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李承乾》 正文 第一章 回首已是千年时 三架军方特属直升机倏然落下,随后直升机上飞身跃下数名特种部队精英战士,身手干净利落,左右散开将排头一架直升机护在中央;接着机门被一名特种兵拉开,由机舱内跨出一位身七十多岁的老者后面跟着棕绿色军服的英俊青年。 老人名叫李国生现任燕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考古学专业博资深教授,从事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中国文明的起源研究乃是世界著名的考古学家。 后方少年乃是李老领养的孙儿,少年姓李,名念唐,今年二十四岁,天资聪慧。毕业于某著名国防大学,年纪轻轻却也是少尉军衔。从小受李国生影响,对中国古文化痴迷至极。 前些日子秦岭地震北支崤山多地塌方,竟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墓地群。并且发现了秦十二铜人,当地政府也才采取了相关措施发掘,但是到最后得出的结果令人大吃一惊立马向上级报告。 上级专门研究磋商,决定由李国生带领下的考古学家对古墓进行发掘保护,为了防止意外,出动了最精锐的狼牙特种部队负责此次任务的安全。李念唐恰恰就是这支小分队的队长。 爷孙二人被特种兵护送到墓地进口,由八名当地警卫移接过去,立即带到一间设置满高科技扫描仪器的房间里。 进行了身份确认与全身安全检查后,来到一扇中型铁门处,李念唐对着李国生纳闷道:“爷爷,此次崤山塌方竟然出现了秦十二铜人,可这并不是秦始皇的陵墓,据我所知史书也没记载哪个皇帝葬在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国生想起前日得到的那份报告也是疑惑:“前些日子我得到了当地考古学家的一份报告,据他们研究,这墓乃是一唐初墓地群,但是陪葬的却是秦的十二铜人。以前在考古学界对于秦十二铜人有三种猜测,其一便是项羽一把火烧了,其二董卓给炼币,第三则是陪着秦始皇一起埋葬在陵墓之中。” 李国生看着李念唐还在低眉思索,于是笑道:“考古就这样,有时候会颠覆我们之前的许多认知,现在抓破脑袋也没用,还是先去看看”。 穿过近百米长、约四米宽、数十米深、呈斜坡形的墓道后,便是地宫的第一道汉白玉石门。这道石门比汉宫大门略小,但也起码在五米高、四米宽左右。门上各处精雕细刻着象征吉祥和权力的花草人物图案,门虽重达百吨,仍可开闭,门道布有陷阱,门后两旁装有暗器,用以防备盗陵者。 整个墓道里洒满了货币,以表示富有和吉祥。墓道两旁绘制有色彩绚丽的大幅壁画,象征着陪宫的石窟对称地排列在甬道两侧,里面置有大量的陪葬品。如果细看会发现陪葬品中有许多精美的唐三彩。 片刻后墓道已经到了尽头,众人来到了寝殿。李念唐更随老爷子大大小小也看过不少古墓,但是此刻还是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寝殿就是一个浑然天成的石窟,没有一丝人工开凿的痕迹。 面前的十二铜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李念唐不得不感叹古人的超群智慧。十二金人依照天干地支依次排开对棺椁里面的人呈众星拱月之态。 李国生也是满脸感叹“确实是唐初的墓地,依山为陵,南北通透。墓道前部两壁各绘青龙﹑白虎﹐墓室,自然知道穿越这一事。“小王爷,我是玲珑啊!是你的婢女啊,你......你不认识我了?”婢女!二十一世纪除了电视剧里,那里还有什么婢女。 李念唐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位跟电视明星差不多可爱的小萝莉,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玲珑,我头疼,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你跟我说说,现在是哪个年代了?这里是哪?,我叫什么?” 玲珑丫头抽泣的回答:“现在是武德九年,去年小王爷徙封恒山王,小王爷,这里是秦王府啊!” 时正是春季,万物复苏,院里的枯枝展开了新枝,四处的花草也出了新芽,生机勃勃,一片的春意凛然。 李承乾,是现在李念唐的名字。 他静静的站在院内看着这陌生的一切,脑中千头万绪,正是剪不断,理还乱。自从知道这里是唐朝以后,李承乾就一直如此呆呆的站着。穿越了,自己竟然穿越了。念唐,念唐,自己就这么被念过来了。 老天爷,你这开的是哪门子的玩笑。 武德九年! 这对于李念唐来说在是熟悉不过了。 武德九年便是玄武门事变,那个便宜老爹就此登上皇位,自己也将被封为太子。后来便有了华夏历史上璀璨的一幕贞观之治。 那个便宜老爹就是中华历史上文治武功的伟大皇帝唐太宗,是他开启了一个盛世! “贞观之治”大唐的繁盛由此而起。 由于受前世老头子的影响,熟读史书。这是他做梦都想见识一下的朝代,这是他做梦都想来的朝代。 可是一但事情真的发生,他便如叶公好龙一般,迷茫了。 故国难舍、故土难离!再说,穿越成谁不好,成了李承乾这个倒霉蛋,据史书记载,这家伙当了十几年太子后,不安分的和侯君集等人造反,最后被判充军到黔州,郁郁而死。 想到历史上的李承乾的遭遇,一阵头皮发麻。 李念唐独自一人,面对这陌生的世界,那种无助的感觉让人发疯。 “小王爷,小王爷……”玲珑那清脆的声音由他耳边响起。 李念唐迷茫的看了她一眼,强打起精神,笑了笑:“玲珑,你说这里是秦王府,我叫李承乾,你称我小王爷,那么大唐天策上将李世民就是我爹?” 李念唐在老爷子的耳濡目染下,对于唐朝历史,可算是了如指掌。 李世民少年从军,战功赫赫,随后发动玄武门事变,弑兄夺位,开创了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贞观之治。 玲珑兢兢战战,脑袋已经被吓得有些短路了,怔怔的点了点头,表示李念唐所言不假。随后却惊呼了起来,叫道:“小王爷,你别吓我,你……你当真连秦王也记不得了?”她手足无措,慌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叫道:“我得告诉夫人……” 她急急忙忙的打算离去,却让李念唐一把抓住。 “玲珑,我不是故意吓你,但是原来的事情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你帮帮我吧?说说我的事情,也许能让我想起一些来,先别让他老人家担心。”李念唐拉着玲珑安慰着她,对于这个陌生的“家”,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爹李世民很牛b,而且不是一般的牛b,属于超牛的那一种。娘的以后终于可以拼爹了李念唐恶狠狠的想到。 李念唐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物,此时此刻他必须了解一切缘由,看看有没有回去的希望、可能。玲珑既然口口声声说是他的丫鬟,那么对于他的事情一定知道的非常清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长孙倚门泪如雨 玲珑确实有些被吓坏了,但听李念唐这话,表情却轻松了起来,低声道:“小王爷就是小王爷,便是得了失魂症还是那么关心夫人。” 李念唐心底也莫名松了口气,不怕别的,就怕自己这身躯的原主人是个混帐,虽然说自己现在才是个八岁的孩童,但谁知道,这些古代的王孙公子是不是从小就喜欢作奸犯科,鱼肉百姓呢。玲珑如此说来,足见对方是个孝子。一个孝子,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吧。 李念唐是如此安慰自己的,但听玲珑说起来却越听越不对劲。 玲珑说的太含糊了,东挑西捡的,只拣些不相干的事说。说话有些犹豫,断断续续,明显有隐瞒的迹象。 “玲珑!”李念唐佯怒,喝道:“丫头,敢不说实话?” 虽然李念唐只是一个八岁的孩童,但这一喝还是将玲珑给震慑住了,大眼不住的瞟着。 李念唐叹了一声,对于一个不相干的人,心底实在生不出火来,索性柔声道:“那个大姐姐,不管从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真的失去记忆了。我原来做的哪些事情,说过哪些话,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你无需隐瞒,更无需骗我,我只想知道原来的我是什么样的人。” 玲珑抬头看着李念唐,眼神清澈而透明,犹豫再三,终于开口说了起来。 李念唐以前的种种“英雄事迹”逐渐的清晰明了。 “这个两面三刀的人渣!”李念唐听得怒由心生,一掌愤然的打在身旁的房柱上。 “扑哧!”玲珑见李念唐听了自己的事迹,八岁的孩童咧着嘴竟然说自己的“人渣”,见他那怒发如狂,几欲跟自己拼命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许笑!”李念唐也意识到问题所在,扳着个脸,低声呼喝。 若是以往,玲珑早已吓得不敢作声,然如今李念唐气质完全改变,不再盛气凌人,再加上本就是一个八岁的孩童,却假装大人说话的样子,十足的有趣。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和孩子气,玲珑觉得如同这春风一般舒坦。 玲珑也不知为何,在他的笑容下,只觉得彼此关系亲近了许多,心底对他的害怕也不存在了。 李念唐这绷脸佯怒,非但没有取得效果,反而引起了更大的笑声。 李念唐想着脑中整理出来的资料,自我苦笑。 李承乾,李世民和秦王妃长孙的大儿子,虽然七岁但是调皮捣蛋,在父母面前表现的乖巧懂事,但是面对下人就是各种恶作剧,有时在先生那受了气,便找那些下人出气,非打即骂。更可气的是毛还没齐的孩子,还对婢女动手动脚的。 这种小屁孩若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李念唐非将他送到电击治疗网瘾的创始人杨永信手里。 想着自己长在红旗下。沐浴改革中的二十一世纪特种军人,竟然附身在这么一个混帐身上。 这老天爷真tm的会玩人啊! 李念唐实在是哭笑不得。 从玲珑的口中,李念唐听到了一件可笑又可悲的事情。 作为秦王李世民的长子,李念唐可谓受万千眷顾于一身。在外面恃宠而骄,嚣张跋扈至极。年仅八岁,但在长安城也算一个人物。 但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长安城内还有另一个霸王,那就是太子李建成的大儿子李承道。李承道比李承乾大上几岁,更加上自己老子是当今太子,以后的天子。更是嚣张跋扈,纨绔至极。 前日自己那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李泰,哭哭啼啼来也恍然明白,母怀大慰。 不论李承乾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一点,眼前这少年是自己身上的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长安街头踢皮球 时间匆匆而过,李承乾在大唐生活快一个半个月。虽还未彻底融入这个时代,但是自己却早已把自己当作唐人了。 一个月前李二看见自己儿子并无大碍,便又风尘仆仆的赶回军营。长孙埋怨了几句,但也知道他的丈夫,在外受到很大压力。朝堂上局势诡异莫测。唯有军中,才是安全之地。为了整个秦王府,才出此下策。 长孙得知李承乾得了失魂症。就让李承乾暂且休学,待到伤势好了之后才去俱文馆。而李泰那只小胖子也给李承道那次打怕了,说什么也不去俱文馆了。 长孙无奈,于是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跟随自己学习经史书法。等到大儿子伤势好了,便让兄弟俩一起去俱文馆。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李承乾感觉自己在秦王府都发霉了。一个月内,从玲珑口中了解了不少这时代的人文风俗。是时候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当天傍晚,用膳的时候,李承乾对长孙道:“娘,孩儿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后天就去俱文馆就学了!所以明天想出去逛逛”李承乾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出去看看是必然的。 长孙的望了一眼李承乾,竟是担忧之色。怕这皮猴子伤势刚好,又要出去作乱。 李承乾瞬间明白了,笑道:“阿娘,孩儿一梦初醒。不会在打打闹闹了,不让娘操心的。” 这时候旁边的李泰也嚷嚷道:“阿娘,我也要出去,我也要出去。” 第二天早上,长孙送两个儿子出府额外叮嘱道:“乾儿,泰儿出去切不可惹事。还有乾儿,要照顾好弟弟。”又指着旁边的两个侍卫道:“这是梁治,梁涛兄弟,负责你们的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阿娘,bye“说完,李承乾众人扬长而去。 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遍长安花。虽然此时的大唐还没有到真正的鼎盛时期。但是隋末动乱已经停了。 长安街两旁店肆林立,初升的朝阳光晕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长安城清晨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唐人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李承乾自感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禁不住停下脚步,眼望着初升的太阳,复杂的眼神意欲要穿透回自己那个一千多年后的时空。 看到这样景象,李承乾感慨万千。造化弄人。一个一千年后的人,此刻竟然就这样融入到历史上最璀璨的大唐。心情散乱的李承乾决定用吃来抒发内心之澎湃。 “店家,来些乳酪饼,店家......店家包子熟了没。快点给我包好......”李承乾显然此刻化身吃货。嘴角满是残渣,引得后面的李泰很是嫌弃道:“大兄,吃相如此不雅,令皇家蒙羞的!” 李承乾,吃的正舒坦的时候,冷不丁的听到李泰的埋怨,于是将手里的吃食塞在梁涛手上,腾出的手,一把揪住李泰的胸襟拖到拐角恨恨道:“你这暖宝宝,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两是瞒着身份出来的?要是歹人知晓,把你抓去怎么办?再说,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你大兄我吃的快,那是豪迈懂么?懂么?显然你这小屁孩懂个篮子!”。 李承乾看了看像是受委屈的小媳妇的李泰心想:“按照历史,以后这个暖宝宝以后还要跟自己抢位子的,不行,对待这样的小正太,要怀柔!用温暖去感化他。”。 于是李承乾立马换了副嘴脸更委屈的道:“小泰还是不懂大兄真实的心思啊,上次小泰被承道欺负了,大兄没给小泰报仇,自己还差点被打死。为兄卧床一个月,无时无刻不懊恼,没有替小泰报仇。如今承道比大兄年长几岁,倘若为兄不多吃一点,明日上学怎么用宽阔的臂膀保护小泰呢。”。说罢,不知不觉还挤出了两滴眼泪。 李泰瞬间就感动哭了,七岁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心眼,握着李承乾的手呜呜道:“大兄,是泰弟不好,是泰弟的错。大兄上次为了泰弟还差点......差点死了......呜呜......大兄,泰弟也要吃的壮壮的,和你一起揍死承道那家伙。”说罢,便从梁涛手上夺过包子大口吃了起来。小脸涨着通红。 李承乾看着这个暖宝宝,也有点感动,毕竟只是个孩子,得,以后慢慢引导引导。不过李承乾心想:“历史上李泰是个大胖子,是不是就因为自己的这番话?”。 想到此处,李承乾不禁打了个激灵。 随后李承乾拉着李泰的手的说道:“小泰,等回到府里让娘找个师傅教大兄武功。以后大兄好好保护你哦!”其实这不是李承乾安慰李泰的话,也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因为大唐之所以是大唐,不只是国内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更是通过对外,强有力的战争,向蛮夷宣誓大唐天威,万邦朝唐。所以李承乾想学习武艺,为了以后早作打算。 说完,兄弟二人领着梁治,梁涛二人又逛起来了。一路上兄弟二人看到什么好吃的就使劲往嘴里塞,吃不下的还打包带走。可怜了跟在后面的梁涛兄弟俩,手慢脚乱,一边付钱,一边拎东西。。 “耶,大兄,看前方”,李泰突然敲了敲正在玩弄面人的李承乾,指着前方。 李承乾顺着李泰指的方向看去,惊讶道:“我的乖乖,这是谁啊,领着如此多的战马招摇过市。”。 只见前方漫天飞尘,清一色的战马连着战马,四山旗似晴霞卷,万马蹄如骤雨来。马蹄声响彻整个长安街,好不威风。马队前是三驾马车在旷阔的长安街上上徐徐前进。排在前方的马车之上侧翼立一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武”字。 李泰也闹挠了挠头迷惑的道:“大兄,小泰亦不知”。 这是后面的梁涛跑了过来弯着腰笑眯眯的说道:“两位殿下,前方是从太原过来的武大人,太原郡公,此次应该是向皇上交付战马的”。 “太原郡公,姓武?”李承乾大惊呼之而出:“武士彟?”。 梁涛大惊立马捂住李承乾的嘴耳语道:“殿下,虽然是秦王的长子,但是也不可目无尊长,直呼其名啊!再者说这位武郡公乃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听消息说这次来长安,就要拜工部尚书了”。 “哼,你这小娃,为何直呼我家大人姓名,莫是对我家大人不满”。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壮实的小将对着李承乾询问道。 李承乾整理了一下衣服道:“将军多虑了,小子只不过没见过如此之多的战马,惊住了,故此失言了。还望将军宽恕”。 小将见李承乾态度如此恭顺,便道:“下次莫要再直呼他人其名了”。便转身欲走。 这时一只和李承乾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大步跑来对着那位小将呵斥道:“无血,为何队伍停下了?”言语中竟是冷色。 为什么李承乾用“只”来形容呢?原因是这个男孩太胖了,身长约莫三尺半的七八岁男孩竟会有百斤余重,走起路来,像个颠簸的皮球似的。好不滑稽。 小将一见来人立马正色道:“大少爷,事情是这样的......”。 皮球一听眼光偏向李承乾与李泰身上扫视了一会儿冷冷道:“这几个人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先收押起来。等父亲面圣回来再好好审问。”皮球特意将“面圣”二字压重了语气。 小将难色的看着皮球道:“这......大少爷.......这不合适吧?”。 皮球一听便不高兴了怒斥道:“怎么,无血,本少爷说话不管用了”。 可能知道这皮球的性格,无血忍气着,招呼几个小卒过来准备收押李承乾主仆四人。 李承乾自然知道这皮球是谁,武士彟只有两个儿子,武元庆,武元爽。看这只皮球和自己年纪相反,那就是武元庆了。读过诗书都知道,这对混蛋兄弟,纨绔不堪,平时鱼肉乡里。等老子武士彟一死,更是过犹不及。对后母杨氏孤儿寡母更是非打即骂。李承乾读过史书,觉得历史上的武则天杀伐果断,未尝没受到童年的影响。想着就来气,妈的这个天杀的。 李承乾还在神游的时候。李泰不干了,你爹面圣了不起啊,在俱文馆学习时,经常看见我家那老太爷。当即哼道:“哼,死胖子,大唐不以言论获罪,再说,这长安治安又不归你家管,凭什么抓我们?”。 武元庆一听怒目切齿,最恨别人说自己胖了,当即斥道:“妈的,今天本少爷就要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说罢一拳打在了李泰的肚子上。 疼的李泰咬牙嗞嗞响。 李承乾瞬间回了神,随即大怒对着武元庆喊道:“我顶你个肺,敢打我弟弟,本少爷也要你尝尝红烧肘子,鲤鱼打挺......”。李承乾踱步而过。一肘子顶在武元庆胸上,又一个侧身,一脚揣在武元庆的屁股上。 武元庆跌了一个狗吃屎。然而就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指着李承乾嘴里还欠着说道:“无血,你个贱奴。少爷被人打了,还愣着干嘛,去给我弄死他”。 无血当即摇摇头,带着两个小卒,准备抓住李承乾。 梁治梁涛二人一听,立马移到李承乾身前半步。阻止了前来的人常。 于是乎,几个人便扭打起来了,引得大街百姓前来围观,对着众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李承乾牵着李泰走到了武元庆面前。看了看这厮鼻青脸肿的脸,诡异的笑起来。对着李泰说道:“小泰,刚才这只皮球打你哪了,打回去。咱老李家,没懦夫的。” 于是李泰对着躺在地上的武元庆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呸,真不抗揍。才踹了几脚就晕了”李泰愤愤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脱笼之兔遇媚娘 “住手,住手,无血,这是怎么回事,当街武斗,成何体统。”。说话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无血立马停了下来,对着中年人拱手道:“郡公,事情是这样的…………” 旁边的李承乾听了后感觉还行,发生的事情,这个叫无血的倒也没有颠倒黑白,叙述的还是相对公平。这中年人大抵就是武士彟,但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护犊子。李承乾捏了捏李泰的小手,示意他放心,不会有事。 但是李泰根本不惧,孤傲的看着迎来的武士彟。 李承乾哭笑不得,是啊,自己过来一个月来,虽然熟悉了这具身体,对于这种阶级思想还是不了解。前世就是一个特种兵,不曾和政客打过交道。可是如今自己老头可是李世民啊,自己以后可是金字塔道:“爹爹最好了,爹爹最好了!”。 一旁的李承乾瞬间斯巴达了。脱口而出:“卧槽,武媚娘!” 众人被李承乾的一吼都弄迷惑了,纷纷看着李承乾,包括暖宝宝李泰。心里在想“大哥不会发病了吧?” 武士彟也是不解一边抱着小萝莉哄着,一边询问李承乾:“儿郎何出此言?” 李承乾没有理会,而是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萝莉。小萝莉又嫩又红的小脸上,嵌着一个尖尖的翘鼻子。长长的头发,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挺神气地转来转去,透露出一丝丝皎洁。 小萝莉大概也被人家看着不好意思了红着小脸赧然道:“大哥哥,这样看二丫干嘛,二丫脸脏么?” 李承乾被二丫说的也不好意思,搓了搓小手,看了看一脸无解的武士彟,又看了看红着脸的二丫道:“嗯,大哥哥觉得二丫可爱的很,脸蛋又漂亮啊。对了二丫有没有名字哩,是叫媚娘么?” 再小的女人被人夸赞漂亮,也会心花怒放。而且二丫感觉这个大哥哥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是很俊朗,身上的那种感觉不知道比自己家的哥哥强多少,并且媚娘真的很好听。于是开心的回答道:“大哥哥,二丫还没名字哩,不过媚娘真好听,爹爹,二丫以后叫媚娘好么?”说完小丫头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武士彟。 武士彟听完立刻吹胡子瞪眼指着李承乾道:“你这小子,能随便给我家丫头取名字?这是以后她夫家的事情!衣冠整整,怎会如此不知礼节!” 李承乾也是受了前世史书的影响,看见了二丫就叫出了媚娘二字。其实李承乾觉得自己挺冤的,自己才来这个时代一个月,哪里知道那么多繁文缛节啊。得,取了个名字,人家以为自己是癞蛤蟆想吃炖大鹅。 李承乾对着武士彟白了白眼道:“武郡公,时间不早了,我娘叫我回家吃饭了。对了,我娘复姓长孙!”然后又调戏了一下小萝莉,在武士彟的吃人目光下扬长而去。 留下了一脸懵比的武士彟凌乱在风中。 其实李承乾最后一句话是故意说的,只要武士彟不太笨,应该很快就会猜测到李承乾的身份。至于为什么要向武士彟坦白身份,嘿嘿,李承乾猥琐的笑了。 回到府上的李承乾可没敢和长孙说打架的事,怕她担心,但是有好奇,为什么武士彟为什么带这么战马来到长安。历史上武德九年好像没有什么大战要大啊? 午饭后,经不住好奇的李承乾带着疑惑去了长孙的卧榻。拉着长孙的手摇摆着。却漫不尽心道:“阿娘,今天我看见那个叫什么武士彟的带着还多战马来到长安,阿娘难道又要打仗了么?”。 长孙慈爱的捋着李承乾的发丝回道:“你这小皮猴,就不能盼点好的。其实啊,你皇爷爷登基初年,发现好多战马在战争中虽然存活了下来,但是马蹄受伤的厉害,根本不能继续征战了。那时大唐初立,内忧外患。所以你皇爷爷就明里封那武士彟为太原郡公。其实在那秣马厉兵呢。这些战马想必也是武士彟这几年的取得的成果。” 李承乾一听扑哧一笑心里想,这古代人知道给自己穿鞋,难道就不会给马穿鞋么? 长孙用玉指点了点发笑的李承乾笑道:“大郎,怎么会如此癫笑,难道为娘说的不适?” 李承乾拦着长孙的臂膀道:“儿在笑,为什么不给那些战马穿上鞋子呢?” 长孙疑惑道:“大郎莫说痴言,那马怎么能穿鞋呢?” 李承乾内心叹了口气,看来古人思想还是太狭隘了,连自己母亲都跳不出这个框子。 于是李承乾跑到房里拿了张宣纸和毛笔画了起来,前世作为一名特种兵,除了枪支机械会玩,老祖宗的马术也是不可能丢下的。对于马蹄铁自然再熟悉不过了。三下五除二就将后世的马蹄铁三维图画了出来。 拿着宣纸对长孙说道:“阿娘,你看!找些铁匠按照这种图形打造出来的我称之为马蹄铁。阿娘有所不知。马蹄子下面的角质很厚相当于人的脚趾甲,到时后用铁钉将其固定在马蹄上,不就避免了马儿奔跑时受磨损的情况了!” 长孙听完大喜拦着李承乾道:“乾儿就是聪慧,娘这就将这妙法只会给你爹!” 李承乾听完连忙制止长孙:“阿娘,难道不想阿爹回来么?倘若由爹知晓此事必定告诉皇爷爷。到时朝堂上攻击爹的声音又是不绝于耳,说阿爹不认真训兵,专注于奇银巧术。有愧于皇爷爷的恩典等等。” 长孙放开李怀里的李承乾复杂的看了看李承乾。突然怒斥道:“你不是乾儿,说你到底是谁,乾儿不可能想到这么多的!” 其实母亲是最了解儿子的,不论古今。李承乾也没想到长孙会突如其来这一问。顿时李承乾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只不过想让长孙与李二尽早团聚。既然得到了这副躯体,就该替他好好活着。可是长孙这一问彻底将李承乾问懵了。 眼泪顺着脸颊就这样一滴,两滴,三滴流了下来。李承乾认为自己没有哭只是眼泪不真气的下来了。哽咽道:“阿娘,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会怀疑孩儿,不过孩儿确实不是以前的那个模样了,孩儿前段时间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那里有很高很高的楼房,那里有很很多奇怪的东西。有会飞的大铁块。还有会呼啸的巨龙......孩儿一个人在那个世界好彷徨,很害怕。直到被大铁块一口吃掉这才惊醒。” 李承乾将前世的种种用了另一种方式告诉了长孙。只不过此时的李承乾也分不清楚了自己真的是李承乾还是李念唐。李念唐是李承乾的一个梦?还是李承乾是李念唐的另类延续?越想越头疼,啊,脑袋感觉要涨开了,然后便昏死过去。 一旁的长孙瞬间吓得脸色发白,抱着李承乾大哭道:“儿啊,对不起,娘冤枉你了,娘对不起你,玲珑,玲珑,快叫大夫过来,快啊” 玲珑听到长孙的呐喊,立马进了长孙的卧榻,只见李承乾昏死在一旁的长孙怀里。吓得立马飞奔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初见大唐第一皇 “黄太医,大郎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醒”长孙在玲珑搀扶下焦急的询问太医。 “王妃莫着急,微臣已经给小王爷针灸了,现在殿下睡了过去,不时就会醒来。不过,微臣还是要提醒王妃,上次殿下脑部就受过伤,脑部淤血还没化去。所以王妃要注意平时莫要让小王爷再受刺激。为了以防万一,微臣这就下去给小王爷开几副安神补脑的草药。微臣告辞了” 长孙点了点头说道:“有劳黄太医了,玲珑你去跟随黄太医抓药吧!” 长孙看着玲珑和黄太医出去之后,便沿着床榻坐了下来。看着沉睡的李承乾。眼泪终不过又掉落下来。回忆刚才自己怀疑儿子的那番话。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那是谁,自己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亲儿子。想到乾儿刚才说的那个梦,梦里说自己好孤独,好害怕。就内疚不语。想来这孩子从出生起,二郎和自己还是不是和他亲昵一番。后来泰儿,丽质出世了。再加上秦王府日益壮大。自己和二郎就很少去关心乾儿。 一想到李承乾刚才那空洞无望的眼神。长孙就心里泛酸喃喃道:“可怜的乾儿,为娘对不起你啊!” “大兄,大兄,你没事吧?”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李泰破门而入。 李泰看见还在沉睡的李承乾,还有默默哭泣的长孙,以为李承乾去了。瞬间嚎啕大哭起来嘴里道:“大兄,你怎么这就去了呢。你怎么不也等等泰弟啊,我们还要一起揍承道呢.......大兄......” 长孙一听就知道李泰是误会了。竟破涕为笑起身敲了一下李泰的脑袋佯道:“你这瓜娃,你大兄,只是睡着了” 李泰一听李承乾没死,又乐开花了。可是一看自己母亲那红肿的眼睛又迷茫道:“阿娘,那,阿娘怎么哭了” 长孙被李泰这么一问也很尴尬的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其实李承乾在太医走后就醒了,可是当房里只有长孙的时候,李承乾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于是继续装睡。可是当长孙匍匐在床前哭泣自我埋怨的时候。李承乾内心也犹如刀割,准备起身安慰长孙。 还没等到自己起身,李泰这个二愣子就跑过来,还以为自己死了,在那嚎啕大哭。李承乾在心里就怕这个死正太全家问候了一遍。当然李承乾忘记了自己现在也是老李家的人。 再到后来李泰问长孙为何哭泣。李承乾实在不能装睡了。再睡下去,这千古一后恐怕要被暖宝宝问的去抹脖子了。 “咳咳......咳咳......阿娘,小泰,你们怎么了”李承乾假装自己刚醒。 “大兄,乾儿”长孙和李泰看见李乾坤醒了,都围了过来。 李泰凑到床边说道:“大兄,你都吓死小泰了,刚才看见阿娘在那哭,你又躺在床上。愚弟以为你就此去了呢” 李承乾看了看李泰那发自肺腑的喜悦也异常的感觉温暖。又看了看立于前的长孙,眼眶红润润的。于是撑着李泰的肩膀站了起来。用手抹去长孙眼眶里来的泪水,说道:“阿娘,孩儿没事了。孩儿虽然得了失魂症,但是还是小泰的大兄,阿娘的乾儿” 长孙大是欣慰,握着李承乾的小手“乾儿,我可怜的孩儿。是娘的错,太医说你身子还没好,再休息一会儿,娘去看看玲珑的药煎好了没。”掖了掖被子。又拉着李泰出去了,让李承乾好好休憩。 傍晚,吃完饭后,长孙拉着李承乾去了偏殿。“乾儿,感觉好点了没?要不在休息几天去俱文馆。” “阿娘,孩儿方才吃了三碗粥呢么,身体棒棒的”说着,还有那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对了我记得乾儿晌午时画的马蹄铁对吧,你说不交给你爹,那交给谁呢” “娘,明日当这样......” 第二日尚早,李承乾就被玲珑叫醒了。洗漱完吃完早点就去了正殿。就看见长孙李泰还有一个六岁大的小萝莉。人精一样的李泰知道李承乾得了失魂症忘记了很多人和事,便瞬间移到李承乾旁边小声嘀咕道:“大兄,这是咱们的妹妹,丽质”。 小萝莉也凑到李承乾旁边对着李承乾说道:“大兄,前几日,小妹在舅舅家玩耍,今日早晨才回家,还是泰哥告诉我你受伤了,大兄你怎么样了啊,要不要丽质给你呼呼,阿娘说受伤了呼呼就不疼了。” 李承乾刮了刮小萝莉的鼻子笑道:“丽质,大兄好了,咱们随母后一起进宫吧!” 去太极宫的路上,李承乾内心激动无比,比起后世的故宫,这太极宫更能体现出古代汉人的超群智慧。 放眼望去,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太极宫’。 到了弘文殿后,长孙让李泰带着李丽质先去俱文馆,上学。而李承乾跟随者长孙一起去了太极殿。 初见李渊,一身黄袍,雄伟如山,浓眉深锁,脸带紫金,虽已年迈,但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高贵之气。 见到长孙以及李承乾过来,脸上充满了慈爱。招呼道“乾儿!过来,给皇爷爷瞧瞧” 李承乾便移步而去。 李渊爱摸着李承乾的小虎头对着旁边的长孙问道“方才下朝后,侍内禀报说观音婢寻朕,不知所为何事。” 长孙微微妾身道“父皇有所不知,事情是这样的......”长孙将马蹄铁的事情娓娓道来,说罢,将图纸献给了李渊。 李渊得知大喜唤道“董达!”。 董达是李渊身侧伺候的宦官,从李渊登基称帝,董达就已经伺候在旁,如今四海归平,董达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稳坐内侍监两名监正之一的位置,可以说是目前宫中职衔最高、权柄最大的两名大太监之一。 “老奴在。”身侧那原本就卑躬的董达弯了弯腰,低声回道。 “去把武士彟和裴寂叫过来。”李渊宣道。 窝在李渊怀里的李承乾一听到李渊叫道裴寂就有点想笑。这两若放在后世就是一对好基友。 当年李渊在太原拥兵自重。连杨广都惧肆忌。准备要撸了李渊。李渊手下的人以及走的近的官僚慌张了。纷纷劝李渊造反。 李渊觉得现在大隋依旧气数未尽没应许。于是这些人纷纷去找李渊当时的好友裴寂请他帮忙。 后来,裴寂私下挑选晋阳宫宫人服侍李渊。他又陪同李渊饮宴,并在酒酣之际对李渊道:“二郎(即李世民)暗中招兵买马,欲行大事。我私自让宫女侍奉您,如果事情泄露,一定会被皇帝诛杀。如今天下大乱,盗贼遍布天下。若守小节,难免一死,若举义兵,必能成事。您意下如何?”李渊则道:“我儿既已定计,就这么办吧。” 李渊坐上皇帝后,也没忘记着昔日的好基友。裴寂因功被拜为尚书右仆射,成为宰相,每日还获赐御膳。李渊每有临朝,必请裴寂同坐,散朝之后也把他留在宫中,对他言听计从,只称“裴监”,从不直呼其名。裴寂所享有的待遇,满朝文武无人能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太极殿下论宏章 一柱香的时间,武士彟和裴寂在董达的带领下赶来太极殿。 二人朝着李渊施一礼。而后裴寂好奇问道:“陛下,不知唤武郡公以及微臣所谓何事!”。 一旁的武士彟施礼后看见李渊怀里那八岁二郎正是那日街上所欲小子。只见那小子还朝自己挤眉弄眼,内心震惊不已。但已在官场沉浮多年,对于这种场面,还是脸上宠辱不惊。 李渊放下怀里的李承乾,走到二人面前道:“玄真、信明,有所不知啊!且看这张图纸......”李渊又复述了一遍。 武士彟和裴寂听完对着李渊微微一拜:“贺喜陛下,若此法在整个大唐实施开来,每年何愁战马不足”。 这时裴寂又疑惑的问道:“殿下,不知这是何人所想,此法利在千秋,理应重赏!”。 李渊也回过了神,对着长孙询问道:“观音婢,此法何人所想,告诉朕,朕要重赏!”。 还没等到长孙开口,李承乾便跳到李渊身前。由于个子还小,便拽住了李渊的衣袖嚷嚷道:“皇爷爷,皇爷爷,是乾儿,乾儿想到的哦!”。 见儿媳长孙认真的点了琼首。李渊心里一震心想:“乾儿竟有此大才?”于是低下身子对着李承乾平视道:“哦,乾儿,竟然对墨学如此精通?难道府上有人教导乾儿?”。 君王就是君王,他人说的话总只信三分,哪怕是自己的子孙也无例外。 李承乾憋着嘴说道:“皇爷爷这是不相信孙儿了,孙儿昨日出去游玩,正好看见,武郡公的马队,后来会府便突发奇想,要是给马儿穿上鞋子,不就好了么!”。说完小头一扭,表示自己的不满。 那小模样好不可爱,惹得李渊几人,呵呵一乐。 这时武士彟对着李渊一拜道:“陛下,微臣有罪,那日恒山王与犬子在长安街......”武士彟将昨日之事又对李渊叙述一遍。 一旁的李承乾听了后,恨不得踢死这老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又用委屈的眼神望去长孙。 长孙对着李承乾白了一眼暗道:“看回家不收拾你这只小皮猴!”。 李渊搀扶起武士彟道:“信明,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罢了,不必如此。”。其实这件事董达早就告诉自己了,甚至包括李承乾差点被李承道打死之事也是知晓的,本想去看看,后来听董达禀报,那乾儿好了,便作罢。 其实作为一个帝王有太多的无奈。李渊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成为朝堂之争的导火。只是可怜了乾儿,罢了以后补回来便是。 李渊牵起李承乾的手问道:“那乾儿要何赏赐呢?金银珠玉、钱币和成衣服饰还是奇珍异宝?”。 李承乾摇了摇头,望去长孙,眼里放出了一丝狡洁。又扭头对着李渊说道:“皇爷爷,有笔和纸么。孙儿想要的写给您看。”。 李渊众人除了长孙都很好奇,于是便吩咐董达取来笔和纸。 李承乾拿着笔下定决心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的写完后交给了董达。 李承乾知道,一旦李渊等人看完了后,自己日后安逸的生活就此打乱。不过这也是自己想要的,因为离那件事发生不到一年了。为了整个府上千余人命,必须要早做打算。 董达拿起宣纸一瞧。 这一瞧不要紧,董达瞬间就愣了。 “念啊!”李渊不满地催促道。 在李渊的催促下,董达大声念了出来:“吴树燕云断尺书,迢迢两地恨何如?梦魂不惮长安远,几度乘风问起居。” 李渊呆住了...... 武士彟和裴寂呆住了...... 长孙也呆住了...... 李承乾暗暗咬咬牙心想:“李世民,我也对得起你了。为了你,整个将七言律诗、还有颜柳体就这样提前问世了。”。 想到这李承乾很庆幸自己前世在老爷子后面学了不少东西。背诗之类的那是小意思。最难得就是颜柳体,足足描帖就描了两年。延年之笔,颜筋柳骨。散落人间,宝为神物。颜柳体之所以被后人推崇。不只是其观赏性,还有书写的难度。就是太难了,画虎难画骨,说的就是颜柳体。 这时董达将读完的宣纸献给李渊。 李渊一把摊开映入眼帘之后大呼:“乾儿这......这......这字” 旁边的武士彟和裴寂被李渊所感染,忘缺君臣之礼,纷纷凑了过来。看完字后,纷纷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不过八岁的李承乾。 李承乾双手一背对着还浸入震撼之中的李渊道:“皇爷爷,字如何?” 李渊道:“好,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构俊美而紧凑”。 李承乾又问道:“皇爷爷,那诗如何?”。 李渊回到:“妙,不同与诗经格局,但是平仄又律。以物咏情。”。 李承乾于是整理了一下容仪,微微对着李渊一拜:“皇爷爷,阿爹自我出生一来,驰骋沙场,为皇爷爷建功立业。可是如今四海归唐。长安街上,熙熙攘攘。我只想阿爹能回长安,像那些百姓一样,带着我在长安街吃串糖葫芦。带着我去东城外放放纸鸢。”。 李渊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道:“你父皇的事不着急,皇爷爷自有打算。但是朕很好奇,你八岁二郎,能做出如此佳作,还有那书法堪比王右军。说谎的可不是好孩子,这不是我了解的乾儿。告诉皇爷爷,莫让歹人利用了。”。 旁边的长孙一听心里顿时一颤准备请罪。 李渊戏里的眼神制止了长孙,而后死死盯住了李承乾。 李承乾心里暗叹道,这古代人心思怎么真么厉害,于是一不做二不休道:“皇爷爷,你有了解过我么?”眼神里充满了悲壮。 李渊被李承乾这一反问,呆若木鸡。是啊,自己何曾与这孙儿相处过。自从这孩子出生,自己就给他起了个名字李承乾,承乾,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可后来长子建成立为储君,对于下面的孙儿,也只有承道有过相处。想到面前这八岁大的孩子差点被承道打死。内心愧疚不已,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是一旁的裴寂看出了李渊的尴尬,于是对着李渊道:“微臣听闻恒山王,自幼好学,学习经书历学。老臣有些疑惑,想和中山王讨教一番!”。 李渊抚了抚袖,示意允了。 李承乾白了一眼心想,得,这老匹夫是替李渊考自己是不是有真才实学,还是个草包啊。于是眼睛一横道:“但君所请,不敢违儿”。说罢做了个请的姿势。 裴寂顿了顿,转望李承乾,似在试探道:“恒山王,如何看待大秦一统呢?” 一旁的武士彟鄙夷的看着裴寂,觉得有点强人所难了,一个八岁的娃娃能知道什么。可是他忘了自己刚才还被一个八岁的娃娃震惊的瞠目咋舌。 殿侧的长孙听到裴寂的问题后,也是一脸焦虑。 可是李承乾心里却笑开花,倘若裴寂问什么风俗雅事,自己可能就跪了,可是问这种历史看法那完全手到擒来。 李承乾嘴角抿起一丝笑意,不卑不亢道:“大秦之所以统一六国,除了秦孝公以来奠定的基础外,在于秦国战略战术运用得当,秦王政在位期间,国力富强,有足够的人力物力供给战争。 在战略上处于进攻态势,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相继灭掉诸国。在战术上,秦国执行了由近及远、先弱后强的方针,先灭点比邻的弱国韩赵,然后中央突破,攻楚灭魏,解除了北方后顾之忧,最后消灭两翼的强敌齐楚,这种战术运用的确乃高明之举。 秦国运用策略正确,如在灭韩赵的战争中,根据具体战况,而不是完全教条地按“先去韩以恐诸侯”的既定方针,而是机动灵活,赵有机则先攻赵,韩可攻则灭韩。灭楚战役是在检讨了攻楚失策后,根据楚国实力,集中优势兵力攻楚而取胜的,攻打齐国避实就虚,出奇制胜! 相反六国方面势力弱小,在战略上不能联合,各自为战,根本阻挡不住秦国的进攻,战争中消极防御,被动挨打,以至相继被秦国灭亡。” 裴寂听后浑身一震,惊呆地望着他,自己适才只是随口一问,而身前的少年竟能分析入微,一针见血地点中要害,将秦王政的高瞻远瞩剖析得如此精辟,这可只有八岁大的孩子啊,假以时日,不可限量。 裴寂凝视了李承乾一会儿,接着对着李渊拱手道:“陛下,恒山王天资聪慧,一番见血的陈述,令老夫汗颜,空活数十载。” 一旁的李渊也暗自叹服这个孙子果然是个麒麟子啊!想了一会儿,笑眯眯的对着李承乾说道:“孙儿,当真是个麒麟子啊!你父王我会给你一个好的交代,明日开始去俱文官学习,切莫骄傲自满。”。 李承乾听了李渊的话如负重时,想必李二很快就回长安了。于是偷偷的朝着长孙比了一个胜利的收拾。 一旁的长孙充满怜爱的看着李承乾,满是欣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东宫饮酒毒穿肠 如今正值四月,鸟语花香。李承乾看着一片盎然春色,心中也甚是愉悦。对着窗外桃花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小王爷文采斐然,没想到大病初愈,竟然有如此文采哩”一旁的玲珑白色的纱衣,淡黄色的抹胸,脖子下一片白皙,娇柔似雪欣喜的望着李承乾。 李承乾于是凝视着玲珑打趣道:“那承乾以后天天为姐姐吟诗,可好?”。 玲珑听了又喜又恼,这小王爷自从得了失魂症后,完全没有架子。一口一个姐姐叫的。玲珑说了好多次也没办法。更让玲珑难为情的是那看自己的眼神,完全不像个八岁孩童。于是害羞的迈步而出。刚刚出了门又扭头羞涩道:“奴婢愿意”...... 伊人远去,留下李承乾暗自闻香。 自从拜了秦琼为师后,李承乾天天呆在秦王府。倒不是自己反悔了,而是秦琼说了如今尚不知是否随军出征突厥,随时需要准备,一切等知晓结果再论。 而李承乾此刻也确实没有心思顾及其他。离玄武门事变只有三个月了,于公于私,自己也要确保李世民能顺利夺得皇位。 自从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和李世民回到了长安。李承乾便知道自己的蝴蝶翅膀,已经慢慢的改变了大唐的进程了。 据史书记载房杜二人被贬在外,后来李世民准备夺位,两人便乔装成道士进了长安,助李世民一臂之力。如今不同与前世所知的历史轨迹,让李承乾捉摸不透,心里有种担忧。 这时梁涛急忙忙走过来对着李承乾道:“小王爷,某已经查到玄武门职将乃是宫城北门玄武门执行禁卫总领常何。”。 梁涛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便对着李承乾耳语道:“此人本是太子心腹,但已被秦王暗中所用。”。 李承乾又问道:“那可还有其他情况”。 梁涛挠了挠头道:“此人倒也生活规矩,每日酉时初刻交差后去往东宫后,约半个时辰就离去。不过属下发现此人家门紧闭,不曾见客。” 李承乾听完一阵沉默,心叹道这里面有古怪啊!于是道:“你继续跟踪,如有异动,立刻禀报于我。”。 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李承乾一直很赞同。只有准备的充分,胜利的果实才能更大把握归自己享有。这常何显然是玄武门事变中最重要的一环节。倘若历史上不是他关闭城门,那么李世民能不能胜利还是个未知数。所以作为后世熟读史书的人,李承乾怎么可能放过。 李承乾想了一会儿觉得有必要和李世民商量商量于是披上外套,出了自己的卧室。 刚刚走到小院门口就听到长孙的哭泣声,于是大惊,疾步跑到长孙的卧室。只见李世民躺在床榻,四肢痉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呻吟着。 “找人去找些木炭碾碎,再去拿水和盐,打碗蛋清速去”李承乾急切的吩咐道,走到李世民身前,将被子搪塞与李世民的背部,整个人呈弓形。不断的给李世民掐人中,抚胸平气。 等到准备的东西来了,李承乾示意长孙扶起李世民,自己将木炭屑和盐全部倒在水盆里,然后朝着李世民灌水,又朝着腹部不断的用力按下。只见刚刚喝下的水又从嘴里喷了出来,又是灌水,催吐,直到一盆水折腾光了,就将一碗蛋清给李世民灌了下去。 “世民如何了?世民如何了?”李渊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赶来对着了李承乾急问道。 李承乾没有理会李渊的询问而是扭头对着跟随李渊一起来的黄太医说道:“黄太医,你且看看我爹如何了”。 黄太医上前切了切李世民的脉相后,解开李世民的胸襟,随即拿起银针对着李世民心脏,肝脏,肾脏插了三针,半盏茶后,李世民起身来嘴里吐了一口乌黑的淤血,呻吟了一声。虚弱的对着李承乾说道:“你老子差点给你呛死”。 李承乾也压了压胸口,缓色道:“儿子也差点给你吓死”。 李渊看见李世民脸色好了不少做到床前摸着李世民那苍白的脸说道:“是谁,父皇要活刮了他!”。 “皇爷爷这事的要问大伯的,父亲喝了大伯家的酒才中毒”李承乾阴冷的看着身后的李建成和李元吉。 “父皇儿臣冤枉啊,世民是我亲兄弟,我怎可加害于他,父皇,真不是孩儿”李建成和李元吉跪在地上哭诉道。 李渊长叹了口气对着李承乾训道:“怎么说话的,那是你的大伯和三伯”。 “那谁家的大伯允许自己家的儿子差点打死自个儿亲侄子。”李承乾不满训斥,小声嘀咕道。 “哼,世民在你家饮酒中毒,你务必给朕一个交代,还要以后,不要胡乱饮酒,给我滚回去,朕不想见你”李渊颇有怨念的对着李建成训斥道。 “儿臣这就去查,这就去查”。李建成爬了起来带着李元吉急忙的走了出去。 李渊这才回头看着自己的孙儿道:“乾儿,这可满意?”。 李承乾极不情愿的回到:“您是九五至尊,你说啥就是啥咯!我个小娃娃能怎样”。 “小皮猴”轻骂了李承乾一句后,便对周边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见众人退了后李渊对着李世民说道:“儿啊,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把你派去洛阳训兵,你秦王府房玄龄、杜如晦贬出长安,秦叔宝、尉迟恭也接连调离,就是怕你和建成闹翻,如今突厥来势凶猛,诸军迎战多失利,任瑰全军覆没,唯李靖军得以保全。父皇于是将你秦王府之众全部还给了你。让你挟大军出征突厥。可没想这才几日,你兄弟二人又在朝堂上掐架。如今更是差点送去性命。为父懊恼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啊。算了,你还是回洛阳吧!承乾留下,不然这偌大的太极殿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哼,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还不是偏袒?”李承乾鄙夷道。 “小皮猴,皇爷爷有苦衷啊”李渊慈爱的摸了摸李承乾的小脑袋。 等李渊走后,长孙走了进来和几个秦王府的臣子走了进来。长孙泪眼婆娑,扶起李世民,打了盆水,给李世民洗了洗脸。此时的李世民脸色虽然苍白,但也有了些许血色。 “定是那太子嫉妒秦王下的毒,恐怕就是怕我家殿下他这次能够带兵出征突厥,如此下作的手段他李建成怎么使得出来”尉迟恭和程咬金一样向来性子直爽,直接不顾君臣之礼叫起了李建成的名号。 这时一旁的长孙无忌呵斥道:“敬德,不得无礼!”。尉迟恭哼了一声便默不作声。 长孙无忌向来知道这群武将的脾气,也不在意。忽而低头对着李承乾问道:“乾儿,你如何看待此时?”。 李承乾刚才救治李世民的情景依然还在众人脑中挥散不去,加之之前的接触,在场的人都很好奇李承乾的想法。 “我不掺和,你们和我阿爹商讨就是,不过我要提醒一下大舅伯,那个常何有点奇怪”说完小手拉着长孙就出去了。 长孙无忌闻言冒了一身冷汗,急忙忙的朝着房杜几人聚了过去。 “秦王,您告诉了承乾那常何乃我秦王府之人?”房玄龄急切的询问着躺在床上的李世民,李世民掖了掖被子,头靠在床柱子上,苦笑答道:“不曾说过啊,八成是这小子自己猜出一些什么,哎我这大郎自从一病后,仿佛变了一样”。说完李世民又和在场的几人讲起了李承乾昏迷所做的梦...... 长孙无忌几人听了后,也是若有所思。 一直默不作声的杜如晦站了出来道:“诸位,当年老子在母胎里,一梦八十年,大彻大悟西出函谷关。而后又有庄周梦蝶,羽化登仙。克明猜测,莫不是承乾受了仙人指点,一梦千古?”。 众人听了大惊,这老子可是古之圣贤,神仙般的存在,当初大唐初立,由于老李家血统不好,所以李渊认老子为先祖,封其为“祖神”、“族神”。并在各地修建了老君庙,如今杜如晦这番话如众人目瞪口呆。难道这李家真的是老子的后代? 靠在床柱子上的李世民内心也是心潮澎湃。结合这数月的相处,李世民越想越觉得杜如晦说的在理。难道真的是祖先指路?可是为什么挑来挑去挑了乾儿,而不是大哥或是他的儿子,单单就挑了我李世民的儿子,难道,是想让我李世民......瞬间李世民惊醒,阴沉的叫到:“克明,你过了”。 杜如晦知道自己的小聪明被看出来了,吓得地上一跪道:“秦王殿下,承乾如此优秀,未必不是受仙人庇护。再者,如今秦王与太子嫌隙已成,祸机将至。为国着,不可妇人之仁。前有项羽,后有翟让,均是前车之鉴啊,秦王!”。 “克明说了我等不敢说的,妹夫你应该知道小泰经常被承道欺负,后来承乾阻挠,竟然差点被打死啊。你难道忍心么?”一旁的长孙无忌也忿忿不平。 李世民扶着额头痛苦道:“骨肉相残,是古往今来的大罪恶。我当然知道祸事即将来临,但我打算在祸事发生以后,再举义讨伐他们,这不也是可以的吗!” 尉迟恭不满说道:“作为人之常情,有谁能够舍得去死!现在大家誓死侍奉秦王,这是上天所授。祸事马上就要发生,秦王却仍旧神态自若,毫不担忧。即使秦王把自己看轻,又怎么对得起宗庙社稷呢!如果秦王不肯采用我的主张,我就准备逃身荒野草泽,不能留在秦王身边,拱手任人宰割!” 长孙无忌附和道:“如果秦王不肯听从尉迟恭的主张,事情肯定要失败了。尉迟恭等人肯定不会再追随秦王,我也应当跟着他们离开秦王,不能够再事奉秦王了!” 李世民神色复杂沉吟了一会的说道:“敬德、辅机尔等这是将身家性命悬于我身,哎,罢了,为了大家和我的性命以及儿女。吾只有此路了。但此事要从长计议,不得马虎,他日召集秦府兄弟详议”。 “对了辅机你去查一查常何是否有异心”李世民又补了一句。长孙无忌点了点头。 众人见李世民同意了,也都吐了一口浊气,散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阴谋初现惊四方 三日后,李世民身体无大碍,气色红润。于是召集所有心腹共商大计。有人说刺杀,有人说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派人去下毒。但是一个个都被否定了,到最后,文臣武将吵吵嚷嚷,各各说的面红脖子粗,鸡飞狗跳。李世民心里特别烦躁,出了书房,朝着偏院里走去。 “玲珑姐姐,这围棋我不会的,你就是欺负我是新手!”说罢李承乾一手抓起棋盘上黑子。 “小王爷,你又耍赖,足足三个月了,奴婢教你难道又忘了”玲珑咯咯的笑道。 “才没有呢,棋局一开始,双方抢占要点,布置阵势,准备进入中盘战斗,这一阶段叫布局”李承乾贼兮兮的笑道。 “还有呢”玲珑接着问。 “其次,为了争取主动,取得胜利,每下一子,使对方必应,这叫先手。最后阶段,经过中盘战斗,双方领地大体确定,尚有部分空位可以下子,这时称为收官。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用阴谋诡计把别人骗到自己的地盘,然后关门打狗,对吧”说完八岁的李承乾对着这位侍女姐姐抛了一个媚眼。 李世民被吵得脑袋大,想去看看自己的大儿子,却发现自己的大儿子和婢女下起了围棋。过于专注,竟然没发现自己。可是后来李承乾对围棋的解释给自己一个大惊喜心想道:“对啊,骗到自己的碗里来,还不是任凭老子吃了”,想罢,没打招呼的走了。 李承乾看着远去的背影,嘘了口气对着玲珑说道:“不下了,姐姐去书房,我教你练字”。 玲珑不知为何这位小祖宗又不下棋,每次这比自己小四岁的小王爷握着自己的手就感觉一阵心悸,那种感觉玲珑从内心深处不想拒绝于是轻轻一哼“嗯”。 就在李承乾心猿意马的教着侍女姐姐练字的时候,书房外梁涛突然喊道:“小王爷,某有事要奏”。 李承乾暗想估计是常何那边有消息了,于是极不情愿的放开了玲珑的玉手。“姐姐先自己练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李承乾将梁涛带进了后院问道:“查到了什么”。 “小王爷,昨夜常何得飞鸽书信一封,今日一早便去了玄武门。某打探到,今日是由小王爷姑父薛将军当值玄武门”梁涛回答道。 李承乾知道,为了守卫皇宫,将士要有足够的精气,宫里会安排守卫轮休。这今日该由自己那姑父薛万彻负责玄武门的,怎么那常何也去了玄武门。李承乾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吩咐梁涛去看看薛万彻是否在府中。而自己马上赶去了李世民的书房。 推看房门,李承乾看见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秦琼、程咬金、张公瑾、牛进达等人,却不见李世民。 众人也被突如其来的李承乾吓了一大跳,程咬金率先俺醒悟过来大斥道:“你个小娃娃,怎么如此莽撞,没瞅见咱么大人在说事么?”。 李承乾没有理会程咬金对着秦琼微微一礼道:“师傅,我爹去哪了”。 “刚刚宫里的董达公公带了陛下的口谕说下毒的人已经找到,宣秦王殿下进宫”秦琼慈爱的说道。 李承乾疑惑的问道:“这董达乃是皇爷爷的御前太监,两大监正之一,这带口谕的事儿怎他亲自来了”。 “这秦王中毒如此大事,怎么他一个阉人带个口谕有甚奇怪”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确实有点奇怪,往常都是董达下面的小太监带口谕或宣圣旨。今日却是本人”杜如晦也很不解。 此刻李承乾心绪不宁,走到长孙无忌跟前道:“舅舅,日前让你注意那常何,你可查到什么了。” 长孙无忌大手往脑袋上一拍恍然道:“呀!这事给忘了,这几日整天竟想着怎么对付太子......嗯突厥”。 “我的好舅舅,侄儿给你坑了,坑大发了......” “真的要进去,按照大唐律仪,这私闯五品朝廷官员府邸,可是要挨板子的”常府门前尉迟恭小心的说道。 “哼,方才不是在我爹书房说了么,有人举报常何意图造反,各位叔伯乃是大唐肱骨之成,而小子乃大唐恒山王,理应为国擒敌,总之有什么事,这锅我背!”李承乾言辞正色道。 众人想了,李承乾如今可是李渊最疼爱的孙儿,想必也没啥大事,再说听这小子说来,常何此人确实有问题。于是便破门而入。 “你们作甚,此乃禁卫总领常大人府邸,尔等还不速速退回?”迎面两个小厮狠狠说道。 程咬金和尉迟恭充耳不闻,直接上前撂倒。一众人朝着大厅走去。发现这偌大的常府除了看门的两个小厮竟然空无一人。 众人茫然不解府里的家眷去哪了。 “搜,看看有没有一封信件”李承乾对着侍从吩咐道。 “承乾,怎知这常府有书信”房玄龄好奇的问道。 “房叔伯,其实小子早就差人监视常何了,昨日这常何得书信一封,今日一早,便去了玄武门”。李承乾冷色一字字吐出“今日他不当差”。 片刻,侍卫将已揉作一团的信纸交给了李承乾。李承乾铺开一看,顿时心叫:不好。众人也大惊失色。 “秦王未死,李渊起疑,计划有变。汝明日一早,等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三人进入玄武门后便关闭城门,汝再与敬君弘一起将三子诛杀,否则汝将断子绝孙”。 李承乾感觉上天给自己开了个玩笑,全是套路。不是说好的李世民玄武门事变,干掉了李建成和李元吉么,这特么怎么李世民自己也羊入虎口了。 “此时长安城内有多少兵可用”李承乾平复了心思对着长孙无忌等人说道。 长孙无忌忖眉道:“瞬时可调动的只有秦府八百余人”。 “这八百士卒想攻破玄武门,何其难哉”罢了。李承乾立刻诚恳说道:“各位叔伯,如今生死存亡一刻,想必大家也晓得这八百士卒攻破玄武门乃痴人说梦。小子有一法,但不知结果如何,不知叔伯能否听从小子的安排。”。 “这时候,就别放屁了,就是给俺老程两千兵马也攻不破这城墙,再说单是那敬君弘的宿卫兵就有三千人。事到如今赌一把了”程咬金煞气的说道。 李渊三个儿子危在旦夕,众人一时也慌了神色,别无他法,点了点头。 李承乾正色道:“尉迟叔叔,你领两百侍卫镇守长安街,闹事者格杀勿论。公谨叔叔,你带一百人去保护秦王府安全。牛叔叔你速度去右屯卫请求援兵。梁治你带五十人去外面不管是买也好,抢也罢,把这些材料在两刻之内送到玄武门”。说玩李承乾将写好的纸张交给了梁治。 安排好了,李承乾对众人拜了一拜,而后带着余下众人去了玄武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长安喋血铁锅响 昨日还艳阳高照,今日天气却阴冷且压抑。北风吹的宫外的树叶沙沙响,此刻李承乾的心里就是和这天气一样。众人已经到了玄武门外,却无法再踏进一步。前方还在流血的尸体早已说明一切。 敌方显然也怕计划泄露,有援兵,城墙上密密麻麻站了足足五六百的射手,若是贸然踏进射程,准射程刺猬。 城里的厮杀声在耳边环绕,众人却大气不敢出。 程咬金实在受不了这档子窝囊气大吼道:“儿郎们随我杀进玄武门,解救秦王殿下”。不少侍卫都是一路跟随李世民从太原到长安的。骨子里的杀气也被激活吼道:“杀进玄武门!杀进玄武门!......” “住嘴,刚才常府我说了大家都听我的难道忘记了?谁要在踏出一步格杀勿论”。李承乾红着眼狠狠的瞪着程咬金。 “这个瓜怂,这个瓜怂”程咬金气的脸红脖子粗直拍大腿。但却也站在原地不动。 终于梁治率五十人策马归来,将所有东西摆到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清点了一下:铁锅、硝石、硫磺、木炭、灯油、麻绳、布匹、火折子。发现所要的东西梁治全部都带过来了。于是吩咐侍卫就地将硝石、硫磺、木炭捣碎,越碎越好。又吩咐他人将部分布匹撕成条打结起来浇上灯油。 “师傅,你力气大,将这两个铁锅沿边个打一个耳洞大的缺口”李承乾拿着两口黑锅走道秦琼面前。 很快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李承乾直接将硝石、硫磺、硝石按照两份、一份、三份的比例倒入黑锅中,又从地上拾起若干小石子儿丢了进去,而后将浇好灯油的布条一头塞入铁锅中再将另一口铁锅盖上。两口铁锅缺口正是留给布条的入口。弄完这些后李承乾吩咐众人将剩余的布匹裹在铁锅上,再用麻绳缠上去系上。 就这样历史上第一颗手留弹就做好了,外表看上去不伦不类,但是有效果就行。如此模样李承乾又做了一只。其实玄武门的正门里面全是木材,只不过外面包了一层铁皮而已,就这样的硬度,这手留弹炸开它应该问题不到。李承乾暗暗想道。 “师傅,程叔叔,你二人各带着两百人从侧翼掩护我,梁治你随本王带领两百人直接前往正门。各位务必记住,待会儿一定要听我命令,特别是程叔叔”李承乾抱起了一颗“手留弹”吩咐道。 “哼!当我老程是啥人!”程咬金不满道。 众人皆上了马,李承乾一声令下,六百余人全力向前冲刺。霎那间城墙过来的疾箭如雨,迎面扑来。不一会儿数十人倒下。 “儿郎们,冲啊,”程咬金拿起开山斧誓死如归。 李承乾坐在梁治的怀里死死地抱着胸口的“手留弹”,只见梁治一边策马之上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斩下数十只疾射而来的箭。 很快,李承乾等人就到了玄武门口。下马后,众人聚集在李承乾四周,阻挡飞来的疾箭。李承乾将大黑锅放在门边,将布条整理扑来,又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直接点起了末端。对着其他人喊道:“师傅,程叔叔,我等快走!” 后方的长孙无忌等人由于不善骑射,便留在原地。对着杜如晦以及房玄龄说道:“你两位,觉得承乾能够用那两口黑锅攻破城门么?”。 杜如晦刚想回一句,却发现,前去的众人又掉马回头。疑惑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旁的众人也是一头雾水。 “承乾前方有何变故?”长孙无忌急色对着回来的李承乾问道。 “没事,没事,嘿嘿,大舅等着看戏”李承乾指着玄武门贼贼的笑着回答道。 就在众人的等待中,“嘭”一声巨响,玄武门直接炸开了。 长孙无忌惊掉了下巴...... 房杜二人惊掉了下巴...... 秦琼惊掉了下巴...... 程咬金惊掉了......额太胖了没下巴...... “梁治抱我上马”李承乾吩咐道。不理会众人吃惊的表情又吼道:“如今城门已破,诸位还等什么,杀过去救我阿爹”。 “李世民,要怪就怪你是李渊的儿子,我家主公就是要李渊小儿老来丧子。哈哈李世民拿命来!”常何笑的极其狂野。 此刻,李世民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片刻前大哥和元吉都成为了刀下亡魂。唯独自己苦苦撑了数个时辰,不知杀了多少。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想到此,李世民闭上了眼睛,仿佛认了命一样。 “嘭”一声巨响,城内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所惊耳骇木。一时纷纷闻声而所。李世民瞬间眼睛露出金光。只见秦琼等人驰骋而来。常何惊愕失色直呼道:“不可能,不可能”。旁边的敬君弘也是大惊失色但随即想到了什么,立马惧色拿起陌刀吼道:“如今我等乃必死之人,但主上蓄谋已久,倘若李世民不死,我等子孙也将成主上的刀下亡魂,诸位,拼死一搏”,说完立刀踏去。 秦琼、程咬金虽说有万夫不当之勇,但苦于兵将甚少,围在李世民身边苦苦抵挡着一波一波的进攻。 李承乾命梁治将另一颗手留弹绑在马背上,点燃了尾端的布条。战马屁股被砍了一刀后,发了疯一样向前横冲直撞。 坐在马背上的常何看着李世民,对着敬君弘说道:“没想到如此完美的计划,怎会有他人知晓,你说他李世民到底有如此福气。” “就算再怎么好,今天不也要折在这里,不过我等亦是死局。只求主上仁慈,放过你我家眷”敬君弘感慨道。 突然两人只见前方驰来一匹疯马。常何笑道:“雕虫小技,看某斩了这马,在杀李世民”。可惜就在刀落时,一声巨响,常何尸骨无存,旁边的数十叛军也被里面的石子儿所射杀。 “嘭”众人大惊,但如今也顾不得思考,纷纷又是聚在一起厮杀。 李承乾心里叫骂道:“妈的杀伤力还是不够啊,不过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此时的秦琼和程咬金身上也大大小小的受了不少伤,李世民一咬牙,事到如今,只能硬撑下去。 这一晃神的功夫,一柄长枪便刺中了李世民的肩头,巨大的冲击力让李世民接连后退好几步,伸手抓住长枪,用力将那兵士甩开。 李承乾见李世民受重伤,立马随着梁治杀到他身旁,然儿还没来得及查看李世民的伤口。 “阿爹小心!”李承乾见远处的敬君弘正弯弓搭箭,箭锋直指李世民心脏,一个转身,护住了李世民,敬君弘的箭,钉在了李承乾的后背。 “乾儿,我的乾儿”李世民一时间骇欲绝,撕心裂肺的吼道。 李承乾虚弱道:“阿爹,我没事。”随即昏死过去。 就在众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援兵到了,牛进达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牛进达在此,何人敢伤秦王殿下!”。 牛进达率领的士兵很快便将敬君弘的宿卫兵围剿殆尽,敬君弘被程咬金一箭射中后心,坠马身亡。 而李世民,不管众人,一把抱起李承乾,直接策马出了城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身中剧毒赴他乡 秦王府,长孙正与玲珑在后院中散步,但两人都一脸焦色。 “夫人~~夫人~~不好了。”一小厮飞奔进后院,来到长孙面前。 “可是有秦王消息?”长孙在玲珑的搀扶下,走到石桌旁边坐下。 “夫人,殿下他回来了,小王爷他......” “小王爷怎么了?”长孙腾的一下站起来。 长孙携着玲珑进了卧房,只见李世民、秦琼程咬金等人浑身染血,而一旁的黄轩亭正在替卧床纹丝不动的李承乾取箭。双目无神,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再也止不住,决堤一般流了出来,大步上前扑进李世民怀里,痛哭失声:“二郎,乾儿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苦命的乾儿啊”。 李世民也是眼泪聚下拍了拍长孙的后背,悲泣道:“乾儿是为了救我啊,是为了救我啊。今天一早董达过来......”。李世民一边安慰长孙一边将今日之事全部告知长孙。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黄轩亭取出了李承乾背部的箭,一把抓起李承乾的手腕,开始为他诊脉,时间如同静止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孙思邈的身上。 黄轩亭放下李承乾的手腕,返身打开自己带来的药箱,拿出一瓶药,给李承乾喂了下去,随后掏出银针,开始为李承乾施针,此间,李承乾的脸一直成煞白的状态,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黄正何收了针,李承乾的面色才稍微恢复过来,只不过看上去仍旧是一脸蜡黄色。 “黄太医,乾儿如何了。”李世民与长孙见黄轩亭停止了施针便急忙开口问道。 黄轩亭摇了摇头,说道:“箭上涂了剧毒。小王爷五脏六腑早已被毒物所倾,某也是无能为力了。” “怎么会这样!”李世民惊呼一声。 长孙闻言心脏一缩,看着李承乾那惨白的小脸。前些日子才从鬼门关逃出来,难道自己要再看着乾儿死在自己的眼前吗? “黄太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一定要救救乾儿啊,一定要救救乾儿啊”长孙的手颤抖着抚上李承乾的脸颊,动作很轻,生怕将一件易碎品碰坏一般。悲痛欲绝,一双碧眼哭的血丝密布。 不光是长孙,一旁的玲珑听了黄轩亭的话也暗自落泪。 “不知殿下可知孙思邈此人。”黄轩亭说道。 “我略有耳闻,此人是道家的之士,但医术精湛,当年父皇请他来长安,却辞了。黄太医此时提起他,可是他能救得了乾儿?”李世民眼睛一亮。 黄轩亭轻轻的点了点头:“世人皆知孙思邈擅长黄岐之术,却不知其人对世间毒物了解更深,若是能找到孙思邈,利用以毒攻毒逼毒,黄岐之术佐之,小王爷还是有希望能痊愈的。” “不知这孙思邈现在身在何方,我立即派人去请便是。”李世民说道:“若是真能医好乾儿,只要我能办得到,什么都可以答应他。” 黄轩亭摇头道:“殿下,微臣也是在民间行走时遇到一熟人才听说了孙思邈的一些消息,据说孙思邈现在远在终南山,即便是殿下快马加鞭,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如今之计,只有让人带着小王爷。远走终南山,去碰碰运气了。”黄轩亭也是没有底气再说下去,因为他并不只是这大唐的太医。 “立即派人整顿行装,带乾儿去秦岭南山。”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黄轩亭然后下令道,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哪怕是希望渺茫:“观音婢你也挑两个侍从跟随,一路照顾好乾儿”。 长孙擦了擦眼泪,对着身后的玲珑说道:“玲珑你与梁治一起,陪着乾儿去终南山。梁治,多备几匹马,路上换马赶路,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终南山,吩咐下去,赶紧准备一切路上所需要的东西,快!”说到最后,长孙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是!”玲珑和梁治面无表情的点头,随后一齐跪在地上,对着长孙说道:“夫人放心,我二人一定找到孙道长,将小王爷平安带回。” “此事不宜耽搁,耽搁一分,乾儿就多一分危险。”李世民说道:“都散了吧。” “是。”众人应道。 太极宫内,李渊听到长孙无忌的禀报,瘫坐在龙椅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李渊两眼呆木,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叨:“窦氏,你看到了吗?咱们的儿子。。我对不起你啊!怎么会这样!”一行浊泪缓缓落下。 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李渊的阴冷的问道:“董达呢”。 “陛下,此人已经畏罪自杀了,不止此人,所有的叛军嘴里都藏着毒药,均畏罪自杀。”长孙无忌小心翼翼回答道。 “朕自登基以来,百废待举。平西北,收江南。轻徭薄赋,杨广留下的烂摊子,我是一直兢兢业业去修复。可是朕得到了什么,朕得到了什么?”李渊沧桑一问。 一通发泄,却止不住内心的悲凉。自己的两个儿子就在自己的皇宫之内被杀,自己的孙儿亦是生死不知。李渊悲痛之余支使长孙无忌去把李世民叫来太极宫。 李世民跪在李渊面前道:“父皇,世民无能,没能救出大哥和三弟!”。 李渊看到李世民此刻衣裳褴褛,眼眶红通通的。走上前抱着半跪的李世民哽咽道:“不怪二郎,是为父昏庸啊!这几千叛贼竟然在我李渊眼皮子低下足足蛰伏了九年,哈哈,世民,你说是不是昏庸至极。”。 “父皇,你别这样。儿臣不忍见你这般”李世民看见李渊没有了往日的帝王之气,此刻就是一个老翁老年丧子,心里极其痛苦。 “二郎,乾儿怎么么样了。”李渊平复心情问道。 “生死未卜,只能祈求老天爷能给乾儿一个活路”李世民失去了往日的意气勃发,只得听天由命。 父子俩这时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心里都挂念着自个儿的儿子。整个太极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而后还是李渊先开口:“二郎,你可知此事何人所为”。 李世民皱了皱眉想了会儿后摇了摇头:“父皇知晓是何人所为?”。 李渊横眉道:“哼!想我李渊不得善终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李密死了,窦建德死了,王世充也死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就只有那人了”。 李世民陷入了疯狂的回忆,突然大惊失色道:“父皇,怎么可能,那人不是已经死了么”。 “你见过他的尸首?”李渊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的二儿子,当年太原起兵,风里来雨里去。到头来,自己和窦氏只剩一丝血脉。“父皇说的是,想来也只有此人对我李家千愁万恨。并且也只有此人才能蛰伏七年,埋下弥天大计”李世民一想到那人当年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浑身打起了鸡皮。 “那父皇可有对策揪出此人?”李世民缓口气咬牙切齿的问道。 “呵,我有何对策,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失去儿子的老汉”李渊目不转睛的看着李世民又说道:“二郎我禅位与你,如何”? 李世民感觉自己的背后都汗湿了,直接大呼“父皇,儿臣绝无他想,父皇儿臣真的没那个心思”。 李渊满脸鄙夷:“我又没说你造反,以前,你不总和建成争么?怎今日如此女儿态。为父老了,真的。以前是被逼称帝,后来登基,怕自己成为第二个杨广,又是一丝不苟的治理江山。可是到头来,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二郎我想开了,这皇帝我不做了,以后啊,我就听听小曲,带带孙儿。做个清福的老头子。”。 李世民握起李渊的手劝说道:“父皇,您没老!您还是这大唐的天子”。 “不必多说了,朕意已决。他日禅位于你,倘若你念我是你父亲。只求你保全你大哥和三弟家眷一世平安,还有务必将那人揪出来活刮了”说完,李渊拂袖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父登大统儿未还 皇宫里旌旗招展,往日空荡荡的广场现在沾满了文武大臣,人虽然多,但是只能听见风吹旌旗的“咧咧声”众人翘首以盼这个国家的新主人, 六匹白色骏马拉着李世民缓缓的从玄武门进入太极宫,车架上的李世民一席金黄色的甲胄,头戴金盔,所过之处众人拜服在地,李泰跟在车架后面,长孙无忌,尉迟恭,秦叔宝,程咬金等臣工衣着红色官袍,头戴乌黑色的角帽,角帽两侧垂下流苏。 到了太极殿前,李世民走下车架,甩开要来搀扶的太监,顺着早就铺设好的红毯一步一步的朝着太极殿走去,到了殿门口,回头看着满场的文臣武将,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李泰感慨到:“青雀,这都是你大哥用命换来的啊”。 随身的太监向前一步拿出圣旨,念叨:“乾道统天,文明於是驭历;大宝曰位,宸极所以居尊。在昔勋华,不昌厥绪,揖逊之礼,旁求历试。三代以降,天下为家,继体承基,裔嗣相袭。故能孝飨宗庙,卜世长远,贻庆后昆,克龍鼎祚。朕膺期受命,握图阐极,大拯横流,载宁区夏。然而昧旦丕显,日昃坐朝,驭朽兢怀,履冰在念,忧勤庶政,九载於兹。今英华已竭,耄期倦勤,久怀物表,高蹈风。释累遗尘,有同脱屣,深求闲逸,用保休和。 皇太子世民,久叶祥符,夙彰奇表,天纵神武,智韫机深。自雷缔构,霸业伊始,义旗之举,首创成规,京邑克平,莫非其力。乃皇极已建,天步犹艰,内发谋猷,外清氛。英图冠世,妙算穷神,伐暴除凶,无思不服。薛举负西戎之众,武周引北狄之兵,胃起蜂飞,假名窃号,元戎所指,折首倾巢。王世充藉府库之资,凭山河之固,信臣精卒,承闲守险;建德因之,同恶相济,金鼓才震,一纵两擒。师不俞时,戎衣大定,夷刘闼於赵魏,覆徐朗於谯兖。功格穹苍,德孚宇宙,雄才宏略,振古莫俦,造我大唐,系其是赖。既而居中作相,任隆列辟,百揆时总,三阶以平。地属元良,实维固本,万邦咸正,兆庶乐推。晷纬呈象,休徵允集,华夏载伫,讴颂知归。今传皇帝位於世民,所司备礼,以时册授。公卿百官,四方岳牧及长吏,下至士民,宜悉祗奉,以称朕意。 夫政惟通变,礼贵从宜;利在因民,义存要。条章法度,不便於时者,随事改易,勿有疑滞。昔汉祖拨乱,身定大功,群臣推奉,光宅帝位,而事父资敬,五日一朝,备礼尊崇,号称太上。朕方游心恬淡,安神元默,无为拱揖,宪章往古,称谓之仪,一准汉代。庶宗社之固,申锡无疆;天禄之期,永安勿替。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李渊的最后一道圣旨念了出来,这个国家的政权交替已经告下了一个段落,众大臣又是齐声恭贺李世民,待众人站定,又有太监上千一步说到 “论道经邦,任惟勋德;分陕作伯,实寄亲贤,器宇冲深,智谋英果。义师举,首赞奇谋,亲率熊罴,搴旗斩将,廓清区夏,忠孝克彰。狡寇逋诛,虔刘西土,总戎薄伐,戡翦无遗。策尚权远,谋猷沈密,宜在鼎司,肃清槐路。今区宇方缉,巩洛犹芜,镇俗治戎,允资望实。特立恒山王李承乾为储,封地长安县并赐原秦王府。食邑一千户并前一千五百户,封地三千亩,并前四千亩,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儿臣李泰代兄领旨,谢恩”!李泰跪付在地,言道。 李世民的看着李泰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感慨万千,李承乾的宠辱不惊,李承言的机智果敢,像极了以前的自己,难得的是八岁的孩子用自己的小身板为自己挡了一箭,如此仁孝。听观音婢说乾儿对什么人都是笑嘻嘻的,秦王府下到丫鬟仆役,上到自己的妃嫔,对这个孩子都是赞誉有加。 李世民还意犹未尽就听见底下的人嗡的一声乱了起来。“陛下不可啊”一个白胡子老头出班跪下,对着李世民说到:“陛下,您封恒山王为太子,臣等不反对,毕竟长幼有序,但臣等敢问,太子殿下有何功德,竟然封地长安?长安乃我大唐国都,未曾闻哪家把国都分封给诸王的”。 “有何功德?若不是乾儿以身相救,朕怕是早就死了,两口铁锅炸飞玄武门的就是乾儿,而且这封地长安乃是太上皇的意思,太上皇说了,不想把乾儿封地封的太远,有问题萧爱卿去找太上皇理论去”。李世民好整以暇的推脱了责任,长孙无忌几人知道李承乾的厉害。但是若不是那小子,这大唐如今还真不好说什么模样。所以不往里掺和,都是面无表情的看戏。 “可,可这”那个白胡子的老头叫萧瑀,还没等萧瑀说完,李世民就狠狠道“朕意已决,此事休要再提”。 “陛下,陛下,皇后命小人前来告知陛下,小王爷,呸,是太子殿下有消息了”只见一小厮气喘吁吁的禀告道。 自从李承乾去终南山到如今登基,李世民已有数月不知李承乾的消息,小厮禀报后,心中大喜,但此时正是登基大典,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无力分身。于是耐着性子走完流程后立马飞奔立政殿。 立政殿内顾不得礼仪的长孙上前将头埋在李世民怀里喜极而泣:“二郎,乾儿,有消息了,乾儿活了”。李世民闻言也是长吁一叹,自己的宝贝儿子终于逃过一劫,但转念一想这臭小子几个月连封家书都不报,于是幽怨的问道:“这臭小子终于知道给家里回信了?” 长孙娇嗲的白了一眼道:“二郎你有所不知,乾儿他们此去一路坎坷,还遇到死士的追杀。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孙道长”。 李世民听完大怒:“哼,这些人,是想我李家不得安宁啊。前脚出长安城,后脚就被追杀。朕必杀之。”。 长孙看着怒不可解的李世民安慰道:“二郎,不可鲁莽。我虽为妇人,但也知道倘若二郎执意除去此人,怕刚稳定下来的江山又是风雨飘渺”。 “观音婢,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朕咽不下这口气,你没看见父皇那苍老的样子,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还有如今我能站在这里,都是我们的孩儿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啊。这些人,我李世民必活刮了。”说道深处,李世民直接扯着嗓子嘶吼道。 长孙抚了抚李世民的胸膛。夫妻二人风风雨雨快十多年了,怎么不可能了解自己夫君的脾气,此刻李世民看上去,黄袍加身,威风凛凛。可是心中一直有一口怨气,从那日开始一直积攒着。如今宣泄开来,倒也是好事。 片刻李世民平静下心来问道:“乾儿如今已经找到孙道长,不知何时能治愈回来。”。 长孙自怨的叹了口气:“乾儿那日中的毒是混合多种毒素,药理极其复杂。虽然如今已经清醒,但是可能随时复发。孙道长建议乾儿留在终南山跟随他身边治疗,佐之草药祛出残留毒素。些许三五年。”。 李二听完冷冷的笑道:“三五年是吧,朕能等。朕要励精图治,将大唐打造成一个盛世,再脱开手对付那些贼子。”。 “二郎,妾身觉得,二郎在终南山需住上一些日子,可是身边除了玲珑全都死伤殆尽。是不是派一些人去保护乾儿”长孙可怜一颗母亲的心,时时刻刻想着自己那命途坎坷的大儿子。 “观音婢,这倒提醒了我,乾儿那里务必找一些精兵去照看,对了还有去库房看看有什么补材都带过去。这小子还没泰儿强壮,该好好补补了。希望回来之后白白胖胖的”李二一脸憧憬的说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跋山涉水寻药王 原来当日梁治、玲珑等人为了尽快赶到终南山,连日赶路,不知跑死几匹马。终于快到终南山不远处,却遇见数百死士,既不劫财亦不劫色。直接上来见人就杀。李世民当日安排的侍卫不过一百余儿,不到片刻就死伤殆尽,梁治杀的刀刃起卷,但是为了拖住贼人,还是拼死一搏。而玲珑带着昏睡的李承乾乘机逃了出去。 玲珑从小就生活在秦王府,虽不是主子,但是长孙为人和蔼,所以也是衣食无忧。小丫头为人善良机灵,秦府之人也都很喜欢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自从家里的小王爷得了失魂症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那是小王爷醒来的第二天对着自己念的诗。 玲珑想着一辈子跟着小王爷后面,听着他念诗。那份八岁孩子的洒脱,深深的埋在里女儿家的心房。可是一切都在前几日破坏了,当秦王浑身是血抱着生死不明的小王爷哭泣的时候,玲珑的心也跟着碎了。 “不是说好的为我念一辈子的诗么?”玲珑恨不得躺在病床的是自己。 看着李承乾那苍白的小脸,感觉心好酸,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背上该换药了,脱了李承乾的外衣,看着被血染红的裘衣。 玲珑恨死自己了,一路上只顾逃命却忘记李承乾的伤口。箭伤口子已经紫的发黑,血液染红了伤口周围。看到这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玲珑将水壶里的水清洗了一下伤口,敷上草药。而后将自己的白裙子撕下一片,扎住李承乾的伤口。没有马车,没有侍卫,玲珑已经不再想那些条条框框的礼仪了,用自己柔弱身子背起李承乾朝着终南山走去。 天已经黑了,夜晚的山区显得格外的阴冷,手上磨出血来,膝盖也是淤青。至于寒冷,麻木的身子早已失去了知觉了。顾不得自己,玲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带李承乾找到孙思邈,一定要找到。 第二天了,早上的太阳没有一丝温度,玲珑紧紧的抱着李承乾,靠着彼此的身体才感觉到一丝温暖。鞋子磨破了,又将裙子撕开两片裹在鞋子上。李承乾开始发烧了,整个人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玲珑放下怀里的李承乾,从怀里拿出一把药草直接塞在嘴里咀嚼起来,然后饮了一口水,轻轻的向李承乾吻过去。玲珑觉得不能再耽搁了,拄着竹棍背起李承乾继续赶路。 中午的日头依旧没有多余的温度赏赐给两人,竹棍已经撑烂了,玲珑又拾取一只棍子。她怕手里没了个依靠,自己和李承乾就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玲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头发散乱不堪,脸色惨白,眼睛布满了血丝,整个人衣裳褴褛。好消息是自从喂了药以后,李承乾的额头没那么烫了,伤口也在结痂。 李承乾一路上昏昏迷迷,其实能感觉到周围的动静,但就是睁不开眼。玲珑又在咳嗽,这个傻丫头,为什么如此倔强。大可不必带着自己一路奔波,一路上这个侍女姐姐受了多少罪。 李承乾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蛋,没人家的本事却硬充好汉,如今还连累了侍女姐姐,还有那疼爱自己的母亲,想到此,李承乾心里愧疚的要死。 死过一次的李承乾很害怕那种被世人遗忘的感觉,但此时趴在侍女姐姐背上,却又是那么踏实安心。心里喃喃道:“若有来生,春来共蹁跹,夏至同荫眠,秋高与月伴,岁寒齐隐天”。 玲珑啪叽一下,栽了一个跟头。她听到了李承乾的话了。多日来的委屈瞬间爆发,泪如雨下。寒风吹过,几缕青丝风中飘舞。这几日独自一人背着李承乾跋山涉水,孤独,寒冷,乏困都未曾让自己那颗心颤动过。 可是李承乾的一句话,让大山下的蝼蚁有了一丝温暖。“小王爷,我只想今生,不想来世,今生今世,我们俩是有缘分。玲珑定会找到孙道长的”。女人是温柔的,但向来也是偏执的。玲珑爬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倔强的向着那不远的大山赶去。 玲珑的嘴唇已经发紫了,脸色苍白苍白的,整个人像个乞丐一样,衣服脏乱不堪。扑哧,又摔倒了,但是这次,玲珑真的站不起来了,几日不曾进食。玲珑好不甘心,好想哭。可是累的眼泪都掉不下来。突然前方有几个猎户走了过来,玲珑吓得连忙抱住李承乾。 “小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块头比较大的猎户上前询问道。 “这位叔父,请问这里是终南山了么”玲珑此刻很是虚弱,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 “是了,小姑娘,我看你如此虚弱,某带你去找孙神医瞧瞧。这孙神医医术高超,保管你之后活蹦乱跳。”。 “叔父,是孙思邈,孙神医么?”玲珑不知突然哪里来的力气抓住猎户的手臂问道。 “小姑娘,莫激动,这孙神医除了孙思邈孙道长,谁还敢叫神医。平日里我们这些猎户打猎受的伤都是孙神医治好的。”大汉安慰道。 “真的是孙神医啊,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叔父麻烦您快去请孙神医救救我家公子,求求你了”说完玲珑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孙思邈身穿青色长袍,头挽一个道髻,手拿银针。虽年过五十却依旧风骨犹在,青丝不曾一丝染白。孙思邈手持十二根银针,分穴定位皆扎在李承乾的后背。 再蓄力与银针之上,“嘶嘶”李承乾背上的银针剧烈的颤动。足足约一个时辰,孙思邈亦是满脸大汗,看着李承乾吐出了一口淤血,也是安心下来。 自叹一口气:“天地不仁,万物皆为刍狗。如今战乱平复不到十年,这两个小娃却遭此毒手。老夫这一身医术能医风湿感冒,病痛杂难,却医不了某些人的心啊。这小男娃中的毒如此厉害,怕是没个日子,很难医好。这些歹人对付一个孩子手段如此龌龊,真乃牲畜不如”。 而后孙思邈又看看了看旁边胡床上躺着的玲珑。看着这十几岁的小女孩,心中忽然痛惜起来。方才自己给她上药的时候,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无一处好地方。 特别是那一双小脚,天知道这么小的姑娘经历了多少磨难。孙思邈作为一个医者,看多了多少人病人和伤员,其中不乏有病入膏肓的。可是却没有像此刻这般难受。小姑娘昏迷中,睡的还不踏实,小手紧紧握着拳头,皱着眉,粉红色的小嘴唇上下抽动着。像极了一只小狮子,不知道在捍卫些什么。 孙思邈嫉妒的扭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李承乾“便宜了这小子”。孙思邈自幼跟随师傅学医,成年之后,四处游走行医。直到大唐建立,四方战乱平息,变隐居于终南山下。 由于之前闲云野鹤,不曾娶妻。看了看胡床上的玲珑,不禁想收她做自己的孙女儿的。一来自己的衣钵有了个继承,二来孙思邈初见玲珑就倍感亲切。想了一会儿,孙思邈见二人都已熟睡,悄悄关上房门走了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山中六载沐春风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转眼春秋更迭,三月末正式桃花盛开的时节。看着漫山遍野的桃花,真是一种绝美的风景,一棵桃花也许不怎么样,但要是成千上万的桃花呢,那就是一片花海,闻着淡淡的花香,看着粉红色的花骨朵,心灵能得到一种升华。李承乾感不禁叹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玲珑双眸痴迷了,脸上挂满了灿烂的笑容,折下一段桃枝轻轻说道:“风华落北国,绝代恋春河。知君不相忘,花开向谁说。” 李承乾刮了刮玲珑的琼鼻轻轻笑道:“永不相忘!” 玲珑也笑道:“携手共老!” “呵呵,我是春风化雨,你是雨中桃花,桃花烂漫,方显细雨知春!”李承乾笑了笑,他知道玲珑能够听懂,玲珑点了点头笑了笑,她什么都没有说,因为贵在知心。两个人正在开心的欣赏着桃花呢,就听到身后传来大呼:“臭小子,诗是不错,可是有这样明目张胆调戏我孙女的么?” 原来孙思邈刚刚行医回来,就看见李承乾油嘴滑舌的调戏玲珑。自从认了玲珑做孙女已经六年过去了,六年里玲珑真的把自己当作亲人,照顾得无微不至。从没经历过这些的老头子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切。 往日的小姑娘如今越发的婷婷玉立,每次想到这么乖巧的小姑娘就是自己的孙女,老脸瞬间变得乐呵呵的。但看见李承乾就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的珍宝要被这个泼皮抢去。玲珑天资聪颖,六年来自己教授的医学病理早已烂熟于心。 有时自己忙不过来,玲珑都能独自出诊。心想这样的宝贝女儿必须给他找个非常优秀的夫君。 可是孙思邈转念一想,虽然这小子令人讨厌,可是打说心里说这小子长得确实一副好皮囊,如今臭小子十四岁了,棱角分明的轮廓,眼眸犀利,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更可怕的是这小子自己琢磨一套武学,全是杀招,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简直是一个妖孽。至于文采,估摸着恐怕那些山里的老怪物都不能与之相比吧,为了讨好自己的孙女不知背地里做了都少诗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念这首诗时那时这家伙才十岁啊。想到此孙思邈借用了李承乾的一句口头禅:“真是日了狗”。 玲珑看到孙思邈行医回来,便移步上前搭了把手拿起孙思邈手中的药箱。看着孙思邈对着李承乾那恶狠狠的眼神于是撒娇捏了捏孙思邈的道袍“爷爷”。 孙思邈大叹“女大不中留啊”。随即进了屋子。 一旁的李承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双手一摊耸耸肩表示我是无辜的,惹得玲珑咯咯大笑。 晚饭后,三人依着胡桌坐了下来。孙思邈像往常一样替李承乾把脉。突然神色激动道:“臭小子,毒素彻底没了”。 一旁的玲珑听了后是激动不已,紧紧握着李承乾的手掌,说不出话来。六年了,这该死的毒终于排掉了,六年了自己已经是个少年郎,六年了,那个背着自己差点死去的侍女姐姐也是绝代风色。 六年来,不敢踏出山外半步,春夏秋冬,没有一丝怠慢的去练身练骨,为了就是活下去。如今,听了孙思邈一句话。内心的压抑与委屈纷纷爆发,李承乾抱着玲珑嚎啕大哭起来。 何曾见过李承乾这般,玲珑看着李承乾像个孩子一样趴在自己的怀里哭的伤心至极。也是感染落泪抚摸着李承乾的后背安慰道:不是好了么,还哭什么哩。大郎现在是个男子汉了,不能轻易哭。”。 一旁的孙思邈看着这一对璧人,摸了摸胡须道:“玲珑,由他去吧,这小子心里装了太多东西,这哭出来反而对身体好。虽说毒素已经排除掉了,但是精血亏损的厉害,我去给他弄点补药。”。说罢起身离去。 屋子里玲珑就这样抱着李承乾。不知几许,李承乾抬起了头,那红通通的眼眶,看着玲珑心疼不已,捧着李承乾的脸道:“没事了,没事了。以后再也不担心了”。 李承乾痴痴的望着泪眼婆娑的玲珑,不禁的吻了上去。玲珑突然吓得一把推开李承乾,冷冷的问道“殿下,你干什么”。 “当然是一亲芳泽啊!”李承乾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白袍身上的尘埃而后又嬉皮笑脸的在玲珑耳边低语道:“就是想做这六年一直做的事情啊”。 玲珑冷不丁的抓起桌上的银针退了几步抵住喉咙依旧冷色说道:“殿下,如今您的病已经好了,请自重!”。 李承乾大惊,生怕玲珑的玉手前移动半寸,划过那颈上的冰肌玉肤。甚是担心,于是连忙摆手道:“我自重,我自重,玲珑别闹了,小心划伤自己啊”。 玲珑看着李承乾从眼里的关怀,抿了抿嘴依然坚决:“奴婢,希望殿下以后不要这样。至于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李承乾听完大骇连忙问道:“怎么会这样呢,玲珑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么,怎么我如今病好了,你却这般”。李承乾焦急的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但是看见玲珑手上的银针,又退回了。 “殿下,以往皆是昔日,如今你已痊愈,不日会长安后依旧是大唐的太子,身份尊贵无比,玲珑区区一下人,怎可能与殿下有染,于礼不容。殿下他日所娶的是知书达理的仕家贵族小姐亦或是文武大臣的女儿。玲珑出身卑微,忘了玲珑吧。玲珑日后与爷爷隐于山谷行医而生。”说罢玲珑泪流满面,激动的玉手已在雪肤上划出一道鲜艳的痕迹。 李承乾眼疾手快踱步上前,一把握住玲珑的手,夺过玲珑手上的银针丢在了地上。抱着玲珑狠狠的吻住玲珑的朱唇。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玲珑芳心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嘴唇已经被李承乾攻破只能喃喃道:“殿下不可”。无奈之余狠狠的咬住李承乾的嘴唇。鲜血的味道弥漫在玲珑的香舌上。片刻玲珑挣脱开来。望着李承乾鲜血淋漓的嘴唇。含着泪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承乾再次紧紧抱住玲珑哽咽开来:“玲珑,我怕啊!记得六年前你背着我的时候,即使我深重剧毒,感觉离死不远。可是趴在你背上是那么踏实。那天我说了,若有来生,必不负你。你说不愿来生,只要今世。你难道忘了么?六年来,因为毒素不知何时要我性命,我很彷徨,晚上总做噩梦。但最后又安静的睡着了。 我知道是你,每夜都会悄悄溜进我的屋里为我扎针凝神。我习惯了你的日子,那什么狗屁的繁文礼节理他干什么。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夏天,山谷外我们一起种植的风铃草,她有个寓意-温柔的爱。玲珑不要离开我好么?”说到最后李承乾泣不成声,从内心里害怕玲珑离自己而去。 玲珑看着这白衣翩翩的少年此刻哭成一个泪人,心里也是疼痛难耐,哀求道:“乾儿,不要为难姐姐好么,即使今日姐姐答应于你,陛下不会同意,文武百官也不会同意。我们不可能的。而今姐姐已知晓乾儿对我的心,姐姐知足了......知足了”。 李承乾温柔的看着玲珑:“玲珑,你错了!这世界本来就不完美,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努力的去追求完美。也许这样会活的开心一些,这世界有各种各样的枷锁,我们为什么不去反抗这些枷锁而去选择了接受。玲珑,我李承乾不敢说去挑战这些枷锁,但是我会为了那份美好努力拼搏下去,结果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李承乾的声音温暖如春,但是玲珑却铿锵有力,惨然笑道:“乾儿,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不是每个人都能毫无顾忌。即使是乾儿你,大唐的太子依然无法摆脱那些枷锁的。”。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玲珑,我不知道未来如何。我只坚持本心。也许这条路不怎么好走,但是既然选择下了,我就是跪着也要走完。哪怕是这个太子不当了,我也要坚持下去。天不容我,我便逆了这天。”最后一句李承乾近乎是嘶吼出来。 “好小子,这才是个爷们。玲珑,老头子闲云野鹤惯了,你个小丫头留在这里岂不浪费大好年华。和这小子去吧,这小子不会亏待你的”孙思邈由于银针落在屋里本想回屋拿回来,不想听到这对璧人的谈话。李承乾的一番话让孙思邈不禁动容。这个时代哪怕是皇帝都不敢和那些枷锁所抗争。但是这臭小子为了玲珑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说实话孙思邈悠然的佩服起了眼前的少年。 孙思邈突如其来的声音弄的满眼泪水的二人手足无措。玲珑更是腼颜人世道:“爷爷,怎的偷听我们说话呢。”。 “你这丫头,自己哭的那么大声,倒怪起我来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枚古墨色的令牌丢给了一旁傻站的李承乾。 李承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道:“老爷子,给我这破木头干嘛?”。 “你这臭小子,要不是你刚才的一番话,老夫才不会将这东西给你呢,还破木头,你家老子看了后也会大惊失色的。”孙思邈很鄙夷的回到。 李承乾一听李世民都垂涎三尺的东西,那肯定是个大宝贝啊,于是拿着木头左看右看。除了上面有个大写的“医”字。没什么特别之处。难道是里面暗藏机关?李承乾转念一想应该里面藏了什么稀世珍宝,于是准备往地上摔去。 “你这竖子,这令牌与你何愁何怨,为何如此对待”孙思邈连忙阻止李承乾行径大骂道。 李承乾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道:“这不,我以为,里面有宝贝么?”。 孙思邈很不客气的敲了敲李承乾的榆木脑袋“臭小子,一点眼光都没有,这是一枚令牌。至于其他的回长安问你家老头子。而且,这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孙女的,不过先交给你保管。” 李承乾想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欣喜道:“我说,老爷子。你的意思是玲珑有了这个令牌,就有身份了?我就可以娶她了?”。 孙思邈沉吟了片刻一脸正色道:“是啊,这令牌可以给丫头地位,但也会有横来之祸。所以令牌之事,除了你家老爷子,谁也不可说。知道不”。 李承乾之后问老爷子令牌的问题,一概不提,直让他回长安自己问李渊或者李世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算学传授测丈量 李承乾的病已经治好了,而玲珑经过孙思邈这么一说,也不再拗执。两人都在享受终南山最后的时光,六年了,一草一物皆有感情。突然要他们回长安,一下子有点舍不得。 特别是玲珑,玲珑觉得这里就是自己和李承乾的小世界。无忧无虑,不被世俗所打扰。真的很想一辈子呆在这里。望了望姿态闲雅的少年不禁想到,他是龙啊,不应该蛰伏于此。总之玲珑内心充满着挣扎。 孙思邈去了崤山说是办事。李承乾一听崤山,那里便是自己能穿越过来的源头,有时间自己也要去看看。而孙思邈去崤山是八成与令牌之事有关。临走前老头子交代李承乾若是回长安,务必留下一些人照看院子里的草药幼苗。 夕阳余辉透过朵朵云层,像万道金光,如霞光万丈,把天空白云染得红彤彤,把大地山河映得金灿灿,仿佛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都变得金碧辉煌,热情奔放起来。玲珑依偎在李承乾的怀里。 前世训练忙忙碌碌,来了大唐的李承乾很享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可惜他是大唐的太子,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不为别的,只想淳朴的华夏人以后不再经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悲剧。只想用自己超出时代的见识让大家日子过得好一些。 “大兄,大兄,额,大兄你们继续,青雀啥都没看见,你们继续”。李承乾扭头一看李泰这小子不知何时来了院子里。 李承乾放开怀里的玲珑踱步而去抓住要逃的李泰诡笑道:“嘿嘿,小泰,你可是看到不该看的哦,为兄要杀人灭口了哦” 李泰吓得连滚带爬的围着院子跑了起来,身后的李承乾则是追逐而去,左一脚,右一脚,很有分寸的踢着李泰那圆滚的屁股,疼的李泰哇哇直叫。一旁的玲珑看着嬉戏打闹的二人,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 片刻后,李泰趴在草地脸朝着太阳气喘吁吁道:“不跑了,累死了,大兄你打死我算了” 李承乾也顺势躺下道:“不是和你说了么,平时多运动,胖成球了。还记得咱们小时候揍得武元庆么?你和他差不多了,也是个皮球” 李泰平复了一下气息埋怨道:“还不是大兄你啊,这几年你给我寄去不少书籍,我除了学习,就是吃饭睡觉,哪有时间运动。真的,比平时先生所教授的有趣得多,特别是你说的那些阿拉伯字的运算,真的太神奇了。 上次父皇考我们兄弟几人的算学,我用了这个直接脱口而出。小恪、小贞几个人都瞠目结舌,连父皇都吃惊不已。现在,你写的那几本书,弘文馆都在给学生教授呢”。 李承乾在终南山的六年里,一边按照前世特种部队的训练方式训练自己,一边将自己前世所学的知识记录下来。像一些简单的算学和物理都寄给了李泰。 说实话,李承乾想李泰好好的做个王爷,弄点有趣的东西给他玩玩,培养一下兄弟之间的关系,以后免得像历史上一样和自己对着干。可是歪打正着,这小子简直沦陷进去了,但是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理科天赋,就靠着自己的那几本书将后世的高中以下的知识学的七七八八了。 李承乾随手拔起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漫不尽心的问道:“六年来,阿爹,阿娘事情较多,都是派你来看我,你倒好,一年多十斤肉,还是长安养人啊” 李泰对于李承乾的讽刺早已司空见惯撇了撇嘴道:“大兄,别打趣我了,对了,你在算学几何章节最后写了一句,只要有太阳几何能知晓任何事物的高低。这是什么意思呢,弘文馆的那些家伙包括咱们的父皇也是一头雾水”。 李承乾心里暗自好笑,其实当时纯属装一把阿基米德的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起地球。不过这话也没错,只要有太阳,利用相似三角形完全能测出平时无法测量的物体的高低。于是李承乾贼兮兮的从草坪上爬了起来对着脚下的李泰和玲珑高深莫测道:“来,我做一个实验给你们看”。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李承乾和他的助手李泰一同来到终南山的一颗大松树下,准备实验。李承乾首先测出自己的身高,然后站在阳光里。这时地面上就出现了他的影子。玲珑记录下了李承乾的身高以及影子长,李承乾让李泰测出立在地上小竹棍的高度和影子长。 李承乾让李泰看着这四个数据好好想想,有什么关系。而一旁的玲珑也是费力在思考。悠闲的李承乾则围着大松树转过来转过去,心想后世的松树是不是和现在的松树不一样。毕竟达尔文说过生物在不断进化的。可惜看了很久李承乾也没发现一个所以然来,索然无味,作罢离去。 突然李泰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吼道:“大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相似三角形对不对”。 李承乾笑着对李泰点了点头道:“是的,你看,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太阳的照射下,所有的物体和他的影子构成了一个三角形,这些三角形都是相似三角形,用这种方式可以测出我们测不出来的物体”。 一旁的玲珑看见凯凯而谈的李承乾赞叹道:“太子懂得真多” 李承乾一把搂住玲珑霸道的说道:“又来了,别叫我太子” 玲珑羞涩的挣脱,但李承乾力气实在太大,根本挣脱不了只得红着耳根子低语道:“大郎,求你了,魏王还在旁边呢” 李承乾给了给眼色给李泰:“小泰,你看见了什么”。 李泰还沉吟在兴奋当中,突然看见李承乾对自己眨眼睛疑惑天真的问道:“大兄,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要为弟给你吹吹么” 李承乾被李泰这天真的眼神打败了只得道:“没事,你继续,我自己抠”作势拿手抠自己的眼珠子,惹得怀里的玲珑大笑不止。 李泰也是大笑不止回了神说道:“对了,大兄此次前来怎么没见到孙大夫呢”。 李承乾回道:“出远门办事了”。 李泰听完急切的问道:“那大兄的病谁医治呢,不对......”李泰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承乾又说道:“难道大兄弟的病已经好了,病好了?”。 李承乾看着满脸关系的李泰感动的点了点头道:“是啊,小泰,我的病好了,哈哈这次可以和你一起回长安”。 “哦也,以后有的玩了,许多人都想你呢,无论王孙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在议论你呢”李泰开心的说道。 李承乾一脸疑惑:“都在议论我,我这六年未曾出过山谷,到底议论何事?” 李泰崇拜的看着李承乾说道:“大兄,你也太小瞧自己的。当年太极殿那首忆父震耳发聩。特别是大兄的书法旷古烁今。你给我寄的书,连虞世南这样的书法大家都借去临摹呢。听父皇说如今大唐所有的文臣武将都模仿你的书法写奏章。还给你的书法取了名字叫乾体,厉害了我的大兄。”。 李承乾被李泰捧的很不好意思但心里偷着乐,一不小心这就成了书法大家。不过现在的颜真卿和柳公权都还没出生,就给自己捡一个大便宜吧。于是谦虚道:“抬爱了,抬爱了。我也是模仿前人的”。 李泰完全不感冒道:“得,知道你心里乐开花。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你两只铁锅炸城门。大兄,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李承乾被问的尴尬症犯了,什么就两口铁锅。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炸药怎么就成两只大铁锅了呢。嗯,李承乾心里一念到不对这事李泰当时不在场是怎么知道的,于是问道:“小泰,你怎么知道那玄武门是我炸的呢”。 那日程国公酒喝多发酒疯说的,说当时,叛贼箭雨密布,他带着大兄你二人不畏生死扛着铁锅直接把玄武门叛贼给灭了。还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一锅端。 李承乾脑补程咬金那猥琐的画面。心中一乐,这家伙还真能吹啊,于是乐呵道:“那父皇都不管他胡言乱语”。 李泰回道:“父皇将程国公叫过去狠狠骂了一顿,并且让所有知晓此事的人不得向外伸张。大兄,程咬金说的是真的?私下里我们这些皇子和长安纨绔们都经常讨论呢”。 李承乾对着李泰摇了摇头。李承乾知道李世民见过炸药的厉害,肯定会封锁消息的,不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只不过没防住程咬金这只老妖怪,想必自己回长安李世民也会问自己关于炸药的具体事宜吧,毕竟这这可是攻城杀敌的一大利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千里江陵归长安 第二日早,李承乾找来了当日李世民派来的几个随从,手把手教导这些人如何照看药园里的草药。又吩咐了一些其他事情之后,带着李泰、玲珑以及其他侍卫出发赶往长安。 李承乾与玲珑同骑,李承乾策马扬鞭,轻轻抽在马股上,良驹应鞭,疾驰跑在众人前方,李泰马术也是相当精湛紧随其后,接着就是一众精锐侍卫们,扬起尘土飞扬喧天。 此次去往长安,皆无任务,故此众人心情畅美,都抱着游山玩水的娱乐之心,李承乾看着怀里的玲珑,畅快之极。 长路漫漫,天色暗淡。于是李承乾命令众人在一处山丘安营扎寨。听李泰说只需小半日行程,便可到达长安,营中燃起篝火,侍卫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李承乾、李泰、玲珑三人围在火旁,烧烤着晚餐。 李泰突然贼兮兮的从包袱里拿出一壶酒来打趣道:“大兄,来点不,这可是贡酒哦”。 李承乾结果酒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入口很平和,仔细品尝会发现有一幽米香味。中国古代到南宋为止的酒都是发酵酒,度数最多不高过二十;大多是十度以下的米酒,发酵后就过滤而得;故有“李白斗酒诗百篇“,“绿蚁新醅酒“之类的诗句,像武松过景阳冈喝的那十八碗酒都是二十度以下的,甚至是十几度左右。 李泰又掏出一壶陪着李承乾喝了起来。玲珑在一旁一边烤食物一边看着李承乾兄弟二人瞎聊。 酒足饭饱后,李承乾仰头看着那苍白的月光,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可自己却无法回到千年之后不禁叹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李泰听完忖眉问道:“大兄,你有心事?”玲珑眼里也是担忧之色。 李承乾心里很是无奈,能和他们说自己是一千年前的人吗?自己一不小心穿越过来的会相信么?莫说他们,要不是自己真真确确的穿越过来,连自己都不相信。也不知道李国生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这是自己前世唯一所牵挂的了。李承乾看了看玲珑和李泰的担忧之色,不得不安慰道:“没什么,只是一别长安六载,近乡情怯罢了”。 玲珑听李承乾如此说辞,心中也是微微惆怅,六年前自己背着大郎衣裳褴褛,生死未卜。岁月蹉跎,转瞬即逝,一晃眼,大郎和自己都这般大了,记忆里的秦王和秦王妃如今亦是大唐的陛下和皇后了。沧海桑田,只求能常伴大郎左右。 李泰大大咧咧的笑道:“我当什么事情呢,大兄不必如此,父皇和母后天天念叨你,盼着你回长安。皇爷爷现在也老多了,时常在大安宫念叨你。只不过皇爷爷现在身体越来越差。” 按照历史的轨迹,李渊没两年就要病逝了。李承乾觉得李渊失去两个儿子,每日郁郁。所以才身体虚弱生病至死。既然自己已经改变了历史,就要去创造历史。凭着玲珑如今的医术以及自己超时代的经验,想必李渊不该就此病死。 次晨,队伍继续行程,将近正午终于赶到长安城外。李承乾命令侍卫在城外等候。自己跟着玲珑和李泰进了城。比起六年前长安更加的繁华昌盛。街道叫卖的小贩熙熙攘攘。来往的车马络绎不绝。看来李世民真是一个好皇帝,劝课农桑,与民修生养息。短短六年便使得这长安焕然一新。 “小泰,没告诉阿爹和阿娘我回来了吧?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李承乾询问正在抠手指的李泰。 李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没有说,对了,大兄不是和你交代了么,回长安以后叫咱们的老爹叫父皇,不然那些御史大夫弹劾死你”。 “哼,怕什么,我老子是李世民”李承乾很傲气的回到。 李泰此刻感觉智商有点不够用,李承乾的话没错,可是总觉得怪怪的,也学着李承乾耸耸肩摊开手,表示无奈。 正值四月春光,御花园内,百花齐放。李世民抱着数月大的兕子玩耍。一旁的长孙正在教导四岁的李治学习经数史学。 “陛下,魏王求见”一声鸭嗓打破了这份安逸。 李世民听后开心的对着长孙说道:“观音婢,青雀回来了,想必带了不少承乾的消息。”嗯“快宣魏王过来”。 “青雀,你大兄可......可”李世民看见刚进来的李泰便急切的问道,可是放眼望去只见李泰身后立一少年和少女。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英眉剑目,白衣长身,翩翩少年。少女十七八岁,明目皓齿,杏眼桃腮,举止娴雅体态轻盈。少年泪流满面,冲了上来吼道“阿爹,阿娘”。 一旁的长孙泪眼婆娑,带着哭腔几步跨到李承乾身前,一把抱住李承乾哭喊道:“儿啊,为娘盼这一刻盼了足足六年,足足六年啊”。李承乾哭着说道:“娘,乾儿想你”再想说点什么,可是感觉喉咙被卡住了。任凭怎么用力说不出话来,只有呜呜哭泣。 边上的李世民红着眼睛努力着不让自己掉眼泪,看着这个为了自己受苦多年的儿子,又看了看一旁泪如雨下的玲珑丫头。也是压抑不住,泪流满面。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妻和儿。一家三口泪流不止。 待众人情绪稳定一些后。长孙拭去眼角的泪水。拉住李承乾的手走到玲珑身边,细细端详着玲珑温柔的说道:“一别六年啊,当初的小丫头现在婷婷玉立了,这些年苦了你。你的事大郎都和我说了,没有你,乾儿和我恐怕早已阴阳相隔。这些年还要谢谢你照顾承乾”。 玲珑红着脸结结巴巴道:“王妃,哦,皇后,没,奴婢没照顾什么”。 长孙又仔细打量着玲珑看着玲珑的长相相当满意说道:“嗯,清水出芙蓉,是个美人胚子,难怪大郎写了好几封信都提及你了呢”。 闻言的玲珑双颊红晕,粉嫩的白脖子都是通红一片。李承乾知道自家的侍女姐姐禁不起长孙这样的撩拨。只得出面拉着长孙的手臂撒娇道:“阿娘......”。 “呵呵,我儿知道疼人了”长孙慈爱的摸着李承乾的脑袋打趣说道。 “臭小子,过来,让朕瞧瞧”李世民见李承乾和长孙母慈儿孝。完全把自己这个老子丢在一旁,咬牙对着李承乾喊道。 “父皇吃味了,哦,父皇吃味了”李治这个小正太看着李世民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笑嘻嘻的说道。 李承乾走向李世民身边千言万语不知说何,只能问道:“阿爹可好”。 李世民又何尝不是呢,日思夜想的儿子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可是作为一个君王,作为一个父亲。不能像长孙那样直接拉住李承乾的手家长里短。于是,一拳砸向李承乾的胸部。看着屹然不动的李承乾开怀大笑道:“不错,身子骨很结实。这六年还是没偷懒,练过。是我李世民的儿子。”。 李承乾满脸匪夷看着李世民心里嘀咕道哪有刚见面就抡儿子一拳的。 “世民,世民,听人说承乾回来了,在哪啊”御花园口苍老的声音打破了父子二人别样的见面。 李承乾闻声而所。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步履蹒跚,在太监的搀扶下徐徐前进。除了李渊又是谁呢。 李承乾赶忙跑了过去替过小太监扶住李渊道:“爷爷,我在呢!嘻嘻”。 李渊上下打量着李承乾,对着李承乾的身子左捏捏右捏捏笑的合不拢嘴:“不错,乾儿身体很解释,长得忒像二郎。哈哈是我老李家的种”。 李承乾看着李渊比六年前老的太多,心中些许难受。看着李渊笑的喘不过气。于是用手抚摸着李渊的后背调皮的说道:“那是,爷爷,咱老李家都是帅哥啊,都是爷爷的基因好,不然我爹哪能生出这么英俊不凡的我呀”。 李渊乐开花:“基因什么的,皇爷爷是不知道,不过乾儿说的对,咱老李家的汉子都是英俊不凡。晚上叫上你阿爹阿娘他们一起去皇爷爷那喝酒。小鬼头都六年没见过面的,我要好好和你叨唠叨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闲聊话引医圣令 夜幕降临,月色如霜。李承乾和家人一起用膳,期间李承乾特意带着玲珑过来。长孙一手抱着小兕子,一手不断的给李承乾夹菜。嘴里嘀咕道:“大郎,多吃点”。 李渊和李世民则不断的要李承乾一起喝酒,连四岁大的李治也像小大人似的给李承乾敬酒。 李承乾看着这一家人,心里感觉温暖,这就是家的感觉么。前世除了老头子,感觉不到什么亲情。如今有着疼爱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翘首以盼的爷爷和父亲。可爱机灵的兄弟姐妹,血浓于水。 可是按照自己所知晓的历史,在座的这些人都没有好下场。李渊病死,长孙病死,李世民五十于岁驾崩含风殿,丽质和小兕子也遗传了长孙的气疾香消玉损。 至于自己的那两个兄弟,一个为了皇位和自己水火不容,另一个虽说捡了便宜登上大统,可惜娶了武媚娘丢掉了大唐的江山。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李承乾从骨子里想保持这份安宁。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李承乾暗暗决定一定要维持这些美好,任何人都不可以去摧毁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李泰吃了一整子后打了一个饱嗝提起酒杯开心的对着李承乾说道:“大兄,如今咱们也算一家团聚,愚弟敬你一杯”。 李承乾的思绪被李泰所打断,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圆滚滚的笑起来像一个弥勒佛似的对自己敬酒。旋即提起酒杯对着李泰关心道:“小泰,别暴饮暴食,你这都胖若两人了”。 李世民也放下手中的酒杯调侃道:“是啊,青雀,你看看你的皇爷爷,看看我,还有你大哥,哪一个有你那么胖。咱老李家出来的人都玉树临风。怎么到你就成了弥勒佛似的”。 李泰不满的说道:“哼,父皇莫要以貌取人。就如同大兄说过我的肚子大,可是里面都是墨汁哦,是文化。再说这不还有稚奴么,想必到我这年纪比我更胖呢”说完李泰又朝着李承乾抛去了一个得瑟的眼神。 正在好好吃饭的稚奴听到李泰的话,立马吓得丢掉了自己的碗筷直呼道:“不可能,稚奴才不会长成二哥那样呢,稚奴不吃了,哼”。 一家人看着稚奴好不滑稽哈哈大笑。李渊看着这几个孙儿也是感慨万千道:“这才是天伦之乐啊,哈哈六年了,从未如此舒坦的吃过一顿饭,乾儿,爷爷还记得你八岁那年在太极殿书诗论秦,而后听到你惨遭歹人毒手,真的害怕你挺不过去。不过,你回来了,完完整整的回来了”说罢李渊的眼里泛出了泪光。 李承乾看着李渊的眼睛红红的,内心触目伤怀道:“爷爷,孙儿回来了,以后孙儿常伴你左右,好好孝顺你”。李渊五十多岁晋阳起兵,破守霍邑、渡黄河,立唐于关中、河东。后又降获王世充,杀窦建德。 本以为可以安安心心的治理这天下,可惜,天不遂人愿,先相濡以沫的窦皇后逝去,再后有痛失二子。满脸垂暮,李承乾看得一阵唏嘘。想来李渊思子成疾,终日抑郁。再者憋在大安宫不问世事。因此体虚血亏,身体抵抗力差了才染病身亡的。 念此李承乾不吐不快:“爷爷,阿爹阿娘,玲珑在终南山跟随孙道长学习医术,孙道长说玲珑深的其真传。我见皇爷爷如今脸色苍白,儿希望让玲珑替爷爷诊断诊断”。 李渊听闻后摆手道:“罢了,罢了,都一把老骨头了,太医说我缺乏运动,你说我这年纪还怎么运动,如今看见乾儿平安归来,老头子也是知足了”。 李承乾心想李渊恐怕对于李建成以及李元吉之死耿耿于怀,并且还深深自责.于是离开席位匍伏在李渊腿旁说道:“爷爷,就是让玲珑看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再说难道爷爷不想看到孙儿娶妻生子么?”说罢,李承乾在众人面前向玲珑抛了一个媚眼。 一旁的玲珑被李承乾突然的举动惹得羞愧不已,耳根子红红的,煞是可爱。 李渊也是被李承乾逗乐,慈爱的抚摸着李承乾的脑袋说道:“你这小皮猴子,也罢,爷爷还想抱重孙呢,”。顺势李渊仔细的打量着玲珑又说道:“小丫头,长得面庞清秀,婷婷玉立。可惜只是一个婢女。承乾你真的想娶她?”。 李承乾认真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孙思邈给自己的令牌丢在桌子上说道:“就知道你们会这样想,喏,这是孙道长交于玲珑的令牌,他说你们肯定认识的。”。 李渊好奇的拿起令牌端详起来,突然眼中放出一丝锐光,随后立马收起心中的惊讶,将令牌丢给好奇不已的李世民。李世民看到后大喜问道:“乾儿,这真是孙道长送与玲珑的么?”。 李承乾将李渊眼里的一丝光芒看得清清楚楚,又见自己家的老头子如此惊讶的表情非常疑惑说道:“是啊,孙道长说,你们看到这个,就不会因为玲珑的身份为难我们了,爷爷,阿爹这块破木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李世民鄙夷的看着李承乾说道:“你这混小子,什么破木头,这可是医圣令啊。看来孙道长真的把玲珑当作亲孙女对待啊,如此至宝就这般无条件的送给了这个小丫头”。说完李世民又爱不释手的看着令牌。 李承乾左思右想,这史书和野史都未曾提及过唐朝有医圣令一说,至于孙思邈《旧唐书·孙思邈传》说:“询之乡里,咸云数百人,话周、齐间事,历历如眼见,以此参之,不百岁人矣。”为后世留下不少医药典故,其中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影响最大,可是也不曾提及孙思邈有医圣令一事啊。此刻李承乾一头雾水呐呐的看着正在把玩令牌的李世民。 李渊看着旁边的孙儿如此表情便笑道:“乾儿,你可捡了一个大便宜啊,这医圣令......”李渊解释道。 原来自春秋以来出现颇有社会影响的法家、道家、儒家、墨家、阴阳家等不同学派,而至战国中期,许多学派纷呈,众多学说丰富多彩,以孔子、老子、墨子为代表的三大哲学体系,形成诸子百家争鸣的繁荣局面。 而医学家也在此时形成,扁鹊一个春秋时代齐国卢邑人,吸取民间医疗经验,学习神农氏尝遍世间采药。扁鹊长期在民间行医、走遍齐、赵、卫、郑、秦诸国,救死扶伤。在百姓中很有威望,可是也应此得罪了忌妒他贤能的秦太医令,李谧派人在崤山设伏杀之。 扁鹊在世也和各个诸多学派一样收学生教徒弟。那些徒弟得知扁鹊惨遭横祸,怒不可解,可无奈无法与皇权斗争。其中一个徒弟名叫蔡学,此人竟得扁鹊所学,见恩师惨遭毒手,不由得思考起来,自己这些大夫在皇权面前犹如蝼蚁。 于是蔡学与师兄弟合计商量弄出一个医圣令。天下所有大夫见到令牌必尊之,得此令牌者必须医学深厚,厚德载物,奉为医圣。医圣下令上可不医君王,下可不医百姓。若违反者逐出医门,不得行医。 李承乾听完李渊的解释心中叫骂道:“娘希匹的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还弄出医圣。这完全颠覆了自己的认知。难道这历史上的大唐另有隐情?后世的考古发掘和史书记载只是冰山一角?”李承乾想到此,不由得打了一个寒碜,看来以后的日子并不是一帆风顺”。 李渊看着若有所思的李承乾笑道:“好了,乾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回头问你父皇,来咱爷俩继续喝酒”。 李承乾也平复了心境,管他的,既来之则安之,死过一次还怕什么。旋即又与李渊、李世民喝起酒,聊起家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草长莺飞嬉长安 昨夜玲珑为李渊诊断了一番,果然不出李承乾所料,李渊血气不足,终日抑郁寡欢。并且据玲珑交代李渊的腰曾扭伤过,不宜长时间站立行走。人老了就容易生病,哪怕你是天子。 李承乾觉得李渊其实就是闲的慌,每日想入非非,不得病才怪。于是合计了一下弄点小玩意给李渊打发时间。 之前梁治为了救自己不知所踪,只剩下弟弟梁涛一人,长孙又派了几个侍从过来,叫赵虎的一个侍从相当机灵,于是李承乾找来赵虎吩咐道:“赵虎,你去给我弄点竹篾和木头过来,还有再找些木匠用的工具过来,” 赵虎被弄的一阵迷糊,这位太子想干嘛啊,不过还是点点头离去。 吩咐完了赵虎后,李承乾发现自己还缺了不少东西于是向李世民打了个招呼带着玲珑出宫而去。 站在长安街道上,李承乾一阵迷糊,这应该往哪里走啊。不过李承乾也不担心,拉着玲珑的手笑眯眯的问道:“玲珑,这附近可有什么铁匠铺和木雕的店?” 玲珑感觉着李承乾手上传来的温度笑嘻嘻地说道:“大郎,这里可是长安大街,不会有什么商铺的,要买木雕这类去南街,那里商铺比较多,而且还有铁匠铺。”李承乾听完这话就迷糊了,谁知道这南街在哪里啊,抓着玲珑的手更不敢放开了,自己在这古代就是个十足的路痴,要是迷路了,可不被别人笑掉大牙。 玲珑看到李承乾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这一路都没敢撒开,玲珑心里都快笑翻了,真不知道大郎居然也有怕的时候。玲珑很不解的问道:“大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路上都抓着我的手?” “啊,玲珑,对你说实话吧,我对长安的路一点记忆都没了,我是怕迷路了丢人啊”李承乾倒是诚实,对玲珑一点隐瞒都没有。玲珑捂着嘴笑了笑,这大郎时而聪慧过人,但也有傻乎乎的时候。 微风吹拂着,吹动了玲珑那乌黑的发丝,玲珑用那只空着的右手轻轻的拢了拢被吹散的头发,此时的玲珑更有一种特别的美丽,李承乾觉得玲珑要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绝对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啊。李承乾看得都有点痴迷了,砸吧砸吧嘴说道:“玲珑” “嗯?大郎什么事”玲珑下意识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李承乾憨憨的傻笑道。 玲珑看着独自傻乐的李承乾嘴角微微翘起,想不到大郎也有这般幼稚可爱的模样。 在玲珑的带领下,李承乾很快就来到了一家铁匠铺面前。玲珑走到铁匠铺里对着一个正在打铁的铁匠说道:“师傅你好,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家少爷要打点东西!”玲珑说话永远都是那么的有礼貌,让人如沐春风,令李承乾陶醉不已。前世根本不知道啥叫爱情,可是山中六载一切水到渠成,没有一见钟情的火热,却是那潺潺流水绵绵不绝,清爽甘甜。 “呵呵,那不知小姐你家公子需要打造什么呢?”老铁匠放下锤子擦了把汗看到是玲珑之后笑呵呵的问道。 “哈哈,师傅,我想让老师傅帮我打造点东西,我着急用”李承乾听了老铁匠的话,迈着大步走进了铁匠铺。 “大郎,你怎么进来了,你身子这么高贵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呢?”玲珑看到李承乾之后就埋怨了起来,老铁匠看到李承乾仪表非凡,衣着大方得体说道“这位公子,我看你还是先出吧,这地方太脏了,会污了你的身份的。” 李承乾不为所闻,自己的灵魂可是个21世纪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些东西呢,什么沾染晦气之类的话,那简直就犹如放屁。所以李承乾挥挥手笑道:“老师傅,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还不都是一样的黄皮肤黑眼睛嘛。对了,师傅你这里有笔吗,我把我要的东西画一遍,这用嘴说不太清楚,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打出来。” 老铁匠看着李承乾举止文雅,没有丝毫看不起自己这个打铁匠于是憨厚的笑道:“有的,公子你等会啊,我帮你去拿。” 老铁匠走了之后,玲珑站在李承乾身后皱着眉头说道:“大郎,如今在长安你以后不要再说那种话了,让那些御史大夫知道了,还不知道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呢。” “玲珑,我虽为这大唐太子,可是在我眼里众生都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贵,所以你以后也要学会改变,你是玲珑,而我只是李承乾,那日即使没有孙道长的医圣令,我也不会辜负于你”李承乾拉着玲珑的双手,诚恳的说道。 听了李承乾的话,玲珑的眼睛有些朦胧了,这个傻瓜总是那么偏执。想来自己一介婢女,竟然有他如此呵护。身份尊贵,却无一丝架子,玲珑真的很感谢这老天对自己的厚待。 老铁匠很快就拿着笔出来了,手上居然还拿着一个木板,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子,我这只有笔,却没有纸,就麻烦你把东西画在这个木板上吧!” 李承乾看着这块光滑的木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浪费,看了下老铁匠后李承乾就摇了摇头,“老师傅,我看我还是把东西画在桌面上吧,就当是桌子的图案了,再浪费一块这么好的木板不划算,我看着木板整整齐齐如此光滑,恐怕老师傅另有他用吧!” “呵呵,公子所说不假,这几天我媳妇说家里门板坏了,我就弄了这个木板出来。本来是想过几天用上的,可是公子要画东西,我这又买不起纸,就只好用这个将就一下了”老铁匠挠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看着老铁匠那真诚的笑容,心里叹了叹口气,哎,以后还得要努力,争取能造出廉价的纸张。 李承乾拿着毛笔很快就把自需要打造的躺椅把手画了出来,画完之后李承乾问道:“老师傅,这个东西能弄出来么?要记得错牙一定要弄好,而且所有的东西都要一样大。” 老铁匠仔细看了一下这个东西的形状和大小,点点头很自信的说道:“公子,放心吧,这个东西很容易就可以弄出来,不知道二少爷打算要打造多少对。” “嗯,那就好,老铁匠,你先帮我弄十对吧,另外在帮我准备十根细铁棍,要六寸左右的长度”李承乾又嘱咐道。 “可以,公子,明天你过来拿东西就行了”老铁匠说完之后,李承乾就去掏银子,可是掏了半天却发现身上毛都没一根,还是玲珑看出了李承乾尴尬的表情,从钱袋里掏出一点碎银子递给老铁匠说道,“老师傅,这些钱你拿着,明天我们会派人来取的。” “公子慷慨了,这些铁货不值这么多银两”老铁匠拿着手中的银子一个劲的推辞着,可是李承乾根本就没听老铁匠的话,拉着玲珑迅速离开了铁匠铺。离开铁匠铺之后,李承乾和玲珑又来到了木雕店,李承乾对着木雕店的伙计大声说道:“我说伙计,你们这有谁木雕雕刻的好?” “客官,你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店的老工匠个个都是雕刻能手,无论是人或者是物雕刻的都是栩栩如生”伙计不一会儿就拿出了几个雕刻好的样品递到李承乾手里。 李承乾看着手里的木雕刻画得是一只老虎,木雕握在手里很有分量,细密坚韧,行刀运凿洗炼洒脱。不禁佩服这些古代工匠的高超技艺。于是将后世的麻将图形一一告诉了伙计,让他在三寸的木板上雕刻出来然后上色,明日派人来取。李承乾一口气定了十套,付了银子离去。 回到东宫之后,李承乾跑到偏殿喊道:“赵虎,我要的东西你弄来了么?” “殿下,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要送到你院里来吗”赵虎根本搞不懂这位太子爷想干吗,只好无奈的问道。 “赵虎,你让人把东西送过来,还有啊明天你派人到南街老铁匠铺和木雕店去一趟,我在那里定做了一点东西,明天需要用一下”李承乾说的有些急促,赵虎听完点头离去。 逛了一上午,李承乾口渴极了,坐在屋子里喝着水,就跟牛饮一样,玲珑开心的为李承乾续着水。 李承乾看着忙碌的玲珑,温柔如水,笑靥如花!不知不觉这个女人在自己心里占据了很大一个地位。 几多分离,更有几多痴迷,蒲公英飘散在大唐的天空,化成一个个动人的精灵!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承乾孝念做鲁班 李承乾等到赵虎领人把东西拿过来之后,就起身走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就把竹篾丢在沸腾的开水中煮了一会儿,又用盐巴吸水变旧。 李承乾看了看材料和工具,想了想就动手干起了活,这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唯独玲珑立于一旁,因为她想看看这个大郎到底想要搞什么东西。玲珑看到李承乾如此熟练的使用着墨斗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山中相依数载,何曾见过李承乾玩弄过这些东西,此刻玲珑已经忘记了那些规矩,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承乾到底弄出什么东西来。 李承乾很快就把底部支架都弄好了,然后又把做旧的竹篾去毛刺后使劲的弯了弯,但是竹片弯了之后就立刻恢复了原状,李承乾看着玲珑气喘地说道:“玲珑,帮我弄堆火,这都是新竹弹性太好了,开水的温度还是不够,得用火烤热处理一番。” 玲珑也急于看见李承乾的作品便答应了一声,就在院里点起了一堆火。李承乾拿着那一段竹片子放在火上烤着,这烤火可是个技术活,如果一旦掌握不好就会把竹片烤坏。 李承乾来回翻动架在火上的竹子,时刻注意在竹子颜色的变化。由于在火堆旁边,李承乾被烤的满头大汗。玲珑在旁边看得特别心疼,大郎也真是的,这些活交给仆人就行了,非得自己做,玲珑蹲在李承乾身旁拿着手绢为他擦着脸上的汗水。 看着李承乾那认真的样子,玲珑突然想起了在终南山李承乾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一片涟漪。 李承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根竹片子烤好,整个竹片都变成u型,这可是躺椅的手架。这时候李承乾才站起来,可是蹲得太久了,两条腿都有些麻了,这猛地站起来还有点不适应,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还是玲珑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玲珑没好气的说道:“大郎,你小心点好不好,你要是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向陛下和娘娘交代啊。” “玲珑,不用担心,没事的,我只是腿有点麻了而已,走两步就好了”李承乾也知道玲珑说的是实话,自己要是真出什么事,恐怕玲珑也好过不了。看着玲珑那张娇美的脸,李承乾觉得自己还真是幸福,能越千年得此一佳人。 李承乾在玲珑的搀扶下回到了床上坐了下来,这一坐下来李承乾就觉得全身疲惫的不行,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玲珑从外边端着一盆水进来,本来想让李承乾洗把脸的,可是却发现李承乾居然躺在床上睡着了。 玲珑摇了摇头,那英俊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玲珑放下盆子帮李承乾把鞋子脱掉,又为他盖上了被子,做完这些之后玲珑托着下巴趴在床边看着李承乾的脸。六年来大郎越发的风度翩翩,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够。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承乾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玲珑,此时玲珑正趴在床沿打盹呢。李承乾叹了口气,拍拍玲珑的俏脸笑道:“玲珑,累了就去休息,何必守着我呢?” “大郎,你醒了,我再给你打盆水去,刚才弄的水都凉了”玲珑高兴的说着,说完就想去端水盆,李承乾急忙拉住玲珑的手笑着说道:“玲珑,我可没那么金贵,用凉水洗脸更痛快,你给我坐在这里吧!”说完李承乾也不管玲珑愿意不愿意,就把这个美人摁在床上,自己大摇大摆的走到水盆前洗起了脸,还真别说,这三月天用凉水洗脸确实很清爽。 玲珑一点办法都没有,前些日子长孙还感谢自己在终南山照顾大郎,其实大郎一直特立独行,说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伺候,反倒是那段时间自己总是缠着大郎教自己写字作诗。 东西齐全之后,李承乾在玲珑的帮助下很快就把躺椅做好了。架子是有了,但是布还没有呢,李承乾从屋里找了几匹绸缎量了量尺寸把布裁剪好,对玲珑说道:“玲珑,那个我不会女红,你来吧!”玲珑笑了想就拿着针线熟练的缝了起来,李承乾也没闲着,将赵虎带来的麻将仔细的清点了一番,发现外边有不少倒刺,于是用匕首一个个刮掉。 玲珑很快做完了,看到李承乾还在忙活,就替李承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大郎,我已经弄好了,现在还需要做什么事情吗?” “额,这么快啊,赵虎,你现在搬着躺椅和我去大安宫一趟”说完又提起一副麻将,笑嘻嘻地说道:“玲珑,等我回来!”李承乾迈着大步子领着赵虎来到了大安宫的院子,进了院就看到李渊正在浇花呢,李承乾讨好的说道:“爷爷,还真懂得生活之道啊,不过这月季可是耐旱植物,水浇多了反而不利于其生长!” “难怪我一直觉得这月季萎蔫,原来还有此道理,想不到乾儿竟懂得花草种植”李渊慈爱的说道,小有会儿才看到赵虎手中的躺椅,这才不解的问道:“乾儿,这是何物?” “爷爷,这个东西叫做躺椅,听玲珑说您的腰早年落下了病根,不宜长时间站立。于是孙儿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么个东西,爷爷不妨试试,看这个躺椅合适不合适?”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把躺椅放好展开,李渊一听此物是一种座椅,眉开眼笑的坐在了躺椅上,把头真在椅背上之后大笑道:“乾儿,此物甚佳,躺在上边无比的舒坦,爷爷这腰也没有什么不适,简直比躺在床上还要舒服。只是这一直仰着脸总是不太好啊!” 李承乾也没多说,拉着躺椅的把手往前拉了拉挂在了把手的错牙上,笑着说道:“爷爷,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咦,还真是奇了,原来这个东西可以随便调节的,好东西啊?”李渊很是好奇,仔细的研究着躺椅,这东西还真是好,能收能放,怎么舒服怎么弄。李渊喜欢的不得了,大笑道:“乾儿,真是孝顺,以后爷爷再也不用愁没东西坐了。” “呵呵,爷爷喜欢就好,也不枉孩儿忙活一阵子”李承乾看到李渊如此喜欢这个躺椅,心里也是很开心,能让李渊过的舒服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爷孙二人正在开心的聊着躺椅呢,李世民突然进来了,看到李渊坐在一个奇怪的椅子上,顿时来了兴趣,问道:“父皇,这是何物,怎么生的如此怪异。” “啊,二郎啊,你快来试试!这是承乾给我做的躺椅,可舒服着呢”李渊急于献宝的将李世民拉了过来。 这一躺上去李世民就不想起来了,天天坐在太极殿批阅奏折,屁股都麻了,于是对着李承乾佯装怒道:“乾儿,就记得你爷爷,怎么不见给我送来一套呢?今天把话说了限你三天之内再给我弄一个躺椅过来,不然小心我把你挂在城门楼上晒太阳!” 李承乾心里很不爽,这李世民也太无耻了,和李渊吃起醋来。不过李承乾只得忍了,谁让人家是自己老子呢。以后还要靠他仗势欺人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长城垒垛满长安 介绍完躺椅的李承乾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又将华夏老少皆宜的麻将拿了出来。前世新闻曾报道过后世的那些大妈大爷大冬天就在外面搓麻将,丝毫不惧雾霾和寒冷。 更有一些大妈为了考验准女婿人品,直接将准女婿拉到赌桌上。入局斗牌,必先炼里品,品宜镇静,不宜躁率,得勿骄,这样的人才入的那些大妈眼里。 李承乾觉得李渊一个人在宫里太过无聊,缺乏乐趣。如今年岁已大,说搞点什么羽毛球、乒乓球之类的运动给他也不合时宜。老人到了六十多岁,其实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人老了身体容易生病,也就是病理性的疾病,宫里御医那么多,再说玲珑就在自个身边,问题不大。但更为重要的是,李渊心里一直有一根刺,一旦闲下来,就会钻入牛角尖。 只有让他转移注意力,喜欢上一件他可以做的事情,这样他才不会感到空虚和孤独。显然李承乾对于这般年纪的李渊想到的只有麻将。 和李渊、李世民简单的说了一下规则,两人听后也是大感新鲜,跃跃欲试。可是麻将要四个人,这三缺一咋办,于是李承乾又吩咐赵虎将李泰叫过来顶一个。 三圈过后,众人已经知晓了规则。都觉得这麻将真是妙不可言,李渊从屋里拿出一盒白银与黄金迫不及待的说道:“来来来,现在大伙都知道规则了吧,咱们开始真金白银的干了,哈哈今天要你们都得留点东西下来”此时的李渊活脱脱的赌鬼。 李世民也不甘示弱的说道:“哼,父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说罢,李世民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发现自己没带任何银两,笑话,一个皇帝身上还带着金银珠宝干嘛,于是李世民死死地看着李承乾和李泰,想从两个儿子那里弄一点过来。 李承乾和李泰被李世民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发毛,李泰忍不住的说道:“父皇,儿臣也没有银两”。一旁的李承乾也尴尬的点了点头。 李渊饶有兴趣的看着李世民父子的表情,忍俊不禁道:“哈哈,二郎、乾儿、青雀。这样咱们立字为证,也免得浪费时间。” “赌场无父子,无情帝王家。”李承乾感叹道这麻将还没打,就言辞犀利的对怼了,这老李家血统果然极品啊,前世李承乾除了上学那会儿打过麻将之外,再也没碰过了。看着赌桌上一家赌鬼,也是手直痒痒。 李承乾的上家就是李渊,下家是李世民,坐在对门的是暖宝宝李泰,长孙给李渊在寝宫安放了一张梨花木案以及一套山水人物雕漆木凳。整个古色古韵,清雅不奢。 柔软的羊毛地毯坐在屁股下面,软硬适中。脚下是灰白相间的地毯,袅袅飘香的熏炉和李家赌徒的气焰如此不搭。李承乾觉得如此典雅的地方用来打麻将还真是有点暴殄天物。 李渊撇着嘴不断地催促着李泰打快点,打个牌磨磨唧唧,思来想去,一点不像老李家的种,特别是李泰那圆滚滚的肚皮,着实看去如十月怀胎的妇人,很是扎眼。殊不知李渊自己打牌更慢,长久以往的孤独在此刻一扫而空,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抓好牌,打熟张。 李泰也是有苦难言,手里握着的幺鸡已经是第三个了,自己本想单调一张一万,可是连续上了三张幺鸡,前两个都被自己直接甩出去了。被李渊这么一催促直接将右手里的一万丢到了木案中间。 李世民拍了拍手,脸上露出欢欣若狂的神色大吼道:“哈哈,青雀我的好儿子,就知道你老子要胡一万,来来来,承乾算算这把我能赢多少。” 至于这样吗,不就是胡了一把,这就是传说中王八之气盖过天的李世民?李承乾吧唧着嘴巴,然后睥睨地说道:“阿爹,青雀点的炮,只有他一人给你银子,要是您自己摸了,我们全都给您银子。按照先前的规矩,这把青雀输你十两白银。” 李世民一听,脸上有点不高兴:“哼,怎么还有这规矩,可惜了这一手好牌啊,青雀你这脑子干嘛了,一万出来过么?怎么就瞎打。” 李渊也是相当不忿的说道:“得了吧,二郎,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青雀那孩子脑子糊涂,这把你们都要输。”说罢李渊将自己的牌推下。 “我滴乖乖”李承乾暗自惊讶道,差点七对天胡啊,这李渊估计很想把李泰按在地上,好好揍一顿。 可怜的李泰此时脸被骂成了猪肝色,这特么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这李世民前一秒还夸自己是好儿子,下一秒翻脸不认人。至于李渊的态度,李泰觉得八成是李渊觉得自己吃的太多,浪费粮食。 众人又开始了第二轮战争,这一次李泰学乖了,不管自己能不能胡牌了,只打熟张。在座的一个太上皇,一个皇上,一个太子,哪个都不能得罪,反正不瞎点炮,让别人胡牌,自己输点钱无所谓。不惹到这些爷就行了。 “八条”李泰抓到后直接丢掉,这是他第四张八条了。 李渊嘴里哼哼唧唧道:“打的什么牌,碰不到也就算了,一张都吃不到。” 李承乾也笑着说道:“这道好,等下谁胡八条,不得哭晕在茅房啊。” 下手的李世民不能耐烦的催促道:“别啰啰嗦嗦的,快点抓牌。” 李承乾拿起牌来,脸瞬间成了猪肝色,妈的真是嘴贱啊,李承乾心里念叨。自己家里还没停牌,一张七条,结果来了一张九条,这下停牌了,胡一张八条。可是这特么纯粹是茅坑里点灯笼找屎啊。李承乾心念至此于是眼睛狠狠瞟着李泰,默不作声。 李世民厌烦的对着李承乾说道:“你怎么也开始婆婆妈妈的了,快点打啊”看着李承乾拉不出屎的表情后,李世民灵机一动大破喉咙道:“卧槽,大郎,你不会是要胡八条吧。” 闻声后的李渊和李泰也惊奇的看向李承乾。李承乾被众人看得一阵火热对着李泰脏话脱口而出:“青雀,你大爷的,会不会玩啊,这八条是伤了你的心,还是偷了你的人,待着找死里打?” 几人看着李承乾蛮不讲理的表情,哈哈大笑。 当你做一件你特别喜欢的事情,就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愉快。一下午李渊的嘴就没停过,李世民、李承乾、李泰都被骂过。在老子那边受气的李世民又把火发泄在李承乾和李泰身上,兄弟二人苦不堪言。到了傍晚众人累了便歇了,李承乾和李泰签了字据立马溜之大吉。 惹得李渊和李世民哈哈大笑,李渊不忘对着远处的背影吼道:“孙儿明日继续,今日赢得还不够爽哩。” 留下的李世民,看着好久没这么畅怀大笑的李渊也是满怀欣悦,看着远去的李承乾心里倍感温暖,这小屁猴子,弄出来的东西还真是新奇,想必日后,父皇也有了个寄托。 从那天起大唐的麻将之风盛行,下至黎民百姓,下到王孙贵子,玩的热火朝天。日后许多官员上朝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都是熬夜打麻将去了。直到后来李世民颁布圣旨明文规定,这股麻将风才有所缓和。而李渊也被后世称之为雀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君子如玉墨长青 回长安已有六日,作为太子的李承乾照理说要随李世民一同上早朝的,可是昨日搓麻将的时候,李世民一直没提。李承乾感到很奇怪,但细细想来,老头子不急自己急什么。大好春光好好享受一番,准备邀着青雀、稚奴、丽质三兄妹去城东踏青。 李承乾刚有此念,就见李世民身边的小太监赵幽前来传话,让自己去一趟太极宫。 李承乾刚踏入书阁中,就瞧见李世民正伏在龙案之上,批阅着奏折。 此时李世民已下了朝,脱掉了朝服,卸掉了冕旒皇冠。换上了平日里所穿的常服,头戴红绒结顶冠,没有昨日嘻哈之色,眼神睥睨,气势凌厉。 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怪不得历史上李世民能够称为天可汗,这与他的勤奋是分不开的。 李世民听着李承乾的脚步声,将手中的朱砂笔搁置在笔洗之上,稍稍抬起了身子。恰恰正好,龙头之上的那对龙眼不怒自威,与李承乾对个正着。 旋即,李承乾止住了脚步,冲李世民拱手鞠躬,喊道:“阿爹,找乾儿何事!” “乾儿,自你寻医治病一去数载,宫中礼数不得全知。但日后外人面前还得叫我父皇,省的那些谏官到时又来惹人心烦”李世民很善意的对着大儿子提醒道。想想魏征的那张嘴,李世民不禁打了一个机灵。 自从登上大统以来,李世民一直任用人才,从谏如流。可是自己毕竟也是一个帝王,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一次,内侍为他弄来一只可爱的鹞鸟。这只鹞鸟似乎通人性,平常停在李世民的胳膊上戏耍,很得李世民的喜爱。 一天,李世民在宫中又玩起了鹞鸟。正玩到高兴的时候,魏征进来有事奏闻。李世民一时着急,忙把鹞鸟藏在怀里。 李世民藏鸟的动作,魏征早就看在眼里。但他装作不知,故意在奏事的时候拖延时间,又向李世民絮絮不止地剖析事理,过了好长时间他才退出去。 魏征走远后,李世民急忙打开衣怀,一看,他心爱的鹞鸟早已憋死了(可能是被魏征絮叨死的)。李世民对这些谏官是恨得牙痒痒。但话分两说由于这些谏官的管束,自己不会像杨广那样纸醉金迷。因为这些谏言,大唐确实在日益壮大。 如今贞观六年,李世民登基的第六个年头,坐了六年江山的他不仅富有天下,万邦拜服,而且正值壮年。登基初年,颉利可汗挥军南下,自己不得已斩杀白马立下渭水之盟。此乃奇耻大辱,厚积薄发,贞观四年进攻定襄,大破突厥。 李承乾感叹天家无奈,一个称呼都不得自由,一言一行如后世的明星一样,总有人盯着你看,一不小心可能就阴沟里翻船,如今大唐的轨迹大体按照前世历史所述那样发展,可是也出了些许差错,像玄武门事变这完全和历史所记载风马牛不相及。 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地方,只能入乡随俗。只有了解里面的门道,才能谋定而动。如今不知长安深浅,只能蛰伏。李承乾低眉想到。 三十五岁的李世民,与十四岁的李承乾倒是应了子生父相这句老话。 爷俩低眉暗思模样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不过相比于李承乾的英俊,李世民的脸上多了几分刚毅,多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而且李世民下颚留着几缕墨黑虬须,配合着他那张近乎中年帅哥的脸蛋,更添了几分杀伐与果断。 李世民放下手中笔之后,看着越发越像自己的大郎问道:“乾儿,这次唤你过来,是有事情想与你说” 李承乾道上前询问道:“阿爹...嗯...父皇所谓何事呢。” 看着一时改不了口的李承乾,李世民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说道:“乾儿,对当年玄武门一事有自己的看法么。” 李承乾听到李世民原来询问此事,也不禁茫然。这董达、常何、敬君弘三人以及追随的死士有三千余人,在李渊眼皮底下蛰伏九年,为的就是除去李渊的三子,哪怕身首异处也在所不惜。 六年来李承乾也不断思考过这个问题,太可怕了,足足三千逆贼为老李家看着大门。这是怎样的弥天大计,倘若不是自己当初多了一个心眼,恐怕历史早已面目全非。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竟如此恐怖。 李承乾思来想去,不知所以,于是对着李世民摇摇脑袋。 李世民从奏折下面掏出一沓密函递给了李承乾,示意他看一看。 李承乾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密函,好奇的看了下去,这一看不得了,李承乾惊愕失色直呼道:“父皇,这......怎么还有墨家。这墨家不是自汉武帝罢黜百家后消失了么。” 李世民早已预料到李承乾的反应平静道:“哼,这些诸子百家怎么可能会丢失传承,哪怕是失去性命,他们也会捍卫自家学术的。那孙道长不是药家传人么!再告诉你这个小皮猴子,你口中的黄太医黄轩亭亦是药家中人。” 李承乾又被李世民的一番话说愣住了,张着嘴巴道:“真的假的。” 李世民嗤之以鼻道:“什么真的假的,当日黄轩亭说出孙思邈的住所,我就觉得此人不简单,于是派人查探,哼,果然不出所料此人竟是孙思邈的徒孙。”说罢李世民长吁一叹:“这些诸子百家不简单啊,想必宫里隐匿着许多黄轩亭之辈。” 李承乾现在觉得历史就是一个婊子,把人整的热血沸腾之后一脚给踹下暖床。这根本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大唐,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蝴蝶翅膀煽动了历史的轨迹。可是听完李世民的话后呆若木鸡,特别是手里这一沓密函,感觉这历史不太守规矩了。 原来自从玄武门事变后,李世民派人彻查此事。数年来派出了不知多少探子,才有这一沓密函,里面有着惊人发现。 在民间隐藏着一个叫做郁金香的组织,这个组织做事极其隐蔽,出手也是狠辣之极。 往往看上一个人的价值,便无所不用其极的拉拢过来,倘若不从,便以其家人眷属性命做要挟逼人就范。李承乾回想到当年常何偌大府邸无一家属女眷,恍然大悟,不过那个太监董达就不得而知了。 说也奇怪郁金香成立不过数载,正好李渊称帝那年才露出水面。郁金香旗下门徒众多从事各个领域,士农工商涵盖甚广,可能街边买糖葫芦的就是其中一员。 郁金香的负责人乃是被称为主上的墨长青。百年前墨家思想独有的政治属性,兼之西汉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官学勾结政策,墨家不断遭到打压,并逐渐失去了存身的现实基础,墨家从此封山闭世。 墨长青为墨子后裔,学识渊博,温文尔雅。大业年间墨长青背着墨家出山云游四海,却不想正值杨广三征高句丽,百姓民不聊生,群雄起义,逐鹿中原。墨长青不甘寂寞也拉起了义军加入反隋大军。 密函只说到这里,后来墨长青的事情只字未提。这令李承乾心生疑惑,既然墨长青是隋末一方霸主,怎么自己从未听闻此人,这里难道另有隐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巾帼公主李秀宁 李承乾前世跟随老头子学了不少考古知识,也知道一些历史隐晦。成者为王败者寇,不少帝王用了一些卑鄙手段或者血腥屠杀夺得大统,一旦登基后为了自己的名声篡改历史。眼前的李世民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史书记载的总体方向无碍,但是细细考究会发现漏洞百出,真正的结果早已大浪淘沙不知所踪。想来这墨长青石必然有人故意将其从史书上抹去。 隋末起义不过数年前之事,可是墨长青的名字未曾听闻。能让天下之人缄默其口,并能篡改史书,这人必然权势滔天。结果呼之欲出了,于是李承乾试探的对着李世民问道:“这墨长青与皇爷爷有故?” 李世民长嘘道:“乾儿猜的不错,这墨长青确实与我李家有故,也确实我李家对不住他。”于是李世民将前因后叙述出来。 隋末天下大乱,群雄起义。纵观中原烽火连烟,独有三股势力可问鼎中原。一乃瓦岗寨李密,二是是河南王世充,另一个便是太原起兵的李渊。 时年三足鼎立,相互征战不承上下。于是各方招笼队伍,蓄势而发。 李渊第三女李秀宁为了助父完成大业,女扮男装,自称李公子,将自己的产业变卖,赈济灾民,很快招收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然而烽火连三月,杀人如宰鸡。几百人的队伍不够一场小型战役的厮杀。 为了招募更多队伍,李秀宁到处联络反隋的义军。李秀宁以其超人的胆略和才识。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招纳了四五支在江湖上已有相当规模的起义军。 其中最大的一支就是墨长青的队伍,当时他手下有几万人。李秀宁派家僮马三宝前去游说墨长青归降。可是任由马三宝嘴说破了,墨长青就是不答应。 于是李秀宁亲自拜访墨长青,具体不知二人讨论何事,不到一个时辰,墨长青就答应归降。并且愿意做李秀宁的军师,伴随左右。 李秀宁收编了墨长青后又连续收编了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义军,势力大增。在此期间,朝廷不断派兵攻打李秀宁部队。墨长青此人足智多谋,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因此李秀宁率领的义军不但打败了每一次进攻,而且势如破竹,连续攻占了户县、周至、武功、始平等地。 后来李秀宁想推荐墨长青去李渊身边,可是墨长青不从,说只愿在李秀宁身边做个军师便好。 男子风度翩翩,足智多谋。女儿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日久生情如那花开花谢再正常不过了。 某日墨长青偷偷溜进李秀宁的军帐,向其表露了心迹,李秀宁何尝不爱慕眼前的这个男子。 当年朝廷攻打过来,自己那个所谓的丈夫柴绍,丢盔弃甲逃去太原,幸遇眼前这个男子,谈笑自若间化险为夷。那迷人的微笑早已印在李秀宁的心里,但恨不相逢未嫁时,纵有千般无奈,也只有行泪凝咽。 李秀宁拒绝了,可是墨长青并没有放弃,依旧在李秀宁背后充当着军师。 墨长青第一眼见到李秀宁就沦陷了,女儿家看似青涩动人,其实志存天高。争霸天下,逐鹿中原,一个女人做的比男人还厉害,深深折服了墨长青。举手投足间露出的英气竟和那娇美的容颜如此相印相辉。相见恨晚,花落半残。既然无法结发,那便站在远处静静保护她的梦想。 于是李秀宁和墨长青从此不论此事,和往常一样相处,维护着那层脆弱的情谊。 李秀宁和墨长青默契十足,对于军纪要求都十分严明,二人令出必行,整支军队都对两人肃然起敬。在那乱兵蜂起的年月里,这支军队得到了广泛的拥护。老百姓将李秀宁称为“李娘子”,将墨长青称为“墨天机”。由于主帅叫做李娘子于是军队称为“娘子军”。娘子军威名远扬,很多人都千里投奔而来。不久,李秀宁的娘子军就超过七万人了。一男一女配合的堪称妖孽,隋将屈突通就曾经在二人手下连吃几场大败仗。 隋大业十三年,李渊主力渡过黄河进入关中,这时他很高兴地看到他的三女儿已经为他在关中打下了一大片地盘。派柴绍通知李秀宁尽快与李世民会师渭河北岸,准备共同攻打长安。 柴绍到了户县后,从百姓口中听到传言颇多,李秀宁和墨长青之间的暧昧更被谈的煞有其事,柴绍开始不相信,派人去娘子军中打探后才怒不可止吼道:“这对狗男女,我非杀了不可”。 一气之下的柴绍修书一封,向李渊诬告墨长青囚禁了李秀宁欲意反叛李家。而后又将李秀宁骗到自己的歇脚之所,对着被绑住的李秀宁恶狠狠的说道:“你这荡妇,我要你看着那奸夫如何被你老子杀死,哈哈......”柴绍此时怒火攻心,面目扭曲至极。 李渊得知爱女落难,根本不作他想,直接一声令下,让李世民发兵户县,解救李秀宁。 墨长青看着大军压境的李世民很是不解,秀宁不见了,李渊派儿子攻打自己到底为什么? 李世民接到李渊的军令也很疑惑,怎么这墨长青突然就反了李家,看着墨长青沉默不语。 柴绍见此隔空喊道:“墨长青你这贼子,秀宁待你如兄,你却恩将仇报。要不是秀宁报信还不知你狼子野心,看我薛某人等下不宰了你。” 墨长青现在心里五味杂陈,李秀宁确实不见了,这是金蝉脱壳么,此时墨长青感觉被李秀宁骗了,嘴里念念道:“怎么会,你是知道我心的......”抬头看向前方张牙舞爪的柴绍,墨长青面部萧瑟的搭起弓箭,一箭射向柴绍心门。 李世民见对方突然动手,柴绍身首异处,于是不再坐以待毙,直接带领着大军杀过去。 墨长青望着黑压压的大军策马驰来,眼睛定了神对着身后数万娘子军吼道:“我等为李家驰骋沙场,到头来恩将仇报。今日注定一战,我等奋死一搏。” 阴风列列,黄沙卷起烧焦的旗帜,鲜血染红大地,.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墨长青的娘子军纵然优秀却也无法阻挡李世民的数万精锐,一战万骨枯。而墨长青负伤累累,生死不知。 后来李世民在户县挨家挨户搜索,终于发现被绑住的李秀宁。李秀宁得知墨长青生死不知,痛不欲生,每日以泪洗面。终有一日不辞而别。 李承乾听完也是扼腕兴嗟,原来还有这一档子事,这误会结的太深了。怪不得那墨长青要李渊不得善终,哎,自古英雄皆出彩,误入儿女情长关。李承乾其实挺佩服墨长青,起码比薛绍有担当。 李承乾又想起了那个未曾见过的姑姑对着李世民问道:“阿爹,那姑姑从此杳无音信了么?” 李世民伤感的回道:“是啊,你姑姑是伤心透了,隐匿江湖。我和你皇爷爷不知派了多少人探子,可惜秀宁惊鸿去后,不知所踪。” 自己那个未曾见过的姑姑和制造玄武门惨案的大魔头不想竟有如此悲凉的爱情,李承乾感慨万千:“阿爹,这事怪不得皇爷爷,怪不得您,也怪不得姑姑和墨长青。要怪就怪柴绍那个混蛋,一箭射死真是便宜他了。” 李世民说道:“是啊,误会已经成了血仇,天意弄人。乾儿知晓此事就好,不可伸张,我自会处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十二长戟立国门 李承乾回到东宫,心中甚是忐忑,倒不是因为李秀宁和墨长青之事。明日便是初一了,每月初一十五,这是大朝,就京文武九品当日上朝参见李世民,和李世民商讨国家大事。 商议完毕,各大臣回自己的办公之地处理自己的问题,工部的回工部,吏部的回吏部,井然有序。 因此李世民让李承乾入朝,毕竟消失六年的太子总归要和这满朝文武打个照面,自从李承乾隐居山中六年,朝堂私下纷纷猜测,更隐约有人提出废其太子之位,另立新储。李世民借着大朝会让李承乾入朝也好打消某些人的念头。 李世民的文臣武将,李承乾儿时见过。文有自己的舅父长孙无忌、史称房谋杜断的房玄龄和杜如晦,武有自己的师傅秦琼,大大咧咧程咬金,威风凛凛尉迟恭...... 那时李世民还未登基,如今贞观六年,这些人都已成大唐的肱骨之臣。位高权重,利益错综复杂。固然这些人为了大唐做了巨大贡献,可是牵扯多了,难免会有摩擦。 不同的人代表着不同的利益群体,这让李承乾想起了北宋的两大才子。 王安石和苏轼可是文学大豪,并入唐宋八大家之列。可是两个人还不是掐架,一个保守派一个改革派。两人都没错误,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史书上的李承乾可谓是狐兔之悲,亲舅舅长孙无忌最后都放弃了李承乾,另觅他主。 李承乾暗暗想到不能让历史重演,自己要逆史而行,既然来了,就不能空荡荡的离去。想到此,李承乾对于大朝会满怀期待,想想那气势如虹的太极殿前,文武百官前来觐拜,鼓瑟声悦。这是何等澎湃,威风凛凛,大丈夫生当如是。自己也将真正的融入这贞观长歌中。 回到长安,李承乾未曾见过任何故人,如今空闲下的李承乾想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师傅秦琼。 在赵虎的带领下,李承乾来到了北大街,不一会就看到一座气势宏伟的府邸,门前立着两个大狮子,旁边还放着一个架子,上边立着十二把长戟。 “勋门立戟,侠肝义胆,荣封上柱国将军的,在大唐仅此一人”李承乾对秦琼可是崇拜至极,如果说大唐开国将领中谁最英勇,当属秦琼无疑。如果谁最会用兵,那当属李靖。一个勇猛,一个多智,所以李世民才会战无不克,可惜李靖威望太高,秦琼伤痕累累,这两个人在李世民登基后都过起了隐士的生活。 走进秦府之后,李承乾领着赵虎来到了客厅,就看到客厅正中间坐着擦锏的秦琼,相别六载,秦琼苍老了不少。虽然白发横生却也挡不住眼睛里射出了震慑人心的寒芒。 李承乾见此双膝跪地道:“师傅,乾儿来看您了”,说罢朝着地上磕起响头。 秦琼抬起头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眉清目秀,像极了年轻时的李世民。激动的站起来,大步流星来到李承乾身前道:“乾儿,真是乾儿回来了,老天有眼,终是怜悯于你啊”秦琼扶起李承乾仔细的打量着李承乾的面容。 李承乾看着秦琼关心的眼神,不由感动道:“一别六载,师傅可好。” “哪有什么好不好的,老头子在家闲着擦枪,不过乾儿行如此大礼,这可使不得,如今你贵为太子,一言一行需谨慎”秦琼关爱的嘱咐道。 李承乾撇了撇嘴道:“古人云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乾儿虽为太子,可是还是您的弟子,给您磕头也是应该的。” 秦琼老怀欣慰,抚摸胡须。少年风度偏偏,谦谦有礼。虽然从未传授任何武艺,但依旧以礼相待。秦琼不禁开怀一笑,自己收了一个好徒弟。对于李承乾的大礼秦琼收下了,毕竟天子见到老师都要尊称一声“太傅”。 “师傅,这次乾儿是想跟随您学习武艺的”李承乾忸怩的说道,毕竟初进秦府就有求于人,可转念一想这徒弟学习师傅的本领,那是天经地义,于是那一丝尴尬也随之而去。 秦琼面色为难,沉思片刻对着李承乾说道:“乾儿,不是为师敝帚自珍,如今你已有十四,错过了最佳炼骨的时期,现时学习,恐怕事倍功半啊。” 李承乾听后对着秦琼俏皮道:“师傅,您稍等。”说罢吩咐赵虎来到客厅正中间。 “赵虎,用全力攻击我”李承乾对着赵虎说道。 赵虎一脸茫然支支吾吾道:“殿下,这......这不合适吧,要是伤着了殿下......” “别废话,来吧”李承乾对赵虎的担心充耳不闻道。 赵虎对着这位太子爷的突然发难不知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而上,口里说道:“殿下,那某得罪了。” 赵虎腾空而起,猛烈一脚呼啸而至。李承乾没有选择后退或是左右闪躲,而是手握拳头,上挑下打,左右摇摆,每一拳都精准无比的封住赵虎的飞腿,硬是将赵虎赵虎的所有攻击挡了下来,没有后退一步。 赵虎心中大惊,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李承乾身手如此敏捷,于是认真对待,加重了腿上的几分力道。 李承乾自然不会只是防守,自从进入了这具身体,很久没有酣畅淋漓的打斗过了,男人都是嗜血的。李承乾有心想试试这六年来自己的进步如何,他一拳阻挡了赵虎的猛脚之后,身体猛的一旋,整个人腾空而起,凌空一击旋风腿,直接将赵虎踢在地上。 “我说赵虎,你他娘的能不能使出全力,不要顾忌我的身份”李承乾对着躺在地上的赵虎说道。 一旁观望的秦琼看的瞪目结舌,老道的秦琼怎么会看不出端倪呢。前几十招赵虎却有放水嫌疑,可是打到后面,赵虎脸色严肃,显然使出全力,然而竟然还是被李承乾一腿撂倒,这孩子六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秦琼看着歇斯底底的李承乾笑容满面道:“乾儿,莫怪赵虎,他已经使出全力了,你确实打败了他。不过为师甚是好奇。乾儿动作犀利不拖泥带水,这是何人所授?” 李承乾扶起躺在地上的赵虎,听到秦琼的如此评价欣喜若狂道:“师傅,真的,赵虎真的使出全力?” 秦琼笑着点了点头:“老夫还会说谎?不过乾儿还没告诉为师你这招式从哪里学来。” 李承乾见秦琼好奇的模样,总不能说实话,自己是特种部队学来的,于是道:“师傅,当年在山中治病巧遇一猎户,他见我身体虚弱,于是教授于我,好让我强身健体。” 秦琼恍然大悟:“乾儿福泽也,为师观这套武功形如流水,此乃上乘武艺。不过此法只适合近身搏斗,不适沙场杀敌,为师有自创的十二式长戟正好可弥补。今日起我便传授与你。” 听罢,李承乾大喜,连忙跪下道:“徒儿李承乾,谢谢师傅!” “呵呵,好了,乾儿快快起来吧,从今天开始师傅就教你武道一途,那些礼节就免了,只要你心中认我这个师傅,那就够了”秦琼是一个爽朗的人,他一生都是不受约束的,男人就当快意恩仇,纵横沙场。 “乾儿,该进食了,为师方才已经备下酒菜,咱们爷俩就痛痛快快的喝一杯”秦琼大笑着说道,李承乾点点头并没有拒绝。 看着秦琼那爽朗的笑声,李承乾心里很不是滋味,按照历史发展下去,秦琼只有数年的时间了。李承乾不想让秦琼死,他觉得秦琼不应该死在病痛里,他可以死在战场上,也可以选择老死,但就是不能死于病痛,因为他是个英雄,一个堪比赵子龙的天地男子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风华少年立朝堂 “经国有体,必询诸朝,所以尚书置令、仆、丞、郎,旦旦上朝,以议时事,前共筹怀,然后奏闻”今天就是李承乾第一次入朝的日子。 天色尚早,昨日李承乾与秦琼相聚话多,喝了不少酒,如今还在卧榻呼呼大睡。玲珑进了卧室催促着李承乾起来洗漱打扮。 “我的好玲珑,让我再睡一会儿吧,真的很困哩”李承乾蜷缩在被窝里,一点都不想起来。玲珑看着时辰不早,急的直接将李承乾的被子掀开道:“大郎,这下总该清醒了吧,赶快起身梳洗,莫第一天上朝就迟到了。” 李承乾浑浑噩噩的起了身,漱口后,洗了个冷水脸,瞬间摆脱了睡意,清醒不少。一旁的玲珑见李承乾梳洗完了之后,拿起淡黄色的弁服帮其穿上。 李承乾头戴远游冠,身穿红衫单衣,白裙、短袄,皮带金带钩,假带,佩双瑜玉,方心衣,飘带,金线皮腰包,边长六尺四寸,宽二寸四,颜色如同绶带。腰上挂着一只羊脂白玉佩,脚下是高头黑皮靴。 