:“这个我可无法回答你,是与不是,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本来,冯小妹的问题也是冯子川一直想弄清楚的问题,只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现在小妹既然已经说开了,他也就不再阻止,静静地等待答案。此刻听少卿这么一说,便忍不住问道:“难道老弟你也支持我去试一试?” 少卿道:“我不存在支持不支持的问题,一切全凭凌姑娘自己作主,她要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冯小妹道:“她要是答应了,你会恨我哥哥吗?” 少卿道知道她的意思,是怕他也是一个竞争者,于是说道:“我和凌姑娘只是朋友,不是夫妻,她要怎样选择是她的权利,除她之外,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作主和代替,如果你哥哥成功了,我就因此而恨他,那你把我当甚么人了?” 冯站妹直视着少卿道:“如果我哥哥成功了,你会替他们高兴吗?” 对于这个问题,少卿可说是一言难尽,不过冯小妹这句话已问得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于是只得说道:“高兴呀,我干吗不高兴呢?” 这话无疑等于是给兄妹俩吃了一枚定心丸,冯小妹看着冯子川道:“哥哥,剩下的事就看你的了!” 冯子川一本正经道:“我也不瞒你们二位说,我现在心中除了凌姑娘,再也不会有其他女人,我之所以一直没有甚么行动,主要是怕伤害到徐兄弟,因为我一直没弄明白你俩个的关系,今天听了老弟你的这一番话,我也就放心了,无论如何我也得试上试,只要徐兄弟不介意,其他都不重要,就算是自取其辱我也认了。” 少卿道:“这就对了嘛,不过我对冯大夫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不管事情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还拿我们店里的所有人当朋友!” 冯子川赶紧道:“那是当然的,如果凌姑娘拒绝了我,那只能说明我和她不能做夫妻罢了,而朋友永远都是朋友!” 冯小妹道:“哥哥说得对,如果追求不成,就反目成仇,那你岂不是成了个小人了?” 少卿道:“你们兄妹能如此大度,我也就放心了!” 冯小妹兴致勃勃地正想说甚么,哪知刚才一直没有发言的小四喜兜头一瓢冷水道:“我劝冯大夫还是不要去试了,因为你是不会成功的!” 这话让冯家兄妹都感到意外,不约而同道:“那又是为甚么?” 小四喜道:“反正我是为你们大家好,信与不信,也随便你们!” 冯子川道:“小四喜兄弟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点,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能成功了?” 冯小妹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呀,难道你能代表凌姑娘?” 小四喜道:“我虽然不能代表大姐姐,但我知道她的心!” 少卿道:“别胡说,你怎么就知道你大姐姐的心了?” 小四喜没好气道:“难道你不知道?” 少卿当然知道小四喜所说是甚么意思,而此刻却也只有装糊涂道:“我哪里知道了?我甚么也不知道。” 小四喜气呼呼道:“你要真不知道,那只能说明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了!” 小四喜此言一出,一时大家都不再说话。不过冯家兄妹至少从小四喜的话中明白了两点:一,不管徐少卿对凌可儿的真实感情是甚么,她的心中却是只有徐少卿;二,小四喜心中是希望他大哥哥和大姐姐好的,不希望再有其他人来横插一脚。这样一来,气氛就当直有些尴尬了,就连少卿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说,于是只得向兄妹二人告别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冯大夫现在以安心养伤为第一要务,其他的事等你伤好了再说不迟,还是一切随缘吧。” 冯子川道:“老弟说得对,一切随缘。非常感谢你们还没有忘记我这个朋友,等我伤好了再去看你们,今天就不送你们了,你们慢走!” 冯小妹也说:“谢谢你们两位来看我哥哥,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以后就得多走动走动,哪天我也到你们店里去尝尝你们的手艺,看看是不是有我哥哥说得那么好吃。” 少卿道:“欢迎欢迎,到时候你们全家一起来,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冯小妹将二人送下楼梯,此时药铺里又来了几个看病的顾客,少卿和小四喜又和二老道了别,然后一起出了药铺。 一路上,小四喜似乎还在生气,一句话也不跟少卿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7章 七六,朋友近交有来有往,故人远来忽喜忽悲 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长鲨帮与“临江小酌”之间的恩怨几乎是以皆大欢喜的方式了结。双方不仅完全没有了敌对之意,互相间也一直不乏往来。冯子川伤势已完全恢复,虽不像原来那样每日都到“临江小酌”来吃饭,却也和冷霜飞一样隔三差五总要来作一次客。虽然他心中对凌可儿依然怀有一份美好的希望,却没有再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而且看得出他对店里所有人都是非常友好和充满善意的,冯小妹也来过店里几次,跟店里人同样相处得很好,和凌可儿甚至还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少卿见店里的事也无需他再多加操心,便开始了他那毫无目标,毫无头绪的寻宝活动,他不仅走访和打听过很多地方,还把那拼接的藏宝图几乎给所有他信得过的人都看了,这其中也包括长鲨帮的人、冯子川一家甚至一些经常来吃饭的顾客。他当然不会说那是藏宝图,只是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样的地方和景物,然而每一次的努力无一例外地都以失望告终,便只得将此事暂时搁置起来,准备回一趟广西,了解一下李定国和连云寨的动向,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有些想念霍飘红了。 谁知就在他准备动身之际,他竟然在嘉州见到霍飘红了。 这天中午,正是店里顾客盈门的时候,少卿正在和小四喜跑堂,一身劲装的霍飘红突然出现在店里,一进门就跟在柜台里吃惊得合不拢嘴的凌可儿打招呼道:“哟,凌女侠,不认识我了么?” 凌可儿赶紧道:“原来是霍姑娘,怎么会不认识呢?我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少卿和小四喜一见,也同样大吃一惊,正待招呼,霍飘红倒先咋咋乎乎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侠士,竟然跑到这里当起跑堂伙计来了。” 少卿刚问得一句“霍姑娘,你怎么来了?”没想到沈啸天和马如龙又相继走进来,少卿和小四喜自然认得二人,互相打过招呼后,又为凌可儿作了介绍,便和二人叙起话来。 霍飘红向整个餐厅瞟了一眼,见每张桌上几乎都坐满了人,便向凌可儿说道:“我们今天是特地寻到你们这里来吃午饭的,现在饿了,请凌大掌柜快给我们安排座位,有甚么话吃了饭再慢慢说。www.” 凌可儿走下柜台笑道:“你们今天都是贵客,怎可在这乱哄哄的餐厅里吃呢?稍等一下和我们一起吃。”说罢将三人带进了他们平常吃饭的雅间,小四喜立刻给他们沏上一壶好茶。少卿则到厨房吩咐方大再赶做几个拿手好菜。 一会儿饭菜摆齐,少卿、凌可儿和小四喜一起作陪,三爹三娘和方大则暂时在外面照应生意。 众人干了第一杯酒,少卿问道:“今天不知道是甚么风把三位吹到了这里?” 沈啸天道:“其实我们也来了有些时日了,而且来的也不止我们几个,今天来你们这里,主要是先来看看朋友,认个门户,今后大家也有个照应。” 少卿道:“沈寨主的意思是说,你们已在这里安营扎寨了,那你们在干甚么呢?目前住在哪里?其他人呢?” 深啸天道:“我们已在这嘉州青衣街那里开了一家镖局,除了我们这三个山寨头领,手下还有七八个人,都是我们原来山寨的弟兄。我们老寨主的意思,目前广西已大部分落入清人之手,连云寨看来已是朝不保夕,因为他知道老弟你已来这里开店,便先让我们几个也来这里开家镖局试试水,顺便再看看风向,以便为今后兄弟们改弦易辙铺铺路,搭搭桥。” 少卿又问道:“霍老寨主和山寨兄弟们都还好吧?” 马如龙道:“目前广西很多地方的清兵都是趁李定国将军离开后才开进来的,可说脚跟尚未站稳,一时还未顾得上我们那样的山寨,所以山上寨主和兄弟们暂且都相安无事。” 少卿道:“那就好,不知你们镖局开得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沈啸天道:“我们也是刚刚才租好房舍安顿下来,目前还未正式开张营业,大约也就这几天吧。” 少卿道:“你们怎地不叫那几个兄弟一起过来,大家也好认识认识?” 沈啸天道:“我们也有自己的伙夫,他们都在镖局里吃,我们费了好大工夫才打听到你们的店子开在这里,主要是先过来认认门户,就这样都打搅了,他们要再过来,岂不是更添麻烦?” 少卿笑道:“沈寨主说这话就见外了,你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大家一起聚一聚,说甚么麻烦不麻烦的。www.” 霍飘红插话道:“看来你们这个店子小是小点,生意还是蛮不错的,就只是个饭店么?” 凌可儿道:“也兼营客栈,不过只有楼上几间客房,主要还是靠卖酒卖菜,生意也还过得去,维持店里所有人的开支没有问题,还略有些盈余。” 霍飘红道:“能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因为你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不在赚钱,一旦那件事情成功,你这里赚得再多都只是渣渣。” 少卿苦笑道:“可惜我们的主要目的至今还是空中楼阁。” 霍飘红道:“我当然知道还是空中楼阁了,要不你还肯窝在这里当跑堂伙计?不过,难道你们现在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吗?” 少卿摇摇头道:“我来这里后,一直都在四处寻访,直到现在确实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霍飘红道:“其实我们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协助你们一起寻找。” 少卿寻思道:“这下总算说到主题了,大约这个才是你们来此的主要目的吧。”于是说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事还是由我来完成合适一些,如果真的能够找到,我一定会通知你们的,你们就不必再费这份心思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连我都找不到,只怕你们就更没有希望了。” 霍飘红道:“这事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别想多了,不过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吧,你放心,就算最终是由我们找到的,我们也只是收取和你约定的一层而已。” 少卿道:“没影没踪的事,暂且不必管它,以后再说吧。”随即转移话题道:“不知你们来这里之前,有没有李定国将军的消息?” 沈啸天道:“我们来之前倒是知道一些,不过却不是很全面,再说又过了这么些时日了,就更不能确定了。” 少卿赶紧道:“这个我知道,沈寨主不妨把你知道的跟小子说说,我现在太想知道李将军的消息了,目前正打算回桂林去看看情况呢!” 沈啸天道:“桂林你就不必去了,李定国自从出征湖南后,桂林由于防守空虚,很快又落入了清人之手,目前镇守桂林的是清将线国安和马雄。” 少卿道:“小子来此之前是和李将军在武冈分手的,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在武冈?” 沈啸天道:“早就没有了,据我们连云寨当时的消息,李定国在武冈时由于和他们老大孙可望闹僵,便率部进入广西,先是进攻桂林,却没有攻下,后又转攻梧州,却是很快就攻了下来,不过也没驻扎多久,又将队伍开进了广东。” 马如龙补充道:“据可靠消息,他下一步的进攻目标很可能是肇庆,因为肇庆不仅是广东重镇,也是桂王永历登基的发祥之地,李定国多半是想以此为据点,逐步向东挺进,和延平王郑成功的水师连成一气。” 少卿又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抚南王刘文秀的消息,我在李将军军营和他分别时,他正要起身去见孙可望的。” 马如龙道:“这个在下也知道一些,大约是孙可望责他在保宁府吃了败仗,被他们老大削去兵权发往昆明闲居去了,和刘文秀一道的南宁侯张先璧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当场被孙可望乱棍打死。” 少卿道:“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 马如龙笑道:“反正你一直在跟他们厮混,真与不真,你自己以后可以去验证,到于消息来源,我们连云寨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至于具体是怎样得来的消息,请恕马某人不能透露。” 少卿暗自忖道:“看来连云寨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这个马如龙更是高深莫测。”口里却说道:“马兄说得有理,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已感激不尽了,岂可贪得无厌全然不顾江湖规矩?” 马如龙道:“多谢老弟理解!” 凌可儿问少卿道:“你真的准备马上就到广东去找李将军么?” 少卿道:“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霍飘红道:“哟,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刚来你就要走,难道是看到我们一来你就生厌了么?” 老实说,少卿能在这里看到霍飘红,本来应该喜出望外才是,可是当他又看到马如龙和她在一起,心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确实产生了想要离开这里换一下环境的想法,好在还有一个沈啸天和七八个山寨兄弟和他们在一起,要是真的只有她和马如龙在这里的话,他可是更要难受死了。不过这种情绪他可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表露出来的,于是说道:“霍姑娘说笑了,我在你们没来之前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不过那时是打算回到广西,先看看我那些‘天南居’的伙伴,然后再到连云寨看看霍老寨主和寨里的兄弟们,同时也打探一下那里的势态的李将军的消息,不过现在我已看到了你们三位,也知道了老寨主和山寨一切安好,同时还知道了李将军目下驻军广东,所以我就决定直奔广东肇庆,看看能否遇到李将军,若能在他战事在即之时帮上一把,也比呆在这里无所事事强。” 凌可儿问道:“你这一去,就不回来了吗?” 少卿道:“怎么可能?这店里都是我的亲人,有你们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凌可儿幽幽皽:“你这一去,要是万一万一回不来了,你叫我们可怎么办呢?” 霍飘红笑道:“哟,还真是夫妻店呐,人还没走,就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你放心,这小子命大得很,死不了的,要真的死在外面了,无论是给他收尸还是给他上坟,我都陪着你。” 凌可儿正经道:“霍姑娘不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让人听得心里难受。” 霍飘红道:“是你先说的啊!” 少卿也一本正经道:“霍姑娘说笑归说笑,小子在这里对三位有一个不情之请。” 霍飘红道:“这么客气干甚么,有甚么话你就说吧!” 少卿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请你们镖局多多关照小店,有甚么意外还请给予援手,小子在此先谢过了!”说罢站起身来,抱拳分别向三位施了一礼,不等沈马二人说说话,霍飘红抢先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你回来要是发现你店里人少了一根汗毛,你拿我们是问。”沈马二人随即附和。凌可儿、小四喜也表达了谢意。 这时外面就餐的顾客已少得多了,凌可儿和小四喜去换韦三爹他们进来吃饭,连云寨的三位头便告辞而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8章 七七,援危城尚可喜得势,离险境李定国脱身 少卿在离开喜州之前,做了两件事。www. 首先,他去了一趟长鲨帮总舵,告诉罗大壮,他将出一趟远门,让他平时关照一下“临江小酌”,一旦凌可儿他们遇到甚么事,希望能帮一帮手,罗大壮即刻就拍着胸脯向他作了保证。 随即,他再上了一次峨嵋山,将自己即将去广东寻找李定国的事告诉了师父,肯请他得便时到嘉州“临江小酌”走动一下,凭借他老人家的神威罩一罩这个暂时失去他保护的温暖小窝。师父答应了他,同时让他带回一对信鸽,让店里好生饲养,一遇紧急情况便放信鸽向几峨嵋山求救。 办好这两件事,再作好店里的一切安排,他便到青衣街向“连云”镖局一干人辞行。镖局上下人等都热情接待了他,沈啸天还将镖局的一匹好马送给了他。少卿谢过,便赶回店里,带上随身行囊和那口紫光宝剑,别过众人,独自骑上马儿一路往南方而去。 却说李定国自和孙可望决裂后,为了避免和他发生正面冲突,将队伍重新拉回广西,一进桂境,就发现境内重镇几乎重新落入了清人之手,于是便决定首先夺取桂林用以立足,可是却未料到镇守桂林的清将——他昔日的手下败将线国安和马雄,在占领桂林后已作了周密的防守和部署,李定国组织了几次攻城都无功而返,为避免部队伤亡过大,便撤军转攻梧州。www.那梧州守军抵敌不住,只得弃城而逃。定国驻扎梧州后,每每寻思,要想再和孙可望联手收复湖南已几无可能,目下他这支孤军还想有所作为,唯一可行之道便是往东进发,以期打通和东南沿海郑成功所部的联络通道,然后联手收复广东,再以物产富庶、财力雄厚的广东为据点,进而夺取闽、赣、浙、苏等省,再逐步向北扩张,只要能与闯王余部刘体纯、李来亨等带领的夔东十三家抗清基地连成一片,则反清复明大业就大有可图。于是秘密派出几拨使者前往东南沿海联络郑成功,约他出兵合攻由清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继茂盘据的广州,一旦两军在广州会师,再联手肃清广东残敌,一举收复广东。可是每拨使者派出去后都如石沉大海,有去无返。于是李定国决定不再被动等待,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 李定国留下部分兵马镇守梧州,然后亲率大军向广东挺进,沿途小州小县自然是难以抵挡,很快便攻占了开建和德庆二州,不日前锋直抵肇庆城下。李定国察看了当地的地势,将大营设置在与肇庆城遥相对应的龙顶冈,休整一天后,第二天一早便开始从城池东西北三面发起猛攻,同时分兵占领了肇庆附近的四会和广宁。那镇守肇庆的总兵官许尔显却是清军中一员悍将,当即在城墙上组织了顽强的抵抗,分别采用了鸟枪、擂木、火箭、热油等器械阻击攻城部队,同时利用夜色掩护悄悄从南面城墙上用绳索缒下一批精兵,分出一小队绕道去广州求救,其余人马则从背后向攻城明军发起反攻,明军一时措手不及,攻城云梯大部分被清兵夺走和毁坏。那股出城清兵虽然很快被击溃,但明军一时之间也无力重新架梯攻城。李定国见明攻很难凑效,便改变了战术,明里命令士兵用麻布盛土往城墙上堆积,同时用弓箭、鸟枪和火铳掩护堆土士兵,做出要搭建土城强行攻上城墙的样子,暗中却组织人力从僻静处开挖多条地道,以图神不知鬼不觉地透入城内。不期行事不秘,被守城清军侦知,那许尔显便让城内清兵挖掘了一条与城墙平行的深沟。等到地道挖成,明军一钻进城内即遇深沟相阻,且沟内沟上皆是严阵以待的清兵,于是双方就在沟内展开肉搏。那许尔显虽是悍勇,然而毕竟兵力有限,一方面要防守那些搭建土城的明军,一方面又要分出兵力阻击那些源源不断涌进地道的明军,虽然明军一时也难以突破,然而许尔显却越来越感到难以支撑了。 眼看肇庆城危在旦夕,却不料那平南王尚可喜却尽率平南靖南两藩精兵赶来解围了。 援军抵达肇庆城外,尚可喜很快便弄清了当前战局,立马组织军队向攻城明军展开攻击,李定国只得分兵迎战尚可喜,让士兵用弓弩、鸟枪和火铳向援兵猛烈射击。尚可喜立马于阵前大叫道:“有能夺取贼兵地道者,赏银五十两。” 那些清兵闻言,便不顾性命,左手持挨牌遮挡头部(挨牌,明清时期的一种步兵装备,长约五尺,宽约两尺,多用白杨,松,桐等轻而坚硬的木料制成——作者注),右手持刀,冒着雨点般的枪弹和箭矢蜂拥向前。由于援兵人多势众,城外明军枪弹箭矢一时难以为继,李定国只得下令撤退,尚军很快便夺取了所有地道口,尚可喜立刻命士兵往每个地道口里放火,一时间,地道里的明军全被烈火浓烟熏烧而死,而已经进入城内深沟的明军因后继无人,很快便被城内清兵格杀。尚可喜随即事后入城。 李定国率部退回龙顶冈大营,估计尚可喜必定会趁自己立足未稳之际乘胜来攻,便一面组织士兵利用险要地势迎敌,一面作好撤退的准备。李定国让前锋士兵全部身披湿棉被,头缠湿长帕,用以抵挡敌人的弓箭和火器。刚刚作好部署,尚可喜果然亲率大军前来。不出定国所料,由于自己占据了有利地形,尚可喜一开始便让士兵用弓箭和火器向明军阵地仰攻,明军也同样用弓箭和火器还击。由于明军事先作了准备,又是居高临下,所以清军刚开始便吃了大亏,尚可喜便将队伍退回两里之外重新部署,将队伍组织成三个梯队,打前锋的第一梯队每人配备一支一丈五尺长的挠钩长枪和一面挨牌,第二梯队则全部配备弓弩和火器以掩护第一梯队,第三梯队全是严阵以待的骑兵,一旦一二梯队打开缺口,则由第三梯队发起集团冲锋,一鼓作气攻上山去。 一切布置停当,清军再次向明军阵地发起了攻击,第一梯队手执挠钩长枪,在挨牌和第二梯队的掩护下冒着对方弓矢和枪弹逐步向明军阵地挺进,一到挨近前沿敌军,即用 挠钩长枪一阵乱捅乱钩,许多明军身上的棉被都被挠钩钩去,于是第二梯队的弩箭和火器便发挥了充分的作用,一时间前沿明军伤亡惨重。李定国看到敌兵势大,估计难以抵敌,便不等敌人骑兵发起冲锋,便指挥部队悄悄从后山隘口撤下冈去——这是李定国早就侦察好了的地形,他当时看好的就是后山这个隘口。 等尚可喜骑兵冲了山冈时,除了斩杀和俘获少量阻击部队外,李定国和大队人马早就走得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9章 七八,秦王拔扈暗图僭越,皇帝忧心密谋保驾 李定国从征肇庆回到梧州后,心情甚是郁闷。这倒并不是因为他此次出征损兵折将,无功而返——老实说,他这次损折的兵员其实并不算多,前后一过千余人。他郁闷的原因主要有两点:其一,他派出了那么多的使者去联络郑成功,总是没有回音,也不知是使者出了意外还是郑成功那边有甚么异变。如果始终联络不上郑成功,他的东征计划就毫无成功的把握,就比如这一次出征肇庆,若能和郑成功达成一致,左右同时出击,别说肇庆,只怕广州都不在话下。其二,自从上次少卿出使安龙归来,他就一直替皇上的安危担忧,而目下自己又和孙可望交恶,只怕皇上的处境会更加艰难和危险,因此他急需得力人员替他走一遭,看看皇城的情况到底恶化到甚么程度,以便自己好决定下一步到底是先解决东征的问题还是先解决皇上的安全问题。可是以皇城里的危机和险阻,一时又哪里去找这样的人选呢? 正在李定国一筹莫展之际,少卿忽然来到了梧州。 定国一见少卿,心中的阴霾立时去了一大半。 当晚,李定国设宴为少卿接风,然后二人在将军府进行了密谈,定国在决定让少卿向东还是向西的问题是颇费了一番斟酌,最后还是决定让少卿向西,因为联络东南郑氏,定国还可以再派使者,而进出皇城,则非少卿莫属。 少卿只在梧州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骑马上路了。 来到安龙,少卿直接去外城西关找到赵昆元,说明来意,赵老非常乐意地再次带他进入内城。 他们依然从南门雍熙门进入,守门将军魏豹一见是他们,自然放行,并热情地跟少卿打了招呼,同时告诉二人,自从上次风波之后,皇上已诏谕朝廷上下和整个内城,以后凡是赵昆元老师谐人来见驾,任何人不得阻拦。所以这次就叫他们直接去皇宫见驾,而无须自己引领。二人谢过魏豹,便径直往皇宫而去,果然是一路畅行无阻。 来到皇宫门口,那带队值门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庞兼勇卫营提督庞天寿虽然心中深恨二人,只因皇上下过旨意,却也不敢阻拦,只得去文华殿禀报。即刻便有施礼太监跟出来喧二人进殿。 二人进得宫门来,在和庞天寿擦身而过时,那庞天寿狠狠地瞪了少卿一眼。 文华殿台阶上,依然是侍卫总兵官邓凯带着几名侍卫在门外值守,看见二人,略有些惊喜地招呼道:“啊,二位来了?” 少卿看见是由邓凯所带侍卫而不是由庞天寿的勇卫营近身侍卫皇上,心中大为欣慰和满意,便向邓凯礼道:“邓大人辛苦了!”,赵昆元也向邓凯点头致意。 二人进得文华殿,便看见有两名大臣正一左一右地坐在御座前的椅子上议事。 二人上前向皇上施了觐见礼,皇帝满面笑容地站起身来说道:“二位爱卿快快请坐!”两名大臣也随即起身和赵昆元打招呼,看来他们原来都是老相识。 大家坐定后,皇上向便少卿介绍道:“右边这是本朝首席大学士吴贞毓,左边这位是礼部祠祭司员外郎c翰林院检讨蒋乾昌。”接着又向二人介绍道少卿:“这位就是朕平常向你们提起的少年侠士徐少卿。” 少卿虽对二人都不熟悉,也不知他们所任都是些啥官职,但想到皇帝既然能向他们介绍自己,自然都是非常亲近之人,便起身向二位见礼,二人见少卿一表非俗,又曾听皇上说过此人当初在皇城的神勇,便也先后起身还礼。 众人重新坐定后后,皇帝道:“徐爱卿今来,朕直如旱苗之逢甘雨也,刚才朕正和吴蒋二位爱卿谈及,目下欲解朝廷之危难,唯有西府李定国将军可当之,也不知李将军当前情况若何?” 少卿见在座二人已与皇上谈及如此核心的话题,更相信二人必是皇上完全信任之人,于是便将孙李失和,刘文秀被发往昆明闲置,张先璧被打死c自己在嘉州寻找宝藏不得,以及李定国联络东南郑成功未果,又在肇庆吃了败仗刚刚返回梧州,等等自己所知情况一股脑地向皇上作了汇报。 皇上听后,默然片刻道:“刘文秀和张先璧的事朕已听说了,不知李将军下一步将作何打算?” 少卿道:“李将军目前还在设法联络东南郑成功部,竭力想和延平王联手攻占广东,再以图北进,小子也是刚从嘉州赶到梧州,即受李将军所遣而赶赴皇城的,目的就是想确定一下皇上目下的处境,以便他作出对策。” 皇上想了想道:“目下的处境?怎么说呢,只能说是看似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少卿道:“皇上能不能说具体一点?