铜镜里,少年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眉宇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李承乾看着镜子里自己也不禁诧异,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啧啧,真是帅”李承乾自恋道。 玲珑看着如此厚颜无耻的李承乾笑呵呵道:“哪有人当面夸自己的,大郎也忒自恋了。” “哼,玲珑本太子就是帅的掉渣,你这小妮子竟敢取笑于我,等下朝后,看我怎么收拾你”李承乾捏了捏玲珑的琼鼻,随即扬长而去。 刚入太极殿,李承乾就看见文武百官三三两两围成一团客客气气的商讨国事。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牛进达、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或喜或悲。 李承乾踏门而入笑着叫道:“舅父,杜伯伯、房玄伯伯、各位伯伯这六年来可好啊......咦,尉迟伯伯你怎么又黑了,程伯伯你该减减肥了,瞧你那肚子......” 一行人闻声而所,看见少年气宇轩昂,翩翩而立,嘴角淡淡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长孙无忌激动道:“乾儿,哈哈,方才我们还和叔宝讨论与你,不想你真的回来了,不错,如今这模样与陛下一样英俊不凡。” 程咬金也一马当先道:“哼,臭小子,六年来其他本领没长,这嘴越来越刁钻了。” 尉迟恭扯了扯程咬金道:“你这老匹夫,竟然对太子无礼,小心陛下给你板子吃。到时候又要哭的和那长安婆娘一样......哈哈。” 众人一听也是哈哈大笑,想来那日这老妖精一个不小心喝多了将当年玄武门之事到处散播,李世民让他吃了几板子,那哭的如宰羊羔似的。 “陛下到。” 终于,早朝开始了。在房玄龄的指点下,李承乾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后又学着众人跪坐下来。像他这样初来乍到,看着别人怎么做就怎么做。该跪就跪,该拜就拜。李承乾认为他就是来凑热闹的,就当实地考察,多做事,少说话。免得不了解情况,又整出什么事来。 在自己位子上,眼睛却不停的四处溜,反正人家议论的朝政,和他无关,头顶还有老头子在呢。这种时候,李承乾再想这古代的官员品级是怎么规定的。于是,李承乾这厮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朝会上干起考察大唐官职体系的勾当来。 “宣蒙舍诏使者觐见。” 出神的李承乾,被这么一声大叫给惊回神的,不禁又愣了愣,贞观六年,已经有南诏六国之一蒙舍诏的使者来大唐了吗? 把眼睛投向门口,随着内侍领进来的,果然是个穿着皮裘,带着皮帽,,又黑又壮的蒙舍诏使者。然后就是一串文言文的致词,李承乾听得云里雾里,只明白了个大概意思,就是说他蒙舍诏的蒙舍龙国王心慕大唐繁华,想与大唐建立世代友好的关系,并求娶大唐公主为妻,想与大唐结亲。李承乾听到这里,立即抬头,眼巴巴看着自己家老头子。 李世民道:“蒙舍诏国王愿与我大唐修好的意愿,朕接受,我大唐也愿与蒙舍诏修好,但结亲之事,不可马虎,还需从长计议。” 不是吧?还要计议?!直接拒绝就是了,自己家老头子,需要他拿出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的时候,咋又这么含蓄了呢!李承乾很不满,眼睛瞅着自家老头子。 接着,蒙舍诏使者献上蒙舍龙给李世民的礼物,然后又是李世民的回礼啥的,长长一串礼仪。 待仪式结束,打发了蒙舍诏使者,李世民下看着下面的众臣,道:“蒙舍诏欲与我大唐结亲,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臣以为,可也。” 从文臣中出来一官员,看官服颜色,官位还不小。李承乾瞪着他,巴不得用熊熊怒火烧了他。 “为何?” “陛下,我大唐在陛下的治理下,威加四方,外夷臣服,主动上书结好,自古少有。求娶公主,乃是臣服的表现,是陛下的威德所致,如此盛事,如此诚意,理应照拂,下嫁公主,一可显示我大唐仁义威德,二可安抚我西南边陲,保一方平安。” 那位大人说得头头是道,看他的表情,似乎还略有几分得意。李承乾很想破口大骂出去,忍了又忍,终于忍住没开口,但却暗地记下了那大人的相貌,等搞清楚他的身份,以后,这种人要在老头子面前给他“美言几句”。 “嗯,诸卿都同意王卿的话吗?” “臣等附议。” 又跳出几个文官,李承乾看了看,房玄龄、长孙无忌几位重臣都没有说话,武官那边也没人动,全都默默站着,不过看表情,似乎很多人不乐意。 “还有谁同意吗?”李二陛下问道。 站在武官中的秦琼,看了首先开口的那位官员一眼,那一眼,相当的严厉、凶狠。秦琼道:“陛下,臣反对!” “哦,叔宝为何反对?” “陛下,我大唐以武立国,这天下,靠的是陛下马上征战,而非妇孺,如果一方平安要靠大唐的公主下嫁才能保存,那臣等这些武将,全都应该自杀以谢陛下。” 还是师傅靠谱,说得铿锵有力,听得李承乾那叫一个崇拜啊,看看,这才是名将老帅啊,丫那腐儒知道啥。很鄙视的瞪了那王卿一眼。 不过,那位不知道姓名的文臣,似乎有些不高兴了,道:“秦将军,圣人云,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为政以仁,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我大唐威德天下,正是行之以仁,教化四夷,天下服从的时候,下嫁公主,以示笼络,使其感大唐恩德,莫敢不从。有何不可?” 秦琼怒视着他,还没说话,程咬金就跳了出来,大骂道:“王谏议,咱们是粗人,读书不多,不用和我们说什么圣人云,我只知道,如今这天下,全都是将士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没有将士们的流血牺牲,没有陛下的英明领导,何来这大唐天下?照王谏议所说,行之以仁,行啊,下次打战的时候,请陛下派王谏议往阵前一站,给敌军讲讲你的圣人之道,看敌军是否听从。” 程咬金的话,让武将阵营立时一振,全都抬头挺胸,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而那王谏议则气得呼呼喘气:“你……你……竖子不堪与其谋,圣人之道,岂是你这等粗野之人能懂的?” 此时的李承乾感觉程咬金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呢,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那是,咱要是懂你的圣人之道,说不定打战的时候,耍耍嘴皮子就能胜利了,圣人的仁义之道嘛,可惜咱不懂,打战只能一刀一枪的去拼。” 程咬金说的得意非凡,咋讽刺咋说,听得李承乾那叫一个畅快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对论尚书谋西南 这蒙舍诏乃是南诏国的前身,隋末唐初洱海地区小国林立,互不役属,其中有六个实力较强的小国,分别被六个国王统领,被称为六诏,分别是: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 蒙舍诏在诸诏之南,称为“南诏”。其军事实力也是六诏中最为强大的。 坐在龙椅上,李世民疲倦地揉了揉脑门。 他原本是想与蒙舍诏交好和亲的,贞观四年李靖挥军北上一举拿下东.突厥,但大唐的处境依旧不容乐观。如今大唐北有吐蕃,西有吐谷浑。东北边还有杨广三征不破的高句丽。四夷虎视眈眈,垂涎着中原皮肤嫩滑的女人和肥沃的土地。 望着殿内的臣子们吵吵闹闹地,李世民心中也很烦。 “莫要再吵了!”李世民心烦意乱地喝止了殿内诸大臣的争执,长长吐了口气后,沉声说道:“朕召你等来,是为了共同商议出一个对策,并非是要看你等在这争吵不休!……陈叔达,你是礼部尚书,你先来说!” “是。”礼部尚书陈叔达跪坐在席中朝着李世民拱了拱手,沉声说道:“臣以为,我大唐乃礼仪之邦,蒙舍诏想与吾交好,这和亲也然……” 李承乾闻言忍不住鄙夷道:“李尚书,你的意思莫不是要求和亲?” 见被人打断,礼部尚书陈叔达皱了皱眉,不过碍于李承乾的太子身份,因此不好发作,只好耐心地问道:“太子殿下,依你之见,我大唐要与蒙舍诏交恶?” 李承乾斩钉截铁道:“是又如何?” 陈叔达见李承乾如此心高气傲,不由的讽刺道:“太子初入朝堂,不知天下格局。如今大唐的主要敌人还是北方,对于西南顾及很少。若此时和蒙舍诏关系僵硬,在大唐西南方作乱,那么纵然大唐有心但也捉襟见肘,顾此失彼。” “哦,陈尚书觉得本宫初等大殿,不知所谓,那本宫还想请教一下,这蒙舍诏国内情况具体如何。”李承乾对于陈叔达的态度倒也不生气,毕竟人家确实也在为老李家江山考虑。 陈叔达见李承乾如此态度不由自得道:“太子无谓,这蒙舍诏位于洱海,乃是西南边陲六诏最强大的一诏。虽不如大唐之繁华强盛,但也算中兴。国王蒙舍龙文治武功倒也是个明君,二子细奴逻更是骁勇善战统领数万兵马,其他六诏见其旌旗,无不闻风散胆。然也,大唐与之交恶实不明智。” 李承乾其实对于蒙舍诏也是一知半解,只知晓乃是六诏之一。如今听着陈叔达的解释,内心明朗了很多。于是道:“陈尚书,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何解?”礼部尚书陈叔达疑惑道。 李承乾笑道:“适才,陈尚书说道蒙舍诏乃是六诏中最为强大一诏,想必毗邻的其他五诏早已怨声载道,对蒙舍诏恨之入骨,此乃其一。其二,陈尚书又道蒙舍诏二皇子纵横沙场,骁勇善战。那其他皇子对他的想法呢?特别是蒙舍诏当朝太子,做何感想?” 陈叔达见李承乾说的如此轻飘,便道:“那是蒙舍诏自己的事,与我大唐何干?于和亲何干?” 满朝文武对于李承乾的一番大言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然而龙椅上的李世民此时喜形于色嘴角微起嘀咕道:“好小子,这法子,啧啧......” 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等谋臣此时也暗暗惊叹“这小子还和以前一样足智多谋,恐怕这礼部尚书陈叔达不时就要丢了脸面。” 李承乾对着一脸茫然的陈叔达解释道:“陈尚书适才对于大唐的处境描述无误,但是却也一叶遮目,被形势所蒙蔽。那蒙舍诏在西南国力独秀一枝,想必其他五诏早已有对付蒙舍诏念头,只不过军事力量相去甚远,才默默不得”。 “倘若我大唐暗中拉拢几个,给点军事援助,想必六诏定会爆发战争。至于蒙舍诏国内更好办了,这二皇子不是木秀于林么,咱们就在大皇子身边安排细作,多吹吹耳风,还不怕他蒙舍诏皇室鸡飞狗跳,到时在添一把火,血流成河未尝不可能”。 妖孽,绝对是妖孽。李承乾语惊四座,惊艳众人。那些从未和李承乾打过交道的人也不由得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大唐的储君。 礼部尚书陈叔达听完李承乾的一番言论后口呆目瞪,望着李承乾,静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往昔的秦府旧臣则为蒙舍诏长嘘短叹。使者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寻和亲,却不想遇到李承乾这么个瘟神。恐怕蒙舍诏他日无宁了,不过这法子确实好,确实妙,老谋如长孙无忌也暗暗佩服,想来此法成功,那么大唐西南永保太平。 龙椅子上的李世民将下方的众人表情看在眼里,这些人平时口若悬河,如今被自己初涉朝堂的儿子弄的灰头土脸,心里不禁暗爽。 “嗯,诸卿都同意太子的话吗?”李世民收拾心态正襟危坐道。 “臣等附议。”文武百官异口同声。 “那么此事已定,不予蒙舍诏和亲。适才乾儿所述,若处理得当,确实能解决西南边陲的危险。乾儿下朝后写封奏折,明日呈上再议。”李世民说完,又对着左侧的老太监赵幽道“赵幽,传朕旨意。” “宗有太子承乾、性聪敏惠,丰姿峻嶷、仁孝纯深;品性昭昭,分封长安县。承乾大德性成,勤勉恭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己内则,智德含章,自今以后,诉人惟尚书省有不伏者,於东宫上启,令承乾断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余如故。” 一旁的李承乾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旁边的长孙无忌拽了拽李承乾的衣袖低语道“乾儿,还不谢恩。” 李承乾这才反应过来,稽首谢恩,接过赵幽手中的圣旨,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然而对于李承乾所言,这圣旨内容太过生涩难懂,于是对着身旁的长孙无忌低声询问。 听完长孙无忌的解释后,李承乾才大彻,原来李世民是要自己开始“听讼”。李承乾暗暗想到古代人就是麻烦,一两句的话就解决的事情,非要弄出这么多之乎者也来。但回头想想这圣旨意图,恐怕自己家老爷子开始在有意识地锻炼自己身为储君的政治能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长安纨绔齐聚首 阳光明媚,风吹柳白。唐朝对于官员的福利保证还是相当不错的,每十天有一日荀假。这日李承乾也迎来了翘首以盼的荀假。这些日子里李承乾每天卯时起床上早朝,下朝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到秦府练武,忙的不可开交,连自己的侍女姐姐都没时间调戏。 适才,李泰到访告知李承乾,那儿时玩伴长孙冲、杜荷、程怀默与程怀亮兄弟二人,想找个机会,一起聚聚,毕竟六年不曾蒙面。日子定了便是今日,长安东市醉仙坊一聚。 说起这几人极为可笑,当年还在秦府时,由于李承乾从后世而来,凭着一点小聪明和手段在众人当中混了一个孩子王,阔别已久,李承乾也想看看当年一起效仿古人斩鸡头,烧黄纸结拜的小屁孩如今哪般模样。 李承乾跟随李泰一路上,边走边逛。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街上酒楼林立,街上熙熙攘攘,街上行人或匆忙或悠闲浪荡,红日悬空,酒徒趴在树底下酣睡。众生百态应有尽有。 李承乾兄弟二人方要入门,只酒坊内传来一声呵斥“长孙冲,莫要欺人太甚,这雅间我们昨日就付了定金”闻声细看,只见一魁梧少年盯着对面年纪相仿的儿郎怒不可止的拍击酒桌。 “哼,房遗爱,我念你爹与我父同朝为官,不与你计较。你可倒好,依旧胡搅蛮缠。这雅间昨日我等定金都交了”相对瘦弱的少年亦是忿忿不平。 六年未见,少年依旧心高气盛。这少年便是长孙无忌长子长孙冲,虽多年不见,但眉宇中透露的儒士之气与长孙无忌如出一辙,李承乾很快认识出来。 双方剑拔弩张,醉仙坊小厮卑躬屈膝连连求道:“各位爷,都是某不好,昨日记性差了,将两位公子的定金都收下,是某疏忽了,二位公子这雅间还有剩余,不如移驾他处,别伤了和气。” 长孙冲一听,脸就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瞪着小厮吼道:““不行,本少爷就看上这间了,整个醉仙坊只有此处能登高远望,观见长安大街整个面貌。为老大接风洗尘最好不过,不让”,一旁的杜荷、程怀默与程怀亮兄弟二人亦是点头。 “本公子也不让,你收了他的定金我不管,这雅间反正我下了定金,今天必须是我的”房遗爱根本不理会小厮的解释。身后的几个少年亦是狠狠瞪着长孙冲一干人。 双方对峙不让,少年心高气傲,恐怕再过片刻,就要动起手来。 “和长孙冲争吵的是些何人?”李承乾对李泰问道。 李泰手指道“喏,大兄你看,冲表哥正对面的是房仆射二子房遗爱,身后的依次为尉迟将军长子尉迟宝琳,唐尚书长子唐松龄,李绩总管长子李敬业.......” 李承乾听完李泰的介绍后心里惊叹,“乖乖,整个大唐功勋的二代都在这里,这是要开纨绔大会?不过这些人显然两派,各自为首” 李泰见李承乾沉默不语又道:“大兄,其实我们这些人都有圈子的,以前我和表哥他们经常来到这里吃喝,偶尔也和房遗爱他们打个照面,但互不干扰。不知今天是怎的。” 李承乾笑着说道:“这不明摆的事,没听他们为了位置争吵么,走,进去瞧瞧。” “冲表哥!”李泰对着人堆里的长孙冲招呼道。 “咦,青雀你来了,”长孙冲闻声而所看向李泰,李泰立于一白衣少年身后,少年面若秋月,眼神深邃,对着自己嘴角微微扬起。 长孙冲愣了一下,看着少年似曾相识的面容,旋即飞奔而去两手握住李承乾的臂膀激动道:“老大,你来了,哈哈,兄弟们可是念你已久了。”说罢,长孙冲扭头对着后面吼道:“青莲、怀默、怀亮还傻站着干嘛,老大来了,还不过来?” 杜荷、程怀默与程怀亮也是大步跨来,紧紧抱住李承乾喜极而泣“老大,你可终于回来了。” “那人就是两口铁锅炸城门,太极殿中论秦亡的太子李承乾,想不到长孙冲那些人口中的老大竟然是太子”唐松龄对着身旁的房遗爱感慨道。 此刻房遗爱众人看见李承乾、长孙冲等人兄弟情深,也不由感动,虽说适才和长孙冲等人有所冲突,但是如今明了,人家兄弟阔别已久,相约于此叙旧,找个好位置接风洗尘也是理所当然。 房遗爱上前一步对着李承乾拱手道“适才不知太子兄弟相聚于此,多有冒犯,还望见谅,这雅间留给太子等叙旧,我等另觅他处。”说完准备离去。 “各位的父亲都是我大唐肱骨之臣,为了大唐呕心沥血。而在座的都是他们的爱子,相请不如偶遇,这雅间足够宽敞,十几人吃酒绰绰有余,何不一起坐下来把酒言欢呢?”李承乾微笑道。 房遗爱显然没有料到李承乾此举,看着自己身后的众人低眉耳语道:“松龄、宝林、敬业你们的意思呢”。 尉迟宝林、唐松龄、李敬业点头同意,这太子的宴请,于公于私都不拒绝的好,李承乾生名远播,几年前家里的老头子对他都称赞不已,说太子虽然年幼,但玄武门一役可见其足智多谋,杀伐果断。 前几日家里的老头子闲聊道太子谋略过人,朝堂上献出妙计直接打脸礼部尚书陈叔达,如今这太子客客气气的邀请自己,众人想到还是不得罪的好。 房遗爱见众人同意,也不做扭捏,对着李承乾拱手道:“太子多礼,那房俊等人唠叨了。” 李承乾看着房遗爱心中不由发笑,此时的房遗爱还未娶妻,谈吐得体,意气风发,丝毫看不出颓废之色。 可是历史上房遗爱是一个极品,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思,一直在为自己的媳妇高阳公主和辩机偷情一事遮掩。甚至还常常出面将辩机召入府中,自己亲自为这对偷情的人儿做放哨的卫兵。 李承乾想这房遗爱,是爱高阳爱得宁愿委屈自己是畏惧高阳身份或者是高阳不满包办婚姻而他也恰好心有同感 想起现在不过十二岁的高阳,有时缠着自己讲故事的样子,露出小虎牙的可爱摸样,李承乾觉得很温暖,家里的几位小公主都很好的继承了老李家的血统,长的漂亮可人。 李世民的公主大多所嫁非人,或是成了政治牺牲品。现在这些小丫头一口一个大兄叫的甚是喜人。李承乾暗暗发誓,一定给这些妹妹一个美好的归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闲处光阴生芳草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老李家的女人们此刻列好队形在御花园内做起了广播体操。 生命在于运动,李承乾觉得一个人不运动就会生锈。特别是这些常处于宫内,缺乏法锻炼的女人,更加需要运动。于是便叫着长孙、丽质、高阳等人学习后世的广播体操,每日作上两回,省的日后这些女儿家骨子散了,容易生病。 另一处,李泰、李恪、李佑、李贞四人两两一组打起了羽毛球,平日吃饭都闲累的李泰玩得不亦乐乎。 古代的娱乐设施实在太少,而且这里不流行什么逛街购物旅游等户外活动,这些小正太除了读书,就是吃饭,生活了无生气。 于是,李承乾就估摸着一些后世的娱乐活动,看看可不可以制造出一些小球来,给自己的这群弟妹嬉戏,供他们玩乐。 这最知名的小球莫过于乒乓球、羽毛球、网球了,这三种球安全又有娱乐姓,而且适合少年嬉戏。 网球这东西在中国不盛行,李承乾知道的不多,首先删去。乒乓球算中国人的国技,只要是中国人就不会没有听过。最先开始是打算以乒乓球为主,但他发现乒乓球那小小的塑料球,他造不出来,以唐朝的科技要不就造出实心的球,空心的一个稍微重力的扣杀就能让球炸裂开来,根本比不上用硝化纤维塑料制造的乒乓球万分之一,只能放弃。 反之羽毛球却是容易制造,用圆形皮塞插上羽毛就是了,唯一的难点在于球拍,但这也不算问题,没有后世的那种纤维做球拍面,金丝铜丝也可以的嘛!虽然弹姓或许要差上那么一点,但是能用就行,反正都是为了嬉戏。 李承乾也没有指望能够造出二十一世纪的那种球拍,将就着凑合。 这新式的玩意一造出来,立刻吸引了小正太们的眼球。人都是一样,都是喜欢享受的动物。古人不是不会玩,只是娱乐设施少,没得玩。如此,这些弟妹果真感兴趣,玩的煞有味道。 原本李承乾还有上场的机会,但后来众人一致剥夺了他拿球拍的权力。 原因无他,太强了! 他的速度没有一人比得上,眼明手快更不用说,现在跟随秦琼学艺武艺,加上后世特种兵的格斗技巧,如今飞来的暗器他都能用手接得住,更何况是小小的羽毛球。 结果一次又一次的虐杀李泰、李恪、李佑、李贞。有一次甚至让李泰、李恪两打一,都被杀的完败。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取消李承乾玩羽毛球的资格。 李愔、李治两个人不足五岁,年龄属于严重掉队,李泰、李恪根本不带这两个小屁孩玩。闷闷不乐的李治与李愔只好拽着李承乾给他们弄一个好玩的游戏。 李承乾倒也痛快,随手折下数只花枝,给这两个小正太做了两只竹蜻蜓。两人拿到手也一扫之前的郁郁寡欢,喜形于色。 四月的阳光,温煦宜人,晒得人心底暖暖的。李世民躺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己的妻妾儿女,嬉戏追逐,悠然自得。对于李世民来说,这后宫如同一个心灵的驿站。倘若朝堂上治国安邦是那博击风流的船,这里便像是一个避风避雨的港湾。 自古无情帝王家,李世民瞧着自己的儿子兄友弟恭,和睦处处,不禁感叹这才是一个家啊! 一旁的李承乾闲着无聊,来到李世民身侧若无其事道“阿爹,你想的怎么样了。” 李世民调了一下躺椅的高度,对着自己身前这个儿子道:“你说的我也考虑过,可是这根本没有任何依据。” “以前在终南山,孙道长也提过,表兄妹结婚所生下的子嗣十之八九先天不足”李承乾为了让李世民更加信服自己的话,无奈的将孙思邈给搬上来。 “当真,孙道长也曾说过?”李世民惊讶的询问。 李承乾插科打诨道:“阿爹,不管孙道长说没说过,你呀要是不相信儿说的话,大可派人去长安城查一查,那些表兄妹成婚的百姓家的子嗣是否身体正常。总之阿爹,为了丽质以后的幸福,这桩婚事我是反对的。” 李世民成思片刻“罢了,罢了,原本以为,让冲儿和丽质成婚,好让我李家和你舅父家亲上加亲,不曾想还有这种事情。不过如今丽质已年有十二,也该找个良人许了。” 李承乾看着远处亭亭玉立的李丽质,眼里充满溺爱道:“阿爹,丽质还小,还在长身体。这寻觅良人,以后我也会帮着参考的,莫要心急。” 李承乾觉得大唐婚规太糟粕了,男子十五六岁,女子十三四岁,按照律法就该成婚了。没办法,历朝历代都重视人口的增长,打仗要人,种田要人,总之劳动力对于天家的统治尤为重要,故此法律是提倡早婚的。 “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五算”就是罚她缴纳五倍的赋税。至于男子晚婚,官媒也会尽力为其娶妻配对。没办法,这些官媒的成功与否是要和政府业绩挂钩的,谁敢掉以轻心。 “乾儿,为父一直想问你一事,不过连日来应酬蒙舍诏使者,这才得空。”李世民平静道。 李承乾眼珠子一转,哈哈,自家老爷子终于按耐不住,要问炸药之事,但是还是假装疑惑道:“阿爹,有何事但说无妨,乾儿定会知无不言。” 李世民从躺椅上起了身道:“乾儿,当年为父被常何等人困于玄武门内,生死一线。听闻是乾儿你拿着两口铁锅炸破玄武门,这才令牛进达援军及时支援,救了为父。为父思索再三,尚不明白你那两口铁锅怎会有如此奇效。” 李承乾暗自鄙夷,想必老爷子私下里不知研究多少次,恐怕不得所以。以前自己在终南山养病,他也不好直接用书信询问,怕机密外泄,落入贼人之手。如今自己归来,当然要朝自己问个明白,毕竟这可是一大杀器。 面对自己的老爷子,李承乾没有丝毫隐瞒笑道:“阿爹,这个主要不在于那两口铁锅,而是里面的火药,这么跟您说吧,将原料按照一定的配方放在密封的环境里点燃,产生的气浪就会在密封的器皿里爆炸。就像用嘴朝着平时吃的草鱼的鱼鳔吹气,气道足了自然爆炸。” 跟古人说化学纯粹对牛弹琴,于是李承乾像样的打个比方说道。 李世民听完李承乾的解释也似乎明白许多,但旋即想道些什么,神色陡然一紧道:“乾儿,那配方可有他人知晓?” 李承乾看着如此小心谨慎的李世民,立马摇头道“没有,此法只有乾儿一人知晓,不曾另告他人。”其实李承乾忘了,当年还有一人也知晓此秘方,那就是终南山下助李承乾以及玲珑脱困的梁志,因为当年是李承乾将方子写给梁志取材的。只不过那日一别,梁志生死未卜罢了。 李世民听罢,这才满意的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工部新立火器司 翌日,李世民下旨成立火器司,隶属于工部。由太子李承乾任左侍郎,研究火药,工部尚书武士彟兼任火器司右侍郎,凡入火器司者三代查清,不得怠慢。 李承乾觉得武士彟要谢谢他,倘若不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历史格局,这家伙可是晚景凄凉,家族落魄,当然后面的女王登基暂且不提。 进入工部,李承乾就感觉入了作坊一样。数十亩的工部内阁,所有的房屋均坐北朝南,参差有序,这些屋内或平静或响声不觉。所有房屋布局成一个微微凸起的半圆,曲率中间则空出一个数亩的广场。 广场上,有一水渠,只见水渠长约莫十丈,宽约两尺。整个水渠成“之”字造型,水源清澈见底。水渠上方新土依旧,这显然是一条刚挖的人工沟渠。 沟渠两侧零零散散站着些大臣,众生百态,或有人拿着麻绳比划着长度,随后在地上画了起来。或有人指指点点,时而点头,时而叹息。随后又从腰间拿起宣纸,用毛笔记录着些什么。忙忙碌碌,将大唐繁荣的背后展现淋漓。 偶尔还有几只大公鸡雄赳赳的从李承乾身前徘徊而过。 李承乾还从未见过古代这些政府官员工作的方式,大感新奇,竟看着入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哈哈,太子殿下一别数载,风采更甚呐!”一声洪亮的声音突时在李承乾耳边响起,细观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工部尚书武士彟。 当日大朝,武士彟公务在身,未曾出席,李承乾与他不曾谋面。此时上下打量这武士彟,一别六载,武士彟看不出一丝苍老的痕迹,面色红润,长长的胡须挂在下方,不但没有显老反而更加精神。 李承乾想道这升官发财果真乃是一剂良药,于是打趣道:“适才还以为是哪家弱冠少年呼喊本宫哩,不想是武尚书,武尚书这比六年前还要年轻,这官也越做越大嘞!真是羡煞旁人。” 武士彟并不理会李承乾的打趣,捋捋胡须很官方的笑道:“承蒙太上皇以及陛下错爱,我武士彟感激涕零。” 这人呐,能坐上高官,都是八面玲珑之辈。李承乾并不打算继续撩拨,而是还对广场所见念念不忘,便指着广场问道:“武尚书,那边是在研究水利么?” “不错,诚如殿下所言,自古以来,水利乃是农桑重中之重,不可马虎。这水部司对于河流改道、农业灌溉起到指导作用,贞观二年,关中大旱,致使大片区域颗粒无收。可是关中部分地区水源充足,于是这些水部司的人想能不能通过河流改道,将充足的水源调到干旱之地。故此正在研究呢”武士彟解释道。 李承乾听罢瞠目结舌,这调水工程,李唐就有了,这可有点出乎意料。 李承乾又指着那些大公鸡问道:“武尚书,那这大公鸡是用来育种的?”李承乾知道母鸡自个儿能生蛋,但是没有公鸡受精,那蛋永远也孵不出小鸡,故此一问。 武士彟尴尬窘迫道:“其实不然,这些公鸡是供工部官员休息时斗鸡玩乐的,平时困在笼里,不想今日脱笼而出,着实不该。” 旋即,武士彟吩咐了两个侍从将大公鸡捉走。 听完武士彟的解释,李承乾也为自己适才的谬语发笑,这自己想的是哪跟哪。不过也挺欣赏大唐这种劳逸结合的工作方式。 言归正传,李承乾对着武士彟问道:“武尚书,今日父皇任命本宫兼火器司左右侍郎,故此过来一观,不知这火器司在何地,还有劳武尚书带本宫去察看一番。”说罢,李承乾摆出请的手势。 武士彟边走边道“殿下有所不知,这火器司,陛下仓促成立,我也一时没有注意,这工部东边以及西边各有一处空房,可做研究之用,我这便带殿下去瞅瞅,好让殿下定夺。” 约莫一刻时,二人就将工部从东到西走了一遍。 李承乾将两处空房在心底大致比对了一番,两处空房外观相差无几,面积也是不相上下。但是东边的空房紧贴着屯田司和水部司,西边的空房相对独立一些,远在西北角,周围没什么建筑。 于是李承乾决定就将西边的空房备做火器司,毕竟火药这东西,有很大的危险性,倘若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为了安全考虑,选择西边空房再合适不过了。 地点已经定了下来,那么接下来就是关于火器司人才的挑选了。李承乾便问道:“武尚书,不知这火器司有哪些人员。” 武士彟面色为难道:“不瞒殿下,目前这火器司除了殿下与我二人之外,还有刚从水部司调过来的一个员外郎,以及从少府监调过来的十名工匠。” 只有一个员外郎,这不是开玩笑么。十个工匠目前够了,可是只有一个员外郎,这也太少了。这火器试验,需要大量的试验研究,需要记录不同的数据,然后分析研究。这样的活指望那十个工匠记录么,显然是痴人说梦。 思来想去,偌大的工部只有一人可调动,李承乾满腹疑团对着武士彟道:“除了水部司,那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不可调动人员么?” 武士彟向李承乾解释:“贞观二年,天降大旱,整个关中颗粒无收,百姓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谋生。陛下甚是惭愧,百姓生活本来就不容易,还要将自己的一点余粮食上交国库。于是削减国家开支,其中有一措施就是精简中央官员的人数,而我工部减去约四十多人。所以,这才调度无法。” 李承乾这才恍然大悟,弄了半天,原来是自己家老爷子觉得工部尸位素餐的人太多,强制下岗了一批人,这才使得工部人员如此稀少,周转无方。 可是现在火器司正在大刀阔斧的弄起来,总得想办法弄点人进来,好提前将炸药试验出来。想了半天,李承乾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这不是家里还有几个弟弟么,反正这些二世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拉过来用。完了还不用给俸禄,一举两得。 旋即李承乾笑道:“武尚书,这火器司缺人之事就交于本宫。” 见李承乾有法子,适才一筹莫展的武士彟也开眉笑眼。 两人又随后对于火器司的一些规章制度起了草案,李承乾长吁一气,这一谈就是三个时辰,嘴角都微微龟裂。 而后李承乾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城南山外天雷响 李承乾吩咐那十名工匠按照竹筒的口子大小,配套做上盖儿,盖儿中心留有一个小孔。外观没有要求,只要能啮合住竹筒保证密封性能良好。 莞尔,又让李恪、李泰、李贞三人先各取来三斤硝石、硫磺、木炭。按照2:3:1比例混合一起,共计九份。 李承乾自己则趴在梨花案上书写起了试验步骤和记录数据的表格。 “刷”一张宣纸丢在了地上...... “刷”又一张宣纸丢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李承乾脚底下约莫数十张纸团,李承乾左思右想,每次试验步骤写到中间,就发现有漏洞,不是疏忽一些关键元素,就是试验难度较高。 李承乾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回想自己以前学生时代,老师是怎么教自己做实验的。 半盏茶后,李承乾心里一颤,有了,物理不经常提到一个方法“控制变量法”么,就这么办。 思路对了,李承乾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整整八张。而后又绘制了若干统计数据的表格。 此时李恪、李泰、李贞三人将硝石、硫磺、木炭按比例混合好了九份,围聚在李承乾身边。 李承乾让李恪等人各拿起三份混合物放在池子旁,而后又将记录数据的表格发给众人。 李恪拿到的宣纸抬头书写到:“硝石、硫磺量不变,改变木炭的分量。” 李泰拿到的宣纸抬头书写到:“硝石、木炭量不变,改变硫磺的分量。” 李贞拿到的宣纸抬头书写到:“木炭、硫磺量不变,改变硝石的分量。” 李承乾见众人都拿到了表格后便对着李恪问道:“小恪,你现在手里的三份混合物都是按照2:3:1混合的么?” 李恪看了看手中用宣纸包好的混合物,随即点点头。 “小恪,你将其余两份分别多加一份木炭,多加两份木炭。青雀、小贞,你们两个也照着宣纸上的说明,将对应的硫磺和硝石多加一份和两份。” 片刻后,李承乾站在池子旁,将李恪的三份混合物一一摆放下来,中间尚有间隔。又从梨花木桌子上拿来一个火折子对着众人说道:“武尚书、小恪、青雀、小贞,等下你们仔细观察,哪一份烧的最旺,火苗最大,记录下来。” “呼啦”三堆火苗熊熊烧起,青色的烟雾云腾而上,众人被呛的大声咳嗽。靠左边的火苗最旺,不一会儿就较其他两处率先熄灭。显然其他两个原料同等下,左边的配方最为合适,于是李承乾吩咐李恪好生记下。 以此类推,循环操作,最终李承乾确定了最后的配比方案3:4:1。 既然火药的原料比例确定了,那么下面就开始做引线了。 李承乾将长纸条的一端固定,纸展开,用一根铁棍沾上硝粉,手一抖,铁棍上的硝粉就会落在纸上形成一长条,手一搓,一根引线就出来了,这样的引线还是散的,于是用手沾上湿米浆,手在引线上一捋,引线沾了米浆就不会散了,然后把引线一根根地放在阳光下面晾晒。 话分两头,那十个木匠,倒也手快,这段时间已经做了四十多只竹筒盖儿,旋即,李承乾又吩咐众人按照适才确定的比例配置四十份火药。 所有的材料准备就绪,李承乾撸起袖子,开始制造起来,先将火药倒入竹筒内,又放置约二十颗小铁珠。最后扣上盖儿,插入引线,李承乾不放心密封性能,又在缝隙处涂满米浆。 众人也参照着李承乾的步骤,动手制作,一时间整个火器司,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 “我去,终于大功告成”李承乾从胡凳起了身,着着实实撑起了一个懒腰,连续奋斗了四个时程,感觉整个人都酥了。 长安城南后山,此刻重兵把守要道,任何人不得进入。 李世民、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李靖、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牛进达......这些一大唐的首脑目光聚集在不远处的少年身上。 李世民忐忑的对着身前的长孙无忌问道:“辅机,你说乾儿能成功么?” 长孙无忌拱手行礼,面色往常:“臣以为太子殿下大才,必能成功。” 李世民听后沉默不语,眼睛直溜溜的望着不远处的李承乾。 来城南的时候,李承乾派人通报了李世民,让他过来观望。可没想到,老爷子差点将整个朝廷都搬过来。 一行人离开南门,一直走了大约一里地,才在后山一个无人的小土丘前停了下来。这个小土丘,半径大约有二十尺,高约两丈,用来测试火器的威力,再合适不过了。 李承乾和李泰两人合力挖了一个深坑,将竹筒放了进去,李承乾嘱咐李泰退的远远的之后才点燃了引信,然后拉着李泰就狂奔了起来,等跑到李世民身旁之后,李承乾趴在地上嘱咐道:“你们捂住耳朵!” “哦!”当年对玄武门之事记忆犹新的秦府旧将很听话的用手捂住了耳朵,倒是李世民一脸怪哉的没有听进去,他觉得不就是个竹筒么,威力再大还能咋样,见自家老头子不在意,李承乾也懒得理他,吃过亏就知道了。 过了半会儿,只听“嘭”的一声,不远处的小土丘被一片尘土包围了起来,等尘土沉淀下来,望着不远处被几乎炸平了的小土丘,众人都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李泰还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幸亏刚才听了大兄的话,将耳朵捂了起来,这可真是太吓人了,那东西要是炸在人身上,岂不是要炸的尸骨无存。想道这东西自己也参与其中,不由得挺起了胸膛,很是骄傲。 “好家伙!”李世民掏了掏耳朵,有些咋舌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就那么一个竹筒,就将小土丘给炸没了,那要是又上百八十个,那炸个城墙还不跟玩似得。李世民此刻失去了往日的帝王风范张着嘴巴一个劲的傻乐,就连李承乾跟他说话也没有听到,到现在耳朵里还是那种“嗡嗡嗡”的声音呢,这竹筒子果然威力巨大啊。 片刻,李世民才晃过神来,搓了搓手掌,对着李承乾问道:“大郎,这东西可能批量制作?” “批量可以,不过阿爹莫要大喜过望,这炸药还有弊端”李承乾看着如此不淡定的老爷子,满脸鄙夷。 “哦?有何弊端”李世民不解道。 “阿爹有所不知,第一,这东西怕潮湿,最见不得水。第二,这东西目前尚未成熟,适才可能是儿运气上佳,倘若抽中一个密封较差的,那威力就会大打折扣。”李承乾觉得自己有必要先给老爷子打个预防针,防止他过度依赖火药。 李世民听完略微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这东西在战场上来个出其不意,也会有奇效。于是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有舒缓开来,问道:“大郎,这竹筒可有称呼?” “尚未有称呼,不如阿爹给这玩意赐名?”李承乾适当的拍个马屁道。 “哈哈,朕适才见此物点燃后,响声震耳欲聋,尘土腾空而起,就称之为震天雷,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李世民舍我其谁,霸气侧漏,对着身侧的文武官员问道。 “恭喜陛下,得获次宝,此乃大唐之福,文昌武盛!”长孙无忌、杜如晦、李靖、房玄龄......拱手行礼道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甘露殿内拒辅臣 大唐版震天雷试验成功,李承乾也终于有了一股信心,试验效果还是可观,那只要将炼铁技术提高一下,未来的手留弹应该也能弄出来,虽然很难,但总归是有希望吗。有道是事在人为,不试试有哪知道成不成呢? 不过今日早朝,不知李世民发什么脑抽,好端端的给自己先后挑选了十余位老臣、名臣出任东宫辅臣,如于志宁、李百药、杜正伦、孔颖达、李纲、魏征等,又令刘洎、岑文本递日往东宫,给李承乾教导经学。 熟知唐史的李承乾,自然知晓这些人。这于志宁、孔颖达、李纲等人的劝谏措辞是一个比一个凶狠,言语一句比一句锋利。恐怕历史上的李承乾那般叛逆作死,就有这些人的原因。 念此,李承乾下朝立马奔去甘露殿,正巧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正在商讨国事。 “乾儿如此急促,不知有何事宜?”李世民见着气喘吁吁的李承乾关心道。 “阿爹,能不能取消东宫辅助大臣,儿不需要。”李承乾开门见山,并没有因为长孙无忌等人在场,而有所隐晦。 李世民很是疑惑,皱着眉头道:“乾儿,何出此言,这李师等人学富五车,难道还教授不了你?” “并非学文所长的问题,就是儿臣不喜欢”李承乾倘然道。 李世明听着李承乾如此理直气壮的语气,脸色微微不快:“哦,我儿,为何不喜欢呢?” 李承乾此时也很纳闷,这平时挺爽快的老爷子此刻如此婆妈,于是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需要理由。不过要说理由,还真有一个,就说这李纲从前隋杨勇到建成大伯那里,一直都是给太子做太傅,结果这些太子都是短命鬼,儿还想早活两年呢。” 历史上这李纲也确实是个异类,做了杨勇太子太傅,结果杨勇死了:做了李建成太子太傅,李建成死了;做了李承乾太子太傅,李承乾被废了。总之,这李纲乃隋唐两朝的太子杀手。 “啪!” 李世民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声呵斥道:“承乾,你太放肆了!有你这样在背后编排他人的么?” “还不是因为阿爹你,你要不给我安排辅臣,我怎么会乱说话……”李承乾嘀咕道。 “你说什么?!”李世民万万没有想到向来温顺的儿子竟然还敢顶嘴,提高声调怒声呵斥道:“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朕的不是?” “儿没说……” 见儿子服软,李世民这才罢休,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却又听到李承乾小声嘀咕:“是阿爹你自己说的……” “你!”李世民气地为之语塞。 不过李世民终归是一名贤明通达的天子,仔细想想,这李纲还确实是个太子克星。 当然了,作为大唐天子,李世民不会轻易认错的,更何况当着自己的臣子面向儿子认错。 想到这里,李世民摆出身为人父的架子,问道:“乾儿,这个辅臣,还是要有的。你终南山一去数载,还要仔细学习经学才是?” “哦,阿爹,儿觉得经学甚是无用,所以不用辅臣劳心劳肺教导我了。”李承乾说得很一本正经,理直气壮,仿佛本该如此。 确实,李承乾两世为人觉得这经学拖沓冗长,对于自己真的没有丝毫价值。 李世民气乐了,要知道历来太子都必须学习经学,不管哪个朝代,都不外如是。结果在这小子口中经学成了无用之书。 此言一出,非但李世民傻眼,就连长孙无忌等儒学出身的大臣也傻眼了。要知道经学里所教授的那可是历代文家圣贤们的经典,可在李承乾口中,竟成了“无用”。 “甚是无用?你的意思是,经学里的那些学识,你不必再学了?”李世民说这话的用意是想告诉这个儿子,虽然你弄出了一个震天雷,但是你在学业上还差得远,没有资格说甚是无用这种话。 房玄龄忍不住开口道:“教者尧舜,不教者桀纣,读圣贤书,行仁义事。此乃教之根本,圣贤遗书之根本。……太子殿下此言,恕微臣不敢苟同!” 李世民愣了愣,本来他是想亲自管教管教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可没想到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无法忍受李承乾对圣贤遗书的轻视,主动跳出来了。 这可是好事! 要知道这房玄龄,那可是是饱学之士,有房玄龄帮忙,李世民自然乐见其成。 可谁也没想到,李承乾歪着脑袋看了房玄龄半天,忽然笑道:“房仆射的话,恕本宫不敢苟同。” “哦?”房玄龄轻笑一声,问道:“太子殿下欲与微臣辩论么?微臣洗耳恭听。” 见李承乾竟然直接向房玄龄叫板,李世民也觉得有些意思,挥挥手叫李承乾上前。他想听听,这个一直被称为妖孽的儿子,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辩论不敢,本宫只是问房仆射几个问题而已。”李承乾挪了两步上前,轻松地问道:“尧舜可有师?桀纣可有师?” 房玄龄还未开口,杜如晦先皱了皱眉,心说,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妖孽啊,这房玄龄恐怕要阴沟翻船。 果不其然,房玄龄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皱皱眉说道:“桀、纣身为人王帝主,自然有师教,尧舜乃上古圣贤,倒是没听说有谁教授。” “既然如此,为何有师教者反成昏君,无师教者却成圣王?……可否理解为,教,反不如不教?” 房玄龄微微色变,心说这话要是坐实了,这小子适才所说经学“无用”不就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开口道:“尧舜虽乃圣主,但微臣以为,怕是也有圣贤教导。至于桀纣那等昏君,即便有圣贤教导,恐怕也是无心学业的。” “房仆射改口改得好快啊。”李承乾打趣的笑道。 房玄龄闻言不禁有些脸红,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尽管第一问被房玄龄挡回去了,但李承乾脸上却无异样,依旧笑着问道:“本宫再问房仆射,读圣贤书,行仁义事,这圣贤书,何人所书?” “自然是历代圣贤咯。”房玄龄很奇怪这位妖孽怎么问出这么没水平的问题。 “那么历代的圣贤又是从哪里学到那些学识的呢?” “自然是……”说到这里,房玄龄心中咯噔一下,他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陷阱究竟在哪了。 “看来这位大人猜到了,不错,本宫就是要问,在仓颉造字、圣人留书之间,那留下第一本圣贤之书的圣人,他究竟是学成于何人?如有老师,他的老师又学于何人?” 房玄龄无言以对,因为回溯到最早,必定会有一位圣贤是没有老师的,但是这话他却不能说,一旦说了无疑就中了这妖孽的圈套,坐实了『教』与『不教』其实也没多大差别的歪论。 “恕微臣才疏学浅……”房玄龄面红耳赤地败退了。 李世民心中暗自惊呼,他本想通过房玄龄的口训教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没想到,这小子一通歪理竟然反而难住了房玄龄这位饱学之士。 不过转念一想,李世民又感觉有些高兴,这岂不证明,这小子机智近乎妖孽? 李世民转头望了一眼尚书仆射杜如晦。 杜如晦见房玄龄面红耳赤地败退,心中好笑之余,对李承乾又多了几分兴趣,如今得李世民眼神示意,当即站了出来,拱手笑道:“微臣杜如晦,见过太子殿下。” “杜仆射,不必多礼,来吧。”李承乾直截了当的语气让殿内众人听了都感觉有点好笑。 忍着笑,杜如晦思忖了片刻,温声说道:“圣人教导,读圣贤书,行仁义事,乃人之本分,不学何以知忠孝礼仪,不学何以知仁义廉耻,关键并非是教与不教,而在于学与不学,殿下以为否?” “抓不到话中漏洞,果然房谋杜断啊。”李承乾惊讶地看着杜如晦。 “哪里哪里。”撇了一眼尴尬的房玄龄,杜如晦笑眯眯地望着眼前这位大唐储君。 李承乾思忖了一下,忽然展颜笑道:“在此之前先问杜仆射一个问题吧。” “请讲。” “听说秦朝一人犯罪,亲属、邻里也要被连坐?” “不错,史书确实有此记载。”杜如晦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那么如今在我大唐呢?”李承乾笑眯眯地问道。 杜如晦听得一头雾水,皱眉说道:“一人犯法,怎可连累家人和邻居呢。……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还是年轻啊。”长孙无忌一边嘀咕一边摇了摇头,他知道杜如晦也中了李承乾的圈套了。 果不其然,李承乾笑眯眯地问道:“我大唐刑律,与古时律法相背,这是否可以理解为,我大唐的国情,并不适合套用重典?以此类推……那些圣贤在数百上千年前所写的书,为什么杜仆射就认为必定适合我大唐呢?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说不定那些道理早就过时了。” “这道理岂有过时之说?”杜如晦皱眉问道。 “为何没有?……古之为军,临大事不忘大礼,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不以阻隘、不鼓不成列。今时今日,谓兵不厌炸,阴谋诡计无所不用。……杜仆射,你说是不是世道变了,这道理也就变了?既然如此,杜仆射觉得,数百年前的圣人遗书,就必定适合教之于当下呢?” “这个……”杜如晦被驳地说不出话来。他明知道李承乾说的都是歪理,但是还想不出反驳的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世家阀门气焰长 叹为观止,当真是叹为观止! 眼瞅着自己的左膀右臂杜如晦和房玄龄这两位尚书仆射竟然逐一被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子驳倒,李世民心中暗呼,我儿真乃异才!难怪当年八岁便能在太极殿和裴寂论古硕今。 李世民忍不住将目光望向自己的大舅子长孙无忌,此时的李世民,哪里还顾得上让这三位帮忙训斥训斥自己的儿子,他更想看看,自己这个妖孽的儿子,能否将辅机也驳倒。 真要是连辅机都驳倒了,这可不失是一桩奇谈! 望见李世民那略显捉狭的目光,长孙无忌心头苦笑一声,他当然明白自己这位妹婿起了童心,纯粹是想要看好戏,可这种事怎好让李世民如愿? 堂堂朝廷三位枢纽之臣,竟然被一位十四的少年驳地张口结舌,这要是传出去,尚书台的脸可就全丢尽了。 关键这小子还是自己的侄儿,倘若输了更是尴尬。为了尚书台的颜面,为了自己这张老脸着想,长孙无忌可不想阴沟翻船。 长孙无忌捋着胡须笑着说道:“乾儿,舅父没什么好教授与你的,就和你说一则故事。” “请说。” “曾经,秦始皇嬴政为了抵御匈奴入侵,修筑长城。于是在各地开采石头,石头有大有小,那些大的石头都运到临洮成为长城的砌墙。而留下的小石子都拿去铺路。乾儿是想做那抵御外族侵略的长城砖,亦或是那供人踩踏的石子呢?” 李世民听得暗暗点头。 李承乾沉思片刻,并不回答,而后笑着说道:“舅舅,乾儿也给您讲个故事如何?” “乾儿但说无妨。”长孙无忌听得心中纳闷。 只见李承乾微微一思,张口说道:“就接着舅舅的故事继续说吧。数万壮丁运着大石子去往临洮修筑长城,然不少人在修筑长城时劳累过度而死,血染石红,那些红色的石头就遗弃在尸骨旁,百年间无人理会。再观小石子,当地人铺石成路,刘邦踏着这条路开始了帝王之路。故当大石子或小石子?”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本来是极好的规劝太子的寓言故事,可被李承乾这么接了几句后,这个故事的含义就彻底改变了。尤其李承乾还在故事中点明了一个事实:学再多经学也无用,倘若仁义不施则攻守之势异也。 这究竟孰高孰低? 『哈,看来这张老脸今日是难以保全了……』 长孙无忌苦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殿内众人谁都清楚李承乾的都是歪理,可问题是,这些歪理他讲得头头是道,还真有几分道理。 这会儿,李世民当真是动容了,原以为只是一个玩笑的念头,可没想到,他这大郎,还真的驳倒了三位学富五车的尚书仆射。心念道:“难道真的是当年如同克明所说,乾儿梦中受到仙人指路了?” 李世民心中欢喜感慨着,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毕竟李承乾虽然驳倒了三位尚书仆射大臣,可也因此助涨了他的歪风邪语。 想到这里,李世民冷哼一声,故作浑不在意地斥道:“大郎六年在外,竟学一些歪理,三位尚书仆射好心规劝与你,你倒好你却如此胡搅蛮缠,胡闹至极!” “这话阿爹应该在事先说才对,这会儿嘛,不足以使乾儿信服……” “哦?”李世民闻言乐了,摸着下巴面色古怪地说道:“既然如此,朕来问你,你可敢答?” 李承乾抬头望了眼父亲,嬉笑道:“若是阿爹输了,是不是就取消这东宫辅臣之事?” 李世民低沉着音调说道:“朕来出最后一问,若是你能答上来,朕就取消这东宫辅臣,不让你学那无用经学。”李世民特意将“无用”加重了几分语气,表达了自己无奈的妥协。 “成交,阿爹问吧。”李承乾饶有兴趣的看着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深思了片刻,忽然出乎众人意料地问道:“世家阀门如今嚣张跋扈,如何才能彻底打压其气焰?” 三位尚书仆射惊讶地望向李世民,心说这不是在规劝这位太子爷,怎么改策问了?如何打压世家阀门?在场的人都没什么好主意,这陛下这分明就是在难为李承乾嘛。 而且此时的房玄龄有点尴尬,毕竟自己就是出于世家。但是大唐的发展,这世家阀门就是毒瘤,不得不除,夹在中间的房玄龄只能避而不语,静静观之。 可是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李承乾不假思索的问道:“那阿爹是治标还是治本呢?” 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趣反问道:“治标如何,治本又如何。” “这治标嘛,就是不听话的酷刑惩罚,挑动的流放在外,还是不安分的直接杀了”李承乾随口说道。 这时房玄龄忍不住说道:“这天下官员,十之有七出于世家阀门,这法子要杀多少人,才奏效。再说,这大唐的地方运作还是离不开这些人。” 李承乾转头望了一眼房玄龄,微笑道;“本宫的意思是,对于那些看的极不耐烦的人进行严惩,落个眼睛干净。所以此法只能治标。” “哦,那治本呢?”杜如晦不同于房玄龄出生,虽说祖父杜果曾乃隋工部尚书,但和五姓七望相比,依旧是是寒门子弟,故此闻言李承乾有治本之法,连忙问道。 “开启民智,启用寒门”李承乾毫不在意的说道。 杜如晦听得两眼放光,大有相逢知己的感觉。前一刻他还对这位太子殿下轻辱圣人留书感到不满,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与这位太子殿下秉烛长谈。 他的表情,看得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对视苦笑不已。 好在这个时候李世民及时开口了:“你这么想,不代表可以这么做。如今天下书籍约有九成藏于世家,开启明智,启用寒门,谈何容易。如今我大唐如何才能彻底打压世家阀门的气焰?……这才是朕的设问,你若能答上来,朕不只允诺你东宫无须辅臣,并且还特赐你只需初一十五上朝,其他时日皆可自由,如何?” 话音刚落,已对李承乾赞赏有加的杜如晦忍不住说道:“陛下此言,未免有些苛刻吧?太子殿下虽灵动,可终归只是十四岁孺子,陛下此问,微臣虚活近几十载,空读百余圣贤遗书尚难以回答,陛下又何苦为难殿下?” 李世民听后,哭笑不得地望了一眼杜如晦,心说适才跳出来故意为难乾儿的是你,这会儿为他求情的也是你,你到底站在哪边的? 暗暗摇了摇头,李世民对其置若罔闻,注视着李承乾问道:“如何彻底打压掉世家大族的气焰?你,答得上来么?” “此事简单。”李承乾轻飘飘地说道。 “此事还简单?”无论是李世民还是杜如晦等三人,都被李承乾这句话惊呆了。 顿时殿内鸦雀无声,只听李承乾在那无所顾忌地说道:“这开启明智有何难,阿爹只知道在宫里设立弘文馆,却不知在民间各地设立学堂,倘若民间寒门都能像青雀、小恪那样接受到系统教育,这世族大家迟早会湮灭。” “荒谬!”李世民一听大失所望,不悦地说道:“即使建好了学堂,这寒门子弟,哪有钱去这学堂读书?” 话音未落,只见杜如晦急叫道:“陛下且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麻将启示印刷术 李世民诧异地望向杜如晦,却发现他正一脸激动地看着李承乾,又惊又喜地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整个大唐国土之内建起书院,寒门子弟入学,分文不取?” 李世民一听,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岔了。 的确,从古至今,天家子弟历来都有专门学府读书,而民间稍有条件的人家则送到一些老儒生开办的私塾就读,倘若大唐能在普天之下建立免费学堂,那若干年后,这世家阀门不就......想到此处,李世民内心澎湃,固然自己太原李氏也是世家阀门,可是做了皇帝,心态就不一样了,这世家阀门就是大唐的一根刺,不可不拔。 可李世民转念一想,这里面还是有问题,于是连忙问道:“乾儿,你这主意虽说巧妙,却也不切实际。你想想在整个大唐国土之内建起书院,供寒门子弟免费就读。前期的书院建设费用暂且不提,若不收取学费,那学堂日后一切开销就落在了朝廷之上,这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实施下来?如今大唐国库虽说富裕,但也经不起这般消耗。再者,书籍印刷之慢,等到何年才能让大唐所有的寒门子弟有书可读?” 对于李世民描述的处境,李承乾只能两个词概述:没钱,没技术。 旋即,李承乾对着李世民微微笑道:“阿爹,咱们先暂且不提第一个问题,说说第二个问题,印刷慢的问题可否?” “哦,乾儿,有何注意?”李世民反问。 长孙无忌等人也若有所思的看向李承乾,不知这位太子殿下又有何见解。 李承乾捉狭问道:“阿爹、诸位叔伯,想必也打过麻将吧?” 一干人听了李承乾的话,一头雾水。诚然,自从李承乾将麻将发明出来以后,风靡大唐。这些官员也偶尔邀几个朝中好友,一起搓牌。可是这打麻与印刷书籍的快慢有何联系?众人甚是不解。 众人两眼茫然,李承乾摸了摸脑袋轻巧的说道:“目前我大唐印刷书籍都是在一张木板上将字都雕好,再印刷。为何不能如那麻将一样将所有的字都单独刻画,以后用到哪些文字,排版固定就是,这样不就大大节省了印刷的时间了么?” “这......这......”李世民闻言大为吃惊,指着李承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而长孙无忌等人一时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旋即,甘露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如此简单之法,为何,我等想不出来,真是妙哉,妙哉”,片刻后还是杜如晦最先醒悟过来,大为感叹,眼里充满对李承乾的赞赏。 “那这关于缺钱呢”李世民此时对着这个儿子已经有了一点盲目的信任了,整理好仪态,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殿旁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也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机智如妖的大唐储君。 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李承乾不假思索地说出了一句话:“重商、薄赋。” 言下之意就是支持民间商业,减少赋税。 “……”长孙无忌闻言心神一振,这位侄儿的话语竟然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世民:“赋税乃国之根本,岂是说减就能减的。细说重商一事吧。” “这有什么好细说的,无非就是鼓励民间发展商业呗。”李承乾随口说道。 这时,房玄龄忍不住开口道:“可是殿下,若要鼓励发展民间商业,这不是在世家阀门嘴里虎口夺食么……” 李承乾转头望了一眼房玄龄,毫不在意地说道:“在我大唐人口中,世家阀门不足一成,可至少捏着七八成的财富,取一、二还于民,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这本来就要和世家阀门撕破脸面的,何必纠结于此。” 杜如晦听得两眼放光,自己出生寒门,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世家大族仗着资源,耀武扬威。听了李承乾的话,一阵快活。看着房玄龄那一脸萎靡,不禁心里暗爽。 别看平时表面两人和和气气,那只是为了大唐整个利益才结交一起,其实背后都是不同的利益代表,怎么可能成为正真的好友。 李世民闻言,沉思片刻道:“目前还不能和世家大族正面冲突,不知乾儿有何办法,在不动世家阀门的利益下,能使大唐国库增收。” 李承乾说的依旧很轻松“这也简单”。 众人听闻都暗思“这也简单”,随即默不作声的瞅着李承乾。 顿时殿内鸦雀无声,只听李承乾在那无所顾忌地说道:“打个比方吧,好比说世家阀门所拥有的财富,是阿爹左边口袋里的钱,而大唐子民所拥有的钱,是阿爹右边口袋里的钱,阿爹不希望将左边口袋里的钱转移到右边口袋里,却又希望右边口袋里的钱增加,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李世民忍不住有些激动地问道。 李世民看了一眼自己家老爷子,平静说道:“把别人口袋的钱,装到阿爹的右边口袋!” “你这是让朕做盗匪不成?”李世民还以为这小子还有什么过人见解,不想却如此胡说。 但是随即好像想道一些什么,于是试探的问道:“乾儿的意思是,从别国下手?” 的确,这天下除了大唐,还有别的国家,如果能想办法将别的国家的财富拿过来,无疑是不触动这些世家阀门的利益而使国民百姓富足起来的好办法,可是,总不能直接发兵去抢吧?贞观四年刚刚和东.突厥干了一架,还在休生养息呢。可是除了通过战争掠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从他国腰包里拿出银子呢? “具体如何施行?”杜如晦问出了殿内众人心中的疑问,他可不认为李承乾会提出直接发兵去抢这种毫无见识的话。 “贸易!通过国与国之间的贸易手段!” “与他国交易?”杜如晦逐渐冷静下来:“往年我大唐也曾与他国交易……可也未见得有什么收益啊。” “你们怎么做的?” 杜如晦如实说道:“大唐主要行销商品是丝绸,瓷器,进行贸易往来的则有大食、新罗、日本、林邑、泥婆罗、骠国、赤土、真腊、室利佛逝等。番邦带着名马、金银珠宝、药物等货物登陆口岸,并以上供的名义将其交给鸿胪寺,而鸿胪寺检验无误后,则由专门的官员确认其货物价值。然后交于他们等价的瓷器、瓷器。” “还有呢?”李承乾继续问道。 “适才所述乃是官方贸易,而民间的贸易要比这活泼的多,如广州口岸江中有婆罗门、波斯、昆仑等船不知其数,并载香药、珍宝,积载如山,其舶深六七丈.狮子国、大食国、骨唐国、白蛮、赤蛮等往来居住,种类极多。这些番邦用这些在民间换取大量的丝绸和瓷器。” 李承乾闻言,正色说道:“适才,杜仆射所说的,在本宫看来只是国与国之间以物换物,并不能说是一次合格的盈利性贸易。” “何谓盈利性贸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大话贸易定国策 “赚钱!……我用价值一个铜钱的货物,换取数倍价值的钱或物。这就是商业性贸易的本质。” 杜如晦闻言一愣:“谁会那么傻,明明只是价值一个铜钱的货物,却用数倍的价值来买?” “这可不见得。”李承乾摇了摇头,指着甘露殿拐角处放置的麻将说道:“比如这一副麻将,制作成本不到一两银子,可我如今想将它以十几两卖掉,杜仆射觉得有人会买么?” 杜如晦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此物胜在新奇,茶余饭后玩几圈不亦乐乎,老手皆宜,别说十几两,就算是一百两,怕是也有大批富豪争抢。……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大唐拿一些新奇的东西跟番邦交易?” “哪来那么多新奇的东西可交易?再说了,这麻将除了偶尔让人取乐,还能有什么用?”李承乾撇了撇嘴。 “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李承乾正色说道:“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我们与番邦交易的东西,得是番邦没有或者极少,而我大唐甚多的东西。” 杜如晦顿时醒悟,连连点头道:“我大唐丝绸、瓷器甚好……” 可他还没说完就被李承乾给打断了。 “那种玩意,民间暗地里早已大量出口,现在番邦早已不稀罕了。所以作用不大,无需考虑?” “呃……”杜如晦面色微僵,尴尬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选一种只有我大唐有的东西?这……我大唐虽地大物博,却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其他番邦没有的呀……” “你真是死脑筋啊。”李承乾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杜如晦,又指着麻将说道:“制作这副麻将的原料,木头、染料,番邦有么?” 在房玄龄与长孙无忌的偷笑声中,杜如晦尴尬地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 “那他们做得出来么?” 杜如晦微微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 见他似乎有所领悟,李承乾进一步灌注他新异的思想:“不是叫你卖原料,原料能值几个钱?比如木头,番邦随处可见。可若是你召集一帮能工巧匠,将木头刻成栩栩如生的木雕,再卖到番邦呢?” “微臣受教。”杜如晦俨然有种听君一席言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时,房玄龄见猎心喜,忍不住插嘴道:“太子殿下的建议绝佳,不过,刻制木雕,其余番邦亦能仿制,如之奈何?” “这就得涉及到技术问题了。”李承乾转头望了一眼房玄龄,微笑道:“若是能保证我大唐售出的木雕其工艺技术远超番邦,房仆射所说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技术?”房玄龄脸上露出浓浓的困惑,似乎并不明白李承乾所言何意。 “这样说的确太抽象了,再打个比方吧,武器!在武器上,技术的高低直接影响两国士兵的作战能力,显然这是最能体现技术力的。……前些日子的震天雷想必诸位也亲眼见着威力了吧?” 房玄龄闻言,带着几分赞赏的目光如实说道:“得益于太子殿下,这震天雷效果着实惊人,此物若能批量生产,把控好质量。那么我大唐何惧那关外蛮夷” 只见李承乾咧嘴笑了笑,说道,“那就更好了。……房仆射你说,如果咱们将那杀敌的陌刀,高价卖给一些无法铸造陌刀的番邦,如何?” 房玄龄一听面色大变,惊声说道:“太子殿下不可!军器乃国之重器,岂可随意售卖?万一那些兵器最后流入敌国手中,岂不成资敌之举?到时候,我大唐研制的陌刀,反过来杀我大唐将士,这让我等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所以说你也是死脑筋。”李承乾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高价卖出那些兵器所得的财富,你可以继续研发冶铁技术呀!及早研发更好的钢铁,制作性能更加优越的陌刀。再说还可以对火器司加大投入,研制出更加厉害的火器。番邦就算手握陌刀,又能怎样,照样轰杀。等将来研究出更厉害的火器,就把现在的震天雷也卖了。这叫回笼研发资金,你懂么?……保证我大唐的军士始终装备着领先的军备,淘汰的军备,及时出售给那些军备落后的番邦,这岂不是变相地让那些番邦的财富为我大唐军事技术的研发买单?唔……就是说把研发技术所需要的钱,变相地转嫁给了那些需要军备的番邦。” “这……”房玄龄听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目前大唐和番邦情况是,为了防止出现资敌的现象发生,除非向大唐称臣,否则大唐的军备是绝对严禁出售给那些番邦的。而那些被淘汰的军备,要么在军备库堆积如山、锈迹斑斑,要么就回炉熔炼,继续锻造。 不过因为回炉熔炼打造的兵器耗资远比重新打造一把武器更大,质量也远远不如,因此,这些被淘汰的军备,大多数多数是融成农具,低价处理给国内的百姓,也算是充分利用了铁矿资源。 而这种再利用的手段,比起李承乾所提出的,岂止是落后两字可以形容的? 三位大唐重臣,仿佛看到一条光明大道展现在他们眼前,令他们浑身充满了干劲。 “硝石不足的问题……” “跟硝石富足的番邦交易,我大唐售出成品的兵器,他们以硝石支付。” “铁矿……” “同硝石的处理办法。” “运输以及交易地点……” “边界交易,派重兵保护。” “那没有钱,也没有矿产的国家呢?我大唐是否与他们交易?” “为何不交易?像粮食、煤,玉石、金银你自己看着办。人也可以,当然不限只是美女,而是人口。……另外,马匹、石头、甚至是城池,只要是对方敢给的,咱们都可以收!”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提出一条又一条可能遇到的难题,可惊奇的是,这位储君每每都能想到解决的办法,而且回答地十分迅速,仿佛他本来就清楚这一切。 “这小子妖孽更胜从前耶?” 杜如晦大为动容,一脸感慨地惊呼道。他古怪地感觉,他空活数十载,竟然还没有一个十四岁的孺子有见地。 而李世民早已惊呆了。 虽然这小子八岁就被众人称为“麒麟儿”,可那也只是擅长诗词书法。而后的震天雷也只能说此子对于火器有独特的见解。可是如今入朝不过半月,竟然可以和竟然能朝廷三位枢纽之臣侃侃而谈,而且谈的还是事关国家根本的大计。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三位,还是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对其佩服地五体投地。 惊叹归惊叹,可李承乾所提出的那些建议,哪怕是在李世民看来也是无双的国策,真不知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子究竟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的,难道真的如杜如晦当年所言,乾儿是受仙人托梦?天佑李唐? 不过再一想到自己这大郎,侃侃而谈,献出无双国策,仅仅就是为了不要东宫辅臣,李世民就不由有些头疼。 更头疼的是,这小子似乎成功了。 “谢谢阿爹了。以后东宫不需要辅臣了。”李承乾笑嘻嘻地谢恩道。 “……”李世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表情要说别扭就有多别扭。 他转头望向长孙无忌等三人。 “朕……刚刚那样说了?” 长孙无忌等三人用无辜的眼神作为回应。 “是的,陛下,您适才答应了太子殿下,若答得上来,您允诺东宫无须辅臣,并且还特赐太子只需初一十五上朝”杜如晦很是喜欢这位大唐储君,故而支持道。 “阿爹,君无戏言啊”李承乾一句话堵死了李世民想要改口的想法。 李世民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罢了,罢了,以后你这东宫就不需要辅臣了。” 李承乾闻言,瞬间轻松开来,嘴里暗道:“妈的,扯皮半天,渴死了”,完了,拿起桌案上李世民的樽杯一饮而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城南烧烤趣味多 生活当张弛有度,在起伏波荡的日子里,才得以享受人生带来的各种滋味,过于急功可能适得其反。 自李世民允诺自己除了初一十五可以不上朝后,李承乾全心全意的投入了火器改良和活字印刷术制作当中。 可惜,欲速则不达,连日来的研究,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特别是活字印刷术,原理很简单,李承乾初中就知道了。可是自己真正的研究后,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本以为在木头上刻上字就完事了,可是后面才发现,由于木料纹理疏密不匀,刻制困难,雕刻出的木活字沾水后立马变形,并且这木活字和墨料粘在一起不容易分开。 不知道北宋的毕昇用的是什么材料制作活木活字的,李承乾一筹莫展的坐在房里思索着。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武尚书命人送来东西了”门外少女急忙忙的喊道。 “苒苒,说了多少次,别急跳跳的,有事慢慢说,本宫给你吓着了”,小姑娘今年十三岁,当时长孙见李承乾东宫缺少侍女,于是让李承乾自个儿在宫中挑选。李承乾见小丫头眸子干净清澈,粉嘟嘟的小脸甚是可爱,于是便带回了东宫。 不想这小丫头心思单纯,做事却是火急火燎,经常一惊一乍,惹得李承乾的小心脏偶尔停息片刻。 苒苒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知道啦!” “嚯嚯,这武尚书动作就是快啊,这东西前日才与他说起,不想,今日就做了出来”李承乾看到后院的烧烤架,不禁感叹道。 “太子殿下,这是何物,怎么像个兔笼子呀?”苒苒扰了挠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小丫头,明天你叫上玲珑姐姐,我们去城南如何”李承乾说道。 “去城南?”苒苒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非常疑惑的看着李承乾。 “是啊,明日我带你们享受一下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李承乾神秘的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下去。 “好呀!东宫里无聊死了!”虽然不知道李承乾要干嘛,但是单纯的小丫头还是点了点头。苒苒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也了解李承乾的脾气了,所以也没有什么畏惧心理。 李承乾看了看天色,对苒苒笑道,“小丫头,你先去告诉玲珑姐姐,我也得回去准备一下了!” “嗯!”苒苒笑着回应了一下,一溜烟没了人影。 次日,阳光明媚,天空蔚蓝清晰,柔和的微风吹拂着脸面,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李承乾早早的起来带着玲珑、苒苒赶往了城南,到了准备好的地点之后,李承乾很苦恼的看着几位不速之客。 “我说青雀、小恪、小贞。你们咋来了?” “.....大兄,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吾等就不能来么?”李泰白眼一翻,很无耻的鄙视道。 李承乾一脑门的黑线,自己好不容易找个日子跟自己的玲珑和小丫头出来放松下呢,你说你们三个大灯泡跑来干嘛,真是不解风情。不过谁让这些家伙都是自己的兄弟呢。忍了吧,下次出行前,先看看是不是黄道吉日。 玲珑很无奈的笑了笑。就知道李承乾会不高兴,不过她也是没办法啊,这魏王殿下亲自发问,她总不能不说真话吧。谁知道这魏王殿下一听是吃什么羊肉串,顿时嚷着要一起来。结果还带来了吴王殿下、汉王殿下。 “大郎,反正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让诸位殿下在这呆着吧!”玲珑收拾着东西,将一些肉串放到烤架上,就等着李承乾亲自动手烤羊肉串了。 “大兄,你这可不厚道了,我们诸位弟弟,为你在火器司干活卖命,不图一文。可是你这有好事,都不想着我等,弟弟好生难过”说罢李恪假装着拭去眼角的泪水。 言辞犀利,动作行如流水,令李承乾都为之动容。这还是“英果类我”的李恪,没想到一起私混了几日,才发现,你是这样的李恪。 “玲珑、苒苒,以后这吴王殿下再去咱们东宫,你就说本人不在!”李承乾说的很大声,他也不怕李恪听到,反正这家伙现在和李泰脸皮一样厚。 果然听了李承乾的话,李恪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很骚包的囊了囊侧脸的鬓发呵呵地说道,“大兄,你这点小技俩怎能挡得住我等。闲话莫说,大兄,快点烤那什么羊肉串,你看我虽比青雀高,可是比他瘦好多,要大补一下!” “.....”李承乾算是没招了,这李恪真的被带沟里了。 “大郎,你就不要多说了,火已经生好了,然后该怎么弄?”玲珑也被李承乾和李恪这对耍宝兄弟弄得哭笑不得,只好和起了稀泥。 “玲珑,不是我说啊,你看我这位三弟,是不是忒闷骚!”李承乾很猥琐的凑到玲珑耳边说道。 “大郎,怎可这般说话?”玲珑向来温文尔雅,哪禁得住李承乾这等撩拨,瞬间粉嫩的玉脖变的红彤彤。 李贞又扯着嗓子喊道:“我的好大兄,快点烤吧,回头咱大唐饿死三个皇子了呢!” 李承乾懒得跟李贞等人磨嘴皮子了,走到烤架旁便考起了羊肉串,这烤架是他让武士彟按照自己的吩咐由少府监的工匠做出来的,所以用起来很方便。撒料,抹油,很快肉香便开始飘出来了。李承乾将最先烤好的十几串分给了玲珑和苒苒,唯独没有给自己的三个弟弟。 李贞、李泰、李恪倒也没说什么,看着李承乾的手法学习起来。李泰还好,六年来时常去看望李承乾,知晓自己大兄的秉性。而李恪、李贞则是在火器司领教了李承乾的性格,对于他人的事情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实在没办法,那就动动嘴,总之,还是要本人亲自动手。 李承乾还美名其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苒苒擦了擦手,慢慢走到李承乾身旁瞧了起来,这时李承乾呶呶嘴笑道,“小丫头,过来干嘛?” “太子殿下,我帮你如何,我也学学如何烤羊肉串,这烤肉太好吃了,以后大家馋了,我也可以自己弄了,总不能每次让太子殿下给我们烤肉吧”苒苒一脸认真的说道。 “呵呵,当然可以,不过小丫头,你确定不是为了以后自己馋了想吃而学习?”李承乾微笑道。 “哪有,人家就是想帮帮太子殿下,额...好吧...人家确实喜欢吃,可是以后人家烤好了,会给太子殿下和玲珑姐姐留一点的!”苒苒红着小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小丫头,想吃就吃,我东宫没什么拘束!”李承乾笑着看了看一脸天真的苒苒,真是活得简单啊。 “嘻嘻,谢谢太子殿下!”苒苒呵呵笑了笑,脸边的那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 城南一顿野餐,吃得最爽的就是李泰了,一个人吃了几十串,还意犹未尽。 玲珑、李承乾、李恪、苒苒小丫头也很开心,风景如画,烤肉做伴,脱离了宫里的枷锁,很是自在。 唯一不爽的就属李贞了,烤了十几个羊肉串,全被李泰抢走了,自己才刚刚吃了一点膻味。 李泰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嘴角的油一脸自得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嘿嘿笑道,“大兄,除了弄震天雷,不想你还会这等手艺,下次也给我弄个烧烤架呗!” “对对对,大兄,给我们也弄一个,还有作料什么的,都不能少!”李恪、李贞也附和道。 春光明媚,岁月当歌。李承乾眯着眼睛很享受的躺在草坪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一株狗尾巴草。春风拂面,感慨万千,恐怕今日此景历史从未有过。 原来有兄弟的感觉是这样的,可以相互损一损,无伤大雅。可以相互吹一吹,无关风月。这种感觉真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帝王心术不可测 翌日,李承乾早早的跑去甘露殿,如今这活字印刷已经制造出来了,也该让自家老爷子瞧瞧了。顺便也要提提这少府监缺人之事,研究着实不方便,最好成立一个专门的研究部门,以提高工作效率。 离甘露殿正门不远,李承乾发现房玄龄低着脑袋,行色匆匆的从甘露殿出来。 李承乾快步上前招呼道:“房仆射。” 房玄龄这才抬起头,缓过神道:“咦,太子殿下。”拱手行礼之后,便拂袖而去,没有片刻逗留。 李承乾觉得好生奇怪,这房玄龄怎么和霜打的茄子似的?难道被自己家老爷子骂了?李承乾带着疑惑进入了甘露殿。 正巧,看见李世民将手里的宣纸捏作一团,丢弃在地上。 李承乾捡起纸团,铺开一看,心里一惊“我滴乖乖,谁胆子这般大。” “阿爹,这是怎么回事呢?”李承乾小心的问道。 “哦,是乾儿来了!” “咦你怎么捡起来那弃纸了?快撕了!”李世民见李承乾拿起了适才自己丢弃的宣纸,忍不住说道。 “阿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要告房仆射侵田呢?”李承乾没有理会李世民的命令,好奇的问道。 李世民见自己的大儿子已经将奏折里的内容看的满满的,于是便坦白道:“哎,还是昨日的事情。昨日尚书台有人来告状。当班的乃是房爱卿,房爱卿不敢怠慢,连忙招人来问。一问才知,此人告的正是房爱卿本人,告他私吞他人良田。” “阿爹,想必房仆射将此人交给你了吧?”李承乾闻言,自我猜测道。 “是啊,房爱卿昨日将这个人送进了宫里,让他直接找朕,直接汇报。”李世民并没有因为李承乾猜对,而有所惊讶,毕竟这小子向来机灵。 “那,阿爹查到了什么了”李承乾抬起头,狐疑的问道。 李世民听闻,对着李承乾反问:“查?查什么?” “当然是那人诬告,还是房仆射他......”最后的“确有其罪”李承乾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哼,那人昨日直接被我杀了”李世民显得异常平静,仿佛诛杀那告状之人理所因当。 李承乾闻言惊世骇俗,哆嗦着嘴唇,然后愤恨地指责道:“阿爹,你尚未查明是否诬告,怎么就乱杀无辜呢?倘若那人是个好人呢?” 李世民虎目圆睁,哈哈大笑:“好人?好人又如何?乾儿,你觉得对于整个大唐而言,是房爱卿重要还是你口中的好人重要。” 李承乾哑口无言,可是想想一个人就因为告状便丢了性命,于是愤愤不平道:“那阿爹,也不该至置人于死地啊!” 李世民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李承乾面前上下打量着。片刻感慨道:“乾儿,这人该死啊,他差点破坏了朕和房爱卿的君臣之心呐” 闻言的李承乾百思不解,这怎么又影响到自己家老爷子与房玄龄的君臣关系呢?其实将此案查明,如果那人诬告,可罚,但罪不至死。若真的是房玄龄私吞他人良田,大可归还就是了,李承乾暗自想道。 李世民看着低眉不语的李承乾,心里暗想,自己这大郎虽然机智聪慧,但到底不过还是个志学少年,涉世未深。于是温和的说道:“乾儿,你可知为何房爱卿,不自己处理此事?其实他大可以自己将告状之人背后里杀了,然而,他却交给了朕,这是为何” “难道还有他人知晓此事?”李承乾回道。 李世民苦笑道:“非也,不过这纸却也包不住火,房爱卿是怕朕对他起疑心!所以尽早的将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朕啊!” “阿爹,那你为何不审判那告状之人,就直接杀了呢?若是真的是诬告,再杀不迟啊?”李承乾退而求其次的问着李世民。 李世民感慨道:“乾儿,倘若有人告状于你,朕立马派人查立此事,不论结果如何,就问你心里怎么想?” 李承乾心里想了一想,是啊,即使查出来又怎样,从查案起,就伤了臣子的心了,这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啊!以后就有隔阂了...... 见自己李承乾有所顿悟,李世民欣慰道:“乾儿,你明白就好,要记住,人心难测啊!” 李承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旋即,又问道:“阿爹,如若,房仆射真的将告状之人暗地里杀了,你会怎样?” 李承乾很好奇假如房玄龄真得杀了告状之人,自己家老爷子会怎样处罚房玄龄或者还是一笑了之。 “朕,会杀了房玄龄”李世民沉思片刻,而后抬起龙头,眼光瞬间变得光亮,如龙在天,帝王之势,不可阻挡。 李承乾对自己家老爷子的回答吃惊不已,不甘的问道:“阿爹,这又是为何?” 李世民徘徊两步,立定后斩钉截铁道:“如若房玄龄真的背着朕杀了那人,朕必然起疑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必杀之。” “可是,房仆射乃是大唐肱骨之臣,并且适才阿爹还说房仆射对大唐尤为重要啊?”李承乾更加疑惑不解。 “那又如何,贤臣没了,再找便是,可是朕一旦对房玄龄起疑心,那势必会影响我对国家大事的判断。所以即使再怎么不舍,为了整个大唐,朕还是会杀了他。”也许说的口干了,李世民拿起桌案上的樽杯很自然的饮水。 回想着适才和李世民的对话,李承乾心里云海翻腾。不禁自问,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平时温和如煦,慈爱关怀。可是今天看见了另一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果然是帝王之心不可揣度。 李承乾明白自己家老爷子今天和自己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培养自己的储君能力,告诉自己什么叫御臣之道,什么叫帝王之术。总之老爷子真的把自己当做了大唐的未来接班人,否则,不可能和自己说的如此深诲。 念此,李承乾想起了数年前的一个故事,就可以看出自己家的老爷子的帝王心术多么了得。 贞观二年,有人开始向李世民打小报告说尉迟敬德有谋反之心,一开始李世民不过当笑话听听。听多了,便有些信以为真。一天,闲来无事,李世民问尉迟敬德:“有人说你想谋反,有这回事吗?“ 尉迟敬德不慌不忙地说:“是啊,我也听说我要谋反了。自从追随陛下南征北战,别的没捞到,倒是弄得浑身伤痕累累。年轻的时候没想反,现在天下太平,倒有人怀疑我要谋反了。“说着,尉迟敬德竟脱光了衣服,露出满身的伤痕。 李世民一时竟有些下不来台,连忙说:“快穿上,快穿上,不过是说笑而已。“ 谋反是杀头的大罪,尉迟敬德面对皇帝的质问,没有显出慌乱,也没有跪地求饶而是直接脱光了衣服,露出满身伤痕,表明自己南征北战辛苦了一辈子,要的不是皇帝的宝座,而是为了国家的繁荣大业。如若尉迟敬德直接否认,将会加重李世民的疑心,说不定哪天直接判他个谋反罪,杀头了事。 李承乾长吁一叹,这大唐的君臣各个都是厚黑学高手,如自己家的老爷子对于人心的揣度,例如房玄龄、尉迟敬德在关键时刻化被动与主动,巧妙的消除了自己家老爷子的疑心,而且顺带巩固了自己的朝中地位。 李承乾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自己前世从某国防大学毕业就直接靠着出色的理论知识当上了小分队的队长,但是两世为人,不曾经历过官场的洗礼,和这些老怪物比起来,差的太远。罢了,以后和自己家老头子好好学习,这就是一代名师啊! 李承乾收拾了心情,对着李世民说道:“阿爹,这活字印刷术,已经造出来了,你看看。” 说罢,李承乾将用胶泥制作的一套模子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闻言大喜,拿起一个模子细细考量,嘴里嘀咕道:“果真妙哉,妙哉!” 突然,李世民脸色一变恍然道:“呀,这印刷是解决了,可是纸张亦是稀缺啊,大郎!” “shit!他娘的又要造纸了!”李承乾闻言一阵苦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造纸色泽终难破 李世民昨日是提点了一下如今纸张造价昂贵,李承乾旋即嘴欠的接下来。 至于成立一个单独研究部门,李世民没有一口答应,毕竟成立一个部门是朝廷大事,需要三省共通表决是否可行,然后起草诏书、审核诏书和执行政令,并不由李世民一个人所决定的了。 李承乾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够横跨千年,来到大唐。但既然来到了这万邦来朝的大唐,就该做点什么。对于造纸,甚感兴趣,造福万代何乐而不为? 人嘛,总有一天会随着浪花消失在历史长河,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能为这个世界做一点事情,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或许后世的某一天,有人会惊叹:“哦,这东西是大唐初年某位太子所改良,解决了我们读书,蹲坑的大事......” 李承乾内心也是焦躁不安,这前世自己不是造纸厂的工人,怎会知晓生产廉价的纸张,穿越千年而来,只是多了一些常识,可是真正细细考究某一件事情,发现自己真的不懂。 但是再难也要硬着头皮上,李承乾暗自咬牙念道。 来到造纸的地方之后,武士彟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见到李承乾之后武士彟拱手施礼道:“太子殿下,你来了!” 昨日从甘露殿离开,李承乾赶往工部,嘱咐武士彟,让他替自己找一处造纸作坊,供自己试验之用。今日派来侍从告知李承乾有一处可用作试验,便跟随而来。 “太子殿下,你看这纸如何?”武士彟笑呵呵的将手里一张泛黄的纸递给李承乾。 李承乾伸手接过,纸在手上轻而柔软,除了色泽难看以外,其他之处和宣纸都不逞多让。 “武尚书,快带我去看看浆池!”李承乾心里暗想估计是这造纸作坊有了新发现,便催促道。 “好的,太子殿下请随我来!” 这个作坊很大,光十几个浆池就占了几十帐的面积,也幸亏这里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长安城北向来不太繁华,居住在这里的也大多是一些普通百姓,所以将作坊建造在这里,也最为合适了。 观察了一会儿便见武士彟柳领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这个中年人胡须灰白,穿着也不是太讲究,但是从他那炯炯有神的眼光中,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是个胸有竹墨之人。 “太子殿下,这位便是负责作坊的马师傅,这里的事情,他最清楚了!” “草民马全康参见太子殿下!”马师傅见到李承乾之后,便恭敬的行了一礼。 “嗯,免了,马师傅,这纸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吧,能跟我说一说么?”李承乾拿起手中的纸在马全康身前摇晃道。 马全康恭敬的说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日前,市面上的竹子价格倍涨,我们这个小作坊难以支撑,于是想改良一下工艺,能否用便宜的东西代替一下,经过反复试验,某发现用竹子与马莲草混合起来制作成的,造价是竹纸的一半,但效果却远远比竹纸要好,若不是色泽上有些瑕疵,我相信就连硬黄纸也比不上它!” 李承乾闻言神色动容:“竟然只有竹纸一半的造价?” 马全康道:“不仅仅如此,这纸制作流程简单,只要人手充足,一天就能够造百十来张。”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充满了自豪。 一旁的武士彟发出了惊呼,这一次连李承乾也不例外,他们都知道在唐朝一张宣纸需要花费一年的时间才能上市,便是竹纸也需要十来天,而马全康全新的方法仅仅一天就能够造出百十来张,这数量可用恐怖来形容了。 “只是……”说道这里,马全康却又长叹了口气:“可惜这色泽一关始终难以克服。” 李承乾脸上变化阴晴不定,武士彟捋一捋胡须也是若有所思。 李承乾、武士彟两人皆不是易于之辈,马全康既然已经发明了全新的造纸方法,全新的工序,已经完成了大概,余下在色泽上的小毛病解决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这最后的问题解决,不难想象这廉价而实用的纸张将会如何的风靡大唐,风靡天下。 武士彟询问马全康:“你可知问题出在哪儿?”武士彟眼里冒出丝丝亮光,仿佛看见了世人为纸疯狂的场面。 李承乾看了武士彟一眼,暗自好笑,这老头子,现在入魔障了。自从跟随自己研究震天雷、活字印刷术,没少从李世民那捞到好处,如今又是点点贪婪溢于言表。 马全康摇了摇头,“我用了各种方法,但是始终不知原因何在!” 李承乾思考片刻后,正色道:“马师傅,如今这新纸造出来,虽然色泽难堪,但就此放弃太可惜了。不如这样,本宫支助你作坊,支助你副手,支助你这作坊的一切费用,助你改良研究怎么样?” 马全康吓了一条,脸色疑乎:“太子殿下,有这么好的事情?” 李承乾怔了怔,笑道:“看来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的背后有着多么可观的财富。当然,本宫支助你,也不是没有条件的。本宫要你严守造纸术的秘密。绝对不传于他人。” 闻言,武士彟连忙诧异道:“太子殿下,你莫不是要经商,贩纸吧?” 李承乾听了武士彟没有来头的一句话,略微怔了怔,随后笑道:“武尚书多虑了!这纸的生意牵扯太大太广,本宫沾不得,也不能沾……更何况,在本宫来看,纸这种宝贵的东西,不应该用在盈利上,而是应该用于大众,用于天下!不知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天下学者世家多而寒门少?为什么我大唐百姓有百万,可能够识字念书的人,却远远比不上世家子弟?” 武士彟、马全康低眉不语,陷入了沉思。 片刻,武士彟眼睛一亮,说道:“是因为纸?” 马全康有些愕然,没有想明白。 “不错!”李承乾表情严肃,给予了肯定的答案:“就是因为纸,因为纸太贵,百姓连最廉价的竹纸都买不起或不舍得买,更何况是硬黄纸、宣纸这类的上等纸了。” “一本书,以目前的制造成本,那价格寻常百姓如何买的起,连书都买不起,试问他们如何能够读书万卷,如何能够与世家子弟比试?但是只要马师傅的纸研究成功,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廉价的成本,能大幅度降低纸张的市面价格,满足寒门士子亦能购买。这样可以让更多的人得以识文断字,提高我大唐子民的文化素养,推动我大唐文明绝世创举。若是如此,不须十年,我相信在我大唐上下不论贫富贵贱,人人都可以拥有纸张写字,人人都可以手拿读书。这种技术,与其让人谋求私利,不如献给大唐,让我大唐利用这技术,来造福天下万民!” 李承乾说的如此慎重,绝非是夸大其实,纸的出现是推动世界进程的一项最伟大的一项发明。直到后世人们还是离不开纸,何况现在呢。 倘若能造出廉价纸张,不说造福后代,也算利在当秋。 听李承乾如此说来,武士彟恍然大悟:“若真如此,这可是这可是功在千秋,利在万世的壮举啊!” “太子殿下,你什么也别说了,我马全康本以为自己只是一贱工贾,终日不得所以。但如今才知某这技术也能干大事,也能利国利民,为大唐贡献自己的力量……太子殿下,某定不负所托。”马全康神情激动,也让李承乾说的前景蓝图而震撼,这番言语斩钉截铁,在阳光照耀之下,随着面颊肌肉的牵动,须发都跟着突突跳动起来。 随后的日子,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总是最后一关始终难以跨越,不论马全康用什么办法,始终都无法将纸张的色泽提升上去,造出来的纸不是黑就是黄,再不然就是白,根本无法做到统一。 时过半月,马全康与所有工匠再三商讨,便是李承乾也加入了进去。他对造纸术并不精通,但却依稀记得一些材料与方案,固然他的提示常常让马全康以及一干工匠受益匪浅,但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 马全康这些天吃喝睡全部在造纸坊,废寝忘食的死磕,整个人都憔悴一圈。 看着如此努力的他,李承乾对他道:“只要本宫不垮,倾家荡产也要助你研究成功。” 马全康听得此言,更加感激,表示一定尽其所能,让纸张达到理想的效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朝廷控股造作坊 廉价纸以竹子、马莲草、甘蔗渣制造,这三样东西,除了竹子价格相对贵一点,马莲草、甘蔗渣随处可见,成本略乎其微,再也没有比这更廉价的造纸方法了。 而且廉价纸几乎拥有宣纸的所有特点,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润墨姓强,虽然每样都比宣纸差那么一丝丝,但造价却低于宣纸数百倍。 此外宣纸要经过多步工序成型,最后还要用石头打磨,经过一年的时间才可制成;而这种纸只要有材料,只需一曰就可以制成,双方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这廉价纸配合不日前发明出来的活字印刷术,这天下寒门入士,指日可待。 “马师傅,谢谢!这种纸的上市,一定能够让我大唐更加的辉煌,我相信你的名字必然会如蔡伦那般,流芳千载。”李承乾看着手中的纸,想起大唐百姓因自己之故,人人能都读书识字心底畅快,充满了自豪的情绪。 马全康怔了怔,忙道:“太子这话可折杀我了,这改良造纸术固然是我开的头,但是造纸的进程以及最关键最重要的一步却是由太子殿下想出来的。如今得蒙太子殿下金口一赞,实在是马某毕生一幸。”他说的一脸严重慎重,并不是他不知这新改良的造纸术对后世对大唐的影响。只是他为人实在,一言一句都是心中所想。 李承乾赞赏笑道:“马师傅过谦了,如此技术理应为国家谋福,你等我的好消息!”他将一叠纸装在马囊,策马扬鞭,赶往皇宫而去。 进了皇宫,李世民正在立政殿逗着小汝南玩,此时的汝南才四五岁,粉嘟嘟的甚是可爱。小汝南生母早丧,自幼跟随长孙。 李承乾从终南山回来已有数月,除去尚在襁褓的小兕子,就尤为喜欢这个小萝莉,小小年纪却温柔可人,怎不让人心生怜爱呢?“大兄,抱抱”小汝南张开双臂,小脸纯洁无暇,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一把抱起小汝南,对着额头轻轻地啄了一下,溺爱地说道:“汝南,今日可完成先生教授的学业啦?” “大兄,汝南学习可认真了,今日孔先生还夸我的书法越来越像你了呢!”小萝莉握着粉拳,很是骄傲。 李承乾听闻,尴尬的抿了抿嘴。自己在终南山闲来无事写下一些简单的算学和物理都寄给了李泰,不想却被弘文馆的孔颖达瞧见。 这孔颖达早有耳闻李承乾的书法,但不曾亲眼所见。见了李承乾寄于李泰的书籍之后,大为震惊。笔走龙蛇,风神整峻,气度温和。孔颖达如获至宝,硬是从李泰手里借了半个月,观摩描摹。后来弄得整个长安贵胄都知晓此事,众人观之,亦是惊叹不已,此字可比王右军之书法,故此给李承乾的字体起了个名字为“承乾体”。 李承乾想不到这弘文馆的孔颖达如此欣赏自己的字,还专门教授这些大唐皇子皇孙这“承乾体”。毕竟偷盗他人之学,岂能不尴尬。 “乾儿,过来有什么事”李世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对儿女,很是享受。 李承乾放下怀里的小汝南,刮了刮小萝莉的琼鼻,温和的说到:“等下,大兄和你玩。” 旋即上前一步,将怀里的廉价纸掏了出来说道:“阿爹,你看。” 李世民接过廉价纸,用手一摸,柔软洁白,看似宣纸,但比宣州要逊色一些。神色激动问道:“乾儿,这廉价纸成了?” 李承乾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李世民立刻动容,激动的站了起来,动作太大,直接碰上了面前的案桌,将案桌掀翻了过去,案桌上的东西噼噼啪啪的落了一地。 一旁的小汝南不知所以,摇摇晃晃的来到李世民身边,小手拉扯着李世民的裤脚,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天真的问道:“阿爹,你怎么了?” 李世民看着自己这无邪天真的女儿,一脸溺爱。旋即抱起身下的小汝南,温蔼说道:“阿爹没事,太激动了”。 旋即,李世民用着下巴的胡须狠狠蹭着怀里的小汝南,惹得怀里的小汝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由于还有要事与李承乾相谈,李世民吩咐殿外的宫女将小汝南抱出立政殿。 嬉笑之后,李世民对着李承乾说道:“乾儿,廉价纸关乎我大唐的千秋万世,这纸若是面世,我大唐上下的所有百姓都能有纸可用,各种书籍学识能够通过这种纸来传到所有百姓家中,让寒门士子得到翻身的机会。所以这纸该交由谁负责制造以及出售呢?” 李世民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李承乾笑道:“阿爹,自然是你掌管着造纸之术了。我以吩咐了马全康,我们都认为这种利于大唐千秋万代的技术,应该用来利于天下,而不是个人赚钱营私的工具。马全康定然不会泄露半点机密。” “阿爹,这廉价纸应当由你来决定” 上一次,李承乾在甘露殿就说过,要想打压世家阀门,唯有启用寒门子弟。这廉价纸以及活字印刷术就是最好的利器,虽说时间久远了点,但却是治本之法。而这廉价纸任何人都碰不得,连李承乾自己都不敢碰。 原因有二。第一,这廉价纸一旦问世,这赚的必定是盆满钵满,财富惊人。目前李承乾真的是没有这胆子接手,毕竟帝王心术不可测,即便是你老子。避免以后的矛盾,李承乾绝对不会接手的。 第二,李承乾虽初入朝堂,却也知晓这朝堂格局。武将阵营还好。可那文官集团十有七八都是世家阀门。倘若知晓自己是这廉价纸的幕后之手,回头结合印刷术,必定知晓自己要启用寒门。利益的冲突,总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走钢丝,李承乾可不想惹得一身骚。纵观天下,也唯有将这权利交给李世民,才可保险。 李世民深深的看了李承乾一眼,长叹了口气,道:“大郎,我知道你的心思。这廉价纸确实只有朕才能掌控。可是朕若真的接手这廉价纸,不就如同那商贾一样了么?还不要被那些谏官骂死?所以,不可!” 李承乾坦然一笑,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老爷子猜个正着,于是憨笑道:“阿爹,儿不是让你直接去掌控廉价纸,而是通过朝廷来掌控。” “通过朝廷掌控?乾儿,这是何意思?”李世民疑惑的问道。 “阿爹,这造纸之术往大了说,乃是国家利器。如今我大唐已经制造出如此廉价的纸张,而其他番邦的纸张造价依旧昂贵。我们完全可以高价卖出去。故此,这造纸之术,万般不可泄露,由朝廷掌握最好。一来防止泄密” “这二来嘛,当然方便阿爹掌控啰”李承乾对着李世民捉狭的笑道。 李世民听闻李承乾一言,心中也是暗喜,但见自己的儿子如此戏弄的表情,不由得绷着脸道:“你这小皮猴,到会打趣朕了。”旋即又是一问:“乾儿,你适才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这朝廷该如何经营廉价纸呢?” 李承乾轻松的说道:“朝廷建造连锁作坊!朝廷设立专门的机构,挑选一匹可信之人,让他们掌握所有造纸术的流程,然后分散到大唐各地由朝廷开设的大型造纸作坊。这些作坊不负责买卖,只负责生产。然后在选择各地知名的确有名望的商贩,作为经销商,由他们将纸贩卖到各处。只要工厂一多,自然不怕纸无法传播开了。并且还能防止技术泄露。” 李世民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吩咐道:“乾儿,这造纸连锁作坊的具体事宜明日写封奏折于我,到时候再与房爱卿等人详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登堂草议利寒门 翌日下朝,李世民便吩咐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去甘露殿商议关于朝廷作坊之事,李承乾自然也被叫去了。 当杜如晦听闻手里雪白的纸张只需宣纸造价的百分之一,眼里泛着泪花,诚恳的向李承乾鞠了一躬道:“太子殿下,杜某代表天下寒门子弟,感谢你的大义之举,真的,杜某此生从未有过这般开心......” 李承乾看着痛哭流涕的杜如晦,也不禁大为感动,谁说仗义每多屠狗辈,书生多是负心人。这杜如晦即便身居尚书仆射,也不忘寒门出身,这就是古人的气节,饮水思源,这样的人应当受到尊重。 李承乾快步上前扶起杜如晦道:“杜仆射,言重了。这天下百姓本来就不易,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世家阀门聚财天下之八九。入仕更加多如牛毛。这小小的造纸术也只是给寒门多了一条路而已,然大唐依旧有不少清苦之家尚不得余粮过冬” 长孙无忌感慨道:“是啊,前隋完成统一大业,南北朝留下的财宝不计其数。可是又如何,杨广急功好利,使得百姓民不聊生。随后天下群雄逐鹿中原。百姓更是饱受战火摧残。乾儿的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可谓是一语道足千年史!” 李世民摇头无奈:“朕自登基以来,一直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使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可是天有不测,贞观二年,关中大旱,死伤枕籍。朕亦是无能为力啊......哎......” 除了战争、瘟疫、异族屠杀,就是这天灾了,灭了人活下去的勇气。一家人秋收时守着数亩田地,想着有点多余的粮食,能换点麻布做身衣服,想着来年交完赋税,有点余粮。可惜,一场大旱,绝了他们的念头,为了活下去,卖了自家的儿女,为了活下去,啃树皮,吃老鼠。其实这些百姓要的不过三餐温饱,要的不过是活着而已。 人都有感情,战场将士万骨成堆,你可能感觉不到什么,那是因为他们的职责所在,军人自当马革裹尸。但若你在黄河两岸,看见饿死的人白骨累累,内心却显得异常悲凉。 李承乾看着殿内的众人表情,时而悲怨,时而无奈。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育种,虽然没有后世的超级稻,可是马铃薯、山芋总是能寻到的吧。 滚滚的历史长河,最可悲的就是这些百姓,就像那城南的落叶一样,各自凋零无人知晓。也许自己深入唐朝只是黄粱一梦,那也将这个梦做成一个没有饥寒的美梦。 “陛下,这天灾人祸也怨不得您,莫要自责”一旁的房玄龄见李世民懊恼自愧,上前劝道。 李世民对着房玄龄摇头摆手,红着眼睛说道:“不,是朕的责任,当年若是国库富足,那关中百姓也不至于卖儿卖女,谋得生存,是朕之过也。” 李承乾看着自己家的老爷子,觉得很矛盾,前些天教授自己帝王之术,那是举手投足间杀伐果断。可是如今谈到天下苍生,又真情流露,心系黎民。不过对于老爷子这种不推卸责任的态度,异常赞许,这才是帝王的胸怀。 “陛下,咱们还是先商谈这廉价纸之事吧”杜如晦见李世民陷入深深的自责之后,立马转移话题道。 “哈,差点忘记了这造纸大计”李世民恍然过来,随即又将昨日李承乾的朝廷连锁作坊的草议递给众人观阅。 众人接过草案,细细拜读起来,整个甘露殿变得鸦雀无声。 看着三人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淡笑。李承乾觉得古人并不傻,反而聪明的可怕。只是缺少一个引导,一旦有个明目,就会认真钻研完善。就比如造纸术,其实李承乾只不过提出了一些改进方案,可是马全康带着一群工匠日夜死磕到底,果不其然,弄出来了。 但是历史上的马全康成功了?显然没有。邢家之子,工贾殊类。农耕观念的束缚,皇权的干预,使得这些工人、商贾没有地位可言。又怎么会潜心去发展技术和贸易呢? 虽然自古王朝都奉行以史为鉴,但是真正的做到以史为鉴是不可能的。 纵观整个中华历史,其实历史没有变化,朝代变了,衣服变了,饮食变了,这都是外壳,里面什么都没变化,还是几千年前那一套,转来转去,工贾之子还是不能科考,火药只是用于节日的焰火,郑和下西洋仅仅秀个肌肉,再过一千年,还是会这样。 所有发生的,是因为它有发生的理由,能超越历史的人,才叫以史为鉴,然而纵观历史长河,这些王朝终究不能超越,因为他们缺乏对新事物的理解和包容。 中国自古就是一个农业国家,上至天子贵胄,下至黎民百姓。骨子里都只是想着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照看好,安贫乐道足矣。 须臾,李世民打破沉寂开口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房玄龄思索片刻,回道:“陛下,这朝廷连锁作坊,微臣甚是同意,只不过微臣尚有一事不明。” “哦?房爱卿快说。”李世民连忙问道。 房玄龄拿着草议来到李世民身边说道:“陛下,你看太子殿下说由朝廷在各地建造造纸作坊,虽说这几年国泰民安,国库尚余,但是也禁不起这般耗财。” 李承乾一听,确实如此,这要投资,需要本钱的大唐不可能将这几年的所有储备拿出来建造纸坊的,旋即低眉沉思。 然而,杜如晦上前一步,轻飘飘道:“陛下,微臣有个主意。” 众人适才百思不得所以,见杜如晦自告奋勇,便朝着他望去。 杜如晦正色道:“其实太子说的有理,这造纸之术必须由我朝廷把控,不可丝毫泄露。然,适才玄龄兄说的也有道理。以我大唐现在财力不可能在全国十道设下造纸作坊。那么我们可以扶持那些已有的小作坊,朝廷只需适当的补助一点,这样岂不省去很多开支。” 长孙无忌听后连忙称赞道:“好好好,克明说的太好了。不只这样,我们一旦入股了,就可以享受分成,这样一来,等廉价纸问世,我大唐国库又多了一笔巨大收入。” 房玄龄也不甘寂寞道:“此法甚妙,不过我等还要注意这些作坊的背景,切不可让其他番邦窃取技术,理当安插人手监督。” 就这样,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李承乾只有数百字的草议扩展了更完善更容易实施。而一旁的李世民看着自己的臣子连连点头,笑而不语,认真听取内容。 李承乾暗叫佩服,难怪历史上只有一个贞观之治,就冲这些人的才学知识以及工作的态度,就冲李世民的大度虚心,大唐能不强么? 李世民见众人大概说的差不多了,开口道:“房爱卿、杜爱卿,你们两人将今日所论详细的写出一封奏折;无忌,乾儿,如今有了廉价纸以及活字印刷术,这印刷书籍,开办免费学堂之举,你二人也回去琢磨琢磨,早日弄出一个草案。” “是” “哈哈,有诸位出谋献策,我大唐何愁不强,诸位和朕一起将这大唐打造成锦绣山河,哈哈......”李世民意气风发,笑声响彻甘露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皇家有女名高阳 离开甘露殿,李承乾准备前去立政殿看看自己的娘亲长孙,昨日长孙派人过来说自己养的蚕不知为何,好多都莫名死了,宫里的人问不出个缘由。长孙知道自己的大郎向来机智,便派宫女去东宫通知了李承乾有空闲就过来看看。 李承乾其实对养蚕这东西,并不知晓。可是长孙在立政殿抑郁好几天了,由于历代皇后都要劝课农桑,以示自己能够母仪天下。所以这要是被人知晓一国之母养的蚕全死了,那还了得。无奈之下,长孙病急乱投医便叫李承乾过来瞧瞧。 经过含元殿的时候,只见一少女半坐在殿前的池塘边沿,轻轻啜泣。 少女一身浅绿纱衣,闲静若姣花照水,面容俏皮可人,只是眼角的泪滴模糊了那清澈的眸子。 “高阳,你怎么了”李承乾不知道高阳为何在池塘旁边哭泣,于是连忙上前关心道。 高阳扭头勉强的笑道“大兄,你怎么来了”,而后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 李承乾在高阳旁边顺势坐了下来,两只悬空的脚在池塘上踢来踢去。 拿起旁边的小石子丢在水中,激起了一朵水花。随后问道:“眼泪擦完了?” “大兄”高阳难为情的扯了一下李承乾的衣袖,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李承乾扭动了一下身体,侧身对着高阳,温柔道:“我家的小美女,怎么独自一人对着池塘哭泣呢?” 看着李承乾眼里的关怀,高阳适才压下的泪水又泛了出来,嘴里哽咽道:“大兄,今天是母妃的忌日,高阳想母妃了”,高阳抱住李承乾,俏脸埋在李承乾的胸膛下泪如泉涌。 李承乾双手轻轻的抚摸着高阳的后背,安慰道:“傻丫头,人死不能复生,你母妃在天上也不希望你这样。”李承乾看着埋头在自己怀里哭泣的高阳,亦是一阵心疼。 “大兄,高阳知道,可是就是忍不住的想啊......呜呜......” “傻丫头,哭吧,哭出来总比憋着好”李承乾一阵叹息,谁不愿在自己的母亲怀里撒娇,就是自己两世为人都不舍这母爱。更何况高阳六岁就没了母亲,丫头平时表现的活泼可爱,其实内心的创伤又有谁知道呢? 须臾,李承乾见丫头哭泣声停了,将她的身体扶了起来。只见丫头一脸泪痕,唇边挂着青丝,轻声啜泣。于是从怀里掏出手绢轻轻的擦去丫头脸上的泪珠。溺爱道:“小丫头,心里好些了么?” “嗯......”高阳吸了吸琼鼻点头回道。 “你啊,就是在这含元殿太闷了,所以才想入非非,以后感觉无聊,可以找你丽质姐姐玩耍啊!”李承乾觉得丫头在这皇宫呆久了,又没事情可做,于是胡思乱想,加上今日是丫头母妃的忌日,故此在池塘哭诉。 高阳皱着小眉头回道:“不愿意,丽质姐姐太优秀了,我不想和她一起玩。飞白书画样样都会,稚奴都说我和丽质姐姐比起来,就不像一个公主。” 李承乾闻言,心里暗暗发笑。原来小丫头这是嫉妒了,但又自卑。既然比不过人家,那么干脆躲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不都这样么?于是捉狭道:“丫头,你是嫉妒丽质了吧?” 高阳随即摇摇头,红着脸娇声道:“哪有,不是大兄想的那样。” 见着红着脸的丫头,李承乾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这丫头果然嫉妒丽质了。这嫉妒虽说是人的天性,不过还要引导引导,莫要以后更加变本加厉。 “丫头,谁说你不如丽质了呢,虽然丽质的飞白写得好,可是她写得‘承乾体’就不如你啊”他望了池塘的景色一眼,脸上露出鼓励的神色说道。 “真的吗?大兄”高阳闻言,用着小手拉着李承乾的臂膀,急切的问道。 李承乾笑着回道:“当然了,这‘承乾体’就是我写出来的,怎会有假。你的字有我七八分相像呢! “嘻嘻,原来我的字写得很好了哩”高阳欢呼雀跃,在空中摆动着秀臂。 此刻两人正沿着池塘边沿坐着,高阳幅度太大,要不是李承乾眼疾手快,丫头恐怕早已掉入池塘中。 李承乾没好气笑道:“做事也不稳一点,适才还像个小淑女似的,如今又成了小疯子。” 高阳吐了吐香舌:“嘿,大兄,你现在可是大唐有名的书法家,得到前辈您的夸奖,高阳一时太激动啦!”说罢,小丫头还若有其事的朝着李承乾拜了一拜。 “就你会耍宝”李承乾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高阳的额头。 高阳搂着李承乾的手臂摇摆道:“嘻嘻,谁叫你是我大兄呢!” “大兄,你过些日子就要行冠礼了吧?” “嗯,约莫在八月初,那时朝廷比较清闲,正好可以脱空给我举行冠礼”本来以李承乾现在的年纪早该行冠礼,可是病愈才回长安,又加上目前春播之际,李世民为了不夺农桑,便将日子定在了八月。 “那,大兄行了冠礼之后,便要娶玲珑姐姐了?”小丫头把玩着秀发,若无若有的询问。 李承乾想起了家中温柔如玉的美人,痴痴笑道:“是啊,大兄等这一天好久了,终于可以娶玲珑过门了。” 想起自己在山中六年,与玲珑那水到渠成的感情,李承乾便唏嘘不已。人世间纵有百媚千红,但很难寻觅到情之所钟。老天不负自己,让自己遇到了玲珑。 高阳见着李承乾一脸花痴的表情,玉臂拐了拐李承乾的前胸,白眼鄙夷道:“大兄贵为一国储君,想不到还是个情种哩。只可惜大兄只心系于玲珑姐姐,恐怕有些人要躲在被窝里哭咯!” “谁躲在被子里哭,疯丫头,又在瞎说什么哩”李承乾没好气的望着依偎在自己胸前的丫头。 高阳正起了身子,捉狭问道:“大兄,你可认识武媚娘呢?” “当然认识,名字还是我取得呢,咦......丫头你怎知晓武媚娘的?”八岁那年,李承乾只是对着武家二丫头随口说说,不想那小丫头真给自己换了名字,就叫武媚娘。为这事,武士彟在火器司还念叨了几回。可是高阳怎么知晓武媚娘的,李承乾甚是疑惑。 “大兄,你忘了,弘文馆内的学生都是满朝文武的儿女,我和媚娘同处一堂,还是同座哩。” 李承乾这才恍然过来,弘文馆前身本是修文馆,自己家老爷子上位后才改的名。弘文馆先生主要教授生徒、参议朝廷制度及礼仪。里面的学生皆是皇亲国戚、一品官、宰相和功臣的子弟,那武士彟乃是工部尚书,武媚娘必然有资格进入弘文馆,只是没想到武媚娘竟与高阳成了学友。 “丫头,你怎么好端端的提武媚娘干嘛”李承乾狐疑的望着高阳,感觉丫头有事情瞒着自己。 高阳眼睛眯成一弯月牙儿,露出可爱的皓齿,对着李承乾耳边低语道:“大兄,你真想知道?” “嗯”李承乾点了点头。 “嘻嘻,高阳就不告诉大兄,大兄自己猜去!” “说不说”李承乾举起左手作势要给丫头哈痒痒。 “不说,就是不说。说了媚娘会咬死我的”高阳嘟着小嘴,一副随你处置的样子。 “不说算了,丫头,我去阿娘那儿,你去不去”李承乾也不想多问女儿家的私事,便扶起高阳拍了拍两人身上的尘土。 高阳点了点头:“嗯,好久没去了。” 一路上,小丫头像打开话匣子一样,叽叽喳喳的。惹得李承乾哭笑不得。 “嘿”,高阳一脚踢起了前方的一颗小石子,莞尔追上前,朝着李承乾问道:“大兄,高阳以后闷了,找你玩可以么?” “嗯” “大兄,以后你要是出宫,也带上高阳好么?” “嗯” 高阳突然眼珠一转,贼兮兮的说道:“大兄,以后我嫁给你好么?” “嗯......额......”李承乾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李承乾佯怒道:“丫头,又在说什么胡话。” 高阳捧腹笑道:“嘻嘻,大兄,高阳说着玩的,不过高阳以后要嫁给像大兄一样的男子” “为什么啊”李承乾疑惑的问道,因为历史上小丫头嫁给了房遗爱,但又爱上了辩机,怎么会喜欢自己这种类型的呢? “哼!”高阳撇了撇小嘴。 “哼,是什么意思”李承乾煞是不解的问道。 “哼,就是不告诉大兄”说完,蹦蹦跳跳的将李承乾甩在身后。 高阳见李承乾走的很慢,于是喊道:“大兄,走快点啊,不是说去看大兄阿娘么?” 李承乾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疯丫头,什么叫大兄阿娘?” 高阳回头做了一个鬼脸:“嘻嘻,是咱们的娘,大兄快点啊!来追高阳......” 李承乾看着天真烂漫的高阳,又想起那温文尔雅的房遗爱,为什么历史上,两人都是悲剧收场呢?不管说什么,一定要保护好高阳。小丫头的纯真浪漫和这四月芳菲多令人陶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半夏花开蚕毙命 两人嬉戏追逐,不一会儿就来到立政殿。 “咦......高阳你怎么眼睛红了,是谁欺负你了,娘为你做主”长孙看见高阳的眼睛红红的,心疼的问道。 高阳尴尬的不知作何回答,不好意思说是自己一个人在池塘哭过。 李承乾见状,于是帮着回道:“阿娘,没人欺负高阳,适才丫头眼睛进沙子了。” 长孙身侧的高阳背地里给了李承乾一个攒的手势,大兄,你真能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李承乾见丫头的表情狠狠瞪了一下,小丫头不怕反而吐了一个舌头。 无奈之下,李承乾对着长孙问道:“阿娘,那蚕在哪儿啊?” “绿荫,希罗,你二人拿两盒子蚕儿过来”长孙吩咐道。 “是” 不一会儿,两人捧着两盒蚕过来。李承乾接过一盒,打开外面的纱布,观察起来,高阳也将小脑袋凑了过来,看的煞有其事。 “阿娘,你这些蚕,什么时候开始死的呢?”李承乾询问道。 长孙回道:“就在前几日,不知怎地,就开始死了。” 李承乾看见桑叶上的蚕宝宝病怏怏的,不吃食,也不动。一点生机也没有,不禁暗想,这莫不是得了蚕病吧? 李承乾拿起一只蚕宝宝,看了半天,也没看个所以然来,于是无奈的摇头道:“阿娘,乾儿也看不出来。” 长孙听后略微失落道:“哎,这宫里宫外的人都问过了,没人瞧出个端倪,本指望乾儿你能看出个名堂,可惜......哎.....” 这时高阳也好奇的拿起一只蚕宝宝,仔细地看起来,突然说道:“小蚕蚕,好可怜,还吐泡沫,大兄,他们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 闻言的李承乾,心里一惊,好像想到些什么,于是凑到高阳面前说道:“丫头,给我看看。” 李承乾接过蚕宝宝,仔细的看了一遍,果然不假,蚕宝宝皮肤紧张发黑,至于高阳说的泡沫,是蚕宝宝身体前段皮肤破裂流脓所致。李承乾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于是将手插入蚕盒子里翻找着。 突然在桑叶堆里,看到几片不同的叶子。叶子窄而长,嫩绿色,叶片轮廓好似那褶皱的披风。李承乾脑海里回忆发现,从未见过,于是拿起一片叶子对着长孙问道:“阿娘,这是什么叶子。” 长孙盯着看了一会儿笑道:“哦,这乃是半夏花的叶子。” “哦,那怎么会掺杂在桑叶里面呢?”李承乾眉头一挑,然后狐疑地问道。 长孙愣了愣,脸上露出受窘的神色细道:“那日阿娘觉得这半夏的叶子甚是怪异,好奇之下便摘了几片放在蚕盒里,想来,从古至今蚕都是吃桑叶,不知是否吃其他的叶子,所以为娘试验了一下” 听闻长孙的解释,李承乾被雷的外焦里嫩,原来自己的阿娘还有如此的科研探索精神,真是的,隐藏的太深了。 一旁的高阳恍然道:“大兄,听你的意思,这蚕宝宝吃了半夏花的叶子,才死的?” 看着咋咋呼呼的高阳,李承乾着实没办法。此刻李承乾自己尚不知道这半夏花是不是有毒,导致蚕宝宝中毒而死。李承乾暗自想道要是玲珑在这就好了,以她在孙思邈后学医六年的本领定然能瞧出来这半夏花是否有毒。 李承乾没有理会高阳,而是扭头对着长孙问道:“阿娘,你这半夏花哪来的呀?乾儿怎么从未听闻过。” 长孙白了一眼李承乾道:“是承道侄儿送来的,还是承道那孩子孝顺,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为娘,哪像你,终日没个影子,也不过来看看娘亲。” “哦”听到是李承道送来的,李承乾心里有八成感觉这半夏花有毒,回长安已有数月,可是未曾与其见过面。从李泰口中了解到,这家伙自从李建成横死在玄武门后,性格大变。一扫纨绔之气,发奋读书学习。在长辈面前温文尔雅,儒气横生。 李世民登基后,为了保证自己对李渊的承诺,对李建成、李元吉的遗孀幼子甚为照顾。不仅封了李承道为周王,还特许他能随意出入皇宫。 李泰曾经和自己说过,这家伙有野心,本来这太子之位乃是他的,可是被自己夺取。对自己恨之入骨。暗地里还和清河崔氏、范阳卢氏等世家阀门来往。 当然李承乾对这些只是一笑而过,并不是他不相信李泰的话。反而是非常相信,不过李泰都能看得出来,那自己家的老爷子岂会不知?所以李承乾并不理会,倘若李承道有点异动,想必不需自己出手,老爷子自会有几十种方法对付他。 可是令李承乾没想到的是这李承道会从长孙这边下手,可是这有什么好处呢?长孙出了事,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李承乾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日后注意点便是。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蚕宝宝,拿起手绢擦了一下污渍,对着长孙问道:“阿娘,这半夏花能否给儿瞧瞧。” 随后,长孙吩咐了侍女将屋内的半夏花,拿了出来。 只见半夏约有两尺高,这半夏花在李承乾眼里并不叫花,因为它的叶子包裹着类似于玉米一样的小棒槌,并无花朵。样子感觉像一尊弥陀。李承乾细细打量着,还是感觉陌生,不曾讲过。 长孙温和的问道:“乾儿,这半夏有问题?” 李承乾怕长孙担心,于是笑着回道:“阿娘,乾儿也不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阿娘这蚕宝宝可能不适应这种叶子,所以才导致蚕宝宝死了,所以阿娘莫要担心,现在重新养蚕,只要按照以前的法子来,就不会有事的。” 长孙闻言,受窘地说道:“娘亲晓得了,娘亲听乾儿的”摸了摸李承乾的小脑袋,眼里竟是溺爱。 “阿娘,最近你身体如何”李承乾觉得这半夏多半有毒,不知长孙是否受到了影响,故而关心的问道。 长孙笑着回应:“娘亲没事,这些日子,玲珑那丫头几乎天天给娘亲检查身体,好着呢。” 长孙说完顿了顿,而后看了一眼李承乾和高阳补充道:“只要你们这些小辈能健健康康的,娘亲什么都好的。” 李承乾闻言,内心暖暖的。长孙没事就好,至于李承道以后慢慢算账,亲人向来是李承乾的逆鳞。来之不易的东西,怎能由你随意践踏。 李承乾,想了一会,咬牙道:“阿娘,能不能将这半夏送与我呀,儿没见过,煞是喜欢。” 长孙眼神窜动了一下,但一瞬又恢复往常,笑着说道:“乾儿喜欢,就拿去吧!” 李承乾很想确定半夏是否有毒,但无奈长孙非要自己留下来陪她吃晚饭,李承乾不好伤了长孙的心,便留了下来。 晚饭吃完,李承乾便带着高阳匆匆离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殿前台阶望星河(求收藏) “大兄,这半夏是不是真的有毒?”路上高阳直接问道。 李承乾不想这些事情让这个单纯的小丫头知道,于是敷衍道:“丫头,谁说这半夏有毒的?” “哼,那大兄从阿娘那里拿过来干嘛?”高阳撇了撇嘴,相当不屑李承乾的回答。 李承乾只得继续撒谎道:“丫头,适才不是在阿娘那说了么,我挺喜欢这半夏的。” 高阳皱了皱眉:“大兄莫要再骗我,这半夏长得歪瓜裂枣有什么好看的。” 李承乾听了也为之一笑,这半夏长得确实不太好看,可是被高阳的一句歪瓜裂枣还是逗乐了,这比喻忒形象了。 李承乾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于是正色道:“丫头,此事切莫声张,否则会引起大乱的。” “哼,你们一个个,都贼精贼精的,以为我不知道吗,其实我早猜到这半夏有毒了。”高阳握着小手,仰着粉颈很是骄傲。 李承乾一头雾水道:“什么一个个的,不就是大兄适才骗了你么?不过那也是为你好啊。”李承乾只是不想小丫头卷进来,毕竟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少知道的为好。 “哼,你和娘亲都不想我知道,适才大兄找阿娘要半夏的时候,阿娘眼睛怵了一下,你以为我不知道?”高阳鼓着腮帮气呼呼道。 “真的”李承乾问道。 高阳随意的回道“还煮了哩!” 李承乾暗思难道娘亲也猜出来了这半夏多半有毒?那为何还赠送与我?是希望我查下去?是了,娘亲作为一国之后,常日执掌后宫。对于此事不方便查询,见此交付与我。毕竟再怎么亲,那李承道也只是一个侄儿,娘亲见我适才反应异常,所以有所疑惑,默许我查下去。 很快两人就到了含元殿,于是李承乾说道:“丫头,天色已晚,我先回东宫了。” 高阳一把拉住李承乾,嘀咕道:“大兄急着回去干吗,陪高阳在玩一会儿么。” 李承乾想将尽快回去,将这半夏交给玲珑看看,是否有毒,所以推辞道:“丫头,回头陪你玩,今日还有点事。” 丫头不高兴的撅起小嘴,坐在含元殿的台阶上,捧着脸,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李承乾见丫头又发脾气了,心想,算了晚点回去也行,丫头一个人在含元殿确实有点冷清。 旋即,放下手中的半夏,挨着丫头身边坐了下来,调侃道:“怎么,在数星星?” “哼,大兄不是急着回去么?怎么还不走?”丫头说话时依旧望着夜空,留着一个侧脸。 “大兄不想走了,我发现含元殿的星星比东宫的漂亮多了” “有么?” “有啊,你看左边那颗星星,是不是很亮很大”,李承乾手指了过去。 丫头顺着李承乾的手指望过去,白了一眼,嘲笑道:“大兄,那是孔明灯,真是的......” “额”李承乾尴尬的习惯性摸了一下鼻梁,解释道:“嘿嘿,怪不得呢,大兄怎么觉得那可星星养的格外的壮硕。” “哈哈,以后再外面千万别说是我大兄,这星星怎么会用养得壮硕?”丫头两双水灵灵的眼睛狠狠地鄙夷的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舒了一口气,这孔明灯自己怎么会看错呢,只是想逗一下丫头,毕竟这孤月清殿,缺少生气。这种环境不说丫头,就连李承乾自己都觉得太孤寂了。 “大兄,你说这些星星会死掉么?”丫头突然伤感的问道。 李承乾望着夜空繁星密布,其实这些星星或许已经死了,只不过现在看到的是那旧时模样。星空异常的璀璨绚丽,可惜繁星终有一天会黯淡。人亦如此。 李承乾看着丫头单纯的眼神,很不想告诉他这些星星会死去乃至已经死去。人世有代谢,往来成古今。人总归要成长,逐渐失去心中的童话。于是温和的说道:“丫头,这些星星也会像人一样,生老病死,走完这一生的。” “哦”丫头情绪失望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望着天空的繁星,生怕下一秒眼里的某颗星星就消失不见了,正如她母妃一样,离开的那般猝不及防。 李承乾握住丫头冰冷的小手安慰道:“丫头,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星星会灭,人亦会死。花开花谢,这是自然规律,我们无法抵抗,只能在这短暂的岁月里活的安乐,便不虚此生了。” 丫头轻声细语道:“大兄,这些我都知道,先生说过,可就是觉得可惜。” 丫头挪了身子,很自然的将小脑袋搭在李承乾的肩膀上,随后平静的说道:“大兄,你知道么,父皇跟我说过,母妃没有死,只是变成了星星,在天上保护高阳,每次我想母妃的时候,就会坐在这里看星星,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哪一颗是母妃,大兄,你说高阳是不是太笨了?” 李承乾觉得自己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丫头的问题,李承乾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于是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丫头的诉说。 “大兄,以后会经常陪高阳观星星么?” 李承乾笑道:“大兄也想啊,可是高阳会有长大的一天,然后会遇到一个喜欢的人,那个男人会陪着高阳一起到老的。”其实说这些话,李承乾是违心的,自己家老爷子早有意向将丫头许配给房遗爱的,从未相见,哪来的情意? 丫头闻言,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靠在李承乾的肩膀上,默默地凝视着夜空。 须臾,李承乾见夜色冷清,便催促丫头回屋别着凉了。 两个宫女服侍这高阳洗漱换上寝衣,丫头躺在床上,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李承乾。 “又怎么了”李承乾上前一边给丫头掖了掖被子一边说道。 “大兄,高阳睡不着。”丫头眼睛水灵灵的看着李承乾,可爱俏皮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 “那怎么办”李承乾回道。 “那是大兄的事情,高阳不管。”丫头把身子全埋在被褥里面,露出小脑袋,像极了瓷娃娃。 “那我给你唱歌” “不要,大兄嗓子不好听” “那我给你讲笑话” “不要,听笑话更加睡不着” “额,那我给你讲故事” “不要,没兴趣” “那大兄没辙了,大兄回去了” “别回去,哎,算了,还是听故事吧。” “话说,在青青草原里,有一只灰太狼和一只喜洋洋......” 半个时辰后,李承乾终于暗吁一口气,这讲故事太累了,口干舌燥,不过丫头也终于睡了。 丫头静静的闭着,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嘴轻轻弯起,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唯一的缺点就是,丫头睡觉极不老实,老是踢被子,李承乾不放心的重新给她掖了掖被子,随后趁着月色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佳人如玉灯火旁(跪求收藏!) “玲珑,你怎么还没睡呀?”李承乾刚入东宫就发现侍女姐姐坐在大厅内挑灯看书。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不是说不要等我了么,我回来又没个准头”这些日子,李承乾忙着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基本很晚才回来,而侍女姐姐总是在大厅等待,李承乾关心的说道。 玲珑放下手中的医书,微微笑道:“习惯了,这么早亦是睡不着” “咦......大郎你怎么会有半夏”玲珑看见手捧着半夏的李承乾皱着眉头问道。 “哦,玲珑,你知晓此物?”李承乾惊奇的问道。 玲珑没有理会李承乾的询问,而是直接夺过他手中的半夏,直接扔出殿外。 李承乾见状,立刻反应过来:“玲珑,难道这半夏真的有毒?” 玲珑正色道:“岂止有毒,连味道都闻不得,闻多了,会呼吸衰竭而死。” 李承乾见玲珑一脸严肃,不由觉得事态非常严重,突然想到这半夏陪伴长孙已有数日,便焦急的问道:“玲珑,那已经闻了数日,会有影响么?” 玲珑皱着眉头,思考片刻回道:“半夏其实是一种药材,可用于镇咳祛痰等呼吸疾病,我为皇后娘娘配的药方里,就有这味草药,可是这半夏也是有毒的植物,闻多了或者误食了,会出现呼吸困难,节律不整,痉挛,麻痹以至危及生命,不过闻了数日应该无碍。” 李承乾听后,脑子有点乱了。这半夏竟然还有治愈呼吸疾病的用处,难道李承道送半夏给长孙,是为了给长孙治疗气疾?可是李承道他怎么会知晓半夏的作用?难道背后有人指点?还是只是阴差阳错?李承乾越想越头疼,感觉自己抓住了一点东西,却又摸不着实际。 玲珑见李承乾面色恍惚,以为是吸了太多半夏的气味,连忙上前问道:“大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见玲珑满脸焦虑之态,李承乾给了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但又不放心长孙的身体,便问道:“玲珑,最近我阿娘身体如何?” “嗯,皇后娘娘天生气疾,这些日子我用孙爷爷教授于我的方子给皇后娘娘开了不少药,昨日把脉,发现皇后娘娘的病情已大为好转,相信继续服用下去,不出数月便可痊愈。”玲珑宽慰道。 “嗯,那就好”李承乾放心的点了点头。 “对了,大郎这半夏你是从何而来”玲珑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 李承乾,不敢告诉玲珑实话,毕竟就像自己对高阳说的那样,此事牵连甚广,所以含糊道:“嘿嘿,御花园拿过来的,没见过这种植物,感觉怪好看的,所以拿了回来。” 玲珑闻言皱着眉头嘀咕道:“哪里好看了,歪瓜裂枣的......” 李承乾不可思议的看着玲珑,向来温柔大方的玲珑竟然也和高阳那般说出“歪瓜裂枣”,哎,可见这半夏着实难看。 为了圆谎,李承乾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我觉得挺好看的,你看着叶子长得多像叶子......”一阵插科打诨。 “咯咯”玲珑捂着嘴轻笑,“哪有你这样形容的,不过大郎要注意越漂亮的花,越有可能有毒性。以后陌生的花草,大郎不可盲目的采摘”玲珑生怕这位哪一天太子殿下一时兴起,整出一些有毒的花放在卧室做装饰,故此小心的劝告道。 李承乾眼睛一转,突然捂着肚子,痛苦道:“玲珑,你怎么才说啊,我确实中了花毒。” 玲珑见状,泪如雨下,嘴里呼喊:“大郎,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玲珑虽然一身医术,但此时看见李承乾疼痛万分,早已芳心大乱,顾不得其他。 瞧着梨花带雨的玲珑,李承乾瞬间就后悔了,连忙抱着玲珑的玉臂解释道:“玲珑,别哭了,我没事,吓唬你的。” 玲珑看李承乾面色红润,唇齿未曾苍白。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一想到李承乾适才令自己惊吓不已,于是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道:“大郎以后某要这般恶作剧,真的吓死我了。” 李承乾搂着玲珑,看着玲珑眼角的泪痕,温柔的说道:“其实,我真的中了花毒” “大郎,还开这种玩笑了”怀里的玲珑微微怒道,用脑袋顶了一下李承乾的胸膛,表示不满。 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怀里佳人的发香,平和说道:“玲珑,我真的没骗你,我确实中花毒了,就是你这朵清香扑鼻的水仙,六年前就已无药可救” 这番话在李承乾看来算不得什么,可是怀里的玲珑听完娇羞不已,将脸埋在李承乾的胸上,从耳朵红到粉颈,一句话也不说。 见佳人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李承乾想到了一句话“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好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此时的玲珑才是最动人美丽。 李承乾闭上了双眼,不由自主的朝着玲珑的精致的耳朵吻去。 玲珑像是触了电一样,迅速从李承乾的怀里挣脱开来,隔了李承乾几步才停下,羞涩的说道:“大郎,不可。” 李承乾暗自苦笑,以前在终南山,还能香两口。自从回了长安,玲珑一直不让自己碰她,最多只能搂一下。 以前在终南山,除了孙思邈,就玲珑和自己,那时尚不知晓是否有命回长安,所以玲珑也默许自己一些小动作,可是如今病愈回了长安,乃是大唐储君,为了自己的声誉,玲珑便不再让李承乾乱来。 可是看着佳人如花,李承乾心里痒痒的,于是把心一横,冲上前,霸道的搂住玲珑,朝着朱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须臾,玲珑挣脱开来,俏脸红扑扑的轻声细语道:“大郎,这于理不合。” “哼,你注定是我的女人,大唐的太子妃,怎么个于理不合?”李承乾大袖一挥,不容置疑的说道。 “大郎,天色不早了,我去给你温水洗脚”,玲珑没有继续适才的话题,他知道李承乾的性格,平时看起来温煦可亲,可是他也有骨子里的执着,譬如陛下皇后,譬如自己。 东宫内殿,玲珑端来一盆水:“大郎,水温好了,该洗漱就寝了。” 如今以玲珑未来准太子妃的地位,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下人去做。可是这位侍女姐姐还是转不过弯来,硬要亲力亲为。 看着玲珑像个小媳妇一样,李承乾感觉很温馨,脱完褥袜,两只脚放入温水中,李承乾舒服的打了一个哆嗦。 玲珑很熟练为李承乾洗起了脚,从脚背开始......一丝不苟。 从前,李承乾很是拒绝这种服侍,自己有手有脚,怎么还要别人为自己洗脚。可是每次说完,第二日玲珑又过来给自己洗脚。李承乾拗不过玲珑,只得作罢,不过走了一天的路,侍女姐姐的芊芊细手按摩起来,格外舒展。 “大郎,今日黄太医带了孙爷爷的消息与我”玲珑淡淡说道。 “哦,孙道长仍在崤山么?”好久没听闻,孙思邈的音信,李承乾忍不住问道。 “咦......大郎你怎么不惊讶黄太医与孙爷爷有故哩?”玲珑抬起俏脸惊讶道。 这黄轩亭乃是孙思邈的医徒,李世民早就告诉过自己,哪会惊讶,但是心想调戏一下侍女姐姐,便学着周星驰那般夸张的表情握拳摆在嘴角故作夸张道:“耶,这黄轩亭怎与孙道长有故?” 玲珑知道李承乾又在戏弄自己,没好气的揪了一下李承乾的脚背,佯怒道:“哼,大郎又在作怪。” 李承乾吃痛的咧了咧嘴,嬉皮道:“嘿嘿,玲珑,我早已知晓黄轩亭乃是医门之人了。” “大郎怎会知晓,我也是今日才知晓此时的,你听谁说的?”玲珑甚是好奇,自己从终南山道长安东宫一直与大郎居于一处,怎的为何大郎会早已知晓呢? “哈哈,早有人告知于我,只是近来多事,忘了告知于你,姐姐,你没怪我吧?”李承乾扑闪扑闪着眼睛询问道。 “怎会怪大郎呢,大郎贵为储君,自当以身作则,勤政为民......” “别,别,别,玲珑你又在说教了,还是说说这黄轩亭前来所谓何事”侍女姐姐在长孙的熏陶之下,现在亦是每天朝着自己就是国事为重之类的云云,听得李承乾一个脑袋两个大。 “也没什么事,孙爷爷就是传信与黄太医,让他转告我俩派人好生照看终南山后院的药草,孙爷爷在崤山还有些事情处理,年前赶不回终南山,故有此所托。” “孙道长可是在崤山有遇什么事情,要不要帮忙?”李承乾担心道,毕竟自己这条命可是孙思邈救过来,山中六哉的相处,早已将孙思邈当做爷爷看待,打心眼里不想这位仙风道骨出事。 玲珑笑嫣道:“大郎瞎想什么呢,崤山可是医门总部,想来孙爷爷可能是遇到什么棘手的病人罢了,黄轩亭亦是这样解释的,大郎宽心便是。” “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承乾点头附和道。 “大郎,这几天忙来忙去,早些歇息。”玲珑擦这李承乾的脚掌关怀道。 “嘻嘻,漫漫长夜,怎好入睡,要不姐姐陪着乾儿聊会天”李承乾嬉皮笑脸,没个正经道。 “啪”一块擦脚布直接盖在李承乾的脸上,玲珑起身端起洗脚水扬长溜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气势恢宏黄钟响 一大早,李承乾在玲珑的帮助下,梳洗完毕,穿上朝服。今日乃是十五,按照和自己家老爷子的约定,李承乾是要上早朝的。 清晨太阳的第一抹光辉照在太极宫金色的屋顶上,红色的砖上墙,反射着黄橙橙的光。皇宫内侍女起床梳洗打扮,文武百官蟒袍加身列队入宫。 李承乾看着这一片景色,内心波澜起伏。黄钟大吕,繁花似锦。文官如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褚遂良;武官如李靖、秦琼、李绩各个精神抖擞,一派祥和。怪不得,大唐能够被后世描述为: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文武百官气势恢宏,怎能不强? “乾儿,怎么在这杵着不动呢?”长孙无忌看着李承乾静静的站在太极宫门外,忍不住的问道。 被长孙无忌突然一问,李承乾这才恍惚过来,于是笑道:“舅舅,看一个人才学,是看他的气势和谈吐。那么看一个国家的好坏,看什么呢?” “这......”长孙无忌皱了皱眉,立在一边思考了起来。随同的房玄龄等人亦被李承乾这一问所问倒,纷纷停下脚步,思考起来。 众人的面部表情,李承乾一览无遗。这才是大唐繁荣昌盛的原因啊,李承乾内心感叹道。 须臾,殿内传来一声“上朝”,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走了进去。一行路,长孙无忌附在李承乾耳边问道:“到底看什么?” 李承乾看着着迷的长孙无忌,忍着笑意说道:“看你啊!”,随后进了太极宫内,留下长孙无忌一脸懵逼。 众人先朝着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稽首跪拜之后,便找到自己的桌案位置,跪坐下来。 李世民环顾群臣,开口道:“诸位爱卿,可有事情要奏。” 这时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文官走了出来,对着李世民行礼之后,说道:“臣有事要奏。” “哦,孙爱卿,有何事要奏。”李世民不缓不快的问道。 “微臣要弹劾兵部尚书李靖纵兵饮酒,对军队条例置若罔闻”这位文官不卑不亢的说道。 李承乾拉了拉旁边长孙无忌的袖子,疑惑道:“这是何人?” 长孙无忌轻声细语道:“此人乃是谏议大夫孙伏伽,从四品文官。”长孙无忌很纳闷自己这个侄儿明明天资过人,可是上朝已有数次,还是记不住这朝堂之上大多文武百官的姓名和官阶。 李承乾看了一眼孙伏伽,随后又问道:“舅舅,这军令中有不得饮酒的条例么?” 长孙无忌轻声一笑:“有是有,可是这些只是明面上的,想当年我跟随陛下太原起兵,与军中将士不知吃过多少次酒。这孙伏伽今日不知发了哪门子神经,提及此事。” 李世民见百官议论纷纷,不绝入耳。于是咳嗽了一下,这才安静下来。 调整了一下姿势,李世民对着殿侧的李靖问道:“李爱卿,这孙爱卿弹劾你纵兵饮酒,可有此事。”其实李世民内心也觉得孙伏伽小题大做了,这军中汉子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吃点酒算得了什么。作为军中出生的李世民自然深有体会。 李靖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微臣从未听闻此事。” 还没等李世民开口,孙伏伽抢先说道:“李尚书,你这是包庇。” 李靖依然平静的说道:“我怎么个包庇法,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纵兵饮酒了?” “回陛下,微臣亲眼所见,李尚书老部下温博涵都督,当班期间在军中饮酒吃喝。”孙伏伽见李靖一副不鸟人的样子,只得对着李世民娓娓道来。 李世民见孙伏伽言辞烁烁,不得已和稀泥道:“嗯,孙爱卿,此事朕已知晓,自当查明。”而后用眼神示意其退下。 孙伏伽并未退下,而是朝着李世民直接跪下道:“陛下,李尚书贞观四年在征讨颉利时未得到陛下手敕便擅自出兵,应当受到军法处置。但陛下丝毫没有埋怨,反而重重赏赐他。如今又是纵兵饮酒。微臣知道自己的弹劾动不了李尚书,微臣只是想陛下认识到军队改革迫在眉睫,不能按照以前打江山那套来了。” 孙伏伽一言落下,适才安静的大殿又闹闹哄哄起来,都纷纷议论起来。 李世民也正色的坐直了身子,揉着眉头思索。 李承乾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孙伏伽,不禁欣赏起来。不直谏,不死谏,迂回而行之。作为军队出生的李承乾深知军队的风气对于整个军队的战斗力尤为重要,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好的军队风气和制度是打胜仗的前提。 这时,杜如晦起身上前道:“陛下,臣也同意孙大夫的谏议,这军队制度,必须改革。” 李世民见自己的左膀都说话了,于是问道:“杜爱卿,请讲。” 杜如晦举起朝板道:“如今我大唐的军队制度一直沿用战时的制度,朝廷又不时地增加条例。累积下来,许多重复杂乱。譬如这都督和行道总管位置上就有好些人。如此一来,反而不利于战争时的布局。” “哼,那依杜仆射的意思,就是要裁剪军队了。打仗的时候想着我们,现在太平了又裁减我们。狡兔死,走狗烹,你让下面的将士怎么想?”李靖起身呵斥道。 杜如晦默不作声,他只是从整个朝堂看待问题,却忽略了下面将士的人心,并且心中尚无好的措施。 李世民见两人僵持不下,这朝堂俨然现在分成了两派,支持军队改革的,还有就是沿袭前面的制度。李世民也暗自头疼,不知如何是好,眼睛一扫,发现自己的儿子就在下面,心想到这皮猴子向来有法子。于是咳嗽了一下,悠然的问道:“乾儿,你怎么看?” 李承乾在众人商讨军队改革时,就在脑海里回忆后世的一些军队制度了。正好老爷子又点到自己,于是李承乾走到大殿中央,行礼之后,说道:“儿臣认为,军队改革并不等于裁军,只要方法得当,定能两全其美。” 众人一听,不用裁军,而且能改变现在的军队体制,于是纷纷好奇的看向李承乾。 李世民亦是好新奇的连忙问道:“乾儿快说,有何妙法。” 李承乾淡淡道:“兵将分离” 一直默不作声的魏征适时地说道:“太子殿下,我虽不带兵,但也知道这兵将之间若相互分离,到时候真的要打仗,兵不知将,将不识兵。这可是兵家大忌啊。” 众人听了也是默默点头,魏征所说不假,这战场上,最怕的就是士气低落,倘若士兵不知统帅的秉性,会使得将士起疑心,导致士气低落。 李承乾不卑不亢道:“魏大夫说的固然不假,兵将相互不熟悉,会使得相互猜疑。但是反过来看,如若将士太过熟悉,会产生拉帮结派,下面的某些士官抓住主帅的喜好阿谀奉承谋求上位,亦是影响军队风气。” “哼,那按照太子所言,我李靖在军中结党营私了?”李承乾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靖打断。 杜如晦向来欣赏李承乾,知道李承乾既然能站出来,必定就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于是笑呵呵的对着李靖说道:“李尚书,莫着急,我相信太子不是那个意思,还请你听完,再做议论。” 李靖看了一眼杜如晦,又瞟了一眼李承乾,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李承乾朝着杜如晦微微笑意以示感谢,随后说道:“我还想问大家,这大唐的军队效忠于谁?” “和还要说吗,当然效忠于陛下了”大大咧咧的程咬金很适当的拍了一个马屁。 “那除了父皇,这大唐军队还效忠于谁?” “当然是主帅咯” “那主帅之后呢?” “部下的各个将军” 李承乾很满意的点了头,旋即对着李靖问道:“李尚书可否同意程将军的观点” 李靖挑了一下眉头,不知李承乾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沉思片刻,权衡之下道:“我赞同知节的看法。” “啪”李承乾故意将朝板在手上打了一下,见众人眼光都聚集过来了,便铿锵有力的说道:“本宫却不这么认为。”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李承乾继续道:“这大唐的军队不是某个将帅的,也不是我李家的。他们属于大唐,他们为大唐而战,他们只效忠于我大唐,只效忠于这天下百姓。” 瞬间在,整个朝堂炸开了锅,哄哄闹闹。包括李世民在内的众人被李承乾的一番话都震慑不已。 看着坐在龙椅上的老爷子,脸色阴晴不定。李承乾知道,适才自己的一番话无疑削弱了老爷子在军中的地位,哪个帝王能忍受自己的军权被削弱?可后世的安史之乱告诉自己必须这么做。不然迟早有一天军阀林立,战争四起。为了这天下百姓,为了李家的基业,李承乾只能硬着头皮挺上去。 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向来机智的他不知道军权的重要性? 思来想去,不得所以,李世民心烦意乱地喝止了殿内诸大臣的熙攘,长长吐了口气后,沉声说道:“乾儿,你这话朕不解,你来解释一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兵将分离不容缓 李世民说话的语气很冷,李承乾知道自己家老爷子真的有点生气了,但是这军制改革,第一步就是先过自己老爷子这关。 李承乾整理好心态道:“父皇,当年大秦一扫六国,何其雄哉。然不过二十余载,便土崩瓦解,为何?” “乾儿,这秦始皇乃是一代雄主,可惜滥用重刑、大兴土木。导致民不聊生,最终撑不过三世。魏爱卿曾说过: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乾儿你可知晓?”李世民虽然有点恼怒李承乾,可是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大唐的储君,所以还是很用心的解答。 李承乾点头道:“父皇所说不假,可是还有一个原因,未曾提及。” “哦,什么原因”李世民回道。 “想当年,秦始皇一扫六国,号称百万秦军,可为什么短短几年就被项羽攻入咸阳,坐在咸阳宫里分封天下诸侯?” “那是由于秦始皇派了四十万大军镇守北方,防止匈奴挥军南下。而项羽取了个巧,关中只有章邯手握四十万大军,章邯一败。秦无力回天。秦北方的驻军纵使有心,也是鞭长莫及啊!” 李承乾挪了一步,然后谈笑自若地追问道“父皇,那章邯手握四十万大军,拜给项羽,暂且不说。可是为何战败后便立马降于项羽?” “这......章邯见大秦气数已尽,故此投降与项羽”李世民愣了片刻,回道。 “那为何不负隅顽抗?要知道项羽将秦降卒二十余万全部在新安城南连夜坑杀。这些人难道手中没有兵器?如若殊死一搏,这项羽未必能攻克咸阳。” 程咬金轻蔑的撅起嘴儿,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道:“哼,一群贪生怕死之辈罢了,还指望他们能杀敌?”。 李承乾回道:“程将军所言差异,在本宫看来,世人皆怕死。能活着谁也不想死。那些降卒不过想有一个活命的机会罢了。” “谁说世人怕死,当年隋末起义我等追随陛下平刘武周,灭窦建德,不知死伤多少,可我程某人军中未曾出现一个逃兵降卒,全都是铮铮铁骨的好汉。”程咬金不甘道。 “程将军也说了,军中将士都是追随我父皇一路杀到长安。那是我因为父皇这就是军队的信仰,一声令下,莫敢不从。正如当年秦始皇嬴政合并八荒,大秦百万将士皆以嬴政马首是瞻。可是到了秦二世、秦三世,在军中威望大不如前。直到项羽攻破长安,血流成河。这是为何?” 众人皆默不作声,细细思考李承乾方才说的话。 须臾,李承乾慷慨激扬道:“这是由于将士只认自己跟随的君将,一旦换人,便失去信仰。所以本宫认为训军第一步就是树立将士从军为国的信念,他们可以不懂兵法,他们可以不识字,但他们一定要爱国。这个国家赋予他们无上光荣的使命,天下百姓将安危寄托于他们,他们要扛起保家卫国的责任,即使敌众我寡,也要拿出亮剑精神,狭路相逢勇者胜。” 一时间,整个太极殿鸦雀无声,随后如烧开的茶水沸腾炸开。文武百官恨不得立即披挂上阵,杀他个日月无光。 “好,好,好,好一个亮剑精神,即使明知一死,还能向敌人拿出武器,要是我大唐将士皆思于此,外夷何愁不灭?”程咬金摩拳擦掌,脸上露出慷慨激昂的神色大吼道。 李承乾觉得程咬金是个有趣之人,整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其实也是一腔热血的好汉。 李世民听闻,亦是赞叹不已,好小子,果真一番高瞻远瞩,这军队誓死报国,比效忠君王更加有力。说句不好听的,哪一个王朝都可能出现秦二世这样的昏君,一不小心或许遭受灭国之痛。如若当年大秦将士上下一心报国,众志成城,保卫家国,那项羽或许真的进不了咸阳城。 旋即,李世民问道:“乾儿,这如何让军队士兵树立保家卫国之心呢?” “很简单,军中士卒除了平日训练,应当设立一门课程,主要向他们传输精忠报国的思想,向他们阐述,他们对国家各人民的重要性,久而久之,这些士兵便会身先士卒,为国家马革裹尸。”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靖放下了适才的矜持,对着李承乾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所言,甚好。如此一来,无论谁当主帅,这将士为了肩上的责任,必然会一腔热血报效国家。可这只是思想层面的兵将分离,论实时战争,每个将军行军打仗的作风都不尽相同,新来的将军领着一班摸不清底细的将士,恐怕这仗不太好打吧?” 李承乾暗思,这李靖果然乃是一代兵神,马上就看出了这兵将分离的另一点,于是笑道:“李尚书所说不假,这统帅与将士在战场的配合尤为重要。说到底,统帅与将士彼此需要配合默契,这仗才能打的顺手。这无非牵扯到练兵方式了,只要训练方式得当,不论哪个将军统帅布阵,手底下的将士都能立即行动,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这......太子殿下,老夫纵横沙场数十年,未曾见过有如此训兵之法,还望赐教。”李靖很虚心的说道。因为他不觉得面前的少年只是胡扯一气,纵观适才李承乾的言论,李靖作为大唐军中最高的将领,体会更甚,特别是那句狭路相逢勇者胜,军人,不就该有这样的骨气么? 李承乾定在原处,对于训兵其实按照后世的特种训练即可,可是这些训练方式五花八门,自己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想了片刻,说道:“李尚书,这训练之法,本宫说起来很是复杂,并且本宫未必能表达出自己的含义,不如我们先做一个实验?” 龙椅上的李世民,忍不住道:“哦,什么实验?” 李承乾朝着老爷子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而后道:“还请父皇调拨五百士卒于我,儿臣三个月后,必定给大家一个惊喜。” 李世民若有所思道:“乾儿,你是想将自己的训练之法用于这五百士卒身上?” “正是如此”李承乾自信回道。 “乾儿,要不朕调拨一千人于你”李世民觉得五百人太少了,先且不论这训兵效果,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训兵不能太磕碜了。 “父皇,五百足矣”李承乾委婉拒绝了李世民的好意,这特种训练不在乎人多,只要达到效果就好。先用五百人做个试验,注意一下所遇到的问题。整改好了,到时候再在军中推广不迟。 见李承乾信誓旦旦,李世民便没再纠缠人数多少。对着李靖说道:“李爱卿,你下朝后去军中挑选五百个身手好的士兵交于乾儿。” 李承乾感动的看了一眼老爷子,想必老爷子怕自己可能输得难看,所以格外吩咐李靖选择一些身手上乘的士卒,看来老爷子还真的在乎自己。 程咬金突然跑到李承乾身前,猥琐笑道:“太子殿下,我家那两小子在家里可没少念叨你,说你文武双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李承乾感觉程咬金早上肯定吃了大饼卷大葱,还没漱口,那一阵阵的口气,让人生无可恋,捏了鼻子退了一步道:“程将军,你有何事,明说是了,不必如此。” 程咬金见李承乾这般模样,也没生气,黑手挠着油油的头发,咧着嘴笑道:“这不,适才听闻太子要训练士卒,我想让我家两个小子也跟随过去学习学习,省的在家虚度光阴。” 程咬金话音刚落,只见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李绩也围到李承乾身前,也希望各自的儿子去军营磨炼一番。连向来与世无争的秦琼也是跑到李承乾跟前拉住袖子说道:“乾儿,怀道那小子,在家不务正业,混吃等死,你也把他带上,给我好生训练。” 李承乾惊讶的看着秦琼,这还是自己那个义胆忠魂的师傅,自己那些时日天天去秦府练武,都会见到秦怀道在院子里习武练文,风雨无阻,怎么这一会儿,就混吃等死了? “看来,诸位爱卿对乾儿的训练之法颇有信心,也罢,乾儿,你就带上这些长安纨绔一起去军营训练,磨磨性子也好,省的天天在长安城内喝酒寻欢,虚度光阴。”李世民看着下面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文臣武将此刻竟然讨好起自己的儿子,不禁自豪起来,这才是老子的儿子,天生下来就是众星拱月的命。 “谢陛下”听到李世民发话,秦府旧将随即松了一口气,他们是发自内心的相信李承乾的训练能力,那震天雷、造纸术、活字印刷术,哪一个不是惊世骇俗之物,所以当李承乾提出需要五百士卒之时,这些人恨不得立马把自己儿子绑到李承乾身前,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儿孙的未来着想。 至于其他不了解李承乾的人其实对于李承乾的训兵之法,兴趣不大。可是这训兵之法,是李承乾作为太子以来,第一次比较大的正式举措。这些人可不想错过一次迎合未来储君的机会。自己已经一把老骨头了,只要在李世民在位期间不犯大错,这家族落败不了,可是一旦李承乾登基,那必定会用自己所信赖的人,所以此时便和他打好关系再好不过了。也算个从龙之功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白云悠悠赴西山 翌日,长安城外,五百士卒列好队形,蓄势待发。 李承乾骑在马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如长孙冲、杜荷、房遗爱、程处默、程怀亮、李敬业、秦怀道。这些纨绔平日里纵酒狂歌,站在队伍里吊儿郎当的,很是刺眼。 程处默、程怀亮、李敬业、秦怀道四人还好一点,毕竟自己家老爷子都是武将出生,虽然站姿没有那些军营里挑选出来的士卒有气势,但也看得过去。余下的如长孙冲、杜荷、房遗爱,就像瘟鸡一样,搭着脑袋,无精打采。 李承乾感觉一阵头痛。那些老家伙真会坑人啊,有这几个纨绔在军营里,自己恐怕没什么闲暇日子过了。 “全体都有,立正”李承乾大声喊道。 可是五百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非常疑惑的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心里一阵呜呼哀哉,目前这些人尚未习得自己的训练之法,根本不知晓“立正”为何物。 李承乾咳嗽了一声说道:“目标西山,徒步六十里,三个时辰,必须赶到。” 众人一听,这不要人命么,徒步六十里,还规定了时程。特别是下面的几个纨绔听后,整个身体都发麻了。 长孙冲殷勤的笑道:“老大,你看路途如此之远,何不于我等安排些马匹,这要是徒步而去,腿都瘸了。 余下的杜荷、房遗爱等人亦是连连点头,满怀期望的看着李承乾。 “你们皆是如此所想?”李承乾冷淡的看了一眼长孙冲等人,而后朝着前方的众人询问。 然则,下面的士卒鸦雀无声。长孙冲见此番情景,气得牙痒痒,嘴里嘀咕道:“果真有福不会享,活该当一辈子小卒。” 长孙冲的话,李承乾听得是一清二楚,亦是气的发抖,但又不好发作,便冷冷道:“小冲,你想要一匹马?” 长孙冲哪知道李承乾此刻一肚子火,深以为自己被特殊关照,眯着眼睛连连点头。 一旁的杜荷、房遗爱等人满脸羡慕的望着长孙冲,后悔适才自己没有先开口。 “好,我赐予你一匹骏马,继而派人送将你送于舅父那里如何?”李承乾淡淡的说道。 长孙冲愣了愣,说道:“老大,不至于吧?” “你不是嫌累么,将送你回府上,绿酒温酌,美人相陪,风花雪夜多好?”李承乾挖苦道。 长孙冲闻言,吓得连退几步,摆手道“不必了,这要是回家被老爷子瞧见了,我长孙冲明天就要挂在长安城上晒太阳了。” 众人见长孙冲,惨白的小脸,忍不住在下面憋笑。 这几个纨绔,显然把这次训练当成了踏山行乐,根本没认真对待。其实这些人出生官宦之家,文涵修养居于上乘,可惜二世祖做惯了,心智和同龄人相比,还过于天真。李承乾感觉有必要将这些人培养起来,毕竟现在朝中的文臣武将总有一天老去。 李承乾微微笑道:“小冲,你不要马了?” 长孙冲像只霜打的茄子,连连摆手,示意不需要。 “那你们呢?”李承乾又对着房遗爱等人询问道。 “老大,不必了,跑跑就当活动筋骨......”这些人哪敢要马,要是被李承乾送回家里,肯定被自家老爷子活剥了。再说这训练尚未开始,就这么送回来了,家里的老家伙都要脸面的,肯定还会把自己绑到西山的。 李承乾放马脱缰,铿锵有力道:“众人听命,目标西山,出发!。” 五月的日头,虽然不及炎夏毒辣,可这暴晒了两个时辰,亦是燥热难耐。众人已经走了四十多里,各个满头大汗。李承乾知道凡事过犹不及,这些人都未曾进行过拉练长跑,于是吩咐众人就地休息片刻。 众人像是沙漠中如遇甘霖,三三两两的顺势躺在树荫下面,闭上眼睛,安静的休憩起来。 李承乾将马系在松树上,走到纨绔中间,笑问道:“你们感觉如何?” 长孙冲委屈的说道:“老大,不带你这么玩的,你看,脚底板都磨破皮了。”旋即将臭脚凑到李承乾鼻子前。 李承乾看着长孙冲的脚底起了不少水泡,不少已经磨破出血了,随即从包袱里拿出创伤药,敷在长孙冲的脚底上,而后又拿起碎布包扎起来。 长孙冲背靠在松树下面,将包扎好的臭脚撑到房遗爱的面前悠然道:“遗爱,你看看,老大的手艺还是可以的,这包扎的像个蝴蝶结似的,真是好看。” “嗟乎,长孙冲,臭脚丫子拿开,恶心死了。”房遗爱捏着鼻子,撇开脑袋恨恨的说道。 “有么,我怎嗅不除一点味道,老大,你适才包扎嗅到臭味了么?”长孙冲问道。 李承乾打趣道:“脚是不臭,可是,我适才包扎时,见你脚色苍白,血色无光,我看多半是有病啊。” 长孙冲一听自己有病,吓得立马正起身子,急切说道:“老大,你可别吓我?” “小冲,我何曾欺骗过你,你确实有顽疾”李承乾摇摇脑袋,长吁一叹,流露一丝无能为力的神态。 长孙冲见李承乾说的煞有其事,不禁怀疑自己真的有顽疾,便拉住李承乾的衣袖,哀求道:“老大,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李承乾低眉不语,看了一眼长孙冲,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就是不说话。 长孙冲见此,急得满头大汗,一把揪住程处默的大腿,身体直打哆嗦。 程处默痛的哇哇大叫,揉着大黑腿怒斥道:“长孙冲,你要死啊,疼死俺了。” 长孙冲对于程处默的指责,置若罔闻,拉着李承乾的袖子紧紧哀求道:“老大,救救我吧,我不能就这么去了,我尚未成亲生子呀。” 李承乾见长孙冲那熊样,强忍着笑意道:“哎,其实我亦无能为力,不过这病确实有一法子治好,但只能靠你自己。” “老大,快说,快说,我照办就是了。”长孙冲仿佛黑暗中找到了一丝亮光,急忙的催促道。 “小冲,你这病其实呢,嘿嘿,也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少去青楼便好了。”李承乾换了一副嘴脸,贼兮兮的笑道。 “我去,老大,我以为是什么病呢,你真会玩,吓死我了”长孙冲,衣袖擦了擦脸上汗液,吐了口气。 程处默指着长孙冲乐不可支,“哈哈,小冲,原来你他娘的肾虚。” 众人闻言,亦是哈哈大笑,长孙冲哼了一声,不理众人,嘴里叼着一株狗尾巴草,闭上眼睛休憩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雏鸟训练伊始难 李承乾见众人休息的差不多了,扯着嗓子喊道:“起来了,只剩下二十里路,一个时辰内务必赶到。” “起来,快起来”李承乾朝着依旧躺在地上的纨绔催促道。 “老大,再休息一会儿吧,这日头正毒着呢”杜荷抱着树墩,死活不起身。 程处默打着哈欠,咧咧道:“老大,不行你带着余下的士卒先走,我们晓得西山的路,回头赶去便是。” 看着地上七竖八的纨绔,李承乾疲惫的揉着脑门,是不是自己对这帮人太仁慈了,想当年自己刚入部队,那教官就是个铁面阎王,只要不服从命令,就是上百个俯卧撑。成小娘子,众人扯着脖子,怒气冲冲的望着李承乾。 “嗯,不错,这才像个爷们,别他妈的像只瘟鸡似的,没精打采,我再说一遍,立正。” “刷刷刷”李承乾一声令下,众人两脚跟迅速靠拢并齐,小腹微收,自然挺胸。 “不错,这次行动很快,下面再看我这个动作,只要我喊道稍息,你们就按照我这个动作站立。” 众人对于李承乾所教授的动作疑惑不解,但是不想当面被讽刺成小娘子,所以还是乖乖的学了起来。 “立正”李承乾命令道。 “刷刷刷”众人动作迅速,定步立正。 “稍息” “立正” “稍息” 来回喊了几十遍,李承乾见众人都学的差不多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望着下面五百士卒,李承乾微微笑道:“今天徒步六十里路,你们累么?” “累(不累)”下面的声音参差杂乱,有人扯着嗓子喊累,如程处默;亦有人故作坚强喊不累,如房遗爱。 李承乾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说道:“本想叫诸位过来交代几句,然后便散去吃饭。可适才,我听到下面有人说不累,要不咱们再沿着西山跑上一圈可好。” 李承乾话音刚落,底下顷刻间炸开了锅,怨言四起。程处默对着房遗爱埋怨道:“我说房遗爱,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在那儿瞎咧咧什么。这下可好,饭还没吃上,俺老程就累死在西山。” 房遗爱尴尬的挠了挠头,沉默不语。 长孙冲跛着脚凑到李承乾面前,咧嘴笑道:“老大,天色已经晚了,不如先吃饭吧,先吃饭!”说完,还得劲的给李承乾使眼色。 李承乾没好气的踢了下长孙冲的屁股,说道:“归队,谁让你出来的。” 放眼望去,下方众人脸色煞白,李承乾大声道:“立正” 众人极不情愿的站好军姿,心想,这下完了,还没休息,又要围着西山跑上一圈,恐怕这条命要交代在这了。 “目标......食堂,解散!”李承乾故意将目标说完停顿片刻。 众人大脑一时没转过弯来,均愣在原地,痴痴的望着李承乾。 李承乾佯装怒道:“怎么不愿意吃饭,那好,围西山先跑一圈,回来再吃饭。” 话音刚落,整个队形如同被洪水撕开一般,四分五裂,众人恨不得一步用做十步直接跨到食堂。 瞬间,整个广场只剩下李承乾和长孙冲。 长孙冲又垫着脚来到李承乾身边,笑骂道:“这群畜生,平时喝花酒,都是我付银子,各个跟在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今日却一连抛弃我两次。还是老大好,对我不离不弃。老大,你扶我一下,一只腿站久了真的很麻。” 李承乾微微一笑,搀扶起长孙冲道:“你这身体太差了,都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以后莫要过度放纵自己。”说实话,李承乾觉得众人之间,长孙冲长得是最俊美的一个,学识也是最为出彩。可惜这家伙就是太好色了,十几岁的小屁孩,夜夜笙歌,迟早会出事。 长孙冲难为情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老大咱别说了行么,我都肾虚了......先吃饭去.....先吃饭。” 西山的食堂坐落于宿营的后方,占地数十亩,七八户房屋,并排有序,整齐大方,五百人就食,丝毫不觉得拥挤。 李承乾这次西山训练,足足带了二十多个公厨,并给了领队的厨子一份素食搭配,荤素均有。训练是最消耗体能的,所以营养一定要跟上。 食堂内熙熙攘攘,这些人都是从十六卫挑选出来的精英,部分人彼此熟悉,所以几个人围坐一团,边吃边聊。 李承乾拿起了自己的吃食,来到了纨绔之间,示意程处默屁股挪一挪,给自己让一处空位。 程处默站了起来,将胡凳向左挪了挪,而后,撇着头,看了一眼李承乾碗里的菜,发现李承乾碗里的饭菜与自己别无二致,诧异道:“老大,你怎么和我们吃的一样呢?” 李承乾抬起头,疑惑的问道:“怎么,那我该吃什么?” “你是这里的老大,自然可以开开小灶吃点好的,顺便也给兄弟们谋谋福利,跟你喝口汤。”程处默贼兮兮的说道。 李承乾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眯着眼睛笑道:“怎么,那你是觉得这菜不合胃口?” 程处默点头说道:“老大,这菜我吃不惯,就一只鸡腿,其他全是青菜,一点食欲都没有。” 李承乾是按照后世部队的伙食所定的,荤素搭配,这肉要吃,但也不能多吃,倒是这蔬菜,补充体内消耗的维生素再好不过了。 可惜,这些纨绔平时大鱼大肉惯了,弄得嘴特别相当刁,对于面前的饭菜一时难以下咽。 李承乾没好气的说道:“有的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饿死活该。” “老大,我们真的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三个月”房遗爱凑上前问道。 “不是说了么,这次你们都由我训练,暂定是三个月,不过要是你们表现的太差,可能就是半年或者一年了。” 李承乾见众人吊儿郎当,故意将时间说的长久一点。不给这些人一些压力,这次训练的效果可能达不到预期的目标,那回去脸都没地方搁。 纨绔们闻言,一个个哭丧着脸。这第一天就是六十里路,差点腿都废了。还要在这深山老林训练数月,不禁心中念叨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麻雀焉知雄鹰志 深夜的西山,显得格外萧冷,李承乾估摸着时间大约是午夜了,披上风衣,离开了卧榻。 