上次小子大闹皇城后,孙大帅可有为难皇上和赵老人家?” 皇帝道:“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据朕得到的密报,孙大帅当下正紧锣密鼓地加紧了篡位的步伐,朕已感觉到悬在朕头上的那把无形之剑越来越近了。” 少卿吃惊道:“有这等事?皇上能不能举几个具体的例子?” 皇帝对吴贞毓道:“吴爱卿,烦你跟徐少侠具体说一下。” 吴贞毓道:“就在你们来之前,皇上和我跟蒋大人正在谈论这件事呢。”说罢从衣袖里摸出一张纸条,展开念道:“年月,孙可望在贵阳自设内阁c六部c科道等官,地方文官武将也一概自行任命,官印由大明九叠篆文改为八叠;年月,编修方于宣为孙可望定天子卤簿,定朝仪,言帝星明于井度,上书劝进;年月,固原侯王尚礼在云南鸡足山金顶寺铸造大铜香炉一座,炉上镌有‘上祈国主圣寿无疆,皇图巩固’等字样;年月,孙可望定仪制,立太庙,庙享三主:太祖高皇帝主于中,张献忠主于左,而右则为可望祖父主也,并拟改国号为后明;年月,孙可望专程由贵阳返回云南昆明,拟择日登基称帝,其时适逢大雨如注,无法举行即位大典,乃止。” 少卿听罢,觉得势态确实严重,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只怕皇上已凶多吉少,于是问吴贞毓道:“敢问吴大人,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 吴贞毓道:“徐少侠不必怀疑,这么大的事情,倘若朝廷一概不知,岂不早已灭亡多时?孙可望虽然骄横跋扈,却也未必就能只手遮天,我大明朝野上下也未必全是趋炎附势之徒,本阁正是在这段日子接二连三接到这些消息,方才特地赶来和皇上共商对策,你和赵老爷子来得正好,依你们看来,这样的事该如何应对?” 少卿此时方知朝廷并非完全闭目塞听,像吴贞毓这样的忠贞大臣原来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心中稍稍宽心,于是说道:“那孙可望如此迫不及待欲行大逆,小子就不信他心中没有顾忌。” 皇帝道:“他顾忌肯定会有的,依朕看来,他所忌者无非有三,一为李定国,一为刘文秀,一为沐天波,那刘文秀虽然目下闲置昆明,却是在他们原大西军中深孚众望,就算他现在没有兵权,若是真要竖起讨逆大旗登高一呼,只怕也够孙可望喝一壶的,所以朕倒是觉得,他在昆明登基遇雨而止之说,恐怕正是遭到了刘文秀和沐天波的强烈反对方才放弃作罢的。” 蒋乾昌道:“臣认为皇上说得有理,所谓‘遇雨’云云,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台阶罢。” 少卿道:“皇上既已知道了李将军目下的情况,小子想听听皇上的想法。” 皇帝道:“以朕度来,只要朕还健在一天,那孙可望终不敢行登基之礼,唯一所虑者,那厮使甚么阴招毒计谋害于朕,那时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窃国僭位了,朕死不足惜,只是大明数百年基业落于这等野心家之手,将置我大明太祖皇帝和千百万忠心耿耿的大明子民于何地?李将军虽是唯一可以制衡孙可望之人,只是他目下正在为大明南征北战,戎马倥偬之际,朕也不想给他再添麻烦。今徐爱卿既然来到这里,这正是朕求之不得之事,倘若爱卿能够入卫皇宫,朕之安全便可高枕无忧了,只是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少卿没有想到皇上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做声不得,自顾寻思道:若是答应皇上,只怕今后便再难离开这皇城一步了,自己在外面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宝藏还没有寻到,凌可儿他们还置身于嘉州巴巴地盼望他回去,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还没有找出来,随时都在威胁着他所爱的人安全,李定国那里也还有那么多事需要他去协助,若是整天闷在这皇城里,他怕自己有朝一日会疯掉。只是自己若不答应,皇上的安全也确实堪忧,一时真是左右为难,半天作声不得。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0章 七九,沐天波访友失音信,徐少卿寻人遇险情 皇上见少卿犹疑难决,叹了一口气道:“朕知道爱卿心在江湖,那里对你来说,不啻‘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而朕这皇宫,则无异于樊笼,就算是朕,也早就呆腻了,只是朕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你却可以自由来去,任何人勉强不得你,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少卿听皇上如此说,便只得说道:“多谢皇上体谅小子苦衷,小子当下确实还有许多大事待办,这些事也同样关乎大明前途,若不把它们作了个了结,小子今生今世都难以安心,皇上安危,虽是国家头等大事,放眼天下,却也并非只有小子一人才能胜任,看来暂时只得另觅他途了。” 皇帝听少卿如此说,也是一时无语。 吴贞毓略为思索后说道:“既然徐少侠自称还有比国家头等大事还重要的事要办,自是任何人也勉强不得,以臣之见,还是一如我等君臣先头所议,此事唯有劳驾西府,舍此别无他途。” 在场众人都听得出来,吴贞毓此话已明显流露出对少卿的不满。 皇帝一时也犹疑难决,半晌方道:“西府当下正在筹谋东进,依朕看来,若是真的与那东南郑成功达成联手之势,于重振我大明河山势将大有可为,朕若在此关键时刻拖他后腿,让他率兵西向,不进反退,只怕今后再也难有作为了。朕所虑者,无非得一绝世高手确保朕之安全,让那孙可望无隙可乘足也,而求救于西府,势必兴师动众,牵一发而动全身。”说到这里,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唉,若不是孙大帅狼子野心,东西南三府兄弟齐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 吴贞毓道:“要说绝世高手,那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人家不愿意,奈何?” 少卿明知讥讽,也只有默然以对。 这时一直未发过一言的赵昆元突然说道:“依老朽看来,此事也未必非得要徐少侠保驾或求救于西府。” 永历君臣一听,不觉都来了精神,一致看着赵老等他下文。 赵昆元清了清嗓子,接道:“皇上已说了,当务之急是确保皇上生命安全,而徐小友因事未了无法脱身,求救西府又势必兴师动众,老朽便不由得想到一人,若论徐少侠,不过武功高强c忠心可嘉而已,若论此人,其忠心c威望和武功皆为当世不二人选,况这人生性闲散,不像李将军那样有那么多重任在身,若得此人入卫皇室,料那孙可望必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一点就透,即刻问道:“老师所说,可是那黔国公沐天波?” 赵昆元道:“正是此人,老朽只是提议,皇上可自斟酌,老朽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吴贞毓c蒋乾昌和少卿都即刻表示赞同。 皇上踌躇片刻道:“老师这个提议确实不错,既然你们都一致赞同,朕自也无异议,只是一者不知黔国公本人意下如何,二者他目下远在昆明,只怕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赵昆元笑道:“老朽当然知道皇上心中的上上之选还是徐少侠,然此事既然已经不成,那么老朽这一提议,却又胜过了求救于西府。” 皇帝问道:“这却又是何故?” 赵昆元道:“皇上刚才已经说了,若求西府,势必兴师动众,牵一发而动全身,弄得不好还会导致东西两府彻底决裂而势成水火,到时带来的必定是兄弟自相残杀c朝野上下震荡的局面,后果更是殊难预料。那孙可望虽然居心难测,然却毕竟还没有与朝廷及西府彻底反目,打的也还是抗清的旗号,所以能得黔国公前来入卫,谅那孙可望也找不出借口反对。至于说到远水近火,昆明也比梧州更近,只要派一得力使者赶至昆明求助于彼,并陈明当前的形势和和各种厉害关系,以沐府世代对大明的忠心,料那沐天波也决不至袖手旁观。” 赵昆元此话一出,在场诸人都再无异议。少卿为弥补无法答应皇上的遗憾,即刻说道:“赵老刚才所说,实为当下万全之策,那个使者就由小子来充当,待小子先回梧州禀明李将军,即刻赶赴昆明去找黔国公。” 赵昆元道:“你去当然是最佳人选,只是梧州你就不必去了,这一东一西的来回奔波又不知要耽误几许时光,你可直接赶赴昆明,李将军那里就由老朽代劳,派人到彼说明你的去向即可。” 少卿道:“这样最好,事不宜迟,小子这就告辞,即刻赶赴昆明。皇上和两位大人自己保重,小子这就去了。”说罢便起身辞行。 皇上嘱咐少卿后,赵昆元也随即告别,然后谐少卿一道出了内城。 二人回到赵府,少卿骑上自己的马儿,别过赵老,即刻马不停蹄地一路往西赶去。 真是天不遂人愿,当少卿千辛万苦赶到昆明沐府时,却遇沐天波不在府上,一个老家人告诉少卿说,黔国公到楚雄访友去了,因为当年他曾在楚雄避难,在那里结识了许多朋友,平常都在互相走动的,至于这一次他究竟去的是楚雄哪里,家人都不清楚,也不知道他甚么时候回来。少卿又问家人知不知道黔国公在楚雄都有哪些朋友,每人的家都在甚么位置。家人虽然提供了一些名单,却并不知道他们的家庭住址。少卿虽然心急火燎,却也万般无奈,只好暂住昆明等待。于是找了一家客店住下,天天到沐府去打听,谁知一连十余天过去了,沐天波依然毫无音讯。少卿便再也等不下去了,决定赶去楚雄,按照沐府提供的名单挨家寻访。 少卿从店家处打听得楚雄一带地处蛮荒,沿途重峦叠嶂,沟壑纵横,素有“九分山水一分坝,骑马不如双腿跨”之称,便听众店家的建议,将马儿寄养在店家,然后将紫光剑和一些随身用品置于一个条形行囊背在身后,徒步去了楚雄。 少卿一早从昆明出发,中午在一个小集镇随便吃了点饭菜,再买了一包炊饼,灌满一筒水,问明路径,又匆匆上路了。 前面渐渐进入了山区,路也越来越窄,越来越僻。黄昏的时候,来到一条三岔路口,少卿放眼一望,只见三条路的前面都是巍巍的群山,而周围又没有一点人烟气息,于是便选择了中间一条路一直向前走去,他想总不会前面一个路人都遇不见,等碰见有人时再问路不迟。谁知就这么一直走到天黑,他当真连一个人也没再遇见。 少卿爬上一条陡坡,已完全进入了一片原始丛林,好在少卿能够夜视(当然并不可能跟白天一样),密林中依稀可见一条小径延伸于灌木丛中,四周松涛声,瀑布声和各种夜枭猛兽声此起彼落,直听得人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少卿将紫光剑拔出提在手上,只见一团暗红色光芒于剑身上下氲氤流动,游走不定。 一剑在手,少卿胆气大增,决定就用宝剑开路,一直走到天明。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少卿下到一个山坳,却突然起了雾瘴,一霎时阴云密布,妖雾丛生, 不仅完全不辨东南西北,就连脚下的小径也是两眼一抹黑,甚么也看不见了。少卿只得摸索着前行,也不管方向对与不对,也不管脚下是草丛还是荆棘,一心只想找一个开阔平坦点的地方歇上一歇。就在少卿慌不择路之际,突然左脚颈处传来一阵剧痛,赶紧用手去摸,却摸到一件小指粗细,半尺长短,冷冰冰c软绵绵的条形之物,少卿大骇之下,一把将之扯下运功往一边扔去,而脚下的疼痛却如锥心蚀骨一般让他难以忍受。他情知遇到虫蛇之类的毒物了,赶忙坐下来运功逼毒,片刻之后,疼确实减弱了不少,然而却有一种麻乎乎辣丝丝的感觉于伤口处渐渐往上身弥漫,便再次运功相抗。 又是片刻之后,少卿伤口总算不痛又不麻了,然而他却总是感到有甚么不对劲,用手一摸左腿,腿上甚么感觉也没有,而他的手却感觉到那条腿比原来粗大多了,他赶紧用手使劲一掐左腿,依然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一现象告诉他,他的左腿不仅肿大了,而且已完全失去了知觉。 这可是比疼痛难忍还危险的事,疼痛虽然难受,至少说明那受伤的地方还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而现在整条腿仿佛就是一件身外之物,即使把它砍掉也与自己完全无关似的,这很可能就已经说明,这条腿真的不再属于他了。而更要命的是,他已明显感觉到那种麻木正在渐渐由腿部往上身蔓延,于是再次运功相抗。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也不知他的运功疗伤有没有效果,反正他的意识是越来越模糊。在他彻底失去知觉之前,他最后的意识就是:天,总算亮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1章 八十,夺命煞星原本小虫,回春妙手却是佳人 当少卿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意识就是:天,确实是亮了。 他已回忆起昨晚的可怕情形,睁眼后的他第一个举动就是埋头去察看他的左腿,却意外地发现他的裤脚已齐膝盖以下被剪开了,将那条肿胀的小腿裸露在外,鞋袜放在一边,地上却有一摊黑血。他回忆不起自己曾有过脱下鞋袜剪开裤脚放血的举动,正觉奇怪,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大吃一惊,差点喊了出来:只见乌黑一片的脚颈处有一非常规则的十字形创口,一只硕大的,浑身毛茸茸的黑蜘蛛正趴在创口上尽情地舔食,两只前腿一伸一缩,模样儿甚是怡然自得。 少卿大惊之下,正待伸手去拍,却陡然听得一声清脆的呼喝道:“别动!” 惊魂未定之际,少卿停止了去拍蜘蛛,而是开始环顾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坐靠在一棵大树下,面前是一条铺满树叶的小径,而不是昨晚刚被咬时的荆棘丛,他那口紫光剑已归了鞘,此时就好好地裹在他身上的行囊里,而就在他左侧十来步处,有一年轻女子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少卿意识到很可能是这女子救了他,便开始仔细地打量她。只见她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头上戴着一圈野花,肤色黑里透红。面庞俊俏秀丽而又轮廓分明,两只手腕上各戴一只玉镯,穿一件红白黑相间的长裙,挺拔的胸脯高高耸起,却赤着一双光脚,两边脚踝上各戴有三只银色脚环,左边肩膀上挎着一个小巧的布囊。 少卿见她也正在笑嘻嘻地打量着自己,便好奇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女子见少卿相问,便说道:“你终于醒了,待我再看看你的伤。”说罢便向少卿走了过来。 此刻少卿对这女子已完全不加设防,因为他觉得对方若是要加害自己,在他昏迷的时候已足以害死他无数次了。 随着一阵叮当悦耳的脚环声响,那女子走到少卿面前蹲下身来,少卿便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野花香味。 只见她从布囊里拿出一只凿满小眼的竹筒,然后将少卿伤处的那只已吃得肚子圆鼓鼓的黑蜘蛛轻轻逮下来,一边说道:“看来这小家伙已吃饱喝足了,待我再换一只。”说罢将那蜘蛛塞进竹筒,用木塞塞好,又从布囊里拿出另一个相似的竹筒,将左手心摊开,右手竹筒抖了几抖,便有几只蜘蛛滚进了手心。那女子从里边选了一只大个的捉在手里,将其余的重新装回竹筒塞好,然后对少卿说道:“你不要动,这小东西是在救你命的!” 少卿已完全相信于她,乖乖地没有动,那女子便将那蜘蛛轻轻放在了少卿的伤口上,那蜘蛛立刻贪婪地吮吸起来。女子则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少卿见这只蜘蛛和刚才那只虽然外形相似,颜色却略有不同——刚才那只是纯黑的,而这只却是棕褐色的,便好奇地问道:“这和刚才那只是不同的品种吗?你干吗要把它们放我伤口上呢?” 女子轻轻道:“这只和先前那只是相同的品种,它们这是在替你清除体内毒液,刚才那只将你身上毒血吸得饱了,身体也就变成黑色的了。” 如此治伤之道,少卿真是闻所未闻,便又问道:“那些蜘蛛都是你养的?” “是啊!” “专门养来治蛇咬伤的?” “也不是,主要是养来制蛊的,给你治伤,不过是碰巧遇上罢了。” “制蛊?”少卿曾听师父说过,在一些蛮荒地带的异族边民,每每擅长一种蛊术用以害人,其蛊用一些剧毒的药物和虫类炼制而成,害人的过程一般叫“下蛊”或“种蛊”,是一种近乎于毒功和巫术之间的神秘手段,至于具体是怎样炼制和操作的,师父也语焉不详,没想到这样一个年轻美貌女子竟然会制蛊,于是好奇心大炽,接问道:“怎么制蛊?制来干甚么?” 那女子笑道:“这事说来话就长了,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你且先回答我,你怎么会一大早在这乌鸡坳里出现?又怎么会走进荆棘丛里被那黑死鬼给咬了?” 少卿此时方知这个地方叫“乌鸡坳”,咬他的东西叫“黑死鬼”,于是说道:“在下本是从昆明到楚雄去访友,谁知一时贪念路程,天黑了也没见到一户人家,我也不是今天早晨才出现在这里的,昨天天黑时我正在开始翻山,大约半夜时到达这里的,谁知突然起了大雾,我再也看不见脚下的路,一阵乱穿就穿进了荆棘丛中,跟着就被那东西咬了。” 女子奇道:“你是说你天黑时才开始翻的山,半夜才到这里的?” 少卿道:“正是。” 女子又问道:“你是从哪座山上下来的?” 少卿抬头环顾,只见四周都高山峻岭,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方向,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女子想了想道:“你说你从昆明方向来,那应该是从那座青杠岭上下来的。”边说边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少卿随口应道:“大概是吧。”随即又问道:“不知我是不是走错了路,从这里还能到达楚雄吗?” 女子不答反问道:“你是不是在进入山区之前遇到一个三岔路口,你走了中间一条?” 少卿道:“正是。” 女子道:“你确实是走错路了,你应该选左边一条路的,走这条路虽然也能到达,只是又绕又难走,要翻好几座山岭,走左边那条只需要翻一座老鹰山就可赶往官道,路就好走多了。” 少卿道:“那我岂不是要退回去重新走了?” 女子道:“我说过走这条路也能到的,你退回去也不划算,不过你现在不要忙着想走,先保着你的小命再说。” 少卿吃惊道:“这么说我现在还有生命危险?” 女子笑道:“你现在死是死不了啦,不过你现在要想就这样赶路,那就难说了。” 少卿悄悄用手掐了一下左腿,感觉有些知觉了,便试图站起来,那女子赶紧将他按着,并告诫他现在千万不要乱动。 少卿焦急道:“你可不要吓我,我可还有非常要紧的事必需尽快赶去楚雄。” 女子正容道:“再重要的事总没有你的小命重要吧?别说你现在根本就没法走路,就算能走,只怕也走不到楚雄你那条小命就得报销了。” 少卿道:“你说的那‘黑死鬼’究竟是个甚么东西,这等歹毒霸道?” 那女子没有立刻作答,却从布囊里拿出一条遍体乌黑,已经僵硬的小蛇,用手摊在少卿面前道:“你看,昨晚咬伤你的就是这个东西,只可惜被你弄死了,要不可是百年难以一遇的制蛊绝好材料。” 少卿见这黑不溜秋的死蛇也就筷子长短,只是比筷子略粗一些,心中一时难以相信这不起眼的东西毒性竟然这等厉害,自己如此强劲的内力,就算当初那神秘黑衣人迫入自己体内的“高山青”剧毒,也不过须臾之间就给自己化解于无形,而这小东西的毒性自己几乎已用尽了全力,不但将它驱之不去,还导致自己昏迷过去,要不是面前这个女子相救,只怕自己已去见阎王了。想到这里,不觉对这女子充满了感激之情,于是说道:“在下能捡回一条小命,全靠姑娘仗义相救,大恩不言谢,不知姑娘是哪里人氏,怎么称呼?” 那女子打了一个抿笑道:“小女子叫沙金花,就住这山坳下面的乌鸡寨,不知小哥你却又叫甚名字,家住哪里?” 少卿道:“在下叫徐少卿,本是扬州人氏,却在四川长大,这次要从昆明赶到楚雄去办一件非常要紧的事,谁知却在这里被这‘黑死鬼’咬了,老天真是不长眼啊!” 沙金花道:“小哥儿你就不要抱怨了,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的,是它叫你遇到了小女子,要不你连命都没了,还办甚么大事?” 少卿用双拳捶着自己的伤腿大声道:“这得要几时才能赶去楚雄啊!” 沙金花赶紧制止了他的动作,同时用了一种严厉的语调对他说道:“我早就对你说过不可乱动,你要再这样,就算命难保住,你这条腿也就别想要了!” 少卿一个激灵,总算冷静下来,心道:要是这条腿真的废了,那也跟人没多少差别了。 沙金花见少卿完全安静下来,便柔声道:“这才乖嘛,现在让我来看看那蜘蛛儿吃饱了没有。”边说边往少卿伤口处看去,只见那蜘蛛全身已变黑,肚子也已鼓了起来,便将它逮下来装进竹筒,另换了一只未变色的。 少卿尽管心急如焚,却也只有乖乖地听她摆布。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2章 八一,柔情女郎早生暗恋,铁血少年初解风情 沙金花又在原先那个石头上坐好,少卿见她打着赤脚,问道:“你在这山上行走,怎地也不穿双鞋子呢?” 沙金花道:“我今天是上山来找蛊材的,制蛊人家规矩,凡进行与制蛊有关的一切活动,一律不得穿鞋。” “我见你刚才把那死蛇也收起来了,难道死了的东西也可以拿来制蛊?” “那‘黑死鬼’本是制蛊的极品,许多制蛊人家找了一辈子都找不到,却碰巧给你遇见了,可惜的是被你弄死了,不过既然是极品,就算死了也还是有它的利用价值。” 说到这里,沙金花又好生看了少卿一眼接道:“我是今天早晨路过这里时发现你倒在草丛里的,当时看到你那样子真是把我吓了一条,左腿肿得老粗不说,那黑气也一直浸到了大腿,我一看那伤势就知是‘黑死鬼’咬的,我当时以为你死了,因为据我所知,凡是被这东西咬过的人,就没有能活过来的。” 少卿道:“我曾用内功逼过毒。” 沙金花道:“原来你是个内功高手,这就难怪了!我当时一探你的鼻子,还有气息,就赶紧把你拖到这路边来,先用刀子你放了毒血,也幸好我刚捉了几只狗熊蛛,就是你脚上的那种,便让它给你吸毒,要不然,就算你能活过来,只怕那条腿也得废了。” 少卿禁不住又看了自己伤处的那只蜘蛛道“这就是‘狗熊蛛’?这东西当真管用吗?” 沙金花道:“当然管用了,你不见你脚上的黑气都消到脚颈以下了吗?本来这东西也是极毒之物,而且也是各种毒蛇的克星,生平最喜欢以吸食蛇毒为乐,所有毒蛇只要被它咬上一口,都会全身麻痹,任它吸食身上的毒液,而那些毒液对它来说,不仅可以滋补身体,还可以增强自身的毒力,所以一般毒蛇见到它们,都会躲得远远的。” 少卿见自己脚颈以下还是黑乎乎的,不觉有些焦急道:“那这‘狗熊蛛’要甚么时候才能把毒气给我吸尽啊?” 沙金花道:“等这只蛛儿吸饱,你那只脚大约就可以活动了,然后我再扶你到我们寨子里去慢慢疗伤,每天让这些蛛儿轮流给你吸毒,再辅以各种费药物,估计要两三个月才能把你身上的余毒排尽。” “你是说要两三个月?”少卿吃这一惊不小:“那怎么可能,绝对不行!我现在还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赶到楚雄去处理,就这样我都觉得耽误了,你竟然还说要两三个月!” 沙金花平静道:“你就知足吧,你这次在鬼门关上捡回一条命,也要算是机缘巧合:第一靠你自己内功深厚,第二幸亏你遇见了我,识得这‘黑死鬼’咬伤的治疗方法,第三我身上恰好带有专门克制这种毒物的狗熊蛛,这三种巧合少了一样你都只好去见阎王,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成心要救你的命,你就不要贪得太多了。” 少卿道:“可我真的还有比命还重要的事要去办理!” 沙金花笑道:“既然你要办的事比命还重要,那你就更得要先保住你这条命了,要是你事还没办就先把命撂这儿了,那事儿就更没法去办了,这就人们常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也不懂么?” 少卿道:“话虽如此说,可我真的恨不得现在就立刻赶路。” 沙金花道:“你既然不肯听我的话,那好,你现在就走,我不拦你,看看你能走多远!”说罢将那只已将吸饱的狗熊蛛捉下来装进竹筒。 少卿感觉左腿已恢复了知觉,便当真站起身来试图走走看,谁知左脚刚一用力,那伤处便开始疼痛,他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越走伤口越痛,直到痛得他恨不得左腿重新失去知觉才好,才不得不重新坐下来察看伤口,见那黑气又开始往小腿上蔓延,便连忙再次运功逼毒,虽然黑气有所消退,伤口处也冒出了一些暗红色的血液,然而黑气退至伤口处就停住了,任他怎么运功都不再往下退,脚背上依然还是一片乌青,而且疼痛也在继续,只不过比他走路时轻了许多,他这才算真正领教了“黑死鬼”的厉害,于是只得无限气馁地叹了一口气。沙金花走过来说道:“怎么样,你现在相信我了?” 少卿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时无话可说。 沙金花蹲下来重新逮出一只没吸过毒的狗熊蛛放在少卿的伤口上,然后说道:“不是我吓唬你,你要是继续走下去,不出一里路,你这条腿彻底报废不说,你的小命还保不保得住也是个问题。你可别小看我这小小的蜘蛛儿,它除了能够吸毒,它还边吸边吐,它本身的毒液就是一种专治蛇伤的良药,不仅能够中和蛇毒,对止痛也有奇效。” 少卿现在算是服气了,不过不是心有不甘道:“你既然说得它那么神奇,那也用不了两三个月吧?” 沙金花道:“一般的毒蛇咬伤,经我这几只蛛儿吸毒,恐怕已经没事了,可这是‘黑死鬼’呀!这样跟你说吧,凡是被‘黑死鬼’咬伤的人,死了的就不去说他了,但凡还有一口气的,除了这‘狗熊蛛’能够起死回生之外,世上再无别的解药。不过要想完全清除体内余毒,一般的人,至少要让这‘狗熊蛛’吸食伤口一年以上,在这期间就算伤口愈合了也得将它重新割开。正是考虑到你内功深厚,我才说两三个月。” 少卿有些不解道:“你说过这‘狗熊蛛’本身也是极毒之物,而且还是边吃边吐,就算蛇毒能跟它的毒液中和,可一旦蛇毒被他吸食得差不多了,再让它去吸,那且不是又要中它的毒了?” 沙金花道:“这‘狗熊蛛’虽然毒性极强,不过却有一个特点,凡是被它咬过的人,只要当时没死,以后再咬就一点事也没有了,所以用它治疗蛇伤是再好不过的了,一者蛇毒可以和它的毒液中和而不至于当场送命,二者以后再也不怕被这东西咬伤咬死了,这样的话,你说的那个担心也就不存在了。” “姑娘知道得那么多,难道你以前就救治过被‘黑死鬼’咬伤的人?” “人我是没有救治过,不过我家里有一本书,祖宗留下来的,上面记载得非常详细。” 少卿想到她家既然会制蛊,有这些奇书和手段也就不足为怪了,于是说道:“这么说来,我要到姑娘家里去呆上两三个月了?” 沙金花不答反问道:“怎么,难道你不愿意?” 少卿有些难为情道:“不是不愿意,只是只是这也太给你添麻烦了!” “老天爷既然让我遇到了你,也算我们有缘,我自己心甘情愿,一点都不怕你麻烦,你还怕甚么呢?”沙金花在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是极其轻柔的,而且一张俏脸也不知不觉地红到了耳根。 此时少卿心中就算再着急,也是毫无办法。只得说道“那就太感谢姑娘了,救命之恩,只有以后再报了!” 