一人独自走在宿营外,五百士卒的酣睡声与蛙鸣蝉叫不绝入耳,使得人烟罕至的西山有了淡淡的人气。 月白风清,李承乾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对着宿营自言自语道:“嘿嘿,漫漫长夜给尔等来个惊喜!” 李承乾向前走了数十步,来到一颗槐杨树下,侧身斜靠。暮色里,一只火折子发出微微火焰,李承乾一连点燃七八只震天雷,丢了出去,捂起耳朵默默的看着不远的宿营。 李承乾在西山训练之初,便让赵虎运了数百只震天雷过来,这些震天雷里面没有放置小铁柱,这只是教练雷而已,要是安放了小铁柱,恐怕一个不小心真的把人炸死或炸残了。 “嘭嘭嘭”寂静的黑夜里,爆炸声响彻西山,火光充斥着萧然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呜呼,地震了......” “快跑啊,塌方了......” 一时间,整个西山鸡飞狗跳,连休憩在树枝上的喜鹊亦被惊醒,从窝里探出脑袋,见地面火光冲天,不禁展翅而飞,仅仅留下一坨白色的鸟屎。 众人适才不知是何状况,只顾逃命,所以个个赤着身子,逃了出来,宿营周围,笼罩的白烟呛的众人咳嗽不止。 李承乾借着月色,来到众人身前,看见五百人约莫四百余人赤身裸体,憋着笑道:“你们快回去,穿上衣服,然后迅速来校场集合。我数到五十,谁还没归队,明日不用吃饭。” “这......这”众人张大嘴巴,甚是诧异的望着李承乾。适才被震天雷炸蒙了,此时又听这没有来头的话,都呆若木鸡的杵在原地,纹丝不动。 “一、二、三......” 听着李承乾慢悠悠的在那数数,众人也不做他想,飞奔回宿营,草草穿上衣服,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校场方向卯足劲的跑。 当李承乾数到四十的时候,众人皆已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在原地,非常不爽的盯着李承乾。 “怎么样,这夜里的西山还是挺漂亮的吧?”白天六十里的路途,众人累了半死,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这大半夜谁有心思看风景,李承乾就是想挖苦一下这些新兵蛋.子,故而讽刺道。 “太子殿下,你过分了”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大声吼道,言语里充满了不满。 “谁”,李承乾暗笑道这些人还是有点脾气和血性的,至少还能和自己表达出内心的不满,想当年,自己在军队里不也是这样么,年轻气盛,经常和教官道。 “回殿下,卑职黄飞,隶属于千牛卫”男子铿锵有力的回道。 李承乾见男子一米八五的身高,已经很显眼,再加上他特别魁梧的身形,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这个人给李承乾的印象相当深刻,特别是一双眼睛深邃沉稳,便好奇问道:“黄飞,你参加过战役?” 黄飞抬着头颅,眼里露出骄傲之态道:“卑职贞观四年随从李尚书以三千骑兵深入敌境,攻克定襄,威振北狄。” “你们可是夜袭?”李承乾没有点头,而是盯着他问道。 黄飞看了一眼李承乾,标准的小白脸男人,神情似乎有些不屑,淡淡道:“当时朔风凛冽,李尚书率领我等三千精锐骑兵,连夜从马邑出发,向恶阳岭挺进。颉利可汗万万没有想到我们会趁着夜色突如其来,兵将相顾,无不大惊失色。见突厥军中大乱,我等迅即进击定襄,在夜幕掩护下,一举攻入城内。” 李承乾闻言,对着下方五百士卒吼道:“听到了没有?战争从来不分白日昼夜,倘若适才不是本宫,而是敌贼,尔等还有活命的机会么?你们一旦进入了部队,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以后,这种突击集合,我会不定时举行。” 李承乾不理会众人的反应,接着道:“很好,黄飞,我打算摒弃以前的军队制度,尔等五百人将分为五个营各一百人,你就做一营的营长。以后你直接听从我的调遣,我要给你们新的训练计划。”从第一眼看到黄飞,李承乾就觉得,此人是个可用之才。 黄飞看了一副标准小白脸的男人,神情似乎有些不屑,并没有接受李承乾的好意,冷冷的说道:“殿下,某一直跟随自己的将军训练,已有了自己的标准,不需要新的花式。再说,论身手,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胜任太子口中的营长一职。” 李承乾笑了,笑得很淡,如果这些士卒没有这股傲气,他反而会有些失望的,就算是自己是当今太子,他们仍需要保持着军人的气质,不为权贵折腰。 “你认为你已经够强?” 李承乾的问话才出,一个士卒已经从后面上前,有些生气的说道:“太子殿下,黄大哥是我们千牛卫的校尉,他一直是千牛卫最出色的校尉,你不应该怀疑他,虽然我等军中职位皆不高,但是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如果你怀疑我等能力,大不了我们可以离开这西山。” “我现在不是怀疑,而是已经证实,你们确实不够优秀,光凭你们坐井观天的态度,就永远成为不了最优秀的士卒,或者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成为大唐军中精锐的精锐,作战能力比玄甲军更胜一筹。” 很多人都在怒意,但是黄飞眸里流露出几许憧憬,但是一瞬间,那点燃的熊熊大火,却无声的逝去无踪。他曾经尝试过,但失败了。 玄甲军乃是太子李世民优中选优的将士,自己虽然在千牛卫表现出色,但是放眼大唐整个军中,资质不过平平。他也知道,那威风凛凛的黑铁盔甲,恐怕自己终生都未必有机会穿着于身。 “你凭什么?”黄飞冷冷的问道,紧握的双拳,已经青筋毕露。 李承乾看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是不是心里很不服气,想与我试一试?” 黄飞原部队的手下,个个上前,根本不顾忌李承乾的太子身份,只想给这个大唐储君来一顿猛揍,让他知道千牛卫的人都不是孬种。 “怎么?想群殴?” “不,我上。”黄飞一喝,众士卒止步,在这些士卒心里,无形中都以他为首是瞻了。 五百人形成了一个圈子,圈中只留下黄飞与李承乾,但是李承乾伸出食指,轻轻的摆了摆,脸上呈现出一种无比的傲气与不屑,说道:“黄飞,你一个,还不够我玩,你们,再来三个。” 寂静,惊讶,或者还有一种呆然,黄飞在千牛卫可是出名的高手,这位太子爷是不是神经病,也许是被当今天子给宠坏了吧! 长孙冲等人亦是愕然,不禁摸着脑袋,傻傻的望着一脸轻浮的李承乾。 但是黄飞并不是一般的人,他没有一丝的犹豫,眼前的这位太子并不是呆子,适才李承乾眼睛突然变得深邃,一股让他惊然的气息,已经酝酿在四周,压力孕育而生。 在他的随意挑选下,场中又多了三位,四位将士,形成强悍的阵式,而他们面对的,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唐太子,大多数的人都想着,这是不是有些多余。 “你们看清楚,仔细的看,什么才是最强的进攻。”李承乾声音很是浑重,而且放得很慢,但是当话声一落,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李承乾动作极奇迅速,众人能看到的就是他的影子。 如果黄飞是军人中的高手,那李承乾就是高手的师傅,他前世二十岁就当上了狼牙小分队的队长,并且在秦琼后面学习了不少时日,所以对于这近身搏斗把握的游刃有余。 黄飞强大的力量,在这随风电逝的攻击中,根本苍白得无力,当众人再看到李承乾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原地,似乎刚才就未曾动过。 而四个士卒,三个倒地,剩下的黄飞,也在擦拭着嘴角溢出的一抹血丝,他倔强的性格,就算要受伤,也不会倒下。 “你们比我想象中的要差许多,看样子以前的军队训练的力度,还是不够啊。现在,你们不愿意留下来的可以走了,而留下来的,我只需要你们一种东西-------那就是绝对服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 地下的三人无声的站了起来,这一刻,没有人说话,他们还处在那种神奇的身法中,心神未曾醒来,李承乾的强大,彻底的震撼着他们身体最脆弱的神经。 黄飞连一刻也未想,他走到李承乾的面前,脸上自傲的神色已经全然不见,有的是一种渴望,一种期盼,一种尊敬。 对于军人,权贵不足以折服他们,但强者,永远都受人尊敬。 “太子殿下,这一营长某做定了!”他是第一个答应,与前次的邀请,判若两人。 “我也留下来。” “我也是-------” “我-------” 五百人全部选择留下来,只是一场小小的较量,就让他们燃起了激情,从军中来到西山这一刻,他们以为只是陪着这位太子爷玩玩,没想到李承乾的身法如此了得,不禁暗自欣喜。 看着这些士卒眼神的狂热,李承乾知道他们已经心服口服了,只要在他的手上,这些人都可以成为大唐最精锐的士卒,假以时日,这些人在战场将所向无敌。 “呵呵,本宫知道你们想什么呢,本宫会好好的照顾你们的放心,接下来的生活会让你们终生回味的”初晨的西山,雨雾缭绕,天边刚刚泛起鱼白,李承乾就站在校场上对着五百个人阴笑的说到。 众人都是咽了咽唾沫,李承乾微微一笑,对着众人说道:“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每五人一组,将山上的槐树斩断扛下来,半个时辰,校场集合,没完成的,还算是那句话,没饭吃。” 众人极不情愿的拖拉着身体朝着山上跑去,他们不知道李承乾为何要自己去伐木,可是一想到昨夜李承乾那不凡的身手,众人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上山,为了有朝一日,能像李承乾那样,揍人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李承乾特意命人从长安将躺椅运了过来,此刻悠闲的躺在上面,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卧看山间多苍翠,遍地松香沁心扉。秀美翠真之颜的西山,远远望去,别致精美,李承乾闭上眼睛感,静静的感受着清风草香。 迷迷糊糊之际,听到耳边传来碎碎嘈杂声,微微睁眼,只见众人五人一组纷纷气喘吁吁的扛着大槐树奔着校场而来。 一众纨绔亦是气喘吁吁,只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他们肩上的槐树好像还未成年。 李承乾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五个大男人抬着一颗树苗,闻所未闻,这都是人才啊。 于是起身大步跨到纨绔身前,没好气道:“你们怎么回事,别人的槐树都是腰围粗,你们的连手腕粗都不到?” 长孙冲尴尬笑了笑:“老大,树林里找了半天,也就这棵能抬得动”,言毕,长孙冲似模似样的擦了一把汗。 李承乾一脚踹到长孙冲的屁股上,怒斥道:“滚回去,重新扛一棵回来,不然,嘿嘿......”李承乾故意摩拳擦掌,捏着指骨咔嚓咔嚓响。 众纨绔立马丢下肩上的树苗,连滚带爬的跑去山中树林,昨晚都见识过李承乾的身手,生怕被胖揍一顿。 须臾,校场上众人,五人一组,平躺在地上,腹部架着适才从山上扛下的大槐树,双腿朝天,脑袋离地,呈抱腹姿势。 没过多久,众人就大汗淋漓,朝天的双腿,在空中来回摆动,身躯更是连连颤抖。 李承乾笑着说道:“今天是第一天训练,我也不折磨大家,和大家说完五点内容就休息好不好?” “好”众人异口同声道,心想马上这地狱般的训练就结束了。 “嗯,这第一点,就是这个军制的问题,适才我已经将你们的牌号的发下去了,五百人分为五个营,每营一百人,一营长:黄飞,二营长:张大彪,三营长:程处默,四营长:李二牛,五营长:鲁松,每个营长下面再设排长,一排二十五人,具体情况,回头我会发一份详文给你们。对了,我们这个团以后就叫野狼团,以后在军中叫我团长。” “这第二点,就是伙食方面,我不会克扣大家的军饷的,所有的支出账本,你们随时可以去查阅。并且我指定的素食搭配,很符合你们现在训练的要求......” “第三点,就是大唐军队条例,在我这里依旧需要遵守,不得喝酒闹事,不得打架群殴......” 李承乾说完第三条后,发现众人用急切的眼神望着自己,眼中划过一丝锐光,微笑道:“这第二,就是伙食方面的问题......” “报告”杜荷打断李承乾道。 “怎么,青莲你有事?” “是”杜荷点了点脑袋。 李承乾蹲在杜荷身侧,笑眯眯道:“快说,我就喜欢你这样说实话的人”。 “报告老大,呸,报告团长,第三条都已经讲过了,现在该说第四点了”杜荷绷着双腿艰难的说道。 李承乾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我说错了么?不会吧?呀,我真说错了,看来我记性差了” “谢谢啊” “不客气”杜荷见李承乾醒悟过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想再咬咬牙就坚持过去了。 旋即李承乾站了起来,走到众人身前,继续说道:“第一点,就是这个军制的问题......” 众人闻言,一时间面如土色,没想到李承乾这般耍赖。 太阳已经到了正中,山里的水汽随着温度的升高而蒸腾,湿热的气候让地上的五百余人汗流浃背,苦不堪言。 看着这些人龇牙咧嘴的强撑着,李承乾不由得问道:“爽不爽?” “爽”地下的人大声的喊道,因为他们怕自己说出“不爽”,李承乾又变着花样整治他们。 “很好” “你们现在意识到你们是什么人了么?”李承乾淡淡的问道。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菜鸟,我们是废物”众人接着大吼道。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起来吧!”李承乾的话让众人一愣,赶紧轻轻的放下腹上的槐树,然后快速的集合到李承乾的身前。 “报告!菜鸟一营全员到齐,” “报告!菜鸟二营全员到齐” “......” “报告!菜鸟五营应道一百人,实到九十四人,缺席六人,报告完毕!”李承乾将五百人分成五个营,现在这些人整整齐齐的站在李承乾的身前。 李承乾仰着嘴角对他们说到:“说你们是菜鸟你们还不乐意,怎么样,这才训练的第一天,就有六人晕倒,你们不是精锐么?怎滴连这五月的日头都晒不得?” 众人已被李承乾训练的没了力气,连埋怨的眼神的嫌累,站在校场一言不发,愣愣的望着前方。 见这些人萎蔫萎蔫的,李承乾也不愿再打击他们了,便笑道:“上午的训练就这样了,解散。” 刹那,众人欢呼雀跃,在原地蹦蹦跳跳,左右拉扯嬉戏,脱掉外衣在空中混乱挥舞。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下午,二十里徒步拉练”李承乾头也不回的喊道。 风吹裤衩,雁过无痕,只有那灰色外衣还在空出飘动。地上的众人如同被定了穴道一般,张着嘴巴,纹丝不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斗志昂扬淌江河 “你们是什么?”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少团长,正义的少团长,一定要将害虫消灭消灭......” 五百人沿着西山脚下一路奔跑,嘴里念念有词。李承乾则贴在最外边,随同奔跑,手里还窜着一只震天雷,只要队伍速度慢了下来,直接丢出去,再从后背的包袱里取出一只。 “立定”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一处湖边。树荫密布,弯陌迭起,湖泊一片碧绿清澈,四面环山,湖水皆由山中隐泉汇聚而成,碎阳斜射,缺挡不住这山泉的寒气凛然。 李承乾对着众人笑嘻嘻道:“今天,我们不搏击,不操练,我们去游泳怎么样?” 众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手插在腰上,弓着身子,疑惑道望着李承乾,瞧见李承乾那似曾相识的笑容,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一个月的相处,大家都知道这位太子的秉性,只要眉开眼笑,那就是有了新的折磨人的法子。 “报告”长孙冲对着李承乾吼道。 “长孙冲,你不愿意?”李承乾细细的看着长孙冲,一个月的训练,这小子已不复数日前的瘟鸡面容,皮肤越发变得黝黑。眉目亦是越来越刚毅。还有其他纨绔,也不再嘻嘻哈哈,浑浑噩噩,和普通士卒一样认真对待训练,各个的身体比数日前壮硕不少。 “报告团长,我不会游泳,可不可以不去?”长孙冲向前一正步,刚劲有力的问道。 “不行,就是不会,才更加要学,以后打仗需要渡河怎么办?”李承乾不容置疑的回绝了长孙冲的请求。 “报告教官,我觉得,大唐的敌人都在北方,那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不需要水性。”长孙冲依旧不放弃。 李承乾两手抱胸,对着余下众人问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众人低头不语,因为都不知道,李承乾此时的想法,要是得罪了这位团长,估计又要趴在地上做俯卧撑了。 一时间,整个部队鸦雀无声,李承乾环顾四周,见二营长张大彪在下面抠手指,于是喊道:“张大彪” “到”张大彪正步上前。 李承乾淡淡问道“张大彪,这手指甲抠好了?” 张大彪红着脸尴尬道:“好......好了。” “你是二营的营长,你来说说,我们有没有必要去练习水性。” 张大彪适才尴尬绯红的脸褪去了几分赤色,粗着嗓子回道:“报告团长,我们都是关中汉子,不会水性,再者确实如长孙冲说的那般,这打仗丝毫用不到水性。” “哦,那张大彪,我问你,如今大唐与其他外夷的格局如何?” 张大彪低头沉思片刻,回道:“贞观四年我大唐一举拿下突厥,虽然扫平漠北,但形势依旧不容乐观。大唐西北有吐蕃、吐谷浑、东北有高句丽、还有漠北尚存的西突厥。” “还有没有人要补充的?”李承乾问道。 “报告”黄飞喊道。 李承乾点头道:“黄飞,你有要补充的?” “是,适才张营长,只考虑到了我大唐整个北方的格局,却不是整个天下格局。” “哦,那你来说说这天下格局”多日相处以来,李承乾发现黄飞不仅身手数一数二,更难得是懂得兵法谋略,有勇有谋。 黄飞从容不迫道:“大家都忽略了西南边陲的南诏六国,大业年间,南诏六国趁着咱们中原隋末的动乱,狠狠地发展了一下。如今军事力量,不可小觑。而我大唐众将士皆已漠北为敌,却忽略了大唐的西南。这南诏六国位于洱海边境,河流江川密布,所以打起仗来,不会水性,肯定会吃上大亏的。” 李承乾满意的点了点头,黄飞所说正中下怀,上次在朝堂李承乾与文武百官分析过大唐格局,本来可以和蒙舍诏和亲,安抚太平,可是那日被李承乾一搅和,便作罢。日后这南诏六国必将是大唐西南边陲的一根刺,迟早要拔掉的。 “我们这支部队,不是寻常的部队。以后除了常规作战,还有特种作战。这特种作战包括化妆渗透敌后,刺杀敌方重要将领,乃至刺杀番邦王侯等等,很多都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所以你们要比寻常的士卒掌握更多的技能,这样活命的机会才可更高。” “告诉我,我们这支军队的口号是什么”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首战用我,用我必胜”下方众人异口同声,呼喊声震彻整个山涧。 “呵呵,我看是首战用你,用你必逃吧,连着小河都不敢淌过,有什么用?”李承乾挑着眉毛,讥讽道。 众人闻言,各个气的脸红脖子粗,明知道是李承乾的激将法,但还是心存怒气,长孙冲狠狠地撸起袖子:“团长,我长孙冲今天把话撂这了,要是我学不会这水性,我长孙冲日后回长安定当绕着朱雀大街裸奔。” 李承乾拍了拍长孙冲的肩膀:“不错,这话听着就提气。” “全体都有,脱掉外衣,不管你们用狗刨,还是扎猛子,尽快给我学会水性,这几日务必游到对岸。” 李承乾一声令下,众人宽衣解带,跳入湖泊之中。 这是一湾清澈的湖水,湖面水平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青山绿树,一切美不胜收,让人仿佛走进画卷之中。 风景虽美,但众人顾不得欣赏。不熟水性的士卒纷纷围在水性较好的士卒身边学习。这湖水约莫十尺深,李承乾也不敢托大,让他们先在边岸浅水区学习,等这些人水性熟悉了,再尝试着游至对岸。 水性这东西,并非一蹴而就,李承乾知道急不得,所以每天常规训练完毕之后,便将众人带到湖边练习。 李承乾不时地挖苦讽刺,倒是激起了这些人的斗志,仅仅五天,众人在水中不复初次那般凌乱,都能在岸边划水似模似样。 平日里的长安纨绔此时如同落水的公鸡,扑哧扑哧的挥动着臂膀,虽然动作不太美观,但也能潜水数十米的距离 湖泊总宽约莫五十多米,不少人水性已经相当不错了,可是内心还是恐惧水深,一直在岸边窜动,不敢一鼓作气,冲到对岸。李承乾觉得要给这些人一个契机,否则不知何年何月这些人才能冲破自己内心的那层畏惧。 旋即,李承乾点燃了手中的震天雷,见引线快烧到竹筒冒口时,用力一甩,直接丢在岸边吼道:“快点游到对岸去,这震天雷可不长眼睛哦” “啪啪啪”岸边浅水区激起朵朵浪花,河岸的士卒生怕被炸伤,咬着牙,努力的挥动着双手双脚,朝着对岸游去。 “这不挺好的么”李承乾很满意的笑了,人的潜力是巨大的,平日了觉得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在遇到危险,会爆发出来,望着河对岸,已经有数十名士卒成功登陆。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这震天雷了,爆炸的效果乍一看还行,可惜密封的容器只是竹筒子,刚性差,瞬间所产生的气浪仍旧很小。一颗震天雷的杀伤力半径大约在一米左右,要是放在战场也只是唬人而已,面对铁盔钢甲如隔靴搔痒,用处不大。 并且引线燃烧较为缓慢,这要是在战场上,前方没有军队顶着,还不如陌刀有用。还没等你扔出去,对方的骑兵早就御马而来给你一刀。 但是震天雷亦有一个妙处,那就是攻城时,堆积一爆,直接利用爆炸所产生的气浪将城门轰破。要知道古代攻城的攻方若想攻破城门,往往投入的兵力需比守方多上数倍。 因为古人攻城只有通过云梯冲入城墙之上再打开城门,亦或是扛着木桩直接撞破城门。这样的攻城,通常需要付出极大的牺牲,故此一场攻城战争下来整个军队大部分都折腰在城门这一关卡,悲壮至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关中的夏日,天气闷热潮湿,哪怕在山林里,也是一样,巨大的热量蒸发着草木里的水分,各种草木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有时候让人感觉到憋闷。 不知不觉到了七月,西山训练的日子里,李承乾对于这五百士卒,没有其他要求,就是让他们拼命的训练。 大唐军队传统的箭艺、骑术、刀剑、力量等项目,众人里面除了那几个纨绔,其他人都在军营里训练过,故此李承乾没有再做安排。 李承乾训练的都是前世自己在特种部队所学习的项目,如:自由搏击一招制敌、野外生存、急救自救、侦察与反侦察、胆量与耐力、速度与反应等等。当然,自己所倡导的“从军为国”的教育,那也是工作的重中之重。每天都有文化课时间,除了学习律法军令,就是进行“爱国”的教育。 两个月的时间下来,经过不断地训练,野狼团也走上了正轨。现在,这五百人就像是一台精密完整的机器,运行得有条不紊。全团上下秩序井然,充满了激情与活力,又不失严肃与庄重。整个团队的凝聚力在不断的加强;每个士兵的个人素质,疯狂的增长。 野狼团的将士们自己不知晓他们的蜕变,一直耐心训练的李承乾却是看在眼里,乐在心头。这些人进步的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就连那些纨绔现在也是嗷嗷叫。 这日,李承乾找来五位营长让他们安排众人最后一个月进行现场模拟对战,以营为单位,使用木棍相互搏斗。 因为这些人现在训练的再好,到了实战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只有通过一对一,一对二的相互刺杀搏斗,这样才能提高实战经验。 一营长黄飞面色为难道:“团长,前些日子自由搏击,我们营都有人被打断两根肋骨,这要是用木棍相互搏斗,恐怕将士们恐怕受伤更加严重。” 李承乾淡淡道:“告诉将士们,不要怕受伤,伤几根肋骨没关系,总比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强。要练刺杀搏斗,就要以实战的状态练刺杀搏斗,你有能耐,你把别人的肋骨给我捅断了,要是本事不济,那活该自己受伤。” 校场上,二营和三营率先展开互相刺杀搏斗。 二营长张大彪和三营长程处默两人站在李承乾身侧,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的局势。 张大彪见三营都是一些纨绔组成的,不禁对着校场内的士卒喊道:“二营,加把劲,三营快垮了,千万不能松劲儿。” “哎,程老二,你他妈,有你这么打的吗,专照下三路招呼”张大彪对着下方正在扭打的程处亮怒吼道。 “老二,就这么打,好,三营加油,狠狠地给我揍二营的这帮兔崽子”程处默龇牙咧嘴的吼道,适才他见自己家的老二四处下阴招,接二连三的干翻了几个二营的士卒,那张丝瓜脸都乐出了花儿。 张大彪见此,不高兴的对着程处默道:“哎,哎,哎,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如此明目张胆的护犊子,这影响可不好啊。 程处默鄙夷的看着张大彪:“老张,你这么说话,恐怕也有问题,适才你们二营打了三营的人,你跳着喊着,比他妈的过年还高兴,老子我说什么了么哼!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要说护犊子,也是你在先。” “二营,给我加油。二营的战斗力就是比你们纨绔营强,你得承认这个客观事实。”张大彪讽刺道。 “扯淡,我看二营快道:“你们两个有脾气别斗嘴,下去练练。” 二人一听,都点了点头,张大彪对着程处默拱手道:“现在没有营长了,只有二营和三营,你我都各自归建吧。” 程处默亦是抱上拳头道:“咱可说好了,谁要受了伤可别瞎咧咧,平时的训练也不能放下。” 张大彪回道:“好说,不就是折几根肋骨么,来吧!” “请” “走” 李承乾看着两人抱在一起扭打,搬来躺椅,顺势躺在上面,嘴里吃着香蕉,时不时对着下方吼道:“好,打得好,就这么干,张大彪揍他肚子;程处默你他娘的没吃饭,过肩摔啊......” “程处默,你他妈玩阴的?”程处默侧身躲过张大彪的右脚踢,旋即扭动身体,朝着张大彪裤裆愣是重重一脚,疼的张大彪吱呀叫。 李承乾嘴里的香蕉都喷了出来,捂着肚子笑道:“程处默,你他娘的往哪儿踢得,那地方能踢么,那一脚下去,还不断子绝孙啊” 心想,这老程家都是极品啊,兄弟二人打架都喜欢出下三滥的招式,可是李承乾觉得没什么不好,战场上能杀掉敌人,用什么方法倒是无所谓。 整个校场卧在西山腹心,炎热的天气让人望而生畏。校场上,五百士卒着装统一的迷彩,手持木棍,相互搏斗刺杀,怒吼声,嘶喊声,响彻整个校场。 太阳快要落山,整个西山被余辉染成血色。见天色不早,李承乾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下懒腰,对着下方众人吼道:“全体集合!” “刷刷刷”适才还在扭打一团的五百人,顷刻之间站在了李承乾面前,排列井然有序,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些日子里,他们对于自己的身体变化有所感知,对李承乾更加崇拜,就是这些稀奇古怪的训练方法,使得他们动作迅速,身体不知比刚来前强壮多少。 李承乾看着眼皮下队伍,一时感慨万千,这些人都有一股韧劲,从开始的不屑,到现在一个个争强好胜,不远落下风。 “距离三月之期,只剩几天了,你们觉得可以出师了么?”李承乾环顾四周问道。 “报告团长,我们依旧是菜鸟,希望团长将训练的时间再延长一些时日”张大彪扯着嗓子恳求道。 “报告,我同意张营长的看法” “报告,我也同意......” 李承乾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道:“该教你们的我都教了,这西山训练也将告一段落了,不过,即便不在西山,日后,回了长安,大家还需认真训练这些时日我教授于大家的项目。” 众人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李承乾将众人的表情一览无遗,提着嗓子:“你们要记住,我们这支团叫做野狼团,顾名思义,就要和狼一样,充满血性。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告诉我,你们愿意做什么?” “狼,狼,狼”声如洪钟,五百人的声音在这西山里穿云裂石,经久不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梅花香自苦寒来 长安校场,人声鼎沸,满朝文武围在野狼团周围指指点点,五百人身着清一色的迷彩服,甚是惊艳。 李世民望着整齐划一的五百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五百人道:“好,好,好。” 李承乾瞟了一眼老爷子,瞧见李世民那微微颤动的肩膀,不禁心里自得,看来自己三个月的训练没有白费啊。 李靖和道:“陛下,不知你有没有发现,适才操练中野狼团的士兵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动作整齐划一,只要是命令一出来,立马执行,丝毫不拖泥带水。士兵服从命令,进退有序,可以说这些士兵一旦到了战场,那就是杀戮的机器。”李靖说得很详细,李世民和其他人听得也有些如痴如醉了,这果然不愧是兵法大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精要所在。 李靖望着李承乾,眼里隐约流露出些许赞赏道:“殿下,想必这就是你提出兵将分离的底气,这样的军队只要统帅的人不是傻子,必定是虎狼之师。” “哈哈,李尚书谬赞了!”被大唐军神当面夸奖,李承乾也不禁害羞的挠了一下脑门。 而后,李承乾对着李世民说道:“阿爹,适才只是操练,不足以展示他们的实战能力,不如找一些士卒,与野狼团比试比试,看看效果如何?” “嗯,好好好,不如从十六卫调遣一队人过来与这野狼团切磋切磋,朕也想看看这野狼团实战能力是否如同他们所表现的气势那般气吞山河。”李世民被李承乾这么一提点,搓着手掌兴致勃勃道。 “阿爹,不用十六卫,只要两千玄甲军即可!”李承乾觉得这是野狼团很好的一次表现机会,既然要表现,就要气盖全场,拿着素有大唐第一精锐的玄甲军做磨刀石再好不过了。 “这,乾儿,你可知玄甲军乃是我大唐军中精锐中的精锐,你莫要托大啊”李世民好心规劝道,他怕儿子自信心膨胀,到时输了比试,丢了脸面。 “阿爹,你放心,这三个月,我可不是白忙活的。” “乾儿,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万一要是输了......” “阿爹,你要相信我,我有十足把握,野狼团不会丢脸的。” “罢了罢了”见李承乾如此执着,李世民只好对着身侧的赵幽吩咐道:“赵幽,传朕口谕,宣两千玄甲军进入校场比武。” “乾儿,你不下去指挥?”李世民见李承乾依旧站在自己的身侧,忍不住提醒道。 李承乾轻飘飘的回道:“阿爹,这才两千人,又不是上万人,他们自由发挥就行了,若还要我下去指挥,那他们这几个月就白练了。” 众人虽然很看好李承乾的野狼团,但要以五百人对抗两千玄甲军,是不是有点痴人说梦,可是见李承乾如此信誓旦旦,众人也饶有兴趣的望着校场中间的两支军队。 “刷刷刷,”两千玄甲军步伐声响彻整个校场,徐徐前进,气势磅礴,每个士卒都怒视着他们的对手野狼团。 野狼团的五百人,非但没有被这气势吓到,反而激起了内心的戾气,这些日子不断地训练,不就是为了此刻的证明么,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千玄甲军将是他们征途上的踏脚石。 没有了李承乾这个团长的指导,众人亦不慌着,五个营长,围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兄弟们,狼行千里食肉,团长给我们争取来的机会,怎可给团长丢脸,杀啊!”一营长黄飞扯着嗓子嘶吼。 “杀啊......” “杀啊......” 为了防止意外,众人都是手持着木棍进行搏斗,当然野狼团不少人觉得拳头更好用,所以直接挥动着手中的拳头。 两千玄甲军,靠着兵力,将野狼团包围住,渐渐缩小圈子,想一口直接把野狼团吃掉。 野狼团的士卒在李承乾的魔鬼式训练下,近身搏斗相当了得,一拳拳砸在玄甲军的盔甲上,发出阵阵嗡鸣声。 两千玄甲军自然不是吃素的,依靠着强大的防御力,寸步不退,依旧向前移动,争取将野狼团围住,瓮中捉鳖。 野狼团见此,集合众人朝着一点猛击,不时就在玄甲军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口子。朝着后排的玄甲军奔去。 校场上,尘土飞扬,吼声惊天。见玄甲军的包围已被撕破,野狼团众人放开手脚与玄甲军近身肉搏。 程家两兄弟对着身前的玄甲军,使用各种阴招,一连放倒数人。惹得场外文武百官笑的嘴抽筋。 李靖忍不住打趣道:“殿下,这也是你们训练的内容?还真是特别!” 李承乾黑着脸,心里暗骂程处默两兄弟,这不是瞎搞么,这种招式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么,再说,这种下三滥,根本不是自己教的,这锅咱不能背。于是回道:“李尚书,这种下三滥你可见野狼团旁人使出过,这明显就是在进西山训练之前就有人教授的。” 李承乾言毕,众人恍惚过来,捉狭的望着一旁为自己儿子呐喊的程咬金。 程咬金被众人目不转睛的瞧着,老脸也过意不去,摸着鼻梁咧嘴笑道:“嘿嘿,这两小子旁的没学会,这种下三滥,倒是一点即通。不过这战场上管他用什么法子,能取胜不就好了?” “知节说的对,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野狼团的士卒打斗像是不要命一样,毫无防御措施,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身边的玄甲兵。”李世民望着校场上的不禁感叹道。 秦琼点头接着道:“确实是一只虎狼之师,五百人正面迎击两千玄甲军,丝毫不落下风,并且隐约有微微的优势。这玄甲军平日里身穿黑铁盔甲是为了防御,如今遇到野狼团,直接近身肉搏,反到成了玄甲兵的累赘。陛下,依我看,不出片刻,这玄甲军就要败下阵来。” 众人听了秦琼的分析,也连连点头,不禁对着坐在身侧的李承乾更加赞许,这是怎样的一个少年,三个月能训练出如此的精锐之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土豆的味道 “我就不下去!大兄你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下去,咋咧不就是吃了你几个土豆么,至于么?”李泰蹲在御花园的屋气不气人。” 李世民、长孙、李渊闻言,一时茫然不解,纷纷望着李承乾,李渊忍不住问道:“乾儿,这土豆为何物,这烧烤又为何物?” “皇爷爷,阿爹阿娘,稍等片刻” 少顷,李承乾从东宫储物间将烧烤架子拿过来,和众人比划道:“喏,这便是烧烤架子,将生食放在上面烤熟,再在上面撒点佐料,味道好极了。” 李世民皱着眉头道:“乾儿,这东西拷出来能吃么?” 这时,趴在屋说这土豆为何物,为娘也很好奇,怎滴为了这土豆,你竟然将青雀逼上屋这烧烤味道如何如何,不如今日就让乾儿弄点给我们吃吃看,如何?” 李承乾闻言,一脸黑线,八月的天气站在外面烧烤,这特么不是玩命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御花园众人齐聚 不一会儿,整个御花园都弥漫着浓郁的香味儿,李世民盯着李承乾手里的肉串,黄皮璀璨,外焦里嫩,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 “乾儿,还没弄好么,闻着味儿就叫人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即品尝一番咯”李渊深深的嗅了一下空气中的孜然香儿,满眼竟是垂涎欲滴之态。 “好了,好了”李承乾提起烤好的羊肉串,细细的撒上佐料,递到了众人手中。 目前大唐菜式以蒸煮、羹汤、生食为主,烤这种方式虽然早就发明出来,却远不像后世那般普及,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佐料和麻油的缺乏,所以蒸煮、生食倒是最主流的方法。 说起来也是巧合,像花椒、孜然、甘草这些后世的佐料在大唐乃是治病的草药,花椒治胃腹冷痛、呕吐、蛔虫,孜然治疗胃寒腹痛。这些草药,孙思邈在终南山种植了不少,李承乾回长安前,偷了些许回来。 李渊、李世民、长孙、李泰四人不一会儿就将手里的烤串吃完了,意犹未尽,李世民舔着嘴角的孜然渣笑眯眯的望着李承乾:“乾儿,再多弄一点,今日才晓得我以前吃的那些东西如此不堪,就同青雀说所说那般,味同嚼蜡,食之无味。” 长孙用手绢轻轻的擦了擦李承乾额头的汗珠,关心道:“乾儿,热着了吧?” 李承乾眼睛瞄了一下自己老头子,吃的速度很快,就如同饿死鬼一样,也不想想这炎炎夏日,自己在火炉边烤肉,多受罪,还是娘亲心疼自己,于是给了长孙一个安好的微笑:“阿娘,我不热!” “哦,既然乾儿不觉得热,那就听你阿爹的,再多烤些串儿,娘亲还没吃过瘾哩!” 闻言,李承乾愣了愣,这还是自己的娘亲还是这大唐的国母,适才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长孙在李承乾心中形象,原来自己的娘亲亦是位贪吃鬼。 其实不怪长孙等人贪吃,目前大唐食物较为清淡,最多在菜式里放点盐巴下去调调味。然而这烧烤上撒着麻油、花椒、孜然,一下子将味道提上了数个档次。就如同后世天天清汤寡水面,猛地给你一桌海鲜,你也会照死里吃的。 吃是一种享受,烤得焦黄的鱼干,吃起来料香包围了整个嘴巴,众人连鱼骨头都不想放过,那唇齿留香般的感觉让人愉悦! 李承乾现在一脸黑线,好端端的成了烧烤老板,冲着李世民埋怨:“阿爹,我一个堂堂太子,在这里弄吃食,这要是给人瞧见了,会被弹劾死的。” “没事没事,天大的事老子给你扛着,别墨迹,快点烤,这串儿不经吃啊!”李世民嘴里嚼着串儿含糊不清。 “可是,阿爹,你不也怕魏征那张嘴么?”无奈之余,李承乾将魏征搬了出来,想恶心一下老爷子。 “你这瓜怂,怕啥,你老子不行,我这老头子给你撑着,磨磨唧唧的,怎么现在和青雀一样,快点烤,真是没想到,临老了能吃上如此美味佳肴,真是快哉!”李渊将手里的最后一根串儿塞进了嘴里,忍不住催促着李承乾。 李泰已经自动免疫了,这李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自己不爽,虽被嘲讽了,仍然朝着李渊憨憨的笑了笑。 “哇,皇爷爷,阿爹阿娘,你们这是在烧烤呢?”李恪、李贞带着一群弟弟妹妹蜂拥而至。 刹那,李世民扭动了一下身子,躲在李承乾身后快速的擦了一下嘴角,而后对着一杆奔来的儿女施以温煦的微笑。 李承乾忍着笑意,憋着脸说道:“小恪、小贞,快来搭把手,我都累死了!” 李恪、李贞很自然的来到李承乾身侧,帮着烤食物。 李恪见李承乾汗流浃背,似只水鬼,便打趣道:“大兄,适才怎么不让青雀打个下手呢?” “哼,以前咱们一起烧烤,青雀烤的东西除了他自己谁敢吃?一串串鱼干,烤的跟程黑子似的,谁愿意吃!”李承乾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咳咳......咳咳......”李世民突然阵阵咳嗽,脸色通红。 长孙被李世民突如其来的咳嗽吓得面色苍白,素手搀扶起李世民,担忧道:“二郎,你怎么了?” 李世民摆手示意:“观音婢,莫要惊慌,适才我只是被这佐料呛了一下。” 片刻,李世民缓了过来,指着李承乾笑骂:“你这皮猴子,有这般在背后编排人的么?” 这时,李贞萌萌的插了一句:“大兄,适才你那话说的不对,程将军再黑能有尉迟将军黑?那才叫一个黑,乌黑乌黑的呀!” 李世民直接赏了李贞一个暴栗,疼着李贞放下手中的串串,抱着脑袋呀呀直叫。 李渊瞧着自己的儿孙拌嘴,脸上浮出了淡淡笑容,拉着李世民去了不远处的树荫下,说道:“二郎,这烧烤就交给孩子们去弄,咱爷俩,就躲在树荫下,纳纳凉。他们弄好了,叫他们送过来便是。” “父皇说的在理,咱爷俩吃现成的,对了,儿再去拿两张躺椅过来,咱爷俩舒坦舒坦。”言毕,李世民猴急的跑了出去。 李渊瞧着李世民的背影莞尔一笑,自己众多儿子之中,二郎是最风姿绰约,沉沉稳稳的一个人,不想这做了皇帝后,反而添了几分童趣。 一时间,御花园内青烟袅袅,欢声笑语。李渊父子两侧躺在躺椅上,吃着串儿聊着天。长孙带着汝南、李治、长乐几个女孩和小的坐在凉亭纳凉嬉戏。 可怜李世民的几个儿子,站在太阳低下,做起了烧烤。一行人都是汗流不止,但宽乐,这皇家何时这般热闹过。 “丫头,你怎么不去凉亭纳凉,小心晒黑了哦”李承乾对着身侧的高阳问道。 “哼,大兄,你不是说出宫会带着高阳么去了西山都不告知人家!”高阳撅着小嘴相当不满。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串儿,擦了一把汗,脏手刮了一下高阳的琼鼻:“大兄去西山乃是训练新军,又不是游山玩水,再说去西山都是一群汉子,带着你多不方便呢?” 高阳一言不发,皱着眉头擦了一下琼鼻上李承乾适才留下的污渍,李承乾无奈的耸了耸肩,丫头这是在向自己表达不满呢。 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打心眼里喜欢丫头,相处发现,丫头其实单纯的可爱,只是平日像只刺猬把自己包裹起来,不让别人见到她脆弱的一面。 丫头曾告诉过自己,七岁那年由于丫头的母妃因病去世,丫头在后宫遗世独立,有时值班送饭的太监忙起来,顾不上丫头,那就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丫头便跑到老爷子上朝的必经之路,拦住老爷子诉苦,老爷子于心不忍,这才将丫头置在含元殿。后来丫头还询问自己,她是不是一个坏女孩,一个很有心计的女孩。 李承乾对之淡然一笑,若是此生无忧,谁愿揉眉算计。老爷子忙于朝政,平时对于儿女缺少关注,这无可厚非。可是老爷子连自己的女儿的生存环境都不知,作为父亲就是失职。丫头找到老爷子诉苦,理所因当,你生我,就该养我。 “大兄,想什么,都烤糊了”李贞白了一眼李承乾,而后将烤糊的串儿递给了李泰道:“老四,给你!” 李泰接过串儿,笑憨憨:“嘿嘿,还是小贞客气”,说完,直接将串儿狼吞虎咽下去。 须臾,李承乾恍惚过来,咧着嘴讨好丫头:“丫头,大兄给你做好吃的,如何?” “嗯,大兄要是做出好吃的,那高阳就不生大兄的气了”高阳嘴里亦是塞着串儿,说话含糊不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劝服长孙 李承乾知道长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故而安慰道:“娘亲,儿知道您是担心乾儿,可是儿是您的儿,那军中的将士就没有爹娘?他们也有,可是他们还是奋不顾身的参军了?那是为了大唐,为了咱们李家啊。儿尚在襁褓便被皇爷爷封为恒山王,如今又是大唐太子,出生至今衣食无忧,这都是天下百姓给予的。我李家子孙难道不该为了这天下百姓做点什么么?儿虽山中避世六哉,但也有一颗马革裹尸报国之心,阿娘,您能理解么?” 长孙闻言,不禁动容,但母爱是无私的亦是自私的,旋即语重心长道:“乾儿,娘都晓得,可我大唐将军甚多,你又何必去遭罪呢?听娘的话,好好呆在宫里,哪也别去!” 李承乾望着长孙那殷切的眼神,一时无言。他害怕自己再说话,又伤了娘亲的心,故而低眉不语。 李世民见状,上前握住长孙的玉手,一扫平日的帝王威严,温声细语道:“观音婢,莫在劳心了,这攻打龟兹不知何时,适才言论仅是我初步想法。再说,没我的旨意,这小皮猴能上战场?莫要在担心了,你身子一直虚弱,别弄出病来!” 李世民的安抚甚是有效,适才面色苍白的长孙,没了紧绷担忧之态,脸色缓和了不少。 听完李世民对长孙的劝解,李承乾闹心了,此时不表露出心态,恐怕日后更难上战场,可是看着自己的娘亲,稍微好转的脸色,甚是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思来想去,李承乾跪倒在地:“阿爹,阿娘,儿并非一时冲动,儿是真的想置身军中,为国效力。大唐周边外夷虎视眈眈,儿师从上国柱秦将军,倘若不在战场上杀几个蛮夷,要这一身功夫又何用?” “你这夯娃,怎就不知好歹?”李世民指着李承乾的鼻子怒骂。其实李世民也不想李承乾上战场,虽说通过西山训练效果来看,李承乾很有领兵天分,但是战场向来无情,谁知道哪一天就死在敌人的刀口之下。作为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大唐的储君,李世民亦不想让李承乾有半点危险。 “大兄,那战场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在长安好好研究震天雷,以及其他的新鲜玩意儿,多舒坦自在!”李泰上前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他很崇拜并且黏糊自己的大兄,而战场向来是最薄情寡义的地方,不论出身如何,一个不小心便是身首异处,埋骨他乡。故而担心的劝道。 这时,李恪亦是向前一跪诚恳道:“阿爹,我同意大兄的说法,我等终日游离于宫中或学府。学文固然重要,但目前大唐并不是绝对的四平八稳,正如大兄所言,外夷虎视眈眈,贞观四年,颉利挥军南下,我永远忘不了那些蛮夷骄傲的神态,可惜那时还小,不得所以。自那以后,日日习武,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在战场上痛饮敌血么?虽说颉利被灭,可是高昌、吐蕃等蛮夷依旧垂涎中原国土,平常百姓家尚且知道送儿参军杀敌,为何到了皇室就变得如此婆妈,阿爹,阿娘,恪儿不解!” 向来没有主意的李贞见此,也学着李承乾、李恪跪倒在地,诚恳的望着李世民。 没等李世民做出反应,李渊却仰天哈哈大笑:“不错,都是好孩子,二郎你就允了他们,这些小子,皆有一腔热血,多该鼓励才是!” “可是......可是他们从未上过战场,万一有所闪失......”李世民面色为难,自己手里有许多骁勇善战的武将,真的不情愿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刀尖上。 李渊不以为然:“二郎,你这是当皇帝当糊涂了,当年太原起兵,还是你怂恿于我,那时候,你也不过十几岁,到处集结义军,陪着为父逐鹿中原。如今这几个小子意气风发,和你当年别无二致,你要相信他们。会做出一番业绩给我们这些人看。李家没有一个孬种。” “阿爹,这怎能和那乱世相比呢?他们不曾经历过动乱,哪知战场上的凶险”长孙闻言相形失色。 “我只是建议,行与不行依旧你们说的算。老头子老咯,说话,没人听了咯”李渊仰着头,对着天空漫不经心的慨叹。 李世民知晓李渊是与自己赌气,可这事情关乎到自己儿子的安危,狐疑不决,只得欲言又止。 局势瞬间僵持不下,那些小的如高阳、李治、长乐等,亦是大气不敢喘,都是睁大眼睛望着李承乾。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志学之年不染血,长安城内观残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渭水耻,虽已雪;同胞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李承乾扯着嗓子将岳飞的满江红唱了出来,可能不合时宜,但是如今老爷子举棋不定,只能碰碰运气。作为一个热血男儿,谁不想横刀立马啸苍天,轩辕剑饮蛮夷血。 “好,好,好,好一个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乾儿,这长安城的月亮看多了,真的会让人变得优柔寡断,不看也罢!”李渊拍手称赞的同时,不忘挖苦一下李世民。 李世民何尝听不出李渊对自己的讽刺,但也只能暗自苦笑。适才李承乾所吟之词豪放中有含蓄,高亢中有深沉。在感受沧凉悲壮的同时,又吐露出那丝丝无奈。李世民亦是深感其受,心中定了定神,对着身下跪着的三子正色道:“乾儿、恪儿、小贞,你们真想从军杀敌?” 三人闻言,坚定的点了点头。李承乾铿锵有力道:“阿爹,自秦汉以来,关外蛮夷驱之不尽。多少平民百姓死在蛮夷铁骑之下。昔日五胡乱华,中原一片人间炼狱,人间白骨累累。若不是冉闵保汉,恐怕我汉人早已绝种。贞观四年,颉利发兵长安,儿在终南山亦是恨不得宰了这些混蛋。阿爹,儿愿穷极一生之力,助爹扫除关外蛮夷,令大唐睥睨天下。” 随着李承乾最后一句话以高昂的语气喊出后,别说整个御花园鸦雀无声,就连李世民亦为之动容。 但凡听到这段话的人,仿佛有感觉有一股气从脊椎逆行而上,直达脑脊,使人产生莫名的愤怒,愤怒地浑身都要颤抖起来。汉人多灾多难,从未对外侵略过,可是就是这样善良却从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曾记否永嘉之乱,国殇难平。易子而食,以骨当柴。易水河畔三千少女尸骨不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有用武力彻底征服他们,才能一劳永逸。 李世民虽有胡人血统,但从小接受的是汉人的教育,对于五胡乱华之祸事亦是垂首痛心。而后欣慰的望着跪下的三个儿道:“昔日晋怀帝昏庸无道,加上外敌强大,才使得中原沦陷。为父自登基以来,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将大唐打造成辉煌盛世,如履薄冰,对于朝政不敢丝毫怠慢,却也对你们有所疏忽。想不到,你们竟有如此想法,都是好孩子,为父支持你们!” 旋即,李世民又拍着长孙的手温柔道:“观音婢,雏鹰总有长大的一天,他们天生不甘在低处飞行。鹰击长空,如今乾儿他们都大了,随他们吧!” 长孙知晓无法阻拦这几个小皮猴子,只得长吁一叹,默不作声。 李承乾偷瞄了一眼见长孙态度有所缓和,便起身搂着长孙的臂膀故作撒娇道:“阿娘......” 长孙见自己儿子这般模样,没好气的佯装怒道:“这会儿,又来喊娘亲,适才还为何那般忤逆?” 李承乾咧着一口白牙,笑嘻嘻道:“阿娘,这天气热,消消气,乾儿马山给您做个美滋滋的冰激凌,让你好好消消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山林遭遇猛虎 翌日,李承乾过自己在城南种植不少土豆,想来居所就在城南郊外!” 李承乾闻言谢过卓掌柜,便飞奔去了城南郊外。 长安城南山川丘陵较多,土地不宜耕种,因此没什么村庄。不知卓掌柜口中的老翁为何独处城南,又为何有那么多土豆,李承乾不禁思考起来,难道那老翁亦是后世穿越而来?念此,李承乾打了个激灵。 崎岖的山路颠簸难行,放眼望去,除了参差密布的树林,不见人家炊烟。寂静的山林偶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低空掠过,而后又停在树枝上,眯着眼睛,打起盹儿。 夏日的正午,烈阳高照,连平时跃跃欲试的鸟儿,都懒得展翅飞翔。李承乾亦是汗流浃背,见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一大石头,便瘫坐在上面,解开上衣,随手摘下身侧的树叶,狠狠地扇起来。 “咕噜咕噜”李承乾从腰间拿起水壶,牛饮了一番,而后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异常,从大石头上起了身,解开裤带,吹着口哨,对着身前的灌木丛一阵雨露均沾。 “吱呀,吱呀”就在李承乾正爽之时,灌木丛中传来阵阵声响,李承乾系好腰带,好奇的上前两步,扒开灌木。 “卧槽”只见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怒视着李承乾,这大虎高壮如牛,长约两米,爪尖刺出趾外,尾巴粗长,带有黑色环纹,如同一把钢鞭一般微曲摇摆,额头上依稀有点水珠,正是李承乾适才的尿液。 李承乾如今手无寸铁,根本不敢与之搏斗,轻轻的向后退了几步,随后,捏着拳头扭头就跑。 猛虎见状狂啸一声,一个跳跃,对李承乾猛追不舍。栖息在树梢的鸟儿亦是惊的在树林横飞嘶鸣,寂静的南山正上演着猛虎追人的闹剧。 李承乾回头瞧了一眼,那猛虎咧着嘴巴,露出十几厘米的獠牙,离自己不过数米。咬了咬后排牙,纵身一跃,扑在一棵松树上,不顾手掌摩擦的血丝,拼命的往上爬。见猛虎够不着自己,才停下身子。两腿分开,插坐在松树分叉之上,大口踹气。 猛虎狠狠的用自己强壮的身躯撞击着松树,见树梢上的李承乾纹丝不动,长啸一声,蜷着尾巴,伏在地上,静静的望着李承乾。 “妈的,不就是给你头上撒了一泡尿,至于么?”李承乾咧着嘴,怒冲冲的对着下方的大虫子吼道。 然而,猛虎不为所动,甩了甩尾巴,眯着眼睛,望着李承乾,那意思好像是说:“有本事,就下来,跟你虎爷爷好好练练,别只会在上面哔哔。” 现如今李承乾也没好的办法脱困,手中没有武器,以血肉之躯怎能抵挡的住这蛮横的畜生,那大虫子嘴里的獠牙看着就令人瘆得慌。只能呆在树梢上,耗着时间了。李承乾天真的安慰自己,希望大虫子是个急性子,等不及就离开了。 一时间,一人一虎,很默契的不说话,树上树下相互对峙着。方才热闹的树林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春困夏乏,李承乾坐在树梢上,慢慢的打起盹儿。转眼,天色微暗,日头好似快要跌入山谷,李承乾一觉醒了过来,发现大虫子依旧眯着眼睛望着自己,李承乾暗自叫娘,这大虫子是吃定自己了。 环顾四周,李承乾突然发现一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正从猛虎身后走来,脚步轻盈,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李承乾哪里不知道,这少年是要搭救自己,于是表现很平常,眯着眼睛,假装继续睡觉。 少年,搭起弓箭,目光冷冽,瞄着大虫子的脑袋,蓄势待发。然而,大虫子甚是敏感,仿佛知道身后存在危险,扭头而望,发现少年正拿着弓箭对着自己,狰狞的露出獠牙,纵身而跃,准备将少年直接扑倒撕碎。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松开了手中的弓弦,利箭飞出,直接刺入大虫子左眼。疼的大虫子“嗷嗷”直叫,响声震天。少年抓住时机,又是一箭,射入大虫子的右眼之上。大虫子忍者疼痛,猛地窜动身子,逃之夭夭。 “少侠,好箭法”李承乾从松树梢纵身落地,对着少年拍手称赞道。 少年,好似从未与人接触过,咧着嘴憨憨笑道:“嘻嘻,大哥哥,你没事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土豆的来历 “十几亩,十几亩”李承乾嘴角隐约流出口水,眼神就如孙猴子初见金箍棒那般神采奕奕。 一旁不解的薛老爷子心里念道:“傻了?” 李承乾确实是乐傻了,十几亩的土豆那是多大产量,是要合理的育苗,十年之后,大唐必将不再为粮食发愁,百姓们亦不再为饥饿困扰。 李承乾收拾了心情,冷静些许后,问道:“薛大爷,你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土豆呢?” 薛老爷子憨笑回道:“殿下,老朽在这南山树林约有十年之久,起初只是在后山种了一点,殿下别看这东西丑不拉几,可却生长的好生厉害,一亩地,二三十石不再话下。后来老朽我闲着无聊,将周边的荒地开垦了出来,心想多种点这东西,兑点粮食之类的,家里有点东西,也好给仁贵那小子讨个婆娘。” 这下土豆苗育种有找落了,可是这土豆乃是南美之物,为何薛老爷子会有,李承乾煞是不解问道:“薛大爷,您这土豆从何而来,我大唐貌似不曾出产此物?” “哎,这话便要从头说起......”薛老爷深吸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东汉末年,三国争雄,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河东薛氏世族备受曹操打压,无奈之余,薛氏一脉各自逃亡。一位叫薛鼎城的薛家少爷领着一众家眷逃到了西域,由于语言不通,难以长久定居,薛鼎城便带着家眷一路迁徙流浪。经历几代人竟然到了西欧,面临海洋已无路可走,薛家后裔便安居了下来。 靠着海洋便以捕鱼为生,经历数代人,当年的薛鼎城早已死在迁徙途中,如今安定在西欧的薛家家主名叫薛海东。此人天资聪慧,虽然肤色与当地人格格不入,但凭着出色的领导能力组建成了一直规模较大的海上捕鱼团队。 一日,薛海东领着团队像往常一样出去捕鱼,然而一去三年没了消息。众人猜测可能是薛海东的渔船队遭遇上了海风,众人全部都淹死在海里,家里人哭的撕心裂肺,连个尸体都没有,只好做个衣冠冢,以托哀思。 然而十年后,薛海东回来了,出去的队伍足足几百号人,回来却仅有十人。 众人不解,纷纷询问,胡子邋遢的薛海东这才道出了实情。 原来当日薛海东等人出船捕鱼确实遇到海风,风力太大,将他们刮离了原有的熟知航线。无奈之余,只能在茫茫大海借助风力独自漂泊,饿了下网捞鱼吃肉,渴了下网捞鱼饮血。 许多人因为缺乏必要的维生素,就此死去,活着的人亦是苟延残喘。不知何夕,竟然漂流到了南美洲。那时的南美洲,仅仅居住着一群土著而已。 显然任何物种都有排外情绪,薛海东等人刚踏入陆地就与当地土著厮杀了一番。土著只有原始的棍棒,反观薛海东等人可是长刀在手,直接将土著打的落花流水,并砍死了土著中的带头大哥,从此薛海东等人在当地作上了土霸王。 陆地上的土著吃食较为单一,除了飞禽鸟兽,就是土豆红薯了。薛海东等人开始还觉得新鲜,不到半年,便有了归家之心。于是存活的众人开始命令当地土著打造更大的船只,以便回家。两年后,大船终于造好了,吃过亏的薛海东在船上放了大量的吃食和饮用水,其中土豆最多,没办法,这里除了土豆就是红薯,相较于吃多了容易放屁的红薯,薛海东选择了土豆。 茫茫大海,众人靠着些许记忆,不断远航,历经数载,终于回了家中。 两年后,不甘寂寞的薛海东组织了更大的航海舰队和渔船奔赴南美洲,然而这一次薛海东再也没回来,不知是死在航海的路上,还是死在南美洲。 西欧的薛家后裔在饥荒旱年,依靠着土豆得以苟且,从此以后,土豆仿佛成了薛家的一门传世信物。只有薛家人才有,并懂得种植,一直延续到薛老爷子这一代。 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薛家后裔在西欧虽说活的太平,但是依旧思念着故乡的明月。于是又开始了往回迁徙。到了薛老爷子那一代的时候,已经到了西域,那时正直大唐初立,薛老爷子跟随着薛家众人一起返乡,不了中途遭遇了突厥贼人,对他们烧杀掠夺,整个家族只有薛老爷子抱着尚在吃奶的薛仁贵存活了下来。 一时间,举目无亲,薛老爷子心想道,自己也算河东薛氏后裔,便带着小仁贵投奔过去,不想河东薛氏根本不理会爷孙二人,只当的两人是乱世中的乞丐,丢了两个馒头打发了事。 无奈之余,薛老爷子,带着襁褓中的薛仁贵四处流浪,为了给薛仁贵弄点羊奶,差点被人打死。就这样,春去秋来,将薛仁贵拉扯到三岁,薛老爷子也来到了长安。 由于缺少祖籍证明,长安户部小吏根本不给薛家爷孙两人落户,落不了户就无法在那些大臣的封邑里种田。走投绝路,薛老爷子便带着薛仁贵在长安城南的山林开荒垦种。好在土豆这玩意儿,不挑土地,在这山中亦能存活生长。爷孙二人就靠着这些土豆谋生,多余的土豆,薛老爷子就拿去西山兑点麻衣、食盐等一些生活用品。 听完薛老爷子的叙述,李承乾长吁一叹。欣赏薛海东的冒险精神之时,又对薛仁贵爷孙二人的遭遇深感同情。乱世乱法,乱世乱民,乱世百姓不如狗,人间白骨处处生。 “爷爷,承乾哥,外面又好多士兵打着火把过来了,好像还在呼唤承乾哥的名字呢”这时,薛仁贵拎着吊罐从楼下跑了上来,大声说道。 李承乾恍然的拍了拍脑门,这天色已晚,估计是自己家老爷子见自己不知去向,这才派人过来寻自己,旋即,与薛家爷孙二人,下了阁楼,前去查看。 “殿下,你怎么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让某好找啊”抱怨的正是程咬金,此刻带着一众士兵将薛家小院子里里外外围个水泄不通。 李承乾没有理会程咬金,而是穿过他的身侧道:“阿爹,舅父、房仆射、杜仆射、师傅你们怎么都来了?” 程咬金身侧而立的正是李世民,此刻脸色铁青,怒斥道:“小皮猴,你是要吓死朕,堂堂一国太子,跑到这深山老林,要是出了事,怎么办?我怎么向你娘交代?” “啊?阿爹,娘亲知道了么?你怎么能让娘亲晓得,你不知道娘亲身子虚弱?真是的!这不瞎搞么......” 李世民闻言,气乐了,本是这小子失踪在先,这会儿倒怪起自己来了。旋即没好气道:“你这小皮猴子,玲珑见你去西市久久未归,直接去了太极殿禀报于我,当时正在和你舅舅等人商讨国事,闻此便马不停蹄的过来寻你。好在那个杂粮铺的老板对你印象深刻,否则,还真不会跑这来寻你。” “草民,叩见陛下”一旁的薛老爷子第一次见着天子,吓得哆嗦着手拉住薛仁贵稽首叩拜。 “免礼” 李世民好奇的打量着薛仁贵爷孙二人,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便对着身侧的李承乾低语问道:“乾儿,这两位是何人?” 李承乾神叨叨的将嘴凑到李世民耳边,低语了几句。旋即李世民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李承乾道:“真的?” 在场的其余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木讷的望着这对父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杜如晦的泪水 李世民上前一步,双手扶起跪地的薛老爷子急忙问道:“老人家,你家真的种有数十亩土豆?” 薛老爷子心中满是疑惑,这大唐太子前脚而来,大唐天子又后脚而至,只为自己家中那些土石头而来,甚是怪哉。但天子问话,岂可耽搁,薛老爷子诚恳回道:“回陛下,老农确实在后山种了数十亩土豆。” “竟有数十亩......”李世民口中喃喃,不由深深倒吸一口凉气。 而后,李世民无顾天子君威,一把抓住薛老爷的粗手满脸急促道:“老人家,快带朕去瞅瞅,快带朕去瞅瞅!” 长孙无忌、秦琼、程咬金、以及房杜二人皆是一头雾水,他们不知道土豆为何物,亦不知道李世民为何如此兴奋不已。 李承乾笑眯眯的对着众人说道:“舅舅,房仆射、杜仆射、程将军、师傅,等下莫要惊吓过头了。” “你这小皮猴子,莫要作怪,不过话说回来了,辅机、叔宝尔等最好平复下心气,等下确实有个巨大的惊喜,莫要慌了神志”李世民一时满面春风,怡然自得的不忘打趣自己的重臣。 程咬金却咧着嘴咋呼道:“哼哼,陛下太小看我等了,自隋末起义至今,我等皆从尸体堆爬到今天,这世上还能有什么吓到我等,某瞧着便是。” “要是程将军真的吓着了呢?”李承乾眯着眼睛捉狭的问道。 “哼,要是某稍有情绪波动,便由陛下和殿下处置”程咬金毫不在意的回道。 “好好好,你们听到了,这老货认为自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倘若这老货等下面色异常,朕就罚你军中禁酒一个月如何?”李世民手指着程咬金,对着其余众人开怀道。 程咬金双手叉腰,龇着嘴巴狠狠道:“哼,赌就赌,谁怕谁。” 而后程咬金又对着许久不做声的薛老爷子吆喝道:“老汉,你来带路,我给你撑着火把,我倒要看看这土豆有什么吓人之处!” 这时,薛仁贵连忙跑进屋内,将弓箭取出背在身后,李承乾不解问道:“仁贵,你这是何意?” 薛仁贵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承乾哥,这山中夜晚,蛇虫鼠蚁甚多,我怕有猛兽出没,带上家伙防身。” 闻言,李承乾亦不敢托大,向来这薛仁贵长居于深山,熟知这些,带上武器必然有他的考虑,于是转着身子对着李世民提醒道:“阿爹,这后山离着尚有不少距离,要不要带上院子外的侍卫一起过去,也好护得周全。” 李世民摆手轻笑:“乾儿多虑了,想当年为父深林老山哪里没借宿过,怕什么。走吧,为父早已急不可耐的想看看那十几亩土豆了。” 山中道路曲折多,夜晚后山蚊虫甚多,一个比一个嗜血,见到裸露的皮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嘴。众人来回拍打依旧驱赶不走。 月色雪亮,树影斑斓。偶有几只小蛇直溜过道,蛙鸣虫叫,一行人手举着火把有说有笑,山风不时吹起,树叶沙沙,别有一番风味。 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半山腰,周边的灌木杂草已被除去,那树墩上的褶迹显然是被斧头劈叉过,锋角凌厉。 整片土地呈一个梯形,一层一层叠加而上,左窄右宽,自上而下还有一股山泉细细流淌,泉水叮咚,倒也映衬着那天上的弯月。 薛老爷子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一片阔地,对着李世民恭敬道:“陛下,那便是后山,土豆就埋在土里。” 李世民举起火把置向前方,见依旧无法看清,不理众人,自行便踱步而去。其他人见状亦是连忙跟随上前。 一片阔地乍一看,以为杂草丛生,土壤上方乃是土豆的叶子,嫩绿碧新,上面还残留着枯花残叶。土豆作为整个植株的块茎就埋与地底之中。 李世民指着脚底下疑惑问道:“老人家,和土豆莫非埋在地里?” 薛老爷子憨笑:“陛下所言极是,这土豆不同于粟小麦、水稻。此物与土人参一样,草叶皆是在外,果实藏于土中。” 李世民抖了一下身子,跃跃欲试,对着薛老爷子说道:“老人家,我俩人刨几个出来看看。” 一旁的长孙无忌等人,哪敢让李世民天子之躯下田刨土。杜如晦率先出列阻止道:“陛下,礼法不可破,这刨土就由我来吧!” 李世民想想也是,旋即点了点头,催促道:“那有劳克明了,快些,朕等不及了。” 众人到现在,这土豆到底有何用处,实在忍不住的长孙无忌扯着李承乾的袖子困惑道:“乾儿,这土豆到底为何物,怎叫陛下与你如此上心?” 长孙无忌话音刚落,房玄龄、秦琼、程咬金亦是将目光停留在李承乾面上,正好长孙无忌闻了众人心中不解。 李承乾双手环胸,将众人的面容一览无遗,笑嘻嘻道:“各位叔伯有所不知,这土豆如同粟小麦、占城稻一样,乃是一食物,可做口粮。” 众人一听更加疑惑了,不就是一口粮么?至于如此兴师动众,长孙无忌又问道:“乾儿,这土豆即使是吃食,也不会令陛下如此兴奋,不知是否另有隐情呢?” 李承乾闭口不言,示意众人看下去便知。李承乾很好奇众人等下都是什么表情,乐滋滋立在一旁,悠然观之。 杜如晦蹲在地上与薛老爷子一起刨土豆,满头大汗,适才李承乾与众人的对话自然亦是听到了。感觉自己已经隐约知晓了一些,“一颗、两颗、十颗、十五颗......”杜如晦越数越心惊,身子不断颤抖。 李世民见杜如晦已经停了下来,便催促道:“克明,如何了?” 杜如晦捧着手里的土豆抖得像得了疟疾一样。半天杜如晦才从嘴里迸出几个字:“陛下,六十颗啊,整整六十颗啊,哈哈哈......”杜如晦已经陷入了癫痫的状态,对着夜空哈哈大笑,而后又抱着怀里的土豆痛哭流涕,鼻涕邋遢。 李世民见着那巴掌大的地方竟然可以种出六十颗土豆,即便李承乾早已告诉过他,土豆产量惊人。但此时眼见为实,亦是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一把握住泥泞的土豆狠狠的亲了一口,又将土豆举在半空中,大喜若狂仰天长呼:“哈哈,老天对朕不薄,老天对朕不薄啊,哈哈......”夜色中,李世民亦是流出了男儿泪。 一旁的长孙无忌等人皆不是愚人,前后一串想,便知道了前因后果,一时间望着杜如晦手中的土豆,睁着大眼,愣是说不出话来,仿佛喉咙里嵌着什么东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见数行泪光映着苍月徐徐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四年前你不把这东西拿出来?你可知贞观二年大旱,饿死多少人?多少百姓妻离子散?这样的宝贝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为什么?”杜如晦口沫横飞,老泪纵横,抓着李承乾前后摇摆,仿佛李承乾就是贞观二年大旱的罪魁祸首。李承乾默默地望着发泄的杜如晦,他看到杜如晦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如今见土豆亩产如此之多,多的可以让人轻易地获得温饱,忧民劳心的心绪激荡之下竟想起贞观二年关中大旱的惨状,所以狂性大发,感情需要发泄,李承乾不介意通过自己让他的感情宣泄出来,当然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 正琢磨怎么让杜如晦松手,一只黑手按着杜如晦,往左轻轻一推,杜如晦旋即软软的倒在地上。程咬金黑着脸出现了,适才出手的这便是他,他也看出杜如晦陷入癫狂怕李承乾受伤果断的将其推开。李承乾也软软的坐在地上,两条胳膊垂在身侧一点劲也使不上。程咬金扯开李承乾衣服倒吸一口气,只见两个乌青的手印在李承乾白皙的肩膀上清晰可见。 李承乾递上一个微笑于程咬金示意自己没事,这老家伙别看平日里胡咧咧的,但是为人真的不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程咬金耍赖 适才发生的一幕过于迅速,饶是李世民亦是片刻才恍惚过来,连忙上前搀扶起趴倒于地的杜如晦,关心道:“克明,你误会乾儿了,这土豆乾儿也是如今才知晓在这,不曾隐瞒我等。哎,你这一把年纪了,被老货这么一推,身子有没有事?” 被程咬金这么一推,杜如晦这才惊醒。回想适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向着李世民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随即不顾身上的灰尘,来到李承乾面前,正色的望着李承乾,突然“扑通”跪倒在地:“殿下,老夫代天下苍生给您磕头了,老夫给您磕头了”说罢,便要朝着黄土磕下。 李承乾见杜如晦此番模样,不禁动容,狠狠的拉起杜如晦:“杜叔伯,你可折杀小侄了,使不得,使不得。真的,见你此番模样,小侄心里不忍,于心不忍呐!” 李世民亦是规劝道:“克明,莫要行如此大礼,这小子也是这小子偶然之作,要谢,还是谢谢薛家爷孙二人,这土豆乃是薛家爷孙之物”言毕,李世民对着薛老爷子,深深的鞠了一躬。 “陛下,陛下,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薛老爷子吓得连忙摆手,颤抖着身子准备稽首行礼。 李世民上前一步制止住薛老爷子的稽首之礼,对着薛老爷子诚恳的正色道:“老人家,这礼你受得起,你可知这些土豆要是在整个大唐推广开来,不须十年,我大唐百姓将不再为食不果腹发愁,任他旱灾洪涝,我大唐只要培育好这些土豆,何愁流年!” “老人家,请受我等一拜”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程咬金、秦琼、李承乾一字排开,皆是深深的向着薛老爷子鞠了一躬。 薛老爷子,不知道自己家的土豆竟然对大唐如此重要,能让天下百姓不再饱受饥饿,眼里泛出了泪光,但是嘴角却是微微扬起。他自豪,他又激动。自豪的是自己一介老农,可以为大唐做出贡献,激动地是见到了大唐的天子重臣如此心系黎民百姓,总之,薛老爷子感觉此生从未这般愉悦过,除了当年小仁贵出生之时。 李承乾见场面如此严肃,眼珠一转,对着程咬金笑嘻嘻道:“程叔伯,适才,我可见你嘴巴长得最大,某人可是说过,要禁酒一个月哦!” 程咬金脑袋左边扭扭,右边瞅瞅,装傻充愣道:“有么?有么?哎可能昨日睡得不好,犯困了,啊哈.....”说罢,程咬金似模似样的拍拍嘴,打了个哈欠。 “不对,这位黑将军撒谎了,适才,我亲眼看见这位黑将军,张这嘴巴,眼珠子瞪的老大老大,根本不是在打哈欠”薛仁贵傻乎乎的辩驳道。 程咬金眼睛死死盯着薛仁贵,咧着嘴,牛舌舔着嘴唇恶狠狠道:“小子,你他娘的才黑呢,黑的跟块儿乌金似的。嘿嘿,某好久没吃过人肉了,还真是怀念那鲜美的滋味儿。” 薛仁贵不为所动,撅着嘴巴“哼”了一声,旋即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盯着程咬金。 “咦......你这小憨娃,是吃定我老程性子憨厚是吧,呸”程咬金卷起衣袖,搓了搓毛手,上前便要收拾薛仁贵。 “知节,这么大人了,还和少年儿郎一般见识。依朕看,你这酒确实该禁了,整个脑子都吃糊涂了”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土豆,狠狠的瞪了一眼程咬金。 “别啊,陛下,你看看,我从瓦岗寨投奔与你,任劳任怨,打长安那会儿,最先冲锋陷阵,您瞅瞅,这身上,那有一处好皮肤?我程咬金就是浑人一个,要是没点酒吃吃,干脆死了算了。”程咬金如那长安泼皮一般赖在地上,抱着李世民的大腿,歇斯底里。 李世民见程咬金如此无赖,亦是哭笑不得:“好了,好了,这般大岁数的人,还和孩子一样。回去让程处默养你算了。” “我就说嘛,陛下向来宅心仁厚,对待我们老部下最好了,嘿嘿”程咬金变脸比狗还快,适才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现如今又嬉皮笑脸起来。 “今日,朕甚是高兴,老人家,你要何赏赐,只要朕力所能及之内,必然奉上”李世民拍了拍薛老爷子的粗手开怀大笑。 薛老爷子哪敢朝天子要东西,使劲摇头拒绝道:“不必了,陛下,适才您和诸位将军大臣的鞠躬之礼,老朽已受之有愧,不必再心思浪费在老朽身上了。” 李世民见薛老爷子质朴实在,更加觉得要赏赐点什么,于是对着李承乾询问道:“乾儿,你熟知老人家,你觉得赏赐什么好?黄金白银,亦或是侯爵?” 李承乾知道自己家老爷子得了土豆,现在腰杆直起来了,暴发户的气息迎面扑来,笑答道:“阿爹,其实赏赐啥的都无所谓,首先,你要给薛大爷爷孙二人安排个户籍,不然这深山老林,钱再多也难花出去。” 李世民不解道:“乾儿这是何意,难道老人家并非大唐人士?” 于是,李承乾又将薛家祖祖辈辈迁徙以及薛家爷孙二人如何隐居荒野之中的事情向着众人娓娓道来。 些许,李承乾说的嘴干,直接捧起土豆地里穿插的山泉“咕咚咕咚”牛饮起来。 李世民闻言,长吁一叹,望着薛家爷孙二人,感叹道:“想不到,老人家竟有此遭遇,能回到大唐真是不容易啊。” 薛老爷子适才听着李承乾向着众人讲述着自己的遭遇,脑海里想起那些年的波折磨难,亦是长叹道:“是啊,回来的确实很艰难,好在上天怜悯,我和孙儿能活着回道这片乡土。” 李世民安慰道:“老人家,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如今大唐四海升平,朕每日兢兢业业处理国事,就是不想这世道如那汉末一般动乱不堪。你们就放心留在大唐,留在长安,这土豆育苗可还是离不开你!” “老朽何德何能,竟让陛下如此抬爱,只要陛下日后用得上老朽,老朽自当竭尽所能”薛老爷子感激涕零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山中烤虎肉 “小心”薛仁贵突兀一声呼喊,随后迅速将弓箭摆出,射向李世民的后方。 “嗷呜”一只猛虎临跃半空重重的砸向地面,溅起一堆灰尘,只见一只利箭插在猛虎脑门之上。 众人惊吓之余,纷纷围到李世民身前,李承乾担心问道:“阿爹,你没事吧?” 李世民双手抖动,亦是吓得不轻,后怕道:“想不到,这山中,竟有这等畜生蛰伏于此,真是没想到。” 李承乾见李世民没什么大碍,后怕之余吐出一口浊气。要是自家老爷子被老虎撕了,到哪说理去。这只猛虎正是白日间,穷追自己的吊睛白虎。只不过这次没有白昼那般幸运,直接被薛仁贵的利箭刺破脑袋,就此毙命。 李世民上下打量着薛仁贵,拍手称赞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敏锐力和箭术,真是人不可貌相。” 薛仁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额头嘻嘻道:“陛下,小子山中这等畜生见多了,只要离自己不是太远,我就能嗅出它的气味。” “哈哈,好,先是薛老爷子献土豆在前,又是薛家小子临危就驾。一门皆恩于我大唐,玄龄,这科技研发部,乾儿不是说过,亦可研究耕种的粮食么?你回去看看,有没有职位,给薛老爷子安排一个。顺便再到长安与薛家爷孙二人寻一处居所。” “是”房玄龄应允。 “薛家小子,箭法超群,乾儿,你那野狼团收不收,若是不收,朕就将薛家小子丢到金吾卫去磨练一番。”李世民对着李承乾似笑非笑道。 “嘻嘻,要要要,我这野狼团缺人得很,哈哈,谢谢阿爹”李承乾哪里不知道这老爷子是在送人给自己呢,其实初见薛仁贵,李承乾就想招为己有,这下老爷子金口一开,更加简单了,直接领回去便是。 薛老爷子做梦也没想到临老还能做官,粗糙的黄脸此时笑逐颜开,稽首拜谢:“恭谢圣恩,草民自当竭尽所能,为土豆全力育苗。”并随手将木讷的薛仁贵一把按下行礼。 李承乾还从未摸过老虎,便大着胆子走了上,踢了踢吊睛白虎,确认了其确实死透了,用手扯了扯虎尾,使出很大力气才挪动了一丁点儿距离,心里暗合记着这大虫子恐怕不下于四五百斤。 前世,这老虎可是保护动物,哪能随意虐杀,如今这死老虎就在眼前,李承乾很好奇老虎肉什么味道,便扭头对着李世民说道:“阿爹,这大虫子怎么处置,要不咱们就地烤了?” “甚好,甚好,想当年我和秦二哥在瓦岗作义军那会儿,嘴淡了,就拉着一票人去上山捉大虫子,尝尝腥。殿下,你可不知道,这虎肉架在火上一烤,外焦里嫩,油而不腻,肥中有细,点点酸味。再来一壶绿酒,吃起来贼爽......”程咬金拉着李承乾殷勤满面,吐沫横飞。 李承乾无奈之余用手抹了一把脸,嫌弃道:“程叔伯,咱脸不脏,不用你洗。适才你将杜叔伯推倒在地,碰了一脸灰,你去他那儿瞅瞅。” 程咬金见李承乾一脸鄙夷,内心受了小小的创伤。那说话漏风能怪自己?还不是怪自己老爹老娘把自己生偏咯,门牙缝都能塞上麦秆儿了。程咬金觉得李承乾就是蔫坏蔫坏的那种人,拐弯抹角的挤兑人。便捧着受伤的心灵,扭头含情脉脉望向杜如晦,温声细语道:“杜老哥,你可不知这虎肉啊,那叫一个酸爽......” 杜如晦脸色惊变,好小子,这么快就来报复自己,连忙摆手求饶:“知节,不用你描述,我知道虎肉味道好极了,走,咱们一起将这大虫子扛去薛家院里烤了,今晚陪知节你吃上三碗酒”杜如晦大步上前,拉住吊睛白虎的前腿,可惜文人骨子力气不足,反而一个没站稳,一屁股跌倒在地。 一直观望的众人见此,捧腹大笑。李世民强忍着笑意:“你这老货,都把克明吓成啥样了,走,我等将这大虫子一起抬到薛老爷子家中院内,咱们今晚来个烤虎宴,朕亦是很久没吃过了,真些许怀念虎肉味咯。” 程咬金与秦琼一马当先,扛着吊睛白虎的两只后腿;薛仁贵与李承乾拽着两只前腿,一行人又洋洋洒洒的抄着原路返回。 半时辰后,便到了薛家篱笆院内。李世民吩咐一院外侍卫,让他回宫禀告长孙今晚自己和李承乾不回宫中,有事要办。 程咬金拿着锃亮的陌刀,三下五除二,拨皮去骨,轻车熟路,果然是个行家。血淋淋的虎皮丢在一旁,“咔嚓”手起刀落,斩下白虎后臀,大小足足半只人身。 “老汉,家中可有茴香、茱萸、食盐?”程咬金一边剁肉,一边吆喝道。 薛老爷子陪笑道:“程将军,老朽这只有些许盐巴,不曾有其他调味之物,真是对不住了,山野村邻,还望海涵。” “罢了,罢了,有盐就可,这调味之物就交于我去寻吧!”程咬金放下手中陌刀,“嗖”的一下就跑进树林,没了人影。 李承乾狐疑不解问道:“阿爹,程叔伯去作甚了,难不成回家讨茴香茱萸了?” 李世民淡淡笑道:“此地离长安程府尚有数里,这老货可没那般好心,特意回府讨调料,估摸着是去了树林找些野草而已。” “这野草酸甜苦辣确实皆有,可是这程叔伯找的野草,阿爹,你确定不带毒?”李承乾小心的嘀咕道。 “你这小皮猴,怎么说话的。你别看这老货平日里张牙舞爪,其实做的吃食可是一流。当年军中营食,为父独爱老货的烤食,撒点不知名的野草碎末,别有一番味道,与你那烧烤相比可算丝毫不差。” 老程这老泼皮还能做出美味佳肴,还真让人意想不到。一张凶神恶煞的黑脸下,竟有一手绝好的厨艺,李承乾大感新奇,隐约间对程咬金做出来的吃食有点儿兴趣。 片刻,程咬金手里抓着一些野草,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咬牙怒骂道:“他娘的,什么破地方,差点没将老子屁股摔成半截。” 点火搭架,虎肉在火红的焰火上“兹啦”响,见虎肉外表变得金黄,程咬金将手朝着衣服上假模假样擦了一下,揪了点捣碎的盐巴合着碾碎的的野草,洒在虎肉上。 薛老爷子从家中拿来草席铺在院子上,又将家中留着中秋小酌的绿酒全部拿出,而后薛仁贵从杂物间找了几只破罐子,舀水清洗之后,依次摆在众人身前。 老程是个妙人,说道吃比谁的乐乎。给众人将身前的酒满上,又切了数份虎肉递给众人手中,就如同酒馆小厮那般神态,怡然自乐。 李承乾也是接过老程递过来的一块虎肉,没急着吃,先用鼻子嗅了嗅,发现香味十足,小小的撕咬一口嘴中嚼了嚼。突然眼睛一亮,酥软可口,唇齿油香四溢。李承乾一手拿着虎肉啃扯,一手竖起大拇指对着程咬金连连称赞。 忙活完的程咬金见缝插针,顺势坐在李承乾身侧,神气十足道:“怎样,我老程的手艺不赖吧?” “何止不赖,要我说宫里的厨子都没您这手艺,可惜了,可惜了,怎么好端端做将军了,真是浪费人才。”李承乾一边嘴里嚼着虎肉,一边扼腕叹息。 程咬金仅仅握住李承乾左手,大有怀才而遇之感,对着李世民道:“陛下,您看,太子殿下都赞不绝口,俺老程这厨艺放眼大唐还真是没了谁。哎,哎,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我这一身绝技。”话说到最后,程咬金对着头不完的热血长歌亦或是难以言尽的感时伤怀,篝火的火焰越来越小,直至天边泛起鱼白,湮灭殆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决意攻打龟兹(三更求收藏) 一夜醉酒当歌,酒坛空尽,众人才做散去,明。龟兹向来以西突厥马首是瞻。若龟兹被我大唐吞灭,想来西突厥必定明白唇亡齿寒之道理,曾兵龟兹,所以这次战争必定要迅速,争取在西突厥援兵到来之前夺取龟兹库车,紧闭城门。到时西突厥纵使十万铁骑亦是难以攻城。若如西突厥想自讨没趣,执意攻城,只要大军坚持片日,从兰州调兵,想来那西突厥够喝一壶。”杜如晦说到最后,眼里尽是丝丝寒光。 房玄龄连连点头,展颜道:“陛下,我也赞同克明所说。这次攻克西突厥,需要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所以统军之帅要擅长打快仗,不可拖泥带水,以防西突厥援兵曾至。” “嗯,玄龄这点提的好。朕本想命李靖为帅,可是药师擅长步步为营,以少胜多。故此罢了,要说擅长打快仗之将,我大唐还真有两人,只是......”说到最后,李世民不禁轻笑。 李承乾搞不懂老爷子为啥突然痴笑,难道又抽风了?旋即狐疑的望着身侧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见李承乾面色疑惑,开口解释道:“陛下口中的两人乃是知节和敬德。两人领兵作战皆是虎狼之师,只不过两人谋略稍显不足。当年攻打王世充之时,就因为王世充阵前一番言语讥讽,两人便一股脑儿冲进王世充的陷阱,险些坏了大事。回到军中,两人受到军法处置,挨板子竟然哭的如那婆娘似的,煞是撕心裂肺。” 李承乾恍然点头,难怪适才老爷子像是抽风一般,恐怕被程咬金及尉迟敬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所逗乐。 李世民咳嗽了一声,收起适才的一脸嬉戏道:“这两个老货,勇猛可嘉,只是脑子缺根弦。罢了,就让叔宝做统帅,这二人做副帅佐之。也只有叔宝能压得住这两只老货。” “陛下,秦将军不是早年征战过多,血液亏损的厉害么?这怎能上得了仗场?”长孙无忌闻言急忙问道。 见此,李承乾歪着脑袋捉狭问道:“嘻嘻,舅舅昨日咱们还和秦师傅一起山中吃酒,你可看出秦师傅脸色有半点苍白?” “是了,昨日我观叔宝气色正常,豪气犹在。本想私下询问,不想被那亩产数石的土豆一闹腾,忘得彻彻底底。这叔宝吃了何等仙丹妙药,昨日之见,亦是勇比当年。”经过李承乾这么一提示,长孙无忌恍然开悟道。 杜如晦抚着些许长的胡须笑曰:“辅机,平日里你多半窝在府中不曾走动,怎会知晓。贞观四年,某大病一场,险些就此过去。幸的玲珑姑娘从终南山风尘仆仆赶了过来,救了老朽一命。玲珑姑娘医术高明,师承孙道长。想必叔宝这些日子气色比拟往昔,亦是玲珑姑娘的妙手回春之术。” 贞观四年,杜如晦病危,眼看着就不行了,李世民连夜派人前往终南山寻找孙思邈求治。可那时孙思邈不凑巧出了远诊。李承乾知道玲珑那时已学的孙思邈真传七八,便让玲珑跟随前来的侍卫快马加鞭赶回长安。还好及时赶到,千钧一发之际,玲珑殊死一搏,救活了杜如晦。 长孙无忌闻言,盯着笑如春风的杜如晦感慨道:“想不到,克明还有如此遭遇,我这同僚做的还真是羞愧,对于此事竟是半点不知。” 杜如晦摆手道:“过去了,理他作甚,不过话又说回来,老朽还真的要好生感激玲珑姑娘,否则老朽早已一捧黄土咯。” 李世民接过话茬道:“玲珑那丫头确实是个好姑娘,若不是当年一路咬牙背着乾儿寻的孙思邈,后果朕不堪设想。”顿了顿,接着笑对说道:“小子,过些日子,就要行冠了,到时也该成婚了,我李家也当给人家一处席位了。” 见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亦是笑脸盈盈的盯着自己,李承乾暗思道:老爷子肯定私下将玲珑的医圣令说了出去,否则房玄龄等人早就大声反对了。不过老爷子做事速度就是快,否则要让自己一个个去游说解释,那不得累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大唐四位影帝 “嗯?这说着说着就说岔了,适才咱们商讨道哪了?”李世民询问道。 “阿爹,适才说道命秦师傅作为这次出军龟兹的统帅,程叔伯与尉迟叔伯为副帅佐之。”李承乾还洋溢在李世民的一番话中,翘起嘴角喜滋滋道。 李世民望了一眼乐滋滋的李承乾,没好气道:“瞧你那出息,还像个太子麽?” 李承乾作怪的拱手道:“阿爹,彼此彼此”谁不喜欢美人,老爷子亦是个风流儿,虽不及杨广三千童女,但也是左右环莺。自己可是没碰过女子,怎不欢喜,故而讽刺了一下老爷子。 “哼,你这小皮猴,讨打是吧?”李世民将眼睛瞪得老大,作势要赏给李承乾一颗暴栗。 见大唐天子和未来储君此刻没个正形,相互拌嘴,余下众人皆忍着笑意。片刻,房玄龄咳嗽一声,故作无事发生道:“陛下,如今我等已决意出兵龟兹,不知大军何时出征?还要早做定夺,臣也好清点粮草。” 李世民也知道正事为重,又狠狠瞪了一眼李承乾,那意思是说,回头再找你小子算账,旋即手气空中的右手道:“是也,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大唐军队不必那些蛮夷作战物资只靠烧杀掠夺。这日子还需早早定下,诸位有何意见?” 长孙无忌先开口道:“陛下,如今十二卫仍在按照野狼团的训练方式每日训练,不如等到这些十二卫训练有所起色,再发兵龟兹。” 话音刚落,李承乾摇头道:“不可,如今正值八月初,关中天气正直酷暑,但是大军行到龟兹,将至十月中旬,气温虽低,但也能忍受。倘若拖拉数月,温度越来越低,到时我大唐军队进入库车,由于天气过于干冷,战斗力势必大大减弱,得不偿失。” 杜如晦点头赞许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我大唐将士适应不了那干冷的天气和黄沙风暴。如今龟兹少雨水,气候适宜,正是出兵的好时候。” “嗯,乾儿与克明言之在理,天气须得考虑周全”李世民说话之时无意瞟见李承乾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又道:“乾儿,我见你眉思不展,有何顾虑?” “阿爹,如今龟兹气候宜人,那西突厥的草原亦是肥沃,因此这也是草原牛马最为壮硕之时,我就怕龟兹与西突厥暗中还有军事来往,要是龟兹拥有一队草原铁骑,那就棘手了。”李承乾将龟兹问题想得很周全,因为老爷子答应过自己,让自己参加这场战争,故此尤为上心。 “嗯,乾儿你分析的很透彻,连朕都没有考虑到此时。我等时常怒骂那些蛮夷作风鄙陋。可是说心里话,人家的战马确实比大唐的精装魁梧,以往碰撞中,我大唐军队可是吃了不少那些铁骑的亏。”李世民很欣赏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也就前些日子才将攻打龟兹之意告知与他,不想这小子背地里发奋不少,对整个局势理解的甚是透彻。 杜如晦亦是担忧道:“若是龟兹暗自与西突厥暗地来往,得一队铁骑,对我大唐可不是好事。龟兹那地方一马平川,到时铁骑如鱼得水,一马平川,怕是不好办。” 李世民皱眉片刻,不得所以,叹道:“罢了,这有与无还不知,回头朕命探子查看一番,再做定夺。”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李承乾此时也没什么好注意克制铁骑,只得等到确切消息再说。 “那陛下,可做了打算,何时出征,臣觉得即使龟兹藏有铁骑,我大唐亦是趁着天气适宜出兵龟兹,相较于铁骑而言,大唐的将士战斗力更为重要。”房玄龄询问道。 “八月中旬吧,等这小子行了冠礼,便可出兵”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承乾,淡淡说道。 李世民话音刚落,其他众人纷纷惊愕不已,杜如晦上前一步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让太子殿下也随军出征?这可使不得啊,这一路山高水远,可不是闹着玩,万一......” “咦,克明莫在说了,朕意已决,这也是乾儿自己的意思。想当年朕也不是跟着太上皇一起从太原打到长安么,多多磨练,对乾儿有好处,再说,有叔宝在,我等该放心乾儿的安危。”李世民打断杜如晦不容质疑的回绝道。 “那......那臣无话可说”杜如晦退了一步,萎蔫着脑袋立于一旁。 李世民也觉得自己适才口气过于僵硬,于是缓和道:“克明朕知道你是担心乾儿的安危,可是这小子自己都不领情,随他吧,到时我再多安排些侍卫,保得周全。” 杜如晦心情依旧低落,他不知道为何李承乾非要战场,长安纨绔以及众多李世民子女之中,杜如晦尤为欣赏李承乾,仿佛这小子与自己乃是忘年知己一样,很合胃口,他不想这小子才十几岁一不小心横死沙场,于公于私,皆是不忍。但天子已经发话,只得低声道:“臣晓得了!” 李承乾知道老杜对自己的不放心,于是劝解道:“杜叔伯,不必担心乾儿安危,再不济,到时我身上绑些震天雷,一通乱炸。看谁敢过来取我性命。嘿嘿,杜叔伯不必过于忧虑。” 杜如晦知晓震天雷的厉害,旋即点头道:“殿下,战场刀枪无眼,还需多加小心。” “嗯,听杜叔伯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长孙无忌叹道:“陛下,虽说我等同意出兵龟兹,可是朝廷上那些谏官还不曾知晓陛下用意,历来出师皆有名义,如今这龟兹只是与我大唐有谢些许贸易摩擦,不足以是出兵讨伐的借口,还得想个说法。” 一听到谏官,李世民头疼的揉了揉脑门,埋怨道:“这些谏官,有时朕真的恨不得杀了他们,总是仁和仁和,毫无血气,打个仗都畏首畏尾,贞观四年若不是药师跪地请战,那定襄还不知猴年马月才可攻破。” 房玄龄闻言皱了皱眉头,正色道:“陛下,自古谏官谏言乃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即使他们可能说错了,那也不至于招至杀祸。总之......适才陛下所言有所失态。” “玄龄,你......朕只是发发怨气......哎罢了,是朕的错,朕一时没忍住。”李世民指着面色不改的房玄龄想辩解一番,可只见房玄龄那一副陛下就是您错了,您不认错我不罢休的的表情,旋即无奈的承认道。 李承乾见老爷子竟然能当着臣子的面主动承认错误,很是佩服,这需要多大胸怀,普通人尚且被人指错,还须辩解三分,可老爷子乃是大唐天子,直接从容承认错误,还真是虚怀若谷。 见老爷子微微泛红的脸,李承乾打破尴尬道:“阿爹,适才舅舅说要师出有名,那就随便安插一个罪名给龟兹就是了,反正龟兹离长安十万八千里,等知道此事,我大唐早已兵临城下。” 长孙无忌似模似样的咳嗽了两声,朝着李世民拱手行礼道:“禀告陛下,昨日有探子回报,龟兹国纵容军队对大唐民商肆意抢夺,并导致我大唐子民数人受伤。这等蛮横行为令人发指,请求陛下予以讨伐,以正我大唐天威。” 旋即,杜如晦、房玄龄两人亦是拱手严词正色道:“请陛下予以讨伐,以正我大唐天威。” “好,龟兹背信弃义,于理难容,宵小作祟,岂笑我大唐无人,房玄龄,你明日召集尚书省众人起草提案,朕要为那些大唐受伤的子民讨个公道,择日出兵征讨龟兹,以正我大唐国威。” 一旁的李承乾傻傻的望着众人,眼神迷离,呆若木鸡。适才还有说有笑的老爷子以及房玄龄等人为何顷刻之间眼里充斥着怒火,全是对龟兹的怒焰,全是对那些受伤民商的痛惜,丝毫不作假。李承乾觉得脑袋转不过弯来,这......这......这......他娘的全是影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行冠 冠礼起源于原始社会,已有几千年的历史,汉族的冠礼具体浓郁的中国味,在华夏文化圈中最具有代表性。冠礼表示男女青年至一定年龄,性成熟,可以婚嫁,并从此作为氏族的一个成年人,参加各项活动。 一般男子二十岁行冠礼,然皇室以及朝廷大臣的子孙为早日入朝为政,多提早行礼,一般男子十二三岁就要行冠礼。若不是治病耽搁,李承乾早已行冠。 行冠礼的曰子终于来临!李承乾的冠礼定在八月初八,冠前十天内,李世民找人占卜卦象,卜筮皆是吉日。 宗庙内热闹非凡,作为大唐的储君,满朝文武如同大朝会那般形式隆重,官服堂皇,序列排次。 李承乾放眼四顾,如此宏大场面皆是为自己一人而为,极为震撼,过了今日自己便算得上大唐真正的成年男子。 作为主角,李承乾就如鸟群中的凤凰,黑夜中的夜明珠一般显眼。他迈着中规中举的步履,在万众瞩目之中,走进了宗庙。 见众人已就位,李世民递了个眼神给身后的太监赵幽。 赵幽心领神会,扯着嗓子道:“今有大唐太子李承乾,年方十四,仪表堂堂,相貌端庄。诏顺天时,皇图荡荡,大唐皇帝敕令,今有八月初八,黄道吉日,于宗庙行之冠礼。” “文武百官,拜旨” “臣等拜旨”须臾之间,文武百官皆出其列,稽首跪拜在地。 “冠礼开始,文武百官起身,观礼” “唰涮唰”文武百官起身归于原位,默不作声,注视着庙堂中央的李承乾。 这时李世民身着黄色八爪龙袍,头戴串珠冕冠,徐徐走向李承乾身侧,低语道:“小皮猴子,成年了,以后莫要再让朕操心了!” “晓得,晓得,我何曾让阿爹操心过,阿爹快点儿,文武百官都瞧着咱呢”李承乾急忙催促道,其实李承乾想赶快了事,这大庭广众之下,被几百人盯着丝丝的甚是难受。 “你这小子”李世民淡然一笑,随后拿起手中冠服给李承乾加冠,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 “加冠毕,礼部尚书陈叔达上前祝词”赵幽适当的呼喊道。 礼部尚书陈叔达,大步走向百官之前,铺开圣谕,端庄严肃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礼部尚书陈叔达说的天花乱坠,李承乾亦是听得昏昏欲睡,祝词枯燥繁琐,恒古不变,李承乾只盼望着能快点结束这非人的精神摧残。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陈叔达才将祝词念完,这时赵幽又扯着嗓子吼道:“祝词毕,请大唐太上皇赐受冠者表字。” 李渊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向李承乾身前。旋即将拐杖置于一边,在事先铺好宣纸的桌案上大笔一挥“高明”扭头对着李承乾微慈爱道:“乾儿,可喜欢?” “爷爷高明,孙儿甚是喜欢”李承乾一副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睁着双眼扑闪扑闪。 经过了长达半个时辰的折磨,一系列的繁文缛节这才结束。旋即,李世民大手一挥,示意文武百官移驾太极殿外,共聚酒宴。 这时,一直在宗庙偏侧观摩典礼的长孙冲、程处默、房遗爱、杜荷等人大步上前,离李世民只剩数丈远后,纵身下跪,长孙冲抱拳正色凛然道:“陛下,小子有事要奏。” 李世民疑惑道望着身前稽首的众人,淡笑道:“哦,你们这群小子有何事要奏?” 长孙冲瞧着李世民那不怒自威的眼神,适才端正的神色顷刻间土崩瓦解,心神慌了起来。见长孙冲纹丝不动,程处默按耐不住道:“陛下,小子听闻不日大唐将征讨龟兹。而且老大,呸,是太子殿下也在其中,故此我野狼团众兄弟亦想跟随大军出征。” 李世民细细的盯着跪在身前的众人,心生疑惑,为何西山训练阔别三月,这些长安纨绔都变了样?不在长安享福跑去军中受罪作甚?疑惑之余,环顾四周,碰巧见着了李承乾那略微戏谑的眼神。心中恍然明了,八成是这只皮猴子怂恿这些纨绔请战,便对着跪拜的一干人说道:“据朕所知,你们之中有些还尚未行冠,如此贸然请战,若在前线受了伤,也不怕伤了尔等爹娘之心?” 长孙冲偷瞄了一眼长孙无忌,而后咬牙铿锵道:“陛下,我等虽未行冠,但亦不远之事。小子虽然年幼,但也知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所以希望陛下成全我等报国之心。” “请陛下成全我等报国之心”其他众纨绔高声附和道。 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李世民更加确定这些人乃受自家小子怂恿才有所之举,念此,便想借着机会敲打一下李承乾,故严厉道:“你等尚未娶亲,若是有个闪失,朕如何向你们父母交代。再者这保家卫国自有他人,何须你等操心,你等只需将野狼团训练之法好生教授与十六卫,便是报国。哼,难道你等是看不起我大唐十六卫?” 众纨绔闻言,吓得一身冷寒,连忙稽首叩拜,嘴里嚷嚷道:“没有,陛下,小子没有半点轻视十六卫之心......” 李世民见状,忍着笑意,依旧板着脸道:“那为何舍近求远,不再军中好生训练十六卫,跑去龟兹作甚?” “这......我等......”众人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整话。 李承乾望着长孙冲等人的熊样,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那日自己向老爷子提了一下,要带野狼团一同前往龟兹出征,可惜老爷子觉得野狼团众人皆是好苗儿,这野狼团成立尚不足数月,不舍就这般送往战场,便回绝了李承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少年迎击千层浪(三更求收藏) 再好的铁也需炉火锤炼才成寒兵,野狼团只有亲历过战争,才算得上真正的一支部队,李承乾吩咐过这些纨绔,希望这些人在自己的冠礼上为野狼团请战,可惜千叮万嘱让他们好生记下自己告知于他们的话,到头来还是出岔子了。 李承乾心想不能再若无其事下去,便咳了咳道:“阿爹,您适才说的亦有道理,在你们大人眼里,我们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总是担忧我们的安危!可是我们亦是大唐的一份子,我们有责任并且有信心为大唐开疆扩土。” 李世民眼睛瞄了瞄跪在地上的纨绔,哈哈大笑道:“奈何朕却看不出尔等的雄心壮志!” 李承乾摇头笑道:“这个不急,以前西山训练之时,我们野狼团共同唱过一首歌,阿爹若听完我等吟唱后,若依然认为我等毫无雄心壮志,仍旧辞绝我等,那乾儿亦无话可说。” 李世民见李承乾自信满满,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不知小皮猴又有什么惊世之举,大步走进了宗庙大厅,坐在了上首。 李承乾上前一步,对着众纨绔吼道:“立正” “刷刷刷”众人顷刻之间起身列好队形,纹丝不动,等待着李承乾下一步指令。 李承乾拔起佩剑,指向苍天,提着嗓子道:“全体都有,精忠报国,预备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 十几个志学少年,热血沸腾扯着处在变声期的嗓子,引吭高歌。一众纨绔歌声铿锵有力,瞪着眼睛,表情扭曲,好似迎风挥击千层浪,立誓少年不败热血。 当歌词唱到最后高潮时,众人深呼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堂堂大唐要让四方……来贺!” 这“贺”字一落,李承乾亦是挥动手中寒剑,本不过四尺数寸来长的剑光,陡然间,寒光暴长,化作一匹丈余长青朦朦的长虹,宛如银练凌空,天龙舞爪! 寒光逼人,在这刹那之间,几乎令周围人睁不开眼睛,冰裂剑气,发出嘶嘶异响,两三丈内,少年儿郎皆被砭入肌骨的寒锋所笼罩!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动容了起来。 歌声停止,纨绔亦立正笔直,立于原地,刚毅的望着坐在宗庙内的李世民。 李承乾在西山训练之时,就教过众人吟唱精忠报国。时代背景的渲染,使得这些人从灵魂深处吐出这一字一句,高昂宏亮,比之屠洪纲的原版只好不差! 在配合少年众人那不合时宜的稚嫩脸庞,更是造成了一股难以言语的震撼。 疯了,彻底的疯狂了! 一个个激动的热血沸腾。 这大好男儿无论文武,十年寒窗,山中苦修,所作所求,岂不就是为了精忠报国四字。 李世民的那对虎目瞪得尺寸加大,完全是一副震惊的表情,毫无帝王风范的大张着嘴,另一只手指着众人,竟说不出话来。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也想起了十数年前,那时他们也是少年壮志,跟随秦王殿下纵横沙场,逐鹿中原。一个个也激动的满面绯红,热泪横流,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静。再想到这些少年儿郎皆是自己的亲儿,欣慰之余不禁老泪纵横。 程咬金更是不顾形象的疯狂嘶吼:“程处默,你他娘的不愧是老子的儿子,带种,我老程家都是这般铁骨铮铮!” “阿爹,此曲皆是野狼团上下五百人之心声,莫欺少年幼,终须有日扩疆土。我等怀有一颗忠君报国,驰骋沙场之心,希望阿爹能够成全我等”李承乾深深弯腰拜道。 “啪、啪、啪、啪……” 李世民猛烈的鼓起了手掌:“好一个莫欺少年幼,好一曲精忠报国,朕今曰大开眼界了!”李世民跨步来到众人身前,脸上依旧难掩激动神色,“朕准了!野狼团随军出征,为我大唐开疆扩土!” “谢皇上!”李承乾以及众纨绔,喜色溢于言表。终于有机会可以上阵杀敌,为大唐驰骋沙场。在西山训练,李承乾就一直向众人灌输狼性思维,如今能得到如此良机,怎不快哉。 李世民大笑起来:“玄龄、辅机、克明还有诸位爱卿,你们瞧瞧这群小子,真是不可小觑!这一曲精忠报国唱到朕心坎里去了!” 众人闻言望着自己的儿子,开怀大笑,眼里尽是自豪。程咬金扯着嗓子高呼:“陛下,今日实在畅快至极。俺老程都等不及去那龟兹宵小杀他个三进三出嘞。” “哼,程黑子,就你那熊样,能行么?还是躲在我后面,看我尉迟恭如何将龟兹打的土崩瓦解。”尉迟敬德斜着眼睛毫不留情的讥讽程咬金。 “哼,你这黑炭头,还反了天,要不陪俺练练?莫说空话”程咬金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练练就练练,谁怕谁!” 瞧着这两个老货,李世民很庆幸自己安排了秦叔宝作为统帅,要是没人镇住这俩老货,指不定到了龟兹弄出什么幺蛾子。见两人真作势抚起袖子比斗,连忙呵斥道:“知节,敬德,莫要胡闹,当着小辈面丢不丢人?啊?”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被李世民一声呵斥,极不情愿退了下去,但是两人依然相互瞪着眼睛,火光四射。 这时,长孙无忌出列到:“陛下,今日本是太子殿下行冠之日,但陛下既然允了野狼团随军出征,然我家那小子以及克明等同僚的爱子皆未行冠,故臣斗胆请求陛下今日将众小子的冠礼一并行了。” 李世民,闻言,来回踱步,点头不止道:“辅机提议甚好,这些小子皆是我大唐未来之栋梁,不日奔赴沙场报国,理当由朕亲自授冠。”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朝服稍稍整理,稽首叩谢,一众纨绔更是激动万分,面色红绯,能得到天子亲自授冠,古来能有几人?亦是学着自家的老爷子稽首谢恩,神采飞扬。 ps: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在书评区留言哦,第一次写小说,不足之处,还需多多指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李承道来访 东宫内,李泰、李恪、李贞三兄弟皆立于一旁盯着正在收拾行囊的李承乾,默不作声。 李承乾一边叠衣服一边说道:“小恪,小贞,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只是龟兹路途遥遥,就是快马行军也约莫两个月头,且你二人从未出远门,一路颠簸赶路,我放心不下。” 李贞撅起嘴儿道:“大兄,前些时日御花园内,我还与三哥一起为你求情,怎得大军即将出行之日,就过河拆桥了呢?哼,大兄好一个忘恩负义。” 李恪也淡淡附和道:“大兄,我和小贞绝对不给你添麻烦,只要随军做一小卒即可。” 李承乾闻言苦笑不已,那日御花园内,老爷子在众人面是允了自己可随军出征,可没有同意李恪、李贞两人一同前往。两人虽说从小习武,但是不曾战场杀敌,就连长安城都未曾出过,怎叫李世民放心任由二人去往千里之外的龟兹作战。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活儿,侧坐在胡凳上微笑道:“你两人找错人了,阿爹未曾发话,我又哪做得了主。” 李贞鼓着腮儿道:“我与三哥找了阿爹提及此事,可是阿爹就是不同意,后来阿爹被我说厌倦了,便让三哥与我到大兄这来,只要大兄同意,阿爹自然就允了。” “嗯,小贞说的没错,这件事阿爹已交给大兄定夺,所以大兄你就同意我和小贞一起随军出征吧,大兄,求求你了”李恪盯着李承乾,眼里满是希冀。 老爷子分明是不希望这两小子出征,但是又被李贞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吵闹的甚无办法,故此将两人打发到自己这来。李承乾暗自思索,那自己也不能答应此时,一来怕挨老爷子骂,二来两人尚未行冠太小了,便温和规劝道:“小恪、小贞,你二人不知战场凶险,一旦开战,双方混战,谁也顾不得谁,到时大兄可无暇顾及你二人。所以呢,听大兄的的话,就在长安待着好不好?等日后,大兄回来,亲自教授你等特种训练,他日一旦有战事,再去亦不迟。” 听完李承乾的说辞,李贞极不情愿道:“哼,当日御花园内,阿爹亦是这般劝说大兄,可是大兄还不照样坚持随军出征。如今大兄又拿着这套说辞敷衍我和三哥,我就搞不懂了,在你们眼里,我们就是那般无用?那般不堪?”话到最后,李贞近乎是对着李承乾大声咆哮。 “小贞,有你这样与大兄说话的么?”李恪虽然心里埋怨李承乾不让自己去龟兹,但是见李贞,如此没大没小的对着李承乾大喊大叫,便双眼狠狠瞪着李贞,神色严厉的斥责。 李贞瞧了一眼李恪,见李恪眼里充斥着威厉,挺着胸膛想回嘴,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垂头丧气之余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 李泰见状,拍了拍李贞的肩膀道:“你们为何执意参军作战?长安做个太平皇子不好么?穷山恶水,那龟兹有何等魅力,竟让你们如此迷恋痴狂?” 李贞抚开李泰架在自己肩上的手掌,反驳道:“青雀,你不懂,你自幼酷爱诗书。而我从小就喜欢浴血沙场,你想想数万大军,鼓瑟喧天,岂不壮哉?总之我不想做个一无是处的皇子,我想如同大兄说的那般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为我大唐开疆扩土。” 李贞一番言语,肯诚激扬。令李承乾不禁头疼,不知怎么拒绝这犟小子,若是直接拒绝,恐怕伤了李贞那颗赤诚之心,苦思幂想,却也想不出来法子。 正在李承乾低眉暗思之时,赵虎从屋外传话道:“启禀殿下,周王求见。” “李承道过来干嘛?”适才还一脸不情愿的李贞,听闻赵虎的话不禁皱眉低语。 李泰亦是满脸疑惑:“是啊,我等向来与之毫无联系,他过来作甚?” 那日立政殿的半夏花之事,李承乾依然记忆犹新,李承道不论有心或是无意,半夏花有毒是不争的事实,总之李承道身份过于敏感,还须小心提防。 “快请周王进来” “是” 不一会儿,李承道在赵虎的带引下跨入殿内。 李承乾还是第一次瞧见李承道本人,面若春风,高挑秀雅,一副温文尔雅的儒生模样,见此,李承乾不禁心中紧了下,越毒的蛇,蛰伏隐忍的能力越强。不知道李承道后面有谁指点,当年的长安第一纨绔,竟然脱胎换骨的这般彻底,想来所图不小,恐怕就是那个位置了。 “太子殿下,青雀、小恪、小贞”李承道面带微笑,朝着众人一一问候,显得丝毫不做作。 李承乾上前几步笑道:“堂兄,多年不见,越发越英俊高雅,羡煞我等。” 李承道爽朗回道:“太子殿下过誉了。” “哎,堂兄,你这声太子殿下太生分了,私底下唤我乾儿便是”李承乾一副兄友弟恭的表情,让一旁的李泰满脸鄙夷。 “这......这可使得,于理不合啊。”李承道面露为难摆手决然推辞。 “堂兄多虑了,此时又非立于朝堂,我俩本就是堂兄弟关系,如此称呼有何使不得?堂兄宽心便是。” “那便依太子殿下...嗯...乾儿所言,私底下以姓名相称。” 言毕,李承乾对着李泰吩咐道:“青雀,去吩咐下人,端些茶水过来,我与堂兄好些年不见,须好生唠唠。” 李泰依旧站在原地,仰着脑袋,眼睛迷迷糊糊的假装睡觉。李承乾没好气的踢了李泰一脚:“还不快去?”李承乾知道李泰一直看不惯李承道,可是人家笑脸迎来,总不能对人家横眉冷对。该有的礼节都得有,不然怎么套话呢? 李泰吃痛的揉了揉屁股,嘴里咕噜咕噜不止,随后极不情愿的拖着身子出门而去。 “堂兄这次前来有事么?”李承乾淡淡问道。 李承道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符递于李承乾手中:“堂兄听闻乾儿后日就要随军出征龟兹,故此昨日前去法华寺求了一道平安符,希望乾儿为大唐扩疆扩土之后能够平安归来。” 金符约莫两片手指甲大小,鎏金打造,上方用小篆刻有“平安”二字,总体来说做工相当精致。李承乾收起金符笑道:“多谢堂兄劳心,有了堂兄的平安符,乾儿定当毫发无算的回到长安。只不过,我听青雀提起过堂兄一向闭门王府,不问朝政。那怎知晓乾儿会随军出征龟兹呢?” 李承乾说完,便仔细的盯着李承道的眼睛,希望从中可以得到些什么。 李承道嘴角微微翘起,摇头苦笑道:“乾儿误会堂兄了,堂兄可未曾与朝中百官有所来往,你这出征之事还是昨日我去看皇爷爷时,他告知于我呢!皇爷爷还夸乾儿豪气英勇,虽为太子,但是依旧有颗热血沙场报国之心哩,令堂兄好生佩服。” 李承道说话时面色往常,李承乾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便轻笑道:“堂兄错怪乾儿了,适才之言,只是乾儿一时兴起所说,没有半点怀疑堂兄。” “那倒是我多心了,不过堂兄甚是羡慕乾儿可以驰骋沙场,可惜堂兄自小身子病弱,无法和乾儿那样,纵马四海。”李承道扼腕叹息道。 “堂兄何必沮丧,天生我材必有用,乾儿相信堂兄会有一番作为的” 李承道拍手称赞道:“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乾儿果真文采斐然。乾儿,堂兄虽然无法纵横沙场,但是好在懂点经学史书。我听闻大唐科技院由乾儿掌管,若是不嫌弃堂兄羸弱,我也想去里面出一份力,好过一个一无是处的王爷。” 终于露出心思了吧,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原来是窥觑科技院。李承乾很想答应李承道的请求,虽说风险极大,但是一旦李承道进入科技院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若有风吹草动,必然知晓。不过如今战事即发,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回长安,思索再三,取了个折中的法子道:“堂兄,目前我无暇分身安排你进入科技院,等拿下龟兹回长安时,再做安排,可否?” 李承道点点头道:“只要乾儿记着就好,记着就好,堂兄在这里先谢谢乾儿了。” 正事说完,李承道便不愿多待,告辞出门,留下李承乾、李恪、李贞三人忖眉沉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出征别离 “呜呼,终于走了,这家伙怎么这么多话”李泰挺着肚子跨门而入,嘴里喋喋不休。 李承乾瞧着失踪已久的李泰,疑惑道:“青雀,不是让你去吩咐下人看茶么?你去哪了?怎么半天也没见人过来送茶,还有你适才又去哪了,久久不见人影?” 李泰轻飘飘回道:“看茶?看什么茶?适才出去见阳光明媚,在树荫下面纳会儿凉。哎,好生舒服”说完李泰慵懒的撑起了长腰,满脸尽是舒坦。 李承乾知道李泰和李承道相当不对付,而且那种不屑的表情丝毫没有隐忍,直接在脸上表露无遗。可是人家好歹也是笑脸迎来,然而从始至终都没喝过半盏茶水,便挥袖而去。 从未发声的李恪突然开口道:“大兄,李承道这次前来,为大兄送平安符只是个幌子,想入科技院才是此次前来的目的所在。” “什么平安符”李泰由于出去较早,不知此事,便不解问道。 “诺,就是这块金符,李承道说我即将出征,为我从法华寺祈求而来,希望我能平安归来”李承乾将金符递于李泰手中。 李泰仔细端详了片刻,感慨道:“符是块好符,只不过不知这是块平安符还是催命符,哼,我可没觉得李承道有那好心,多半求符时,下了诅咒,大兄,你可别傻乎乎的真戴上了。” 李承乾白了一眼李泰道:“就你怪话多,拿过来。” 然而,李泰直接将金符塞入怀中,又从脖子上起下一块金锁递到李承乾身边道:“大兄,李承道的东西别碰,晦气得很。这块金锁我昨日从古董店淘来的,店家说这可是秦始皇用过的东西,你带这个吧。” 见李泰眼里的关怀之色,李承乾不忍抚绝好意,便接过金锁戴在胸前笑道:“青雀有心了,那平安符大兄不要了,青雀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旋即,李承乾扭头对着李恪道:“小恪,你怎么看待李承道想入科技院之事?” 李恪相比李泰、李贞成熟不少,皱眉之间有股淡淡英气,徘徊两步后,说道:“大兄,依我之见,李承道必定有所图谋。想必大兄也有所怀疑,故此没有一口答应,而是等到出征回来再论。” “不错,科技院拥有廉价造纸技术、震天雷配方等等国之重器,想来他也有所耳闻,妄图进入科技院窥觑一番,只是尚且不知他具体有何用意。”李承乾赞同道。 李恪淡笑回道:“难怪大兄也没有一口拒绝,而是等到出征回来再做定夺,大兄是想来个请君入瓮,好针对李承道的动作制定计策?” 李恪不愧是历史上李世民称赞的“英果类我”,只靠着点点蛛丝,便将自己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还好不是对手,至少现在不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承乾发现李恪没有表露出对那个位置的野心,相反与自己坦诚相待,恭敬有佳。 自己一去龟兹不知何时才能回长安,大唐科技院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丝毫大意不得,忖思后,李承乾开口道:“小恪、小贞有些事情还需你们帮忙。” “怎么,大兄你想通了,要带上我和三哥随军出征?”李贞竖起耳朵,激动地问道。 李承乾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盯着李贞道:“哼,你这小子,怎就想着去战场,是另有其事,此时若办好了,功劳丝毫不亚于拿下龟兹” “哦,什么事,大兄快速说来,小贞答应便是。”李贞听着李承乾的口气,感觉自己的任务似乎比打胜仗还要重要,不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李承乾不缓不慢开口道:“不日我将西征,而大唐科技院在在如火如荼的建造起来,招收人才,规划场地,到时必定混乱不堪。而以前遗留在工部的许多研究数据甚是重要,不可泄露他人。目前整个大唐只有你们三人较为熟知,所以你们务必留在长安,死死盯住大唐科技学院的任何风吹草动。若是有什么异常直接告诉阿爹,总之,你们三人要记住,大唐科技院里的都是国之利器,切不可马虎对待。” 三人都曾跟随李承乾一起参与其中的研究,亦是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皆满脸正色允了下来。 送走李泰等人,李承乾,慢慢悠悠的走到了玲珑的房门口,举起手准备敲门,但是又放下了。 整个皇宫多数人已知晓李承乾明日便随军出征龟兹,高阳知道了、丽质知道了......但唯独玲珑仍不知此事。 炎热的夏日,憋得李承乾有些透不过气,汗流浃背,李承乾咬牙牙关,又举起右手敲击房门:“玲珑,玲珑。” “大郎,门没关,进来便是!” “大郎,你先坐会儿,天气炎热,我去弄点绿豆汤!”玲珑见李承乾大汗淋漓,便想去端些绿豆汤过来,刚走了两步,就被李承乾拉住了。 李承乾左手抓着玲珑的左手,错着身子苦笑道:“玲珑,不用了,你坐下,我有事情要对你说一说!” “大郎,何时如此紧迫,待会儿再说不行吗?”玲珑有点忧虑的问道。 “不,还是现在说的好!”李承乾轻轻摇了摇头。 “大郎,何时如此认真,你说吧,我听着呢!”玲珑脱离李承乾的大手,为他倒了一杯茶,还没来得及将茶杯递过去呢,就听李承乾幽幽地说道:“玲珑,我可能要离开长安一段时间了,我明日便随秦师傅出征龟兹!” “什么?”只听“哐当”一声,玲珑手里的茶杯摔了个粉碎,茶水也流了一摊,白色热气在地板上冉冉窜起。 “大郎,你不是太子麽?怎得秦将军还带着你上阵?”玲珑颤抖着,她感觉一切来的过于突然,让自己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玲珑,出征龟兹是我自己执意如此,与师傅无关。”李承乾能够感受到玲珑心里的悲伤,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男儿何生当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历史本没有如果,但自己既然能横跨千年,就该给这锦绣河山做出最大的努力,无憾此生。 “我....我....我这就去帮你收拾东西”玲珑挪着脚步,小声的低语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得,玉足踏上适才洒落的水渍“扑”的一声跌倒,茶杯的碎片狠狠的在玲珑的玉手上划了一道鲜红的印记。 李承乾踱步而去,扶起玲珑,见那白皙的玉手上多了一道鲜艳的划痕,痛惜不已。连忙从袍子上撕下一块布条,又从药箱里拿出草药敷在玲珑素手的伤口上,认真的包扎起来。 “玲珑,不要这样好嘛!”李承乾实在看不得玲珑如此,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让人如此怜惜呢,包扎完,李承乾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玲珑,搂着她纤腰,让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大郎,答应我,活着回来好吗?”玲珑枕着李承乾的胸膛,想起了终南山谷两人相拥在漫天风铃草中的誓言。 “嗯,我答应你,我一定活着回来的!”李承乾郑重的点了点头。 “何时出发?” “明日日准时随左右千牛卫开拔!” 玲珑轻轻点了点头,俏脸上挂满了泪痕,她好想这一刻能成为永远。 “南山梅青向紫烟,曾经学医度芳年!”玲珑声音有些哽咽,更带着一种希冀。 “修的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李承乾不假思索的接道。 李承乾静静的抱着玲珑,玲珑安逸的躺在李承乾的怀里,他们同时想到了终南山谷,还有那里的梅子,不知枝上的喜鹊是否还在千啭不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玉门关外英魂何在 长孙皇后现在觉得很不得劲,为什么阔别六年的儿子,又要离自己而去,并且这一去就是要上战场,即使向来温柔端庄的长孙皇后,此刻还是幽幽的盯着李世民,眼里尽是埋怨。 李世民少有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的为李承乾收拾着行囊,眼神时而闪烁时而黯淡。 在长孙皇后和玲珑的照顾下,李承乾穿好明光铠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皇宫,这一刻终究是要来的。 长安西市东市外,晨官狠狠的敲鼓三百,旋即各坊开启坊市大门。平民百姓如蜂窝一样涌入集市,吆喝声,牲畜声,混作一块。 朱雀大街薛宅内,薛老爷子给薛仁贵穿戴好盔甲,左右上下,细细打量一番,捋了捋发白的胡须温和道:“仁贵,此去龟兹,一路危险重重,你要好生保护太子殿下,切不可让太子殿下半点损伤,知道麽?” “爷爷,放心,孙儿定当护得承乾哥周全”薛仁贵纵身上马,竹鞭一挥,亦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薛府。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薛老爷子强忍住的眼泪,如急雨般落下,嘴里喃喃不舍。 房府、杜府、长孙府等府邸亦是上演着薛府适才那送别一幕。 与此同时,长安街某角落里,一黑衣人身揣一封密函,策马扬鞭,驰骋而去。 左右千牛卫旌旗林立,热浪中呼呼作响。这次出征左右千牛卫力压其他十五卫,出征龟兹,众人眼里说不出的骄傲,热血沸腾,气势汹涌。 “乾儿,你野狼团行军速度要比千牛卫快,而且那些小子各个身手敏捷,让他们在前方开路,若有异常,立马禀报于我”秦琼手握瓦面金锏,胯下乌骓骏马,面色威凌,盔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给人感觉好似战神下凡一般。 “是,师傅,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嘛?”李承乾与秦琼并驾齐驱,一脸的恭敬,有道是双锏打出唐天下,单鞭安定李乾坤。这双锏指的便是秦琼,秦琼的战略眼光肯定比自己老辣,所以一路上李承乾很虚心的学习。 至于单鞭安定李乾坤的尉迟恭此刻正在后方与程咬金互相拌嘴说笑,好不热闹。 “乾儿,你很聪明,我不想说太多,记得,一路上,要多看、多想,如有不懂的问题可随时问我,也可问知节与敬德,这二人别看外表粗狂不羁,其实有些见解只怕药师也自叹不如!” 秦琼侧头凝视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大唐的储君,看着这个矍铄的少年,秦琼很是自豪,勇武绝伦他已经有了,但是缺少的还是指挥作战的能力,虽然他很有天赋,每每都会提出惊人的见解。但是秦琼却认为这些见解都是虚的,只有在战场上成了现实,那才是真正的战术。而这些兵法精要,秦琼不敢说能比李靖教的好,但是却愿意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他。 此次李世民共派出两万骑兵,三万步兵共五万大军出征龟兹。这次大唐帝国是想趁其不备,发兵突至,一举拿下库车政权。故此这次出征没有往日的百官出席与百姓夹道相送,走的很平静,平静的让日头都显得过于毒辣。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好似一条长蛇游动,马蹄声、脚步声响彻云霄。长安距龟兹不下三千公里,路途遥远,每日赶路超过六个时辰,风雨无阻。按照既定路线,需要行上五十多天。 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五万人如那苦行僧一样,蓬头垢面,盔甲上尽是泥垢草汁。程咬金与尉迟敬德两人如同军中活宝一样,大大咧咧,枯燥无味的长征中增添了几分趣味。 十月的西北,夜晚不比白昼,丝丝凉意钻入盔甲,李承乾躺在草地上不禁的打了个喷嚏。按照地图所标记,昨日过了凉州,下一站便是玉门关了。再过半月就要抵达龟兹边境,李承乾望着头顶上的星空,感慨万千,掏出怀里的玉佩细细端倪,就是这么个玩意带着自己跨越千年,来到大唐。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身边的人却早已换了模样。 天气过于干冷,士卒们纷纷在自己的随军帐篷外搭起了篝火,三三两两围坐一团,火焰旁,伸着布满老茧的粗手,有说有笑。 薛仁贵这家伙,李承乾本来担心突然将他安插在野狼团内可能不合群,没想到现如今与长孙冲、房遗爱等人勾肩搭背,聊得甚是欢喜。纨绔们对于薛仁贵的经历甚是好奇,听闻薛仁贵的先祖竟然出过海,还发现过新大陆,各个眼睛冒出金光,仰天长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薛仁贵先祖那般,向着海洋的彼岸前进。 最没心没肺的当属程咬金与尉迟恭了,两人偷偷地脱离队伍,打了些野味,邀请李承乾与秦琼开了小灶。又拿出了绿酒喝的大醉如泥,两人相拥一起,怎么拉的拉不开,秦琼与李承乾只得作罢,在两人身上盖了毯子,便不再理会。 微微灯火,米粒之光。秦琼坐在帐篷里,拿着地图,认真的观阅,这次征讨龟兹,作为主帅的秦琼压力很大,倒不是惧怕龟兹大军,只是此次出征不同于以往,大唐储君、大唐功勋之后包括自己的儿子皆在军中,这使得秦琼丝毫大意不得,要是出了事,恐怕整个长安都炸开了锅。 清晨的雨露还未干尽,一行人便收起帐篷继续前行,李承乾坐在马背上,屁股连日来已经颠簸的没了知觉,一路走来皆是荒漠戈壁,廖无人烟。戈壁滩上五万人俯空望去,好似那沙子上的蚯蚓一般,孜孜不倦的向前爬行。 “全军停止前行,全军停止前行”传令兵策马呼啸而过,嘴里不断重复这说词。 李承乾甚是好奇,不知前方发生何故,便朝着马屁抽了一鞭子,快速的赶到秦琼的身边。 秦琼一个跃身下马,指着不远之处微笑道:“乾儿,你看。” 李承乾顺着秦琼的指向望去,只见不远处孤零零的立着一个沙石岗。四周城垣并起,为黄胶土夯筑,开西北两门。城墙高达三丈,上宽一丈,下宽两丈。举目远眺,四周沼泽遍布,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杨挺拔,泉水碧绿。关门上大大写着“玉门关”三字。 李承乾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向前跑了几步,见古关雄姿交相辉映,内心怀古之情,油然而生。想到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回到古代,真有种“一步走进历史,转眼成为古人”的感受,不禁感慨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秦琼闻言一惊打量着李承乾,沉思点头,片刻才回过神来:“乾儿句词新颖独到,耐人回味,一言道出玉门关那悲壮苍凉的情绪,哎,这座古老关塞下面埋葬着不知多少英骨,都是我汉人中铁骨铮铮的好汉。” 每人见到如此悲壮之景,内心都会云海翻腾,尤其是目睹了在风沙中有些残破的玉门关之后,更会有壮士悲歌之感。所以,李承乾亦不例外,要说谁的古诗最贴合此时所见,王之涣的《凉州词》当仁不让。 以前守卫在玉门关的军队可能早以大浪淘沙而去。但不难想象,在西风烈烈严冷刁寒的戈壁上,一定有着那些百战折戟沉沙的肃穆军队,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毅然决然的守护于此。 李承乾放下了背上的行礼,整个人站得笔直,朝着前方的那堆黄胶土垒砌的古塞,深深的鞠了一躬。 秦琼亦是满脸沉重,拿起酒囊,洒在地上,戈壁的黄土在酒珠儿的冲刷下一阵溅起尘埃,映着落日的余辉,发光发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西突厥十万铁骑 十月的河西竟然飘起了大雪,不可思议。五万人冻得直打哆嗦,好些战马活活冻死,李承乾也未曾想到天气极为反常,真不是个好兆头。 过了玉门关后,便是到了西突厥的势力范围内,以免发生意外,秦琼下了死命令,不论大雪阴冷,全军加速前进,银蛇腊舞素戈壁,热血男儿铁铮铮。地上的一二尺深的积雪,竟被硬生生的踏出一条冰路。 大雪整整飘了十天,却没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猛烈。大雪以铺天卷地之势地下着,越下越猛越下越大,黄沙漫天的戈壁前些日子还如同一副雄伟壮阔的图画,乱雪纷飞,此时又显得极其分外妖娆。 大军在一处雪盖千里的湖面处停顿下来。李承乾跳下战马,扫了扫头发上的残雪,对着身边的秦琼问道:“师傅,这就是博斯腾湖?” 秦琼微笑回道:“是啊,这就是博斯腾湖,目前我们处在博斯腾湖的左侧,这样可避免西突厥的探子侦查,按照如今的行军速度,只需三日就可到达龟兹边境。” 博斯腾湖的湖体可分为大湖区和小湖区两部分,大湖的面积近千平方公里,小湖的面积仅有百余平方公里。而西突厥的军队长期活跃在博斯特湖右岸与阿尔泰山之间。故此在长安之时,众人就已规划好路线,过了玉门关,就从博斯腾湖的左侧沿岸直接行军,绕过西突厥的眼线直插龟兹境内。 程咬金双手交叉捂在衣袖里,冷的嘴唇直打哆嗦,嘴里叫骂道:“奶奶的,什么鬼地方,才十月中旬,下这么大的雪,冻死俺老程了。” 尉迟敬德亦是双手藏于衣袖,用肩膀各个都会能歌善舞,而且床上的功夫可比我中原女子豪放的多哦!” 尉迟恭鼻子轻微的吸了口气,色眯眯的回了程咬金一个眼神道:“果真?” “老黑,俺老程何时欺骗与你?药师府中就有一支龟兹舞队,那些小娘皮各个蛮腰细腿,薄纱披身,真是惹人心痒痒哩”说到最后,程咬金嘴角隐约流出了口水。 秦琼与李承乾相视一眼,随后摇头苦笑,被这两个老货的色眯眯表情彻底弄得哑口无言。 “报,报告秦将军”一营长黄飞策马而来,隔着数十米便向着众人呼喊。 野狼团这次行军主要负责部队周边的动静,而一营则负责大军东北方向。李承乾见黄飞如此急促而来,心想必定有情况,便急忙问道:“黄飞,一营可是发现了状况?” 黄飞跃身下马,朝着众人一一行礼后,正色道:“回禀太子殿下、秦将军、尉迟将军、程将军,一营发现东北方向有十万铁骑正朝着我军方向赶来。” 李承乾闻言,心中大骇,抢先问道:“黄飞,你可查看清楚那十万铁骑师出何处?” “禀太子殿下,看那些旌旗标有狼头,定是西突厥的铁骑大军。” 秦琼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明朗,开口道:“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西突厥的狗鼻子,不过某甚是好奇,这漫天飞雪你怎看得清西突厥有十万大军。” 黄飞先朝着李承乾一笑,而后有条不紊道:“将军有所不知,以前再西山训练之时,太子殿下教授过我等化妆渗透。适才一营全部身披白袍,借着雪色,悄悄的溜进了西突厥大军的旁侧,伏在雪地将西突厥大军看的是一清二楚。” 秦琼这才恍然大悟,朝着李承乾微笑道:“想不到乾儿对这斥候之学竟也有所精通,不可小觑啊!” 李承乾被秦琼这么一夸,忘记了身后还有西突厥的十万铁骑,尴尬道摸了下鼻子道:“嘿嘿,师傅过誉了。小伎俩,小伎俩而已。” 秦琼淡然一笑,接着问道:“目前西突厥距离我等多远?行军速度又是几何?” 黄飞回道:“再我赶回之前,西突厥距离我大军约有三十里路,如今大雪纷飞,他们大军亦是前进缓慢,按照西突厥大军速度,须三个时辰,才可到达此处。” 随后,秦琼吩咐黄飞继续侦查西突厥军队,又吩咐传令兵通传下去,全军戒严,做好准备,迎击敌军。 主帅帐篷里,秦琼铺开地图,手指道:“你们看看,这支军队必然是从三弥山出发,绕过阿尔泰山,想直接从后方包抄我等。” 李承乾附和道:“如师傅所言,其实西突厥凭着与龟兹的关系,大可从库车直插到博斯腾湖左侧,然后再从正前方迎击我等。可是他们迂回而行,后方包抄,想必是配合龟兹五万部队直接前后对我等形夹击之势。” 李承乾话音刚路,程咬金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道:“哼,我等发兵龟兹,除了朝中大臣,未曾与他人告知。并且这次行军路线甚是隐秘,西突厥这般小崽子怎就知晓我等行踪?” 尉迟恭眼睛细细盯着地图,好似自言自语道:“难道长安有人泄密与西突厥?” 一时间,整个帐篷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盯着黄皮地图,心中想入非非。 须臾,秦琼深深的吸了口气,打破寂静道:“西突厥来势汹汹,以如今之势,面前只有两条路可选。” 李承乾急忙问道:“师傅,哪两条路?”程咬金、尉迟恭亦是抬起头来竖耳倾听。 秦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一,我等不管后方西突厥的大军,直接前行,在西突厥追上我军之前,攻破库车城门。这样我等只要牢牢守住库车城墙,向凉州求援,便可化解危险。” 李承乾心中思考了片刻,皱眉道:“师傅,这是在赌博,攻城本就是难事,西突厥清一色骑兵,速度远超我等,留于我等攻城时间实在紧迫,八成是死局。” 秦琼笑道:“其实也不然,如今大雪纷飞,路上积雪快要淹过膝盖,想来西突厥铁骑的速度也快不到哪儿去。再者,我们沿途洒下绊马绳,能争取些时间。到时只需大军从侧翼掩护野狼团将震天雷安置在库车城门前,待到雷声一响,城门炸破,我五万大军长驱直入,那库车城内守兵便不足为虑。” 李承乾摇了摇头,回道:“觉得还是过于冒险,且不说大唐五万精兵是否能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将龟兹五万大军全部消灭,即便是以雷霆之势拿下龟兹的库车城,可那城门已被炸破,如何阻挡的住西突厥的十万铁骑,恐怕还没等到援军,刚攻下的城墙马上就会失守。” 秦琼亦是苦笑道:“我也不赞成第一种法子,确实过于冒险,所以又想了第二个法子。” 李承乾回道:“哦,师傅,快说说,你想的第二个法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定计谋敌 秦琼虎目环顾四周,眼神刚毅冷冽道:“第二个法子,就是原地待命,与西突厥决一死战。等解决了西突厥之后,再直逼龟兹。” 程咬金没了往日的嘻哈之色,拿起黄皮地图端详起来,而后正色道:“二哥,你看,我们现处在博斯特湖左下侧翼,地势相对还有点坡度,加上雪深齐膝,西突厥的骑兵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如此一来,倒是不惧他的铁骑,可以与之一战。” 尉迟恭亦是点头附和道:“二哥,我同意知节的看法,与其腹背受敌,不如先解决了西突厥,回头再收拾龟兹。” 看着帐篷外的雪下越大,李承乾想到了什么,“嗖”的跑出了帐篷来到了博斯腾湖边。李承乾卷起袖子,将河面上的积雪刨开露出透明的冰面,旋即在上面狠狠跺了几下,发现无丝毫的龟裂痕迹,这才作罢。 秦琼、程咬金、尉迟恭适才见李承乾突然跑了出来,亦是连忙跟上前来,发现李承乾举动如此怪异,秦琼甚是疑惑,忍不住问道:“乾儿,你这是何故啊?” 李承乾拍了拍黏在手上的残雪,咧着嘴贼兮兮笑道:“嘿嘿,师傅,两位叔伯,若是咱们先将震天雷沿着湖面埋成一圈,等西突厥大军一到,诱敌于冰面之上,只要我等一声令下,点燃震天雷,嘿嘿,到时候就是冰窟窿里下饺子,那场景可比龟兹小娘子的艳舞诱人的多吧。” 众人闻言心里皆是一震,随后脸上又露出大喜之色,程咬金的粗手紧握着李承乾的肩膀狂喜道:“好小子,这样的点子都能想到,哈哈,这下有好戏看咯。” 老程臂力过人,可怜李承乾只能硬撑着咬了咬牙,还一脸陪笑。 一旁的秦琼见程咬金下手没个轻重,佯装怒道:“知节,还不松开手,你弄疼乾儿了。” 程咬金这才恍惚过来,像只泼皮似得,又轻轻的揉了揉李承乾的手臂,咧嘴嘻嘻:“太子殿下,嘿嘿,适才俺太兴奋了,一时用力过度,莫要见怪,莫要见怪。” 李承乾弯起嘴角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对着秦琼说道:“师傅,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行动。” 秦琼点头道:“此时刻不容缓,这事就交于你办。” 秦琼又命令程咬金与尉迟恭各带一万千步兵,借着大雪埋伏在军营前一里的左右两侧翼。 大雪覆盖了湖泊冰面的真容,乍眼望去如同陆地一般。李承乾在上面画了若干个半径几十丈的圆圈,又命令众人围着圈子开始均匀的凿洞。 时间紧迫,李承乾亦亲自动手,还不断的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由于连日的大雪不断积压,层层相叠,加上气温寒冷,湖面的冰块竟有一尺之厚。凿起来甚是费力。 约莫一个时辰后,长孙冲来到李承乾跟前,气喘吁吁道:“老大,按照你的吩咐,洞都凿完了,接下来呢?” 天气阴冷无比,李承乾凿洞的时候,大汗淋漓,见长孙冲凑了过来,丢下手中的长枪,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不缓不慢道:“接下来,每个洞口留下一人,伏在雪堆里,切不可露出半点部位。再将震天雷挂在洞口内,等我一声令下,你们点燃引线后,向左跑,一定要记住,一旦引线点燃,就向左跑。” 长孙冲直连点头道:“晓得,晓得,我们又不是傻子,嘿嘿到时我们就站在岸上痛打突厥落水狗。” 远处的西突厥铁骑的身影已经慢慢逼近过来,李承乾、秦琼、等人眼睛细细盯着前方,横刀立马,蓄势待发。 李承乾环顾后方的大唐两万铁骑,此时鸦雀无声,面容刚毅,只要秦琼一声令下,这两万人必将策马扬鞭,冲锋陷阵。 这是李承乾第一次参加如此巨大的战争,并且还是冷兵器战争,肉与肉的博弈,刀与剑的辉映,让李承乾体内热血沸腾不已,手里的陌刀似乎早已按捺不住,发出阵阵寒光。 西突厥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停在了唐军四里开外。虽然大雪纷飞,可是依稀见得西突厥军队蜿蜿蜒蜒,连绵不绝。狼头旌旗更是漫天飞扬,声势极为浩荡。 远处,西突厥大军中脱离出一支百人的小分队朝着大唐军营方向行来,策马奔腾丝毫不将大唐两万骑兵放在眼里。 眼见那突厥小儿如此嚣张,秦琼面目如常,搭起弓箭“嗖”的一下,利箭扎在为首的突厥大汉马蹄之前。 许是突厥大汉胯下的战马受了不小惊吓,两只马蹄蜷缩浮空,马屁股左右扭晃摆动,差点将那突厥大汉摔了个狗吃屎。惹得大唐将士指指点点,嘲笑不已。 秦琼处变不惊,手持瓦面金锏,驾马前进五丈,一双虎目扫了一眼突厥大汉,威风凛凛道:“来者何人?” 李承乾见秦琼一马当先,怕有意外,亦是御马追去,停在秦琼身侧,细细打量着突厥大汉。这名大汉脸颊赤红、眯缝眼睛、扁平鼻子、八字胡须和白皙肤色让李承乾觉得有点后世蒙古族人种的味道。 适才秦琼突如其来的一利飞箭,让突厥大汉心有余悸,便忖眉从上到下仔细端详着秦琼,瞄到秦琼手中金锏在雪色映衬下闪闪发光之时,大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突厥大汉还未开口,身侧的一名士卒便嚷嚷道:“唐童,你可听好了,这位可是我西突厥咄陆可汗-泥孰。” 见状,突厥大汉呵斥道:“同鹤,不得无礼,面前的可是大唐上国柱秦琼秦将军。”旋即,突厥大汉笑脸迎人,对着秦琼客客气气道:“下人有眼无珠,还望秦将军海涵。” 秦琼气度如虹,并不在意适才那小厮的嚣张,只是淡淡回道:“不知咄陆可汗前来何事啊?” 泥孰笑脸依旧道:“哈哈,本可汗也是听闻斥候传报,秦将军驻军于博斯腾湖畔,故此前来拜见。本可汗早就听闻秦将军两肋岔道,义气千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李承乾见着泥孰一副谄媚的表情,心中鄙夷不已。没想到西突厥也有这样口蜜腹剑之人,还真有点匪夷所思。李承乾打心里不喜欢这样的人,于是冷冷的回道:“咄陆可汗,如今秦将军你也见着了,是否也该退去了?” 泥孰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秦琼身上,未曾注意过旁边的李承乾,只当李承乾是秦琼身下的一名小将,见李承乾突然插话,便不高兴道:“你这小卒,好生无礼,本可汗与你家主帅说话,你插什么嘴,真当不知天高地厚......” 饶是适才平静如水的秦琼,见泥孰对待李承乾口气如此拙劣,皱着眉头不快道:“咄陆可汗,有话快说,我等还有事要办。” 泥孰龇着黄牙奸笑道:“秦将军,莫要着急,本可汗可听闻了大唐太子殿下亦在秦将军的军营之内,故此想来邀请大唐太子殿下与秦将军一起去我三弥山做做客。” 图穷匕见,弄了半天,原来泥孰的主意是打在自己身上,李承乾更加确信尉迟恭适才的推测,长安必定有人告密与泥孰。自己在军中穿着打扮与他人别无二致,就凭西突厥的那几个进不了身的斥候,怎可能猜测出自己的身份。那告密之人到底是谁?为何要陷自己于危难之中?李承乾想了好一会儿,依然不得所以。 秦琼亦是心惊不已,没想到突厥直接将心思摆到李承乾身上,还好这些人不知李承乾的面貌,旋即松了口气,瞧了一眼泥孰,不缓不慢道:“咄陆可汗,如今大雪纷纷,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 泥孰摇了摇头,笑如春风:“不着急,不着急,秦将军仔细再想想清楚,本可汗向来懂得你们汉人所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我给秦将军半刻时间考虑,可好?” 秦琼果断回绝道:“无需考虑,还是那句话,咄陆可汗的好意秦琼心领了,他日有闲时,必定登门拜访。” 泥孰并没有生气,反而发出诡异的笑声:“哈哈,秦将军无须急着拒绝,还是用这半刻时间好生考虑考虑,我西突厥十万大军都很仰慕大唐太子殿下与秦将军,要是知晓秦将军竟然如此决绝,恐怕十万大军会有所怨言,到时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本可汗也不想见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血染长河 泥孰又带着一同跟随的小部分骑兵折回西突厥四里开外的大营,路上偏将同鹤深深疑惑道:“可汗,您明知道唐人不可能答应您适才提出的邀请,为何还留有半刻让秦琼考虑,想我西突厥十万大军还对付不了他两万之众?” 泥孰摇头微笑道:“同鹤,你有所不知,我接到密函,此次唐军共五万人马,方才只见两万骑兵,还有三万步兵不知何处。再说统帅乃是秦琼,此人有勇有谋,不可轻敌啊!” 同鹤不屑道:“那又如何,纵使秦琼三头六臂,亦不可能阻挡住我十万大军,只要可汗一声令下,必定让唐军挫骨扬灰。” 大雪未曾停歇,泥孰瞧着胯下的马行动如此缓慢不禁皱了皱眉骂道:“这该死的天气,好端端的下这般大的雪,我十万骑兵战力恐怕会大大减弱。不过,同鹤,你莫要心急,我早已派兵告知于龟兹王诃利布失毕,他命大将羯猎颠领五万步兵前来包夹唐军,到时前后夹击,唐军必定成为瓮中之鳖。所以适才我故意拖延时间,等候龟兹步兵。部落里不是有句话么,莽夫是不可能被娜娜女神所青睐,只有那些有勇有谋的部落勇士才能配得上最高贵的娜娜女神。有时候打仗还要靠脑子,驾...驾...” 李承乾望着渐行渐远的泥孰,疑惑不解,为何西突厥不直接兵戎相见,还要等上片刻。程咬金与尉迟敬德早已埋伏在雪地的左右两侧,如今这么一耽搁,恐怕早已冻僵。然而西突厥大军只隔数里,众人哪敢从雪堆里爬起来,依旧咬着牙埋在原处,蓄势待发。 突然,李承乾好似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师傅,莫不是泥孰与龟兹已经合谋过了,泥孰故意拖延时间,想等龟兹大军行至,对我军行包夹之势?” 秦琼似乎早已知晓,点头道:“乾儿,你猜测不假,泥孰就是耗着时间,想等龟兹大军从后方对我军袭击,来个瓮中捉鳖。不过适才斥候已经告知于我,龟兹那边雪下的更大,恐怕没个四个时辰是到不了这儿的。” 李承乾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咬牙狠狠道:“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四个时辰将西突厥十万大军彻底消灭。” 秦琼淡然笑道:“怎么,乾儿怕了?” 李承乾摇头道:“我倒不是怕西突厥那十万铁骑,如今计策已定,请君入瓮,西突厥不足为虑。我是担心回头还要对付那接踵而至的五万龟兹步兵。”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本以为一场大雪耽搁了大军前进速度,可是以目前形势来看,这雪可帮了我等大忙,减弱了西突厥骑兵的战斗力。所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眼下我们只需认真对付西突厥就是,其他的事等打完再论。” 半刻匆匆而过,泥孰领着十万铁骑与大唐军队隔河相望,中间的河流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冻,上方又覆盖了层层积雪,泥孰只当自己与唐军隔了一片阔地而已。 银装素裹的博斯腾湖显得分外妖娆,西突厥十万大军停顿在稍高的地势之上,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与漫天的白雪戈壁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泥孰扯着嗓子吼道:“秦将军,半刻时间已过,你可思考妥当了?” 秦琼手持瓦面金锏,虎目圆睁,一声穿云裂石道:“你要战,某便战,何须多言。” 泥孰阴森着脸道:“呵呵,看来秦将军敬酒不吃吃罚酒。” “十万铁骑听令,向前进攻” 泥孰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倾巢出动,整片大地都在颤抖摇动,旌旗所到之处一片漆黑,厚厚的积雪瞬间被不计其数的马蹄夷为平地。 三百丈,两百丈,西突厥大军慢慢逼近,而大唐两万骑兵依旧停在原地,纹丝不动。就在两军不到一百丈之时,李承乾点燃手中的震天雷,丢了出去。 “嘭”在数万铁骑的踏雪声中,依旧能够听出震天雷的响声。 卧在雪中已久的长孙冲等人,接到信号以后,纷纷点燃了吊在洞口的震天雷。旋即起身,顾不得身上覆盖的厚厚积雪,头也不回的向大唐军队方向跑去。 泥孰不为所动,只当是大唐埋伏的小队人马,吓破了胆,往回撤退。于是心情更加愉悦,眼见距离大唐军队不过百丈,拔出陌刀大吼道:“全军加速前进,斩了这群唐童。” 十万大军闻言,挥动着刀背狠狠的抽动着马股,战马吃痛发疯似的不顾蹄下的积雪阻绊,卯足劲向前奔跑。 “嘭嘭嘭......”一时间震天雷数百发齐同爆炸,响声丝毫不弱于十万铁骑的马蹄践踏积雪之声。 西突厥铁骑的排头骑兵也发现此时大军竟是行驶在冰面上,放眼望去,整个冰面龟裂开来,感觉顷刻之间就要坍塌。便死死勒住马缰,停止前进。然而方才这些人将战马屁股抽的很是厉害,战马狂奔早已刹不住蹄子。再者后方的铁骑依旧不知前方发生的事故,仍旧士气高昂,策马扬鞭,向前挺进。 如此一来,靠前的西突厥骑兵早已无回头之路,只求得冰面尚能支撑自己淌过这条湖面,杀入大唐军营。 “啪啪啪......”本就被震天雷炸裂的冰面,由于承受不住数万西突厥大军的重量,刹那间变得四分五裂,直至彻底崩塌。前方的数万人马顷刻之间跌入冰河,一时间人仰马翻。 秦琼见此情景,脸色大喜,旋即朝着身后大军大声吼道:“放箭。” “嗖嗖嗖......”利箭如雨,呼啸而至,跌落在冰河的西突厥士兵以及他们的坐骑此刻毫无还手之力,如同案板上的鱼肉,眼睁睁的看着远方射来的利箭刺破自己的胸膛。 “啊,嘶”冰河里,士兵的惨叫声与战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沸反盈天,呼喊撕心裂肺,声音寒彻人心。利箭却不绝如缕,纷至而来,穿膛破腹。 半柱香的时间,崩塌的河面伏尸数万,鲜血染红了博斯腾湖那碧绿的河水。马尸、人尸层层堆积,杂乱无序,腥味充斥着周围的空气。 泥孰傻傻的望着河面漂浮的数万尸体,不禁自问为何须臾之间,自己的六万铁骑就会命丧于此。已经陷入癫狂的泥孰红着眼睛怒目切齿撕裂道:“秦琼,我要你不得好死。” 泥孰已知道前方有诈,便帅着剩余的四万大军绕过湖面,直逼大唐两万大军。然而才加速片刻,前方的铁骑就被又被埋与雪中的绊马绳所撂倒。后方的大军毫不知情,加速前进,无意外的与前方绊倒的军队碰撞在一起,乱了阵法。 雪地左右两侧早已蛰伏多时的程咬金、尉迟敬德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军队直接杀了过去。 程咬金手握开山斧,两眼瞪如虎,扯着厚厚的嘴唇大呼:“突厥小儿,吃你程爷爷一斧”手起斧落,一斧一个。 尉迟恭早在雪地里憋着一股怒气,都是这群突厥崽儿,差点让自己冻死在雪中。挥动着七尺长鞭,横扫周边突厥士卒,发泄心中那满腔的怒火。 秦琼亦是一声令下,两万大唐铁骑,策马奔腾,正面杀入西突厥大军之中。 野狼团五百余人适才点完震天雷后,就全体集合在李承乾身后。李承乾抽出寒光,扯着马缰大呼道:“兄弟们,一起杀了这般蛮夷。” “呼呼,噼里啪啦”两军毫无阵法可言,就是挺着身子相互搏杀,沧桑的西域戈壁一时间刀光剑影,残肢破体。 李承乾带领的野狼团势如破竹,肉搏战傲视全场。西突厥的四万大军,硬生生被这五百人的队伍撕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 泥孰见状,眉头紧皱,旋即对着同鹤吩咐道:“同鹤,那小子所带的军队身法相当怪异,已经屠杀了我数千将士,你速速前去诛杀此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大破西突厥 李承乾手起刀落,白光铁刃觥筹交错,发出“斯斯”之声,砍兵斩将,从最开始的斗志昂扬,到现如今手臂酸痛不已。战争有它铁一般的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即使再累,李承乾依旧咬牙挥动着手中的陌刀,刺向敌人。扭头回望,才发现,野狼团杀了条血路,已经深入敌军腹中。 就在此时,同鹤一刀砍断房遗爱胯下马腿,战马惨烈嘶吼扭动,房遗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同鹤又是大刀一挥,准备斩下房遗爱的脑袋,千钧一发之际,李承乾纵马而来,陌刀横立,挡住了同鹤的雷霆一击。 同鹤见没有想象的那般人头落地,很是懊恼,自己向来以臂力惊人闻名于部落,不想今日竟被黄口小儿硬生生接了下来,阴森低沉道:“哼,黄口小儿,竟想逞匹夫之勇,看某不剁碎了你这小儿。” 李承乾适才接了同鹤的一刀,手臂震得疼痛无比,不想此人看来面貌平平,臂力却如此惊人。心中暗自思索自己不可托大,好生注意,旋即做好防备措施。 同鹤脸上青筋暴起,将身体中所有的力量集于手臂之上,“赫”举起大刀,直接砍向李承乾的脑袋。 刹那间刀风呼啸,天地为之色变,可见同鹤这一刀之中蕴含着多大的力量。 一旁的众人此时无法脱身解救于李承乾,皆是一脸煞白的看着李承乾,秦琼、程咬金、尉迟恭三位老将更是大气不敢出,死死地盯着同鹤那极为凶猛的一刀。 刀未至,风已起,李承乾知道此刀所蕴含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若是硬抗恐怕自己的手臂都会震碎,故此李承乾不作他想,低下头来,直接倒挂在马背上。 李承乾避让及时,同鹤大刀直接砍到马背之上,自上而下划至开来,整个战马活生生的被劈成了两半,李承乾重重的摔倒在地。 同鹤见机,不给李承乾片刻喘息,策马至来,好似力气用不完那般,又是凛冽一刀砍向摔倒在地的李承乾。刀刃距离李承乾鼻尖不过一尺之时,李承乾侧身翻滚,直接滚到同鹤战马的肚子下方。随后使出全身力气将陌刀插入战马肚中,而后又朝外一滚,将马肚子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刹那战马肚中的大肠小肠散落一地。 同鹤亦是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但此人身手敏捷,滚了一圈,便单膝叩地,停了下来。李承乾知道机会来了,一把抓住散落在的的马肠子砸向同鹤。 同鹤只当李承乾黔驴技穷,手中大刀一挥,直接将马肠切成数段,然而马肠中的粪便一时涌出,直接掉落在同鹤脸庞。 腥膻酸臭的马粪铺的同鹤满脸皆是,同鹤哪受得了这般侮辱,鬓发竖立狂怒的一拳狠狠砸向地面,脚下的雪花硬是溅起几丈之高,许是同鹤眼里亦是进了不少粪渣,心有不甘的提起战袍准备擦去满脸的污物。 李承乾见机,便以雷霆之势踱步而去,手握陌刀狠狠的刺向同鹤,同鹤虽然眼睛不太清楚前方之势,但好似嗅觉道前方有危险,大手放下战袍,直接挡了出去。可惜肉体凡胎怎可挡住这冷光寒刃,李承乾手中的陌刀直接穿过同鹤手心刺入同鹤的胸膛。可怜那同鹤到死还没擦掉脸上的马粪便一命呜呼。 适才担心不已的众人亦是松了口气,一时无所牵挂,竟然连斩数名敌军。 西突厥大军后方的泥孰将李承乾与同鹤交战的情景看的是一清二楚,狠狠的咬了咬嘴唇,鲜血淋漓。泥孰红着眼睛盯着李承乾低语道:“杂碎,杂碎,我要你不得好死”旋即拿起腰侧的弓箭,瞄着李承乾的后背“嗖”的一声射去。 薛仁贵从军之初,薛老爷子就额外嘱咐薛仁贵好生保护李承乾,所以在杀敌之时,亦是时刻注意着李承乾的周边安全,适才同鹤的一阵爆发,让薛仁贵心中一紧,直接策马靠近李承乾身边,然就在这时,薛仁贵也看到了泥孰那凌厉一箭旨在取李承乾性命。 薛仁贵不作他想,弯弓搭箭,弓弦满赢,松开左手。弓弦破空一振,弦线反复摆动不停,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射出。 泥孰一箭射出,发现对方一黄口小儿也拉弓射出了一箭,嘴角溢出冷笑,心想:好个不自量力,竟然当众与自己比拼箭术,自己的箭术乃是部落之最,再加上手握上等良弓,事半功倍,轻而易举的能射断对方的箭矢。 正当他得意之时,只见两支箭矢在大军的中央相遇了,正好箭锋针对相撞,但听铮的一生脆响,力道与弓力对撞,忽然发出咔嚓一声尖锐的响声,有一箭被另一箭直接一分为二,射断了。 “哦——” 双方的将士全身注视着飞天的两只利箭,发现一箭射断另一箭后,那箭竟然力道未消,仍往前走,“噗”直接插入泥孰胸膛。 泥孰两眼睁的老大,不明白大唐何时曾除了如此箭术过人的高手,两眼一黑,气绝身亡。西突厥一代天骄就此陨落。 李承乾对着薛仁贵大声称赞:“好好好,仁贵好样的”薛仁贵这一箭不下于一万大军之妙,如今西突厥主帅泥孰已死,群龙无首。反观大唐军队士气高涨,一鼓作气,杀人如杀鸡,势如破竹。 三个时辰前,泥孰还领着十万大军趾高气昂,现如今死伤大半。秦琼放下了手中染红的瓦面金锏高吼道:“尔等主帅已死,莫要负隅顽抗,缴械者不杀。” 程咬金、尉迟恭亦是同样高吼:“尔等主帅已死,莫要负隅顽抗,缴械者不杀。” 早在泥孰被一箭射死之时,西突厥的士卒就慌了神,如今见大唐主帅劝降,立马丢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 看着跪倒在地的两万突厥降卒,秦琼又伤神起来,杀又杀不得,还需提供吃食,一阵心烦意乱,旋即询问李承乾有何注意。 李承乾一时也无头绪,这两万降卒就是累赘,若是稍后迎击龟兹五万大军,这些降卒见机又对付唐军,岂不荒唐。望着跪倒在地的降卒,手无兵器,李承乾把心一横道:“师傅,不如就地全部格杀。” 程咬金亦是赞同点头道:“这些突厥崽儿都没啥好心,就该依太子之见,就地格杀。” 秦琼直连摇头道:“这些人固然可恨,可是既已归降与我大唐,我等怎可背信弃义坑杀降卒?” 尉迟恭点头附和道:“二哥说的在理,这些降卒确实杀不得,要是咱们真杀了这些人,恐怕朝廷弹劾我等的奏折能堆成山。” “那师傅可有良策?”李承乾觉得秦琼还是过于仁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两万降卒迟早是个祸害,直接诛杀多痛快了事。至于朝廷的弹劾,李承乾压根不在意。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各抒己见之时,军队斥候急忙跑来通报:“启禀太子殿下、秦将军、程将军、尉迟将军,龟兹五万大军已至,距离我军不足二十里。” 众人闻言,面色皆是为难。适才与西突厥搏杀三个时辰,还不容得众人喘上口气,这龟兹的五万大军就浩浩荡荡迎来。 秦琼不作他想,吩咐下去全军戒严,准备出战。 程咬金恶狠狠道:“他娘的,都他娘什么玩意,俺老程虽说比较壮硕,但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没完没了,可恶,实在可恶。” 尉迟恭亦是一脸焦虑道:“二哥,适才与西突厥一战虽说大获全胜,我军仅仅阵亡七千,受伤五千,但眼下几万大军早已疲惫不堪,这战可不好打啊。” 秦琼无奈道:“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若是撤退也已经来不及了。哎现如今连陷阱都无法布置,只能赌一把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章 引诱 方才大唐将士与西突厥大军厮杀数个时辰,早已疲惫不堪。饶是李承乾都觉得手臂酸痛不已,若是此时还与龟兹五万大军正面迎击,无疑不是明智之举。可是身处地势平缓,放眼而望,一览无遗,大家总不能都躲在雪堆里吧。 李承乾见着身侧的长孙冲等人一脸倦意,摇了摇头,心道:“野狼团尚且如此筋疲力竭,恐怕那其他数万大唐将士更是体力透支,所以真的不能铤而走险与龟兹五万大军交锋。” 西突厥的两万降卒依旧跪在原地,听候发落,早在他们丢弃兵器的那刻起就成了唐奴。李承乾望着乌压压的一片降卒,不禁入了神,片刻之后突然嘴角弯起,脸上露出阴沉的笑容。 “师傅,你觉得这法子如何?”李承乾来到秦琼身侧问道。 秦琼脸色阴晴不定,皱眉道:“此法虽妙,但也甚是危险,弄不好会引火自焚!” 程咬金手抚下巴,没了往日的亢奋神色,微微叹气道:“二哥,如今我等皆已力竭,与龟兹迎战,胜算不大。若是按照太子所言,或许还有丝丝胜算。” 尉迟恭亦是附和道:“二哥,现如今跑不了,躲不得,你也没好办法,不如就按照太子所思,赌一把。” 秦琼见程咬金、尉迟恭两人皆是赞许李承乾的计策,长吁一口气,而后正色道:“那就依乾儿所计,我等好生赌一把,我秦琼就不信我大唐军将会折戟于这小国番邦之手。” 雪不知何时停了,睁眼看去,河岸那头的冰雪之上竟笼罩着一片金黄,高悬的日头透过云缝斜照冰河。李承乾手持陌刀立在两万西突厥降卒面前,秦琼、程咬金、尉迟恭三人立于其身侧。 李承乾润了润嗓子,喝道:“校尉以上的出列。” 两万降卒纷纷一片茫然,不知李承乾所谓何意。众人都是低着头颅,无人出列,默不作声。 “那既然各位校尉都不敢出列,可否有勇士将周围校尉指认出来?” 李承乾的话似乎没起到作用,跪在地上的两万降卒依旧纹丝不动,缄口莫言。 李承乾倒也不怒,淡淡道:“若是再无人出列亦或是无人指认,我便每数到十,杀一百人,直到有人出列为止,一、二、三……” 降卒此刻手无寸铁,被李承乾如此威胁,满头大汗,但有面面相嘘,不敢动弹。 “九” “等一下”一位脸色苍白的西突厥大汉突然喊道。 李承乾轻飘飘问道:“你有何事?” 西突厥大汉眼里一丝不甘,回道:“适才,你们秦将军已经说了,缴械投降者不杀,为何又要失信与我等。” “哼”李承乾轻笑一声随后道:“我大唐确实不杀俘虏,可是我只是让尔等指出军衔在校尉以上之人,尔等既然不服从命令,那么我完全可以认为你们仍旧在抵抗我大唐,我为何杀不得?又何来失信于尔等之说?” 西突厥大汉紧紧窜着拳头吼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毫无逻辑可言。” 李承乾将陌刀插在雪地,双手和抱,整个身体倾靠在刀柄之上,言语中带着一丝慵懒:“适才我之所言在我大唐军律的对待降卒条例之中皆有迹可循,听与不听在于尔等。” “十”数到十之后,李承乾足足的撑了个懒腰,而后正起身子作势拔刀。 西突厥大汉见状,面色恐惧,急忙大声嘶吼:“慢” 李承乾闻言转过身来,笑若春风:“怎么,想通了?” 西突厥大汉无奈的站了起来,手指点着黑压压的一群降卒中的某些人道:“他,他,他......” 其他降卒见有带头之人,亦是纷纷起立,不到片刻便指出了两百余人。 野狼团众人在李承乾的示意下,将这二百余人带到了前方,死死按牢在地。这二百余人,双膝叩在雪地已被埋没,寒冷的冰雪透过盔甲,让这些人止不住的发抖。 李承乾眼里闪烁一丝锐光,很鼓足的说道:“这不是很好么?只要尔等配合好我们大唐工作,我大唐向来以仁义闻达于四海,不会无缘无故残害尔等之性命。” 说道此处,李承乾故作为难道:“哎,你知道我为何让尔等指出校尉以上的将领么?” 众降卒见李承乾脸色忧郁,忍不住小声问道:“为何?” 程咬金、尉迟恭、秦琼见李承乾这般模样,心中甚是敬佩,这变脸之快,大唐无人能与之匹敌啊,亦是饶有兴趣的看下去。 李承乾左右徘徊,望着降卒,又看着程咬金,时而摇头,时而叹息,欲言之时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可把底下的西突厥降卒急坏了,手掌紧紧握拳,一脸心急如焚的望着李承乾,好似忘却了他们的俘虏身份,还是适才第一个指认校尉的突厥大汉急忙问道:“到底是为何?你到是快说!” 李承乾眼睛偷瞄了一下将众俘虏的表情尽收眼底,于是停下脚步道:“哎,你们也知晓我大唐太子殿下就在军中,适才双方交战,刀剑无眼,我大唐太子不幸中箭,危在旦夕啊。” 西突厥大汉闻言,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唐太子中箭命不保夕,那怎的了,恐怕到时大唐天子一怒之下,让人率领数万唐军直接打到三弥山,就如贞观四年李靖帅军攻克东.突厥那般。但转念一想大唐太子中箭与指出两百校尉何干?于是更加疑惑的望着李承乾了。刹那,底下剩余降卒亦是茫然不解,数万道目光齐齐射向李承乾。 李承乾不待众人询问,率先开口道:“尔等不知,据我大唐兵将所见,适才就是尔等军队之中某一校尉带着小队人马攻击于我大唐太子。故此才叫尔等将所有校尉一一指认出来,免得漏网。” 底下的西突厥士兵听完李承乾的解释,恍然大悟。大军出征之时,泥孰可汗就曾向大军嘱咐过大唐太子系于军中,还鼓励大军活捉大唐太子,必有重赏。想必某些校尉趁着战乱溜到大唐太子身旁,不想刀剑无眼,竟然射中大唐太子。 西突厥那名大汉知晓了前因后果,小心的对着李承乾问道:“那这位小将军,你将这些校抓起来是想为大唐太子报仇?” 李承乾淡淡笑道:“是也,非也。太子殿下被人射伤,到时我大唐天子必然震怒,所以这些校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不过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一向优待俘虏,不可妄自残杀俘虏。所以我等不会动手残杀这些已经缴械投降的校尉了。” 底下的两万俘虏听着李承乾如此之词,不禁对其有了淡淡好感。那名大汉仿佛置身于唐军一样,亦是替李承乾着急,连忙问道:“那小将军有何注意?” 李承乾慢步走到大汉身前,微微弯着身子,嘴角轻轻仰起道:“不如尔等替我杀了这些校尉?” 大汉听完后,面如土色,连忙摆手回绝:“不可,不可,这些人皆是我部落同胞,我怎可加害于他们。” 李承乾拍了拍大汉的胸部,温煦道:“别着急拒绝我,只要尔等杀了这两百校尉中任何一人,我便直接放尔等离开如何?” 李承乾没有画很大的饼,许诺的条件很实际,实际的让适才鸦雀无声的俘虏各自低头议论纷纷,李承乾见大汉此时陷入沉思,内心动摇,继续添火加柴道:“寒天雪地,这样的天气,若能在三弥山旁,打些野味,来壶温热的羊奶酒,岂不快哉。”言毕,李承乾眼里的希冀之色表露无遗。 大汉仿内心挣扎不堪,如此阴冷的天气,额头大汗淋漓,随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咬牙正色道:“小将军,此话当真?” 这时一直尚未开口的秦琼说道:“勇士不必怀疑,这位小将军乃是大唐天子身前红人,一言九鼎,不会欺骗于尔等。” 大汉闻言,瞅了一眼李承乾心忖,没想到这小将竟然是大唐天子身前宠臣,想来必定位高权重,不会欺于自己这样微不足道的小卒。随即起身道:“小将军,某同意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歼灭龟兹(求点推荐) 坐在马背上的龟兹大将羯猎颠此时嘴角笑弯,仿佛看见了自己那一片光明的前途。作为龟兹最高的军中统帅,自己与宰相那利一直水火不容。无奈那利位高权重,深得龟兹王厚爱,自己对其毫无办法。 可是如今变了,只要配合好十万西突厥大军夹击大唐军队,活捉大唐太子,那么自己可谓是前途似锦,若再能得到西突厥咄陆可汗泥孰的青睐,恐怕到时候连龟兹王对自己都需礼让三分,谁让龟兹只是西突厥的一个附属小国呢。 探子说大唐的军队已经与泥孰的十万大军交战了,自己可不能落入下陈,去晚了那就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念此,羯猎颠吩咐传令兵通告全军加速前进。 西突厥两万降卒已被李承乾成功引诱,此时列队排开与唐军前侧,秣马厉兵,只要李承乾一声令下,这些降卒,必然跨马横刀杀入龟兹大军。 羯猎颠揉了揉眼不敢相信的望着前方的两万西突厥铁骑。由于两万降卒密密麻麻列在前方,羯猎颠没有看见大唐一兵一卒。故而以为,自己来晚了,大唐数万部队已被十万铁骑悉数全歼,心中扼腕叹息之余亦是狠狠埋怨自己适才行军过于缓慢,临头空欢喜一场。 寒风凛冽,吹得羯猎颠半尺长的青须杂乱飞舞。羯猎颠咬牙不甘吼道:“前方可是咄陆可汗的铁骑大军。” 没有李承乾的命令,两万大军皆是闭口不言,煞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羯猎颠,恨不得立刻上前将撕碎此人。要知道在此之前,李承乾曾许诺众人杀掉龟兹大军校尉以上将领一人,可抵十人。倘若谁能杀死龟兹主帅,折算五百。适才李承乾描绘的诱人的画面仍旧浮现在两万西突厥降卒眼前,如今见羯猎颠一马当先,立于大军之前,无疑便是龟兹主帅。他一人可抵五百人之性命,若是能取得其首级,那未来的三弥山之主必然就是自己,想到此处谁能保持沉稳,眼里充斥着嗜血与贪婪,两万铁骑如那勾人的厉鬼,眼神恐怖如斯。 羯猎颠似乎也感觉到前方的西突厥铁骑微微有些异样,可是又发觉不到哪里出了问题,扯着嗓子再次喊道:“诸位可是咄陆可汗部下铁骑?我奉龟兹王之命前来援助诸位对唐军形包夹之势……” 羯猎颠言语未尽,后方的李承乾敲起战鼓,两万降卒闻声,策马扬鞭,朝着龟兹大军直接扑去。 羯猎颠吓得直哆嗦,他不知道为何这些西突厥骑兵反过来攻打自己,局势迫在眉睫,也容不得多想,旋即拔刀拍马大吼:“将士们,随我冲锋。 蜂拥而来的五万龟兹步兵与两万西突厥铁骑化作兵海,瞬间扭曲交织在了一起,马蹄踩踏人骨发出阵阵“咔嚓”让人寒毛耸立,横刀砍断马腿亦是疼的战马“咴咴”嘶鸣。尸体堆积如山,残肢破体横飞,血染银装素裹,大片积雪竟被那流出的鲜血蚕食融化,交溶于马蹄之下,数万大军仿佛置身于血海之间殊死相搏,然而这仅仅才是双方最开始的碰撞。 权利是最好的兴奋剂,两万西突厥铁骑一日内连续与大唐、龟兹两回交战,然仍旧气势不减,长驱直入龟兹大军腹部,势取羯猎颠首级。 寒光交错,百铁争鸣,只见一突厥骑兵深入龟兹军中,手握锋刀,朝着羯猎颠雷霆劈去,然又见其背后数发利箭,破风吹马,呼啸而至,射穿其背后盔甲直破胸膛。锃亮的横刀还悬于半空之中,三尺不到的距离竟成了无法跨越的鸿沟。突厥骑兵眼里充斥着绵延不甘,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抱憾的倒在马蹄之下。 李承乾被眼前的景象痴痴震惊,适才与西突厥十万拼死一搏,作为当局者,没丝毫注意人类这最原始最野蛮的搏斗,如今置身事外,只叹得人命不如草,最是战场遮云日。李承乾心里有股淡淡感伤,虽说自己励志“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可亲眼目睹这般惨烈悲壮的厮杀,心有不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不少连一具整尸都没有,心底突然有股歉意。 秦琼久经战场,明白李承乾此时的感受,拍着他肩膀安慰道:“战场没有不死人的,适才与西突厥十万铁骑一战我大唐将士亦是死伤过万,尸骨未寒,何须同情于这些蛮夷。自我等披挂上阵,就不该有任何感情,边关之内有我大唐千万黎民百姓,为了他们,要擦亮手中的兵器,杀尽一切来犯我大唐天威之人。” 李承乾也明白此理,只是有些难以释怀罢了。毕竟人心都是肉长得,李承乾也绝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物。 西突厥两万降卒与龟兹五万大军交战之前,李承乾曾对着这些西突厥降卒告知过,唐军会与他们一同攻打龟兹五万大军,西突厥骑兵前方正面迎击,大唐军队从后方迂回包抄。战场上厮杀至后来,西突厥两万铁骑严重体力不支,只求大唐军队迅速围攻包夹,一齐歼灭龟兹五万大军。 然而两万铁骑打的只剩下几千余众之时,仍旧等不到唐军的支援。剩下的两千铁骑眼里满是绝望,直至此刻,他们才明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小将军的毒计。从始至终大唐就不安好心,给他们画了一个天大的饼,只不过是想让他们替大唐消耗龟兹的军力而已。 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回去报仇更是荒唐,两千西突厥铁骑悔恨交加,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享受着生命中最后的嗜血狂欢。 秦琼感慨万千,没想到死局竟然就这般化解,但是心中仍有些疑问,便向着身边的李承乾问道:“乾儿,适才你为何不直接怂恿这两万大军为我等所用,而是前放走了那两百多降卒呢?” 李承乾已经从方才的恍惚中醒悟过来,淡淡回道:“师傅,你有所不知,人都是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许诺。若是直接开下海口,这些人未必相信我之所言。可是我当着众人眼前放走那两百降卒,让他们觉得我之所言的真实性,再加上事先安插的程处默四周鼓动怂恿,这些人只要有心对于权力的欲望,必然步入我所设的陷阱之中。” 秦琼闻言,点头赞许道:“好一个步步攻心之策,乾儿此计他日传入长安,必将震慑朝野。” 话分两头,西突厥两万大军终究不是五万龟兹的敌手。此刻战场上最后一名降卒摇摇晃晃,终究倒在了马蹄之下。龟兹大军亦是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五万大军只剩下几千之众,其中大部分还是伤员。 大唐军队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体力恢复八九,除去五千伤员留于原地疗伤,其他几万将士列队整齐,蓄势待发。 秦琼一声令下,大唐军将拔起腰间陌刀,不顾脚下积雪,奋勇上前。龟兹大军与西突厥两万骑兵交战已经疲惫不堪,大唐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横扫,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龟兹剩余之军悉数歼灭,而大唐仅仅百余人受伤之外,无一人阵亡。 乌云已去,落日的余晖射影在博斯腾湖面上,显得萧素凛然,湖中一些不知名的鱼儿甚是大胆,露出水面,啃食着那浮在岸边的人肠。 数十万的尸体堆积如山,尸横遍野。好在天气较为寒冷,不惧瘟疫的发生。大战过后那些存活下的将士,脸上无一丝喜悦之色。面目萧条的来回清理战场,安葬死去的大唐英魂。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入驻龟兹城 龟兹都城富丽堂皇的宫殿之内,李承乾坐于首席,细细打量着侧席默不作声的龟兹王诃利布失毕。此人年过五旬头发花白,浓眉大眼,络腮胡子青白交错,面容保养的相当红润,只不过此时眼神低迷萎蔫,神情黯然。 方才大唐军队行至龟兹都城外,李承乾本以为龟兹虽然五万大军折戟,但城门未破还会垂死挣扎一番,不想龟兹王大开城门,并且率领着几十名官员站在城门两侧夹道相迎,还当众斩了羯猎颠的一众家眷。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龟兹王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李承乾收回打量的眼神,淡淡道:“龟兹王好生客气,不日前命五万大军迎接我等,适才又携文臣武将夹道相迎,本宫受宠若惊啊。” 侧席的龟兹王哪里听不出李承乾是在故意讽刺自己,只是这位太子殿下适才没有直接诛杀自己,心里倒有了些底气,舔着脸陪笑道:“大唐太子殿下,您真的错怪我了。羯猎颠率五万大军袭击大唐这事我毫不知情,必然是羯猎颠与泥孰私下串谋,我对此一无所知。” 龟兹王从身边的婢女手中接过一沓密函递于李承乾身前道:“大唐太子殿下,这些都是羯猎颠与泥孰往来的密函,天理昭昭,我真的被冤枉了。” 李承乾将密函随手置于一边,一个国家的君王不知道手底下五万大军的行动,说出来,有人信麽?这密函必然是龟兹王派人造的假货,以此来保命而已。 龟兹王见李承乾不为所动,心里顿时没了底气,手掌心的汗涔涔往上冒,小心翼翼道:“大唐太子殿下,您怎么不看呢?” 既然龟兹王没有负隅顽抗,开城投降,李承乾也就心里寻思着绕其一命,也许未来还有些用处。瞧了一眼满头虚汗的龟兹王,李承乾淡笑道:“不必了,龟兹王的品行本宫还是信得过的,适才你已经当着我大唐四万大军面前,斩首羯猎颠全家,此事就到此作罢了,龟兹王,意下如何?” 听闻李承乾如此轻描淡写的放过自己,龟兹王心里一阵的嘀咕,但是总算小命保住了,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笑脸如花道:“嘿嘿,多谢殿下信任。日后殿下有事用得着在下,在下愿赴汤蹈火,以表对大唐天子、大唐殿下的忠诚......” 没了性命之忧的龟兹王,仿佛一下子打了鸡血一般,口若悬河,滔滔不止,阿谀奉承之词,让李承乾听着一股脑儿想入睡。 席位上的秦琼还好一点,毕竟知晓礼仪,假装侧耳倾听。然而程咬金、尉迟恭就不行了,两人向来性格直爽,最恨那些小人嘴脸。程咬金瞧着面前的龟兹王与狡诈的市井小人别无二致,不耐烦道:“龟兹王,你莫要再东拉西扯,说那些没用的,俺耳朵都听出厚茧了。” 被程咬金这么一呵斥,龟兹王这才停了下来,尴尬道:“程将军,对不住了,方才我过于欢喜,如此确实聒噪了些,还望程将军海涵。” 程咬金咧咧嘴道:“海涵就不用了,素闻龟兹女子人美舞绝,怎么今日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啊,我大唐太子跋山涉水来到龟兹,还不请上舞队,为我大唐太子接风洗尘?” 龟兹王闻言,原来这些人急色了,这倒是好事,于是连忙吩咐下人召来舞队。 李承乾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程咬金,明明是这货自己眼馋想看看龟兹小娘子的艳舞,竟然恬不知耻的将自己拉了出来做说头。不过李承乾也未曾观看过龟兹舞曲,亦是好奇连连的等待着舞队出场。 须臾,龟兹宫廷乐师匆忙赶来大殿,手中乐器琳琅满目,有琵琶,有瑟鼓,还有些不知名的丝竹乐器,总之让人眼花缭乱,大感新鲜。 侧门处踏着舞步盈盈走出二十五名歌舞姬,梳着燕尾形发髻,如蝴蝶般飘入席前,翩翩起舞,演起各种曼妙无伦的舞姿。 李承乾第一眼并未着意,再往诸女瞧去,暗叫我的小乖乖,外围六女仅穿着可遮掩重要部位的抹胸和小胯,外披薄如蝉翼的纱衣,手中拿着两把羽扇,一时粉臂玉腿,乳波.臀浪,纤细的小蛮腰,妙相纷呈。 二十四名歌姬正中间是一位玲珑优美,轻佻脱俗的女子,不染脂粉,肌白如雪,一件轻纱霓裳朦朦胧胧地隐现诱人的曲线,白裙一掀一扬,不时露出圆滑纤白的玉腿,轻舞翩飞,袅袅婷婷,辉映间更觉得妩媚多姿,明艳照人,只是一时尚未看清容貌。 此时衣香鬓影,艳光漫席,众歌舞姬口吐仙曲,舞姿轻盈优美,飘忽若神龙。龟兹王嘴角含笑心猿奔放,不知是否因歌舞的关系,笑眼中露出丝丝诡异。 程咬金、尉迟恭两人着迷动心,击掌助兴,欢声雷动,大叹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而秦琼心想西突厥日后形势,无暇多顾,美色当前,依旧正襟危坐,瞧得李承乾甚为佩服。程咬金凑到李承乾的耳旁色眯眯:“殿下,你瞅瞅这些美姬,各个婀娜多姿,撩人心悬,就是比中原女子开放啊,要不咱们下去一起玩乐玩乐?” 李承乾知道程咬金此刻精.虫上脑,没好气道:“你若想与这些美姬切磋切磋舞蹈,下去就是了,拉着我作甚?” 程咬金知晓李承乾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脸色绯红,但见李承乾未阻止自己,便拉着早已流着哈喇的尉迟恭一起奔向舞池,张牙舞爪,快活不已。两人的粗手在外围美姬的轻纱上肆意游走,时不时在其酥胸和高臀上摸上一把,略过手瘾。 李承乾收起猎色心情,看着舞池中美姬妖娆勾魂,念及沙场的残酷,当真感触横生,低叹一声:“将士军前百战死,美人帐下犹歌舞。”身旁的秦琼与龟兹王听后同时动容,各有所思,后者眼里更是闪过一丝锐光。 众女动作整齐,舞姿曼妙,诱人至极,羽扇忽掩,随后孔雀开屏,露出群芳之中最耀眼的芳容。 被众星拱月的女子,瓜子般精致脸庞绝无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姿色惊艳,肌肤胜雪,樱桃般的小口,清丽的红唇,美眸里一丝丝冰冷宛如不可触碰的冰山,令她更加光彩照人,美得不可方物。 见得女子真容,李承乾心头一震,这女子不似那西域女子高挺鼻梁,浓眉蓝眼,而是神清骨秀,琼鼻上嵌着一双寒气逼人的黑眸子。李承乾见过美女不在少数,但这名女子仍旧让李承乾震惊不已。白衣如雪,目光中寒意逼人,让那本就绝色的俏脸上更加增添了三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秦琼亦是始料未及,二十四名歌姬舞姿轻盈柔美,挥动粉拳秀腿,众星拱月般将这名女子围在中央,衬托出她的曼妙风姿绰态,披雪衣之璀璨,珥瑶碧之华琚,冰肌玉骨,冷艳绝俗。不想这冰冷的月亮竟然生得一副娇美的汉人面容,嘴里不禁念道:“竟然是中原女子。” 龟兹王仿佛早就知晓李承乾、秦琼的吃惊,故而笑呵呵道:“殿下、秦将军,诚如你们猜想,这女子确实来自你们大唐。” “哦?”李承乾、秦琼心中皆甚是不解,扭头齐齐望向龟兹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程咬金手糙了 李承乾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对着苏聆月微微笑道:“想不到姑娘除了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貌之外,还有这等身手,真是令本宫大开眼界。” 苏聆月皱着美眉,细细打量着李承乾,眼神冰冷如雪,寒气逼人。 龟兹王上前阿谀谄媚道:“殿下过谦了,若不是适才殿下及时收手,恐怕聆月逃不脱殿下那雷霆一剑。” 李承乾摆手道:“此言差矣,本宫技不如人,何来过谦之词。龟兹王放心,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本宫这点度量还是有的。” 龟兹王见李承乾执意认输,只当其在讨好苏聆月,故而上前笑眯眯道:“殿下,您看聆月的剑法如何?” “剑风凌厉,出神入化。如今剑法没落的年代,女儿家能将剑术练得如此娴熟高超,真是难得。”这一番话确实是李承乾的切身体会,自己与苏聆月交手之初,便用了十成的力量,最后苏聆月那犀利一剑,更将自己逼得走投无路,若不是最后自己纵身逆转,说不定真的被苏聆月刺伤下盘。 李承乾的回答更是让龟兹王笑脸如花,连忙道:“既然聆月剑术尚能入得殿下慧眼,不如让聆月侍奉于殿下身边,护得殿下周全。殿下,您看怎么样?” 李承乾淡笑道:“哦?龟兹王这是意欲何为?聆月乃是你收养的义女,若是跟随本宫去了长安。日后聆月是喜是悲,你皆全然不知,你就舍得这份父女之情?” 龟兹王坦然道:“不瞒殿下,我这么做确实有私心。聆月始终是中原女子,我想她若在殿下身边,他日说不定能寻得失散的亲人。再者聆月乃是我龟兹公主,我希望借此机会与大唐结下秦晋之好,嘿嘿,殿下您觉得如何。” 李承乾心里暗思,这老家伙倒也诚实。目前龟兹无兵可用,等同亡国。一片疆域已是大唐囊中之物,老家伙一边谄媚一边献女,弄了这么多事,还是想保全性命而已。 一切了然于心之后,李承乾瞧了瞧苏聆月,对着龟兹王淡淡道:“你的建议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此事她愿意么?” “愿意”还未等龟兹王吱声,苏聆月破天荒回了一句话,内容简短,语气依旧清冷寒峻。 李承乾双手抱胸,对着苏聆月试探问道:“龟兹王虽不是你亲生父亲,但却有养育六年之恩。如今你已独立,便跟随本宫而去,难道就不曾考虑过报答龟兹王的养育之恩?” 苏聆月看都没看一样龟兹王,只是淡淡回道:“父王的恩情聆月自当会报,只不过聆月先有亲生父亲被贼人所害,后有母亲奔波而死,其他亲人一概不知所踪,聆月愿作殿下身边的剑客,保护殿下周全。但同样也希望殿下能够帮助聆月找到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 一句话,没有一丝的感情。樱唇吐出的每个字眼都是那般冰彻寒冽,然而声音又如空谷幽兰,让人仿佛置身于冰雪之中,有种别样的心旷神怡。李承乾竟然控制不住自己陶醉于中,闭上眼睛享受着冰凉透骨的舒适。 须臾,李承乾偷偷掐了一下大腿,从失神中醒来道:“既然如此,本宫就成全于你。只要你护得本宫周全,忠心不二,他日回到长安我必派人为你寻得仇家下落。” 苏聆月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而一旁的的龟兹王眼里却闪过一丝皎洁,一瞬之间,眼色又恢复往常,旁人皆未曾注意。 程咬金、尉迟恭两人还是一人抱着一个美姬。程咬金见李承乾收了苏聆月作为婢女,对着尉迟恭嘀咕道:“殿下就是婆妈,看上了这小娘子直接抗到屋里便是,扭扭捏捏周旋一圈,一点都不痛快。” 尉迟恭狠狠揉了一把怀里美姬的雪肤,笑道:“老货,你懂什么?就会用蛮力,太子殿下是个斯文人,不屑于抢夺。殿下是要这小娘子心甘情愿的与自己......嘿嘿......”说到最后,尉迟恭笑的甚是猥琐。 “知节、敬德,莫要胡言乱语?”秦琼语气冷冽的呵斥两人,这两人也太没规矩了,完全一副地痞流氓之色,大唐储君的颜面被这两人方才的一番对话全丢尽了。 李承乾倒未在意程咬金、尉迟敬德的胡话,苏聆月虽然美的令人窒息,但是李承乾并不是那种容易被美色冲昏脑袋之人。对于苏聆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谈不上喜欢。 冬日的龟兹白昼显得尤为短暂,还未曾干些什么事情,天色就暗了下来。许是太阳顶不住冷流,停歇一日的大雪又慢慢飘起,寒风凛冽,殿上的众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龟兹王亦是冻得瑟瑟发抖,踱步而去,将殿门关合上,又吩咐婢女下去生些火来取取暖。 程咬金、尉迟恭怀里的两名美姬冻得嘴角乌青,雪白的肌肤霎时紧绷。程咬金瞧着怀里的美姬,嘴里咧咧道:“娘的,龟兹娘们也不抗冻,一身的鸡皮疙瘩,摸得俺老程手都糙了,甚是不爽。” 美姬听见程咬金的抱怨,更加殷勤的在程咬金的怀里蹭来蹭去,尽量疏松自己那张紧肌肤,可惜天气寒冷,身上又只是披着一层轻纱,紧张之余,美姬打了一个激灵,手臂一不小心拐到了程咬金的虎目之上,疼的程咬金左手直接将美姬扔在了地上,死死地捂住眼睛叫疼。 美姬狠狠的撞在地上,冰冷的地板加上程咬金出手没个轻重,美姬竟然瘫在地上轻轻哭泣,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尉迟恭怀里的美姬许是与地上哭泣女子关系较好,直接脱开尉迟恭的大手,挪步来到哭泣的女子身前,蹲着身子轻声劝慰。 龟兹王眼色阴冷的瞧着两名美姬,绷着脸道:“来人啊,将这两名贱婢拖出去杖毙。” 两名女子吓得脸色发白,一时间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片刻之后恍惚过来,两人连忙朝着龟兹王叩头求饶:“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龟兹王冷眼相看,这两名舞姬险些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怎可留在人世,大袖一挥,对着门外催促道:“侍卫为何还不将这两贱婢拖下去?” 苏聆月冷眼盯着龟兹王,眼里闪过一丝杀机。见两名美姬头皮已然磕破,鲜血淋漓,苏聆月倾着身子,准备上前阻挠,却见李承乾先于自己上前,旋即苏聆月悄悄退下身子。 李承乾见两名美姬泪如雨下,玉惨花愁,心有不忍道:“龟兹王绕过她们吧,只是小事而已。” 龟兹王面色为难道:“可是适才这贱婢伤了程将军,怎可轻易饶恕。” 程咬金虽说大大咧咧,但也未到草菅人命的地步,摆手道:“龟兹王,绕了她们,俺这点伤不碍事。” 见李承乾、程咬金为这两名美姬求情,龟兹王对着两名美姬呵斥道:“尔等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能让大唐太子殿下以及程将军为尔等求情,还不去谢过大唐太子殿下以及程将军?” 两名美姬如临大赦,即速挪着膝盖跪在李承乾与程咬金身前连连磕头,嘴里不断重复:“谢谢大唐太子殿下开恩,谢谢大唐程将军饶命......” 这个时代人命当真一文不值,博斯腾湖一战,死了十几万人,还没来及让李承乾好生感叹,现如今自己的一句话而已,便能救得眼前两名美姬之性命,李承乾内心一丝彷徨,若是某一天自己的性命如身前两名美姬这般掌握在他人手中,自己又该如何断绝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白叠子 不久前被龟兹王吩咐下去生火的婢女早就立于殿侧一旁,估摸是瞧见了方才龟兹王对于两名美姬的杀伐果断,这名婢女心中恐慌至极,瘦弱的身子不停的抖瑟。 龟兹王打发两名美姬下去之后,发现婢女手中空空如也,并未端来火盆,冷冷问道:“娜扎,要你生的火呢?” 叫做娜扎的婢女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嘴里支支吾吾道:“大王,适才娜扎去了库房寻木炭生火,可是发现库房已经没了木炭。” 龟兹王大脚跺地,面目狰狞道:“你们这群蠢材,库房为何不早备木炭,这时候才想起来没木炭了,都是白痴么?” 娜扎吓得使劲磕头,眼里泛出泪光,哽咽道:“大王,按照往年习惯,宫中都是十一月份才囤积木炭,不想今年大雪提前,冷寒倍增,这木炭还未购得......” 龟兹王听了娜扎的一番解释,面色才有所缓和,确实今年的雪比以往来的早,宫中去年剩余的些许木炭可能前些日子就用尽了,库房账目一直有进有出,未曾到点,这些婢女拿不到钱购买木炭。念此,龟兹王对着哭泣的娜扎吩咐道:“大唐的贵客可不能冻着了,娜扎你去弄些白叠子壳过来,将就一下吧。” 娜扎听闻龟兹王未曾惩罚自己,衣袖轻轻拭了拭泪痕,旋即起了身奔向殿外。 龟兹王扭头朝着李承乾又换了副嘴脸,陪笑道:“殿下,各位将军,你们再稍稍等待片刻,等下就热腾了。” 尉迟恭不屑道:“娘的,什么卵蛋地方,他娘的才十月末就这般阴冷,腌臜的破烂地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冻死俺了。” 程咬金搓着大手,耸着肩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瓜皮烂枣地儿,天气反复无常,俺家那畜生都不愿意待,嫌冷......” 龟兹王一脸黑线,啥叫“畜生都不愿意待的地方”这不是拐着弯儿骂自己畜生不如麽?不过自己现在性命都是掌握在他们手中,哪敢浑话呢?人死了白骨也禁不起风雨几番折腾,你倒好,扯出一朵不会腐烂的花?难道是你这瓜皮地出了风水问题,植物成精了?” 尉迟恭拐了拐程咬金的肩膀,眼神贼兮兮道:“老程,你不是当年在瓦岗山做过一段时间道士么?人家龟兹王对我等恩爱有加,你可要帮帮忙哦,若是有邪气妖孽,替龟兹王给做做法事,也好报答人家五万大军迎接之情呀。” 程咬金阴森森的朝着尉迟恭会心一笑,旋即猛地站了起来,闭着眼睛,煞有其事的用方言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冤有头,债有主,神仙开道,日月银辉。俺老程只是借过此地,有怨无念皆是孽,有魂无魄找泼皮,找泼皮......” 程咬金嘴里一阵嘀咕,看的龟兹王一阵疑惑,虽然通晓一些汉人语言,但是程咬金一口山东嘎达方言,侧耳倾听愣是没明白,于是弯曲着身子,伸头瞧向程咬金。 程咬金紧闭的双眼,偷偷地开出了一条细缝,见龟兹王背着双手,一张肥脸离自己威猛的俊脸不过一尺,心中一阵恶心。旋即突然张开大嘴对着龟兹王耳朵吼道:“唉呀娘嘞,泼皮来了,泼皮来了。” 龟兹王哪知道歇斯底里的程咬金突然由此一举,吓得猛地摔了个狗吃食,脸色苍白,虚汗连连,差点昏厥过去。 李承乾偷偷地向程咬金竖起了大拇指,老货太有才了,神兮兮的模样还真有点江湖道士的感觉,再瞧着地上瘫坐的龟兹王,李承乾强忍着笑意,憋得脸色绯红。 就连向来冷若冰霜的苏聆月,嘴角都弯起了弧度,那微微一笑当真倾国倾城,只不过无人发现而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大辟天下寒士 李承乾整个人是怔住的,眼睛睁得老大,微张着嘴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脑子里一片空白,木讷的盯着龟兹王手里那一团“白叠花”。 方才被程咬金吓得半死的龟兹王心有不甘,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特意前去殿外,寻来一团白叠花让众人开开眼界,将李承乾那惊愕的神色瞧在眼里,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舒坦。 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三人心中皆有些好奇,纷纷上前揪了一小撮“白叠花”,平摊在在手掌之中细细打量。 光泽白皙纯净与那飞雪之色堪可比拟,毛絮絮的丝儿甚是纤细,就是与蚕丝相比较也是不遑多让。白叠花的雪丝儿蓬松松的缠绕于一团,手指轻轻抚摸,好是柔软。 “能织布来能纺纱,胜却蚕丝赛葛麻。花开犹如雪皑皑,采棉更是景如画”龟兹王手中捧着的正是一团棉花,怎叫李承乾不激动,怎叫李承乾不痴狂。 如同后世一样,夏被与冬被也是古人常用的居家套装。目前大唐寻常富裕之家都会准备冬夏两套被子,根据气候变幻,来回更迭,李承乾的东宫单单夏被就有七枚。 就在今年八月初,李世民还特意赏赐了李承乾一条夏被,唤作“神锦衾”,乃是蒙舍诏所进贡,神锦衾极似后世的空调被,盖在身上三伏酷夏天亦能感觉丝丝冰凉。 “神锦衾,冰蚕丝所织也。方二丈,厚一寸。其上龙文凤彩,殆非人工可及。暑月覆之,清凉透体。”神锦衾采用五彩冰蚕丝制成,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即便是整个大唐也仅仅只有这么一条。 除了夏被外,冬天御寒的被子也颇有讲究。达官贵人自然有动物皮毛或者上好丝绵御寒。然寻常百姓之家哪里有那些奢侈之物,只得往被子里填充“被胎”以此御寒。一般都是将“絮”做“被胎”,芦花、杨柳絮、蚕丝下脚料、茅草都可以做絮。 “深秋采芦花,装入布被中。”絮的质量很差,“败絮其中”一说就是这个意思。显然,布衾盖在身上没有丝衾舒服、温暖的,特别是盖得年头一多,保暖效果会更差。杜子美都曾抱怨过:“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李承乾觉得这仍旧不够豪迈,百姓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温暖问题,更重要的是让大唐百姓家家户户岁末之时皆有余粮。故此,李承乾为了那份让大唐所有百姓不惧严寒饥饿的梦想,早在终南山养病之时就特意安排人手寻找土豆、番薯、棉花等御寒以及产量甚高的农作物。 可惜,花了六年时间,都不得所以。就在李承乾心灰意冷之时,竟意外的在长安西市发现了土豆,激动不已。 面对着薛老爷子家后山数十亩的土豆,李承乾那颗那颗意气消沉的心又开始抖动起来,疯狂的在长安东市西市寻找棉花,可惜一无所获,更为可笑的是,棉花的“棉”字,在大唐竟然没有这个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李承乾瞧着龟兹王那手中白花花的棉絮,仿佛看见了平民百姓皆有棉被可盖的那份喜悦,一时间整个身躯血脉喷张,眼中更是火热痴狂。 龟兹王一脸茫然,心念道“傻了?”还是真如程咬金所言这白叠子乃是妖精所化?大唐太子此刻被邪魔迷惑住了,想到此处,龟兹王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秦琼、程咬金、尉迟恭三人研究了一会儿手里的一撮白叠子花,感觉这白叠花除了比平常所见之花多了一份韧性,倒也没察觉到其他特别的地方,众人意兴阑珊的回到了坐席之上。 程咬金正好瞧见一脸痴迷的李承乾,好似中了邪一般,便捏着嗓子试探道:“殿下?” 李承乾此时心中正做着春秋大梦,哪里会听的见程咬金的声音,仍旧沉迷于自我的世界之中,不能自拔。 尉迟恭见李承乾眼里满是火光,弱弱的提了一句:“难道中邪了?” 秦琼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就你怪话多。”旋即踱步来到李承乾身侧,双手狠狠的在李承乾耳边连击数掌。 “嗯?”李承乾这才恍惚过来,却不知发生了何事,满脸迷惘的瞧着秦琼。 秦琼见李承乾眼神不似方才那般狂热痴迷,吐了口污浊之气道:“乾儿,你可吓死我们了,适才你是怎么了?好似入了魔障一般?” 李承乾尴尬的笑了笑道:“嘿嘿,师傅多虑了,方才见龟兹王手中的棉花,呸,白叠子甚是好看,不想一时间竟然入了神。” 李承乾没有第一时间向秦琼道出实情,主要还是提防着龟兹王等其他外人,虽然棉花这东西毫无含金量可言,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晓得就好,知道的人多了,可能反而会坏事。 众人听了李承乾的解释,各有所想,程咬金更是对着龟兹王横眉咧咧道:“龟兹王,你看俺老程可没诳你,这白叠子就是邪物,方才殿下只是稍稍多看了一眼,就陷入了魔障,好在俺老程先前做了法事,这白叠子邪气除去大半,不然哼哼,我大唐太子有个好歹,你十条命都不够砍的。” 龟兹王吓得立马将手中的白叠子花扔了除去,嘴里念念道:“多亏程将军仗义相告,老夫愚钝啊,竟被此物洁白如雪的外表,坑骗数十年,真是恼人”龟兹王脸色苍白,显然是被程咬金一番话吓坏了。 自东汉佛教传入中国,佛教可是顺风顺水,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皆尊于佛。不过相比于中原,西域佛教和佛教艺术的传入则更要早一些。毕竟佛教乃是从天竺通过西域向中土传播开来。天竺的佛教文化,经过西域民间的吸收、融合和再创造,形成了更具本地特点的佛教文化,从而更容易在西域社会流传和发展。 龟兹王乃是信佛之人,对于光怪陆离的妖魔鬼怪深信不疑,适才见程咬金煞有其事的念叨,而后李承乾又是着了魔一样,这使得龟兹王心中更加坚信不疑这白叠子乃是妖魔所化,通过洁白的花朵来蛊惑人心。 李承乾对于程咬金的耍宝早已见怪不怪了,淡淡的对着龟兹王询问:“龟兹王,你这儿白叠子生长的多么?” 龟兹王苦笑道:“哎,殿下,您是不知道,往昔我等皆以为这白叠子乃是一吉瑞,所以我龟兹朝廷一直鼓励百姓在库车城外的戈壁上种满了白叠子,冬季也好有些柴火。不想今日被程将军点拨才晓得,此物乃是妖魔所化,真是后悔不已啊。难怪我龟兹五万......”说道最后最后一句,龟兹王好像意识到什么,立马双手捂住嘴巴,对着李承乾谄媚傻笑。 李承乾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最后一句是抱怨龟兹王五万大军折戟之事,只不过这龟兹王倒是脑洞大开,将兵败之事归咎于鬼神之说上,好不滑稽。 “龟兹王,既然你们能在库车戈壁那么大的疆土上耕种白叠子,想必囤积了不少种子?” 龟兹王只当的李承乾亦是惧怕这妖物,连忙道:“殿下,库房里确实囤了好些种子,我这就派人毁了。” 李承乾闻言,苦笑不已,这龟兹王明显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旋即摆手制止道:“龟兹王且慢,本宫不是要你销毁这些种子。等下我吩咐些士卒,去你那库房将所有种子领过来。” 龟兹王不解道:“殿下,您要这些种子作甚?这可都是不祥之物啊?” 李承乾没好气道:“你无须多言,本宫要这些种子自有用处,你只需派人告知殿外的大唐士卒种子藏于库房何处便是。” “好的”龟兹王听闻李承乾那不容拒绝的语气,连忙答应道。只是心中将李承乾骂了一圈,明知道这些东西乃是邪物,还要伸手去碰,只求这位大唐太子爷不要在龟兹境内发生什么意外,否知自己的小命亦是难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野狼团的成长 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将龟兹搅的寒彻,眷恋在树枝上的最后一片黄叶也被剥离,在寒风中飘荡。 李承乾等人在龟兹已经待着有些时日了,军营里的各种训练依旧没有停止。野狼团中房遗爱手上缠着布条,一拳接一拳的砸在木桩上,布条已现血色,他目光坚定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拳头依然重重击在木桩上。程处默,长孙冲,薛仁贵、等人皆站在他旁边,也在击打着木桩,手上同样鲜血淋漓。没人在乎,四百多人没人在乎手是不是在流血,只在乎何时可以击断木桩。 与西突厥一场大战,虽说斩杀十万西突厥铁骑,但是大唐亦是阵亡了一万多人,野狼团五百人冲锋在前,如今只剩下四百四十多人。西山训练,这五百人早就把彼此当作兄弟一般,想到还有五十多位兄弟就此埋在那冰冷的雪地里,这些人心中戾气大发,只得靠着木桩发泄。天寒地冻,众人赤裸的脊背汗水滴滴洒落,头上热气缭绕,吸气出拳,呼气击打,好似不知疲惫的铁人。 李承乾、秦琼、尉迟恭、程咬金四人背手而立,站在校场外,静静的望着这一切。 秦琼眯了一眼李承乾,随后开口道:“经过这次战争的洗礼,以后的野狼团才是真正的血狼之师,以前这些人只是身手敏捷,热血方刚。日前一战,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对这些人打击颇深,只要细细领会揣摩自己战场上遇到的一切,他日再临战场必然狡猾如狐,嗜血如狼。” 程咬金也附和道:“二哥说的在理,短短几天,我家处默仿佛变了个模样,眼神沉稳的可怕,说实话,我在他这个年纪都未曾有这般恐惧的眼神,那种感觉好似夺人魂魄一般。” 李承乾将纨绔们蜕变的神态看在眼里,以前这些风花雪月的长安少年,现如今一个个好似嗜血的魔鬼,不禁感叹道:“哎,有时想想,我有些后悔将他们带入前线。” 尉迟恭瞧着远处手上鲜血淋淋的尉迟宝林,脸上没有一丝心疼,只是淡淡道:“殿下何必自愧呢,这些小子长久生活在我等羽翼之下,哪晓得这世道的险恶。如今通过一场战斗,顷刻成熟起来,倒是一件好事,省得还像以前那般,众人黏在一起惹是生非。” 秦琼捋了捋那清白夹杂的半尺胡须,一脸笑意:“我倒是觉得这些小子此行甚好,我、知节、敬德总有一天会老去。这些小子乃是将门之后,有责任有义务从我等手中接过长刀,为大唐驰骋沙场。如今看来,这些小子倒也有些志气,实在令人宽慰。” 秦琼的话李承乾很是赞同,当初没有拒绝这些纨绔进入西山训练,就是考虑到,总有一天大唐的武将逐个老去,若是没有培养接班之人,他日大唐开疆扩土,无将可用,岂不尴尬? 许是众人谈话的声音有些大,离这边稍微近一点的薛仁贵停了下来,朝着众人咧着一口白牙,微微一笑,煞是憨厚。 李承乾望着懵懵懂懂的薛仁贵,也是会心一笑,若不是薛仁贵那一箭射断泥孰的冷箭,恐怕自己真的一命呜呼。薛仁贵现不过十一岁,后世还是个初中生而已,由于薛老爷子执意报恩,让薛仁贵跟随在自己身侧,护得周全。故此李承乾将他丢进了野狼团,没想到仅仅数月便和野狼团众人打成一片。 瞧着着那一口白牙的薛家小子,李承乾在想,五年后,十年后,场上的这些纨绔会走到什么样的高度?房遗爱、杜荷还会谋反么?长孙冲还是如历史记载的那般英年早逝么?薛仁贵真的日后会三箭定天山?李承乾一时想入非非,他也在想自己日后还会落得发配黔州,郁郁而终么?历史被自己横插一脚,面目全非,但是对于后世的史书记载李承乾仍心有余悸。 场面刚有一丝沉默,程咬金便打开嗓门道:“二哥,如今泥孰已死,三弥山乱成一锅粥,正是连根拔起的好时机,天赐良金不可错过,二哥你就速速出兵吧,这破地方俺都待不下去了,早打完早回长安。” 李承乾笑着劝道:“程叔伯莫要心急,此事我等还需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让父皇事先定夺,若是让朝廷里的那群腐儒知晓我等未曾得到父皇旨意擅自调兵,回去又要吃吐沫星子了。” 秦琼点头道:“乾儿所言不假,如今西突厥插翅难飞,何必心急,再不延误军机的情况下,这事自当先让陛下定夺。” 当年泥撅处罗可汗归隋以后,西突厥立其叔射匮可汗为主。射匮可汗开拓疆域,东至阿尔泰山,西至海,玉门关以西诸国都附属于他。其王庭设于龟兹北三弥山,三弥山地势如其名,东南西三面环山,只有靠近龟兹北边地势相对平和,如今大唐已经控制龟兹整个边境,据如此重要关卡,怎可白白浪费如此良机?李承乾有十足把握,老爷子瞧见了加急奏折直接大笔一挥“同意”二字。 程咬金听闻还需等些时日,有些丧气道:“这瓜皮儿地,好生阴冷,俺老程皮糙肉厚,手上都起了好些暗疮,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老程就是真么一个人,嘴里容不得一丝苦,战场上刀伤都挺过来了还怕这冻疮?李承乾已经摸清了老程的这家伙的品行,对于老程的抱怨不作理会,而是对着秦琼问道:“师傅,虽说是否出征三弥山,还需等到父皇旨意,但是我估摸着父皇肯定乐意将西突厥一举消灭,所以,师傅您这些时日可谋划好了攻城之策?” 秦琼淡淡道:“乾儿,这事为师前些日子就仔细琢磨了一番,据探子禀报,三弥山得知泥孰战死。一时间混乱不堪,不过泥孰的弟弟同娥设杀伐果断,很快就肃清了不和谐的声音,自立为王,手中还有六万大军。为师一时间也没好的注意,若是强攻,我大唐四万大军未必能够一举歼灭那六万铁骑。” 李承乾见机,贼兮兮的从袖子里掏出地图道:“师傅,你看。如今我大唐占领了整个龟兹,三弥山以北现在全掌握在我大唐手中,此处地势平坦,有个优点但也有处缺点。优点是相比其他环山三面,这北面攻城较为容易。但是缺点是六万突厥铁骑在这平坦的戈壁上也是好生难对付。” 李承乾分析的很是透彻,将大唐需要攻打的路径所面临的的好坏都叙述出来,秦琼亦是连连点头,只不过,李承乾只是叙述了目前面临的形势,而方案亦未曾提及。念此秦琼问道:“乾儿,你既然将三弥山的地势分析的如此清楚,是否心中早有定策,能助我大唐四万大军长驱直入三弥山?” 李承乾笑道:“还是师傅了解我,师傅你看,龟兹周边仍有焉耆、于阗、疏勒三国,这三国常年被西突厥奴役,想必亦是怨声四起,不如我们就联合这三个小国一同出兵征讨三弥山,您看如何?” 秦琼皱眉道:“焉耆、于阗、疏勒三国虽有胜军万人,但他们会同意乾儿所说那般,与我大唐一同征伐三弥山么?只怕这些小国没那雄胆!” 李承乾笑脸如花:“师傅,不必过虑,此时交给乾儿来办,过些日子我便书信一封派往这三个小国,邀他们使者前来龟兹,共商此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西域三国 西域四国,除了龟兹军事力量相对较大以外,其余三国焉耆﹑于阗﹑疏勒人口加起来不足五十万,军队更是仅共三万人,李承乾拉着三个小国共同征讨三弥山,只不过是想让大唐少折损点兵将。 再者,西突厥覆灭乃是板上钉钉之事,那么整个阿尔泰山至三弥山这数百万平方公里的的疆域到时候又该如何划分统治。按照前世历史记载,自己家老爷子是在这片疆域建立起了安西都护府,充当军事要塞。可是空守着诺大的领域,除了增添几分大唐气势,大唐的子民未曾得到些许好处。 目前大唐主要发展的重心还是关中地区,江南都尚未开发,更无法顾及即将到手的三弥山。李承乾觉得这诺大的疆域可不能就这般糟蹋荒废了,西域以及三弥山可是一块宝地,矿场丰富,草原遍地。若是好生利用,大唐必然能够更上一层楼。 大雪渐渐停歇,可是龟兹夜迎来的寒冷的冬季,堆积数尺的积雪冰封千里,整个龟兹一片冰雪王国,冷艳动人。 那日,李承乾与秦琼交流过,欲派遣使者邀请西域其他三国于龟兹共商大事,只是令李承乾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未派人前往诸国,这三个西域小国的国王便亲自赶来龟兹。低眉暗思后,李承乾心里有些明朗,这三个西域小国原本是依附于西突厥之下,但现如今西突厥十万铁骑已被大唐悉数歼灭,三弥山的剩余之众亦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树倒猢狲散,想来这些人审时度势,丢弃了奄奄一息的西突厥,转头欲抱上大唐这条粗腿。 这也到好,这三个小国先于自己邀请赶到龟兹,那便更好商谈了。李承乾眼睛扫了一下席位上的西域四国的国王,除了先前已经认识的龟兹王年纪稍稍长一些,其他三个国王皆是刚入不惑之年。 特别是李承乾眼光扫到于阗王之时,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想想自己如今一人独自面对西域四王,皆是拜此人所赐。 西域诸国皆子民皆爱大佛,其中最属于阗国尤为推崇佛教,整个国家人口不到十五万人,可大约足足有十万人信奉佛教,皆以法乐相娱。于阗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可能是深受佛教涂毒,此人竟然头发剃光,脖子上挂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玉珠,十足的一副寺庙主持模样。在汉人来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随意唐突。大唐律法除了死刑便是髡刑最为严厉,这髡刑就是剃光犯人的头发、胡须和鬓毛,这是对犯人人格的极大羞辱。故此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等人瞧见于阗王这番模样,不屑与之交谈,将事儿全甩于李承乾手中。 李承乾端起手边热腾腾的马奶茶轻轻咪了一口,旋即放下樽杯,淡笑道:“诸位大王前来龟兹也不提前于本宫做个招呼,本宫也好出城迎接诸位,这下可好,本宫还未好生准备一番,实在是冷落了诸位大王。” 低下的龟兹王瞧着李承乾一副龟兹主人的模样,心里恨得牙痒痒,可是外面就是大唐数万大军,只得忍气吞声,一言不发,等待着其他三个国主开口应答。 疏勒王舔着脸回道:“殿下此话折煞我等了,殿下乃是大唐的储君,未来的真龙,怎可以屈尊出城迎接我等老拙。” 于阗王手握佛珠附和道:“殿下此番话可是令我等汗颜,殿下居于龟兹数日,我等今日才来拜见,岂不是更加无地自容?” 全是一群口蜜腹剑的老狐狸,李承乾也懒得与这四只老狐狸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天寒地坼,不知诸位大王不远而来,所谓何事?” 疏勒王恭敬回道:“我等卧于府邸,得知大唐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幸临龟兹,故此特来来拜见殿下,以观圣颜。” “对,对,对,太子圣颜风度翩翩,气宇轩扬,令我等着实开了眼。”其余众人纷纷谄媚附和。 瞧着低下的四只老王八,李承乾耐着性子,故意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哦?这千里迢迢,冰天雪地,诸位仅仅是想见本宫一面,按照年龄,诸位还是本宫之长辈,这让本宫情何以堪?” 众人见李承乾语气并不凌厉,反而有些温和。于阗王终究忍不住,起了身子,对着李承乾拱手作揖道:“殿下,除了观摩殿下圣颜之外,我等还有一事希望殿下替我等做主。” 焉耆﹑疏勒两国国王亦是纷纷起身,不约而同道:“请大唐太子殿下为我等做主。” 李承乾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依旧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问道:“诸位大王,快快坐下,到底发生何事,若是本宫能帮得上忙,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于阗王唯唯诺诺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自龟兹、焉耆﹑于阗﹑疏勒四国建立之初,便于你们汉人交好,自北魏至前隋,我们四国年年都向中原王朝进贡。可惜隋末大动乱,突厥趁机挥军西下逼迫我等屈服,我们这些小国哪里是突厥铁骑的对手,故此断了与中原交好的关系。前些年大唐大破东.突厥,现如今太子又歼灭西突厥十万铁骑,令我等甚是欢喜。所以我等一起请愿,自今日起归降与大唐。” 李承乾笑道:“哦?既然诸位弃暗投明,乃是天大的好事,为何仍旧一副眉头紧皱模样?” 于阗王捶心痛首道:“虽然西突厥十万铁骑折戟于博斯特湖畔,可是三弥山仍旧有六万铁骑虎视眈眈。我等只怕待殿下回归之后。西突厥见我等背叛于他归降大唐,会派重兵攻伐我西域四国,我西域四国哪是他们的对手,故此请太子殿下为我等做主。” 这些人卖力的挥霍脸上的表情,迂回了半天,其实就是一句话“如今我已是你大唐的小弟,旁边的西突厥个头大,拳头硬,你这做大哥的帮不帮小弟找场子?” 李承乾前些日子就与秦琼等人商议攻打三弥山之事,念叨大唐仅仅四万兵力攻打三弥山并不保险,便想准备找这些老狐狸借些兵,不想,这几个老狐狸比自己还心急,那就更好办了。李承乾摆了摆身子,正襟危坐,手掌揉了揉太阳穴,低眉无奈道:“诸位大王所虑皆是在理,不过那西突厥盘踞于三弥山,地势易守难攻,加上攻城战本就难打,目前本宫手中仅有四万大军,与那西突厥六万铁骑加上固若金汤的城池相比,还是相形见绌啊。” 于阗王将李承乾没有一口拒绝,心中大喜,忍者情绪道:“殿下,只要您决意攻打三弥山,我等必然协力支持。除去龟兹国,焉耆﹑于阗﹑疏勒我们三国虽小,但是可以凑出三万大军,到时助殿下一举夺鼎。” 一直坐在席位上的龟兹王听到此话,内心暗骂不已,啥叫“除去龟兹国”,若不是自己触了霉头,被大唐灭了五万大军,你于阗王敢在我面前这般肆无忌惮么?汉人有句话真的不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这西域四国就属龟兹军力最为强大,现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悔恨之余,龟兹王又想到了程咬金那番鬼神之说,心中恨透了库车城外那一片白叠子花。 有了这西域三国的三万大军注入,攻取三弥山的胜算更大了,李承乾稳住欣喜道:“诸位大王果真愿意派军三万助我大唐夺得三弥山?” “万死不辞” 李承乾对众人的回答很是满意,连连点头道:“嗯,既然诸位大王执意如此,本宫决定与诸位大王一道好生会会那西突厥剩余的六万大军。” 众人见李承乾应承了此事,悬浮的心也落了下来,于阗王摩拳擦掌道:“殿下,我等这就回去调兵遣将,争取早日攻下三弥山。” 李承乾摇手道:“诸位连日赶路,好生歇息才是,三弥山已是案板鱼肉,我等不急于一时。” 冰天雪地,若是此时攻打三弥山,纯属找死,大唐四万大军皆是忍受不了这极寒的天气,若是上了战场,连刀都握不起来,哪有战力可言。反观西突厥大军早已习惯了寒潮,这种客场作战之势,李承乾觉得还需细细斟酌规划才是,争取以最小的伤亡代价歼灭西突厥那六万大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章 长安大雪 贞观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长安的上空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所谓瑞雪兆丰年,适合的冬雪预示着来年将是丰收之年,这在当代俨然是一种吉兆。贞观元年,就是由于年底温度较往年暖和不少,未降初雪,蝗虫卵发。贞观二年使得整个关中大片地区遇到虫灾,又逢大旱,致使百姓颗粒无收,饿死平民不计其数。 可是这等瑞雪,更何况是临近岁末,本该是欢欢喜喜的日子,然而这段期间,大唐朝廷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仿佛有一片乌云笼罩在偌大的大唐上空,遮蔽了天日,让城内的一些人难免因此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秦琼在博斯腾湖畔遭遇十万西突厥铁骑之时,选了最后一条路,视死如归与西突厥大军正面交锋。当日情况紧急,秦琼拟定好军奏便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当满朝文武得知此事之后,太极殿瞬间炸开了锅。要知道大唐五万大军里有好些就是站在朝堂上的大臣之后,更可怕的是大唐储君也已然在列,若是出个意外,对整个大唐的稳定乃是致命的打击。远水解不了近渴,此时从兰州曾兵已是徒然,众人只有忍着心思等待着前线传来的军奏。 清晨辰时的时候,李世民便早早地来到了甘露殿。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段,李世民此刻应该在太极宫小憩片刻,但是最近,李世民却改变了以往的作息习惯,他睡不着。 “龟兹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么?” 刚刚踏入甘露殿,李世民便立即向杜如晦与长孙无忌两位大唐肱骨之臣询问最新的战况。 顺便提及一句,那日得知李承乾等人被十万西突厥铁骑后围包抄,房玄龄当场晕倒,李世民只当得房玄龄担心爱子房遗爱,毒火攻心,便让房玄龄放下朝中事物,在家好生休息。 杜如晦、长孙无忌也是一脸焦急之色,各自的儿子亦在大军之列,如今生死不知,心里焦躁不安,但是两人身居高位,房玄龄已经病倒了,朝廷的事物更是忙应不周,这两人天还未亮,便来到宫中处理政务。 “回禀陛下,龟兹那边暂时还未有战报传来。” 尚书仆射杜如晦放下了手头的奏折,起身紧声回道。 “喔。”李世民怅然若失般地应了一声,看似魂不守舍地走到龙案后,坐在龙椅上,也无心政务,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见此,老太监赵幽忍不住劝道:“陛下,龟兹暂时未有战报传来,相信一定是正与西突厥大军鏖战中,无暇旁顾……太子殿下聪慧异常,吉人天相,相信定然不会有事,陛下放心吧。” “但愿如此吧……”李世民点点头应了一声,依旧坐在龙椅上发呆。 尽管这些日子有数不清的人用类似的话宽慰李世民,但是因为龟兹方面的战报久久不至,以至于李世民心头仿佛始终有一块巨石高悬着,实在是心中难安。 他甚至是开始后悔,不该听信李承乾的话,放任这个自己最为骄傲的儿子赶赴前线。 一个刚刚行冠的稚子,又没有什么征战的经验,他能懂得什么? 人就是这样,尽管当初李世民对李承乾整个野狼团的那一首“精忠报国”极为推崇,但如今,因为毫无音信,他不由得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自我怀疑之余,亦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深感悔恨。 回想起这些日子立政殿的长孙每日因为思念她的大郎而寝食难安,李世民心中很是不好受。 他甚至有些害怕再去立政殿,因为每次长孙一见到他,就会迫切地询问李承乾的近况,而问题是,李世民又哪里清楚? 每次在安慰长孙的时候,说实话李世民心中亦有些底气不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兵部官员急匆匆地奔入了甘露殿,口中喊道:“陛下,兵部有加急奏折至。” 正在假寐发呆的李世民闻言动容地坐直了身体,双目绽放光彩,但是在顷刻之后,他眼中的神采亦逐渐暗淡下来。 “一定又是新罗国发来的求援急报。” 李世民满是遗憾地恨恨想道。 不同于龟兹战场的了无音信,臣服于大唐的新罗小国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向长安求援,每次在信中都说什么“百济、高句丽秣马厉兵,对其虎视眈眈”,非但要求大唐出兵征讨百济以及高句丽,还要求横刀、粮草等各种战略资源,搅和地得李世民恨不得叫这厮自生自灭算了。 老太监赵幽注意到了李世民方才的举动,心知天子是想询问但又生怕失望,遂主动问道:“是新罗国送来的救助信么?” “不是。”那名兵部官员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是龟兹那边送来的消息。” 此言一出,整个甘露殿顿时鸦雀无声,非但杜如晦与房玄龄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就连李世民亦立马露出了凝重关切之色,那一瞬间仿佛笼罩在甘露殿内的紧张气氛,唬地赵幽身后两名内侍监的小太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怎……怎么说?”李世民强忍着心中的紧张,沉声问道。 只见那名兵部官员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摊开后照着宣读道:“贞观六年十月十二日,左右千牛卫主帅秦琼率五万大军,与西突厥咄陆可汗泥孰率领的十万铁骑交战于博斯腾湖畔。……太子李承乾挖冰凿洞,计诱突厥六万大军于冰面之上……成功诛杀六万西突厥铁骑......而后薛仁贵一箭射死泥孰,故此大唐大军一鼓作气,出击西突厥。……此战大捷,我大唐兵将共杀西突厥八万人,迫降两万人。而我大唐仅折损将士七千余人,五千伤者,此战战果旷古,自古罕见。左右千牛卫主帅秦琼敬上,恭祝陛下龙体安康。” “......” 听着这份战报,甘露殿内众人惊地目瞪口呆。 仅仅一战,就杀八万人、迫降两万人,使这支西突厥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杜如晦与长孙无忌对视一眼,均难掩心中的惊喜与骇然。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杜如晦、长孙无忌不约而同地起身向李世民恭贺,这反应,让本来想抢先一步恭贺的老太监赵幽瞧得一愣一愣。 然而李世民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他俨然被这突然的喜讯惊得有些难以接受,生怕如梦境一般,一有所动作就会惊醒。 良久,他这才迟疑地问道:“朕……没听错吧?是大捷?” 这回赵幽可没有落后,躬着腰,欢喜地说道:“非但是大捷,而且还是战果旷古、古今罕见的大捷。……我大唐军将让那西突厥十万铁骑,全军覆没!” “而且他还仅损失了七千兵卒?”李世民又试探着问道。 “正是!”赵幽连连点头,老脸上堆满了笑容。 “呼……”李世民缓缓闭上眼睛,长长吐了口气,半响之后,忽然一拍龙案,大声叫道:“好!” 说罢,李世民连忙指示道:“速速将这则捷报敲锣打鼓遍传长安,这些日子大家都憋得厉害啊。” 那名兵部官员闻言,亦连忙说道:“陛下放心,兵部的尚书李靖,在命下官前来报讯时,已命人将这则消息遍传长安城内。” “好好好。”李世民连连点头,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对赵幽说道:“对了,赵幽,你带着这则捷报走一趟立政殿,将此事告知皇后。……告诉她,她那个了不得的大郎,须臾之间竟将局势扭转,大破敌军,灭敌六万。算了,阵亡的具体数目就不要提了,省得吓坏了她,你也晓得她身子不好,受不得惊吓,你就跟她说,乾儿打败了敌军,做得非常漂亮。” 听着李世民的叮嘱,赵幽老脸上堆着笑容,连连点头说道:“陛下,老奴省得……” 正在说着,忽然又有一名兵部官员走入了甘露殿,拱手禀告道:“陛下,兵部有加急奏折至。” 因为有了一份秦琼传来的捷报,李世民的心情好了许多,笑着问道:“难道是这次才是新罗的求助奏折?” 只见后一位兵部官员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是秦将军的奏折……陛下放心,仍是喜报!” 本来李世民还有些犯嘀咕,生怕好消息之后就是坏消息,可如今听这么一说,心中倒是放心了,挥挥手笑道:“叔宝的军奏方才已惊了朕一回,再来一回朕亦能接受,快,将这个好消息速速念来。” “是。”那名兵部官员拱了拱手,亦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摊开后照本宣读道:“贞观六年,大军灭西突厥十万铁骑之后,龟兹五万大军接踵而至。太子李承乾引诱西突厥两万降卒铁骑助大唐征战龟兹大军,西突厥两万铁骑与龟兹五万步兵交战悉数阵亡,龟兹大军亦是所剩无几,大唐左右千牛卫见机一举歼灭龟兹残军,无一人阵亡。此番两轮大战,共歼敌军十五万,而我大唐仅折损将士七千余人,此战战果旷古,自古罕见。左右千牛卫主帅秦琼敬上,恭祝陛下龙体安康。” 整个甘露殿鸦雀无声。 倘若说前一份捷报便足以叫众人欣喜若狂,那么这一份捷报,简直让他们目瞪口呆,惊喜地难以置信。 这千里迢迢的攻打龟兹,不想还未到龟兹,这龟兹五万大军竟被西突厥降卒所灭,至此竟然是全军覆没了? “这可真是……又一次惊到朕了。” 李世民苦笑着喃喃说道。 他站起身来,走到两名兵部官员身旁,从他手中拿过了那两份捷报,气定神闲地走向殿外。 “陛下……不高兴么?” 杜如晦诧异地小声问道。 听闻此言,赵幽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意有所指地笑眯眯说道:“别急。” 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从殿外传来了李世民那无比畅快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捷报传长安 李世民意气风发,拿着手中的两份捷报,来到立政殿与长孙皇后说话。 虽然后宫佳丽三千人,但唯一能够让李世民安心的却只有长孙皇后一人。他们之间这种一路患难走来的夫妻,不是他人能够涉入其中的。 “陛下,秦将军又传来急奏并与太子殿下的密信一封……” 李世民精神一阵,忙让内侍将急奏与密信送来。他早已下过命令,只要是关乎于龟兹战事,第一时间就要通知于他,哪怕是凌晨,他已入睡,也要将他唤醒。 一封急奏,一封密信。 李世民同时拿在了手上,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急奏。他对于龟兹战情的关心,胜于一切。 “西突厥泥孰可汗已死,整个三弥山大乱,太子殿下已集结西域三国三万大军,正是大唐一举拿下三弥山的良机,故此,臣秦琼请求一战......”奏折内容皆是由李承乾与秦琼分析了目前三弥山的局势所书,希望李世民能够准许发兵三弥山。 李世民合起了急奏,微微笑道:“没想到,这小皮猴又将西域三国给诳了进来,如此一来,那三弥山难逃一灭,哈哈哈......观音婢,你可给我生了个好儿之,仅此一行,便叫那西突厥全军覆没,并且还能牢牢掌控整个西域。” 长孙皇后听到了这个喜讯,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之情,众儿女中,她最疼李承乾,如今自己的儿子有这般大的作为,亦是喜上眉梢,笑道:“二郎,乾儿真是上天赐予你我的福子啊。” 李世民并未有否认,拍了拍长孙的玉手感叹道:“是啊,若不是皮猴子,想我李世民就折戟在玄武门咯”虽然已过六年,李世民人不忘记,李承乾那稚嫩的肩膀,为自己裆下雷霆毒箭,有子如此,老天真是对自己不薄。 李世民将战报放在了一旁,拿起了另一封密信。 将这密信拿在手上的时候,李世民就觉得奇怪,这种暗自传达圣前的密信,一般都是发生重大的,不可告人的事情,才会采用的一种方式。现在西突厥只剩残兵困于三弥山,密信又是怎么回事? 他抱着疑问,将封泥拆开,取出了密信。 李世民见了密信内容,顿然一变,怒喝道:“混蛋……” 李世民这一转变,吓了长孙皇后一跳。 长孙皇后忙道:“陛下息怒,与其让怒火失去理智,不如静下心来处理。”她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允许她过于干涉的,尽管事关杜荷,她很在意。 李世民在军事上的才能,出类拔萃,深知在军事上一个出卖情报的内奸会给一支军队,带来多大的危害。尤其是事关行军路线的机密,若是贼人事先知晓设下埋伏,更是能够颠覆三军。 便是因为知道问题的重大,李世民才会如此的盛怒。 长孙皇后的话让李世民压下心中怒火,咬牙道:“皇后说的是,与其气坏了身子,不如将那些幕后贼人揪出来……皇后先休息吧,朕有要事处理。” 李世民离开了立政殿,命人叫来了杜如晦、长孙无忌,叫来了还有秘书监魏征三人。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三人向来是李世民的智囊团,由于房玄龄生病在家休养,故此李世民没有命人前去打扰,。而魏征是大唐公认最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大臣。 李世民将他们找来便是要他们全力彻查行军路线泄密一事。 与此同时,长安房府内,房玄龄与一中年男子对立而坐,两人双目对视,纹丝不动。 须臾,房玄龄忍不住道:“是不是你?” 中年男子惊愕道:“堂兄,什么是不是我?” 房玄龄,脸色铁青,双手握拳,强忍着怒意道:“房聪,莫在那装糊涂,是不是你将大军的行踪泄露于西突厥?” 秦琼率大军出行路线极为隐蔽,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知识知晓大唐欲讨伐龟兹,可是皆不知何时出兵,何路出行。至于整个大军的路线除了西伐的秦琼等人,便只剩下了李世民、杜如晦、长孙无忌、房玄龄四人知晓。 前些日子,房聪过来探望房玄龄这位堂兄,两人酒后闲聊,那房聪趁着房玄龄酩酊大醉之际,从房玄龄口中探知了大唐五万大军的行军路线。房玄龄酒后清醒,后悔不已,将如此国家机密泄露他人,可是心想道房聪乃是大唐子民,又是自己的堂弟,应该无事情,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可是不曾想到,那日早朝,听闻西突厥早已掌握唐军行军路线,并出动十万铁骑从后方夹击大唐五万大军,房玄龄向来谋虑过人,须臾之间,便猜测到有人将西征大军的路线泄露于西突厥了。知晓此次路线的人,寥寥无几,房玄龄一一排除后,不禁心中一紧,日前好似自己曾告知过房聪,想到这里,房玄龄一身冷汗,急火攻心,晕倒在朝堂之上。 房聪仍旧面色不改的瞧着房玄龄那一副好似活刮了自己的模样,笑道:“堂兄,你可莫要含血喷人?凭什么觉得是堂弟泄露了大军行踪?” 房玄龄手掌重重的拍击桌案,愤怒道:“房聪,你莫要狡辩,这行军路线,知晓的人,寥寥无几,除去陛下、克明、辅机三人,便只剩你我,哼哼,除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出是何人所为了!” 房聪淡笑道:“呵呵,堂兄你也说了,知晓此事的还有杜如晦,长孙无忌,那怎就一口咬定是堂弟所做呢?堂兄难道就这般不信任堂弟?再说,那日大家都已大醉,酒桌之上的话,堂弟翌日可就完完全全忘记了。” “啪”房玄龄将身前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指着房聪怒骂:“哼,你还在这儿强词夺理,杜如晦、长孙无忌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他们不可能泄密于西突厥,除了你,还会有谁?很好,你不是嘴硬么?本来我念你我皆是房氏一脉,不忍揭发于你,现如今你依旧呈口舌之快,我现在就向陛下禀明此事,‘还你个清白’”房玄龄咬牙啮齿,将“还你个清白”狠狠的逐字吐出。 好在房玄龄事先支开了身边的下人,没有命令不得踏入屋内半步,所以茶杯摔在地上“啪嚓”声并未引起旁人前来。 房聪见状,亦是没了适才那般平淡的脸色,惊呼道:“堂兄,你莫不是疯了吧?你若是向天子告状,连你都会惹得一身麻烦,你这又是何必呢?” 房玄龄大袖一挥道:“我没疯,我也不怕麻烦,你可知遗爱亦在军中,且不论国事,若是遗爱出了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面对你堂姐?我问问你,遗爱难道不是你的侄儿?你为何如此丧心病狂?泄露行军路线,这可是叛国通敌的死罪啊!” 房聪将房玄龄越说越激动,连忙拉住房玄龄衣袖道:“堂兄,我没有叛国通敌,我只是将消息告知于他人并没有私通西突厥!” 房玄龄愤恨的拂去房聪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左手回道:“好好好,果真是你泄露了消息,你这么做到底为的是什么?你可知陛下一旦查知此事,我房氏必将遭受灭顶之灾!” 房聪回道:“堂兄,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如此那般,我再大胆子也不敢出卖军情与他人” 房玄龄心里一想,确实如此,他房聪又不是傻子,为何会将如此军机泄密于他人,之前过于狂躁的房玄龄逐渐平和了心气,但仍旧没给房聪好脸色道:“哼,那你就好生说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亲自捆绑你去陛下面前谢罪。” 房聪将房玄龄不似方才那般焦躁,吐了口浊气,道:“堂兄,事情是这样子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贞观七年 自从与西域三王共商讨伐三弥山之后,李承乾整日都在注意着天气,大雪封天,连绵不绝,这样的天气,真的不适合大唐军将作战。 西突厥那边有了最新的情报,泥孰死后,西突厥内部分裂,不断内讧,一时间整个部落都陷入了疯狂的夺权之中,泥孰胞弟同娥设力压群雄,以雷霆之势扫除异党,坐上了三弥山之主的位置,同娥设继位后,自封沙钵罗咥利失可汗。 此人倒是一个枭雄,继位之后,排除异己,将分裂的西突厥又迅速凝聚在一起,并且融合了三弥山东北面的几个小部落,整个军力又涨了四万多人,至此三弥山共计十万大军。同娥设比其胞兄泥孰更加奸诈狡猾,一边召集兵力一边派人前往龟兹向李承乾表降,且将之前十万西突厥大军后方包夹大唐军队之过全推在泥孰一人之身,还派使者将泥孰家眷头颅送到了龟兹都城,以表决心。 李承乾有些着急了,此人明摆着是缓兵之计,一旦起势,必将扑食而来。若是再按兵不动,等同娥设融合其他部落军队,那么对三弥山真的是无可奈何了。三弥山目前的军力西域其他三国亦是知晓,好在事前唐军大破泥孰十万铁骑,余威犹在,否则指不定这些西域诸王背信弃义,又投靠了西突厥呢。 整日的祈祷,老天爷似乎有了反应,连日来的大雪瞬间骤停,虽说夜间气温依旧寒冷,但是白日的太阳确实尤为的暖和,李承乾笑眯眯的蹲在龟兹宫殿的门槛之上,享受着许久不见的阳光。 秦琼扫了扫门槛上的灰尘顺势坐了下来,一脸笑意道:“没想到西域的日头,在冬季也这般毒辣,真是快活。” 李承乾被这暖阳晒得甚是慵懒,轻声道:“师傅,西域地处高原地区,故而阳光充足不少,不过热量来的快,散的也快,夜间可是干冷的很。” 阳光斜射在金色的宫殿的瓦楞之上,波光粼粼,让人又没来由的一阵惬意。李承乾有些想念太极宫了,不曾想这一出征就是半年,征讨龟兹时仅才贞观六年八月,那时长安还烈日酷暑;现如今已至贞观七年二月份了,想必长安也下了几场大雪了吧。 “师傅,等积雪融化了,咱们就出兵三弥山吧,不能再等了”李承乾觉得同娥设是一个野心之主,继位短短数月,竟然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将周围的小部落一一蚕食,军力得到了很大提升。 秦琼点头道:“是啊,为师也是这般想的,有道是雪后常晴,这几日天气异常的好,天边都见不得云朵,趁此良机,须果断出军,不能再拖了,时间久了,西域三国也会心神不宁。” 李承乾轻轻问道:“师傅,那西域三国的三万大军可准备妥当了?” 秦琼笑道:“早就准备稳妥了,西域三国可比我大唐还要着急,眼看着西突厥兵强马壮,早就坐立不安。现如今三万大军蓄势待发,只要我大唐一声令下,这三万大军将从各个方向赶来,与我四万大军于龟兹会合。” 李承乾拍手叫好:“师傅,既然大军整装待发,那您打算何时出兵呢?” 秦琼笑看一样李承乾,说道:“乾儿莫要着急,按照这天气,三日后路上冰冻皆已融化,出征指日可待,不过为师到现在还没想到好法子来应对西突厥那十万守城之军。” 李承乾坐在门槛上已有好些时间,屁股膈应的生疼,旋即猛地站了起来,由于双腿蜷缩的时间过久,发麻的两腿感觉好似没了知觉,踉踉跄跄,差点摔了个跟头。 秦琼见状笑道:“乾儿,这有些东西还需节制,莫要年纪轻轻就坏了身子骨。” 李承乾一脸黑线,不满道:“师傅,您就莫要打趣乾儿了,乾儿的为人您还不了解?” “哦?是麽?那乾儿何故将那名女子留于身侧?以乾儿之才,难道没看出来那女子有些怪异?还是乾儿贪图其美色,不忍拂绝佳人?” 李承乾知道秦琼不满自己将苏聆月留在身边,理智上李承乾确实也知晓苏聆月有些问题,凭着龟兹王那一番简单的说辞,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可是李承乾见到苏聆月的第一眼,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不知为何一口答应了将苏聆月留在身边。 “得嘞,师傅您觉得我贪图美色那就贪图美色”李承乾没法和秦琼解释那种感觉,只得无奈的承认。 年少热血方刚,秦琼能理解李承乾,毕竟那位苏聆月确实生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之貌,也配得上李承乾这位大唐太子,只不过苏聆月来历不明,秦琼仍旧有些担心道:“乾儿,你的身份较为特殊,切不可丝毫大意,若这女子乃有心之人故意安排你的身边,那可了不得。” 李承乾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师傅,您说的这些乾儿都晓得,等回到长安我会派人好好查探一番。并且若是这苏聆月真的图谋不轨,将她留在身边可监视一二,也好过她在暗处放冷箭。” 秦琼见李承乾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劝说,只是暗自叮嘱自己,未查明苏聆月底细之前,要好生留意苏聆月一举一动,切不可让此女伤了自己的宝贝徒弟。 苏聆月的事情李承乾心里也留了一个底线,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攻打三弥山,故而李承乾询问道:“师傅,您方才说仍旧没有想到好的主意?” 秦琼叹道:“是啊,三弥山有东南西北四处城门,每处布兵几何无从不知晓。大唐四万大军加上西域三国三万大军共计七万人,去也不好强攻三弥山。” 李承乾连日来,亦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心中有些眉目,但是具体方案还未曾考虑成熟,便皱着眉头问道:“师傅,三弥山城内守军状况如何?” “同娥设也惧怕我等突然来袭,所以十万大军悉数驻扎在三弥山都城之内。都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皆是有重兵把守,余下的兵卒则安札在城北的平口山下,只是扎营的将士以及城门守卫的人数分配还未曾知晓。” 李承乾将秦琼所言,细细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来回踱步,时而忖眉,时而舒展。约莫三炷香的时间,李承乾大手一拍,惊呼道:“师傅,我有法子了。” 秦琼闻声,从门槛上跳了起来激动问道:“乾儿,快说快说,你到底想到何种法子了?” 阳光洒落于李承乾一脸,那张清秀的面容瞬间变得贼兮兮,若是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在这儿,必然会大惊道:“这位太子爷又要坑人了......” 李承乾上前几步,立于秦琼身侧道:“师傅,到时我们大唐与西域三国兵分四路,我唐军攻打北门,其他三门则交由西域三国攻伐......” 还未等李承乾说完,秦琼打断道:“乾儿,你这是为何?北门相较于其他三门可谓是一马平川,正是西突厥铁骑的用武之地,如此安排,岂不对我大唐无半点好处。” 李承乾笑道:“师傅,您先别着急,听乾儿把话说完。同娥设也不是傻子,他肯定知道北门相较于其他三门易守难攻,而且北门地势平坦,铁骑于此地如鱼得水,故此相对于其他三门而言,同娥设必然在北门布军相对较少一些,或许只是派出一队铁骑而已。反之,其它三门皆是地形复杂的丘陵,对铁骑而言那是致命的打击,必然派重兵把守,所以我们攻打北门可比西域三国轻松许多。” 秦琼经过李承乾这么一提点恍然大悟,但仍有一丝疑虑道:“既然乾儿猜测那北门军力相对薄弱,为何不集结所有兵力围攻北门,而是从四门同时攻伐,要知道以这样的局面仍旧分散兵力,可是兵家大忌啊。” 李承乾耐心解释道:“师傅,西突厥有十万人,若是我们急于攻打一处,必然使得同娥设曾兵北门,到时一波接一波的援军,我等何时杀的完?” “乾儿,你的意思是西域三国攻伐只是诱饵,其实只是扰乱同娥设的决策,以此掩护我大唐迅速拿下北门,挥军直入三弥山城内?”秦琼饱经沙场,经过李承乾这么一说,顷刻想到了关键所在。 李承乾点了点头:“正如师傅所言,到时我等攻克北门之后,派人迅速打开其他三门,同时师傅你率领大军从正面攻击驻扎在平口山的敌军,而我则带领野狼团潜入敌军后方,一入敌营逢敌便杀,再砍下帅气以寒其军心。到时程咬金,尉迟恭同时从侧翼攻入,纵使他人再多也必败无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出征三弥山 天空如水洗般的蔚蓝,七万大军黑压压的一片站在龟兹城外,七万人嘴里的水汽,氲氤于大军之辞,回道:“师傅,你看那北门不是有团灶烟麽?” 秦琼回道:“是啊。” 李承乾道:“那我假设这一团灶烟为一个兵营可否?” “嗯”秦琼点了点头。 “那么南门的灶烟约莫有北门的两个大小,也就是说南门有两个兵营,可对?” 秦琼亦是点头道:“嗯。” “那便好,以此类推东门、西门亦是各有两个兵营,剩下的西突厥东北营地顶上灶烟足足有北门的三个大小,故此便是三个兵营那么一共加起来便是十个兵营,据我等所知,那西突厥共计十万大军,也就是说,每个兵营拥有一万大军......从而不难得出整个三弥山具体布兵之数了,北门一万,东门、南门、西门各两万,剩余的三万大军则驻扎在三弥山都城东北营地之中......” 秦琼脑子不笨,经过李承乾的解释,心中甚是明朗,只不过此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巴“乾儿,你......你......”愣是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李承乾见秦琼一副瞠目结舌之态,轻声试探道:“师傅?” 许久之后,秦琼才渐渐平下心来,双手狠狠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虎目从上至下重新打量一番自己的宝贝徒弟,未来的大唐天子,开怀道:“乾儿大才啊,竟然以灶烟之大小可推测出兵力几何,古往今来,何曾有之?真是天佑我大唐,天佑我大唐,哈哈......” 被秦琼如此夸赞,李承乾不好意思的回道:“嘿嘿,师傅你谬赞了,这只是简单的算学应用而已,不值得您如此厚赞......” 文武双全,风度翩翩,更难能可贵的是谦谦有礼,秦琼越来越喜欢李承乾了,瞧着李承乾那眼里满是精光,爽朗笑道:“乾儿,你速速将你方才所言记录下来,以后我大唐又多了一个刺探敌情的妙法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中计 自从李靖贞观四年夜袭东.突厥,攻克定襄之后,西突厥军队对于夜晚的防守尤为上心,他们害怕秦琼亦如李靖那般夜袭三弥山,篝火连天,比拟日月之光,自唐军驻扎在三弥山南城外,西突厥不分白日昼夜的调兵遣将,死死盯着唐军的一举一动。 “兵贵神速”可是唐军以及三万西域大军,仍旧驻扎在原地,纹丝不动,战争有他极为艺术的一面,两军交战,不仅是将士的搏杀,更是双方主帅的斗智斗勇,谁若沉不出气,那便先失一城。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秦琼用兵之法虽不及李靖灵活,但也是大唐数得上的名将,对于孙子兵法早已烂熟于心,战争还未曾拉响,双方主帅的谋斗却悄然开始,秦琼驻军南门之外按兵不动,就是在一点一点的消耗同娥设的耐心,让同娥设急躁,等待时机,一举出击。 同娥设亦是漠北枭雄,能在短短数月集结十万大军并非泛泛之辈,死守在三弥山都城之内,即使兵力多出三万,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不断地派探子窥探唐军的一举一动,伺机而动。 山头的探子蛰伏的越来越多,并且往返的频率相较于前几日更为频繁,秦琼知道同娥设这是着急了,坐不住了,故此频繁打探联军的消息。为帅者,乃军魂也,宁失一子,莫失一棋。总之,帅者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局,不可措施一丝良机,秦琼按兵不动多日,仅仅只是为了给同娥设造成心理压力。 寅时,乃是人最疲倦,睡觉的欲望最强烈的时辰,七万联军趁着夜色,纷纷开拨。焉耆王率本国一万大军留守原地,等待唐军攻城信号。于阗﹑疏勒西域二王带着各自的一万大军奔向东门、西门,唐军四万则由秦琼带领下涌入三弥山北门。 秦琼手举瓦面金锏,指向北门,面色刚毅道:“大唐儿郎们,随我杀入城内,活捉同娥设......” “杀入城内,活捉同娥设......” “杀入城内,活捉同娥设......” 四万人异口同声,声势浩荡,穿云裂石,饶是那天边的残月亦是被震的缩起了尾巴,寒光已出,必要嗜血,方可入鞘。秦琼一马当先,率领近两万步兵从正面冲入三弥山都城北门。程咬金、尉迟恭各自率领一万骑兵从侧翼冲锋,保证正面冲锋的步兵免遭突厥铁骑的围攻,李承乾亮出腰间陌刀,率领野狼团四百余人隐于秦琼两万步兵之后。 西突厥城墙守将见四万唐军距离北门尚有数里,来势汹汹,审时度势,打开城门,竟有四万西突厥铁骑蜂拥而出。待四万铁骑悉数出城之后,又紧闭城门,发出信号向东北军营通报唐军来袭。 两军相撞,刀光四起,马蹄飞奔,北门一望无际的平坦戈壁上,溅起漫天黄沙,如那风暴一般,气势雄浑,足以道哉! 西突厥城墙之上不知为何,亦有数千弓箭手,弯弓搭箭,恨不得须臾之间将箭筒内所有的利箭顷刻射出,以雪博斯腾湖畔一役的耻辱。 攻城作战本就是用尸体堆积前行,唐军每推进一丈,便有数十人中箭,倒在黄沙之上。再加上有西突厥的一万铁骑冲破外围程咬金、尉迟敬德的护翼,杀入步兵之中,使得两万步兵更加寸步难行。 秦琼瓦面金锏狠狠砸向试图挑刺自己的铁骑,对着身侧同样在浴血奋战的李承乾大吼道:“乾儿,情况有变,你速速率领野狼团将城门攻破,助西域三国破其他三门,快快快......” 李承乾心中满是疑惑,为何北门守军如此之多?难道那同娥设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军令在前,容不得李承乾多想,朝着身后的四百余人嘶吼道:“尔等莫要恋战,攻破城门乃是重中之重。” 整个唐军阵型呈梭子形状,程咬金、尉迟恭的两万铁骑处在最外围厮杀,里面的秦琼亦是将两步兵分为两侧,掩护野狼团向前突击。正中心的野狼团视死如归,箭来挡箭,敌来杀敌,眼瞅着北门距离众人不过三百余丈。 就在此刻,于阗﹑疏勒、疏勒三万大军竟然从后方赶来,黄土尘烟,来势汹汹,直接朝着唐军砍杀。 顷刻间,后方的数百唐军折戟在西域三万大军的横刀之下,程咬金虎目怒睁,嘴角流出丝丝血迹,癫狂嘶吼:“尔等宵小,竟然出尔反尔,我程咬金必活刮了尔等贼子。” 程咬金怒火攻心,恨不得将这些贼人拨皮抽骨。红着眼睛的程咬金已然不顾军阵,直接率领一万唐骑,调转马头,朝着后方的西域三万大军杀去。 秦琼亦是怒目啮齿,脸上青筋暴起,没想到这些西域诸国竟然背叛大唐,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拼命厮杀。 三弥山都城的城墙之上,一名壮年突厥男子,面带红光,瞧着唐军已被围击,发出一连串阴森森的笑声,这名突厥大汉正是新任西突厥大汗同娥设,同娥设身边有三名中年男子一脸恭维的立于其侧,这三名中年男子便是那背信弃义的西域三王。 于阗王舔着脸道:“大汗,如今唐军覆灭是板上钉钉之事,那龟兹国......” 还未等于阗说完,同娥设摆手道:“于阗王,莫要心急,等唐军悉数歼灭了再论此事”乍一看大局已定,但同娥设生性多疑,不见到最后一位唐军倒地,都不会掉以轻心,他有时很鄙夷自己那死去的叔伯,为何将大汗之位传授于自己的胞兄泥孰而不是自己,害的部落白白损失十万铁骑。想到这里同娥设又愉悦了,呵呵,唐军再怎么狡猾,还不是被自己围剿了?畅快之余,同娥设竟在城墙之上松开裤带,解起小手。 “乾儿,速速撤退,城内还有数万突厥伏兵,莫要攻城了”秦琼的铠甲已被血染了一番,细看左臂,那光明甲竟被砍破了几处缺口,鲜血淋漓。 李承乾手中的陌刀已经砍的崩刃了,野狼团四百余人仅剩下三百多人,泪水与血液模糊了李承乾的脸庞,看着昔日的兄弟不少人躺在血泊之中,李承乾悔恨交加,自己出的什么馊主意,竟会相信西域诸王那三个畜生。 “啪”苏聆月手舞寒剑,一剑刺死方才试图从背后砍杀李承乾的西突厥铁骑。 苏聆月不断地挥舞着寒芒,将靠近在李承乾周围的西突厥铁骑悉数拒在一丈之外,苏聆月皱着眉头道:“你是不是想死?战场上还如此分神?” 被苏聆月这么一呵斥,李承乾这才缓过神来,咬牙啮齿,嘴唇上血渍清晰可见。瞧着城墙之上的西域诸王有说有笑,恨不得立刻飞上城墙,将这三个老王八砍成人彘丢在茅坑里喂蛆。 李承乾示意自己要冷静,现如今四万唐军被西域三万联军以及西突厥四万铁骑前后包夹,北门地势平坦,边打边撤,绝无可能。西突厥十万大军此刻才出动了四万铁骑,想必剩余六万大军全部埋伏在城墙之内。 进不得,退不得,一时间唐军陷入了两难之境,李承乾大脑疯狂的运转,他在想现在大唐还有什么底牌可以逆转局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六章 宁惜死不苟活 同娥设有些不耐烦了,下令全军压缩包围圈,速速围歼唐军。一时间西域联军以及西突厥铁骑,加速进攻步伐,狠狠地压榨着唐军的战斗范围。 大唐军队因寡不敌众,连连退让,渐渐靠拢在一起,李承乾的野狼团三百余人处于大军中心,三百人围成一圈,紧靠一起。众人满脸皆是黄沙血渍,像是从坟墓里刨出来的人儿。三百余人皆是第一次遇此局面,或可能即将战死,但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怯色。 秦琼、程咬金、尉迟恭三人冲入大军中心,瞧了一眼各自的儿子,眼里闪过丝丝诀别。秦琼将瓦面金锏单手插入黄沙之中,平淡道:“乾儿,等下我与知节、敬德三人率军从南边撕开一个缺口,到时你们趁机冲出去,我们会牵扯住敌军,你们跑得愈远越好。” 李承乾闻言,连忙拒绝道:“不行,我们怎可丢下大军独自逃生?”野狼团其余之众纷纷挺起胸膛,面若视死如归,亦是不愿丢下主帅与同袍逃去。 秦琼瞧着这群人,眼里满是欣慰,微微笑道:“乾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听师傅的话,等下趁着我等撕开缺口,突围出去。” 立在地上的瓦面金锏已被横刀砍的缺口连连,再观秦琼、程咬金、尉迟恭三人亦是伤痕累累,三人的眼里没了往日的精神,而是充满着诀别之态,李承乾再也忍不住了,刹那间泪如雨下:“师傅,乾儿说什么也不愿意,独自逃生,要死咱们就一起死......” “要死我等与主帅死在一起......”野狼团三百余人单膝叩地,全然一副宁死不逃。程处默、尉迟宝林、秦怀道两人瞧着各自父亲那般沧桑的脸庞,哽咽不止。其他纨绔如长孙冲、房遗爱、杜荷亦是红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之色。就连才十一岁的薛仁贵也是两行清泪挂在眼角,跪在李承乾身侧。 秦琼吸了吸鼻子,朝着天空将眼里的泪水倒灌了回去,而后“啪”的一声狠狠扇了李承乾一个耳光,怒斥道:“这是军令,即便你是太子,也要服从,废话多说无益,就这么办了。” 秦琼拔起瓦面金锏,头也不回的朝着大军外围走去,程咬金、尉迟恭不舍的看了一眼程处默、尉迟宝林,而后转过身子,决然的朝着外围走去。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野狼团三百余人手握陌刀,痛哭流涕,歇斯底地的疯狂怒吼。 秦琼的红通通的眼睛再也按耐不住,一时间泪如泉涌,但是仍旧没有回头,他怕自己回头,看见那些小子的模样,会有太多的不舍。 程咬金的一双虎目也是泪眼婆娑,但是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狠狠的拍了一下身边的尉迟敬德,哈哈笑道:“尉迟老黑,等这仗打完了,咱么一起喝他个三天三夜如何?” 尉迟恭知晓这是老货对自己的诀别之言,或许再过片刻,老货与自己都会战死。尉迟恭从马背上掏出一壶酒递给程咬金道:“何须等仗打完,今日咱们就一边吃酒一边杀敌,将这些蛮夷贼子全都杀他个精光。” “好好好,老黑,等下咱哥俩比试比试,看谁杀敌最多......”程咬金接过酒壶“咕噜咕噜”牛饮起来。 秦琼笑看自己的两位兄弟,一把夺过程咬金的酒壶亦是“咕噜咕噜”往嘴里灌酒。 尉迟恭连忙道:“二哥,好了好了,就这么一壶酒,你给俺也留一点啊,这酒可是陛下当年赐予我的贡酒,娘的,俺自己一口都未尝过哩。” 瞧着尉迟恭一脸小媳妇的模样,秦琼将酒壶丢给了尉迟恭,尉迟恭接住酒壶之后,立马伸着喉咙,将剩余的半壶酒吃的精光。 三人面红耳赤,跨上战马,一字排开,相互瞧了一眼,随后爽朗高吼:“狼烟起,江山北望,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各自策马奔向大军外围。 李承乾心如刀割,比死还难受,阴沉着脸色,对着野狼团三百余人吼道:“你们愿意通过牺牲主帅、副帅及同袍的性命换取苟活么?” “宁死不苟活!” “宁死不苟活!” 李承乾再次高吼道:“还记得我们团的口号么?” “狭路相逢勇者胜!”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承乾阴森森的盯着前方的城门,命令道:“一营二营从侧面掩护,四营五营垫后,三营全体将士与我正面冲锋。” “刷刷刷”李承乾一声令下,众人擦亮陌刀,蓄势待发。 李承乾对着身侧的苏聆月平静道:“苏姑娘,没想到第一次出征就将你带入绝境,对不住了。” 方才众人挥泪诀别一幕,饶是苏聆月这样的冰雪之心都为之动容,俏脸上没了往日的寒清料峭,温煦道:“胜负未定?莫要气馁,说不定有奇迹呢?” “会有奇迹麽?”李承乾自己都没有底气,瞧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大唐儿郎,李承乾心有不甘,局势都是人打开的,事在人为,遂之亮起陌刀破着嗓子道:“全体冲锋!” 秦琼、程咬金、尉迟恭三人已从南边敌军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但久久未见李承乾等人的踪迹,扭头眺望,只见野狼团三百余众竟然朝着城门攻去,秦琼气的牙痒痒:“这群小子为何这般固执!” 程咬金却笑道:“二哥,这群小子有情有义,想来还是不愿苟且偷生,只求沙场与我等一起马革裹尸啊!” 秦琼面色凝重,大感无奈,叹气道:“罢了罢了,知节、敬德你率军去帮帮那些小子,这儿我顶得住。” “嗯”程咬金、尉迟敬德双手抱拳,随即策马向城门奔去。 李承乾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背囊中的震天雷之上,这次西征共带了一千枚震天雷,博斯腾湖畔一役用了一半,剩下的五百枚全都在野狼团众人背后的行囊里,每人携十枚,除去死去的野狼团将士,目前李承乾可用的震天雷只有三百而已。 城墙之上的利箭未曾停歇,疾风骤雨般的袭来,三百人左手握刀,右手立盾,慢慢的向前推行。野狼团众人与那城门仅隔百丈,可是一路上的尸体堆积如山,使得本就不好走的道路,前行的更是艰难不堪。 程咬金、尉迟敬德两人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众人身前,挥动手中兵器,斩掉来势汹汹的利箭。 程咬金纵身下马,从死尸堆里刨出了盾牌,举在面前,对着李承乾询问道:“殿下,你这是何故?即便不想苟且逃生,也用不着攻打城门啊,要知道城内还有六万西突厥大军呢。” 尉迟敬德亦是早早下了马,手举盾牌附和道:“殿下,城门下的利箭力度尤为强大,即便是盾牌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还是先撤去二哥那里吧。” 李承乾摇头道:“程叔伯、尉迟叔伯,即使撤去师父那儿,我们还是难逃险境,还不如拼他一丝希望,或可能全身而退。” 程咬金听闻李承乾说道“还有一丝希望”眼里放出锐光,连忙问道:“殿下,你想到助大军脱困的法子了?” 李承乾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法子是有,只不过成功率不足一成。” 程咬金并未露出失望之色,而是凑到李承乾耳边回道:“殿下,以目前局势来看,有一丝希望都值得尝试,时间紧迫,若是有法子快快使出来,切不可耽误了时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逆转(今天大家都会被表白!) 赤地千里,伏尸数万,在三万西域联军以及四万突厥的铁骑围攻之下,四万唐军终究不是对手,众大唐儿郎虎目圆睁,咬着牙口,麻木地挥动着手中的陌刀,只希望多停留在这世间一刻,为大唐多斩一贼人。 同娥设此人狡诈如狐,自己的四万铁骑只是在侧翼驱赶包围唐军,不曾与唐军正面厮杀;反观西域三万大军,从一开始便在后方直接包抄唐军,唐军对于西域联军的背叛尤为愤怒,故而朝着西域大军狠狠发泄怒火,手起刀落,寒光映日,使得三万西域联军损失颇为惨重,竟被唐军斩首过半。然唐军由于寡不敌众,且被围攻,无法展开阵势,亦是死了两万将士。 城墙上的同娥设冁然而笑,对着旁侧的副将开口道:“现如今唐军已死伤过半,剩余之众亦是体力不支,命令全军加速进攻,将剩余的两万唐军悉数歼灭。” “咚咚咚”西突厥鼓声四起,敲击急促,四万西突厥,抽动着马股,从两翼直扑唐军。 李承乾吩咐程咬金牵来三十匹战马,每五匹一排共六列,并让周围将士好生盯着战马,莫让战马被敌军利箭射死。 马和人一样,最脆弱的乃是胯下,李承乾在每匹战马的胯下左右各系上一枚震天雷,又将剩余的两百多支震天雷聚集在了一起,朝着距自己不过三十丈的北城门前进。 唐朝主要以骑兵为主,所以对于盾牌的钻研涉及不深,只是在长方形的木头上镶了一层铁皮而已。离着城门越来越近,亦是离着西突厥的利箭越来越近。野狼团有些将士手中的盾牌不堪重负,直接被射穿,这些人没办法,只得扛着身边战友的尸体继续前行。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李承乾一边托着盾牌,一边心里默数道。 同娥设瞧着城墙之下的李承乾等人的举动,心里甚是疑惑,旋即对着离自己稍近的于阗王问道:“你们且看,这些唐军是不是疯了,没有登云梯及攻城车也敢前来攻城?” 于阗王恭敬的回道:“大汗,我也不知这些唐军发了哪门子疯,竟敢跑来城门口,这可是急于求死!”许是李承乾躲在盾牌内侧,于阗王并未认得出李承乾。 瞧着下方匍匐前行的唐军,同娥设咧着黄牙,诡异般的笑道:“既然尔等前来寻死,本可汗就成全尔等。” “副将,命人搬来岩石,好生伺候这些不远千里而来的客人!” 同娥设一声令下,西突厥将士纷纷从脚下搬起大石子,狠狠的砸向李承乾等人。 箭如雨下,天降大石,野狼团不少将士顷刻之间被砸死或为了避让岩石而被利箭射死。 野狼团五营长鲁松由于避让不及时,直接被岩石砸的没了形状,一片血肉模糊,李承乾狠狠的握紧拳头,双眼杀气腾腾,阴沉沉的低语道:“同娥设,我要你不得好死。” 距离城门只剩三丈之远,可是岩石如瀑布般的倾下,李承乾等人根本靠近不了城门,更无法安置震天雷。 时不待人,城外剩余的两万唐军已然被西突厥四万大军围个水泄不通,若是再耽误下去,整个大军都会被西突厥悉数吞灭。 李承乾对着程咬金说道:“程伯伯,稍后我来引诱同娥设的注意力,你趁机将剩余的震天雷安置在城门口。” 程咬金心慌道:“这可使不得,殿下你可是大唐储君,切莫犯险,引诱之事还是交由俺老程吧。” 李承乾摇头道:“程叔伯,你也说我乃是大唐太子,不是我打击程叔伯,在同娥设眼里我这条命可比你值钱多了。” 程咬金也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李承乾出面,那成功的几率确实比自己大得多,然仍旧不放心道:“可是殿下,这......” “程叔伯,无需多言,就这么定了。”旋即李承乾拉着薛仁贵跑向城门左侧,距离城门正中心约有三十丈。 苏聆月寒剑飞舞,连连斩断数支利箭,颜容清峭的奔向李承乾。李承乾没有理会聚来的苏聆月,而是手指城墙上道:“仁贵,可有把握将那击鼓的贼人射死?” 薛仁贵,眯着眼睛,心里揣摩了下距离,遂之点了点头:“承乾哥,仁贵可以。” 李承乾与苏聆月刀剑并出,横扫飞来的利箭,为薛仁贵夺得了半丈的安全之地。薛仁贵弯弓搭箭,弓弦满赢,松开左手,弓弦破空一振,弦线反复摆动不停,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射出。 “咻”的一声,利箭从同娥设身前经过,卷起一阵寒风,吹得同娥设那稀疏的头发风中飘荡,利箭力道尤在,继续向前行驶,“啪”的一声直接刺入正在奋力击鼓的西突厥将士之胸膛。 “好样的”李承乾对着薛仁贵竖起大拇指。 薛仁贵露出一口白牙憨笑道:“小伎俩!承乾哥哥,要不要我将那西突厥大汗一并射死?” 李承乾连忙摆手示意薛仁贵莫要轻举妄动,虽然李承乾亦是恨不得将那同娥设千刀万剐,但是计策已定,为了剩余的两万唐军的性命,同娥设目前还杀不得。 同娥设被那突如而来的利箭吓得背后冷汗连连,旋即朝着箭矢说来方向眺望,只见城门右侧有三名唐军孤立于一处,其中一名约莫十几岁的少年眼色尽显鄙夷,正朝着自己倒举大拇指,狠狠的向下戳了戳。 同娥设疑惑之余,只见于阗王大呼道:“大汗,那人便是大唐的太子。” “哦”同娥设先是一愣,随后面露喜色,哈哈大笑:“想不到这儿郎竟然如此不知好歹,现此局面还敢挑衅我等。” “副将,命令城外大军活捉此人,切不可伤害分毫。” 同娥设盯着李承乾,仿佛瞧见了一座金矿一般,不对,是比金矿更加宝贵,若是擒住大唐太子能与大唐索要多少财务?念此,同娥设不禁流出了贪婪的口水。 城外西突厥铁骑得令后,分小队人马直接撕开唐军内敛的口子,直逼李承乾,不过同娥设也下了命令,不得伤害李承乾,故此这些西突厥铁骑只是手握横刀左右夹击,想活捉李承乾。 李承乾见机,拉着薛仁贵以及苏聆月朝着程咬金等人方向跑去。李承乾所到之处,城墙之上的同娥设皆命令弓箭手停止射击。李承乾快速踱步,避让这前来擒拿自己的西突厥铁骑小分队。 很快李承乾就来到城门中心,这时,同娥设下令停止向下抛石,以免砸死李承乾这座活金矿。 李承乾向程咬金使了个眼色,随即转过身子,又朝着城门的南边跑去,西突厥铁骑小分队旨在捉拿李承乾,并未理会马下的程咬金以及野狼团众人,“嚓”的一声刹住马蹄,亦是调转方向,奔着李承乾策马而去。 程咬金知道机会来了,丢弃了手中的盾牌,带领着野狼团众人直接朝着城门蜂拥而至,野狼团各一百人护翼于城门两侧,程咬金与剩余众人将两百多枚震天雷全部垒在城门口,点燃引线后,扭头就跑。 李承乾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砍下一西突厥士卒,跨上战马迎着城门而去。 “轰......”三弥山北边城门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猩红色的火焰妖艳绽放,仿佛朵朵妖娆艳丽的彼岸花,争奇斗艳。而那十几尺宽的城门顷刻之间成了碎末。 趁着浓烟滚滚,李承乾将事先捆绑在战马胯下的震天雷又悉数点燃,并挥动着鞭子,将三十匹战马朝着城门内部驱赶。 “嘭嘭嘭......”又是一连数响,战马的胯下顷刻间变得鲜血淋淋,“嘶嘶嘶”三十匹战马绒毛树立,发了疯的嘶鸣,狠狠的踏着马蹄,向着城内横冲直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退军十里(愚人节快乐) 城门内的西突厥大军仍恍惚在适才几百发震天雷爆炸声中,因此三十匹疯癫的战马踏入城内,直接将西突厥大军冲散,一时间人喧马嘶。 李承乾手握陌刀,高吼道:“兄弟们随我杀上城墙,活捉同娥设!” “杀上城墙,活捉同娥设!”几百余人早就受够了这档子窝囊气,皆是亮出陌刀,冲向城内。 城墙上的同娥设一脸茫然,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何种情况,只听得数声雷响后,那大唐太子便率领着几百余人杀到了城墙之上。 见李承乾等人越来越近,同娥设脸色苍白,大吼道:“大军,大......大军,速来诛杀唐军......速来诛杀唐军......” 远水解不了近渴,城内城外数万西突厥铁骑纵使插上翅膀,也需一些时辰才能赶到城墙之上,李承乾手起刀落,很快将同娥设周边的残兵杀个精光,陌刀架在同娥设的脖子上,对着城里城外连连吼道:“尔等主帅已擒,速速停止攻击。” 然城外西突厥大军不为所动,继续与唐军互相厮杀,再观城内的西突厥大军,亦是涌入到城墙侧翼的楼梯中,李承乾皱了皱眉道:“同娥设,若不想死,速速叫你的大军停止攻击。” 同娥设瞧着李承乾一副冷冽的面色,极不情愿的对着大军吼道:“大军听令,停止进攻!” 须臾,西突厥大军副将在同娥设的允诺下,又拿起鼓槌狠狠的敲击着休战鼓,嘶吼道:“大军听令,停止进攻!” 早已做好只身殉国的秦琼突然发现周边的西突厥士卒皆立在原地,停止了进攻,便转过身子疑惑的向着城墙看去,只见一翩翩少年,面色刚毅,手握嗜血陌刀架在那西突厥可汗同娥设的脖子之上。寒风吹过,少年的青丝有些杂乱的飘舞,但一双灵动的眼睛尽显纵横捭阖之色。 秦琼收起瓦面金锏,神色动容道:“好小子,好小子......” “大唐,大唐......”两万唐军见太子李承乾竟在数万贼军前后包夹之中擒得敌军主帅,众人皆是一扫之前被敌军围击的颓靡之色,举起手中长刀,高呼不已。 同娥设撇了撇李承乾,冷冷道:“如今我已按照你的要求停止进攻,可否满意了。” 李承乾冷笑不语,将陌刀从同娥设脖子上卸了下来,同娥设见此,心里松了口气。然就在此时,李承乾举起陌刀,连劈三下,适才还与同娥设有说有笑的西域三王顷刻间脑袋滚落于地。 同娥设被李承乾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指着李承乾的鼻子道:“你......你......” 李承乾又举起陌刀,将染血的陌刀重新架到了同娥设的脖子之上,冷森森的笑道:“怎么?你有意见?” 同娥设大气不敢出,本想摇头否定,可是又怕一个不小心,自己被李承乾的陌刀割破了喉咙,便端着身子道:“没,没意见......” “快下军令,让你的大军全部退入城内三十里。”李承乾恶狠狠的逼迫道。 同娥设闻言,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做梦,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让大军退出三十里。” 李承乾狠狠的抽了一下陌刀,同娥设的脖子上,慢慢渗出了血迹,同娥设吃痛的皱眉道:“五里!” 李承乾见同娥设将距离压缩的如此之少,便将刀刃又向前推进了些许距离,铿锵有力道:“二十里!” 同娥设咬了咬牙:“十里,若是不允,你现在便杀了我,哈哈,我死了亦有两万唐军陪葬,足以道哉!哈哈......” 李承乾内心暗骂不已,想来这老狐狸是吃定自己不敢杀了他,十里就十里吧,总好过两万大军全军覆没。李承乾架着同娥设转了转身子,遂之,朝着同娥设淡淡道:“下令吧!” 同娥设亦是知晓这十里乃是唐军的底线,第一次所言“五里”只是为了好压价而已。 “全体大军听令,速速退入城内十里......” “全体大军听令,速速退入城内十里......” 西突厥城外四万大军,他们垂头丧气,他们又满脸愤怒,战场上取得如此巨大的优势,奈何自己的大汗却被一小队唐军所擒,眼看着唐军就要被歼灭,心中尤为不甘心,但是军令如山,这四万铁骑极不情愿的调转马头朝着城内奔去。 战场上剩余的西域一万联军仍然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西域诸王悉数死于李承乾的陌刀之下,因而这些人眼睛死死地盯着城墙上的李承乾,怒气连连,但是群龙无首,又不敢贸然攻击。 李承乾摸了摸鼻子淡笑道:“同娥设,还有一万人似乎没听明白呢!” 同娥设的脖子鲜血淋漓,早就不堪重负,见一万西域联军如瘟鸡一样,上又不敢上,退又不敢退,愤怒的吼道:“尔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退下?” 西域诸国一直是西突厥的附属国,这一万联军见同娥设火冒三丈,竟悉数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收起兵器,朝着城门争先涌入,生怕落了下乘,被同娥设就地诛杀。 很快,整个城门外只剩下大唐的两万人马以及不计其数的残肢破体。 同娥设淡淡道:“我已按照你的吩咐悉数退兵,这下总归可以放我离去了吧?” 李承乾轻笑道:“不着急,等确定了你的大军确实退至十里开外,我必然放你离去。” 整场大战下来,大唐损失两万大军,李承乾对西域三国可谓是恨之入骨,方才一刀砍了西域三王,真是太便宜他们了。但李承乾心中亦是有些疑惑,为何西域三国会背叛大唐投诚于西突厥,便向着同娥设问道:“本宫甚是好奇,你到底给了西域三王何种好处,令他们临阵倒戈,背叛于我大唐。” “你将手中陌刀抽开,我便告知于你”同娥设回道。 李承乾见四周已没有西突厥大军的踪影,谅他同娥设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逃脱,便收回了手中的陌刀,道:“这下总可以说了吧!” 同娥设撕开战袍擦了擦脖子上的鲜血,一屁股坐在了城跺上,开口道:“焉耆﹑于阗﹑疏勒三王算不上背叛大唐,其实他们一早就是我的人,他们去往龟兹降于你大唐,皆只是我一手策划的布局而已。” 李承乾茫然道:“据我所知,你西突厥常年欺凌西域诸国,这些人会有那般好心,臣服于你?” 同娥设鄙夷的瞧了一眼李承乾,平淡道:“哼,那皆是我胞兄泥孰之所做。和你们汉人一样,我们突厥对于可汗之位的争夺也是血雨腥风。哼,焉耆﹑于阗﹑疏勒三王一直力挺于我,还曾借兵于我伏杀泥孰,无奈总是错失良机。后来我叔伯临终之前将可汗之位传给了泥孰,泥孰上位后便不断排除异己......” 听闻同娥设所言,李承乾有些明朗道:“故而泥孰不断打压西域诸国,就是为了报仇?” 同娥设点头道:“是的,并且泥孰不断派人刺杀于我,哈哈,想不到我还未死,泥孰却先横死在博斯腾湖畔,哈哈,这是天意,天都不愿意泥孰统领部落,泥孰死于你唐军之手,整个部落大乱,见此我暗中联系了西域三王以及隐中支持于我的边陲小族,助我夺得了可汗之位。” “既然你已拥有如此之多的兵力,为何不直接攻打龟兹,反而如此麻烦,设下陷阱引诱我唐军呢?”李承乾问道。 同娥设白了一眼,讽刺道:“哼,你当我如泥孰一样傻麽?你们汉人生性狡诈,诡计层出不穷。哼,只有设下弥天大计才能将尔等悉数歼灭,哈哈,可惜了,可惜了,千算万算,却遗漏了你这大唐太子,想不到布局数月,顷刻间便被你逆转局势,哈哈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千里逃亡(小长假快乐) 大唐两万大军,马不停蹄的朝着阿尔泰山方向前行,一刻也不敢停歇,后方西突厥的十万铁骑距离己军不足十里,只有进了山区才有活命的机会。 阿尔泰山位于西突厥东北与薛延陀西南之间,西南延伸至薛延陀边境之外,呈西北—东南走向,斜跨整个中亚内腹,绵延四千余里;西部的山体最宽,愈向东南愈狭窄,高度亦渐低下;从东北部自西北向东南山势逐渐降低,山前有西北大断,向西南逐渐下降到额尔齐斯河谷地,除沿北西向断裂作串珠状分布有断陷盆地外,无大型纵向谷地。 阿尔泰山如此奇特的地貌与天山山脉、昆仑山脉、塔里木盆地、准噶尔盆地形成“三山夹两盆”,并且阿尔泰山矿产丰富,产黄金、宝石、有色金属等。有谚语称道“阿尔泰山七十二条沟,沟沟有黄金”。 故此西突厥人不知从何时起,便在此处淘金,对于阿尔泰山的地貌更是熟知不已。 同娥设瞧着眼前被唐军马蹄踏起的黄沙仍在空中飞舞,环顾四周,冷冷道:“哼哼,唐军是想躲入阿尔泰山之中,借着山区地势好于自己十万大军周旋,可惜啊,这些唐军却不知我突厥人经常活动于阿尔泰山周边,对此山地形了如指掌。” 旋即同娥设下令道:“全军停止前行,从右侧小路插入阿尔泰山,直接包抄唐军。” ...... 西北风吹得大唐军旗“啪啪”直响,经过三个时辰的奔波,两万唐军终于赶到了阿尔泰山的西北山坡的脚下。 一路黄沙漫天,李承乾感觉自己不知道吞了多少沙子,此时已经到了山脚下,便“嗖”的一声下了战马,颤了颤身上的战袍,碎石细沙顷刻之间被抖落在地上。 秦琼瞧着后方并未有西突厥大军的踪影,便下令两万大军停止前行,稍作歇息。 一路逃亡,秦琼、李承乾、程咬金、尉迟恭还未曾碰面,于是借着大军休息的机会,聚在一起,商谈如何应对那后方紧追不放的西突厥十万铁骑。 程咬金脸上干涩的血迹与黄沙搅合在一起,浑然看不清原本的真容。嘴里边吐着沙子边嚷嚷道:“他娘的,什么鬼地方,没被西突厥那般鸟人砍死,却差点被这瓜皮地的漫天黄沙噎死,真他娘的晦气。” 李承乾笑道:“程叔伯,西北就是这样,一年只刮一次风,从正月刮到腊月,等下进了山就没那么多黄沙了。” 秦琼将瓦面金锏插在黄土里,双腿盘屈坐于地上,皱眉道:“西突厥十万大军距我大军不足十里,该如何应对呢?” 李承乾闻言,愁眉不展,现如今两万大军疲惫不堪暂且不说,就是那粮草也支撑不了三日了。从龟兹出兵之时,众人皆以为那三弥山乃是囊中之物,故此为了尽快赶到三弥山,大军并未携带大量的粮草。只是不曾想到那西域三国竟然背叛大唐,以致三弥山一役损失惨重,剩余的两万之众还需躲在山里躲避西突厥的围攻。 “报......”就在众人眉头紧锁之际,野狼团一营长黄飞策马而来,大声通报。 秦琼正色道:“黄飞,你可是发现了敌情?” 黄飞回禀道:“秦将军,后方的西突厥十万大军突然改变路线,朝着阿尔泰山右侧行去。” “果真?” “千真万确,乃是我亲眼所见。” 尉迟恭双手环抱,翻着眼皮儿道:“这就奇怪了,那西突厥难道放弃追击我唐军了?那也不对啊,若是放弃了追击我等,照理说也是按照原路返还,怎得却向右侧行军呢?” 李承乾亦是迷惑不解,三弥山北门一役,李承乾重新认识了这位新任的西突厥可汗,抛开敌对的情绪来说,此人确实足智多谋,胸怀野心。故此李承乾可不认为同娥设会浪费歼灭唐军的良机,想来必有他谋。然同娥设改道右行,到底打的是何算盘,李承乾一时间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程咬金惊呼道:“呜呼,这些突厥人莫不是知晓近路,直接插过来包抄我等吧?” 秦琼闻言点头道:“知节所言极为可能,西突厥常年游离在阿尔泰山附近,说不定那同娥设真的知晓上山的近路,直接在山腰等着我两万大军。” “如此一来,那这山可就上不得了!”程咬金叹息道。 秦琼露出苦色:“哎,返回亦是不行,一望无际的阔地,一旦西突厥发现我等迂回,必将策马扬鞭,到时亦是死局。” 尉迟恭心急道:“二哥,这进不得,又退不得,这他娘的该如何是好啊?” 正值冬季,阿尔泰山没有往日的青葱,而是一片枯黄,斑驳麦黄的杂草灌木覆盖着整个阿尔泰山的地表,层林接踵的参天大树也没了生机,光秃秃的的树丫上眷恋着几片摇摆的枯叶,寒风袭来,这些枯叶终于不堪重负,凋零在空中各自盘旋。 李承乾痴痴地眼色突然变得闪烁,嘴角弯起弧度,打破沉默道:“师傅,程叔伯、尉迟叔伯,如今我等手上只有两万兵马,而同娥设有十万铁骑,若是硬撼,自然是我等战败无疑,但躲在山中亦不是长久之策,师傅、程叔伯、尉迟叔伯,乾儿心有一计,定叫那西突厥十万大军为我死去的两万大唐儿郎陪葬。” 秦琼先是一愣,而后激动地问道:“乾儿足智多谋,此次又有什么计策?快快说来!” 李承乾露出了阴森恐怖的笑容,程咬金、尉迟敬德双双打了个寒战,有种不好的预感,二人预感到,这一回,西突厥人十万大军可能会死的很惨;他们没有猜错,李承乾还真的想出了很残酷的手段对付这些西突厥十万大军:“师傅、两位叔伯,你们可知,战场之上,威力最大,杀伤力最大的,杀人最多的武器是什么?” 秦琼疑惑的说道:“这,这如何好说?若论威力最大,自然是投石机威力最大;若是杀伤力,自然要数陌刀横刀,杀伤力很大;杀人最多的,自然是弓弩,三者合一,为兄真不知道了。” 李承乾又露出了阴狠的笑容,看的秦琼一阵茫然:“俗话说,水火无情,威力最大,杀伤力最大,杀人最多的,自然是水火!” 秦琼猛然一惊:“乾儿,你,你是想火攻?”尉迟恭也反应过来:“殿下,你是想?” 李承乾点点头:“现在是冬季,天干物燥,水流结冰,一旦着火,势必无法扑救,更别提阿尔泰山之上,树木丛生,况且冬季,都是干木,若是有风,风助火势,一旦着火,很快,整个西突厥军营必将沦为火海!哈哈,同娥设若是从后方追击我等,这法子倒也无用,毕竟风向不合,如今那同娥设却自作聪明,迂回至前方阻击我等,正好迎了风头。你们想象一下到时候北风一吹,那大火顺势而去,届时整个阿尔泰山南边都会熊熊燃烧,何等的壮观啊!” 听着李承乾的一番解释,众人皆是露出森森笑容,确实是个好法子,风助火势,很快,火势就会蔓延,山中皆是草木,西突厥根本没有水可以用来扑火,所以突厥人必然会死的很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章 火烧敌营(谢谢乘风无语打赏)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回头,探子回报,山腰附近发现了西突厥士兵的踪迹之时,李承乾示意全军下马,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休息,准备战斗,把火折子准备好,一旦入夜就可以准备纵火烧山了,大军除了在山脚下歇息了片刻,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除了喝水吃饭就没有停下来过,铁人也该累了,得到休息的号令后全军都放松了。 找了一个隐秘的位置,把马匹全部拴好,派出斥候和巡逻卫兵保证主力的安全,很多士兵就沉沉睡去了,李承乾很担心这些士兵会生病,这样冷的天坐在地上靠着大树就睡着了,很可能会影响身体健康的,但是很多士兵都已经睡着了,李承乾不忍心把他们全部叫醒,于是拿出行军毯子给这些大头兵一人披了一个,给呼呼大睡的程处默和长孙冲也披了一个。 最后自己也披了一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准备晚上战斗,但是硬邦邦的树木显然不是好的选择,屁股上的火疖子疼着呢,坐在地上也受罪,正是很无奈的时候,李承乾的那匹战马竟然自己主动卧倒,对着李承乾叫唤几声,李承乾大为感动,只不过是风雪很大的时候给他披了张毯子,竟然这就会报恩了,这些动物果然很纯粹,你对它多好,它就对你多好,难怪有人说认识的人越多,就越喜欢狗。 李承乾笑眯眯的靠在了战马软绵绵热乎乎的肚皮上,啊,舒坦啊,难怪军伍中人最爱的就是马匹,马的灵性不下于猴子和狗,智商算是比较高的了,而且浑身都是宝,比如肚皮软绵绵热乎乎的,很冷的时候,和马靠在一起睡觉就是很好的选择。 摸了摸大大的马头,李承乾对这匹战马说道:“一路征战,咱们两个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给你起个名字吧!嗯,浑身雪白,双目炯炯有神,就叫小白吧!” 小白摇了摇尾巴,收起马蹄蹲了下来,随后用那鸡蛋大小的眼睛撇了撇李承乾,那意思好似在说:“你高兴就好......” 也不知睡了多久,正当李承乾睡意正浓之时,程咬金晃动着李承乾的身子道:“殿下,你醒醒,你醒醒!时辰到了,咱们该行事了。” 李承乾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瞧着那皎洁的月光透着树杈散落一地,如那白雪似的披在山坡之上,甚是萧素,北风越刮越大,吹得李承乾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程咬金看着李承乾惊喜的喊道:“殿下,你看,这风起的比白日间还要生猛!正好是吹往山腰方向,哎呀,这下好了,只要火一烧起来,同娥设就完蛋了!哈哈!殿下!我们可以准备了!” 秦琼蹲在李承乾身边大声附和:“乾儿,快些起来,该好生收拾收拾这般蛮夷了!” 李承乾朝着山腰方向望去,感受着强烈的寒风,不由的感到惊喜万分,老天爷真是给面子,好!西突厥,血债血偿的时候到了! “师傅、程叔伯!准备一下!我们准备火烧阿尔泰山!”李承乾对着月光阴森低沉道! 程咬金狂喜的点头:“好!全军备好火折子!向山腰方向进发!” 之前因为没有到攻击时间,害怕被西突厥发现而功亏一篑,所以休息的地方距离山腰还是有些距离的,缓缓行进许久,夜色更加深沉,而白日里突厥营地那巨大的喧嚣也不见了,看来这些野人也睡觉了,很好,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火光闪耀之处,就是突厥营地所在地! “全体准备!”李承乾一声断喝,野狼团剩余的两百余人蓄势待发。山涧夜行,化妆潜入敌军大营乃是野狼团的看家本领,所以这次纵火烧山之重任落在了野狼团手中,众人脸上涂满泥巴,几百双漆黑的眼睛在暮色里放出道道蓝光。 同娥设此人疑心极重,西突厥大军营地外围设了三层暗哨,李承乾带着野狼团众人轻手轻脚不断地靠近最外层的暗哨,众人拔出匕首,动作极为敏捷,捂住放哨士兵的嘴巴,一刀直刺心脏,随即将死去的西突厥士兵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如之前那般操作,其他两层西突厥放哨守兵纷纷被李承乾等人悄无声息的刺死,瞧着近在眼前的西突厥军,李承乾命令野狼团众人,疏散开来,形成一道三十丈长的一字长蛇阵。 众人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脚下的杂草,见着杂草遇火“嗖”的一下,迅速烧开。众人便立聚集一处,有条不紊的撤离到了火势下方。天干物燥,星星之火尚可燎原,如今三十丈的火墙借着风势,越烧越大,须臾之间扩散数十丈,将整个西突厥军营形成半包之势。 等酣睡的同娥设惊醒之时,西突厥大军的营地已经成为一片火海了,风势很大,火也就烧得更加旺盛,若是白天西突厥大军或许还能有些防备,但是晚上,除了个别的守卫,其他大军皆已沉睡,半梦不醒的状态下,根本无所作为,没有被烧死就算是不错的了。 秦琼见山腰上火光冲天,知道李承乾等人计策已成,连忙吼道:“大唐的儿郎们,随我杀向山腰”,两万大军等这一刻等了好久,皆是憋着一腔怒气,手持陌刀、背挎弓箭,朝着山腰蜂拥而至。 两万唐军以及李承乾的野狼团众人就站在火势之下,只要有人从火海里侥幸的逃了出来,众人便是争先恐后的上去补上一刀。 不管这些,程咬金只管带着头往前冲,他是悍将,悍不畏死,看着慌慌张张四处窜逃的突厥人,高兴地不得了,一下一个,疯狂的收割着突厥士兵的命,突厥人本来就没有什么严明的军纪,大火一烧就彻底失去了组织,失去了战斗意志,这一下在看到蜂拥而至的大唐骑兵,更是恐惧,秩序更加混乱了,这下子死在自己人脚下的突厥兵都不少。 苏聆月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激烈热火的战争场面,但俏脸之上并未起一丝波澜,抽出腰间长剑,一剑下去,一个头颅冲天而起,须臾之间,不下二十人倒在苏聆月的脚下,而苏聆月手里的长剑舞动的亦是越来越快了…… 西突厥大营一片狼藉,被大火缠身的士卒,上蹿下跳,哭喊声响彻云霄,那种被火灼烧的嘶吼声让人寒毛耸立。同娥设瞧着面前一片火海,他知道,他大意了,竟然让两万唐军有机可乘,纵火烧山。同娥设的眼里充斥着悔恨与不甘,恨不得跨过火海,将两万唐军直接活劈了。可是大火当前,同娥设只得压着满腔的怒焰,吼道:“速速向着山顶前进,那有积雪,可阻断火势!” 夜黑风高,西突厥将士已被大火吓得魂不附体,哪分的清楚方向,大多数西突厥将士都是在四处乱窜,只有一小部分人冷静了下来,跟随着同娥设朝着山顶奔去。可惜山路难行,一个不小心便摔了跟头,滚入了火海之中。 李承乾冷静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些骄傲,当年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其实是虚构的,七百里都赶得上长安到洛阳的距离了,刘备区区七万兵马哪里能有这样的阵势?但是目前却是真的,西突厥数万大军顷刻间被自己一把火烧成灰烬,连着阿尔泰山大片丛林都会陪这些西突厥大军殉葬,李承乾的心中无限愉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追击同娥设 大火整整烧了七天七夜,若不是突降暴雪,恐怕还能烧上半个月,两万唐军这段时间未曾离去,而是将大营驻扎在山脚之下。 未烧尽的树干,仍冒着一缕缕青烟,灼烫的温度将周围的积雪全部融化。大火之后的山腰,一片废墟,满目疮痍,四处遍布着烧焦的残垣断木,空气中弥漫着焦煳的味道,西突厥数万大军俨然烧成一堆焦炭。 李承乾伸出手来,接过一片雪花,细细的瞧着雪花在手中慢慢融化。同娥设带着残余的部队逃去了山不定等下就开始自由搏击了呢!”说到最后,长孙冲咧着牙,笑的甚是猥琐。 “原来是这样”被长孙冲这么一提点,众人恍惚过来,双手互握,一个靠着一个,眼睛一眨不眨的瞄向树林深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太子不行 山路多曲折,阿尔泰山比平常的山峰更加陡峭险峻,借着雪光,两百余人相互搀扶前行,双脚踏入积雪,足以漫过膝盖,可见这几日的雪势之大。 李承乾最终还是没能说服住苏聆月,不论李承乾怎么劝说,苏聆月只是淡淡的回一句:“我的任务本就是护你周全,为何跟随不得你呢?” 一路上,李承乾发现长孙冲、程处默等人瞧着自己的眼神,很是怪异,但具体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行路多艰苦,李承乾终于忍不住这些纨绔的眼神,便一把揽住长孙冲,问道:“小冲,我是不是脸上有花儿,怎得你们瞧我的眼神如此怪奇怪?” “有麽?”长孙冲故作茫然,东张西望。 李承乾深知长孙冲的秉性,见长孙冲故意插科打诨,不吐实情,便用手腕子死死勒住长孙冲的脖子,狠笑道:“说不说?” “咳咳,老大,你快把手拿开,喘不过气儿了,咳咳......”长孙冲的脸色憋得通红,不断地扭动着身子,想从李承乾的手腕里挣脱开来,可惜李承乾的臂力较大,长孙冲毫无办法。 “说不说”李承乾没有松开手腕,继续逼问道。 “咳咳......我说,我说,老大,你先把手挪开......”长孙冲疼的眼泪汪汪,苦苦哀求。 旋即,李承乾松开手腕,长孙冲“扑”的一下瘫坐在雪地,耸拉着肩膀,喘着粗气。 李承乾顺势蹲了下来,轻笑道:“这下总归可以说了吧?” 长孙冲瞄了一眼李承乾,又瞧了瞧旁边的其他纨绔,只见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纨绔,此时一脸幸灾乐祸的瞅着自己,长孙冲心里极为不舒服,瘪了瘪嘴,回道:“老大,其实这事都是处默讲的。” “哦?”李承乾疑惑道。 与此同时,程处默上前一步,拉着李承乾的衣袖,愤愤道:“老大,你莫要听小冲在那胡扯,俺可从未说过你的坏话!” “坏话?”李承乾心中匪夷,这些人背着自己,到底谈了些什么?李承乾瞪着眼睛道:“小冲,快说,到底你们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长孙冲有些不敢对视李承乾,西山训练时,一旦李承乾露出这种目光,表示他已经达到了忍耐的极限长孙冲低着脑袋,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们只是在背后稍稍议论了下你与苏姑娘而已。” 李承乾瞧了瞧旁边的苏聆月,见对方表情依旧,便转过头来,继续问道:“真的只是稍稍议论了下?” 饶是被李承乾的目光盯得有些无措,长孙冲扭动了下冻僵的身子,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程处默,踱步而来,毛手一把捂住长孙冲的嘴巴,不断地向着长孙冲打眼色。 李承乾满腹疑惑,拽了拽程处默的袍子,没好气道:“处默,你这是为何?” 程处默抬起头,望了望苏聆月,随后向着李承乾低语道:“老大,你先把苏姑娘支开,否则俺死都不让小冲开口。” 李承乾狐疑的瞥了一眼程处默,不知道这些人搞什么名堂,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承乾还是站起了身子,对着苏聆月微微笑道:“苏姑娘,那啥,我们兄弟有些私话要说,所以......”李承乾有些尴尬的挠了挠鼻子。 苏聆月知晓李承乾的意思,淡淡的颔首而去,留下一抹雪中倩影。 见着苏聆月渐行渐远的背影,李承乾扭过头,开口道:“人家都已走远,这下总归可以讲了吧?” 长孙冲手肘抵了抵程处默的身子,唆使道:“程黑子,你说。” 程处默鄙夷的盯了一眼长孙冲,而后对着李承乾贼兮兮的说道:“老大,我们就是好奇,那苏姑娘可谓貌若天仙,方才你拉着人家去了树林,漫漫长夜,黑灯瞎火,为何你没有......”话到最后,程处默色眯眯的朝着李承乾递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闻言,李承乾轻声一笑,弄了半天,这些人脑子里想的尽是如此东西,便指着程处默的鼻子笑骂道:“你们这几个色胚,难道脑子里整天都装着这些东西?” 见李承乾没有真的动怒,程处默顺着杆子往上爬,舔着脸道:“老大,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觉老大你有些奇怪。” “哦?我有何奇怪之地?” 长孙冲附和道:“老大,你东宫除了玲珑姐姐,女眷寥寥无几。平日里我等去青楼,你也不同往。还有那苏姑娘与你甚是般配,如仙女下凡,你还是不为所动,老大,你......你是不是身体不行呀?” “我......你......”李承乾被长孙冲的最后一问,气的语塞,这些纨绔还真是为自己着想。自己只不过平日忙于政务,未曾与这些下流胚子吃花酒,结果便被众人打上了“不行”的标签。 李承乾重重的赏了长孙冲一个暴栗,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斥责道:“你们是不是闲的没事了,他日回了长安,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不要啊......”众人见李承乾放了狠话,皆是哭丧着脸,后悔方才那般实诚的将所有的话向李承乾全盘托出。 天色渐渐明了,秦琼从主帅大营走了出来,这几日的风寒总算痊愈,鼻塞的滋味甚是不好受,秦琼挺着身子,狠狠的吸了一口初晨的空气,脸上精神抖擞,恢复了往日的红光满面,随后又拿起了不离身的瓦面金锏于空中挥动,开始了晨练。 “报......”军营点卯小卒朝着秦琼抱拳施礼道。 “何事?” “启禀主帅,野狼团二百余人悉数不知踪影,太子殿下亦是不知去向。” 秦琼停下了动作,询问道:“当真?” 小卒认真的点了点头,正色道:“昨日,主帅下令,今日一早大军便要开拨三弥山,故而某早早起身去勘察各营,却发现野狼团的营地,空无一人,就连旁边的太子殿下已经苏姑娘的军帐内亦是空空如也。” “真是糊涂,真是糊涂”秦琼面朝山顶止不住的低语,两百余人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用猜测,秦琼也晓得必是李承乾不甘心如此草草撤军,便趁着大军酣睡之时,悄悄地带着野狼团余众潜进了山顶。 秦琼心中有些责怪李承乾,犯不着为了同娥设那条命致自己于危难之中,你可是太子,若是出了事情,整个大唐还不吵翻了天? 念此,秦琼无奈了揉了脑门,遂命令小卒去将程咬金、尉迟恭两人叫来,共同商议如何处理此事。 “什么,殿下竟然偷偷潜去了山巅?”程咬金听闻李承乾等人悄悄进了山顶,稍有诧异的问道。 反观尉迟恭,未有惊讶之色,脸色如往常那般平静,尉迟恭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轻声道:“意料之中,殿下与陛下性格极似,别看平日一脸温和如煦,可是骨子里有自己的倔强,若是下定决心的事情,恐怕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秦琼亦是点了点头,李承乾不仅长相与李世民极为相似,就连性格脾气也是如出一辙,两人尴尬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挠鼻梁。秦琼思绪过往,想起了武德三年,窦建德拥兵十万,发难虎牢关。那时李世民不过二十出头率领着手中仅有的三千玄甲军增援虎牢关,兵力相差悬殊,远在长安的李渊连下三道旨意,要求李世民速速撤军。然李世民不顾众人的劝告,围困洛阳占据虎牢,围点打援,结果大破窦建德十余万众,窦建德仅率数百骑逃遁。 现如今,秦琼又在李承乾的身上看到了当年威风赫赫扫并八荒的秦王殿下,心里唏嘘一阵唏嘘,短短数月,秦琼就发现李承乾极具战争天赋,可是也有些鲁莽,但秦琼丝毫不在意这些遐思,谁没年轻气盛过?只要好生雕琢,假以时日,大唐又会多一位军神。 随后,秦琼连忙吩咐道:“敬德,你率着那些生病的将士先赶往三弥山都城,我与知节领着剩余的士卒一起前去山顶,时间紧迫,你等速速准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害羞的苏聆月 李承乾等人罢,同娥设竟然双膝着地,红着眼眶,向着面前的一千将士稽首磕头。 八百西突厥将士瞧着往日里高高在上的部落可汗,此时竟蓬头垢面的向自己行如此大礼,纷纷惶恐的跪倒在地。只听得有人愤愤道:“怪不得可汗,都是那群无耻的唐人,卑鄙狡诈,我等才被钻了空子......” 亦有人道:“哼,大唐两百将士便敢攻入山巅,岂笑我军中无人?可汗,下令吧,今日我们八百人就算血洒雪山,亦要将那两百唐军悉数斩杀。” “请可汗下令,我等势必要斩杀那群唐人,为死去的同胞报仇雪恨......” 同娥设瞧了一眼自己这些视死如归的手下,心中有些后悔,为何要与大唐为敌?为何自己那般愚蠢,害的十万大军就那样窝囊的死去?同娥设不甘的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紧紧握住陌刀,大声嘶吼:“杀......” 李承乾没有料想到稍前还一副瘟鸡模样的西突厥八百残军,顷刻间如同打了鸡血般生猛,八百人眼里充满着仇恨的怒火,挥动着手中的横刀向着野狼团杀来。 李承乾皱了皱眉,朝着身侧的长孙冲等人叮咛道:“你们要好生注意,同娥设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现在西突厥的残军陷入癫狂状态,有种玉石俱焚的感觉,你们切要小心。” “嗯”众人也瞧见着了西突厥八百残军的突变,故而认真的点了点头。 山峰呈斜勾形状,内窄外宽,众人所交战的地点并未靠近山峰的最顶位置,毕竟那里由于地形特殊,沉堆了厚厚的积雪,深度约有一丈,双方都不愿意在那样的环境里厮杀,故而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距离山巅数丈外的阔地进行厮杀。 两百野狼团正面迎击西突厥八百参军,并不处于下风。原因有两点,一来是经过李承乾的训练,这些人身法相当敏捷,能够在短时间内调整姿势,在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斩杀敌人;二来是西突厥八百参军虽说士气高涨,但由于在山巅受寒已久,体力有些吃不消,故而其身体素质根本无法与体力强壮的野狼团将士比拟。 同娥设瞧着距离不过自己数丈之远的李承乾,恨得是咬牙切齿,若不是李承乾当时挟持住了自己,那唐军两万残军早被歼灭,若是唐军被歼灭了,哪来的纵火烧山,部落十万勇士亦不会丧命于火海...... 这一切的一切,同娥设都归咎于李承乾身上,恨不得将李承乾直接活刮了,旋即,同娥设高举横刀直接朝着李承乾所在的方向杀去。 李承乾见同娥设来势汹汹,轻轻迈开左脚,准备迎击同娥设。征战至今,李承乾从未与同娥设交手,因此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同娥设马下的功夫到底如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交战 “铛铛铛”两人一出手,便是雷霆一击,双方的刀刃相遇的刹那间竟擦出了一条长约三尺的火花。 李承乾一个侧转,避开了同娥设的刀刃,直接来到了同娥设的左侧,蓄起全身力气于刀柄,朝着同娥设的脑袋呼啸而去。同娥设反应速度极快,李承乾夺命陌刀挥来的同时,身形一闪,须臾间躲避了李承乾的刀刃,转而改变手中横刀的走向,直劈李承乾的右手。 李承乾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其貌不扬的同娥设竟然有此等身手,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旋即,李承乾收住左手,踱步而去,挥刀的同时,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向了同娥设的胸膛。 同娥设被李承乾那几百斤冲劲的拳头直接轰退了数丈之远,嘴角隐隐露出血迹,同娥设立于原地,稍作喘息,上下打量着李承乾,暗自叹道:“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左手使刀,真是有些奇怪,不过那右手的隐拳更是不可小觑,居然将自己逼退数丈之远,稍后交手一定要多加小心。” 李承乾虽然将同娥设轰退数丈远,但肉体凡胎与那冰冷的盔甲相撞,右手亦是疼痛不已,虎口之处都有些泛红。 两人稍作歇息,又相互举刀厮杀,刀光凛冽,寒铁铮铮,同娥设吃了李承乾一记重拳之后,变得格外小心,而李承乾也是不敢大意,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同时进行攻击,两人打的有来有回,一时间竟难分伯仲。 野狼团两百余人与西突厥八百残军交战甚是激烈。由于同娥设的战前鼓舞,西突厥八百残军虽体力不堪,但是凭着与唐军同归于尽的心态,竟放开手脚不顾死活的与野狼团厮杀。好在野狼团众人在李承乾魔鬼式的训练之下,心态着实稳健,因此众人没有乱了分寸,西突厥残军愈是急于玉石俱焚,野狼团愈是不予之正面交锋,时退时进迂回作战,以此来消耗西突厥残军的战斗力。 山巅大雪仍旧纷飞,寒素的阿尔泰山以往如故的萧条,光秃秃的山不上来,自己与同娥设交手已有数次,深知此人谋略以及武艺皆是出类拔萃,丝毫不可大意。旋即,李承乾命野狼团众人原地待命,先细细观望,再做打算。 同娥设阴沉着脸,隔着数丈远朝着李承乾阴森一笑。随后,抽起横刀将军营中的数十匹战马悉数阉割,战马胯下鲜血淋漓“嘶嘶嘶”的发出惨烈的悲鸣,而后踏着马蹄直接向着山巅最高之处狂奔。 李承乾见此,心中大骇,这同娥设乃是想与自己同归于尽,要利用马匹制造雪崩。容不得多想,李承乾朝着野狼团众人大呼道:“速速撤离山下!沿途若有岩石则躲在岩石后方!快快快......” 众人皆是心中一紧,顾不得多想,连忙朝着山下跑去。 如果所遇雪崩处正是在雪崩的通过区,危险要小一些,如果被雪崩带到堆积区,生还的机率就很小了。很不巧,众人所在的区域相较于山巅最顶部狭窄且平坦不少,很容易被大雪吞没。 李承乾也没有把握即便众人掉头下山,却到底能否躲过雪崩。见那数十匹战马越来越靠近山巅最顶部的积雪层,李承乾手握陌刀,直接向着前方冲去。 就在这时野狼团秦风注意到李承乾并未跟随众人一同下山,故而顶着风雪连忙赶到李承乾身前吼道:“团长,你怎么不走?” 李承乾见着当日西山训练的第一个刺头秦风时,叹了口气,他怕若是说出实情,秦风断然会留下来陪着自己,故此,李承乾轻语道:“你们先下山,我有些东西要取。” “哦,那团长注意安全,秦风先下去了”秦风拱手行礼后,便朝着原路向山下撤去。 “刷刷刷”李承乾发狂似得挥动着陌刀,将落于后方的四匹战马一一斩灭。同娥设见状,立马带着两百残军包夹而来。时间紧迫,李承乾心里暗思,多杀死几战马,那么野狼团众人也就多了一份存活的希望。故而,李承乾没有理会杀来的同娥设等人,直接撵着战马群杀去。 同娥设率两百残军左右夹击而来,将李承乾团团围住,誓死不让李承乾突围而出。同娥设一人当先,直接高举横刀朝着李承乾的脑袋用力劈去。 李承乾横立陌刀,挡住了同娥设的攻击,但距离李承乾较近的西突厥残军审时度势,趁着李承乾无暇分身之际,直接亮出横刀,朝着李承乾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雪崩跳崖 双拳难敌四手,李承乾被同娥设的横刀压制死死,根本动弹不得,同时一名西突厥残军眼里露出嗜血的笑容,蓄全部力气于横刀之上,狠狠的朝着李承乾后背砍去。 “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聆月赶到李承乾身侧,寒光剑舞,斜出剑刃,替李承乾挡住了后方劈来的横刀。 苏聆月玉臂轻挥,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雪中起,万里已吞突厥血,剑影所到之处,西突厥残军皆是见血封喉。 李承乾亦是被苏聆月那曼妙的剑姿感染,咬牙发力,双手于刀柄划过,将同娥设的横刀直接顶了回去。 两人倚背而行,刀光剑影,起伏震荡,将奔杀过来的西突厥残军一一斩杀,然毕竟寡不敌众,两人身子上也受了不少刀伤。 突然,苏聆月感觉脚下的雪地在轻微的颤抖,同时她听见一种如旱雷的声音从雪坡的某个地方越来越响地传来。几乎与此同时,李承乾也感到了异常,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冲苏聆月吼道;“糟糕!发生了雪崩!”李承乾的话音没落,一坐小山似的巨型雪快发出雷鸣般的响声朝他们与同娥设厮杀的地方飞速扑来。 雪崩从山顶上爆发,在它向山下移动时,以极高的速度从高处呼啸而下,用巨大的力量将它所过之处将一切扫荡净尽。 同娥设的头发被扑面的气浪吹得甚是缭乱,他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那团美得惊人的雪块所携带了力量是多么恐怖,脸上露出了可怕的笑容,对着围在圈子里的李承乾以及苏聆月两人阴森森的笑道:“哈哈,李承乾,你的死期到了。” 雪崩美丽的背后隐藏的是可以摧毁一切的恐怖,雪崩常被人称之为“白色妖魔”,雪崩的冲击力量是非常惊人的,它会以极快的速度和巨大的力量卷走眼前的一切,有些雪崩会产生足以横扫一切的粉末状摧毁性雪云。 生死存亡之际,李承乾示意自己要冷静,须臾咬紧牙关道:“聆月,敢不敢赌上一把?” 苏聆月忖眉道:“何意?” 李承乾回道:“大雪扑面而来,我们所处的位置毫无遮掩,即便不会被大雪闷死,亦会被那白色妖魔冲撞而亡,我想,我们不如跳崖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噗嗤”苏聆月轻轻一笑,没想到这位大唐太子竟然将“跳崖‘说的如此轻飘飘,难道他就不怕死麽?但转念一想,正面迎接雪崩,乃是必死之路,若是跳下悬崖,或许借着皑皑白雪的缓冲,说不定真的一线生机,故而苏聆月微微颔首:“嗯” 雪块越来越近,李承乾与苏聆月并肩同行,朝着山崖奔去。 同娥设见状,虽不知何故,但毅然决然的率领着残军追杀过去。 李承乾与苏聆月一边杀敌,一边靠近山崖。同娥设有些明了李承乾的用意,故而高吼道:“莫让他们靠近悬崖,速速阻截......” 剩余的一百西突厥残军瞬间集结于一处,他们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故而发了疯似得朝着李承乾、苏聆月砍去。同娥设生怕李承乾跳下了悬崖,即便是一丝生存的希望都不想留给李承乾,于是同娥设抄起横刀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奔杀。 苏聆月剑法犀利,好似专门训练过一般,每每都是刺入敌军要害,须臾间便有数十人倒在她的脚下,连李承乾都赞叹不已,原来这女子当日与自己比试,还算留有后手,此时的剑法才是她真正的实力。可是当日比试苏聆月又为何不避开自己的那雷霆一刀呢,李承乾心中有些疑惑不解。 同娥设见着李承乾身边的小将,脸色俊俏,气势寒峭,而且那一套剑法可谓是出神入化,顷刻间便杀了己方数十人。同娥设便不再与李承乾纠缠,而是刀锋一转,直接朝着苏聆月砍去。 苏聆月此时正当与西突厥残军厮杀,虽然已经注意到了同娥设的举动,然却一时无法抽身,眼见着同娥设的大刀就要落在苏聆月的后背,李承乾踱步而去,借机拦下同娥设的背后偷袭。 然其他西突厥残军哪会让李承乾分身,直接聚集在一起,齐出横刀,使得李承乾身子上瞬间多了不少伤口。 李承乾咬牙不顾一切的冲破西突厥残军的包围,直接来到同娥设的后背,手中紧握的横刀“咻”的一声刺入了同娥设的后背,也就在李承乾出刀的同时,一名西突厥残军亦是亮出横刀,很干脆的砍入了李承乾的腹部。 李承乾的刀是透过同娥设的背部直刺其心脏,故而同娥设的横刀还未落在苏聆月的后背上,便一命呜呼的躺在地上,眼睛睁的老大,面上仍挂着浓郁的不甘之色。 李承乾亦是没好到那里去,整个腹部直接划出了半尺长的口子,鲜血淋漓。李承乾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挥动着刀柄,向着苏聆月靠近。 苏聆月扭过头来,见李承乾腹部的衣袍被鲜血染红,急切道:“你怎么了?” 李承乾面色苍白,艰难的回道:“没事。” “轰隆隆”从山巅呼啸而来的雪块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巨大的气浪,让李承乾差点摔了个跟头。李承乾定着身子,朝着苏聆月正色道:“速速前去悬崖。” 西突厥残军面对着那数十丈高的雪块,瑟瑟发抖,死亡来临之时,这些人没了方才视死如归之色,从内心里开始惧怕,由于主帅同娥设已死,这些人没再与李承乾纠缠,纷纷丢下横刀,四处逃窜。 来到悬崖边,李承乾伸着脑袋向下俯瞰,只见乳白色的浮云飘浮在悬崖的半空,纵深的峡谷里倾泻着一望无垠的原始山川,巍峨的山岭上覆盖着积存万年的白雪,嘶叫的旋风刮得天昏地暗,让人望而生畏。 李承乾瞧了一眼苏聆月,苦笑道:“怕麽?” 苏聆月搀扶着李承乾的身子,眼色平淡道:“有什么怕不怕的,你不说过赌一把麽?” 巨型雪山澎湃而来,眼见着就要吞没两人,李承乾轻轻的握住苏聆月的素手,两人一跃飞起,直接跳下了悬崖。 ...... 秦琼以及程咬金两人带着大军艰难的向山巅行去,突然听着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而后又见到山巅白雾四起,整个山体微微颤抖,众人不知何故,皆匍匐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爬起了身子,程咬金拍了拍身上的雪砾,抱怨道:“娘的,莫不是发生了地震。” 秦琼眯着眼睛,瞧着山巅还在飘忽的残雪,心中陡然一紧道:“坏了,发生了雪崩。” 闻言,程咬金脸色瞬间煞白,嘴里颤抖道:“殿下还有那些小子可还在山上啊!” 秦琼不再多言,命令大军加速前行。一路上秦琼与程咬金相顾无言,心中都是揣摩不安。也不知那些小子现在到底怎么了,若是出了事,如何向家中交代,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如何向天子交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会合 雪崩之初,李承乾就交代过野狼团众人下山寻觅岩石躲避,幸好薛仁贵及时发现了数十块大岩石,故而众人皆弓着身子躲在岩石后方,大雪呼啸而至,仅将众人埋于雪堆里,未曾正面冲击过这群人。 长孙冲、薛仁贵、程处默三人靠在一个石头后面,三人皆被大雪覆盖全身,呼吸都显得那般急促。 长孙冲试探道:“仁贵、处默,你二人没事吧?” “咳咳......没事......”两人隔着雪层,掖着嗓子回应长孙冲。 长孙冲见两人无碍,心中宽松了些许。随即开口道:“我们尽快爬出雪堆,这阿尔泰山晦气得很,湿气太重,若是等到头话,你还敢插话,看我今日不好生收拾收拾你这狗崽儿。” 程咬金出手毫无分寸,程处默挨了一脚,直接跌了个狗吃屎。程处默躺在雪地,吃痛的揉了揉屁股,小声嘀咕道:“骂我是狗崽儿,那你又是啥......” 程处默虽说轻声细语,却也被程咬金听得是一清二楚。须臾间程咬金青筋暴起,抄起手中的陌刀准备教训一下程处默,可是陌刀挥动到半空中,程咬金又放了下来,而是拾起脚下的枯树枝,朝着程处默挥去。 程处默吓得两腿发软,自己家老爷子出手可没个轻重,战场上没受伤,若是被自己家老爷子打伤了,那到哪说理去?再者,自己好歹也是二营营长,若是被手底下的人看见,那日后自己在野狼团还有何威信? 旋即,程处默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躲到了秦琼的身后,直连呼道:“秦叔伯,救救俺,俺爹下手可重了。” 程咬金见程处默竟然敢反抗自己,粗着嗓子吼道:“你这瓜娃,看俺不揍死你,二哥,你快让开,我要好生教育教育这夯娃儿。” 秦琼无奈的瞧着这对父子,旋即拦住程咬金,苦笑道:“知节,莫要如此,这些事日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问清楚一些状况。” 程咬金也知晓何谓大事何为小事,故而丢掉了手中的树杈,朝着程处默狠狠瞪了一眼。 秦琼扭过头来,对着程处默询问道:“处默,乾儿呢?” “老大?”程处默这才恍然到,一直未曾发现李承乾的踪迹。 秦琼见程处默这般表情,急忙问道:“乾儿呢?” 程处默撇了撇眉头道:“秦叔伯,方才同娥设人为的制造了一场雪崩,当时情况紧急,老大吩咐我们立即山下寻找岩石躲避,是不是老大还被埋在积雪里啊?”说到最后,程处默都有些没底气,老大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被埋在雪地久久未出呢,一时间,程处默内心焦急了起来。 秦琼眼睛眺望四周,瞧着野狼团等人正在雪中刨坑取人,立马吩咐身后的大军前去帮忙。 程处默踱步走到长孙冲等人身旁,焦虑道:“小冲、仁贵,你们可曾见到老大了?” “对啊,我一直未曾见过老大的身影,而且连那苏姑娘也未曾见过。”被程处默这么一问,长孙冲才豁然想起。 薛仁贵也是一脸担忧道:“承乾哥以及苏姐姐是不是仍然埋没在积雪深处啊?” 程处默、长孙冲两人对于薛仁贵的想法苦色一笑,老大和苏姑娘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端端就他们俩落入积雪深处不曾出来。 秦琼将众人的谈话听得是一清二楚,脸色瞬间煞白,连忙问道:“处默,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处默心中甚是担心李承乾的安慰,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儿,哽咽道:“秦叔伯,我......我也不知道啊!” 程咬金一把抓住程处默的手腕,安抚道:“夯娃,你莫要心急,且将你们山上之后所遇的事情慢慢说来。” 别看程处默平时虎咧咧的,可是心里却细腻的很,如今李承乾生死难料,程处默六神无主,根本听不进程咬金的话语,仍吸着鼻子轻轻啜泣。 好在长孙冲还算稳当,长吁道:“秦叔伯、程叔伯,还是我来说吧,昨日老大带着我等进入山巅后......” 秦琼终于将整个经过大致了解了一番,低眉暗思,来回踱步,遂之开口道:“这么说,你们在遭遇雪崩之时,便于乾儿失去了联系?” 长孙冲讷讷的点了点头道:“当时情况紧急,谁也没有注意谁,野狼团众人皆是奋不顾身的朝着山下跑去,刚刚找到岩石躲避之时,大雪块便呼啸而至,将我等埋藏于雪中,后来我们慢慢刨了开积雪,爬了出来。再到后面,便是秦叔伯你们来了。” 秦琼望着前方被大雪阻塞的山路,哀声道:“恐怕乾儿未曾与你们一同逃离下山啊!” 长孙冲摇头道:“不可能,当时还是老大提醒我等撤离的,怎可能老大自己不撤离下山呢?” 秦琼也是皱起眉头,不知道李承乾为何不下山,按理说那同娥设已然身处死境,李承乾没道理还留在远处啊! 就在众人缄默不言时,房遗爱领着秦风过来道:“秦叔伯,秦风见过老大的下落。” “哦?”众人闻言,立马抬起头来看向秦风。 秦风红着眼眶道:“当时团长命我等撤离之时,我发现团长自己没有撤离下山,故而前去询问,团长说他有东西要取,稍后就会下山,可是......”说到最后,秦风泪如雨下,不为别的,几场战争下来,众人早已把李承乾当做主心骨一般,如今李承乾生死难料,众人皆是泪眼婆娑。 程咬金瞧着满眼泪痕的秦风,呵斥道:“哭什么哭,如今太子只是失踪而已,咱么好生寻找便是,哭的和长安婆娘似的,真他娘的晦气......” “取东西?”秦琼对于李承乾的解释根本不相信,可那又为何李承乾仍然留于原地不撤离呢?难道另有隐情? 苦思无果之际,秦琼吩咐众人打开前方被大雪阻塞的山路,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李承乾找出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峭壁独处 崖峭壁深不见底,然李承乾及苏聆月没有似想象的那般跌入谷底,而是摔落在了悬崖延伸出来的峭壁之上,好在沉雪积厚,抵消了不少冲击力,得了一丝存活的机会。 苏聆月低着琼首,脸色焦灼。原因无他,李承乾受了重伤,又从高处摔下,寒风凛冽吹骨,饶是李承乾训练有素的身体也禁不起这番折腾,故而面上布满虚汗,昏迷不醒。 苏聆月翻开李承乾腹部的袍子,见着了那半尺长的伤口微微向外翻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苏聆月脸色复杂的瞧着躺在地上的李承乾,这个男人本可以躲避这一刀的,可是为了救自己,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前。他可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真龙,难道就这般不怕死么? “阿爹,阿娘......乾儿没事......” “嘿嘿......玲珑......马上我便可娶你了......” 李承乾面色苍白,开始发高烧说胡话了。 “玲珑?”苏聆月不知这玲珑是何女子,既然令李承乾如同对待父母一样上心,即便昏迷不省的状态,还时不时的呼唤她的芳名。 “聆月.....快走......” “扑哧”苏聆月的那颗芳心瞬间抖动了一下,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内心闪过一丝涟漪。苏聆月脸上没了往日的清寒,而是云晕淡淡,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甚是诧异道望着李承乾,心道:他......他适才念道了我的名字...... 瞧着李承乾那血刺啦胡的伤口,苏聆月抽出寒剑斩下一片绫罗,随后双手捧着一团雪水将李承乾的伤口清洗干净之后,细细包扎。 天色愈来愈黯,黑夜仿佛要吞并两人瘦弱的身躯。李承乾不冒汗了,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嘴角变得乌青,苏聆月更本不动医学,以为李承乾这是不行了,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将李承乾抱了起来,发现李承乾后背躺过得积雪早已化成冰冻,而李承乾的背后冻得如那寒铁一般冰冷。 苏聆月扶正起李承乾,瞧着半死不活的李承乾,咬了咬牙,直接将李承乾揽入怀中,希望通过直接身体的温度让李承乾舒服一点。 逼上眼睛的李承乾,此刻置身在一片虚无。李承乾很惶恐很不安,冰冷的黑洞里,没有一丝人气。李承乾躲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大喊道:“阿爹,阿娘、皇爷爷......”可是没有丝毫回应,换来的只是更加的冷清与萧素。 李承乾不怕死,但是很怕孤独。突然,他想到了自己不是和苏聆月一起跳崖了,故而朗声道:“聆月......聆月......” 李承乾嘶哑着嗓子呼来吼去,可惜仍旧得不到一丝回声。一时间李承乾泪如雨下,哽咽道:“你们都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乾儿了......” 苏聆月见着李承乾嘴角轻张,不知他在讲些什么,便轻微着身子将耳朵凑到李承乾的嘴边,想听个仔细。可惜李承乾只是一阵喃喃,苏聆月一句话也没听清。 旋即,苏聆月正起身子,却发现李承乾闭上的眼眶不知为何流出两行泪水,脸上痛苦般的委屈。苏聆月连忙拍着李承乾的后背,嘀咕道:“你是大唐的太子,不要轻言放弃,你的兄弟还在山下等着你呢,你的父亲、母亲、师傅以及那位玲珑姑娘亦是在等着你归来,你不该就这样死去......” 苏聆月瞧着李承乾这般模样,亦是泪眼婆娑,对着一望无边的悬崖轻啜道:“师傅,聆月没用,没能保护好殿下,师傅,聆月真的没用......” 虚无中的李承乾感觉好累,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很想逃离这里,可惜却找不到丝毫办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慈祥的的声音:“念唐......念唐......” 李承乾猛地被惊醒,念唐不就是自己前世的名字麽?还有这声音好熟悉,对了是爷爷,李承乾“嗖”得一声爬了起来,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摸去。 “爷爷”李承乾双膝叩地,七年了,自己来到大唐七年,亦是与李国生老爷子分别了七年,往昔如昨日,李承乾还记得李国生手把手教自己练习毛笔字的光景,刹那,李承乾泪流满面,起了身子,朝着李国生酿跄的慢步走去。 李国生慈爱的接过李承乾的左手,笑道:“念唐,你可是让爷爷好找啊!” 李承乾狠狠的抱住李国生,哽咽道:“爷爷,念唐想你了!” 李国生轻轻的拍了拍李承乾的后背,劝慰道:“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李承乾松开臂膀,发现李国生的面容还似往昔那般,没有丝毫的老去,吓得李承乾连退几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爷爷啊!”李国生仍旧面带微笑,只是此时看来有些那般不切实际,令李承乾毛骨悚然。 李承乾打起精神道:“胡说,你虽与爷爷面貌别无二致,可惜你的笑容太过造作,不可能是他老人家,快说,你到底是谁?” 突兀,李国生腾空而起,竟然悬浮在半空之上,阴森森道:“哈哈,真与否又如何,现在你如此难受,不如随我而去?” 李承乾恶狠狠的盯着半空中的“李国生”,心念道:哼,想欺诈于我,门儿都么有,旋即,李承乾脱下军靴,朝着李国生扔了过去。 刹那,李国生的声音变得虚无起来,那靴子竟然穿过李国生的身子,掉落在了地上。 “哈哈,世家疾苦,何必念怀,不如随我归去,随我归去,哈哈......我在那里等着你......”李国生的影子愈来愈暗淡,最后消失了半空之中,只留下那阴森森的笑容在狂阔的虚无中经久不衰。 李承乾不知自己是处于梦境还是现实,方才的“李国生”好似地府邮差前来勾夺自己的魂魄。可是李承乾乃是无神论的坚定拥护者,见此情景,一时间思绪无两。虚无的空间,比平日里的空间压力大得多,李承乾感觉很累,很想休息。但是李承乾又怕自己闭上眼睛便再也醒不过来,愣是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犯困。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乾终于挡不住倦意,蜷缩于角落里静静地沉睡过去。 苏聆月搂着李承乾就蹲坐在雪地上,大雪纷飞,苏聆月亦是冻得直哆嗦。苏聆月突然想起李承乾当时纵火烧山身上有不少火折子,旋即苏聆月顾不得礼节,直接将素手插入李承乾的怀里摸索。 “嗯”苏聆月摸找了或者,一时间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 峭壁上应该存留不少大风吹来的残枝落叶,故而苏聆月轻轻的将李承乾发了下来,双手使劲的朝着积雪深处刨开,很快,苏聆月就掏出了不少小树杈,可惜这些小树杈埋与积雪中沾染了潮气,苏聆月打开火折子愣是点不起来。 寻思过后,苏聆月将一些小树杈放在雪上搭建了个小台子,又从身上撕扯了两段白袍并悉数点燃,而后将点燃的布条放在了小台子上,见火势起来之后,苏聆月立即将旁边的小树杈一个一个的垒了上去。 终于,在阿尔泰山的峭壁之上闪烁出了一堆篝火。苏聆月被烟熏的早已蓬头垢面,但止不住内心的喜悦。窜着玉手,将李承乾挪到了火堆旁。 苏聆月不断地搓动着李承乾的双手,希望他能尽快醒过来,可能上天怜悯,李承乾被篝火温烤之后,脸色渐渐红晕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笑话 秦琼等人带着大军彻夜扫清了前方的积雪,向着山峰的最完便拖着身子蹲在火堆旁,取出火折子引火。 苏聆月望着蹲下的李承乾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本不想按照师傅的计划保护李承乾,因为小时候自己亲眼看见唐军残害了自己的家人,故而对大唐没有一丝好感。然初入战场上见着了大唐军将不畏生死与西突厥对抗,亦是点燃了自己心中的汉家血脉,忘却了家仇与唐军一同共抗敌军。 最让苏聆月心生涟漪的还是李承乾为了救自己不惜身受重伤,没有哪个女子禁得住英雄救美的桥段,苏聆月亦是不外如是。望着李承乾仍无血色的脸庞,心中竟生出缕缕心疼。 “咳咳咳”李承乾被潮湿的树杈,呛得鼻涕眼泪俱下,但是嘴角确实流露出出彩的笑容。 苏聆月一阵神游,见着李承乾被烟熏得满脸漆黑,轻轻的捂着嘴淡笑道:“那有你这般生火的,先用布条引火,再将小树杈搭在上面,否则很难点着的。”说完,苏聆月挥动着寒剑从裤脚斩下几块布条递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接过布条,尴尬的挠了挠鼻子:“第一次,嘿嘿......没经验......” 李承乾照着苏聆月的指点很快就升起了一堆篝火,两人蜷缩着双腿,脑袋搭在膝盖上,感受着不可多得的温暖。 可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李承乾清着嗓子道:“我讲个笑话给你听?” “笑话?”苏聆月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李承乾憨笑道:“就是使人发趣的小故事。” “嗯”苏聆月也觉得两人相处的气氛有些怪异,便微微颔首。 于是李承乾正着身子道:“小老虎红着脸问小松鼠:请问我可以吃你吗?小松鼠觉得蛮好玩的笑话他说:你是第一次吃动物吗?小老虎更不好意思了说:是的,娘亲不在家了,以前我是吃奶的。” “哈哈,聆月好不好笑,咦......”李承乾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之时,看向苏聆月,却见苏聆月的脸色绯红,能掐出水来。 苏聆月鄙夷的瞧了一眼李承乾,轻骂道:“登徒子......” “登徒子?”李承乾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并未轻薄于她,咋就好端端的成了登徒子呢? 李承乾想了半天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苏聆月,以为是自己适才说的笑话不符合苏聆月的胃口,便接着道:“要不我再讲一个?” “你......你怎的这般下流?”苏聆月铁青着脸色,一触即发的怒气一览无遗,肩膀不断的剧烈颤抖着,声音渐渐变调。 “我......我哪里下流了?”李承乾心中受了巨大的委屈,不就是讲了一个笑话麽,怎成了下流呢?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方才两人还客客气气,温和如煦,现在苏聆月又是对自己横眉冷对。 李承乾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默默的朝着篝火添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得救 秦琼率领着众人将同娥设尸体周边的积雪全部清扫干净,可仍未发现李承乾的踪迹,时间拖得越来越久,秦琼不由得急躁起来,命令众人扩大搜索范围,片刻不歇的进行搜索。 长孙冲等人心中愈来愈凉,已经搜索至悬崖边了,仍不见李承乾的踪影,众人心中惭愧不已,雪崩之时皆是独自逃命竟然将李承乾独自弃于危境。 “啊,承乾哥,你到底在哪啊!”薛仁贵找的已是心灰意冷,双膝跪在雪地,朝着一望无际的悬崖,撕裂着嗓子吼道。 悬崖下方的李承乾陡然被惊醒道:“是仁贵的声音。” 苏聆月站起身子,询问道:“有麽,我怎么么听见?” 李承乾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竖着耳朵贴在峭壁的岩石上,可惜听不见丝毫动静,难道自己真的出现幻听了? 天寒地坼,李承乾及苏聆月脸色皆是不太好,一天一夜未有进食,肚皮早已饿的叮当响,但是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提及此事,各自强装着。李承乾暗想这样等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趁着现在还有一些力气,做点事情,总比等死好些。 念及此,李承乾顾不得隐隐作痛的伤口,拼命的从雪堆里寻找树杈,直接丢进了火中,篝火亦随之愈来愈大。 苏聆月见状,茫然道:“这是为何?火太小了,你感觉到冷?” 李承乾淡淡笑道:“嘿嘿,等下你就知晓了。” 很快篝火熊熊烧起,足有半丈大的范围,李承乾从脚下抓了几把雪儿扔进了篝火中,“嘶”火苗瞬间将积雪融化,顿时青烟滚滚,腾空而起。 苏聆月眼睛一丝闪亮,惊愕道:“你是想借着烟雾向外界释放求救信号?” 干完活,李承乾拍了拍手上的残雪,轻声道:“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尝试着寻找一些活命的路子,大好年华,我可舍不得死哦!” 苏聆月抿嘴轻笑道:“是麽?那你还为何在于西突厥大军交战时分心救我?你不是舍不得死麽?” 李承乾听到后微微一愣,旋即双手环抱,故作轻浮道:“你很漂亮,我舍不得你死,不行麽?” “油嘴滑舌”瞧着李承乾一副登徒子的模样,苏聆月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殊不知李承乾说的却是心中实话,真的是打心底舍不得这般绝世独立的佳人香消玉损于自己的眼前。 ...... 薛仁贵芳凄凄的跪在雪地已有多时,膝盖竟与下方的积雪冻在一起,但他丝毫不觉冰冷,因为此时的心儿早已下了冰河走了几趮。 长孙冲亦是红着眼眶红,呲着牙又是悲伤,又是痛恨的揪住同娥设的领子,一刀又一刀的插在同娥设的腹部,那人早就死了,肚子里的肠子被长孙冲的刀子带了出来,血腥味和着内脏的臭味弥漫开来。 程处默眼神通红的抱住了长孙冲,哽咽道:“小冲,咱们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 “我要让他们尸骨无存!!!!” 长孙冲跪在地上大声的哭豪着,与李承乾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一回荡在长孙冲的脑海之中,老大教自己从军健体,陪着野狼团兄弟们一起聊天说笑,手把手教自己近身搏斗,夜里陪自己聊天,随着一场雪崩都成了泡影。 “你们快看,悬崖边腾起了云烟......”不知是谁一声惊呼,这时所有人的眼睛都朝着悬崖边望去。 秦琼酿跄这身子,一不小心被积雪里面的树干绊倒,但立马又爬了起来,朝着悬崖踱步而去。 秦琼倾下身子,见着悬崖半腰延伸出的峭壁上,赧然有两个人影,惊呼道:“他们在那儿,他们在哪儿,哈哈哈”旋即,秦琼站立起来,狠狠的抱住旁边的程咬金,脸上流露出发狂的笑容。 长孙冲、薛仁贵、房遗爱、程处默等人一一纷至沓来,轻微这身子,而后瘫坐在雪地上,相顾大笑。 长孙冲笑中带泪道:“哎,老大这是携美独自幽会啊,可把我等吓得不轻,回头要好生说道说道。” 程处默亦是感慨道:“娘嘞,方才俺差点都没魂咯,是不是当时我等嘲笑老大不行,所以老大悄悄地带着苏姑娘......咦......还是老大会玩,这都玩到半空上了,老大就是老大,这丫的整的自己爽了,可也令我等一身冷汗呐。” 薛仁贵一脸茫然道:“小冲哥、处默哥,你两说的是些什么呀,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房遗爱一把搂住薛仁贵坏笑道:“啧啧,现在不懂没事,和我等厮混久了,呸,相处久了,便知晓了这些东西,等回了长安,哥几个凑点银子给你这小娃娃开开荤。” “乾儿,苏姑娘,你们听得见麽?”秦琼对着峭壁上的两人高吼道。 “师傅,乾儿听得见!” “好好好,乾儿,你听好了,我现在便命人取些绳索,稍后,抛下去,你可接牢咯!” “嗯” 很快,一条长长的麻绳便伸到了李承乾的面前,李承乾想试探下麻绳是否结实,故而狠狠的拽了拽,见麻绳张弛有度,这才作罢。 “你先上去”李承乾将手里的麻绳递于苏聆月的身前。 苏聆月摇头道:“你受了伤,还是你先上去,速速救治。” 李承乾淡笑道:“没事,没割破肚皮只是皮外伤罢了,再说了女士优先,你先上去,我随后就到,不差这点时间治疗的。” “女士优先?”苏聆月狐疑的瞟了一眼,见李承乾态度坚决,便将麻绳牢牢的系于腰上。 李承乾敲了一下绳头发现系的很紧,故而对着上方高呼道:“小冲,可以拉绳子了。” “好嘞!” “注意安全”苏聆月轻声道。 李承乾淡淡的点了点头。 李承乾所在的峭壁距离山巅足有十几丈,长孙冲等人用了半个时辰才将苏聆月拉了上来。倒不是说长孙冲等人动作慢了,只是秦琼担心速度过快,容易扯断绳子,故而让众人轻轻缓慢的向上拉提。 “咦.......怎么是苏姑娘?”程处默见着是苏聆月先上来,故而有些诧异道。 长孙冲白了一眼道:“你懂什么,老大这是怜香惜玉。” 苏聆月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脸色变得红扑扑的,解开绳子后便立马朝着秦琼身边走去。 秦琼打量着苏聆月半刻,而后道:“苏姑娘,乾儿没事吧?” 苏聆月微微皱眉,回道:“他受伤了!” “什么,乾儿(老大)受伤了”众人皆是惊呼不已。 “他与同娥设交战时为了救我不幸被西突厥残兵砍伤了腹部......”苏聆月如实的将李承乾受伤的原因吐了出来。 “那伤势如何?”秦琼连忙问道,其他众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朝着苏聆月看去。 “没事,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 遂之,秦琼安了心,转而对着长孙冲等人呵斥道:“你们愣着干嘛?快将乾儿拉上来啊!还有,知节你速速去将军医叫来,等乾儿一上来,让军医给瞧瞧,莫要措施诊断良时,留下了后遗症。” 长孙冲等人这才恍惚过来,竟然忘记将自己的老大拉上来,故而又将手中的绳索扔下了悬崖。 一番折腾,李承乾终于上来了,瞧着面前这些人的关怀之色,心中感动不已,原来被人牵挂的感觉是这般的温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班师回朝 时间不经意的滑到了三月末,三弥山以及西域之地现在皆是大唐的疆域了。整个三弥山都城的壮汉十之八九被打空了,前后共计二十万的大军悉数死于大唐陌刀之下,余下来的除了妇女便是幼儿,现如今真乃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儿寡母城。 那些西突厥的妇孺木讷的盯着街道上来回巡逻的唐军,脸上无丝毫血色,她们知道,她们的可汗败了,自己的男人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她们打心眼里恨死了唐军,可是那又有何办法,自己手中没有武器,况且只是一介妇道人家,哪里能和重装铁甲的唐军相抗衡,她们只能低着身子,告诫自己的孩儿,牢牢记住这些人,将来为自己的部落及父亲报仇雪恨。 李承乾很仇视这些西突厥人,但还未到将陌刀伸进这些妇孺之中,目前西突厥能够征战的汉子所剩寥寥,若想恢复往日的元气,恐怕需要数十载,然大唐会给西突厥恢复的机会麽,至少李承乾不会。现在整个西突厥都是大唐的,李承乾并不在意城内那些敌视自己的妇孺们,而是苦思着,这诺大的疆域该如何利用起来,别牺牲了数万将士的性命,只换来一张较大的地图而已。 李承乾当时拉着西域诸王以及没有诛杀龟兹王,是想在这片辽阔的疆域上为大唐建立起一个半殖民地。西域诸王熟知此地人文风貌,相较于大唐而言便于管理此地。到时大唐派上一直军队常年驻扎于此,没了大军的西域诸王还不是个空壳子,任由大唐压榨剥削? 然未曾想到的是西域诸王竟背叛了大唐,那李承乾所想的半殖民地的计划则付之东流。剩下的只有让这片疆域完全沦为大唐的殖民地,可是长安距离此处相去甚远,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这片领地,再说殖民开发涉及甚广,李承乾一时间也没有想得很透彻,只希望回长安后与自家老爷子再细细商榷此事。 贞观六年八月从长安出军至现今已是贞观七年三月底了,本想是速战速决的,可未曾想中间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离家已有七八个月了,那些纨绔们第一次背井离乡,皆是有些怀念长安故土了。 大战虽然是胜利了,不,应该是取得了旷古烁今的胜利,大唐以五万之军歼灭西域诸国及西突厥共二十七万大军,可是众人眼里没有一丝喜悦,他们的兄弟有些就此躺在了博斯腾湖畔,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有些兄弟死在了三弥山北门外,亦是永久的留在了他乡。 野狼团经过数次战役,仅剩下了两百多号人,李承乾想起了西山训练之初,那些人开始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模样,李承乾想到了那些汉子像只老狗一样在湖中狗刨的模样...... 那些或俊俏或刚毅的脸庞,在李承乾脑海里一一浮现,那都是自己手把手训练的大唐儿郎啊,那都是自己闲暇之余勾肩搭背的兄弟啊,一战功成万骨枯,李承乾心里很明白,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可是一想到那数张越来越模糊的脸庞,还是忍不住的掉下了眼泪。 ...... 古时不论出征亦或者是归还皆要选上良道吉日,丝毫不可马虎,秦琼听从军中祃仪的建议,将归还的时日定在了四月初六。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大军还乡的日子,秦琼一声令下,适才还纹丝不动的两万大军,顷刻间变得如那蛟龙一般,浩浩荡荡的向着三弥山城外出发。 冬去春来,一路上的枯树残枝竟长出了点点嫩绿,此次归还众人皆是没有任务缠身,故而心情很是轻快,一边行路,一边观赏着戈壁的风光,李承乾计算过了,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六月中旬才能赶到长安。古人行军打仗就是这样,多半的时间耗在路上,一般的大军日行仅有六十多里路,稍好一点的急行军一日也不过一百多里路。更何况这次大军从西域诸国以及西突厥国库里缴获了甚多的金银珠宝,故此前行相对缓慢。 大军距离幽州仅剩下十几里路程的时候,苏聆月策马赶到李承乾身侧道:“稍后进了幽州,我便与大军分开了。” “这是为何?难不成你反悔了?”李承乾心生疑惑,这苏聆月怎么好端端要离大军而去呢?不是说好了要保护自己麽? 苏聆月回道:“我没有反悔,我有些事情要办,办完了自然去长安寻你。” “哦,那是否需要我帮忙?”虽然不知道苏聆月到底有何秘密的事情需要处理,但是人家毕竟救过自己,故而李承乾很大方的伸出了援助之手。 然苏聆月轻轻摇头道:“不必了,若真有需要,我自然会与你联系。” ...... 与此同时,龟兹王正坐在宫殿里一脸享受的饮着马奶酒,身后还有两位婢女替自己按摩,真是舒坦,李承乾那个瘟神终于回长安了,虽说现如今自己这诺大的朝廷被李承乾全清理了个干净,连国库都被掠夺一空,可是龟兹王依然很开心,自己的小命总算保住了,如今的日子再怎么说也比那其余西域诸王下场要好得多。 然而就在此时,一面带冷冽的女子缓缓踏进了宫殿,待龟兹王瞧清了那人模样后,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嘴里支支吾吾道:“您来了?” 女子一袭黑衣,却挡不住那玲珑般的身材,扫了一眼龟兹王,淡淡道:“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可办妥了?” 龟兹王向着身后的两位侍女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下去,随后踱步来到女子身前,舔着脸道:“嘿嘿,办妥了,聆月已经被我送到了李承乾身边。” “嗯”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龟兹王见状,更加殷勤的笑道:“那......事情已经办妥了,您能否将解药赐之于我了?”别看龟兹王笑脸如花,其实他打心眼里恨透了面前的这位女子,六年前,也不知为何,这女子突然出现在龟兹皇宫之内,还吩咐自己去救助城外雪地的一对母女,这冰天雪地,自己才懒得去呢,再说我堂堂一国之王,岂能由你这中原女子呼来喝去,遂之不允,还下令殿外守卫捉拿此女子。 可没想到这女子武艺甚是高强,一套剑法更是出神入化,龟兹王清楚地记得当年女子身上露出的气息好似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般感觉,让自己寒毛耸立,须臾之间便将围攻过来的守卫斩杀,还挟持住自己,逼迫自己服下了毒药。 再到后面,龟兹王没办法了,现在自己的小命被别人拿捏着,只得听从女子的吩咐,快马加鞭的赶去城外,那天大雪纷飞,天气尤为的寒冷,那位母亲已经被活活冻死,而怀里的小女娃亦只剩一丝呼吸。后来自己将小女娃带到了宫内,也不知女子使了什么法子,既然将奄奄一息的小女娃救活了。 这女子说来也奇怪,救活了小女娃之后,便在龟兹皇宫安顿了下来,并且每日教授小女孩剑法,由于自己中了女子的剧毒,需每月按时服药,故而将两人都奉为了龟兹的座上宾。 在龟兹王神游之际,女子突然轻笑了一声道:“解药的事情先不着急,我且问你,我出去办事的日子里,你为何不听从我的警告,仍旧派兵围攻唐军?” 龟兹王见女子脸色不善,吓得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是我,此事与我无关,皆是大将羯猎颠背着我发兵的,真的......” “哧”女子突然一剑直接刺入龟兹王的胸口,龟兹王无力的栽倒于地,口吐鲜血,满脸不可思议。 女子平静的掏出一方白绢擦了擦沾血的剑刃,黑皮靴踩在龟兹王的胸口道:“你真当我傻麽?本来可以饶你一命,要怪就怪你竟对唐军出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长安 经过长途跋涉,李承乾随军回到了长安,由于沿途历经数次阴雨天气,行程耽搁了不少,到达长安比李承乾心中预计的还要晚,已是六月下旬了。 看着巍峨高耸的长安城,李承乾有一种我胡汉三又回来的感觉,觉得这千古名都更是亲切。 刚至城门,乐队奏起了欢迎的乐曲,庆贺胜利的百姓早已等候多时了。 在去皇宫的路上,百姓夹道欢呼喝采,鸣放鞭炮烟花,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气氛炽烈,沸腾着大唐百姓的感激和热情。 这可不是后事为了宣传而特别组织的,而是他们大唐百姓发自内心的呼喊,对于大唐雄风的赞叹。 秦琼之名,被叫个不绝。隐隐约约,李承乾李承甚至听到了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心中也倍感得意。 来到了朱雀大门,凯旋而归的两万大军整整齐齐的排列成型,等候李世民的检阅。 没等片刻,李世民那身影出现在了朱雀门的宫城上。 “拜见陛下!”两万大军在李世民出现的那一刻,一起单膝拜了下去,呼声直上云霄。 李世民俯望着这浩浩荡荡的凯旋之师,高声呼喝了起来:“众将士平身!”随即仰天长笑了起来:“西突厥小儿安敢偷袭于我,西域诸国言而无信,背叛大唐,诸位月余时间便覆灭敌方共二十七万大军,以护我大唐江山,试问兵威如此,天地之间何人敢与相抗……”他大声自顾说着,说道了最后突然来了一句:“朕以你们为荣!” 短短的六个字,却引发了山呼海啸的反应。 近两万的大唐将士高举着兵器,发出了齐声的怒吼,:“大唐!万岁!陛下!万岁……”声音甚至震动了九天,让天地都在变色。 李承乾忍不住用双手塞着耳朵,不得不说自家老爷子这收拢人心的手法相当高明,放眼四顾,一个个的兵卒脸色无不兴奋的通红。 突然间,李承乾发现自家老爷子那对虎目直视他而来,眼中尽是警告的意思,想起自己阿尔泰山下违抗军令私自出兵,向来朝廷上必然有人会为难自己,所以这事还需自家老爷子给自己帮衬帮衬,故而不得不放下了双手,举起了手,跟着欢呼了起来,但表情却不是那么的情愿。 在他而言,这种呼喊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经过将近一年的相处,对于自家老爷子这位皇帝,李承乾还是相当崇拜的,虽然他有点吝啬,东宫的赏赐从来不丰硕,但无可否认他是一个好皇帝,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父亲。 在他的带领下,大唐必然能够占据世界之巅,前世李承乾最为喜欢大唐的原因之一便是被李世民的魅力所折服。 李世民下令犒赏三军,接着就是在大殿中接见了他们这一票有功大小将校。 在文武百官面前,李承乾跟在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三人的身后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大殿,而诸如长孙冲、房遗爱、薛仁贵、杜荷等纨绔亦是跟随在李承乾的身后,二十余名大小将军成了满朝文武瞩目的焦点。 