沙金花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等那只蜘蛛又吸得饱了,沙金花又换了一只饿的,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便对少卿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我家就在这山坳下面,也不算远,你就让那蜘蛛儿呆在你的脚上不要管它,不过你那只脚千万不要着地用力,我先帮你弄一支拐杖,我再扶着你走。”说罢将少卿行囊里的宝剑抽出来,就近砍了一根树枝递给少卿权当拐杖,然后将他扶起来,让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后自己则一手抓住他的手,一手搂着他的腰,少卿则用另一只手拄着树枝,一步一挨地往山下走去。 少卿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异性的肉体,走不多远便有些心旌荡漾起来,尽管他觉得这样走法还不如让自己单独拄棍跳着走还轻松一些,但他并没有那样做,到后来他干脆将树枝丢到一边,沙金花也没说他,二人似乎都非常享受这样的接触。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3章 八二,作客他乡万般无奈,思念故人百感交集 乌鸡坳下的乌鸡寨,是个约有百余户人家的寨子,各家房舍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谷两边的山坡上。几道飞瀑从两边山上直泻而下,汇聚在谷底形成一条溪流从寨子中央汩汩流过,顺着山谷流向不知名的地方,溪上有一座石桥连接两边寨子。这里四面环山,飞流叠翠,宛若世外桃源,颇给人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沙金花的家就座落在一面山坡的一块大平台上,从其房舍的结构和规模来看,应该算是寨中大户。房屋是一个撮箕口的造型,正面一排正房,中间是堂屋,堂屋两侧各有四间屋子,正房两侧还有数间厢房,全用青瓦盖顶,连接两边厢房的是一带高大的围墙,围墙正中是一个也用青瓦盖顶的大门,左边厢房外面还连着一长溜牲口棚,里面有数百只山羊和数十头牛,还有一些马匹和骡子,对着牲口棚的一个平台上是几间茅屋,大约是专事管理牲口用的。紧挨正房后面一个高台上还有一座阁楼式的建筑。 沙金花扶着少卿进得大门,即有数名男女上来向她行礼致意,神情甚是恭谨,可惜的是少卿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沙金花向他们叽哩咕噜一番后,随即便有一个中年妇女跟着他们一道来到正房,沙金花扶少卿进入堂屋坐在一张懒椅上,那中年妇人则进了堂屋左侧的第二间屋子。沙金花告诉少卿说,他哥哥沙国基是这座乌鸡寨的头人,刚才见到的这些人都是他们家的娃子和仆佣。进入房间的那个女仆叫嘎呜嫂,正在为少卿整理房间和铺床。正说着,又有一个穿着颇为华丽的女人走进堂屋来,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的女孩约十来岁,男孩则只有五六岁。三个人一进堂屋便跟沙金花打招呼,说的却都是汉话。孩子叫沙金花“姑姑”,女人则叫“金花妹子”,少卿便估计这是沙金花的嫂子和侄儿侄女了。后见沙金花果叫那女人“嫂子”,便也跟着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嫂子”,那女人便笑对少卿道:“这位兄弟眼生得很,却是谁呢?” 不待少卿作答,沙金花便抢先对嫂子说道:“这是妹子我去年在昆明结交的好朋友徐少卿,这次专程到从昆明来看我,却不想在乌鸡坳被‘黑死鬼’咬伤了,恰巧被妹子碰见,用刚捉到的狗熊蛛救了他,现在准备让他在我们家里养一段时间伤。” 沙金花替他扯谎,他自然也不会去说破。 嫂子对沙金花这段漏洞百出的话似乎并不怀疑,吃惊道:“被‘黑死鬼’咬的呀!兄弟你真是命大!你既是金花妹子的好朋友,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安心养伤吧!”少卿道了谢,嫂子便叫两个孩子叫“叔叔”,孩子倒也乖巧,先后叫了“叔叔”。沙金花又问哥哥哪去了,嫂子告诉她说,哥哥到太平寨跟他们寨主商量,今年两寨联合举办火把节以及祭祀白龙王的事情去了,说罢便带着一双儿女出去去了。 此时嘎呜嫂已将房间收拾好,便进来告诉沙金花,然后合着双掌向少卿致意,少卿也向她点点头。 嘎呜嫂离开后,沙金花便扶着少卿直接由堂屋穿进了左侧的第二间房,原来这一排正房的所有房间包括堂屋都是贯通的,每一间房除了都开有一道外门外,房与房之间都有一道小门相连。紧挨着少卿房间的堂屋左侧第一间便是沙金花的卧室。右边那几间则属于哥嫂和侄儿女们。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床上的铺笼罩被也都是崭新的。床的旁边有一个大立柜,对着床有一张条桌的一把红木椅子。 沙金花把少卿扶上床,逮去那只已经吃饭的狗熊蛛,告诉他今天可以不再用蜘蛛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说罢给他盖好被子,掩上房门便出去了。 少卿确实也非常疲惫了,刚合上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少卿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堂屋里有好几个人在说话,除沙金花和嫂子,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估计应该是她的哥哥。 少卿感觉伤口又有些隐隐作痛,知道这条腿的知觉已基本恢复,便翻身坐在床上盘腿运功,以期能够再逼些毒气出去。正在在这时,沙金花点着一盏油灯穿过她的卧室走了进来,见少卿正在用功,便不想打扰他,正准备退回堂屋,少卿却收了功道:“沙姑娘,你进来吧!” 沙金花重新走进来,将油灯放在条桌上,笑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少卿道:“刚才感觉伤口有些作痛,正准备动功驱一驱毒。” 沙金花道:“你今天刚被咬,没有了狗熊蛛护伤,痛很正常。来,我再给你放一只,先去见见我哥,然后一起去吃晚饭。”说罢从手里拿着的竹筒里倒出一只狗熊蛛,放在少卿伤口上。 说来也怪,那狗熊蛛刚一开始吸食,少卿便感到伤口处一阵凉丝丝的,疼痛感也随之消失了。白天在山上,因为心烦意乱,一直没有好好体验。 沙金花扶着少卿到了堂屋,金花哥c嫂和一双侄儿女都在。 少卿向哥嫂施礼道:“沙大哥,沙大嫂,小子徐少卿,给你们添麻烦了!” 沙国基站起身来回礼道:“徐兄弟过来,先坐下说话。”沙金花便扶了少卿,依旧坐在那张懒椅上。 那沙国基身材魁梧,古铜色皮肤,模样也还称得上英俊,随即也在红木椅上坐了下来,将少卿略为打量后问道:“听我妹子说,你是她的好朋友?” 少卿顺着白天沙金花向嫂子扯的谎说道:“小子和金花妹子是去年在昆明认识的,确实是好朋友。” 沙国基又问道:“你们是在去年甚么时候认识的,是怎样认识的?” “这这”少卿因不擅扯谎,一时为之语塞。 沙国基哈哈大笑道:“看来我妹子还没教会你怎样说罢?” 沙金花微愠道:“哥哥问这些干吗?你管我们甚么时候认识的,是怎样认识的,关你甚么事了?” 沙国基道:“好好好,在这个家里你是老大,我只要知道他是你朋友就够了。”随即又对少卿道:“你放心,我也不管你们是去年认识的还是今天才认识的,只要我妹子把你当好朋友,那就是我沙国基的贵客,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安心养伤吧!如果你不嫌弃,愿意在这里住一辈子,我更是乐意。” 少卿正在尴尬,听沙国基如此说,便讪讪地笑了笑道:“多谢沙大哥!” 这时嘎呜嫂在外面叫了一声,沙国基道:“饭菜已经摆好,我们先去吃饭。” 他们家的饭厅就是就设在这排房正房的最左边一间。众人进去的时候,一桌饭菜已经摆齐,桌上还放着一个银质酒壶和两个古香古色的青铜酒杯。 吃饭的就沙国基一家和少卿,少卿问道:“嘎呜嫂他们都不来一起吃吗?” 沙金花道:“我家下人很多,他们都在厢房里吃。” 沙国基正准备给少卿倒酒,沙金花赶忙拦着道:“哥哥你怎么糊涂了,他受的可是蛇伤,养伤期间是绝对不能喝酒的。” 沙国基一拍脑袋道:“真是的,我怎么忘了这一节,那就只有委屈你了,要不毒气会随着酒力运行,前面所做的工夫可就白费了。”说罢给自己倒了一满杯。 少卿闻着酒香,心中虽然甚是遗憾,却也只能和沙金花他们一起吃饭吃菜。 饭菜倒是做得不错,很合少卿的胃口,少卿也吃得很舒心。 饭后,少卿和沙金花一家又回到堂屋闲聊了一会,沙国基倒像是很懂江湖规矩,始终也没有问少卿的出生来历去向甚么的,不过他却感觉得出来,沙金花全家包括两个小家伙对他印象都非常不错。 就寝的时候,少卿还是由沙金花扶进房间。逮去那只吸饱的蜘蛛,给他盖好被子金花方才离去。 听着外面的风声c流水声和牲口的鸣叫声,想着皇上c李定国和凌可儿你们,少卿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难以入眠,直到天要亮时才沉沉睡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4章 八三,庆火把一家子整装,拜龙王两寨人狂欢 第二天,沙金花叫家里的娃子给少卿做了一副拐杖,叫他无聊时可以到各处走走看看,不过她特别叮嘱少卿,千万不可到屋后的那个楼阁里去,因为那是她家炼蛊的地方,去了会给她家里和少卿本人都会带来诸多不便甚至大碍。少卿知道“蛊”这东西甚是神秘,自然遵从。每天便撑着拐杖在附近走走,看看牲口,看看娃子和家仆们干活,只是因为语言不通,无法和他们拉家常,不过从他们的神情举止看,这些下人们对他都是非常友好和尊敬的,他甚至有一天跟着屋旁草屋里一个管理牲口的娃子到山上去放了一上午的牛羊。 在沙金花的精心照料下,十余天后,少卿脚上的黑气已完全退尽,他自己也感觉身体已恢复如常,完全可以丢掉拐杖走路了,然而沙金花却不准许,说他体内的毒气根本就没有完全驱尽,一旦用力过度,余毒将会侵入骨髓,那样不仅前功尽弃,而且至少也得丢掉那条左腿,至于有没有性命之忧也很难说。开始少卿犹有不信,沙金花便去屋里拿出一根银针刺进少卿的伤处附近,约莫半盏茶时分再拔出来拿给少卿看,果见那针头是黑色的,少卿方才信了。不过从那天起,沙金花每天只给少卿用一次狗熊蛛吸毒。 几天过后,一年一度的火把节到了,那天,沙金花全家上下,包括家里的仆人和娃子,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特别是沙金花,打扮得更是花枝招展:头扎花帕,腕戴金镯,上身穿一件金色蝴蝶花纹边、衣袖齐肘,v形领下缀以银质叶形排花的红上衣。下边是一条绿色波纹滚边红短裙,脚穿藏青色打底的绣花鞋,雪白的小腿裸露在外,两边脚踝上依然各戴三只银脚环。 少卿自然也要去参加,因他行囊里本就带有换洗衣物,便也换了一身干净的穿上。他向沙金花请求说今天就不用拐杖了吧,沙金花笑着答应了他。 吃过早饭,沙国基便取出一面大铜锣,走出大门“当当当”地敲了起来,于是寨子两边的寨民便相继涌出来,也有牵牛赶羊的,也有挑着酒坛和坨坨肉的,也有用竹篓背着面馍、饭团、炒豆等各种熟食的,没有肩挑背磨的也都各自在手里拿了一支长大的火把,互相吆喝着,招呼着,一齐顺着溪岸往下游走。沙国基一家和少卿也是每人手里都拿了一支早就准备好的火把,娃子和下人们则带着各种食品,牵着选好的斗牛和斗羊汇入了人流。 大约走了五六里地,来到一个由溪流冲积而成的大坝子上。由于此次火把节是由乌鸡寨和太平寨联办,以此两边寨子里都早就派出人手作好了一应准备:坝子中央栽了一根高约丈余的树桩,围着树桩用干柴架了一个大火塔,火塔外面还绕了厚厚的一层干松枝。坝子的东侧还搭建了一个看台。沙金花告诉少卿说,那看台是专供两寨头人夫妇和祭司用的。看台旁边则是祭台,上面供着一条纸糊的白龙,已摆好了香炉和猪头、水果等供品。 此时大坝南面已坐了不少人,大都坐在各自带来的火把上,而且还不断有人流加入其中,很显然是太平寨的人比他们略为早来了一步,而且从数也比乌鸡寨的多了好几倍,看来他们寨子要比乌鸡寨大得多。乌鸡寨的人则坐在坝子北面。少卿紧挨着沙金花坐在火把上,侄儿侄女则坐在他们旁边。沙国基则带着嫂子一起在看台处,跟太平寨的寨主和夫人以及一个身披白色披风、头缠黑帕、脸上涂着油彩的祭司在商量着甚么。须臾,沙国基走进北面人堆,从一个背篓里拿出一面铜锣,来到看台处“当当”地敲了起来,人们立刻安静下来,沙国基接着又叽哩呱啦地说了几句,沙金花对少卿说,这是要行祭祀典礼了(以后他们的语言一律由沙金花翻译,不再絮烦——作者注),只见沙国基和太平寨寨主随即祭司一起来到祭台面前,每人手里拿着一撮香。祭司面向大众,高声说了一句:“祭祀开始,大家起立!”南北两面的人众便一齐站了起来,少卿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一些小孩没有站,也被大人拖了起来。祭司又大声说道:“向白龙王祝福,愿他保佑太平寨和乌鸡寨风调雨顺,不生灾疫。”众人便面向祭台,双手放在胸前,将祭司的话重复了一遍,少卿不会说,也跟着做了一遍动作。祭司摆摆手,人们重新坐下。祭司又转过身去,说了一声“上香,行礼!”沙国基便和太平寨寨主一起将手里的香点燃插在香炉里,然后一致伏下身去。只听祭司又用一种幽灵一般的声音念了一通连沙金花也听不明白的祷文,沙国基和太平寨主才直起身来,提上铜锣和祭司一起带着等候在看台下的两位夫人一起走上了看台坐好。 沙国基随即站起身来,又将铜锣敲了几下,然后宣布斗羊开始,人们便“轰”地站起身来,一致往西北角一片空地上涌去。沙金花也带着少卿和侄儿女一起去了。 所选斗羊都是高大健壮的山羊,由参斗的两只羊子分两边站好,中间相隔大约两三丈乱离,随着裁判一声口令,两羊便开始向着对方狂奔而去,各自用头上的角猛烈撞击对方,经过数个回合的比拼,力竭者便败下阵来,然后再换上另一对。就这样两两相斗完成第一轮后,再由上一轮获胜者两两相斗,以此类推,最后决出羊王披红戴花,主人便可获得一定财物的奖赏。 斗羊结束后便是斗牛和摔跤比赛,规则也和斗羊差不多,也无须絮烦。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比赛的羊、牛和跤王都产生在太平寨,大概是那边的人口和牲口基数都要大得多的缘故,而那跤王正是太平寨寨主的儿子乌曲。 羊、牛、人的角力结束后,时间已近黄昏,沙国基便宣布休息,就餐。于是两边的人们便开始成群地围成大小不同的圈子,或蹲或坐地吃自己带来的食物。看台上的人也各自归队去吃东西。那祭司是太平寨的,自然跟他们寨主和夫人一起去了那边,沙国基与夫人则和他们全家——包括少儿和和家里的娃子仆佣一起,上下三十余口人围成一圈,开始吃从家里带来的牛羊肉、坨坨肉和各种熟食、水果。这次家里由一个娃子挑了两坛酒来,每个男人面前都是一人一只海碗,沙国基也给了少卿一只海碗然后给他倒满,奇怪的是这次沙金花竟然没有反对他喝酒,于是少卿便和大家一起大快朵颐,一时吃了个醉饱。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5章 八四,火把节色艺冠两寨,床笫间温情醉徐郎 等两边人都吃饱喝足后,天已挨黑,沙国基带着夫人和太平寨的寨主、夫人和祭司一起重新登上看台,沙国基又将我铜锣敲了几下,宣布点火,同时进行选美。那祭司随即走下看台,用火石敲出火种引燃了火塔。一霎时火光冲天,松枝和干柴开始迅猛地燃烧,南北两边的人群都开始欢呼起来。接着沙国基宣布了了选美规则,大意是说,凡乌鸡寨和太平寨的青年男女,本着自愿的原则皆可参选,有意者请到看台前排成一列,由各寨分别推选出两名德高望众的长者进行甄选,先男后女。沙国基说完,南北两边都有小伙子走出人堆,来到看台前排成一列。乌鸡这边去了五个,而太平寨那边却去了二十多个,两边人群各自推出了两名长者担任评选官。 其实少卿此时已经看出,那个上午的摔跤冠军曲乌当选“美男”的可能性极大,这小伙子虽然面目黧黑,但却身材雄壮,而且同时具有寨主儿子和“跤王”的身份,况且其他小伙子也没有特别出众能够盖过他的。果然,四个老者按程序将众小伙子巡视了一遍,然后又互相碰了一下头,接着便走上前去将乌曲从队列里拉了出来,将他的右手高高举起,随即一个老者将人群里递上的一顶由树枝编织而成的冠帽戴在了他的头上,人群里立刻发出欢呼声和鼓掌声。其他参选者都回到了人群,曲乌却绕着火塔奔跑了一圈,频频向人们挥手致意,然后方才回到人群。 接着沙国基又宣布女子选美开始,沙金花便对少卿说:“我可要去了!” 少卿笑道:“你当然该去了,快去吧!” 当沙金花和乌鸡寨这边十来个走到看台去的时候,太平寨那边也上来了三四十个女子,一个个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由于人数太多,只得排成了两排,沙金花当仁不让地排在前排。 众老者开始巡看时,乌鸡寨这边便开始有节奏地呼喊“沙金花、沙金花……”。那边寨子刚开始时也有喊“沙金花”的,也有喊其他名字的,渐渐地,两边寨子达成了一致,呼喊的全是“沙金花、沙金花……”那些评选官在经过几番巡视后,终于将沙金花请到了队列的最前面,然后高声宣布沙金花当选本届火把节的“美女”,两边人群便轰然叫起好来,一时间欢呼声和鼓掌声汇成了一片。那个“美男”乌曲随即跑上来将一个花环戴在了沙金花的脖子上,那花环由好几种颜色的野花扎成,小巧玲珑,绚丽多彩,戴在沙金花的项上更显出其青春亮丽,光彩照人。那乌曲似乎想去拉沙金花的手,后者却巧妙地躲开了,乌曲并不甘心,还在不停地向沙金花表白着甚么,沙金花开始还耐心地听,后来双手捂脸直接跑回自己的位置,坐在了少卿身边。乌曲怅然地往这边看了看,只得悻悻地回到了人群。 接下来跳舞开始,第一个跳的是“大三弦舞”,随着笛子和唢呐的伴奏,一队队男女踏着舞步从两边进入火塔旁的舞场,沙金花自然是不甘落后率先舞入。不过她其时并没有戴那个花环,而是将其放置在刚才坐的火把上。 队形一开始时有些凌乱,随着舞蹈的步伐,舞者渐渐将队形调节成男女间隔的四列方队,男子每人背一把大三弦,边弹边舞,女子则配合三弦的起伏而踏脚扭腰,并不时拍两下手掌,同时嘴里发出“嘿嘿”的节奏声。 少卿发现,沙金花简直是一个舞蹈天才,全场就数她的舞姿最为优美妙曼,每一舒肢展腰,都是那么的流畅和自然,轻盈如蝴蝶,柔美似游鱼。优美的舞姿配上红裙白腿和那叮当作响的脚环,简直给人一种美到极致,永远也看不够的感觉。 随着舞蹈的进行,人群又开始有节奏地呼喊起“沙金花、沙金花”来,这喊声一直持续到后来的“竹竿舞”和“敬酒舞”。 最后是全场参与的“踏脚舞”,当人群开始陆续起身进场时,沙金花便下来将仍旧坐在地上的少卿牵了起来,然后手牵手地进入了舞场,而那对侄儿女则早就和家里的下人们一起加入了跳舞的大军。 随着铜鼓、唢呐、月琴等各种乐器的伴奏,人们开始绕着火堆围成十数层由小到大的圆圈舞动起来。其实这个舞蹈非常简单,不外乎互相手拉着手绕着火堆转圈,边转边踏脚跷脚,踏几步跷一下左脚,再踏几步又跷一下右脚,同时嘴里不时发出“嗬——嗬”的叫声,少卿很快也就学会了,于是尽情地和大家一起舞蹈、呼喊,直到火堆燃尽,月上东山,人们才开始散场。这时两寨的人便纷纷将自己带来的火把在火塔余烬上点燃,然后成群结队往家里赶,一时田边地角,溪岸山巅,到处都是人声和火把。 沙国基一家上下人等回到家里后,由于所有人都出了一身汗,男人们便都跳到溪里洗澡,女人们则在家里冲凉、洗漱。 少卿洗完澡回到房间,正坐在椅子上喝茶,不想沙金花却走了进来。由于屋子里只有一把椅子,少卿便起身让她坐,谁知她却自己坐在床沿上,少卿只得将椅子往后拖了一下,和她稍微保持了一点距离,然后转过椅子面向着她重新坐下。 沙金花却没有说话,只是两眼直直地看着少卿,少卿不觉有些心跳加快,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甚么了。半天才想起说道:“金花姑娘的舞跳得真好。” 沙金花依然看着他道:“是吗?难道我只是舞跳得好吗?” 少卿又不知该说甚么了,正在脑子里搜词,沙金花又问道:“你觉得我漂亮吗?” 少卿不加思索道:“当然漂亮呀!”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了,你今晚不是被选上‘美女’了吗?” “那是他们的看法,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看法,你可不许骗我!” “我的看法也和他们一样,‘美女’的称号你当之无愧。” 沙金花没有再说,却突然起身走到门口将敞开的外门关上再插好,然后走到少卿椅子背后,将双手搭在少卿肩上轻轻问道:“你喜欢我吗?” 这下少卿的脑子可没有凌乱,赶紧说道:“喜欢呀,我们不已经是好朋友了吗?” 沙金花的身子跟着伏了下来,从后面将双手放在了少卿的胸前,挺拔而富有弹性的胸脯刚好顶着少卿的后脑。 少卿只觉得一阵热血上涌,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情不自禁地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沙金花的胸部便开始在少卿的头上蠕动起来。少卿再也把持不住,一个起身搂着了沙金花的腰肢,然后在她脸上额上狂吻起来,渐渐地,两双嘴唇重叠到了一起。沙金花一面发出“唔唔”的轻哼声,一面扯着少卿往床边走。 少卿这时有些清醒了,在她耳边悄悄说道:“你哥嫂他们不知道睡没睡,要是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沙金花小声道:“你放心好了,他们才不会管我的事!”边说边一口吹灭桌上的油灯,然后拥着少卿滚到了床上。 少卿第一次品尝人间至乐,当夜一如江河决堤,一泻再泻,二人就在这间卧室里一直相拥到天明。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6章 八五,世事难料回肠百转,前途未卜聚散两茫 第二天,少卿生怕沙国基和嫂子有所发觉,见到他们都不觉有些心虚,然而他们却像甚么也没发生似地对他一如既往地礼貌和热情,少卿一时也弄不清楚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抑或知道了也觉得无所谓。 这天晚上,沙金花竟公然要求少卿就在她的卧室里就寝,少卿觉得既然他们一家都不在意,自己也就没必要去做那伪君子。 又是一番干柴烈火般的厮缠过后,少卿突然想起,今天白天沙金花没有再给他用狗熊蛛吸毒,再联想到昨天火把节上沙金花并没有阻止他喝酒,以及这两天她主动对自己的亲近,自己的伤是不是已经痊愈了,而沙金花却故意隐瞒了他?按理说,有严重毒伤在身的人,饮酒和行房都是大忌,于是便问沙金花道:“金花,问你一件事,我的伤是不是全好了?” 沙金花并没有回避,略为迟疑后,便坦诚地说道:“是呀,要不我岂敢和你亲近?” “那我的伤究竟是甚么时候好的?” “应该有好几天了吧,反正那天我在用银针给你试毒的时候,就发现你的体内已经完全无毒了。” “你当时不是说针头已变黑了吗?而且你还给我看了的?” 沙金花一时没有作答,只是紧紧地搂着他,热烈地亲吻他,半晌方说道:“那是我事先专门为你准备的一根黑头针,目的就是用来隐瞒你伤情的,虽然那黑头针同样可以试出你体内有毒无毒,只是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会好得那样快,于是我就没有告诉你,因为……因为……我怕你走!”说罢将少卿抱得更紧了,仿佛生怕他立刻就会飞走似的。 少卿本想说:“你啊,真是误了我大事了!”可话到嘴边又立马咽着,因为他已即刻想到人家姑娘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而且还毫无理由地对自己一往情深,爱得如痴如醉,生怕就失去了他,他怎么还好去责怪她呢?想到这里,便报之以一阵发自内心的抚爱。 少卿爽是爽了,可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已完全恢复,接下来的问题他就不得不面对:自己走是必须的,那么沙金花怎么办?她会怎么想?岂能人家把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你了,你一拍屁股说走就走,而全然不顾对方的感受和想法?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对沙金花和这个家庭生出了无限的留恋,有时甚至想,自己要是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那该多好啊!那样他就完全可以毫无负担地和她厮守终身了。可那样的事又怎么可能呢?皇上、李定国、凌可儿、冷霜飞、霍飘红父女,甚至还有那从未谋面的沐天波等等一系列的人和事,无时无刻不在招唤着他,折磨着他,自己想留也无法留啊!于是用了一种极轻柔的语调说道:“金花啊,我可是事先就给你说过,我确实有非常非常重要事情要赶到楚雄去办理,我是非走不可啊!” 沙金花道:“我知道的,而且我还知道,就算你没有楚雄这件大事要办,你也还有其他大事要办,虽然我不知道它们都是些甚么事,但我却知道那些事都比我重要,我终究也是留不住你的。” 虽然沙金花尽量用了一种平静的语气,然少卿却听出了她言下的难过和无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么好。 沙金花又说道:“你既然已经全好了,也该去做你的事了,我知道自己的分量,不会拖你后腿的,你甚么时候走都可以。” 少卿听她这么说,在深感她通情达理的同时,却又有些不甘心,毕竟她和自己有过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交往,难道就这么说走就走了,让彼此在生命的长河中就此消失,就犹如他在某个饭店里吃了一顿饭,从此不再泛起任何一点浪花?于是又问道:“那你今后有甚么打算?你会想我吗?” “想啊,当然会想的,可是想又有甚么用呢?我还想你能留下来,让我给你生一大堆娃呢,可是你能吗?” “我也想让你给我生一大堆娃,只是我现在真的不能。” “现在不能,以后还有可能吗?” 这个少卿真的不敢给她任何承诺,因为他深知自己从事的事业,前途太过凶险,说不定哪天他的命就没了。与其给她一个丝毫没有把握和保障的承诺,还不如不承诺,于是说道:“以后会发生甚么,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们以后还有缘分在一起,我一定让你给我生一大堆娃!” 沙金花道:“既然这样,那就听天由命吧,你问我的打算,反正有你在,我这辈子是不想再找男人了。” 听她如此说,少卿一时无言,因为觉得现在说甚么都无济于事,说不定一个不慎,反而会更伤她的心。 沙金花又问道:“你能告诉我,你要去办甚么事吗?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呢!” 少卿最怕的就是她问到这个,因为这事毕竟太过重大,而他对他们一家的背景又一点也不了解,万一出了一点差错,很可能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说不定他还可能成为千古罪人,就算沙金花目前对他再好,他也不能冒这个险,于是说道:“我只能对你说,这是一个比山还重的任务,如果出了一点差错,说不定就会引起天下动荡。至于具体是甚么,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事除了我自己,可说没有一个人能够帮我,说了也是无用,你能理解吗?” 沙金花道:“我就猜到你是做大事的人,又岂肯窝在我们这个山旮旯里?好吧,你既说得这么严重,我就不问了,不过你能告诉我,以后要是我想去找你,到哪里可以找到吗?” 少卿寻思道:如果这件事再加推委,那就太说不过去,也太对不起她了。他估计自己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是在嘉州寻宝就是在李定国军营,而这也不是甚么秘密,告诉她也是无妨,于是说道:“我以后很可能不在四川嘉州开饭店就在李定国将军的军营,只是到时你要是真的到这两个地方来找我,究竟能不能找到,我现在也说不准,不过也说不定我会到这里来找你,到时不会也找不到你吧?” 少卿本以为她会奇怪怎么会有“嘉州饭店”和“李定国军营”这么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或者直接答应他,自己一定在这里等他,谁知她却像被甚么蜇了一下似地脱口而出道:“李定国,你是说那个张献忠的义子李定国?这么说你是他的手下?” 少卿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知道李定国,而且反应还这么大,于是说道:“想不到金花居然认识李定国将军。我不是他的手下,不过我正在心甘情愿为他做事,或者说,我和他都在为大明做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李将军的?” 沙金花赶紧道:“我不认识他,我……我只是听说过他。” “你都听说过他一些甚么呢?” “我……也没听说过甚么,只是知道有这个人罢了。” 少卿听她言辞有些闪烁,似乎在刻意回避着甚么,便想也许她也有她自己的秘密吧,也就就没有多问。不过他始终觉得她对李定国这个名字敏感得有些不正常,本想再问下去,转念又一想,既然她不愿说,又何必强人所难呢?就像自己一样,该说的,自然会告诉对方,如果真是秘密,问又何益?于是也就没有再问。谁知就是他这一善解人意,没有刨根问底,以至于造成了一个令他痛悔终身的大错,不过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二人沉默片刻后,沙金花突然说道:“你能不能这次带我一起走呢?” 少卿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想了想道:“可是我这段时间都在奔波,带上你也有诸多不便,要不等我把目下的事作个了结,稍事安顿后,我再来找你吧。” 沙金花犹豫片刻道:“我想你这次去楚雄办完事后,一定会返回昆明吧?那李定国目前可在昆明?” 少卿道:“李将军当下没在昆明,而是在广西梧州,不过不管我这次的事办得怎么样,我都一定会去找他的。” “那就好,我们一言为定,你返回时一定再来找我。有些事我还要和哥哥好好商量一下,到时再作决定。” 少卿只当她说的只是带她走的事,他觉得这事也没有多复杂,如果她一定要跟自己走,那就暂且先把她安顿在嘉州的“临江小酌”,他相信就算凌可儿也许会伤心难过,也一定会善待她的,他对凌可儿的善良和大度有着充分的信心,于是并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了她。 沙金花又问道:“你决定甚么时候走?” 少卿道:“这事已耽搁得太久了,我准备明我一早就走。” 沙金花道:“再早也要吃了饭吧,我们全家明天早晨给你饯行,然后我和我哥再送你出山口上官道,不过你可一定要用心记一下路哦,免得你回来时又迷了路,要是再被‘黑死鬼’咬了,可就没有人再来救你了!” 少卿知道这是她的一片盛情和关心,便一一答应了她。 许是二人都感到了离别在即,良宵一刻值千金,便不再说话,而是直接再次用行动来表了对对方的爱意。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7章 八六,疑雾重重妖孽作祟,浩气滔滔侠士查奸 第二天,少卿发现自己走不了,也不能走。 早晨,沙金花一家正在为少卿饯行,那太平寨的祭司突然来到沙家,沙国基热情地招呼他吃饭,他却只是站在饭厅门外,面无表情地叽哩呱啦说了一通,全家人一听,立马神色大变,沙金花神情激动地站起来和他分说了几句甚么,还用手指了一下少卿,那祭司依然面无表情回了几句,沙金花正待再说,他已转身离去。 全家人再也吃不下饭了,特别是三个大人,简直可用呆若木鸡来形容。少卿心下大奇,便问沙国基那祭司到底说了些甚么。沙国基目光呆滞地喃喃道:“龙王令,我们家接到龙王令了,今年白龙王的处女祭落到我们家了!” “甚么龙王令?甚么处女祭?”少卿将目光投向沙金花问道。 沙金花仿佛从噩梦中清醒过来,长长地透了一口气,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少卿。 原来,乌鸡寨和附近一带的寨子以前从来不拜龙王,每年的祭祀日(包括火把节)都是只拜火神。大约两年前,那太平寨的祭司突然通知紧挨着的乌鸡寨和太平寨两寨寨民,在这条小溪下游太平寨旁边的大洄沱里,驻进了一条白龙王,那白龙王通过托梦的形式给他传令说,要两寨人以后改拜白龙王,并在大洄沱岸边的靠山处修建一座白龙庙,以供奉白龙王的龙形和人形塑像,并在每月中旬给庙里送五担上好的粮食和二十只肥壮的禽畜,送到即走,不得抗命和偷窥,若有抗命和偷窥者,必遭灾祸。 由于祭司在寨民心中享有崇高的威信,所以 大部分寨民都深信不疑。首先在两寨寨主的组织下修起了白龙庙,并按照祭司提供的图样请匠人塑了一龙一人两座塑像,至于每月的供奉,也由两寨寨主轮流摊派拼凑。 谁知也有部分寨民不信邪,觉得这事太过无稽,便不愿意出那供奉,也有些寨民因为好奇,约上二三好友,于供奉送去之日前去庙里守候,试图探知这些粮食和禽畜到底去了何处。谁知每有这些事出现,当事人果然遭灾,那些拒不出供奉者,家里不是死牲口就是死人口,而那些好奇的守候者,则无一例外都是有去无回,全部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庙里或者庙子的附近,一来二去,便再也没有人敢抗令和偷窥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人们不过蚀点财,克制一下好奇心而已。谁知几个月后,那祭司又到两寨传下“龙王令”,说是从今以后,白龙王需要“处女祭”,凡点到哪家未出阁的闺女,那家必须即时将该女子缚了手脚送到白龙庙去,若敢抗令,龙王降罪之下,不仅全家遭灾,还可能祸及全寨。不久后,太平寨就有一家被点到,那闺女死活也不肯去,一家人自然也舍不得,于是便没有遵从这“龙王令”,谁知当天晚上那一家人便连人口带牲口全部死去,连带附近的几家邻居也是地里死庄稼,家里死牲口。甚至还有人传说在他们家附近看到了黑白无常,一时弄得两寨人心惶惶,对那“白龙王”又恨又怕,却又毫无办法。特别是那些有闺女的人家,更是成天胆颤心惊,生怕自己家被‘龙王以’点到,也有不少人家纷纷忙着给闺女寻觅婆家,以图早日躲过这随时都有可能落到自家身上的无妄之灾。后来的几个祭祀处女都是点的太平寨,那些被点到的人家便再也不敢抗令,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也只得将自家闺女按照白龙王所要求的缚了手脚送去白龙庙,然后赶紧离开。好在十来天后,那祭司便会将那闺女送回家来,不幸的是这时的女子不是哑了便是傻了,没有人能够说出她们究竟经历了甚么。虽然如此,到底还可以见到活人,却又胜过全家被灭门好几倍了。不过以前发生的几起“处女祭”,都是出现在太平寨,乌鸡寨却还从未有家庭被点到过。这次沙金花突然被点到,所造成的震撼可想而知,刚才沙金花在震惊之余,立马对那祭司说她已经嫁人了,并指着少卿说这个就是她家招上门来的丈夫。那祭司说这个他可管不了,反正“白龙令”里点的就是她,至于她家里执不执行,由他们自己掂量着办。 沙金花说完,禁不住浑身发起抖来。 少卿听罢,立时豪气陡生,当即作出一个决定:暂且不走了,一定要查清这件事的真相。于是对沙家人说道:“你们都不要惊慌,有我徐少卿在,决不能让你们家里受到半点伤害。” 沙金花抖抖索索道:“你还是走……走吧,你还……还有大事要办,不要把命丢……丢在了这里。” 少卿笑道:“我要是真走了,你准备怎么对付‘白龙令’?去,还是不去?” 沙金花愣怔片刻,突然捂着脸“呜呜”地痛哭起来,浑身也跟着抽搐不已,边哭边说道:“你就算留下来,我还是得去啊,要不你们都得死,呜呜呜……” 少卿柔声道:“金花姑娘别哭了,不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我是不会走的。别说他是甚么‘白龙王’,就算他是阎王爷,我徐某人也要去会他一会。” 沙金花此时已止着了哭声,眼泪汪汪道:“你别说了,我已想好了,还是让我去吧,‘龙王令’是违抗不得的,我不想你们跟着遭殃。” 少卿道:“我既然说过的话,我就一定要负责,我现在不妨再说一遍,有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得了你们一家,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是决不会死的,白龙王遇见我,只能说那是他的报应到了!” 沙国基见少卿如此笃定豪迈,禁不住心里也有了些底气,问少卿道:“兄弟你准备怎样对付白龙王?” 少卿不答反问道:“不知沙大哥对白龙王的事怎么看?” 沙国基沉吟道:“长久以来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事,感觉实在是有些邪门,一时也琢磨不透。说是神力吧,终究有些虚幻,而且‘龙王’怎地可能也和凡人一样也需要五谷杂粮和家禽家畜,当然,还有处女。说是人力吧,又怎地可能让一家人口和大量牲畜一夜之间离奇死亡而不留一些痕迹?” “最后一次‘处女祭’离现在有多久了?” “大约快一年了吧,人们差不多都快把这事忘了,或者以为那白龙王改邪归正,不再害人了,谁知这次竟然是我们家金花,你看是不是那天的火把节上,金花表现的太过耀眼的缘故?” 少卿没有回答沙国基,继续追问道:“在当初太平寨发生与白龙王有关的死人事件时,他们头人有没有组织人验看尸体?” “这个倒是有的,因这事也牵涉到乌鸡寨,所以我也去参加了,可以说,几乎所有尸体都看不出任何一点异状,都是不红不肿也不黑,也不见任何一点外伤,后来总算在一具尸体的手背上有了一点发现,不过那也只是米粒大小的两个红印,上面犹有一些血痂。不过这样的红印也不是太过异常,而其他死人身上也都没有发现,所以也就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少卿一拍手道:“这就是了,多半就是这两个红印在作怪,而其他死人身上应该也有,只不过极有可能在其头顶,因被头发所覆盖,你们没有发现而已。不过那红印究竟是甚么,还地待于进一步的调查了解。” 沙国基想了想道:“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过依你看来,这龙王降罪之说到底有无其事?” 少卿成竹在胸道:“你放心吧,所谓龙王降罪之说,纯粹是无稽之谈,依我看来,多半是有那邪恶之徒,利用现在兵荒马乱、官府管理缺位之际,勾结或者胁迫祭司,趁机兴风作浪、鱼肉寨民。你现在就和我一道去找那祭司,待我再胁迫他一回,这事定会真相大白。” 沙国基有些为难道:“那祭司本来也是太平寨有家有口的人,为人口碑也不错,可自从白龙王的事出现后,他家人口却相继离奇死去,直到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从此以后,他就极少在寨子里露面,一般都只在正月的祭祀日和六月的火把节上才出面主持一下,再就是传达‘龙王令’时现一下身,平常时候,两寨的人没一个知道他住在哪里。” 少卿道:“这么说来,那祭司多半也是个受害者,受人胁迫不得已而担当了传令者的角色。这样吧,我们现在暂且不去管他,待我直接去找‘白龙王’算帐。” 沙国基有些担心道:“你准备怎样做?你可不要不顾性命的胡来啊!” 少卿略加思索道:“我估计那‘白龙王’即使要作祟害人,也要等到今天晚上去了,我准备现在就到白龙庙去,看看那里到底有甚么古怪,不过你们也要在家里做发了相应的防范,随时提高警惕,待我回来后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沙国基壮起胆子道:“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少卿道:“不必了,你只消告诉我去白龙庙的路径就可以了。” 沙国基道:“你就顺着外面这条山沟往下游走,经过我们参加火把节的那个坝子再继续往下走三四路,便可见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大水潭,那就是大洄沱,南面靠山处的那座庙宇就是白龙庙。” 少卿听罢,也不再多说,随即去到自己的房间里,从枕头下取出那口紫光剑,正待出发,沙金花却走过来一把扯着他的衣襟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少卿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就在家里和哥嫂他们一起好好呆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沙金花依然不放手道:“可我怎么放心得下啊,就算那白龙王要降罪,也让我和你死在一起吧!” 少卿挣脱她的手笑道:“你们等着瞧吧,今天可不是他要降罪于我的问题,而是我徐某要降罪于他了!”说罢大踏步走出门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8章 八七,查线索出手毁妖像,追真相挥剑斩鬼蝠 少卿按照沙国基所说路线沿着小溪一路下行,不一会便来到了大洄沱,果见南岸的山脚下有一座红檐碧瓦白墙壁的庙宇。少卿沿着岸边小道来到庙门前,只见这庙宇背靠山崖,建在一个人工开出的平台上,规模不算很大,比沙国基的房子还要略小些。庙门和庙前小道间有十几级台阶。庙门是闭上的,却并没有上锁。 少卿走上台阶,用手一推庙门,便“咿呀”一声应手而开。少卿走进门去,首先看到的便是坐落在高台上的白龙王龙形和人形塑像。左边是一条昂头曲颈,长约丈余的白龙,右边则是一个手拿折扇、坐在椅子上的翩翩白衣书生,个头也和常人相仿,看相貌大约像个中年人。塑像两边是折拢在一起的白色帷幔。高台脚下是一张厚木长案,七八寸厚。三四尺宽,长度却几达三丈。案上光光的,没有香炉和供品,整个大殿里除了塑像、帷幔和长案,以及屋顶上几根粗大的横梁外,再无别的物件,也没有窗户。置身其间,便给人一种空荡、昏暗而又阴森的感觉。少卿绕着大殿走看了一圈,也没有甚么别的发现,便纵上高台,先用手敲了敲书生塑像,发出“空空空”的声音,接着向着书生头颅奋力击出一掌,只听轰然一声大响,那头颅被击成碎末四散纷飞,身躯也连人带椅跟着栽倒,摔成若干泥块,紧接着又向那白龙塑像踹去,顷刻间也将它变成了一堆碎泥。少卿刚一转身准备跃下高台,忽觉一股冷风向脑后袭来,赶忙将头一缩,只见一团黑影从头顶掠过,迅速飞出门外。 少卿虽没有看清,但却感觉这东西并非暗器,而是一种疑似蝙蝠的活物,于是凝神戒备。紧接着又有一物从左上方向其袭来,少卿挥起带鞘宝剑向来物拍去,只听“啪”地一声,那物坠于台下。 少卿跳下台来,见那物还在地上抽搐,赶忙上去一脚踩死,然后抽出宝剑,去帷幔上割下一幅布来,正待去包裹那物,却又有一只从脑后袭来,连忙挥剑一扫,“吱”的一声将其斩为两半坠落于地。少卿怕这东西一时太多应付不过来,赶忙释放出护身游潜,往大殿的阴暗角落和大梁上巡视片刻,却已不再见其踪影,便俯身将刚才踩死的那只包起提出门来。 少卿将那东西摊在地上察看,那可不正是一只蝙蝠么,只不过和一般蝙蝠不同的是,除了体形稍大之外,还长了一张可怕的鬼脸,两颗又细又白的獠牙露出嘴外,后脚上漆黑而弯曲的爪子也是又长又利。 少卿估计就是这东西导致了太平寨人口和牲口的死亡,应该是体内含剧毒,同时又被人豢养和驱使的。此类畜牲虽然也有些灵性,不过要将之训练到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使之有方向、有目标地杀人于无形,从而成为操纵者手中的利器,也必将付出大量的心血,所以一般都不可能做到成群结队地训练,有得几只甚至一只也就够了,这大约也就是刚才在大殿里并没有见到大群蝙蝠的缘故。 少卿初战告捷,查到了一些端倪,便没有再在此地逗留,提着鬼脸蝠迅速回到了沙家。 沙国基一家都集中在堂屋里坐等,桌上放着一把狭长的平头砍刀,下人们也都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干活。 见到少卿回来,全家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少卿简单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对蝙蝠杀人的猜想,然后将那装着鬼脸蝠的包裹摊开给众人看,两个孩子一见,赶紧双双将头埋进妈妈的怀里不敢再看。 沙家人听了少卿介绍,又看到了那样一只恐怖的蝙蝠,都觉得事情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的。 少卿对沙国基说道:“据我估计今天白天应该无事,不过还是不要放松了警惕,随时注意一切可疑的东西,看到了立即叫我。” 嫂子还有些担心道:“那要是坏人杀来了呢?” 少卿笑道:“嫂子你就放心吧,不管他是何方妖魔鬼怪,如果敢青天白日跑来杀人,有我在此,定叫他有来无回。说句托大的话,我还巴不得他们现在就来,省得我到处去找。” 众人虽没见过少卿功夫,却见他一出马就就查到了初步线索,捕杀了这么可怕、令人意想不到且防不胜防的东西,自己却又毫发无损,无不心中暗暗佩服,此刻又听他如此说,心中总算有了些底气,不再那么害怕了。不过毕竟真凶还没有现身,也不知对方是何方神圣,少卿到底对不对付得了,所以一家人一时还是挥不去心里恐怖的阴云,特别是嫂子,身子还在微微发抖。 沙国基现在深怕少卿半途而废,就此离去,禁不住问道:“兄弟下一步有何打算?” 少卿道:“我刚才在白龙庙仔细看过了,那里应该只是他们用来接收财物和姑娘的一个站点,我下一步就是要挖出他们的巢穴再进行扫荡摧毁。你们放心,不彻底澄清这里的妖雾,我是不会离开的。” 沙国基稍微放了点心,又问道:“那你具体准备怎么做?需不需要我做点甚么?” 少卿道:“你既然说那祭司一时也找他不到,所以我现在也没有头绪,。你只需保护好家人和你自己,除此之外甚么也不用做。而我,也只能等。” “等?怎么等?” “我认为今天晚上是最为关键的,我们不仅没有给‘白龙王’送姑娘去,反而捣毁了他的塑像,他必然会前来兴妖作怪,到时我再伺机而动,订出下一步的计划。不过如果是人来倒也罢了,来多少我都不怕,量他也不会有千军万马。我最担心的就是蝙蝠这一类无孔不入的东西,我自己倒无所谓,它奈何不了我,我是怕它们伤害到你们。” “兄弟说得对,如果叫我真刀真枪地跟人拼杀,我倒是甚么也不怕,但一想到这么诡异古怪又带有剧毒的东西,我就头皮发炸,也不知该如何对付。” 少卿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想那‘白龙王’在这里作恶这么久,一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这就说明他也深知自己的行为见不得天,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兴妖作怪,估计他白天是不敢明目张胆地有所行动了,今天夜里你们重点就防范蝙蝠,天一入黑你们全家上下就全部躲在各自的屋子里不要出来,注意关好门窗,再塞好所有可能钻进蝙蝠的缝隙,不管我做甚么,只要没有叫你们,你们都不要出来。至于牲口,由于太多,一时也顾不上了。” 沙国基道:“好吧,就依你说的,我马上就去通知那些现在还躲在屋子里的下人们,叫他们白天放心干活,只需晚上注意关好门窗,堵好门缝墙洞就可以了。” 见少卿没有反对,沙国基便去将下人们全部叫了出来。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9章 八八,捣魔窟假鬼下地狱,破伪装真凶现原形 一如少卿所料,整整一个白天,了无异状,平静如常。 入夜的时候,沙国基全家上下,全按少卿所布置的,早早地进入各自的房间,将所有门窗全部关死,再堵上所有的缝隙,同时所有男人都带刀防身,以防还有其他变故。 沙金花本来想跟少卿呆在一起,却被少卿强行劝回了她哥哥的卧室,让她和哥哥一家呆在一起。然后将自己这方的内门插死,以防止她通过内门进来。 少卿故意将窗户留了一道缝隙,以便放那蝙蝠进来。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无甚么特别的动静。 大约半夜的时候,少卿终于听到了异动。 那是从大门外传来的一种低沉、短促而又有节奏的哨音,只不过声音极其轻微,若非少卿者流,断难察觉。少卿没有理它,依然静静地坐在黑暗里等待。 片刻之后,便听到果然有蝙蝠之类的东西扑向门壁的声音,这声音更是轻微,不过还是让少卿给捕捉到了。少卿知道其他房间都将缝隙堵死了,所以并不担心。 须臾,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窗缝里挤了进来,少卿能够夜视,已看出那就是一只鬼脸蝙蝠。 那蝙蝠一挤进来便向少卿飞来,少卿早有防备,一记强劲的劈空掌将其五脏六腑震碎,扑地而死,紧接着又有一只挤了进来,少卿如法炮制,也是立时了帐。片刻后,便不再见有蝙蝠进来,却又听见那低沉而短促的哨声再次连番响起,只是再也不见蝙蝠的身影,估计是不是那操纵之人在招唤蝙蝠回去。又过了片刻,听得那哨声更近了,似乎已到了墙头,少卿便相信再也不会有蝙蝠了,那人确实是在招唤那仅有的两只蝙蝠回去,便轻轻将房门拉了一道缝往外看上去,果见围墙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脸罩黑面具,头戴黑高帽,一身无常鬼打扮的人,正在向这边张望。少卿将门再拉开了一些,然后摸出一枚铜钱扣在手上。少卿暂时不想要他的命,便觑准他的小腿处挥指弹出,只听“嗤”地一声破空声响,那人闷哼一声,一头栽出墙外。 少卿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故意等了片刻,方才抄上紫光宝剑开门出来,一纵身跃上墙头,便看见那人正沿着小溪一瘸一拐地往下游逃窜,头上的高帽也不见了。少卿跃下墙来,悄悄地跟在那人后面一路追踪而去。 那人不时回头张望,然少卿是何等样人物,岂能让他发现行踪?只见那人一直沿着溪岸来到大洄沱,然后经过白龙庙下的那条小路绕到了后山。 小路越来越陡,渐渐通向了一片茂密的丛林。小路穿过森林,来到半山腰,又连接了一条向东西两个方向延伸的小道。那人却没有再沿着小道往东或往西,而是手脚并用地向着巉岩怪石丛生的山巅爬去,约莫行了一里多路,来到一面藤蔓灌木覆盖的峭壁前, 那人拨开一丛浓密的野藤,露出一个半人多高的洞口,那人一躬身便钻了进去,少卿在后紧紧跟随。 那山洞越往前行越高朗,数百步之后,竟赫然 出现了一个约有两进房子大小的大石窟,那人一进去就低声喊道:“老大,我们栽了!” 片刻之后,便有人在石壁上点燃了一盏松明子灯,石窟随即被笼罩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之下。 少卿刚一见那掌灯人,也禁不住吓了一跳:只见这人也是一身无常打扮,只不过一身行头都是白的:白长袍白高帽和白面罩,和刚才进来的人正好组成一对黑白无常。少卿知道这些都不过是一些江湖宵小惯用的蛊惑手段,便屏息凝气地躲在暗处观察。 只见这石窟俨然就就是一个大家庭的布置:大厅中有几张木桌和十数张木凳,一角有个灶台和一张长案,上面放置着各种炊具和餐具,石壁四周还有许多有门有栅的小窟,估计是人工开凿,专供这帮歹徒就寝用的,窟顶有一个通向外面的洞孔。可用作通风和排气用,和衡州山中方以智栖身的山洞有些相似,只是规模要大得多。而最为显眼的是在石壁正面中央还凿有一个巨大的方形石龛,里面供着一尊高约丈余的“白龙王”坐像,形像一如白龙庙里的那个白衣书生,只不过规格大了两三倍。 那“白无常”点亮灯盏,见“黑无常”形状狼狈,面色苍白,便问道:“兄弟,怎么回事?” “黑无常”道:“我们遇上对头了,那太平寨沙家可能隐藏着高手,我带去的两只鬼脸蝠不仅一只也招不回来,还被那厮用暗器打伤,你快来帮我看看我中的是甚么暗器。” 说罢正待到一张凳子上坐下,那“白无常”却忽地惊叫道:“你后面是谁?” 那“黑无常”正待回身,忽觉脖颈一凉,脑袋旋即飞向了一边,颈腔里喷出一股热血,尸身也随即仆地。那“白无常”大惊之下,迅速将手指塞进嘴里唿哨了一声,只听一个石窟里一声底吼,随即一条白影从里面奔将出来,如闪电般扑向少卿,少卿闪开一旁,那白影奔向石壁,旋即又回转身来,再次扑向少卿,嘴里不断发出沉闷的低嘶声,此时少卿已经看清,这东西原来是一只巨大的白色蜥蜴,一面吐着信子,流着粘涎,一面张牙舞爪地向前扑咬,这家伙虽然有着两百来斤的庞大体型,但却步伐灵活,行动矫捷,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畜牲。与此同时,空中也有数团黑影分三个方向向少卿袭来,少卿情知这是鬼脸蝠,一面向上一纵,身形犹如一片纸人一般轻轻飘起来,以躲避白蜥蜴的攻击,一面将掌中宝剑舞成一圈圈一紫色光轮,那几只飞临少卿身边的鬼脸蝠便纷纷坠下地来,或被宝剑直接斩中而一分为二,或被宝剑透出的凌厉剑气伤了内腑而只能在地上挣扎扑腾,却是再也飞不起来。少卿不待身子落地,宝剑一个下摆,往脚下的白蜥蜴当头斩下,那畜牲倒也灵活,赶忙将身子往前一窜,躲过了这要命一剑,地上立刻石屑飞溅。少卿不待这畜牲回头,身子往地上一扑,脚下一登,人剑合一地滚到巨蜥身旁再就地一个盘旋,那畜牲立马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哗”地流了出来,一股冲鼻的腥臭瞬间充盈着整个石窟,随着一声狂吼,身子也跟着侧翻在地,前后爪一阵乱蹬,便再也不动。 那“白无常”大骇之下,又打了一声唿哨,石壁四周门栅便纷纷洞开,紧跟着涌出十数个牛头马面判官小鬼装束的家伙,手里拿着鬼爪铁索判官笔等奇形怪状的兵刃向少卿扑来。“白无常”见帮手到来,立刻胆气大增,率先向少卿发起攻击,一掌向少卿面门抓来,少卿瞥见他长袖里面藏着一副银色钢爪,便将头稍稍后仰,堪堪避过这一抓,随即宝剑上撩,“当”地一声,将对方连腕带爪齐齐斩落,那人负痛之下,大叫一声,赶忙跃至一旁,与此同时,几般兵刃分不同方向同时向少卿袭来,少卿再次将身形跃起,口里大喝道:“魑魅魍魉休得猖狂!”,喝声未落,一把金钱镖已经出手,只听得一阵鬼哭狼嚎,数名鬼面人纷纷中镖倒地。少卿痛恨这帮装神弄鬼的家伙作恶太甚,下手毫不留情,身子甫一落地,一旋身便到了“白无常”面前,紫光闪处,头颅飞落,尸身扑地,和他那“黑无常”兄弟刚好作了一对无头鬼。少卿更不稍待,随即冲入“鬼”群展开无情扑杀,随着几轮漩涡一般的紫光飞旋,无片时断手断头和断兵器随着阵阵血雨漫天飞舞,顷刻间便将这帮作恶人间鬼魅的送下了地狱,一时间山洞里静得出奇。 少卿喘得一口气,开始挨个检视这些凿于石壁的小窟,见里面都是空荡荡的不再有人,便来到那个方形的石龛前,仔细打量起那尊“白龙王”人形塑像来,不知为甚么,少卿总量觉得这塑像有些妖异,便忽地手起一剑,往那塑像的肚子捅去,谁知剑尖还未触及,那塑像便忽然自行碎裂,随着“哗啦”一声大响,一股劲风往少卿头顶袭来,少卿吃了一惊,赶忙一个倒纵,身子飘向后方石壁处站稳,只见一个翩翩白衣书生正长身玉立地站在对面石龛处,手里拿着一把长大的铁骨折扇,模样正是那塑像按比例缩小的翻版。 少卿笑道:“哈哈,原来你才是‘白龙王’的真身,你这厮空有一副好皮囊,可惜作恶多端,天地难容,今天你的末日到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0章 八九,恶报临头妖邪伏诛,重任在身侠士辞行 原来少卿来到这山洞之前,“白龙王”正躲在那泥塑躯壳内打坐“养气”,这是他每次欲火焚身之际必做的“功课”,既然美女不肯就范,他就只有靠“修炼”暂时压抑这难耐的饥渴,其时“白无常”正在一旁给他护法。