杜荷、长孙冲、房遗爱等人也在百官中见到了各自阔别近八个月的父亲,一时间众纨绔脸上皆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长孙无忌目光与长孙冲相碰,那深邃的双眼中有的竟是自豪,但随发现自己眼神与之相触后,眼中自豪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很有严父的风范。 李承乾将众人的面目瞧的是一清二楚,会心一笑,坦白的说古代的父亲都是比较内敛了,总是在儿子面前将自己标榜成一副严厉的样子。 “拜见陛下!”众将弯腰行礼。 “哈哈哈哈……诸位爱卿快快请起,请起!”李世民显然很是高兴,一脸的兴奋,几欲走下来亲自搀扶。 但见一个个将军都直起了腰板,也停下了脚步,喜道:“诸位爱卿无愧我大唐栋梁,博斯腾湖畔一役打的精彩漂亮,朕听得捷报,喜的是夜不能寐啊!” “托陛下洪福,我等才能取得如此恢宏胜利!”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三人一个个的熟练的拍着马屁。 搞得后面站着的小辈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我们一个个的浴血奋战,取得的战果,关陛下什么事情。 还好李世民不糊涂,摆手笑道:“朕远在长安,胜利全赖诸将拼杀,朕哪有半点功劳!”忽的,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道:“只是叔宝这功劳簿上却让朕觉得有趣了!” 他翻开了功劳簿,念道:“野狼团团长,大唐太子李承乾……” 听了自己的名字,李承乾精神大振,附耳细听。 李世民念到这里,目光在群臣中扫过,最后定格在自家儿子的身上,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才道:“于……战前献诱敌计,并直接参与计策拟定计策,引诱泥孰十万大军落入陷阱,歼灭其八万……又说服西突厥降卒两万替大唐阻挡冲杀而来的龟兹王王大军......西域联军以及西突厥十万铁骑围攻时,亲自携野狼团众将士,不顾个人安危攻上城墙挟持同娥设……逃亡至阿尔泰山时,敌十万铁骑饿虎扑食而来,太子殿下谋虑层出,献以火攻之策,将西突厥数万大军皆烧死于山腰,锁定胜局……” 长长的功劳簿,似乎都记载着李承乾一路上来的功绩。 李世民瞄了李承乾一眼,又看了秦琼一眼道:“叔宝在功劳簿上说乾儿每每出计必能切中要害,虽年纪轻轻,但勇而有谋,为人处事又果敢决断有吾的风范,功居第一。” “呃……”李承乾有些傻眼了,他并不否认自己确实立有大功,但这第一却不敢当。 秦琼指挥有方,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侧翼包抄泥孰,不放走一人,仅凭这点就不逊色李承乾所立战功,何况他是三军统帅? “阿爹……”李承乾正欲开口,却见李世民暗中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似乎让他不要说话。 “朕很好奇,尔等多为身经百战的名将,为何让一后辈抢了先!”李世民若有所指的说着,目光望着秦琼、程咬金、尉迟敬德三将。 程咬金、尉迟敬德都属于直性子的大将,李承乾于三弥山都城宁死不苟活很对他们胃口,而也秦琼是打心眼里喜欢并欣赏李承乾。 三人皆对李承乾抱有好感,加上李承乾表现确实出众,也齐声赞叹李承乾虽为太子,但仍旧军事天赋过人,对他领第一功虽觉诧异,但也未有反对。 李承乾却道:“阿爹,这功,孩儿可领不得!博斯腾湖畔一役秦叔伯指挥若定,在兵力悬殊之下,派程叔伯、尉迟叔伯埋伏于侧翼,打的泥孰措手不及。这份能耐,孩儿是万万不及!还有三弥山北城挟持同娥设,若不是诸位叔伯誓死替我开路,我哪有机会爬上城墙呀,总之这打仗并非一人之功,而是三军出力,孩儿若是一人身在战场,又能干出什么事来?” 虽不知老爷子在打什么主意,但李承乾才不屑冒领他人的功绩。 是他的,谁也别想抢,不是他的,他也不屑冒领。 这是基本的原则! 这可能拂了老爷子的面子,然令李承乾诧异的是李世民非但没怒反而大笑了起来,问左右道:“诸卿以为如何?” 李世民得意的哈哈一笑:“朕便说了,乾儿虽然年少,但也是明晓事理的儿郎,绝不会居功自傲,恃宠而骄的,这点朕可以确信!” 听到这里,李承乾也明白过来了,原来自己中套了,自家老爷子弄了半天是变着花样来夸奖自己,当然这肯定是有人借着自己违抗军令诋毁自己,故此李世民才有此一出,好让那些人闭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国强民尊 太极殿内一片喜气,打了胜仗,总是要封赏有功之臣的,对于秦琼、程咬金以及尉迟恭三人来说倒没什么,可是对于李承乾这些小青年来说,那可就太重要了。昨夭大军回来之后,程处默和长孙冲几人就开始计较这些事了,这当兵打仗的,哪个不想升官呢?当然程处默本来还想说句发财的,结果直接让李承乾等人鄙视的把话给吞回去了。 程处默等人在殿侧等了良久之后,才见老太监赵幽走出来扯着公鸭嗓子嚷了句,“长孙冲、薛仁贵、程处默......上前听旨!” 须臾间,众纨绔稍稍正襟,而后慢步走向了大殿中间,令李承乾诧异的是,适才自家老爷子还当着众人的面夸奖自己,怎么到了封赏得环节就没自己事儿了,故而,李承乾鼓着腮帮子不断地向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吹着气儿。 李世民也注意到了李承乾那幽怨的眼神,只是淡淡一笑,遂之欣慰的看了一眼太极殿正中的大唐的后起之秀,便示意了一下,这时老太监赵幽便拿着一卷圣旨宣读了起来,“大唐皇帝令,念博斯腾湖畔一役,有赖薛仁贵一箭命中敌首泥孰,方可大获全胜。特封有功之臣,经斟酌,特封野狼团薛仁贵为归德郎将,从五品下,赏黄金两百两。” “大唐皇帝令,长孙冲、程处默....等野狼团将士,不畏生死,直取三弥山北门,方可挟持同娥设令大军脱困。特封有功之臣,经斟酌,特封野狼团长孙冲、程处默......为昭武校尉,从六品上,赏黄金一百两” 李承乾在下边听的头都快晕掉了,这一通说的,他就知道野狼团的众小子都做上军官了,并获赏黄金百两,李承乾不得不在心里骂一句自家老爷子,这也真够抠门的。 等老太监赵幽宣读完圣旨,众纨绔纷纷向着李世民行了大礼,大吼了声:“谢陛下恩赐!” 圣旨一读完,长孙冲、程处默等人便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原处。程处默手握着黄金向李承乾故意显摆道:“老大,明日俺请你吃花酒......” 李承乾一脸黑线,这程处默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般严肃的场合,这般隆重的宫殿,竟然想着吃花酒,也是没谁了。这是咋不能在私底下说说,现在旁边的老一辈都听到了程处默的低语,皆是眯着眼睛瞧向李承乾,特别是程咬金那一脸猥琐的神态,李承乾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李世民将下面的众人表情是一览无遗,又向着赵幽使了个眼色,赵幽随即又拿起一卷圣旨,上前道:“大唐太子李承乾上前接旨!” 陡然听到自己还有圣旨,瞬间眉飞色舞的上了前,心念道:我就说老爷子不会忘记自己的,感情自己是压轴啊,不过到底赏赐些什么呢?说实在的直自己好像也不缺东西,该有的其实东宫都有了。 可能适才赵幽说话的声音太大,破了嗓子,这时候赵幽故意捏着嗓子道:“大唐皇帝令,兹有太子李承乾献计破敌,本该重赏,但亦有违抗军令,于法不容。经满朝文武仔细斟酌,故而......故而决定太至李承乾功过相抵,不赏亦不罚。” “我靠”李承乾对自家老爷子办事的效率之快相当佩服,本以为还需要和一些文官磨磨嘴皮子,不想在自己归来之前老爷子便已处理妥当,赏赐不赏赐李承乾倒是无所谓,说句不好听的,这仗本就是为老李家打的,也是为自己日后打的。李承乾其实很怕朝中某些人借着自己违抗军令做些文章,虽然不可能将自己怎么样,可是被人嗡嗡的念叨,还是感觉会心烦,现在好了,李世民直接来个功过相抵,这也是李承乾所乐于接受的。 “儿臣拜谢父皇!”李承乾屁颠屁颠的走了上前,从赵幽手里接过圣旨,还偷偷地向李世民递了个眼色:“阿爹,好样的。” 待到赵幽宣读完圣旨后,李世民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朝着满朝文武爽朗道:“自朕登基以来,无不每时每刻记着那渭水河畔颉利嚣张的的眼神,诸位爱卿,被人挥军直逼都城并不丢人,那越王勾践还卧薪尝胆最终不吞灭了吴国麽?知耻而后勇才难能可贵,幸而有诸位爱卿与朕一道兢兢业业的打理着这一片锦绣,东.突厥贞观四年给李爱卿灭了,西突厥如今又被叔宝所灭,你们说,这是不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西汉名将陈汤曾上书汉元帝‘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如今朕也能挺着腰板告诉那些关外蛮夷,告诉那些虎视眈眈的异族,‘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大唐天威,大唐万岁!” “大唐天威,大唐万岁!” 一时间整个朝堂不论文武,皆是斗志昂扬,抬头挺胸,那声音如同黄吕大钟响彻整个太极殿。 李承乾、长孙冲、程处默等二代亦是被李世民这番话说的是心潮澎湃,恨不得马上披甲上阵,再为大唐杀他个日月无光。 大唐历经多年发展,早已不是任由颉利挥军南下的大唐了,国家日益鼎盛,对外战争未曾一败。故而上至天子贵胄下至黎民百姓,从骨子里透露出非凡自豪,异族面前走起路来都是趾高气昂。 一个国家的强大,国民就会有一种天然的自豪感,如果国民在外国受到了欺负,必然会反击。就像现在的美国,如果一个美国人在外国被欺负,国家不会坐视不理。 李承乾想起了一个特别好的例子,史书记载王玄策当年奉命出使印度的玛卡达国,然而因为玛卡达国大臣篡位导致王玄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直接被关押起来。 这实在是太倒霉了,异国他乡莫名其妙被关了起来,可以说是叫爹不灵,喊娘不应。可是,王玄策竟然逃了出来。 那赶紧回大唐吧,跟李世民汇报一下,要是李二有兴趣,发点兵马过来,要是没空,那也只能算了。这两者,估计算了的可能性很大,虽然汉朝就有犯我强汉,虽远必诛的豪言,但这回毕竟太远了。 那这次的奇耻大辱就没办法报了? 琢磨了一会,王玄策还是向原路返回,到了尼泊尔,他不走了,跑去见尼泊尔的国王,提了一个要求:借我一点兵。 尼泊尔二话不说借了七千兵给他。为什么这么豪爽呢?当然是大唐的招牌响啊。一个国家要是强大,国民出去了就是受优待!借钱成功的可能性都要大一些。而且大国的国民自尊心强,被欺负了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而这时,吐蕃也派了一千多骑兵过来共襄盛举。领着这八千兵马,王玄策杀了一个回马枪。当时篡位的阿尔裘那也是兵强马壮,有数万兵马,尤其有一种大象兵。接下来的战斗异常激烈,王玄策写了很多回忆录,但大多逸失了,所以具体细节不明,但结果是明确的,王玄策大胜,对方战亡二万余人,阿尔裘那被活捉。 办完了这件事情,王玄策这才踏上归国的旅程,到了尼泊尔,把尼泊尔的兵还了,到了吐蕃,把吐蕃的兵还了。然后押着阿尔裘那回长安,向李世民汇报工作。一个印度小国跳梁,国已经灭了,国王被我抓了回来。 五千年文明史上,我炎黄子孙英雄辈出,每一个历史时期总会出现不世出的奇才,在历史时空中激荡时代的风云,留下神一样的传说,特别是在那强汉盛唐的时代,总有中华热血男儿以吞吐六合的气魄,用翻云覆雨的手段,开疆土于未达之地,扬国威于域外八荒。 作为横跨千年的李承乾来说更是深有体会,国强则.民尊,落后便要挨打。国家强了,百姓走路都能挺起腰杆来。李承乾没那么大的野心,也没那么大的能耐让大唐称霸世界,他只想通过自己超越千年的一些只是让历史上本就璀璨夺目的大唐变得更加火树银花,屹立千年而不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玲珑的决定 一系列的赏赐皆宣布完毕后,李世民见着了多日不见的儿子,见着了大唐的地域又增加了诺大疆域,故而显得尤为高兴,直接于太极殿宴请群臣饮酒纵舞。 犒赏三军李承乾实在不感兴趣,于是向着李世民使了个眼色,便匆匆的朝着东宫行去。 李世民刚想招收示意李承乾回来,却见这小子早已跑得一溜烟,不禁摇头苦笑,想来这小子急着回去看见长孙。 东宫,越来越近了,每往前一步,自己的心就会忍不住颤抖一下。相隔十几步的距离,房遗爱便停了下来,他看到此时东宫门口已经站满了入,长孙、李泰、高阳、玲珑还有自己的几个弟妹,几乎整个后宫的小屁孩都出来了。 长孙看着不远处的儿子,终于放心的笑了出来,也只有在今日她才可以尽情的表现出自己的那种思念。李承乾抬起脚来,几乎是跑着奔向了那属于自己的地方,他跪倒在长孙身前,大声叫道,“阿娘,孩儿回来了!”当说完之后,李承乾双眼再也忍不住湿润了起来,原来在母亲面前,他依然是个孩子,可以哭泣,可以耍闹。 长孙摸着李承乾的头,笑着流出了激动的泪水,自从李世民让人送来消息之后,她就走出立政殿等着,直到看到儿子的那一刻,她才真的放下了心。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也许这就是那无法解释的亲情吧,只要那块心头肉还在外边,做为母亲,总会牵挂的,“乾儿,起来吧,让为娘好好看看我儿!” “嗯!”李承乾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站起来的李承乾整整比长孙高了一头,长孙抬着头,看着这个最宠爱的儿子,黑了、壮了,也更加成熟了,长孙自豪的说道,“好,好,乾儿终于长大了!” “阿娘,我不在这些日子,您身体可好?” “傻孩子,只要你等无事,我还有什么事呢?”长孙摸了摸李承乾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心疼地说道,“进殿吧,给为娘好好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嗯!”李承乾点了点头,等长孙进殿之后,他又和李泰拥抱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道,“青雀,最近你不错阿,居然瘦了?” “大兄,你这真是,一见面就如此,你不在的日子了,我和小恪、小贞在科技院忙上忙下,不瘦下来才怪呢!”李泰也早已经习惯自己这个大兄与众不同的礼节了,也和李承乾深深的拥抱了一下。 随后李恪、李贞、高阳、长乐等人悉数来到李承乾身边,众人一阵嘘寒问暖,令李承乾感动不已。 李贞在长安已经憋了好些日子,很是向往那种金戈铁马的日子,这不,李承乾一回来,便拉住李承乾嚷嚷道:“大兄,听说你这次一把火烧了西突厥十万大军?真的假的?那大火是不是烧了几个月?那西突厥贼人是不是烧的连渣儿都不剩......” 李恪也上前附和道:“大兄,那博斯腾湖畔一役你们是怎么制定计策的,吾观之地图,见那处地形极为平坦,着实不好对付,我虽从父皇口中听了一些大概,但仍有些疑惑,故而大兄今儿要好生替恪儿解惑哦!” 长孙瞧了瞧身侧一言不发的玲珑,又扫了一眼这群儿郎,没好气道:“行了行了,你们大兄一路舟车劳顿,早已疲倦不堪,有事情日后再论,咱们先回去吧,让乾儿休息休息。” “啊?”众人极不情愿的看向长孙。 见此情景,长孙佯装怒道:“怎么?阿娘说的话不管用了?” 高阳仿佛知晓了长孙的用意,拍了拍玲珑的手儿,随后对着众人,弯起月牙笑道:“阿娘说的对,大兄连日赶路,想必是累坏了,咱们先让大兄稍作歇息,等到了晚宴,咱们再找大兄聊天亦是不迟呀!” 待众人走后,李承乾才注意到殿侧的玲珑,一身的白纱衣,就像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让入看了就会忍不住去要呵护她。 李承乾跑过去,在玲珑的惊叫声中,将她抱了起来,不断的转着圈,直到有些累了,李承乾才在玲珑的催促下停了下来,将玲珑放在地上,望着她通红的俏脸,李承乾有些怜惜的问道,“想我麽?” “嗯,想!” “傻丫头,以后不要这样了,看你瘦了好多!” “大郎,你也变黑了,比起你受的苦,我瘦了又算什么呢?”玲珑望着李承乾那张熟悉的脸庞,一脸深情地说着,眼睛里还挂着晶莹的湿润。 “我想吃你做的杂粮饼了!” 平淡的话语,听在玲珑耳边,却是那么的感动,玲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那份思念,趴在李承乾怀中嘤嘤哭泣了起来,“大郎,你要吃,玲珑便为你做一辈子的杂粮饼!” 李承乾心疼的拭了拭玲珑脸上的泪水,温和道:“好了,好了,莫要再哭了,你若是再哭下去,别人看到了,以为我这一回来就欺负你了呢!” “噗嗤”玲珑破涕为笑,埋怨的瞥了一眼李承乾,随后从李承乾怀里挣脱开来,又细细的打量着这眼前朝思暮想的男人,而后红着脸道:“大郎,嗯......我......我有件事要告知于你!” 见玲珑脸色绯红,说话又吞吞吐吐,李承乾不由好奇的问道:“何事?说来便是!” 玲珑瞄了一眼李承乾,忸怩道:“适才大郎你还未入东宫之时,皇后让我择日前去崤山将孙爷爷请到长安来!” “请孙爷爷来长安干嘛?咦......是不是阿娘让孙爷爷过来替你主持大婚?”李承乾恍然惊呼道。 玲珑羞涩的微微颔首道:“嗯,皇后说成婚的日子暂且定在明年三月,所以让我将孙爷爷叫来作为女方的主婚人。” “明年?我这都回来了,为何还要等到明年?”李承乾心想还要熬些日子,故而心里很不舒服。 见着李承乾挑眉懊恼的模样,玲珑轻笑道:“大郎,你忘了,今年乃是贞观七年,这‘七’乃一冲数,不吉利,故而陛下及皇后将日子推到了贞观八年,也就几个月啊,大郎你着急了?” 李承乾一把握住玲珑的手臂,故作轻浮道:“是啊,我是等不及了,放着你如此美人碰不得,你说我着急不着急”说完,李承乾故意露出舌头,舔了舔上颚。 玲珑知道李承乾这是故意的,然心中很是感动,历朝历代哪个皇子不是左拥右抱,可是李承乾不一样,身边除了自己,便仅有侍女冉冉,东宫再无其他女婢,每次皇后送来婢女,李承乾又悉数送了回去。玲珑不是那种强横的人,她只想能够陪在李承乾身边便足以,瞧着李承乾,最后咬牙道:“大郎,若是你真的着急了......那可以让冉冉侍寝......” 李承乾知晓玲珑是误解自己了,自己只不过是想挑逗这位侍女姐姐一番,不想她竟让自己去找通房丫头,古代的女子说实话令李承乾心生敬畏,又有些怜惜。父权社会下,女子毫无尊严可言,即便是作风尤为开放的大唐亦不免俗,女子如市场货物任意贩卖,达官贵人家里的侍女更是卑微如蝼蚁,李承乾从小习惯了二十一世纪的教育,很是厌恶这种拿人不当人的制度,可是靠目前自己能够改变这样的状态麽?显然是不可能,改变从细微做起,凡事不可能一蹴而求,现在自己不是来到了大唐麽?那就从自己开始做起。 李承乾上上下下多次拒绝长孙送来的婢女和侍从,自己有手有脚,要那么多人干嘛?有几个能打点东宫日常杂事的不就好了?还有那些婢女,李承乾知道长孙是何用意,玲珑是自己最为钟爱的女子,亦将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故而未成婚之前不肯逾越礼法,但是那些送来的婢女就不一样了,她们完全是长孙送来于自己泄.欲的货物亦或是暖床的丫头,男人没有一个不好色的,但是人也会有底线,那种平日无半点感情的女子,李承乾是打死也不想触碰,伤人伤己,何必呢? 玲珑见李承乾沉思依旧,心以为李承乾是看不上冉冉,故而轻声道:“若是大郎不中意于冉冉,那我去皇后哪儿在找些婢女过来,让大郎挑选。” 李承乾轻轻握住玲珑的手,笑道:“不必了,我又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适才与你皆是玩笑,不必当真,你知道的,除了你,我对谁都不感兴趣。” 即便是普通官宦人家子弟都有三妻四妾,何况是眼前的李承乾,大唐的太子,玲珑听闻此话,眼珠儿在眼眶直溜溜,何德何能竟让乾儿如此恩怀于己,玲珑将琼首轻轻埋在李承乾怀里道:“大郎,玲珑从不奢望独自一人霸占于你,你是大唐的太子,未来注定是三宫六院。你不需理会玲珑,玲珑心中不会有丝毫怨言,能与大郎结发,玲珑已然是上辈子修的不世之善举,能伴你身边,玲珑知足了。” 李承乾轻轻的抚摸着玲珑的后背,没有说话,他知道玲珑纵使聪明过人,但仍逃不脱这个时代的枷锁,有些事说了又能怎样,倒不如不说,免得令其担心自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汝南的演技 夜晚的皇宫显得格外热闹,里里外外忙的不亦乐乎,仿佛到了过年一般,众太监在太极宫以及御膳房之间来回穿插,脸上皆是露出嬉笑之色,原因无他,太极宫内李承乾说话的语气实在是令人捧腹,饶是令这些往来送菜的太监也是忍俊不禁。 只见,李承乾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碗,扯着嗓子道:“话说那日大雪纷飞,博斯腾湖怕诺大的湖面竟然结起了冰层,前有龟兹五万大军,后有泥孰十万铁骑,一时间众人皆是思绪无两,想不出甚好的法子,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精光从九天之外摄入我脑中......” “呜呼,九天之外?”李贞惊愕道。 李承乾用筷子狠狠敲了一下桌子道:“不错,便是九天之外一道灵光进入我脑门,当日敌军甚多,若是硬拼,唐军定要吃亏。我且看那河面冰层竟有数丈,不如设下圈套,要那泥孰十万大军,他有来无回......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主帅秦琼手握瓦面金锏,率领两万大军于泥孰隔湖相望。程咬金手持开山斧卧于雪海左翼,尉迟恭松了盘起的打神鞭埋伏在雪海右翼,又只见秦琼虎目一睁,一声下令,我大唐将士犹如战神下凡,好似身披霞光,所到之处,突厥大军皆是血流不止,伏尸数万......真可谓是: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咦......阿爹,你揪我耳朵干嘛?......嘶......疼......” 李世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承乾道:“让你说道这次西征遇到的事情,不是让你在这瞎胡咧,瞧你此时的模样,还有个太子样麽?简直像极了那酒馆里闲白的小厮。” 李渊确实眯着眼睛,笑声连连道:“二郎,让乾儿继续,我从未听闻过这般说事情的,怎么说呢,乾儿的语调抑扬顿挫,即便如今我已知晓战争的结果,但是仍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 李泰吃的满嘴是油,嘴里的吃食还未咽下,便迫不及待道:“阿爹,让大兄继续说下去啊,您也晓得我自幼不爱兵法军事,然大兄说的却甚是精彩,就连我都听了流连忘返。” 李世民黑着脸,对着李泰呵斥道:“吃没吃相,嘴里的吃食还未咽下,就抢着说话,青雀,不是为父说你,几个皇子里,就你显得邋遢,你看看你嘴边的残渣,旁人看的都觉得反胃,能擦了麽?” 李泰赶忙从桌案上拿起湿手绢围着嘴巴子抹了一圈,笑滋滋道:“嘿嘿,阿爹,这下总归不反胃了吧!” 李世民瞧着那本来洁白如雪的手绢此刻在李泰手中是那么的扎眼,便紧闭虎目狠狠的将脑袋撇了过去,总之眼不见心不烦,自己的这位二子,李世民是打心眼里有些鄙夷,好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算倜傥,怎么就生出这么个邋遢货,顿时一阵唏嘘油然心生。 “大兄,快讲啊,快讲啊!”李贞、李恪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嚷嚷着,就连高阳、长乐两个小萝莉皆是翘首以盼的看着李承乾。 小汝南从长孙的怀里挣脱开来,左右晃荡的跑到了李承乾跟前,拉住李承乾的袖子,腼着粉装玉琢的小嘴道:“大兄,快说呀,汝南也想听!” 汝南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令李承乾无法拒绝的抱了起来,轻声道:“哎呦,我家小公主也能听得懂这军事?” 小汝南一脸菜色,小模样儿很是不忿,噘着嘴儿道:“大兄莫要欺负汝南小,汝南都四岁半了,怎会听不懂大兄说的呢?” 瞧着汝南的模样甚是可爱,李承乾将其放在了胡椅上,而后笑嘻嘻的对着李世民说道:“阿爹,你看,大家都想听,要不我就继续了?” 李世民起了身子将汝南抱在怀里,慈爱道:“汝南,那些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听的,咱就好生吃饭,莫要听你大兄在那胡言乱语,可好?来,阿爹喂你吃你最爱的笋干......”李世民很疼爱自己的女儿,恨不得将众女儿捧在手心了,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几个儿子每月加起来的赏钱都抵不过一个女儿的多。李世民对待儿子甚是严格,基本从来不给好脸色,饶是最爱的李承乾,李世民亦是在其跟前总是板着脸。 李世民的筷子已经送到了小汝南的嘴边,可是小汝南撇过脑袋,鼻子酸酸道:“阿爹,我不要吃笋干,我只要大兄给我们讲故事!” 李世民翘着小汝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心疼道:“哎呦,我的小乖乖,你那大兄讲的都是什么故事啊?就在那胡言乱语。别哭了噢,再哭我家小汝南就不漂亮了哦!” “呜呜......阿爹是坏人,阿爹是坏人,我就要听大兄讲故事,我就要听大兄讲故事。”汝南狠狠的摇头,一时间哭的似个泪人儿。 李世民怎么哄也哄不好,直接将小汝南报给了长孙,让长孙来哄哄,而后走到了李承乾的身边,狠狠的给了一个暴栗:“你这小皮猴,都是你惹的祸,你看看,弄得汝南都哭成啥样了。” 李承乾吃痛的揉了揉脑门,委屈道:“怎么就是我惹哭汝南的呢?明明就是阿爹你呢?哼......” 李世民板着脸道:“哼,你这皮猴子,倒怪起我来了,这饭桌上说点什么不好,非要打打杀杀,血流成河,一点礼数都不懂,再着,你也不看看稚奴、汝南几人才多大?哪能听这些东西?” “二郎”李渊狠狠的凶了一眼李世民,而后转到李承乾身边,揉了揉李承乾的脑袋慈爱道:“罢了,罢了,不说就不说,咱们吃饭!”随后,李渊拿起筷子加了一只肥肥的鸡腿放在李承乾的碗里。 还未等李承乾作出回应,长孙怀里的小汝南不乐意了,委屈的嚎啕大哭,哽咽道:“不嘛,不嘛,我就要听大兄讲故事,我就要听大兄讲故事......” 李世民一脸黑线,无奈的瞪了一眼李承乾:“乾儿,你负责哄好汝南,否则,哼哼,你那东宫好像还缺了些谏官大夫吧?魏爱卿为这事可是埋怨我好几次了。” “阿爹,这......这咱不是说好了麽?东宫不设辅臣了麽?怎么你又反悔了?”李承乾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家老爷子,怎么从龟兹回来之后,老爷子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真是怪哉! 李世民淡笑道:“那是贞观六年的事了,而今已是贞观七年了,大唐律议都修订了一遍,所以之前我俩所说的约定也该作罢了!” “呜呼”一想到那魏征天天像个小媳妇一样蹲在东宫门口,李承乾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故而对着李世民嬉皮笑脸道:“阿爹,你是皇帝,你说的算,我论不过你,不过若是我真将汝南哄好了,你是不是就打算放过我呀?” “噗嗤”李世民忍俊不禁道:“什么叫打算放过你?我就奇怪了,这魏爱卿有那么恐怖麽,你至于害怕成这样?” 李承乾心中暗自鄙夷,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躲避魏征的口水,将自己心爱的鸟儿活活闷死在怀里,说句心里话,李承乾确实比较烦躁那些文官的吐唾沫星子,虽说这些人从某些方面来看,说的却有道理,谏议或许中肯。可是李承乾非常讨厌那种文绉绉,条条框框的感觉,相比之下更倾喜于军队中的那份豪爽。 见着老爷子依旧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李承乾正色认真道:“何止恐怖,简直是恐怖如斯......” “噗嗤”在座的众人见着李承乾那般凝重的表情之下,竟然吐出了一句“恐怖如斯”故而皆是捧腹大笑。 长孙一手环抱小汝南,一手捂嘴笑道:“大郎,莫要再说胡话了,你看汝南眼睛都哭肿了,你法子多,快来哄哄她!” 小汝南眼泪鼻涕俱下,小脸蛋哭得通红,李世民极为心痛道:“乾儿,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哄哄汝南!” “喵,喵,喵,汝南和大兄一起躲猫猫好不好”李承乾凑到小汝南的身前,双手捂住眼睛,来回不断地开合。 小汝南撅着樱嘴儿,哽咽道:“不嘛,不嘛,大兄,汝南不要躲猫猫,汝南就要听大兄讲故事!” “汝南别哭咯,再哭就成花脸猫儿了,那可不美咯,要不大兄给汝南骑大马好麽?” “不要,不要,汝南只想听故事,呜呜......”汝南不安分的在长孙的怀里扭动着身子,那长长的眼睫毛如小扇子般的扇动,一颗颗水晶透过扇子,不断地掉落下来。 瞧着汝南哭的似个泪人,李承乾甚是心疼,故而朝着李世民询问道:“阿爹,要不我就继续讲吧?” 李世民亦是心疼小汝南,眼见自己的女儿哭泣的愈来愈伤心,却毫无办法安慰,旋即,李世民狠狠地唲了一眼李承乾,没好气道:“都是你惹的祸,那血腥的场面有什么好讲的,他们才多大的孩子,你就在这胡咧咧,哼,这都是你做的好事。我不管了,总之你若是今日哄不好汝南,明日上朝我便为你东宫安排十八学士......” 李承乾心中委屈的不得了,老爷子明摆着是仗势欺人,不过细细想来,小汝南、高阳、长乐确实不该听闻这些血腥的战争,然又有什么小故事能让小汝南喜欢听呢?喜洋洋与灰太狼?算了吧,这故事放在私底下李承乾倒是愿意说,可是在众人面前李承乾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太幼稚了,那到底说什么呢?能让汝南开心又不会被自己老爷子呢? “有了”李承乾眯眼一笑,凑着身子迎上小汝南那张粉嫩的小脸道:“汝南莫哭了,大兄给你讲故事啦!” “真的?汝南突的收住了眼泪,满眼小星星的看向李承乾,眼中好似划过一道皎洁的微光。 “咦”李承乾与小汝南那时正面相对,那一丝黠光逃不脱不了李承乾的视线,李承乾这才知道众人都被这丫头糊弄了,这哪是哭的撕心裂肺,明明都是装的,不过也难为这丫头了,三尺长的小身体,愣是哭出了一碗多的眼泪。 遂之,李承乾清了清嗓子道:“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听承乾话西游......”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话西游 “这是一个神话故事,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下分为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在东胜神洲傲来国,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块仙石,一天仙石崩裂,从石头中滚出一个卵,这个卵一见风就变成一个石猴,猴眼射出一道道金光,向四方朝拜……” 李承乾双脚立于胡椅之上,居高临下,吐沫横飞,而旁听的众人亦是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丝细节。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也让俺老孙当一回玉帝老儿如何?”当李承乾说到美猴王大闹天空一回,语气突变的顿挫迟疾,时而婉转,时而大气磅礴。眼睛微瞪,龇牙咧嘴,还真有一丝那泼猴的气势。 李世民茫然中有些看不懂胡椅上口若悬河的儿子了,这故事是李承乾临时起意瞎编的?亦或是早已成竹于胸多时了呢?李世民轻微皱了皱眉,然仍旧竖耳倾听,毕竟他也很想知道这只石猴子最终的命运如何。 李承乾并未注意到李世民的异样,此时早已沉醉于自己叙述的西游世界里。 筷子又狠狠地敲击了一下饭碗“啪” 且说悟空驾着云飞一样地往前赶,忽然见前面有五根肉红色的柱子,想这肯定是天边了,柱子一定是撑天用的,这才停下来。他害怕回去见如来没有凭证,就拔下一根毫毛,变成一支笔,在中间的一根柱子上写下“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八个大字。 写完收了毫毛,又跑到第一个柱子下撒了一泡猴尿,然后又驾起筋斗云,回到如来佛祖手掌里说∶“如果你说话算数,就快叫玉帝让位子吧!”如来佛却说孙悟空根本没有离开他的掌心。悟空不服,要如来去看看他在天边留下的证据。 如来佛不去,他让悟空看看他右手的中指,再闻闻大拇指根。悟空睁大火眼金睛,只见佛祖右手中指上有他写的那八个大字,大拇指丫里还有些猴尿的臊气。悟空吃惊地说∶“我不信,我一点也不信,我把字写在撑天的柱子上,怎么却在你手上?等我去看看再说。” 悟空转身想跑,如来佛眼疾手快,反手一扑,把悟空推出西天门外,又把手的五指分别化作金、木、水、火、土五座联山,给这座联山起名叫“五行山”,将悟空牢牢压在山下。如来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帖子,上面写着∶“唵嘛呢叭咪吽”,贴于五行山下去了,故而对着小汝南莞尔一笑道:“小汝南,你听大兄的嗓门儿现在就想那御膳房的公鸭子叫一样,着实不行了,明日再于你说可否?” 小汝南撅起粉嘟嘟的小嘴道:“不行,除非明日大兄陪汝南玩耍一整日哦!” 李承乾无奈耸肩道:“好好好,明日大兄哪也不去,就陪着我家小公主玩耍,怎样?” “不行” “怎么还是不行呢,大兄不是答应你了,明日陪你玩耍麽?” “哼……大兄向来说话不算数,以前总说要陪我玩耍,可是汝南在阿娘那等了半天都不见大兄的人影,大兄就喜欢诓骗汝南……” “噫吁,这次大兄不会骗你的哦,要不大兄和你拉钩钩?” 小汝南将信将疑的瞄了一眼李承乾,随后咬着粉唇道:“好吧,汝南就再信一回大兄。大兄,这回阿爹阿娘都看着呢,可莫要在再欺骗于我咯!”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李承乾伸出小指,勾住小汝南白皙的小指,两人一本正经的盖了手章。 没了汝南这个小刺头,其他人虽然很想听接下来的故事,但是也瞧见了李承乾的嗓子确实嘶哑的厉害,故而作罢,纷纷希望明日李承乾继续开讲。 …… 晚宴过后,李世民单独的将李承乾喊到御花园内谈话。 六月花落尽,枝丫上结出了不少果实,有些桃儿都已经熟透了,李世民摘下了两颗桃子,龙袍上来回擦了一下,递于李承乾身前道:“乾儿,来一个?” 李承乾倒也不讲究,接过桃儿便大口吃了起来,一时间父子二人就在夜色下的御花园啃起了桃子。 “嗝……”李世民揉了揉肚皮,笑道:“平日里这御花园的桃子无人问津,可是今日乾儿你描述那美猴王吃桃的场景,不禁勾起了为父吃桃的欲望!” “乾儿,方才那泼猴的故事可是你自己私下编造的?李世民很随意的问道。 李承乾可不想盗窃吴承恩呕心沥血的成果,故而回道:“阿爹,这故事是我在龟兹那处听闻的,你也知道那边信佛者居多,民间衍生出不少奇幻的故事!” “哦,原来如此,那想必乾儿说故事的那种语气亦是从西域民间所学?”李世民笑道。 “恩!”其实李承乾说话的形式就是评书亦或是唤作说书,在后世极为罕见,不过目前大唐还没有这种娱乐形式罢了,好像到了宋朝才有说书人这门职业。一桌一扇一醒木,身着衣衫口悬河。说书人的道具很简单,全凭一张嘴,语言顿挫,旁征博引,让人欲罢不能。 “乾儿,这故事仅限于你弟妹之间说说,切不可在宫外传开!” 李承乾茫然道:“这是为何?” 李世民知晓这故事不是李承乾亲自所做,心情舒畅不少道:“乾儿,我且问你,这故事你可听出了一些别样的味道?” “别样的味道?”李承乾有些疑惑,西游记内涵多了去了,譬如说有背景的妖怪全被带走了,没背景的妖怪全给咔嚓了,可是自己才说到大闹天空,有什么内涵呢?一时间李承乾两眼茫然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倒也不急着点破李承乾,淡然道:“乾儿你可知傅奕?” “傅奕?”李承乾好生熟悉这个名字,好像终南山孙思邈提及过此人,可是具体的信息却一概不知。 李世民开口道:“武德七年,傅奕上疏曰:‘佛在西域,言妖路远;汉译胡书,恣其假托。故使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演其妖书,述其邪法,伪启三涂,谬张六道,恐吓愚夫,诈欺庸品’,坚请罢佛。” “罢佛!”李承乾惊呼道。 “不错,自南朝以来,佛教风靡于中原,亭台寺庙不计其数。反观中原土衍的道教地位却是日益衰落,大唐初立之时,你皇爷爷奉老子为我李家老祖,道家借此机会,不断抨击佛教,譬如终南山的孙思邈、太史令李淳风、相士大师袁天罡等等,这些人联合一起,由傅奕做头,不断向你皇爷爷阐述佛教的邪恶。” “呜呼!”李承乾脑子须臾间转不过弯来,老爷子一口气说了好些历史上鹤鸣顶顶的大人物,孙思邈自己再熟悉不过了,而李淳风以及袁天罡李承乾虽然从未见过,但是两人为后世留下的推背.图可谓是旷古中外。不曾想这些能人异世竟然有丝丝联系,真是不入此世,不知史深。 李世民瞧着李承乾如此震惊的模样,浅浅一笑道:“乾儿,这就吃惊了?” 李承乾很久才恍惚过来,感叹道:“哎,阿爹,我可真没想到啊,与孙道长相处六年,我只以为孙道长悬壶济世,不染红尘,却不曾想到孙道长竟也是反佛大军中的一员。” 李世民轻轻摇头道:“这些人算得上半隐于世,可是一旦有人动了他们骨子里的传承,这些人就如那山中扑食的饿虎,不会给敌人一丝苟活的机会。” 李承乾也是唏嘘不已,这个时代的人或信仰皇权、或信仰佛教、或信仰道教,总之这些信徒可能愿意穷极一生甚至是付出生命也要捍卫着自己心中的那份信仰。李承乾是个无神论者,对于这些信仰怎么说呢,谈不上厌恶,当然也谈不上喜欢。 就以大唐目前的道佛之争来看,很显然道教已经占了上乘,故而李承乾问道:“阿爹,以如今之势来看,是不是皇爷爷听从了傅奕的上书,不断地打压佛教?” 李世民仍旧摇头道:“你皇爷爷当时犹豫不决,毕竟佛教受众甚广,不好以强迫手段打压佛门,其实如今佛门士气低迷,一切皆缘起于一人!” 李承乾急忙问道:“阿爹,那人是谁?” 李世民眯着眼睛,微微张嘴道:“净土寺---玄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佛道之争 李承乾瞠目结舌,玄奘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高僧,吴承恩的西游记便是以其撰写的大唐西域记为蓝本加以创作,这样一位得道高僧怎会使得鼎盛日新的佛教江河日下呢? 李承乾瞥了一眼李世民,讷讷道:“阿爹,这其中到底有何缘由?” 李世民慈爱的看了一眼李承乾道:“这事情啊,还得从玄武门事变说起!” “玄武门事变?” “不错,那年你被贼人毒箭射中,危及性命,一去深山六年,好些事情你都不知晓。” 夜黑风高,御花园里的绿植在南风下,不断摇摆着枝丫,有些果子禁不住风力,“啪”的从树枝上滚落下来,李世民说的很平淡,然李承乾却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内心波浪滔天。 武德九年,玄武门事变突发,李渊丧失两子,便将帝位禅让于李世民,李世民于武德九年八月继位,翌年改年号为“贞观”,即取自“天地之道,贞观者也。” 当时傅奕在武德年间不断向李渊阐述佛教的危害,可惜李渊犹豫不决,直到玄武门事变发生之时,仍没有一个准确的态度,直到李世民这位新皇登基后,傅奕又再次上《请除释教疏》,主张禁断佛教。 李世民初登大统,那管得了那么多的事情,一则李承乾身受剧毒,生死未卜,二则是自己刚坐上龙椅,一大堆大事需要处理,无暇分身,故而对于傅奕的罢佛一事并未放在心上。 后来,李世民收到玲珑从终南山的来信,书信提及李承乾身中之毒极为复杂,即便是孙思邈亦是没有十分把握将其治好,恐怕需要在终南山长待多日。 李世民听闻后,内心悲切万分,乾儿可是为了自己才遭了贼人的毒箭,现如今性命堪忧,自己身为父亲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真是妄为人父。那段时间李世民打理朝政都显得漫不经心,一下朝便赶去甘露殿,瞧瞧终南山那边是否有最新的消息送至长安。 后来长孙无忌知晓此事,频繁入宫规劝李世民,毕竟新皇初立,朝中许多大事还需李世民细细定夺,可不能因为李承乾这档子事,荒废了朝政。然李世民仍旧郁郁寡欢,听不得长孙无忌半点劝慰,长孙无忌无奈之下,私底下将房玄龄、杜如晦聚集于一起,商讨对策。 三人皆已为人父,能感受到李世民心中那浓浓的自责,三人认为李世民此刻于长安坐怀天下,但自己儿子却在深山老林生死由天,强烈的对比之下,李世民心中压抑不堪,恨不能为李承乾做点什么。故而长孙无忌三人一合计,要不在长安乃至全国为李承乾盖几座祈福的庙宇? 翌日上朝,长孙无忌便将与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商议的法子写成奏折呈给了李世民,李世民早就想为李承乾做点什么了,见长孙无忌献上此策,立马向满朝文武宣布,于全国内为太子李承乾修建祈福庙宇。 须臾间,整个朝堂炸开了锅,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史令傅奕,他倒不是反对李世民为李承乾祈福,只不过傅奕认为朝廷不该修建庙宇,应当修建道观。异族宗教怎可为我中原太子祈福,只有本土的道教才能顺应天道,保得太子安康。 然朝臣中信佛者较多,时任尚书左仆射的萧瑀率先发难道:“佛道玄妙,圣迹可师,且报应显然,屡有征验,为何傅太史总不悟其理?某就觉得盖庙宇甚好,漫天诸佛必能庇佑我大唐太子福泽万里!” 傅奕对于萧瑀的话嗅之以鼻,反讥道:“佛教不讲君臣父子之义,对君不忠,对父不孝;游手游食,不从事生产;剃发易服,逃避赋役;剥削百姓,割截国贮;讲妖书邪法,恐吓愚夫,骗取钱物。百姓通识者少,不察根由,信其诈语。乃追既往罪过,虚求将来的幸福。遂使人愚迷,妄求功德,不畏科禁,触犯法律。其身陷刑纲,还在狱中礼佛,口诵佛经,以图免其罪。依某看,这佛学就是西域故意传入中原,祸害我汉人的妖法!” 萧瑀已经年迈五十,历经两朝三皇,早已炼就了一颗宠辱不惊之心,然此刻仍被傅奕的一番言语气的白须仰起,身子止不住的发抖,面红耳赤道:“你......你真是个老匹夫,佛乃圣人也,佛教不仅是为了治天下而产生,更是能沐浴众生,若大唐子民皆能成心向佛,那我大唐风气便可比拟上古之初,世朴时淳,书契未作,制礼作乐,导俗训民,典籍方兴。而傅奕你今日却如此亵渎佛法,妄议圣佛,该当严惩!” 一般古人不会指名道姓骂人,想来萧瑀着实被傅奕气的不轻,但傅奕并不畏惧萧瑀的尚书仆射身份,激烈反击道:“既然萧仆射说到了佛能制礼作乐,教化万民,那某且问上一问,礼本事于亲,终于奉上,此则忠孝之理著,臣子之行成。而佛逾城出家,逃背其父,以匹夫而抗天子,以继体而悖所亲。萧仆射非出于空桑之家,却推崇佛教这般六亲不认之教。某时常听闻不孝之人无亲,难道萧仆射家中只有自己伶仃一人?” 傅奕言辞犀利,萧瑀被傅奕批驳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最后一合双手,喃喃地说:“地狱所设,正为是人。” 显然萧瑀是理屈词穷了,竟然以地狱威胁恐吓傅奕,但傅奕生而不信佛教地狱之说,只是淡然一笑,朝着李世民请求道:“臣傅奕恳请陛下三思,这庙宇乃是佛教邪舍,不可为太子殿下祈福之所,反观道教老祖乃是太子祖上,故而微臣斗胆请求陛下,若是为太子祈福设台,还需建造道观,以正歪风邪气!” 其余一杆信佛文臣武将逐个气的脸红脖子粗,什么叫“以正歪风邪气”?这不指桑骂槐麽?故而众人皆向李世民指责傅奕亵渎佛法,应当授之以刑,以正视听。 望着殿内的臣子们吵吵闹闹地,李世民心中也很烦,本只是为了乾儿祈福,保其平安,可未曾想到竟然又点起了朝堂上的佛道之争,说心里话,李世民也不愿意佛教做大,毕竟佛道两家平衡才是自己乐于所见的,但是目前朝着多数大臣信奉佛教,自己也不好当面向众人表态。瞧着朝堂之上众人争吵不休,李世民本就寝食难安的心变得更加心烦意乱,他狠狠瞪了一眼下方的长孙无忌,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下可好,又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 下方的长孙无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出不,本一心想为李世民排忧解难,可却引起了佛道之争,他心中知晓李世民对自己有了一丝埋怨,内心苦笑不已,但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旋即,长孙无忌清着嗓子道:“诸位同僚,莫要再吵了,莫要再吵了,某有一计策,保管诸位同僚皆能满意!” “哦?辅机你快快说来,到底是何法子?”众人停顿下来,皆朝着长孙无忌看去。 此时的长孙无忌还只是吏部尚书,殿中有不少两朝元老,地位比自己大得多,故而长孙无忌弓着身子,笑哈哈道:“诸位同僚,这佛道之争自武德年间便已开始,至今也未得出所以然,今日陛下旨意是为太子祈福,这佛教之争不是一时半日便能解决的,何不日后再论?” 萧瑀点头道:“辅机言之有理,目前为太子殿下祈求安康才是大事,不过这祈福总要设台吧?诸位同僚,你们说是不是啊!” 信佛的众大臣附和道:“然也,然也,故此修建庙宇再合适不过了!” “放屁,道观才是最佳之选”推崇道教的大臣亦是不甘下风,扯着嗓子吼道。 须臾间,仅安静片刻的太极殿又陷入了吵闹熙攘之中。 “莫要再吵了!”李世民心烦意乱地喝止了殿内诸大臣的争执,长长吐了口气后,沉声说道:“朕召你等来,是为了给乾儿祈福,并非是要看你等在这争吵不休!……辅机,你适才话未说完,你继续说下去!” 长孙无忌得令后,开口道:“陛下,我也听出了诸位同僚的意思,无非就是修建庙宇还是道观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两样都修不就行了” “长孙无忌,你放屁!朝廷怎可用国库之财修建佛教妖舍,哼,如此主意亏你还说得出口?”傅奕年过六旬,但丹田之气尤为雄厚,怒斥长孙无忌的声音竟掩盖了整个太极殿。 还未等长孙无忌作出回应,一旁的萧瑀不乐意了,指着傅奕怒骂:“你这老匹夫,辅机只是一番好意,你却如此不识抬举,哼,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匹夫,一心灭佛,到底居心何在?” 傅奕对于萧瑀的指骂不为所动,双手合拳,微微右抬,昂首道:“天地可昭,我傅奕所做这一切皆是为了大唐!”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默默注视着这些臣子,他没想到,这些平日里看似沉着稳重的老儒竟然为了佛道之争,彼此破口大骂,这些宗教夺人心的力量着实令李世民感到恐惧。朝堂之上尚且如此,那寻常百姓之间更不是吵翻了天,李世民心中隐隐约约有了削佛之心。 “启奏陛下,终南山传来书信一封”然就在众人争执不下之时,老太监赵幽拿来一份书信,对着李世民轻语道。 李世民连忙拆开书信,瞧着那熟悉的字体,一时间眼眶变得通红,遂之闭上眼睛,仰天狂笑:“哈哈哈......” 殿中众人皆被李世民突兀一笑,弄得莫名其妙,佛道两派大臣暂时停止了争吵,莞尔纷纷朝着李世民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万人对峙 书信乃由李承乾亲笔所写,信中李承乾向李世民报了平安,体内毒素已被孙思邈压制下来,只需多加调养,便可排除干净,故而李世民能不高兴麽? 想着立政殿的长孙思儿心切,每日抑郁寡欢,李世民恨不得马上飞奔至立政殿将喜讯告知于长孙。 “咳咳,诸位爱卿,乾儿所中之毒已被终南山孙道长压制下来了,故而这祈福之事,还是作罢了,诸位爱卿莫要再争论了!” “什么?太子殿下真的被治好了?呜呼,天佑我大唐,我大唐储君总算逃过一劫…..”众大臣听闻后亦是欣然大喜。 “退朝吧!有何事明日再议!”李世民迫不及待的想将喜讯与长孙一同分享,因此,并未理会殿中大臣的反应,宣布完退朝之后,则直接奔向了立政殿。 然一众大臣并未离去,仍旧在太极殿内争论着佛道孰高孰低。 没了李世民在场,众人的嗓门声变得更加洪亮。整个太极殿好似那长安西市的菜场那般哄闹,吵得长孙无忌、李靖、杜如晦等中立之臣,一个脑袋两个大。 长孙无忌拉住萧瑀,规劝道:“萧仆射,如今为太子设台祈福之事已经作罢,诸位莫要再吵了,以免伤了和气!” 萧瑀冷哼道:“老夫也不想这把年纪还如那愣头小子一般与人破口大骂,然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整日胡言乱语,不知所谓,真是空活六十载!” 萧瑀言辞激亢,直指傅奕,傅奕轻轻捋了捋白须,淡笑道:“哼,某诚然空活数十载,但也分得清何谓正何谓邪,不像某些人身为汉人,身居朝廷重职,却领头听信那外夷的佛教妖言?” “你……傅奕……你……”萧瑀被傅奕驳的火冒三丈,然嘴上功夫着实不如傅奕,一时语噻,故而鼓睛暴眼,手指傅奕,气的直跺脚。 傅奕见萧瑀被自己气的浑身发抖,心中暗爽不已,继而又讽刺道“哼,佛教除了用妖言迷惑人心还能有什么本事,反观我本土道教朴素于民、济世救人。譬如那孙思邈不就是我道教之人麽?还好陛下明智,将太子殿下送于终南山孙思邈救治,如今传来喜讯,太子殿下性命无碍了,着实令人欣慰。哼,某且问上一问,这般兼济天下救死扶伤的本事你们佛教行麽?” 人群中有人吆喝道:“那哪里行呀,佛教不是讲究轮回么,估计那些妖僧见人生病,不会医治也就罢了,反而会规劝人家买副棺材就地埋了,等待来世呢,哈哈…..” “哈哈哈……”一众道家的支持者听闻后,亦是捧腹大笑,气的信奉佛教的大臣脸色铁青,然他们却找不出借口反驳,毕竟道家除了精通黄老之术外,却也通晓黄岐之术,反观佛教,这治病救人的事儿还真的不太会。 “扑哧”萧瑀被气的口中竟吐出了一丝血迹,突兀摔倒在地,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须臾间,整个太极殿变得人仰马翻,萧瑀可年过五十了,在大唐也算德高望重,这要是出了事情,可如何是好。 好在杜如晦还算镇定,连忙将萧瑀扶了起来,掐了掐人中。过了片刻,萧瑀这才茫然的睁开了双眼,瞧了一眼一旁嘚瑟的傅奕,气的两眼一闭又昏睡过去。 一直以萧瑀马首是瞻信奉佛教的诸多大臣心中愤愤不平,觉得道家欺人太甚,竟然将堂堂大唐尚书仆射气的朝堂吐血,故而众人放开了往日的儒士风度,皆卷起袖子,朝着信奉道教的大臣紧逼而去。 双方皆是怒气冲冲,相互对视,火药味十足,大有一副就在朝堂之上赤身搏斗之势。好在李靖、程咬金、秦琼等人既不信佛亦不信道,就在佛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众武将排成人墙将这些疯狂的信徒分割开来。 李靖瞧着这些为了佛道歇斯底里的朝臣,虎目圆睁,呵斥道:“吵什么吵,这里是朝堂,岂容尔等玷污,要朝出去吵去!” “对,要吵出去吵去,太极殿乃是大唐商议国策的地方,并不是尔等论经谈道的地方,不得玷污!”其他中立大臣亦是纷纷附和道。 这时杜如晦亦开口道:“诸位同僚,佛道之争由来已久,还须细细详谈,现如今萧仆射昏迷不醒,当务之急还需我等将其送往太医院救治啊!” 众人见萧瑀面色苍白的躺在杜如晦的怀里,皆是停止了争吵,毕竟人命关天,况且萧瑀在民间算的上德高望重且又是当朝宰相,可不能在朝堂上出了事情,要是让天下百姓知晓当朝宰相于太极殿被人活活气死,岂不让人笑话。 经过李靖的呵斥、杜如晦的提点,佛道之争的闹剧这才作罢,身子骨强硬的程咬金直接背着萧瑀赶往太医院,其余众人亦是纷纷紧随其后。 ...... 然,未曾料想到,朝堂上的佛道之争竟然传入坊间,引起了轩然大波,整个长安变得人声鼎沸,平民之间也展开了佛道之争,并且除去长安外,其他临近的地区竞相有所波动,佛道之争大有席卷全国之势。 萧瑀乃是大唐佛教的领军人物,佛教信徒听闻萧瑀被傅奕差点气死,纷纷聚集于傅奕府门之外,逼迫傅奕认错,为佛教、为萧瑀讨个说法。 同时道教众人听闻傅奕于太极殿内言辞犀利,叱责佛教,令佛教领军人物萧瑀怒火攻心,当场昏厥,皆是拍案叫绝,见道家核心人物傅奕被围困于府中,亦是成群结队的赶去傅府,声援傅奕。 不同于朝堂上仅数十人的对峙,民间佛道两教,教徒甚广,不到五日,便有数万人聚集于傅府门外,相互对峙,摩擦不断,有不少平民于冲突中受伤。 长孙无忌得知此事之后,立马跑去宫中向李世民回报,李世民听闻后大发雷霆,这些人想干什么?造反麽旋即李世民准备派兵去镇压,但突兀一想,这也未尝不是好事,佛道相争,最后还是皇权得利,故而李世民吩咐程咬金率领一万大军去傅府戒严,至于佛道之争之事,由着他们,无需理会。 在军队的干预下,佛道双方的肢体冲突少了很多,但是语言攻击却更加猛烈,几万人吵架的场面,令微服私访查看的李世民也为之瞠目结舌。 自佛教传入中原以来,佛道之争历史上出现过三次规模较大的斗争,且皆在南北朝时期,一是宋文帝时的因果报应之争;二是宋齐之交的夷夏论之争;三是齐梁之际的神灭论之争。前后两次发生在儒、释之间,第二次为佛道之争。佛道争论争论仍然围绕着两个问题展开,一是孰者为先孰者为后的问题,即关于老子化胡“问题的争论;二是生死问题,即佛教的涅槃和道教的成仙之不同。 南北朝时期道教为了打压佛教,故意创造出“老子化胡说”,即老子西出函谷关,去了天竺传道,那释迦摩尼便是老子的一位门徒而已。 然而道教打压佛教的效果并不显著,到了大隋年间,佛教更加繁荣鼎盛,道教又开始向世人阐述佛教乃是蛊惑人心之说。从君臣之礼、人伦常纲而论,佛教之人皆是不忠不孝之辈,擅自剃发视为不孝,遁入佛门逃避兵役视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的教门不是邪教又是什么呢? 佛看不起道,道嗅之以鼻于佛。两教相互怨念沉积已久,终由萧瑀及傅奕互驳而爆发开来。 双方数万信徒蹲守在傅府门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会紊乱社会稳定。不少人很好奇,为何皇室对于佛道之争显得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派遣军队维护稳定,其他事情一概不问。 最终萧瑀、傅奕两人皆是坐不住了,他们也未曾想到两人的朝堂之争演变成数万人的集体对立,故而两人碰了头,商量对策,如何平息平民对峙,然两人相见势如水火,都不愿退让半步,商谈数次,皆是不欢而散。 与此同时,眼见着佛道之争开始席卷整个大唐,李世民也是按耐不住了,本想是让佛道相争,皇权得利,但却没想到事态竟发展至如此地步,连自己这位大唐天子都有些无力掌控,洛阳、江都、兰州等地已有数万教徒开始对峙,其他地区也开始了小规模的信徒对峙。李世民等不及了,直接命尉迟恭带领大军强行驱赶这些聚集一起的信徒。 然就在这时,佛道双方同时发布了一则重磅消息:“佛道相争自古皆有,然孰高孰低百年间争论不休,故而佛道两门共同决意,贞观元年十月初十于长安东门一决高下!” 此消息一出,整个大唐都炸开了锅,佛道两教竟然登台做法,一争高低,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罕事,因此众多信徒为了能目睹如此盛事,皆是不远万里,从四面八方汇集于长安。 当时李世民也被这则消息震惊的不轻,毕竟登台斗法,定有输赢,若哪一方输了,脸上无光是小,失去民众信心事大,这可是对战败方有着巨大的打击。李世民决定继续观望,故而已经蓄势待发的尉迟恭又被李世民悄悄地召回了。 佛道登台斗法,俨然可以看出两教已经到了你不死我不休的境界了。到了十月初十佛道斗法那日,恐怕所有大唐民众都会聚焦此事,一旦一方败了,恐怕数十年难以翻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淳风斗玄奘 佛道两门于贞观元年十月初十一争高下,令整个大唐都沸腾了,双方比试的方法很简单,派各自门下同龄一辈于高台论法,由天下百姓评论孰高孰低。 相对于先秦诸子,汉代经学,魏晋玄学,宋明理学,清金石学等,隋唐直接被冠以佛学称号。足见佛学之兴盛,隋唐时期佛教鼎盛,人才杰出不穷,先有法界缘起的慧远和尚,后有一念三千的智顗和尚。 面对如此之多的佛教英才,净土寺玄奘力压其他佛门高僧,凭借着自创的法相之学夺得与道家论法之资格。 玄奘年仅及冠,然佛法高深,对“大小乘经论”,“南北地论”、“摄论学说”等均有甚深的见地,闻名黄河以北。玄奘打心里不想参加这场论战,可是耐不住萧瑀以及其他同门的劝说,故而只能硬着头皮上。 再观道教,这些年可谓是人才凋零,凄凄惨惨。当傅奕得知佛教派玄奘上台论道,一下慌了神,这玄奘可是远近驰名的妖僧,满嘴妖言,着实不好对付,这可如何是好?按照与佛门的约定,道家也需出一名年纪与玄奘相仿的道家子弟与之对论。然现如今道门青黄不接,孙思邈、袁天罡等年纪太大,入不了选,道家年轻一辈无人扛旗,没有与那玄奘势均力敌之辈。 傅奕来回揣度之际,忽然想起了一人,便是自己太史局的下属李淳风,此人年纪与玄奘一般大,自幼聪慧好学,博览群书,精通道学,只不过李淳风这人有个毛病,做事相当轻浮狂躁,很不着调,譬如让其誊写史书之时,他跑去山,他不可能露怯缺席此事啊!” 长孙无忌回道:“诚然,这李淳风确实不会露怯,只怕今日大风起,这家伙忘记了斗法之事,又跑去山顶观风咯。” 李世民瞧了一眼长孙无忌,又看了一眼那被大风吹得摇摇曳曳的树枝,哈哈大笑道:“还真有可能,这人有趣的很,早些前我令他从太史局迁升至谏议大夫,他倒好直接一口拒绝了我,当时我只以为李淳风是偏好于太史之职,便就作罢。可是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这人怕做了谏议大夫,耽误其观测风向,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啊!” 杜如晦亦是笑道:“李淳风对风有着别样的执迷,他还将风分为三六九等,一一评级,真乃一妙人也。” ...... “傅太史!”一名道家门徒挤过围观的民众,走向傅奕,气喘吁吁道。 傅奕只见其一人前来,连忙询问道:“李淳风呢?” 那名道徒支支吾吾道:“淳风师兄他......他说他不来了。” “什么,他不来了”傅奕炸毛似得吼道。 一旁的佛门教徒听闻后,眉开眼笑道:“哈哈,那李淳风果真是怕了我玄奘法师,故而不敢与之一见,哈哈哈哈......” 萧瑀亦是大笑连连,朝着主持本次佛道斗法的裴寂爽朗道:“玄真,你看那道家李淳风规定时辰仍未到达,是否可判玄奘法师获胜啊?” 自从李世民登基后,裴寂便辞官隐退家中,闭门谢客,只不过这次佛道之争关系重大,需找一个德高望重,能服人心的裁判,故而萧瑀及傅奕皆推选了大唐的开国宰相裴寂充当本次佛教之争的裁判。 裴寂眼睛扫了扫顶上的日头,见时辰确实到了,故而高吼道:“道家李淳风何在?” “道家李淳风何在?” “若是李淳风再不现身,这场佛道斗法之争,便视为李淳风主动认输!” 台下的傅奕,青筋暴起,对着身边的道徒呵斥道:“清月,你说你是不是傻,那李淳风是个浑人,你又不是不晓得,他不来,你不会差人将他强压过来,这下可好,道家声誉就此毁在你等手中,真是竖子不堪为谋!” 清月甚是委屈,暗暗瞥了一眼傅奕,心里嘀咕道:“你也说李淳风是个浑人,那干嘛还让他参加这次佛道之争,现在出事了,倒怪起我了,真是不可理喻。” 眼见着裴寂就要宣判李淳风输了,傅奕眼睛一转,轻声对着清月道:“要不,你假扮淳风,上去试试?” 清月吓得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傅太史,这莫多人看着,清月着实心慌。” “没出息”瞧着一脸菜色的清月,傅奕打心里有些鄙夷,难怪这些年来道家不断落寞,就靠着这些鼠胆的小辈,那道家能鼎盛麽? 难道道家注定要被西域邪教压制死死?傅奕有些心灰意冷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无力挽回了,恐怕过些时日,整个大唐都会传遍道教不敢应战吧,看来道教的气运终究是差了一截,傅奕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清月意兴阑珊道:“咱们回去吧!” 清月诧异道:“傅太史,我们就这般回去了?” 傅奕苦笑道:“正主儿都没来,我们留在这干嘛,吹风?” 清月愣了愣,遂之从怀里掏出一份信函道:“傅太史,淳风师兄虽然不愿意来,可是写下了一份信,让我交给佛门的玄奘法师。” 闻言,傅奕一把夺过信函,嘴里咧咧道:“淳风那个臭小子,人没来却让你带来一份信,这是何意?那不成这小子没骨气的写了一封陈降书,老夫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耍什么花样!” 清月见傅奕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连忙制止道:“傅太史,莫要如此,这......这信拆不的!” 傅奕停下手中动作,狐疑的看了一眼清月道:“哦?这信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连老夫都瞧不得?” 清月讷讷道:“傅太史,淳风师兄有言在先,这封信只能给玄奘法师一人观阅,其他人连动都不能动!” 傅奕看了看手中的信函,又瞄了瞄清月,内心甚是疑惑,这李淳风又在耍什么名堂,人不来也就算了,送了一封信还如此神神秘秘,思考再三,傅奕终究没有拆开信封,只是询问道:“清月,除了这封信,淳风那小子还有什么话让你稍来?” 清月回道:“当时淳风师兄急着去城南测观风向,只字未言,仅将这封信让我转交于玄奘法师,便扬长而去。” 傅奕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李淳风到底何意,最后将信函递于清月道:“罢了罢了,你就听从那臭小子的,将这份信交于玄奘手中!” 清月得令后,冲过层层人海,登上擂台后,径直的走到玄奘身前道:“玄奘法师,我师兄李淳风人虽未到,但有一份书信托我转交于你!” “阿弥陀佛”玄奘双手合十,从清月手中接过信函。轻轻拆开信封之后,玄奘取出信纸铺开,刹那间脸色煞白,竟向后连退三步。 台下众人见此情景,皆是惊呼不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倒霉的李淳风 玄奘将手中信纸扫了一眼又一样,随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败了!”言毕,玄奘不理众人的反应,便独自离去。 众人见状,皆是惊愕咋舌,怎的玄奘看完李淳风送来的信件,便自动认输,这到底发生了何种事情? 萧瑀一脸骇样,瞧着已经走远的玄奘,这才恍惚过来,连忙朝着玄奘追去。 有人欢喜有人忧,傅奕两眼茫然的瞧着那玄奘的背影,久久不能自拔,他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李淳风这小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让玄奘见信认输,莫不是玄奘有不可告人的秘闻掌握在李淳风这小子手中? 台下十万佛道信徒的脸色可谓是冰火两重天,佛教信徒一脸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佛门精通佛学的玄奘法师只是见了道教无名之辈的书信,便就认输。反观道教信徒喜洋洋,一扫往日的颓靡之气,趾高气昂的高呼李淳风的姓名。 不少佛教信徒仍不能接受这般结果,法还没论呢,怎么就输了呢,有人不甘道:“定时那道教李淳风信中威胁了玄奘法师,故而法师才言不由己,向道家恶势力低了头!” 道家信徒反击道:“大赛之前,你们佛门不是鼓吹玄奘法师佛意高深麽,心念坚定麽?现如今接受不了结果了?竟说出如此荒唐之言,依我看,是我道家淳风师兄技高一筹,以一份信函便叫那玄奘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佛家信徒对于适才所言,其实内心也是暗暗发虚,那玄奘法师何许人也,乃是佛门当代翘楚,三岁出家,五岁便能心默般若经,向佛之心如那磐石般坚硬,怎可能因为受人要挟而背叛佛门呢?可是佛门难道就这般窝囊的败了,佛教信徒极为不甘,然事已至此,无力回天,故而皆是怒气冲冲的登着道门之人。 玄奘认输之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大唐四海疆域快速传播,震动了整个佛道两界。 洛阳雅素茶楼,客人络绎不绝,茶博士忙前忙后,不曾有片刻的停歇时间。 “茶博士,看茶!” “好嘞!” 四位面冠如玉的公子相聚一起,品着新茶唠着嗑儿,甚是闲趣。 一名男子开口道:“子文兄,你可是不知道啊,当日那玄奘法师接过李淳风的信函之后,直接瘫倒在地,昏厥过去啊,醒来之后,便向着道家低头认输,真是匪夷所思!” 那名唤作子文的公子,连忙回道:“端凌兄,此事当真?” 端凌笑道:“当真,当真,长安东门佛道斗法之时,我叔伯就在场,此事便是他告知于我!” 子文叹道:“呜呼,这李淳风何许人也,怎就以一份书信直接逼迫玄奘法师认输,这玄奘法师可是佛教响当当的人物啊!” 端凌正襟道:“你们有所不知,这李淳风其实乃是道家暗中培养的隐秘俊杰,师从袁天罡道长,直到贞观十月初十佛道斗法,道家才将此人祭出,好令佛门措手不及!” 以上的场面在大唐的各个地方不断上演,自北向南越传越邪乎,传到了江州一带,都开始神化李淳风了,说李淳风当日御风而来,还未斗法,便以一身呵斥将那玄奘活活吓傻...... 谣言铺天盖地,持续数年,多数都是形容道门技高一筹力压佛门...... 弯月已爬到了夜空的正中心,夜晚的御花园清静的可怕,李世民父子二人就于桃花树下闲白了两个时辰,绿墨色的树叶儿上开始凝结露珠,李世民说的太多,嘴巴甚是干涩,便又从枝丫上摘下一颗桃来大口开吃。 李承乾瞧着头出书信内容,老爷子便将人家发配置流离之地。 李承乾认为以老爷子这种性格,断不会善罢甘休,必定穷极一切办法解开疑惑,故而李承乾试探道:“那阿爹,没去找玄奘法师问个明白。” 李世民却冷笑道:“哼,问了,但是那玄奘也是一样,闭口不言。朕就想不通了,这些佛门道门之人难道连朕的话都不听麽?” 面对家人李世民说话一般不会自称“朕”,然适才李世民一句话连带两个“朕”。李承乾知道老爷子心有愤怒,当然愤怒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佛道两门。李世民作为当朝天子,坐怀天下,却在佛道两门连续两次碰灰,这事搁谁心里都有些添堵。 “阿爹,那您也将玄奘法师给发配他乡了?” 李世民摇头苦笑道:“乾儿,你这话就问错了,我哪敢惹恼那些和尚哟!” 李承乾不解道:“阿爹,你这是何意?” “哎......”李世民连声叹息,瞧了一眼李承乾,见自家儿子懵懵懂懂的模样,李世民语重心长道:“乾儿,有些事情,不能拘泥于眼前,要纵观全局看待。为父当时的确恼怒于那玄奘和尚,然当时正值佛道之争刚刚落幕,天下百姓全部瞩目于此,若是那时我直接一旨令下将玄奘和尚发配边疆,肯定会引起佛门数十万信徒的不满,到时就怕有人将玄奘主动认输之事算在我皇室头上咯!” 听完李世民的解释后,李承乾也是苦笑不已,自己这火候还是太差了,竟然忘记了这一层面。当时玄奘可谓是舆论中心,若是李世民突兀将其发配边疆,必会引起佛教的反抗。然而李淳风就不一样了,他本就是朝廷的官员,贬配至哪儿,都在情理之中,这就是李淳风的倒霉之处! 李世民见着李承乾舒展的眉头,知晓他已然开悟,心中甚是欣慰,自己这大郎,鬼机灵可谓是层出不穷,就是为人处世方面还不够老辣,日后还需多加指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早朝 翌日太极殿内,文武百官无一缺席,李世民环顾四周,淡笑道:“诸位爱卿,目前西域诸国以及三弥山之地皆是我大唐疆土,这诺大的疆域,该如何处理啊!” 李靖手握朝牌,上前一步道:“陛下,此次我大唐西北一战,斩敌二十余万,威震外夷,想必外夷番邦已对我大唐有所敬畏,然这些番邦外夷贼心难改,嗜战如命,垂涎我中原沃土已久,即便今日臣服于我大唐天威,但仍要小心提防这些蛮夷的狼子野心。故而臣认为我大唐应当于西域以及三弥山之领土上建立都护府,安营扎寨,派大军镇守此地,如此一来,可牵制西南的吐蕃以及东北的薛延陀,让这些蛮夷不敢乱来。” 李世民点头赞同道:“药师言之有理,西域以及连脉的三弥山地理极为特殊,左有吐蕃,右有薛延陀,乃一军事重塞。大唐经过数年发展,虽然有所鼎盛,然大唐周边诸国亦是不断发展,且不说西南蒙舍诏,以及辽东的高句丽,单单就西域东西两边的吐蕃及薛延陀,近几年可谓是发展极为迅速,俨然已是我大唐边界的隐患了,如若是在西域以及三弥山之地建立起都护府,可有效遏制吐蕃、、薛延陀向我中原扩展的势头,即便他敢扩展,到时我都护府大军可快速进行拦截以便为长安夺得战机。” “诚然如此......”文武百官听完李世民以及李靖的话,皆是连连点头赞同。 这时,长孙无忌开口道:“陛下,适才您与李尚书只是就军事方面谈论了下如何开发西域以及三弥山,那经济上又当如何?” 李世民微微一笑,这次出兵北伐龟兹,不就是为了西域的矿场麽,在秦琼大军还未归还之迹,李世民便早有计划,故而很是淡然道:“辅机这点问的相当好,诸位爱卿也是知晓的,当日出兵北伐龟兹,就是因为龟兹仗着自己处在贸易通道喉口,不断欺压打压我大唐民商。然现如今不仅西域乃是我大唐囊中之物,就连那三弥山亦是我大唐疆土。所以朕觉得应当派人去管辖那些贸易通口,保护我大唐民商的同时,朝廷也可组织官商参与进来,为我大唐国库增收。再者,想必大家也晓得那西域铁矿、硝石矿等矿场极为丰富,朝廷也该派人前去将那些资源悉数运至长安,加以利用。” 文武百官听闻后,皆是议论纷纷,有人点头,有人摇头,总之朝堂百态皆现于此。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承乾,此时搭着个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昨夜御花园内与老爷子畅聊至深夜,结果到最后,老爷子让自己今日上早朝,这可让李承乾有些不乐意了,不是说好了只是初一十五上朝麽,怎的自家老爷子反悔了?李承乾死乞白赖的请求老爷子收回旨意,然老爷子以李承乾行了冠礼可谓成年为由,断然拒绝了李承乾的要求。 龙椅上的李世民见着自家的儿子像只瘟鸡一样,耸着脑袋,心中怨念不已,这些小子怎就这般爱睡懒觉,真是玉不琢不成器,堂堂一个太子,一点样子都没有,李世民朗声道:“乾儿,你有何看法?” “什么?”神游之际的李承乾“刷‘的一下被惊醒,两眼呆呆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觉半梦半醒之间好像自家老爷子叫了自己一声。 殿内其他文武百官见状,皆是低头偷笑不止,这堂堂太子竟然在太极殿睡着了,这要是传出去不嘚给人笑死啊! 长孙无忌拉了拉李承乾,提点道:“乾儿,陛下是询问你关于......” 台上的李世民将舅侄二人的举动看的是一清二楚,见长孙无忌复述完了之后,便问道:“乾儿,你对朕适才所言有何看法啊?” 李承乾甩了甩脑袋,瞬间感觉精神不少,朝着李世民回道:“阿爹,乾儿确实有些看法。” 此言一出,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秦琼等人纷纷抬头,看向李承乾。这些人都曾与李承乾打过交道,深知李承乾的本事,心念道不知这次李承乾又有何金玉良言。 李世民也只是随意一问,不想自己的儿子真的对于自己所言有不同见解。李世民可不觉得自家儿子只是哗众取丑,其心中定有些门道,故而,李世民淡然询问道:“乾儿,那你就说道说道吧!” 李承乾得令后,笑呵呵道:“阿爹,军事方面乾儿并不反对,毕竟驻军于西域有利于牵制其他番邦。但是阿爹关于经济之言,乾儿觉得略有瑕疵。” “哦,有何瑕疵啊?” “阿爹,您适才说要将西域的所有矿石悉数运至长安,您要知道这些矿石大多数比较笨重,若是从西域运至长安需要多大的运输成本?” 李世民皱眉道:“这个......这个朕也曾考虑过,确实比较耗财,可是当初攻打龟兹,不就是为了他们的矿石麽,若是嫌弃运输成本过高,放弃了,岂不是白白忙活了?” “咦......”一些不了解内情的大臣皆是满脸疑惑的看向李世民,这攻打龟兹不是因为龟兹欺负了大唐民商麽?怎得天子适才说是为了矿产呢? 李世民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故而连忙转移话题,朝着自家儿子眨了眨眼睛:“乾儿,你倒是快说啊,难道因为运输成本昂贵,就放弃了那些矿石?你要知道以前我大唐的铁矿、硝石矿多数都是从西域诸国购买的,因此每年国库都会花费一笔不小的开支。” 见李世民不断给自己使眼色,李承乾忍着笑意回道:“阿爹,其实我们不必将那些矿石运回长安,就地利用即可!” “就地利用?” “嗯,阿爹,你看,目前我们大唐的铁矿主要用途就是制造横刀以及农具出售于其他番邦,那么为何我们不可以就在西域那边建立起军器监的分支,直接在西域制造出横刀或者农具,依托那西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将我大唐制造出的器具就地卖给来往的外商或者是周边的番邦别国,到时候,成吨的铁矿换成数之不尽的黄金白银呐,那时再运回长安岂不快哉?” “呜呼”李世民以及满朝文武百官须臾间皆是目瞪口呆,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往年大唐与别国贸易,还需将长安或者洛阳制造出的成品运送至西域边界与他国贸易,虽然获利颇多,但是运费也损耗了不少财力,可是如若按照李承乾所言,就地利用,这可大大减少了来往的运输成本,到时候,真的只需坐在长安数黄金白银咯。 李世民欣然的点了点头,李承乾所言确实乃一良策,但李世民心中仍旧有些顾虑,便开口道:“乾儿,你这法子虽好,但也有两个弊端。其一,如若真的在西域建立起军器监分支,到时候,务必会需要大量精通铸造的铁匠,若是将这些人派去西域,乃算得上我大唐的人才损失;其二,这西域距长安千里,虽说到时我们会驻军建府,但是手再长,也管辖不了那么大的疆域,如此一来,若是西域以及三弥山百姓突发暴动,直接抢夺军器监制造出的兵器与我大唐为敌,那又该如何是好?” 李承乾信心满满道:“阿爹,您提及的这两点乾儿也曾考虑过。咱们先说第一点,您担心在西域建立军器监会造成大唐的铁匠流失,其实这一点很好办,纵观我大唐的横刀或者农具的制造流程不过数道工序,我们只需将熟知这些工艺的人挑选几个送到西域便是,其他的人手就在西域当地雇佣,您也是知道的,西域那边矿产吩咐,从事铁匠的人数也是很多的,到时候加以训练,完全能胜任于此时的。” “妙哉,妙哉”杜如晦听闻后,激动地颤着身子道:“陛下,太子所言极其妙哉,西域不缺乏铁匠,只是不熟知我大唐制造横刀以及农具的流程罢了,只要好生训练,假以时日,那些西域本土铁匠必能熟练掌握制造工序。到时候,我大唐只需在西域建立起数所军器监,再派遣若干名老铁匠前去西域,便可获得源源不断地黄金白银啊,这......这真可谓是空手套白狼啊!哈哈哈......” 长孙无忌也是眯着眼睛,笑逐颜开道:“诚然如此,这样我大唐便可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但是我觉得还需注意一点,我大唐横刀外夷番邦之所以制造不出来,原因就在于不知晓我等的制造工艺,所以我建议到时候,在西域建立的军器监,每道工序务必严格隔开,从事某个工序的人,不能擅自进入其他工序运作的地方,以免将整个横刀的制造工艺完全泄露于他人。” 听完长孙无忌的话,李承乾暗自惊讶,这保护完整工序不被他人窥觑就连自己都未曾想到,但是长孙无忌只是在顷刻间便能组织好语言凯凯而谈,果真是个怪物,难怪会排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早朝(二) “那第二个弊端又该如何解决呢?”李世民富有深意的扫了一眼大殿中央的李承乾。 李世民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又将目光重新锁定在了李承乾身上,不知这位太子又有何妙法化解这一难题。 被数百人默默然的盯着,李承乾感觉浑身不自在,习惯性的摸了摸鼻梁,开口道:“阿爹,在回答此事之前,乾儿有件事想询问您。” “哦?乾儿有何事想询问啊?” 李承乾回道:“阿爹,这以后的西域以及连脉的三弥山该当如何治理呢?毕竟现在都是我大唐领地了!” 李世民皱了皱眉道:“乾儿,这适才不是说了麽,于西域以及三弥山疆域建立我大唐都护府,以此来管辖这些领地麽?” 李承乾追问道:“阿爹,那都护府的具体职责又是什么?” 李世民不知李承乾到底所问是何意思,按照往常这般情况,自家儿子一连几问,必然心中又在给旁人下绊子,李世民可不想在满朝文武面前丢了脸面,故而李世民很小心翼翼的回道:“乾儿这都护的职责是‘抚慰诸藩,辑宁外寇’,凡对周边民族之‘抚慰、征讨、叙功、罚过事宜,皆其所统’,简而言之,就是为以后对外夷战创造有利条件,同时也为保障西域通商之路的通畅,乾儿,你可明白了?” 果不其然,李世民还是如历史记载那般对于都护府重军轻政,历史上老爷子得到西域四国后,便划归至陇右道,建立起安西都护府。命乔师望为安西都护府第一任都护为,兵力不过数千之人。后来安史之乱后,吐蕃和唐朝反复争夺安西四镇,唐朝也两次放弃安西四镇:导致此处多次易手,直到唐德宗时期,安西四镇相继完全陷落于吐蕃手中。 早在攻打龟兹之时,李承乾就考虑过该如何处理西域诺大的疆域,现在除了西域还多了三弥山诺大的疆域,人口加起来也有数百万人,若仅仅按照上述处理,可真是暴殄天物。当然李承乾没有瞧不起自家老爷子,时代的局限性,即便是声名赫赫的李世民也跳跃不出这框架,但是既然自己来至大唐,就该为大唐引进一些后世的治理方案,比如“一国两制”。 “阿爹,乾儿觉得,如此处理西域以及三弥山,真的白费了我们千里迢迢攻打西域,这获利可谓太小了,此事还得细细规划才是!”李承乾前世只是个小队长,对于国家治理之事,也就是从报纸以及新闻上了解过。故而,他心里也不确定,将后世的治理模式放在大唐,会不会有什么不良效果。毕竟治国不同于科研,像那廉价纸、震天雷都是死物,只要掌握其原理,便可甩开膀子干,可是治国不一样,天下之大,各地民俗风气逐一不同,若是贸贸然将所有后世治国的经验照搬过来,可能会水土不服的,适得其反,因此李承乾说话的语气,也是不太中肯。 李承乾此言一出,群臣又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认为之前的法子已是再好不过了,空手套白狼,大唐只需建立都护府派遣一直军队驻扎,同时再拨款修建几处军器监,便可获得源源不断的黄金白银,这样的措施,获利还小麽? 李世民深知自家儿子的脾气,若是有确凿的好办法,声音必然是爽朗铿锵,可是现如今,语气明显中气不足,这是为何,难道这这小子生病了? 就在李世民暗自思索之际,杜如晦先一步问道:“殿下,既然您说建立都护府仍旧获利不多,那是否您心中有更好的良策?” 李承乾沉默的片刻,待组织好语言,便开口道:“阿爹,杜仆射,其实乾儿心中确有一计策,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李世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只这小子自己不自信罢了,故而李世民淡然笑道:“乾儿,你说出来便是,若是可行岂不妙哉,然若不行,也好让我等告知于你为何不行。” 李承乾点点头道:“其实乾儿是想在西域以及三弥山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呜呼......”文武百官震惊不已,这刚推翻了那些蛮夷的政权,怎的回头又建立新的政权呢?这不是自找麻烦麽? 一直默不作声的程咬金突兀走到李承乾身边,咧着驴嘴道:“殿下,您这是何意,如今以及确定于西域以及连脉的三弥山建立安西都护府,为何还要建立新的王朝呢,这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麽?” “哈哈哈......”众人被程老货的粗言粗语直接逗乐,这堂堂太极殿也就这个浑人才苦无遮拦的乱说一气。 “知节”李世民阴沉着脸呵斥道。 程咬金属于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向着李世民憨憨一笑,又缩了回原处,好似自己什么事情也没干一样,脸色甚是淡然。 杜如晦鄙夷的瞄了一眼程咬金,而后对着李承乾温和道:“殿下莫要理会那老货,您适才所说建立新的王朝,究竟是何用意?”杜如晦对于李承乾可谓是极其欣赏,他可不认为李承乾所说建立的新王朝乃是多此一举之事,必然有更深层次的谋略。 李承乾微微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在意:“阿爹,诸位卿家,你们也知晓目前西域以及三弥山的王室皆已不复存在,我大唐完全可以建立一个傀儡王室统治西北那诺大的疆域,当然,我知道此时阿爹包括诸位卿家都觉得这样太过冒险,若是那傀儡王室往后不听从我大唐怎么办,是吧?” “嗯”众人皆是点头附和,就连龙椅上的李世民亦是止不住的点头表示李承乾这一问问到了心坎儿里去了。 “其实阿爹以及诸位卿家大可不必担心此事,到时我们只需让傀儡王室有政无军,便能杜绝此事的发生。通俗的来说,就是让傀儡王室仍旧按照往常那般处理国内政务,但是他们不可以组建军队,一旦傀儡王室有了组建军队的念头,我大唐只需一旨令下,那盘踞在西域的都护府直接将傀儡王室灭了,再找一个便是。如此一来,没有兵力的王朝,我大唐何惧之有?” 李世民最先反应过来,眼睛陡然一闪,随后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武士彟......不少文臣武将接二连三反应过来,纷纷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承乾。 程咬金手肘子拐了拐尉迟恭,手指群臣道:“老黑,他们这是怎么了?” 尉迟恭挠了挠脑门,两手一摊道:“俺也不晓得!” 长孙无忌笑道:“哈哈,太子殿下,好谋虑,如若按照太子所言,于西域及三弥山建立傀儡王朝,到那时只要我大唐供其日常王宫开支,其他所的赋税皆可冲进我大唐国库,想那西域以及三弥山人口不下百万,每年的赋税那可着实令人眼馋啊!” 杜如晦亦是爽朗道:“诚然如此,适才我等还为空手套白狼的矿石贸易所欢喜,可现如今来看,那些盈利相较于税收所得,到是有些小家子气了。只要傀儡王朝施政得当,到时西域及三弥山的税收可堪比我一个江南道啊!” “呜呼”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气,被杜如晦这么一说,心中止不住的颤抖。目前大唐太缺钱了,廉价造纸作坊、免费书院,大唐科技院的建设都是将国库的黄金白银整车整车的往外拉,前些年好不容易积累下的财富,大半都用在了这几件事情上,李世民尤为心痛,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大唐的发展,只能咬牙将国库打开运出去,而自己的太极宫漏雨,都没钱翻修。做了几年的皇帝,李世民也倒是有些理解杨广为何加重赋税了,修建隋唐大运河、三征高丽,哪一样不是需要巨额投入,当时大随国库虽然留下的南北朝的大量财富,但也经不起这般消耗,另一边杨广对于生活甚是挑剔,即便国库没钱,那皇宫该修的修,改建的建。如此一来,杨广除了加重赋税,也别无他法。 李世民两眼冒着金星,好似看见了西域的黄金白银正在源源不断的运送至大唐国库,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甚是舒服。很久很久之后,才端起了身子,开口道:“乾儿,既然你说要在西域及三弥山建立起傀儡王朝,为何不直接由我大唐派遣行政机构治理西域及三弥山?效果不是一样麽?” 李承乾反问道:“阿爹,说句大不敬的,若是其他外夷番邦治理我汉人,你会怎么想?” “哼,番邦小国他敢?只要他踏进我大唐国土半步,我大唐上上下下的子民便叫那番邦小儿有来无回!”兵部尚李靖,言语激扬铿锵有力,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极度自信的模样。 李承乾笑道:“李尚书莫要动怒,本宫只是假设一问。您也说了若是外夷统治我汉人,必定会使得汉人反扑。同理,我们大唐若是直接派遣机构治理西域及三弥山,也会引起当地人的不满。与其这样冒失,何不直接在当地寻得一较有名望的大户帮大唐统治呢?并且每个民族的风俗文化不尽相同,我大唐的行政措施未必就能符合西域或者三弥山的国情,只有当地人熟知当地事,因此我觉得西域当由西域治,突厥当由突厥理,这样既避免了摩擦碰撞又能让国策较为合理的于西域或者三弥山实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早朝(三) 鎏金龙椅上的李世民突兀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止不住点头道:“乾儿此法甚为可行,以夷治夷,避免了我大唐不知其俗而乱了章法。” “殿下所言确实乃一良策,但臣仍有一事不明,就是该如何从西域及三弥山挑选夷人为我大唐所用呢?”开口的正是杜如晦身侧的魏征,贞观六年岁末,门下省侍中王硅告老还乡,由魏征取而代之,故此,魏征现如今朝中地位如同房玄龄、杜如晦那般,为当朝宰相。 这里提及一点,目前大唐沿用前隋的三省六部制,三省分别为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综合辅佐李世民。尚书省设尚书令一人,正二品,掌典领百官。左右仆射各一人,从二品,掌统理六官。然而由于武德年间李世民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尚书令,故而到了李世民登位后,尚书省不再设立尚书令,因此左右仆射实际上乃是尚书省真正掌权的两人,杜如晦、房玄龄便是这尚书省左右仆射。而其他两省机构不变,中书省最高长官乃是中书令,也就是现在的长孙无忌所职,门下省最高长官乃是侍中,魏征右迁便是此职。 魏征所问,正是李承乾方才言语不中肯的缘由所在,因为李承乾心中对于挑选傀儡一事仍有丝丝顾虑,毕竟自己后世只是知道港人治港而已,具体的选拔模式,却无从他晓。 见着李承乾低眉不语的样子,李世民笑道:“怎么,乾儿这法子是你想的,难道你也不知如何选拔?” 李承乾瘪嘴道:“阿爹,乾儿不是不知道如何挑选,只是不晓得这傀儡的西域大王以及三弥山可汗,我们到底是挑开明的呢?还是昏庸的,亦或者是碌碌无为的中庸之人!” “咦……是了”大殿又变得嗡嗡作响,群臣左顾右瞻,私底下讨论了起来。 能站在大殿上的人,都不是傻子,皆是整个大唐万中选一的人杰,李承乾虽然说得比较简短,但是众人也知晓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若是大唐于西域及三弥山辅佐一位比较开明的大王或者可汗,那么整个西域及三弥山的政策落实就不必担心了,西域及三弥山百姓安居乐业,那么大唐从中获利的赋税也就愈多。然若傀儡太开明太聪慧,对于大唐来说亦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因素,早几年傀儡可能会乖乖听从大唐的指令,可是一旦王位坐久了,可就不想受人束缚了。若是此人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对大唐虚与委蛇,暗地里不断发展壮大自己,那可如何是好?即便是设立的都护府也不可能做到没日没夜的监视吧! 反之若是大唐辅佐一位浑人,大可不必担心这人对大唐的威胁,然浑人当政,太过昏庸的话,可能低下的平民百姓受不了压迫,纷纷揭竿而起造反,那时,大唐又该如何应对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中庸的人可能符合大唐的利益要求,可是所谓的中庸又有何标准,想那隋炀帝杨广登基之初不也甚是开明,可是一旦位置坐久了,便纸醉金迷,颠倒了本性。众人就怕为西域以及三弥山选了个中庸的傀儡大王,在环境的耳濡目染熏陶下,或正或邪了。 李世民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显然是不断地想法子又在不断的否决法子,思考无绪之后,李世民开口道:“诸位爱卿,想必你们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故此这用人到底用优或是用良亦或是用劣?” 李世民雄厚的声音,回响在太极殿中,然而此时的群臣皆是哑口无言,暗自思索,毕竟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太过敏感,若是选错了辅佐之人,对于大唐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 沉静许久后,黄门侍郎崔干开口道:“陛下,要不就算了,这次北伐,我大唐已经从中获利不少,关于建立这傀儡王朝,实非明智之选,若是选错了人,那对于大唐西北乃是极为不利啊!” 李承乾皱眉的瞄了一眼崔干,此人出生于博陵崔氏,本名为崔民干,为了避讳自家老爷子的名号,故而改名为崔干。放眼整个大唐官场,世家阀门子弟众多,十有八九都出生世家,当然这些人都得不到李世民的重用,皆是在各州各府当差,做不得京官,但这崔干却也有些门道,竟然于贞观四年被褚遂良以及房玄龄联合推荐为黄门侍郎,官从二品。 龙椅上的李世民对崔干之言心中颇有不满,但面色往常道:“诸位爱卿是否也同意崔爱卿之言呢?” 杜如晦上前一步,对视了一会儿崔干后,铿锵道:“臣不同意崔侍郎所言,想要获得利益必然要承担相应的风险,若是连这点风险都惧怕,我等有何脸面面对那死去的两万大唐将士?现如今的西域及三弥山皆是我大唐将士用血肉换来的,哪能轻易就此放弃?” 崔干冷哼道:“杜仆射此言差矣,我等并非是放弃了西域及三弥山这片疆域,那都护府照建,那矿产照样据为己有,只不过这傀儡朝廷麽?风险太大,不必多此一举了!” “哼,此乃天大的笑话,若是太子殿下适才未言,某倒也同意你的看法,可是太子殿下适才已将事情已经分析的面面俱到,那铁矿总有开尽之时,但是赋税可谓是源源不断,诺大的西域及三弥山每年的赋税总和就是与我大唐江南道相比也是不遑多让,赋税与铁矿相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尔如此断然放弃,对得起那死去的那两万英魂麽?”杜如晦说握朝牌,语气甚是凌厉逼人。 崔干被杜如晦当着众人呵斥,心中尤为愤怒,故而阴沉着脸道:“哼,某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杜仆射何必如此激动,若是杜仆射又甚好的选人之法,某自当全力支持建立傀儡王朝......只是,杜仆射,你有麽?” “这......”杜如晦虽然极力拥护组建傀儡王朝,可是这人选之事,诚然心中未曾想好,一时竟无言的杵于殿中央。 崔干见杜如晦哑口无言,故意讥讽道:“呵呵,建立傀儡王朝虽好,可是选人乃是一大难题,若是出了意外,我等怎么向边关的将士以及百姓交代哦” 李承乾在一旁为杜如晦干眼着急,可是自己也是思绪无两,瞧着崔干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甚是不爽,很想上去抽他几个大耳瓜子。 “哼,这有何难,不论用贤用劣,直接将他的妻儿扣在大唐,他还能反了天?”粗狂的声音响彻整个太极殿,这嗓门也只有程咬金这老货才能长得出来。 李承乾眼光一闪,他从未感觉老货的声音如此好听过,这可谓是之音啊,按照程咬金的说法,将挑选之人的家室悉数扣留在长安,这样一来,可降低其反唐的野心,果真乃一良策。 “噗嗤”李世民攸得一笑,没想到往日里大大咧咧的程咬金,关键时候,竟能够想出如此绝佳妙计。李世民阴晴不定的脸色终于缓和开来:“知节此言可行,若是能控制住挑选之人的家室,到时他若反叛大唐,也需掂量掂量后果。最好是选拔那些年近五十之人,这样的人,子孙已经成荫,而他本人也少有生育能力了,若是他反唐,定叫他断子绝孙......” “乖乖”李承乾对于李世民一言暗暗佩服不已,自家老爷子果然不是一个善茬儿,程咬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他便能在须臾之间想出挑选之人的年龄,以此最大化的减小潜在的危险。 程咬金的话似乎只是一个开始,抛砖引玉之后,适才安静的群臣又开始嗡嗡的讨论起来。 程咬金对着李世民舔着脸道:“陛下,您看俺适才所言,算不算治国安邦的良言?” 李世民狐疑的看了一眼程咬金,淡笑道:“老货,你又在打什么注意?” 程咬金咧嘴憨笑道:“那个陛下,您看俺老程好不容易想出了如此妙策,您是不是应该鼓励鼓励俺呢?” 说了半天,原来是要赏赐啊,李世民回了一个笑脸给程咬金,让程咬金顿时心花怒放,心底想这下又能捞到不少好处了。 然而念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李世民可是抠门的主儿,哪舍得因为一句话就赏赐老货,故而,脸色陡然一变呵斥道:“你这老货,竟然还敢讨赏,据我所知你在西征之时,经常在军队酩酊大醉,朕不治你罔顾军令,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此时就因为芝麻绿豆大的谏议,就跑来朕这讨赏,你说,你混蛋不混蛋?” 程咬金显然是了解李世民的脾气,依然厚着脸皮道:“陛下,一码归一码,这西征都不知过了多久,可是俺适才所言可是真的为陛下排忧解难了,多少该赏一点吧?少一点也没关系,图个吉利麽,这也是俺老程第一次谈论治国之策呢!” “扑哧”瞧着程咬金这般无赖的表情,李世民不由笑道:“这样也行,毕竟你老程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却能想出这般绝好的注意,真是难为你了,确实该赏,不过......” “咋又不过了呢?”程咬金听闻李世民话分一转,连忙打断道。 李世民仍旧一脸笑意,并不理会程咬金满脸的幽怨,继续道:“不过在赏赐之前,那西征违反军令,咱们也该好生算算,算完了,朕必然有赏。药师,按照大唐军律,身为军队副将,这偷偷饮酒,该当如何处置啊?” 李靖知晓天子这是要让自己配合于他,故而正色道:“按律当丈责一百,若是饮酒贻误军机,按律当斩!” “呜呼”程咬金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摆手求饶道:“陛下哎,俺的好陛下,这赏赐俺老程不要了,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打死俺老程也不要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世民的心思 李世民见程咬金吓得退了回去,便不再继续纠缠,瞅着嗡嗡议论的文武百官道:“知节此提议甚好,若是能扣住挑选之人的亲属家眷,他日此人想背叛我大唐,也需好生掂量掂量......诸位爱卿,可还有要补充的啊?” 经过程咬金的这般一咋呼,李承乾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儿灵动不少,上前一步道:“阿爹,儿觉得大唐若是真的于西域以及三弥山建立傀儡王室,那么他们也需要辅佐的大臣,以此治理西域以及三弥山诺大的疆域。因此我们可以在傀儡王朝安排我大唐官员,时刻监督,以避免挑选之人乱来。” 杜如晦附和道:“太子殿下所言甚为可行,一方面我们可以让安插于西域以及三弥山朝堂中的大唐官员时刻注意新任西域大王或突厥可汗的一举一动,若有不从之心,安插的官员迅速通告都护府,那时都护府可以雷霆之势,将其捉拿,以绝后患。二来,我大唐官员可为新任西域大王或突厥可汗献策勤政,使得西域以及三弥山的经济能够有条不紊的发展,这样,我大唐从中获利也将变得更多。” 李承乾讷讷的瞧了一眼口若悬河的杜如晦,其实自己适才所言,只不过是想着派人监督新立的西域以及三弥山政权而已,然而未曾预料,尚书仆射杜如晦就着自己的谏议却能说出如此之多的门道,关键是分析的面面俱到,确实在理,令李承乾都心底暗暗佩服自己竟然能想出如此好策。 一旁的魏征也不甘寂寞道:“虽然将挑选之人的家眷控制在长安,但是臣觉得应当每三年让其家人团聚一次,一则打消那挑选之人心中的戾气,二则,也能展示我大唐之胸怀。” ......魏征言毕后,又有不少文臣武将跳了出来,纷纷献言献策,谋略层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完善漏洞,让李承乾都插不上嘴。 李世民见状笑的合不拢嘴,不过他可没忘记适才某位大臣放弃之言,故而淡淡道:“崔侍郎,现如今,这建立傀儡王朝,你可反对了?” 崔干满脸笑意唯诺道:“陛下,臣欣喜还来不及呢,怎会反对呢?适才之所以反对建立傀儡王朝皆是因为诸位同僚想不出好的法子,现如今太子殿下聪慧过人,一语中的,直叫某好生佩服......故此这法子当然可行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这崔干就是一审时度势的小人,风吹往哪倒。李承乾听他夸自己的话,比吃了苍蝇还恶心。崔家自谕书香门第,怎会有般口腹蜜剑之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平心而论,这崔干可不是个善茬儿啊,崔家能让他作为代表,登堂入室,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因此李承乾暗自戒告自己,以后还需谨慎注意此人。 李世民倒是见惯了崔干如此模样,并未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特别是崔干最后称赞李承乾的一段话,饶是让李世民心中畅爽至极,感觉比夸了自己还高兴。 李世民脸上喜色未褪,爽朗道:“克明、玄龄,今日之论你二人可记下了?” “臣记下了!” “记下来就好,你二人乃是尚书仆射,这件事就交由你二人起草规划,到时再做详谈。” “臣遵旨!” 交代完毕后,李世民又向兵部尚书李靖询问道:“药师,这此大军攻打西域以及三弥山,所缴获的财物几何,可点清完毕了?” 李靖回道:“启禀陛下,经过数个昼夜清算,此次北伐所缴获的财物已经全部盘点完毕!” “哦?那说来听听!” 这时,李承乾也竖起耳朵来,虽然缴获财物自己也在场,可当时西域以及三弥山的国库奇珍异宝无数,李承乾看得是眼花缭乱,根本数不过来。现在听得李靖已经清点完毕,李承乾也很想知道这次战争为大唐带来的直接利润到底有多少。 李靖不缓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奏折,徐徐展开后,便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朗读起来: 贞观七年,大唐出师北伐缴获财物具体如下:黄金三十万两,白银七十万两,羊皮八十万张,牛皮五十万张,战马八万匹,翡翠碧玉七千箱......折合白银共计九百万两。 “嘶”李承乾听闻后,深深的倒吸一口凉气,去年大唐的财政收入也不过两千万贯,折合成白银便是两千万两,然仅仅一场战争缴获下来的财物便可比拟大唐半年的财政收入,这正是让李承乾有些始料未及。 目瞪口呆的不只是李承乾,除了李靖之外,在场的众人都是沉默不语,两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靖收起奏折,将众人的面目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暗笑,昨夜盘点完毕后,自己是被这数额震惊的彻夜难眠,现如今也该你们尝尝这种滋味了。 龙椅上的李世民有些坐不住了,直接踱步走到李靖面前,激动道:“药师,这......这是真的?” 李靖笑容满面道:“真的,陛下,您若信不过微臣,大可再派人去清点一番。” “哈哈”李世民狠狠的拍了拍李靖的肩膀道:“药师此言差矣,朕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是朕感觉像是做梦一般,那可是九百万两白银啊,整整九百万两,足足有大唐半年的赋税之多,这......这朕到现在都感觉有点恍然。” “别说陛下觉得恍然,就连臣也感觉有些不切实际,还好李尚书向来刚正不阿,不可能诓骗我等,若是他人来报,臣真会以为乃是夸大其词之言哩”长孙无忌此刻就像掉进了钱眼里一样,满脸充满着狂热之色。 李世民又陷入了遐想之中,有了这九百万两,该如何处理呢?放在国库以备不时之需?亦或是加大投入大唐科技院的建设?.......李世民脑海里云腾四起,他想有了这些钱终于可以将太极宫翻修了,不对,翻修作甚,这么多银子应当重新建设宫殿,当年自己提议修建大明宫,可是国库不充裕,作罢了。现如今自己可是手握九百万两闲钱,那么就用这些银子将大明宫修建起来...... “阿爹”李承乾见着李世民一脸沉醉的模样,知道老爷子浮想翩翩了,故而忍不住叫道。 李世民冷不丁的惊醒过来,尴尬的瞄了一眼周围的文武百官,见百官脸色并未有异常,故而松了一口气,生怕众人见到了自己失态的模样。随后,李世民回到龙椅上,询问道:“诸位爱卿,这九百万两,该如何处理啊?” 魏征答道:“陛下,这理应充入国库,以备不时之需。” 杜如晦摇头道:“臣不同意充入国库,去年由于朝廷财力有限,故而对大唐科技院建设投入不足,现如今有了这么多的银两,为何不投入其中呢?诸位要知道,一旦大唐科技院运转起来,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房玄龄开口道:“克明,你心急了,我倒同意魏侍中的看法,将其充入国库,以备不时之需,那大唐科技院固然要投入资金,可是凡事要讲究循序渐进,去年朝廷已经为大唐科技学院拨了不少银两,对于处在萌芽阶段的大唐科技院,那些银子也够用了。” 李承乾倒也同意房玄龄的看法,大唐科技院尚处于新立,用不着如此之多的银两,然而李承乾觉得不该让这些白花花的银子静静的躺在国库,故而谏议道:“阿爹,这免费学堂不是在建立麽,朝廷去年拨款只有一百万两,远远覆盖不了整个大唐,为何不将这些银子继续投入于免费学堂建设之中呢?再者,那长安学院亦不是在建设麽,也可以进行扩大啊!” “陛下,臣觉得应当将这些银子用于扩建朝廷人手,您知道的,臣的工部,可是一直缺人手啊,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并且那工部的正殿时常漏雨,也该好生修建了。”一向不发表言论的武士彟突然开口向李世民要起了银两。 其他大臣见此,皆是不愿落得下乘,礼部侍郎陈书达、弘文馆学士褚遂良、刑部侍郎张允济......纷纷请求李世民拨款,其中原因不一,但都是在向李世民哭穷。 李世民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这都是些什么臣子,简直是嗜血的蚊虫,这银子自己还没焐热,这些人便朝自己蜂拥而来,还有自己的那个儿子,要的最多最凶,他不知道这些年宫里都过得是什么日子麽?这些年来自己兢兢业业的治理朝政,处理前隋留下的一堆烂摊子,到处都需要用钱,自己是个皇帝啊,可是日子过得甚是紧巴,还不如以前在太原做世子那般富裕。有时候想修建个水榭楼阁什么的,都要掂量掂量国库是否充裕,现如今平白无故多出了九百万两白银,李世民是打心眼里想修建一座宫殿,堂堂一朝天子,竟只有一处太极宫落脚,这配得上自己帝王的称号麽。 “诸位爱卿,莫要再说了,你们听听朕的想法。” “哦?”众人见天子对于这九百万两白银另有安排,皆是竖起耳朵倾听。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不缓不慢道:“贞观六年,朕曾想修建大明宫,奈何国库不充裕,便作罢了。现如今白得九百万两白银,故而......故而朕决定用这九百万银两重修大明宫。” 李世民话音刚落,文武百官皆是目瞪口呆,遂之哄然沸腾,皆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李世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此乃昏君 贞观大治七年,从正面来说,国库盈余确实比武德年时多了不少,李世民很幸运,他不仅得到了诸多名将的拥戴,多年来一直不离不弃地跟随他,连以前拥护李建成的旧时东宫辅臣亦是二话不说陪着他干,不仅如此,李世民麾下还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治世名臣,如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还有告老还乡的萧瑀等等…… 由此可见,李世民天生具有领袖的气势,如同后世游戏中拥有统御一般的技能,只要释放统御技能,任何名将名臣皆逃不过脑残中毒,死心塌地跟着李世民,任何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干,而且干得毫无顾忌。 因为这个了不起的本事,李世民与朝中的名将名臣们共同治下了一座越来越有希望的锦绣江山,对内施以仁政,对外强硬蛮横,与武德年相比,贞观这七年来无论国力还是军力,无论国库还是民间,无疑比当年强盛许多,整个大唐渐渐在朝国富民强的方向大步前进。 然而,终究只是“前进”,而并非真正达到了国富民强的地步,事实上这些年虽然强盛了一些,但李世民登基后一次又一次地发动对外战争,也消耗了不少国力,更重要的是,如今大唐人口奇缺,整个大唐才一千五百来万人口,真正的壮年劳力更少,他们要种地,要生产,要农桑织布,要烧窑制瓷……行业太多,然人口太少,朝廷和官府不得不出.台许多政策鼓励民间百姓多生多育,连寡妇都不放过,三天两头有官媒上门催嫁…… 当一个国家站到巅峰上,用俯瞰的姿态扫视周边时,往往会产生一些幻象,这些幻象有的情当自娱,有的却足以致命。 李世民便沉入了这个幻象里。 唐军天下无敌了,皇帝指谁灭谁,东.突厥、西突厥、西域诸国,全部被大唐横扫覆灭,国家一天比一天强盛了,国库每年所入盈余越来越多了,更让人偷着乐的是,自己的儿子,大唐的储君,竟然发现了土豆这亩产二三十的口粮,一旦育种成功,恐怕天下百姓再也不会为粮食而发愁了,古往今来,哪个皇帝能够做到百姓年有余粮?廉价造纸术、免费学堂、震天雷......等等一系列的措施或科技正在逐步实施,恐怕这些政策一旦落实下去了,整个大唐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哼,到时候,那秦始皇在自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民无忧,君无患,如今平白多了九百万两白银,能用来干什么? 除了修建大明宫,李世民实在想不出该干点什么了。 可是,李世民站在山巅往下看,看到的终究都是一场幻象。 朝堂霎那间得诡异莫测,有人缄默不言,有人目瞪口呆,还有人怒气冲冲的盯着李世民。 重修大明宫无疑是一项恶政,门下省侍中魏徵一马当先道:“陛下,大唐初立不过数十年,怎可如此劳师动众,大兴土木?” 李世民轻飘飘道:“魏爱卿言重了,朕并非大兴土木,修建大明宫的钱朕不会从国库里拨款一毫一厘,皆用这缴获的九百万两白银作资,再者这修建大明宫还为天下百姓解决了不少生计问题呢,何来劳师动众之说?” “这......”魏征被李世民轻飘飘的几句话说的,顿时大脑有些短路,不知该如何反驳,眉头紧锁,尤为不甘。 见魏征熄火了,弘文馆学士褚遂良接着道:“自古帝王凡有兴造,必需贵闻民意。昔日大禹凿九山,通九江,用人力极广,而无人怨恨,此乃民心所向也。后有秦始皇营建宫室,天下之人皆是谤议,就是因为始皇徇其私欲,致使天下百姓怨念四起。如今陛下只不过多得了半年赋税,就为了一己之私欲不念天下寒民之苦耶?” 褚遂良声音激扬,但语气还算温和,只是在李世民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感觉褚遂良这是拐着弯儿骂自己是昏君,故而阴沉着脸,冷哼道:“如此说来,你们是不同于朕修建大明宫咯?” 杜如晦、房玄龄、魏征、李靖等人皆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世民皱眉扫了手底下这群文成武将,而后撇过头道:“乾儿,你同意为父修建大明宫麽?” “阿爹,乾儿也不同意修建大明宫,毕竟这工程量太大了”李承乾感觉台上的老爷子恍惚变了一个人似的,适才还喜形于色,顷刻前冷若冰霜。以目前大唐发展状况来看,大明宫确实修建不得。老爷子说得好听,修建大明宫,不从国库拿一丝一毫,可是九百万两白银真的用起来,也只是数月间的事情,恐怕大明宫造了一半,老爷子还是要从国库拨款。 李世民阴沉的脸能拧出水来,他未曾想到自家儿子毫不犹豫的抚绝了自己的意思,旁人拒绝,李世民倒也能接受,可是这小子乃是大唐的太子,将来自己的位置也是他的,难道这皇宫多修建一座宫殿,不好麽? 李世民低沉逐字吐道:“若朕执意要修建大明宫呢?” 须臾间,以杜如晦、房玄龄、魏征为首的一群文臣们拼死上谏,请求李世民收回成命,不少朝臣直接向着李世民不断叩拜,额头隐隐泛出血迹,跪在殿内哭嚎不已。 不少武将也深知大兴土木的弊端,以李靖为首的武将亦是请求李世民收回成命,毕竟李唐成立尚才数年,如此兴师动众修建宫殿,恐怕使得民间怨念沸腾。 除了以上缘由,不少大臣还从可行性角度分析这大明宫修建不得,比如工部尚书武士彟,礼部侍郎陈书达和国库部门等几位郎中则从国库和劳力的角度,来理性分析重修大明宫的可能性,这些年积累下来,国库略有盈余,有钱也有粮,但是,若要重修大明宫,半年之内便能将国库耗得干干净净,空得能饿死耗子,那时大唐境内若发生任何突变,比如这里闹灾,那里打仗等等,国库便不可能再拿出任何多余的钱粮去赈济,大唐将面临着崩溃的危险。 大明宫的工程太浩大了,不是仅仅九百万两就能解决的事情,它不是大唐目前这个国力阶段能做的事情,若能再等上十几二十年,或者说干脆等到下一任君王即位,那时大唐的国力或许可以把大明宫建起来,而且哪怕到了那时,修建的速度也不能太快,征调的民夫更不能过多,一旦牵连整个大唐子民,社稷还是会有崩溃的危险,至于目前,大明宫着实不能修建…… 朝堂上,或有人闷声不语,或有人拼了命的一拨接一拨反对,口诛笔伐者,捶胸顿足者,认真讲道理者,文臣武将以各种态度向李世民回击,所有人的口径出奇的一致,——大明宫绝不可建。 明君做久了,难免有点腻味,走到哪里都是一片赞扬声,陛下开明,陛下贤德,陛下风姿卓越,等等…… 太腻了,而且日子过得像苦行僧,完全体会不到任何当皇帝的快感,于是李世民仰天长叹,是时候换个画风了,比如修建大明宫,李世民觉得很适合自己。 在昏君的道路上还未踏出第一步,便迎来了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令李世民心中尤为愤怒 愤怒是有理由的,李世民自从登基后,七来算得上励精图治,兢兢业业,为国操劳得几乎夜不能寐,食不安寝,终于治下这贞观之世,当他站在山巅放眼望去时,只觉得满目锦绣,国泰民安,这些全是他的功劳。 一个能创下盛世的圣君,凭什么不能享受盛世?这是李世民心中最不平衡的一个念头。 至于国库钱粮,民间征发的徭役不足等种种现实难题,沉浸在幻象里的李世民忽然瞎了,全都没看见。 曾经的贞观后期,李世民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越来越刚愎自用,为满足一己之欲而大造行宫,强征辽东等等,这一世,只因李承乾的到来,产生的某些或大或小的影响和变化,却终于令李世民的刚愎狂妄提前发作了。 李世民大袖一挥,不容置疑道:“诸位爱卿不必规劝了,朕意已决,这大明宫修定了!” “呜呼”顷刻前,不少文臣武将朝着李世民狠狠的磕头,死谏道:“陛下,莫要如此啊,前隋灭亡,乃是前车之鉴,陛下,您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与,置天下苍生而不顾......” 李世民置若罔闻,冷哼道:“朕已决定了,诸位爱卿还是起身吧!” 然,跪地磕头的一杆大臣不为所动,依旧朝着李世民磕头,请求李世民能收回旨意。 瞧着这些人顽固不化,李世民冷笑道:“既然诸位不想起来,那就继续待着吧,退朝......” “昏君,昏君,哈哈,此乃十足的昏君”魏征瞧着旁边的杜如晦、房玄龄等人早已磕破了脑袋,鲜血淋漓,突兀站起了身子,发狂的指着李世民的鼻子怒骂。 李世民终于被激怒了,对魏征多年积攒的怨气怒恨喷薄而出,大声呵斥道:“魏征,你真当朕不敢杀了你?” 魏徵怒极反笑,生死攸关之际,并未向李世民求饶,口中仍大骂不休。 疯了,疯了,李世民此刻被魏征气疯了,青筋暴起,向着殿外的侍卫咆哮道:“来人,速速将魏征这个老匹夫给朕拖出去砍了!” 顷刻间,几名身穿光明铠甲的玄甲军,面无表情的冲到了魏征跟前,准备将其捉拿。 就在这时,一旁的李承乾再也按耐不住,双手张开,护住魏征,朝着李世民嘶吼道:“阿爹,你疯了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父子争执 静,朝堂陡然静的可怕,李承乾突兀一声嘶吼,让适才还沸反盈天的太极殿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不论跪倒在地的大臣亦或是立于一旁置身事外的官员皆是瞠目结舌的望着李承乾,就连前来缉拿魏征的两名玄甲军都木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好似画面定格了一般。 李世民尤为诧异的看向李承乾,心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当着满朝文武对自己如此大不敬,李世民崩着牙道:“乾儿,你再说一遍。” 李世民脸色极为阴冷狰狞,李承乾心中倏的发寒,他不敢相信,往常和颜悦色的父亲,现如今面对自己竟然杀气腾腾,这还是对自己关怀倍至的父亲麽?这还是豪情壮志,从谏如流的大唐天子麽?昨夜还与自己禀烛月下,促膝长谈,怎的一夜间,便成了如此模样,李承乾难以置信,他没有回答李世民,只是麻木的张开双臂,护住头破血流的魏征。 李世民虎目圆睁,见李承乾并未理会自己,故而将怨念发在两位玄甲军身上,勃然大怒道:“尔等还愣着干麽,速速将魏征拖出去砍了!” “呼”天子一怒,血流漂杵。两名玄甲军虽然饱经沙场,见惯了尸横遍野的战场,多数时间都是面无表情,临危不断。然现如今李世民的威严让他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悚然,故而,连忙朝着魏征踱步而去。 “你们敢?”李承乾双手狠狠的将两名玄甲军抵了回去,手臂青筋暴起,眼睛通红,向着两名玄甲军大声呵斥。 两名玄甲军心中叫苦不已,这一位是大唐天子,一位是大唐太子,神仙打架,凡人遭罪,这魏征到底羁押与否,两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继而杵在原地,内心似那热锅上的蚂蚁,焦躁难安。 李世民扯着嗓子咆哮道:“怎么,朕说话都不管用了?你们这是要造反麽?” “刷”两名玄甲军吓得脸色发白,直接重重跪倒在地,两人低着脑袋,丝毫不敢与李世民相视。 出乎李承乾的意料,杜如晦、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往日里的大唐肱骨之臣,好似心有默契,仅仅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李世民莫要为了一己之私与修建大明宫,然对于李世民要斩魏征之事,没有丝毫反应。 李世民压着心中的狂怒,朝着魏征愤慨道:“自朕登基以来,大唐不过三百万户,人口一千余万,常年混战,满目疮痍。国立贫弱,突厥来犯,只能予金银求和,从那时起,朕励精图治,仅仅不到三年,便剿灭那颉利一雪前耻。贞观七年,西域、突厥悉数臣服于我大唐铁骑之下,国内经济繁荣,文化昌明,百姓安居乐业......朕兢兢业业如此多年,难道连修建一个小小的宫殿都不行?” 魏征对于李世民的一番言语,似那河马喷水——嗤之以鼻,讥笑道:“当年杨广登基之初,不也是励精图治麽?凿运河通江南,开科举揽贤良,可是后来不也是因为沾沾自喜,大兴土木,征兵好战,而亡国了麽?” “好好好”李世民怒极反笑,冷冽道:“朕好言与你相说,你却如此不知抬举,这是你一心急于求死,朕便成全于你。” 李世民转身之后,适才压制的怒气喷薄而发,大袖一挥,朝着跪倒在地的两名玄甲军,不由抗拒的命令:“限尔等半柱香的时间,将魏征拖出去砍了,若是耽误半刻,尔等株连九族!” “嘶”两名玄甲军虚汗连连,从地上起了身子,又陡然摔倒于地,两腿直打哆嗦。 疯了,疯了,李承乾感觉李世民是彻底疯了,没了往日的虚怀若谷,变成了独断专横的冷血帝王。说实话,在李承乾心中,魏征是大唐之所以繁荣昌盛的中流砥柱,若历史上没有魏征,想必李世民的声望也未必有后世那般名振寰宇。李世民没有了魏征不会从帝王中闪耀脱出,何也?观李世民治家知也。 魏征不能死,这大明宫也修建不得,这是李承乾的坚守,这是大唐的底线。李承乾卷起袖袍,双手握拳,将前来羁押魏征的两名玄甲军直接揍昏厥过去。 “逆子,逆子,”李世民见自家儿子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动武,气的火冒三丈,直连跺脚。 李承乾茕茕孑立,丝毫不畏惧李世民那磅礴的帝王气势,铿锵道:“阿爹,君臣本同一体,同治乱共安危,君纳忠谏,臣进直言,则天下安矣;若君自以为贤,臣不语忠,则国危殊亡不远;魏侍中冒死谏议,句句肺腑,如此忠烈之臣,岂能就此冤杀?” “那依乾儿所言,这魏征非但不杀,朕还要封赏于他?” “本该如此!” “混账,魏征以下犯上,骂朕乃是昏君,朕若是留得此人,将来有何颜面统治这锦绣河山。” “乾儿,你让开,朕今日非要将这个老匹夫给砍咯!” 李承乾面色依旧,双臂护住魏征,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于李世民相互对峙。 朝堂的气氛降至冰点,李世民父子两之间的关系前所未有地紧张,然而诸如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文臣们仅仅跪在地上,各自哀求,却不曾主动站出来。 李承乾仿佛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太不正常了,皇帝不正常,朝臣不正常,总感觉自己和魏征陷入了某个黑洞里。 一切似乎都被人暗地里刻意安排过似的,事件从开始,到酝酿发酵,最后爆发,整个过程快得目不暇接。 朝堂里,似乎有一股没被人察觉的暗流在涌动。 李承乾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背后冒出了一层白毛汗,从李世民提起修建大明宫到怒不可遏的砍了魏征的脑袋,李承乾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一切都那么猝不及防,但是眼前魏征额头上的鲜血又告诉自己,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这事儿的的确确在贞观七年的太极殿上演着。 李承乾不知道朝廷上出了什么问题,亦或是自家老爷子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李承乾只想替大唐守住底线,魏征不可杀,大明宫不能建。 李承乾撇了一眼李世民,随后下定决心似得,咬牙朝着赵幽呼喊道:“赵幽,拿笔来!” 殿侧的赵幽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究竟干嘛,此刻天子怒气冲冲,赵幽也不敢妄自决断,故而用着羸弱的目光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承乾,低沉片刻后,向赵幽轻微的点了点头,随后,朝着龙椅跨步走去。 殿内群臣皆是双目茫然,这位太子殿下到底要作甚? 借着赵幽取笔的空闲时间,李承乾从身上扯下一片绸缎,有条不紊的替魏征包扎伤口。 魏征感激的看了一眼李承乾,诺大的朝堂,数百位同僚,自己在被李世民拖出去斩首之时,竟然没有一人挺身而出为自己求情,反而是这位素来毫无交集的太子殿下,为自己不惜铤而走险,正是令人唏嘘不已。 “多谢殿下了”魏征双目含泪,嘴里喃喃道。 朕即天下的年代,魏征却能不顾生死,直言不讳,李承乾也甚是佩服其气节,故而温和道:“魏侍中言重了,恐怕是本宫要好生感谢魏侍中,魏侍中乃是大唐的一面镜子,这些年来,多亏了您这面照妖镜,荡清了大唐污浊,才使得大唐今日有此成就。” ...... 赵幽倒是一个贴心的侍内,李承乾只是向其讨要一支笔,他却也连宣纸也拿来了。 李承乾接过宣纸,平铺在地上,鎏金碧玉笔淡淡的蘸了蘸墨汁,开始于宣纸上,忘我的笔走龙蛇起来。 高坐殿堂的李世民神情阴沉,眼里却露出闪烁不定的复杂光芒,静静看着殿内群臣们的百态,锐利如刀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扫过。又瞧见了正在奋笔疾书的李承乾,李世民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神采,然转瞬即逝,顷刻间又恢复了那阴沉恐怖的面容。 “啪”不到片刻,一张干净洁白的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布满了文字,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李承乾狠狠的划下了最后一笔,直接将那鎏金碧玉笔折断。 魏征靠的李承乾最近,直接拿起宣纸,映入眼帘的是那骨秀清奇的“承乾体”,魏征早就听闻李承乾书法超群,字体不同于前人所作,别具一格,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然而,当魏征浏览全文之时,霎那间目瞪口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突然抱头痛哭起来,随后又狂癫大笑,撕裂着嗓子吼道:“哈哈哈,我大唐能有如此储君,真乃大唐之福也,大唐之福也......” 殿内其他文武百官,心中极为好奇,这太子到底写了些什么,能让魏征看完,直接如此惊呼。然而天子还未发话,这些人只能按耐着好奇之心,杵在原处干着急。 龙椅上的李世民甚是茫然,自家儿子到底写了些什么,竟让魏征如此欢忻鼓乐。故而李世民向赵幽使了个眼色,让他替自己将宣纸拿过来。 老太监赵幽得令后,屁颠屁颠的跑到魏征身前,趁魏征还未恍惚过来之际,直接夺过宣纸。然而,赵幽仅仅扫了一眼,便震惊的无以复加,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见赵幽如此表情,李世民更加好奇这宣纸上到底所书何言,急忙催促道:“赵幽,快念啊!” 老太监赵幽,跟随李世民七年,多少也见过一些世面,然而,这次却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只是讷讷然的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魏征很不满意这赵幽连声招呼都不打,便从自己手中夺过宣纸,便以己之道还施彼身,在赵幽还未缓过神儿来,又夺回了宣纸,爱不释手的继续端详。 台上太子、殿内文武百官,皆是将目光聚集在魏征手中的宣纸之上,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拿来仔细瞧瞧。 就在李世民准备亲自前来取讨之时,魏征轻松一笑,随后正襟朗声道:“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 死一般的沉静,整个太极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李世民那只迈开的左脚还处在半空,未曾放下;杜如晦、房玄龄、褚遂良等文臣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李承乾,眼神极为呆迷,完全看不出一副智雅文儒的模样;李靖、秦琼、尉迟恭等武将没了往日的戾气,皆是闭上眼睛,感受着赳赳老秦山河破碎的那份萧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锒铛入狱 魏征狂巅般的拿起宣纸,对着李世民疯狂的怒吼:“好一个观前鉴后,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有些人享受了几年的太平盛世,恐怕早已将前秦前隋之覆灭抛诸脑后。” “呜呼,天见犹怜,这满朝文武还不如初入朝堂的太子看的清澈,食民俸禄,却不为民请命,真乃苟活也”魏征甚是不屑的一一扫视身旁的文臣武将,这些人平时谏议百出,豪言壮语,为何到了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只是自怨自艾的磕头,磕头有用麽?难道不应该站出来,向天子以表死谏之心? 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文官仍旧将脑袋埋藏在衣领处,默不作声;武官亦是好不到那里去,向来忠肝义胆的秦琼,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冷眼相看。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尉迟恭以及程咬金更是少有的封口不严...... 对于魏征的歇斯底里,李世民仅仅只是略微停顿片刻,随后跨步走到魏征面前,一把夺过其手中的宣纸,仔仔细细扫视一番。 大殿出奇的安静,两名玄甲军被魏征的咆哮所惊醒,顺势躺在地上,不敢乱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世民很随意的将宣纸直接撕掉,冷笑道:“朕不是秦始皇,朕亦不是杨广,朕是大唐的天子,朕乃开创这贞观之治的第一人,哼,魏征,朕今日必杀你,任何人休想阻拦!” 魏征早已置生死不顾,但心念天下苍生,老泪纵横,仰天长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惜了我大唐百姓,又将遭受如此厄难,老天,你这贼老天,瞎了眼麽,你就忍心这满目疮痍的天下再起祸端?” 两名玄甲军,在李世民威严的目光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想尽快将魏征拿下,逃离这阴森恐怖的太极殿。 李承乾内心云涛骇浪,冲着李世民吼道:“父皇,难道这些年来你的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都是装模作样麽?魏侍中何错之有,大兴土木,不顾民生,本就是混账作为,魏侍中恪守本分,进忠进言,不惜死谏,实乃大唐之福,父皇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李世民仿似炸毛的公鸡,暴跳如雷道:“李承乾,朕再说一次,你让开,朕非要砍了魏征不可。” 李承乾冷哼道:“哼,父皇若是要斩杀魏侍中,那麽也将皇儿一并斩杀了吧,反正皇儿也不想看到大唐土崩瓦解的那一天。” 闻言,李世民瞋目裂眦地大吼道:“李承乾,你以为朕不敢?” “要杀要剐,何须多言”李承乾有些心灰意冷,这真的是声名赫赫的千古一帝李世民,现如今不过是一头发狂的冷血帝王罢了,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呼! 李世民气的来回踱步,手指苍天,毛发森竖道:“来人啊,将魏征与太子李承乾一并拖出去砍了!” “嘶”旁观众人刹那间倒吸一口凉气,适才对于魏征之事,众人可以闭口不言,但现如今已经牵扯到大唐储君,若是仍旧沉默不言,恐怕说不过去了。 杜如晦双膝匍匐至李世民身前道:“陛下,太子殿下只是一时气糊涂了,故而出言不逊,望陛下海涵呐!”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秦琼等人皆是纷纷附和道:“太子只是一时莽撞,还请陛下开恩!” 然而李承乾并未领情,淡淡道:“心之所念,诸位卿家不必于本宫说情!” 李世民狂怒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李承乾。粗重地喘息着,像一只即将伸出利爪捕获猎物的狮子,而李承乾,眼神清澈,无悲无喜,平静地直视李世民。 交锋!火花!震撼!还有接踵而至的无边杀意! 这是殿内所有人心头最直接感受到的东西。 父子对视不知多久。李世民终于开口,嘿嘿冷笑道:“好个心之所念,好个大唐太子,哼,朕今日便斩杀了你与魏征这两个以下犯上的逆臣!” “随便”李承乾轻飘飘回道。 “哼!”李世民袍袖狠狠一挥,扬声大喝:“来人!剥去太子以及魏征官衣官帽,拖出去砍了!” 两名玄甲军,很快将李承乾以及魏征的官衣官帽剥去,李承乾毫不挣扎,仍淡然的看着李世民,朝服被玄甲军粗鲁地剥下,那颗忠君报国的心儿也随之落地。 眼见着李承乾以及魏征两人即将要被玄甲军拉出殿外,杜如晦连忙阻止道:“住手!” 李世民皱眉道:“怎么,克明你也阻拦朕?” 杜如晦摇头苦叹道:“陛下,臣不敢。臣只想提醒陛下,按照大唐律议,即便犯人犯下重罪,但也不可立即处死,还需有大理寺细细查明,再交由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三省共同确定罪名是否得当!” 李世民讥笑道:“大殿之上,公然辱骂朕,这罪名还需要查明?” 杜如晦不卑不吭道:“魏征以及太子殿下以下犯上固然不假,但是大唐律议亦是有明文规定,任何罪行还需按照律法行事。自大唐建立以来,还未曾出现过不审则判之说,故而还请陛下再斟酌一番。” 李世民沉默不言,须臾后,朝着孙伏伽询问道:“孙伏伽你乃是大理寺少卿,你说说你的看法?” “这......”孙伏伽为难道:“陛下,这......这杜仆射所言不虚,按照明文规定,不论他人犯下何种罪行,都需要大理寺会审,然后将会审结果交由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三省共同定夺。” ...... 在杜如晦等人的谏议下,李世民终究没有杀了李承乾以及魏征,大手一挥:“来人!将太子李承乾以及侍中魏征一并打入大理寺监牢。” 这就入狱了。 李承乾望着大理寺那道半丈高的门楣心冷不已。 大理寺门口,官员得了宫里的消息,早早在门口等候,官员们脸上也露出了苦笑,原因无他,一位当朝太子,一位当朝宰相,这庙小菩萨大,这日后该怎么会审? 李承乾与魏征关在一处,倒也有个相互说话的人儿。 大理寺的监牢还算干净,或者是大理寺的官员故意为李承乾以及魏征挑选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 魏征迈着略见蹒跚的双腿,走进监牢,直接跪坐了下来,不由得叹息道:“老夫这辈子也算值了,睡过死人堆,睡过乱葬岗,现在这监牢也能睡上几日咯!” 李承乾顺着魏征旁边坐了下来,开口道:“魏侍中还睡过乱葬岗?” 魏征两眼望着天窗,苦笑道:“前隋末年,我于瓦岗李密帐下为官。王世充率大军袭击仓城,当时仓城只有孤军一支,兵力与王世充悬殊甚大,后来我打算饶其后方,烧其粮草,让他知难而退。然军队出了奸细,我等刚踏入王世充大军后方,便被层层包围,最后我们被逼到丛林深处,为了活命,只得假装死人,躺在乱葬岗里,这才躲过了一劫......” 李承乾感叹道:“想不到魏侍中年轻的时候还带过兵打过仗,这让我有些始料未及啊!” 一束斜阳透过监狱天窗,散乱在魏征布满沟壑的脸上,额头上的血迹染红了包裹在外的绸缎,让人感觉有些萧条,魏征现如今不过五十多岁,然却白发横生,尤为显老。 提及过去,魏征的眼神显得尤为光彩,向李承乾滔滔不绝的说起自个儿年轻的时候,如何从军,如何杀敌...... 空旷的监狱,一老一少蜷缩着身子,围在稀少可怜的碎阳旁,相互温暖。两人很知趣的不提及适才朝堂上所发生的的一切,就着自己的过往趣事相互诉说,相互倾听。 李承乾斜搭着脑袋,好奇道:“既然魏叔伯年轻的时候酷爱行军打仗,怎的到了太平盛世便做了文官呢?” 魏征挪动了一下老态的身子骨,窘迫道:“不瞒殿下,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极为重武轻文,大丈夫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隋末动乱,我先跟随武阳郡丞元宝藏,后又辗转至李密账下,皆是军中长官。说来也惭愧,多次领兵竟然未曾一胜,有时候明明觉得自己的谋划天衣无缝,可是就是打不过人家;后来我也想明白了,人不能死脑筋,该变通则变通,故而放弃了军中职务,开始了从文......” 没想到魏征早年还有一颗驰骋沙场之心,可能是造化无常,竟然未取得一次胜利,这样也好,若不是对于军队心灰意冷,魏征怎会弃武从文,若不是弃武从文,魏征怎会有后世响亮的名号,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李承乾觉得人生的道路充满着无数的可能,猝不及防的给你一个大转变,譬如说这大明宫修建一事,李承乾到现在都觉得仿佛在做梦一般,短短半日,锒铛入狱,短短半日,从谏如流的李世民变得冷血无情,这令李承乾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也不愿意接受此事,虽然自己乃是后世一灵魂,并非李世民的亲子,可是多年来的相互,李承乾很在乎这位“从天而降”的父亲,并且也很享受那种家的感觉,可是就是这位平日里对自己尤为温煦的父亲竟然当着满朝文武要诛杀自己,甚是心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露出端倪 夜色笼罩着整个长安城,没了白昼间的喧闹,只听得空旷的朱雀大街水沟里蛙鸣虫叫。 六月的长安还不似后世那般炎热,夜间凉薄的空气透过监狱的天窗,让李承乾没由来的舒坦。 魏征已经窝在草席上打起了呼噜,李承乾望着窗外的月色却是辗转难眠。 一朝穿越,两世为人,命运的罗盘将他匆匆赶入大唐初年,本以为自己以李承乾的太子身份,能够为大唐力争辉煌,可惜到头来,不过是寒窗铁壁而已。 李承乾清楚,自己并没有那么伟大,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七年多了,总的来说,他是非常努力的,他不敢一丝怠慢的将后世所学助力着大唐的发展。 大唐科技院也好,新式练兵也罢也好,都是为了让大唐更上一层楼,让天下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更舒服,历史有血的教训,落后就要挨打,羸弱就被瓜分。李承乾牟足劲儿让大唐朝着自己所期待的模样发展,尽量让大唐周边,乃至世界上其他的国家或者部落,永远对大唐望其项背。土豆育苗以及从龟兹带来的白叠子是为了大唐子民能够不再忍受饥寒,震天雷以及新式练军是为了壮大大唐的肌肉,让其他番邦异族望尘莫及…… 看,这些措施一旦成熟落地多令人鼓舞,全都是利国利民的东西,全都是让整个民族都为之一振的良策。 当李承乾第一次面对着磅礴端庄的太极宫时,便暗暗下定决心,不论这个国家的主人是谁,他只需忠于这个国家,他热爱这个国家善人善义的百姓,他愿穷极一生的力量去改变历史的轨迹,让这群淳淳百姓不再受战争之苦,不再受丧国之痛。他不想以后还有那句“崖山之后无中国,明朝之后无华夏”,这个民族拥有璀璨的文化,拥有待人以诚的胸怀,不该千百年后接连遭受诸多磨难。 然而,当李承乾一腔热血展宏图之时,却迎来了当头棒喝。打晕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正是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讽刺麽?确实很讽刺。 他只觉得有些话该说,有些事该做,举目四顾,这些话这些事其实有人说,有人做,然而效果并不显著。魏征倒下了,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少有的缄默不语,仅是不痛不痒的谏言一番,于是,他只好站出来了,虽然心中疑惑颇多,可他,终究站出来了。 太极殿之上,义无返顾,视与魏征共存亡,说实话李承乾与魏征并无交集,一般人不可能会以死相救,更何况李承乾还是当朝太子。可是他做了,做的义无反顾,这大抵源自他前世军人出身的那种秉性。面色坦然地深深触怒了李世民,然后等着意料之中的龙颜大怒,当然没有被就地诛杀而是锒铛入狱入狱倒有点出乎意料。 李承乾不知道为何李世民突然要修建大明宫,或许里面暗藏玄机?但那又如何?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诛杀魏征,着实让李承乾不寒而栗。事已至此,无论怎样的下场,李承乾只能安慰自己该做的都做了,最多再死一次便是。 李承乾想的出神,窗外的月亮亦是爬的缓慢,终于,李承乾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那苍白的月头也到达了最高空。 ...... 夜不能寐的何止是李承乾呢,甘露殿内灯火通明,李世民将撕破的宣纸又重新拼凑起来,脸上完全没了白日间的怒火滔天,反而满脸温和的看着宣纸上的文字,幽幽自叹道:“好一个楚人一炬,可怜焦土,此文即便是与屈原的离骚相比亦是不遑多让,更何况文词犀利如玉,借古讽今尤为脍炙,壮哉,千古雄文,亦不为过。” 老太监赵幽不缓不慢的来到李世民身边,低语道:“陛下,太子殿下已经睡了。” 李世民闻言不禁一笑:“这小子白日间还与朕大眼瞪小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想不到比朕还睡得早嘞!” 赵幽笑着陪说道:“想来太子殿下今日实在是乏了,适才老奴悄悄探望之时,发现他与魏侍中,两人分头而睡,呼声此起彼伏呢!” “哦?”李世民放下手中破碎的宣纸,望着窗外明月,感慨道:“这监狱内湿气尤为沉重,你们可准备了被褥?” 赵幽拨了拨灯芯,答道:“陛下莫要担心,在太子殿下进入大理寺之前,我便派侍内送了几床被褥过去,并且将监狱细细打扫了一番。环境虽然比不得皇宫,但也算清整。” 听闻赵幽已经准备妥当,李世民这才安下心来,继续拿起残破的宣纸品读起来。 ...... 牢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李承乾就这样在大理寺的监牢里住了下来,开始时还能数数日子,后来不知昼夜,日子渐渐也数不清楚了,索性懒得数,每天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无所事事时与入禅的魏征闲白闲白,哼支几支不着调的曲子,日子过得……无聊至极。 金殿触怒李世民后,李承乾一直忐忑不安地等着事态后续的发展,奇怪的是,事情过去好几天了,迟迟不见动静,让李承乾觉得头皮发麻,与世隔绝,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信息…… 李承乾不知道长孙听闻自己被老爷子关进监狱有何反应,他亦不知道老爷子是否已经开始着手修建大明宫了,监狱出奇的平静,无人探监,无人提审。 越是如此,李承乾心里越不踏实,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入狱不知几天后,终于有人进来了。 令李承乾诧异的是李世民亲自前来监狱,并且后面跟随着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三位当朝宰相。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在监狱里的几天李承乾也冷静了下来,当日朝堂上李世民提及修建大明宫,随怒斩魏征,直至最后将魏征与自己打入天牢,一切看似顺其自然,可是细细斟酌,却也能发现不少端倪。譬如向来正直不阿的杜如晦为何缄默不言,只是稍稍替自己解围几句,而与魏征素来交好的房玄龄为何在李世民怒斩魏征之时默不作声,置身事外?李承乾参悟了这其中必有名堂,可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问题所在。 一身杏黄八爪龙袍,腰间系一根金光闪闪的腰带,头顶衮冕,冕上用金饰,垂白玉珠串十二旒,显然李世民才下了早朝,便带着三位宰相火速赶来大理寺,连便服都未来得及更换。 “哈哈哈……克明,朕都说了,这小子火候还是差了一点,哪会在须臾之间能参透我等用意。”李世民畅快大笑,弯着身子,钻进了牢房内。 对于李世民等人的到来,李承乾显得很平静,倒是魏征暴跳如雷,突兀的从草席上蹦了起来,指着李世民的鼻子怒斥道:“昏君,十足的昏君,老夫尚可一死,可是太子殿下乃是无辜之人,却也被你这昏君羁押于这昏暗的牢笼。” 李世民尴尬的耸了耸肩,对着身侧的长孙无忌埋怨道:“辅机,你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魏爱卿现在见着了朕,是一口一个昏君,真是令朕心寒。” 长孙无忌暗自白了一眼李世民,当日是谁在甘露殿允诺此计?当日又是谁在太极殿青筋暴起的要斩杀魏征,这会儿,事情解决了,又开始让自己顶缸,自己的这位妹夫可真是无耻至极。然而长孙无忌心有怨气也只能独忍,微微窘迫回道:“陛下,这魏侍中尚蒙在鼓里,故而其怨言不得当真。” 监狱内陈设相对简单,一张大草席,两床被褥,皆是铺在墙角,其他地方空空如也。李世民倒也不讲究,直接卷缩双腿盘坐在草席上,向着魏征微微发笑。 魏征两眼茫然的讷讷杵在原地,适才自己那般怒斥天子,怎的天子还对自己发笑,而且笑容并无一丝阴冷,而是充满着捉狭之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李世民如此模样,李承乾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大明宫不可能再修建了,魏征与自己也不会有杀身之祸,可是李世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李世民轻轻的拍了拍魏征的肩膀,温和道:“魏卿家,你受苦了!” 魏征一头雾水,前几日还喊着要诛杀自己的天子,怎的现如今对自己这般和颜悦色,魏征脑袋转不过弯儿来,口齿不清道“这......这......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李承乾也将脑袋凑到李世民身前,询问道:“阿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收起了笑脸,故意板着脸道:“这会儿又找阿爹说话了?前些日子你在太极殿可是犟的狠耶!” 李承乾挠了挠脑袋,笑嘻嘻道:“那不是着了您的道麽?” 闻言,李世民眼睛一亮:“哦?那乾儿已经猜测到了其中的缘由?” 一旁的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纷纷扭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承乾,若李承乾真的能猜测出缘由,那恐怕连妖孽都不足以形容了。 “嘿嘿”李承乾尴尬道:“阿爹,乾儿也不知道当日阿爹为何如此,只是这几日在牢房冷静下来,细细琢磨,发现那日太极殿您以及诸位叔伯都太过反常。乾儿感觉这其中肯定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圈套,但是具体为何,乾儿还未曾想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房询归天 当日,李世民得知房聪被刺死后,火速派遣房玄龄以及长孙无忌前往齐州彻查此事,而自己与杜如晦留于长安暗观风云局势。 房玄龄以及长孙无忌在路上未曾停歇半刻,一直披星戴月的赶路,沿途累死了数匹骏马,终于赶到了齐州房家。 齐州即为后世的济南,位于山东中西部,乃是大唐都畿道河南道最为重要的一座城市,倒不是说其经济多么发达,而是指其文化尤为突出,可堪比拟京都长安。 自从北魏孝文帝进行汉化改革定族姓之后,山东成了世家阀门的代名词,山东士族主要有李、崔、卢、郑、王五姓士族。别看仅仅只是五家之姓,可就是这五家藏进了天下十之八九的书籍,能不恐怖麽? 除了五家大姓之外,山东小姓更是多如牛毛,像齐州房氏便是这众多牛毛中的其中一缕。 齐州房氏现任的族长名唤房询,正是死去的房聪之父,亦是房玄龄的二伯,年过七旬,曾在大隋年间担任过齐州刺史,现如今过于年迈,早就将族里的事情交由房聪打理。 ...... 齐州房府门外,房玄龄以及长孙无忌于门前来回踱步,迟迟未进。 房玄龄抬头愣愣的看了一眼,那悬之高阁的诺大房府牌匾,开口道:“辅机,稍后,我等进入了府中,可莫要于我大伯前提及房聪之事,你也晓得,我这大伯年过七旬,没几日好活了,若是闻此噩耗,恐怕......” “玄龄,某晓得,某晓得,这一路上你都嘱咐了数十次,某耳力即便再差,也该听着了”长孙无忌没打算将房聪遇害之事告知房询,毕竟人生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长孙无忌亦是不忍心瞧着房老爷子承受老年丧子之痛。 “啪啪啪” “谁呀......咦......大老爷,怎么是您呢?”开门的小厮一脸震惊道。 房玄龄笑道:“房德,瞧你这番模样,好似是不希望某回来耶?” 房德连忙摆手,陪笑道;“大老爷这话可折煞小子了,大老爷乃是当朝宰相,政务繁忙,竟不声不响的回了齐州,小子一时间见着了大老爷,欣喜之余脑瓜儿将嘴带偏了。” 此次前来,乃是重任加身,与房德打趣一番后,房玄龄便不再累赘多言,故而岔开话题道:“老祖现在身子可好耶?” 房德面色黯淡道:“这些时日,天气尤为的冷冽,老祖这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差了,二娘子都开始为老祖准备身后事了。” 闻言,房玄龄疑惑道:“如此大事,为何二娘子没有派人告知于某?” 房德抓头挠腮道:“不对啊,二爷不是去了长安麽?当时二爷让二娘子留在家中,照顾老祖。自己独自上京受封,顺道亦将老祖恐要归天之事告知大老爷,怎的大老爷未曾与二爷谋面?” 这二爷便是房聪,二娘子乃是房聪的正室。房家自房玄龄父辈开始,家族人丁单薄,早夭的早夭,病死的病死。与房玄龄同辈的只剩房聪一人,然却亦是归去。房玄龄年长房聪数岁,故而族人或是府内侍从称之为大老爷,年欠的房聪称之为二爷。 房府地处于齐州城南,与繁华地段相去甚远,只因此处地价相对便宜。房氏自北魏孝文帝开始,世代族人皆有为官,但多数乃是清贫寒官,不贪百姓一毫,不欺诈朝廷一分,故而房府与其他贵胄相比,倒也有些寒碜。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府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水榭楼台,鸟语花园,一应俱全,毕竟房氏乃是文人世家,这些雅好丢不得,也舍不得丢,即便家中无米,亦要将这些文人身份象征的东西悉数营建。 房德在前引路,房玄龄以及长孙无忌两人紧随其后。径直走过横跨水榭的青砖白石路,两人也到了房府正厅。 房德支使着下人为房玄龄以及长孙无忌看茶后,便匆匆出了正殿,准备唤来当家的二娘子。 长孙无忌朝着房玄龄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朝为官多年,彼此深为熟悉,房玄龄知晓这长孙无忌必然是有话要与自己说,故而向着身旁的两位侍女拂手道:“尔等先下去,若有事再唤尔等!” “诺” 长孙无忌见两名婢女出了殿门,这才将脑袋撇道房玄龄身边道:“玄龄,这二娘子莫不是你的弟媳?” 房玄龄点头道:“是也,这二娘子便是房聪的正室,亦是房聪唯一的内人。” 闻言,长孙无忌弯起嘴角道:“想不到,你们房家皆是情深义重之人耶!” 房玄龄知晓长孙无忌话里有话,开口道:“这房聪的确与某一样,没有纳妾。可是某之状况与房聪天差地别,某与拙荆乃情投意合,故而某自己不愿纳妾;然房聪却是不敢纳妾。” “哦?这是为何?难道这二娘子过于凶悍,不允房聪纳妾?这可犯了七出之条耶。” 房玄龄起了身子,向着殿外环顾,未见人来,这才开口道:“辅机,你可知这二娘子出之何处?” “何处?” “山东崔氏!” “呜呼”长孙无忌惊讶的险些从胡椅上摔下来,这山东崔氏何等恐怖,何等清高?就连皇家想与之联姻,都不屑一顾,这区区三流的房家怎会娶上崔氏女子。 “难怪你这堂弟不敢纳妾,此女有这般恐怖之背景,恐怕这天下间还真没几个男儿于崔家女儿面前纳妾哩!” 一番感慨后,长孙无忌继续道:“玄龄,某不是瞧不起你们房家,你房家与崔氏相比,可谓是萤火与月一般,这崔氏怎会将女儿下嫁于你房氏?” 房玄龄轻笑道:“其实某也不知崔氏为何将女儿下嫁于我房氏,一切皆是我房氏族长安排,某也不知此事具体的来龙去脉。” 突然,长孙无忌眼珠儿一转,朝着房玄龄耳边道:“克明,你说会不会是房聪死前将大军行军路线的消息泄密于二娘子,而二娘子再将这些消息告知于崔氏。你也晓得太子的廉价造纸术、免费学堂,着实刺激了这些人的神经耶,他们当有谋害太子之动机。” 房玄龄却摇头道:“辅机,起初某亦有你这般想法,可是细细斟酌,这番结论可经不起推敲。你想,若是太子真的被伏杀以及五万大军被泥孰悉数歼灭。到时我大唐又会社会动乱,后果难以估量,那时崔氏亦能有安平的日子过?唇亡齿寒的道理再明朗不过,朝廷需要崔氏或其他世家的人才治理各州各府,而世家亦需要朝廷这个平台,某得自身的利益。虽然相互怨念,但仍旧需要配合共生,故而陛下不会公然对付世家,而世家亦不会给陛下使绊子。” 就在这时,房德突然闯了进来,惊呼道:“大老爷,老祖不行了,您快去看看耶!” “什么?” “大老爷,适才小子准备去老祖那儿唤来二娘子,可不想,一直痴迷昏沉的老祖竟然醒了过来,止不住的咳血,还拉着二娘子的手,疯言疯语。” “嗖......” 房玄龄一个箭步冲出了正厅,直接朝着老祖房询的卧榻前行,长孙无忌亦是紧随其后,生怕落了半点蛛丝马迹。 ...... “呜呜......老祖......” “呜呜......老祖......” 房玄龄以及长孙无忌还未踏进卧室内,便听到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声音悲天悯人,声音寒彻人心。 “老祖去了”房玄龄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外,随后“噗通”跪倒在地,眼泪止不住的流淌。房玄龄幼年丧父,老祖房询待其如亲子一般,诗书礼仪无所不一的向其传授,房玄龄记得自己官拜尚书左仆射一职后,老祖还亲自书信一封于自己,信中杂事提及寥寥,只有一句话“为人臣者,以富乐民为功,以贫苦民为罪。” 往日的谆谆教导仍在耳边,可惜念叨的人却驾鹤仙逝,房玄龄很懊恼,为何自己今日才赶回来,为何老祖病危自己都不曾知晓...... 瞧着自怨自艾,满眼泪水的房玄龄,长孙无忌心中亦是不好受。自己与房玄龄谈不上生死相交的朋友,但也算得上一知己。人生最难得是什么?钱?长孙家的铁矿可能让几代人不愁吃喝;权?现如今自己官拜中书令,乃当朝宰相,亦是万人敬仰的存在。故而最是一知己难求。 何谓“知己”,知己并不一定就是挚友,知己,顾名思义是了解、理解、赏识自己的人。长孙无忌很赏识房玄龄,论文才,朝中上下,没几人能比得上房玄龄。论智谋,房玄龄与自己可谓是旗鼓相当。 聪明人向来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可能会因为政见不同,相互驳斥,但这并不妨碍两人成为知己。 “玄龄,逝者已去,该当节哀耶!” 人的感情只会随着年龄的增加,有增无减,生活的阅历多了,亦是知晓孰对自己乃真心实意。房玄龄眼泪与鼻涕俱下,五十多岁的房玄龄早就看惯了生死,可是想到自己未见到老祖最后一面,心如刀割,悔恨不已,恨自己为何办案的时候才回族门,恨自己适才进门为何不先慰看老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城南荒地 房询的卧室陈设相当简洁,一张八仙桌,一台梨花木案,淡淡檀香于紫砂炉内氤氲升起。 房氏家眷以及府中侍从皆是跪拜于地,痛哭流涕,整个屋子内都弥漫着泪水的酸味儿。 房玄龄拨开围在卧榻边的众人,得了一丝空隙后,狠狠跪倒在地,失声痛哭,手握着房询那尚有余温的左手,哽咽道:“老祖……玄龄来晚了……玄龄来晚了。” 长孙无忌替房玄龄这位知己悲痛之余,亦不曾忘记此次前来齐州房氏的重任。 然,现如今整个房府沉浸在丧失亲人的悲悯之中,长孙无忌也不好直接调查房府,毕竟死者为大,莫要再惊了死者的灵魂。 屋子内沉压的气氛让长孙无忌有些透不过气儿,长孙无忌不知道这些人哭哀至何时,故而,单独的走出了卧榻。 对于长孙无忌来说,这房府可算得上极为陌生,方圆格局一概不知,他出了门,不知去向,便绕着房询卧室的四周来回荡步。 适才于房询卧室内,长孙无忌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房氏的二娘子,以目前情形来看,此人极为可疑。可惜那二娘子哭的似个泪人,长孙无忌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 “快点儿……快点儿” 思索的长孙无忌被一连串儿的吆喝声所惊醒,闻声而去,只瞧见那房德带着三个侍从,推着满载杂物的木车朝着自己这边赶来。 房德亦是瞧见了长孙无忌,虽然,他心中好奇为何长孙无忌独自跑了出来,但是这些人的事儿,自己一介侍从可不敢过问,故而只是朝着长孙无忌微笑的点了点头。 长孙无忌一人于外游荡觉得甚是无趣,故而上前道:“房德小子,尔等这是作甚耶?” 正值酷暑,烈日当空。房德驻足停下,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儿:“长孙老爷,我等这是准备销毁这些杂物。” 长孙无忌好奇的伸出手来,想看看这木车之上,到底是摆了些什么,故而准备掀开铺在木车上的白绸子,一探究竟。 “长孙老爷,切莫如此!”房德连忙惊呼道。 “哦?” “长孙老爷,这些东西都是老祖生前用的东西,这碰不得耶!” 长孙无忌狐疑的看了一眼房德,心中虽有疑惑,然面色不改道:“房德,老夫随尔等一同销毁这些杂物如何?” 闻言,房德直摇头道:“长孙老爷,您乃是当朝宰相,这等粗活儿哪能让您沾手。” 长孙无忌笑道:“房德,莫要再推辞,你也晓得,现在玄龄于卧榻前哭丧,诺大的房府,某除了你,其他人一概不识。老夫着实闷得慌,就让老夫与尔等一道,找点事儿做。” 房德见当朝宰相如此态度,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向着众人吆喝道:“大伙儿趁着时辰尚早,将这些杂物而拉倒城南焚烧。” …… 城南的路极为不好走,颠簸的黄土路儿,令小木车前行的极为缓慢。 约莫半个时辰,众人终于赶到了城南荒地,这时房德放下木车的托柄道:“诸位,咱们就在这儿焚烧!” 房德吩咐随从而来的三个壮汉将两个小木车上的杂物纷纷卸下,又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将那一堆杂物点燃。 适才被白绸子包裹的杂物终于露出了真容,长孙无忌随意的翻了两下,基本都是那房询生前的衣物以及其他生活用品,并无其他有用线索。 长孙无忌心里想,这房家二娘子如此迫不及待的焚烧房询生前的用品,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说,适才在房家大厅,房德曾说过,那房询弥留之际,曾拉住房家二娘子的手不放,并且口吐疯言,这里面着实有猫腻。 长孙无忌一边烧着衣物,一边留心观察是否存在有价值的线索。可惜,烧了大半车的杂物,长孙无忌亦没找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房德!” “咦......长孙老爷,您有何吩咐?” 长孙无忌清了清嗓子,心中组织好语言,便开口道:“房聪,适才于正厅,你说你家老祖驾鹤仙去前,曾死拽着你家二娘子的手不放?” 房德回道:“可不是麽?当时我向二娘子通报大老爷回来的消息,可不想一直昏迷不醒的老祖,突然醒了过来,,死死抓住二娘子的手腕,嘴里还喃喃不休。” “那你可听清楚了内容?” 房德皱眉道:“当时老祖明显是口齿不清,糊言乱语,整个卧室之人都不知他所言何事,只是一个劲的叫喊着二爷的名字。” 长孙无忌听完后,疑惑不解道:“哦?这老祖明显是被你大老爷回来的消息所惊醒,怎会不断呼喊房府二爷的名号?” 房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凑巧吧,老祖知道自己行将就木,故而想与二爷道个别,可惜,二爷至今还在京师!哎......” 长孙无忌打心眼里觉得房询死的蹊跷,那房家二娘子亦是有些问题,可是听完房德的一番复述,心里的那一丝线索又断了,事情出乎自己的意料,甚是棘手,看来有些问题是出在房氏身上。 这时,房德唯诺的问道:“长孙老爷,您可知我家二爷现如今在京城如何了?是否已经从陛下手中拿到齐州刺史的任命书了?” 长孙无忌眼珠子稍稍转了一圈,遂之开口道:“房德,这次我与你家大老爷乃受陛下所托,前来查看齐州民情,故而与你家二爷打了个时间差,未曾见到你家二爷。” 目前局势极为不明朗,故而,长孙无忌打算将房聪被杀一事先隐瞒起来,免得到时候又生出什么乱子。 酷暑难当,南风时起时落,燃起的火苗儿被风儿刮得张牙舞爪,没个正形。 房德生怕这些衣物还未烧的干净便被大风吹走,故而拾掇起几个大石子儿硬生生的压住那些迎风招展的衣衫。 做完事儿后,房德又来到长孙无忌身边闲聊。而长孙无忌亦是庆幸房德这小子是个嘴闲不住的主儿,若是沉默寡言之人,自己还真的还不好应付。 长孙无忌手中握着一支小木棍,来回的拨动着火苗儿,表情坦然自若。 “房德,你家二爷和二娘子和睦不?” 房德愣了愣,他显然没想到长孙无忌有此一问。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当讲不当讲,面前的乃是大唐的当朝宰相,位极人臣,切不可交恶。另一面自己又是房家的侍从,若是背着主子,在其身后议论,乃是大不敬之最,一时间房德陷入了两难之境,只能捏着嗓子支支吾吾道:“这......” 长孙无忌是什么人,乃是混迹官场的老手,一双眼睛见过形形色色之人,他一眼便瞧出了房德这是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长孙无忌没有以权压人,语气甚是淡然道:“老夫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房德你若有所为难,便全当老夫没问。” 见着当朝宰相对自己如此客客气气,房德有些羞愧道:“长孙老爷,这......这,算了,小子见长孙老爷乃是德高望重之人,就与长孙老爷明说了,我家二爷以及二娘子相互间可谓是没有半点情分。” “哦?” 长孙无忌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一个重要的线索,故而精神一振。 房德左边瞅瞅,右边看看,见着了随同而来的其他三名侍从离着自己尚有一些距离,便倾着身子道:“长孙老爷,您有所不知。在二爷与二娘子成婚之前,我家二爷与商河县县吏的女儿情投意合。可惜了,老祖非要二爷娶上二娘子,甚至以性命相要挟。二爷向来孝顺,故而只能不由心的将二娘子娶过门。” “呜呼”长孙无忌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之多的隐事,想必这房家老祖房询是想攀上崔氏这棵大树,好让自己的房氏也能在山东诸多世家面前有所展望。看来有些事情,连房玄龄都不曾知晓。 房德接着道:“虽然二爷娶了二娘子过门,可是成亲之后,一直分房而睡。而二爷暗地里与那商河县县吏的女儿不曾断过联系,两人互倾的书信还是由小子相传哩。” “那你家二娘子会无动于衷?” 房德笑道:“说来也奇怪,二娘子虽知晓此事,但一直藏于心中,未曾向老祖及其娘家告状。倒是我家老祖知晓了此事后,雷霆大怒,直接将二爷丢到了族中祠堂面壁思过半月。” “那后来呢?” “后来老祖派人时刻盯着二爷,并告知二爷,若是再与商河县县吏的女儿来往,便派人直接将那女子诛杀......” 听到此处,长孙无忌心中疑惑重重,这崔家女儿都不管房聪与那女子之事,为何房询却如此上心,这完全无理可循,难道这里面暗藏玄机? 长孙无忌趁热打铁道:“那你家二爷就此安分了?” 房聪苦笑连连:“哪能啊,二爷文采飞扬,为官清廉,而那县吏之女亦是温柔端庄,国色天香。两人郎才女貌,早已许诺下生死情愫。故而二爷一直寻找那些德高望重之人来说通老祖。” “那有人说通了你家老祖?” 房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深深叹气道:“前些年二爷所托之人皆是以失败告终,不过,就在二爷上长安接受陛下任命书之时,他突然让我向县吏的女儿带个话,说只要从长安回来,便可娶她过门。” 长孙无忌茫然道:“这是何意?” 房德回道:“当时小子也像长孙老爷这般恍惚,二爷告诉小子,他已经联系了朝廷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只要他开口向老祖说情,老祖必然会松口......可惜耶,二爷还未归还,老祖便驾鹤西去,真乃造化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疑点重重 (书友群:571593710) 牢房里,李承乾以及魏征两人四目相望,一片茫然。两人皆不曾料想到大唐出军龟兹的背后,还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 可是这又与修建大明宫何干? 故而,李承乾皱眉道:“阿爹,依照您的推测,那告密之人必定是借刀杀人,想我横死沙场。可是这又与您当日在朝堂修建大明宫有何联系?” 赧然疑惑的不止是李承乾,旁边的魏征也是一头雾水,他虽然震惊朝堂中有人要谋害当朝储君,但是更为困惑的是,自己与李承乾锒铛入狱,只为哪般。 李世民回道:“当时朝中有十八人存在嫌疑,朕不好打草惊蛇。故而,朕与辅机他们商议,他们不是想谋害乾儿麽,那麽朕便成全他们,就将乾儿打入天牢……” 李承乾恍然大悟,苦笑道:“所以,阿爹便布了如此一个局,引那些人入套?好让那些人信以为真,暗观其动态?” 李世民笑眯眯地道:“不错,乾儿你在牢房的几日,朕还向外透露出风声,欲将你这太子废了,哼哼,果不其然,那些人可是跳动的厉害。” 李承乾幽怨道:“既然阿爹有此一计策,为何不告知乾儿以及魏侍中,害的我二人这几天即便在牢房还傻不拉几的担心阿爹是否真的要修建大明宫……” 李世民笑着打趣道:“还好乾儿你有些憨傻儿,你若不傻,阿爹这套子还真没办法下嘞!” 瞧着李世民那一脸捉狭嘲笑的目光,李承乾深深的感觉自己被老爷子算计了连裤衩都没得穿。 很显然老爷子知道自己提出修建大明宫,必然引来群臣的口诛笔伐,并且向来直言不讳的魏征恐怕倒时更是一马当先的对老爷子劈头痛骂。老爷子算无遗漏,魏征果然以死力谏,继而老爷子假装发怒欲砍魏征。这时,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位宰相早就知道了老爷子的用意,故而只是不痛不痒的向李世民求情,其他官员见三位当朝宰相都这般明哲保身,亦肯定争相效仿,不可能冒冒失失的站出来。 纵观全局,到时候只有自己这个愣头青还茫然不知,大义凛然的替魏征求情,从而顺其自然的惹怒了老爷子,老爷子便也能有充足的理由将自己打入天牢乃至废掉太子之位。 “唏嘘”李承乾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所有人,所有事都只不过是老爷子的棋子罢了,整个朝堂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上,特别是老爷子对于人心的揣摩,可谓是恰如其分。倘若稍稍揣摩错了,恐怕今日又是另一番场景。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阴晴不定的脸色,知晓自家儿子在想些什么,其实他觉得应该让李承乾多学学这些谋术。行冠前,他还只是个孩子,可是行冠后,他便是一个真正的成年男子,这大唐的江山迟早要交付他手中,故而多经历一些事情,百利而无一害。 李承乾搭着个脑袋,无精打采,虽说老爷子这番算计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是仍旧耿耿于怀,毕竟被人像傻子一样愚弄,谁心里能好受。 李世民见李承乾兴致不高,知道此事对李承乾的自尊有所打击,故而宽慰道:“总体来说,乾儿表现还是不错的!” 李承乾笑容惨淡道:“阿爹,莫要欺骗乾儿了,乾儿这是被您卖了,还替您数钱哩。往昔,乾儿自认为眼界不差,可是到头来,还是傻不拉几闯进了阿爹设下的套里,还一脸正气凛然弄了个《阿房宫赋》,什么灭秦非秦,什么族六国非六国,乱七八糟的一通瞎说,还自以为代表了民心,与魏侍中共存亡,悲壮得一塌糊涂,没想到只是乾儿一厢情愿罢了,可笑至极……” 李世民沉默了很久,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欣慰,有惋惜,似乎……还有一丝不甘? “乾儿,虽然此次你着了阿爹的套儿,可是,你问问你房叔伯,你杜叔伯,你舅舅,你问问满朝文武,谁敢取笑于你?你那阿房宫赋,大气恢宏,乃一千古雄文,就连褚遂良都赞叹不已。乾儿,你秉性刚正不阿,定下此计策之初,阿爹便晓得你会为魏爱卿请命。然见你在朝堂上那般凛然,那般对阿爹寒心透骨,阿爹虽早有准备,仍旧被你震的不轻。见你为玄臣挺身而出,阿爹甚是欣慰,乾儿,自古云,为臣者当为民请命,为君着当勒百姓以福,且不论此次修建大明宫是不是阿爹设下的套儿,你那颗为国为民的心是纯粹的,不管掺了多少东西,你站出来的那一刻,你也是干净的,纯粹的。” 李世民的眼中露出少有的慈祥与关爱,轻轻抚了抚李承乾的头。叹道:“阿爹多好的孩儿,那般畜生瞎了狗眼,竟然要谋害乾儿,那般死去,真是便宜了他们。” 李承乾猛然抬头盯着老爷子,他听出了这句话里不同寻常的味道:“死了?” 李世民淡淡道:“可不是麽,才查到那群畜生身上,便纷纷已死谢罪了。” 旁边的魏征瞪大着眼睛道:“陛下,这几日朝中到底发生了何种事情?” 李世民眼里露出一丝皎洁道:“当日,朕故意放出风声要废了乾儿的太子之位,一时间整个朝堂震动,而朕连续罢朝五日,并且为了效果逼真,朕不断地向全国调集民夫,让那些人确定朕是铁了心修建大明宫。前几日这些官员虽然吵吵闹闹,但还算安分。直到第五日,十八个人中有两人终于按耐不住了,黄门侍郎崔干以及谏议大夫刘庆元向外界秘密飞鸽传书,被朕当场抓获。” “哦?那这些乱臣贼子便全部一网打尽?”魏征问道。 李世民摇头道:“朕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狡猾程度,那密信上只有寥寥几字:‘太子欲废,行事否?’” 李承乾皱眉不解,这崔干可能就是泄密之人,可是却也不是背后的主谋,要不还为何书信请示他人?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这崔干亦是出自博陵崔氏,事先长孙无忌以及房玄龄已经排除了齐州房氏老祖以及崔家之女崔兰月的嫌疑,怎么这一会儿又绕到崔氏身上? 魏心中亦如同李承乾所想,故而询问道:“陛下,那飞鸽传书的目的地可是博陵崔氏?” “非也,这密函最终是要寄往洛阳的一处客栈,昨日朕已派人连夜前去查看。” 魏征疑惑道:“洛阳?难道崔氏在那边也有据点?” 李世民回道:“朕亦不知,只有等探子回了长安才知晓结果,但朕认为崔氏还没那个胆子敢谋害乾儿。” 李承乾也默默点了点头,这崔氏桃李满天下,盘踞着大唐不少州府的官位,这样搅和朝纲,完全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虽然这廉价造纸术、免费学堂可能戳痛了他们的心窝子,让他们对自己怀恨在心。但这些东西毕竟还没拿出世面,效果几何亦是未知之数,这崔氏完全没必要为这尚不成气候的小事而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谋害自己这位当朝太子。 当然问题需要辩证来看,倘若背后有着不可诱人的利益驱使着崔氏这般闹腾呢?譬如夺储?要知道这背后之人不针对其他人,唯独谋害自己这位当朝太子,若是崔氏替他人夺储,这一切倒也顺其自然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博陵崔氏若能帮助某人夺得储君之位,日后必然拥有从龙之功,到时与皇权联手,恐怕消灭清河崔氏独占鳌头指日可待。 但是现如今李泰在自己的培养下,早就成了五讲四美的科学小青年,从未有与自己夺储之心,李恪那小子经常围在自己身边转,未曾发现任何异常,至于那后世的唐高宗李治,现在还是个玩泥巴屁大的孩儿呢,哪会有如此心计?李承乾将众多兄弟一一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却发现,现如今好像无人与自己争夺未来的大统之位,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呜呼”李承乾突然想到了一人,此人极有可能心存野心,若是放眼大唐,恐怕没有比他更恨自己之人。此人便是周王李承道,前太子李建成的儿子。想到此处,李承乾有些发毛了,若李承道真乃背后谋划之人,那么这家伙的城府可就太深了,自己与之比起来,可是有些不够看。 李承乾愈想愈觉得李承道乃是背后策划之人,因为思来想去,只有自己死了,对其利益可谓最大。但是李承乾又不可将心中之疑惑向老爷子娓娓道来。