谁知“黑无常”回到洞窟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大,我们栽了!”,联想到他黄昏时派去白龙庙为他运送美女的喽啰回来禀报说,不但没有美女,而且塑像也被人毁坏,两只留守白龙庙的鬼脸蝠也一死一失踪,他便想到自己很可能遇到了极厉害的对头,同时意识到“黑无常”极有可能把对头引来,于是便不动声色地躲在塑像里观察,及至少卿干掉黑无常,击落鬼脸蝠,斩杀白蜥蜴,他便意识到自己远非对方敌手。既然逃走已晚,那就只好装塑像静观其变。直到少卿大展神威,剑诛群魔,他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心里默念数遍“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以期依靠伪装躲过这一场大难,谁知少卿曾在湘江岸边小庙里吃过那“金刚”塑像的亏,差一点被对方偷袭成功,所以一见塑像就有一种想要毁坏的冲动。待得少卿举剑往塑像腹部刺来,“白龙王”大骇之下,连忙运气震碎塑像,同时以手中铁骨折扇猛击少卿头部,趁少卿猝不及防、闪身躲避之际,方才躲过了这一剑穿心之厄。 白衣书生见自己穷尽毕生功力的全力一击已然失效,便知今天很难幸免,于是只得服软向少卿抱拳道:“朋友好俊功夫,在下佩服之至!” 少卿笑道:“你那装神弄鬼、祸害一方的功夫也不赖啊,只是别忘了善恶到头终有报,今天就是你的报应到了!” 白衣书生用了一种几乎是哀告的语气道:“看在大家都是武林同道的份上,求朋友放我一条生路,来日必有厚报。” 少卿正色道:“看你这厮也是相貌堂堂,智谋也自不差,却不用在正途,反倒如此邪恶歹毒,危害一方,我若今天放过你,却不是行善,而是作恶,你就别作梦了!” 白衣书生再次哀求道:“在下已知错了,还请朋友高抬贵手!” 少卿咬牙道:“晚了!” 白衣书生见求告无望,假意要向少卿下跪,却趁弯腰的当口,暗中将折扇一端对准少卿,一按机关,将扇内铁骨全数打出,数道白光直往少卿飞来,少卿早有防备,将身子一闪便不见了踪影,等他再见少卿时,已然到了自己左翼贴身处,白衣书生大惊之下,来不及闪避,对方剑已挥出,慌乱中举手来挡,但见紫光闪处,白衣书生左手齐肘而飞。白衣书生惊叫一声,一屁股仰跌在地。少卿用剑指着他道:“你当初作恶时就应该想到有今天,今者伏诛,有何话说?” 白衣书生面色惨白,惊恐万状地用右手指着少卿道:“你……你是一个杀人不眨眼恶魔!” 少卿昂然道:“你说得很对,面对你这样的恶魔,我就是一个更恶的魔,杀你这样的人,我确实不会眨眼的,不过面对无辜之人,善良之辈,我却是一个佛,我不仅半点不会伤害他们,还会尽力保护他们。你要有甚么不服,就到阎王爷那里去告状吧!”说罢手起剑落,一剑将白衣书生刺了个透心穿,双脚在地上蹬了几蹬,立时了帐。 少卿回到沙家的时候,天已破晓,少卿从围墙上纵身进到院子里,家里依然静悄悄的,看来人们都还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少卿站在院坝里高声叫道:“沙大哥,金花,白龙王已被我干掉,你们彻底安全了!” 人们正在各自的屋子里提心吊胆地盼着天明,听得少卿的声音,便纷纷开门跑了出来,一时间沙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部站在了院子里。众人见少卿手提宝剑,满身血污,都不明白发生了甚么。 沙国基问道:“我好像听见兄弟说,白龙王已被你干掉了,在哪里?他到底是龙还是人?” 少卿道:“甚么‘龙王’,不过就是一装神弄鬼的江湖败类,已被我杀死在山洞里。” “山洞?你是说你去了山洞?哪里的山洞?”沙国基还以为战场就在这房子附近,听到少卿说“山洞”,一时感到非常奇怪,看来他们对昨晚发生的事完全一无所知。 少卿见众人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便将昨晚的情况说了个大概,沙国基跑到少卿房间里去,果见地下有两只死去的鬼脸蝠,便用火钳将之夹出来给大家看,同时用他们的语言将少卿刚才的话翻译了一遍,人群里立刻欢呼起来,不停地向少卿伸出大拇指,嘴里说个不停,特别是沙金花,更是痴痴地看着少卿,目光里全是满满的爱意和骄傲。 少卿对沙国基说道:“待我换下衣服,我就带你们去那山洞看看。” 少国基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赶紧说道:“兄弟说的是,你快去换了衣服,我们这就去。” 少卿将身子冲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在众人前呼后拥之下,一路往小溪下游而去。 来到白龙庙,大家先进去看了看,沙国基便叫便叫众人在此稍等,他去通知一下太平寨的头人,叫他也带点人一同去看看,说罢便径自往太平寨而去。 等不多时,就见沙国基带着太平寨头人和数十个寨众一起来到了白龙庙,那头人的儿子乌曲也在其内。显然他们已听沙国基作了介绍,此时见到毁坏的塑像和地上已风干的两半鬼脸蝠尸身,便纷纷和少卿说起话来,那头人甚至还上前拍了拍少卿的肩膀,少卿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些甚么,却也从他们的神情和手势上看得出那是在表示夸赞和佩服,便也向他们点头致意。 众人在少卿的带领下来到那个山洞,里面景物一如少卿离开时一样,大家看到那些残肢断足和乱七八糟的尸身,更是神情激动地叽哩呱啦议论开了,那太平寨头人来到少卿面前,将一只换按在自己胸前向少卿说了一通,沙国基对少卿说道,这是头人代表全寨向少卿表示感激,并邀请他到太平寨作客。少卿因还有要事要办,便礼貌地回绝了。 人们离开的时候,将那些剩余的禽畜带出了山洞,在经过白龙庙时,沙国基进去放了一把火,那曾被众人畏之如虎,谈之变色的妖庙,顷刻间便被被大火吞噬。 少卿见此地的妖雾已彻底澄清,回到沙家,便立即向一家子辞行,大家见少卿去意已决,在吃过午饭后,兄妹二人便一齐将少卿送出了山口,直到上了官道,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和少卿作别。此时天已快黑了,沙国基告诉少卿,前去不远便有一个叫着驷马桥的镇子,叫少卿可去镇上投店。沙金花则嘱咐他返回时千万别忘了再来乌鸡寨,此时少卿已将路径熟记于心,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兄妹二人目送少卿,直到看不见了方才返回寨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1章 九十,兄嫂情深只恨聚短,情侣话多不嫌路长 少卿一路风尘赶到楚雄,却没有见到沐天波。 他按照沐府提供的名单挨家寻访,有的人家根本就找不到,有的虽然找到了,但沐天波却没去过,最后终于有一家人告诉少卿,沐天波确实来作过客,不过早于二十多天前就离开了。少卿又问是不是回昆明了,那人却肯定地说沐天波离开时去的不是昆明,而是大理,因为沐天波曾告诉过他准备到大理去处理一些事情,而且离开时也是往西而不是向东,不过沐天波并未告诉那人自己要去大理的具体地点以及办甚么事。 少卿算出沐天波离开楚雄的时候,他大约还在从安龙赶往昆明的路上,这样也就稍稍减轻了一些他因在乌鸡寨耽搁这么久而“错失良机、贻误大事”的心理负担。不过这下令他犯难的是,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自己下一步究竟是该往西还是该往东。往西去大理吧,他又不知道沐天波要去的确切地点,就算沐氏还在那里,要想于茫茫人海中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再者,他已去那么久了,要是此时已离开大理返回了昆明或者又去了别的地方,那岂不是又白跑一趟?若是现在就去昆明,沐天波在还好,要是他还没回来,自己又将怎处?权衡再三,他终于还是决定暂且从原路返回,先到乌鸡寨带上沙金花,然后到昆明看看沐天波是否回来再作决定。 主意既定,事不宜迟,少卿立马原路返回。 当少卿再次来到乌鸡寨的时候,正值午时,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沙国基一家正准备吃午饭,少卿也正好饿了。 沙家兄妹见到少卿到来,都非常高兴,趁吃饭时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少卿一时不好回答,只含混地说只有回到昆明才能知晓。 吃罢午饭,少卿即刻就要赶路,连沙家兄妹留他暂住一晚都不行,并问沙金花和哥哥商量得怎么样了,要不要跟自己走。沙金花说她已做出决定,不管哥哥同不同意,都要跟他走。 沙金花正在卧室里准备随身行囊,却被哥哥叫到了堂屋,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争论起来。二人情绪都很激动,只可惜少卿一句也听不懂。最后沙国基似乎妥协了,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沙金花便继续进卧室整理行装。 二人临行之际,沙金花在院子里继续用他们的语言跟哥嫂告别,末了还满面泪痕地跪下给哥嫂磕了个头,哥嫂神色也甚是惨然,嘱咐了沙金花好多话语,仿佛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似的。少卿不明白他们为甚么要选择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不过却也不好过问,只得向沙国基夫妇保证道:“沙大哥沙大嫂请你们放心,金花跟了我去,我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曲和伤害的。” 沙国基拍了拍少卿的肩膀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和为人,只是我这妹子有时太过任性,你也不要事事都依着他。”说到这里,却又将少卿单独叫到了一间下人住的厢房内,掩上房门,神色极其郑重地对少卿说道:“我妹子跟了你去,我和她嫂子对你都非常信任和满意,只是我对你还有一个要求,不知兄弟你能不能答应?” 少卿也郑重道:“沙大哥请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沙国基并没有直接说甚么要求,而是突然问道:“我曾听我妹子说,你在为李定国办事?” 少卿没有多加犹豫,立即答道:“是的。” “也就是说,你离开这里之后,会有很多时候和李定国在一起,是吧?” “应该是吧,沙大哥为甚么问这个?” 沙国基有些言不由衷道:“也没有甚么,我只是随便问问,想知道一些你们的大概行踪而已。我对你的要求就是,希望你无论甚么时候,你都不要离开我妹妹,你能做到吗?” 少卿一时没有听得很明白,问道:“你是担心我会抛弃金花吧?这怎么可能!” 沙国基道:“我不担心这个,我只是希望你能时刻和她在一起,保护好她。” 少卿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宁愿自已丢了命,也不会弃她不顾的,只是要时刻都和她在一起,恐怕有点难,因为我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有的事情又非常危险,带上她反而会更不安全,不过我会尽力稳妥地安顿好她的。” 沙国基想了想道:“我也知道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至少在半年内和她寸步不离。” “为甚么是半年?” “因为这半年是最危险的时期,只有你和她在一起我才放心!” “沙大哥为甚么这样说?” “这个……我说过,我妹妹是一个非常任性的人,认准的一些事有时候八条牛也拉不转。我担心她会去做一些危险的事。” 少卿笑道:“我倒是一点也没觉得金花任性呢,相反我倒是觉得她非常聪明又善解人意。” 沙国基叹了口气道:“算了,有些事你是不会知道的,不过俗话说得好:‘怕甚么来甚么’,还是听天由命吧。” 少卿总觉得沙家兄妹有甚么事在瞒着他,虽然他相信这也许只是他们自己的秘密,对他绝不会有甚么恶意,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沙大哥能不能把话就明白一点,我怎么觉得你像有甚么难言之隐呢?” 沙国基想了想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其实说一千道一万,不外乎就一个意思,那就是保护好金花,不要让她受到伤害,除此之外我也没有甚么要说的了。你们可以出发了,如果现在加紧赶路的话,天黑之前翻过青杠岭没问题,翻过了青杠岭,基本就是平路了,再走不到三十里,有一个叫做‘打谷坪’的集镇,你们可在那里住宿一晚,明天准能赶到昆明。” 少卿道:“我知道那个‘打谷坪’,我来的时候就是在那里吃的午饭,还补充了些干粮和水。” 沙国基道:“那好,反正金花对这条路也非常熟悉,又有你这样的高手相伴,我就不送你们了。”说罢拉开房门,和少卿一道走了出来,沙金花和嫂子已在大门外等候。 少卿、金花和哥嫂互道了珍重,便相伴着上路了。 刚一离开哥嫂,沙金花便问少卿道:“刚才我哥哥跟你说了些甚么?” 少卿道:“说了很多,不过中心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我好好保护你,不可让你受到伤害。” 沙金花道:“我哥哥也是太小看人了,只知道要你保护我,难道我就不会保护你吗?” 少卿笑道:“你保护我?吹牛吧!” 沙金花道:“这可说不一定呢,你来的时候遇到‘黑死鬼’,不就是我保护你的吗?” 少卿赶紧道:“说得是说得是,我那时要不是遇见你,恐怕现在早已弃尸荒野了,可知金花姑娘正是我徐少卿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呢!为表感激之情,小子这厢有礼了。”说罢半真半谑地向沙金花深深施了一礼。 沙金花“噗哧”一笑道:“哎哟哟,赶快打住吧,小女子可经受不起你这大礼唷!跟你开玩笑,你就当了真!” 少卿正色道:“说真的,我可是发自内心感谢你的!” 沙金花道:“难道你对我的感情仅仅只是感谢,就没有别的了吗?” 说到这里,沙金花停下脚步不走了,直直地看着少卿,等他回答。 少卿知道沙金花的意思,连忙说道:“怎么会没有别的呢?我喜欢你也是发自内心的呀!我觉得你就是老天爷关给我的礼物,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一大堆娃呢!” 沙金花认真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不骗我?” 少卿道:“怎么会不是真心话呢?骗你是小狗!” 沙金花显得非常满意,又笑嘻嘻地开始走路了。 少卿突然想起了沙国基刚才说过的一句不明不白的话,问道:“哎,金花,刚才你哥哥说你很任性,说不定会去干一些非常危险的事,可我就看不出你哪里任性了,也想不出你会去干甚么危险的事,你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沙金花的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好半天才说道:“你听他呢,这都是他太过关心我才这样说的,只因我爹妈死的时候我才十岁,是我哥哥一手把我带大的,后来他结了婚,嫂子对我也特别好,他们就像爹妈一样地养着我,护着我,也惯着我,宠着我,甚么事也都依着我。我想大约是这次我要远离他们了,我哥哥太不放心,脑子里才出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平白无故的想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来自己吓唬自己,你千万不可当真的。” 少卿见她说得言之有理也顺理成章,也就相信了她,没有再去多想。接着少卿也向她讲述了自己的父母,师父和经历过的一些往事,不过他始终没有提及的就是凌可儿、霍飘红和自己这一次的任务。 任务需要保密自不必说,而有关凌、霍二女的事他却觉得现在提起来非常不合时宜,所以也就绝口不谈。 二人就这么说笑着、谈论着、倾诉着,表白着,轻松愉快地一路向前赶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2章 九一,孤身奔波使命搁浅,奇兵突袭新功再建 在翻越“青杠岭”时,少卿将沙金花的行囊一并背到自己身上。此时天已挨黑,少卿担心沙金花害怕和看不清路,主动去牵着了她的手。虽然少卿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沙金花还是非常乐意让他牵着。 二人就这样手牵手地达“打谷坪”小镇的时候,已过亥时。 此时家家都已关门闭户,街上一片静寂,不过二人还是很快就找到了一家门口插着两盏灯笼的“平安客栈”,少卿上前叫门。 店家开门,看了看二人,问道:“二位住店?” 少卿道:“我二人是夫妻,只要一间上房,店里可还有伙食?” 店家道:“房间尽有,只是时间晚了,吃的却是没有了。” 沙金花道:“不妨事,有房就好,吃的我们自有,只是却要借伙房一用。” 店家道:“伙房和里面的家什尽管用,烧柴和水也都有,客官请自便。” 二人谢过,随店家进店,开了一间上房。 沙金花将自己的行囊打开,拿出用荷叶包好的饭团和一些熟食以及一个装得满满的羊皮水囊一并摆在桌上。 少卿道:“你那皮袋里装的甚么?” 沙金花道:“你猜!” “我猜一定是酒。” “知道你好这一口,可不就是酒么。” 少卿笑道:“太好了,你倒是有先见之明,要不我们今晚都得挨饿了。” 沙金花道:“我就是想到今晚可能到打谷坪过夜,这是个小镇,天一黑就很少卖吃的了,不过这些都是冷的,既有伙房,待我去热一热。” 少卿赶紧说道:“怎么能让你动手呢?有事丈夫服其劳,你就好好休息吧!” 沙金花笑道:“你这人脸皮倒是挺厚的,就自称起丈夫来了,我们结婚了吗?” 少卿向她做了个鬼脸,拿起熟食和饭团到伙房去了,沙金花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少卿热好饭菜拿进房间,又去端来一大钵滚汤,二人便有滋有味地吃喝起来。 饭毕,二人洗漱后,都感觉有些疲惫了,便一起上床休息。 又是一整夜的恩爱和缠绵,自不必多说。 第二天天刚亮,二人便早早地起来赶路,于午时到达昆明。 少卿带着沙金花来到他寄养马匹的客栈,仍以夫妻名义要了一间上房。二人吃过午饭,少卿对沙金花说他还有些要事要去办理,让沙金花先行休息。沙金花见他不想让自己跟着,便非常体谅地呆在客栈里等他回来。 少卿再次来到沐府打听沐天波的消息,依然是上次那个老家人接待的他,那老家人告诉他说,沐天波还没有回来。 少卿不禁有些焦急起来,问老家人道:“我上次离开后到现在都快将近一月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难道你们家里人不着急吗?” 老家人笑道:“我们才不着急呢,休说将近一月,黔国公自从他母亲和夫人没了之后,大部分时候都在外面云游,三月五月不在家里也是常有的事。小哥儿三番五次来找他,定是有甚么要紧的事,不知能不能告诉老奴,等他回来,再由老奴转告于他?” 如此机密重要之事,少卿自然不会随便告诉一个家人,便说道:“此事只有小子和他面谈方妥,老人家见谅。” 老家人道:“既如此,老奴就帮了你了,小哥儿请自便吧。” 少卿无奈,只得返回店里,一时心中踌躇难决。沙金花见少卿有些闷闷不乐,便问道:“你说过你去楚雄办的事要等回到昆明才能见分晓,莫不是此事又没有办成?” 少卿道:“我这次本来就是要到昆明见一个非常要紧的人,谁知他家人说他去了楚雄,等我赶去楚雄好不容易打听到他的行踪,他却已于二十多天前去了大理,我不敢再去大理,怕他早回了昆明,便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谁知却又不在。” 因少卿曾对她说过,这是一个事关天下,比山还重的任务,所以沙金花虽然好奇,却也没有问及此人此事,只是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是在这里继续等还是要去大理找他?” 少卿犹豫了好一会,方才说道:“据他家人说,这人一向行踪不定,几个月不在家里也是常事。大理我自然不会去了,因为去了也不知到哪里去找他,若是在这里死等,只怕等得他回来,黄瓜菜都凉了。这样好了,我再等他三天,若是再不回来,也是天意,我也莫奈何。” 三天很快过去,依然没有沐天波的消息。 因任务没有完成,少卿不好意思先去见皇上,便决定先带上沙金花去见李定国,听听他对入卫皇上这件事的意见,然后再想办法安顿沙金花。 少卿算还了房钱和草料钱,二人合骑一匹马,一路往广西而去。 却说李定国自派少卿去了安龙后,心中一直耿耿不忘和成功联手收复广东,随即便再次派出了往东南沿海联络郑成功的使者。然后便在焦灼不安中等待两边的消息,没想到首先等来的是赵昆元派出自己的大儿子赵士杰和家仆赵用带来的,关于少卿已赴昆明寻求沐天波入卫皇室的消息,他们同时还告诉定国说,以后他若要和皇上联系,也不必一定要靠徐少卿,可以直接派人到安龙外城西关找他们赵家,由赵昆元老爷子转达皇上,因为外城的人口流动和来往是不受限制的,而赵昆元毕竟是皇上的老师,可以随意出入和行走内城。只不过皇上若要派人联系定国就有点麻烦,因为皇上身边的人若要出入内城,都会受到庞天寿的勇卫营和马吉翔的戎政司的严密监视和盘查,弄得不好皇上就会引火烧身。 送走赵家人后,李定国自忖徐少卿和沐天波真是忠心可靠之人,皇上的安全应该可以暂时无虞。他知道等待郑成功的消息必将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没有郑成功的帮助他也不敢再贸然出征广东,于是决定与其干等下去,不如先在广西作为一番。桂林重镇由于防守严密,估计一时也难以攻克,便决定挥师西向,依然留下靳统武率五千兵马镇守梧州,自己亲率大军向南宁进发。 那南宁守城清将马蛟麟,闻得李定国大军到来,一者忌惮定国威名,心想就连连定南王孔有德和敬谨亲王尼堪都被李定国干掉,自己岂是他的菜?二者自己所领守军本就不多,根本无法和李定国大军抗衡,因此并未组织任何抵抗,不待定国兵临城下,早已弃城往北逃窜。 定国大军兵不血刃夺下南宁,立即出榜安抚百姓,然后留下原为永历朝臣、后被自己调入军中任参谋的刘议新任南宁知府,并派出部将张建任南宁总兵,率领五千人马协同刘议新镇守南宁,随后派人赶赴安龙和赵昆元联系,托他向皇上转告这一消息。 做好这一切后,李定国因要回梧州等候东南郑成功的消息,所以并未在南宁多加耽搁,随即退师梧州。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3章 九二,处理无策左右为难,安排得当横竖放心 李定国回到梧州,还没有等来东南沿海的消息,少卿先到了。 在定国指挥所,少卿先向沙金花介绍李定国,沙金花却没有按常情向李定国行礼问好,而是直直地盯着李定国看,仿佛要想立刻把对方牢牢记在心里似的,看得李定国都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直到少卿再次提醒道:“哎,金花,你怎么拉,他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李定国将军呀!” 沙金花仿佛从梦里醒来似的,赶紧换了一副笑脸,向李定国施礼道:“小女子沙金花见过李将军。” 李定国简单回了一下礼,转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少卿。少卿因沙金花在场,不想让她知道过多的秘密,只向李定国说道:“这是小子这次去楚雄途中结识的一个朋友,名叫沙金花,曾在路途中救过我的命。” 李定国脱口道:“你说去楚雄的途中?你去楚雄干甚么?皇上不是叫你到昆明去的吗?” 少卿听他说出“皇上”二字,赶紧道:“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这次事有不谐,还差点丧命,要不是遇到金花姑娘,我很可能就此失踪,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现在我和金花都累了,想先休息一下,待会我再向你详细汇报这一趟昆明之行的经过。” 李定国本是个极精细之人,听少卿之言,便知他很可能不愿让沙金花知道得太多,虽说是救命恩人,但毕竟相交时日尚短嘛,便禁不住在心中暗赞少卿的谨慎。于是说道:“少侠说得是,你们先去休息,晚上就在我这指挥所设宴给你们接风。”说罢便让手分别给二人安排休息之处。 少卿在军营稍事打坐,很快便恢复了精力,便立即起身返回指挥所寻找定国,定国见到他,立即将他带进自己的卧室,再关上房门,然后对他笑道:“好了,现在贤侄可以畅所欲言了,你这趟行程虽说收获不小,带了一个大美人回来,不过为叔我关心的只是你的公干,你起先说此次事有不谐,到底是黔国公不肯来,还是你根本就没见到他?” 少卿正经道:“将军不要心急,且听小侄慢慢跟你说来。”于是将自己这一次安龙之行以及随后受皇上所差远赴昆明的种种经历和遭遇择其要点向李定国说了一个大概。末了对自己这一趟皇差的徒劳无功表示了深深的歉意,并称自己不好意思去向皇上复命,先来听听他的意见。 李定国听罢,沉吟片刻道:“不想在这节骨眼上那黔国公偏偏就不在家,不过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你并没有做错甚么,这一切大约都是天意吧!至于皇上的安全问题,虽说目前孙老大的司马昭之心已是公开的秘密,不过以你所说,那皇宫既然还是庞天寿值门,邓凯值殿,那就说明皇上目前还有相当的自由度,再说还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魏豹在那里,他的一身功夫的赤胆忠心也不能不让马吉翔庞天寿他们有所顾忌,所以我认为目前来说,皇上的安全还谈不上首要问题。” 少卿问道:“那以将军看来,甚么才谈得上目前的首要问题?” 李定国道:“以我看来,目前首先要解决的是联络郑成功的问题,只有和他联手,方能将两广和东南沿海连成一气,我大明才有进一步发展的余地,否则,很可能就是坐地等死,被清军各个击破。” “联络郑成功的事,目前进展如何?” “我曾派出过几拨使者,都是有去无回,要不你再替我去那里走一遭?” 少卿想了想道:“我去没有问题,只是我需先把沙金花安顿了,方能放手去做。” 李定国皱眉道:“你不是说她本有一个很好的家庭吗?干吗要把她带在身边?” 少卿有些难为情,支吾道:“她……她定要跟了我来,我也无法推脱呀!” 定国笑道:“这么说,你和她上过床了?要不怎会这样?” 少卿低了头,默不作声。 定国叹了一口气道:“年轻人干柴烈火也是难免之事,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这算是私定终身了吗?” 少卿倒是很干脆道:“算!” 李定国道:“你和那凌可儿姑娘也有这么一出吗?” 少卿赶紧道:“这是绝对没有之事,我对凌姑娘一直是尊敬有加,始终把她当亲姐看待。” 定国道:“我知道你不是浪荡之徒,凌姑娘也非苟且之女,我相信一定是这个姓沙的女子首先勾引你的,唉,看来还是我们汉人姑娘懂得自重自爱呀!” 少卿再次默不作声,因为此时他也不知该说甚么。 李定国挥了挥手,接道:“算了,这些都是你的私事,你自己斟酌着办吧,我只问你,你准备怎样安顿这个沙金花?” 少卿道:“我准备先带她去嘉州,让她暂且和凌可儿、小四喜他们待在一起,我再顺便看看宝藏的事有无进展,然后再赶来这里,替将军走一趟沿海。” 定国道:“也好,反正我这次派出的使者也才出发不久,按正常往返,也该和你去一趟嘉州的时间差不多,你去嘉州,如果宝藏之事依然没有着落,暂且先不去管它,立马赶来这里,看情况再行定夺。” 少卿同意后,二人就这么商议已定。 谁知到了晚上,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在李定国为少卿所设的接风晚宴上,当少卿告诉沙金花,自己准备带她去四川嘉州时,沙金花问道:“为甚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不是说你在为李将军和大明做事吗?” 少卿道:“我在那里也是在为李将军和大明做事呀!”接着将自己为寻找宝藏在那里开有一家饭店以及饭店组成人员全部告诉了她。 沙金花又问道:“你和我去后,就不再回这里了吗?” 少卿道:“不,把你送到那里后,我会立刻返回来,我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过你放心,不管最终找不找得到宝藏,我都会把你们全部带离那里的,因为店里人也是我从广西带去的,全都在背井离乡为大明做事。” 沙金花断然道:“我不去,除非你也在那里!” 少卿道:“那怎么办呢?” “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可我目前很可能又要长途奔波,实在不便带上你呀!” “我说过不会拖你后腿的,你尽管去办你的事,我就在李将军这里等你。”沙金花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决绝的,毫不犹豫的。 少卿为难道:“可李将军带的是军队呀,随时都可能有作战任务,流动性也是很大的,再说你一个女子,成天无所事事地呆在一群大男人队里,也有诸多不便吧?” 沙金花道:“那就在部队里给我找一个事情做,让我也为大明做点贡献。” 少卿见沙金花态度如此坚定,一时没了主意,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李定国。 定国倒是没觉得这事有多为难,随即说道:“我看沙姑娘说得有道理,据我所知,那凌姑娘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你突然又弄一个姑娘到那里去,换了我是凌姑娘,我也不知该怎样相处。” 少卿赶紧道:“我和凌姑娘可是甚么事也没有的,再说,她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李定国笑道:“我知道你们甚么事也没有,也相信凌姑娘的大度,可你的想法毕竟不能代表别人的想法,你难道就不考虑人家凌姑娘的感受?” 少卿道:“你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呀,那你说说此事我该怎处?” 李定国道:“我看沙姑娘的主意就很不错,既然她也愿为大明做事,就让我在部队里给她安排一件事情做。” 少卿犹豫道:“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呀!” 李定国哈哈大笑道:“女人怎么了?有些事女人做起来可比男人强多了,你以为我的部队里就没有女人么?” 少卿奇道:“将军是说,你的部队也有女兵?” 李定国道:“严格说来,她们算不上‘兵’,不过她们确实也是这支军队的一个组成部分,也为大明出了不少力。” 沙金花仿佛也来了兴致,赶紧问道:“将军快说说,她们都在做些甚么?” 李定国道:“我部队里有一支女子救护队,主要由将士家眷组成,也有少数单身女子,专门负责救护和照顾伤病人员。除此以外,一些后勤和炊事等方面的工作也有女的在做,你看你是愿意做哪方面的事情?” 沙金花赶紧说道:“都不错,但凭将军安排。” 定国道:“那就参加女子救护队吧。”随即又问少卿道:“少侠觉得如何?” 少卿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既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又可让沙金花也为大明做事,最难得的是她自己还非常乐意,于是当即表示赞同。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4章 九三,秘使西来举棋难下,大军东进拍板定音 安顿好沙金花,少卿便即着手做出使郑成功部的准备。可是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又让他一时走不了啦。 这一天,驻扎在梧州外围的李定国部将常荣,忽然带着安龙朝廷中翰林院孔目周官来到城中定国指挥所,向定国泣拜在地,口称“皇上危也,请李将军火速救驾!”李定国大惊,赶忙扶起讯问详细,周官从贴身内衣里取出皇上密函递与定国,定国随即展阅,只见其上书曰: 书至李定国大将军亲鉴: 朕自驻跸安龙以来,因将军所知之原因,日日如坐火山矣,承蒙将军数遭遣密使至朝见朕,百般宽慰看觑,朕心稍安。朕深知将军戎马在外,为我大明抗虏开疆,浴血死战,本不该以朕一已之感受搅扰于将军,凡事自当以大局为先,隐忍为要,奈何秦王孙某骄横之态日盛,谋逆之心日显,立太庙、定朝仪,擅改国号,及至公然指使皇城爪牙,擅抓朝臣古其品,解至贵阳杖杀,满朝文武敢怒而不敢言,皆言其逼宫之期指日可待也。 昔者将军所遣少年侠士徐少卿者,曾与朕相约,赴昆明延请黔国公沐天波入卫皇宫,孰知此子有去无回,至今杳如黄鹤。朕素知将军忠勇无匹,疾恶如仇,即便秦王,亦颇忌惮之,朕思前想后,唯有将军,方能解朕于倒悬,救国于危难。今有首席大学士吴贞毓者,特荐翰林院孔目周官,干冒杀身之奇险,潜出皇城求救于将军,望将军暂将诸事搁置,火速带兵入朝,挫贼人之阴谋,挺抗清之旗帜,如此,朕之甚幸,国之甚幸矣! 明天子朱由榔翘首以盼! 大明永历年月日 李定国读完盖有国玺的密信,不由得在心中犯起难来:一方面,朝廷形势确实已到了危险的边沿,只怕派一两个武功高手入卫已无济于事,唯有自己带兵将皇驾移出安龙方为上策。而另一方面,他派出去联络郑成功的使者也才刚去不久,万一这一次联络成功,郑氏答应和他一起夹攻广东,而他自己却带兵去了西边千里之遥的安龙,那岂不是和自己的约定背道而驰?失信于郑成功不说,还将失去一次自己好不容易盼来和战略良机,这样的良机稍纵即逝,以后恐怕再也不可得了。再者,若是现在就带兵勤王,将行在迁出安龙,那么又能将其安置于哪里呢?贵阳肯定是不行的,因为那里是孙可望的老巢,不能让皇上才出狼窝又入虎穴,若是安置于昆明,那也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目前昆明守将为固原侯王尚礼,领兵二万镇守于彼,另外还有孙可望麾下将领王自奇领五千骑兵驻于楚雄,贺九仪领五千步兵驻于武定,这三人可都是孙可望的老部下和死党。就算昆明还有德高望众、心向朝廷的沐天波和刘文秀,可二人目下都是光杆司令,手里无兵权,手下无兵卒,又能起得多大的作用?再说那沐天波一向纵情山水,云游四方,到时在不在昆明还要打一个问号。一旦三将反目,把去路堵死,孙可望再派兵增援,岂不又是个同室操戈的混乱局面?况且,即便移驾昆明成功,也势必丢失两广,就算偏安一隅,又能有多大作为?而以李定国之前的设想,无论如何也得等到自己和郑成功取得联系,打通两广至沿海的通道,那时再考虑扈驾和移跸的问题,若能将朝廷迁至肇庆或者广州,那么反清复明这盘大棋就可以彻底走活了,而据他估计,自己的部队若能和郑成功的的数十万水陆兵马连成一气,再加上沿海各地自发组织的抗清水师,首先在兵力上就可彻底碾压尚可喜和耿继茂二王的主力和清廷留在广东的少量八旗军。扫平广东不说易如反掌,至少也不会难如登天。而此刻周官的到来,彻底把他的心搅乱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看着衣冠不整、瘦骨伶仃的周官,李定国便知他一定是历尽了千难万险方才到达这里的,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说自己目下还不能去安龙扈驾,那样不仅周官会绝望、很可能皇上和朝臣们都会彻底绝望,后果自然很难想像。他已打定主意,先稳着皇上和那些忠于他的朝臣们的心,下来后再召集部下和谋士们好好商量商量再行定夺,于是向着西北安龙方向跪下,恭恭谨谨磕了三个头,口中说道:“臣李定国谨向吾皇保证,不救陛下出火坑,誓不为人!”说罢站起身来,叫侍从拿来文房四宝,当即修书二封,一封给皇上,一封给首席大学士吴贞毓。 其一曰: 臣李定国谨回圣上: 臣于梧州忽接周官所携密函,得知陛下所处之艰难困境,臣如坐针毡,寝食难安。臣定国一日未死,宁令陛下久蒙幽辱呼?幸稍忍待之。臣兄事可望有年,宁负友必不负君! 臣李定国顿首 大明永历年月日 其二曰: 书呈吴阁老贞毓台鉴: 阁老所遣秘使周官,已与李某于梧州相晤,并览圣上密函。刻下朝廷之危局,李某已了然于胸,救吾皇出火坑,既是刻不容缓,亦复义不容辞,然今粤中未定,进退维艰,待李某稍作安排,即趋皇城。朝中行止,凡事须密,倘有疏漏,责在老先生也! 安西将军李定国草上 大明永历年月日 李定国写好书信,稍事晾干后交与周官,然后叫手下带他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并吃了一顿饱饭。当天留他在梧州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打发他上路返回安龙去了。 周官去后,李定国即刻派部下到南宁去通知新任知府刘议新到梧州来开会,商讨目前形势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因为李定国虽然在给皇上和吴贞毓的信中打了些马虎眼把周官打发走了,但接下来究竟该往西救主还是该往东联郑,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想集思广益听听下属们的意见。 话说李定国为何要专门去通知几百里外的刘议新呢?原来刘议新本为永历朝臣,曾任翰林院侍讲,此人不仅学识渊博,而且能说会道,足智多谋。一次李定国去朝见皇上时,曾和此人接触,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便向皇上要了过来,担任自己军事和政治方面参谋和顾问,而他也在一些关键时刻为李定国出过不少好主意,正因为李定国非常看重他的意见,所以在此举棋不定之际,才专门派人去南宁通知于他。 待刘议新到来之后,李定国立即召集会议,除少卿和刘议新外,与会者都是部队的高级将领,总共也就十来个人。 会议一开始,李定国便把周官到来请求安龙扈驾一事,以及自己当前的举棋难定一并告诉了大家,然后让大家发表意见,令李定国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刘议新一人赞成应该即刻带兵入卫皇城外,所有与会者包括少卿,都觉得应该先解决广东问题,因为一旦拿下广东,移跸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如果现在贸然进兵安龙,而行在的安置地点却不能落实,很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混乱,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刘议新见所有人都反对他,便力争道:“你们说的这些虽然也有道理,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救援不及,一旦皇上的安全出了问题,紧接下来的就是改朝换代,江山易主,你们将为谁拼命?别说拿下广东,就是拿得再多又有甚么意义?除非你们都自立为王,各自逐鹿!” 此言一出,会议一度陷入了沉默,因为谁都再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刘议新了。 还是李定国最后拍板道:“我相信刘大人所说的决非危言耸听,而是极有可能成为事实,然而众位将领所说的行在安置问题,同样也是非常严峻的现实,我正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才召集你们来开会讨论,既然意见分成了两派,那就只有少数服从多数了。我们不妨就此赌上一把,赌那孙可望不会在我们拿下广东之前向皇上下手。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着手准备有关东征的各项事宜。散会!”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5章 九四,酒后多言为奸所乘,谋前失算引火烧身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李定国派出去联络郑成功的使者依然没有回音。 心急如焚的李定国决定不再等下去,决定先将人马杀到广东,再派使者与郑成功相约。 考虑到郑军水师强悍,郑成功若要与之相会,最好是通过水师从沿海来,这样就可以避免陆上清兵阻击而省却很多麻烦。 经过慎重考虑,李定的首选进攻目标便是梧州正南沿海的高州,等攻下那里,再一路沿海岸往东挺进,同时派出使者与郑成功相约会师地点。由于以前派出去的使者都没有回音,所以他决定这次让少卿出马担任这一角色。 主意打定,李定国留下常荣领兵五千镇守梧州,然后新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南开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现在暂且按下李定国大军出征广东不表,看官牢记话头,先回过头来看看安龙永历朝廷到底经历了甚么以及将要经历甚么。 却说自上次少卿离开安龙去昆明找沐天波后,永历皇帝和吴贞毓、蒋乾昌等一班朝臣每日翘首以盼、望眼欲穿,却总是不见回音,好在孙可望方面暂时也没有甚么特别的动静,君臣们便在得过且过中继续盼望、等待下去。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令他们感到危机正在步步逼近,孙可望那张看不见的魔掌已经高悬于他们的头顶,随时都有可能降落下来将整个朝廷捏成齑粉。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马吉翔成天都在挖空心思怎样讨好孙可望,有一天忽发奇想,派人让朝中善画的武选司郎中古其品画一幅“尧舜禅受图”准备送给可望。这既是在暗示皇上应该让位于孙可望,又是在明目张胆地为孙可望篡位添火加油,摇旗助威。那古其品是一心忠于皇上的,当即予以拒绝,并把来人训斥了一顿。马吉翔听说后,亲自登门,对古其品进行威逼利诱,依然碰了一鼻子灰。后来古其品在一次上朝时将此事报告了皇上,马吉翔便遭到了皇上的训示和一些正值大臣的谴责。马吉翔怀恨在心,暗派心腹到贵阳(其时孙可望已于沅州返回贵阳——作者注)添油加醋地向孙可望作了汇报,孙可望立即传令安龙,命总理提唐官张应科将古其品抓捕,派人给其戴上枷锁解至贵阳,连审也不审,当即用乱棍打死。 这样一来,皇上再也忍耐不住了,一天私下对内监张福禄、全为国说道:“孙可望待朕越来越嚣张无礼,朝中又有奸臣马吉翔、庞天寿为之耳目,朕寝食不安。以朕度之,目下能克制孙可望、救朕出火坑者,非精忠报国的西藩李定国莫属,且定国与可望久有嫌隙,朕欲密撰一敕,差使者送至行营,召他前来护卫,你们能为朕密图此事么?” 二人也觉得此事可行,而且应该尽快办理,于是下来将朝中他们认为忠贞可靠的官员选出五人,建议皇上和他们密商此事。这五人分别是吏科给事中徐极、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林青阳、兵部武选司主事胡士瑞、兵部职方司主事张镌、工部营缮司员外郎蔡宿。皇上一看名单,见这些人都是一向看不惯马吉翔、庞天寿嘴脸、并曾上表弹劾过他们依附秦王的朝臣,便同意了。皇上和这几人经过密商,一至觉得此方案可行,便借助给首席大学士吴贞毓拜寿之名,一起前往吴贞毓处秘密讨论具体办法。吴贞毓又去召集了一些他认为可靠的官员一起讨论,吴贞毓对大家说道:“今日朝廷式微至此,正是我辈效命之时也。奈权奸刻刻窥伺,恐事机不密。诸公中谁能充此使者?”那林青阳便来了个毛遂自荐。最后达成决议:由林青阳以“请假归葬”为由,带上皇帝密敕,避开马吉翔、庞天寿的监视,赴广西寻找李定国。谁知林青阳也和徐少卿一样,一出皇城便渺无音讯。皇上等得不耐,又叫吴贞毓再派使臣前往,吴贞毓便推荐了翰林院孔目周官,其时武安伯郑允元建议应该设法遣开孙可望亲信马吉翔,以免走漏消息,皇上便以收复南宁后需派重臣留守为名,让马吉翔和他弟弟马雄飞前往,这就是马吉翔兄弟为甚么突然来到南宁的原因。遣走马吉翔后,周官才带上皇帝密函,通过魏豹值守的南门雍熙门秘密出了皇城。周官总算不辱使命,终于在历尽百般艰辛后找到了李定国。 当周官带着李定国的回信回到皇城后,正值新年。皇上和吴贞毓、蒋乾昌等一干大臣见到李定国的亲笔回信,心情都好了许多,适逢其时有一外国商团来到皇城。皇上在安龙虽然用度一直很紧张,但毕竟皇宫里还积蓄了一些古董,便让内监拿了些古董去与外国商团交易,卖了一笔不菲的价钱。 手里有了些钱,自然就要把年过得热闹一些,除了给文武大臣宫女太监们表示了一些外,还请周围的道士摆了道场念经,祭祀列祖列宗,祈求上天保佑,然后接受群臣的朝贺。 谁知乐极生悲,刚过年没几天,孙可望便派部将郑国带了一队人马来到安龙,会同驻扎在皇城的王爱秀和勇卫营提督庞天寿,气势汹汹地闯进皇宫,向皇上索要“暗通西府、意欲谋反”的“首事之人”。 话说孙可望远在贵阳,皇帝和吴贞毓他们又一直是秘密行事,那么消息又是怎么泄漏出去的呢?说来这事正应了那句“越怕啥越来啥”,此事正是坏在被他们百般防范,且被皇帝撵出了朝廷的马吉翔身上。 却说马吉翔和弟弟来到南宁后,因新任南宁知府刘议新原为朝廷翰林院庶吉士,和马吉翔原本认识,于是马吉翔便经常去串门,还不时邀请对方去自己衙署去做客。那刘议新虽说自皇上从肇庆登基起就在朝廷里干事,不过官职一直很低小,再加以来到安龙不久即被李定国要走,而李定国又从不在下属面前谈论朝廷中的敏感之人和敏感之事,所以他只知道马吉翔是皇上身边的重臣和红人,却并不知晓马吉翔在近来和皇上、孙可望之间的瓜葛,现在见马吉翔主动趋奉,他自然也乐意结交,一时还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再说他这人纵然百般伶俐机巧,却是一个嗜酒如命的瘾君子,来到南宁这座饱受战火摧残的城市后,一时酒也难搞,好酒更是难搞,便免不了口中常常淡出鸟来。而马吉翔因成了孙可望的心腹,在朝廷的日子自然比皇上和忠于他的臣子们好过多了,这次恰好又和兄弟一起带了不少美酒过来,这又正投了刘议新的所好,一来二去,二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次刘议新去梧州开会回来,又被马吉翔请去喝酒,三杯下肚,马吉翔便问起会议的内容,尽管会上李定国一再嘱咐与会者严守秘密,但刘议新想到马吉翔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说不定还参与了这一次密谋呢,对他可没甚么秘密可守,便毫无顾忌地把朝廷敕谕李定国领兵迎驾的情况和盘托出。而他当时是力主李定国西行扈驾的,尽管被李定国否决,可在心理上还是希望李定国能改变主意,所以此刻也没有对马吉翔说明李定国已决意东征,而是添油加醋地说李定国对皇上的信任感激涕零,在众多人的反对下采纳了他的意见,估计现在已派出大军赶赴安龙了,同时他还希望马吉翔以后能在皇上面前说明他的功劳,多多替他美言几句。 马吉翔听说后大吃一惊,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直敷衍着刘议新饮到天黑,等送走刘议新后,立即派弟弟马雄飞连夜出城,飞报贵阳孙可望。 永历皇帝和心腹朝臣们精心策划的重大秘密,就是这样百密一疏,在诸般机缘巧合之下被泄露出去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6章 九五,因索首犯恶奴兴狱,为保君王忠臣受刑 却说郑国一行来到皇城,即刻找王爱秀和庞天寿会商。二人都觉得此事应该先问问皇上,且看他怎么说,于是郑国便让王爱秀带兵封锁内城,庞天寿带领勇营侍卫封锁皇宫,自己则直接到文华殿靠近“御座”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喝叫执事太监去把皇上找来。 其时皇帝正在坤宁宫和王皇后一起看宫女们燃放烟花,忽见陈公公气喘吁吁地跑来叫道:“皇上,快去文华殿!” 皇上不解道:“不是刚退朝么,现在又去文华殿干甚么?” 陈公公紧张得说话都有点口吃:“是郑……郑国将军要见你,他已经到文……文华殿等……等你了。” 皇帝见陈公公这般模样,也禁不住有些紧张起来,疑惑道:“哪一个郑国将军?” 陈公公回道:“是秦王孙可望派来的部下,庞……庞提督已把皇宫封锁了!” 皇上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整了整衣冠,准备随陈公公一起出殿。王皇后叫道:“皇上休得惊慌,估计是那件事发了。” 皇上道:“朕想也是。” 皇后道:“那就更要沉着、冷静,记着一句话:一定不要承认!” 皇上道:“朕自省得。”说罢和陈公公一起出了坤宁宫。 在宫门外带着几个侍卫值守的邓凯赶忙跟上,对皇上说道:“这庞公公不知在搞甚么把戏,宫里现在到处都是勇卫营的人,待我前去问问。” 皇上轻声喝止道:“他们可能奉了秦王的手谕,邓爱卿不可和他们争执。”邓凯乃止。 来到文华殿,见殿外站着几条带刀大汉,皇上扫了他们一眼,和陈公公一起进了殿。邓凯也带着手下侍卫站在大汉一旁。 皇上进得殿来,又看到一人大模大样地坐在椅子上,心中不免有气,厉声道:“阁下是谁?擅闯文华殿,有何见教?” 郑国看到皇帝相貌堂堂,倒也不失君王气度,赶忙站起身来,简单施了一礼道:“秦王标下将军郑国,见过皇上。” 皇帝哼了一声,径直走到御座上坐下,方说道:“郑将军今天来,有何话说?” 郑国没有再坐,站着对皇帝道:“末将今天来,是奉了秦王之命,有一件事要向皇上当面请教。” “郑将军请讲。” “敢问皇上,你觉得秦王对你如何?” “秦王对朕不错呀,郑将军何有此问?” “既如此,那皇上怎地让朝中臣子私通西府,意欲对秦王不利?” 皇帝见对方已点明了主题,虽然心中狂跳,但还是沉着气道:“哪有此事,秦王和郑将军莫不是误听了传言吧?” 郑国诈道:“怎会是没有的事,秦王手下已有人亲眼见过皇上下的密敕。” 皇帝一时不知真假,因为他不知道这消息究竟是如何泄漏出去的,也不知道当初周官见李定国的具体细节,抑或定国军中有孙可望的奸细也未可知。不过他现在除了装糊涂外别无选择,于是强作镇定道:“密敕一事,朝中臣子必不敢做。数年以来,外面假敕、假宝亦多,岂皆出自朝里?此事你等还要密访。” 郑国见皇帝矢口否认,一时没有证据,也自拿他没撤,于是冷笑一声道:“皇上既称不知此事,想必朝中大臣必有知情者,末将这就去调查,我就不信他们全都不知情。在末将调查的这段时间里,还请皇上不要擅自离开皇宫。” 皇帝知道这是怕他与大臣串连,将他软禁了,心中虽然气愤到极点,却也无可奈何。 郑国说完,也不等皇帝说话,径直出了文华殿,带着殿外的手下离去。 郑国找来王爱秀和庞天寿合计此事,庞天寿道:“皇上不承认,并不代表没有此事,若此事为真,参与者必定少不了吴贞毓与蒋干昌二人,可先从这二人身上下手。” 郑国随即下令,立马将吴贞毓和蒋乾昌二人逮捕。 郑国首先在戎政司里提审吴贞毓,由于吴是当朝首席大学士,朝中的头号辅政大臣,所以郑国对他还算有几分客气,并没有给他上枷锁,还给他一把椅子坐着。 郑国问道:“吴大人,你知道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来是为了何事吗?” 吴贞毓在被捕时就已知道了为甚么,此刻却装作甚么也不知道似地回道:“正不知所为何事,还望郑将军明示。” 郑国道也不绕弯子,直接道:“你与皇上密谋,暗通西府,陷害秦王,可有这事?” 吴贞毓心中非常清楚,孙可望正在一心抓皇上的把柄,一旦此事坐实,皇上也就完了。所以就算自己死,也不能承认此事,更不能攀上皇上,于是说道:“这是决不可能的是,郑将军可不要轻信谣传,误了大事。” 郑国冷笑道:“怎么会是谣传,秦王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敢动你这位首辅大臣,还是希望吴大人自己从实招来,把参与人员全部说出来,再签字画押,这样你就算立了大功,待我禀明秦王,保证他会可对你网开一面。若是一意孤行,死不认罪,那可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我之间也会弄得很不好看了。” 吴贞毓呵呵笑道:“秦王有甚证据,不妨明着宣布出来昭示天下,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却又问我做甚?不过若是秦王另有想法,意欲对本官和皇上来个‘欲加之罪’,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是我可得提醒阁下,要真是那样,那就不是你我之间好不好看,而是你们把整个天下都得罪了,当然,清军除外。这样亲痛仇快的后果,还请将军和秦王自己掂量!” 吴贞毓这一番软中带硬,棉里裹铁的话,可把郑国噎得哑口无言。他心中虽然愤恨,却也一时无可奈何,因为他来时孙可望曾反复嘱咐他,对吴贞毓这样的顶极大臣,在没有坐实罪证之前,切不可滥用刑罚,以免落人把柄。于是又草草审问了几句,便将吴贞毓继续收监,不过不是饿了他一天饭以示惩戒。 接下来提审蒋乾昌,郑国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蒋乾昌过堂时,身上带着枷锁。一到堂上,郑国即喝令他跪下,蒋乾昌不肯跪,郑国一拍桌子,左右如狼似虎的爪牙便一阵乱棍将他打跪于地。 郑国喝问道:“蒋乾昌,你知罪么?” 蒋乾昌昂首道:“蒋某不知。” 郑国故计重施,追问他是否与皇上一起密谋过“西府救驾”一事。 蒋乾昌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也来了个矢否口否认。郑国一声断喝,左右立即上前挥棍猛打,一时间打得蒋乾昌头破血流,左小臂也打折了,而他却一直硬挺着,打死也不松口。郑国用尽了诸般酷刑还是一无所获,最后用铁丝穿过他的锁骨,将其牵到监狱里关起来。 郑国出师不利,再次找庞天寿和王爱秀商量,两经过一番梳理的排查,初步理出了二十个人(含吴贞毓和蒋乾昌)的名单,为了掩人耳目,三人还决定派人到南宁去把马吉翔拘来,一同“审问”。好在当初李定国在召集诸将开会时只说前来送信的是“朝廷密使”,并未说出“周官”的名字,所以刘议新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信,刘议新不知,马吉翔自然也不知,所以周官这次逃得一难,不在逮捕名单之列。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7章 九六,奸佞无状以女邀宠,忠魂有节视死如归。 名单一出,郑国、王爱秀和庞天寿他们便开始大兴“密诏之狱”,在皇城里大肆抓人。在抓捕内监时,那张福禄和全为国因曾参与密谋,自知不免,便一起逃进坤宁宫,希望能得到王皇后的庇护。哪知庞天寿带领手下直接闯进坤宁宫搜捕,王皇后意欲阻拦,上前呵斥道:“庞提督擅闯后宫,意欲何为?” 庞天寿时见了王皇后还有几分怯意,此刻奉了孙可望手谕,便有恃无恐道:“咱家奉秦王之命捉拿叛逆,请皇后娘娘让开,以免引火烧身。” 皇后大怒道:“皇上还在,本宫也还未废,秦王有甚么资格命人后宫拿人?