毕竟老爷子除了是自己的父亲,更是这国家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贞观元年老爷子没有趁着动乱,一并将李承道宰了,那么日后必然不会轻易诛杀此人,一来,这李渊还未死,李世民不可能言而无信绝了李建成的后;二来,玄武门一役,天下人皆认为是李世民捡了便宜得到大统之位,故而为了安抚民心,彰其宏德,亦不会诛杀李承道。 低沉片刻,李承乾觉得还是先将心中疑惑压下来,日后细细查明,若真的乃是李承道所为,到时再将这烫手山芋丢给老爷子处理,若是老爷子置若罔闻,那么,李承乾不介意亲自会会这位便宜堂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暂别牢狱 李承乾自认为自己乃是一名演技派,可是看完自家老爷子以及房杜等人才晓得,自己的水准远远达不到所为的演技派,这些人才是影帝级别的,布局布得神不知鬼不觉,胡扯起来眼都不眨,害的自己以及魏征这位老影评家贸贸然便中招了。 活在这个遍地妖孽的年代里,李承乾觉得自己很累。前有坑儿的李世民,后有剧毒无比的李承道,让李承乾这位偶像派唏嘘不已。 黄门侍郎崔干以及谏议大夫刘庆元在被李世民抓获之初,便咬舌自尽,故而李世民下的套子也该收网了,朝堂之上虽然只落网两人,恐怕这朝堂之下必定蛰伏着更多的人,这次没有将背后主谋纠出来,但是这网撒下去了,亦是捞了两只大鱼,至于其后的小鱼虾米,估摸着这几天必然也会悉数纠察出来。 李承乾感觉自己与魏征恐怕在这牢房待不了多长时间了,竟然有些意兴阑珊。人就是犯贱,这几日吃睡都在牢狱,牢狱里与世无争,吃了便睡,睡醒了再吃,相当快活,让李承乾心中泛起了一丝不舍。 ...... 如李承乾所预计的,李世民对朝堂乃至整个长安发动了清洗。 李世民探视完李承乾的第二天。一队队骑马的野狼团从太极宫飞驰而出,直奔长安各处府宅,大清早人们还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长长的呵欠时。野狼团以迅雷之势闯进了某些朝臣家的大门,开始按图索骥拿人,哭嚎声顿时响彻长安各大坊街。 长安县吏崔康平,工部员外郎卢本衡,金部郎中李丘赫,长安醉千坊掌柜张达子,……这些小鱼悉数被待个干净。 同日上午,太极宫罢朝一日,宫里传出消息,李世民亲旨下令杖毙宦官十六人,其中甚至包括四名五品内侍,一名太史令,还有两名禁军校尉…… 长安城当日被锁拿的犯官共计二十余人,皆是七品以上官员,犯官府宅同时被查封。家眷子女全部入狱,家产全部封存入国库。 黄门侍郎崔干以及谏议大夫刘庆元两人虽然畏罪自杀,但是其家眷人难逃天子一怒,纷纷扣押至天牢之中,饱受酷刑。 犯官家眷们双手反绑,长绳索如同拴蚂蚱似的拴了一大串,在野狼团将士的押送下,从长长的街市上穿行而过,哭嚎声,大骂声不绝于耳,几名犯官家眷不甘入狱试图逃跑,被骑着马的野狼团将士赶上,扬手一刀当街劈死。余者踏着仍冒着热气的鲜血,认命地被押进了刑部大牢。 长安大街上,无论官员百姓还是胡商皆面带惊色,静静看着这场贞观年间的朝堂大变。 第三日。太极宫传出旨意,被锁拿的犯官全部斩首弃市,直系子女连坐,余者发付太常寺内教坊为奴为伎。 速判速决,二十多名犯官,连同其妻子儿女当日午时被押上法场。断头鼓声敲过三次,刽子手的钢刀挥落,一百多颗大小不一鲜血淋漓的人头落地,死不瞑目地圆睁着双眼,无神地仰望着灰色的天空,至死方知,原来天威竟如此莫测,如此绝情。 天可汗陛下杀伐果决的一面,曾在玄武门事变出现过一次,时隔七年,终于又让天下人领教了一次,依然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圣旨判罚当日,朝廷文武百官甚至来不及阻止,野狼团闪电般的速度将一切挽回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一百多颗人头落地后,整个长安都异常的安静,不论世家大族亦或是朝廷重臣竟无一家敢出面说话,李世民突然露出的狰狞獠牙,将他们深深地震慑住了。 长安城西市的法场上,血腥气弥漫充斥,终日不散,官员百姓皆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活在一股近乎窒息的压抑空气里。 第四天,官府的安民告示贴满全城,李世民再发圣旨,废建大明宫,各地征调的民夫迁回家乡,并且朝廷会赔偿相应的误工费。 动摇国本的恶政被废除,满城顿时一片欢庆声,官员弹冠,百姓沸腾,至于法场上那一百多颗人头,还有经久弥漫不散的血腥气,似乎被这一道皇恩浩荡的圣旨冲洗得干干净净。 天晴了,圣君依然是圣君,臣民依然是民族自豪感爆棚的臣民,在圣君的带领下走向另一个崭新的辉煌,至于死去的人……他们当然只是死人而已。 一场隐于背后的较量,以雷霆万钧之势开始,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悄然收尾。一切又风平浪静。 第五日,太极宫的宦官打开了大理寺的牢门,陛下亲旨,太至李承乾、门下省侍中魏征无罪释归。 李承乾蹲了几日号子,终于被放了出来。人的感情有时候就是来的猝不及防。李承乾与魏征以前交往甚少,然就在这牢狱短短的几日,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魏征出了牢房,还笑呵呵道:“陛下,有空了,就去某府上吃吃茶儿,您在牢房唱的小曲儿,着实好听,某都有些不舍哩。” 李承乾暗自发笑,自己在牢房内,闲着的无聊,随意哼了哼几句后世的小曲儿,没想到这魏征倒是尤为喜欢,现如今一首最炫民族风,魏征哼的是有模有样。每当自己唱完“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魏征总能恰如其分的接道“留下来”,音律节奏把握极为精准,虽然大部分的歌词儿都是李承乾在唱,可是魏征那寥寥几句乃是将整首歌推向高潮的精髓所在,五十多岁的魏征声音敦厚,咬字清晰郎朗,令李承乾甚为佩服。 ...... 李承乾跟随老爷子回了东宫,才临东宫门口,就发现长孙、玲珑、李泰、高阳、汝南、李恪、长乐......等一大家子守在东宫门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李承乾鄙夷的看了一眼李世民道:“阿爹,咱不就是出个狱麽?至于这般兴师动众麽?” 李世民打趣道:“乾儿你这是面子上挂不住了?” “废话”李承乾幽幽的嘀咕了一声。自己乃是东宫之主,亦是青雀、高阳、小恪的兄长,平日里都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现在让这些人晓得自己中了老爷子的套儿,还白白蹲了几天牢狱,这以后,还不得给这些家伙嘲笑死。 长孙一手拿着艾草儿,一手拿着白玉瓷瓶,迈着碎步伐,朝着李承乾迎来。 待李承乾还未恍惚过来,长孙便将艾草插入瓷瓶儿内沾了些水珠儿,不断地拍打着李承乾的身子。 “阿娘,这是为何?”李承乾不明所以,故而向后退了一步。 长孙笑道:“傻孩子,那牢狱阴气甚重,为娘这是为你趋吉避凶呢。莫要再动了,你那后背,阿娘还未扫到哩。” 李承乾耸了耸肩,没想到自己的阿娘还信这鬼神一套,但长孙乃是一片好心,李承乾怎会忍心抚绝,故而杵在原地,任由长孙“驱邪”。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长孙将瓷瓶内的水耗尽这才作罢,便指着东宫门槛处烧红旺旺的火盆儿道:“大郎,跨过这火盆儿,咱就可以入室哩!” 不用多想,这跨火盆儿必然又是“趋吉避凶,变祸为福”之举,李承乾虽然不相信这些东西,但还是耐着性子做完这些习节。 沾了艾草水,跨过火盆儿,这就表明身上的晦气被祛除了干净,故而,李承乾也能登堂入室了。 小汝南扑通扑通的走到李承乾身边,张开双臂道:“大兄,抱抱!” 小丫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极为可爱,李承乾一把抱起小汝南,宠爱道:“大兄不在的这些日子,小汝南有没有乖乖听话呀?” 小汝南扬起乌溜溜的马尾,傲娇道:“大兄,汝南可听话了,现在汝南吃饭都不需阿娘操心了,汝南自己会用筷子咯!” “真的呀,那汝南太棒啦!” 小汝南弯起粉嘟嘟的嘴儿道:“可不是麽!” 旁边的一干人被小汝南这般骄傲的神情逗的是大笑连连。 东宫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嬉闹的笑声,李世民拉着长孙半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之上,静静的享受着天伦。 李承乾身边围着一大群人,瞬间成了孩子王。 小汝南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念念不忘道:“大兄,快讲小猴子的故事!” 李承乾刮了刮小汝南粉唇上的冰渣子,疼爱道:“汝南,莫要着急,大兄这就给你将小猴子的故事。” 须臾间,李泰、李恪、高阳、长乐......纷纷从杂物室搬来胡椅,一边品尝着各式各样的刨冰,一边侧耳倾听,那泼猴逆天的故事。 东宫向来是整个皇室充斥欢声笑语的聚集地,李世民觉得在东宫自己年轻不少,看着温柔贤惠的长孙,看着兄友弟恭的李承乾兄弟几人,看着狡猾的高阳、文静的长乐、还有天真无邪汝南以及掉队的稚奴,李世民感觉这才想一个家,这皇宫不应该冰冷的没一丝一毫的人情味。 他有些嫉妒自己的二子李泰,若是当年自己的大兄李建成如同李承乾对待李泰那般,自己能会与他争麽?只怪李建成太过听信自己三弟的谗言,怀疑自己,排挤自己。其实本一开始,自己无心与其争夺储君之位,可惜对方总是咄咄逼人,暗下杀手,自己只能与之对抗。 故而,那时候,李世民甚觉得天家无情,可如今见着自家儿女如此相爱相依,李世民又对此话淡然一笑,果然说什么话要对什么人,我李世民的子女怎会那般不堪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媚娘到访 从大理寺监牢出来的几日里,李承乾甚是清闲,每日上完早朝后,便回到东宫与玲珑下几盘围棋,说来也奇快,李承乾对于其他事情,能够很快掌握熟知,但唯独这围棋,是半点天赋也没有,就是一活脱脱的臭棋篓子。 “大郎,你不许再悔棋了!”玲珑素手轻轻拍打着前来悔棋的李承乾。 李承乾咧嘴笑道:“玲珑,仅此一次,仅此一次!” “咯咯,大郎,你这话都将三遍咯”玲珑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发出锐耳的银铃声。 被玲珑这般一说,李承乾确实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双方才下了五子,自己就悔了三次,面子上着实挂不住。 李承乾并不喜欢下围棋,他更倾向于运动型的娱乐,譬如羽毛球,譬如打猎。可惜侍女姐姐天生温柔不好动,于东宫府内除了看书便是刺绣。故而李承乾怕玲珑一人闷坏了,才特意陪着她下棋。当然,借着下棋,能够调戏一下这位侍女姐姐也是极好的。 东宫成了老李家的托儿所,李承乾那些弟弟妹妹,隔三差五就往这儿跑,只因为李承乾的那出西游着实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殿下,长乐公主、高阳公主、魏王殿下、吴王殿下......来了!” 李承乾这边和侍女姐姐打趣解闷呢,那边冉冉小萝莉,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表情很亢奋。李承乾悄悄松开了玲珑的玉手,教育道:“冉冉,你这毛病得改,做事总是火急火燎的,那魏王、吴王等人不是东宫常客麽,有何大惊小怪的?” 小萝莉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撅撅嘴,道:“殿下,魏王他们来了,那您是不是该讲小猴子三打白骨精了?” 看着小萝莉憧憬的表情,李承乾生出了一丝捉弄之心,语重心长道:“冉冉,这故事固然好听,可是平常的事情也不能落下,你看你这些日子尽想着剧情,做事马马虎虎。这酷暑天,本宫明明让你送来一床蚕丝被,你可倒好,生怕本宫九伏天受了寒,竟将那十几斤的厚衾子送到卧榻......” 小萝莉露出可爱的小白牙,笑嘻嘻道:“殿下,那只是意外。” 李承乾故意板着脸道:“若再有下次,这故事就不说于你听咯!” “……殿下!” 冉冉小萝莉一脸菜色,小模样儿很是不忿。 小萝莉熟知李承乾的性子,粉嘟嘟的玉手摇曳着罗裙,轻声细语,撒娇道:“殿下......” 一双眼睛扑哧扑哧闪,眼里的泪珠儿恐怕须臾间便要落下。 李承乾最吃不消他人于自己面前哭泣了,特别是这种天然无邪的小萝莉。 李承乾认拜,只得耸了耸肩:“好了好了,莫要委屈了,这以后讲故事,带上你便是。” 一旁的玲珑瞧着这主仆二人,丝毫没有主仆的样子,大眼瞪小眼,捂嘴止不住的偷笑。 ...... 李承乾走入正殿,却发现除了李泰、高阳、长乐、李恪等人亦是多了一张清秀而又陌生的面孔。 站在高阳身后的乃是一名与之年龄相仿的少女,穿着一袭粉色襦裙,扎着小马尾,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如同美丽的宝石镶嵌在一张毫无瑕疵,如同象牙雕刻而成的脸庞上,鹅蛋脸庞长着一张粉嘟嘟的小嘴,好似瓷娃娃一般。 李承乾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位陌生的小萝莉,只见那小萝莉偷偷瞄了自己两眼,又将脑袋瓜儿埋了起来,只留得一席乌黑亮丽的小马尾。 “这位是?” 高阳拉着身后的小萝莉,慢步走向李承乾,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大兄,小妹给你介绍一番,这位可是工部武尚书的宝贝明珠儿,嘻嘻,听闻你们小时候还见过呢哩!” “武士彟的女儿?”李承乾一时间脑瓜儿还没转过来,喃喃的默读了两遍,突然眼睛一亮道:“你是武媚娘?” 小女孩害羞的点点头道:“嗯!” 闻言,李承乾深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高阳,而后轻声道:“想不到你真的用了媚娘作名,当时我只是说笑呢!” 武媚娘见李承乾对自己仍存记忆,并且与自己说话,并未使用“本宫”,而是用“我”,心中泛起了一丝窃喜,连那白皙的脸上都生出了红晕。 李承乾不知道高阳这丫头将武媚娘带来作甚,询问道:“高阳,今日你不是应该在弘文馆学习麽?难道又逃学了?” “哼”高阳噘着嘴道:“大兄,高阳是那种人么?孔先生病倒了,所以今日不上学哩!” “哦?当真?”李承乾有些不信,毕竟这小丫头逃课的次数可比上课的次数多,那孔颖达可没少在老爷子那儿告状,只不过老爷子向来对女儿疼爱有加,对于高阳逃课一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未等高阳开口,李贞急忙道“大兄,高阳没有诓骗于你,那孔先生确实病倒了,故而,今日我等才有空闲来你这东宫。” 李承乾知道李贞为何急忙替高阳开脱解释,还不是那西游记闹得,现如今十几岁的李贞正直脑洞大开活力四射的年纪,自从听了自己的西游记后,便让其府中侍从唤其为“齐天大圣”,而李贞自己亦是话都说不清爽,没事总自称“俺老孙”,气得李世民咬紧牙后跟,自己的儿子成天想当猴子,那自己又算什么? 李承乾看了一眼武媚娘,笑道:“媚娘亦是来听西游故事的?” “嗯,高阳公主时常于媚娘耳畔讲述那孙悟空保得三藏法师去往西天取经的故事,媚娘觉得甚是有趣,今日孔先生病倒,媚娘不请自来,真心想听闻殿下的西游故事。” 西游记的背景乃是取自大唐西域记,李承乾将背景稍稍修改了一遍,那取经的已经不叫唐僧,而是南北朝一名叫三藏的法师,背景稍稍更改,但不影响这部光怪陆离的神魔小说吸引人的能力。 李泰、李贞、长乐、高阳几人很是自来熟,对东宫了如指掌,很快搬来胡凳,手捧着吃食,坐在大殿两侧,煞有其事的谈论起前些日子的剧情。 武媚娘倒是有些尴尬,高阳是个胡咧性子,将她带入东宫内,便不管不顾,武媚娘孜身一人立于大殿之中,不知如何是好,一下子,那俏脸变得红扑扑的。 李承乾从偏殿拿来一张胡凳,递于武媚娘道:“想听故事,总不能站着,我说的故事可是很长的哩!” “谢谢”武媚娘细语轻声,不知道为何,她整个人似那一弯清泉碧水,羞涩动人。 李承乾是个好主人,果汁一人一杯端上来,烤串儿一人一份。冷饮这东西,吃了是消暑,但吃太多也不好。李承乾很细心,给汝南小公主的果汁,没放冰块,她太小,心肺又弱,冷饮这东西,还是少吃点好。 而高阳以及长乐等女子身子骨虽然比小汝南皆是,但毕竟是女子,冰凉寒气之物不宜多食,故而,玲珑很贴心的在果汁了加了少量的冰块儿。一来可以解酷暑,二来不会让这些妹妹们闹肚子。 “这是什麽?” 武媚娘看着杯子里的紫色液体,好奇的问。李承乾给她的是葡萄汁,当然,加了少许糖调味,小女孩喜欢甜的,且喜欢酸的,这一点,李承乾相当有把握。 “果汁,很甜,尝尝,不喜欢给你换别的。” “嗯。” 武媚娘点头,自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马上就眉开眼笑,显然,李承乾调的果汁很合她心意,李承乾心中有些得意,一代女皇如今还是个黄毛丫头,在自己面前如此拘束,自豪感倍增。 高阳皱眉道:“大兄,为什么其他人都是紫色的,偏偏我是绿色的呢?” “你这丫头,性子太火烈,故而大兄让你玲珑姐姐在葡萄汁里放了一些降火的草药,你这疯丫头该败败火。” 李承乾话,得到高阳的白眼,手握粉拳很不忿:“大兄又在乱说话,高阳何时火气大了?” “哦,那我怎么听说,先生质疑你作业乃是她人所为,你便当着先生的面,将那作业撕得粉碎?” 高阳噘嘴道:“哼,那是孔先生血口喷人,作业是高阳挑灯所作,他凭什么怀疑高阳?” “哦?是麽?” 高阳鼓着腮帮儿道:“本就是如此,难道大兄宁愿相信先生也不愿相信高阳?” “信,怎么不信,你的品行大兄最为熟知了,怎么可能会这般弄虚作假呢?对吧?” “嗯”高阳的声音相较于之前小了不少或者说语气内少了一丝自信。 李承乾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那日老爷子与自己说了,这小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武媚娘替她代写作业。虽然武媚娘极力模仿高阳的字迹,可惜两人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女,这般作弄,哪会逃得过孔颖达这位博学老儒生的法眼。 李承乾之所以不当面点破高阳的谎言,是怕伤了她那颗看似坚硬实则脆弱不堪的心房,有些事不一定要正面点破,或者迂回委婉一点,效果更佳。 现如今高阳内心充满了对自己的愧疚,她觉得自己欺骗了自己最为敬爱的大兄,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找她人代写作业,除非她不再依恋自己这位大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酷暑难当 七月流火,外面的老天似乎乐意见到众生汗流浃背的模样,连日来不施舍一丝甘露清风,东宫乃处在太极宫的东边,距离御花园以及水榭相去甚远,孤零零的耸立在皇宫一隅,没有水池,没有层林叠峦的树木,故而较其他地方更为闷热。 李承乾拿着一把不知名的的羽扇使劲的朝自己扇儿,可惜日头过于毒辣,扇出来的风似火龙一般让人感觉浑身焦灼。瞧着桌案下方数张希冀的眼睛盯着自己,李承乾咬了咬牙,继续捏着嗓子道:“白骨精不甘心就这样让三藏法师走了,又变成一个白发老公公,假装来找他的妻子和女儿。悟空把金箍棒藏在身边,走上前迎着妖精......” 李泰、李恪、高阳、长乐、武媚娘等人坐在胡椅上,弓着身子,一边舔食着刨冰,一边侧耳倾听,完全不理会各自那湿淋淋的后背。 李承乾觉得自己吞些汽油,可似那后世的杂技演员口能喷火。燥热的天气,一开口便是一个时辰,嗓子都冒烟了。好在前面与自己的弟妹约法三章,今日只需将“三打白骨精”讲完即可。 ...... “冉冉,快去拿些冰块儿过来,你家太子热得不行咯” 一章说完,李承乾一副死狗模样趴在桌案上,拉长着舌头,大口的喘气。 冉冉很快便拿来一桶小碎冰,还未等其放下,李承乾便一把夺过冰桶,直接将双手插在碎冰之中,滚烫的皮肤,须臾间变得清凉透心,好不舒坦。 玲珑很贴心的端来一碗加了冰块的绿豆汤,送到李承乾面前,并且掏出手绢而,侧着身子很是仔细的替李承乾擦汗。 玲珑的琼鼻上亦是豆大的汗珠儿缓缓低落,落在李承乾的手臂上,散发出女儿家的香气。侍女姐姐总是那般的温柔,蕙质兰心,只要她在身边,李承乾感觉这夏日也不是那么炎热,羽扇的风儿夹杂着清素的香味儿,让这位趴在桌案上的太子爷有些昏昏入睡。 有美人兮,凤飞翱翔。李承乾心底涌出了一丝童趣,当着众人的面儿,轻轻的捏了一下玲珑的素手,吓得玲珑立马缩了回去,俏脸上陡然生出一抹娇色,浑然天真,美不胜收,让李承乾内心一阵暗爽。 李泰、李恪、高阳、长乐等人比这更刺激的画面都见识过,比起搂搂抱抱这摸一下手,算不得什么,众人还沉浸在西游的故事里,思考着未来剧情的发展,根本顾不得自己大兄那龌龊的举动。 然武媚娘却是头一次见着这般香艳场景,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即便双方已经结发,也不该于这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不雅之举。武媚娘讷讷的看了一眼李承乾又扫了一眼玲珑,发现李承乾看向玲珑的眼里充满了溺爱,而玲珑的眼里亦是娇色万千。现如今的武媚娘还是个丫头片子,她不懂什么是爱情,但她能感受到李承乾那眸子里的神采,能让春雪融化,能让夏炎驱散。她很想自己亦能被那种眼神所包裹,她发自内心的羡慕玲珑或者掺加着一丝嫉妒也说不定,可惜自己只是武家庶出的次女,怎会有机会于那真龙平坐一处? 故事讲完了,李承乾可没忘记老爷子的交代,故而撇着脑袋对着众人说道:“这西游的故事你们听归听,切不可在外人面前提及此事。” “这是为何?” “小猴子的故事好好听,为何大兄不让吾于他人分享哩?” 李泰、李恪、高阳、长乐、小汝南等人皆是疑惑不解,为何这般精彩绝伦的故事要藏着掖着,不能告知于他人。 武媚娘微微皱起琼鼻,突然漆黑的眼珠儿一转,嫣然道:“殿下,是不是怕惹麻烦?” “哦?”闻言,李承乾将眼睛扫向下方的武媚娘,其他人亦是纷纷向其看去。 在众人的视线汇聚之下,武媚娘提起紫色衣裙,淡雅的站了起来,平静的稚嫩俏脸,并未因为一大帮皇子皇女的注目下而改变分毫。 年仅十一岁的武媚娘还不似后世史书记载的那般妩媚妖娆,少女清秀淡然的气质,犹如青莲初绽,小小年纪,却已初具脱俗气质,难以想象,日后长大,武媚娘将会如何的倾国倾城。 莲步微移,武媚娘立于大殿正中,小手伸出,嵌着黑金丝的紫秀滑落而下,露出一截雪白娇嫩的皓腕,然后举手齐眉,朝着李承乾微微一礼。 李承乾看着十一岁的武媚娘如此端雅大方,不怯不亢,便饶有兴致的问道:“媚娘,你说我是害怕麻烦?” 武媚娘微微颔首:“然也!” “何出此言?” 武媚娘回道:“西游故事虽为精彩,但是细细端倪,不难发现,整篇故事都有打压道教抬高佛教之嫌。而媚娘曾听闻家父说起过,贞观元年,大唐爆发了佛道之争,差点使得整个社稷动荡。现如今佛道之争依旧存在,但皆是局部的小斗争。若是此故事从东宫传出去,恐怕以太子之威信以及故事之感染力,恐怕......恐怕这天下的佛门道观又会掀起一场大风暴。” “呜呼”李承乾被武媚娘的一席话弄得是瞠目结舌,要知道当初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还是自家老爷子于自己提点的,可是这十一岁的武媚娘才听了半日西游,便由如此觉悟,真是恐怖至极。 “殿下,媚娘分析的可有道理?”武媚娘见李承乾如此表情,心中惊喜不已,自己定然是猜到了承乾哥的心中所想,故而略微骄傲的柔声道。 “有道理,有道理,媚娘一语中的,适才之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哩!”李承乾收起了满脸的惊骇之色,咧嘴夸赞道。 “大兄,你真是此意?”李恪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他不相信一篇西游故事便能引起佛道两门轩然大波,他更不相信武媚娘这个才金钗之年的小女孩能够须臾间读懂自己大兄的意思。 李承乾笑道:“小恪,你觉得这西游故事如何?” 李恪点头道:“这西游故事光怪陆离,师徒四人一路抢滩涉险,降妖伏怪,起伏不断,令人欲罢不能。” 李承乾又问道:“那你细细回味,这西游记是否有贬低道教抬高佛教之嫌疑?” 李恪忖了忖眉:“大兄这般问了,恪儿确实觉得这西游故事存在贬低道教之嫌疑,就大闹天空来说,这道家天庭堂堂十万天兵不是大圣的对手,反倒是佛家的释迦牟尼只手遮天,一只手掌便擒伏了大圣。如此一来,真的有些贬道抬佛。” “这不就结了,西游故事趣味横生,若是传出宫外,必然使得整个大唐为之风靡。倘若有好事者将西游当成贬道抬佛的素材,恐怕又会引起轩然大波。并且这故事是源自宫中,这便粘上了皇权,会使得佛道之争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到时候,你大兄可能会被那些道徒的吐沫星子给淹死......” 李世民的儿子女儿都不是傻子,各个机灵古怪。被李承乾这么一点拨,李恪、李泰、高阳、长乐等人都茅塞顿开。西游故事本身并不可怕,怕就怕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将西游故事过分解读并且绑架在皇权之上或更直接的绑在东宫之上,到那时即便佛道两家隐忍不动,恐怕朝廷以及其他世家阀门也会因为这西游出自东宫而有所行动。 当然,年纪掉队的稚奴以及小汝南,仍旧两只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李承乾,两个小屁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姐姐在谈论什么。 稚奴也就是后世的唐高宗,如今不过是一个六岁大的奶娃娃,嘴角周围满是刨冰渣儿,奶声奶气道:“大兄,那稚奴以后还能不能将小猴子的故事说给兕子听哩?” “当然可以了,大兄方才不是说了麽?你们不可以将故事透露于宫外,兕子是宫里的人,还是我们的小妹妹,稚奴当然可以为小妹妹讲故事呀”李承乾温和的看了一眼李治,李治由于年龄严重掉队,李泰、李恪、长乐、高阳等人都不愿意陪他玩耍。这小子倒也憨实,比自己大的兄姐不陪自己玩耍,那就找比自己小的弟妹玩耍。所以年仅两岁的兕子成了李治唯一的玩伴儿,并且成了他唯一从其身上找到作为哥哥的那种感觉,虽然两岁的兕子可能还听不懂西游故事,但这并不妨碍李治那颗疼爱妹妹的心儿。 李泰扫清第五碗刨冰,摸着圆滚滚的肚皮道:“大兄,找个日子咱们去城南烧烤?” “好哇好哇”如同高阳,如同长乐,如同李贞皆是举起双手附和道。 “不去,太热了”李承乾回绝得很干脆,他不知道这些人脑子是怎么想的,如此酷暑之季,屋子里不好好待着,偏偏顶着日头跑去城南烧烤,这不纯粹是想中暑麽。 高阳嘴角弯起弧度,双眼似那月牙儿:“大兄有所不知咯,自你随军北伐后,阿爹便将薛仁贵的旧宅翻新扩建了一番,现如今城南山里的薛家旧宅可是一片避暑纳凉的好居所哩?” “当真?”李承乾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高阳这丫头性子野,为了出宫,可能会诓骗自己。 李泰堆积这脸上的横肉附和道:“大兄,高阳所言不虚,这城南的薛氏老宅真的被阿爹改造成了第二个避暑纳凉的玉华宫咯!” “哦?”见李泰这般模样,李承乾心中有些好奇了,难道老爷子真的将薛氏老宅改造成农家乐了?若是修建得当,那处确实是避暑游玩的好地方。 “小恪,高阳以及青雀所言皆是实情?”李承乾对于李台以及高阳的话有些没把握,一个是疯丫头一个是吃货,故而李承乾转向询问相对稳重的李恪。 李恪点头道:“大兄,贞观六年九月初阿爹便下旨翻新扩建城南薛氏老宅,只是恪儿未曾亲身去往,还不知是否竣工。” 听完李恪的复述后,李承乾点了点头,照理说,那薛宅面积不大,约莫一年的时间估计已经修建完毕了,薛宅的风景自己是见过的,清秀景致,泉水叮铃,树林耸立,是个宁静致远的好居所。 “明日咱们去城南散散心?”李承乾受够了东宫的炎热,便将脑袋凑到玲珑耳边轻声询问,嘴里吐出的气儿撩起了玲珑的几缕发丝儿。 “嗯”玲珑微微颔首,脸上再一次露出淡淡绯红,声音却又那般舒人心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深山偶遇 翌日清晨,蔚蓝的天空似那雨水冲洗般一尘不染;空气是那么清新,像被滤过似的,东方出现了一片红霞,日头露出半张得意的笑脸,照得整个长安红通通的,夏日早晨的美轮美奂。 李承乾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推开窗户,清新怡人的空气让他神清气爽,把刚起床后残存的丝丝睡意完全驱走;清凉的晨风扑面而来,精神抖擞,焕发出灿烂的笑容。 李泰、李恪等人早已穿戴整齐汇聚东宫,宫外的武媚娘昨日得到了李承乾的默许,早早地便踏进了太极宫,随后又与高阳齐同进入东宫。 围城里的人想出去,围城外的人想进来。皇宫里这些大大小小的皇子皇女早就受够了这金碧辉煌的牢笼,虽说在这里能享受到无比最贵的身份,能吃到整个大唐最为美味的食物,能穿上五彩缤纷的绫罗绸缎。可是失去了年少的自由,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即便是向来成熟稳重的李恪,此时不再端着那四平八稳的皇子仪态,热火朝天的收拾着烧烤架等郊游物品,笑逐颜开,满脸充斥着一副迫不及待的神色。 众人很麻溜的将物品收拾妥当,李承乾不好意思让众弟妹久等,故而囫囵吞枣一般的随意洗刷了一番,便带着一众弟妹浩浩荡荡的向着城南薛宅赶去。 森林是一个天然氧吧,除了新鲜清凉的空气,这里更有沁人心脾的气温。绕过城南山外的灌木丛,李承乾等人这才进了城南深山,高大耸立的松树,试于苍天一争高下,层叠不断的枝叶遮蔽了整片苍穹,偶有一丝斜眼透过零星的空隙,撒碎在铺满腐叶残枝的山皮上,光彩动人。 城南深山的温度约么只有二十多度,舒适的让人摒弃掉了夏日里最后一缕浮躁,小汝南趴在李承乾的背上,不知何时眯上了弯月牙儿,竟然打起了小鼾,不安分的粉唇来回蹭着李承乾的肩膀,留下了一抹闪闪发光的玉液。 一行人自东宫出发,已经行走了一个时辰,李泰两百斤的体重着实有些吃不消这崎岖难行的山路,他喘着粗气道:“大兄,咱们还需多久才能到薛氏老宅呼?” “累了?”李承乾轻声回复着李泰,生怕将背上的小丫头吵醒。 李泰甩着脑袋,感慨道:“深山虽然凉快舒适,可是这山路也忒难行走,我这两条腿都麻木无知,也不知当年薛仁贵爷孙两怎在这山中老林居住数十载。” 李承乾向前眺望了一会儿,脑海里回忆起自己当时进山的路线,沉吟片刻后,淡淡道:“青雀莫要心急,我估摸着咱们再前行半刻钟便到了。” 饶是李承乾适才眺望远方的幅度有些过大,惊醒了酣睡的小汝南。小汝南揉了揉惺忪的双眸,慵懒道:“大兄,我们到了麽?” 小丫头刚睡醒的模样甚是迷糊懵懂,李承乾忍不住亲了一口小丫头的额头,疼爱道:“汝南再睡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哦”小汝南点了点小脑袋,又闭上了双眸,轻轻的趴靠在李承乾的肩膀上。 小汝南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睡眠质量相当好,不一会儿,李承乾就听到后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儿。 ...... 临近薛氏老宅,可以看见周边附着在松树四处的灌木蔓藤被人为清除干净,道路亦是愈发愈宽阔平坦,山地褐黄色的土皮被荔枝般大小的青石子所代替,连绵不绝,好似一条青龙潜卧在深山之内。 放眼望去,那薛氏老宅赫然独立在深山之中,李世民没有拆掉原来的薛氏旧宅,而是在其旁边又并排修建了数座青竹楼阁,阁楼坐北朝南,两侧人工溪流的泉水从山顶引来,倾流而来,泉水叮铃,清脆聆动,淌急的小溪内不乏几只调皮的鱼儿逆流而上。 溪流两侧土地更为平整,竟然奢侈的用到了铺在太极殿的青石砖。平整大气的青石砖上又坐落有序着数座石凳石台。石凳石台相聚溪流不过半尺,向来将穿好鱼饵的鱼钩直接丢在溪流中,便可坐在石凳上一边品茶一边钓鱼。 平日了极为安静的城南深处,此时喧闹不止,一连串的咆哮声、笑骂声,荡漾在整片深山,枝头没睡足的鸟儿极不情愿的拍动着翅膀另觅他处安睡。 这些声音倒不是刚踏入此地的李承乾等人所发出来的,溪流旁十几个少年,流觞曲水,把酒问天,好不热闹。 李承乾放下了肩上的汝南,朝着那群明媚的少年高吼道:“小冲、处默、青莲、仁贵......你们怎么来了?” 十几个少年不识他人,正是野狼团的一种纨绔。纨绔们玩的甚为开怀,突然听闻李承乾的呼喊,皆是放下了手中的樽杯,闻声而所,扭头看向李承乾以及他身后的一种弟妹。 长孙冲见来人乃是李承乾,不禁有些诧异道:“老大,您怎么来了?” 李承乾亦没想到自己带着弟妹于山中避暑,竟遇见野狼团的众纨绔,手指着身后一干人,微微笑道:“喏,我带着他们来此处避暑。小冲,尔等又为何在此饮酒作乐?” 长孙冲笑道:“老大,您有所不知。近来天气热的厉害,仁贵说他家的城南旧宅夏日尤为凉快。今日玄甲军休浴,吾等无须为其操练,得了空闲,便随仁贵一道来了此处,不想能碰见老大您哩!” 李承乾以及长孙冲谈话之余,李泰、李恪、李贞三人以及将烧烤架搭建起来,惹得房遗爱、薛仁贵、杜荷、程处默等人纷纷好奇的围观猜测。 程处默端详半日也不知道此乃何物,用于何处,便朝着李泰询问道:“魏王殿下,这铁疙瘩用来作甚?” 李泰搭建烧烤架,引燃木炭,忙的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向程处默等人解释,只是草草敷衍道:“稍后,你便知晓此物的用处了。” ...... 不时,缕缕青烟从烧烤架上腾空而起,氲氤于耸木之巅。李泰很勤快的将事先准备好的羊肉串儿、鸭腿、鸡胗等食材逐一摆在石台上,一旁的李贞也没闲着,施展出炉火纯青的烧烤技术,来回拨动着铁丝网上方的烤食,生白鲜红的肉色,在麻油以及高温的混合作用下,慢慢变得脆皮金黄,肉香四溢,引得围观的纨绔直流口水。 李恪见烤肉的色泽均匀光亮,从包裹中掏出一袋佐料,就着溪流将双手清洗干净后,便就着一撮佐料均匀的洒在烤肉表面。 孜然、茴香、茱萸等植物成分的佐料在火烤之下,更加芳香四溢,肉香草药香混在一起,就连李承乾也咽了咽口水。 李贞是个实在人,一次性烤了三十多串儿,可惜李恪刚撒好佐料,那些纨绔便似那饿虎扑食般的涌道李恪跟前,将那三十串儿烤肉顷刻前消灭的一干二净。 程处默吧唧着驴唇,左右啃食着附着在牙签上的残渣,恨不得连这牙签都给生吞了。其他人的吃相也没好到哪里去,薛仁贵哪曾吃过这等食物,两眼放光,嘴里含着未曾吞下的食物,口齿不清道:“好吃,真好吃......” 李泰、李贞、李恪三兄弟满眼皆是怒火,三人好不容易烤熟的串儿,还未来得及送于自己的弟妹品尝,便被这群纨绔吃的是一干二净。 李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众纨绔骂道:“土匪,简直是一群土匪......” “哼,你们这群混蛋”李贞亦是插着腰忿忿不平道。 长孙冲向来皮厚,舔着脸道:“青雀,小贞,这真的不怪吾等,实在是这东西太好吃了,某从未吃过这等食物,唇齿留香,皮脆肉嫩,真乃是人间绝味。” 薛仁贵没有长孙冲那般皮厚,吃了人家好不容易烤熟的食物,着实有些愧疚,因此耳红面赤道:“魏王殿下,汉王殿下,适才是某的不是,要不,某替你们再烤一些?” “你会麽?”李泰挺着胸脯,反问道。 众纨绔见李泰如此模样,一时间尴尬不已,心中有些埋怨这位魏王殿下何必咄咄逼人,当然也暗骂自己,不就是几块烤肉麽,怎的适才向丢了魂儿一样贪吃,这下可好,面子全丢尽了。 李承乾心中有些好奇,自己的这位胞弟平日里与长孙冲等人相处的极为融洽,难道会为了区区几只串儿与众人翻脸? “青雀,吃完了再烤便是”李承乾见李泰仍是双目死死瞪着长孙冲等人,生怕众人起了争执,故而规劝道。 小汝南摇摇晃晃的走到李泰身前,小手拉了拉李泰的衣袖道:“四兄,阿娘时常教育汝南,好的东西要学会分享,这样才是一个好孩子,所以四兄莫要责怪那些大哥哥了好麽?” 李泰对于汝南的疼爱丝毫不亚于李承乾,他半蹲下了身子,温煦道:“汝南你不总是喊着要吃烤串儿麽?四兄知道你自早晨至现在从未进食,不就是为了吃串儿麽?大兄本想让小汝南你先填饱肚子,可惜,全被这群土匪抢了先......” “吧唧”小汝南突然张开粉唇亲了一口李泰,亮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天真无邪道:“四兄,汝南早上偷偷吃了一碗刨冰,不饿的!” “咕噜”小汝南话音刚落,小腹便传来一阵叫声,惹得小汝南的俏脸瞬间变得绯红,四岁的小汝南也知道害羞了,竟然将脑袋死死埋在李泰胸口,摇摆着脑袋,愣是一言不发。 “你这丫头”李泰疼爱的笑骂了一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溪水浑浊(求月票) 小汝南的天真善良,令一众纨绔脸色泛红,眉宇间透露出赧然羞色。 长孙冲向着李泰身前一步,微微窘迫道:“青雀,适才吾等不知汝南公主还未进食,抢先将串儿吃了,要不这样,你教吾等如何做串儿,也好弥补一下方才之过失。” 李泰适才也是激动了些许,现如今心中的戾气已被无邪的汝南涤荡的一干二净,他放开了怀里的小汝南,回道:“表兄,方才是青雀过激了,表兄莫要放在心上。” 最初李承乾还纳闷李泰何以为了数只串儿对众纨绔大发雷霆,至此他才明白,原来李泰和自己一样亦是一位护妹狂魔。 李承乾瞧着一杆人傻傻杵在原地不动的,爽朗笑道:“今日吾等齐聚薛氏老宅,深山竹楼,美不甚哉,古语云,诗酒趁年华,吾等莫要浪费时间,吃喝才是硬道理。” “诚然如此,诚然如此”程处默扯着嗓子叫好,毕竟刚才的几只串儿早就下了肚皮,程处默如那猪八戒吞食人参果一般,还不知烤串儿具体什么味儿。 好在李泰准备充分,足足带了五大包烤食以及三只烤架。纨绔们纷纷效仿适才李泰的举动,不一会儿便将烤架搭建了起来,引燃,加炭,忙的不亦乐乎。 李承乾翻了翻包裹里的烤食,皱眉道:“青雀,你怎带的全是荤食,素菜哪去了?” 闻声,李泰凑到李承乾身前,亦是伸出肉手,来回翻动,嘀咕道:“不对啊,明明带了一包素菜,怎会全变成了荤腥?” “青雀,你数数,你可是带了五包吃食?” 李泰挥手猛地一拍脑门,惊呼道:“呀,昨日我准备了五包荤食,一包素食。恐怕这一包素食落在御膳房嘞!” 李承乾其实并不怎么爱吃荤菜,反倒是热衷于大唐无公害的绿色食品,只不过若是返回皇宫讨来素菜,这一来一回,恐怕要耽搁不少时间。 “罢了,罢了,咱们今日就做一回肉食动物!” 这时,薛仁贵走到李承乾身侧,询问道:“承乾哥,你想吃素菜?” “嗯,荤素搭配,利于健康”李承乾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薛仁贵继续问道:“那野果子,野菜可否?” 对呀,薛仁贵自小生活于此,必然对此处的地形了如指掌,城南山区,树木繁多,杂草满地,肯定存在能食用的野果子以及野菜。故而,李承乾笑道:“仁贵,你是否知晓哪出有可食用的野果亦或是野菜儿?” 薛仁贵憨憨的挠了挠脑袋瓜儿,傻笑道:“是哩,这方圆数里的地方,仁贵可是一清二楚哟!” “那好,咱们一起去采摘些素食回来!” 房遗爱见李承乾拽着薛仁贵的袖袍准备深入从林,连忙阻止道:“老大,您在这儿,好生歇息便是,这种活儿交给我们就行了。” “对咯,老大,您只管在此驻足休息,这些小事儿交由我等去办”其他纨绔亦是纷纷附和道。 “嗯,那你们注意安全”李承乾知道这些纨绔是不安分了,诺大崎岖的城南山区,可比参差有序的长安大街惊险刺激多了。这些纨绔估摸着是借着采摘野菜的同时,好好游览这美妙的山涧密林。 聚餐有了长孙冲等人的加入,虽说吃食比较充足,不存在谁分不到串儿。但是李泰只准备了少量的碗碟,突然多了十几号人,着实不够分。 好在薛氏老宅内囤积了不少碗碟,自从薛老爷子搬至长安居住,很少回来,故而碗碟上布满的灰尘,山区湿润的气候,让这些碗碟口边微微发霉,气味甚是刺鼻。 李承乾找来一个框子,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将碗碟放在筐中。数量约莫足够后,李承乾便抬起竹筐,准备至溪流旁将这些碗碟清洗干净。 十几个纨绔除了程处默全部跟随着薛仁贵进了深山采摘野菜,闲来无事的程处默背着大手,凑到李承乾身边道:“老大,您这是要清洗这些碗碟?” 李承乾白了一眼道:“你不废话麽?” “呜呼,老大,此处可洗不得!” 李承乾扬起头疑惑道:“哦?这是为何?” 程处默脸色露出少有的囧色,环顾四周,见他人各忙各的,无暇顾及此处,这才小声开口道:“老大,您有所不知,在你们未来之前,我与小冲他们于此处比试谁尿的远,故而......故而......” “故而,你们全都尿在了这小溪里?” “嗯”程处默咧着驴唇,尴尬的点了点脑袋。 “你们可真是......”李承乾被逗乐,这些纨绔于自己同日行冠,按照大唐习俗,俨然成年,但却没想到这些人还童趣未泯,竟然脱裤子比尿迹,真是荒唐无语。 李承乾无奈的耸了耸肩,虽然这溪水湍急,那些秽.物早就被冲刷干净,然人有时就是如此,明知道这溪流已经干净了,但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儿,心里总有些阴影,李承乾怕用此处的溪水清洗碗碟,稍后用碗碟盛东西,会忍不住作呕。 旋即,李承乾拿起竹筐,准备去溪流的上游好生清洗这附满霉点的碗碟。 程处默亦是跟上前道:“老大,此处亦是洗不得!” “怎么这上游的水也用不得哉?” “老大,自古云,占上不占下,吾等适才比试,就是从溪流上游开始,故而,整条溪流都有......” “占上不占下”李承乾从未听闻过如此歪理,被程处默的表情气的不怒反乐道:“你们倒是好雅致,这满条溪流的水都给你们这群混蛋糟蹋了。” 程处默皮质尤为敦厚,李承乾的讥笑对其毫无用处,他仍旧舔着脸道:“老大,俺只是善意的提点,俺老程倒是无所谓这溪流的水是否肮脏浑浊,有的吃就行。俺就怕老大您比较挑剔......” 末了,程处默还添了一句:“若是老大无所谓,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一样,反正俺老程的还是童子哩!” “滚之......” 李承乾一声咆哮,喊得山野震荡,林木悚然,半空鸟窝里的麻雀正处在难产期,被李承乾这般响彻云霄的一声怒吼,惊的是陡然从屁股里落下一枚白净的鸟蛋...... 程处默如那见了雄鹰的小白兔,脚底抹油似得,一溜烟的跑至烧烤架旁,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很是淡然的替李泰添加木炭。 李承乾望着身前的一弯清水,感觉甚是恶心,他程处默十岁之龄便是长安平康坊的常客,亏他有脸自谕还是个童子,真乃天大的笑话,李承乾都有些担心,这些纨绔长年出入青楼,是否体内携带病菌,莫要糟蹋了这一汪清水。 得嘞,这溪水用不得了,还得另觅他处。李承乾站起了身子,朝着正在穿串儿的玲珑嘱咐道:“玲珑,照看一下汝南,莫要她靠近水源。” 玲珑嘴角轻轻抿笑:“大郎,你是要去何处?” “嗯,这溪流的水不干净,我去他处水涧将这些脏碗清洗一番。” 闻言,玲珑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嫣然道:“大郎,这等粗活,还是交由我去做。” 侍女姐姐在自己的耳濡目染下仍跳不出时代的框架,她依旧认为自己乃是当朝太子,高人一等。其实李承乾真的不想让自己束之高阁,平日严肃的场合倒也无妨,毕竟做给他人看,可是私底下,还讲究身份的尊卑有序,李承乾着实有些受不了。 李承乾摆手抚绝道:“山路难行,且你不知哪里有水涧,你就在此处照看好小汝南,这洗碗的活儿交由我来做。” “那你小心一些”相处多年,玲珑深知李承乾的秉性,他能动手的绝对不会麻烦他人,故而,玲珑知晓自己说不动李承乾,便小心的叮嘱起来。 一旁的高阳伸过小脑袋,笑嘻嘻道:“大兄,你一个人去?” 李承乾打趣道:“难道丫头你要陪同大兄洗碗?” 高阳漆黑的眼珠子直打转儿,贼兮兮道:“大兄,我要帮玲珑姐姐穿串儿,没时间帮你,不过媚娘可以呀!” “啪”武媚娘身子突然一抖,将石凳上的部分烤食直接碰落于地面。 须臾间,武媚娘的俏脸变得绯红不已,红扑扑的俏容好似捏出水来。她慌里慌张的蹲下了身子,将跌落在地的烤食捡了起来,掏出手绢儿,不停地擦拭。 见状,李承乾开口道:“媚娘,别擦了,反正荤食尚多,这些扔了便是。” “哦”武媚娘拉低着脑袋,不敢与李承乾对视,轻快地从李承乾身侧飞过,将弄脏的烤食丢弃在垃圾堆中。 高阳不断地向武媚娘使眼色,随后又朝着李承乾笑哈哈道:“大兄,你看我等都在忙活,只有媚娘比较有空闲,就让媚娘帮你去洗碗,也好让媚娘有些事情做做。” 高阳向武媚娘打眼色甚为隐蔽,李承乾丝毫没有察觉。他觉得十几副碗碟,自己清洗绰绰有余,哪要什么帮手,便回绝道:“不必了,这点活儿,大兄一人便可完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层林独处 李承乾依稀记得自己去年与老爷子等人去往后山土豆地的途中遇见一水涧,便端起一筐碗碟准备前去清洗。 薛家老宅的后山,李世民并未开发,因此山路依旧曲折难行,一路上,李承乾环抱着一筐子碗碟晃的“叮当”响,天空被高大的树木枝条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绸缎,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秘的眼。脆耳的碰撞声与那碧绿的色林交相辉映,好似一曲迎风飘荡的交响曲。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山路前行还未过半,李承乾忽闻身后传来一阵小女孩急促的呼喊声。 回头询望,只见相隔数丈远的大松树下,一位粉嘟嘟的少女,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擦着额头的汗液,娇憨吁吁的吐着气儿,这少女除了武媚娘又会是谁呢? 李承乾放下怀中满是碗碟的竹筐,迎了上去,疑惑道:“媚娘,你怎么来了?” 武媚娘扬起瓷娃娃般的俏脸,双眸闪烁,红润着脸色道:“殿下,高阳公主让小女子来帮你洗碗。” “这丫头”李承乾一声笑骂,适才已经与高阳言明了,这点碗碟自己一个人清洗绰绰有余,哪里还需要帮手。 自后世横跨千年而来,李承乾认识到不少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初文臣武将,文如老谋深算的长孙无忌,房谋杜断的尚书两宰相;武有侠肝义胆秦叔宝,运筹帷幄李药师;这些人李承乾皆是有过照面或交流。不似那冰冷的史书记载,李承乾能感受到这些人的血肉呼吸。总之,这些人给李承乾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名不虚传。 说到唐初名人,女皇武则天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她乃是整个华夏历史中唯一的一个正统皇帝,并且她不似后世的清宫慈禧那般只精心权术的玩弄。女皇武则天善治国、重视延揽人才,首创科举考试的“殿试”制度,而且知人善任,能重用狄仁杰、张柬之、桓彦范、敬晖、姚崇等中兴名臣。国家在武则天主政期间,政策稳当、兵略妥善、文化复兴、百姓富裕,故有“贞观遗风”的美誉,亦为其孙唐玄宗的开元之治打下了长治久安的基础,武则天对整个华夏可以说是做出过巨大的贡献。 李承乾甚是好奇这武媚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一个女子历经两帝,冷宫道观她经历过,暖榻金殿亦曾酣睡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丝毫没有打败这位奇女子,面对重重枷锁,她奋起反抗,她打破世俗的枷锁,做到了许多男子一辈子也不敢企及的大统之位。 繁华落尽千秋雪,世人只见女皇人前的光鲜亮丽,可有又谁知道那无字碑后的诸多辛酸? 至今,李承乾已与武媚娘有了三次碰面,第一次在武德九年,那时的武媚娘才不过四岁;第二次见武媚娘,乃是昨日讲书之时;这第三次,便是此时的独处之时。 当日李承乾童心未泯,乐趣横生,便当着武士彟的面儿给年仅三岁的小丫头取了“媚娘”二字,不曾想,七年后,这丫头真的将“媚娘”当做了自己的闺名。 李承乾微微好奇道:“媚娘,武德年间,当时我只不过随口一说,你怎的真将名字取作媚娘哩?” 除了好奇,李承乾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一阵恐慌。若是当时自己不嘴欠,这小女皇还能唤作“武媚娘”,再看那玄武门事变,风云密布,阴谋重重,可是最终的结果不还是李建成及李元吉身首异处,自家老爷荣归大统?一切的一切,看似是自己在影响着历史的进程,可细细回味,这历史的轨迹好像并未偏离他原有的轨迹。若是如此下去,自己还会不会如那史书记载一般,落得发配黔州郁郁而终的下场。 旁侧的武媚娘一抹娇羞跃于俏脸,她微微扬起琼首,稍稍羞涩道:“奴家只是觉得‘媚娘’二字甚是好听。” 见着武媚娘如此模样,李承乾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面前的小女皇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娇羞,李承乾摇头自叹,这女人的心思恐难猜,就连十一岁的小丫头,自己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 简单的交流之后,李承乾抱起一筐碗碟继续向着前方行进,而武媚娘亦是紧跟其后。 一路上,两人埋头新路,皆是一言不发,李承乾是不知道如何与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聊天,故此下不了口;而武媚娘心中亦是有自己的小九九,见李承乾不曾开口,亦是闭口不言。 诺大的深林,偶有几只麻雀盘旋于树网之间,孤男寡女,气氛显得尤为尴尬。 李承乾有些受不了这般沉闷的气氛,故而打破沉寂道:“媚娘,这仲夏之际,草木茂密繁盛,野兽层出不穷,你要跟紧我哟!” “野兽又有何惧哉?”武媚娘婉尔一笑,“不是有殿下您在麽?” “嘿嘿!”李承乾。 武媚娘小小年纪却也是冰雪聪明,不经意的一句吹捧也是那么让人受用。李承乾这个历事不多的初哥儿,听闻此语,顷刻间心花怒放雄心万丈。 “媚娘,私底下你如仁贵一样,唤我承乾哥便是!” “嗯”武媚娘微露皓齿,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承乾哥,水涧就处在前方麽,怎么此处还有梯田哩?”武媚娘指着前方问道。 “此梯田便是薛家爷孙二人用尽数载开垦所得,现如今大唐科技院研究的土豆亦是从这里最先培育出来”李承乾回道。 由于去年李承乾等人将土豆全部挖了出来,整片梯田没了植物根茎的缩水,土质变得异常稀松,在雨水溪流的冲刷下,这里竟形成了一片不算太高但甚为扎眼的小土丘。 李承乾上次来过此地,对这里印象颇深。沿着梯田的左侧行至数丈,便是一处水涧。当年薛老爷子于此处开垦荒地,便是因为此处暗藏水源,灌溉极为便捷。 突然,武媚娘指着前方惊呼:“承乾哥,你快看。” 李承乾闻声而所,只见不远处一只小松鼠正龇着嘴儿大口吐血,恐怕命不久矣。 武媚娘踱步上前,摸了摸小松鼠鼓囔囔的肚皮,眉头微微上挑,轻语道,“承乾哥,它怀着崽了!” “哦?”李承乾微自愣了一愣,点点头,“恐怕这小松鼠是刚从野兽嘴里逃出生天,可惜了伤势过重......” “哎,好可怜的小松鼠,还有没出生的小小松鼠,好可怜唉”武媚娘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下去,从发梢取下一枚发簪,剥去了一片草皮,便开始掘土。 “媚娘,你真是作甚?”李承乾蹲到她身边问道。 “承乾哥,媚娘想将它们埋了!”武媚娘瞧着已经咽气的小松鼠,面色略带忧伤,“小松鼠好可怜!承乾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忍伤害怀胎的动物,就是肚子里有了鱼籽的鱼儿也不愿意吃。阿爹总是对我说弱肉强食是天竞法则,可是,未出生的幼崽是无辜的呀!它们前世兴许就是个人呢,投胎过来,却还没来得及出世就被杀掉了。” 李承乾一时无语。 他又回想起了一些历史上,关于武媚娘的记载与说法,具体的说,是关于女皇武则天的记载与说法。 在男权的封建世界里,一个女人颠覆了整个世界的束缚、打破了一切常规,从而登基为皇。 古往今来出了多少才人、皇后,为何偏却只出了武媚娘一个女皇帝?若说她仅凭运气与女色就能做上皇帝,那皇帝也未免太不值钱了。这既是时势的造就,也是武媚娘这个女人,非凡的能力的体现。 她的智慧、心机、城府当然也包括运气,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男权世界留下的史书自从她如何阴险狠毒与淫.荡无耻的记载,却忽略了她作为一个女人,要做到皇帝是何等的不易,她需要付出的,是男人做皇帝的百倍努力。 因此故而,武媚娘被史书严重的妖魔化了,尤其是有宋一代书写的唐史,直接将其描写成了一个恶魔般的阴毒女人。这与宋时开始盛行程朱理学是分不开的。再到对女性压抑与奴役更严重的明清之时更不必说了,武媚娘一步步被更加妖魔化,简直成了令万世唾骂的妖人。 流传至今,更多的人们都只知道武则天是个悍女,是个虎毒食儿无恶不作的恶妇。却忽略了她的智慧与治国的成就,也淡化了她做为一个女人,所创造的无数奇迹。 更有一些人,总是习惯逆推历史,从一个人的结局开始去清算他的人生,甚至从他出生就开始。若是个名仕贤才,自然是出身良好从小就如何的受人敬仰;若是个史上留下了恶名之人,便有许多关于他从小就臭名昭张的传说,言辞之凿凿令人生畏。 就好比武媚娘,一些阴谋论者认定,此女从进宫那一刻起就开始预谋篡窃大唐帝位,自小就如何的狠毒狡诈。 其实,人的一生,有多少无可奈何?谁不是在环境的逼迫下不得以做出的改变? 后宫之中云波诡谲杀机重重,宫廷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历史也从来也只是胜利者在书写。在那样的环境下,武媚娘不杀人,就意味着被人杀。 问世间,谁会愿意被人杀?出于人类的本能,谁又能不反击?! 看到眼前这个心地善良的武媚娘,李承乾心中一根感性的弦被触动了。其实他一开始便可以与其保持一段距离,就是怕武媚娘有朝一日借着自己或是其他兄弟篡夺李家的帝位,然这一刻李承乾完完全全被武媚娘这种自然流露出来的善良与天真而感动。 十一岁的武媚娘,远离宫阙未入侯门,她当然不会再像历史上的武则天那样,变成一个叱咤风云的女皇帝,也不会变成一个后世史书记载的那般杀女恶母。 至少此刻,这个小丫头是善良的、是纯真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媚娘落水 李承乾与武媚娘并肩蹲在了一起,虽是李承乾并未在意动物界的弱肉强食,但人家小女孩此刻伤感怀忧,自己也应当陪着小丫头,刨个坑将这怀了宝宝的小松鼠埋了。 “媚娘,高阳以前的作业是你帮她完成的吧?”李承乾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咦......承乾哥你怎会知晓此事?”武媚娘一边慢吞吞的挖着土,一边有些难为情的浅笑,“承乾哥哥,你不会怪媚娘吧?” “没有”李承乾轻松的微笑,“高阳古灵精怪,想必是她纠缠于你。不过孔先生布置的作业,乃是让你们课后温故知新,对你们多有裨益。日后高阳那丫头再让你替她写作业,你便告知于我,让我来收拾她。” “嗯”武媚娘暗暗松了口气,她以为李承乾知晓了这背后的隐秘,要知道,此刻能与承乾哥哥独处,便是多亏自己与高阳私底下达成的协议。 “媚娘,小松鼠已经埋好了,咱们也该去清洗碗碟了。” “好呀!”武媚娘拍了拍手起身来,还给那小松鼠儿坟弯腰鞠了个躬,紧跟着李承乾的背影朝前走去。 山中水,涧中流,水流似烟,翠绿深山竟镶嵌着如此碧绿的人间仙境。 一弯涧水清澈见底,四周树木倒影矗立,斜阳婆娑,引得水涧云雾腾起,给人一种如梦似幻般的感觉。 见如此美景,武媚娘似那脱笼之兔,迈着莲步,轻快地走到岸边,扯着裙摆,转起了舞圈儿,发出般的银铃声。 水中倩影淼淼,武媚娘伸出粉嫩白皙的小手,惬意的划着水花,突然眼前一亮:“承乾哥哥,你看,这水里竟然还有鱼嘞?” 李承乾闻声而望,只见一群鱼儿如悠扬漂浮的小船在水面尽情的流淌,它们自由自在穿梭于清澈的水里,一会休憩,一会玩耍,好一幅自然和谐之乐。 不用多想,这山涧碧水源引山顶雪水以及山脉泉流,不曾与江河相连,这鱼儿必然是人为的放进去的,除了薛家老爷子,李承乾着实想不到其他人。 少女清纯般的嫣然笑容令李承乾为之动容,他亦是放下了手中的竹筐,拿起脚下的一块小石子儿,狠狠的斜抛向水面中心,一连荡漾起数朵水花。 湖水清澈见底,约有一人之深浅,水涧沿岸由于常年受溪流冲刷变得异常陡峭,李承乾有些担心正在欢呼雀舞的武媚娘,一个不小心跌入水中,便轻叮道:“媚娘,小心一些,这水可深哩!” 武媚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浑然没有大家闺秀之样,她放下了紧握的粉拳,微微脸红道:“承乾哥哥,媚娘自幼处在闺阁,不曾见到如此碧绿清新的美景,云雾袅袅,鱼儿欢快,媚娘从未觉得这般自由哩。故而......故而有些失态了。” 放飞天性,返璞自然。李承乾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唐代相较于后世的封建王朝不知开放多少,可惜,女子也只不过在大型的节日里才能踏出闺阁。平日里这些姑娘家赧缩于闺中诗书刺绣,一年四季,游玩的乐子极为单调,绿春荡千,夏采碧莲,秋院观菊,冬夜探梅。 水涧沿边武媚娘卓然而立,山风轻拂,吹荡起她的衣襟,她的长发,飘飘然就如天上的小仙女一般。 这才十一岁,武媚娘就生的如此亭亭玉立,也不知长开后会何等的倾国倾城,李承乾不禁的多看了一眼,双方眼神相触,李承乾明显察觉到武媚娘的神色一呆,似乎想不到自己会如此盯着她出神,李承乾也是恍然一愣,心道:“娘嘞,啥时候自己变得这般龌龊了?竟然对着一个丫头片子痴迷沉吟。” 正如此想,突然武媚娘的小白靴一滑,整个人“噗通”一声,掉下了水里。 武媚娘与李承乾之间尚有一段距离,李承乾根本无法前去拉住失足的武媚娘,故而李承乾在武媚娘还没有完全掉入水涧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先一步一头扎进了水涧中去了。在李承乾跳入水涧的那一刹那,武媚娘也是彻底落入水中。 李承乾心底大急,在水中他就如一条蛟龙不断地逆流而上,往武媚娘落水的方向游去,一道柔软的身躯扑入他的怀中,定睛一看正是武媚娘,赶忙死死地将她搂住。 武媚娘似乎受到了惊吓,手足乱舞,李承乾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不断地低声安抚,双脚踏水,让自己保持浮在水面上,缓缓地往沿岸游去。 他却不知,在他卖力游水的时候,靠在他肩上的武媚娘却一直露着一抹狡黠的笑容。 不错,武媚娘确确实实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笑得很有预谋。 其实武媚娘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心喜于李承乾,她只是从高阳耳中听到了李承乾是一个待人温文尔雅的好兄长,妹妹睡不着,他会驻足于卧榻前讲故事;妹妹生病了,他会焦急难安的来回踱步;妹妹无聊时,他会想着花样哄妹妹开心......比起自家的那两个兄长强了不知百倍。 初入弘文馆学习,孔颖达所教授的算学极为神奇,令武媚娘颇为崇拜,不禁诧异此法乃何人所为,竟有如此超然的智慧。后来打听到,原来这算学乃是太子在终南山养病所作。 随后弘文馆学习的日子里,孔先生又教授自己从未见过的字体,字体苍劲有力,清秀骨奇,丝毫不亚于书圣王羲之的字法。听同桌的高阳公主所言,这字体又是远在终南山养病的太子所创。 武媚娘想起了武德年间,那个才七八岁的太子,笑嘻嘻的对自己说“以后,你叫媚娘可好”,一晃数年,现如今的承乾哥已是风度翩翩的男子汉了。 至今才仅碰面三次,多年来,武媚娘一直是在脑海里虚构着李承乾的模样,直到昨日去了东宫,才见到李承乾本尊,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令武媚娘芳心暗动。少女多怀春,论外表,李承乾虽说不及潘安,但也算上乘;论文采,那弘文馆的褚遂良都自叹太子于太极宫所做的“阿房宫赋”乃是千古雄文;论家势,恐怕这世上的公子,没有比他更尊贵了。 来到城南山区,武媚娘一直想找机会了解这位文武双全的太子,可是聚餐人数甚多,自己一介女子,怎好起先开口。还好自己的闺蜜高阳,不断地替自己创造机会,终能来到此处水涧,与李承乾有独处的机会。 武媚娘虽然迫切想李承乾能注意自己,可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适才靴子确实打滑了,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摔下了水涧。 就在她落水的那一刹那,已经将李承乾跳水来救的情况看在了眼底,见李承乾如此在意自己,心底如抹了一层蜜糖一样甜。 古代一般人是不会刻意地去学游水的,更加别说是女子。但是武媚娘是个异类,七岁那年因为有一次不小心失足落水,险些淹死,这种恐惧的感觉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若是常人,恐怕会吓得再也不敢下水,但武媚娘生性好强,什么地方跌倒就在什么地方爬起来,而且不需要他人的搀扶,在倔强的性格下还真让她学会了游水,只是练习机会不多,技术不怎样,但落水不至于直接沉下去,可以游两下子。 武媚娘虽然年幼,但是骨子里是那种遇事不乱的人物,此刻更不觉得慌张,脑中一片清明,但见李承乾如此紧张,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暗道:“承乾哥哥要来救,就让他来救好了,这样一来,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便有更多的借口与他亲近了。” 她暗自窃喜,便假装溺水,等待李承乾来救。 可偏偏在这时,她才发现,看似表面平静的水涧,其实水底暗流涌动。 武媚娘被这水底的暗流不断地冲刷,眼见着就要被冲到下游的积水区。 这下武媚娘可有些慌神了,积水区,深不见底,若是冲进了深水区,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命能否苟活,见李承乾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故而,武媚娘暗地里直往李承乾身边游去,也就直接撞到了李承乾的怀中。 李承乾措手不及,本能的张开了手臂,将武媚娘紧紧地搂在了怀中。危难中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两张脸紧紧地贴在一起,不断地安慰着。 两人的姿势太过羞人,武媚娘直接佯装晕了过去。 好在李承乾身体素质过硬,很快将武媚娘救起抱上了岸边,平躺在了草皮上,那薄如蝉翼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的湿衣勾勒出一抹动人的曲线。 虽然此处并无他人,但是李承乾仍旧脱下上衣略作掩盖,伸手去探她鼻息,愕然发现竟然没有呼吸了。 当场就将李承乾急坏了,“怎么办?怎么办?对……人工呼吸,人工呼吸!”他想起了急救知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手捏着她的鼻子,一手捏开她的嘴巴,嘴对嘴的亲了下去。 武媚娘眼睛瞪着滚圆,彻底的傻住了。 她察觉到李承乾来探自己的鼻息,有心闭气,让李承乾紧张一下,看他如何的紧张自己,在乎自己,哪里想到李承乾会在这个时候亲吻了下来,原先不解,但见李承乾一脸焦急,完全没有发现自己醒来,一下一下地亲着自己,对自己的嘴里吹气,方才恍然明白,他这是在救自己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娶我可好 武媚娘的小嘴连连被亲脸色潮红,再也装不下去了,咳了两声,假装醒了过来。 李承乾见她醒来,长松了口气,随即也觉奇怪,这溺水之人不是在救醒后要呕出一些腹中水来的嘛,怎么媚娘没有?但他只以为那些都是电视里演演的,不足以为信,哪里料到武媚娘根本没有喝过一口涧水,一切都是佯装的。 武媚娘的双眼水汪汪的看着他,脸色即羞且喜,有些泛红意乱情迷。 “媚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方才完全是形势所逼,情非得已......” 李承乾见武媚娘羞态万千,连忙开口解释,生怕武媚娘认为自己乃是乘人之危,轻薄与她。 “嗯” 武媚娘的嘴角轻轻一抿,湿漉的眉梢微微一扬,一双湛亮而灵动的美眸中透出几许笑意。 一个字,媚! 李承乾不由得深看了她两眼,能用眼睛来“笑”的女人,从来都是妩媚多情而且冰雪聪明的。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竟有如此勾人心魄的本领,李承乾狠狠的将脑袋撇了过去,心里念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亲,人家还只是个孩子......” 两人此刻浑身湿漉漉的,李承乾倒也无妨,可是武媚娘的一身罗裙薄似蝉翼,经过碧水的酌湿,那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媚娘,咱们现在此处将衣服晒干,等会儿再回去。” “嗯”武媚娘冰雪聪明,怎会不知,李承乾是怕两人回去,湿身淋漓,会引起他人的猜测。 一抹斜阳照射在绿青的岩石上,使得岩石发出淡淡的荧光,李承乾以及武媚娘两人背对着背各自拧着身上的衣褥。 夏日的阳光过于毒辣,可是两人却出奇安静的坐在岩石上,烘烤着那潮湿的衣裳。 ...... 武媚娘蜷缩着双腿,琼首微微落在膝盖上,对着后背的李承乾轻声道:“承乾哥哥,能不能给媚娘讲个故事?” 李承乾摸了摸身上的湿衣,估摸一时半会儿是干不了的,便允诺道:“那媚娘想听什么故事哩?” “媚娘想听西游的故事!” 李承乾虽然熟知整个西游故事,然而具体的章节排列确实混淆不清,昨日,他已经说到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按照吴承恩老先生的原著,下一章应当是“花果山群妖聚义,黑松林三藏逢魔”,可惜李承乾记不清了。 好在西游的故事不似其他小说那般剧情交错,它的每个章节于都可以独立出来,即便前一章不曾读过,亦是不影响后一章的阅读。 李承乾皱眉愣愣的望着天空,突然眼珠子一转“有了”。 “这一天,三藏师徒四人来到一条清澈见底的河边,摆渡的老婆婆把他们送过河后,三藏口渴,要八戒到河中舀了碗水喝。八戒也渴了,就一头扎进河里,喝了个痛快。不料半个小时以后,三藏法师和八戒的肚子疼了起来......” 李承乾的语气很平淡,不似之前那般捏着嗓子学着单田芳说书,此刻他讲的正是趣经女儿国。西游记共一百章,只有这一章略微提及到了男女之情,三藏的迫不得已,女王的无可奈何,李承乾觉得这样的故事应当婉转低吟。 武媚娘双手捧着脸颊,出奇的安静,跟随着剧情,她时而皱眉,时而闪烁,说不清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绿柳树下,西梁女王双眸婆娑,依依不舍地将通关文书递给了面前的三藏,三藏接过通关文书,看了一眼女王后,便跃上马身,策马而去。女王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仿若失神似得,瘫坐于地,喃喃‘御弟哥哥,御弟哥哥’。” 故事讲完了,李承乾却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儿,怎的背后传来阵阵啜泣。他回头一看,只见武媚娘双手摩挲着美眸,樱唇微启,两行清泪赫然落下。 “媚娘,你这是怎么了?” 武媚娘吸了吸琼鼻,呜咽道:“那三藏法师太狠心了,人家女王都愿意将整座江山送之与他,对他可谓是情深义重,可是,他却,他却默然离去......” “呜呼”,原来这小妮子是被女王的真情所打动,少女多感时伤怀,现如今的武媚娘还是一单纯天真的少女,她很自然的将自己代入到西梁女王这一角色中,见到女王追求的爱情最终仍是一场镜中看花,因而流出了怅然的眼泪。 李承乾有时候也会想,自己若是唐僧,能否过的了女儿国这一关?九九八十一难,最难过的,其实就是女儿国这一关,因为比起其他的艰难困苦来说,此时的唐僧是真的动心了,一句“来生若有缘分”道尽一切,只是为了心中崇高的理想,纵使心动也要断绝柔情继续西行。 虽然西游只是一部小说,但李承乾亦为女国王惋惜,同时也对唐僧充满崇敬,当然这唐僧便是由玄奘演化而来,现如今活生生的与自己同处一个时代,听闻这玄奘与李淳风斗法失败后,毅然决然的去往天竺求取大乘圣经。长安与天竺相去甚远,一路上虽不及小说刻画的那般妖魔鬼怪甚多,但也算艰难曲折。 时至今日,李承乾未曾与玄奘谋面,但是就凭这此人跋山涉水远赴天竺取经,便值得令人敬佩。 望着梨花带雨的武媚娘,李承乾轻声劝道:“媚娘,莫要再哭了,这只是个故事而已。” “承乾哥哥,媚娘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媚娘就是忍不住想哭,呜呜......” 李承乾最见不得小女孩在自己面前哭泣了,他攒起衣袖细心的替着武媚娘擦拭眼角的泪痕,动作甚是轻柔,让哭泣的武媚娘刹那间愣出了神,她不曾想,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如此温柔的用着自己的衣袖替自己抹拭泪滴。 武媚娘想到了自己卑微的出身,怎可配得上面前的男子。她想若是承乾哥哥不是太子该有多好,若承乾哥哥只是一介平民,到那时,哪怕自降身份做他的一个妾室也行。 可惜一切只是如果罢了,承乾哥哥仍旧是大唐优秀的太子,承乾哥哥依旧只钟意于玲珑姐姐一人...... 念此,武媚娘溘然自叹:“人间事常难遂人愿......” 闻声,李承乾眉头一挑,以为武媚娘还沉浸在女儿国国王悲凉的爱情之中,便温和劝道:“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媚娘,三藏法师的出生便决定了他不可纵情恣欲,即便是女王对他情深意浓,即便他动了真情,他亦不能留于西梁,毕竟,西游是一条不可归还之路。” “那若是承乾哥哥你呢?” “我?” “对,假如承乾哥哥便是三藏法师,面对女王的深情,又该当如何?” 李承乾望着水涧里的鱼儿,沉吟了片刻,随后眼神很坚定道:“若我是三藏,我便留在西梁。” “咦......那承乾哥哥你不理会取经大业了?”武媚娘诧异的微张樱唇,很显然,她并未预料到李承乾会如此选择。 李承乾拿起一个石子砸向正在悠然嬉戏的鱼儿,惊的几尾觅食的鲫鱼直接潜入水底,只留下朵朵水花映衬着斜撒而来的碎阳。 “媚娘,人有时候自私一些好,天下人没了我的经书依旧能苟活,可是我错过了心爱之人定会痛悔终生。” “人有时候自私一些好?”闻言,武媚娘不由得眼睛一亮,她偷偷瞄了一眼李承乾,适才还满是垂怜的双眸瞬间变得狡黠,琼首微点,心中好似下了某种决心一般。 “承乾哥哥,媚娘觉得你适才说的故事并不完整!” “哦?”李承乾狐疑的看向武媚娘,在此之前,武媚娘从未听闻过西游,怎会知晓自己没说完整,并且这趣经女儿国,自己可是按照后世电视剧分毫不差的描述的,怎会有遗漏? 武媚娘弯起月牙儿,嫣然一笑:“那一年,他离开女儿国,她在城头似哭似笑,当着百官的面。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三藏,若有来生,娶我可好’。夕阳下,白衣骑白马。风沙漫天看不见他的表情,僧人不语,只余风声喧嚣......这一年,他圆寂,千佛诵经,万众朝宗......他走时候却只笑着留下一句莫名奇妙的‘好’”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衣服上的水迹才被蒸干,虽然仍旧有些潮湿,但对比之前贴身显肤强了不知多少倍。 李承乾心中估计了一番,自己与武媚娘已经出来了半个时辰,恐怕玲珑她们有些着急了,遂,李承乾环抱着已经清洗完毕的一筐碗碟带着武媚娘原路返回。 临近薛氏老宅附近,李承乾见薛仁贵、高阳两人急匆匆的朝着直接这边赶来。 “大兄,媚娘,你两可让我们好找哩!”高阳吐着香舌,笑嘻嘻道。 不用多想,恐怕高阳这丫头见自己与武媚娘出去这么久,有些不放心,故而将熟知地形的薛仁贵拉了过来,一同寻找自己。 薛仁贵一副憨憨模样,上前接过李承乾的竹筐:“承乾哥,让我来!” 高阳小丫头则是贼兮兮的直接划过李承乾的身子,拉住其身后的武媚娘,两人贼兮兮的讲起了耳语。 ps(关于更新,每多一张月票,加更,群每多五人加更,月末或下月初恢复双更.....原谅作者君的无耻,着实是数据太难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绿蚁新酒 薛氏老宅外,绿树萦绕,青烟袅袅,李泰、李贞、李恪几人格外卖力的烤着串儿。 另一边,十几个纨绔好似将整片后山荡平了一般,诺大的空地上竟堆满了野果子以及清脆欲滴的野菜儿。 李承乾可没敢忘记这些纨绔在溪流比尿迹一事,这些野果子以及野菜必然是要清洗的,故而,李承乾一脚踹到正在偷吃烤串儿的程处默的屁股上,咧嘴笑道:“处默,你去水涧,弄几桶水来,将这些野菜野果清洗一番!” “这是哪个缺德厮?”程处默吃的正在兴头上,不想自己的硕臀被人暗算了一脚,因此气咧咧的咆哮道。 结果,当他扭头看见李承乾正眯着眼睛瞧着自己,顷刻间,脸色陡然变幻,舔着脸道:“哟,老大,您回来了?” 李承乾已经见惯了老程家的不要脸,对于程处默这般神态早就自动免疫。 “处默,你去水涧弄两桶水来!” 程处默打心里不想跑路,毕竟这串儿已经烤好了,若是这些兄弟不讲义气,在自己归来之前,吃的是一干二净,那岂不亏大了。 旋即,程处默毛手指着一旁的溪流,笑哈哈道:“老大,这儿不有水麽?” 还未等李承乾发话,其他纨绔不干了,纷纷挺身而出。 “程黑子,老大让你水涧挑水,你就去水涧挑水,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就是,弄两桶水,能让你程黑子累死?” 这些纨绔各自心知肚明,这溪流的水虽然涤荡清爽了,但毕竟众人在此小解过,一想到稍后吃的素菜便是由这溪水清洗,没由来的一阵恶心。 程处默瞧着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众纨绔插胳膊搂腰,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忍不住讥讽道:“尔等站着说话不腰疼,哼,有本事你们去。” 这时李承乾开口道:“处默,适才他们都跟随仁贵去往山中采摘素食,只有你留于此处偷闲,也该你去打水麽?” “老大,你这红口白牙好生误会俺了,俺在此处也没闲着,俺可是帮了玲珑姑娘穿着串儿哩!” “哦,那你穿的串儿拿出来瞧瞧”李承乾有些不相信程处默,毕竟他和他老子一样泼皮的很,属于那种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之人。自己适才与武媚娘去了水涧清洗碗碟,这程处默没人监督,李承乾打死也不相信他程处默会那般自觉得干起活儿来。 闻言,程处默微微窘迫道:“那啥,老大,俺真的帮了玲珑姑娘穿了串儿,你要相信俺耶!” 见程处默声音突然变得细和,众人皆是认为这家伙定然在撒谎,遂之,一众纨绔又开始了起喝。 “处默,若你真的穿了串儿,何不拿出来,让吾等一观?” “就是,就是,也让兄弟们瞧瞧你程黑子的手艺如何!” 程处默朝着烤架走去,又停了下来,微微摇头,垂丧着脑袋道:“罢了,罢了,俺老程挑水便是!” “呜呼,就知道这黑子故意诓骗咱们......” 一旁的玲珑见李承乾兄弟几人竟然为了挑水,弄得如此上纲上线,捂嘴笑道:“大郎,处默真的帮了我的忙,你莫要冤枉了他。” “哦?”李承乾有些不信,毕竟以自己对程处默的了解,若是他真的干了活儿,必然会急于亮出来,可是程处默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玲珑与李承乾相处数年,早已知晓李承乾心中所想,盈盈浅笑道:“大郎,适才处默确实穿了串儿,只不过被魏王一不小心打翻到了地上。” 见玲珑提到了自己,李泰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儿,接道:“大兄,说来也奇怪,方才我不小心打翻了处默串的串儿,便准备拿着那些沾染泥土的烤肉于溪流中清洗,可是处默死活不让,并且处默甚是浪费,竟将那些串儿悉数扔弃。” “噗嗤” 李承乾以及众纨绔听闻后,皆是破口大笑,其中缘由自然是不言而喻。 高阳微微挑眉,满腹疑惑,便拽了拽李承乾的袖袍,问道:“大兄,你们为何发笑,还有,这溪流之水不能用麽?” 李泰亦是好奇追问:“这溪流之水清澈无暇,适才大兄却跑去他处清洗碗碟,我就觉得奇快,随后,处默又宁死不让我清洗烤肉,难道这溪水有毒?” 一时间,所有纨绔脸色红潮,默默不语,眼睛齐齐看先李承乾。 李承乾轻松一笑,自己能将这些纨绔胡乱之举脱口而出麽?若是只有李泰等人在场,道出来也无妨,可是毕竟还有几位女眷在此,若是自己将实情道出,恐怕这些纨绔再也没脸见人了。 可是该怎么为这些纨绔圆谎呢?李承乾一时间犯了难。 望着那溪流上的一抹新土,李承乾眼睛一亮,开口道:“高阳,你有所不知,此溪流乃是阿爹命人所扩,你看那新土犹在,竣工定然不久,你想,这诺大的工程没数月时间是不可能完成,因而那些工匠肯定于此长居。那么这些工匠吃喝拉撒恐怕也会离不开此处,故而......” “原来如此!”李泰、高阳等不知其内情之人这才恍然大悟。 而旁边的一众纨绔,亦是松了一口气,纷纷冲着李承乾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 晓峰如画参差碧,绿影风摇拂槛垂。盛夏的深山说不出的凉快,那些烤肉散发出的香味弥漫着整个森林,让路过的鸟儿都忍不住在半空中多盘旋几周。 李承乾从包袱里掏出一叠绸布,又叫来几个纨绔各牵一角,倏然铺在了青砖之上。其他人也没闲着,面带笑容,嘻嘻哈哈的将准备好的食物悉数放置在桌布之上。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长孙冲望着面前眼花缭乱的吃食,搓着大手,畅快道:“如此佳肴美景,怎少的了绿蚁醅酒,处默,你去将我们方才饮的美酒拿来!” “好嘞!” 程处默和他老子程咬金就是一个德行,说到吃喝比谁都乐乎,他抱来数坛绿酒,很是自觉的给众人的樽杯满上。 这时,本跪坐于地的房遗爱突然站了起来,手托樽杯,微微朝着李承乾鞠了一躬,接着把酒倒出一点在地上,祭谢大地生养之德,随后正色道:“老大,遗爱敬您一杯,若没有您,我房遗爱还只是个街头纨绔,那有今日将军可做”言毕,房遗爱仰杯而尽。 在大唐生活了多年,李承乾也熟知大唐酒桌上的礼节,他也拂袖而起,向着众纨绔鞠了一躬,随后一饮而尽。 其他众纨绔亦是纷纷起立,众人少了往日的嘻哈之色,皆诚恳道:“老大,吾等敬您一杯酒。” 面多如此之多的敬酒,李承乾有些招架不住了,倒不是说这绿酒的度数高,而是这绿酒着实太难喝了,入口极为苦涩,与后世的白酒相比,味道确实差了许多。 李承乾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将高浓度酿酒术给弄出来,后来想想也就算了。毕竟现在土豆还未在大唐推广开来,百姓家中余粮甚至不足以过冬。若是自己将高浓度的酒酿造出来,不用多想,定会风靡整个大唐。到那时投入酒业的粮食便会增加,而整个大唐的粮食产量就那么一丁点儿,许多粮食用于酿酒,恐怕民间的粮价定然“蹭蹭”往上涨,如此一来,还是苦了那些贫寒的百姓。 纨绔们依旧举着酒樽等待着李承乾的回应,李承乾当然不会让兄弟们意兴阑珊,故而,把心一横,捏着鼻子,“咕噜咕噜”连饮数杯。 玲珑知晓李承乾不怎么会饮绿酒,但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她一介女子又岂能干预,因此,她拿起了一个嫩绿的野果,温柔道:“大郎,吃颗野果子,不容易醉。” 一连数杯酒,李承乾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正瞅着哪里有些凉快的东西压压肚子里的酒气,见侍女姐姐很贴心的递上一颗野果子,李承乾哈着酒气儿,凑到玲珑粉嫩的耳垂旁低语道:“还是你最好。” ps(感谢未来已来i的打赏和月票,说到做到,待会儿还有一章奉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拼爹失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众人抛开了往日的束缚及礼节,吃喝极为潇洒畅快,不多时,地上便尽是破碎的酒坛子和食物残骸,除了在场的女眷,这些汉子各个喝的是酩酊大醉。 李承乾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了,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甚是轻盈,好似飘飘欲仙。 一众纨绔还是比较靠谱,聚餐结束后,浩浩荡荡的将李承乾等人一直从城南深山护送至皇宫门外。 太极宫外,长孙冲将李承乾偷偷地拉倒旁出,醉醺醺道:“老大,适才着实是绿酒饮尽了,吾等这才回来,要不咱们再去平康坊对饮一番?” “平康坊?”李承乾摇晃着脑袋想了一会,这平康坊不是妓院麽,此时李承乾酒劲儿上来了,他也很想看看这古代的妓院到底是哪般模样,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为了不让玲珑等人多心,李承乾便拉着玲珑的玉手道:“玲珑,你先随青雀他们回宫,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玲珑担心道:“大郎,你饮酒颇多,这事情明日办不行麽?” 见玲珑如此模样,李承乾心中微微有些歉意,但是一想到自己乃是去平康坊瞅瞅罢了,又不是做什么鸡鸣狗盗之事,故而,他甩了甩脑袋,故作清醒道:“玲珑,莫要担心,我乃是去舅舅家与小冲一起商讨野狼团训军之事,无碍的。” 还是那句话,玲珑学习到了长孙皇后温柔贤良的性格,对于男人的正事,向来不多嘴。见大郎一脸故作清醒的模样,玲珑轻柔道:“那大郎自己小心一些。” “嗯” 待玲珑、李泰等人进了宫门后,长孙冲便迫不及待道:“处默,遗爱......咱们带老大去平康坊继续吃酒去。” 一旁的薛仁贵红着小脸,微微酒意道:“小冲哥,咱们不是去您府上研究训军之事麽?跑去平康坊作甚,那平康坊乃是何处耶?仁贵怎未曾听闻过?” 长孙冲咧嘴大笑,一把搂住薛仁贵的肩膀,道:“仁贵呀,莫要着急,你去了便会知晓,保管你快活似神仙......” 其余纨绔早已饥渴难耐,拉扯着李承乾就便朝着平康坊赶去,这边前脚刚走,那边李世民亦带着一众左膀右臂也是出了宫门口,去往他处。 ...... “青娘,给老子把最好的姑娘叫上来”长孙冲他们几个是平康坊的熟客了,门路熟悉的如同自家的卧榻。 “呦,公子可是好长时间都不来奴家这来了,那怜儿姑娘想你想的可是瘦了哩”叫青娘的老鸨子不愧是红尘中打滚的人,不知不觉中就让人感到亲切。 长孙冲醉醺醺道:“最大的厢房,最好的吃食,最好的酒水赶紧的,另外听说你们这来了一个叫白芷的女子,呃!嘿嘿才艺双绝,给我们叫过来”说完,长孙冲便领着李承乾等人上了二楼雅间,天字一号。 这边长孙冲等人前脚刚踏入平康坊,后脚长孙无忌就跟着进了大门,也是大声的嚷嚷道:“老鸨!老鸨!”,青娘看着进来几人衣着打扮极为光鲜华丽,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扶着长孙无忌,不断荡漾着身子娇嗲道:“呦,这位客官看着倒是眼生,不常来吧。” “闲话少旭,最大的厢房,最好的吃食,最好的酒水赶紧的,另外听说你们这来了一个叫白芷的女子,呃!嘿嘿,才艺双绝,给我们叫过来”真不愧是爷俩,一个声调一个语气就连打嗝停顿的时间都是一样。青娘愣了愣,然后对着龟公嘱咐道,“雅间,天字二号。” 平康坊天字号的雅间价格比较昂贵,故而一般没什么人来,所以整理的很是干净,都是矮案,李承乾靠在柔软的背椅上假寐,喝的实在是太多了,迷迷糊糊的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公子,公子莫要睡觉了,陪奴家一起饮酒如何?”一位身披薄纱的美姬坐在李承乾的身侧,一边说话,一边向着李承乾灌着酒水。 突然李承乾感觉耳边传来叮叮咚咚的琴声,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对着身边的美姬口齿不清道:“那个......那个是何人弹琴啊?” “前些日子新来的清倌人,名唤白芷,那琴声和舞技可是一流哩!”美姬夸赞后,又端起酒樽喂了李承乾一小口酒。 一曲终了,李承乾发晕的脑袋渐渐的有些清醒了,摇了摇头就站起来,晃晃荡荡的想往外走,刚起身就听见一阵清脆悦耳之声。 “诸位公子,小女子白芷,承蒙各位不嫌弃,小女子这里有一曲名曰‘问天’还请诸位公子品鉴” 李承乾倒是也来了兴致,重新坐了下来,听着叫白芷的女子弹琴,这边小调听的正过瘾,边上的天字二号雅间倒是是闹开了锅。 “白芷呢,这种庸脂俗粉也敢拿来搪塞我等?老鸨,你是觉得老夫今日没带银子不成”,长孙无忌醉醺醺的呵斥。 老鸨子青娘面露为难道:“呦,老爷勿怪,今日实在是有人已经定了白芷,老爷,您看看这胭脂的手艺也是不赖的,您看看如何?” 青娘的话刚说完,程咬金便扯着嗓子道:“谁敢跟老子抢白芷,难道活的不耐烦了?” 天字二号雅间里吵闹不休,声音颇大,连李承乾这边都能不差分毫的听见,当众人听到那句“活的不耐烦”的时候,一向气大的程处默张口便骂道:“哼,小爷倒是看看谁活的不耐烦了,敢在俺的地盘上撒野?” 程处默声音极为洪亮,天字二号那边听完后瞬间安静了下来,众纨绔还以为那边怕了,更是得意的大笑。 李承乾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对着长孙冲说到:“小冲,隔壁雅间传来的声音,我怎么听得甚是耳熟?” 长孙冲迷迷糊糊道:“是有点,不过我不记得了,没什么大事!” 这边刚说完,那边李世民也醉醺醺的对边上的长孙无忌询问道:“辅机,这声音朕听着怎这么耳熟?” 旁侧的长孙无忌迷迷糊糊的挥了挥手道:“是有点,不过我不记得了,没什么大事!” “哼,天字一号的那群小子,还有点脾气,老夫倒是要见识见识谁胆子这么大?” 说话的乃是洛州都督屈突通,屈突通奉李世民之命从洛州回至长安,为的就是关于在西域建立都护府一事。 屈突通已经五六年没进过长安了,所以李世民此次前来平康坊便是替屈突通接风洗尘。屈突通身侧跪坐的少年乃是其长子屈突寿,这屈突寿自幼离京,不曾在长安久待过,屈突通本想让自己的儿子与程咬金等旧友的儿子一起相处相处,不想那些小子竟然跟随太子去了城南避暑,故而,他只得带着儿子一同来到了平康坊。 “阿爹,我去看看隔壁雅间到底是那些狂徒作祟”言毕,屈突寿便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喝酒!喝酒!几个不长眼的愣头小子罢了,”程咬金一边劝酒一边说到,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惨叫。 “啊,你知道我爹是谁麽,还打?哎呀......” 屈突寿话音刚落,就听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大吼道。 “哈哈,跟我拼爹,你可知晓,我爹乃是李世民,丫的,处默,给我狠狠的揍他!” 说话的正是李承乾,他最恨的就是拼爹的,前世没有爹可拼,今生有了一个非常牛逼的爹,不拿来用岂不暴殄天物,李承乾的话让程咬金刚喝下去的酒喷了出来,然后偷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李世民,房玄龄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赶紧憋了回去。 “赵幽,去,把那几个纨绔子给朕叫过来”!赵幽领命后,便匆匆出门,走到天子一号厢房门口,推开门,看见几个长安纨绔正压着屈突寿爆捶。 混乱之下,李承乾见开门之人乃是老太监赵幽,陡然醒了过来,刚要跳窗逃跑,便被赵幽抓住衣领子。 几个纨绔的结局可以预料,个回各家,各找各妈,各挨各的揍,李承乾有点惨,被老爷子用皮鞭抽了整整四十鞭,长孙在边上苦笑不得,爷俩为了一个粉头大打出手,宫里没有么?非要出去偷?再说自己这个大儿子,平日里自己送了不知多少宫女去往东宫,全都如数退还了。却不曾想,他竟然跑去青楼寻乐,难道野花确实比家花儿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唐帝国 东宫正房卧榻内,古朴至雅的梨花桌案上,紫檀香婆娑袅袅,火烬似乎烧至到檀香的根部,那一抹青烟显得格外浓郁。 卧榻上,李承乾幽幽醒来,伸手摸着那乌青的伤痕,自怨自艾的揉搓起来,对于昨日之事,心中懊悔不已,自己闲着没事干嘛去逛窑子,逛窑子也就算了,竟然还和老爷子碰了个正着,落得如此下场,怪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点背。 好在此事被李世民压了下来,这宫里除了长孙皇后,其他一人一概不知。当然李世民亦是怕外人知晓堂堂一国天子以及当朝储君于妓院,为了一个粉头而大打出手,那还不让天下人笑死。 “当当当……”外面忽然响起叩门声:“大郎,你醒了没?” 听着声音,李承乾便知晓门外之人乃是自己的侍女姐姐。他连忙起了身穿好内衫长袍,生怕身上的伤痕被玲珑看见,免得到时又让她担忧自己。 门外的玲珑听到李承乾的声音,轻轻拂笑,倏然地推开房门,迈步跨入房内,似水般的双眸温柔看向李承乾。 “大郎,昨夜醉宿,喝点绿豆汤,对身子好!” 酒精的一夜闹腾,李承乾确实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见侍女姐姐贴心的端来一碗绿豆汤,立马迎了上去,顾不得洗漱,便一饮而尽。 “舒服,真舒服”放下空碗,李承乾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玲珑侧坐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李承乾吃完那一大碗绿豆汤,微启樱唇道:“大郎,你不胜酒力,以后莫要如此海饮了!” 李承乾也不想喝得那么醉,然不论古今,男人在外应酬,多半需要饮酒。说句难听之言,那些纨绔将来可是要替自己卖命的,昨日他们兴致甚高,自己怎可焚琴煮鹤,坏了其雅致? 望着玲珑温柔的双眸,李承乾不由自主的轻轻握住其白皙的玉手,询问道:“昨日游玩,可否舒畅?” “嗯”玲珑娇美的俏脸飞起红晕,神态有些忸怩,羞涩道:“大郎,你快松开,被人看见不好!” 玲珑身段匀称、凹凸有形,长长的秀似是瀑布般,撤落在柔软光洁的肩头,秀臂如莲藕一般细腻光滑,此刻被李承乾紧握住双手,脸色晕红间,容颜绝世,妩媚动人,她感觉到李承乾的手力又加重了几分,不由羞涩万分,把头深深埋进衣领里。 李承乾嘿嘿一笑,搓揉着玲珑的碧玉般的素手,笑道:“我这房间,除了侍女姐姐你以及冉冉那小丫头,还有谁敢踏入半步?至于那冉冉丫头,估摸着还没睡醒哩!” 玲珑脸颊通红,晃动着柔夷,将双手从李承乾的大手中抽了出来,啐道:“大郎何时变得这般不正经哩?” 李承乾看着玲珑那水莲花似的娇羞俏容,当真吾爱犹怜,微笑道:“嘿嘿,情不自禁,当真是情不自禁......” 千古风流事,总被雨打风吹去,人与历史比起来,便如长河里地一粒尘沙,终要叫浪涛吞没,李承乾感受在历史的长河中,来见证一幕幕史诗画面,犹如恍世梦魇。 有时李承乾感觉自己如同做梦一般,能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文臣武将论政,又能与那史书从未记载的蕙质兰心之女子深情相许,当真匪夷所思。若这一切的一切仅是一场空梦,李承乾还真的不想醒来,只愿这梦能永恒下去,因为他已经有了割舍不下的人,难以释怀的事儿了。 调戏完侍女姐姐之后,李承乾命赵东宫侍卫虎将李泰、李恪、李贞三人叫来。 自西征凯旋归还,自己蹲了牢房,游了城南,休闲好些天,也该办正事了。那大唐科技院于自己西征之时,便已经建造完毕,然自己这个院正却从未露过脸,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其实,李泰、李恪、李贞三人已经行冠封王,按照历朝历代的习俗,这三为皇子应当去往各自的封地治理政务。然李世民自从见着自己这四个儿子研究出廉价纸、活字印刷术、震天雷,便不顾朝中大臣反对之声,毅然决然的将李泰、李恪、李贞三人留在长安,辅佐李承乾将大唐科技院彻底运转起来。 大唐科技院乃是贞观六年李承乾从西山训练回京所提,目的是为了壮大大唐现有的科技文化以及生产水平。 李世民可谓一难得的明君,当李承乾提议建立大唐科技院之初,他便晓得其中利害关系,此乃国之重器,不能露于外人,故而,他亲自挑选了大唐科技院的动土之地--长安西山。 长安西山则是李承乾当年训练野狼团之所,此处人迹罕至,但宿营以及食堂一应俱全,乃是一处得天独厚的好场所,朝廷只需从国库稍稍拨款修建好大唐科技院的正殿,便能立马投入使用。 贞观六年八月二十日,距离李承乾随军西征尚没几日,李世民便下令从国库拨款白银五十万两,于长安西山修建大唐科技院。 经过五百名工匠昼夜不间断的奋斗,终于在贞观七年四月初八,大唐科技院整体竣工,当时李世民怕他国番邦潜伏在长安的探子知晓此事,故而竣工当日,只是领着些许的心腹大臣前往西山查看,并奋笔疾书,用着自己极为得意的飞白体,于大唐科技院正门题下“精忠报国”四字,以示君临。 大唐科技院摒弃了朝廷里的那一套用人制度。一切制度规划皆按照李承乾所呈之章法实施。大唐科技院由大唐天子直接领导,下设院正,副院正二人,侍郎六人,员外郎四十七人;除了大唐天子,这院正便是大唐科技院真正的掌权人。 大唐科技院分设农林司、军器司、教乐司、医疗司、发展司、商业司六司,六司各司其职,互不干扰。譬如农林司主要负责研究农作物的生长以及河田水利;军器司则偏重于国家军备的研发;教乐司顾名思义,其职责类似于后世的教育部以及文化部的合体...... 六司职责涵盖甚广,因此各司旗下又单独细分出若干个监,例如农林司下设水利监、育苗监、新粮监等等。 六司数监职责看似与朝廷的三省六部颇有重合,其实不然。朝廷的三省六部旨在按照天子的意向处理朝中之事,偏向于实施型。而大唐科技院的六司主要是研究或开发新的东西,偏于研发类。 大唐科技院的研发若有重大进展,那么身为各司之长的侍郎便可向院正提交奏折,申请小规模的试验。 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倘若商业司下属的贸易监创造出了一种比较有趣的玩偶,那么贸易监的员外郎可向其上属的商业司提出申请试验,若商业司的侍郎觉得此事可行,即可向院正李承乾呈上奏折,请求予以小规模试验。 如果李承乾亦是觉得此方案可行,又可向李世民呈上可行性奏折,一旦李世民批准了,那么六部的工部便要协助大唐科技院的商业司制造小批量的玩偶。玩偶制造出来后,再交由朝廷的礼部拿去与他国贸易,倘若此举使得大唐获利颇多,那么商业司下属的贸易监所开发的玩偶就是成功之举,则可按照以前的模板进行大批量生产,助大唐谋得更多利润。 ...... 去往西山的路上,李承乾兄弟四人策马扬鞭,有说有笑。 年纪稍幼的李贞,至今还不知道这大唐科技院有何用处,他觉得以前的火器监就挺好的,一边研发廉价纸、印刷术,一边探索震天雷,何以阿爹以及大兄还要于西山如此大兴土木,修建大唐科技院?特别是旗下设立里的六司,委实让李贞觉得有些大题小做,浪费人力财力。 想了半天,李贞终究不吐不快道:“大兄,改进造纸术以及震天雷等国之重器,咱们在工部研究也行,这大唐科技院建来作甚,还设立那极为奇怪的六司,着实让愚弟不明白。” 马背上的李承乾轻松笑道:“小贞,你说大唐盛起,威震四夷,声名响彻寰宇,最关键靠什么?” 李贞愕然半响,深眉紧蹙仔细沉思片刻,才坚定道:“富国强兵、注重人才。”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小贞你说的乃是做法,也是本质,却不是最关键所在,为兄认为,大唐要想鼎盛连绵,使我华夏民族屹立寰宇巅峰而不倒,甚至将来成为世界公认的霸主强国,最关键的是靠科技和创新。” “科技和创新?什么意思?”李恪、李泰、李贞三人看着李承乾的自信神态,有些懵,好奇地问道。 李承乾叹道:“富国强兵、选拔人才只能保住一时的盛世,假如几十年后换了君王,德行和智慧不足,甚至奢侈荒、好大喜功推行暴.政,那么这个朝代也就要灭亡了,如果下一个朝代的统治者愚昧无知,闭关锁国,社会停滞不前,生产力落后,那么我华夏民族很可能会遭到外夷番邦或其它强国的压迫,而科技和创新是不分朝代和国界的,只有大唐率先改革推行科技,不断创新,那么我华夏炎黄子孙才能一直走在世界的尖端,成为永远不落的帝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科技创新 李承乾口若悬河,向李泰、李恪、李贞三人着重讲述了科技以及创新会给大唐带来不可想象的益处,能让大唐远远走在世界的最前沿。 然李泰、李恪、李贞三人蹙眉微皱,似乎有所怀疑。三人正在思考着科技究竟能有那么神奇的效果吗?那么究竟何所谓科技?何为创新?又是哪些物事做代表的例子呢?难道仅靠震天雷、造纸术、活字印刷术便可使大唐屹立万年而不倒? 没有确切实际的例子证明,以及反复推断论证,李泰、李恪、李贞三人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即便李承乾是他们中最博学、最多才、最年长之人。但是作为李世民的儿子,这三人自幼跟随在李世民身边,学习到了李世民身上舍我其谁的自信,不会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他们有自己的主见。 这也是李承乾为何当日将三人带到火器监协助自己的原因,科技创新最重要的便是要时刻保持着自己的主见,不能因为他人三言两语,便动摇了心中的信念。 见着三人仍旧心存疑虑,李承乾勒住马缰,跃下马背,他决定进一步用自己所知晓的理论使这三人完全信服。 李承乾蹲在地上,大手平抚了那凹凸不平的地面,随手捡起半截树枝,开口道:“你们可还记得当年我从终南山寄给你们的两本算法书籍?” “当然记得,大兄撰写的算学书籍尤为奇特,里面那些怪异的符号更是闻所未闻,连孔先生都赞不绝口。”李泰想起了自己在终南山接大兄以及玲珑返回长安之时,大兄仅在太阳底下,通过一根小木棍,以及大山的影子,便能测量出高山的长度,简直不可思议。 这时,对于算法颇为不精的李贞撅起嘴道:“大兄,不就是几个符号麽,这与科技以及创新又有何干?” 李承乾眼中闪过精锐的光芒,信心满满道:“小贞,你可别小看那些符号,它们叫做阿拉伯数字,乃是他国番邦研究出来的,用于数学计算,加上独特的计算方法这可是极为伟大的明,掌握了它,无论天文地理、冶金、机械领域、甚至农业工商等许多领域,都有重要的促进作用。” 李贞听他说的神乎其神,对几个符号数字推崇之至,满脸信心满满的样子,好奇心陡然升起,他知道自己的大兄向来不会狂言乱语,大兄既然如此看重那几个符号,肯定不是故弄玄虚,便问道:“大兄,你说的阿拉伯数字,小贞也在弘文馆听闻孔颖达先生讲述过,然而除了那四则运算颇为怪异外,我真的不知道这些符号还有什么作用,这些符号真的有大兄说得那么厉害?能对那么多领域都有促进作用?” 李承乾浅笑道:“有没有那么厉害,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就知道了”他起笔随手画了一个圆,说道:“如果我们知道这个圆的半径,你如何来计算这个圆的的面积呢?” “半径?何谓半径?”李泰抢先一步问道。 李承乾抹了一把汗,时代的差距的确很大啊,他又在那个圆上画出一个直径和一个半径,解释道:“通过圆心的直线,两端都在圆周上,就叫直径,这个半条线则叫半径。” 李泰恍然道:“原来大兄说的是通心正线和通心半线啊,叫做直径和半径倒也简单明了,不过,圆的面积,我虽然自负,但是需要一些尺寸工具才行。” 一旁的李恪、李贞皆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圆的面积计算极为复杂,必须通过割圆法计算出圆周率,再通过圆周率测算出圆的面积。 李承乾笑道:“不用那般麻烦,假设这个圆的直径是十公分,那么这个圆的面积就是三百一十四平方公分,口算便能得出。” 李泰对于算学颇有天赋,他好像抓住什么似的,惊奇道:“大兄是如何算出,难道与这阿拉伯数字有关吗?” 李承乾握住半截树枝在地面上写下“圆面积=πx圆直径x圆直径”一行公式,然后开口道解释道:“你们三人已经知晓了阿拉伯数字的四则运算以及圆直径的含义,我便不再多述,重点讲讲这个π!” “派?” 李承乾点头道:“嗯,这π其实就是一个代号,如同张三李四,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却人为的赋予其特定的含义。” 李泰疑惑道:“人为的赋予含义?” “不错,这π乃是一个常量,即为3.14,这么与你们说,人一出生便有性别,不论此人日后变成什么模样,他的性别是不变的。这π就恰似圆的性别,不论圆大圆小,只要它还是个圆,它定然就有π。并且,这个π,连续积乘圆直径两次,便是圆所囊括的面积。” 三人听闻李承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直沉默不言的李恪突然开口道:“大兄,你是如何知晓这π乃是一恒古不变的常量,你又是如何知晓π值为3.14?” “嘿嘿,小恪你问的极好。其实这π为一常量也好为3.14也罢,都乃是他人做了大量数据研究而得出的结果,就好比我等当日在火器监一步一步确定火药最佳的配比方案一样,都是经过大量数据论证总结出的结果......” 随后李承乾如何计算圆的周长、弧长、角度公式悉数告知李泰、李恪、李贞三人,这三人在一旁听得深眉弯弯,嘴巴张的老大,惊奇万分。 “太精妙了,想不到这些数字用途竟然如此高效,不过大兄,这些阿拉伯数字便是所谓的科技与创新?光靠这些真的能够使得大唐繁荣鼎盛?恐怕还远有不足吧?”李恪惊讶的看向李承乾,眉梢眼角说不出的匪夷与崇拜。 见李恪三人满眼小星星的看着自己,李承乾感觉自己如同后世的明星一般,有了足足三位的脑残粉,顿时涌起豪情,说道:“算学是万科之母,而这些阿拉伯数字可以应用于各个领域,计算法则当然远不止这些,无论是天文历法,还是工程计算,这数字都是最有用的计算手段,若是你们不相信,那我就多教授你们一些,让你们三人成为我的关门弟子,呵呵,听好了……” 李承乾握住树枝先从初中算术开始讲起,至于小学的算学,李泰等人早已在弘文观学习过了,便直接跳过。先教整数分数,有理数运算,因式分解,见三人竟然全部一次记下,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地问,令李承乾惊叹这三人的智商和天份,“这三个小子,简直是数学界的奇才。” 一个多时辰后,从初中算术、勾股定理、函数变量一直讲到高中的简单微积分,凭着脑海中拥有丰富的数学知识,耐心地传授给三人,直讲得李承乾吐沫横飞,口干舌燥,喉咙有些沙哑,这才停下道:“好了,不讲了,贪多嚼不烂,这些可是我在他处研究数年才融会贯通的,你三人可别太贪心了。” 李泰惊叹道:“原来这阿拉伯数字,除了加减乘除,还有这等神奇精妙,简单的符号却能解开着无穷的秘密,大巧若拙,大智若愚,想必就是这个道理;有了这些计数方法,我大唐天文地理,水利、冶炼等工艺肯定能飞跃进步,甚至能推动整个大唐加快发展。” 李承乾点头道:“是啊,这算学乃是所有科技以及创新的基础,若是大唐百姓皆能掌握这些知识,并且加以运用,到时候,你们想想看......” 李恪对于算学的理解虽然不及李泰,但是他看出了更深层次的意义,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承乾:“大兄,所以,你便让阿爹于整个大唐修建免费学堂,除了让那些寒门子弟学习经书史学之外,亦让他们通晓这算学?如此一来,只要大唐科技院稍稍引导众人如何运用算学,那么日后,我大唐必然会出现更多类似于震天雷、活字印刷术等国之重器啊!” 李承乾讪讪点头,李泰对于算学的天赋异禀,李恪对于朝政的卓然见解,让李承乾暗暗佩服不已,幸亏自己多出一千年的文化底蕴和科学知识,再加上自己也不算个浑人,才能让这几个兄弟心甘情愿的跟随在自己身后。 阿拉伯数字是在十四世纪左右传入华夏大地,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及时的推广运用,直到五百年后,阿拉伯数字才开始在华夏推广,比欧洲整整晚了六百年,少了这承前启后的六百年,华夏在科技领域上的展,远远的落后了欧洲,当西欧国家争先恐后在工业革命,而华夏却在蛮夷统治下闭关锁国,沦为华夏的一段耻辱史。 由此可见,华夏只有由汉人统治,发扬文化和科技创新,华夏才能强大崛起,番邦蛮夷民族虽然一时武力强大统治了汉人山河,但是由于民族文化浅薄、目光见地有所不足等制约,拖延社会的发展。等汉人驱除鞑虏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文化以及科技已经被海洋对面的蛮夷抛之于后了。 李承乾一番感慨后,更加坚定了自己为大唐之繁荣强盛添砖添瓦的决心,更加坚定了改革创新之路,他盯着那地上被自己不小心踩死的蚂蚁,手握重拳,暗暗发誓,不让汉人重蹈历史上那悲惨的一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地动山摇 李承乾向兄弟三人讲述完科技兴国之后,四人便跨上马背,向西山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后,经过一道山麓,七月天时,遍山凤凰木似火烧般殷红,路经野草郁郁葱葱,一阵热浪袭来,满地碧绿飘动。 转过山峰,渐闻潺潺水声,雾霭萦绕,举目远眺,奇峰右面嶙峋岩石间,涌泉飞瀑自弄珠潭,激流直下,浪花似珠玉四处乱弹,烟波浩淼,旖旎秀丽。 西山入口美景,巧夺天工,李承乾被自然景色打动,莞尔让李泰、李恪、李贞三人下马歇息,李承乾前进至河流旁抄起泉水送入口中,一股冰凉直通脾胃,一旁的李贞更为夸张,他撩水洗了胳臂腿间尘土,后来干脆跳入水中洗个痛快。 李承乾则领着李泰、李恪二人来到断崖飞浦前,清泉碧潭,美荫幽谷,苍翠欲滴,烟波摇漾,偶有山鸟飞涧林间。在未来战争和植被破坏导致水土流失,这样的天然景色对于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李承乾来说,格外引人入胜。 李承乾携佩剑而驻立,衣袂当风,说不出的潇洒,望着眼前一派卓然景色,忍不住赋诗道:“懒摇白羽扇,裸体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不出话来。 许久许久,李承乾才平复心神,问道:“先生适才言之与天博弈,恕晚辈愚钝,不知先生怎么个博弈之法。” 中年人放好手中黑子,手指天空,笑而不语。 李承乾顺着中年人的指向,仰头而望,只见那零星的阳光通过树叶缝隙,晒在自己的眼睛上,甚是灼烫。他吃痛的揉了揉双目去,不经意间发现,那阳光的斑点丝毫不差的照射在黑子之上。 李承乾再怎么愚笨,也想到了其中的奥秘,想必这中年人便是看着那阳光斑点于棋盘所映射之地,投下黑子,以示天之所作。而中年人手持白子与之一争,便可谓与天博弈。 世间万物,造化无常。李承乾本是有些不相信黑子乃是天之所为,然见黑子好似那蛟龙出海,又似那凤舞九天,将白子圈困的寸步难行,心中泛起一丝动然,难道这黑子真乃天意? 李承乾侧立在中年人身边,见中年人拿起一白子,毫不犹豫的扣在众多黑子之中,顿时,李承乾眼睛一亮,此白子乍一看羊入虎群,可是细细斟酌发现,牺牲此子,其他白子之困局陡然化解,须臾间棋局又变得诡异莫测。 然,就在李承乾替白子脱困欣喜之余,一道山风突如其来,大风摩挲,吹得四周树叶沙沙不断,那投在棋盘的光斑倏的滑到了另一侧。 中年人眼随光动,见光斑定了下来,这才拿起黑子,扣在上面。 “噫吁”适才大风骤起,李承乾还并未在意,然见中年人替“天”落子,脸色陡然大变,这黑子似乎真乃由“天”所控,它并未理会那枚羊入虎口的白子,转而攻向棋盘左下方已成死局的大片白子。 中年人仿佛早有所测,宠辱不惊,眼神深邃难测,客相庄严喜怒不形于色,他不管黑子的步步紧逼,舍弃了那大片白子,继续在适才放下的白子边,默然扣下一子。 “妙妙妙”李承乾忽地想起了一句古言“不计一得失,心中有全局”,中年人适才之举动,可谓是与其恋以求生,不如弃子而取势,便兵行险路以己之子,封己死路,正是置之死地而逢生之理,看准对方黑子势强而白子危在旦夕之处,挡住黑棋攻势。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好个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黑白本身便是矛盾,如此一来反将另角处的黑白子险入僵持,黑棋本是满弦之箭,竟一时发不出去。 李承乾也不知道这深山是不是出了风水问题,一旦到黑棋落子之时,山风便呼啸升起,棋盘上的光斑似游龙溪渊,颇为利索。 棋局黑子依旧强盛,但被中年人两枚白子搅动,攻讦之势也缓缓慢了下来,中年人趁着黑子疲软之际,连落四十又三白子,竟将本来的死局又救活了。 现如今,棋局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黑子白子,空隙的棋格,屈指可数。李承乾甩了甩脑袋,立意让自己清醒,因为他知道,胜负的关键时刻就要来临了,有可能数子之间,便能知晓孰胜孰负。 中年人手中现仅剩一枚白子,他稍有犹豫,随后大手一挥,那白子如同蹑影追风,还未等李承乾瞧出个端倪,白子便悄然落在棋盘之上。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虎啸猿啼,山野震荡,林木悚然,乌云遮天,仿佛末日即将来临。 天色黑的如夜幕一般,大风呼啸磅礴,竟将棋盒吹翻,仅剩的两枚黑子好似通了灵性一样,倏然落在棋盘之上。 中年人见棋盘上连落两枚黑子,眼中大骇,如此一来,那黑棋可谓斩胜白棋半子,望着那诡异幽幽的两枚黑子,中年人自语道:“黑子怎会多了一枚?亦或是某之白子少了一枚?”念及此,中年人没理会外界的巨变,窜着拳头,开始细细数目。 地动山摇,极光乍现,很显然是地震了。 李承乾来不及多想,急迫高呼道:“地动了,此地不宜久留,大家随我去往平地!” 李泰、李贞两人亦是在亭子里,生怕被顶上木梁砸个正着,连忙拔腿逃窜。 地面震动的愈来愈剧烈,可是中年人以及身侧的少年仍旧立于原地不动,李承乾拉住中年人的袖袍,嘶吼道:“先生,快随我逃出去,此处极为危险。” 中年人摇头抚绝道:“胜负未分,岂能就此离去”,随后,他摸了摸身边少年的脑袋,浅笑道:“子平,你快随这位小哥离去,莫要再跟着为师?” 那名唤作子平的俊朗少年,狠狠摇头道:“师尊不走,子平亦是不走。” “啪”中年人突然一掌打晕了俊朗少年,将其送到李承乾面前:“小哥,你我萍水相逢,但也算缘分一场,你帮我将子平带出去如何?” 亭子已经开始倾斜,上方的木屑不断地挥洒倾下,李承乾从中年人的手中接过俊朗少年道:“先生,为何不随吾等离去,这地动可不是闹着玩的?” 中年人慈爱的看了一眼李承乾怀里的少年,随后眼色坚定道:“老夫大限以至,生死何惧哉?恨不能胜天一子,小哥还是速速将子平带离此危境,也好让老夫能一心于这老天斗上一斗。” 李承乾听闻此话,觉得好生奇怪,难道下棋比命还重要,诺大的凉亭感觉顷刻间就要崩塌,见中年人仍旧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李承乾也便不再劝阻,直接扛着昏睡的少年,飞奔逃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袁天罡 大地颤颤巍巍,林间野鸟横飞,溅起的灰尘遮天蔽日,山中清泉碧潭似那滚烫的沸水,沸腾不止,往日平静的山涧绝色,终于爆发出蓄存已久的能量,使得整片天地都为之胆战心惊。 李承乾扛着少年一路逃跑,李泰、李恪二人更是窜着拳头,不要命的向前奔跑。 虽然地震声势浩大,但兄弟三人极为默契的向着适才下马驻足的地方行去,毕竟李贞还独自一人在水涧中洗凉水澡呢。 水涧碧水自西向东,连绵潺潺。阔岸两侧青松耸立,李承乾一边奔跑一边向着水中的李贞嘶吼道:“小贞,快上来,快上来。” 李贞讷讷的看向岸上三位急奔的三位兄长,晃动着膀子,吆喝道:“嘿,大兄,你们这是作甚?” 李承乾没好气道:“小贞,你还傻愣着作甚,地动了,还不快上岸?” “地动?” 李贞哑然不动,环顾四周,只发现,那山还是那山,那水还是那水,林荫幽谷平静如往昔,何来地动一说? 突兀,李贞眼珠子一转,心忖道,定然是大兄他们欺诈于我,故意引骗我光着腚子上岸,好取笑于我。 念及此,李贞莞尔一笑:“噫吁,果真地动了,那大兄你们快快逃出西山,愚弟去水下瞧瞧可有龙宫宝殿,能否让俺老孙躲过一劫”言毕,李贞便一猛子扎入水底。 平静的湖面,激荡起三尺宽的水花儿,随着水珠归于溪流,李贞适才袒露出的半截身子亦是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见状,李承乾心中那叫一个气,李贞这小子西游记听多了,真当自己是孙悟空了,这地震颇为强烈,保不齐会引发泥石流,到时,两边山体滑坡,李贞还蹦能出来,恐怕真的被压在“五指山”,永世不得翻身。 愤怒归愤怒,但是李贞毕竟是自己的亲兄弟,李承乾可没冷血到见危不顾的地步,他一个箭步飞跃到李泰及李恪身边,将背上俊俏少年卸下,喘吁道:“青雀,小恪,你二人将这少年带出去,我先将小贞寻到,再与你们会合。” 李泰直连摇头抚绝:“大兄,莫要如此,青雀不会独自逃命,还是让三哥带着少年离去,我与大兄你一道将小贞那崽儿巡上岸。” 李泰话音刚落,李恪便不高兴道:“怎的青雀觉得为兄乃贪生怕死之辈?哼,这般危难之境,我怎可独自逃生,我也要留下来。” 李承乾心中微微有些感动,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两位便宜兄弟,仍愿意陪着自己以身试险,但此刻并不是讲究兄弟深情的时刻,自己于军中训练多日,身手敏捷,面对突变,可随机应变。李恪也还好,有些功夫底子,加上为人成熟稳重,想来应对突变,亦不会手粗无措。 故而,李承乾拍了拍李泰的肩膀:“青雀,你身子骨不灵活,还是你带着少年离开。” 一旁李恪听闻后,嘴角弯弧笑道:“大兄所言极是,四弟,还是你暂先离开,我随大兄留于此处。” 李泰僵着脖子道:“哼,我知道大兄以及三哥嫌弃青雀体胖,会拖累你们。但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累赘你们,你们寻觅小贞,我在此处看着便是,总之,我断然不会独自离去。” 场面变得僵持不下,李承乾兄弟三人都不愿独自离去,争论不休,也许是争论的太过忘我,三人竟然将地震以及水中的李贞直接抛诸脑后。 三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响亮,不知不觉间将那昏睡的少年唤醒。 少年默然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发现面前三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在吐沫横飞,喋喋不休。 “我这是在哪儿?”少年一时间还未清醒的询问道。 少年的突然发声,令李承乾兄弟三人的争讨戛然而止。 李承乾扶起少年道:“你醒了?” “是你?”少年见着李承乾的正脸,惊讶道。 “嗯,醒了便好,适才逃窜匆忙,也不知道你可否受了伤,你自行感觉如何?” 少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瞬间站了起来,嘴里念念道:“师尊!师尊!” 李承乾一把按住作势前往凉亭的少年道:“小哥莫要如此,地动难测,贸然前去,恐怕救人不成,反而落险。” 少年不断地挣扎着身子,眼泪婆娑:“地动已经停了,公子莫要阻拦我,我要去搭救师尊。” “停了?” 李承乾、李泰、李恪三人面面相觑,相互看了一眼。 李承乾环顾四周,霎时间心惊肉跳。他发现身边的山水依旧,那一弯清水涤荡,那一抹斜阳碎落,好似此处从未发生过地震一般。 空气变得格外诡异异常,只有那少年仍对着面前山野,默然哭泣。 李恪、李泰二人亦是察觉到了问题所在,皆是一脸匪夷所思。 “难道适才我等入了魔障?”李泰讷讷道。 李承乾苦思不解,直连摇头,方才凉亭倾斜下来的木屑还沾在发梢,怎会是梦境呢?可是面前平静的山河又是做不得假,为何凉亭周边虎啸猿啼,天色巨变;为何相距寥寥数里的此处却从未有地动之迹象? 良久,李承乾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埃,叹道:“罢了罢了,青雀、小恪,咱们再跟随这位小哥一起进去看看。” “好!” 一行人刚离去不久,潜水多时的李贞猛地腾出水面,口中狠狠的吐出半瓢碧水,张开大嘴,拼命呼吸。他手中拿着一副糜烂不堪的白骨,瞅了瞅岸上空无一人,不见自己三位兄长踪影,低头自怨自艾道:“大兄,你骗我,水下哪有什麽龙宫宝殿,明明是白骨精麽......” ...... 李承乾等人按照原路返还,最初时路途还算平整,未有塌方地动之迹象。直到靠近凉亭周边后,便见着了巨石封山,水淹阡陌,折回之路,变得崎岖难行。 李承乾只晓得当时那中年人称身侧少年为“子平”,其他详情一概不知,故问道:“小哥,在下李承乾,敢问尊姓大名。” 少年倒也单纯,见李承乾询问自己,回道:“公子,小子名唤曹子平,若是公子不嫌弃,就唤我子平好了。” “哦?子平,听你口音不是长安人士?” 李承乾微微忖思,适才自己没有隐瞒姓名,照理说,听到“李承乾”三个字,也该知道自己乃是当今太子,可是少年一副不知模样,令李承乾颇为不解。 曹子平一边攀爬着岩石,一边回道:“李兄,某确实不是长安人士,某前些日子才与师尊来到长安......” 提及师尊,曹子平两行清泪又倏然落下,心中绞痛不已。 李承乾宽慰的拍了怕曹子平的肩膀,劝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师尊定会没事的。” 许是李承乾的安慰起到了一丝作用,曹子平抹去泪水道:“嗯,师尊道法精湛,定能逢凶化吉。” “道法?”李恪、李泰疑惑道。 曹子平点头道:“师尊与我皆道家之人,师尊道法精湛,乃是道家翘楚。” “道家翘楚?”李承乾连忙问道:“子平,敢问你家师尊名号。” 曹子平窜着被岩石磨破的手掌,眼睛望着前方,一字字吐出:“袁天罡!” “呜呼”原来那与天博弈的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史上赫赫有名的相术大师袁天罡,相传他懂得“风鉴”,即凭风声风向,可断吉凶。又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最为后人所推崇的便是他与李淳风和测的《推.背图》了,价值可谓是旷古烁今。 传说袁天罡在凌云山得道后白日飞升。凌云山一带地灵人杰,据史书记载,华夏文明的人祖伏羲女娲就诞生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修行中的大成就者至今传颂民间,唐代道士胡备元、张真等就是在此白日飞升,而关于袁天罡在这里得道并白日飞升的故事更是家喻户晓。 李承乾在前世可是将唐史研究细透之人,对于唐初的名人乃是了如指掌,但唯独,这袁天罡不在其列。 倒不是说袁天罡这人乃是子虚乌有,为后世杜撰所处。而是此人的生平事迹在史书上留下的极为稀少,若不是武则天称帝,恐怕没几人知晓他袁天罡。 正史记载颇少,但野史则是层出不穷,前世的李承乾特意找来许多关于袁天罡的野史阅读,这不读不要紧,一读吓一跳,野史上的袁天罡可谓是高深莫测,道法精湛,能与天地谈经论道,堪比半仙。 晓得那中年人便是袁天罡之后,李承乾欣喜若狂,很想拉住袁天罡谈论个三天三夜。然地动强度极为强悍,前方道路极为狰狞,李承乾心里默默念叨,袁天罡,你可要支持住,千万别被亭梁砸死咯。 众人攀爬迂走,手掌皆是摸出了豆大血泡,良久良久,终于行至了木桥边,距离“东篱亭”也不远了。 然,就在此时,林间山鸟气氛,远处传了浑厚淳淳之声,响彻寰宇:“道行逆施,欲攀星辰,反推命格,其势逆若与天对弈,然天若有情,让君半子,君则以为我胜天半子,呜呼,狂人也。天既让我半子,当感恩战惧,爱惜名节,哀悯苍生,岂可一逆再逆,遭天之灾,其拜死亦宜矣。此棋盘当毁,当毁......哈哈哈......” 随后,李承乾等人便听到岩石粉碎之声,响彻云霄,经久不衰...... ps(大家多到纵横主站支持一下,各位大大的支持,才能使得本书走得更加长远!听闻其他网站或客户端竟然收费,偷偷告诉大家,纵横还是免费的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断指还天,天让半子 李承乾举目一望,大惊大叹,只见那不久前还幽然雅立的东篱亭俨然成为一堆废墟,废墟旁边袁天罡仰天大笑,不顾鲜血淋漓的左手,撺着石砾,狠狠地敲击着棋盘。 众人箭步流星,纷纷跨过面前的障碍,来到袁天罡身旁。 曹子平见着袁天罡满身伤痕,吓得脸色发青:“师尊,你怎么了?” 然,袁天罡并未理会曹子平,依旧抄起石砾势必要将棋盘砸碎。 李承乾不解的看了一眼狂笑若癫的袁天罡,又瞄了瞄其脚底下缺口连连的棋盘,霎那惊呼道:“断指代子,以指胜天?” 棋盘虽然被袁天罡怒砸数次,可是这棋盘颇为牢固,除了边角被石砾砸出了些许坑洼之外,仍旧完整如一。更为奇特的是,棋盘上的那些白子黑子好似被胶水黏住了一般,竟然没有因为震动而变得错乱,还是停留在最终对弈的状态。 李承乾细细数目,发现白子少于黑子一枚,但数至右下角,见到那个决定胜负的劫。一截鲜血淋漓的手指耸立棋格,充当一枚黑子,恰恰劫胜!故而有方才之惊叹。 终于,牢固的棋盘仿佛失去了灵气,在袁天罡倾尽全身力气的猛击下,顷刻间崩离瓦解,黑子白子如那城门箭羽,横飞一气。 袁天罡放下手中的石砾,若有深意的扫了一眼李承乾,随后畅然道:“哈哈,断指为棋,胜天半子,得知天命,死亦足矣!” 李承乾听闻此话,如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迷雾重重,周围小石子如此之多,为何要自断一指,充当棋子?难道这袁天罡是个受虐狂? 正在李承乾发呆之际,曹子平拿起地上的半截手指,不可思议道:“师尊,你怎将称骨指斩断?” “称骨指?” 李承乾凑到曹子平身边,见那半截手指不似平常人的五个拇指,骨骼极为纤细,外面裹得皮肤甚是黝黑。心中带着些许疑惑,李承乾细细的看向袁天罡的手掌,却惊讶的发现,袁天罡双手十指健在,丝毫没有断指迹象。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李泰、李恪也是发现了其中的奥妙,面露震惊,匪夷所思。 袁天罡饶是猜到李承乾三兄弟心中猜疑,他伸出双手,淡然擦拭着留有的血迹污渍,自说道:“世人皆知我袁天罡,称骨算命乃是一绝,却不知,我却较寻常人多出一指。好事者多称之为称骨指,殊不知多出的终究是多出的,并非吾之所有,断指还天,天让半子,哈哈,从此两不相欠......” 不待众人反应,袁天罡朝着李承乾笑道:“小哥,可否与鄙人一道将这些残局破棋一并埋了?” 在李承乾心中,袁天罡应当是那种道骨岸然,深不可测之人,可如今听其言,观其行,感觉像位妖人,那诡异莫测的棋局还未等自己研究研究,便被他砸了个稀巴烂。还有那地震只存于东篱亭方圆周边,其他区域竟无丝毫异动,重重怪象,让李承乾心中颇为担心,莫不是袁天罡这家伙会什么妖法? 见袁天罡蹲下身子,若无其事的刨坑,李承乾亦是并排蹲了下来,将那些杂乱的棋子聚拢一处,好做掩埋。 一旁的李泰讷讷道:“袁道长,如此神棋,能借光落子,您为何将其销毁?” 袁天罡抬起脑袋,笑看李泰:“小哥适才没听见吾之高歌?” 李泰瞄了一眼袁天罡,心中匪夷道,方才急着救你,哪有心神听你这粗汉吟唱? 观李泰闷声不响,袁天罡解释道:“此棋盘自春秋至今,无一人破其格局。传言,此乃混沌孕育,谓即天道,天道何也?法则众生,凡人岂能逆天?某虽拜道,却不信天棋死局,加之道劫在即,若不能安度,恐之大限将至,故而与天一争,望能突破桎皓。幸天亦有情,让吾半子,虽断指还天,仍感恩战惧。然苍天浩渺,岂可一逆再逆,今日若不击毁此棋盘,恐怕他日与其博弈者,必将遭天之灭。” 众人听闻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从前,李承乾是坚定地无神论者,丝毫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想到自己竟横跨千年,穿越至唐,心中微微出现了一丝动摇,难道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 适才袁天罡的解释,李承乾大抵上听懂了七八分,说白了就是袁天罡觉得自己要经历道劫了,便跑来西山与天博弈,寻求突破桎皓之法。然而天道岂能由凡人亵渎,便骤起山风,大地颤动,决意让前来挑衅的袁天罡知难而退。 但袁天罡岂会惧怕,反正不能顺利安度此次劫难,仍旧遭受天灾,故而把心一横,毅然决然的逆行而上,结果便是上苍动了恻隐之心,提点了一番袁天罡,故意让白子少了一枚。作为道法精湛的袁天罡岂会不知其中玄妙,道生天地万物,生仙佛,生圣生贤,倶以从道而生,阴抱阳,生生化化,无极无穷之妙哉。这就是一切的本源,是最高的准则,即终极真理。 袁天罡与天对弈,按照道之本源,定然是绝对公平的竞争,天道不可能作弊,窃取袁天罡一枚白子。那么答案就是显而易见了,天道是想让袁天罡拿出一件东西充当那个决定胜负的劫。因此袁天罡便斩下上天赐予自己的称骨指,送还天道。天道亦是让君半子,以示回应。 然而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身为神的天道岂可一逆再逆,故而袁天罡怕后来若有狂人亦是学着自己挑战天道,便将棋盘尽毁,以绝后人逆天而遭受灭顶之灾。 李承乾也不知道袁天罡的一番解释是真是假,毕竟道对于李承乾所言极为陌生,言信,觉得太玄乎;言不信,那借光落子、大地骤摇,又从何解释? 山间安静的好似能听到落针之音,李承乾以及袁天罡两人很快便将那些支离破碎的棋局掩埋于山土中,随后,李承乾又狠狠的在上面跺了几脚,将松土踩个严实。 袁天罡削来一块木头,于木头上细细的雕刻道:“法天象地,毁棋告符”,遂之将木牌深深的插在适才掩埋棋局的山土上。 一切完成后,袁天罡唤来一旁的曹子平,轻语几句,两人紧闭双眼,向着木牌行使了道教中最普遍最常见的一种仪式元。即稽首、作礼、遵作和心礼。 ...... 良久,袁天罡才睁开眼睛,莞尔朝向李承乾淡淡道:“小哥,可否将你腰间的玉佩借我一观?” 李承乾卸下腰间玉佩缓缓递到袁天罡身前,李承乾腰间玉佩不是它物,正是当日带着李承乾从现代穿越至唐朝的玉佩,平日里李承乾可没少研究此块玉佩,可是发现这块玉佩除了色泽较寻常玉佩温润了一些,并无其他特异。见着袁天罡突然向自己索要玉佩一观,李承乾心中陡然一惊,难道袁天罡发现了玉佩的端倪? 袁天罡接过玉佩,爱不释手的抚摸起来,那眼神好似轻抚脱光了的少女肌肤一般,极为爱怜。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袁天罡仍旧拿着玉佩,默默不言。而李承乾心中却是焦躁难安,额头上汗珠儿一颗一颗,连绵不绝散落至脸颊。 终于,袁天罡动了一下身子,将玉佩归还于李承乾手中,大叹道:“果真是一块玲珑玉!” “玲珑玉?”李承乾诧异道。 袁天罡点头笑道:“小哥,你可知这玉佩的来历?” “道长晓得此玉由来?愿闻其详!” 袁天罡笑看一样李承乾,来回踱步,急的李承乾正准备催促之时,这才开口道:“此玉可非同一般,乃是取自和氏璧玉心所琢。” “和氏璧?” 众人惊呼不已,他们未曾想到,这小小的玉佩乃是由和氏璧打造,这可是传国玉玺才用上的绝世好玉啊。 袁天罡并未理会众人吃惊的模样,继续道:“相传秦代丞相李斯奉始皇帝之命,打造一个奉若奇珍,国之重器的天子证凭。李斯经过反复思考,最终用和氏璧镌刻出一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的玉玺献给秦始皇。后来秦始皇得之大喜,并赐名为传国玉玺。其实当日李斯所得的和氏璧颇为巨大,仅仅一块传国玉玺用不了那么多玉材,当时李斯偷偷将和氏璧的玉心取出隐藏起来,替自己打造了一块工艺不亚于传国玉玺的玲珑玉佩。” 闻及此,李承乾惊呼道:“难道当年李斯私自雕琢的玉佩,便是我手中的玉佩?” “不错,和氏璧乃是百年罕见的玉料,那玉心更是千年难遇的珍宝,想不到辗转千年,竟然落到小哥你的手中,真是福泽深厚耶!” 李承乾眉头微挑,他有些不相信袁天罡所言,故而询道:“道长怎会知晓李斯藏玉一事?道长又怎会识别出我手中的玉佩便是那和氏璧的玉心?” 李承乾话音刚落,李恪、李泰两人齐刷刷的看向袁天罡,缄默不言,心中却是各有所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西山一梦 此刻,数双眼睛齐齐盯向袁天罡,袁天罡倒不以为意,仍旧一副清风抚柳之态,淡然道:“世间万事,多如牛毛,然皆逃不过惶惶天眼。那李斯虽然将偷雕玉佩之事藏匿的颇为小心,却仍有人察觉。司马迁的史记不曾有明文记载,可山中野史却多有提及此事,仔细斟酌论证,不难发现这李斯偷玉之名十有八九是真的。至于老道为何知晓小哥手中玉佩乃是和氏璧的玉心,这就更好解释了,和氏璧乃是荆山之玉、灵蛇之珠。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适才老道左右侧视,发现此玉佩与前人所描述的别无二致,故而,小哥你手中的玉佩定然是那和氏璧的玉心。” 闻言,李承乾将玉佩托在手掌中心,侧目而望,竟发现平日里色泽白皙的玉佩居然散出淡淡碧绿萤光,心中震惊不已,难道袁天罡所言非虚? 念及此,李承乾想起了当日与李国生老爷子进入崤山墓地考古时的一个疑问,为何唐初的墓地,竟然陪葬着秦朝十二铜人,而这玉佩便是启动秦十二铜人的机关,难道这一切并非偶然,唐墓葬秦人,这背后乃是有人故意为之? 事情突然变得玄之又玄,光怪陆离可堪比西游,李承乾感觉自己抓到了一条较为清晰的线索,然挠破脑袋也想不出该线索剑指何方。 另一边,饶是向来与世无争的李泰亦是一脸羡慕的盯着李承乾手掌上的玉佩,他不曾想看似寻常的玉佩竟然比传国玉玺还要稀奇珍贵,可谓是举世无双。 林荫幽谷,一阵凉风袭来,携着不知名的花香,裹着氲氤清新的水汽,让人好生舒坦。 李承乾摸着手中的玉佩,遐想万千,慢慢愣出了神。不多时,他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了一片虚无混沌之中,这虚无空间已经是李承乾第二次进入了,第一次则是在阿尔泰山的峭壁之上,当时自己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有了一次经验后,李承乾倒也不似最初那般恐惧,他试探性的向前走了几步,想看看前方有何异动。 “咻咻咻”就在李承乾向前探步之际,混沌之自己腰间的佩玉乃是和氏璧的玉心麽?梦里,袁天罡还曾言过,和氏璧玉心,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 念到意行,李承乾赶忙将腰间的佩玉卸了下来,将佩玉托在手掌中心,侧目而望,那玉佩果然发出淡绿的寒光,见至此,李承乾深深的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毫毛耸立,微微发抖,后背的汗液更是岑岑不绝落下。 前行不久,李承乾突然驻足道:“小贞、青雀、小恪,你三人于此处稍等我片刻,我好像有东西落在东篱亭了。” “哦?那我们陪大兄一起回去便是!” 李承乾连忙摆手道:“不必了,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独自一人恐遇野兽,但是你们要相信大兄的本事,那突厥都给大兄灭了,还怕这深山小径?我一人足矣,你们等着便是。” “嗯,那大兄一路小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称骨测相(求收藏) 李承乾沿着山间小径幽幽折返,他心念道,若想辨别清适才之事是真是假,只要找到自己与袁天罡合葬的棋坟一探便知。 很快,李承乾便来到了梦中葬棋之地,定睛一看,只见那厚实的土壤上赫然竖立一块木牌,上面用大篆雕刻有:“法天象地,毁棋告符”八字。 今日匪夷所思之事甚多,李承乾也变得些许麻木,并未显得惊慌失措,他轻轻地蹲下身子,将棋坟上的夯土刨去,发现坟里面安放的物品正是梦中袁天罡砸碎的棋盘和棋子以及袁天罡那多出的半截黝黑手指。 或虚或实,让李承乾茫然不解,一切的一切已经超脱出自己现有的认知水平。方才一幕倘若是梦境,那此处的棋坟作何解释?若真真实实发生过,那完好无缺的“东篱亭”又从何说起? “罢了,罢了,等待日后寻到袁天罡再做打算”思绪无明之际,李承乾不由一叹,随即准备将刨出来夯土填起来。 “咦?”掩埋夯土时,李承乾发现棋坟里露出了一小块锦帛,回想起自己与袁天罡葬棋时,从未放入任何丝绸绫缎,李承乾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睛陡然一亮,连忙拂去锦帛上积压的碎石砾,轻轻的将锦帛抽取而出。 锦帛乍一看,长宽各一尺,色泽不似李承乾平常见到的那般泛黄,反而白皙柔软,丝质均匀。 李承乾慢慢铺开锦帛,却发现锦帛上用着大篆工工整整写了两行诗,字迹苍穹有力,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底蕴深厚、刚柔并济,恐怕没有个数十载的勤学苦练,很难书写出如此风姿卓越的大篆。 “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 “参遍空王色相空,一朝重入帝王宫。遗枝拨尽.根犹在,喔喔晨鸡孰是雄。” “唏嘘,这不是推.背图麽?”李承乾心中惊呼不已。 推.背图是由相家李淳风和袁天罡编写的,两人用周易八卦进行推算,将大唐以及后世数千年的历史测算无疑,悉数推尽。 面前锦帛上的两句诗乃是推.背图的第三卦象,日月当空即为曌,不文亦武则为武,此卦相指武曌当国,废中宗于房州,杀唐宗室殆尽。先武氏削发为尼,故有参遍空王之句。高宗废后王氏而立之,故有喔喔晨鸡孰是雄之兆。 李承乾紧皱眉头,好似拧出水来,他不明白袁天罡欲意何为?难道是想提点自己小心武媚娘篡唐?照理说自己从后世穿越而来,还能让那历史重演乎?不对,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楚,保不齐自己阴沟里翻船,真的让武媚娘荣登大统,念及此,李承乾突然一股狠劲上了心头,心忖道,要不直接将武媚娘杀了,以绝后患? 回想起城南山边,那妙龄少女恬静的听着自己讲故事,为了女儿国国王悲凉的爱情婉转轻泣,李承乾那颗坚硬的心儿又柔软了下来,对待如此纯真少女,李承乾还真的下不去狠手。 “罢了,罢了,媚娘还只是个孩子,日后多多提防便是,若有异动,再杀不迟”李承乾为自己的不忍找到了一丝勉强的借口。 李恪、李泰还在前方等待着自己,李承乾怕二人有些着急,故而将锦帛收于袖内,又将棋坟重新掩盖妥当,便转身而去。 ...... 待李承乾走后,东篱亭旁出现了两个人影,默然的看着李承乾渐行渐远的背影。 “师尊,想不到淳风师兄托人送来的曼陀罗花真有奇效,竟能让三位皇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幻境。” “哈哈,那曼陀罗花虽然厉害,但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此处气温适宜,鸟语草香,凉风袭来,最容易使人昏睡,加上你我二人故意的引导,哪怕这三个小子定力再足,也会着了我们的道儿。” 东篱亭内对话的正是袁天罡以及曹子平师徒二人。两人其实一直都藏匿在东篱亭附近的草丛里,直到见李承乾远去,这才钻了出来。 “师尊,您不是说过,我道门讲究一切随缘,无因无果,那师尊还为何千里迢迢的赶到此地,提点太子哩?”曹子平询问道。 袁天罡淡淡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太子有恩于我道教,我等怎可携恩不报呼?” “有恩?” “嗯,子平,为师且问你,现如今佛道两教格局如何?” 曹子平低眉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自魏晋南北朝直至隋唐数百年间,佛门一直力压我本土道门,不论声势或是门徒,我道门都无法与之比拟,好在天赐契机,贞观元年淳风师兄完胜佛门玄奘,使得我道门气运加持,不到数载,实力赫然反超佛门。” 袁天罡欣慰的看了一眼曹子平,笑道:“徒儿言之凿凿,确实不假。然,你却只见着了表象,而忽略了内理。” “内理?”曹子平细细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内理何意,最终无奈的朝着袁天罡孜然一笑,以示愚钝。 袁天罡提点道:“徒儿适才不是说了麽,天赐契机!” “契机?”曹子平眼睛一亮,连忙道:“难道太子便是我道门鼎盛的契机?” “然也,当年若不是太子负箭受伤,出走终南山行医。朝堂何来修建庙宇或道观之辩?整个大唐又何来佛道之争?纵观全局,那太子实乃为我道门受了一箭矣,此等大恩,吾等怎可不报?” 曹子平恍然般的点了点头:“师尊看的就是比徒儿透彻!” 少年身影渐远去,空谷徒留轻幽风。 袁天罡望着李承乾已经模糊的身影,自叹道:“唉,温润俊朗,如玉少年,还是逃不过天命,难道玲珑玉之得主就没有一个好下场?” 曹子平见袁天罡没由来的一声叹气,疑惑道:“师尊为何如此叹息?” 可能袁天罡心中的确堵得慌,不吐不快道:“我与你淳风师兄曾占星卜卦,为大唐国运偷偷推算了一番,结局极不为人意耶!” “师尊......你......你......”闻言,曹子平震惊的愣是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心中惧怕道,此等忤逆之举,若是被天子晓得,定然是勃然大怒,恐怕到时候整个道门会血流成河,师尊以及淳风师兄亦是尸骨无存。 然,袁天罡不以为意道:“子平,莫要惊慌,此事只有我与你淳风师兄知晓,无碍的!” 良久,曹子平才平静下心儿来,试探道:“那师尊推演出的大唐国运到底如何?” “不过两百余载!” “什么?仅仅两百年?” 袁天罡重重的点了点头,正色道:“不止如此,数载后大唐还会出现一位女皇,日月当空,裨益九天。” “这......这......这怎么可能?”曹子平惊愕失色道。 瞧着涉世未深的徒弟此刻吓得脸色发白,袁天罡轻笑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皆是天道使然,吾等凡人只能顺应天道,苟且一生罢了!” “数载后,大唐竟然会出现一位女皇?”曹子平直到现在还未恍惚过来,嘴里嘀咕不休,不是他不相信袁天罡所言,而是此事听起来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须臾后,曹子平仍是有些接受不了一位女子登上大统之位,故而询问道:“师尊,您方才说数载后大唐会出现一位女子为帝,那太子呢?”言毕,曹子平还特意手指了指李承乾离去的方向。 袁天罡沉吟不语,良久才微微惋惜道:“天子初登大统时,我便替太子算上了一卦,其命星之位颇为不佳,前有紫微星,后有仙女星,两星皆处在大帝之位,然太子命星却处在两星中间,夹缝求生,其气运生气皆被两帝星所吸去,恐怕日后连性命都不能保全......” 闻言,曹子平忖眉疑惑道:“不对呀,师傅,适才太子殿下被曼陀罗花香迷惑之时曾背着我满山逃跑,小子一时没忍住,偷偷地替他称了一下骨,按照师傅所教授的,那太子命相可谓是贵不可言耶。” “哦?竟有此事?莫不是徒儿弄错了吧?” 曹子平信誓旦旦道:“师尊,徒儿自幼于您身边学习称骨测相之术,适才又在太子殿下后背上趴伏已久,怎会相错哩?” 袁天罡微微皱眉,来回踱步,随后道:“徒儿能否将太子骨相之位画出来?” “这有何难,师尊稍等片刻,徒儿这就将太子骨相临摹出来,让您观阅。” 说完,曹子平便从包袱里取来纸墨笔砚,深吸了口气,静静凝神,此刻的他全然回忆着适才李承乾背负自己的场景,想着先前偷偷称骨的那种感觉,随心而画,全然不知手中的笔已经开始在纸上动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时,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这......这怎么可能?” 曹子平愕然抬头,只见自己的师尊袁天罡正站在他的身侧,身子剧烈颤抖,手指着李承乾的骨相,一脸惊恐万状。 ps(推.背图直接打出来会被屏蔽,故而中间加了一个小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袁天罡的惧怕 袁天罡心中可谓是波涛汹涌,胆战心惊。他相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骨相。 李承乾的背脊与项梁,分枝劈脉纵横,气血钩连交融。前半段脊椎看似博云腾起,宛如青龙吟天;后半段脊椎与项梁分出两突兀,一南一北,俨然不同。南边一脉好似高起星峰低落穴,凶祸连连;北边一脉则乃平地龙从高脉发,贵不可言。 袁天罡心中甚是震惊,他不知道为何一人身上能肩负两种气运,并且是两个极端的存在,道行南则陨落西山,道行北则龙啸九天,这完全与自己当年为李承乾所推的命格相矛盾。 “难道当年推演出了岔子?”袁天罡讷讷想道。 念及此,袁天罡一脸严重的嘱咐道:“徒儿,速速建台,为师要好生推演一番。” 不多时,东篱亭石台上摆满了香炉贡品,正中间乃是一枚碧玉通透的道家法印,法印正上方刻有“太上老君印”五个大篆,左右边侧分别篆刻“敢有不服,寸斩分形”八字。 曹子平将道台准备完毕之时,袁天罡亦是换好了做法行装,青袍裹身,发髻锁发,脚踏黑白八卦鞋,身披月破星披,手握十绝灵幡,目如晨星精光闪,气势如虹坐如山,大步朝着道台行去,龙行虎步,步不踏尘,行如轻风拂柳,又如疾风过,不采一尘。 袁天罡拜天三炷香,随后舞动灵幡,精眸微闭,时而精光闪闪,或如闲云,或如深狐,好似云里雾里一般,实乃仙骨卓然。 西山方圆十里陡然云烟四起,好似入了天宫一般,平静的山麓再起波澜,林间野鸟无脑横飞,山中溪水逆流而上,大地战战巍巍,乌云遮蔽日光,山峰呼啸嘶鸣,天地变革正如同方才李承乾梦境那般。 茫茫渺渺,混度虚无,整个东篱亭被一片山雾笼罩开来,竟伸手不见五指。 做法完毕之后,袁天罡放下手中十绝灵幡,轻轻的从包袱里拿出一枚完整无缺的龟壳,定睛一看,那龟壳灰黄诚朴,背甲隆起像天,腹甲平坦似大地,仿佛代表着天地一般。 袁天罡退后三步,重新点起三炷香火朝着摆在石台正中心的龟壳三拜又三拜,合计九拜。 随后,袁天罡拿来毛笔,大笔一挥,于龟壳正中心写下“大唐”二字。 “徒儿,天火可燃好了?”袁天罡放下手中毫笔,朝着曹子平问道。 此刻曹子平正满头大汗的蹲在一香炉前,手提拂尘不断地煽火,干瘪的青竹片在风的引动下,火苗熊熊烧起,火焰红蓝交错,格外鲜艳。 “师傅,天火生好了,可以进行占卜了!” 闻言,袁天罡将手掌放在火焰之上,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火苗传递来的温度。 突然,袁天罡眼睛陡然一阵睁,托起龟壳,快速的将龟壳架到香炉之上,同时再次拿起了十绝灵幡迎风挥动。 一旁的曹子平见着,立马站起了身子,拂尘闭眼,嘴里念叨:“日入天,月下海,大道三千,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唐土烈烈,国风潇潇......” 袁天罡师徒二人,紧闭双眼,各行各事,丝毫不理会外界的任何干扰。 香炉上的龟壳在火焰的烘烤之下“吱呀”响,内部的水分被大火不断的逼至壳外,不多时,便随着一阵清风散去。 突然,“啪”一声巨响,那香炉上的龟壳竟然炸裂开来,顷刻间竟成了一堆粉末。 听到响声,袁天罡连忙睁开双目,扭身而望,却瞧见那龟壳俨然成了一堆粉末,他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了,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曹子平亦是完全惊呆,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只得一屁股瘫坐于第,傻傻的盯着满地的粉末,半晌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龟壳占卜之术源来已久,首先在龟壳中间刻下所要占卜的事情,然后放在火上烧,等龟壳裂开后取出,如果裂狠没有经过那些字,说明是吉兆,如果裂痕在字上停止,说明是一般,如果裂痕穿过那些字,说明是凶兆。 然而面前的龟壳却是出人意料的爆裂成一堆粉末,能不让袁天罡师徒二人吃惊麽? 袁天罡适才用手掌细细感觉了一些火温,那火温度正处在“天火”范围内,身为老道的相术大师,袁天罡自然不会弄错犯如此低级失误。 从地上撵起一捻粉末,袁天罡细细的瞧了失神,自语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袁天罡陷入了疯狂的回忆之中,脑海里回忆起方才做法的画面,然终究是苦思无果,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良久,袁天罡对着仍旧为缓过神来的曹子平开口道:“徒儿,重新准备道台,为师再问天占卜一番!” “好!” 这一次,当袁天罡将龟壳放在香炉烘烤之时,直接摒弃了挥动灵幡一步骤,手握拂尘,小心翼翼的蹲在香炉一侧,认真的注视着龟壳的变化。 火焰上的龟壳起初如同第一次那般,内部的水分被烤至壳外,化作一缕水汽,于空中散去。 见状后,袁天罡更加谨慎起来,嘴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他知道正戏便要来了。 “呼呼呼”山风骤然四起,透过树网,摩挲着枝叶,那声音好似神哭鬼泣一般,让人寒毛耸立。 香炉的火焰被大风吹得甚是起劲,火苗卯足劲的熊熊喷涌,平淡无奇的龟壳被团团大火围住,定睛一看,那龟壳好像出了一丝异样。 袁天罡狠狠揉了揉眼睛,只见龟壳上用毛笔撰写的“大唐”二字,被火苗烤的更加黝黑,竟然泛出淡淡荧光,泛黄的龟壳好似无力束缚那沉重的“大唐”二字,忽上忽下,窜动不止。 龟壳窜动的频率愈来愈快,让人眼睛或许产生了视角错觉,只见“大唐”二字好像脱离了龟壳一样,在火焰上忽起忽落,沉沉浮浮,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啪”又一声巨响,那香炉上的龟壳再次炸裂开来,须臾间成了一堆粉末。 这一次,袁天罡可是见着了龟壳变粉的始末,他占卜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场景,那龟壳竟然于火焰中上下窜动,亦或者说是那占词竟然能脱离龟壳,起起伏伏,这真可是咄咄怪事呼! 袁天罡学着徒弟曹子平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凝眉不语,沉思良久。突然,他好似又想到了些什么,起了身子,将李承乾的骨相拿来再次品读。 “呜呼,难道我大唐的国运连上天也不知晓?是了,适才‘大唐’或起或伏,那龟壳既不完整亦不裂开,想必是上苍也是不知晓未来如何!” 念及此,袁天罡心中又有些纳闷了,当年身为秦王的李世民登基之初,自己与大徒弟李淳风见紫微星异动,便好生推演了一番,那时龟壳并未有如今之变耶?那时龟裂痕迹有所可寻,故而自己推算出,大唐仅存两百余载,并且数载后华夏会出现一位日月当空,凤舞九天的女王。可是今日怎又是另一番景象呢? “难道是太子命格出了变幻?” 袁天罡愈想愈心惊,太子骨相至中段出了两道分叉,一处贵不可言,一方凶祸连连。难道之所以连上天也看不清大唐的国运,皆是因太子之故? 想到这儿,袁天罡脸上突兀露出一丝苦笑,瞧了瞧自己的左手,叹道:“若真是如此,那我这半截手指可就白斩咯。” 袁天罡没来头的一句话让曹子平深感疑惑,便询道:“师尊,您为何发出如此感慨耶?” 袁天罡看了一眼曹子平,淡淡道:“徒儿,你可知为何两次卦象均以化粉而出?” 曹子平撅嘴思忖了一会儿,然深不知缘由,故而摇头道:“徒儿不知!” “哈哈,为师占卜数十载,却从未见过如此之怪样,想来,此卦只有一个解释!” 闻言,曹子平眼睛一亮,连忙道:“哦?师尊是否已经知晓其中奥妙?” 袁天罡点头道:“天道渺渺,大衍众生,两卦皆顿化成灰,那么解释只有一个,那便是天亦不知晓大唐未来气运,到底几何!” “这......这......这怎么可能?师尊方才还说过,您与淳风师兄当年占卜过大唐气运,还说未来会出现一个女皇帝哩,怎的现如今又这般说辞?” 袁天罡回道:“天道瞬息万变,万生万物起于一劫,若此劫异动?那么天道还能按照特地的路径前行麽?” 曹子平惊讶道:“难道太子便是异动的劫?” “嗯,若徒儿临摹的骨相分毫不差,为师有八成把握,定是太子命格出了变数,故而使得整片天地的未来都变得混沌茫茫,不可示人。” “那是好是坏呢?” 袁天罡摇头叹息道:“为师亦是不知也!” 与此同时,袁天罡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件事情,当时自己为了报答李承乾为道家提供了一个鼎盛的契机,想向李承乾透露半句天机,也就是李承乾拿走的那张锦帛之言。要知道泄露天机,可是要遭到天谴的。袁天罡为了能够向李承乾透露出半句天机,可谓下了血本,不惜断指求天。终于,天似有情,让了袁天罡半子。 当时袁天罡以为上天允诺自己能对李承乾透露半句天机,因此,袁天罡将武氏临天一卦留给了李承乾。可是不曾想,自己当年的推演卦象俨然全部作罢,真可谓伤己又误人。袁天罡心忖,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戏弄自己。 李承乾已经将锦帛拿走,不知所踪了,袁天罡也不敢贸贸然前去解释,毕竟那锦帛写得太过直白,若是李承乾真要追究此事,刨根问底,恐怕自己这一介老道会落得个身首异处。 念及此,袁天罡很想早早远离长安,故而道:“徒儿,速速收拾行李,咱们去蜀地,瞧瞧你淳风师兄现如今哪般模样了!” “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紧缺人才 另一边,李承乾兄弟四人经过跋山涉水,终于赶到了大唐科技院殿前。 大唐科技院乃是在原来西山训兵营的基础上扩建的,定眼一看,只见那殿群层次有序分明,错落有致,殿群成方形,最中为正殿,亦称为前殿,前殿后面是后殿,乃是供官员休闲小憩的场所。各个殿之间设有通道长廊,长廊宽阔高大,上有棚繁忙,但也新奇。可现如今试验规模大了,原料的准备,竹筒的挑选,都落在我三人身上,一边忙着做实验,一边还要做粗活儿,甚是烦心。” 万事开头难,李承乾也知道大唐科技院初始阶段定然是举步维艰,可是骨头再硬也得啃,只要迈出去了第一步,那麽第二步、第三步便轻松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缺人之事真的还需尽快解决,李承乾心想要不在整个大唐内开展一次选拔活动,类似于后世的科技发明大赛,挑选一批藏匿山野的有学之士,纳入大唐科技院,也好让大唐科技院快速运转起来。 念及此,李承乾笑道:“青雀、小贞,你们在忍耐些时日,回头我与阿爹再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挑选到一批人才。” 听完李承乾的话后,李贞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道:“那我再忍忍,不过大兄要尽快哦,我都有些不厌其烦了。” 李承乾白了一眼李贞,这家伙纯粹是三分钟热度,当日吵着闹着研究震天雷,现如今又是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李承乾没再理会李贞,莞尔朝着武士彟继续追问道:“武尚书,那发展司又当如何?” 发展司其实是李承乾突发奇想的一个部门,发展司不同于其他五司,它不曾下设任何分监。当时廉价造纸术、活字印刷术、马蹄铁等发明,李承乾实在是不知道将这些发明放在哪个部门继续研究改进,故而便单独成立了一个部门,唤作发展司。 武士彟语气平缓道:“目前整个大唐科技院只有发展司运作最为顺畅,廉价造纸术、活字印刷术、马蹄铁这些巧工由于是殿下亲自革新过,发展司这些时日又稍稍的改进了一番,现如今工艺俨然成熟。只要廉价造纸作坊、免费学堂一旦建成,那么廉价造纸术以及活字印刷术便可直接投入使用。” 听完武士彟的报告,李承乾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大唐科技院任重而道远,他是想将大唐科技院打造成整个大唐乃至整个世界的科研巅峰所在。但是想要实现此目的,谈何容易,资金倒还好说,若是经费不足,即便朝廷不拨款,李承乾也有法子能挣到钱,可是人才的稀缺,那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李承乾忽然想起要建立长安学院的事,连忙道:“武尚书,长安学院修建一事乃是由你工部主导,不知进展如何?” 武士彟微微茫然,他不知道李承乾为何又谈起了长安学院,良久,才开口道:“殿下,贞观六年陛下便以拨款划地,然当时忙着修建大唐科技学院,无暇分身,故而......故而那长安学院之事还未有着落。” 还未等李承乾发话,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恪清了清嗓子道:“大兄,我尚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小贞有何事,但说无妨。” 李恪回道:“大兄,现如今父皇于大唐的整片疆域修建起了免费学堂,大兄为何还要修建长安学院?这岂不冗长重复?” 李承乾笑道:“小恪,你可知未来的长安学院所教授的内容几何?” 李恪答道:“难道不是平常所学亦或者加上大兄曾言的算学?” 李承乾摇头道:“免费学堂或许教授那些平日里尔等所学的经学史书,然长安学院教授的内容远不只这些内容,长安学院里面分理工类、文史类和军论,理工类包含算术、水利工程、工巧匠等,文史类则包括法家、儒家、纵横家的诗文经史类,政论、农商管理、音律等,军论系包括兵法、武技等,一个综合型学院,学制三年,培养各方面人才,一批学生出来后,成绩稍差的就派往各郡县乡的免费学堂继续育人,成绩稍好的则直接纳入大唐科技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懒政 殿内在座的武士彟、李泰、李贞、李恪四人皆不是傻子,李承乾的一番言论,让众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此等教学之法可谓是闻所未闻,长安学院教授的内容本就让人惊呼不已,更绝妙的是一旦那些学生从长安学院出学后,便直接分配至各郡县乡的免费学堂继续育人,如此一来,数年后的大唐必然是人才济济,真不敢想象,到那时大唐会发展至何种地步。 惊叹之余,李恪仍有一丝疑惑道:“大兄,我也晓得那长安学院未来便是大唐科技院选拔人才的摇篮,然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大唐科技院已经运转起来了,人才稀缺,迫在眉睫,不知大兄可有良策?” 李承乾低眉不语,当时自己一心想着令大唐的科技文化快速发展,便趁着廉价造纸术、震天雷研发如火如荼之际,向老爷子提了一下关于大唐科技院的构想,没想到老爷子非常痛快的答应下来,并且在自己随军西征之际,拨款划地,不到一年便将科技院修建起来。 如今办公的地方是修建起来了,然做事的人却凤毛麟角。大唐科技院的工作非常具有专业性,寻常人根本无法胜任。譬如说一般的儒生可能会记载试验数据,但是动手能力差了些;而动手能力强的大多数是工匠,又乃是十有八九不识字,无法记录试验数据。 念及此,李承乾心中想到了两个暂时解决的办法,一则是在大唐开展一场选拔考试,将动手能力强又能识字之人纳入大唐科技院,协助各司各监研究;二则是自己开设一个速成班,将那些纨绔拉过来,好生培训这些人动手动脑的习惯,以解燃眉之急。 良久,李恪见李承乾闷声不响,心以为自己的问题是不是闻倒了李承乾,故而试探道:“大兄?” 李承乾回过神来,轻声道:“小恪莫要着急,如今科技院的人才确实屈指可数,杂事颇多,这些日子,你们还需多多上心。回头我与阿爹再研究研究,争取早日招揽一批人才。” “对了,武尚书,大唐科技院可有专人把守?”李承乾很在意国之重器的隐蔽性,毕竟震天雷的配方就藏匿于此,若有歹人起心,偷走了配方,那后果不堪设想。 武士彟回道:“殿下大可放心,大唐科技院成立之初,陛下就便遣了一百名玄甲军日夜轮番驻守于此,安全得很嘞!”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武尚书还需多多费神,毕竟这科技院里的研究的东西,可皆是利国利民的大器。” 武士彟陪笑道:“殿下不言,我也晓得事情轻重,现如今我在科技院呆的日子比工部还长,就是害怕科技院刚起步,百废待兴,一些贼人趁机浑水摸鱼,窃取诀要机密。” “喔喔喔.....喔喔喔......”就在众人谈话时,殿外突然传来连绵不绝的鸡叫声。 武士彟闻声,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起身,冲出殿外。 李承乾不知发生了何事,便跟了上前,李泰、李贞、李恪三人亦是紧随其后,跨步而去。 出了正殿,李承乾举目一望,只见诺大的广场上,数十只鸡,数十个人,上蹿下跳,轰鸣咆哮,好不热闹。 “原来这些人是在斗鸡阿!” 武士彟脸色铁青,直接拿起一只公鸡,扭断了脖子,咆哮道:“尔等这是作甚,到了休憩的时辰了?公然偷懒怠工,尔等对得起陛下的厚爱?对得起每月的俸禄麽......” 武士彟言辞犀利,骂的那些官员各个耸搭着脑袋,闭口不言,任由其吐沫横飞。 李承乾轻轻一笑,这武士彟怕是故意表演给自己看的,这些官员于当班时间公然散漫玩耍,定然由来已久,不可能仅是今日所为。 “青雀,平日里他们也是这般清闲” 李泰点头道:“嗯,现在除了大兄留下来的震天雷以及活字印刷术等技术需要改良外,并无其他之事再可研究,整个大唐科技院颇为清闲。” 听闻此话,李承乾反问道:“那为何适才小贞还向我抱怨,忙不过来耶?” 李泰回道:“说实话,现在的科技院毫无目标可寻,各司各监职责颇为空泛,许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情。整个科技院只有育种监最为忙碌,毕竟要在万年县为土豆育种;其次便是火器监,若是原料到了,也能忙活一阵子。至于其他司监,大兄曾言的职责过于宽广,具体研究方向有不知几何,众人都不晓得自己该做何事,深山寒静,无所事事,这些人闲来无聊,只能于广场斗鸡打发时间。” 李恪亦开口道:“大兄,不能怪这些人懒政,诚然是两眼茫茫,不知何处下手。譬如说那兵器监,职责是改进陌刀、横刀,可惜这里面没一个领军之人,亦没有详细的研究规划,你叫这些人拿什么去改进,去创新。” ...... 西山宿营,李承乾伫立在阁楼窗前,望着夜色的天空,谓然轻叹,自己的步子是不是迈的太大了 白日间,自己跟随武士彟一同查看了大唐科技院各司具体运作的情况,发现这诺大的科技院内寥寥数人,卓显冷清。人才不到位,目标不明确,这寥寥数人如那无头苍蝇一般在各自殿内不知所为。 借着清幽的月色,李承乾清理了思绪,他发现自己一直是没有明确目标,没有统领规划,而是想一出便是一出,譬如这诺大的大唐科技院,去年朝廷不惜斥巨资修建,然如今却为了人才而烦恼,当时自己怎么就没考虑到呢。 李承乾心想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七八年的时间,除了开始的六年在终南山与玲珑轻悠度过,其余时间都耗在了西山训练以及随军北伐,没有闲着过。如今大唐北边的突厥以归于历史,边境暂时有了缓和,也该静下心来如何系统的将自己后世所学应用在大唐,相信肯定会有大突破。 李承乾想到这里,暗自点了点头,回到房内,摆好笔墨,一切准备好后,坐在桌前,开始构思心中的想法: 首先是经济,一切政体的本源,可以说大唐日后凭什么强大,就是经济的强大,百姓丰衣足食,都迈入小康水平,繁华盛世不难达到,即使对外用武也离不开强大的经济后盾,采取的策略应该是鼓励工商农,施行对外开放政策,拉动地方经济等等,不过这还需要和老爷子私底下商量。 第二是科技,这是最关键的,也是自己将投入巨大精力的重点工作,这个时代什么最缺少,当然是科技,震天雷只是小儿科,如果现在有了飞机大炮灯泡电话,别说突厥,就是整个世界也挡不住大唐了,但科技一切要从创造开始,比如指南针、完善的震天雷、飞艇、蒸汽机、感应电磁发电、电灯的普及等等,要制造的东西太多了。 第三是军事,招兵买马是壮大军事力量最简答的办法,如何能让一千人的实力超过敌军一万人吗,这就是军事力量的差距,除了选用特种兵各种训练方式外,还要在硬件上进行改良,比如钢铁技术的应用,使武器甲胄的精良度大幅度提升,如果每支军队再配上几门土炮,那力量绝对提升几个档次,同时把大唐目前这种上将军、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左右将军、前将军、中郎将、先锋将军、偏将军、都尉、校尉、骁骑的军衔名称,最好换成司令军师旅团营排班,这种晋级方式,更容易缕清关系。 第四方面则是教育,要把一些先进思想有选择地教给他们,不仅学习诸子百家圣贤文章对他们进行儒化教育方便统治,还要督促长安学院和地方学堂尽快建立起来,从政史地、数理化几方面进行综合教育,培养军事将领和各方面人人,比如地球是圆的而不是方的,万有引力定律,物理化学现象等等,都应该稍微透露一些。 第五是医疗方面,在这方面自己完全不通了,不过总体思路就是吸纳天下名医和郎中,建立大型医院,提高百姓的有病得到良好治疗的福利待遇,现如今玲珑可是手握医圣令,想来招收一批医术高超的郎中并非难事。 李承乾一股脑儿细细缕清了这五大方面,概括了自己日后行事的目标方向,就是富国强兵,打铁还要自身硬,只要大唐自身强大起来,才能对外嚣张! 不过,他也明白,这些理论对于后世人而言,几乎是上过学的人都能知道的知识,但放在这个时代,往往都会成为惊世骇俗的言论,所以,实施起来绝对不能操之过急,正所谓欲速则不达,明确分工,一步步实现改革。 写完大纲后,李承乾站起身幽幽一叹,但愿这些国策能在大唐遍地开花,富国强兵征服蛮夷,甚至海外小国,让大唐不论从百姓生活上亦或者疆域版图都能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玄甲军的怨念 云迷山顶,雾笼林梢,门外灌木丛里传来的蛙鸣虫叫声宛转悠扬,李承乾缕清思绪后,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 李承乾入唐多年,仍旧没有古人那般早睡的习惯,见着天色不过戌时,披上风衣,紧闭木窗,轻轻掩门而去。 刚踏出门槛,李承乾便听到旁侧房间里李泰、李恪、李贞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白日间众人赶路颇有疲倦,如今夜色降临,山间的气温尤为舒适,三人吃完晚饭,不一会儿入了梦想。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的陶醉人,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显得格外耀眼。新月高悬于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的,映在婆娑的树梢上,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 李承乾走出了宿营,来到了大唐科技院的后门,轻轻地拂去了台阶上的灰尘,静静的坐了下来。 夏夜的风是令人期待的,徐徐吹来,格外清新,凉爽。躲藏在草丛中的青蛙也开始放肆了起来,“呱呱呱”地叫个不停,依附在树干上的蝉也不认输,“知知知”地在叫;也不知什么时候萤火虫也飞了出来乘凉,在树上一闪一闪地,特好看。 此刻李承乾心中没有一丝杂念,抬头仰望着那一片浩瀚的星空,整个人从上至下,从里到外都变得异常松弛。安谧恬静的环境,让李承乾轻松地不禁打起了盹儿。 不多时,前方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踏脚声,声音愈来愈近,听上去颇有一番味道。 迷迷糊的李承乾“嗖”的一下惊醒,揉了揉那惺忪的双眼,迎声而望,只见前方数十丈开外,一条宛如长蛇的晕色灯火不断地向自己这边靠近。 顷刻间,李承乾离地而起,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心忖道,深更半夜,何人前来? 正在李承乾疑惑之际,远处突然传了一声叱责道:“何人鬼鬼祟祟?” “拿下此人!” 林间传来一声粗吼,随后只听到重重的脚步声以及粗喘的呼吸声。 很快一个约莫二十多人的队伍阔然出现在李承乾面前。 定睛一看,这些人金盔银甲,高大威武,气势如虹,眼神尽是刚强、英勇之色,除了玄甲军又会是谁呢? 领头之人乃是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大汉,大汉虎背熊腰,浓眉大眼,驻足停下,见着了面前之人,乃是当今太子,连忙拱手请罪道:“适才卑职不知是太子于此,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李承乾上前一步,扶起躬身的大汉,笑道:“将军职责所在,不必如此。” “将军可是在夜巡?” 大汉点头道:“然也,大唐科技院成立之初,陛下便派我等于此日夜安防,戌时正是卑职当班。” 李承乾对军人有莫名的好感,可能这与他前世出生部队有关,瞧着这些英豪,在常人酣睡美梦之际,却顶着白日间训练后疲惫的身子,一丝不苟保卫着大唐的一砖一瓦,着实令人从骨子里感到钦佩。 扫去了台阶旁侧灰尘,李承乾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大伙儿也累了,坐下来歇息片刻!” 二十多名汉子面面相觑,他们哪曾见过主婢席坐于一起,并且面前之人还是大唐储君。 倒是那领头大汉,颇为憨厚的做了下来,朝着手下的士卒佯装怒道:“尔等还愣着作甚,太子殿下都替尔等扫清了落叶,还不坐下来?” 二十多位军中大汉闻言,纷纷收起寒刀,依次排开,参差有序的坐在了大唐科技院后门的台阶上。 闲来无事,李承乾轻飘飘的向着领队的大汉询道:“还不知将军姓名哩?” 说罢,大汉又站了起来,朝着李承乾抱手以示军礼,道:“启禀殿下,卑职贱名牢千杯!” “老前辈?” 知道李承乾理解错了,大汉咧着黄牙憨憨笑道:“殿下听岔了,并非老前辈,而是牢千杯,牢房的牢,千千万万的千,杯水车薪的杯。” 闻言,李承乾不由一笑,这关中语言到底和后世的普通话差了一截,没想到自己入唐多年,口音还是有些分不清楚。 “牢千杯,牢千杯,姓氏本就罕见,没想到这名字更是有趣。” 大汉挠着脑袋瓜儿,微露窘迫道:“殿下有所不知,这都是某那酒鬼父亲惹得事儿。” 听至此,李承乾兴趣来了,弯起嘴角道:“哦?难道这其中还暗藏典故?” 这时,旁侧的一阵众将突然哄然大笑,瞧着大汉,捧腹不止。 大汉见手下如此模样,故意板着脸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每人沿着山路各跑上一圈。” “嗖”众人陡然间收住笑容,笑语声戛然而止。 为将者除了智谋才能、勇敢无畏外,平素亦要能认真执行命令、教育士卒,于士卒间树立绝对的威信;大汉一声呵斥,这二十人须臾间止住了嘴巴,这让李承乾有了一丝招揽之心。 招纳良才倒是不急,这大汉现就在自己眼前,跑不掉的,李承乾更为好奇的乃是大汉的姓名,故而询道:“千杯,本宫尤为好奇你这万中无一的姓名,快说道说道这其中的缘由。” 大汉吱呀半天,面露绯红,最后咬牙坚定道:“罢了,殿下既然对某之姓名颇有兴趣,那某便不再扭捏。殿下有所不知,某父亲乃是前隋的一举人,然性格使然,仕途一直郁郁不得志,整日把酒问天,不问世事。当年某的母亲突然临盆,某那父亲却还在酒肆于一竿仕途失意的文人醉酒当歌。后来家中下人将父亲从酒肆抬回府中,那时父亲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当某出了娘胎,父亲却烂醉如泥,本该由父亲为某赐名,然一醉鬼能想到什么好名字,后来,某那母亲看了一眼某那酣睡在地的父亲,灵机一动,替我起了‘千杯’之名,寓意千杯不醉,也好过酒量不行,尽折腾家里人......” “噗嗤”李承乾忍不住一笑,这是多大的怨念,才给自己的儿子想出如此名号,想必大汉的母亲饱受醉鬼之折磨,为了不让以后的儿媳亦有此劫,才替大汉取了个千杯不醉。 了解了大汉姓名由来始末,李承乾捧腹笑了好一阵子,让一旁的大汉着实羞涩难当。 良久,李承乾才止住发抖的身子,道:“千杯,本宫与你从未谋面,方才你怎就认出了本宫呢?” 李承乾话音刚落,大汉突然眼里露出一丝精光道:“殿下有所不知,去年野狼团与两千玄甲军对垒之际,某便是那两千玄甲军其中一员,故而见着了殿下真容。” “哦?那你觉得野狼团战力如何?” “强!” 李承乾听之一笑道:“那你们想不想变强?” 大汉瞬间起了身子,跪倒在李承乾身前,浓眉重色道:“殿下,如今十六卫陆续开始实施野狼团的训练之法,只有我玄甲军仍在按照老一套的训练方式训练,长此以往下去,某真的怕玄甲军落了下乘,日后成了大唐最薄弱的一只军队,所以请求殿下教授我等那新颖的训练之术。” 李承乾摇头轻叹:“尔等可见过那训练之法?” 大汉回道:“某等虽不曾见过那训练之法,但从日常与十六卫切磋便可看出,这些人的身法愈来愈是敏捷,定是那新颖的训练之法出了效果。” 李承乾又问道:“那你可知你们玄甲军与其他十六卫相比有何优势?” 听至此,大汉脸上露出稍稍骄傲之色,铿锵道:“不是某自谕,玄甲军从建军便比其他十六卫优秀甚多。