他想置皇上于何地?” 庞天寿懒得再跟她多说,上前一把将她推倒,然后将手一挥,率领手下四面展开搜捕。皇后倒在地下哭泣,宫女们忙将她扶起。 须臾,庞天寿手下用铁链锁得三名太监出宫,除了张福禄和全为国外,还有一名叫刘衡的太监也在被捕之列。 名单上的人员捕齐后,郑国暂时将他们收监。不日马吉翔被解到,郑国便将他和被捕的二十人一起带到文华殿,然后让皇帝上朝指认。皇帝看着这一班被捕的臣子,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方怒道:“汝等强行逼朕指认,朕怎知是谁?汝等既知,何不直说?”说罢拂袖而去。 郑国见这一招无效,便开始了惨无人道的严刑逼供,除吴贞毓外,其余十九人无一例外地全部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其中兵部职方司主事张镌受刑最为惨烈。那张镌供职兵部,为人忠勇耿直,从审讯一开始便大骂不止,无论郑国用甚么酷刑,张镌都未停止过骂声,直至郑国让手下将张他舌头割掉一节。张镌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血流了一地,喉咙里仍在咕噜咕噜地咆哮不已。就连杀人不眨眼的郑国都看得有些心悸,只得将他收监。 却说那马吉翔虽是告密者,然而郑国却并没有释放他,当然也不会审讯他,而是将他软禁在一间屋子里,暂时闲置一边,弄得马吉翔一时摸不住头脑。直到一天郑国来到关他的屋子,对他说道:“马大人,按说你这次是有功之臣,可你知道为甚么还要把你从南宁拘来一同收押吗?” 马吉翔赶紧道:“知道知道,这是郑将军对在下的保护,以免皇上和他的死党怀疑是在下告的密。” 郑国笑道:“你知道就好,不过这只是其一。”说到这里,郑国便不再说了。 马吉翔心慌,忙道:“愿闻其二。” “这其二嘛,”郑国慢条斯理道:“秦王虽然记下了你的功劳,不过他也知道你很会做人,属于一种墙头草,两面光的人物,焉知你背着他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就拿这次的事来说,虽然你是首告,但你究竟参没参与,也只有你自己才清楚,所以秦王对你也并不是那么放心,着我也好生将你查一查。” 马吉翔听对方如此一说,三魂吓掉了两魂,赶忙道:“自从在下决心跟着秦王以来,皇上就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他们的这次密谋,就是为了怕我知道才将我支开的,秦王和郑将军还要这样防我,可真是冤杀我也!”说到这里,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郑国不动声色道:“可我要怎样才能相信你呢?” 马吉翔随即跪下来赌咒发誓道:“皇天在上,我马吉翔要是对秦王怀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郑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起来坐好,说道:“马大人不要紧张,这次秦王叫我做处理这件事的全权代表,怎么说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我说你有就有,我说你没有就没有,就看你会不会来事了。” 马吉翔赶紧道:“郑将军要在下怎么做,但凭吩咐!” 郑国道:“我知道马大人在皇上和秦王两边都很会做人,目前的日子过得可比皇上阔多了,让郑某看了都眼馋。马大人是聪明人,这回在我郑国面前会不会做人,就看你的了。” 马吉翔总算明白了,这未必就是秦王的意思,郑国也未必真的对他起疑,分明就是在借机敲他竹杠。不过即便他明白了这一点,也不敢对郑国有丝毫的得罪,于是赶紧说道:“在下明白,不消郑将军吩咐,只要现在就将我放回家,自不会让将军失望。”郑国也不多说,随即就将马吉翔释放。 马吉翔如蒙大赦,回到家中便将家资的一大半拿出来,差心腹之人分别给郑国和王爱秀送去,同时还亲自将自己十二岁的幼女送到郑国住处,要送给他作妾。郑国也老实不客气的笑纳了,不过也只睡了两晚上,就将她还给了马吉翔。 严刑审讯还在继续,一时间安龙皇城里阴云密布,成天都可以听到大臣们的哀号和惨叫,“嫌疑人”中的蔡宿终于耗不下去了,他倒不是怕打和怕死,而是怕这样长时间折磨下去,总有人会打熬不住,将皇上招了出来,还不如自己早点承认了,让案子早一步了结,以免夜长梦多,将皇上牵扯进来。便承认是部分朝臣勾结内监张福禄、全为国瞒着永历帝私自矫诏密敕李定国。郑国叫人拿来纸笔,并给他解了枷锁,让他将参与的人数全部写出来,蔡宿便将参与密谋的内监和官员列出,一共一十八人。郑国又按照名单一一提审,反复追问皇上知不知道此事,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复:“未经奏明,皇上不知。” 郑国等人虽一心要抓皇上把柄,到了此时也无计可施,只好以“盗宝矫诏,欺君误国”的罪名定案,向秦王孙可望报告,同时将不在蔡宿所招名单之列的内监刘衡和户部员外郎、吴贞毓妾父裴廷谟释放。孙可望随即发令到安龙,以十八人为奸,以吉翔为忠,请圣上裁决。皇帝无奈,只好在孙可望同党操纵下以朝廷名义组织审判。审判结果如下: 以张镌、张福禄、全为国为首犯,处以剐刑; 蒋乾昌、徐极、杨钟、赵赓禹、蔡宿、郑允元、周允吉、李颀、胡士瑞、朱议昶、李元开、朱东旦、任斗墟、易士佳为从犯,立即处斩; 首席大学士吴贞毓为主谋之人,姑念为大臣,勒令自尽。 皇帝随即下诏,诏曰: 朕以藐躬,缵兹危绪,上承祖宗,下临臣庶,阅今八载。险阻备尝,朝夕焦劳,罔有攸济。自武、衡、肇、梧以至邕新,播迁不定。兹冬濑湍,仓卒西巡,苗截于前,虏迫于后,赖秦王严兵迎扈,得以出险。定跸安隆,获有宁宇。数月间捷音叠至,西蜀三湘以及八桂,洊归版图。忆昔封拜者累累若若,类皆身图自便,任事竟无一人。惟秦王力任安攘,毗予一人。二年以来,渐有成绪,朕实赖之。乃有罪臣吴贞毓、张镌、张福禄、全为国、徐极、郑允元、蔡宿、赵赓禹、周允吉、易士佳、杨钟、任斗枢、朱东旦、李颀、蒋乾昌、朱仪昶、李元开、胡士端,包藏祸心,内外连结,盗宝矫敕,擅行封赏,贻祸封疆。赖祖宗之灵,奸谋发觉,随命朝廷审鞫。除赐辅臣吴贞毓死外,其张镌、张福禄等同谋不法,蒙蔽朝廷,无分首从,宜加伏诛。朕以频年患难,扈从无几,故驭下之法,时从宽厚,以至奸回自用,盗出掖廷,朕德不明,深自刻责。此后凡大小臣工,各宜洗涤,廉法共守,以待升平。 十八人罹难后,郑国下令将他们曝尸三日,三日后,安龙百姓自发为他们收尸,将他们合葬于城内西北隅天榜山下,史称“十八先生墓”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8章 九七,平定高州全仰西府,出征新会唯盼东风 却说李定国大军由梧州往高州进发,由麾下悍将高文中带领二万兵马打头阵,少卿在军中协助。另一猛将吴子圣领兵二万为中军,自己则和靳统武统领万余兵马,押着十数门大炮、十五头战象和为数不多的粮草等辎重殿后。 清军高州守将张月闻得李定国大军来攻,吓得一时没了主张。那张月当时所统兵马不足一万,明知不敌,不免产生了弃城或投降之意。奈何城中有平南王尚可喜派驻在高州,协助他守城的副将陈武和李之珍在侧,不得已只得表示一下姿态,便召集二将商议对策。三人会商的结果,决定带领五千兵马在离高州五十余里的石城青头营扎寨扼守。 那青头营是明军进军高州的必经之地,那里既无城池也无险关,只有几座小山头。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旦不敌,好往四处跑路。 张月、陈武和李之珍带领五千军士于青头营官道旁一小山上列营,采伐丈余高的树木于山脚下打桩,以带刺的铁丝围绕起来,再在附近布下铁蒺藜企图以此阻挡明军。那张月明知不济事,如此不过稍尽人事而已。 高文贵前锋部队到来,远远看见前面清军在山头上列营扎寨,便放马冲将过来,看看来到近前,山上清军便弓弩、鸟枪和火铳齐发,一时箭矢和枪弹像暴雨一般向明军倾泻而来,虽有明军不断落马,但后面的却以挨牌护身,继续向前冲杀,以图斩开铁丝网夺取山头。冲在最前面的却没提防地下的铁蒺藜,有不少马匹翻倒于地或人立长嘶,众军见上有枪弹箭矢,下有铁蒺藜,只得暂且退回枪弹射程之外扎下阵脚,等高文贵所率大队到来。 高文贵谐少卿率部和前锋汇合,问明情况,即将所部所有弓弩和枪铳集中起来,派一队人马上前和山上清军对射,以掩护另一队挨牌手排除地上的铁蒺藜。一霎时两边阵地枪声大作,箭如雨下。无片时明军便将地面障碍排除干净。少卿一边以挨牌护身,一边率先步行上前,挥动紫光宝剑一阵猛砍,几剑便将铁丝网砍开一道缺口,随即一纵身,几个起落便跃上了山头,专找敌人的火枪手和弓弩手砍杀,清军阵中立时大乱起来。后面明军一涌而上,刀枪并举,瞬间将铁丝网栏捣了个稀烂。 望着漫山遍野涌上山来的明军,众清兵哪里还有斗志,发一声喊,齐齐往四下逃窜。一霎时跑了个干干净净,只在山头留下数百具尸体。 张月和陈武带领残兵逃回高州,李之珍则在残部簇拥下逃到了南面的电白县。 众明军也不追赶,迅速打扫完战场,重新整装列队。 高文贵见天色将晚,便下令众军就地埋锅造饭,吃饱了好连夜攻打高州。 却说张月和陈武逃回高州,张月见城内所剩兵马还不足三千,根本无力守城,便萌生了投降之意,而陈武则主张弃城,并向城内清兵作了动员,意欲挟裹他们一同去广州。张月经过反复斟酌,觉得自己是守城主将,又与陈武一向不和,去到广州必会被追究失城之责,而陈武只是副将,又曾是尚可喜帐下亲随,自会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自己十有八九难逃一死,而陈武则未必有事,于是心生一计,暗中在自己府内作了布置,接着让一亲兵去叫陈武来府上商议撤退事务。那陈武不知是计,只身前来,张月一声令下,帐中刀斧手齐出,瞬间将陈武乱刀砍死,然后命众军杀牛置酒,以待明军到来。 高文贵所部赶到高州城下,只见城门洞开,两清兵举着火把列队相迎,张月站在队伍前面,亲自向高文贵说明了开门投降之意,于是明军不再费得一兵一卒,便夺得了高州。 三天后,三军会齐,李定国命张月为高州知府,负责征集粮食和各类军需物资。紧接着,清雷州总兵先启玉也以城归降,定国又迅速派出一支军队驻进了雷州。 大军驻扎高、雷二州后,李定国已打定主意,将下一站进攻的重点定在广州南面的新会城,这一则是那里属于广东的南方重镇,控制了那里就等于控制了广州的南面门户。二则那里水道纵横,出入大海极为方便,考虑到郑成功在水上的优势,从海道来助可以不受潮州、惠州清军的阻击。 主意既定,李定国即派少卿持自己亲笔手书至福建厦门寻找郑成功。其书云: 书至国姓延平王成功亲启: 去岁以来,兄定国几番遣使扬帆,与弟合谋夹攻广东事宜,孰料有去无回,至今不知其所踪也。今兄驻师高、雷二州,秣励养锐,再遣使者徐少卿至弟所,惟候贵爵芳信,即会辔长驱,以成合击。以兄度之,逆虏以新会为锁钥枢牖,储糗攸资,是用悉所精神,援饷不绝。定国之意,欲就其地以芟除,庶省城可不劳而下,故亦合力于斯。在彼望风屏息,遵陆知难,遂恃长舸舰,堵我舟师。非藉贵爵星言发夕,其谁收此一捷也。企慕甚殷,宜有关切。盼弟以水部速临新邑为限。均希相要旦旦,足仞至诚,实厚冀于公也。 圣跸艰危,不可言喻。敕中怆怛之语,兄读之痛心,时至今日,唯待贵爵相应耳。倘确不能来,即示以明,兄便另议舟师,以图进取。慎勿轻诺浮沉,致贻耽阁。要知十月望后,恐无济于机宜矣。 暂书于此,翘首以待会师,彼时定当与吾弟浮一大白也! 兄李定国匆匆于军中 大明永历年月日 因少卿不善驶舟,便独自骑马走陆路,告别李定国,一路往东而去。 遣走徐少卿后,李定国随又派出了几拨使者去联络广东各地隐身在民间的抗清武装,这些武装主要有活跃在高州境内的漳平伯周金汤部;阳江县南面海陵岛的李常荣部;平恩县一带的虎贲将军王兴部;台山县南海中的上川山、下川山两岛中的凌海将军陈奇策部。这些武装力量原来都受原明两广总督连城璧的节制。后来广东沦陷,这些人和连城璧一起转入民间,一直在广州南面的海岸一带活动,凭借海岛、港湾、山区等有利地势坚持抗清。 这些信使出发后不久,首先便有周金汤带领五千人马来投,接着王兴率万余舟师屯于雷州港口,并派人和李定国取得了联系。很快陈奇策部也有了回信,约李定国在新会相会,等定国兵到时,他即率数万舟师前来接应。 得到这些人马和信息,李定国更不停留,即刻派大将吴子圣领本部三万精锐作为先头部队,会同王兴所部一走陆路,一走水路,浩浩荡荡地往新会进发。 而他自己,则为了不打无准备之仗,继续留在高州征集粮草和各类军雷物资。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9章 九八,攻城不克猛将无计,烧船得手水师立功 李定国在广西时,粮草和和军需物资就严重不足,此刻来到高州,刚从梧州带来的那点为数不多的粮草已被吴子圣和王兴部带走。他知道,攻打新会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坚战,清军方面很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死守这一南方重镇,到时一旦供给不足,不但啃不下这块硬骨头,已方还会不战自乱,因此他在此刻征粮是就有些不择手段。每天派一队兵,以张月作向导,挨家挨户各征一石粮食,有实在拿不出来的,就以其他物资代替,大凡能吃能穿能用的,诸如草料、棉被、衣服、鞋袜、布头、渔网、农具、门板,甚至锅碗瓢盆、破铜烂铁,一律来者不拒,全部收入囊中。 就在李定国征粮的这段日子里,各地又陆续有义军来投,其中实力最强的,当属原本活跃在钦州龙门岛一带的原明靖氛将军邓耀所率五千舟师。 李定国算了一下征集的物资,虽说未必尽够大战之需,但估计当地百姓已经已基倾其所有了,便只得打住。再一算自己的人马,除了自己的本部外,各地来投的义军和已经跟他约好在新会接应他的水陆部众,已超出了十万之众。 时间已到了徐少卿该回来的日子,可谁知他也和以前的使者一样,也是泥牛入海,音讯渺茫。不过此时李定国心中已有了些底气,觉得凭借自己手里的人马和物资也可以和新会清军放手一搏了,再者,他现在无疑已是箭在弦上,他深知此役事关大明前途,成败在此一举,无论有没有郑军配合,他都别无选择。 正当他准备亲率大军,全力出征新会之际,谁知老天爷好像要故意跟他作对,他竟然生病了。 大约因为操劳忧心过度,他这一病可病得不轻,上吐下泻,中脘穴一带疼痛不止。 好在军中有名医陈舜相随,每日服药用针,病情总算得到控制,不过也是时好时歹,要上战场暂时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他只得继续住在高州,一边养病,一边遥控指挥前方战事。 却说新会城里守军,原也不过两万来人马。清军守将打探得李定国大军来攻,也曾向广州求救。尚可喜和耿继茂二藩王虽明知新会乃广州的重要门户,新会的存亡直接关系到广州的安全,却不敢擅自带兵增援,怕李定国乘势端他老巢,从而使自己重蹈孔有德的覆辙,于是一边死守广州,一边向清廷求援,同时派出得力手下参将由云龙和右翼总兵吴进忠进驻新会协同防守。尚可喜可是给这二人下了死命令:人在城在,人不在城还在。若是人在城不在,提头来见! 这座新会城的城池,最早筑于元代,当时的城墙是用土坯夯成,到了明初洪武年间,千户宋斌改用青砖砌筑,称为“旧城“。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以及防备海寇侵扰的需要,分别于成化十年和万历元年由当地官府主持,发动乡绅捐资修筑了“子城”和“新城”。这样,该城的新旧两城周围共1370丈,建有城门7座,便门4座,大水关3座,小水关2座,在广东属于仅次于广州和潮州两大府城的第三大城池。 吴子圣和王兴的兵马一到新会,便即展开攻城,刚开始是用的炮轰,由于该城的青砖城墙极为坚固,吴子圣带来的大炮里只有两门红夷大炮威力稍大,其余皆是自制的土炮,根本对城墙造不成实质性的损坏,而城墙上的清兵也架起大炮和明军对轰,反而给明军造成较大的杀伤。后又改用搭云梯和挖地道,也给久经沙场的由云龙和吴进忠带领众清兵一一破解。 吴子圣攻城三月,新会城依然坚如磐石。反倒是后一步到来的陈奇策和邓耀所部水师建了奇功。 就在吴子圣和王兴部久攻新会不下之时,凌海将军陈奇策果不爽约,率领近万舟师赶来接应了。他们从上川岛出发,将百余余艘战船泊于潭江的入海口,随即派人到新会告诉了吴子圣,吴子圣也不知道怎样用这支水师,赶紧派部下到高州飞报李定国。 李定国并没有让陈奇策加入攻城的战列,而是传令让他就地等待,等邓耀部舟师到达后与其合兵一处,迅速率船队从西江进入,攻占江门,切断广州同新会之间的通道,控制广州地区的出海口。传令兵出发后,李定国即遣前不久来投的邓耀所部水师约五千人从雷州港口出发,前去潭江口与陈奇策部汇合。 其时在江门水域镇守的是清军广东水师总兵盖一鹏,陈奇策和邓耀船队一来,双方即在盖一鹏坐镇的老虎坑水寨展开了激烈的炮战,那盖一鹏将数艘战舰在江面一字摆开,舰上架着大炮,盖一鹏和副总兵梁大力坐在旗舰上,指挥战舰和岸基上的大炮一齐向着蜂涌而来的陈奇策、邓耀船队开火。虽然陈、邓的战船上也有大炮,然而那些战船和盖一鹏的战舰比起来,个头小了十数倍,每只船上最多也就安放两门大炮,而很多船上根本就没有炮。所以那些鱼贯摆在江面上的明军船只基本对清舰构不成威胁,而自己的船反倒成了对方的活靶子。 炮战进行了不到半个时辰,陈奇策见不是路,赶紧下令船队往下游撤退。由于撤退的路线正好顺风顺水,摇橹的将士用不住费多大的力气,转瞬间便退得无影无踪。 清舰身躯庞大,驱使起来自然没有小船灵活,所以盖一鹏也不下令追赶,便鸣金收兵,将舰只收拢靠岸。 明军船队退到下游二十余里处,来到一条岔河湾泊着船只,陈奇策便和邓耀商议对策。邓耀对他说,看清军大船的架势和岸基火力的配置,和他们打炮战根本就无法取胜,若凭刀枪肉搏又近不拢身,要想对付如此巨大的战舰,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火攻。他这一说,陈奇策立马有计了。 由于江门水道纵横交错,必有岔河连接上游。陈奇策于军中找来一个江门本地人,由他领路带领本部船队驶入一条岔河。邓耀部则在原地等待。双方约好第二天午时,分别从上下游夹击老虎坑水寨清师。 陈奇策率船队一直上溯五十余里,方才找到了这条岔河和西江的分岔处。 陈奇策将船队泊在一个芦苇丛生的河湾里休整了一夜。 第二天天亮后,陈奇策待众军士都吃得饱了,作好相应的准备,即率船队往下游的老虎坑进发。还未到达近前,陈奇策即命军士擂鼓发炮,大造声势。 盖一鹏见明军从上游来攻,依样葫芦地将战舰在江中摆开,然后命水陆火炮一齐向明军开火。 邓耀部正在进发途中,闻得炮响,便命军士加紧摇橹。 陈奇策的船队中有三四十条快船上,载的并不是大炮和军士,而是火药、硫磺和浸满油料的柴草,而且每条快船的各个方向都绑钉有锋利的渔叉。这些快船被其余船只捎带着一同前进。 看看来到清舰近前,陈奇策便命军士将快船一齐点着,然后放任它们往下游急泻而去。 那些快船顺风顺水,犹如数十条火龙,飞快地往排在江面的清军战舰靠拢。盖一鹏一见慌了手脚,急命战舰收队靠岸,可是一时之间哪里来得及,顷刻间每条战舰都被火船挨上,由于火船各个方向都钉有锋利且带倒刺的渔叉,所以一被粘上便脱不了身,只有任其贴身燃烧,无片时每条清舰都着起火来。舰上清兵哪里还顾得上开炮,纷纷跳水逃命。 此时陈奇策和邓耀两部水师已汇合于老虎坑,一边往水里搠人,一边向岸上水寨开炮。 那盖一鹏是个旱鸭子,站在燃烧的旗舰舷边却不敢跳,陈奇策船队里一个炮手觑得亲切,轰然一炮将其击得粉身碎骨。挣扎在水里的副总兵梁大力却被邓耀部船上的军士一挠钩搭上,将其生擒活捉。 岸上清兵看到自己的正副主帅一死一被擒,哪里还有斗志,发一声喊,瞬间逃了个一干二净。 陈奇策和邓耀指挥船队登陆,迅即占领了老虎坑水寨,同时派出快马飞报李定国。定国即传令任命陈奇策为水师都统,屯江门两岸,下列巨州,设置水栏数重,以此阻击广州方面的清军水师。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0章 九九,千里传讯偶遇高手,两人争锋各有千秋 却说少卿经过十几天的赶路,终于来到了与厦门岛隔海相望的海澄县。 这海澄虽隶属漳州府,然此刻和漳州却是一明一清,壁垒森严。 原来在前年郑成功进攻漳州,并将其围困达半年之久,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被清平南将军固山额真金砺率援兵解围,郑成功只得退守海澄。去年金砺调集水陆官兵,大举进攻海澄,并准备一举攻入郑成功老巢厦门,却在海澄被郑成功击得大败而归,所带兵马被郑军埋设的火药炸死大半。金砺退回漳州后,被清廷召回京师问罪,郑成功却利用清廷无力发动新攻势的机会,决心把海澄建设成进军大陆的稳固基地。他委任中军提督甘辉镇守海澄,并征发民夫重修和加固海澄城防,把原来的土城用石灰、砖石建成两丈多高的城墙,上面再沿外侧筑短墙一道,安置大小铳炮三千余号;城外挖浚深阔的河港,形成“巨浸茫茫,外通舟楫”的要塞。同时在城中屯积大量米谷、军械,使扼据漳州府出海咽喉的海澄县同厦门、金门相为表里,形成一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固若金汤的军事体系,于是乎就成了目下一县一府,各自为政,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局面。 少卿沿途将这里的局势访得实了,来到海澄时,天色已晚,便决定在此住宿一晚,第二天再乘船去厦门。于是找了一家“东来顺”客栈,定了一间上房,安顿好马儿,便到客栈餐厅吃饭。趁店小二上菜时,少卿问道:“请问小二哥,这海澄到厦门有无载客的渡船?” 店小二看了看少卿,操着一口纯正的京腔回道:“听客官口音也是个外乡人,难怪不知这里规矩,要说从我们这海澄县到中左所(厦门别称),河道港口里船只尽有,只是却不载客。” 少卿道:“既有船只,为何却不载客?” 小二道:“虽有船只,却也只是商船和军船,却没有渡船,为的是怕奸细混入中左所。” 少卿奇道:“在下闻得这海澄和中左所,都同属国姓爷郑成功势力范围,怎地反倒设起防来?” 小二道:“中左所虽和咱海澄同属国姓,但漳州却是清人势力,只是漳、海本为一体,百姓也是来往如常,要防也没处防去,纵有奸细,也只到海澄为止。中左所却是国姓爷大本营,若有奸细混入那可不得了,所以但凡进出中左所的船只,大部分都是国姓爷本部军船,一般百姓船只,无事也不去那里,有非得要去的,也都有凭条和路引,客官既不知这一节,想必也没有甚么凭条和路引,却不知要去中左所作甚?” 少卿道:“在下要去访一个要紧的亲戚,却不知有这等为难,依小二哥看,在下若要去那中左所,却要如何才能去得?” 小二想了想道:“你不如直接去西港,那里停泊的都是军船,你可向那里的军爷说明你的目的和你亲戚的姓名和住处,他们要让你去呢,自会带你,若不肯放你去时,也是无法,劝你最好不要乘商船,别说他们不敢带你,即便肯带,你没有凭条,又是个外乡人,若被当作奸细抓起来,麻烦不说,还须连累带你的人。” 少卿谢过小二,已在心中打定主意,明天就到西港,向那些军士亮明自己的身份,让他们带自己去厦门见郑成功。 少卿用完酒饭,顺手拿上放于桌上的包裹,正待上楼歇息,忽见一帮人约有十来个闯进店来,高声大气地喝问店老板,那老板苦着脸解释着甚么。由于他们说的都是本地闽南话,少卿几乎一句也听不明白。 那帮人腰里都带着兵器,或刀或剑。头目是个火米色皮肤的中年人,中等个子,却长得甚是结实精于。那老板大约被逼得没法,匆匆上楼去了,那帮人就在就坐在店里的椅子上等,店里的伙计们则连大气也不敢出。 不到半盏茶时分,老板下楼来,手里拿一个小布口袋,看样子沉甸甸的,约莫是金银之类。老板将口袋交与那头目,那头目在手里掂了掂,上前拍拍老板的肩膀,正等招呼手下离去,一旁的少卿却用一种严厉的语调叫了一声“慢着!” 少卿以为又遇到了打秋风的地痞,有心想要管上一管,于是方有了这一声喝叫。 那人转头将少卿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也操着京腔问道:“阁下是谁?想要怎样?” 虽然这口京腔很不地道,不过对方如此一操,少卿倒是能听懂了。于是向对方一抱拳道:“在下是路过这里的客人,生平最喜欢管不平之事,阁下刚才无故向人索取钱财,未免有点强盗行径吧?” 那人哈哈大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居然有人管闲事管到了大爷我的头上。虽然大爷也很喜欢打抱不平的人,不过你得先问问自己有几斤几两,若是功夫不济还喜欢管别人闲事,那就死不足惜,大爷我可是一点也不同情!” 店老板见状,正待要上前解释甚么,那人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了他,对少卿接道:“不错,大爷我正是个无故便要取人钱财的强盗,你小子既然不服,那我们就比划比划,不妨再赌上一赌。” 少卿问道:“阁下要怎么个赌法?” 那人道:“若是大爷我输了,今天收的这袋银子就是你的,你也可以在此地来去自由,我的人也决不难为你,若是小子你输了,被我打死也就罢了,若还逃得脱性命,你就得听我的安排。” 少卿道:“好,就依你,不过在下若是侥幸取胜,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你自将它还给店家便好。你们是一齐上呢,还是只你上?” 那人再次大笑道:“好狂的小子,不过我喜欢。大爷我今天要添一个对付你,赢了也不算好汉。”随即又对众手下道:“你们都听好了,我今天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待会你们都不许插手,我要是输了,你们也不许为难于他。” 众手下应和一声,那人又对少卿道:“这里太窄,我们外面去。” 少卿正待出店,店老板赶忙拦着道:“客官不可与他动手,他是……” 那人不等老板说完,便打断他道:“杨老板闭嘴,你看就是了,再多说一句,我拿大耳刮子抽你。” 店家倒是听话,连忙闭嘴,当真不敢再多说一句。 二人来到外面街上,店里的人都跟着出来观看,远近的行人见状,也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 店门口挂着两盏灯笼,正好照着两人放对。 那人先自腰间拔出剑来执于手上,然后对少卿说道:“我知道你背上包袱里装着杀人的家伙,亮出来吧,小子!” 少卿出来时已将刚才拿在手里的那个条形包裹重新系在背上,里面除了一些换洗衣物,自然就是那把紫光宝剑。 少卿本不想动剑,不过为了以示对对方的尊重,不是将宝剑从包袱里抽了出来。那人一见剑上的光芒,脱口叫了一声“好剑!”,随即摆了一个架势,剑指少卿,虚步以待。 少卿见那剑全身黝黑,不见一丝光芒,而且剑身甚是沉厚,看样子也也是一把罕见利器。见对方摆了一个守式,少卿也不打话,上前就是一剑,那人将剑一格,“铮”地一声脆响,交集处爆出一篷火花,两把剑都依然完好无损。 那人随即一个“旋风扫”,连人带剑向着少卿一个盘旋横斩,剑到处却是空空如也,已然失去了少卿的踪迹。那人吃了一惊,情知不妙,赶忙往前一纵身滑开丈余开外。 少卿本已到了那人身后,见那人突然滑开,一剑落空之下,连忙如影随形的贴上那人,又是一剑刺出。 那人也不转身,却像脑后长眼似的,反手将剑往身后一背,又是“叮”的一声响,堪堪挡着了少卿这一剑。 少卿喝一声彩,故意闪开几步,让那人转过身来,再次和他持剑相对。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1章 一百,使者行侠善意留情,将军比武爽快服输 那人看着少卿,脸上略显惊异,明知对方没有趁他来不及转向之际使出后续杀着,似有相让之意,心中不禁有些凛然,表面却还是不动声色,向着少卿缓缓地刺出一剑。剑未及身,少卿便感到一股凌厉的剑气袭体而来,连忙略一侧身,抬手向对方摇刺一剑,剑尖忽地爆出一篷闪亮的剑花,向对手激射而去。这是内力经剑身引导透剑而出化作的剑炁,其杀伤力并不亚于宝剑本身。对方自然识得厉害,赶忙将手中剑一个横切,那篷剑花碰到那漆黑的剑身,随即消失于无形。