武德三年,窦建德带领十万大军一路攻陷管城,直逼武牢关。当时陛下深知武牢关的重要,带领我三千五百名玄甲军向窦建德的大军发起挑战,并成功伏击了他们的前锋部队,生擒了敌军骁将,以少胜多,战功累硕。玄甲军自成立之初,陛下便赐以‘黑骑天兵’之名号,因为玄甲军将士皆是身披厚重的黑铁盔甲,策马冲锋,战场上正面与敌军突击,给予敌军最强大的冲击。” 武牢关一战,李承乾自然是知晓的,老爷子以悬殊数十倍的兵力大败窦建德的十万大军,除了策略得当,便是那三千五百名玄甲兵的功劳。玄甲军属于重骑的一种,作为前锋,大军为后继,直接对敌阵实施冲击,把敌人的阵势冲乱、冲散,从而最终达到歼灭敌人的目的。玄甲军虽然精锐,冲击力很强,但是毕竟是排头冲锋陷阵的前锋,一场战争下来,伤亡尤为惨烈。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玄甲军在战场上就是送死的军队,只要他们能破开敌军阵势,便算成功完成任务。 李承乾之所以不让玄甲军学习那野狼团的训练之法,定然是有自己的顾及,却没想到引的玄甲军心中颇有怨念。 正好借此契机,李承乾解释道:“千杯方才你也言明,尔等玄甲军皆是重铁骑,身披厚重盔甲,手持刺马陌刀,属于冲锋陷阵的军队。而那野狼团的训练之法属于培养单兵作战能力,让其通过特训,身手变得更加敏捷迅速,属于近身肉搏的一套训练方法,与你等作战方式大相径庭。若是尔等学习了,恐怕混乱尔等的作战思维以及方式。故而父皇以及本宫都不赞成玄甲军训练此法。” 李承乾解释的还算透彻,这些玄甲军都是百里挑一的将士,哪里不足其中的利害,均豁然开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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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甲军铁骑的训练方式,李承乾打心底不知道该如何革新,故此,当时他只能将心思放在了玄甲军佩戴的盔甲以及陌刀上,若是能够将这些军备进一步改良,更能适应于军将的发挥,岂不妙哉? 私底下,李承乾试验多次,却不断地失败,究其原因便是大唐的冶炼水平以及制造水平都太过低端,不足以打造出符合其所制定的标准。 轮番失败后,李承乾只得放弃,将玄甲军之事暂压往后,日后再做打算,然却不曾想自己跟随大军西征北伐,归来后将此事忘的是一干二净,若不是今夜与玄甲军巧遇,还真的不知何年才想起此事。 不过,记起了此事亦能怎样,李承乾仍旧没有好的办法为玄甲军提升战斗力,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后背屹然耸立的大唐科技院。只有大唐科技院真真正正的运作起来,到那时,冶炼技术、制造技术等一系列技术才能蓬勃发展,鼎盛革新,日后玄甲军的军备也能大幅度提升。 多出一千多年的知识,李承乾并未沾沾自喜,他对大唐科技院的期许甚至超过了自己本人,因为他明白,自己只不过相较于唐人多了一些生活方面的经验罢了,譬如自己虽然知晓那青霉素可以抑菌,能够治愈诸多疾病,但是自己能提炼出来麽?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术业有专攻,靠着自己中学时代学习的那些浅略皮毛,怎可能会研究出青霉素、发电机、飞机大炮等专业之物。 不过自己不会没关系,泱泱大唐,人口足有一千五百余万,华夏民族向来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现如今他们只是缺了一个引导而已,那么自己便作为这些人的引路人,大唐科技院便是整个大唐的风向标。 ...... 良久,千杯见李承乾默然看着月色,一言不发,小声道:“殿下?” 话音入耳,李承乾回过神,询道:“千杯,什么时辰了?” 千杯瞧了一眼暮色,掰了掰手指道:“殿下,戌时已过,以至亥时。” “都深夜了,千杯,你们也该换班了?” 千杯点头道:“嗯,稍后我等便与另一小队玄甲军换班休息。” 李承乾站起了身子,足足伸了一个懒腰,哈欠道:“那诸位都散了,明日各自还有事儿,早些休息。” “拜送殿下!” ...... 松白幽绿,雕栏描金,朱红沧朴的走廊被月光笼罩的极为安谧,李承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沿着廊道折回宿营。 “啊…嚏…” “嗯?”李承乾驻足停下,怎好像有人在打喷嚏,凝眼清神,环顾四周,却发现并无一人,心念道,自己听岔了? “啊…嚏…啊…嚏…” 正在李承乾自以为多心之时,又陆陆续续传来两声喷嚏,这一次李承乾可是听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相较于第一次的喷嚏声,这次的声音稍大一些,仿佛实在忍了好久,倾泻而出一般。 闻声寻觅,李承乾眉头一挑,那声音好似从走廊旁侧的火器监传来。 念及此,李承乾心中一紧,难道有人前来偷盗震天雷的配方? 月下人影斜长,李承乾轻声轻步的慢慢靠近火器监的木窗,连呼吸声都紧收起来,生怕将里面的小贼惊走。 借着苍白的月色,李承乾眯着左眼,透过木窗间隙,将火器监里面的场景一览无遗。 只见一黑衣蒙面人,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左手捏着黑纱隔阂的鼻子,右手不断地在面前来回挥斥。 李承乾定睛一看,这才恍惚大悟,原来这小贼不小心打翻了桌案上的一盒硫磺粉,呛人的气味弥漫着整个火器监,这小贼恐怕是对硫磺过敏,故而一再的喷嚏不止。 或许小贼亦是知晓自己方才的动静过大,小心翼翼的踮起脚来,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见并无异常,又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与此同时,就在小贼向着窗外审视之际,窗外窥觑的李承乾一个侧身躲过了小贼的扫视。 此时,李承乾心中有九成把握此毛贼乃是为了震天雷的配方而来,但颇为奇怪的是,大唐科技院前门后门皆有玄甲军彻夜把守,这小贼是如何进入火器监? 见着小贼愈来愈没耐性,倒腾的甚是厉害,李承乾有些担心这厮将火器监重要的研究成果毁于一旦。 “来人啊,抓贼咯,抓贼咯!” 朝着大院吼了一嗓子后,李承乾一脚踹开掩门,两步化作一步,双手握拳,顷刻间跑至小贼身边,准备将其擒拿。 小贼猝不及防的吃了李承乾一拳后,闷声倒地,随后从腰间掏出一把寒锋匕首,直刺李承乾胸膛。 李承乾高开一脚,直接从侧方向着小贼的手腕踹去。 小贼饶是有些武功底子,见李承乾大脚飞来,一个转身,双脚用力一蹬,腾空半丈,完美的避开了李承乾那雷霆一脚。 另一方面,李恪、李泰、李贞、武士彟四人从睡梦中惊醒,带着一众玄甲军纷至沓来。 小贼与李承乾交手已过百招,却仍旧不能取得李承乾之性命,又听闻火器监外侧传来不绝如缕的脚步声,知道是玄甲军来了,故而小贼边打边撤,逐步靠近火器监内侧的木窗。 李承乾哪会不晓得这小贼无心恋战,此刻只想跳出窗外,脱离此困境。然李承乾岂能让他如愿,手脚并启,加快攻击步伐,势必要将这厮留困在火器监。 李承乾攻击的力量愈来愈猛烈,小贼委实难以招架,他突然纵身一跃,竟不知死活的迎到了李承乾的大脚之上。 “啪啪啪”小贼于半空中狠狠吃了李承乾一脚,直接砸破木窗,跌落出去。 “娘的!”见着小贼乃是故意吃了自己一脚,好借势逃离,李承乾暗暗骂了自己一声,随后纵身一跃,亦是跳出窗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穷追不舍 李承乾纵身一跃,悄然落地,然两眼茫茫,面前除了半丈高的围墙外,不见那小贼的踪影。 围墙根部的凤尾竹轻轻摇曳,李承乾好奇的迎了上去,大手掰开,只见隐藏在凤尾竹身后的围墙阔然出现了一个两尺宽的大洞。 虽心中疑惑为何墙体留有这般大的洞口,但生怕那小贼逃之夭夭,李承乾毫不迟疑的蹲下身子,从墙洞钻了过去。 墙外便是层峦叠嶂的西山深林,山势起起伏伏,树荫密密茵茵,将天上的月色遮蔽的严严实实,偶有清风徐来,才有一抹月光趁机溜入密林。 小贼前行不远,李承乾举目一望,那黑漆漆的身影距离自己不足十丈远,连忙踱步飞奔,势要将那厮擒获。 黑衣贼人微微扭头探望,见李承乾对自己穷追不舍,暗暗咬牙,双手撺拳,指甲好似划破了手掌心,埋头向前加速奔跑。 “贼人于此,贼人于此”李承乾一边向着大唐科技院方向呼喊,一边卯足劲朝着小贼追去。 ...... 近半个时辰,两人与西山腹地跑了近二十余里,皆是气喘吁吁,大汗连连。 便在这时,小贼驻足停下,后方又迎来两位蒙面黑衣人,三人手中皆是寒兵在握,映衬着那黑漆漆的外衣,甚是廖人。 李承乾眉头一挑,知道自己这是中计了,那小贼故意将自己引到这儿来,好来个瓮中捉鳖。 如今,不知自己身处西山何方,武士彟那些人又是否又能寻觅至此。望着面前三人,李承乾不由苦笑,看来,这次恐怕要挂彩了。 单打独斗李承乾并不惧怕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或者这三人赤手空拳,李承乾也有六成把握将这三人擒拿,然如今这三人手中皆有兵器,加上天色黯淡,山路崎岖,李承乾真的有些担心,能否躲避这些人的刀锋。 “尔等是何人?为何潜入大唐科技院”李承乾想拖延一点时间,故而询道。 那三人相互对视一番,随后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很有默契的立起寒刀,朝着李承乾砍杀而来。 见此,李承乾手搓骨节“咔嚓”作响,骨子里的嗜血跃然于脸庞,一个飞步,赫然朝着三人攻去。 倒不是李承乾鲁莽,此时若是转身逃跑,这三厮定然不会穷追不舍,毕竟后方的玄甲军还有数百人。李承乾担心的是那小贼是否将震天雷的配方盗取,若真让那小贼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呼吸之间,李承乾便与那三个蒙面人开展了第一轮较量。一点寒光略过眼底,李承乾只感觉三股刀风齐然呼来,顷刻间斗转下盘,躲过了三人的围攻。 待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李承乾两脚大开,呈劈叉之势,双手互出,直接朝着自己稍近的黑衣男子肚脐眼就是一拳。 黑衣男子由于冲击过猛,一时间刹不住足,闷声吃上一记重拳,连退三步。 这时,李承乾审时度势,两腿踢开旁侧前来夹击的余下两名黑衣男子,朝着退后的黑衣男子穷追猛打,一跃而起,离地五六尺,直接一拳砸向了黑衣男子的手腕上。 黑衣男子连续遭受两次重击,重重摔倒在地,虎口崩裂,血流不止,手中的匕首亦不知何时悄然落地。 见状,李承乾快步上前,大脚一开,匕首突的跳向了半空之中,李承乾毫不犹豫的接过凌空匕首,狠狠的刺入了黑衣男子心房,而那刚起身的男子应声栽倒。 剩余两名黑衣男子面面相觑,他们不曾想到李承乾的武艺如此高超卓群,行动甚是敏捷,无一丝毫拖泥带水,招招老练毒辣,招招夺人要害。 李承乾横眉冷对余下的黑衣二人,语气冰冷道:“若尔等放下武器,本宫绕尔等一死!” 然两名黑衣大汉哪里会相信李承乾所言,相互对视一番后,突然将手中匕首砸向李承乾,旋即一左一右,朝着林间逃窜。 李承乾稍微侧身,便躲过了两枚横来的匕首,心忖道,想不到这两人倒有几分机智,如此一来,必然有一人可以逃之夭夭。 两权相害取其轻,李承乾将地上的匕首插入右边的树干,便朝着左边行去。原因无他,向左边逃窜的黑衣人乃是潜入火器监的那名小厮,势必要将其缉拿,以免震天雷配方泄密。至于朝右边逃窜的黑衣人,李承乾已经在树干上做了标记,若是武士彟等人赶来,定然明白其含义。 西山腹地又开始了一场猫鼠大战,与李承乾在火器监交手的黑衣人身体素质绝对过硬,奔跑的速度竟然与李承乾不相上下,气得在后方吃土的李承乾直骂娘。 “啪嚓”李承乾竟被一支暗埋腐叶内的树干绊住,猝不及防的打了一个酿跄,见前方的黑影愈来愈远,狠狠的踢了一脚身下的朽木。 “咦?”就在李承乾懊恼之际,只见那黑衣男子又原路抄回,速度极快,好似两条腿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 话分两头,李泰、李恪、李贞、武士彟四人听见了李承乾的呼喊声,从卧榻陡然醒过来,连忙穿上衣褥,破门而去。 本当轮班休息的牢千杯等二十余位玄甲军亦是听到了李承乾的嘶吼,连忙围至火器监门外。 李泰一脚踢开火器监半掩的大门,敦厚的身子跨槛而入,其他人亦是紧随其后,跟上前来。见火器监内侧的木窗已被砸得稀巴烂,李泰惊呼道:“不好,快追!” 当时李承乾一边追赶黑衣人,一边朝着大唐科技院方向引吭高呼,故而,众人闻声而索,片刻,便赶到了适才李承乾以及三位黑衣人打斗的地域。 牢千杯摸了一下地上横死的黑衣人,道:“诸位殿下,武尚书,此人余温尚在,死亡不到半刻。” 武士彟却是一脸担忧之色,追到这里,李承乾的声音戛然而止,如今又见一贼人横死于此,然李承乾却不知所踪,想来贼人不止一人,定然还有其他同党,若是李承乾出了意外,自己该如何向天子交代? “咦?这树上怎会有一匕首?”李贞突然惊呼道。 正在四处查探的李恪默然回首,道:“果真?” “嗯,四哥你来看看,这匕首旁边还有些奇怪的符号哩!难道是大兄留于我等的记号?” 李恪急匆匆的赶至李贞身侧,定睛一看,恍然道:“错不了,此乃野狼团特有的标记,大兄曾告知我其含义,这箭头指向右侧,那麽大兄以及贼人定然在南边,我等速速前去支援大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奇怪的黑衣人 李泰、李恪、李贞、武士彟等人按照李承乾留下的标记,大步流星的朝着深林南边行去,牢千杯脚力较好,适才与李承乾在大唐科技院的一番闲聊,对其颇有好感,生怕李承乾落了危境,故一人当先,甩了众人不少距离。 不多时,于一陡坡前,牢千杯赫然发现了黑衣人的踪迹,连忙踱步上前,拦截此人。 黑衣人似乎知晓后方有人前来阻击,头也不回的卯足劲儿向着山坡官位了,连性命恐怕都保全不了,天知道李世民有多喜爱这位太子殿下。 李贞心中急躁不堪,拉着李恪袖袍道:“三哥,你不是说大兄留下的记号乃是指引我等前来此处麽?为何一路上迟迟不见大兄踪迹耶?” 李恪此时也是一头雾水,两眼茫然,按照那树干上刻下的标记,从右边追击,定然是错不了,可惜为何不见大兄之踪影呢?难道中间出了不为人知的岔子? 良久,李恪吩咐道:“武尚书,你带一队人马下山寻那贼人的尸首,本王带余下众人于此处从南至北,就算是翻了这片山窝子,也要将太子寻觅出来。事不宜迟,速速行动。” “下臣领命!”旋即,武士彟带着一队人马,下山而去。 望着武士彟渐去渐远的背影,李泰道:“三哥,此事要不要派人禀告父皇?” 然,还未等李恪发话,李贞先开口道:“不可,现如今我等不知道大兄落于何处,若贸贸然将消息送了出去,一旦居心叵测之人得到此消息,亦是派人前来隐刺大兄,岂不弄巧成拙。” 李泰回道:“小贞多虑了,贼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行刺大兄。” 李贞冷笑道:“哼,我看这些人胆子大得很嘞,数百玄甲军把守的大唐科技院,四位皇子坐镇,还不是有贼人前来偷盗,哼,那好期间乃是我等全部之心血,现如今被那贼人毁的是面部全非,我真恨不得活刮了这群逆贼。” 良久,李恪才开口道:“青雀,小贞说的有些道理,朝堂乃至宫中非我李家之人多如牛毛,此时若是直接向宫中禀报此事,不利于大兄的安危,咱们先带领玄甲军好生搜索,若能搜查出大兄踪迹,自然是皆大欢喜,若仍旧不知大兄行迹,那我等只好如实禀告父皇,让父皇定夺此事,毕竟大兄除了是我等大兄,亦还是这大唐的太子,此事非同小可,我等还需小心谨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舔犊情深(求票票求收藏) 李承乾手掌微曲,做出防备姿势,心中颇为好奇那黑衣人为何去而又返,然定睛一看,只见黑衣人后方赫然出现一只吊睛白额大虎,这大虎高壮如牛,长约两米,爪尖刺出趾外,尾巴粗长,带有黑色环纹,如同一把钢鞭一般微曲摇摆。 此时吊睛白虎前肢微微弯曲,怒目龇牙,嘴角露出约十几公分的獠牙,极为悚人。 突然一阵狂风发起,那一阵风过处,只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吊睛白虎刻间离地七八尺,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黑衣人身后扑去。 黑衣人知晓自己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转身迎了上去,于那白虎好生厮杀一番。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见吊睛白虎并未注意到自己,李承乾很惬意扫了扫身旁的青岩石,顺势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株不知名的草杆儿,笑眯眯的看着一人一虎相搏。 吊睛白虎两只锋爪于地下略按一按,纵身猝然一扑,从半空里撺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见白虎扑来,只身一闪,闪在白虎背后。那白虎由于体型较长,于背后看人委实困难,便将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想用自己的后爪将黑衣人掀翻。 然黑衣人手脚颇为利索,整个身子倏然平坦于地,滚去了一边。白虎见掀他不着,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震得那山野丛林鸟雀横飞。 吊睛白虎见黑衣人三番两次避开了自己的攻击,甚是恼怒,露出怵人的獠牙,竖立起如钢鞭似的尾巴,用力一甩,黑衣人却又闪在一边。原来那白虎擒人,只是一扑,一掀,一甩,三般提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吊睛白虎见又甩不着,再吼了一声,一兜兜掉转身子,继续朝着黑衣人扑去。 黑衣人见那吊睛白虎翻身回来,双手轮起脚下的树枝,尽平生气力,喝然一棒,从半空劈将下来。只听得一声响,簌簌地将那树枝上依附的残叶细末劈脸抖落下来,定睛看时,一棍未曾劈到吊睛白虎,原来那树枝只是个朽木,中间已经残破不堪,黑衣人用力过猛,树枝瞬间折成两截,一半在手里,一般落于地。 吊睛白虎咆哮呼咧,戾气暴增,翻身而回,前爪插进泥土半截,陡然屁股一台,几百斤的身子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又好像弹弦射去的利箭,直逼黑衣人脑门。 黑衣人此时已经气喘吁吁,精疲力竭,再无半点力气与其纠缠,然见李承乾正好不快活的坐在青石台上观虎斗,心中颇为愤恨,逐之,两腿发力,直接朝着李承乾所在方向逃去。 “妈的!”李承乾吐掉口中的草杆儿,“咻”的一下立起身子,亮出手中匕首,直接朝着黑衣人踱步飞奔。 黑衣人不管后方穷追的白虎,待与李承乾只有四尺距离之时,双手紧紧握住半截树枝,狠狠的朝着李承乾刺去。 然黑衣人着实低估吊睛白虎的跳约能力,普通白虎尚且能一跃三两丈,何况面前的吊睛白虎已经处于暴走阶段,孑身飞跃,竟直接扑到黑衣人后背。 与此同时,李承乾亦是揽腰一摆,躲过呼啸而至的五尺树枝,遂之,双腿前曲,右手一把握住迎面的树枝,左手将匕首毫不犹豫的飞到黑衣人的大腿之上。 “噗嘶”飞刀落在黑衣人大腿之时,猛虎的利爪亦是扣在了黑衣人的后背,几百斤重的吊睛白虎直接压倒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应声倒地。 一时间,黑衣人大口吐血,染湿了脸颊上的面罩,吊睛白虎两只利爪死死的扣在黑衣人的后背,极为傲慢的裨睨着李承乾,长啸不止,好似在宣示着它乃是这片丛林之王,不可战胜。 黑衣人身受重伤,身子于地止不住的颤抖,背后的肌肉亦是翻起了边儿,极为血腥恐怖,然其毕竟有些武功底子,身子颇为壮实,并未立即毙命,趁着尚有一口生气,黑衣人直接拔起大腿上的匕首,倾尽全身力气刺入了吊睛白虎的腹部。 “嗷呜”吊睛白虎腹部撕开一道巨大口子,鲜红的肠子都落了下来,垂于半空之中,吊睛白虎好似发了疯一般,虎目圆睁,龇牙咆哮,声音穿云裂石,响彻云霄,遂之举起利爪狠狠的拍向黑衣人的脑门。 “不要......”李承乾见状惊呼呐喊,然畜生那能听懂人类的语言,更何况是一头陷入癫狂的畜生。白虎利爪死死拍向黑衣人脑门后,黑衣人的脑袋顿时如那瓜破瓤出,脑浆血糊邋遢,留于一地。 李承乾心里那叫一个懊悔,早知如此,便应当救一把黑衣人,如今还未来得及审讯,人便以死去,这下线索又中断了。 另一边,吊睛白虎被黑衣人开肠破肚,血流不止,恐怕亦是命不久矣,哀吼的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小,很快,吊睛白虎无力的瘫趴于黑衣人的尸体上,低声哼吟。 这世道,人命尚且不值几钱,李承乾可没好心去救治面前的白虎,见黑衣人脑门被吊睛白虎拍的稀巴烂,蹲下身来,搜了搜其身上并无它物,顿时索然无味,站了起来,大脚一迈,作势离去。 然,就在李承乾踏脚之时,吊睛白虎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将前爪伸了过来,死死的勾住李承乾的脚踝。 “咦......你这是作甚?如今这般模样,还想取我性命?”李承乾皱眉询道。 然儿话音刚落,李承乾就被自己逗乐,这畜生哪会听懂自己的语言,旋即,李承乾提起左脚,准备离去。 吊睛白虎不顾腹部血淋淋的伤口,滚动了一下厚重的身子,从黑衣人尸体上跌落下来,死死抱着李承乾的脚踝,愣是不放,嘴里呜呜咽咽,不知所云。 瞧着吊睛白虎那眼眶里竟然眼花泛滥,李承乾心中亦有些动容,面对死亡,人的感性总是居于上乘,李承乾回过身来,轻轻蹲下,右手不断的抚摸着吊睛白虎的脑袋,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安谧的等待着白虎咽下最后一口气。 吊睛白虎很安谧的享受着李承乾手掌传来的温度,眼睛忽开忽闭,仿佛下一秒便要睡去,突然,吊睛白虎睁大了眼睛,用着脑袋狠狠的拱了拱李承乾的胸膛,遂之,双爪放开李承乾的脚踝,朝着深林爬去。 那白虎的肠子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地上,拖着几百斤重的身子,一路血淋淋,数丈长的地方皆是血染通红,“噗通”一声,白虎无力倒下,然又龇牙着獠牙,鼻子发出沉闷的声音,继续撑起两只爪子,向着前方挺近。 李承乾不知道为何这吊睛白虎拼死也要返回,亦是跟了上前,虽不晓得白虎为何如此,但李承乾毅然决然的两手大开,拖住白虎的臀部,让其轻松一些。 “嗷嗷......嗷嗷......” 前方好似传来数声虎崽子的叫喊,李承乾举目一望,月光下,只见一只羸弱骨瘦的小白虎一脚一歪的向着此处奔来,嘴角轻起,露出虎牙儿,眼中的泪花映这苍白的月色,渗透人心的峭寒。 “嗷呜”吊睛白虎见着了小白虎,不知从哪里借来了力气,仰着脑袋,大声咆哮,两行清泪垂然落下。 “噗通”小白虎身子骨本就出奇的娇小,好似一只未长大的小狸猫,前行速度极快,竟猝不及防的跌入山洼洼里。 奄奄一息的吊睛白虎见状,立马撑起了前爪,臀部一抬,想飞跃过去,然终究因伤势过重,屁股不过李承乾的膝盖,便重重的跌落下来。 望着眼前不过数丈远的山洼洼,吊睛白虎泪如雨下,狠狠地张开嘴巴,向着苍天,向着大地,止不住的哀鸿。 李承乾连忙飞奔至山洼,低头一瞧,只见小白虎不断地挥动着爪子,向上攀岩,可惜身子骨着实差了些,加上个头不高,总是爬到洼口又滑了下去。 李承乾弓下身子,一把捞起小白虎,不管怀里挣扎的小白虎,三步并作一步,火速赶回吊睛白虎身侧,遂之轻轻地放下小白虎,默默的退后数步。 小白虎从李承乾怀里挣脱开来后,狠狠的扑向吊睛白虎的怀里,突见吊睛白虎那满是鲜血的腹部,吓得直连“嗷嗷”。 吊睛白虎轻轻的用爪子将小白虎揽至眼前,温情的看了一会儿,见小白虎全身毛发脏兮兮的,伸出长舌,认真的舔了起来。 “嗷嗷......” “嗷呜......” 李承乾虽然听不懂吊睛白虎母子俩说什么,但他能猜测道吊睛白虎定然是与自己的崽儿诀别。面对孩子,再凶猛的动物也会露出它最为柔软的一面。面对孩子,再柔弱的母亲也能独自撑起一片天。舔犊情深,人畜无两,母亲都是伟大的,令人尊敬的。 不多时,吊睛白虎的毛发愈来愈刚硬,好似刺猬一般炸了开来,她仿佛知道自己即将死去,虎目中好似夹着一丝恳求,朝着李承乾止不住的悲嚎。 李承乾若有所会,上前两步,手指小白虎道:“你是想让我照顾这崽儿?” 此刻的吊睛白虎仿佛通晓了人性一般,甩了甩尾巴,松开了怀里的小白虎,将其向着李承乾推去。 “嗷嗷”小白虎紧紧抱住吊睛白虎的前肢,哀嚎连连,愣是不送开,生怕母亲把自己赶走。 陡然,吊睛白虎站起了身子,仰天一吼,虎目圆睁,神威颤颤,威风凛凛。 “嗷呜......” 小白虎见吊睛白虎好似发了脾气,吓得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连忙松开了前爪,不由的后退几步。 顺势,李承乾一把抱起小白虎,他知道,吊睛白虎这是在教授小白虎最后一堂课,人或动物总归有离开母亲怀抱独自生长的那一天。 见小白虎以及落在了李承乾怀里,吊睛白虎欣慰的看了一眼泪如泉涌的小白虎,遂之,头也不回的朝着丛林深处跑去。 “嗷......”很久很久,吊睛白虎的身影逐渐淹没于夜色中,只听得深林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吼得山野震荡,林木悚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灵性白虎 小白虎低头啜泣,不断地扭身挣扎,势要从李承乾怀里逃出来。然小白虎力道毕竟弱了不少,被李承乾大手箍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嗷呜”小白虎恼羞成怒,龇牙咧嘴,狠狠的瞪着李承乾,不断地咆哮。 小白虎体型还没寻常的狸猫大,裸露出的小虎牙亦是只有半截手指头大小,生气的模样非但没有将李承乾吓着,反倒惹其一阵啼笑,这小崽儿,太可爱了。 李承乾凝眉望着丛林深处,心中感慨万千,或许那吊睛白虎已经死了,作为母亲,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见着自己行将就木的模样,故而躲进了深林中,独自归去。旋即,轻轻拍了拍小白虎的脑袋,也不管小白虎能否听懂人话,自说道:“她已经去了,唯一的牵挂便是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小白虎极为灵性,慢慢的落下利爪,不再挣扎,搭着脑袋,蜷缩在李承乾怀里,眼睛默默然的盯着深林,一眨不眨,生怕闭上眼,就忘记了吊睛白虎的模样。 七月末的深林,山风涤荡,树影婆娑,夜幕里的山野颇为凉爽寂静,青鸣虫叫,偶有小蛇滋溜过道,一人一虎于月光下,说不出的安宁娴静。 小白虎许是心力交瘁,在李承乾轻轻的抚摸下,不一会儿,微微启齿,雪白的肚皮忽上忽下,黝黑的鼻孔发出匀称的呼吸。 “大兄在那儿!” 李泰、李恪、李贞三人带领着数十名玄甲军听闻数声虎啸后,便闻声一路狂奔,少顷便寻到了李承乾的踪迹。 李贞弓着身子,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道:“大兄,你可让我等好找耶!” “咦?大兄,你抱着个狸猫作甚?” 李泰眼里闪出一丝惊讶,遂之,举起手掌作势要摸摸李承乾怀里安睡的“小狸猫”。 便在在此时,或许因为人气较多,颇为喧哗,熟睡不久的小白虎陡然清醒过来,将脑袋儿从李承乾怀中稍稍探出,只见几十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自己,前方还有一名体型颇为胖硕的人类正高举手掌朝自己而来,吓得脖子腾后一缩,小脑袋又埋进了李承乾衣褥内。 李泰半举的手掌停顿于空中,放也不是,收也不是。方才这小崽儿赧缩于李承乾怀里,李泰只以为乃是一只狸猫,然见着了小崽儿突兀抬头,额头上的“王”字若隐若现,瞠目结舌道:“大......大兄,你怎么抱着一只虎崽子?” “嗷呜”小白虎不安分的用着脑袋在李承乾怀里拱来拱去,好似在催促着李承乾快些离去,莫要理会这些人。 李承乾轻轻顺了顺小白虎脊背上的倒发,心忖道,没想到这只小白虎除了体型比正常的虎崽儿消瘦不少,连胆量都差之半截,竟有些微微怯生。 面对李泰、李恪、李贞三人的疑惑,李承乾轻轻道:“这虎崽儿适才丧母,极为可怜,若是丢于此处,不管不问,恐怕命不久矣,我欲将其带回东宫,你们觉得如何?” 李泰有些惧怕道:“大兄,家犬尚且咬人,如今你却要将这崽儿带入东宫饲养,大兄可知养虎为患哉?” 李承乾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白虎,笑道:“青雀莫要担心,这小白虎温顺腼腆的很,不会伤人。” 李贞骨子里有种冒险精神,他稍稍上前两步,伸出左手握拳,仅露出一中指,轻轻的点了点小白虎的后背,小白虎应激抖了一下身子,脑袋再次探出,默默然看着正在挑逗自己的李贞。 李贞见小白虎并未有过激反应,胆子壮了不少,旋即铺开左手,尝试去摸摸小白虎浑身雪亮的毛发。然只见小白虎又如适才那般慌张的将身子朝后缩了缩,令李贞委实扑了个空。 “好你个小崽儿,竟然还敢躲避”李贞收回左手,插腰佯怒。 小白虎极为灵动,亮晶晶的看了一眼李贞后,又昂起脑袋,伸出赤舌舔了舔李承乾的下巴,嗷嗷不停,颇有些顽童羞人的模样。 李承乾拍了拍小白虎的脑袋,指着李贞一众人道:“那些都是我兄弟,对你没有恶意,他们只想摸摸你,不会伤害于你。” 小白虎仿佛听懂了一般,眼睛扑闪扑闪,遂之竟伸出前爪,微微向前,慢慢递到了李贞面前。 李贞惊讶的看了一眼小白虎,见小白虎眼里仍存有一丝畏惧,便朝着小白虎施以微笑,同时伸出左手,轻轻的握住了小白虎的小爪子。 小白虎见李贞并未伤害自己,胆子亦打了起来,用着爪子不断地挠起了李贞的手掌心,让李贞一阵瘙痒发笑。 “三哥、四哥,你们要不要来一下?这小虎崽儿好有灵性哩!” 李恪倒是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从李承乾怀里接过小虎崽好一阵抚摸,小白虎起初脱离李承乾怀抱还极不情愿的嚎了几声,然不一会儿,便很享受着李恪那颇为细心的按摩。 李承乾将李泰想去又不敢去的模样尽收眼底,笑道:“青雀,那虎崽儿真的不伤人,不必过于害怕。” 李泰看了一眼虎崽儿,吐出一口大气,下了决心似的伸出左手儿摸去小虎崽儿,小虎崽儿正欢快的于李恪怀里扭来扭去,见李泰伸手而来,两只小爪子一把抱住李泰的手掌,用着脑袋上的毛儿不断地蹭着李泰的大手。 李泰被毛茸茸的小白虎蹭的甚是舒服,笑道:“这小崽儿还真讨人喜欢。” 李承乾回道:“是啊,这崽儿不似平常的虎崽儿,生的颇为娇小羸弱,一眼看上去,便叫人心生爱怜。” 就在李承乾兄弟几人逗虎之时,牢千杯开口道:“太子殿下,如今您已安然无恙,是否该派人通知一下武尚书?” “哦?”李承乾疑惑不解。 李恪解释道:“大兄你有所不知,方才我等按照你留下的标记,一直朝南边追去,然除了那黑衣人之外,并未见到你的踪迹,见那黑衣人跳下悬崖后,我便吩咐武尚书去山下寻觅黑衣人的尸首,而我等则从南向北一路寻觅大兄的踪迹,如今大兄安然无恙,确实该知会武尚书一声,免其担忧。” 闻言,李承乾点头道:“千杯,那你速速前去通知武尚书,向其告知本宫无事。至于那纵身跳崖的黑衣人,现如今山野黑压压一片,尸体搜索极为困难,你让武尚书等人暂且回来,明日再派人搜寻。” “卑职遵命”牢千杯双手抱拳,遂之带着一名偏将大步离去。 见着牢千杯离去的身影,李承乾突然想到了起初自己追击三名黑衣人时,曾斩杀一人于丛林,便询道:“小恪,我留下标记的地方有一具尸体,你们可曾见到了?” 李恪笑道:“见着了,那厮的尸体正由一名玄甲军看守。” 李承乾点头道:“那好,我等去瞧瞧那厮哪般模样。” 不一会儿,众人便赶到了目的地,李承乾蹲下身子,轻轻揭开黑衣人的黑纱,看了一眼道:“你们之中有谁见过此人?” 李恪、李泰、李贞以及数十名玄甲军纷纷凑了过来,细细瞧了一眼,皆是摇头回道:“不曾见过!” 李恪抱着小白虎,蹲下身子,于李承乾并肩道:“大兄,此次行窃大唐科技院共有三名贼人,贼人好似极为熟知大唐科技院的布局构造,于夜幕中赫然钻进了火器监行窃,莫不是家贼?” 李承乾暗暗点头:“我也怀疑乃是家贼所致,小恪,你可能还不知道,大唐科技院外侧的围墙根部竟然有一处两尺宽的大洞。方才我追击那小贼时,小贼便是通过洞口逃窜出去。”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李恪惊讶的松开了双手,小白虎倏然落地,摇曳着尾巴,在黑衣人的尸体旁不断徘徊。 见小白虎竟然伸出舌头作势舔食尸体的血水,李承乾一把拉住小白虎的尾巴,狠狠瞪了一眼。 小白虎仿佛知晓自己做错了事,顷刻间耸起了耳朵,卷起尾巴,依靠在李承乾大腿根部,一动不动。 李承乾盯着黑衣人的尸体,冷冷道:“那洞口恐怕在大唐科技院修建之时,故意所为,为了就是今日脱身之用。” 李恪不是傻子,一耳便听出了李承乾的言外之意,惊愕道:“大兄,你的意思那洞口乃是修建大唐科技院的工匠所为?” “哼,除了工匠,还能有谁在不惊动玄甲军的情况下,于一丈高的围墙下留下如此宽的洞口?” “那......那我等立马去将修建围墙的工匠擒拿起来?” 李承乾摇头道:“小恪,莫要心急,以免打草惊蛇,那些工匠只是一枚棋子,其幕后之主才尤为关键,此事明日再说,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还要去万年县哩。” 李恪也晓得李承乾乃是想顺藤摸瓜,便点头道:“此事确实急不得,那听大兄的,咱们先回去安寝了。” 遂之,李承乾留下了两名玄甲军于此处等候武士彟,便带着众人回了大唐科技院。 ...... 另一边,牢千杯领着武士彟赶了回来,见只剩下两名玄甲军,询道:“咦?毛三,太子殿下以及三位王爷呢?” 那名叫做毛三的玄甲军回道:“禀牢校尉,太子与其他三位王爷已经回了大唐科技院,特命我等留于此处,告知武尚书以及牢校尉,今夜大家都疲惫了,需好生休息,一切明日再论。” 武士彟倒是无所谓,只要李承乾平安无事比啥都强,念此,不禁打了个哈欠:“牢校尉,那咱们也回去休息吧!”言毕,武士彟便背着双手,朝着科技院方向归去。 牢千杯亦准备离去之时,眼光不经意瞟到了地上的那具尸体,陡然间脸色大为苍白,背后汗水涔涔落下,白毛耸立,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毛三见状,疑惑道:“牢校尉,你怎么了?” 牢千杯暗暗掐了一下大腿,神情颇不自然的笑道:“夜间山中气候闷湿,可能染了一丝寒气!” “哦,那校尉回去泡个热水脚,好生睡上一觉,翌日便无碍了。” ps(感谢未来已来i的打赏!近五十万字了,可惜数据依旧太惨,只有三百多收藏,网站不给推荐,本书以及成了别人眼中的扑街作品,但俺不想放弃,真的希望各位读者大大,动动小手在纵横网上帮小弟点个收藏,大恩不言谢,嗷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初晨询事 翌日清晨,朝阳斜入科技院偏殿宿营,日头又开始新一天的劳作,气温徐徐升起,只见一只白兮兮的小虎崽于卧榻上蹦来蹦去,摇曳尾巴,自得其乐的撕咬着一只白皮靴。 李承乾如丧尸般挺起身子,顶着两只熊猫眼,恶狠狠的盯着小白虎,心忖道,自己昨夜怎么就动了恻隐之心,将这小祖宗带了回来,吵得自己一夜无眠,果真,人类在夜间的思考,多数乃不理智行为。 “过来!”一声呵斥,小白虎屁颠屁颠的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李承乾从小白虎嘴里扯过自己的靴子,没好气道:“再淘气,以后便将你丢在西山不管了。” 小白虎似是知晓李承乾乃是佯装发怒,故而用那毛茸茸的虎背使劲的蹭着李承乾,露出小虎牙,极为讨好。 这小家伙竟如此通人性,李承乾摸了摸其脑袋瓜儿:“嗯哼,只要你日后不伤人,我也不会饿着你。” “嗷嗷”小家伙嚎了两嗓子,随后一跃三尺落地,叼起李承乾另一只靴子,顷刻间送至李承乾手中。 山中泉水尤为清凉彻骨,李承乾洗了一把冷水脸,扫去了昏昏沉沉的睡意,瞬间清醒不少,踏出门外,准备就餐。 唐朝的用餐习惯还处在两餐制,上午一顿,下午一顿,间隔时间较长。去年李承乾被老爷子叫去上早朝,早朝多为议论各地政务,极为耗时,难免饿肚子,一次五更时上早朝,因为是在忍受不了饥饿,李承乾便让玲珑弄了些热腾腾的蒸饼,藏在袖袍里,朝会上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便悄悄咬一口。 坐在鎏金龙椅上的李世民居高临下,揽顾四方,怎会不知李承乾的偷摸之举,下了早朝,便对其一顿劈头盖脸叱责,堂堂一国储君,竟于议国论政的朝堂上偷吃蒸饼,这要是被旁人瞧见了,岂不笑掉大牙? 但李承乾不以为然,自己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早不进食,那岂能成?再说若是早晨长久不进食,很容易患胆结石,故而,李承乾将玲珑唤来,让其从医学角度不断向老爷子阐述吃早餐的益处。 人向来是怕死的,身为天之骄子的李世民更不例外,听得玲珑言之凿凿,再加上李承乾不停的在其身旁煽风点火,翌日早朝前果真吃了两大碗米粥,初晨的长安还有些寒冷,吃完早饭,李世民感觉全身暖和和的,整个人都显得极为精神,早朝一连数个时辰,竟感觉不到一丝疲倦。 知晓吃早餐的好处后,李世民并未敝帚自珍,将食用早餐之功效告知了满朝文武,并且为了让众人皆有食用早餐的空闲,特意将早朝时间往后推迟半个时辰。 至此,一日三顿便于大唐皇亲贵胄中传开,至于天下的黎民百姓仍旧一日两顿,原因无他,即便是日益壮大的大唐也没有那么多粮食供给全天下的百姓一日三顿。 不过好在薛老爷子的土豆被发掘出来,李承乾相信只要土豆全面推广得当,不需多时,天下百姓皆能一日三顿,不受饥迫。 大唐科技院食殿内,一张梨花四角木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吃食,细一看,有杂粮饼、小米粥、高粱糕等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嘴角留液。 武士彟一副主人模样,拉开胡凳,笑呵呵道:“太子殿下,魏王,吴王,汉王,快请用食。” 四人与武士彟交往甚多,便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李承乾夹起杂粮饼搁置于身前的碗碟内,然怀里的小白虎似是被饼香所迷,咧着小嘴,吐出小舌,虎目闪烁的望着李承乾。 李贞尤为喜欢小白虎,见小白虎一脸馋嘴的模样,一手拖着袖子,一手夹起一张较小的杂粮饼朝着小白虎嘴中送去。 “啪”小白虎刚伸着脖子准备大吃一顿时,李承乾直接挥起筷子,将李贞夹的杂粮饼搔了下来。 “大兄,你这是何故?”李贞噘嘴道。 饭桌上打掉别人的食物,乃是极为不礼之举,李承乾解释道:“小白虎的肠胃比较娇嫩,这杂粮饼尚出锅釜,比较烫热,小白虎若是吃了下去,容易脾气暴躁,长此以往下去会咬人。” 李贞不信道:“大兄又未养过虎,怎会知晓小白虎吃了热食便咬人耶?” 李承乾轻轻道:“虎与犬相似,闲暇时,小贞你可仔细观察,家犬吞咽烫食后便会吠叫不满,暴躁狂巅,保不齐就对人下嘴。” 李承乾决定了要饲养小白虎,便要对小白虎好生约束,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可乱自咬人,现如今小白虎尚且年幼,对人并无威胁,可一旦这家伙成年了,那山中之王岂是浪的虚名?故而要从小培养起小白虎饮食状态,吃荤可以,但害人则万万不可。 李贞似懂非懂的点了头,适才反驳李承乾,纯粹由于颜面稍损,毕竟自己于大庭广众之下,被李承乾一筷子搔下了吃食,心中极为不满。然耳听李承乾的解释后,心中焰火随风而去,一丝不留。 言毕,李承乾伸出左手,贴了贴适才搁置碗内的杂粮饼,见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便撕了一小块送于小白虎口中。 小白虎早就迫不及地的想尝试那香气四溢的杂粮饼哪般味道,舌头一卷,顷刻间便将半块手掌大小的杂粮饼吞于腹中。 “嗷嗷”小白虎吞下杂粮饼,又朝着李承乾嚷嚷起来。 “还想吃?” “嗷嗷” 于是乎,李承乾又撕了一块杂粮饼送于小白虎嘴中,一来一去,不多时,小白虎竟将那一碟子杂粮饼一扫而空。 许是吃的颇为开心,小白虎挣开李承乾的大手,欣然跃地,依附在李承乾的脚踝处,滚来滚去,毛发舒亮,不时用小爪子挠着腹部,不时又咧开虎牙撕扯着李承乾的裤脚,怡然自得,好不乐哉! 见小东西吃饱了,李承乾这才拿起一块高粱糕送到口中,毫不讲究,边吃边道:“武尚书,你可知那火器监外的一段围墙乃是何人所砌?” 昨夜之事尤为惊心动魄,武士彟连夜翻阅工本,将那工匠查了出来,回道:“殿下,那段围墙乃是城北阔林村赵二所砌,是否命人将赵二捉拿归案,严加拷问?” 李承乾摇头道:“武尚书莫要心急,如今已知晓赵二家住何方,稍后你吩咐玄甲军的牢千杯日夜监视此人,若有异动,立马告知于本宫。” 武士彟回道:“殿下,您有所不知,牢千杯昨夜突感身体不适,初晨便呈书回府养病,恐怕此事还需另觅他人!” 闻言,李承乾疑惑道:“昨夜本宫还与其促膝长谈,并未发觉此人脸色异常,怎就会身体不适,难道昨夜与贼人交手,他负伤了?” 武士彟摇头笑道:“非也,昨夜牢千杯诚然吃了贼人一记刀背,然并无大碍。听闻玄甲军毛三之言,牢千杯昨夜虚寒连连,恐怕是染上了风寒。” 李承乾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武尚书自行安排,总之好生盯住赵二,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禀报于本宫。” “下臣领命!” ps(感谢无所谓052的打赏以及月票,稍后还有一更,各位大大稍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龙吟虎啸 万年县处在朱雀大街东侧,乃是大唐第二大县,与大唐第一县长安县隔街相立,两县皆归长安京兆府管辖。 土豆丰收在即,用完早膳,李承乾便领着李泰、李贞、李恪、武士彟四人策马扬鞭,朝着万年县赶去。 自西向东,地势愈来愈高,亦是愈来愈平坦,两侧青山倒,一片阔地出。李世民之所以划万年县百亩良田于育种监育种,目的便在于万年县地势平滑,道路顺畅,极利于土豆收成后的运输。 李承乾一手抱着小白虎,一手撺着马缰,纵马奔腾,穿过一片坐落有序,朴素热闹的村庄,眼前阔然出现数百亩一望无边的耕田。 “嘿哎嘿,嘿哎嘿......” 远远眺望,只见耕田里,几十名大汉均布散开,赤着大脚,卷起袖袍,面朝黄土背朝天,双手刨着脚下的耕土,脸颊喜笑盈腮。 “嘿,程老货,你悠着点,莫将那土豆摔坏了”田埂上一人着杏黄色八爪龙袍,脸上微露心痛之色,大声呵斥。 李承乾倏然约下马背,一路小跑至那人身前,惊讶道:“阿爹,你怎么了来了?” 李世民撇开脑袋,见着来人乃是李承乾,手指前方,笑道:“不仅为父来了,乾儿你再看那儿!” 李承乾举目一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方才在马背上还疑惑田里刨土豆之人都是哪家汉子,未曾想定睛一看,田间刨土豆的汉子竟是大唐的文臣武将,有温文尔雅的房玄龄、儒气横生的杜如晦,亦有侠肝义胆的秦琼、豪气盈天的尉迟恭,当然没个正经的程咬金也赫然在列。 这时,李泰、李恪、李贞、武士彟四人亦是下了马背,踱步至李世民身侧。李泰见状,惊讶道:“阿爹,不就是收获土豆麽,至于这般兴师动众麽?” 李世民畅快道:“此乃我大唐日后粮仓之举,岂可马虎,为父昨夜便带着辅机他们夜宿于此,等的就是此刻,瞧着那巴掌大的地方竟能刨出数颗土豆,着实令人心潮澎湃!” “耶?乾儿,你怀里抱着个狸猫作甚?” “嗷呜”小白虎颇为不满李世民唤他作“狸猫”,旋即抬起脑袋,露出小虎牙,气汹汹的向着李世民嚎了一嗓子。 李世民已做了七年天子,平日里鲜有人对其如此不敬,却被一只小虎崽儿甩了脸色,哭笑不得道:“原来是只小虎崽儿,乾儿,你是从何处得来?” 李承乾摸了摸小白虎的脑门,回道:“阿爹,事情是这样,昨日夜间,大唐科技院内突然潜入一群贼人......” 听完李承乾的复述后,李世民眼中陡然露出一丝杀机,冷冷道:“乾儿,可曾安排人监视那赵二?” 李承乾回道:“阿爹莫要担心,乾儿已经吩咐武尚书派一小队玄甲军日夜监视赵二,若有风吹草动,定会告知于我。” 李世民满意的看了一眼李承乾,自语道:“想来贼人此次盗取火器监,幕后必然有主事之人,如今事败,幕后之人十之八九欲灭赵二之口,我等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李承乾亦是这般想法,因此迟迟不让玄甲军将赵二缉拿归案,免得打草惊蛇。 一向沉默的李恪突然询道:“阿爹,您觉得是何人所为?” 李世民低眉暗思片刻后,回道:“此人有可能乃朝中之人所为,大唐科技院的修建一直处在机密状态,那厮竟然能安排心腹于科技院的修建之中,熟悉掌握火器监的布局,并且留下了逃生的洞口,深谋远虑,许是一只老狐狸耶!” “嗷嗷”李世民父子谈话之间,小白虎又不安分的朝着李世民嚎了起来。 李世民沉思之时,最烦恼他人打乱思绪,见着这只虎崽儿好生不知趣,怒道:“再吵吵,将你这崽儿扔给程老货炖了。” “嗷嗷”小白虎非但没有被李世民的王霸之气震慑,反而竖起白毛,龇牙咧嘴,凶狠狠的瞪着李世民。 李承乾没好气的敲了一下小白虎的脑门儿,偷偷朝着小白虎低语道:“你这只笨虎,那是我老子,当今的天子,若是得罪了他,普天之下,你无处安身,就连我也保不了你,懂不懂?” “嗖”的一声,小白虎陡然间收起凶巴巴的表情,眼睛变得扑闪扑闪,伸出嫩白的爪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李世民。 “这?” 李贞已有过经验,便提示道:“阿爹,小家伙是想让您摸摸它!” “果真?”李世民心存疑虑道。 然小白虎仿佛听出了李世民言语中的不信,竟轻轻的点了点虎头,又将爪子伸的笔直,等待李世民回应。 李世民惊奇的看了一眼小白虎,见小白虎眼眸极为清澈,便伸出左手,轻轻的握住小白虎的小爪子。 小白虎故技重施,用着爪子不断地挠起了李世民的手掌心,让李世民一阵瘙痒发笑。 “这小崽儿竟有如此灵性,乾儿你松开,让为父抱抱!” 从李承乾怀里接过小虎崽,李世民轻轻的抚摸起小白虎亮闪闪的毛发,小白虎格外温顺的躺在李世民怀里,出奇的安静,不时间用着小脑袋儿蹭着李世民的下巴。 “乾儿,你适才与这小白虎说了什么耳语,这小畜生怎么变脸比那程老货还快?” 李承乾可不敢如实交代,故插科打诨道:“阿爹,方才孩儿只是向这只笨虎言明了您的身份,这笨虎仿佛能听懂人话,顷刻间吓得疲软。” “哦?”李世民更加好奇的端倪起小白虎,轻笑道:“你这崽儿惧怕朕?” 小白虎扬起脑袋重重的点了点头,虎目睁的大大,扑闪扑闪个不停,极讨人欢喜。 “呜呼,这崽儿竟如此通晓人性”李世民惊讶道。 “可不是,这小崽儿,早间还替孩儿叼靴子哩!” 一时间,李世民惊叹连连:“天地浩渺,果真无奇不有,乾儿,这崽儿可有姓名?” “姓名?此崽儿未曾有名号,还请阿爹赐名!” “毛发如雪,机灵可爱,通晓人性,不如唤作小白如何?” 一声入耳,李承乾暗自匪夷,没想到老爷子取名的水平也就那样,亏他前面还说了那般多的形容词,委实有些浪费口舌。当然,自己可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若是惹恼了老爷子,老爷子将魏征派到东宫做辅臣,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旋即,李承乾言不由衷的附和道:“好名字,小白小白娇小纯白,阿爹所赐之名看似朴素,实则恰如其分的将虎崽儿的特点描述的分毫不差。使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颇有魏晋风骨,着实令乾儿自叹不如。” “滚......” “嗷呜......” 龙吟虎啸,响彻在万年县的一片阔地之上,一旁的李泰、李贞、李恪、武士彟四人,皆是颤抖着身子,大笑不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牢府秘闻 长安大街西侧,牢府外。 牢千杯默然的站在府前,失神良久,回忆起昨夜那黑衣人的面容,内心惊涛骇浪。 “咦?郎君您怎么回来了?”初晨赶集的小厮推开府门,见着牢千杯临门不入,惊讶道。 冷不丁的一声询问,令牢千杯恍然惊醒,强颜欢笑道:“今日非某当差,故而回府瞧瞧。” 小厮笑道:“巧了,老爷昨日才从洛阳赶回长安,正与夫人于院内纳凉哩!” “哦,父亲不是去了洛阳旧友家中小聚数日,怎不到半月便回府耶?” 小厮回道:“老爷之事,小的亦不曾知晓,郎君若无其他事,小的便去东市赶集了。” “去吧!” 牢千杯心事重重,迈着步子,不知不觉间便走进了院内,只见一名美妇迎了上前,温蔼道:“千杯,你怎么回府了?” “娘亲,今日孩儿不当差,故而回府看看您。” “阿爹,您也回来了?” “嗯”院内石凳上坐着一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相貌英挺,青须半尺,闭目清神,说不出的稳重,中年人乃是牢千杯的父亲,名唤牢蔚风。 牢蔚风微微睁开眼,瞥了一眼牢千杯,正起身子,轻轻抿了一口香茶,淡淡道:“大郎回来了” “嗯”牢千杯心中有些奇怪,平日里酒不离身的父亲,此刻竟出奇的安静,一举一动颇有一股雅士风流,与之前的醉汉形象可谓是天差地别。 自从大唐科技院竣工后,牢千杯少有闲时回府,美妇许久不见自家儿郎,慈爱的摸了摸牢千杯的脑袋瓜儿,笑道:“大郎一早便从军营赶回府中,可曾用了早膳?” 牢千杯回道:“天蒙蒙亮,孩儿便跨马赶回府,军灶都未曾点燃,哪有闲时吃早膳。” 美妇关心道:“不吃早膳哪成,陛下都曾言明,食用早膳对身体大有裨益,如今大郎于军中日夜训练,消耗颇多,这早膳更加马虎不得!” 牢千杯满怀心事,哪有心情吃早饭,但一想到自己尚有诸多疑问,不好当着娘亲面吐出,便回道:“娘亲言前,孩儿还不曾感觉饥饿,经过娘亲的一番提点,孩儿这肚皮还真的咕噜作响哩。” 美妇白了一眼牢千杯道:“你这孩子,日后在军中好生注意自个儿的身体,娘亲这就去吩咐下人给你做些吃食。” 见着美妇走后,牢千杯深深吸了一口气,瞟向自家老爷子,询道:“阿爹,您不是去了洛阳旧友家中小聚麽,为何今日便回府哩?” 牢蔚风看了一眼儿子,轻笑道:“千杯,为父发现洛阳那边山水极好,并且我那旧友在当地颇有一番能耐,你在玄甲军摸爬滚打多年,仍只是一介校尉,为父寻思着,要不咱门去洛阳定居,为父也好托那旧友为你谋的一份好差事?” 牢千杯摇头道:“阿爹,此事暂且不提,孩儿尚有一事相问。” “哦,大郎所问何事耶?” “大伯及三伯人呢?” “嗯?”一声入耳,牢蔚风没了方才那般的泰然自若,眉头轻轻一挑,询道:“大郎为何有此一问?你大伯与三伯皆不是幼儿,脚长在他们身上,为父怎会知晓他二人于何处?” 牢千杯脸色阴晴不定,他总感觉老爷子极为反常,洛阳回来一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终于,牢千杯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疑惑,拉起牢蔚风的袖袍道:“还请阿爹移步,孩儿有要事相告!” 牢蔚风骤不及防的扫了一眼牢千杯,心中不知何想,良久,叹道:“去书房!” 牢千杯闻言身子陡然一震,要知道这些年来,老爷子从未让自己踏入其书房,整个书房赫然是牢府的一块禁地,除了老爷子一人,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往昔一名婢女好心跑去书房打扫一番,结果老爷子知道了,竟要杀了那婢女,若不是自己执意阻拦,恐怕那婢女真乃凶多吉少。 不多时,牢千杯随着牢蔚风踏入书房,终见其布局,定眼一看,只见书房颇为敞亮,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正中心乃是一张紫檀香木案,木案上雕龙刻凤的香炉还氲氤着紫烟,香味弥漫着整个空间,极为清神醒脑,木案两侧则是半丈高的木柜,木柜一槅一槅,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 牢蔚风于木案前坐了下来,手里把玩着一支嵌玉镶金毛笔,轻轻道:“大郎,这下总归可以明言耶?” 牢千杯甩了甩脑袋,凝神道:“昨夜我见着了三伯!” “啪”毛笔划过牢蔚风的手心,猝然落下,于地面上滚动数尺方才停歇。 牢蔚风站起了身子,惊呼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牢千杯深吸一口气道:“昨夜大唐科技院迎来一伙黑衣人,前来盗取火器监机密,却被太子殿下逮个正着,太子殿下于西山丛林内刺死一名黑衣人,那黑衣人正是三伯!” “呜呼”牢蔚风听完复述后,仿佛一滩烂泥,伏在了木案前,嘴里喃喃道:“老三终究是没有放下!” 见着了老爷子吃惊的表情,牢千杯眉头紧皱,继续道:“不仅如此,当时孩儿亦是追赶一名黑衣人,然那黑衣人转眼之间便将孩儿擒获,刀架在孩儿脖子上,却未伤及孩儿分毫,遂之纵身跳下悬崖,那人......那人体型及口音颇似大伯。” 静,书房陡然静的可怕,牢千杯的眉头好似拧出水来,另一边牢蔚风亦是失神丧魄般的盯着袅袅紫烟,沉默不言。 良久,牢千杯咬牙道:“阿爹,您告诉孩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大伯、三伯一夜之间则成了那盗取火器监的贼人?” 牢蔚风如泄了气的皮球,垮坐胡凳,长吁一叹道:“千杯,你可知我等为何姓牢?” 牢千杯不解其意,追问道:“阿爹,您这是何意?” 遂之牢蔚风拉开胡凳,迈了三步,至木柜前,踮起脚尖,从厚厚的一摞书籍中抽取出只颇为精致的木盒,递于牢千杯手中,言道:“打开看看!” 牢千杯疑惑的看了一眼老爷子,遂之大手一掰,定睛一看,吓得直接将木盒丢在了地上,惊呼道:“这......这怎会有一张人脸?” “大郎莫言痴话,这乃是一枚面具而已。”言毕,牢蔚风弓着身子,将地上的木盒捡了起来,用着袖袍极为心细的擦去木盒周边的尘埃。 “面具?阿爹莫要诓骗孩儿,哪有面具制作的如此栩栩如生,那赫然就是一张人脸。” 牢蔚风留念般的端详着手中的木盒,微微眯起眼睛,叹道:“前隋统一中原前,天下烽烟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当时洛阳有一户人家,家中惨遭土匪洗劫,为了保全三子吃食,那对夫妻奋起反抗,然惨遭横祸,双双亡故。后来那三子跟随幸存的村民一路西逃,却不想路径白云山之时,与众人脱了节。荒郊野外,野兽层出不穷,三子只能相互依偎于一处,慢慢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好在天亦有情,没想到那白云山竟是先秦阴阳家避世之山,三子被下山采药的一位阴阳家先生发现,这才得以苟活。” 牢千杯眼珠一转,惊愕道:“那三子莫不是阿爹以及大伯、三伯?” 牢蔚风点头道:“然也,当时我三人命悬一线,多亏阴阳家的那位先生收养,这才无忧活了下来。那先生乃是阴阳家德高望重之人,颇有些地位,我与你大伯、三伯便认了他作义父,摒弃了前姓,随于他姓。” 牢千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以及两位叔伯竟有如此遭遇,果真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但感触归感触,牢千杯此刻心中仍有上千疑问,便继续问道:“那这与大伯、三伯行窃火器监何干,又与这人脸何干?” 牢蔚风闻言轻笑,随后拇指挑起木盒中的“人脸”,轻飘飘的挥起袖袍,遮住脸面,须臾间,又“嗖”的一声,荡下袖袍。 “千杯,你看!” “这......这......”牢千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脸色大变,只见自己的父亲挥衣拂袖间,变作了另一人,半尺青须不见了,鬓角皱纹亦是不见了,面前之人好似一弱冠少年,面如樱花,棱角冷俊,剑眉横卧,鼻梁坚挺,说不出的风度翩翩。 “嗖”的一声,牢蔚风又恢复了往日的面容,轻笑道:“大郎莫要惧怕,此乃易容术,乃是当年为父于白云山所学。” “易容术?”牢千杯仍难以接受如此奇幻之说,但眼前的一切景象又告诉他,这易容术确确凿凿的存在着,却能使人之面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良久,牢千杯才开口道:“想不到阿爹竟通晓如此奇术,可为何隐瞒孩儿如此之久?” 牢蔚风自嘲道:“若是能有回头路,为父宁愿当年让白云山的猛虎给吃了,也不愿学习这易容之术,你可知这些年来,为父以及你大伯、三伯过的是些什么日子?” 牢千杯想起了自个父亲往昔每日总需饮上数坛绿酒,故询道:“难道这易容术乃有隐疾?每日必须饮酒?” “饮酒?”牢蔚风愣了一阵子,遂之笑道:“哈哈,千杯,你也不小了,有些隐事为父也该告知于你。” “阿爹,有何隐事?” “你可知你大伯、三伯为何夜窃火器监?” 牢千杯连忙道:“为何?” 牢蔚风双目凝视身前木案,缓缓道:“这话还需从隋末说起,当年隋末动乱,群雄并立,当时我那义父认为阴阳家崛起指日可待,便带着我兄弟三人下了山,寻得一方良住,助其成就不世之功......” “嘭嘭嘭”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土豆丰收 李世民望着眼前堆积成山的土豆,眼里尽是狂热之色,野心勃勃道:“克明,你可统算出这土豆共有多少石耶?” 杜如晦手捧土豆,喜形于色:“回陛下,臣粗略统计了一番,恐怕这土豆总量已经超过了三千石!” 一声入耳,李世民惊讶道:“乾儿曾言土豆亩产约五六石麽,如今这百亩良田竟能高产数五六倍之多,克明你是否弄错了?” 杜如晦摇头畅快道:“错不了,错不了,陛下您想想,若仅是五六百石的土豆,能堆得像一座大山麽?” 李世民亦看了一眼面前堆积一丈高的土豆,双手比划了一下,顿时眼睛一亮,朗声道:“如此说来,这土豆亩产远远不止乾儿所言的五六石尔,适才朕大抵估算了一番,这土豆亩产竟能达至三十石耶?” 李承乾亦被土豆的产量所惊愕,未曾想万年县土豆的亩产竟能达到后世亩产的六七成,没有相应的化肥、专业知识的指导,薛老爷子愣是用草木灰使得土豆达到如此惊人产量,卓然了不起。 感慨归罢,李承乾笑道:“阿爹,其实土豆亩产的确有此之多,当日乾儿之所以少报,诚然是怕吓着阿爹,定认为乃是乾儿信口雌黄。” 李世民闻言爽朗道:“哈哈,朕确实被吓着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别说亩产三十石,即便亩产十石,朕亦会认为乃是乾儿夸夸其谈而已!” 李承乾很开心,土豆育苗非常成功,三千石土豆按照每颗土豆可切成五片种子,播种下去,来年便能收获至少一万五千石的土豆,后年继续见着一万五千石的土豆育苗下去,便可收获七万五千石的土豆,土豆育苗乃是无性繁殖,故而成指数增长,如此一来,日后只需按照万年县的土豆育苗模式,不出十年,土豆定能于整个大唐疆域扎根开花。念及此,李承乾眼珠一转,朝着老爷子一声轻语:“阿爹,现如今万年县的土地已经育苗成功,能否将这百亩良田搁置停休,借于乾儿明年一用?” 李世民摸了摸怀里的小白,不解道:“乾儿你要耕地作甚?” 一旁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亦是齐刷刷的看向李承乾,难道这位太子殿下又有何种惊世之举? 凡人在世,不过温饱而已,初入大唐时,李承乾便想着如何通过自己的知识,让天下寒民不求大富大贵,但能温饱乐足,眼前土豆育苗的成功着实令李承乾信心大增,贞观八年六月下旬,自己跟随大军凯旋而归,大军除了载着一车又一车的奇珍异宝、牛皮羊毫外,亦是将龟兹皇宫内的白叠种子运回大唐。 白叠子,后世称之为棉花,喜光作物,适宜在较充足的光照条件下生长,白叠子一般于四月末五月初,春夏交替之时育苗耕种,而李承乾当时回至长安已是六月下旬,打了个时间差,因此荒废了一年,那些种子目前还躺在东宫地窖。 “阿爹,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然自古以来,不论王朝或兴或衰,天下百姓多数仍处于饥寒交迫之境。乾儿认为大唐若想强大,治隆魏晋,远迈秦汉,应当乐民之乐,忧民之忧。百姓皆能岁存余粮,寒纳厚褥,数口之家可以无饥无寒,岂不大善?” “这......无饥无寒?古来何曾有之?”杜如晦大为动容,一脸感叹地惊呼道。他在想若是大唐真的有那么一天,那该是何等的大兴之景? 李承乾掷地有声,描绘出了一个没有饥饿,没有寒冷的完美世界,至少在李世民眼中,那是如此的完美。若是能让天下百姓无饥无寒,岂止是治隆魏晋,远迈秦汉,恐怕就是那尧舜禹与自己相比亦会黯然失色。李世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毫无保留的吐露出欲望的野心,他心动了,他想做一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代帝王,让世世代代之人皆能铭记住他的丰功伟绩,哪怕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只要有汉人的地方,便有他李世民赫赫威名。 事情仿佛正朝着李世民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土豆育苗的成功,更加壮实了他那蓬勃的野心,手掌不自觉的摸着小白虎的脑袋瓜儿,眼光如炬,帝王之气,一览无遗。 李世民现如今不过三十多岁,正当壮年,豪气英发,他深邃的看了一眼李承乾,畅快道:“乾儿莫不是又有了良策,能让我大唐子民不再受那严寒之苦?” 李承乾回道:“然也,阿爹只需将万年县的百亩良田暂借乾儿一年,来年乾儿定会送给阿爹一份惊喜。” 李世民闻言,仰天长笑道:“好好好,为父静候乾儿佳音”,经过科技院以及土豆育种事后,李世民对李承乾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李承乾颇为感动的看了一眼老爷子,要知道古人对农耕有种倏然的敬畏之情,万年县数亩良田若是耕种得当,最起码可以养活数十户农户,可老爷子不做深究,毫不犹豫的将万年县百亩弄点划予自己,完全不怕自己将那数百亩上好的良田荒废,面对如此深信,李承乾暗暗下定决心,待到白叠子收获之际,自己定要给老爷子来份大大的惊喜。 田埂阡陌上的将士已经开始沿着青石阔路,推着木车不断地将土豆运至太极宫,望着那一车一车的土豆,李承乾感慨万千,那一道道或深或浅的车辙迹,笔直坚挺,仿佛正通往着一条明光大道。 有明光的地方亦是存在着阴影,李承乾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贼人泄密大军行军路线之事,故询道:“阿爹,当日黄门侍郎崔干以及谏议大夫刘庆元曾秘寄书信一封于洛阳,现如今此事可查出一丝端倪?” 李世民眼睛微合,细眺远方,轻声道:“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当日大理寺少卿孙伏伽马不停蹄的赶往洛阳客栈,却发现贼人一把火将那客栈烧个精光,俨然成了一堆焦土,故而无一丝线索。” 就在此时,金吾卫大将屈突通策马扬鞭,赶至万年县,见着李世民后,跃下马背,双手拱礼道:“启禀陛下,朱雀大街牢府发生命案,枉死数十人,还请陛下定夺!” 长安姓牢之人极为罕见,八成便是牢千杯的府门,因此李承乾急忙道:“屈将军,那牢千杯可有事?” 屈突通惊讶道:“咦?太子殿下怎会知晓牢千杯?” 李承乾回道:“不瞒屈将军,本宫于那牢千杯有过一面之缘,此人颇有豪气,与本宫可谓是一见如故。” 屈突通闻言点头惋惜道:“实属可惜,牢府上下惨遭横祸,血流成河,只有牢千杯及其父牢蔚风不知所踪。” 李世民勃然大怒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贼人竟敢于皇城内行凶杀人,置王法何在?屈突通,你可将那些贼人擒拿归案?” 屈突通惶恐道:“陛下恕罪,那伙贼人身手颇为敏捷,分散逃窜,目前......目前还未有一人落网。” “哼,左右金吾卫乃是负责整个长安城治安,却不曾想,贼人在尔等眼皮子底下行凶后逃之夭夭,屈突通,你那金吾卫都在打盹麽?” 屈突通吓得连忙请罪道:“微臣失职,请陛下治罪!” 李世民冷冷的看了一眼屈突通道:“失职之罪不可不罚,不过目前首要之务乃是将那些贼人抓获,屈突通你且带路,朕亲自去牢府查看一番。” ...... 长安城一弄堂内,牢千杯浑身是血,扶着怀里的牢蔚风泣不成声:“阿爹,阿爹莫要闭上眼睛,孩儿这就寻郎中过来,替阿爹整治伤势。” 牢千杯撕下袖袍包裹住牢蔚风的胸部,可是不一会儿鲜血便染红了那白兮兮的布条,牢千杯此时的精神已处在崩溃边缘,他不知道为何一声急促的敲门后,便有一伙黑衣蒙面人挥刀而来,整个牢府顷刻间成了人间炼狱,自己的娘亲就在眼前倒下。 牢蔚风失血较多,脸色尤为苍白,从怀里掏出那块人脸面具,虚弱道:“千杯,为父恐怕是不行了,你速速带上此面具前去白云山,愈快愈好,莫要再理会为父了!” 牢千杯虎目含泪,撕心裂肺道:“不不不,阿爹,孩儿那也不去,阿爹您在坚持片刻,孩儿去求最好的大夫替您整治。” 牢蔚风慈爱的摸了摸牢千杯的脑袋,断断续续道:“千杯莫要执拗,为父的身子为父自个儿晓得,趁着为父还未咽气,为父有两件事要于你交代,你可仔细听好。” “不,阿爹你不会死的,阿爹......” 牢蔚风忍着一口淤血道:“千杯,稍后你便火速赶往白云山,不得于长安久留,只要在白云山亮出面具,可保你一生平安;其二若是日后你见着了秀宁将军或者长青军师,替为父说声对不起,当年之事纯属无奈之举......”话音刚落,牢蔚风一口吐出按压已久的淤血,遂之闭上了双眸,断了最后一丝生机。 “阿爹......”短短片刻,牢千杯痛失双亲,一时间可谓是肝肠寸断,万念俱灰,整个人俨然成了一具无魂的尸体。 “孩子,他已经死了,随我去白云山吧,那里才是你安身之所。” 牢千杯木讷的抬起头来,只见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老者,身灰色长衫,白眉似雪,长须飘动,恬静超然,气质入圣,仿佛天上仙人一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柴绍未死 李承乾跟随李世民等人一路策马扬鞭,不一会儿便赶至牢府门外。 李承乾刚踏入门槛,便有一股血腥味儿,迎风而来,定睛一看,只见牢府诺大的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面目表情或狰狞或扭曲,仍呈现出死亡前最后一刻的恐惧与悚然。 花瓶碎于一地,血流映湿了一大片的青石。李承乾见着如此凄惨的灭门惨案,不禁叹道:“这牢府到底与何人结怨,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李世民朝着屈突通吩咐道:“顷刻间残害数条人命,若是让此等戾贼逍遥法外,亦会残害更多无辜平民,屈突通,你速速关闭城东、城南、城西、城北四门,即便掘地三尺也要将这群逆贼捉拿归案,以正王法。” “卑职遵旨”屈突通领命后,便带着身边的数十侍卫急匆匆的踏出门去。 见着屈突通渐行渐远的背影,李世民开口道:“乾儿你适才说牢氏乃是与他人结怨,故而惨遭灭门” 李承乾惊愕道:“难道不是仇家所致?”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承乾,遂之轻笑道:“乾儿莫要被寻常的思维所枷锁,若那贼人与牢氏只是寻常的仇怨,犯不着冒着被金吾卫一网打尽的风险,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于皇城脚下行凶,贼人行凶速度极快,即便是金吾卫也未能一时间反应过来,恐怕里面大有文章嘞!” 李承乾惊讶的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所言好像真有几分真意,若只是寻常仇恨,那些贼人犯不着连府中婢女都不放过,难道这其中真有隐情?念及此,李承乾询道:“阿爹,莫不是牢氏一门掌握了某些不可告人之秘密,贼人欲除之而后快,故而惨遭灭门?” 李世民稍稍弯眉,赞许道:“八成便是这样,不过现如今一切只是我父子二人猜测罢了,事情具体原因,还需等到屈突通擒获贼人,方可知晓。” 李承乾稍稍点头,望着满地尸体,不禁念叨:“也不知那牢千杯现在如何了?但愿其能逃过此劫。” 闻言,李世民疑惑道:“乾儿仅与那牢千杯相逢一面,为何对其极为上心耶?” 想起昨夜那木讷的黑汉子还与自己促膝长谈,然一夜间其家中惨遭惊变,令李承乾唏嘘不已,略带一丝惋惜道:“阿爹有所不知,那牢千杯虽只是玄甲军一校尉,但此人身手敏捷,治军有方,若是好生培养,日后定时一员虎将。” 李世民乃是惜才之人,见自家儿子少有的夸赞一人,亦是感叹道:“哎,那班贼人实乃可恶至极,竟断送了我大唐英将的一番前程,若是让朕擒获,必然活刮之。” 李承乾与老爷子边走边聊,不多时,来到了牢府的书房门前,瞧着半开半掩的房门,父子俩很有默契的踏入其中。 书房内一片狼藉,经学史书七零八落,雕龙描金的香炉倒在地上,膛内燃尽的香火倾泄四处。李世民随手拿起了一本书,定睛一看,眉头轻轻一挑:“《邹子》?” 李承乾听过《孔子》、《孙子》、《孟子》,但从未听过还有《邹子》一书,故询道:“阿爹,这《邹子》乃是何种古籍?” 李世民将手中的《邹子》递于李承乾,轻笑道:“为父让你学习经学史书,你偏不学,现如今知晓自己眼界不阔了吧?” “阿爹,您怎么又扯到经学史书了?您可答应过乾儿不需学习这些东西,再说寸有所短,人有所长,乾儿又不是要做圣人,学习这些僻文作甚?” 李世民白了一眼道:“你呀,总是诸多说辞,有道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有你后悔的时候。” 和老爷子聊天甚是费劲,直接告诉自己这《邹子》为何,不就完事了麽,这些经学史书大多晦涩难懂,以李承乾目前的文言文水平,能将整篇论语看透,已经很不错了,哪有本事通读《邹子》之类的僻文? 许是知晓了李承乾的心思,李世民笑道:“《邹子》乃是阴阳家的经典之作,共有十万余言,由阴阳家的创始人邹衍所著,《邹子》主要阐述以天象和五德演化的变化,推演朝政的兴衰,主要分‘大九州说’及‘五德终始说’两篇,学术上承袭了道教的事物历法归于自然的思想,与《老子》一脉相承,乾儿你可明白?” 李承乾听得有些不知所云,不过他听出了《邹子》与《老子》颇有联系,故询道:“那如此说来,阴阳家乃是道家一分支?” 李世民摇头道:“虽说阴阳家与道家思想理念颇为相似,亦有不少世人如乾儿一样认为阴阳家乃是道家一支派,其实不然,道家存有五行之说,而阴阳家则为五德之说,乍一看,极为相似,但细细评味,有很大不同。道家讲究修心,而阴阳家更侧重于通过五德之法,对于人的本身加以改造。” 李承乾惊愕道:“对人的本身改造?” 李世民回道:“嗯,据说阴阳家大成者皆有改天换地之法,只不过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数百年来谁也不曾真正见过阴阳家的本领,此事皆是为父当年从军时,听旁人聊起过。” 对人的本身进行改造,这恐怕只有后世的基因技术才能做到吧?李承乾有些好奇这阴阳家到底凭什么本是,能夸下如此海口,念及此,李承乾口水捻了捻食指,随意的翻阅起手中的《邹子》一书。 “咦?这牢氏阅书竟如此上心,还做了好些笔记!”李承乾将书籍翻阅至中间,赫然发现,书籍文字旁边竟出现了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批注,批注极为工整清爽,刚健柔美,可见阅书之人心思颇为细腻。 李世民上前一步,凑了过来,定睛一看,只见他半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不下,突然,虎目圆睁,身子明显的微颤了一下,嘴唇亦是有点颤抖,想说什么,可又咽了下去。 李承乾一心注意着手中的书籍,根本未曾察觉李世民的变化,以及自说道:“阿爹,此书甚是晦涩,您能不能给乾儿大致说说这里面的内容哩?” 李世民早已收回惊愕之色,淡然道:“既然乾儿想学,那为父空暇时将此书稍稍解析,再教授于乾儿。” “嗯”遂之李承乾将书籍合上,又递到了李世民手中,李世民接过书籍,虽然面色往常,但细细端倪,却能发现,他的那一双手仍旧有一丝抖动。 父子两又在牢氏书房翻箱倒柜,寻觅了一阵子,然不见重要线索,大手一拍,作罢而去。 ...... 甘露殿内,李世民反复幽幽的盯着手中的《邹子》,又从身前木案上抽起一封密函,若是李承乾于此,必然瞠目结舌,原因无他,密函上的字迹于那《邹子》批注字迹如出一辙,笔锋皆是刚柔健美、清新飘逸。 李世民身下不知何时立一中年男子,男子一身黑衣,身材修长,面容说不出的俊朗,当然前提是要将男子左脸的疤痕遮去。 李世民将《邹子》与那一份密函递给了身边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嗣昌,你且看看。” 中年男子接过古籍与密函后,细细的观阅起来,不多时,男子脸上陡然青筋暴起,瞋目切齿,手握重拳,狠狠道:“是谁?” 李世民尤为平静道:“此书乃是从牢氏书房搜出,那人名唤牢蔚风。” 中年男子咬牙啮齿,满脸阴森道:“我要活刮了他。”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中年人冷静下来:“不必了,适才侍卫向朕禀报,那牢蔚风已经被他人谋害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中年人一脸横眉冷挑,一脸不信。 “朕诓骗你作甚?那牢蔚风的的确确是死了。” 顷刻间,中年人如泄了气的皮球,烂泥般的瘫倒在地,怒极冷笑:“哈哈哈,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我就像一只孤魂野鬼,等了整整十八年,想不到竟是这般结果,世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让我怎么相信?” 李世民并未怪罪中年人直呼其名,而是蹲下身子,连连叹气道:“嗣昌,朕知道你心里苦,可是牢蔚风恐怕也只是一颗棋子罢了,那背后之人才是我等生死之敌。你莫要颓废丧气,飞花还需由你坐镇,朕才能高枕无忧耶。” 李世民的一席话颇有成效,中年人擦了一把泪痕,狠狠道:“不错,当年的牢蔚风故意假扮成我的模样,向岳父假传旨意,言秦长青绑架了秀宁,使得世民你与娘子军一战血流成河,皆是那牢蔚风背后之人所为,哼,我柴绍有生之年,必要擒住此人,将此人千刀万垮,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一番发泄后,柴绍重新振作了起来,朝着李世明微微一拜,便破门而去。 李世民望着那沧桑悲凉的背影,亦是手握重拳,眼光如炬,心中怒火滔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矛盾的李承乾 李承乾自牢府回来之后,时常闷闷不乐的坐在东宫院子里,小白不时的瘙痒着李承乾的大腿根儿,见其并无半点回应,耸着脑袋,意兴阑珊的趴在地上,打起了盹儿。 大军行军路线泄密、火器监遭贼、牢府上下惨遭灭门,一桩桩事件如那杂乱无序的线团,根本无从下手,这几起事件,看似单独孤立,可是细细考究下来,却发现乃是一环嵌着一环。 当日曾听闻老爷子说起自己与魏征被关进大理寺时,黄门侍郎崔干以及谏议大夫刘庆元飞鸽传书于洛阳清潭客栈,自己出了牢房之后,亦是派遣了东宫侍卫赵虎前去探个究竟,诚如老爷子所言,那客栈已被贼人烧个精光,但是赵虎却也带回了一个令人百思不解的消息,那牢蔚风不日前竟于清潭客栈落脚数日,数日后牢蔚风回至长安府邸,隔日便惨遭灭门,这般巧合,岂不怪哉? 大军行军路线的泄露一事牵扯出洛阳清潭客栈,而洛阳清潭客栈又牵扯出了牢蔚风,火器监失窃导致牢千杯莫名其妙回府,直至如今的牢府灭门惨案,这其中到底有何不为人知的内幕? 在大理寺监狱中,李承乾曾怀疑过泄露大军行军路线的幕后黑手乃是李承道,可是按照如今的事态发展,恐怕幕后黑手并非李承道,即使李承道与士族阀门挂上关系,但也不可能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做出诸多的惊世骇俗之举。 李承乾敢断定若背后幕主真乃李承道,恐怕老爷子早就不顾李渊以及天下百姓的看法,将其抹杀,毕竟这三件事已经触碰到了大唐的核心利益,作为历史上野心勃勃的太宗皇帝,李世民怎会留有一根毒刺于心中?李承道现如今仍然活蹦乱跳,原因只有一个,他或可能与此事有关,但并非策划这三件骇事的幕后黑手。 念及此,李承乾从灵魂深处打了一个寒颤,自己虽说不骄不躁,但内心多少有些现代社会的优越感,毕竟较其他人多了一千多年的历史常识,但从这三件事以及老爷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般的处决了崔干等贼子来看,自己诚然有些稚嫩,若不是自己出生于帝王之家,乃是一寻常百姓之子,那要是丢在朝堂里,恐怕真没几日好活。 “到底还是身边缺了谋士耶!”李承乾不由轻声叹息,围在自己身边的不是莽汉便是刚刚及冠的少年,没有一位诚心实意的谋士,若是身边有房玄龄以及杜如晦这般人才,自己哪会头疼至此,可是诸如房玄龄、杜如晦之类的老狐狸皆是老爷子的心腹,即便老爷子将这些人派于东宫做辅臣,恐怕也不能交心,毕竟袁天罡的那份推背书可还提醒着自己,历史未必被自己改变了,或许一个不小心,仍被老爷子废立贬去黔州。 李承乾觉得自己是个矛盾之人,既无私又自私。他打心眼里想让大唐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这一点从土豆、白叠子、大唐科技院便可看到其用心之处。但是他内心又藏有一缕私心,有时候连他自己的不敢面对。他很想坐上那个位置,究其原因不外乎两点,其一,谁不想做皇帝?朕即天下乃是每个男人的梦想,要不然自古至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夺嫡之争,虽说李承乾前世乃是受过现代教育之人,但亦不能免俗,其二,李承乾从骨子里想要得到那个位置,毕竟日后的大唐会面临一系列的改革,定然会与某些固有阶级产生矛盾冲突,只有登上那个位置,才有能力去对抗,去坚持,去大刀阔斧的改革。 自从西山一行后,李承乾夜不能寐,频繁的从噩梦中惊醒,当日袁天罡留下的那句“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太有震撼力了,让李承乾极为担心,若是大唐仍按照历史那般发展,迟早有一天老爷子会将自己废罢,立李治为太子,到那时自己该如何面对,是默然接受,还是一不做二不休,拉起大军与老爷子对抗耶? 李承乾对老爷子有种莫名的崇拜,这些年来与老爷子相处的极为融洽,虽然自己乃是灵魂夺舍,可是早已将老爷子以及长孙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万般无奈之下,李承乾从心底拒绝与老爷子短兵相接。但老爷子除了乃是千古明君之外,亦是弑兄夺位之主,历史上玄武门事变,他斩杀李建成、李元吉乃是不争的事实,保不齐有一天自己触动到了他的逆鳞,真的将自己废了。 李承乾很想私下里募一支组织,他怕自己有一天会落得个山穷水尽之境,倘若不留下后手,恐怕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但这一切都是心中所想罢了,一直不敢行动,毕竟如此一来,若是让老爷子发现了,父子会产生隔阂。 然自西山与袁天罡碰面之后,李承乾愈来愈想建立一支独属于自己的小组织,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即便日后真的如袁天罡所推测那般发展,自己也不会仓促而就,起码能保全性命无忧。 “大郎,夜已深,为何还不就寝哩?” 声音如空谷幽兰,似水如歌,清澈动听,让人倍感舒适,心旷神怡,除了侍女姐姐,又会是何人呢。 李承乾见玲珑衣褥颇为单薄,故将肩上披风卸下,系在了玲珑婀娜的柔夷上,轻轻道:“你不也没睡麽?” 玲珑担忧的的看了一眼李承乾,温柔道:“大郎最近为何总是心事重重,眉头紧锁,出了什么事麽?” 李承乾哪敢将心中所想告知于玲珑,故而微微笑意道:“玲珑你多虑了,没出什么大事,这几日我之所以愁眉不展,主要是在想大唐科技院的日后发展问题,你也知道人才难求!” 玲珑甚是大胆的捏了一下李承乾的大手,嫣然鼓励道:“大郎莫要着急,募纳良才并非一日之功,当年刘皇叔三顾茅庐才觅得贤相,如今大唐科技院才刚刚起步,日子久了,大郎定会觅得良才。” “咳咳咳......” 玲珑突然一阵紧咳,桃羞李让的俏脸绯红扑面,见状,李承乾紧了紧玲珑肩上的披风,关心道:“可是感染了风寒?” “咳咳咳.....大郎莫要担心,我可是大夫,服下几副草药,便无碍了。” 女人是用来疼的,见着玲珑扑红的小脸,李承乾颇为自愧,这些日子自己不是去大唐科技院便是埋头苦想关于西山袁天罡之事,委实冷落了这位温柔的侍女姐姐,连其染病都不曾察觉,自己这未婚夫可当的有些不称职。 念及此,李承乾揽住玲珑的杨柳细腰,柔情道:“对不起,自终南山回至长安,我一直忙着忙那,少有闲暇时间陪伴与你,即便是去西山野炊,还是浩浩荡荡的那么多人,与你独处的时间颇为稀少,日后我再忙也会分出时间陪着你。” 玲珑拂起皓腕,伸出碧玉剔透的食指,轻轻搭在李承乾的双唇边,轻语道:“大郎,莫要轻言对不起,能常伴大郎左右,玲珑已经很知足了,大郎乃是大唐储君,政务繁忙,切不可因玲珑而分心国事。” 侍女姐姐总是这般温柔可人,在她身边,即便心中有再大的戾气都能顷刻间化为浆糊。可惜,这成亲还稍有时日,否则,李承乾真想将侍女姐姐直接抗回房间,来个同床共枕,彻夜长谈,岂不美哉? 七月夜色正明月,东宫的夜色极为宁静,幽蓝的夜空中繁星密布,闪闪发光,皎洁的月牙儿如同一只迷失的帆船涤荡在星海之中,一阵晚风袭来,似海潮低吟,似惊涛呼唤,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东宫院内千百株大叶杨摩挲之声,叶梢上的萤火虫迭起微光翩翩起舞,轻柔动人的舞姿,令人心旷神怡。 李承乾怀拥美人,见此良辰美景,直抒胸臆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咦?怎么没有响声呢?” 李承乾心忖道,自己好不容易装逼一把,诵出如此佳句,奈何怀里的美人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自己的语气不够饱满? 然就在李承乾纳闷自己为何装逼失败之时,玲珑嫣然轻笑道:“大郎,这首《鹊桥仙》当年你在终南山便曾吟唱,玲珑早已烂熟于心,大郎何不新作一首?” 一声入耳,李承乾这才想起来,十岁那年,自己在终南山为了能够一亲芳泽,曾用过此诗,还被孙思邈撞个正着,故而从那以后,孙思邈对自己从未有过好脸色,生怕自己将玲珑欺骗了。 既然《鹊桥仙》用过了,那再来一首便是,男人都乐于在美人面前展示自己,李承乾乃一俗人,当然不会例外。 诗句应当要应情应景,李承乾松开怀里的玲珑,边走边回想着有关牛郎织女的诗篇,当他正迈到第七步时,忽然脑海闪出两个字,使他有种拨开云雾豁然开朗的感觉:《秋夕》,绝了。 李承乾站在第七步上,面带笑容,望着玲珑娇美的容颜,眼里似水柔情,谓然赋诗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这下总归能让侍女姐姐折服了吧!李承乾一口气直接念完四句诗,眼带柔情,语气好似春风拂柳,又仿佛潺潺溪水,令人欲罢不能。 果然他一路高赋下来,将玲珑彻彻底底震撼到了,七步成诗,如此应景,短短四句竟描述出了恋人相思却不能相见之苦,给人以回肠荡气之感。玲珑满眼都是泪花,感动、激动、冲动、脉动、连整个身子也动了,一缕香风飘过,扑入了李承乾怀内,使劲地把泪珠往李承乾胸口衣襟上抹,灵动的双眸,水遮雾绕,随后微微抬起颔首,樱唇恰如其分的印在了李承乾的双唇之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长安纸沸 贞观八年七月初四,这是一个注定要纳入史册的日子,这是一个新记元的开始,原因无他,廉价造纸作坊的第一批廉价纸终于大功告成。 当长安分辖的廉价造纸术作坊打开大门,迎接初晨第一缕阳光后,整个长安城被一张小小的白纸点爆,当这些廉价纸张出来之后,长安这座千年古都,顿时一片哗然。 一文钱在大唐可以做些什么?一枚鸡蛋,或是三个馒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一文钱竟可购得五张白纸,色泽与宣纸相比亦是不遑多让,而价格却低于宣纸近百倍,简直可以说是白送,如此惊人喜讯,能不轰动长安? 廉价造纸作坊于长安东市的文庙附近有一书斋,此时书斋人满为患,里三层外三层,将书斋围的是水泄不通,风雨不透。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大街上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一些不明缘由之人亦是驻足停下,踮起脚尖,好奇的探了过去。 人群中有一青衫少年,手里紧紧窜着数十文开元通宝,挤过层层人海,终于来到书斋门前,气喘吁吁道:“店家,小生欲购一百张廉价纸。”言毕,那名青衫少年终于松开右手,将手掌心的二十文开元通宝悉数递于书斋掌柜的手中。 掌柜接过通宝,数也没数,直接丢到了木案下的抽屉内,随后拎起一摞白纸,送于青衫少年手中,笑道:“郎君,你可清点好咯!” 青衫少年手捧廉价纸,眼神恍惚不明,他愣愣的盯着手中的雪白的纸张,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真能以二十文钱购得整整一百张如此色润华泽的白纸,早在前些日子,朝廷便派人于自己的村庄张贴告示,言今日朝廷下设的书斋开门销售廉价纸,一张白纸半文钱不到。当时自己甚是怀疑,莫不是朝廷诓骗自己耶?今日市集将一筐鸡蛋卖出,余有二十文钱,便抱着试探的心思赶至书斋,可不曾想,二十文钱真乃购得百张雪纸,想到有了这些白纸,自己回村便可在先生家抄书深读,青衫少年眼里竟泛起了泪花。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见青衫少年真以数十文开元通宝购得百张白纸,顷刻间炸开了锅,纷纷掏出腰间的钱袋子,朝着掌柜的熙攘起来。 一名约莫四十余岁的大汉牵来一匹骏马,晃过人群,“啪”的一声将马绳扣在掌柜身前的木案上,咧着嗓子道:“店家,你看这匹骏马能兑多少白纸耶?” 不少前来购纸的寒门子弟,见大汉插队而来,不满道:“粗腰莽汉,买纸作甚?” “就是,莫不是用来糊窗户耶?” “岂能让他如此暴殄天物,诸位郎君,吾等莫要让这厮糟蹋了白纸。” 人群中吆喝顿起,寒门子弟见大汉虎背熊腰,皆认定这厮定是要糟蹋白纸,一时间纷纷围至大汉身前,让其寸步难行。 大汉虎目圆睁,眉头一挑,呵斥道:“俺见你们与我家那小子一般年纪,便不与尔等计较,还不速速闪开?” 大汉面目凶煞,惹得不少寒门子弟不敢与之对视,然人群中亦有胆大之人,回叱道:“哼,虽说廉价纸极为便宜,但也不可随意糟践,你若不是用来抄书练字,还是就此离去吧,莫要糟蹋了朝廷对吾等寒门的一片苦心。” 大汉轻声一笑:“尔等怎知俺不是购得这些白纸回家抄书习字耶?” 那名胆大的寒门子弟细细看了一眼大汉,随后铿锵有力道:“汝手掌布满老茧,适才又插队前来,不知礼节,小子可不认为大伯您购得这些白纸乃是用于学作?” 大汉捏了捏手掌心,笑道:“尔等识字之人到底还是清高了,与我家那小子如出一辙,但尔等可知尔等父母也是劳作之人,哪人手中不是老茧横生,观其貌则定其形,如此轻佻,若是他人如此对待汝之父母,汝又作何感想?” 那名寒门子弟闻言,霎那羞涩难当,以貌取人,岂乃君子所为?故而双手互托,弓下身子,微微致礼道:“先生高论,小生自叹不如,适才冒犯之言,还望先生海涵。” 大汉侧身扶起少年,摇头轻笑:“俺就是一介士卒,哪里能称得上先生二字,小哥莫要行如此大礼。” 闻言,寒门少年惊讶道:“先生乃是我大唐将士?” 大汉点头道:“然也,俺就职于左右千牛卫,今日听闻东市有廉价纸卖,故而向秦将军请了半个时辰,于此为我家那小子兑些白纸。” “原来您乃秦将军下属的左右千牛卫,呜呼,我大唐龟兹一战,斩杀蛮夷数十万,先生莫不是就在其中?” 须臾间整片人群鼎沸四起,众人皆是怀着满眼的敬重看向大汉。 大汉听闻众人谈起龟兹一战,正直粗腰,眼里止不住骄傲,道:“哈哈,番邦小贼岂笑我大唐无人,太子殿下与秦将军奇谋层出,即便那番邦敌军再多,也是枉然送死。某不胜荣幸,当日初始北伐,亦在其中。” “噫吁,将军为我大唐开疆扩土,马革裹尸,今日为家中麒麟寻书纳纸,我说大伙儿便让这位将军先行购买廉价纸,毕竟这位将军还需赶回军营哩!” “然也,然也!” “将军,请!” 大汉见众人如此礼让,眼里微微泛出泪花,他将马绳放在书斋掌柜手中道:“店家,拜托了,俺还需赶回军营,你且看看这匹骏马能兑多少纸张?” 掌柜将马绳又送于大汉手中,摇头笑道:“这位将士,你这骏马可折数十白银,然书斋有规定,一人只可购得两百张廉价纸,多则不贩,你还是去弄些开元通宝前来耶!” 大汉闻言,眉头紧皱道:“店家,你有所不知,俺全身家当只此骏马一匹,身无分无,要不俺将这骏马贱卖与你,只需三两白银,扣除两百张白纸的钱,你只需付我二两有余,你看如何?” 掌柜瞄了一眼大汉,见其微微不舍,笑道:“岂可如此,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这骏马某可要不得。” 大汉摸了摸骏马的脑袋,苦笑道:“没辙了,家中尚有高堂,军中俸禄仅且温饱,俺确实舍不得这匹好马,但为了家中那小子能多识些字,这马该卖!”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吆喝:“诸位兄台,这位将士为我大唐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现如今为了区区四十文钱,痛舍良驹,我等虽非大富之家,但想必也能凑出几文,不如我等替这位将士将买纸钱给付了?” “此提议甚好,某家中虽不富裕,但也能捐出一文!” “我亦出一文!” “我出两文!” 大汉感激涕零,深深的朝着那群寒门子弟鞠了一躬,随后一人一马落寞在初晨的斜眼里。 书斋一侧的拐角,微服的李世民一边摸着小白的脑袋,一边叹道:“虽说只是几文钱,可是这群寒门子弟的品性委实令人慨叹,相较于那些世家大族的敝帚自珍,品性不知强了多少,为父更加期待那各地免费学堂以及长安学院建后的模样了。” 这次长安造纸作坊首次开卖,李世民上完早朝,便拖着李承乾来到了书斋,瞧瞧廉价纸卖的如何,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眼前买纸的队伍已经排到东市大门外,队伍蜿蜒崎岖,乍眼一看,根本瞧不到边际。 李承乾望着那群满眼皆是喜悦之色的寒门子弟,亦是笑道:“阿爹,莫要着急,免费学堂不是着手修建了麽?至于长安学院,由于武尚书当日忙着科技院之事,不可兼暇,等科技院走上正轨,那长安学院动工的日子也就快了。” 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瞧着眼前火爆的场面,轻声道:“还好乾儿当时规定了一人最多购买两百张廉价纸,若是上不封顶,恐怕后来之人必然空手而归了。” 就在父子谈话之时,突然一女子迎面而来,极巧的撞入李承乾的胸怀内,女子身子骨薄弱,直接反弹摔倒于地,低着乌黑的秀发,一时间吃痛的喃呢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李承乾连忙扶起女子,女子轻轻摇头,随后微微颔首,四目相交,李承乾暗暗惊讶道,好美的女子,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一种成熟的味道,柳眉红唇,如云之淡雅,如风之温馨。 女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承乾,见着自己并无大碍,便立起了身子,准备离去,然眼光不经意间扫到李承乾身后的李世民,陡然惊愕道:“是你?” 当女子抬起了琼首,李世民见着了其芳容,亦是惊讶道:“是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郑氏剩女 回至太极宫,自从于那陌生女子打了照面之后,一路上李世民一言不发,只顾埋头赶路。 那名女子瞧着面相约莫双十芳龄,似乎还与老爷子有旧,难道是老爷子在外惹的风流债?一时间,李承乾浮想联翩,时不时带着略微疑惑的眼神看向李世民。 气氛显得些许压抑,李世民瞄了一眼李承乾,将其欲言又止的神态看在眼里,深吸一口气道:“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见着老爷子开口了,李承乾连忙道:“方才那女子?” “那女子唤作郑丽婉,乃是郑仁基之女!” 闻言,李承乾脑子里思绪片刻,仍不知此父女二人是何来头,故贼兮兮道:“方才见阿爹模样,好似与那女子颇有渊源哩?” 李世民白了一眼道:“那都是你娘亲惹的好事哟!” 李承乾不明所以道:“阿爹,怎会牵扯到娘亲哩?” 李世民驻足愣了片刻,遂之开口道:“贞观二年,你娘亲听闻郑仁基之女容色绝姝,故准备将那郑丽婉纳入后宫,不曾想魏征前来谏言,那郑丽婉早已许配陆氏,为父本就无意纳其入宫,再加上那郑丽婉早有指婚,为父怕恐亏盛德,遭人唾弃,便下诏废册。” 李承乾点头道:“那不挺好的麽?为何阿爹适才见着那女子仓皇而逃耶?” 李世民摇头道:“唉,为父当时下诏停册,本以为事情便就这般结束了,然那陆氏极为胆怯,生怕为父耿耿余怀,愣是不敢娶郑丽婉过门,为父最后下旨命其完婚,结果那陆氏竟怕的躲进净土寺,削发为僧,弄得为父一阵灰头土脸。” 经过老爷子一番复述,李承乾这才了解了事情始末,这倒也不怪那陆氏,与天子争夺女子,究竟能有几颗脑袋够砍,削发为僧恐乃不得已而为之,念及此,李承乾试探道:“阿爹,你真的无丝毫怨恨?” 李承乾的一句回问,倒是让李世民颇为愕然,轻轻愣了一下,遂之恍然笑骂道:“你这小子,为父都曾言明了,纳郑丽婉入宫皆是你娘亲的意思,为父并无半点趣味,你也知道这些年来为父兢兢业业治理朝政,不敢丝毫马虎,后宫除了你娘亲,其他女眷更是多如牛毛,为父......为父累的狠呐!” 李承乾扑哧一笑,老爷子现如今正当壮年,亦是一风流帝王,怎会嫌弃后宫女眷之多,原因恐怕只有一个,老爷子对那郑丽婉丝毫不感兴趣。 “既然那陆氏不愿意娶郑丽婉,然满朝文武多有虎子,阿爹随意下道旨意便是!” “啪”李世民恶狠狠的赏了李承乾一个暴栗,佯怒道:“你当为父是什么人?昏君?经此一事,谁敢娶郑丽婉,若是为父随意将那郑丽婉许配于朝中大臣之子,恐怕第二日那人便向为父告老还乡咯!” 诚然如此,李承乾适才只是戏言,娶了郑丽婉好似头,李承乾一边掰着手指数,心惊道,我滴乖乖,如此一来东宫除了玲珑之外竟陆续要纳入五十八名女子,这即便自己乃是铁人,也会有虚脱之日耶。眼前一晃,只见数十名绝色佳人拂袖长舞,不断的向自己推波逐浪,好一阵旖旎。须臾间,那些女子又变成几十只硕大猛虎,逼着自己宽衣解带,见自己不从,竟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扑向自己...... “阿爹,这......这真的要娶这麽多女子?” 李世民惊愕的看了一眼李承乾,随后伸出手来贴在李承乾额头上,讷讷道:“莫不是生病了吧?佳人俏丽不是愈多愈好麽?难道乾儿不喜欢?” 李承乾两腿发软,苦笑道:“阿爹,贪多嚼不烂,贪多嚼不烂耶!” 李世民鄙夷道:“瞧你那出息,为父知道,你心系于玲珑一人,这些年来你那东宫女眷甚少,为父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你乃大唐储君,又已行冠,东宫确实该添置女眷了。” 既然老爷子已经点破此事,李承乾也不好在装傻充愣下去,他其实早在前些年便向老爷子表面了态度,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已得佳人一枚,此生足矣,然当时老爷子听闻后,对自己一顿劈头盖脸的怒斥。随后自己便不敢多言,将此事搁置下来。未曾想到,今日有提及此事,令李承乾好不头疼。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李世民温和的看了一眼李承乾,轻轻道:“傻孩子,为父知晓你深情重义,可是世间男子如那茶壶皆是配上数只茶杯。你乃一国储君,亦能例外?东宫多添置女眷,对于你,对于玲珑皆有好处。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你东宫迟迟不纳新人,宫里不少人传言,玲珑凶悍彪炳,令你这太子不敢为东宫增添女眷呢!” “岂有此理,是哪些贼人在背后嚼舌头根子?”李承乾手握重拳,甚是愤然。 李世民淡淡道:“不论是谁捏造谣言,但总归对你,对玲珑皆不是好事,若东宫再不传动静,恐怕下一次谣言四起之地便是朝堂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七夕乞巧(二) 莲花河灯顺着渭水缓缓飘去,玲珑蹲在渡口,双手握拳,垂目低头,低声许愿。 玲珑做的莲花河灯并不精美,然而每一根竹篾,每一张红纸都是由她亲手编制的,那份付出情意,决计不是随意买了河灯就能够表示的。 月光洒在玲珑的身上,映照着那一身的白纱,让蹲在那里许愿的玲珑看上去就如天上的仙女一样,美的无法让人以言语形容,便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面纱随风飞散,露出了那一张惊世的容颜。 李承乾伸手接过面纱,正打算还回,瞧向玲珑,目光转柔,怦然心动。 四周见此一幕的男女也看呆了,他们呆呆的望着玲珑,一时间在渭水之畔,造成了短暂的时间真空。 惊艳,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玲珑散发出来的美丽。 四周望向玲珑的眼色惊奇、羡慕,还有崇敬,那怕是再好色的人,在这一个,面对玲珑此刻散发出的魅力,都无法生出半点的色心。 那种美无法形容,不是人间所拥有的,而来自于天上。 高阳、武媚娘两人芳龄不及十四,俨然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入神的望着玲珑,将玲珑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记在了心中。因为今晚的遭遇,她们俩人用了数年的时间,故意模仿着玲珑那温雅窈窕的淑女气质,只因她们觉得只有这样碧玉无瑕的气质才有资格立在李承乾身边,当然两人最终的目的却是不一样的。 世人皆知貂蝉拜月、昭君出塞、贵妃醉酒、西施浣纱是古代最美的画卷,然而貂蝉却是一个虚构的人物,连环计不存在。吕布反董卓,只是因为他睡了董卓的侍妾,并非是为了虚构的貂蝉。 因为李承乾的存在,历史的轨迹好似在瞧瞧转变。 这最美的四个画卷中去了一个拜月,多了一个许愿,四大美女也由真真实实存在的人物玲珑取代。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李承乾毕竟与玲珑是相处多年,对于她的美丽有着一定的免疫力。虽然他也为玲珑这不经意的举动散发出的无穷魅力震撼,却是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她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玲珑还不知自己造成的情况,一脸的茫然。 李承乾笑着给她带上了面纱,感慨道:“美丽不是罪,但却诱人犯罪......” 玲珑还以为李承乾夸他漂亮,怪嗔的横了他一眼。 李承乾笑着拉着玲珑,带她到渭水河上观赏满河的河灯。 失去了玲珑的踪影,渭水河畔又恢复了热闹,至于高阳、武媚娘两人早已被玲珑的秀气所打败,离得李承乾及玲珑两人远远地,银铃串串,颇为愉悦。 此时在渭水河上,有一艘豪华的船舫。 船舫极大,极为豪华,船身长达八丈,四周一圈,彩色的灯笼一个接着一个的串连在一起,共计三百多个,在这黑夜中照亮了半个天空,让四周的景色,如同白昼。 船舫横在上游最适合观景之处,几乎霸占了半条河道。 来渭河观光的达官贵人并不少,然而一艘艘的游船面对这霸道的豪华船舫都选择了退避三舍。 这种情况的发生,恰是证明了一点,豪华船舫的主人惹不起。 事实也是如此,船舫挂着“长孙”二字,显得庄严宝气,作为当朝宰相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在长安可谓地位斐然,加上长孙无忌当初听从了李承乾的建议在边界组织了不少私人商队,这些年来赚的可谓是盆满钵满,长孙冲的月俸自然是水涨船高,这豪华船舫便是他掷千金所购,平日游玩时捎上平康坊的粉头,泛舟渭水,在船上吟诗作乐,好不快哉。 只不过此刻的船舫并未有任何莺莺燕燕,而是几个面色刚毅的少年儿郎,这些少年儿郎正是野狼团的几位纨绔,现如今正在将船舫内堂里的大木桶逐个运至船头。 程处默大汗淋漓,宛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嘴角翘至天边,颇有怨言道:“老大想博美人一笑,抓来我们作甚,娘嘞,如此良辰佳节,我等却跑来做船伙夫,岸边那些俏丽的小娘子算是与我等无缘咯!” 长孙冲将手里的木桶摆放整齐后,笑道:“若是你能打得过老大,那也行,我即刻命人将船舫划至岸边,那些小娘子可对你老程望穿秋水耶!” 程处默举目一眺,见着岸边观看河灯的少女姹紫千红,粉嫩的脸蛋好似能捏出水来,真恨不得一步跨至岸边,与那些独自游玩的俏美佳人谈谈人生,谈谈理想。然一想到李承乾西山训练时的一张黑脸,冷不丁的打一个寒颤,极不甘心的耸着脑袋道:“哼,长孙冲你就莫要在这说风凉话,俺老程搂不到小娘子,今夜,你也得陪着俺老程一同做苦力。” 长孙冲淡笑道:“嘿嘿,那又何妨,这七夕对于你程处默而言,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对于我长孙冲来说,只不过就是一寻常的日子罢了,就凭这我这皮囊,何时找不到倾心于我的小娘子?” 程处默看了一眼长孙冲,不得不说这家伙长得确实一副好皮囊,唇红齿白,棱角分明,说不出的风度翩翩,再看自己,虎背熊腰,毛发旺盛,不出声还能凑合看,一出声音,那就完全不忍直视,活脱脱的乃是一只胸肌凸起的公鸭子,哪个女子见着了自己的面容,还能再看第二眼?但瞧着长孙冲如此得意之模样,甚是言不由心道:“哼,庸俗不堪,外表再华丽又能如何?总会有衰老残破的一天,观人且观心,有些人的外表看似冷峻高贵,远离世俗的尘埃,但是殊不知他们的内心肮脏的如那护城河里的臭水一般,然亦有些人虽然其貌不扬,可是心灵却好似那沙漠中的一汪清泉,只有你走进细观,才发现,那是如此的清澈动人。” “扑哧”长孙冲莞尔一笑,差点跌至河内,待站稳了身子,长孙冲狠狠的拍击着木桶侧沿,大笑道:“程黑子,这话是谁教你的?竟然如此鞭策入里?” “哼,还需有人教俺麽?当然是俺自己顿悟使然!”程处默甚是得意道。 然一直默默无声的房遗爱终于忍不住道:“得了吧,程黑子,就你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能想出如此高深的道理?” 房遗爱话音刚落,众纨绔皆敞开嗓子,手指纷纷指向程处默,捧腹连连道:“程黑子,莫不是又在吹牛皮哩?” “去去去”程处默一把扫开众人伸过来的手指头,傲然的抬起粗犷的脑袋,轻蔑道:“谁说不识字便不能想出大道理?哼,俺看你们书读多了,尽是狗眼看人低,怪不得俺家老爷子曾说过,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蔫坏蔫坏的!” 一声入耳,长孙冲眼珠子一转,忍着笑意道:“本打算忙完老大交给我等的粗活,我便带着兄弟们一同去平康坊享享清福,不过如今处默瞧不起我等读书人,那么想来稍后的平康坊一聚,恐怕处默亦是不屑与我等为伍咯?” 杜荷哪里不知长孙冲乃是故意挑逗程处默这憨汉,心领神会之余,亦是附和道:“然也,然也,就让我等读书人去平康坊自甘堕落,至于处默兄弟,乃是清高雅致之人,恐怕宁死不会进入那风月场所耶!” “是也,是也”其余纨绔亦是纷纷起哄道。 程处默见此状况,心里一沉,完了,这些天杀的竟然喝花酒不捎上自己,算了嘴上吃点亏也无妨,故脸色陡然变幻,适才还傲气凛然的花脸顷刻间变得甚是谄媚,舔脸道:“俺说,诸位兄弟,尔等莫要再挑逗俺这老实人嘞,俺何曾瞧不起你们这些读书人耶?俺这辈子最佩服读书人了,下笔如有神,出口即成章,可让俺老程羡慕哩!” 房遗爱胳膊肘子拐了拐长孙冲道:“瞧瞧,瞧瞧,这老程就是属狗的,说变脸就变脸,比长安的天气还难以揣摩。” 瞧着程处默那滑稽的模样,长孙冲兴趣来了,并不打算轻易放过程处默,故而继续捉狭道:“处默,适才你还曾言读书之人皆没有一个好东西,怎顷刻间又一笔抹杀了呢?” “兄弟耶,兄弟们,你们可误会俺老程了,那都是俺家老头子酒后所言,俺方才只不过稍稍复述了一遍,与我何干?俺若是瞧不起你们读书人,还会与尔等斩鸡头,烧黄纸,拜把子?诸位兄弟,咱们可是一起在龟兹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这患难生死已同度,找粉头可莫撇下俺老程哩!”程家人向来脸皮极厚,演技相当高超,程处默涕泪交加的模样与那程咬金如出一辙,皆是满脸侉肉横堆,宛如一尊化凡尘的花和尚一般。 言毕,程处默生怕长孙冲这土财主喝花酒不捎上自己,竟踱步前来,拉住长孙冲的袖袍,一边抹着泪痕,一边念念道:“兄弟耶,兄弟耶,莫要丢下俺一人咯......” 众纨绔见程处默如此无赖的模样,哄然大笑,引得船体都丝丝颤动。 长孙冲两眼发白,心中百转千回,幽怨不止,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白皙的袖袍上赫然多了两道鼻涕珠儿,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默然的站在船头,迎着凉风,甚是孤单冷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七夕乞巧(三) 渭水河畔一阵锣鼓喧天,人群中,出现一个踩高跷的队伍,有龙、有虎,有南海观音,有道家老君,还有牛郎织女......几乎把所有民间传说的人物,都包容在内,最精彩的是他们全部踩着高跷,摇摇晃晃而来。 玲珑乐不可支,抬着脚儿想看的清楚一些。 李承乾虽心念长孙冲等人迟迟没有动静,然见玲珑如此新奇于高跷,便拥着她挤到了前方。 踩高跷,玲珑以前也看过,而且看的还是名家技巧,论技术比街上这些强上不止一个档次,但所处的氛围不同,感觉大不一样。 在这漫天的叫好声中,这些踩高跷的队伍更显能耐了。 温柔端惠的玲珑也被气氛感染,拍手叫好! 高跷过后又是龙灯,也叫“龙舞”,长达二十米上下,由数十人舞动。一人在前以绣球斗龙,其余全部举龙,表演“二龙戏珠”、“双龙出水”、“火龙腾飞”、“蟠龙闹海”等动作,可谓精彩万分。 李承乾、玲珑淌过人群,来到渭水河畔边角处歇息。 这时,一个卖茶叶蛋的小贩,老夫妻二人,憨憨厚厚的,挑着重重的担子停在他们身旁。两人对人潮张望着,露出了无奈的样子。 老丈道:“来晚了,看样子挤不进去了!这卖茶叶蛋不比其他,又是火,又是炉子的,万一烫着人,更加不好了。” 老婆子拼命的点头,怪嗔的道:“若不是老头子你贪杯,也不至于来晚了!” 老丈忙忙告罪,一脸求饶。 玲珑颇为羡慕的望着他们,心想若能如他们一样,能够如此快活的到老,那该多好? 李承乾见他们老夫老妻,年纪那么大了,还要作生意,也就上前买了四个茶叶蛋。 老夫妻二人见做成了笔生意,笑逐颜开。 李承乾替玲珑剥去蛋壳,将已经煮透的鸡蛋递给了她。 玲珑伸手接过,遂拉起面纱,轻咬了一口,那股鸡蛋的柔嫩以及茶叶的香味在口中弥漫了开来,味道比起东宫那些鲍鱼鱼翅,丝毫不遑多让,别有一番滋味。 “味美!”玲珑莞尔一笑,拿起一个没有剥壳的鸡蛋,去壳后将鸡蛋递至李承乾手中。 李承乾会心一笑,却没有用手接,而是低下头一口就吞了下去。 玲珑吓了一跳,娇羞的横了他一眼。 老婆子笑道:“小夫妻感情真好!” 玲珑满脸通红,不时偷偷向李承乾望上几眼,目光旖旎无限。 李承乾颇为坦然接受这个称呼,见玲珑双眸含情,伸手握着她的柔夷捏了捏。 “累了吧!”李承乾看着额角已经露出细汗的玲珑,伸手替她抹去了汗水。 “恩!”玲珑点头应了一声,一路走来,热闹非凡,确实稍显疲倦。 “那咱们便在此处稍作歇息!”作为约会的男主,李承乾早已规划好今夜的行程,两人此刻休息的地方对面湖中心便是长孙冲的豪华船舫。 ...... 渭水河岸,人群依旧川流不息,沸沸扬扬,然李承乾可谓是焦急如焚,他举目眺望,只见那几个纨绔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嘱托,船头上程处默与长孙冲竟相偎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不知做什么名堂。 新月似钩,爬至幽兰深空,渭水河畔亦迎来了人群高峰,河岸两旁人头攒头,沸沸扬扬,俊秀儒雅的少年拂袖提花灯,花枝招展的少女纸船半遮嫣容。有彼此结为情侣的含情脉脉,亦有双方畅然一笑的洒脱离去。或喜或悲,或慨或叹,人生百态,大唐男女皆用着他们恪有的质雅诠释着他们朴素的爱情之道。 见玲珑依靠在自己的肩膀,倦意愈来愈强,李承乾终于按耐不住了,松开玲珑的玉手,身子向着水边倾斜,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子儿,全身蓄力,向着渭水中心的船舫抛去。 “啪!” 这些年来,李承乾将后世的特种训练技术以及秦琼教授的武艺完美融合结合,浑身的能量好似翻了几倍,特别是臂力尤为惊人,那脱手而出的石子儿好似出枪膛口的子弹,石子儿凌空飞行,划过的空气怒吼不止,待与船舫接触的那刻,竟将船舫的下船舷砸了一个巴掌大的洞口,若细细观看,恐怕能见着一缕青烟飘散。 船舫上长孙冲酿跄的立住身子,眼光瞟向岸边,见着李承乾正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哪里还管的上破损的船舷,朝着其余纨绔急促道:“呜呼,我等闲聊竟将正事儿忘了,还不快将这些木桶摆放好,娘嘞,若是出了岔子,恐怕平康坊是去不成咯!” 不多时,长孙冲手里多了一个火折子,整个人朝着木桶迎上半步,将火折子凑至木桶延伸出来的引线旁,刚想点燃引线,又缩回手来,扭头道:“处默,要不你来?” 程处默无胆的躲进了船舫的内堂,连连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那小小的震天雷响声都好似晴天霹雳,这麽大的木桶,恐怕得引起地动哩,俺老程最听不得响声咯!” 程处默话音刚落,其余纨绔,纷纷大惊失色,连忙撤进船舫的内堂,双腿微微弓曲,目不转睛的盯着长孙冲手上的火折子,倘若这木桶一旦爆炸,自己也好跳入水中逃生。 “这群胆小如鼠的家伙”长孙冲暗暗咬牙,他不知道老大弄这些火药到底作甚,难道美人喜欢看爆炸?面前的木桶约有十几个,若是轰然爆炸,那自己岂不是粉身碎骨?念及此,长孙冲背后汗珠儿涔涔滴落,白毛耸立,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愣是不敢将火折子送至引线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猝不及防的一声巨响。 众纨绔见着长孙冲僵住身子,迟迟不动,心中焦急万分。 “小冲,你他娘的倒是快点耶?娘嘞,心儿都提到嗓子眼了!”程处默栓手握拳,着急道。 长孙冲战战兢兢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儿,遂之扭头苦涩道:“我......我......我也不敢呐!” “嘶嘶嘶”空气中突然弥漫一股呛人的硫磺味儿。 程处默定睛一看,不好,长孙冲这天杀的竟不小心将引线点燃了,引线燃烧极快,须臾间木桶外的引线就烧的是一干二净。 “娘嘞,快跑!” 长孙冲不明所以,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那引线点燃,木桶此刻剧烈波动,好似下一秒就要炸开一般。 长孙冲感觉两腿失去了知觉,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身前的木桶,竟一屁股瘫坐在船头上,不敢动弹。 “扑通”众纨绔见着木桶剧烈颤动,吓得来不及脱掉衣褥,便纷纷跳入渭水之中。 船舫上独留程处默以及长孙冲二人,程处默三步并作一步,直接跨至长孙冲身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贴在长孙冲的脸上,嘶吼道:“还愣着作甚?快跑耶!” 顷刻间,长孙冲嫩白俊秀的脸颊上多了五只手指印,被程处默没轻没重的扇了一巴掌,长孙冲这才缓过神来,“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揽着程处默的肩膀,一同跳入渭水。 待长孙冲以及程处默俩人的整个身子刚没入水中,一团彩色的光芒从木桶中挣脱开来,快速上升着,留下缕缕灰色的烟雾。 “啪”一朵七彩花在空中盛开绽放,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点,渭水河上方的整片星空刹那间变得绚丽多彩,缤纷魅人。 “快看,快看!” “好美耶!” “呜呼,此乃祥瑞!” 渭水河畔,少男少女此刻皆是驻足停顿,满脸不可思议看向远处的星空。这些男女何曾见过如此惊奇的景象,天空宛如鲜花盛开的海洋,五彩斑斓,时而像金菊怒放、牡丹盛开;时而像彩蝶翩跹、巨龙腾飞;时而像火树烂漫、虹彩狂舞,美丽极了。 “好看麽?”李承乾揽着玲珑的纤腰,温柔道。 “大郎,这都是你做的?”玲珑秀眼充满了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感动,是柔情似水,从古至今,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都乃热衷于浪漫的动物,显然,那漫天并蒂绽开的烟花深深打动了玲珑的芳心,试问天地间有何男子竟在天空之上种出如此绚丽多彩的鲜花,面前的男子他便做到了! 李承乾悄悄的将左手探至后背,不多时,竟拿出了一束明丽素雅的鲜花。 “风铃草”玲珑玉手轻捂樱唇,一时间泪眼摩挲,幸福的泪水充盈着幽蓝的眼眶。 李承乾摘下一朵风铃草插在玲珑乌黑的发梢上,温柔道:“这些年来,我最快乐的时光都在终南山,那里没有厮杀,没有纷争,只有你,只有我,只有那漫山遍野的风铃草。我晓得你在东宫沉闷已久,这些日子确实忙了一下,忽略于你,待闲暇之时,咱们便一起去终南山谷小住几日,如同往昔那般卧在风铃草上一起数星星!” 一声入耳,玲珑扑进了李承乾怀里,清泪垂垂,感动道:“今夜玲珑得之惊喜、震撼实在太多太多,大郎,你......你要我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于你?” 李承乾轻轻摸着玲珑的秀发,偷偷亲了一口,笑道:“你不已经报答我了麽?” “嗯?”玲珑微微抬头,双眸颇为疑惑。 李承乾含着秀发,舌头搔了搔玲珑的粉耳,轻笑道:“你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麽?整个人都是我的,这不是最珍贵的报答麽?” 玲珑俏脸上的红晕深深,让李承乾颇为痴迷,少女娇羞的脸颊可比那漫天绽放的烟花不知漂亮几许,渭水河畔,灯火阑珊,星空璀璨,漫天烟火,横跨千年而来的俊美少年郎拥怀着不曾于历史上留有一丝芳踪的少女,一切显得那麽恬静,那麽温馨,那麽天作之合。 他们两人一个俊若潘安宋玉,一个美如西施昭君,任何一人都有着让人嫉妒的相貌,让人嫉妒的气质,若单独站出来,足可让世间男女嫉妒的发狂。 但如今他们站在一起,却是相得益彰,正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高阳小丫头抬头望着漫天绚丽的烟花,眼睛扑闪扑闪,希冀道:“若是哪个男子对我如同大兄对待玲珑姐姐那般,我肯定会感动的稀里哗啦。” 而武媚娘则稍显安静,她只是静静的望着李承乾以及玲珑的身影,眼中并没有任何的嫉妒,有的只是羡慕,有的只有赞叹:只有她才配得上他,也只有他也配得上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向左向右(求收藏求票票) 都说人生像是旅途,生活就如行步奔波,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你惊喜。 像是去城南深山寻找薛老爷子之时却赫然发现他竟种植了十几亩的土豆儿。 像是一天朝政后回至东宫发现等待自己桌子上的丰盛饭菜。就像是千里迢迢跑去龟兹皇宫抢夺矿场之时却发现库房里藏着竟比矿场珍贵不知多少的棉花种子。像是孙猴子跑去东海龙宫寻一趁手的兵器,然无意间发现了那重达十万八千斤的如意金箍棒。 更像是这个夏日夜晚,玲珑突然告诉在门前的李承乾的“不要走。” 你也可以不走。 是啊,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尤在七夕佳节,难免心中涟漪顿起,特别是有玲珑陪伴的夜晚,李承乾哪里想回到冰冷冷的卧房,面对寝宫里嚣张跋扈的飞蛾,蚊虫,恨不得将其碾碎。 两下相比,要真有个比较,此刻玲珑的闺房可以和甘之如饴的天堂相类,就连那杯普通的茶水都有股琼浆玉露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玲珑少女的馨香,让人沉醉不已,自然令李承乾从心眼里面就不想走。 但是李承乾还是没摸清楚形势不敢造次,虽然平日里不时地揩揩油,然再进一步的亲密举动可从未有之,上次醉酒的霸王硬上弓竟令玲珑以死相逼,至今李承乾仍然有点后悔当时自己的冲动表现,实在是不淡定。 眼下虽然处在玲珑的闺阁中,但也不知道她何时下逐客令。两人虽互生情愫,结下生死盟约,可惜在这礼法大过天的时代,两人尚未正式结为并蒂,怎可孤男寡女长久共处一室? 但玲珑这番话说了过后,原本准备返身出去的李承乾一只脚又迈了回来,“哦”了一声,“蓬”掩上木门又走了回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木屐,又脱了鞋,穿上木屐。 鞋底在地板上“啪嗒啪嗒”击响回荡屋子的声音像是无形中敲着什么鼓,有一种战场上拼杀搏击的味道。 和玲珑在卧榻上并肩坐下来,晕黯的油灯不断跳动着火苗,飞蛾扑火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这一刻总觉得有股幽谷蝉鸣一样的寂静。 玲珑的心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慢慢揪紧起来,看得出一贯从容且极有思想的她一对纤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的十指交叉并握起来了,一只修长的腿脚跟抵在卧榻边上,双手抱着膝盖,如溪如瀑的长发发慢条斯理的搭在身后的蚊帐上面,娇躯微蜷,拿起一本医书,默默翻开了几页。 一种绝对在平时其他场合下面看不到的姿态,作为大夫的玲珑平日间看多了生死离别,那颗心而早已宠辱不惊,然而此刻的她却极为紧张,紧张的竟将医书拿倒了,都不曾知晓。 或许她只有在自己面前也许才会展示出如此模样。 “还记得我们以前在终南山谷吗,那个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子的。”李承乾开口道,玲珑虽然尽量的掩饰,而他何许人也,和玲珑之间也算亲密,当然能够看出她的紧张,所以展开话题。然而又让李承乾轻易想起在终南山谷那时候的日子是那样的自然安宁,孙思邈常年在外,终南山谷每当李承乾泡完药澡便拉着出诊而归的玲珑,跑去山谷密林摘些野菜,弄些山味儿,烧水,淘米,弄饭,改善伙食,驾轻就熟。 就像是很早以前就这么自然而然了一样,都没有考虑以后和遥远的未来,觉得如此这般理所当然,就让一切持续吧,直到李承乾病愈回归长安,悠宁终此结束。 “嗯。”玲珑眼瞳盯着医书,轻轻的点点头。 又偏转过来对李承乾一笑:“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呢” “是啊,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漫山遍野乱蹿,挺傻吧?”李承乾干笑了一下,心想玲珑一贯早熟,这女孩本就有一种超越寻常人的思想境界,以现在再来看从前,虽然他们现在的人生更加的笃定,两人的交集已经很难被斩断,但是也许还是会为从前在那抹温馨的油灯下相互依偎而感觉稚嫩吧。 “不傻。”玲珑摇摇头,嘴唇轻轻咬了起来,“一点也不傻。”说完脸颊竟然微微泛红,想来是回忆起了两人当初的日子,不过怎么来看,也是记忆犹新的。 佳人近在咫尺,李承乾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觉。 这种淡淡的维系,没有任何人或物可以斩断,即便老爷子要将那郑丽婉纳入东宫。 像是他们很久以前在看不到未来的日子互相举起绿酒的碰杯,像是在那穷途末路的生活中,想要叛逆一番铭心刻骨的日子。那个优美坚毅的女孩会和一个身中剧毒的少年同居,在这个年代若是传出去,估计会引发山崩地裂般海啸事件的日子。 玲珑不知何时发现了手里的医书拿倒了,素手慌张的将其顺过来,李承乾却借此轻轻的朝着玲珑这边挪动直到自己和玲珑的身侧轻轻的触碰在了一起,玲珑的手捏的更紧了。 李承乾嗅到进入鼻孔的淡淡香味,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李承乾应该能够感受到和玲珑身躯的触感,然而李承乾此刻更多的感觉到大脑的阵阵舒爽,和身体腰部肾上某处传来的麻痒,就着窗外吹进来的凉爽清风。 这个万籁俱静的夜晚自然是能够带来更多的丰富内容和激动人心的。 玲珑嘴唇轻轻的抿着,因为李承乾从左侧的突进受力,身躯微偏侧向右边,但是还是很正义的在看着医书,似乎全身心都注目在那上面。 这份侧脸的轮廓让她多了许多惊心动魄的美丽,比起从前的清丽脱俗,现在的玲珑则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这小妮子是很有明媚的潜质。 黝黑的鬓发露出白嫩如羊脂,又泛着红润的耳朵,耳垂清秀,上面打了两个小孔,没有戴耳坠,所以戴上的是水晶透明的耳棒,看来是每个女孩爱美天性穿上的耳环孔,但是即便是在她完美的耳珠上这一丁点的损伤,也都让人生怜,且有极大的诱惑。 想着以前自己就无数次这样看着她的侧脸,即便后来自己对玲珑偶尔的轻薄也不会过激反抗,但是如今在东宫,在玲珑的闺阁内,自然会增大了这份刺激感。 忍不住了。 李承乾轻轻探过头去,在玲珑侧面耳垂亲了一下。幽香扑鼻,李承乾心脾舒畅,玲珑“呵”了一声朝着卧榻右侧移开,受惊的看向李承乾,嗔笑道,“好痒。” 没等她回过神来,李承乾又上前扑进,香榻柔软,两人都控制不住朝后倒去,于是李承乾立时将她大半个身子压存身下。 逼近两人的是急促的呼吸,在两人逐渐升温的空气热度面前,这个清凉的夜晚简直是浮云。 玲珑明艳而略带惊吓的表情一览无遗,李承乾感觉自己已经在失控的边缘,像是贪嘴的熊一样探头,想要攫取玲珑樱唇的那份柔软,而玲珑却紧闭着嘴唇,扭转头躲避。 李承乾有点好笑,心想侍女姐姐你躲得了吗?当欲加大力度,却被玲珑随手拿起的一个瓷枕挡在了两人中间,同时素手轻轻推了推李承乾肩膀,语气难掩紧张,“快去沐浴,刚从渭水人群中回来,换一身衣服。” 李承乾想了想也是,想着这些日子忙着科技院之事,他的衣褥都穿了几天,加之适才乞巧逛街,身上难免有呛人的汗味,遂之起身。玲珑这才红着脸整理褶皱的衣服,然后从卧榻下来,去香房给李承乾在木桶放水,拿浴巾,又在储物室拿来一揽子花瓣洒在温和的水面。 “沐浴麽,那你呢?”李承乾看着热气蒸腾的浴桶,若有所指的道。 “偏殿不还有女眷香房麽,明日大郎还需上早朝,沐浴有助睡眠。”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李承乾的疑问,反正玲珑的脸在热气作用下一身保持着淡淡的红晕,转身关了门出去。 李承乾看着香房玲珑为自己准备好的浴巾和摆放整齐的一盒皂角,乃至于玲珑去年替自己缝制的睡衣,心里面挺热乎的,感觉就像多年的夫妻一般。 洗了澡出来,东宫的正殿桌案上的油灯已经吹灭,只有几盏壁灯亮着,一路延伸到东宫各个寝卧以及藤条密布的长廊,有种万籁寂静的感觉,又有一种似乎将会发生无限后话的感觉。 李承乾很喜欢东宫这种朴素的格局,正殿置于东宫中央,北边乃是客房,杂物室,厨房,南边则是东宫的卧榻,书房。夜间松柏幽绿,沿着长廊行去,李承乾打开自己的卧室木门散散气儿,却发现玲珑的那间卧室门也还开着,透出里面温馨明黄的灯光。 这就像是一个选择题,向左还是向右?向右,一切相安无事,地球继续转动,太阳照常升起。向左,世界可能都不一样了。 李承乾走过去,来到玲珑闺房门口,心脏很不小心的跳了一下。 玲珑坐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穿着白皙的蚕丝睡衣,梨花木案上的油灯还亮着,手里捧着一本书,秀发不似早些前的那般扎起,一头秀发沿着雪颈缠绕而柔顺的披下来,瀑布一般壮观美丽,衬着她沐浴过后的清丽脱俗,秀目的明媚让木窗外的长安夜景和无边苍穹都黯然失色。 玲珑抬起头望过来,轻浅一笑,“还不睡?” “那个,想来和你说声晚安。”李承乾指了指自己的寝卧那边。 “扑哧”玲珑莞尔一笑,“晚安。” “晚安。”李承乾转身回去,来到自己的卧榻,将油灯熄灭,然后把木门也掩了。 这才走往玲珑的卧室,迈步进入。 这一刻他的心脏都在敲着鼓,但是这个空旷的七夕夜晚,无人声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乘风破浪 “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李承乾出现在玲珑卧榻门边的时候,语气颇为干瘪,不自然,毕竟不是花间老手,谈笑间无法做到游刃有余。 玲珑虽然捧着一本医书在看,然而却不过是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方才李承乾掩上他那房门的时候,她耳朵就轻轻竖了一下,但没想到李承乾来了这么一个转折,原本在原处咬着嘴的局促毕露无遗,脸色微红,点点头,身体的朝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卧榻的空间。 李承乾爬上卧榻,紧挨着玲珑身边坐下,再一看玲珑,哑然失笑,侍女姐姐显然是怕得很了,外面穿了睡衣不说,里面的亵衣更是一件不少的捂得严实,只是身体温热而柔软出奇,油灯打在闺阁的木窗上,却倒映出卧榻并肩而坐的两人,在夜景下无比寂静。 仿佛此刻窗户外面的那些世界与他们毫不相关,无论是蛙鸣虫叫的灌木丛,还是那些有着嗡嗡声穿行的飞蛾,亦或者是凉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比起面前的这一方天地来说,一切声响都被隔绝在外,听得到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才最为真实重要。 李承乾的手伸了过去,绕过玲珑的细腰,将她搂住,异常柔软,两人隔着衣物,但是体温却在相互传递。 玲珑没有反抗,躯体却更加的热了,而这份触感和律动却让李承乾觉得是这样的熟悉。 李承乾双手环绕搂着玲珑的细腰,然后身体下移,玲珑却“吖”得轻喘一声,李承乾的头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安分却又很安分埋在了她饱满柔软的胸脯之间。 像是找到了最好的归宿,安详而恬然,玲珑的脸色扉红得像是花落而其色不褪的凤凰花。 李承乾用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份泌人心脾的幽香贪婪的吸入脑海深处,玲珑已经尽力在适应自己胸口的那抹温热和异样,李承乾的目光却向上,凝视她的面容,同时她急促的心跳亦传至李承乾的耳朵。 偏偏玲珑的表情还很镇定,长睫毛律动下的冰眸迷离,视线焦点无处安放,极力想要将胸口处的李承乾忽略,忍不住轻嗔,“你不是想要说话吗?” 李承乾却层层递进,头探取而上,两人的嘴唇触在了一起,玲珑柔唇紧抿,此刻内心的惊惶让李承乾再不能顺势安然,像是保留着最后的一份矜持。 而李承乾则在进行梦寐已久的大事,玲珑左右轻移躲了两下,不知道是这种情形滑稽,还是被痒得慌,忍不住笑起来,就再也躲不了了,皓齿轻启,李承乾就长驱直入,她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融入在了一股柔软之中。 然而就是她热烈的回应,这一刻没有她平静如水的性子,玲珑的热情像是被全部的点燃,向面前的这个少年倾泻。 李承乾手略微颤抖但是绝对温柔缓慢的解开她睡衣的扣子,亵衣已经褪下,双腿修长而冰清玉洁,玲珑脸色像是曾经两个人在黄昏暮色的终南山谷下,手牵手看到的绯色夕阳,娇羞的俏脸如同晚霞一样壮丽多彩。 在李承乾褪开外面的亵衣,只剩下一抹粉红色的肚兜的玲珑隐约可显让李承乾血脉贲张的身体曲线,包括她胸前的高峰处的两点小突起,包括她内收的腰翘,每一寸都值得细细品味琢磨,尽管有一句话很俗,但李承乾仍然深以为然,如果这一刻有上帝,那么这是赐给他最完美的礼物。 玲珑被李承乾咯得有些痒痒,呼吸之间气息浓烈而粗重,在最后一刻,她拉住了李承乾褪下她贴身物件并且揉捏着胸部的手,冰滑的双腿绕过李承乾,将他姿态固定住,轻轻的喘息道,“明日初晨我便要离开。” 李承乾一惊,“明天要离开,为什么?” 玲珑就在自己身下,两人亲密接触,乌黑的头发散落开去,铺泄在床铺上面,带着幽兰的香气,而她鼻翕微微收缩,唇角划出一个无比妩媚的笑容道,“如同终南山那般,每个早上,我都要离开你。但每个黄昏,你都要把我追回来。” 随后她认命似得让李承乾予取予夺的闭上眼睛,像是准备承受自己这番话激怒他可能导致的后果。自渭水河畔的烟花漫天,自千里迢迢采鲜而来的风铃草,玲珑早已顾不得那世俗的礼节,她只想将自己视为最为珍贵的东西,在今夜交付于面前的这个男人。 所有的浅吟低唱和细语呢喃,似乎都比不上玲珑对自己所说的这句话,让李承乾内心里某个闸门,突然勃然而动,轧轧开启,一种情感宣泄而出,那来自于他两世灵魂的情感,曾经以为会像是冰川一样被冻结封闭,而现在却宛如炽热的火山,和眼前外表清冷,但内心尖丁火热的玲珑一样喷薄而出。 “那年你衣衫褴褛,却背着我徒步行至终南山谷,背上的我好想睁开眼睛看看你哪番模样,即便是死,也晓得曾经有人不遗余力的牵挂过我”李承乾望着玲珑,心疼得道。他的手背沿着她优美弧线的脸廓滑下去,从尖俏的下颌到粉颈。从粉颈到漂亮的锁骨,从锁骨到以下让人心襟震动的完美胸部。 玲珑看到了他的心疼,于是自己的心脏也轻轻悸痛,“那现在呢?” 我们从哪里遇见,又在哪个路口走失了?漫长的人生总是会每隔一个时间段改变人们的很多东西。永远不要说永远,因为每一个人每一个阶段,所记得的人,所崇尚的事,所树立的目标和理想,都不会如之前一样。倘若有人告知于你,你最心爱的人并不处在这个世界,而是亭亭玉立在千年之前,你会作何感想,幸运的是,天亦有情,即便错过了时空,李承乾仍旧抱住了眼前的佳人,那么在百折千回的变化之中,还会放开佳人的玉手麽? “现在,所幸的是,我不仅每天能见到你,并且终于拥有了你。” 李承乾把她的躯体紧紧搂住,恨不得揉碎了。 然后两人的身体曲线紧密贴合,像是原本就应该融为一体,于是就果断的融为一体。 轻蹙秀眉,李承乾看到了十九岁的玲珑最妩媚动人的那一面。 玲珑是第一次,李承乾两世为人何尝不是第一次,而且有着患得患失的紧张,前期并不顺利,大汗淋漓,而后在玲珑苦苦压抑到最后释放出来的之声中,李承乾攀向高峰。 这温柔似醉,突然寻缝觅隙的沿着那些细枝末节,丰满了两个人的生命。 阳光射进窗户的时候,李承乾从明亮的环境中醒来,睡醒过后是熟悉的淡淡香气,软绵绵的被子盖在身上,睁开眼熟悉了环境的李承乾认出这的确是玲珑的闺房,而同样苏醒的玲珑也和他一样慵懒的躺在床上,这个时候眸子正盯着李承乾,一看到他醒来,竟然有点慌乱的躲闪,但是眼瞳仍旧清澈如湖,反倒是让李承乾生出一种昨晚他的亵渎行为应该是何等天怒人怨的想法。 “媳妇,早。”李承乾笑道。 “早。”玲珑脸徽红,丝毫不怪异李承乾特有的问候方式。 “今日似乎还需上早朝?”李承乾眨了眨眼,“那我们起床?” 原本李承乾还想最后在这明媚的阳光下饱览玲珑的雪白肌肤,而却被玲珑硬性规定不准看,背过身去,李承乾无奈至极的转过头去,余光只瞥到玲珑穿上了她的粉红色肚兜,包裹了昨晚李承乾最心襟荡漾的软润珍珠。 随后就是两人从床上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下床起身,收拾被子,床单上血迹斑斑,两人一看就尴尬到不知道目光朝着哪里放了。玲珑脸颊通红,望向李承乾,李承乾不敌她追寻罪魁祸首的冰魄目光,赶忙转向一边。 想来玲珑的确是有超越寻常女子的风范,再想到昨晚玲珑所说的那句“每个早上,我都会离开你。每个黄昏,你都要把我追回来”,心里面简直一片宁和,真是让自己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大概感觉到李承乾有点异样的侍女姐姐连忙把被褥滚在了一起,丢在了墙脚边,又从木柜里拿出一床新的被褥,铺在了卧榻之上。 李承乾伸了个懒腰,看着玲珑忙碌的靓影,这个心情就一直平复不下去,或许有个孩子这东宫便更似一个家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玲珑已去,唐妩初来 李承乾伸了个懒腰,看着玲珑在厨房的靓影,这个心情就一直平复不下去,昨晚剧烈运动过后,今天一早带着油气的杂粮饼,再撒上点一点芥末,相信一定是极为可口的。 接过温烫的碟子,李承乾吃着玲珑煎的杂粮饼,触感美味绵软,感觉这日子舒坦得让人简直有点想要沉沦深陷下去,可人生不是还得继续是不是。未来还有大把的美妙图景等着二人憧憬展现。 寻常的一日,又乃崭新的一天,长安仍然喧嚣,问题是穿行其间的李承乾,是否仍然乘风破浪。 但凡极美好的东西,都短暂如那昙花一现,讨得他欢喜的短暂并不见得便是美好的,但是那些所有美好的都是转瞬即逝的。这是李承乾前世从大多文学作品中接触到的,乃至于赤裸裸鲜活的不少现实例子所彰显的真理。 他曾经历经过这种短暂如昙花一现的美好,前世他也曾有过心仪的女生,但是那些东西都像是寂灭的烟火一样,某一刻突然就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亦或是自己从别人的生命里消失。 “嗯。”玲珑轻轻抿了一口豆浆,安之若素的面对李承乾贪婪盯着自己的目光,淡粉色华衣裹身下是有胸有腰纤仪万千的身体曲线,美目扫了他一眼。有种尘埃落定般平静,却不失捉狭的微笑道,“往后到了亥时,类似于‘睡不着说说话’之类的借口,且是不能再相信了。” 李承乾心里那叫一个窃喜,如此说来昨夜并非昙花一现的梦境,“往后”代表着一个量产的词语,意味着来日方长,大有可为等等,于是大度的洒然一笑,“成,日后便不用其它借口了。” “你”玲珑语塞,脸略微潮红,想来对李承乾的无耻应该早有防备,但谁知道他这么无耻,撇开头给了他一个中肯的评语,“登徒子” “若是天天面对侍女姐姐你。我可以一辈子这样流氓下去……”李承乾淡涎的说道。 玲珑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的微微一笑,平日里一副贵公子模样的李承乾,一到自己身边则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总是那般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阿爹说,你嫁给我便不能再用玲珑这个名号了,得要有名有姓。” “我知道”玲珑点点头,早在李承乾出征龟兹的那段日子,长孙皇后便拉着玲珑言过此事,日后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岂可用个丫鬟名。 “其实再我看来,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这些日子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名字能配得上你”李承乾看着玲珑,“直到昨夜,我突然有想法了。” 玲珑脸颊微绯,俏自望向李承乾,询道,“大郎可是有决策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昨夜明妩之色堪比仙娥,令整个大唐的锦绣山河都黯然失色”李承乾似笑非笑的盯着玲珑,直到让她微微脸微红侧开头,“故而,唤作唐妩如何?” “唐妩?”玲珑微微默然,说实话她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她早已习惯了李承乾唤她玲珑的模样。 横跨千年而来,李承乾一直谨小慎微,为了改变所能改变的遗憾,但从不逾越奢侈,知道那年,寒风冷冽,一个身子单薄的女孩竟以超乎常人的耐力将肩上的少年硬是背向苟活的边缘,他从玲珑身上找到了那一年曾经萌发的某种思恋,但也同样担心失去,在那年初春两世灵魂附体的李承乾就告诉过自己,穿越者动什么都可以,最好就是不要动感情。 但是和玲珑不经意间的开始,证实了李承乾他所谓的画地为牢在这个女孩的惊人穿透性魅力面前,都支离破碎而不堪一击。 于是案发了,地点就在东宫玲珑的香榻,两个人彻底的合二为一,要用一句很控诉的话来说,就是李承乾禽兽了。另一半灵魂似乎指着自己骂道你亵读啊,但李承乾远不是什么圣人,他只知道水到渠成的道理,同样也明白他再也不是孤苦伶仃了。 “每一个人都曾如野马般恃年轻而傲万物,认为自己所坚信的信仰,理想,或者爱情,敌得过这之后的一切精彩人生中的各种变革。但往往事实是,十年后的我们不一定记得起曾经认为是刻骨铭心的人。曾几何时我以为我能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可是错了。东宫还是东宫,纳入的女人并非由父皇决定,亦非由我决定,而是这世道。对不起,终南山的话是我食盐了。我只希望你是与众不同的,好似大唐数万里河山那般动人妩媚,让人舍不得伤害一丝一毫。”李承乾道。 玲珑听得内心微微有些悸痛,盯着他,轻轻道,“你是我见过最与众不同的男子,我晓得你对玲珑之心,但我从未有过独占你的想法,真的,这一切真的已经够了,唐妩麽我很喜欢!” 李承乾心坎就那么一不小心的跳了一下,盯着玲珑那张没有半点瑕疵的漂亮脸颊,心想这妮子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好听得宛如天簌呢?真是引人无限回溯遐想。 “大郎!” “嗯?”李承乾看向玲珑。 玲珑捏了捏李承乾的大手,轻轻道:“再唤我一声玲珑如何?自今日之后东宫便再无玲珑,只有一心一意倾心于大郎的唐妩。” 李承乾知晓玲珑心中何意,柔情似水道:“玲珑!” 顷刻间,玲珑倾在李承乾的肩膀上,泪眼婆娑,泣不成声,因为她知道,从此刻起,东宫便不再只属于她与李承乾两人了,郑丽婉会进来,文武百官的掌上明珠会进来,德高望重的儒士之女会进来,总之当自己接受“唐妩”之时,东宫往昔的宁静便不复存在。 李承乾心疼的抚摸着玲珑的后背,一言不发,哭泣是人正常的情绪表达方式,有助于释放悲伤和负面情绪。这些日子当玲珑得之老爷子要将郑丽婉纳入东宫,整日恍惚失神,缄默少语,如今哭出来,总让李承乾松了一口气。 “大郎!”玲珑微微吸了吸秀鼻。 李承乾双手捧住玲珑的脸颊,两个拇指不断擦拭着泪痕,温柔道:“怎么了?” “唤我新名!”玲珑凄凉一笑。 李承乾于心不忍道:“算了,我去找阿爹!” 玲珑一把拉住李承乾的袖袍道:“莫要如此,大郎你就唤一声,无碍的!” 李承乾正起了身子,与玲珑四目相对,伸手抚开她披散额头的青丝,抹了抹她眼角的泪珠,心中怜爱无限,轻唤道“唐妩”。 唐妩任由李承乾的手在自己发丝、脸蛋上抚摸,泪珠仍不住从她眶角溢出,划过吹弹可破的脸颊,凄美绝寰。 有人说,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便知晓双方是否情之所钟,然见唐妩婆娑的泪眼,李承乾恨不得使出全身力气怜惜。情到深处口难言,李承乾一把抱起唐妩冲入闺阁,将其狠狠地压在身下,不多时,两人的嘴唇又触在了一起,唐妩紧闭双眸,挣扎不止。 “昨晚乃是玲珑,今日则是唐妩”李承乾咬住唐妩的耳朵,轻声低吟。 一声入耳,唐妩不再抗拒,而是睁开水灵灵的眸子,询道:“那早朝呢?” “让我放纵一次好麽?” 唐妩脸颊晕红,凝脂如雪的身体也开始剧烈地反应,这一刻她完全放开了,不那么娇羞,也不那么怕痛了,竟主动探出乌黑的脑袋,轻启柔唇迎了上去。 ...... 立政殿内,李世民踱步而来,脸色铁青,止不住的拍击着雕龙描凤的木案,怒斥道:“逆子,逆子,真是气煞朕也!” 长孙迎了上去,抚了抚李世民的胸膛,温柔道:“二郎这是怎么了?” 李世民怨气不止道:“哼,还不是乾儿那逆子,今日竟缺席早朝,真是气煞朕也!” 闻言,长孙急忙道:“莫不是乾儿那孩子生病了吧?” “生病?哼,我看他是舍不得起床罢了!”李世民冷笑连连。 长孙一时间不明所以,但毕竟多年夫妻,早已知晓李世民的脾性,故将李世民扶到了胡凳上,沏了一杯茶,递了上去。 李世民轻轻抿了一口茶,遂之朝着殿内的侍女道:“你们且先行退下。” “诺!” 待侍女远去,长孙开口道:“二郎,你适才之言到底是何意?” 李世民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此刻又被点燃,重重锤击着木案,引得樽杯里的茶水一阵溅起,“平日里咱们向东宫送了多少婢女,可是那逆子瞧也不瞧上一眼,可是这逆子却躺在玲珑的闺阁内,连早朝都不上了,观音婢,你说气人不?” “什么?乾儿碰了玲珑?”长孙惊讶道。 “可不是麽?”李世民愈想愈来气,便端起身前樽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长孙揉眉沉思一会儿,询道:“二郎,事已至此,这该如何是好耶?” 李世民轻松一笑,长舒一口气道:“能怎么办,将这事压下来,大婚的日子也需尽快提前咯!” “乾儿大婚的时日不已选定在明年麽?亦能随意更改?” 李世民看了一眼长孙,苦笑道:“难道还真等到明年,让玲珑挺着个大肚子成婚?” 李世民滑稽的表情,被长孙一览无遗,不由轻笑道:“那也好耶,难道二郎不想做爷爷?” 长孙皇后不仅温柔端庄,更具有玲珑细腻之心,一番话让李世民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是啊,谁不想儿孙满堂,子孙成群,帝王之家不外如是。已经三十七岁的李世民在大唐算得上中老年了,确实想抱孙子了。 李世民揉了揉长孙的素手,叹道:“观音婢,还是你了解我,我确实想抱孙子,只不过乾儿此次委实鲁莽,若是让朝中大臣晓得此事,恐怕又会引起轩然大波!口诛笔伐之人更是不绝如缕。” “是啊,只不过乾儿年至十七,血气方刚,那东宫女眷又出奇的稀少,此事亦不能怪他耶。”母亲从来都是心疼儿子的,即便是儿子犯下了错误,也能找出数百种数千种的理由替其搪塞过去,千古贤后亦不免俗。 长孙的一番话令李世民颇为深思,诚然如此,不知不觉间,乾儿都已十七了,不再是往昔的皮猴子了,正值年少气盛,而那东宫的女眷却是少得可怜,东宫必须要添置女眷,郑丽婉也该纳入东宫了,总之大婚之前,切不能再让乾儿与玲珑胡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冲动是魔鬼 李承乾颇有些好奇,老爷子在东宫到底安排了多少眼线,怎自己鱼水之欢的事情,转眼间他便能知晓,看来自己还是稍显年轻,再细细一想,往昔自己还打算私底下弄个组织备于后患,恐怕若真做了此事,只怕不是像今日仅仅挨几顿鞭子就完事了。 “逆子,你可知错了?”李世民放下手中的鞭子,淡淡道。 “知道了”李承乾暗暗忖道,老爷子对自己还是蛮好的,整个身体部位只挑皮糙肉厚的屁股抽了几鞭子,挥动鞭子的模样看似雷霆万击,只不过落在了身上,却也不痛不痒,看来老爷子还是心疼自己,生怕将自己打坏咯。 小白这只势利虎正蜷着身子躺在地上,露出亮晶晶的小虎牙,甚是坦然的瞧着父揍子的一幕,见着李世民突然停下了鞭子,瞬间索然无味,立起了虎躯,悻悻然的摇了摇尾巴,遂之跑去后院追逐着它自认为乃是同类的花蝴蝶。 东宫正殿出奇的安宁,侍女随从皆被遣至殿外,玲珑也被长孙唤入宫中训话,总之东宫看似平静的仲夏,却好似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逐步弥漫。 骂够了,打完了,李世民放下手中长鞭,于上席前坐了下来,拿起紫砂茶壶,自斟自饮道:“玲珑的名姓可有了?” “有了,名唤唐妩!” “唐妩?”李世民疑虑道。 李承乾解释道:“大唐的唐,妩媚多姿之妩。” 李世民轻轻略了一眼李承乾道:“这名字是你取的?怎将我大唐国号用上了?” “好听,纯属好听而已!阿爹,难道国号不可以做姓氏麽?”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白玉樽杯,深眉稍紧道:“天下姓唐之人,多如牛毛,国号为姓倒不是事儿,只是唐妩之名是否太轻浮了?” “有麽?”见着老爷子樽杯里的茶水已经饮空,李承乾屁颠屁颠走上前,又替其续上一盏,道:“取名之事太过郁结,总会得陇望蜀,嫌弃这嫌弃那,这唐妩可是孩儿思来已久而得之,乾儿委实想不出其他美名咯!” “哦?是麽?”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承乾,轻笑莞然。 名字确实存有深意,先前李承乾已经告知过唐妩,可是现如今当着自家老爷子面前,怎好意思开口,男人对于儿女情长之事,向来颇为害羞,至少李承乾便是这样。 遂之,李承乾指着殿外万里无云的蔚空,憨傻笑道:“阿爹,您瞅瞅,还没到正午,日头便如此毒辣,一点风秧子都没有,真是炎热难耐,也不知何时降雨,落个清凉......” 李世民弯眉笑道:“乾儿怎么不说了,继续呀,为父也觉得这天气燥热的很哩!” “呼”装傻充愣实在非李承乾之所长,见着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李承乾颇有些难为情,道:“阿爹,天气燥热,容易上火,乾儿替您取些冰块儿放入茶水中,也好败败火!” 闻言,李世民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是了,今夕不同往日,如今大唐夏天也有冰疙瘩咯,为父嗓子确实有丝丝灼烧之感,乾儿那便替为父取些冰块儿。” “好嘞,阿爹您稍等”李世民话音刚落,李承乾如临大赦一般夹着袖袍仓惶而去。 “这小子”李世民朝着李承乾的背影轻声笑骂,唐妩,唐妩,李世民又不是傻子,相反他乃是人中之龙,聪慧过人,怎会不知晓“唐妩”二字的内在含义,恐怕在乾儿眼里,唐妩不比大唐的锦绣山河低落分毫。 当然,李世民不会当着李承乾的面儿点破此事,自己也有年轻气盛过,现如今观音婢在自己心中的重量何尝低于这万里江山。女人易得,然佳偶良佐难觅,玲珑是个好女孩,不对,现如今当唤作唐妩,唐妩是个好女孩,温柔端庄像极了观音婢,与乾儿处在一起,诚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这也是为何李世民不阻拦李承乾娶唐妩之缘由。未来的一国之母当有此品性,当有此绝世容颜,更为重要的是唐妩乃是那个人的女儿,当年的唐妩只不过暂寄于秦王府罢了。 “赵虎”李世民朝着殿外喊道。 自梁志护送李承乾去往终南山失踪后,其弟梁涛带着李承乾的重任远出东宫四海寻觅其兄梁志的踪迹,东宫侍卫统领之职则落在了赵虎身上。 殿外的赵虎听闻天子呼唤,连忙踏入殿内,拱手行礼道:“卑职拜见陛下!” 李世民站起了身子,淡淡道:“稍后太子归来,你替朕传个话,让他明日前去户部将玲珑,唐妩的姓名重新录入户籍。” “卑职领命!” 遂之,李世民背着双手悠然踏出殿外,正当一只脚迈出殿门槛之时,又扭头吩咐道:“对了,顺便告知太子让其腾住一间空房,并令人收拾整洁。” “诺!” ...... 洗完一把冷水脸,李承乾感觉极为畅快,与老爷子对阵不到片刻,便败阵而逃,帝王气势果真名不虚传,看来日后应当多向老爷子学习如何能达到不怒而自威之势。 李承乾手捧一堆碎冰踏入正殿,却不见上席的老爷子,只有赵虎一人正笔直的站在殿中央,故询道:“赵虎,我父皇呢?” “启禀殿下,陛下已先行离去。但有俩件事让卑职转告于您!” “哦是何事耶?你且细细说来!”夏天的冰块让人感觉比冬天的还要冷冽,似乎手掌心还存有一丝麻痒,李承乾放下手中的冰块儿,双手狠狠的搓着长袍,是必要将手掌心的温度提上来。 “第一,陛下让太子殿下明日前往户部,替唐妩姑娘重新录入户籍。第二则是陛下让殿下收拾在东宫收拾出一间清整的空房。” 李承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唐朝的户籍制度还算完善健全,寻常人家改名换姓都需上报官服,玲珑作为准太子妃,改名唤作“唐妩”更应当要向户部申报了,第一件事情即便老爷子不交代,自己也会抽空去户部走上一遭,只不过这第二件事,老爷子意欲何为? “赵虎,你可知父皇让本宫收拾空房所谓何事?” 赵虎摇头回道:“卑职不知!” “这样啊......算了,你先去值班!” “诺!” 瞧着赵虎的背影,李承乾凝眼望出了神,老爷子让自己收拾空房作甚?难道他想来东宫小住几日?不对,东宫距离太极宫并不遥远,老爷子如此折腾作甚?难道是有他人要入驻东宫?念及此,李承乾心里一沉,不好,怕是老爷子这几日便要将郑丽婉诏入东宫了。是了,经昨夜一事,恐怕老爷子是急于想将郑丽婉纳入东宫,好让他自己泄.欲,毕竟老爷子只打算敕封郑丽婉为一个九品的奉仪,破身与否,无伤大雅。 正当李承乾低眉沉思之际,唐妩亦从长孙那儿归至东宫,见着李承乾如此模样,不禁询道:“大郎,你怎么了?” 唐妩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任何人见着了她张如沐春风的娇容,即便内心再如何焦灼压抑,只要看上一眼,忧虑瞬间一扫而空。 “回来了?阿娘寻你何事耶?”李承乾不想将郑丽婉之事说出来,毕竟这很影响氛围。 陡然间,唐妩又惊又羞,脸上的红潮密布,轻语道:“没什么,皇后娘娘只是让我去立政殿坐坐。” 小妮子撒谎的模样可是逃不过李承乾的法眼,再加上如此娇羞的模样,八成乃是长孙向她问起了昨夜之事。 “真的没其他事儿?”李承乾凑近了点,几乎嗅得到唐妩的发香,沁人心脾,让人感叹这个夏天也不是想象的那般炎热。 “嗯。”唐妩应了声,大概感觉到李承乾的靠近的呼吸,脸上红晕使然。 “这就麻烦了,昨夜之事令我回味无穷,要不咱们再来一次?” “你!”唐妩脸颊绯红嫣然,恰似能捏出水来,没想过白昼如瀑的场合下,李承乾竟然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刚才长孙皇后唤自己前去立政殿便是为了此事,唐妩温柔,但不代表她不谙世事,昨夜之事如那春风送绿,顷刻间便传到了宫里,可想而知东宫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倘若再与李承乾乱来,恐怕日子自己在长孙皇后身前再无颜面。 他怎么可以无视他人的目光,对自己这样? 昨夜之事,诚乃情不自禁,为了那漫天绽放的烟花,为了那青翠欲滴的风铃草,自己心甘情愿而为之。只是如今他又要那般,难道他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自己到头来只不过是他泄.欲的工具罢了?这一刻的唐妩羞怒下的那种表情,清澈的眸子好似可以直刺内心。 以李承乾的心性来看,适才之言只是想捉拿一下唐妩,谁让她不说实话呢,可是瞧着小妮子一脸羞怒惊愕之色,李承乾的头皮也在麻痒,只得仰天长叹道:“冲动是魔鬼呀!” 这句话万恶到唐妩秀目狠狠白了他一眼,随即李承乾向她望来,有那么一刻,唐妩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自己正处在东宫正殿,殿外的云层轰动,凉风骤起,好似让她回到了终南山谷的那个夏天,山顶的少年也是故意轻吻了自己,随后对着漫天的风铃草道:“冲动是魔鬼呀!” 这一刻只有李承乾那仿佛包含了很多东西,说不出来味道的目光,还有他传送进自己耳朵里的声音,“一切只是想哄你开心!” ps(各位大大,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月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郑氏明珠 七月的天气反复无常,适才还高悬苍穹的骄阳已被漫天席卷而来的乌云所遮蔽,风止雨落,水珠滴答,炎炎夏日,老天终于为长安送来一丝凉爽。 经昨夜之事,李承乾对唐妩之爱更加浓郁,虽然他是太子,虽然这是女卑男尊的时代,然一想到唐妩心甘情愿的将最珍贵的东西交付与他,心中仍摩挲万千,好似风吹柳白,说不出温柔荡漾,李承乾静静抱住唐妩的纤腰,轻柔道:“无论命运怎么安排,我都会为你覆雨翻云的更改。 唐妩的眼圈莫名其妙的红了,像是有一种情感,莫名其妙穿越了好多年时空的界限,击进她的心脏。 眼前伊人盈立,眸光清澈明亮,只是此番景象,已经抵得过千百般梦里奔跑追寻的灯火阑珊。 和唐妩相拥,李承乾想要为方才故意捉弄之事道歉,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理由,难不成要为自己的那句“回味无穷”说声“对不起”,这个世界上没这么多对不起,更何况是在这种事情上面。 “我会告皇后的!”唐妩红着脸道。 “啊!”李承乾吃了一惊。 唐妩却“噗嗤”先一刻笑了起来,那对深黑的眼瞳幽怨的盯了他一眼,霞光在她的脸上铺了一层金粉,“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了。” 李承乾轻轻一笑,“这样看着你,精力就集中在眼睛上了,哪还能三心二意的管理说话的器官呢?” 心里面却想着这小妮子才十九岁呀,放在前世还只是个学生,就有这么勾魂夺魄的能耐,可以知道她成熟过后那种倾城的姿态,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唐妩,恐怕也早已蜕变,再也不是现在这般青涩的模样了吧。如此佳人竟在历史上默默无闻,委实不该也! 唐妩目光微微躲闪开去,“冲动是魔鬼噢……” 竟是照搬李承乾从前世带来的原话。 唐妩是清冷的,但又是温柔的,后者只是针对李承乾一人而已,多年相处,她很喜欢聆听李承乾口中别饶风趣的词语,她是愈想愈觉得很多从李承乾口里说出来的东西,事物,或者他的思想,他的表现,都那么的瑰丽而不可思议,就像是现在,这句“冲动是魔鬼”,恐怕也将成为她一辈子都挥去不了的记忆。 有人说,平淡的日子能让人变得疯狂,即便是稍稍改变一下房间的格局,都能欣喜半日。往日的唐妩温柔寡言,颇有些拘于礼数,拘于女德。然自从昨夜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温柔不失明媚,青涩又不失端庄,不经意的举手投足堪能倾国倾城,令李承乾着迷到骨子里,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感谢那玄武门的一记毒箭,若是没有那毒箭,自己怎会见着如此清澈明亮的眸子? 见着李承乾又一言不发,唐妩秀目轻凝,“大郎?” “嗯?”李承乾回过神来,他有些搞不明白为何唐人称呼他人后面都带一个郎字,如同自家老爷子在众兄弟里排行老二,故而长孙私底下唤他为“二郎”,可是自己却是李泰、李恪等人的长兄,排行老大,弄个“大郎”颇为难听,总是让李承乾联想到那个卖烧饼的家伙。 “要不我也改名?” “嗯?” 面对唐妩的惊愕,李承乾知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脸上平静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说道,“日后莫要再叫我大郎,感觉就像个卖烧饼的!” 唐妩秀眉轻蹙,询道:“不好听?” “这还用说,大郎,大郎,听上去就像卖烧饼的武大郎,头顶都绿成一堆,能好听麽?” “武大郎?”一声入耳,唐妩凝眉不解,熟读史书古典的她,并不知晓李承乾所言出自哪册史书典故。 是了,水浒传为明初施耐庵所著,全书描写的乃是北宋之事,与目前的大唐八竿子打不着,唐妩怎会知晓武大郎这号人物,小妮子明媚的眼睛还闪亮的盯着自己,李承乾只得插科打诨道:“那武大郎乃是民间杜撰的一号人物,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上身长下身则短,世人见他生得短矮,起他一个诨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李承乾并未将潘金莲红杏出墙,与西门庆合谋毒死武大郎说出来,毕竟情商不算低,生怕唐妩多想。 唐妩似有所悟道:“那陛下及皇后娘娘不一直也这般称呼麽?” “且不管阿爹阿娘如何唤我,但你必须要改!”李承乾轻轻底下脑袋,在唐妩的侧面耳垂亲了一下。幽香扑鼻,李承乾心脾舒畅,唐妩“呵”了一声从李承乾怀里移开,受惊的看向李承乾,嗔笑道,“好痒。” “痒麽?我怎么不觉得,要不你亲我一下,我也尝尝到底怎么个痒法”李承乾恬不知耻道。 娇羞的唐妩秀目狠狠撇了一眼李承乾,轻启柔唇,勾人心魄道:“那日后我该如何唤你?” 寻常的日子需要制造一些浪漫,李承乾由衷赞同此言,只不过此时的他情商上下跳动的颇为厉害,委实理解错了此句含义,上前一步,弯眉浅笑道:“你可以叫我小李子呀!” “扑哧”唐妩莞尔一笑,“怎听上去像个宦官。” 李承乾一脸黑线,咋把这事儿给忘了,“小李子”细细听来,确实像个太监的名号,“要不叫我夫君?”李承乾灵机一动,颇为自豪道。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李承乾还没有神器大成,充其量只能算个伪英雄,初为男人的他,情商智商集体下滑,脱口而言诚然没经过大脑细细斟酌,但自身却乐在其中,好不快哉。 “这怎么能行?”唐妩绯然的盯着稍稍憨傻的李承乾,“还未成婚,岂能如此称谓?” “那高明呢?” “不行,不行”这次还未等唐妩蛾眉皓齿,李承乾便自我否决了,高明乃是李渊在行冠之时替自己起的表字,寓意虽好,但李承乾谈不上有多大喜欢,高明二字总给人感觉有种轻佻张扬之感,李承乾内心是颇为拒绝。 见李承乾为了称谓郁结半晌,唐妩轻启红唇道:“承乾?” 闻言,李承乾眼睛一亮,倒不是说“承乾”听起来有多舒坦,只不过瘸子里挑将军,聊胜于无,这总比小李子之类的强多了。 “嗯,往后,你唤我承乾,我唤你唐小妩,小糖糖......” 清风袭来,碎雨纳凉,长安的气候如同千年来各代王朝于此更迭一般,变化莫测,你永远不知道太阳旁边是否突来乌云,亦或是你无法揣测,下一位坐拥长安之姓乃是何人。 这座古城历经千年风霜火焚,仍发光发闪,坚韧的生命力以及深厚的文化底蕴令人望而生畏。长安大街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东市西市均川流不息,红头发,蓝眼睛的外夷商贾更是数不胜数,无一不彰显着长安之鼎盛繁华。 相较于熙熙攘攘的闹市,长安大街郑府殿内,此刻却显得出奇寂静,细细观之,场面不乏有些诡异。 “郑丽婉,还不谢恩接旨?”一声公鸭嗓儿划破沉闷的宁静,明眼人一听,便知晓如此尖锐的声音必然是由一个太监所发出来的。 郑府殿内黑压压的跪倒一片,为首的乃是一名风华绝丽的少女,少女身旁则乃是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 太监手上的圣旨朴素杏黄,然却好似那烈日骄阳,让人不敢直视,郑氏满门上上下下皆是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上。 “郑丽婉?”小太监的语调又高了几个分贝,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郑丽婉身旁的中年男子正是其父,前隋朝通事舍人,名唤郑仁基。 郑仁基见女儿双目幽幽,丝毫没有接旨的意思,背后汗珠儿涔涔滴落,白毛耸立,终忍不住道:“黄公公,小女不谙世事,听闻如此喜讯,亦是还未缓过神来,不如这圣旨便让老朽代接如何?” 言毕,郑仁基又从袖袍内拿出两锭金子颇为倘然的塞在小黄公公的腰带里。 “这......恐怕不好吧?”小黄公公见着黄澄澄的金元宝,那张残破的丝瓜脸都笑出新绿,然顷刻间又收起了贪婪之色,故显为难的看向郑仁基。 郑仁基虽说只在前隋做了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但并不妨碍他圆滑处世的老道,见小黄公公如此惺惺作态,郑仁基仍旧一脸谄媚道:“天气燥热,小黄公公不辞劳苦光临寒舍,这些小钱,诚乃老朽一番心意,小黄公公回宫路途也好捎些败火的茶叶。” “哟,郑老爷有心了,那奴家可就却之不恭咯!” “应当的,应当的!”郑仁基连连附笑。 “那好,郑仁基接旨!”小黄公公大手拍了拍腰带,随后又将圣旨平坦铺开。 郑仁基正襟稽首道:“草民郑仁基接旨!” “大唐皇帝令,兹有郑氏明珠,容色绝姝,聪慧过人,慈惠本乎性成,柔嘉维则,礼度攸娴,,柔嘉启秀,亦有太子及冠,风华正茂,宜昭郑氏之女纳入东宫,贞静持躬、应赐于太子左右。朕以红媒,以册立尔为奉仪,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草民郑仁基代女接旨,拜谢圣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登堂入室 东宫的宁静的夜晚在郑丽婉主仆二人踏入的那一刻便荡然无存,面对东宫正殿下方的郑丽婉主仆二人,李承乾谈不上喜欢,谈不上厌恶,就好像冬天寒冷,夏天炎热,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就是什么样的心情。 郑丽婉确实是个美人儿,身着轻纱绿衣,柳眉红唇,眉目如画,相较于青涩的唐妩更显得成熟动人,只是那双明眸里仿佛夹杂着些许凄凉。 踏入殿内已久,却半天不见李承乾开口,郑丽婉倒是无所谓,但是其侧身的婢女确实愈来愈紧张,秀气的琼鼻上汗珠儿涔涔升起,大雨所带来的润凉丝毫不曾在这位婢女身上有所体现。 唐妩静静的立在李承乾身侧,目光轻轻的落在郑丽婉的身上,她犹记得临别前孙爷爷曾说过,你看我们的前方就是一条路,这条路就像是你以后要走的人生一样,必须用足够的速度向前永远别停步,如果你为了路途的风景,这一瞬间的动心赚取了你努力朝前奔走的心,这甘之如饴的蜜糖麻痹了你要进取的意志,那么隐遁于这滴蜜糖之后的,只能是干涩的尘土,不苦但是却绝对难以下噎的泥泞。 唐妩知道孙爷爷内心深处还是不赞成自己嫁给李承乾,毕竟那富丽堂皇的太极宫内,多少女人用了大半辈子的青春也换不来君主的轻微一瞥。说到底,爷爷还是不想自己因为李承乾的缘故而选择与她人分享柔情,从而委屈了自己。然相信爷爷,身心疲惫要比单纯的苦痛更可怕,前者会让你觉得死竟然是一种解脱,而后者至少让你敬畏死亡。 谁都不是圣人,瞧着风姿卓越的郑丽婉,唐妩内心一阵苦涩,然很快便被李承乾的温柔涤荡的窗明几净,这一刻唐妩撇过脑袋,借着油灯泛黄的灯火看着头顶的乌云延伸那头逐渐灯火不见的长安大街,沿着门槛外的青石子路旁有着璀璨的木槿花,但是夜晚却看不到鲜艳,只见到那一片摇曳。 唐妩恨透了自己,稍早前还满怀信心的对李承乾说,并不介意郑丽婉的到来,亦或者是东宫再添女眷。当她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见着郑丽婉第一眼,鼻子一酸,眼圈红了,感觉心房疼痛难忍,原来以前不止欺骗了李承乾,也同样麻痹了自己,郑丽婉的到来,仿佛让她的灵魂少了一半,那一刻唐妩很想迎头撞向殿外的那颗粗壮的大槐树,然后摧毁着自己故有的姿态,她侧立在李承乾身旁,心里面却想着如何将自己埋葬。 大殿的气氛沉闷的有一丝可怕,李承乾微微徐望,只见唐妩使劲拿捏着身子,秀鼻吸气,眼眶里的泪珠儿不断的打转,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许是感觉到了李承乾的目光,唐妩不顾湿润的眼眶朝着他递了一个颇为明媚的笑容。 小妮子还是过不了这关,李承乾有些心疼,再怎么说这七八年来,不论终南山谷亦或是东宫别苑,两人都是形影不离,从未有外人加入。郑丽婉的到来,打破了他俩固有的柔情与安谧,别说唐妩了,此刻的李承乾也颇为不舒坦。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起初李承乾以为只要坚守本心,何愁这世间枷锁能钳住自己,可是老爷子却轻蔑的告诉自己,一个人即便再优秀,但一旦脱离多数人的思想观念,那么轻则引来众人唾弃,重则万劫不复。李承乾很想将郑丽婉送回去,可是一旦这麽做了,恐怕连唐妩都面临大劫。他见过一场战争血流成河,博斯腾湖畔的尸体恐怕还未让水里的鱼儿啃食干净,他见着了龟兹王轻飘飘的便能决定两名美姬的生死,他又见着了老爷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整个大唐玩弄于鼓掌之中,杀伐果断的处决了黄门侍郎崔干等数百条人命。 他怕了,他怕了这世道的法则,纵使他带有千年的知识,但能敌得过万人的口诛笔伐?能敌得过一支部队,即便这支部队仅有数百人,即便他头戴钢盔,身跨千里良驹,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他除了妥协,好像别无选择。 唐妩的鼻酸,郑丽婉的默然,李承乾皆看在眼里,此时的他很焦躁,他恨不得提上陌刀将殿外的那些丛蛙,夏蝉全都砍下来,让它们永远的闭上恼人的嘴巴。 对于东宫压抑的气氛,郑丽婉显得颇为安之若素,即便面前的男人乃是大唐的储君,未来的天子,心已死,又何惧之有?虽说李承乾英俊潇洒,气宇不凡,但于自己何干?聪慧过人的她怎会不知晓,自己奉旨纳入东宫,只不过是天子为当年一事抹去自身污点罢了,九品奉仪,说得好听,乃是储君的女人,难听点,地位只比普通的丫鬟高贵一点而已。 亏得府里的那些叔伯姨娘接到圣旨后,眉飞色舞,喜气洋洋,恨不得向天下人告知,他们成了皇亲国戚。殊不知自己只不过是天子揽获人心的一枚棋子罢了。不过现如今也好,脱离那些市侩的亲戚,倒也乐得耳根子清静。记得当年自己被天子废册,又被陆氏削发悔婚,那些叔伯姨娘在背后可没少嚼舌头根子,什么红颜祸水,惹怒天子祸害家族,听得自己耳朵都起茧子了。 郑丽婉一直认为这世间存有太多的凉薄世故,当府里的那些叔伯得知自己纳入东宫之时,一扫往日的轻蔑鄙夷,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谈论起年幼时对自己如何疼爱有加,关怀备至,对于往昔的刻薄相待,好似风吹落叶,寡言不谈。 这些年,郑丽婉感觉自己好像瘟神一样,整个长安大街的男人见着了自己夺回匆忙躲避,甚至连乞丐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空有一番绝世容颜,却落得整个下场,她恨这世道,她恨自己的父亲,她恨居于龙椅上的天子,她风华正茂,生命初始,她应当有个文武兼备的郎君,再有一个温情密意的家庭,可是随着一张圣旨,一切的一切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真的,自己也想过了结此生,但愿来世生的一般,气运实在难以匹配绝世良颜。手腕上的伤疤鲜艳蜿蜒,她差一点就成功了,便能逃出这凉薄的世间。可惜母亲泪眼婆娑的抱着自己,不断的鼓励着自己活下去,哪怕像只蝼蚁。无良的父亲她可以不在乎,可是温和慈爱的母亲,诚然心中难以割舍。 呵,不就是活下去麽,再简单不过了,一日三顿,夜幕就寝,不过而已,只要母亲开心,困在这牢笼里,麻木的活着又能何妨? 李承乾这是她第二次见面,前一次是在书坊旁撞了个满怀,还未来得及细细端倪,天子便带着他匆匆离去。这一次郑丽婉终于可以瞧个仔细,说句心里话,李承乾确实拥有一张帅气的脸庞,虽比不得那些书生的秀气,但刚毅之色更添了一丝男人的味道。不过那又如何,人面兽心的人多了去了,郑丽婉在想,若是李承乾对自己尚可,那也就认命了,身世宛如河中浮萍,在哪不是苟活?但李承乾若对自己暴戾如刍狗,那么最多与怀里的匕首一同粉身碎骨。 人在思考的时候,眼睛会偶然露出端倪,至少郑丽婉眼里闪过的丝缕绝然被李承乾瞧了个正着。他不知道郑丽婉为何如此,他也不想知道,如今殿内加上郑丽婉随来的婢女正好四人,场面冷的发寒,让李承乾颇为头疼。 “冉冉!”李承乾朝着殿外吼了一声。 唐妩、郑丽婉,以及那婢女好似习惯了寂静无声的气氛,陡然听到李承乾的一声吆喝,表情霎那各有所异。 “殿下,您有何吩咐?”冉冉轻轻迈着步子踏入殿内询道。 平日里李承乾要喊上数声,才能见着这丫头的踪迹,今日倒是奇怪,才吼了一声,这丫头便能如约而至,难不成,这丫头片子啊就在殿外偷听? 见着众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李承乾来不及多想道:“天色渐晚,你带上郑姑娘前去南侧那已收拾好的厢房就寝,并且替郑姑娘的女婢也寻一清整的休憩之所。” “好的!”冉冉眼珠子一转,领着郑丽婉主仆二人踏出殿外。一时间,东宫正殿内,又仅剩下李承乾以及唐妩两人,仍旧一片沉寂不语。 “呼”第一次碰撞,竟在沉默中戛然而止,日后又当如何相处呢?念及此,李承乾凝眉出神,不知如何是好。 “你在生我的气吗?”唐妩道,声音有点发抖。 李承乾被唐妩突如其来的一句颤声惊醒,不明所以道:“我干嘛生你气呀?” “我...我行不副言,见着郑丽婉,眼泪就不争气的下来了,你又凝眉不语,我觉得你在生气。”唐妩轻咬嘴唇。 送走郑丽婉主仆二人后,李承乾并未搭理自己,而是眉头轻皱,缄默不语,这在唐妩看来本身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以前她曾信誓旦旦的许诺过,不会因为东宫女眷的问题而心酸吃味,可是当见着郑丽婉真的迈入东宫的那一刹那,自己却潸然泪下,鼻子泛酸。 “我怎么会因为这件事儿而生气呢?你鼻酸,你落泪,说明你在乎我呀,嘿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生你的气。至于你说我方才对你沉默不语,那更好办了,咱们就点上油灯,在你闺阁中来个促膝长谈,直到天亮如何?”