少卿更不稍停,一个移形换位已到了对方面前,两剑相交,又是铮然一声响,二人再度分开,少卿只感一丝冷气顺着右手经脉往身上窜,少卿知道这是被对方剑气袭身的缘故,赶忙运功相抗,瞬间将对方剑气逼出体外。而对方显然也不好受,整条右臂有如火烧火燎,情知也是中了对方剑气,也同样地运功相抗。 少卿复原,见对方尚在凝神用功,并没有乘人之危,而是持剑以待。等那人再度摆出招式,少卿喝声“小心了”,喝声刚停,忽见剑身暴长近尺,剑尖犹如火苗一般伸缩不已。那人识得这同样是剑炁凝聚于剑端,已与剑身融为一体,一旦被这剑炁伤及,除了皮开骨裂之外,剑气攻身,还会伤及筋脉肺腑。那人见状,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将全身功力凝聚于右臂,严阵以待。 少卿举步上前,“呼呼呼”一连刺出三剑,均被那人一一格开,双方手臂都是一阵巨震。 那人忽地剑风一变,转身一个大回斩,宝剑拖着一道弧形的黑线向少卿腰身斩来,宝剑过处,少卿身子忽地倒地,围观众人吃了一惊,只道少卿已为对方斩杀。只有那人知道自己余力用尽,剑锋之下依然空空如也,并未触及任何一物,而脚下却有一股热风着地卷来,大惊之下,连忙纵身暴退,身子往后飘掠丈余。众人还没弄明白,少卿已由地下长身而起,持剑嘻嘻笑道:“阁下身手了得,在下佩服,不知阁下是还要斗下去呢,还是就此收手?” 那人也向少卿抱拳笑道:“阁下身手,本人已领教了,再斗下去也没甚意思,如阁下愿意罢手,那就到此为止如何?” 少卿还剑归鞘道:“好说,不过那包银子怎么说?” 那人道:“本人说话算话,银子我自还给杨老板,你也可以来去自由了。”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可是认败服输的表示,只是令大家疑惑的是,明明看见他们只对了并不算激烈精彩的数招,也并未见到分出输赢,怎地这个他们心中的战神就拱手认输了呢? 其实这事只有当事者心中最清楚,那人此刻手脚处皆有剑气透入,见对方如此身手,情知再斗下去决计讨不了好去,再说那人也是个剑术名家,少卿几番相让之情他岂能不知?所以现在认输,还算是明智之举,若是再硬拼下去,只怕会输得更难看。 当那人叫手下把那个装银子的小布口袋扔给杨老板时,后者不但不敢伸手去接,反倒避之如蛇蝎般地往后避开几步,那银袋子便掉在地上。少卿上前将之拾起,递给老板道:“老板你就放心收起来吧,我相信这位大哥也是一位响当当的汉子,一定会说到做到,不会再为难你的。”说罢又面向那汉子道:“这位大哥,我说得可对?” 那人点点头道:“这位兄弟说得对极了,杨老板你就收起来吧,谁让你运气这么好,遇到这么一位行侠仗义的小兄弟呢?” 那老板依然没有伸手去接那袋银子,苦着脸对少卿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位大哥他不是甚么强盗,他是国姓爷手下的大将甘辉甘提督,他这是替部队收的军饷,也是我等百姓该尽的义务。” 这下轮到少卿大吃一惊了,这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看来自己今天是帮了倒忙了,于是赶忙向甘辉施了一礼道:“原来是甘将军,小子徐少卿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得罪之处,还望甘将军海涵。” 那甘辉连忙还礼道:“徐兄弟不不必多礼,你的为人和功夫都非常值得称道,不知兄弟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当然,如果兄弟觉得不便,也尽可以不回答甘某,我说了,你现在是完全自由的,只要你不去中左所,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可以完全不加过问。” 少卿道:“甘将军说对了,小子这次正是要去中左所求见国姓爷郑成功将军,我的一切也自会告诉甘将军,只是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我们是否可以换个地方长谈?” 甘辉以为少卿是来投军的,心中对这个年轻人特别赞赏,不过他现在身中剑气,急需找个清静的地方清除和调理,可又不愿在部下面前流露这一点,也不便在此多加耽搁,于是说道:“这样吧,我现在还要接着去各家店铺征收月赋,不知小兄弟今晚住在哪里,我明天一早再来找你?” 少卿道:“就是这家‘东来顺’客栈,房间都订好了的。” 甘辉道:“那好,你明天就在店里等我,我一早就来带你去见国姓爷。” 少卿赶紧将手里的银子递过去道:“在下刚才不明情况,这银子既是将军征收的军饷,将军还是带走吧!” 甘辉大笑道:“就算是军饷,我甘某人也决不食言,这个月的月赋就给杨老板免了,以后也决不加收,就算是哥哥我买你的一份人情吧!”言罢将手一挥,带着手下弟兄离去。 拐过一条街角,甘辉低声对手下说了一声:“今天不收了,回府。”便在众手下一脸疑惑中率先往提督府赶去。 看客们纷纷散去,少卿和店家回到店里,此时餐厅里已不再有食客。少卿再次将银子递给杨老板,杨老板收下后,再三向少卿表示了谢意。 少卿问道:“我听甘将军刚才说道‘月赋’,难道他们每月都要向你们征收一次么?” 杨老板道:“可不是么,凡海澄和中左所的商户,都是每月一征。” 少卿道:“这样征法,你们还有得赚么?” 杨老板叹了一口气道:“只能维持罢了,要想发财是不可能的,说穿了我们这些商户,不过是国姓爷放水养的鱼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我等小民百姓,讨生活本就不易,得国姓爷大军罩着,能有一碗饭吃就不错了,再说他那里大军那么多号人,也得吃饭不是?他若不从我等百姓身上征收,大军就只得喝西北风了。” 少卿想到自己在嘉开的店子,那些清人倒还没有来征收过赋税,于是禁不住问道:“难道你们都没有怨言么?” 杨老板道:“有怨言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还敢跟国姓爷较劲?再说他们也没有强迫你在这里做买卖,你要觉得不愿意,尽可以关门大吉甚至一走了之,可是离了这里,小老儿还想不出到哪里去讨生活,在这里除了每月上交的月赋和和必须的生活开销,多少还有几两银子的盈余,我已经很满足了。” “会不会也有不堪重负,被逼破产关门的商家?” “据小老儿所知,这海澄县里应该没有,那些军爷可是精得很呢,早就把每家商户的营业额和成本利润等核算了个八九不离十,既要放水养鱼,就不能把鱼儿饿死或者吓跑,要不他们哪里收银子去?大约都是个撑不住也饿不死的状况吧。” “除了你们这些商家,一般百姓收不收呢?” “收呀,怎么不收?不过他们都是或钱或粮,每年只收两次,除此之外,沿海各路山匪水寇,也照收不误,不过那又是个怎样的收法,小老儿就不知道了。” 这时那小二哥插话道:“这位客官真是好身手,就连大名鼎鼎的甘辉将军都甘愿服输,白白为我们老板节约了几十两银子,客官可能不知道,那甘将军可是国姓爷师傅呢,国姓爷的剑术,大多是跟甘将军学的。” 少卿道:“是吗?难怪剑术这么高超呢!” 小二又道:“不过小人可没看出来,他是怎么败给客官的,依小人看来,最多也就是个平局。” 少卿微微一笑道:“谁说甘将军败给我了?他之所以愿还银子,大约是看到我还有些功夫,起了个惜才之意,怕伤了我方才放弃这包银子的,要真再斗下去,我可没把握赢他。” 那小二没有再在此事上纠缠,却向杨老板建议道:“我说掌柜的,这客官既帮我们免去了一月的赋银,今晚的食宿钱就给他免了可好?” 杨老板赶紧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别说今晚上,要是客官看得起小店,今后凡来住宿,一概免费!” 少卿见对方一片挚诚,也未多说,道了声谢,便上楼歇息去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2章 一,客栈相见将军引路,驿馆安置差役陪聊 第二天,少卿在客店一直等到午时,刚吃过午饭,甘辉方带着一个随从到来他的房间。双方见过礼后,甘辉说道:“让徐兄弟久等了,我今天一早已去了一趟中左所,向郑将军说了你的情况,将军好像对你很感兴趣,让我即刻带你去见。不过我还是想多问一句,徐兄弟可不要见外:不知兄弟是哪里人氏?这次来可是专门投奔国姓爷的么?” 少卿心道:“我可不管他感不感兴趣,就算他不想见我,我都是非见他不可的。”口里却说道:“有劳甘将军了,在下这次来此,虽说确为专程来见国姓爷,却不是来投军的。” “哦?”甘辉不觉有些警惕起来,“那甘某能不能冒昧问一句,兄弟来见郑将军起来我和你们也算是一家人,在下乃李定国将军特使,此番求见国姓爷,乃是受李将军之托,特邀国姓爷共商兴兵合击广东清虏事宜。” 甘辉吃了一惊,重新向少卿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安西将军特使到了,甘某倒是失敬了,徐兄弟身手了得,不知在李将军麾下所任何职?” 少卿道:“在下在李将军处一直只是跑腿的角色,并无任何职位。” 甘辉望着少卿欲言又止,脸上却写着犹有不信的神色。 少卿解释道:“非是李将军不肯重用在下,实为在下疏懒惯了,虽愿为我大明一尽绵薄之力,却又不想受到拘束。再说句托大的话,皇上也曾想给在下封个甚么官儿,在下也一样地拒绝了。” 甘辉禁不住又将少卿看了几眼,问道“这么说,你已见过皇上了?” 少卿道:“自然见过了,皇上想必也和李将军一样,正在翘首以盼国姓爷出兵呢!” 甘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少卿为彻底释他心中疑惑,于贴身处将那封李定国的书信取出,由于书是密封的,封皮上书有“书呈延平郡王郑成功亲启”字样。少卿只给他看了封皮,却将书中内容也对他说了个大概,最后问道:“以甘将军看来,国姓爷会答应出兵么?” 甘辉想了想,郑重道:“这是件大事,以甘某个人之见,李将军这主意确实不错,不过这事太过重大,一切还得国姓爷自己定夺,不管国姓怎样决定,都自有他的道理,甘某唯有忠实执行而已。” 少卿道:“那是自然,在下顺便再问一下,李将军在我之前也曾不只一次派出使者到国姓爷处,所谋都是合兵击虏之事,只是却一直没有回音,不知甘将军可曾闻得些这方面的风声?” 甘辉先是一怔,接着断然道:“我可是甚么也不知道,具体你还是亲自去问国姓爷吧。不过既然你说他们都是有去无回,我想不外乎以下几种情况:或者根本就没有来到这里,或者已见过国姓爷却没能回去,毕竟路途这么遥远,他们不可能都是像你这样的高手,甚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迷路啦、投敌啦、遇难啦、被俘啦等等,谁也说不清。” 少卿见对方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言。 三人下得楼来,少卿要去牵马,甘辉笑道:“你这马儿就寄养在杨老板这里吧,到你回去时用得住再来骑,若用不住时,就充作我们的军马了。”说罢和杨老板打了一声招呼,让他好生将马养着。 三人步行了顿饭功夫,便来到了西港,这里本是郑成功部的军港,岸上驻扎五千余人全是郑军舟师,港里所列也都是战船。甘辉带着随从和少卿岸边哨所,即有一个小头目带领手下过来向甘辉行礼。甘辉和他简单交待了几句,小头目即拨出一只快船,三人上船,无片时即到彼岸。对岸同样有大军镇守,沿岸也是哨所林立,战船密布。众军士见到甘辉到来,都一致恭敬地向其行礼。 甘辉到军营要了三匹战马,沿官道往腹地奔驰,沿途风光秀美,军营和农舍交错坐落,果园与农田怡人心境,号角和马嘶则摧人奋进。奔驰了约大半个时辰,便来到本岛专门安置官方往来使臣的“鹭岛驿馆”,甘辉让馆役安顿好少卿,让他就在这里等候国姓爷派人来请,同时将少儿卿向馆长赖刚作了介绍,并嘱咐他按最高规格接待,随即带着随从离去。 少卿心道,这国姓爷架子倒是不小,不过既然他们已作了这样的安排,也只得在驿馆里耐心地等待。 直到天黑,郑成功都没有派人来请,驿馆里倒是为少卿准备了极其丰盛的晚餐,馆长赖刚还专门带着一名手下陪他饮酒聊天。 席间,少卿禁不住问道:“在下可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你们郑将军,可他却叫甘将军把我晾在这里,这国姓爷究竟在忙些甚么呢?” 赖刚已听出了少卿口气中明显的不满,连忙解释道:“国姓爷绝对不是有心要怠慢贵使,他近段时间确实是相当的忙,几乎每天都要离开中左所去大陆公干,有时甚至一连几天都不返回,他现在说不定就不在这中左所。” “可甘将军亲口告诉我说他今天一早就在这中左所见到国姓爷的。” “今天早晨在,不等于现在就在,贵使请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吧。” 少卿心中依然很纳闷,心想自己这么大老远的跑来,带着如此重托求见,他还有甚么更重要的事还要撇开我去办?于是问道:“那赖馆长能不能告诉我,国姓爷究竟在忙甚么大事?” 赖刚赶紧摆手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官小职微,只负责搞好馆内的接待工作就算是尽责了,那些军国大事怎么能够搞得清楚?也不是我等卑职所应该过问的。” 少卿不甘心,继续追问道:“赖馆长既然知道国姓爷这段时间经常都不在岛内,那他究竟在忙些甚么,你总该也会听到一些风声吧?” “风声?甚么风声?”赖刚警惕地看了少卿一眼道,“小人可是甚么也没有听说,再说风声的事怎么能当得真?又怎么可以随便乱说?莫非贵使听到了甚么风声不成?” 少卿见对方有些言不由衷,笑道:“在下初来乍到,怎么可能知道国姓爷的事,在下只是好奇,这国姓爷为甚么不肯立刻接见我,是不是在故意拿架子,随便问问而已。” 这下轮到赖刚有些不高兴了,马着脸道:“贵使不应该这样妄评我们国姓爷,国姓爷要怎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他现在既不先不安排见你,说明他目下要办的事比见你更为重要,我看不是国姓爷在拿架子,倒像是贵使你在拿架子。” 少卿虽然心中犹有些不快,不过他也不愿还没有见到正主就跟他手下人搞僵,于是只得赔笑道:“赖馆长说得是,是小子刚才因心里着急,口不择言,妄度了国姓爷,希望赖馆长不要放在心上。” 赖刚也随即改变了态度,笑道:“我也知道贵使心里着急,你这么大老远的来到这里,一定是有重大要事要见国姓爷,你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不过也请贵使相信国姓爷,他决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大家多多理解吧,相信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少卿忙道:“理解理解,既然都到这里了,也不急在一时。”接着趁势转过话题问道:“在我来这里之前,我们李定国将军就曾派出过几拨使者来此,可无一例外都是有去无回,也不知是在来的路上出了差错还是在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不知赖馆长有无印象,贵馆是否曾接待过也像我一样来自李定国将军处的使者?” 赖刚想了想,非常肯定地说到:“敝馆接待的各方来使本就不多,在你之前绝对没接待过来自李定国将军处的使者,不信他问他。”边说边指了指也在一旁陪酒的馆役,那馆役也连说“没接待过”。 少卿见说,便没有再问,大家又聊了一些各地的风土人情,方才各自散去歇息。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3章 一0二,高调接待大张旗鼓,含糊回应虚以委蛇 直到第三天早晨,郑成功终于派了两名军士来接少卿。 三人骑上马,往东北方向驰骋了小半个时辰,在一片靠山的开阔地带出现数溜重重叠叠的的营房,这些营房都是土木筑成,众星拱月一般环卫着一坐砖木结构,红墙碧瓦的府第,门楣上挂着“招讨将军府”的匾额。大门外一根旗杆上高高挑着一面紫底黑字的长条形旗帜,旗上大书“大明招讨大将军鄭”字样。少卿等人来到辕门外,便见两排站得整整齐齐的军士夹道相迎。左边一排手里拿着号角,右边一排则每人面前放一个鼓架,架上各置一面大鼓,每人手执鼓槌。看见少卿到来,排前一人将手中令旗一招,旁边营中立刻响起三声礼炮,接着鼓角齐鸣。随着鼓角声,只见为首一员身着戎装的大将,带着十数员手下从将军府步出,缓缓来到队列前端。为首那人身材只算得上中等,却显得精干结实,面皮略显白净,上唇两撇八字胡,颏下犹有一缕短须。身后众将中,也有戎装将领,也有素衣文员,少卿只认得其中一个正是甘辉,其余皆不相识。 少卿知道为首那人自然就是郑成功了,赶紧下马向其抱拳施礼,口中说道:“安西将军李定国信使徐少卿见过郑将军!”跟他一起到来的两名军士之一立即将马牵走。 郑成功将手一挥,鼓号声立停,然后满面笑容地伸出双手与少卿相握道:“欢迎欢迎,请贵使到将军府叙话。”说罢执着少卿手进入辕门,缓缓走向将军府,身边众将紧随其后。鼓号声再次响起,直到一干人众进入了将军府方才停止。 众人进得将军府议事大厅,郑成功在正面案前的将军椅上坐了,其余人员分坐两边,少卿坐在右侧最靠近成功的第一把木椅上。 大家坐定,侍役上好茶水,郑成功开言道:“今天我等特在此地迎接西南安西将军李定国特使,贵使不远千里而来,本于两天前就已到达,敝人近因军务繁重,再加以一些冗事缠身,正值焦头烂额之际,直至今天方才相迎,失礼不周之处,还望贵使海涵!”接着又向少卿介绍在座众位,少卿一时也记不了许多,除了本已认识的中提督甘辉外,只记住了两位非常年轻的文武人员,文者为儒雅斯文的军师陈永华,武者为黧黑精壮的前锋将军余新。 少卿料想成功必已通过甘辉知道了自己此来所为何事,此刻听他说起“正值焦头烂额之际”,心想他此话会不会是为他推托此事预设的伏笔,于是等他刚一介绍完众人,便赶忙站起身来,首先抱拳向众人环施一礼道:“小子徐少卿,奉了李定国将军之命特来贵军送信,小子本一布衣信使,未料竟受大将军如此隆重礼遇,直令小子顿生受宠若惊之慨,心中感激莫名。小子今番来此,实有十万火急之军国大事相求于贵军,还请郑将军和在座各位多多关照!”说罢从贴身内衣里掏出李定国信函,步到郑成功培案前,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与成功。成功接过信件,示意少卿归坐,方将信件拆开,当着众人高声读了一遍。 成功读毕,四下里一时鸦雀无声,成功问道:“刚才众位都听明白李定国将军意思了吧?“ 众人齐声应和一声,成功又道:”依各位看来,此事该当如何计较?“ 甘辉首先道:”此等大事,自然需大将军亲自定夺,末将等唯将军之命是从!” 成功笑道:“废话,正因为兹事体大,本座才需要集思广益,此刻正要听听各位的意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再先开口说话。 郑成功将目光转向陈永华道:“复甫老弟,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永华咳嗽一声,不紧不慢道:“按说李将军这一步棋也不失为高招,若能如其所愿,自会给复我大明河山带来一番新气象。只是我部目前那摊子事没有解决,怎么还有余力分心去计划那样的大手笔?以学生看来,还是等那事告一段落再说吧。” 少卿闻言,心中大急,禁不住问道:“敢问陈兄,那又是一件甚么大事,能比此刻合兵击虏,光复河山更为重要和急迫?” 陈永华依然不紧不慢道:“那是我军的内部事务,虽没有李将军的大手笔那样冠冕堂皇,却比那事更为急迫,可说关系到我军的生死存亡。” 少卿不知道郑军中是真的遇到甚么生死存亡的大事,还是只是对方的推托之辞,心中一急,便不想再跟陈永华多说,直接将目光转向郑成功道:“不知贵军究竟遇到甚么难事,大将军能不能告知一二,说不定小子或可帮上点忙也未可知。” 郑成功踌躇未语,依然由陈永华接腔道:“可惜你不是我军中人,此事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少卿心中大怒,没有搭理陈永华,将目光直视郑成功道:“在下只想听郑大将军怎么说!” 郑成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面带笑容对少卿道:“本座曾听甘将军说起过,贵使武艺高强,似乎连甘将军都难以匹敌,被他许之为当世罕见之武林奇才,须知甘将军不仅是我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且本座的剑法也多曾得他指教,阁下如此难得之旷世人才,却又似乎在我大明军政中并无一官半职,实在是有些可惜可叹!” 少卿见对方不答正题,却去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没好气道:“不知将军说这些跟我们正要谈论的事有甚么关系?” 郑成功笑道:“我部现在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不知贵使可愿到本座帐下效力,本座决不会亏待于阁下。” 对方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一时又好气又好笑,禁不住说道:“李将军想必此刻正在心急如焚在等着小子给他带去大将军的回音,大将军却在这里谋划着挖他的墙角,这未免有点不厚道吧?” 此言一出,余皆变色,郑成功却并不生气,依然笑咪咪道:“这件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并不影响本座对李将军所商之事的决定,就算你作出决定,不必再回去了,本座也自会派人告知李将军本座的决定和意图,本座只想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跟随本座共同为我大明效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并不急于现在回答。” 少卿并未多想,断然回绝道:”不愿意,这倒并不是说大将军这里有甚么不好,既然同为大明效力,在哪里都是一样,不过小子追随李将军已有一定时日,自然有了一定的感情,敬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对这样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小子怎肯轻忍弃之?再说小子在那边尚有许多丢不开的人和事,必得小子亲力亲为方可善了,说到一官半职甚么的,小子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若想谋官时,皇上那里早已得了。将军看重小子,小子心存感激,不过在这件事上却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小子也不必再考虑,唯有请将军见谅而已。“ 郑成功听罢,叹了一口气道:”明白了!“便不再多言。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4章 一0三,明里盛情一团和气,暗中冷落百般为难 少卿见郑成功始终对正题避而不谈,便催促道:”关于李将军所托之事,大将军还没有给小子答复,这其中的利弊得失和轻重缓急相信大将军比小子更加清楚,小子也不多说,大将军究竟是怎么想的,还请给小子一个准信,小子好去回复李将军,让他心中有个底,也好作相应的准备。“ 郑成功略加思索,问少卿道:“贵使来时,可是从高州出发的?当时高州情势如何?是否有其他抗清武装加入李将军所部?” 少卿道:“小子是随李将军从梧州出发的,到了高州即受李将军之托一路赶来这里。当时李将军已全面占领高州,我走时并未听说有其他武装来投。” 成功又问道:“李将军有没有告诉你他大概甚么时候可到达新会城?” 少卿道:“这个倒没有听他说过具体时间,不过好像听他说起过,他将首先派手下大将吴子圣为前锋往袭新会,自己则要等各路人马汇齐后再亲统大军后随后赶去,想必现在吴子圣部已经达新会了吧!将军到底对此事是何态度,可速作决定了。” 郑成功显得有些若无其事道:“李将军在信中说,他当下只是在高、雷二州‘秣励养锐’估计还要在那里征征军粮,练练兵马甚么的,况且他跟我约定的最后时间是‘十月望后’,现在才三月间,时间尚还早得很叫呢,也不必急在一时,你可先在我们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欣赏一下我沿海一带的别样风光,待本座将眼下要紧事务处理完毕,再集中精力谋划合击清虏之事也不为迟。” 少卿心中纵然焦急万分,但对方口口声声说要等处理完手中要紧事务,方才商讨谋划李定国所筹之事,这等于并没有答应他,也没有回绝他,他除了耐心等待之外还能有甚么办法?他本想弄清楚他们急于要处理的究竟是甚么事务,只是刚才陈永华已有言在先,说明了这是他们的内部事务,不足为外人道,所以也就不好再问,只得对郑成功说道:“想必大将军知道,李定国将军现在的处境已如箭在弦上,若无大将军相助,那他就成了孤军深入,前途将会异常凶险,还望大将军尽早处理完手里事务,早日出兵相助,须知此合击之事,战机可谓第一要务,把握得准,则大事可成,一着失措,满盘皆输,还望将军念之慎之,切不可等闲视之!” 成功已显得有些不耐,挥了挥手道:“此事不消老弟多言,本座心中有数。”随即又对在座各位说道:“此事今天就议到这里,未尽事宜,以后再议,甘将军可去食堂看看,筵席准备得怎么样了,本座今天可要好好敬徐老弟两杯,说不得还要向他讨教一二。” 甘辉去后,众人又说了会闲话,须臾,甘辉到来,说是筵席已备齐,只等这里议事完备,即可开席。成功闻言,率先离坐,说了一声“走,喝酒去!”说罢便带领众人去到了隔壁宴会厅。 宴会厅十数张方桌都已坐满,唯有正中一张大圆桌尚还空着,并无一人入座,想来正是给郑成功他们这一干人预留的了。少卿他们刚一进门,即有一司仪上前指引道:“请大将军和远方来的贵客入席。”成功便拉着少卿紧靠自己坐下,一同进来的其他人再依次入座,刚好将整张圆桌坐满。司仪见状,高声喧道:“午时已到,远方贵客入席,开筵——上菜——”话声刚落,门外便响起三声礼炮,震得地皮都有些抖动。紧接着跑堂的杂役来往穿梭,片刻间便将酒菜上齐。 郑成功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高声道:“各位稍静,本座先说两句。” 刚才还有些乱哄哄的大厅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跟着端起酒杯,默默站起身来,静等郑成功说话。(本章未完)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5章 一0九,下笔艰难思路卡壳,理清线索再来码字 暂且先把后半部分线索理一理。 定国新会之战,吴子圣为前锋进攻新会--徐少卿赴厦门约请郑成功合击新会--郑成功将徐少卿软禁鼓浪屿,暗中和清军谈判,未派兵赴李定国之约--李定国新会大败,退回南宁,定国赴皇城护驾--行在迁居昆明,皇帝封一字王,派刘文秀再入四川--少卿再赴嘉定,堪破宝图秘密--江口镇起出宝藏,连云寨人马抢夺--宝藏送到洪雅--沙金花为父报仇,下蛊欲害李定——定国父子父子诛杀沙金花--少卿愤而出走,往见郑成功,路遇张煌言、鲁监国和张铭振--少卿返回昆明--孙可望叛变,降清--永历西走,磨盘山之战--少卿随靳统护驾中缅边境--永历入缅,生活凄惨--少卿、文选入缅接驾,无功而返--咒水之难--吴三桂入缅擒永历,并杀害,李定国吐血而亡--马如龙谋杀霍还山,连云寨人马叛变--马如龙打伤少卿,残害凌可儿--少卿峨眉山养伤,和金钟大师谈他对凌可儿的感情--少卿诛杀马如龙,霍飘红不知所踪--少卿找到真爱,双双隐身江湖。----全书完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