李承乾说得有点轻松,十几岁的少女,谁能真正做到豁达兼容呢?至少连李承乾自己都做不到。 唐妩皓腕挡着嘴,双目微弯,忍不住笑起,另一只手握拳轻打李承乾的肩膀。 “你真的无须自责”李承乾轻柔道,“其实总的来说,是我食言在先,我恨我没用勇气,没有能力去打破这个枷锁,令你我束缚于此,包括新来的郑丽婉。” “对不起...”唐妩挺翘的鼻尖却突然红了,眼睛里蓄满水花,“对不起,我并不在乎这条路荆棘密布,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自私...不想你因为我受到波折...我只是希望你不用背负什么,可是刚才我的确吃味了,往后我会努力寻找自己的位置,争取不让你忙完朝政还要担心女眷...” 李承乾微滞的看着眼前的唐妩,这个娇媚的女孩眼眶噙红,已经超过了李承乾对于大唐所有热衷之事的总和,他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那份爱早在七年前便已刻骨铭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主仆二人 初入东宫,面对着陌生之所,郑丽婉颇有些不适应,此刻的她双手捧着脸颊,凝眉出神的盯着木案上那烛台的火焰,默然不语。 “小姐,您睡了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郑丽婉陡然被惊醒,轻莲挪步,启开寝门,询道:“绿儿,这么晚,怎麽还不就寝哩?” “给!”绿儿嘻嘻一笑,将手里的一只冰激凌递到了郑丽婉面前。 “进来吧!”郑丽婉接过绿儿手中的冰激凌,燥热的天气,实乃难拒如此诱人之物,郑丽婉轻启皓齿,细细的咬了一口,整个人都变得异常舒凉,遂之询道:“绿儿,这冰激凌你是从何而来?” 腾出手的绿儿,一手握着冰激凌,一手掩上寝门,嘴里的冰渣儿还未咽下,便含糊不清道:“是冉冉赠之于我的!” “冉冉?”郑丽婉蛾眉微挑,她好似在哪儿听闻过此名。 绿儿露出亮晶晶的白牙,唇齿上还沾染了一缕奶渍,“冉冉就是太子身边的那位婢女耶,方才还是她带着小姐临于此闺阁呢!” 郑丽婉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名字听有一丝熟悉,原来方才领路的那丫头便是冉冉,适才一路上自己只顾想着往后该如何面对李承乾,所以对于冉冉并未放在心上,现如今经过绿儿一点拨,郑丽婉这才有些印象。 “短短片刻,人家就赠你冰激凌,莫不是因你贪吃,故意向人家讨要的吧?” 绿儿撅起嘴道:“才没有哩,冉冉可好了,方才见着我汗流浃背,故而送了我两只冰激凌。” 郑丽婉轻笑道:“你这丫头,两只冰激凌便将你收买咯?” “怎麽可能,我对小姐可谓忠心耿耿,岂会因为两只冰激凌就前徒倒戈呢?”绿儿露出香舌狠狠的舔了一口冰激凌,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幸福,“小姐,话又说回来了,这东宫的冰激凌就是比外面的好吃呢!” 瞧着绿儿的吃相,郑丽婉俨然抿笑,绿儿这丫头跟随自己多年,即便自己遭受世人冷眼,亲人不屑,她却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这些年与自己一样吃尽了苦头。绿儿比自己年幼几岁,寻常女子这般年纪都已成了人母,可是绿儿童心未泯,天真单纯,如同长不大的孩子,故而自己一直将绿儿带在身边,并未急着替他寻一归宿,毕竟她怕以绿儿的性格在夫家吃亏,定要好生替她寻觅一良人。 郑丽婉又咬了一口冰激凌,笑语道:“冰激凌本就出自东宫,味道确实比东市贩卖的强上数倍!只不过,绿儿你可要少吃点,夜里容易着凉。” 绿儿一边点头,一边啃食着已快见底的冰激凌道:“嘻嘻,看来东宫也不错嘛,自此之前我还担心小姐在此会吃亏呢,不过以现如今来看,起码比在郑府要轻松的多。冉冉挺不错,至于太子殿下以及未来的准太子妃,虽然话不多,但是看样子也不是坏人呀!” 对此,郑丽婉轻蔑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丫头诚然涉世未深,就凭这几个照面,即能断定孰好孰坏?” 绿儿终于消灭了最后一丁点的冰激凌,饶有果腹之感,轻轻拍着微起的肚皮道:“太子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应当不是什么坏人耶?至于那准太子妃,还真不好说,毕竟女人心,海底针,小姐容貌与她不逞多让,恐怕会危及到她的地位哩!” 绿儿故作老成的一番话,令郑丽婉不由嗤笑,遂之用玉指轻轻戳了戳绿儿的脑门道:“女人心,海底针,这怪话你从哪里学的?我倒认为那准太子妃今日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是心思应该算的单纯,方才大殿上,那眼眶可是红肿不堪哩,能在你我这样外人面前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恐怕心肠坏不到哪去。至于太子,我却委实有些看不透,总感觉他并非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麽简单。” “太子不可能是坏人,小姐你可知道,方才冉冉对我说了些什麽?”绿儿闻声反驳道。 郑丽婉饶有兴趣道:“哦?冉冉向你言之所何?” “冉冉说,冰激凌只是东宫的寻常甜品,明日她要带我弄烧烤哩!” “烧烤?” “烧烤......怎么说呢,就是很好吃很好吃的东西哦!”绿儿亮起双眸,满脸翘首以盼。 “你这丫头,三言两语愣是离不开吃,这烧烤与太子何干?” 突然,绿儿贼兮兮的将脑袋探到郑丽婉耳边,低语道:“小姐,你有所不知,不论冰激凌亦或是烧烤,皆乃是太子殿下所创。冉冉还说了,往昔,那些冰激凌以及烧烤皆乃太子殿下亲手所做,还主动散给下人品尝呢。他可是太子耶,竟为下人做吃食,这样的太子能是坏人麽。依我看,太子的性格便与他的外貌一样温和馨人。” 哼,那冉冉与绿儿相处不过半日,又送冰激凌又讲述东宫的秘闻,郑丽婉打心里觉得其中有些古怪,她向来是以最恶的想法去揣测一个人,否则她很难坚持道如今。堂堂太子竟替下人做吃食,这要是传至满朝文武耳中,恐怕弹劾他的奏折能堆积如山。冉冉竟将此事悉数透露给刚谋面的绿儿,这冉冉若不是与绿儿一样是个缺心眼的贪吃鬼,那麽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是了,八成乃是李承乾指示冉冉所为,否则她一介婢女岂敢在主子背后乱言? 念及此,郑丽婉明眸微闪,“绿儿,你忘了去年大唐与龟兹一战?你口中温柔的太子一怒之下,可谓是伏尸数万耶?” 一声入耳,绿儿更是亮起了眼睛,颇为崇拜道:“所以啊,太子殿下对待身边之人如沐春风,但对待外夷则杀伐果断。哼,龟兹番国不知好歹,竟欺凌我大唐边民,绿儿恨不得男儿身跟随太子殿下一同将那些番邦外夷杀个一干二净。” 绿儿说到“将那些番邦外夷杀个一干二净”眸子里竟露出一丝狠劲儿,郑丽婉知晓绿儿极为痛恨外夷,原因无他,绿儿的父母便是实在突厥的铁蹄之下。可是郑丽婉很想告诉他,事情并非她想的那样简单。 郑丽婉是个聪明人,聪明的让她自己都终日惶恐不安。当年朝廷下令出师龟兹,理由则是龟兹在边界贸易中,不断打压欺凌大唐民商。如此理由,郑丽婉对此颇为轻蔑。每年大唐有多少人受之不公,或者含冤入狱,也不见天子有所表示。但仅仅因为龟兹欺凌了大唐的民商,天子便祭出五万大军前去征讨,这符合他作为天子的利益麽? 郑丽婉知晓这其中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利害关系,至于那份简单的理由只不过是用来愚弄百姓,收取人心之用。起初郑丽婉也不知晓朝廷攻打龟兹的目的所在,直到她见着了长安城外冰激凌的陡然风靡,直到东市西市的农具价格蹭蹭下跌。她明白了,她恍然了,原来朝廷不惜千里迢迢出师龟兹,为的只不过是西域丰富的矿产而已。 郑丽婉很想告诉眼前的绿儿,李承乾没有她想的那么伟大,诛杀数万外夷,只不过是为了他李家的统治及利益,与国仇家恨没有丝毫关系。 郑丽婉刚要启齿,却又顿了下来,她见着了绿儿的眼睛是那般明媚,那般水灵灵,她明白了,绿儿心中已经悄然多了一位崇拜之人。这些年来,郑丽婉受够了无魂涤荡的日子,她知道心死以及目空一切是何等的悲凉,她不想绿儿亦重蹈自己的覆辙,毕竟心里有个期盼,总比行尸走肉的活着强。 郑丽婉摸了摸怀里的那把匕首,她觉得这把匕首不知不觉间寄托了自己与绿儿两人的命运。但愿李承乾不会有过激之举,自己只想有一清幽之所苟且此生,至于绿儿,就让她心中的那份崇拜继续延伸,人活着不就图个期盼麽?不过若是李承乾执意打破自己以及绿儿那微不足道的奢求,那麽主仆二人只有亮起匕首,拾掇起人生的最后一丝尊严,哪怕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 “小姐?”绿儿见郑丽婉半晌不出声,忖眉探道。 回过神的郑丽婉柔和的看向绿儿,颇有爱怜道:“自今日起,咱们便彻彻底底的落在东宫了,绿儿,你可要记住,东宫自古乃是是非之地,不比郑府,往后切莫胡言乱语,否则连我都救不了你。” 绿儿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如此抗拒东宫,至少在她看来东宫可比郑府好上数百倍,这里没有趋炎附势的亲戚,亦无须为那微不足道的月钱而向管家浪费口舌。清雅幽静,没了往日那些姨娘嬉笑怒骂之声,最为重要的是,东宫竟然有许多好吃的,还有那个和自己年龄相仿,嘴角挂着奶渍的冉冉。总之,这一刻绿儿,感觉东宫真的很不错。 烛火不知不觉间以及烧至烛台底座,吃完半只冰激凌后,郑丽婉渐渐有了一丝睡意,她慵懒的伸了一个柔腰,道:“绿儿,时辰不早了,快回去就寝哩!” 绿儿搂着郑丽婉的臂膀摇晃道:“小姐,今晚......今晚绿儿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呀?” “这是为何?” 绿儿颇为害羞道:“第一次睡那麽大房间,绿儿心中有些...有些害怕......”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女初见 东宫的初晨并未因郑丽婉的到来而有所歇慢,昨夜无声的碰撞丝毫抵挡不住光阴的侵蚀,初霞漫天,偶有飞絮,又是崭新的一天。李承乾少有的早早起床,穿衣洗漱一气呵成,说不出的潇洒。待囫囵吞枣般的扫尽昨夜剩余的糕点,头也不回的踏出东宫,他要上朝了。 庭院伊人远眺,唐妩瞧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鼻子感觉酸酸的,昨夜他的卧榻灯火长明,如今初阳还未完全升起,便又匆忙赶入太极殿处理政务,唐妩心里明白,李承乾之所以早早离开东宫去往太极殿,实乃不知如何面对郑丽婉,亦不知如何安抚自己。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将所有的事儿埋在心里的一个人,想的东西太复杂了,总要面面俱到,难怪他总是说头疼难眠,这样想问题的方式能不心力交瘁? 大唐科技院的事情够他头疼了,自己怎可忍心累赘与他?他才十七啊,可是鬓角微微雪白悄然升起,她看着他是如此的心疼难受,总感觉像是一把刀子插进了心窝里。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心甘情愿,她不能再任由内心的那一丝苦涩泛然。或许自己也该和郑丽婉谈谈了,至少让东宫压抑的气氛有所缓和,让他下朝后能有一个温馨的庭院,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样麽? 东宫南侧的边陲厢房,坐落在东宫的围墙旁侧,长安的初阳总是最后一个撒落于此。这里清幽雅静,荷塘郁香,万籁俱寂的夏日清晨,只有一只白兮兮的小虎崽儿翘着尾巴于此来回悠然的扑着花蝴蝶。 郑丽琬慵懒的靠在榻上,昨夜她酣然入梦,很久很久都不曾有这种感觉了,至少在郑府她从未享受过如此清澈的初晨。郑府那些叔伯姨娘或半夜或初晨,总是为了一些看似极为鸡毛蒜皮的事儿,亮起粗狂尖锐的嗓子,向着府里那些沉醉于梦乡之人宣誓这他们特有的存在感。 “小姐,准太子妃来了!”起早洗漱完毕的绿儿推开寝门,匆匆忙忙,小手儿还不断地拍着胸口,心忖道,真是太吓人了,仅乃一夜,准太子妃便匆临于此,莫不是向小姐示威耶? “她果然来了”郑丽琬眯着眼不慌不忙的坐了起来,“绿儿,快去领准太子妃入屋。” “嗯!”绿儿走后不久,唐妩便推门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绿儿以及冉冉则守在了门外。 瞧着唐妩脸上略带一丝挣扎,郑丽琬起身行了一礼,淡笑道,“妾身,拜见准太子妃!” 唐妩微微点头,随意寻了一只胡凳坐了下来,“郑奉仪,昨夜你可还住的习惯?” “此处清雅别致,睡得极为安神!”郑丽琬语气颇为淡然,面上却还是带着点笑容,“准太子妃与殿下感情很好?” “殿下待我真心惬意,倒是有劳郑奉仪关心!”唐妩想要给自己满上新茶,却发现壶里空空如也,至今那婢女绿儿也不曾进来奉茶。唐妩暗自摇头,这郑丽琬根本就没打算招待她,放下茶壶,唐妩深吸一口气道:“郑奉仪,今日前来,我是有事与你商讨。” “哦?准太子妃,有何事直言便可,还用得着商量麽?”郑丽琬语气相当冷冽,她在试探唐妩,她看这位准太子妃内心是否如外貌一般清澈动人,是否会因自己的不敬而勃然大怒。 唐妩非但不怒,反而有些同情的劝道:“郑奉仪,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不计较?”郑丽琬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唐妩的脾性,却不曾料到唐妩又提起了往昔之事,郑丽婉感觉好似听到什么疯言痴语一般,她有些放肆的笑了起来,她在笑着,那双眸子里透出的却是一种死寂般的忧伤,“你说的轻巧,你可知道当年一道口谕,对我郑丽琬多大影响?你知道我这五年来是怎么过的?陆家悔婚,皇家废册,结果我郑丽琬却无人敢纳入府门。你去出去打听一下,满长安城里,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街头恶痞,只要一提我郑丽琬的名字,他们便好似见到瘟神一般,躲得远远的。” 郑丽琬有些激动,她的心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想发泄过,这大抵源自于她对唐妩安平生活的一丝嫉妒,郑丽琬望着木窗外的晨景,有些凄楚的笑着,“你可曾体验过那种无人问津的感觉,想我郑丽琬自幼勤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有着一副绝好的姿容。我本来可以有份好生活,可是这一切都被你背后的那个皇室毁于一旦。知道麽,这些年,我曾经想过去死,因为我郑丽琬不想当一辈子的寡妇,不想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可惜老天连死的权利都不愿赠之于我。我曾经把自己打扮的艳丽无双,我走上街头,努力的想要吸引一个男人,哪怕他是一个乞丐。只要他敢动我,我郑丽琬就能嫁给他。可笑的是,那些男人一听说我的名字,全都跑了,甚至多待一刻都不愿意。” “郑奉仪,一切都过去了,不是麽?”唐妩其实很同情郑丽琬的遭遇,一个曾被帝王选中的女人,又有哪个男人敢动呢,除非是不想活了,可是这世上不怕死的委实不多。即便是乞丐,只要能活着,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生命的。 郑丽婉凄美的盯着唐妩,自嘲道:“一切真的都过去了?九品奉仪,入驻东宫,这一切难道不是皇家在抹去自身的污渍?” 见郑丽婉愈说愈大逆不道,唐妩眉头轻皱道:“整件事都是一个误会,贞观二年宣你入宫的乃是长孙皇后,陛下诚然不知此事。我不知道为何你如此抵触天家。但事已至此,你已入驻东宫,俨然成了东宫的一份子,难道还要对往昔之事耿耿于怀?” 一声入耳,郑丽婉冷笑道:“东宫的一份子?你确定?九品奉仪,地位仅高于普通婢女罢了,这就是你所说的误会?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想凤披霞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然天家是怎么做的?又是一道圣旨,半盒黄金,一担锦绸。我郑丽婉便嫁入东宫,呵,我太高看自己了,这哪是嫁入东宫,这分明是卖入东宫......” 面对歇斯底里的郑丽婉,唐妩选择闭口不言,这女子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她需要倾泻,她需要控诉,那么自己竖起耳朵倾听便是。 不多时,郑丽婉渐渐归于平静,人的脾气就好似七八月的风暴一样,来的猛去的快。积压在内心数载的怨念向着她人喷涌倾泻,原来是如此畅快,畅快的让郑丽婉有些喜欢面前这个清澈明媚的女孩儿。 吸了吸琼鼻,郑丽婉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安之若素,朝着唐妩轻声道:“方才失礼了,还望准太子妃海涵!” 郑丽婉是一位从容优雅的女子,这一点连唐妩都有些嫉妒,能在顷刻间化颓靡于无形,这女子内心该强大到何种地步,“郑奉仪,东宫内无须多礼,往后你唤我唐妩便如何?” 郑丽婉是个孤芳自傲之人,即便她落魄,即便她被家族之人所不齿,但这并不妨碍她看似娇美的外表下有一颗孤高难攀的心儿。女人向来是孤独的,优秀的女子更加孤独不堪。可是就在歇斯底里的倾诉之时,她感觉到面前这位明媚的女孩应当成为自己的知己,就好像风来树曳那般的理所当然。原因在于,唐妩用那清澈的眸子凝视着自己,用那粉嫩的耳朵倾听着自己,却恰恰闭上了最为动人的樱唇。 “唐妩?锦绣万里的大唐亦不如汝之清妩,果然是好名字,那麽往后你唤我为丽婉如何?” 唐妩轻启皓齿,嫣然道:“好!” 女人之间的感情可能仅仅是一个眼神,女人之间的矛盾或可能只因为一碟好吃的点心。显然唐妩以及郑丽婉属于前者,郑丽婉喜欢唐妩那清澈的眸子,唐妩欣赏郑丽婉那不输男儿的韧性。总之,这一刻没了尊卑,没了嫉妒,一切好似殿外的小白羡慕那蝴蝶有一双飞翔的翅膀,而那蝴蝶何尝不羡慕小白有一口好牙? “唐妩?” “嗯?” 郑丽婉比唐妩年长六岁,一颦一笑都透露出水蜜.桃般的成熟,她甚是大胆的替唐妩摆正了头顶上的发簪,轻轻道:“方才你不是有事与我商讨麽?” 唐妩将脑袋凑到郑丽婉的耳边,淡淡的馨香让郑丽婉为之一醉,“丽婉,往后你便把东宫当作郑府一样,东宫就是你第二个家,大家和和睦睦的好麽?大郎处理政务本就繁忙,我不想大郎又因为我们女眷而心烦意乱。” 郑丽婉这才恍然,原来这丫头初晨前来,便是为了此事,她是怕自己不安分,为李承乾徒添烦恼。念及此,郑丽婉颇有些嫉妒李承乾,怎么可以让这般清澈明媚的女孩放下故有的态度去请求一个九品奉仪,实乃令人切齿。此刻的郑丽婉反倒忽略了自己便是那九品奉仪,她的性格就是如此,事不关己,她冷眼相待;心中所恨,她愿以命相搏,当然对于所在乎之人,她亦能为其设身处地赴汤蹈火。 温然的气氛,让郑丽婉不禁生出一丝恶趣,她素手摊开,故作无奈道:“我可没办法把东宫当作郑府?” 一声入耳,唐妩惊愕的看向郑丽婉,难道方才郑丽婉对自己流露出的善眸都是假象? 世人都说宫内的女子皆富有心计,可是唐妩那惊讶的表情彻底否决了郑丽婉长此已久的观念,至少眼前的女孩不是那麽矫揉造作,她内心的独白皆书写在脸颊,纯白干净的好似宣纸一般。郑丽婉不忍继续捉狭面前的女孩,口吐芳香道:“要知道,郑府可不比东宫温馨静雅,若是我把东宫当作郑府一般,保不齐东宫变得鸡犬不宁,你愿意见着如此情景麽?” 唐妩顿了片刻,遂之莞尔轻笑:“丽婉,你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 “可不是麽,我也觉得我很有趣。”郑丽婉轻启红唇,露出那二十芳华该有的妍姿,倾城一笑,令身为女子的唐妩都深沦陷其中,原来她笑起来是那么妩媚动人,这才是她引以为傲,卓尔不群的资本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酩酊大醉 甘露殿外的云层似乎并不太给李世民这位天之骄子的颜面,太阳稍稍发威,云层则似耗子见了猫那般,退避三舍,耀眼燥烈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甘露殿门前参差有序的青白台阶。 “乾儿,咱们入屋谈”李世民委实受不了这焚人的日头。 如今甘露殿的夏日可不似往常那般闷热,人都是偏爱于享受的物种,自从李世民得知硝石制冰后,甘露殿的夏天便从未断过冰块儿。殿内巨大的木桶里,放着十几块冰疙瘩,阴凉的雾气蕴散拨开,使得李承乾一入殿内,那皮肤的灼烧感荡然无存。 私底下的李世民颇为随意,他撸起袖袍,寻来一张躺椅,靠在木桶旁边,手里把玩着一块冰疙瘩,一脸享受,极为惬意。 子承父相,李承乾亦是学着老爷子的那般模样,躺在躺椅上,翘起二郎腿,手里捧着一块比老爷子稍小的冰疙瘩,来回爽贴着裸露在外的肌肤,清凉透心之时,竟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嘴角微微扬起“嘶”了一声。 “自从宫里有了冰块儿啊,为父都不知道这些年的夏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李世民闭上眼睛,努力的呼吸着鼻前透凉的空气儿。 对此,李承乾哑然一笑,他记得前世的夏天只需不断电,哪怕一台吱呀响的风扇便可安度三伏之天,那时他在想古代人没有风扇是怎么挺过来的。直到空调的问世,轰鸣的转页扇已经满足不了李承乾对于“凉”的渴望,那时候他又在想,小时候只有一台不能制冷的风扇,自己亦是怎么过下来的? 归根结底,人在逆境中有着不可小觑的忍耐力以及爆发力,甚至自己回头看看往昔所经历的困境,都为自己的表现或惊愕或诧异。 李承乾觉得老爷子是位令人难以揣摩的父亲或者是帝王,奈何桥上都走了三遭之人,岂会畏惧炎暑,方才之词分明是他矫情之言,难不成现在将冰块儿扔掉,他就活不成了?老爷子此言在李承乾来看,只不过是他的一种自我吹捧罢了。若非要深究,可理解为,你看,秦皇汉武再厉害如何?他们能让天下的百姓于酷暑之天抱得冰块儿?三皇五帝没做到的事情,我李世民做到了...... 空旷的甘露殿内,婢女侍从悉数退下,只有李世民父子二人围在冰桶半边,纳凉祛暑,好不快哉。 殿内安谧恬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尤在李承乾迷迷糊糊打盹之际,只见李世民从躺椅上嗖的一下起了身子,将大手插入冰桶内,不知是在探取何物。 “哈哈,温度刚刚好!”李世民手捧着一个黝黑的酒坛子,说不出的畅然。 “阿爹,你手中可是葡萄酒?”在李承乾的印象中,唐朝前两代皇帝都是葡萄酒的爱好者,史书记载李渊多次以葡萄酒贵宾,老爷子不仅自己爱喝,还喜欢亲自酿制,技术还是大师级别。 李世民点头笑道:“然也,好久没有与乾儿对饮了,这可是为父七年前酿的一些葡萄酒,而今又经过冰镇,恐怕味道更佳香醇。” 两人前往檀香木案边,李世民搓了搓双手,宝贝似得打开了封泥,亲自给李承乾满上了一杯,笑道:“乾儿,咋样?” 李承乾看着樽杯里的葡萄酒,突然想起了一句古诗,一口饮尽,笑道:“阿爹,此酒甚醇,酸、甜、苦、涩,四味俱全耶!” 见自家儿子如此夸赞,李世民颇为开怀道:“乾儿你有所不知,饮葡萄酒犹如品味丰富多彩的人生,什么滋味都有,所以乃是为父之最爱。” 与此同时,李承乾放下手中樽杯,淡笑道:“阿爹,酒是好酒,但却没有用到合适的饮具!阿爹你可知,这品尝葡萄酒需要配以夜光杯,唯有如此,方才能够品出个中滋味哩。” “哦?为父饮酒数十载,怎从未听闻过此事?” “嘿嘿,阿爹一试便知!” 李世民颇为不信,遂之命殿外的老太监赵幽送来两只夜光杯,将葡萄酒倒入夜光杯中,见杯中那殷红的液体在酒杯的映照下竟与鲜血一般无异,不由得怔了怔。 李承乾轻扬嘴角,高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李世民甚是动容:“好,好一个‘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配上了夜光杯饮酒有如饮血,加上这激昂的诗句,更是让人热血沸腾啊!乾儿文采依旧斐然,可谓冠绝古今,让人震撼!为父......为父引你为荣!” 言辞慷慨之余,李世民竟举起手中夜光杯轻轻碰了一下李承乾的杯子,畅快道:“乾儿,咱们父子俩饮上一杯!” 此间的李世民不似太极殿的一国之君,他现在就是普通的一位父亲,一位因儿子文采卓越而自豪欢快的父亲。 一切李承乾皆看在眼里,他微微动容的举起手中的夜光杯:“来,阿爹,咱走一个!” “走一个?”李世民稍稍一愣,随后见李承乾的夜光杯已经高高抬起,若有恍然,爽朗道:“那,咱父子俩走一个?” “碰”两只夜光杯毫无悬念的于半空相碰,发出沉闷之声。 “嗝......”夜光杯相较于其他的樽杯深了一些,李承乾一饮而尽,不禁打了一个酒嗝,他感觉这葡萄酒竟比寻常的绿酒还要醉人,一杯下肚,脑袋瓜儿竟有些飘飘然了。 不仅李承乾如此,李世民也未曾料到这葡萄酒经过冰镇,口感浓烈不说,连醉人的能力也上了一个档次,寻常能饮上半坛子,如此仅仅一杯酒,便颇有些醉意。 “赵幽!”李世民甩了甩脑袋,朝着殿外吼道。 赵幽连忙踏入殿内,唯诺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御膳房弄些下酒菜来!” “老奴遵旨!”赵幽撅着屁股慢慢退下,不到半晌,几个宫女,便提着食盒入门,将一碟碟小菜放置木案后,又悉数退下。 李世民夹了一粒花生米送入口中,淡淡道:“昨日那郑家人将郑丽婉送入东宫了?” “嗯”李承乾感觉手中的筷子很不得劲儿,看似夹住的花生粒,总在自己起筷时又滑了下去,一次失败,两次失败,三次失败,终于李承乾火了,他丢下了筷子,直接将手伸进盘子里,抓了一把花生米,送入口中。 一旁的李世民见状,楞了一下,遂之学着李承乾的模样,亦是放下手中的筷子,抓起一把花生粒塞入了口中,边嚼边道:“乾儿,方才品尝葡萄酒对于饮具颇有讲究,这手抓花生又有意欲何为呢?” 李承乾抬起头来,见老爷子一嘴的花生衣,“扑哧”一笑,嘴里的花生渣儿喷到了木案上,李承乾虽心知如此模样极为失态,可是他见老爷子茫然的盯着自己,仍旧按耐不住自己的笑声。 “乾儿?”李世民颇为困惑的看向李承乾。 笑的实在是有些无力了,李承乾这才正起了身子,大吸一口气道:“这吃花生哪有那么多讲究,孩儿之所以用手,实乃......实乃这筷子太滑了......” “你这小子”一声入耳,李世民亦是“扑哧”大笑,饶是被自己方才那邯郸学步的模样所逗乐。 殿内只有他父子二人,故李世民显得极为随意,他从桌案的暗格里拿出两块白皙的毛巾,擦了擦嘴角的残渣,又将另一条干净的毛巾丢给了对面的李承乾。 “乾儿,方才为父说道哪了?”李世民拍着脑门,醉醺醺道。 “说到郑丽婉了”李承乾感觉很饿,上朝之前在东宫的御膳房只是随意的吃了一些点心,如今葡萄酒下肚,伴随着胃酸的运作,他感觉饥肠辘辘,故而,又抓起一把花生米塞入口中。 “留点给为父”李世民见一碟花生米即将被李承乾消灭的一干二净,亦是放下手中的毛巾,腾出手来抓起最后一丁点花生米。 “到底还是抢着吃香啊!”李世民很满意的拍了拍肚皮,叹道。 李承乾的酒量不比李世民,他微微眯眼,感觉头晕的厉害,恐怕闭上眼角的那一丝缝隙,便能酣睡过去。 李世民则自斟自饮道:“乾儿对那郑丽婉还否满意?” 李承乾醉醺醺的敷衍道:“尚可,尚可。” 李世民也没了往日的明目,他悠然的举起夜光杯,轻轻的盯着那如血的鲜红,笑道:“满意就好,为父还怕你太过固执。” “阿爹,莫要为乾儿担心”李承乾举起夜光杯准备朝着口中送酒,却发现杯中早已空空如也,他酿跄着身子从李世民身旁接过酒坛子,狠狠的满上,一饮而尽。 李世民瞟了一眼李承乾道:“过些日子,你去趟崤山!” 李承乾半闭眼半开眼,昏昏沉沉道:“去崤山作甚?” 李世民笑道:“乾儿,莫不是不想成婚了?” 一声入耳,李承乾陡然清醒,惊讶道:“阿爹,你的意思是?” “哈哈,傻小子,为父似你这般年纪,早已与你母亲成婚,你也该与唐妩完婚咯,昨日我与魏爱卿商量了,将你的婚事提前至年前。那孙思邈还需你亲自迎接耶,咱李家虽为皇室,也需遵从礼数!” “阿爹,乾儿啥也不说了,来,咱继续走一个!”李承乾笑逐颜开,两世为人,终于能娶上媳妇了,能不激动麽。 “哦?”李世民轻然一笑,“那咱父子俩再走一个?” “碰!”两只夜光杯第二次于半空相碰,只不过相较于第一次的碰撞声清脆不少,尤为脆耳动听。 ps(各位读者大大,来纵横添加个收藏吧,偷瓜虽然文笔不行,但真的在用心写!同时推荐一本无厘头搞笑的小说,混在三国当军师,作者逗比男一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两个打一个 出了甘露殿,李承乾微微甩了甩脑袋,看来老爷子酿酒的技术委实不错,才半坛葡萄酒下肚,竟颇有醉意。 骄阳打在李承乾的脸上,使其汗流浃背不止,一路前行终于赶至东宫殿外,临近门槛,当他刚抬起左脚瞬间又缩了回来,因为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郑丽婉亦或者说是该如何与这素无交集的伉俪打声招呼。 “要不去师傅家坐坐?”李承乾望着素来熟悉的东宫,心中悄然打起了退堂鼓。 在李承乾踌躇之际,东宫内院则是另一番景象。郑丽婉与唐妩竟正襟坐于大槐树下的石凳上,伊人双双玉指扣子,凝眉托腮,棋盘上白子黑棋相互交错,可谓势均力敌。而一旁的绿儿以及冉冉两只小萝莉则在空旷的树荫下拉起了一条半丈高的绳网,两人手握横拍,秀目死死地盯着凌空的那支羽毛球。 “喝!”冉冉见羽毛球急速而来,一跃三尺,柔腰轻揽,待羽毛球即将划过她的燕身,她陡然发力,挥拍一击,那羽毛球顷刻改变方向,朝着绿儿所在之处飞去。 此时的绿儿香汗淋漓,羽毛球已非她第一次接触了,也不知从何时起,长安稍有条件的门户一夜之间竟多了一种娱乐方式。羽毛球不同于男子所热衷的蹴鞠,这种运动不需要大量的人员,不需强健的体格,亦不需要广阔的平地,只要眼明手快,在府中后院,拉出一条绳网,便可玩耍,故而那些待字闺中的娘子或是丫鬟尤为青睐此种娱乐方式。 绿儿右手紧握球拍,凌空的羽毛球飞至哪里,她那乌黑的眸子便跟了过去,不多时,她水灵灵的眼珠子陡然一亮,竟一跃四尺,重重的挥击着手中的球拍,将空中的羽毛球“啪”的一下扣过绳网。 “呀!”绿儿悄然落地时,却发现适才自己的力道尤为猛烈,那羽毛球竟躲过冉冉早已蓄势待发的球拍直接擦网弹出院外。 “冉冉,稍等片刻,我去院外将球捡回来!” “恩,好的”冉冉点头笑道,虽然她与绿儿相处不到两日,可是彼此深以为玩伴,原因无他,以前的东宫除了唐妩,仅有她一名婢女,如今一下子竟多出了两名女眷,可把她高兴坏了。特别是绿儿,与自己年龄相仿,性格又颇为相似,对于“吃”更是意气相投,因此两人顺其自然的玩到了一起。 李承乾木讷的盯着蔚蓝如洗的天空,他不知道为何从天而降一只羽毛球,并且就在自己转身前去秦府之际,就是那麽恰逢其时的砸到了他的脑袋。 “哎呀”正当李承乾傻傻愣愣望着苍穹,却感觉怀里突然一阵柔然,仿佛一只温顺的小白兔猝不及防的跌入自己的胸口,李承乾低下头来定睛一看,只见一名约莫十几岁的小萝莉正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揉着脑门儿,模样煞是可爱。 “你是?”李承乾仅昨夜与绿儿匆匆打了一个照面,故而一时间想不起怀里的小萝莉究竟是何人。 绿儿翘起乌黑的秀发,清目扬起,当李承乾的面容映入她那漆黑的眸子之时,瞳孔瞬间张大,连忙从李承乾的怀里脱身,跪倒于地道:“殿下,对不起!” 李承乾并不喜欢别人随便朝自己下跪行礼,故上前一步将绿儿扶了起来,道:“你还没告诉本宫你是谁呢?” 绿儿轻轻看了一眼李承乾,遂之又将脑袋埋到胸口,怯怯道:“奴婢绿儿,乃是郑奉仪的贴身丫鬟,昨夜......昨夜已于殿下见过面了!” 闻言,李承乾眯着眼睛细细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绿儿,心忖道,原来是郑丽婉带来的丫头,故笑道:“原来如此,昨夜本宫确实见着你了,只是今日微有醉意,不曾认出你,你也知道,饮酒过度的人,脑袋瓜向来不灵光。”言毕,李承乾还不忘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门儿,示意自己方才未曾认出她,实乃酒精之过也。 绿儿抬起头来,甚是诧异的盯着李承乾,虽然方才李承乾没有认出他,导致她心中微感失落,但见堂堂太子竟不费口舌的向自己解释缘由,心中的那一丝沮丧,好似太阳下面的水珠儿,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竟微微荡起涟漪,原来冉冉说的是真的,殿下真的是个好人。 “本宫脸上有东西麽?”李承乾见绿儿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颇为困惑的搓了搓脸颊。 “没.....没什么”绿儿支支吾吾道。 “嗝”李承乾不经意间又打了一个酒嗝,按住肚皮,双目躲过烈阳,淡淡道:“这骄阳似火,绿儿你不在庭院纳凉,跑出殿外作甚?” “呀!”一声入耳,绿儿素手狠狠拍了拍脑门,随后站在原地,扭动着柔夷,东张西望,不知在寻觅何物。 见着如此模样的绿儿,李承乾即便是傻子也晓得了其中的缘由,他从腰间掏出一只白皙的羽毛球,递至绿儿的眼前,似笑非笑道:“是不是在找这个?” “嗯!”绿儿举目一望,瞬间笑逐颜开,她伸出左手准备接过李承乾手中的羽毛球,但素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眼神再次幽幽的看向李承乾。 这时代尊卑之念还是太牢固,至少东宫不应该如此压抑,李承乾打开绿儿的左手,将羽毛球轻轻的放在绿儿那湿淋淋的手掌心,温煦道:“在东宫,无须过多的讲究。” 绿儿粉嘟嘟的玉手平摊,仍旧保持着接球的姿势,满眼充斥着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主人在婢女面前不应该是威严赫赫麽?至少在郑府,除了对自己宛如姊妹的小姐,其他人何曾理会过自己一介女婢的感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怒骂,不鞭打,已是万幸,至于解释、柔和,从未有之。 “傻了?”这是李承乾的第一反应,难不成郑丽婉带来的丫鬟脑袋瓜有问题?说话吞吞吐也就罢了,怎看人眼睛眨也不眨一下,饶是李承乾心理素质过硬,亦被绿儿那双眸子盯着微微发毛。 “傻杵着作甚?殿外火热,咱们速速去院子里!”遂之,醉意朦胧的李承乾直接拉着半天没有动静的绿儿,大步走进庭院。 “绿儿,你可算回来了,捡只球都用了半......”在冉冉还未说出“日”之时,却见李承乾同绿儿一同入门,连忙上前道:“殿下,您怎么回来了?” “哼,你这丫头,下了早朝,我不回东宫回哪儿?”李承乾白了一眼冉冉,心忖道,这下好了,冉冉本来就拉低了整个东宫的智商,现如今绿儿与冉冉相比,更是有过之而不及,往后这东宫愈来愈热闹咯! 冉冉吐了吐香舌,笑滋滋道:“往日,这个时辰殿下早已归来,只是今日颇晚,奴婢还以为殿下去秦府哩!” 酒后燥身,加之天气炎热,李承乾回至东宫的途中就想将外身的朝服卸下,如今已至东宫,李承乾甚是麻溜的将朝服解下,丢到了冉冉的手中,随意道:“唐妩呢?” 冉冉接过朝服,手指向庭院拐角的大槐树下,“殿下,你看!” 李承乾顺着冉冉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睛陡然变得老大,“娘的,酒喝多了?”感觉如同梦境的李承乾狠狠揉了揉双眼,遂之再次睁眼瞧去,只见庭院边陲的大槐树下,两道倩影相互对坐,凝神弯眉,手持棋子,俨然是在博弈。可能两女下棋极尤为谨慎,并未察觉到李承乾的归来。 “这......这是么时候开始的?”李承乾压低着声音道。 冉冉饶是知晓李承乾心中所想,故贼兮兮道:“殿下有所不知,用完早膳后,唐妩姐姐及郑奉仪便在树荫下博弈了呢!” “殿下,要不要我去通知一下唐妩姐姐以及郑奉仪?”冉冉捉狭的盯着李承乾。 “人家下棋,咱去去搅和什么?”李承乾可不想没事找事,遂之他眼珠子一转,笑哈哈:“冉冉,不如咱们来一局羽毛球?” 闻言,冉冉迅疾摇曳着乌黑的脑袋,噘嘴道:“不行,殿下你太厉害了,冉冉不是你的对手!” 李承乾轻笑道:“没事,你和绿儿一起便是!” “真的?”冉冉眼色陡然一亮,绿儿羽毛球的技术可是很厉害的,至少比自己厉害,若是与绿儿联手,可能真的能打败太子殿下,真想瞧瞧太子殿下吃瘪的表情。 冉冉微露窃喜,拉住木讷的绿儿,低语道:“绿儿,咱们一起对抗殿下如何” “啊?”绿儿的心还停留在从东宫殿外至庭院的那段路途上,不为别的,适才太子殿下可是拉着她的手过来的,她感觉心脏跳动的好快,脸颊发烫,比站在烈日底下暴晒还要灼烫。 “绿儿?” “嗯?冉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被惊醒的绿儿埋头轻语,声音恐怕也只有她身边的冉冉勉强听到。 冉冉用球拍轻轻点了点绿儿的脑门,极为恨铁不成钢道:“在想什么呢?我是说咱俩联手与殿下来一局羽毛球如何?” “啊?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冉冉不由分说的将绿儿拽到绳网的另一侧,朝着对面的李承乾道:“殿下,你可准备妥当了?” 闻言,李承乾一脸黑线,这丫头难道分不清楚形势麽?自己故意不去唐妩以及郑丽婉旁边,委实不想让二女发现自己,结果他这么一嗓子,恐怕殿外之人都能听得出他李承乾回东宫了。 李承乾暗暗透过绳网,看向树荫下的二女,见二女仍旧低头博弈,心中不由舒了一口气,遂之握紧球拍,朝着冉冉轻轻点了点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平局开端 李承乾蓄力赫发,羽毛球好似脱弦的弓箭一般,直逼对面的冉冉及绿儿。 冉冉适才误判了李承乾发球的走向,故而与那凌空的羽毛球相去甚远,只得急忙朝着靠近羽毛球的绿儿喊道:“绿儿,快扣过去呀!” 绿儿浑浑噩噩的举着球拍,站在原地,盯着头顶上方的羽毛球愈来愈靠近自己,轻轻回了一下球拍。 “啪”羽毛球并非如想象的那般回杀过网,而是倏然落在了绿儿的脚前。 冉冉一路小跑至绿儿身前,气喘吁吁道:“怎么回事?这球你都接不住?莫不是故意的吧?”冉冉虽说神经大条,可是绿儿自从出了院子,仿佛变了一般,魂不守舍,令冉冉顿起疑心。 绿儿苦笑道:“怎么可能,适才那球太过刁钻,绿儿委实接不了!” “是麽?”冉冉狐疑的看了一眼绿儿,“你若再这般心神恍惚,我便......我便不分冰激凌于你了!” 绿儿想起了昨夜那诱人的冰激凌,抿了抿干涩的粉唇,轻轻拍了拍冉冉的后背道:“冉冉,方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下次一定能接住,真的,我保证!” 绿儿的一句保证颇为管用,冉冉很满意的露出小虎牙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咱们今天赢了殿下,稍后我送你两只冰激凌!” 绿儿伸出三个手指头,微微害羞道:“三只可不可以呀?” “你要那么多作甚?三只分量那么足,你吃得下麽?”冉冉颇有些惊讶的盯着绿儿。 绿儿脸色绯红,脚踢着石子儿,纯纯道:“送给小姐一只,余下的两只绿儿应该能吃的完!” 一声入耳,冉冉微微愣了片刻,随后捉狭道:“绿儿,原来你才是东宫最贪吃之人!” “冉冉!”绿儿粉颈至脸腮变得红扑扑的,见李承乾亦在不远之处看着两人,极为羞涩的拉了拉冉冉的轻纱,阻止冉冉的进一步捉弄。 东宫庭院边陲,林荫密布,大槐树承受不住的树干倾泻而下,恰如其分的笼罩在石桌上空。 郑丽婉坐在唐妩对面,恰巧可见不远处的一男二女,正热火朝天的挥动着羽毛球拍。 “你的那位‘少年’回来咯!” 唐妩扬起琼首,柔腰轻婉,见着李承乾的身影,淡淡的脸颊跃起丝丝轻柔,深看一眼后,又转过身子,将玉指间的白子扣在了棋盘之中。 “丽婉,该你了!” 郑丽婉见着白棋落向,蛾眉微皱,她自幼精通琴棋书画,故也算的上清高,可是见着了唐妩,她生出了一丝既生瑜何生亮的念头,这倒不是说她嫉妒唐妩,相反她极为欣赏面前的少女,人长得清澈灵动不说,就连棋艺都尤为卓然,对弈数个时辰,自己竟毫无优势,要知道正常下围棋是黑先白后,执黑子有先手优势,可是郑丽婉玉指紧夹黑子愣是徐徐不定。 她发现,面前的女孩棋子每每落局,看上去颇为随心,可是不知为何,待双方只剩下寥寥数子时,放眼整个棋盘,明媚的女孩竟不知不觉中掌握了棋局的主动权。 郑丽婉天生有一种夺胜的欲望,见着面前的女孩,那团欲念尤重了几分,她认为自己若不尽力赢下此局,乃是对唐妩的一种轻蔑。 郑丽婉把玩着手里的黑子,打趣道:“他回来了,你也不过去瞧瞧?” “他们三人颇为愉悦,为何去打搅?”唐妩从棋盒子中拿出一枚白子,虽然郑丽婉还未落定黑子,但她的明眸已经扫到了棋盘的最右侧,郑丽婉的黑子落于棋盘任何位置,只要自己将白子落在右侧那极为平常的格子中,恐怕黑子再也无力回天。 郑丽婉没有落下黑子,而是朝着唐妩询道:“难道你就这般想赢我?” “你不也是?”唐妩抬起头,明媚的看了一眼郑丽婉。 郑丽婉淡然一笑,自己适才故意提出李承乾已经回至东宫,实乃想分散唐妩的注意力,只是没想到被这清澈的女孩所发现,“什么也瞒不了你!”郑丽婉别无他法,见棋盘中间的黑子已被白子围住大半,只得将手中黑子扣下,阻挡白子的进攻。 “你还是接受不了麽?”唐妩凝视着郑丽婉,手中的白子并未急于落下。 见唐妩又论起此事,郑丽婉轻笑道:“接受如何,不接受又如何,如今我已经入住东宫,能逃脱麽?” 唐妩盯着棋盘的右侧,又扫了一眼棋盘的中心的黑子,轻语道:“或者你可以尝试接受,承乾并非你想的那般坏?”话音刚落,唐妩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的正中,并非她原先注意的右侧。 郑丽婉将唐妩的目光尽收眼底,她颇为困惑,唐妩起初的眸子是盯在自己身前左侧,为何将棋子落在棋盘正中呢?带着些许困惑,郑丽婉悄悄端详起棋盘左侧的格局,陡然间,眼里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惊讶,左侧那处棋格竟是黑子的死劫! 郑丽婉虽然心中震惊不已,但表面仍旧一副处之淡然的模样,唐妩自己将白子的优势粉碎,郑丽婉倒也不顾虑的继续落下一枚黑子,“你这是在向我认输?放心,只要他不犯我,东宫仍旧属于你二人的东宫!” 唐妩摇头道:“并非向你认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只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若对于你,我且都不能安之若素,恐怕我只能离他而去了!” “你这样活着不累麽?”郑丽婉颇为怜惜的看了一眼唐妩。 林落的绿叶不经意间从唐妩的面前划过,她的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那尚未枯黄便已离枝的槐叶,轻询道:“你呢?” 郑丽婉哑然失笑,显然她不曾料到唐妩竟会凌然反问,她轻手接过一片乱舞的槐叶,望着头顶的一片浩渺苍穹,淡淡道:“呵,我累麽?至少相对于那些每天忙着耕种的寻常百姓,不知好上几许!” 唐妩摇晃着如瀑的秀发,“丽婉,其实你和承乾很相似,你知道麽,在你之身,我见着了不甘束缚于世间枷锁,可又无力抗争,只能默然面对,你内心存有清高,存有抱负或理想,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安之若素,不是麽?” “你很懂我?”郑丽婉眯着眼睛,弯起了不为人知的嘴角。 轻风徐过,唐妩撩了撩迎风的发丝,轻启樱唇:“多一知己,不好麽?” “你是指他还是你?”郑丽婉双手捧着脸颊,肆无忌惮的端倪着唐妩脸颊上的每一寸轮廓。 “两者皆可,总之,东宫便是你的家!”唐妩眼眸清灵的盯着郑丽婉,扬起倾城的嘴角,“只要你敞开心扉!” 郑丽婉有些沉沦于唐妩的眸子里,她在唐妩的眼里,看见了缤纷,看见了迎风招展的落叶,看见了自己,亦看见了唐妩,还有一位模糊的少年...... 郑丽婉轻轻拍了拍脑门,遂之拿起棋盒中最后一枚黑子,悄然扣在棋盘中,伸了一个慵懒的柔腰,“平局!” 另一边,李承乾已经完全投入在羽毛球中,他细细盯着对面的绿儿,心中颇为匪夷,方才自己随意怎么打,这两只小萝莉愣是连球都碰不到,可是冉冉朝着绿儿低眉耳语不知说了些什么后,小萝莉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拿到球便死扣,力道甚大,轨迹还极为刁钻,看似营养不良的羸弱身躯,竟藏有不可思议的爆发力。 “殿下,快些发球哩!”冉冉一连拿下李承乾三局,说不出的有多开心。 一旁的绿儿亦是笑颜如花,看来,稍后就要三只冰激凌了,一想到冰激凌,绿儿不似方才那般娇羞,她紧握球拍,极为冷静的盯着李承乾的每一个举动。 李承乾愈挫愈勇,心忖道,连两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被人活活笑死? “呸!”李承乾吐了一口吐沫,左手狠狠握住球拍,右手将羽毛球“嗖”的一声,颠至半空,待羽毛球升至最高点出,他凌空跃起,一跃半丈之高,侧身婉转,左手用力一击,那羽毛球撞上蓄力已久的球拍,竟压断了球拍内堂的四根弦,随后羽毛球仿佛得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好似跃空的火龙一般,直挺向前飞进。 “呀,绿儿,快杀过去!冉冉已经错过接球的最佳时机,故而朝着身后的绿儿呐喊。 绿儿凌空一跃,挥动球拍,可惜个头不高,极为完美的错开了那飞奔而去的羽毛球。 “嘿嘿,打不过你们,咱就用身高压制”李承乾美滋滋的盯着渐行渐远的羽毛球,心中别提有多畅快,这下总算一雪前耻了,可是慢慢的,慢慢的,他有些不得味了,那羽毛球好似找了魔一般,飞行数丈远,仍未跌落,正朝着大槐树方向挺近。 “卧槽”李承乾爆出了来自大唐的第一句粗口,遂之丢掉了手中的球拍,朝着空中的羽毛球追去。 “啪”羽毛球飞行的轨迹极为巧妙,躲过了绿儿,冉冉的双重防线,躲过了大槐树密布的枝网,赫然撞在郑丽婉的额头,遂之才落在石桌的棋盘上。 羽毛球的飞驰的力道犹存,竟将郑丽婉那水嫩的肌肤砸出一道淤青,她愤愤然的拿起羽毛球,皓腕轻拂额头,秀目死死盯着对面的李承乾。 李承乾见状,嘴角一扯,“嗖”的一声捂住脸颊,他曾想过千万种与郑丽婉打招呼的情景,却唯独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子的...... ps(为无所谓052,未来已来i,人口贩子赵二的打赏加更!读者大大,瓜贼不求月票,只求收藏和推荐,拜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愣头小子 郑丽婉秀目黛眉,幽幽的盯着李承乾,她觉得李承乾乃是故意而为之,呵,他是在向自己警告些什么麽? 唐妩起了身子,柔夷婉转,见着李承乾木讷的立在原地,又回看了一眼轻怨的郑丽婉,她万籁俱寂般的稍稍退后两步,有些事不是她可以解决的,两人始终要面对,要踏出第一步,即便目前的气氛尤为尴尬。 医者父母心,唐妩静静的盯着郑丽婉额头上的那丝淤青,这还是她从医以来初次淡然的对待一位病人,这种感觉竟让她内心的酸味开始蔓延,她轻咬樱唇强行将那抹不算友善的势头压下,透过郑丽婉那凄凉的眸子,她仿佛见着了清微淡远的外表下竟有一颗伤痕累累的芳心。 下医医病,中医医人,上医医心。唐妩这几天尤为努力,她正朝着大夫的最高境界冲刺,效果不错,至少心中的那股酸味就在方才消失的无影无踪,接下来,便轮到郑丽婉了。学医之人,讲究望、闻、问、切,郑丽婉一直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纵使唐妩有心,然也不能尽知其病因,但她又知晓郑丽婉的病源来自于李家,来自于皇室,此刻的大郎不正是郑丽婉打开心扉的关键所在麽? 对于郑丽婉,李承乾不曾怨恨,反而对她的遭遇颇有同情,倾城女子大好年华竟虚度于闺阁之中,沦为政治的牺牲品,沦为老爷子抹去污点的一颗棋子。到底说,还是李家欠了面前的凄美佳人。 “那个......那个你没事吧?”李承乾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见着郑丽婉那微起的淤肿,又微微歉意道:“对不起,应该很疼吧?” 当李承乾第一句话入耳之时,郑丽婉很想掏出怀里的匕首,直接刺了上去,难道他瞎了眼?亦或是故意这般说辞?额头的淤青他瞧不见,然而随着李承乾接下来的一句道歉,郑丽婉满腔的怒火倏然熄灭,取而代之的则是秀目中的一缕惊愕。 郑丽婉强压内心的各种情绪,微身行礼,淡淡道:“有劳殿下关心,妾身并无大碍!” 李承乾眉头微挑,他不觉得那抹淤青乃是郑丽婉的胎记,适才扣杀羽毛球,用了多大力气,李承乾心里清楚,恐怕羽毛球落在郑丽婉额头之时力道尤在。然现如今,郑丽婉却云淡风轻的一笑而过,令李承乾委实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回话,尴尬哑然之余,李承乾向唐妩递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令李承乾料想不到的是唐妩仅轻弯了一下唇角,回了李承乾一个明媚的笑容,随后,好似没事儿人似的,立在一旁,默然不言。 “真是见鬼了!”李承乾困惑不已,不就是上了个早朝,不就是与老爷子饮了一坛封泥七年的葡萄酒麽,怎回到东宫,一切变得如此诡异? 李承乾望着郑丽婉额头的淤肿,颇为过意不去,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后脑勺,“那个,郑姑娘你稍等,我去弄些冰块!” 话音刚落,李承乾麻溜的好似一阵青烟,飞入东宫库房。在李承乾看来,郑丽婉那幽怨的眼神可比十几万突厥士兵还要骇人,毕竟较于前者,他问心有愧耶! 见李承乾丢盔卸甲般的逃之夭夭,唐妩皓腕轻捂唇角,嫣然道:“冉冉,你带绿儿先去偏殿!” “哦!”冉冉知道唐妩与郑丽婉有事相谈,故拉着绿儿的手道:“绿儿!咱们去偏殿,我带你去吃冰激凌!” “嗯!”绿儿眼睛弯起月牙儿,乌溜溜的发梢或扬或伏,好似于空中轻舞一般。 “这丫头,总改不了贪吃!”郑丽婉望着绿儿的背影,轻声笑骂。 唐妩凝视着远方两人轻快的背影,淡笑道:“我觉得你应当向绿儿学习!” “哦?”郑丽婉蛾眉微皱,转身对向唐妩。 “既来之则安之,至少绿儿这方面做的比你好!” 郑丽婉淡淡一笑,并未回话,因为她见李承乾手里拿着冰块儿正朝此处踱步而来。 “呼”李承乾长吁一口气,驻足后将白绸子裹住冰疙瘩,准备敷于郑丽婉的额头,至半空中又顿了下来,转而将包裹好的冰疙瘩递至唐妩身前,轻轻道:“那个,你帮郑姑娘敷一下!” 唐妩秀鼻微皱,故不情愿道:“郑奉仪额头的淤青皆因大郎,这伤势理当大郎处理!” “这?”李承乾一脸茫然,且不说唐妩仍旧唤自己为大郎,单就唐妩少有的拒绝自己,这里面可是存有猫腻耶? 李承乾狐疑的看了一眼唐妩,稍愣片刻,遂之咬牙转向郑丽婉,靠近郑丽婉,李承乾才发现,郑丽婉的那片淤青极为显眼,好似蔚蓝如洗的碧空,多了一道极为醒目的乌云,让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嘶”凉丝丝的冰块儿贴在郑丽婉的额头,使得她不由蹙额颦眉,轻轻低吟。其实她本想自己敷冰了事,然见着李承乾朝自己凑了过来,竟一时间愣住了,任由他那只温凉的左手于额前游走。 李承乾敷的很仔细,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单纯的认为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并不应该有那刺眼的淤痕,从左至右,从上到下,一丝不苟的安抚着郑丽婉那宛如清湖的额头。 郑丽婉默然盯着李承乾,李承乾敷的很轻,轻的令郑丽婉感觉额头上只是一股凉风嗖嗖罢了,并未有仓然的压迫感。夏日林荫虽能遮阳避暑,可少年的鼻尖早已挂满汗珠,不时间,那抹带着浓浓酒味儿的珠儿悄然落在郑丽婉的罗裙上,绽放成一朵颇为黯淡的渍花。 五年来,这是第一个靠近自己的男子;二十多年来,这是第一位触碰自己肌肤之人。郑丽婉扬起琼首,她肆无忌惮的呼吸着周边的空气,原来这就是男人的味道?她倒不是春心萌动,她只是好奇,男人应当是什么味儿,毕竟她独守空闺多年,对此颇为新奇。 郑丽婉的眸子没了往日的清淡亦或是凄凉,而是一股说不出的宁静,她秀目寂静的瞧着李承乾的那双眼睛,她想从中获取些什么,可是少年的眸子极为清澈,并无一丝杂尘,这让郑丽婉的芳心竟微微有些失落。想到这儿,她心中陡然惊愕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应该恨他麽? “唐妩,你看看这淤青可有缓和?”李承乾收起敷冰,扭头回望,换来的却是满眼空旷的阔地,伊人早已不在。 “咦?唐妩去哪了?”李承乾颇为疑惑,侍女姐姐今日的言行怎如此飘忽不定耶? 郑丽婉瞧着落入偏殿的倩影,莞尔一笑,缄默不言。 李承乾不是傻子,低眉暗忖思片刻,便明白唐妩为何悄然离去,既然已与郑丽婉相遇,那么有些事确实要谈谈了,可是这事儿又该从何说起呢?一时间,李承乾又犯了难。 郑丽婉芳龄双十有四,若没有李世民的那道圣旨,恐怕早已儿女成群,她的年龄与李承乾的前世差不多大,可是处在如今的时代,她算得上优雅成熟。李承乾计无所出的模样她看在眼里,可是她一句话也不说,似是而非的盯着绿叶,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棋子,好似身前不曾有人一般。 “天气不错哦!”半晌,李承乾吐着这麽一句他自认为最经典的开场白。 “啊?”郑丽婉显然没有料到李承乾有此一问,一双杏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秀态。 李承乾尴尬的摸着鼻梁道:“那个......我的意思是天空万里无云,蔚蓝如洗,看上去很美!” 郑丽婉自谕聪慧绝人,但还是被李承乾的一番话震的猝不及防,她讷讷笑道:“嗯,的确很美!” 说完天气,李承乾感觉腹中又词穷了,他脑海里迅速回忆着,往昔电视剧里的对白,突然眼珠子一转道:“郑姑娘,你饿了麽?” “啊?”郑丽婉秀眼圆睁,哑然的望着李承乾。起初她认为李承乾应当是那种满怀城府之人,毕竟皇室里有几人是单纯的,可现如今见李承乾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轻笑不止,原来只是个愣头小子。 “殿下,你有何事直言便是,妾身听着呢!”郑丽婉委实受不了李承乾如此怪异的询话方式。 “那我直说咯?”李承乾偷偷瞄了一眼郑丽婉道。 郑丽婉饶有兴致,弯起柳眉道:“嗯,殿下,但说无妨!” 李承乾清了清嗓子,轻轻道:“那个,郑姑娘,有些事已经过去了,莫要在耿耿于怀,你说是不是?” “嗯”郑丽婉重重的点了点头,但那眸子里的目光并未离开李承乾的身子。 李承乾继续道:“东宫没那麽多规矩,府门你皆可随意走动,若有事要办,你可差遣赵幽!” “好!” “那个,东宫婢女较少,若是你觉得绿儿不够使唤,你可以告知于我,我去阿娘那儿在寻些女眷!” “绿儿足矣,有劳殿下费心!” “嗯,总之,东宫如今便是你的家,莫要拘束,如有困惑,你可以向唐妩询问,她人比你想象的要好!”谈起唐妩,李承乾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浅浅的笑容。 “诚可!” 一番话说完,李承乾如释重负的坐在了石凳上,擦了擦脸颊的汗珠儿,心中窃喜连连,没想到这郑丽婉如此好说话。 郑丽婉将李承乾的那丝窃喜看在眼里,双眸含笑含妖,水遮雾绕,樱唇勾起,好似一朵放荡不羁的野蔷薇,静逐游丝眉,动宛玫瑰摇曳,绝世的容颜令整个庭院的鲜花绿叶都黯然失色。 只是这一切在李承乾抬起头的瞬间,好似海市蜃楼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东宫大火(一) 夜色渐浓,月光透过半掩的木窗落在青绿的竹席上,一片雪白,轻灵幽静。 距离晚膳已过多时,李承乾仍不能安寐,轻轻的扶起玉瓷枕,半靠于上,又从床头拿起那块剔透的碧玉,细细端倪。 如此不起眼的玉佩,到底有何种魔力,竟硬生生的将自己从二十一世纪传送至唐初。玉佩的形态早已刻于李承乾的脑海里,这些年来,他一直探寻玉佩的奥秘,可总不得所以,直到西山一行,遇见袁天罡,才晓得此枚玉佩乃是和氏璧的玉心,有名曰:“玲珑玉”。 他还见着了一抹异象,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长城边塞,秦公子扶苏遭赵高与胡亥合谋自刎而亡,那抹鲜血浸透了手中的玉佩,李承乾想起了崤山的那十二铜人,他感觉此间存有某种联系,恐怕这种联系已经超越了他目前的认知。 自己的盛唐之路从崤山开始,他一直都有存有一个念头,再去崤山看看,看看那处的墓地是否还在,看看那墓地里的秦十二铜人是否依旧沉睡于此。这些年来,或中毒箭或随军北伐,自己少有空闲去往崤山一探究竟。此次老爷子让自己前往崤山迎接孙思邈,倒不为一个好契机。 人都是有猎奇之心,李承乾亦不免俗。穿越确确凿凿的发生了,并且还赫然发生在自身,他以有限的认知根本无法推断出缘由,他想去看看,大唐崤山的内部是否如同后世那般藏有一处巨大的墓地,亦或是于崤山脚下能否寻到归去的路径,即便他此刻有了牵挂,但这并不妨碍他追寻答案的心思。 凉润的月色清澈人心,李承乾不自主的将手里的玉佩对着那一束斜入卧榻的月缕,月色直透碧玉,打在他的脸上,竟微有一丝灼烧感。 李承乾应激般的挺起了身子,顾不得穿上木屐,捏着玉佩,急匆匆的踏出寝卧。 东宫庭院,月明星稀,树影婆娑,蛙鸣虫叫,若不出意外,明日又乃一好天气。 “想多了?”李承乾将玉佩置于月色下,来回摆动,手心轻轻接着那透过佩玉的月光,可并无一丝异样。 念及此,李承乾不甘心的又将玉佩扣在左眼前,闭上右眼,朝着那漫天的星光璀璨望去,除了一片模糊,不见其他。 来回折腾了半个时辰,李承乾终于意兴阑珊的回至卧榻,或许是那月光极为柔和,适才寝食难安的李承乾不一会儿便悄然入睡,只有那手心里的玉佩却淡淡发出荧光,若仔细一瞧,那佩玉的中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缕血丝,极为诡异。 夜已深,可是厢房的绿儿却辗转难眠,她披上外衣,手捧小腹,轻轻掩上房门,借着月光,不一会儿便临近旁侧冉冉的寝卧。 “嘭嘭嘭!”绿儿轻敲木门,浅语道:“冉冉,你睡了麽?” “冉冉!” “嘭嘭嘭!” “冉冉?” “是绿儿麽?”房内传来的声音颇为朦胧。 “嗯,是我,冉冉,快开门呀!”闻声,绿儿连忙回道。 不多时,冉冉披上蓝绿的轻纱,轻启房门,迷迷糊糊道:“绿儿,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麽还未入睡哩?” 绿儿微微害羞道:“冉冉,我饿了!” 冉冉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诧异道:“绿儿,你......这晚膳不已食用了麽?” 绿儿脸色绯红,难为情道:“晚膳时,殿下以及准太子妃还有小姐皆是沉默不言,气氛尤为沉闷,绿儿未曾多食,到了后夜,饿的委实睡不着。” 冉冉“噗嗤”莞笑,睡意已去大半,“那行,我带你去膳房弄些吃食!” 一声入耳,绿儿连忙搂住冉冉的臂膀,水灵灵的眸子弯起了月牙儿,“冉冉你最好了!” 东宫膳房坐落于南侧,与郑丽婉的卧榻仅一墙之隔,两只小萝莉,轻手轻脚的走进膳房,点上油灯,开始了觅食之旅。 冉冉从青檀厨柜里拿出一碟杂粮饼,递于绿儿身前,“喏,快些吃!” 绿儿连忙抓起杂粮饼,送到嘴前,刚要启齿时,又将杂粮饼放到了碟子上,秀气的琼鼻微微皱起,“冉冉,这饼已经馊了!” “是麽”颇为不信的拿起一张杂粮饼,鼻尖凑了上去,瞬间撇过脑袋,傻笑道:“嘻嘻,这饼可能是前些日子忘记扔了,要不咱们自己做些吃食?” “嗯”绿儿脸上跃起雀色。 很快,一只烧烤架于膳房搭建起来,冉冉熟练地将木炭引燃,遂之拍了拍手道:“绿儿,咱们去库房拿些冰封的肉串儿,今夜便让你尝尝何谓人间绝味!” “真的?”绿儿满脸惊喜的盯着冉冉。 冉冉贼兮兮道:“稍后你便知晓!” 两个小丫头对于吃,一拍即合,相互拉着手儿,踏出膳房,诚然没有注意到窗外的夜风一阵一阵吹卷着木炭零碎的火星儿。 东宫库房内,绿儿提着油灯立在一旁,探出脑袋,正瞧着翻箱倒柜的冉冉。 东宫库房中心如同甘露殿那般,有一巨大的木桶,木桶之中置有冰块,一般夏天容易腐烂的食材,冉冉皆藏于此处。 借着幽暗的灯火,冉冉撸起衣袖,不断的刨除着木桶覆层的冰渣儿,很快端起一碟硬邦邦的羊肉串儿,眼里露出一丝雀跃道:“绿儿,咱们可以回去了!” “嗯!” 遂之,两人锁上库房的木门,绿儿提着油灯探路,冉冉端着肉串儿紧随其后,路途中,两人聊得极为欢喜。 “啪!”待行至半程,两人只见却见膳房大火燎然,浓烟四起,火焰亮空,两人皆吓得身子直哆嗦,手里的东西悄然落地。 “不好了,起火了!” “太子殿下,不好了,起火了!” “小姐,快出来呀,着火了!” 两人连忙朝着膳房踱步飞奔,一边奔跑一边扯着嗓子呐喊。 殿外值班的赵虎等一干侍卫,因东宫高墙耸立,不知大火何时顿起,当听闻有人惊呼着火之时,连忙向庭院赶去。 另一边,李承乾倏然起身,从军多年,他早已习惯了各种突如其来的事情,顾不得穿上外衣,他直接破门而出,朝着唐妩的闺房奔去。 火苗愈演愈大,借着南风,不一会儿便烧到了临间的厢房。 “啪”李承乾一脚踢开唐妩的闺阁,见唐妩亦是起了身子,安然无恙,遂之松了一口气,一步化作数步,拉住唐妩的手,“着失火了,快随我出去!” “嗯”唐妩揭下挂钩上的外衣,披于柔身,颇为果断的跟随李承乾逃出闺阁。 望着面前的熊熊大火,李承乾朝着赵虎命道:“赵虎,你速速带人取水灭火!” 李承乾话音刚落,绿儿疯了般的死死拉住他的胳膊,泪如雨下道:“殿下,您要救救小姐,小姐还没出来......殿下,您快去救救小姐......” 郑丽婉的卧榻紧靠膳房,已被大火吞噬,熊熊燃烧,李承乾适才只顾着唐妩,并未注意郑丽婉的情况,如今听闻绿儿说来,恐怕郑丽婉还困于火海耶! 人命关天,李承乾夺过侍卫手中的木桶,直接自上而下,将自己淋个透彻,转而对着唐妩轻笑,“等我!” “嗯!”唐妩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凝眉不语,只是那素手微有丝丝颤抖,你们二人谁都不可以出事。 浓烟弥漫,火焰滔天,郑丽婉蜷缩于卧榻一角,坠落的木梁挡住了她逃生的去路,她望着眼前的一片火海,眼眶湿润不止。 她曾寻过短见,可并不代表她不惧死亡,特别是被熊熊大火烧死,被浓浓的烟雾呛死,郑丽婉眼里充满了恐惧,总之,这一刻,她真的不愿如此湮灭。 火苗很快便游到了卧榻的边沿,罗帐遇火,“噌”的一声燃起,郑丽婉的玉足不经意间灼起了一只水泡,她已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她认命似的深吸一口气,凄美绝然,遂之紧闭双眸,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郑姑娘!” “郑姑娘?” 在郑丽婉绝望的时候,她忽而听到火海里有人在呼唤她,声音极为熟悉,好似就是白日那道歉的喉咙。 郑丽婉不敢相信的轻轻睁眼,秀眸远眺,只见苍茫火海中,有一少年,衣衫不整,冒着浓烟,顶着烈火,朝着浓烟滚滚的寝殿高声呼喊,横截的木梁熊熊燃烧,屋顶的火屑不肆无忌惮的灼烧着少年裸露的肌肤,然而少年不曾停止前行,他撺着拳头,或左或右或前,四处寻觅,即便那木梁下一刻便要砸了下来,他也不曾退后半步。 “殿下,我在这儿!”郑丽婉柔腕轻捂皓齿,泪眼婆娑,她放下了最后一缕怨念,她放下了最后一丝偏执,这一刻,她心中仅存感动,这一刻她心中只有那火海中的少年。 烟雾弥漫,李承乾闻声而所,酿跄着身子夺过一层有一层的火海,终于赶到郑丽婉的面前,见佳人凄美绝伦,梨花带雨,李承乾颇有些动容道:“郑姑娘,莫要惊慌,一切有我!” “嗯”郑丽婉宛如芳龄十几的少女,清泪两行的脸颊竟跃起一丝青涩的嫣容。 想来大火燃烧之际,郑丽婉正当熟睡,只外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白净如雪的肌肤若隐若现,朦朦胧胧地隐现诱人的曲线。火势危急,李承乾顾不得多想,他脱下湿漉漉的上衣披在郑丽婉的柔身,光着膀子,揽腰抱起郑丽婉,“郑姑娘,得罪了!” 郑丽婉如那失魂的白兔,任由李承乾滚烫沸腾的胸膛贴身自己那颇为敏感的肌肤,她不似方才那般零落惆怅,不是方才那般恐惧无望,她扬起琼首,静静的盯着少年刚毅的脸颊,仿佛笃定少年能带她脱离困境。 有些人,相处数载,也不知其好在哪里;而又些人相处不须多日,仅仅一个肩膀,便让人感觉此生可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东宫大火(二) 火舌吞天,浓烟蔽月,虽距门槛仅有数步之遥,可惜横抱佳人的李承乾却寸步难行。整个寝殿早已烧的面目全非,往日空旷的闺阁内,残垣木梁七零八落,熊熊燃烧。昔日的顶梁支柱,此刻倒成了逃生的阻碍。 火屑如瀑般的涔涔倏落,披于郑丽婉柔身的纱袍诚然被大火烤的干燥透彻,略过那片青丝薄纱,若隐若现的雪肌映在赤光冲天的火海,红晕淡淡,热浪起伏,纱衣一掀一扬,不时露出圆滑纤白的玉腿,轻舞翩鸿,袅袅婷婷,火光辉映间更觉得妩媚多姿,明艳照人。 李承乾紧紧抱住郑丽婉的身子,从天而降的火星落于他光溜溜的臂膀,如那嗜血的毒蚊挥之不去,依附之处渐起豆粒儿般大小的水泡,即便旁人瞧上去,亦是心中毛骨悚然,寒气四起。 “疼麽?”郑丽婉双眸含泪,樱唇萧瑟,脸颊侧卧于李承乾的阔怀,颠簸的逃生之旅,疯狂肆虐的焰火,并未给她的芳心带有多大波动。然眼前少年那时起时伏的胸膛却让她寒心酸鼻不已,指尖玉甲轻轻的碰了一下少年胸口那疮痍的灼伤,她发誓她真的只是轻轻拂了一下,那刺目的水泡顷刻间便瘪了下去,徒沁一抹血水。 天知道她这一刻有多心疼面前的少年,即便她怀里还藏匿着一把她自以为捍卫尊严的匕首。心中数载的积怨,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脸颊,于此刻,于漫天无休无止的焚焰内,随着那一抹血水烟消云散。 尘埃层叠,心旌摇荡,静若止水的芳心自觉自愿的开始悸动。短短两日,她却仿佛经历了人间四季。起初奉旨迁入东宫,实乃心不甘情不愿,她对李家存有莫大敌念,即使李承乾他从未相处过,然她对李世民的怨念理所当然的蔓延于李承乾之身。 初入东宫,与她最先碰面的是那位唤作唐妩的少女,唐妩的眸子极为清澈明媚,让她打心里眼里羡慕倾仰,唐妩为了终南山谷的少年,将故有的姿态摆放于一处很低的位置。当时郑丽婉便在想,如此少女,连上苍都不能忍一丝相负,为何心甘情愿为了一位覆手之间焚尽十万大军的嗜血少年而放下了那份卓然,为自己选择了一条荆棘密布的林间小道? 在郑丽婉看来,唐妩并非一位贪恋皇权烁金的女子,她应当属于那种茕茕孑立,孜然一身,脱落凡尘的女子,她不应该踏入这座宫殿,自古天家皆无情,后宫喋血更是屡见不鲜,他李家又岂能例外? 然就是这样明媚的女子偏偏心系于一人之身,哪怕心中酸味荡漾,哪怕前路曲折不堪,为了能与少年并行,她毅然决然的握紧粉拳,不顾沿途的荆棘刺血,奋勇向前。 这让郑丽婉颇为好奇,少年当有何种能耐,竟让佳人如此倾心爱慕。一切显得那般顺其自然,与唐妩的一番论话后,郑丽婉悄然对李承乾产生了一丝好奇。 白日间陡然飞来的羽毛球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说实话,当时疼的钻心,但她郑丽婉不屑于在外人面前露出凄惨,特别还是在始作俑者的李承乾面前故作娇羞,她郑丽婉办不到。 她愤怒,她积压着内心的满腔怒火,她秀目冷对大唐的天之骄子,对其稍起的一丝好奇顷刻间荡然无存。她本以为她要亮出匕首,与李家,与自己,与这凉薄的世间,做最后的道别。诚不曾想,少年微微窘迫,尤为傻傻的吐出一句“天气不错哦!” 那一刻她忘记了额头上的淤肿,她忘记了李家一道圣旨为其所带来的凄凉,她木讷的盯着少年一丝不苟的替自己敷冰,她甚至有股冲动,从怀里掏出贴身的手绢,替少年擦去鼻尖的汗水。 本以为睡醒之后,翌日又将是蔚蓝如洗,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历经多年,难得清梦,恬睡之际,却不曾想突遇大火,她恐慌不已,她焦躁难安,那喷薄的火焰好似要夺去她乌黑的秀发,好似焚的她尸骨无存。 绝望似潮、心灰意冷,待她就此认命之时,那片汪洋火海中,茕立着一位看上去算不得健壮的少年,他酿酿跄跄,他步履蹒跚,好似一醉醺醺的酒汉子,与其背后的漫天大火相比,显得是那么的羸弱,但在郑丽婉心中,那却是一位气势如虹的顶天英雄。 “殿下,放下丽婉,你速速逃离出去!”郑丽婉心疼的望着少年早已熏黑的面容。 李承乾眉头一挑,他知道郑丽婉此言是怕拖累了自己,但真的将郑丽婉弃于火海?扪心自问,李承乾尚不能做到如此冷漠之举,“郑姑娘,莫要丧气,方才不是说了麽,一切有我!” “可是抱着我,连殿下也会置于危险!您还是放下丽婉,殿下之恩,丽婉诚已铭记于心!”郑丽婉眼里没有一丝恐慌,反而有种淡淡的不舍之情。 李承乾只以为郑丽婉是被大火吓傻了,火势危急,容不得慢劝,断然道:“郑姑娘莫要瞧不起本宫,本宫言必行,行必果。若郑姑娘畏惧火海,闭上眼睛轻休片刻便是,待睁开眼,咱们定已逃离火海!” 李承乾的语气,颇为霸道,郑丽婉双瞳剪水,脸颊跃起淡淡涟漪,轻轻颔首,遂之闭上美目,静静的缩在李承乾那算不得挺拔的暖怀里。 火势缭绕,李承乾一手抱着郑丽婉,一手捂住口鼻,眯着眼睛,浓浓青烟里,不断地四处环顾,寻找着逃生的出口。 殿外人声嘈杂,救火声,呼喊声,不绝如缕,李承乾竖起耳朵,仿佛听到了老爷子的焦急嘶吼声,长孙的哭泣声,甚至是李渊的老泪纵横都跃于眼前。 穿越而来,没死于那黄沙漫天的疆场,却被大火吞了性命,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李承乾可不愿如此窝囊的死去,然而往日出入的房门早已被落下的横梁堵个严实,连殿外的月色都钻不进来。窗户什么的逃生要道亦是烧的面目全非,大火漫天下,委实分不出东南西北。 “要不直接冲出去?”李承乾心忖道,古代的建筑大多是木质结构,其实所谓的墙体也只不过是一面木墙而已,只要卯足儿劲,迎头冲上去,应该问题不大。 念及此,李承乾又折回至适才郑丽婉安睡的卧榻旁,拾掇起一床被褥披在头顶,准备随意朝个方向冲出去。 郑丽婉感觉身子上多了一层厚褥,轻启秀目,见李承乾又回于原地,疑惑道:“殿下,这是何故?” 李承乾无奈道:“这火光冲天,我也不知道原先的房门亦或是木窗与何处,只有碰碰运气,随意找个方向冲出去咯!” 说完,李承乾怕郑丽婉担心,补了一句道:“郑姑娘大可放心,这些墙体皆是木材,我这蛮牛身子冲出去,问题不大!” 闻言,郑丽婉扑哧一笑道:“殿下,您忘了卧榻皆是朝着寝门安置的麽?至于窗户,丽婉的闺房乃是东宫最南侧,左边临着膳房,右边则空无一所,故而除乐寝门旁边有一木窗外,那右边的墙体亦扩有一窗!” “真的?”李承乾惊喜道。 郑丽婉瞧着李承乾一脸喜色,轻轻点头,浅语道:“嗯,若是丽婉没记错,那墙体上的窗户就在殿下右侧的三丈之外。” “哦?”李承乾顺势扭头探望,焚火浓烟下,数丈外真的好似有一抹月光倏然落在熊熊烧起的木板上,映出点点不同于火焰的苍白之色。 “好好好!”李承乾凝望了一眼怀中的郑丽婉,畅然道:“郑姑娘,如今寝门那侧已被横梁拦截,咱们便从右边的木窗逃出去,你可准备好了?” “嗯!”郑丽婉风华绝代脸颊跃起了一丝红润。 李承乾将被褥牢牢的裹住郑丽婉,遂之蓄起全身力气,双膝微微弯曲,陡然发力,极速的朝着右侧奔去,一路火焰似戈,他诚然不顾肌肤的灼烧,奋勇向前,待临至木窗,大脚开拨,直接踹飞那燃燃的窗架,抱紧郑丽婉,纵身一跃,滚了出去。 “他们出来了,在那儿!” 殿外人群中不知是谁最先高呼一声,随后众人皆放下手中的木桶,木盆,纷纷围了上去。 “咳咳咳”李承乾用力过猛,没想到一头栽到黄土渣里,寝内的浓烟没呛出毛病,倒是被一嘴的腥土恶心了一把。 “郑姑娘,你没事吧?”李承乾扶起身旁的郑丽婉,见着其衣衫不整,又将落在地上的被褥披在其身。 “乾儿,可有伤痛?” “乾儿,烫伤了没?” 李世民,长孙二人扶着华发苍颜的李渊一步一步的赶了过来。而唐妩亦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只药箱子,随于长孙身后,柔腕轻捂皓齿,一双清眸,泪眼摩挲。 长孙见李承乾光溜溜的臂膀尽是水泡,腹部好似还有一条火棍扫过的灼痕,不顾往日的凤仪,踱步上前紧紧搂住李承乾,放声恸哭道:“我的乾儿!” 见长孙泪眼蒙蒙,泪落不止,李承乾心中颇为难受道:“阿娘,乾儿没事!” 李世民自身且舍不得对儿子下重手,现如今见着儿子满是火痕,脸色阴冷宛如拧出水来,森森询道:“是谁?朕要活刮了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东宫大火(三)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陡然间,李世民身后的冉冉及绿儿吓得脸色苍白,仿佛下一刻便要跪于天子面前,自刎谢罪。 失火之罪,论大论小,然东宫失火,恐怕谁的神经都会紧绷。若是被老爷子晓得这猛火源于冉冉及绿儿,只怕二女性命不保。 “阿爹,这大火实乃意外!” “哦?”李世民眉头微挑,等待着自家儿子的解释。 “白日间,与阿爹对饮,好不畅快,因而回至东宫,晚膳时孩儿又独饮数杯,由于不曾进食,夜间饿得慌,跑去膳房,寻思着弄些吃食,不想将油灯打倒了。” 李世民狐疑的看了一眼,他并未从李承乾身上闻到一丝酒味儿,环顾四周,李世民突然瞧见身后两名婢女战战兢兢,霎时间,心中了然。既然自家儿子宽宏大量,于众人面前也不好拂其颜面,“哦,如此说来,乾儿是贪杯咯?” “嗯!”李承乾并未注意到老爷子的异样,笃定老爷子真信其言,连忙点头附和。 李世民轻然一笑道:“醉酒误人且误事,今日险些酿成大祸。乾儿,为父罚你半载不可碰酒,你意下如何?” “愿意,愿意!”李承乾并不恋酒,相当乐于接受老爷子所谓的惩罚。 长孙秀目看了一眼李承乾,莞尔凝至郑丽婉那褴褛的身子,温柔道:“丽婉,你可伤着了?” 郑丽婉青丝凌乱,微微行礼:“多谢皇后关心,丽婉无碍!” 许久不言的李渊,见李承乾胸口虽触目惊心,但总算性命无忧,遂之舒了一口闷气,“乾儿,往后莫要贪杯,这酒还是少饮为妙!” 这些年经过唐妩的调养,李渊的身体颇为健康,没染什么大病,但毕竟人老了,精气神都大不如前,夜已深,还让老人担心自己,李承乾颇为自责道:“爷爷放心,乾儿往后再也不敢了!” 树林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柔柔的月光,偶尔有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于坦地,化作点点璀璨的光斑,火势已被陆续赶来的侍卫灭个精光,方才还嚣张跋扈的火苗现如今零零星星的冒着青烟,缕缕盘旋于朦胧月影。 唐妩还傻傻的站在原地,清泪如雨,嘴角的悲凉,令人心疼不已。长孙甚为犹怜的轻莞了一眼唐妩,放下怀里的李承乾,朝着李渊走去,素手代替了李渊手里的拐杖,轻柔道:“父皇,夜已深,咱们回去吧!” 李渊不是傻子,他知道面前的一男二女,劫后重生必定有颇多的心扉之言,这种心扉于长辈面前,难以启齿。唐妩本身就是一个大夫,并且医术极为高超,孙儿那些烫伤应当能治的好,他拽了拽身边的李世民,故作哈欠的模样,“二郎,大火已灭,咱们回宫!” 见众人远去,唐妩内心的情感喷薄涌出,轻捂皓齿,明眸垂泪,迈着莲步,冲进了李承乾的怀里。 李承乾揽住佳人,丝毫不在意胸口那斑斑点点的水泡因唐妩柔身所带来的灼肌疼痛,他怜惜的擦拭着唐妩的泪角,心疼道:“别哭了好麽?这样让我很难受!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麽?” “就在你踏入火焰的那一刹那,而我却只能远远相望,我在想若是你逃不出来,我该怎么办?没了你,会让我觉得终南山谷亦或是东宫只不过是我自相情愿的一场幻梦。”唐妩盯着李承乾的侧脸轮廓,这张脸月色下泛着一种淡淡的亮光,唐妩眼睛再次红了。 “你已经很好了,是我不够强大,总让你替我担心,随军北伐,你寝食难安,一场大火,又令你手足无措。你放心,我们所经历的都不是梦幻,都是现实,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以将我们分开,即便前方阻挡我们的乃是勾魂索命的阎王,也要让他退散。”有几缕月影落在李承乾的眼瞳里面,深邃而明亮。 唐妩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长睫毛下的眸子深深的望着他,半晌后才说,“不言死,好好活着。” 李承乾反手与唐妩十指紧扣,是啊,不要死,要好好活着。 自从那一天李承乾身中毒箭,唐妩仍然对李承乾的所作所为觉得是虚幻。 像是一介卑微的婢女竟成了大唐的准太子妃。因为李承乾对她的温柔,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她的人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而她自然不知道,事实上从李承乾那年出现于她生命中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已经发生了转移和改变。 他们的命运,和时代悄然挂钩。 月下的郑丽婉发丝凌乱,褴褛裸足,轻幽的月光撒在那白皙的玉足,使得她秀眉微皱,她并不认为即便是被世人推崇的明月便有资格去抚摸她的秀足,“绿儿,你替我寻双鞋!” 绿儿拽了拽冉冉的小手:“冉冉,你知道哪里有新鞋麽?” 冉冉轻眉思了片刻,遂道:“绿儿,你随我来!” 唐妩已从李承乾怀里脱开,朝着郑丽婉询道:“丽婉,你怎么样?” 郑丽婉颇为羡慕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一对璧人,从方才的两人谈话里,她听出了海枯石烂,听出了一往情深,总之这世道很少有这样纯粹的感情,并且还处于皇室,处于东宫,这样清澈的爱情更加令人心生敬畏。 “我没事,方才殿下一直护着我,并未受到丝毫火灼!”郑丽婉言语清淡,可是额头的秀汗儿源源不断。 李承乾暗暗凝视着郑丽婉,见其悄悄然的将玉臂缩到了身后,带着狐疑,轻轻侧身望去,只见郑丽婉白皙的臂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骇心动目的红痕,回想起方才自己背着郑丽婉火场逃生,有一刻,郑丽婉的玉臂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背,当时只以为佳人惊吓,并未多想。只是现如今瞧着那半尺长的红痕,即便是傻子也知晓当时发生了何种事情,她是替自己挡了伤害啊! 饶是李承乾并不了解郑丽婉,但这一刻心脏柔软的地方还是被击中了。 李承乾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郑丽婉的皓腕,轻轻道:“我皮糙肉厚,你这又是何苦?” 郑丽婉眼泪涌出眼眶,不顾一旁的唐妩,直接扑到李承乾怀里,哽咽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见着你那伤痕累累的胸膛,就感觉一把匕首插进心脏,心疼的要死。我不想你再为我受伤,不值得,你能来火场,丽婉诚已心满意足......” 佳人垂泪,蜷缩柔身,李承乾于心不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嗅闻她白颈秀丽锁骨幽深处透出的体香,“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麽?” 相处不过两日,两个人轻轻的拥抱着,大槐树下,夜风萧瑟,但是仍然流动着光阴。 唐妩眼眶红润,凝眉深望,看着李承乾抱着另一个女人,她总感觉有些怪异,有些迷茫,然脸颊喜大于悲,至少她是含泪笑嫣,她庆幸郑丽婉的敞开心扉,亦庆幸自己不再点点泛酸,或许这条路并不是想象的那般难走。 见郑丽婉手臂上的半尺长痕,唐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郑丽婉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作为一名大夫,她极为细心的擦拭着郑丽婉那伤痕上的污渍,从药箱子里拿出一些已经调制好的草药,敷在了郑丽婉的手臂上。 那道伤痕委实深长,李承乾略有担心道:“这会留下疤痕麽?” 唐妩淡淡摇头道:“大郎莫要担心,旧疤难除,然新痕只需按时敷药,那些疤痕不会久留!” 闻言,李承乾点了点头,从古至今女子皆爱美,若是郑丽婉手臂上的那道疤痕永不磨灭,那么他心中仍存负罪感,即便郑丽婉乃是自愿为其挡了一遭。 待郑丽婉臂腕缠绕了一缕白纱后,她清莲却又沾着炭屑的俏脸望向唐妩道:“该殿下了!” 唐妩轻轻点点头,从盒子里掏出银针,与升起的火苗上烤灼一番后,开口道:“大郎,我先帮你将水泡刺破!” 一声入耳,李承乾这才注意起自己的伤势,望着肚皮上宛如繁星密布的水泡,忍不住道:“娘的,还好不是脸,否则这就破相了!” 望着李承乾一脸的后知后觉,双女均破涕为笑。 滚烫纤细的银针透过外层皮肤,直刺入水泡,“嘶”的一声,水泡破裂,流出点点脓血。 李承乾是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他狠狠的撇过脑袋,尽力不朝着自己的肚皮看去,人终究是人,当火热的银针触碰到那层烧灼死去的软组织,李承乾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还真疼啊! 郑丽婉见李承乾肚皮已被脓血脓水模糊了原本的模样,双眸含雾,心痛道:“疼麽?” “可不疼麽,平日里唐妩替别人治病,还用上麻沸散。到我这儿,太粗暴了,这滚烫的银针也就我这皮糙肉厚的主儿能受得了!”说完,李承乾朝着唐妩丢了一个略带抱怨的眼神。 唐妩瞧着李承乾那般模样,轻轻浅笑道:“孙爷爷曾言那麻沸散用多了,对身体有莫大害处,大郎,你忍着点,稍后便可以敷药!”遂之,唐妩又埋头拿着银针一丝不苟的于月光下挑破那恨之入骨的水泡。 李承乾双手托着后脑勺,望着漫天的夜色,故作疼痛难忍的模样,“可是真的很疼哩,要不亲我一下,或许能缓解疼痛哦!” 唐妩抬起脑袋,怔怔的看着苏灿,那双大大的眼睛明亮彻骨。 唐妩轻咬皓齿,放下手中银针,双臂缠住他的脖颈抱了抱,道,“这样可以麽?” 就在李承乾颇为享受之时,却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樱唇猝不及防的落于右侧脸颊,沁人的馨香让李承乾为之一振,莞尔轻望,却发现,郑丽婉双眸含烟带雾,嘴角微微翘起,贝齿含春,衣衫褴褛的她长发倾泻而下,风髻露鬓,容妆虽不清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倾国倾城,不外如是也。 东宫月盈,这一夜空气清新,窗明几净,偶有飞絮。 左侧那个笑容清澈无比,右边那个嫣然妩媚动人。 这一夜东宫华丽,繁星似锦,世故冷漠,李承乾望天傻笑,哪管外界人仰马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人性使然? 断壁残垣,炭火零星,东宫经大火的焚烧,一夜间好似多了一丝人气,殿外工匠敲敲打打,修修补补,好不热闹。殿内房玄龄、杜如晦二人下了早朝,前来嘘寒问暖片刻后,则各自回了府中。 李承乾则光着膀子坐在东宫大殿之中,小腹至胸间敷了一层淡香的草药,白纱缠绕几圈,活似一只未完工的木乃伊。 唐妩与郑丽婉则坐落于正殿侧处,凝眉执棋,于棋盘上掀起血雨腥风,李承乾诚乃一臭棋篓子,见着二人或左或右,或上或下厮杀,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唐妩,你这步棋可就失算了,丽婉黑子如狼似虎,已将你左下方的白子围剿水泄不通,你怎么还紧盯着右边局势呢?” 郑丽婉素手夹黑棋,凝望了棋盘的左侧,随后朝着唐妩适才扣下的白子旁边,悄然落下黑子。 “哎呀呀,丽婉,你傻呀,唐妩的白子已被你的黑子团团围住,你为何不乘胜追击,一口吃了从而抢占先机,怎跑去拦截那毫无意义的一颗白子?” 瞧着李承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唐妩莞尔一笑,遂之于棋盘正中,落下一枚白子。 这时郑丽婉微微凝眉,举棋不定,又看了一眼左下方的格局,然而将手里的黑子继续放在适才唐妩落下的白子旁边。 此时,李承乾纵观白棋全局,竟发现唐妩落于棋盘正中及右侧的两枚白子,恰如其分的连接起旁边零零落落的白子,一直延伸至棋盘左侧,完全化解白子左侧危难格局,甚至有一丝反压黑子的势头。 再瞧瞧郑丽婉的黑子,李承乾又惊奇的发现,郑丽婉好似早有感觉唐妩的白子会置之死的而后生,竟先下手为强,连落两子,阻碍了前来棋盘左侧救援的黑子,一时间,黑白棋子难分伯仲。 “妙妙妙!这棋下的太绝了!”李承乾双手拍击,颇为赞叹。然二女好似串通好了一般,并未有过多的反应,继续埋头于棋盘博弈。 略带惆怅,剑眉轻皱,李承乾有时候在想,自己横跨千年,也算得上万中无一的人才了,事实仿佛也是如此,剽窃几首诗,写写几行字,弄些简单的小发明,的的确确迎来的旁人惊愕的目光。可是单单对于围棋颇为无奈,跟随唐妩也学习了数载,然总不见长进。老爷子偶尔兴致大发,与自己对上一弈,可惜每每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拂袖而去,用老爷子的话来说,宁愿与魏征搓麻将也不愿与你博弈,何也?棋艺不精,废话颇多也! 这辈子算是在围棋中找不到半点优越感了,李承乾很向往那种高手博弈的场景,如同老爷子与李靖那般,虽是博弈,但感觉就像排兵布阵一般,以言行迷惑对方,以棋子攻城略地,朴素清雅的棋盘上,黑白交错厮杀,有来有往,仿佛天下事,不过一局棋。 唐妩及郑丽婉博弈的饶有兴趣,两双秀目眨也不眨的盯着瞬息万变的棋局,李承乾倒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拖着残破的身子,径直走向大殿中央的那张躺椅。 望着不远的背影,郑丽婉弯眉笑道:“往昔,你皆是与他博弈?” “嗯”唐妩轻轻点头道。 郑丽婉扑哧一笑,双手抱拳,嫣然道:“佩服,佩服!” “还好了”唐妩莞尔一笑,望着殿中央的人影,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也就是落五悔三而已!” “噗嗤......” 李承乾悠然的半靠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闭上眼睛,竖起耳朵,聆听这不时从殿侧传来的啼笑身,颇为惬意,这几日好似都这样过下了的,不需要上早朝,不需要出门,倒时辰则用膳,倒点了便换药,吃吃睡睡,尤为安闲。 自大火之夜已过五日,郑丽婉不似初来几日的那般轻淡,反倒是极为愉悦,成熟的脸颊上总是挂着紫色葡萄韵味,说没有一丝心动,诚乃自欺欺人。当日冲入火场,见郑丽婉凄美绝然,便已动了丝丝怜悯。直到后来她用那极为柔弱的皓腕替自己挡了一记火棍,这让他想到了,当年一位少女背着病怏怏的少年,不远万里前去寻医,这种感觉极为相似。 他心中明朗,于月下被柔唇轻贴之际,他动容了,从起初的同情变成一缕别样的情愫。这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怀里的那把匕首,李承乾早已知晓,恐怕自己对其稍有暴戾,此女定然会玉石俱焚,东宫大火后,李承乾看见了郑丽婉偷偷的将匕首扔进了庭院的荷塘,举动颇为断然,且脸颊含笑宛如春风。 女人柔情似水,但从一而终;男人绝情如钢,却又多情种种。在那柔唇贴在脸颊之前,李承乾认为此生只许唐妩一人,可是他错了,冥冥怪圈,难以逃脱。仿佛人性天生就是一颗花心大萝卜。特别对于爱慕自己之人,不论胖瘦,不论美丑,皆有淡淡好感。 何况郑丽婉生的脱俗,美得不可方物,被这样的女子心慕,说实话,李承乾于内心深处竟有一丝淡淡的窃喜,虽然他为了终南山谷的那个承诺而极力否决,可是这东西宛如田间的杂草,你锄的越勤快,它亦生长的越疯狂。 或因郑丽婉的心生爱慕,或因内心深处的那一丝贪婪,主动也好,被动也罢,总之,李承乾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短短数日,他好似有些喜欢上了成熟妩媚的郑丽婉。 想到这儿,他有些恍然亦或者是拨云见月,为何当日羽毛球砸在郑丽婉额头之时,唐妩会有那般令人费解的举动,原来那个明媚的女孩早已知晓苍白的誓言抵不过人性的贪婪,她卓有先见之明的替自己与郑丽婉创造出独处的机会,哪怕她自己伤痕累累。 闭上眼睛,坐享风姿卓越的两位美人所发出来的悦耳之声,李承乾满满的罪恶感,两位佳人随意置于他处,那都是璀璨夺目,倾国倾城的存在。骨子里现代社会一夫一妻的观念煎熬着他的灵魂,虽然他入唐多年,但前世二十多年的教育熏陶,使得他有些踌躇,有些自我鄙夷。 他不得不为自己这份贪念找一丝借口,继而堂而皇之的面对两位佳人,他极力暗示自己处在古代,三妻四妾在寻常不过了,寻一理由,哪怕理由苍白无力也好过灵魂深处的谴责,人性使然,是了,人性使然罢了。 自欺欺人,倒不失为一个自我安慰的好办法,李承乾觉得“人性使然”四字总结内心的那丝涟漪,再好不过。 “殿下,魏侍中前来到访!”赵虎一声粗嗓,唤醒了正在天人交战的李承乾。 赵虎话音刚落,魏征便踏着步伐,迈入正殿,微微施礼,“殿下!” 与此同时,旁侧的唐妩与郑丽婉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迎了上来,“魏侍中!” 魏征朝着二女微微点头后,遂之望着起身的李承乾笑道:“殿下这几日好生清闲哩!” “哪里,哪里!”李承乾移开躺椅,领着魏征坐于席位,笑道:“自大理寺一别,魏侍中身子可好耶?” 魏征望着袒肉露胸的李承乾,轻笑道:“好的很嘞,殿下教授的广播体操,老臣每日都会练上几遭,起初还没什么反应,这日子久了,则大不一样,感觉这把老骨头不似往昔那般松散了。” 冉冉及绿儿两个小丫头处在东宫后院,正招呼着那些修建东宫的工匠。因而大殿上连个端茶倒水的婢女都没有,郑丽婉不知何时去了偏殿,端来两杯香茶,李承乾以及魏征身前各放置一盏。 魏征接过茶樽,微微笑道:“多谢郑奉仪。” 郑丽婉轻轻摇头,端起空荡荡的茶台,退至末席。 “不知魏侍中前来东宫所谓何事耶?”李承乾望着末席的两位佳人,轻柔笑道。 魏征抿了一口香茶,看了一眼唐妩后,开口道:“不瞒殿下,老臣今日前来,有三件事。” “哦?愿闻其详!” 魏征继续道:“这第一麽,就是殿下往后切不可贪杯,东宫失火可大可小,若有下次,老臣定当弹劾殿下。” 还不错,此次魏征网开一面,已经是天大的让步,就连老爷子也不曾想到,东宫失火后,魏征竟于朝堂上缄默不言,极为罕见。这让李承乾有丝窃喜,监狱共患难的交情还算雄厚。 “即便魏侍中不言,本宫也决定了往后滴酒不沾,当然,寻常宴会或者重大节日例外。” 魏征听起来还算满意,“如此便好,第二件事麽,便是太子大婚日期提前,咱们要开始准备了。” “咱们?”李承乾知晓老爷子将自己的大婚安排在年末,但这事儿与魏征又有何关联呢,故不明所以道:“还请魏侍中细言!” 魏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寻常百姓娶亲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步骤,殿下虽为太子亦不例外,唐妩姑娘现为孙神医之后,那麽我等理当前崤山去拜访孙神医,行纳采之礼。” “纳采?” 魏征点头道:“纳采即媒人作媒,代表男方去女眷府中提亲。今日朝会,陛下以将纳采之事交由老臣了。” 闻言,李承乾回道:“如此说来,魏侍中将与我一同前去崤山?” “然也!” “那第三件事呢?” “这第三件事麽...”魏征突然站起了身子,朝着郑丽婉走去,深深一拜道:“郑奉仪,魏征诚然对不住你!” 郑丽婉是个聪明人,她从未与魏征有过交集,然魏征却于众人之面向自己道歉,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郑丽婉扶起魏征,轻语道:“魏侍中不必如此,往昔之事何必再提,并且那也非魏侍中之过也。” 魏征摇头坚决道:“作为臣子,直谏直言实乃本分,不曾想那陆氏胆小如鼠,削发悔婚,不经意间伤了姑娘的芳华。此事非某之初意,却因某而起。今日一拜,姑娘理应受得,还请郑姑娘原谅魏征!” 郑丽婉手粗无措,被当朝宰相如此深拜,无奈下,郑丽婉朝着李承乾递了一个救援的眼神。 魏征确实是一位刚正不阿的贤相,虽然有时候偏执的令人望而生畏,但这并不妨碍李承乾对其深深的敬仰,恐怕郑丽婉一事早已埋在他心海多年,成了一道心魔,而今郑丽婉入驻东宫,魏征更是不吐不快,念及此,李承乾开口道:“丽婉,想必魏侍中因此事困扰多年,你倘然接受便是,也好让魏侍中心里落得个踏实。” “然也,然也”魏征颇为认同李承乾之言。 郑丽婉微微颔首,松开魏征的手臂,讷讷道:“那妾身却之不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华阴官道 崤山介于长安、洛阳之间,常与附近的函谷关并称崤函,乃华夏中原军事战略重地,以地势险峻、关隘坚固、易守难攻著称,天下“九塞”之一。 烈日当空,热气蒸腾,整片大地宛如一个巨大的蒸笼,官道上的石子儿早已被晒得龟裂四散,来往的商队或者行客闷声策马,挥汗如雨,恨不得胯下的骏马插上一对翅膀,尽早逃离此境。 经过数日的调养,李承乾胸间的火痕俨然痊愈,辞别东宫两位佳人,与魏征一道,领着十多位精兵,化妆成商人的模样,朝着崤山驶发。 见魏征汗流浃背,嘴唇干瘪,策于马背的李承乾颇为担心道:“魏叔伯,要不咱们找个凉快的地方歇歇脚?” 马背上的魏征晃晃荡荡,仿佛下一秒便要跌落下来,他强忍着颠簸,摇头苦笑道:“高明莫要担心,此地尚处在长安与华阴之间,人烟罕至,十里无村,咱们要趁着天黑之前赶到华阴驿站,否则夜间咱们便要露宿街头咯!” “高明”乃是李承乾的表字,微服出巡,魏征不好于外人面前暴露李承乾的身份,故而这般称呼。 头一槽被人家以表字相称,李承乾还微微不适应,愣了半晌道:“魏叔伯,若真的吃不消,切不可硬撑!” “驾!”魏征踢了一脚日头下萎靡不振的骏马,追上李承乾,叹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往昔年少时,别提轻衣骑马,即便身穿盔甲,我也能在日头下走上数个时辰,人啊,不服老还真不行。” 魏征有此一叹,倒也不怪哉,鬓发鹤白,青须半尺,五十多岁的魏征于此时代,的确算得上老人家了,毕竟程咬金那货才四十多岁,便整日将老夫老夫挂在嘴边,当然这不排除乃是程老货混迹官场的某种作风,再李承乾来看,这大抵便是所谓的倚老卖老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的倚老卖老都会引得他人的瞩目喝彩,首先你需要有足够的年龄来支撑你那憨态可掬的外形,倘若你年龄达到了,然面目阴沉或刚毅,那麽对不起,你没这种天分。倘若你面目讨喜愉人,但年纪尚欠,依旧对不起,你必须再熬上一阵子,这期间,你需要保证自己活得好好地,亲朋好友不会于背地给你插上两刀,睡梦之中不会有飞来横祸,总之,你已经有了倚老卖老的外表,只要你顺顺利利的熬过少年,青年,中年,那麽恭喜你,待程咬金告老还乡之际,你便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某国公之类云云,虽然你已步入暮年。 能站在太极殿,商讨国家大事之人,皆算得上人上之人。有时候,李承乾默然相看,发现这些人的发迹路径可归纳为两点,一则诚乃真才实学,武功彪炳,被老爷子所相中,二则虽为平庸,但气运极佳,武德年间,押宝押中了,获了一个从龙之功也。 放眼泱泱大唐,文武百官,唯有魏征殊之例外,他且是一个极为尴尬的存在,虽有满腹经纶,然眼神委实,寻觅错主。本以为慷慨赴义追随隐太子之步伐,却不曾想被老爷子开恩谢罪,委以重任,赏爱有佳。或许老爷子真的虚怀若谷,宽厚大度,亦或是老爷子只是借魏征安抚当年的隐太子、齐王余党罢了。再瞧魏征,归纳老爷子麾下后,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屡次触怒天威,犯颜直谏,这让人不禁联想,魏征之所以而为之是不是害怕老爷子随时取他性命? 人心这东西,谁能说得准,套用老爷子曾教授给自己的一句话,手再长能碰到人心? 往事如烟,且不论当时的魏征以及老爷子心怀何种心思,至少从目前来看,或者以前世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此事实乃双赢局面,魏征不死,对于大唐多有裨益。若是魏征死于玄武门事变一役,那麽老爷子传于后世的名声恐怕会大打折扣。纵观史书,老爷子治家方面颇为失败,何也?后宫无魏征之辈也。所以朝堂上若是少了魏征的直言敢,老爷子多半也会做些荒唐事儿。 再李承乾看来,魏征这样的人才应当清高顾冷,只有明主才可招揽,可是他为何死忠于李建成而不是一早倒戈于老爷子麾下,难不成李建成的人格魅力比老爷子还要强? 说实话,李承乾打心眼里崇拜老爷子,前二十年戎马疆场,威风赫赫,即位之后,军队出身的他并不穷兵黩武,反而积极听取群臣的意见、努力学习文治天下。明事理但心怀气魄,肃如钢然唯才是举,总之老爷子于李承乾心中的人格魅力那是普天之最,或许这份崇拜中夹杂着淡淡的父子之情尔。 当日老爷子东宫饮酒中毒,与李建成仅草草一面相谋,对其印象并不深厚。至于后世的史书记载的那个懦弱无能的隐太子,李承乾莞尔一笑,史书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虽然篡改史书的乃是自己所崇拜的老爷子,这并不妨碍李承乾一如既往的推崇,有能耐,你也篡改史书? “魏叔伯,你能和我说说隐太子麽?”李承乾望着顶上日头的怒焰,感觉好似要吞噬自己一般。 “嗯?”魏征一声闷哼,颇有些始料未及。 马蹄铁落于官道的石子儿上,溅起一阵粉末,伴随着热浪席卷,弥漫于整条蜿蜒大道,热气浩荡,扬尘飞起,来往的商车马队,偶有划过,但总是惊鸿一瞥,尤显匆碌。 沉吟半刻,魏征额头热汗竟已干涸,适才还燥热的身子,竟微感一丝冷气,“高明为何问起此事?” “以魏叔伯之才,却甘当卧龙诸葛,想必他定有过人之处,然这些年不论朝堂或者民间少有闲谈此人,故而有一些好奇!” 一声入耳,魏征竖耳绯红,轻笑道:“卧龙诸葛可不敢当,只是高明真的想了解他?” “道路曲折难忍,我别无他意,仅想满足一下好奇之心罢了,魏叔伯切莫多心!” 魏征凝视着前方尘土,又深看了一眼侧边的李承乾道:“其实他和你挺像!” “扑”李承乾差一点人仰马翻,吞了吞吐沫星子,极不自然笑道:“魏叔伯莫要打趣我。” 魏征轻轻摇头道:“非也,你的性格的确与他颇为相似。” 瞧着魏征并不想说笑之样,李承乾陡然凝重起来,剑眉微挑,“魏叔伯何出此言?” “其实他温文尔雅,心存仁义,礼贤下士,处世为人皆可以说是厚道的好人,政治眼光和才干都算的一流。当年陛下还是秦王之时率军于中原征伐,而他在后方将朝政治理的井井有条,被朝野上下所爱戴......但终究是没有居安思危尔......” 从魏征的言语中,李承乾听到了缕缕的惋惜之意,而且是当着李世民儿子的面前叹息,遂之李承乾询道:“魏叔伯此言,就不怕我告状?” 魏征轻笑道:“你不会!” “哦?为何魏叔伯如此笃定?” “因为你和他一样光明磊落,仁义无畏,不屑于如此卑劣手段谋人,且大唐尚无因言论获罪之法”魏征淡淡看了一眼李承乾,眼光如炬,“我何惧之有?” “我且是认为魏叔伯夸赞我的同时又替他正名耶?”魏征之言恐怕算不得假,想来那李建成的确是被史书狠狠黑了一把,但是李承乾很好奇为何魏征将自己比作李建成而不是老爷子。 “这是夸赞麽?寻常百姓若是光明磊落,仁义仁德,俨然乃是一美誉。可是这种性格并非适用于任何环境,要知道当年的西楚项羽,隋末翟让皆是前车之鉴呐!” 这是什么意思,魏征是在暗示自己妇人之仁,李承乾凝眉道:“魏叔伯,你是否对我有些误解哩?” 今日之言,或许多有大逆不道,但是魏征很不想眼前的少年赴前车之鉴,故不吐不快道:“那东宫失火真乃醉酒之举?” “什麽?”闻言,李承乾眼睛睁得老大,半晌才支吾回道:“魏叔伯,您都知道了?” 魏征点头道:“不只是我,陛下也知晓其中缘由,你不忍婢女被罚乃是心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那婢女真的有心置你于死地呢?” “不会吧?”李承乾哑然道,心想冉冉以及绿儿懵懂无知,应当不是什么城府深厚之人。 魏征轻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是与他一样心善,耳根子又软,才落得那般地步。” “他”则是指李建成,见李承乾一片茫然的模样,魏征继续道:“其实说你像他并非我之先意,这话都是陛下私底下的感叹,今日我只是与高明复述而已。” “阿爹?” 魏征点头道:“东宫大火,陛下曾在我身前感叹,言你心地善良宛如当年的他,但一国之储君,岂能如此迂腐仁义,你这性格连陛下都头疼不已呢!” 李承乾没想到老爷子背地里竟将自己比作李建成,而起还心忧自己的妇人之仁。其实李承乾明白妇人之仁确实没一个好下场,可是所谓的妇人之仁又有何明确的规定呢? “难道就因为东宫大火,阿爹以及魏叔伯便认定我乃是一翟让之辈?” “这个还需高明自行体会,总之当年的他的确与你很像,若不是耳根子软,受人挑拨,未必会与陛下剑拔弩张......”魏征摇头轻叹,遂之策马扬鞭,不再多言。 “受人挑唆?”难道当年老爷子与李建成水火不容,乃是因他人挑唆而起?会是谁呢?李元吉麽? 日近黄昏,夕阳西下,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的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漫天的彩霞,将整条官道映成赤红,宛如仙女撒下一件红衣裳。 ps(推荐一部仙侠小说,长生道,作者文笔俱佳,构思巧妙,值得一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上架感言 从二月初开始发书至六月中旬,五十多万字,这样的速度确实配得上我这个十八线的网络扑街选手,但终归是上架了。 心情尚可,并非想象的那般波动,宛如这梅雨季节的霖霪细雨,该怎么飘逸就怎么飘逸,毕竟写作只是一个业余爱好而已。 人气本来就不高,也不指望这本书能带来多大收获,或许那冷清的收藏数据因上架而更加凋零,那么只能和那些读者兄弟们说一声,山高路远,咱们有缘再见! 新人作者对于网文的理解有初生牛犊的偏执,不甘于写一些循规蹈矩的文字,毕竟每个人都心存梦想,不因他人的质疑或悱恻而放弃了心中那个早已勾画好的故事,即便这个故事不迎合读者,不迎合市场,但新人作者不同于老作者,因为我们低,没有所谓的铁杆粉丝流失,这或许便是无知者无畏。 写到这里,不得不感谢那粉丝榜单上的十五个人,或有亲朋,或有好友,当然亦存在着现实中素未平生的无所谓052、未来已来i、西柚味儿、少囧、乘风无语。 平野星火,浮世荣华,冷清的电脑旁,因为你们支持与厚爱,那令人刺人眼球的电脑辐射也没有想象的那麽令人讨厌。故事因作者而丰满,作者却因读者而自豪。 跟随瓜贼一同奋战至今的兄弟们,感谢你们至今没有抛弃我,仍不断地对我扶持、修正。 写书是一种情感的宣泄,亦是不断地燃烧着自己的激情,当然这并不痛苦,因为这种燃烧及赤裸裸的内心宣读换来的则是你们同等的激情燃烧与瞩目。犹如酷暑大雨酣畅淋漓,又如江海轻舟乘风破浪。 我们都很卑微,无论这里,还是现实。我们会对着夜晚灯火璀璨的都市那钢筋水泥而迷茫,也会在匆匆翻阅小说之时因其中的某些句子而思考人生。亦或者是在某个午后,你突然惊醒,感觉浮生如梦,为流逝的时光而惋惜。 我们都向往强大,愿透过头顶的阴霾,迎着明亮。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强大的梦想,或难以启齿,但总却在某个时光里狠狠扎扎了你一下,原来长大了,世界上没有凌波微步,也没有大闹天空的孙悟空,当年纠结清华北大,真的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万籁俱寂的夜晚,也曾抱头痛哭过,因为认识到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凡人,往昔的梦想因为生存的压力,俨然成了嘴边的调侃之言而已。 都市快节奏的生活,让我们极为向往史书记载的古代,那里风景优美,蓝天白云,草青柳绿,湖水清澈而动人;那里的女子秀气端庄,温文尔雅,轻语浅笑间尽显闺秀之范;那里的男子帅气不娘,一把横刀一柄剑,朝着苍天敢怒唤,来世还做大唐郎。 借用小李子的眼睛,让我们去领略不一样的大唐,与君相伴,迎着霞光,成长为参天大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驿站见闻 华阴驿站坐落于官道东南,方圆数里人烟罕见,夕阳西下,古道西风瘦马,落日余晖下的华阴驿站尤显得萧瑟苍凉。 驻马近行,荒野深处,华阴驿站也算得上明敞,趟过流水潺潺的青石板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驿馆,驿馆规模较大,主厅东南西北四面分别设有驿楼、马厩、库房、寝房,旷阔平坦的正中心则秀卧一渺渺幽香的荷塘,细细品闻,沁人心脾,好似免去了一日的舟车劳顿之苦。 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月。商胡贩客,日款于风尘。黄昏的驿站显得热闹非凡,或有人轻依在荷塘色下的栏杆上恬静享受,或有人风尘仆仆的于马厩内清洗着心爱的骏马,或有人从行李中拿出那羽发鹤立的公鸡,朝着友人不断地挥手炫耀。 人间百态,源于华阴小小驿站,待李承乾以及魏征几人赶到驿站门口后,两名驿夫连忙放下手中的水囊子,迎身凑了上来,见着魏征以及李承乾走在前方,眼光身为老练,坦然接过两人的马绳,面带恭维:“诸位一路辛苦了!” 华阴驿站不同于洛阳驿站、扬州驿站等朝廷亲自督办的驿站,华阴驿站它是由当地富户出资组建,实乃商举,而非朝廷机构。两位驿夫如此热情款款,许想招客的同时替自己谋些赏钱。要知道行走在官道之人,多数乃商家之辈,若能幸遇慷慨大方之人,只要这些人从手缝里滑下一丢丢黄白之物,也足够二人去县里吃上几日的花酒。 “拿去,替某将这些骏马好生照看!”李承乾从腰间掏出五两白银,直接抛到一名驿夫的手里,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潇洒自然。 “好嘞,郎君您且放心,这骏马我兄弟二人定当好生照料!”年长的驿夫手掌心刚触碰到白银,便顷刻间塞进了腰带里,畏首畏尾的朝着驿站内堂的驿长扫了一眼,见柜台上的驿长自顾自觉得品着小酒儿,驿夫脸颊上的微微不安这才褪去。 李承乾一掷五两白银,魏征见状拂袖轻笑,他倒也赞同此举,俗语云,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今整个马厩的骏马数不胜数,三匹骏马才分得一个马槽进食,加之打杂的驿夫较少,混乱的马厩好些马匹连口干草都吃不上。想来打赏些银两,瞧着主人的黄白之物的面儿,众人的胯下的战马也能饱餐一顿。 初入驿站内厅,李承乾被里面的景象所吸引,大厅十几张桌子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只见大厅角落的发黄的木桌前,七八个面如缟素袒胸裸怀的中年壮汉,饮尽樽杯中的最后一滴玉液,咂咂嘴,摸摸发挺的肚皮,几人相互扶着粗臂,酿跄着身子朝着寝房行去。 驿站算得上存于荒野的流水席,来一批去一批,萍水相逢,钱财吆喝酒食香。厅内跑堂小厮仿佛司空见惯般的拿起黑的不能在黑的白毛巾,甚是麻溜的将那木桌收拾的干净。 李承乾一干人已于门侧等候多时,跑堂小厮整理好木桌后,急忙迎了上来,咧着一嘴泛酸的黄牙笑道:“多有怠慢,郎君里边请!” 李承乾随着小厮的步伐,仿佛穿过人山人海,终于来到大厅的边陲一角,随从而来的十位精兵加之自己与魏征共十二人,由于已无空席,众人且只能坐于一桌虽然拥挤但也能接受。 十位精兵眼神颇为犀利,坐下之后,眼睛便将周围人群狠狠扫视,小心谨慎至于却令李承乾以及魏征哭笑不得,如此锐利的眼神与气势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他们只是乔装的商人麽? 魏征拂了拂胡凳坐了下来,眼光打在跑堂小厮的脸上,开口道:“先来十斤羊肉、八碟糙饼、烤鸡烧鹅各五只、四斤花生米、三坛酒绿蚁新酒,不够再添!” 跑堂小厮嘴里不断重复着魏征所报的菜名及数量,见着其点的菜食颇多,脸上的笑容遮住了那细长的眼睛,他悄悄的凑到魏征耳边,低语道:“先生要不要来些牛肉?” “哦?”闻言魏征眼色一亮,遂之朝着李承乾递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跑堂小厮压着嗓子道:“先生可不知道,咱们驿站拿手菜便是清蒸牛肉,配上驿长家的祖传秘料,吃起来可谓是肉丝香滑,唇齿留香哩。” 跑堂小厮的演技尤为精湛,虽然鼻前只是缕缕浑浊的不能再浑浊的空气,然而他却表现出一脸极为享受的模样,仿佛面前的不是空气而是一顿饕餮大餐。 未等魏征开口,李承乾淡淡道:“据某所知,大唐律仪有明文规定,牛作为农耕的劳动力,不许私自宰杀的,除了意外或自然死亡的劣质牛肉,恐怕你这驿站并无他法耶?” 李承乾并无刻意的压低着嗓门,故而吓得跑堂小厮脸色发白,连连作揖道:“郎君切莫大声喧哗,小子只是觉得诸位对于吃食颇有讲究,故而好心告知于诸位。若是郎君担心牛肉的品质问题,小子愿以人头担保,这牛肉绝对新鲜。” “哦?难不成你们东家有特别之法?”李承乾故作诧异看向跑堂小厮。 小厮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将脑袋从魏征那方移到李承乾身前,“郎君切莫声嚎,咱们东家在洛阳有贵人相助,那贵人在当地算这个”,小厮贼兮兮的竖起大拇指,眉头微微一拢,朝李承乾送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故而弄几头牛算不得什么大事。” 一声入耳,魏征脸色陡然铁青,恨不得将桌子掀翻,好好审问藐视王法的驿站东家以及他背后所谓的贵人,尤在魏征发作之际,李承乾死死的按住了魏征的手掌,暗暗向他轻轻摇头。 按兵不动,一网打尽,这是李承乾的想法,故而他继续清淡道:“某怎知晓你是不是拿劣质牛肉以次充好呢?” “这?”跑堂小厮顿时哑言。 “除非.....”李承乾的话音拖了很长。 小厮听闻还有回旋的余地,连忙道:“郎君,除非什麽?” 李承乾故意不答,而是盯着小厮轻笑道:“汝如此上心,莫不是这牛肉卖于客主,你亦能得到赏钱?” 小厮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诚如郎君所言,卖上一斤牛肉,小子可得十文开元通宝。那个......那个郎君适才所说除非是何之意呀?” 李承乾从怀里掏出一两白银丢在小厮的面前,让小厮茫然不解但眼里却又贪欲尽显,“这?” “某一路舟车劳顿,听闻你说的清蒸牛肉,颇为垂涎,只是担心那牛肉是否劣质。倘若你能带我等去源头瞧瞧,这一两银子便是你的,并且我们这十二人恐怕能吃上数十斤牛肉,如此一来,你又能获取不少好处耶?” 小厮白眼心算了片刻,遂之脸上跃起开花之色,强忍着心中喜气,低语道:“行,只是后厨之地向来不允闲人前往,故而诸位之中仅能去一人。” 魏征正要起身,李承乾将他按了下来,笑道:“魏叔伯您歇着便是,如此糙活儿还是交给侄儿!” 魏征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李承乾,见其不断地朝自己使眼色,也就作罢,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通往后厨方向的木门。 一路行来,李承乾感觉整片空气的弥漫着膻味儿,直到拐过一条狭小的走廊,定睛一看,整个人整个人都惊呆了。 见着李承乾如此吃惊的模样,跑堂小厮蔑笑道:“郎君,你看如何?” 算不得宽敞的驿站后院竟有一百多头耕牛,不少耕牛或已肢解,血淋淋的骨头随意丢于一处;或有待杀的耕牛,含泪轻哞,仿佛知晓了下一刻的命运一般。 血流成河,整片黄土地皆被染成一抹赤红。虽然牛并非人,但见着这些牛群将死之态,李承乾内心还是有一丝动容,若只是一头牛也就罢了,然眼前可是数百头耕牛啊,鲜血淋漓以及啜泣之音宛如一场宏大的悲凉壮歌,深深的震撼着李承乾的内心。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种事情古今皆有,终究原因乃是人的欲念作祟。李承乾很想将这些人绳之于法,倒不是说他有多怜悯那些畜生,而是皇宫食膳尚且舍不得宰杀耕牛,但这些人一天便宰杀数百头耕牛,这对于整个大唐的农耕是极大的一颗毒瘤。 一百多头牛可供养数百户人家的春耕秋收了,却被这帮贼人用来谋取利益,若是老爷子或是厅内的魏征亲眼见着此景,恐怕早已大手一拍,直接将这座驿站给灭了。 “你可知你家东宫背后的贵人具体是谁耶?”李承乾很想知道那位洛阳的贵人到底有何能耐,竟无视王法,公然干起了如此勾当。 然而并非李承乾想象的那般,他问一句,跑堂小厮回他一句。 待他话音刚落只是,远处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朝着两人吼道:“王虎,谁让你将外人带进来的?” 王虎闻声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小跑至中年男子身边,轻轻低于几句,遂之,中年男子深邃的看了一眼李承乾,转而对着身边的王虎瞪了一眼道:“看完了立刻带出去,内院颇为杂乱,以后莫让闲人进入。” 王虎连连点头哈腰:“东家放心,小子再也不敢了!” 李承乾远远扫了一眼中年男子,其脸色尤为苍白,整个身子嶙峋单薄,宛如一阵风就要吹到似的,然他那双眼睛又有略带煞气,眼角至眉间还有一道疤痕,给人感觉异常阴冷。 那中年男子好似察觉到了李承乾的目光,故而抬起头来冷冷的看了一眼李承乾,遂之拂袖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硝石暴利 待李承乾回至席位,魏征连忙轻偎着身子询道:“如何?” 李承乾想起后院那中年人阴森的眼神,剑眉轻皱道:“恐怕这驿站有古怪。” 魏征闻声连忙放下筷子,指着一桌子的酒菜道:“那这?” 李承乾瞧着周边桌席喝酒吃肉不亦乐乎,未曾有任何异常,故夹了一块羊肉送于口中,边咀边道:“魏叔伯尽管吃!” 见李承乾好似没事人似的,魏征也撩开袖子大口进食,余下的十位精兵见二人动筷子了,亦是狼吞虎咽起来。毕竟从早至晚,众人勤于赶路,腹内委实饥肠辘辘。 菜可以放情吃但这酒却不可烂饮,驿站尤显诡异,众人不约而同的提高了一丝警惕,特别是随同而来的十位精兵,嘴里撕咬着羊肉双目却不忘四处打量,恐怕只要人群中陡然一声惊,这些人便立马能从背后包裹里祭出寒兵,转换成戒严状态。 没能从跑堂小厮的嘴里套出那背后之人,李承乾觉得颇有些可惜。不过这事儿竟然被魏征发现了,想来从崤山纳采回京,他定然会禀告老爷子派人细细查探,只要处理得当,那些盈私苟利之徒绳之于法乃早晚之事。 这时,跑堂小厮端来一盆清蒸牛肉置于桌面正中,笑滋滋道:“郎君,您点的十斤牛肉,若觉得不够,再唤小子!” 小厮远去,魏征指着桌案上的牛肉,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李承乾,嘴角张开,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李承乾当然知道魏征想说什么,淡笑道:“魏叔伯,这牛杀也杀了,即便咱们不吃,亦有后来之徒,倒不如咱们尝尝鲜?” “这恐怕不太好吧?”魏征探着脑袋瞅了一眼木盆里的牛肉,清蒸好的牛肉上加了一层不知名的红酱儿,香气扑鼻,身前空气都弥漫着令味蕾垂涎欲滴的味儿,饶是魏征定力再足,也禁不起美食的诱惑,但其偏执的性格又使得他不得不将脑袋撇了过去。 李承乾撸起袖子毫不犹豫的撕了一片牛肉,自入唐以来,他俨然忘记了牛肉应当是什么味道,轻轻嚼,自然的牛肉味满口溢香;再慢慢用舌尖划过肉汁,原始的气息在味蕾上慢慢绽放,原始、自然、粗犷、肉味浓、嚼劲香,这味道的确一品难忘。 难怪这家驿站客满爆棚,每日竟要宰杀数百头耕牛,恐怕大厅在座之人除了沿途歇脚的商贾,亦存有慕名前来的食客。从味蕾的角度来说,李承乾很喜欢驿站的清真牛肉。然喜欢这道菜并不代表能宽容这些苟利之辈,人的欲望宛如高山滚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再没有足够的能力扫尽沿途的阻碍,你只能伫立于高山之来,咱们只要去龟兹即可购得硝石矿?” 大汉轻轻点头道:“然也,与其做第二道商贩,咱们还不如雇些人员,亲自前往龟兹从朝廷手中购买硝石矿,想来朝廷不会坑害我等商贾,毕竟当年我大唐天子出军北伐,诚乃龟兹小儿欺凌我边界民商。” 众商贾知晓了硝石源头之后,皆神色大振,那些财力雄厚的商贾,早已顾不得眼前的美酒加油,一颗心儿俨然飞到了北边的西域土地。而那些财力相对薄弱的商贾亦不曾垂头丧气,而是三三两两围在一团,准备共同组建一支商队。前往龟兹谋求财富。 “晋商?”李承乾将众人的对话悉数听在耳里,然而大汉口中的那位晋商委实令他匪夷不解,这人难道有通天本领?竟能在大唐攻打龟兹之初,便笃定大唐为了硝石矿而去?要知道连魏征也不过是关进大理寺才晓得其中内幕。而且那时的硝石制冰还未流于民间,他又是从何知晓这硝石制冰竟有如此暴利? 细想之下,李承乾竟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起初大唐攻打龟兹的初衷仅只有老爷子、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以及自己五人知晓。 除去自己不可能与那晋商接触,余下的四人亦是没有道理通过晋商赢取暴利,譬如自己的舅父长孙无忌,他已牢牢握住大唐近三分之一的铁矿,根本不缺钱;而房杜二人虽不及长孙无忌富裕,但是私底下也有些产业再加之老爷子平常的赏赐,日子倒也安乐;至于老爷子,那便更不可能有如此之举,整个国家都是他的,那要钱作甚? 难道当日甘露殿议论,暗藏内鬼?听闻大汉口气恐怕这硝石利润极为庞大,他一个二手商贩且能挣上三万两白银,可想而知那晋商作为源头商贩,获利得有多可怕? 念及此,李承乾不禁寒毛耸立,如此巨额财产流入一人手中,恐怕并非什麽好事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驿站惊变 月似柔水轻浮,夜浸芳草幽幽。于夜月中俯瞰华阴驿站,宛如一潭寂静的湖面上多了艘破烂不堪的扁舟,尤显格格不入。 用完晚膳,李承乾一干人回了寝房,与魏征又闲聊了几句,暮色愈来愈黯,仿佛吞噬了整片大地,见夜已深,明日还需赶路,两人这才相互告别,各自归寝。 悄寂的驿站不一会儿迎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浮萍商贾、络绎食客、跑堂小厮、一国宰相、大唐精兵,于此刻没有了往日因尊卑所带来拘束,至少从他们的呼噜声中且是听不出来或阴冷或恭维或铿锵或义正言辞。 万籁此俱寂,但李承乾却辗转难眠,适才那大汉一席话,总让他心里感觉怪怪的,加之驿站寝房尤为湿热,心里甚多忧躁。 大唐坊间存有这样的一句谚语:五姓七望出仕贵,关陇八家战疆场。 五姓七望则是指以博陵崔氏为首的世家阀门,这些世家沿承着数百年来的书香才气,藏书纳典颇多,除去长安京官,天下十有八九的官员出自于此,故有桃李满天下之称。 再观关陇八家则是指以老李家为首的军事集团,隋末动乱,关陇李氏于太原起兵,其中亦有不少追随的武装世家,这些世家子弟驰骋疆场马革裹尸,为大唐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勋。 一文一武,显然是彼此看不顺眼,奈何世家阀门根深蒂固,天下百姓对读书之人皆是高高仰望,故而更加造就了世家阀门那高门大族不可一世的傲慢。 念及此,李承乾想到了清河崔氏家主的一句话,“恃其族望,耻与诸姓为婚”,可见这些五姓七望是多么耻于与他姓联姻,即便是皇室相邀联姻,亦是断然拒绝,怕的就是他姓污染了他们高贵的血统。 李承乾依稀记得贞观六年老爷子于甘露殿内火冒三丈的怒斥着世家阀门的傲气凛然,便也在那时,自己才将廉价纸以及活字印刷术献给了老爷子。 那麽为何老爷子会如此愤慨呢?原因无他,贞观六年初,那时自己还在终南山养病,老爷子命重臣修,但在初稿中,那名臣子无视李唐皇室,依旧将山东士族排在前列,且那博陵崔氏排位天下第一,而坐拥天下的李家竟不能进入前三。 这还了得,堂堂国姓竟被五姓七望逐个踩踏,故而老爷子能不怒焰滔天,虽说后来在老爷子的干预下,于中,故意抬高了皇室和关陇集团,对五姓七望进行了压制,但却没取得实际效果,天下百姓仍以姓崔为荣。 好在自己将廉价造纸术以及活字印刷术造了出来,假以时日,寒门崛起,这五姓七望定然不攻自破。可是那些五姓七望却宛如餐桌上的蝇虫,极为惹人嫌,老爷子等待着寒门崛起的同时,亦是不断地扶持着关陇集团,以此来抗衡五姓七望的咄咄逼人。 关陇八家顾名思义共有八家,八家中关陇柴氏最得皇室倾心,毕竟乃有联姻之举,自己姑姑也就是李秀宁,在李家还未发迹之时便嫁入了柴家,可见当时两家的关系颇为殷切。 念及此,李承乾心中陡然一震,那关陇柴氏乃属于武官集团,与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位文官素无瓜葛,那麽大唐攻打龟兹所为硝石矿一事定然非这三人告知那晋商,再往下想,关陇柴氏向来以皇族李家马首是瞻,难道这一切皆是老爷子所为? 李承乾望着窗外苍月,心绪杂乱,现如今他已经笃定此事乃老爷子所为,那关陇柴氏为何放着堂堂的皇亲国戚不做,偏去行商贾之举。原因只有一个,受到了皇室的指引,更为具体的来说,乃是老爷子授意其为。毕竟除去长孙无忌等人以及自己,只有老爷子知道攻打龟兹的具体缘由。 可是老爷子为何私底下授意柴氏经商,难道他很缺钱?整个国家都是他的,如此之举只为哪般呢? ...... 夜静的可怕,月色如霜。 窗外一抹黑影悄悄地探了探李承乾的寝房,见油灯已灭,房中半晌无声,这才用冰冷的刀尖起开那幽幽的木门。 ”谁?”李承乾闻声陡然而起。 黑衣人显然未料到李承乾并未熟睡,冷不丁的被李承乾突然发声所惊。然黑衣人稍稍定了下来,于月下阴森森道:“要你性命之人!” 话音刚落,黑衣人寒光逼近好,至刺李承乾胸膛。 奈何李承乾的随手横刀挂在墙角,见黑衣人刀光如眼睑,不做他想,直接将身侧的被褥扔了上去。 刀刃划破被褥,一时间飞絮满天,竟令人睁不开眼。 李承乾审时度势,一脚踢开黑衣人的左腕,一步化作三步,直接抄起墙壁上的横刀,寒锋出窍,于月色间划出一道冷光。 黑衣人饶是知晓李承乾身法敏捷,退出寝房,朝着暮色里大喊一声:“计划失败,速战速决!” “嗖嗖嗖”须臾间,四面八方赶来数十位手握横刀壮汉。 青面獠牙,阴森尽显。 这些人不曾蒙面,有白日间唯唯诺诺的跑堂小厮,有贪财识色的驿站驿夫,有冷气幽幽的驿站东家,总之这些人不似白日间的人生百态,面如青坟,嗜血舔舌,眼前的李承乾好似其眼里的食物一般。 当然,黑衣人的声音虽然呼来同伴,但同时亦是叫醒了熟睡的商贾食客以及邻间的魏征和十位精兵。 多数人见着了如此模样,皆是大惊失色,连忙跑去马厩,随意跃上马背,逃之夭夭,于月色中,那仓皇的背影甚是萧条,浑然已不顾落在寝房的行囊亦或是黄白之物。 然不乏那些路见不平之士,抄起房内胡凳或庭院青砖,蓄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群阴森乍现之人砸去。 “殿下,您先走!”魏征不顾老弱身骨,赫然拦在李承乾身前,那十位精兵亦是英气凌然的一字排开,势必保护当今太子的安危。 “一个不留!”黑衣人显然是领头人,毫不犹豫的举起大刀,向着魏征,向着李承乾,向着手无寸铁然却浑身侠胆的商贾砍去。 结果是悲壮的,那群人身手各个顶尖,饶是训练有素,那些商贾还不曾见着那青砖胡凳落地,已然血溅当场,两双眼睛还弥留着死前的恐惧或不安。 白日间的那名大汉倒在血泊中,白日间嘲笑李承乾愚钝的老者倒于血泊间......一切显得那么猝不及防,仿佛傍晚间的嬉笑闲聊诚然一场幻梦而已。 李承乾的手臂以及多出了数条伤口,这些人太恐怖,刀法出奇的凶狠,并且用上了石灰粉,饶是精兵训练有素,也经不起这般阴损之举,忙乱的抹去面额上的石灰粉时去,待睁开眼,却也发现,贼人的刀刃不知何时临于颈脖上,“刺溜”鲜血一片殷红的映在脚下的石灰粉面。 李承乾的刀刃以及起卷了,倒不是他杀了多少人,而是这些人仿佛不要性命的朝着自己劈来,即便是老爷子亲自赠送给自己绝好的横刀,也经不住如此的狂砍乱劈。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饶是天边的血月也打起了哈欠,被云晕所遮。李承乾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麻痹了,他纯粹是机械性的重复挥动着臂腕,以至于他的手臂划出了若干个半尺长的伤疤,依旧不遗余力的挥动着手中横刀,仿佛那广寒宫的吴刚一般,明知那铁桂不知何年才能斩断,但就是不甘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挥舞着手里仅有希望的寒器。 “殿下您快逃吧,莫要再管老臣了!”魏征恨穷发极,他不忍李承乾因为自己的拖累而伤痕累累。 十名精兵早已全部牺牲,现如今只剩下李承乾背着魏征四处逃窜,明月高悬,官道平坦一眼尽揽,李承乾只得背着早已脱力的魏征朝着山野逃去。 “殿下,您放下老臣吧!”魏征摸着李承乾血淋漓的后背,老泪纵横。 李承乾不曾开口回言,仍旧闷声向山峰急行,心忖道,如此逃窜也不是个办法,那些人就在自己身后,恐怕背着魏征,不多时便会被那些贼人发现。 李承乾艰难的将魏征放了下来,看了看魏征,轻轻道:“魏叔伯,若是本宫无法逃离此景,还望魏叔伯将这枚玉佩交至东宫!” 魏征震愕道:“殿下,您这是何意?” 李承乾沧然一笑:“这些人主要是想取我性命,此番崤山之行倒是连累了魏叔伯,故而”“故而得罪了!”李承乾一掌劈晕魏征,将玉佩塞入其腰间。 山野丘伏较多,亦是存有不少坑洼,李承乾很幸运的寻到一处坑洼,将魏征丢了进去,又在其身盖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尚有间隙供给魏征呼吸。 李承乾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致自己于死地,可现如今又有何办法呢?若是背着魏征继续逃窜,恐怕两人多是性命不保,然若自己只身下山引敌,恐魏征能得的一丝苟活。 ps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莺哭泣(一) 山野暮下的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李承乾去而复返,只是他背上的魏征却不见了,不过这都是小事儿,隐忍蛰伏数年,不就是为了眼前之人麽。眼下虽然己方只剩下八人,但对付一个伤痕累累的李承乾不在话下。 穿越者除了多出来的千年知识,面临这些寒光冷刃好似并未有半筹优势,特别还是如此之多的冷兵,李承乾觉得自己无丝毫胜算,除非手里有一把不卡膛的步枪,当然这只是李承乾的一丝无奈的遐想罢了。 李承乾早已不想和这些人再短兵相接了,毕竟魏征还藏匿于身后,也不知道这位耿直的老臣会何时醒来,见着了此般情景,又会不会跳出坑洼,用他固有的风骨随自己慷慨就义。 逃,逃的越远越好,如此一来,魏征得到的机会便也更多,李承乾如是此想。 黑衣人见李承乾从自身右侧划过,逃往官道另一侧的山野,语气颇为阴鸷道:“这又是何必呢?垂死之争而已……” “追”黑衣人放下凌空的横刀,冷冷的舔舌道。 华阴官道并无白日间的清整,沿路散落不少适才逃窜的商贾食客因来不及系身的腰带及轻衫,李承乾弯腰拾掇起一件青色长袍边跑边缠系腰间那血淋淋的伤口处,虽对伤口无半点益处,然那紧紧的束缚感才让他觉得身体还是自己了,还能因为疼痛而放弃挠人的倦意继续前行。 官道过于平坦,平坦的李承乾微微发怵,好在那些人手里撺这横刀而不是冷箭,倘若弓止弦停,利箭飞扑,定然是死的透彻。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特别还是突如其来的罹难,让人手足无措,不论是当事人亦或者亲朋好友。没有援军,没有奇迹,有的只是一条从天而降的悬崖峭壁。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偏离了官道,身临辟处,脚下杂草横生,眼前沟壑深不见底,后方贼人又汹汹而来,李承乾感觉自己在大唐的日子已经到了,也不知死后能不能回至现代。 华阴驿站建立已有数载,这些人到底有多恨自己,蛰伏于此多年便是为了今朝,倘若自己不曾留宿于此,那麽这些人还要等多少时日?若是落在这些人的手里,恐怕即便自己身死都不足以宣泄这些阴冷之人的怒火,倒不如跳下悬崖,免得连具整尸都没有。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李承乾很好奇到底是谁要取自己性命,转过身子,向着黑衣人看了一眼,“尔等到底是何人?” 黑衣人隔着面纱,将横刀插在脚下,哈哈大笑道:“不是说了麽,取尔性命之人。” 这声音李承乾觉得在哪里听过,只是感觉很久远,不曾想起具体情景,“我们见过?” 黑衣人身子明显一颤,然又见李承乾已是砧板鱼肉,稍松神经道:“闲话莫要多说,你还是乖乖过来,否则我等冲过去,刀剑无眼,连个全尸都没有,那可就可惜了。”说罢,黑衣人竟蹲下身子,饶有兴趣的看起了李承乾。 李承乾微微向后退了两步,脚下的石子光溜溜的滚进了深渊,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反应,那怕听到溅起一阵水声也好啊,那至少说明下方还有隐湖,且有一丝机会。 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了,起了身子,拔起身前的横刀,朝着众人响指一敲,“上!” 纵身跳跃的那一刹那,李承乾想到了很多很多,对于大唐他已经有了太多羁绊,譬如老态龙钟的李渊,英气勃发的老爷子,温柔亲切的娘亲,东宫的两位佳人,野狼团的一众将士,还有那为来得及育苗的白叠子…… 也不知道老爷子与娘亲听到噩耗会不会直接昏厥过去,老爷子还好,毕竟身体健壮。可是娘亲身子弱啊,都说儿乃娘亲的心头肉,但愿娘亲能挺过去。 郑丽婉入住东宫不过树日而已,不知道这位优雅且成熟的女子知晓了自己的死讯,会不会泪眼婆娑呢?应当会伤心吧?毕竟那夜的她是那麽妩媚动人,脸颊的唇印好似已经摸不去了。 唐妩,等我忙完这阵子,我便带你回终南山悠闲玩了几天如何? 嗯,我想将那些风铃草种些在东宫! 千里茫茫若梦,双眸粲粲如星。七夕渭水空许约,烛畔鬢云有旧盟。那个清澈明媚的女孩若是知晓了自己的死讯,恐怕会悲痛万绝吧,到底还是负了她,往后不知道她怎么撑下去。李承乾只觉得好心疼,这女孩诚然是自己最割舍不下,最放心不了的牵挂了。真的好像再看她一眼,哪怕一眼!也便死而无憾了。 跑堂小厮瞄了官道一眼,见灯火滔天,阴沉着脸道:“主上,官府来人了!” 黑衣人瞧着茫茫不见底的深渊,淡淡道:“咱们速速撤退!” “那魏征呢?” 黑衣人摇头道:“咱们没暴露,无需理会此人!” …… 贞观七年八月初一,京都长安,立政殿外大雨滂沱。 李世民连续两日没上早朝了,颇为心烦意乱,这种滋味儿不知多少年没发生过了,上一次还是玄武门事变之时,他宁愿失去城池也不愿承受如此锥心之痛,整个脑袋天旋地转,心神恍惚不知打碎了几许樽杯玉瓶。奇怪的是那些往日颇为勤快的婢女也不见踪影,狼藉的立政殿哪有一丝帝后之寝的模样。 摸着那柄血染红的横刀,李世民心如焚烧,刀刃已经崩的缺口连连,可见乾儿经历了何等残酷的搏杀,李世民到现在也无法接受前些日子还与自己饮酒纳凉的乾儿就那般去了,甚至连副骸骨都不曾留下,华阴那边已经被翻破了天,可仍旧一无所获,听闻魏征说,乾儿多半是跳入悬崖了,毕竟只有那个方向才离得魏征昏死的那个坑洼最为遥远。 长孙一连几日不知昏死几次,每每醒来,便不顾仪态的冲出去,她要亲自前往华阴,她不认为引以为傲的大儿就那般离去。那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啊,虽说是母亲,已有数双儿女,可是乾儿永远是心中的第一位,这些年来乾儿受了多少罪,看着乃是威风凛凛的大唐太子,殊不知他的没享过几天太平安稳的日子。 长孙在想这老天是不是瞎了眼,多好的太子,即便自己不闻国策政务,亦能从自家兄长或者宫中婢女口中听到乾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这样一个且孝顺又仁义的孩子却没有得到上苍的一丝丝眷恋,哪怕一丢丢也没有。 长安吴王府,李恪浑然无力的瘫倒于卧榻,那位温雅和煦的大兄怎么就没了呢?李恪打死也不行这是真的,前些日子,大兄还与自己讲述科技与创新,那么一个耀眼的太子,怎会就此陨落? 吴王府岑文本轻轻拍着李恪的后背,语气颇为平淡道:“如今太子已去,有些事儿殿下也应当开始行动了!” 李恪擦了擦眼眶清泪,“岑先生也以为我大兄难逃此劫?”岑文本点头道:“然也,如今东宫缺主,还需殿下多多上心,想来陛下以及皇后目前定然是肝肠寸断,正是表现的时候,奈何殿下却将自己锁于府内呀!” 李恪眼里闪过一丝狠劲儿,回道:“岑先生认为我与大兄在父皇及母后心里孰重孰轻?” 岑文本稍稍楞了片刻,显然未聊到李恪有此一问,“于陛下及皇后心中断然是太子更胜一筹,不仅如此,恐怕整个皇室中,太子于陛下及皇后心中分量也是最重的。” “那麽我再问岑先生,大兄往昔对我们兄弟姐妹如何?” “太子虽贵为一国储君,却厚仁厚德,对待手足更是呵护有加,而今后宫确实是自古以来少有的兄友弟恭,和和睦睦。”岑文本想起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不假思索道。 “哼,如此一来,岑先生为何还挑唆本王行如此不仁不义之举?大兄待我推心置腹,我岂能借他罹难行如此卑劣之事?”李恪眼睛死死盯着岑文本,语气颇为冷冽。 岑文本惊愕道:“难道吴王殿下不想哪个位置?您可是身系两朝血统,只要你有心,朝堂上定有不少人追随于你呀!” 李恪轻笑道:“我的确很想那个位置,可自从大兄从终南山归来后,我的念想便断了。你知道麽?我,青雀,汉王,亦或是还不及十岁的雉奴都不配坐上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只属于大兄一人尔!” “为……为什么?” 李恪眼睛凝视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咬牙一字字吐道:“岁存余粮,寒纳厚褥!” “这,这是何意?” 李恪扭过头来,莞尔看向迷茫的岑文本,“先生不必理会这是何意,但你要明白,大兄是不会轻易死去,而我也警告你,倘若下次你再言此事,本王必然如事告知父皇,还请岑文本好自为之!” 一身入耳,岑文本吓得直接瘫倒于地,心忖道,这皇家的兄弟之情何时浓郁到如此地步,难道连那个位置都愿意放弃麽?那个少年到底有何魔力,竟让他人心甘放弃那个位置? 岑文本起身拜别李恪,漫步走在雨水中,哑然惨笑,看来自己到是忽略了一点,有些人即便不在了,但余威尚存! 森雨倾城,长安的悲痛仅仅只是开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夜莺哭泣(二) 命运狼心狗肺,热衷平静安详的人却总是在兵荒马乱中苟且徘徊。李泰躺倒在魏王府的门槛前,眼眶红肿,他且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亦或是那臃肿的大脑在思考些什么。 这几天也不知砸了多少瓷器,肉嘟嘟的手臂上鲜血淋漓,但他不在乎,他更为在乎的是对人性的思考,寻常时见不到的人性。 这才几日,那些人便将魏王府的门槛踏烂,听说三哥那也是这般情景。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时候不应该歇斯底里的为大唐优秀的储君祈祷许愿麽? 他们仿佛笃定大兄难逃此劫,起初这些人还稍稍带点沉痛之色,再后来便是开门见山的让自己去争那个位置。李泰觉得用瓷器砸破那些人的幻想,还是太心慈手软了,这不,他手里多了一把横刀,就这样木讷的坐在门前。 不知何时眼前多了一道人影眼,李泰微微抬头,细细打量,来人好像是清河崔氏的旁系,朝廷五品京官,曾在魏王府当过辅臣。 那人竟一脸喜色的搓着双手道:“殿下,大事可成耶!” 李泰怜惜的摸着刀刃,轻笑道:“哦?何以见得?” “殿下,而今太子已去,纵观诸位皇子中,除了尚不成气候的晋王,只有您乃是嫡系出身,且陛下对皇后娘娘宠爱有佳,到时只要殿下在皇后娘娘耳边……” “啊……” 李泰承认这是他生平以来第一次杀人,他感觉也就那样,谈不上紧张,谈不上惶恐。那人应生倒地,身躯抽搐了两下,便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态死去。 “天明!” 只见殿外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壮汉有条不紊的走了进来,定睛一看,见李泰手握着染血的横刀,其面前的血泊中躺着入门不到片刻崔侍郎,连忙从腰间抽出横刀做出防备姿势。 李泰知晓这位王府的侍卫头子想岔了,八成认定府内来了贼人,故摆手道:“天明莫要多心,此人死于本王之手!” 天明闻言半晌说不出话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泰俨然不相信平日里温煦的魏王会杀人。 李泰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天明,你差几个人将这老匹夫的尸首送回崔府!” “这?王爷,要不要去请长孙仆射商量下对策?”天明吞了吞口水,感觉此刻的魏王变得令他有些难以识别。 “找本王舅舅作甚?” 天明眉头紧皱,微微看了眼李泰道:“崔侍郎乃是礼部五品京官,若是让陛下或者他人知晓此事,恐怕殿下将有大难!” 李泰淡淡道:“如今孰能进宫?父皇恐怕已无心处理朝政,而往日喧闹的朝廷更是安静诡异的可笑,谁会理一个区区五品小官的死活?” “可万一某些人硬要对殿下不利,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呢?” 李泰凝眸望着天明,寻道:“天明,你是不是听到些什么?” 天明环顾四周,又微微上前两步道:“卑职听闻这些日子好些大臣去往吴王府,汉王府,晋王府,卑职只怕如此紧要关头,会有人对殿下不利。” 李泰有些心灰意冷,这天明乃是自己的心腹,原来不止是外界的人这样,即便府中亦是如此。这就是大兄曾说过的人性? 李泰很怀念那种兄友弟恭,和和睦睦的日子。大兄于东宫时这些人何曾敢动弹,现仅失踪几日,这些人便如此冷漠的为了自己的前途怂恿兄弟相残,到底这世故还是凉薄了。 …… 秦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爱徒就这般没了,仿佛出征龟兹恍惚如昨日,多好的孩子,多好的储君,贼老天定是瞎了眼。 程咬金出奇的安静,安静的让门槛边正在嚎啕大哭的程处默极为不适应。程咬金望着自家儿子,抿了抿嘴,终究没说什么,拿着一坛子酒闷声大喝,如牛饮水。 “阿爹,孩儿求您了,您让我去华阴吧,老大不会死的,不会死的……”长孙冲死死的拉住长孙无忌的青袍,往日清秀的面容已是悲凉到了极点,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长孙无忌强忍着泪水,慈爱的拂了拂自家孩儿的鬓发,有气无力道:“陛下都将华阴翻了个底朝天,你去又能如何?听为父的话好好在府上待着,训练新军还离不开野狼团。” 长孙冲呜呜哽咽道:“不不不……老大都不见了,野狼团还有什么用,训练新军还有什么用,阿爹,我求求您了,您就放孩儿去吧……” 长孙无忌很舍不得打自己的儿子,但此刻却毫不犹豫的扇了长孙冲一个耳光,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五指印。 “胡闹,你可知乾儿为了野狼团付出了多少心血,岂能因此而荒废?乾儿成立野狼团之处你可还记得?军队不属于某个将帅,不属于陛下,不属于任何人,他只属于大唐,属于天下黎民百姓,你若如此沉沦,岂不是辜负乾儿赤子之心?” 长孙无忌很心疼那位仁厚的侄儿,但更心疼的是野狼团众人那颓然的态度?难道他们不知道,野狼团可是乾儿的心血,最好的慰藉不是振作起来麽? …… 薛仁贵背着一个包裹,胯在马背上,扭头对着门边的薛老爷子催促道:“爷爷,您快回去吧,孙儿认得华阴之路,您某要担心!” 薛老爷子提着一记厚厚的包裹,系在了马背上,语重心长道:“你这小虎娃,做事总丢三落四,干粮也不带了?” 薛仁贵拍了拍包裹,难为情道:“爷爷,这是杂粮饼?” 雨花淅淅沥沥,打在薛老爷子的一口老黄牙上,倏然滑至口中,“憨娃,那包裹里是你喜欢吃的杂粮饼,还有些银两,一路山高水远,你切要照顾好自己!” “嗯,爷爷放心,待我寻到承乾哥,便立马回来!” “驾……”水雾渐渐迷糊了一人一马的身影,薛老爷子不禁老泪纵横,“都是好孩子啊,可是这天似乎不长眼睛……” 东宫正殿,御医黄轩亭终究忍不住面前倾城的两位女子冷冽的目光,手指着被赵虎押跪于地的糙汉,开口道:“唐姑娘,郑奉仪,此人于华阴驿站被殿下一刀砍破肚皮,然狗命尤硬,眼下卑职将其救了过来!” 跪在地上的糙汉便是当日迎接李承乾的驿夫,此人被李承乾一刀捅破肚皮,没想到却被随即敢到的华阴知县发现了其生机,故而李世民下令无论如何将此人就活过来,从而探知背后真凶。 然而此人还未被送入宫中,却被唐妩及郑丽婉拦了下来。 一直紧皱眉头的唐妩攢紧的拳头松开。 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淡绿色的轻沙,腰腹曲线内收,不堪一握,秀发慢条斯理的搭在柔夷,这几日她连最基本的容妆都忽略了。 她朝着那名糙汉走去,发梢随着她出列而蓬勃轻佻。 绿儿,冉冉以及郑丽婉都惊讶的看着唐妩从她们身边走了出去,踩着橙黄的地板,站在大汉面前。 时间仿佛驻足不前,静止! 糙汉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这位女子,身材线条很好,一身素衣轻淡,却给予一种见到最妖艳妩媚的粉头都不会具备的一滞心跳。 然而糙汉在女子的眸子里看到的只有冷冽,冰冷中有带着深深的鄙弃。 这种鄙弃让他很不好受,他想骂人,落在这些人手里,横竖一起,但碍于唐妩这么清亮的女子,他只是稍稍咧着嗓子道:“看什么看,有话直言便是!” 长安的滂沱大雨似乎在这一刻静止,雾气如水墨画般凝固。 东宫殿内,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赵虎感觉手掌心的汗液岑岑往下跌落,殿外前来要人的李世民亦是驻足不语,静静地望着那个明媚却又冰冷的女孩儿。 唐妩嘴角一咬,有着漂亮曲线的右腿踢在了糙汉的小腿上面。 快,准,狠! 痛。 但是糙汉更多的是被吓了一跳。 顾不得小腿的伤口因唐妩的一脚而隐隐作痛,一脸受惊且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了冷鹫而清澈的女子。 随之,唐妩莞尔转身,淡淡道:“丽婉,你要不要来?” 郑丽婉笑的颇为妩媚动人,她卯足劲儿,秀足死死的踩住糙汉的手指,“若是这家伙经不住疼,死了怎么办?” 唐妩秀目冷冽,柔唇轻启,“只要留有一口气,怎么折腾都行,我会救过来的!” 唐妩此言无异于给郑丽婉加重了几分底气,她倒不是说还是将此人弄死从而引来李世民的怪罪。 她是想这糙汉的贱命现如今还需留着,那个从火海中将自己救出来的少年绝不会轻易死去,还要从这名糙汉口中探知其下落。 再说这样死太便宜这些贼人了,郑丽婉恨不得将这些人拔了皮。好不容的来的憧憬又被这些人毁个干净。少年在抱起自己的那刹那,他浑然不知自己的心也被他抱去。 郑丽婉很想跑到倾盆大雨的长安城墙上头,扬起脑袋,向着苍天,我郑丽婉看上的男人,即便是你也休想夺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林家柔女 华阴被左右金吾卫翻了个底朝天,然而并未发现李承乾的踪影,遂之搜索的范围渐渐扩大,从崤山直至洛阳的官道上总能见着行色匆匆的大唐将士。 洛阳城外一处村落,古树高低屋,斜阳远近山,林梢烟似带,村外水如环。 一座矮旧的茅草房外,少年坐在门前的土坡上,几只柴瘦的土鸡在地上啄食,偶尔有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在树荫下愉悦的玩耍,村妇披着头巾半蹲在碧水河畔,一边照看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在搓着手里的青衫。 自己不是在崤山与老爷子发觉古墓麽?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里,细细回想往事,总感觉脑袋一阵痉挛的抽搐,疼得厉害。 还有前些天离去的那位怪人,好像是他救了自己,并且临走前再三嘱咐自己待伤势好了即刻前往长安,洛阳好似有不少人要取自己性命,那汉子瞧着极为眼熟,只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这人临行前,还赠予自己一张人脸面具,如今就敷在自己的脸上。 也不知怎的,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这几日洛阳的雨格外的大,潮湿的天气让伤口竟微微流脓,今日天气初晴,应当去寻觅一个郎中好生治理一下了。 “林大娘,你可知城内哪里有郎中耶?” 从地里回来的村妇,名唤林氏,早年前其夫君患病消亡。这女人很独立坚强,硬是靠着一己之力将两个小子一个女儿抚养至今。林大娘是个热心肠的人,特别是见着少年清秀的面容,不凡的谈吐,想到家中的那尚未出阁的女儿,霎时间迎了上来道:“咋了,郎君是要去城里换药?” “嗯,这些日子都给大雨耽搁了,该去趟县城了!” “婉儿,快出来,带你念唐哥哥去趟洛阳城!”林氏朝着旁侧的土坯矮房笑嘻嘻的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只见一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脸颊红晕般的仓促而出,着一件白色底胸长裙,外罩一件丝织的紫色轻纱,腰系一根青色腰带,脚下一双红色的芴头履。穿着颇为朴素,却掩盖不了少女柔风若骨的清秀容颜。 李承乾望着少女红扑扑的脸颊,笑道:“今日婉儿不当差?” 林婉儿红着耳畔,微微颔首道:“念唐哥,今日主家要迎接贵客,所以我们这些外堂的丫鬟且暂休三日!” 李承乾点点头,林婉儿十岁那年便被其母送到了洛阳一个大户人家,没办法,一个寡妇要养活三个子女,总是要有些割舍,好在听婉儿说东家的人对其不差,这让林氏也松了口气,心想一家人慢慢攒些银子,替家中那两个小子各娶上一门媳妇儿,往后即便死了,下了阴曹地府,对于林家也问心无愧。 林婉儿见李承乾作势要起身,连忙迎了上去,皓腕勾着李承乾的粗膀子,道:“念唐哥,你慢一些,莫要扯到了伤口。” 十几岁的少女为何能发育的如此之好?李承乾在怀疑古人基因强大的同时,极不情愿的将脑袋从婉儿胸前的两座山峰撇过。这些日子多亏了小妮子悉心照顾,白日在东家当丫鬟,晚间这妮子便坐着隔壁李老汉的牛车赶回村里。有时候东家赏赐的一些糕点或者肉类,这妮子连自己的两位兄长都舍不得的给,全部拿到自己的那个破茅草屋里。 感动那时理所当然的,林氏的心思包括面前婉儿的心思,但凡李承乾不是眼瞎,都能探之一二。只是李承乾觉得有些事还需要细细考究,譬如那留下人脸面具的大汉,以他的口气看来,感觉自己在大唐的仇家还是蛮多的,身上的伤痕似乎也印证了此点。在事情还未梳理清楚之际,李承乾可不敢贸贸然将林家牵连进去。 时过正午,李老汉拉着一车柴火的牛车不差分毫的经过门前,在林婉儿的搀扶下,两人很快便来到了牛车前。婉儿很贴心的从家里拿出一捆稻草垫在柴火上,她觉得李承乾的气质相较于东家的公子有过之而不及,不应当坐上如此破敝的牛车。 小小的细节李承乾看在眼里,只得感叹古代的男人还是享福啊,这里的女子怎么能温柔体贴到如此地步?李承乾或在想,倘若回不去了,于此娶上一门贤惠的媳妇儿,每日坐看小桥流水,倒也惬意舒然。 “驾”李老汉挥动着鞭子,年过五旬的他显然有一颗驰骋沙场的壮心,胯下的老黄牛在他眼里成了一匹日行千里的战马,李老汉朔风潇潇,眼光如炬,丹田之气颇为雄厚,舞动鞭子的同时不断朝着老牛吆喝着。只是半盏茶后,李承乾还能瞧见后方不断招手的林氏而已。 牛车颇为颠簸,乡间小路因前些日子的大雨滂沱,因而更加难行。林婉儿突然一个不小心滑到了李承乾的怀里,霎时间,从耳根红到蛾首。 李承乾挪了半个屁股道:“过来坐,你那四周没个支撑,莫要摔了下去!” 林婉儿红着脸颊道:“这,这不好吧?” 一句“男女有别”让多少本该情投意合的少男少女最终擦身而过,李承乾淡笑道:“你担心别人的眼光?” 林婉儿蹙眉顿了顿,遂之轻轻点头。 李承乾看出了林婉儿的焦灼,心头一阵柔和,指了指过往的行人,“看到路上的那些人了吗?那是邻村的张大伯,那是过往的商贾.....” “嗯。”林婉儿点点头,心里面却泛出一丝奇异的心情,方才她不小心落在李承乾怀里,就在很多行人认为他们有辱风化时,他们转眼之间却坐在颠簸的牛车上平静的讨论这些内容。 “他们或许是我们不经意间遇上的商贾,邻村的村民,但是这一切很快都会过去。无论事情或大或小,大家都会为了各自的生活而奔波。要去不同的地方,要走更多的路,他们不会记得今天你做过什么,不会在意你是否在意他们的看法和想法,事实上我们的人生在他们看来。也就仅仅是一个路人的角色罢了。” 林婉儿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承乾,轻启皓齿道:“那依念唐哥哥之见,我们不须理会他人的看法?” 李承乾点头道:“婉儿,你是想问我在乎别人的看法麽?我告诉你,那些都是无稽之谈,只需走自己喜欢的路便好,其他都是浮云。话说婉儿你今日怎如害羞?往昔替我包扎伤口,连我的胸膛都摸个透彻,怎现如今让你挪个屁股都犹豫不决呢” 李承乾觉得路途有些乏闷,故而尽可能挑逗面前的少女。 林婉儿红着脸,咬了咬嘴唇,“不理念唐哥哥了!” 话虽如此,林婉儿最终还是将身躯靠在了李承乾边上,素手扶着李承乾的大腿根,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那句“其他都是浮云”颇为新颖,让少女的芳心噗嗤跳动,这也令她甚是大胆的忘却了往来路人奇异的目光。 约莫两个时辰,老黄牛驻足停下,李老汉从牛背上跃了下来,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指着身前一座朴素的楼阁道:“喏,此处便是医馆,你二人完事后,便去东市寻我,想来我那柴火贩卖的较为缓慢。” 从牛车上蹦了下来,李承乾微微觉得伤口有些撕疼,抬起头来,“悬医阁”三个大字赫然于目,只是李承乾颇为疑惑,明明是唐初年间,为何这字体颇有颜柳之风骨呢? 李老汉驾车远去,林婉儿见李承乾默默不言,蹙眉询道:“念唐哥哥,你怎么了?” “婉儿,这字体是何人所书耶?”李承乾指着束之高阁的牌匾询道。 “婉儿也不知晓此字为何人所作,但这字体定然是承乾体!” “承乾体?” 林婉儿露出白白的牙齿,嫣然轻笑:“念唐哥哥,你有所不知,这承乾体乃是当朝储君所创,听闻太子殿下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能作出脍炙人口的诗篇。譬如那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说到最后,林婉儿眼里尽是崇拜之色,然突想到自己的念唐哥哥还在眼前,语气凌然一转,素手捏了捏李承乾的胳膊道:“当然念唐哥哥的文采亦是不差,相较于其他官宦子弟不知好上几倍呢!” 婉儿想起了当日念唐哥哥坐在村头,望着落日,眼里说不尽的苍凉,“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婉儿知道自己的念唐哥哥肯定大有来头,如此如玉的气质岂是乡野俗辈。在他的诗句里,婉儿听出了荒凉,听出了无奈,听出了念唐哥哥念家而不可归家的苦楚。 医馆内人气较为淡薄,也不知是洛阳百姓的体格壮硕,还是这家医馆的大夫医治水平较差,总之除却几个年迈的老叟,整个大堂颇为冷清。 坐在上席木案前的大夫乃一约莫四十多岁的青须中年人,体型消瘦,颧骨颇高,竖起的青丝加之身披灰色长袍,让李承乾觉得此地并非医馆而是一家道观。 中年人并不着急替李承乾治病,而是从身前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细细盯着白纸,又扫了一眼李承乾,遂之摇摇头,才将那张白纸收进抽屉。 此刻的李承乾用呆如木鸡形容最好不过,原因无他,那张白纸上所勾勒出的面容与人脸面具下的自己别无二致。透过那张白纸他见着了自己清秀的面容及栩栩如生的眸子,想来作此画之人到底有多了解自己?旁人作画用笔,可是这张画给人感觉好似用心所创,一笔一划都带着淡淡的情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骗子 不论古今,色彩斑斓的繁城向来与清贫无关,绚丽缤纷的丝绸,晶莹剔透的玉钗,香气扑鼻的酒肆,这些在某些清心寡欲着看来的俗物却也只由富贾或权贵所享。清寒之家大多数如李老汉那般起早贪黑的弄些柴火,又牛不停蹄的拉到集市贩卖。亦或者宛如眼前的小妮子,捂住荷包,走到哪儿瞧到哪儿,即便再怎么喜欢,也只能抿抿樱唇,干瘪瘪的吞了一口吐沫,转身而去。 人都想过上好日子,所以有了奋力及盼头。李老汉的孙儿今年才八岁,老汉便开始为孙儿日后的婚事所忙碌,多劈些柴,多积攒些开元通宝,将来孙儿也好去上一房俏丽的媳妇儿。相较于铜钱谁不稀罕白花花的雪银或者金灿灿的黄锭子。然李老汉心里却也明白,那白银或黄金能是自己所想?一两白银可值一千文铜钱,够自己卖上数百车柴火咯。 早些年李老汉曾在洛阳城替贵胄养过牛,也便在那时见着了白花花的银子,那东西确实雪亮迷人,比起黝黑发黄的铜钱,不知漂亮几许,难怪如此值钱。这白银有生之年算是见识过了,可那黄橙橙的金元宝,李老汉活了六十载,都不曾见过,半只身子都埋进黄土堆里的人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瞅上一眼。 上一代未完成的壮举总不遗余力的放在后代肩上,李老汉是一个纯粹的贫农,和大多百姓一样,将所有的期盼寄托在自家孙儿身上,至于自家那独苗儿子,某个夏夜月色,群人纳凉时,李老汉蹲在村口那张牙舞爪的大槐树下,咧着上缺三下缺四的黄牙板子,淡然道:“那小子,俺只能说他比我这糟老头子年轻数载尔!” 独苗儿子的窝囊不成器并未击垮内敛憨直的李老汉,他顺其自然的将所有希望归落于孙儿肩上,他不知道何谓是原始资本的积累,他亦不明白什么叫做杯水车薪,他只晓得自家茅草屋下泥巴坑里埋藏一只灰不溜秋的瓦罐子,这些年来瓦罐里开元通宝是愈来愈多,想来只要好生劈卖柴火,只怕三年便可将那瓦罐填的严实。而这时,李老汉又忘记他已是半截身子入黄土之人。 相较于李老汉的雄心壮志,林婉儿倒是显得单纯青涩的多。往昔东家赐了工钱,她总是一文不落的上交于林氏,在她看来,娘亲活的很不容易,为了那个不起眼的土坯草房,付出了太多心酸泪水。而今自己长大,又在城里谋了个轻松差事,日常食宿皆由东家负责,平日的工钱根本用不着,家中两位兄长已近成婚之年,这俸禄理当交由娘亲,好替兄长们张罗婚事。 人因梦想而伟大,却也因梦想而略显自私。在未遇见念唐哥哥之前,她那朴素的荷包里总不超过十文钱。可是现在不一样,她又多了一个荷包,且藏在东家的客房里,当月的工钱她颇为大胆的扣下了两百文钱,这可是工钱的一半耶!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初见念唐哥哥,那张清秀的脸颊无半点血色,但也比村里莽汉或东家诸位郎君俊俏的多。人与人从起初的相遇到后来的相知,最开始都逃不过颈脖上那四平八稳的相貌。初有好感,则愿加深了解,这便是相遇。倘若性格又颇为缘合,即可慢慢成为相知。 林婉儿虽没读过书,但在东家那些学子的耳濡目染下,也识了不少字,懂得不少道理。她总感觉念唐哥哥有些别样,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与那些官宦子弟相比亦不遑多让;但他也能对着茅草屋上的大公鸡破口大骂上半日,言语尽显地痞流氓之色。就是这样两种背道而驰的性格及气质,却毫无违和的于一人身上粼粼闪动。 林婉儿带着她的好奇,慢慢去接触邻间的念唐哥哥,就这样十五芳华的林婉儿慢条斯理的走向了她人生最美的林荫。 小妮子在一处颇为凌乱的杂货铺前顿足许久,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未离开柜台上的那枚淡紫色发簪,此刻李承乾只能英雄气短,人家穿越做了一朝储君,而自己穿过来负伤累累不说,就连前世的贴身玉佩都不翼而飞,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凭着后世的经验想在大唐挣些钱倒也不困难,但李承乾害怕若是动静太大,传到了东宫那位主儿的耳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然林家包括自己日后的生存状况肯定是要解决的,至于怎么解决,现如今也是两眼茫然,还需细细打算。 一路走来,小妮子即便有多喜欢的东西都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遂之继续向前,只是这次稍有不同,感觉小妮子抬不动脚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淡紫色的发簪。 李承乾心中生出了一丝恶念,凭着自己敏捷的手脚,从来往的商贾腰间顺个钱袋子应当不是什麽难事吧? “就当借一点,日后再还?”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行坑蒙拐骗之举?” “江湖救急,这哪能算坑蒙拐骗,最多日后再附上一些利息!” “偷就是偷,何必寻如此之多借口......” “......” 一轮天人交战,最终李承乾还是放弃了,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心中那宛如千斤的石头粉碎无疑。受了二十多年的教育,加之毕业后成了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这档子事还真的做不出来。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东西还真是一念之间尔! 许久,林婉儿这才转过身子,失落的眸子待与李承乾双眼接触时,又变得神采奕奕,“念唐哥哥,咱们继续往前逛!” 千年基因的进化,然也改变不了女人对于逛街的热衷。即便是只逛不买,林婉儿亦是喜笑颜开,时不时对着过往的胡商平头论足,时不时淌过人群朝着对面的李承乾大声呼喊。 两袖清风只能温柔相待,李承乾很有心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了擦小妮子鼻尖的细汗,笑道:“别跑那么快,这麽热的天,你莫不是想中暑吧?” 集市来往人流甚多,林婉儿心里甜丝丝,很享受手帕所带来的轻风拂面的感觉,但她又微感害羞,抬起素手,攢紧白皙的手帕,故作若无其事道:“念唐哥哥,你哪来的手帕耶?” 李承乾摸了摸鼻子,甚是云淡风轻道:“适才那大夫不是扯下白绸子替我包扎伤口麽,趁他没注意,我偷偷扯了一小块下来!” “你?念唐哥哥你怎么学会偷东西了?”林婉儿脱口而出,这才注意到旁人的指指点点,连忙拉着李承乾逃至旁侧的梧桐树下,压低着嗓子道:“念唐哥哥,你这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样了呢?”李承乾一手撑着树干,一手环抱脑袋,望着天空偶有飞过的大燕,语气颇为轻飘飘,模样极为欠揍。 林婉儿秀目死死盯着李承乾,轻咬樱唇,“念唐哥哥,你怎么可以偷东西?” 李承乾撩了撩林婉儿手中的白帕子,平淡道:“就这么个东西,也算偷?” 一声入耳,林婉儿身子微微后倾,莲步稍退,直连摇头道:“即便白绸子并非贵重之物,然念唐哥哥你却不经主家同意而私取,这不是偷又是什麽?” 说罢,林婉儿眼眶红了,或者说十五芳华的少女心被白皙的白绸子狠狠割了一道,伤痕在滴血,似乎有些东西于不经意间被打碎了。 李承乾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迎了上去,“怎么又哭上了呢?” 指间碰在林婉儿的脸颊上,她真的很想长此以往下去,然又见李承乾拿来一块手帕,方才还零星的碎雨,顷刻婆娑了双眼,放声呜咽道:“你怎么还偷了俩,呜呜......” 李承乾大手狠狠拍着脑门,都怪自己嘴贱,他连忙握住林婉儿的素手,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得进去,解释道:“婉儿莫哭了,这白绸子根本不是偷来的,是我自己的!” 林婉儿红着眼眶,蛾首左右摇摆,“你还说谎,你那身上除了数道伤痕,哪有它物?这白帕子分明是你窃取而来!” “婉儿,你听我解释,这玩意儿真不是偷的!” “不听,不听,你个大骗子,大混蛋”林婉儿狠狠的唲了一眼李承乾,继续低头抽泣。 “听不听?” “不听!” “林婉儿!”李承乾有些毛躁了,陡然一声惊吼。这招还真管用,不仅叫停了林婉儿的眼泪,亦是叫停了来往于集市的行人。李承乾瞧着旁边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朝着自己指指点点,颇为蛮横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拌嘴?” “嗖”的一声,一众围观行人见着李承乾青筋暴起的的脸颊,各自匆忙散去。林婉儿竟破涕为笑,咯咯傻乐。 “不哭了?”李承乾说了一句,遂之解下腰带,作势掀开袍子。 “念唐哥哥...你...你干嘛?”林婉儿有些畏惧道。 李承乾轻笑一声,“干嘛?当然是证明清白咯!”,李承乾背对着集市闹街,露出腰间包扎好的伤口,手指着缠绕于伤口的白绸子道:“婉儿你看,适才那大夫替我包扎伤口,打了个活节,延伸出半尺长的白绸子,我见天气炎热,你这丫头又到处乱窜,索性扯了两块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哼,可你倒好却笃定我是窃贼。” 李承乾放下敞开袍子,又将腰带系上,颇为失落的坐在树根底下,静静的望着天空,等待着小妮子的一番道歉。 然小妮子却也闷声不响的靠树干上,漫不经心的踢着身前的石子儿,但眼角却露出一丝黠然的笑容。 “你不打算说些什么?”李承乾终忍不住道。 林婉儿转过身子,秀眉弯弯,撅着嘴儿,“说什么呀?” “咦?”在李承乾开来,这丫头难道不应当抱着自己痛哭流涕感动道歉麽?怎会如此淡然?李承乾略带狐疑的目光凝视着林婉儿粉嫩的脸颊,许是被李承乾肆无忌惮的目光盯得有些微微发憷,林婉儿一脚踢开身前的青石子儿,蹲下身子扶起了李承乾,樱唇如蜻蜓点水般落在李承乾的额头,于闹市的满天人海里,天真浪漫道:“念唐哥哥是不是这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洛浦纳贤(一) 仿佛天气热了,洛阳城内的百姓对于炊火的需求也淡了下来,李承乾带着小妮子一路悠悠荡荡赶至李老汉牛车前,却发现那牛车上的柴火仍存有大半。李老汉性子倒是憨直,见着李承乾二人漫步前来,从牛背上起身笑道:“郎君伤势处理妥了?” “嗯!” 烈日当空,饶是有些口渴,好在小妮子事前有所准备,在李老汉的牛车后放置了一囊清水,李承乾从柴火堆里翻起水囊,“咕噜咕噜”饮了几口,朝着林婉儿抖了抖水囊子,询道:“婉儿,要不要喝一口?” “大骗子!”林婉儿对适才之事还颇有微词,秀目白了一眼李承乾,然又受不了嘴唇的干涩,接过水囊子,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完全没理会水囊子被李承乾嘴对嘴碰过,莞尔轻启樱唇,轻轻仰着脑袋,喝了几口清泉。 十五含苞少女,前世年长其十岁加之超越千年的知识,也揣度不清小妮子心中所想,李承乾接过水囊子,坐在牛车上,颇为悠然的晃荡着凌空的双腿,询道:“李大伯,这柴火今日不好卖?” 李老汉点头道:“可不是麽?这日头烈了,寻常百姓都不愿做熟食,简简单单的弄些凉食便就应付过去了,哪里需要柴火! 对于李老汉卖不出去的半车柴火,李承乾亦爱莫能助,虽说多了千年的知识经验,但陡然让他想出个办法将这半车柴火悉数贩卖出去,他还真没那个能力。 李老汉自知这些柴火若要卖出去,恐怕已近天黑,因而笑道:“郎君,不如带婉儿去洛浦转转?那儿风景颇为迷人,只得驻足停看!” “洛浦?”李承乾晓得这洛浦便是洛水,往昔从古籍中也有所了解,洛水既有舟楫之便,又尤风景之胜。 千余年来,洛滨景色便使许多诗人留连忘返。早在三国时,曹子建便说他在洛水河畔邂逅一位神女,他就借题发挥写了一篇。号称初唐四杰的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曾徘徊洛滨,不忍离去,只是后四人于此时还尚未出生。 被李老汉这麽一提点,李承乾还真想去瞅瞅那风光旖旎的洛水河畔,是不是宛如史书记载那般桃李夹岸,杨柳成荫,长桥卧波,金风消夏风景如画。 “婉儿,你认得前往洛水之路麽?”李承乾从牛车上起了身,拍了拍后背上附着的尘埃及细小的柴木枝儿。 林婉儿当然晓得洛水位于何处,并且她还知道今日的洛水定然比往常还要热闹多彩,原因无他,东家接待的贵人,今日就在洛滨湖畔相邀天下文人雅士于此缓辔咏诗,若能得到那位贵人的赏识,恐怕将来前途似锦,身价升腾指日可待。 今日前来洛阳城陪李承乾看病的同时,林婉儿亦是想让自己的念唐哥哥参加洛浦诗会,在林婉儿看来,自己的念唐哥哥那手书法可比东家还要俊美飘逸,一眼看去,说不出的轻柔洒脱,至于文采,想来书法且那般精湛诗词歌赋应当不在话下。可惜一路上念唐哥哥尽使坏,险些让自己忘了正事。 “念唐哥哥,咱们快去,否则便来不及了!”林婉儿佻出白皙的素手拉住李承乾的臂膀,也不知小身板哪来的力气,差点让李承乾一个酿跄摔倒。 “丫头,你如此着急作甚?天色尚早,不差于这一时半活儿耶!” 林婉儿心急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念唐哥哥,那洛浦诗会便要开始了!” “洛浦诗会?” 林婉儿却不管李承乾内心的疑惑,亮起清脆的嗓子:“念唐哥哥,路上我再于你细说,咱们快些赶过去!” 瞧着小妮子心急之余秀鼻细汗涔涔,李承乾无奈朝着李老汉作了个揖,“李大伯,那我与婉儿便先去咯!” “如此甚好,老汉于此不改位置,你二人归来直接与此寻我,咱们一起回村!” “嗯!” ...... 拜别李老汉,在小妮子的引路下,李承乾随她淌过集市人群,朝着洛阳城西边前行,途中询道:“婉儿,那洛浦诗会是何情况?” 林婉儿身子骨不比李承乾,赶了一小会儿路,脸颊便红潮涌动,气喘吁吁道:“念唐哥哥,你可知虞大家?” “虞世南麽?”李承乾思来想去,在大唐能唤作大家的也没有几个,姓虞的更是凤毛麟角,故而脱口而出。 林婉儿闻声,竖起玉指“嘘”了一声,“念唐哥哥,你岂可直呼虞大家姓名?” 果真乃是虞世南,虞世南算的是文学迈世之鸿儒,早在南北朝时,曾任建安王法曹参军、西阳王友,入隋后,他又是炀帝的起居舍人,也就是秘书和智囊。后来成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满腹的学问闻达于海内,被世人所称颂。李世民称赞他的“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为五绝。其实,他最出色的仍是书翰,也就是书法。 李承乾心中暗暗合计了一下,恐怕这虞世南年近古稀,这样的一个老怪物,那就是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 虞世南的书法,师从于王羲之的七世孙、隋朝书法家智永禅师,深得精髓,李承乾不论前世今生皆酷爱书法笔墨,现如今听闻虞世南来了洛阳,心里甚是痒痒,想与其切磋一二,这样的人那可是活化石般的存在,若能随他学些皮毛,也能终身受益。 “婉儿,这洛浦诗会具体有何目的?” “纳贤!”林婉儿继续解释道:“虞大家名显于世,德高望重,乃是天下文人秀士之典范,前些年他又入了天家弘文馆,更彰显其雕文绝世。天下文人雅士皆想入其门下修身。虞大家倒也体恤天下才子求学若渴之心,故而于每年八月末,洛水湖畔,轻云亭下缓辔咏诗,倘若有学子文采斐然,直接便可拜其门下。” 话说到这儿,林婉儿星眸璀璨的盯着李承乾的脸颊,轻语道:“褚先生便是虞大家之得意门生,婉儿觉得念唐哥哥的书法并不比褚先生差!” 这一次李承乾学乖了,没直呼其名,稍稍有些历史常识的人都晓得,褚遂良师承虞世南,并且“初唐四大家”这师徒二人独占两席,所以小妮子口中的“褚先生”定然是褚遂良,只是小妮子怎会知晓这麽多?毕竟小妮子只是一介婢女,且如今的消息流通远不及后世发达,她这些学识从何而来耶? 念及此,李承乾询道:“婉儿,你怎知晓如此之多?” 林婉儿浅露皓齿,明眸轻笑道:“念唐哥哥,你可不能小觑婉儿哦,我知道的事情可多哩!” 捏着粉拳,一脸骄傲的少女迎着洛滨优美极佳的风景令李承乾微微动然,轻轻拨了拨小妮子脸颊上被香汗粘住的发丝儿,开口道:“我哪敢小觑你呀,装牙痛那麽真实都能被你识破,你这丫头聪明的可怕!” “什麽叫聪明的可怕?念唐哥哥总喜欢说胡话!”林婉儿语气有些鄙夷,但掩盖不住眼角轻柔的嫣韵,翘起乌溜溜的秀发,吐了吐舌头;“念唐哥哥,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当差的东家便是褚先生!” “什麽?”闻声李承乾差点没栽竟洛水河里。 望着李承乾的窘态,林婉儿亮起白兮兮的贝齿,咯咯轻笑道:“念唐哥哥,是不是很惊讶?” 李承乾一直认为林婉儿乃是在洛阳某个商贾府中做婢女,然却不曾想这小妮子竟是褚府之人,难怪这小妮子虽出身贫寒,但知书达理且能写得一手好字,既然出自褚府,那一切倒也不足为奇。 然李承乾又转念一想,这褚遂良应当于长安为官耶,怎府邸建于洛阳?故询道:“婉儿,那褚先生一直居住在洛阳?” “才不是哩,褚先生身披朝服,入京为官,出入皇宫别苑,怎会长久居住于洛阳呢!” “那他怎会在洛阳修建府邸呢?” 林婉儿环顾四周,见行人颇远,这才轻声耳语道:“听说贞观元年储君差点陨落,天子爱子心切于各地修建庙宇道观为其祈福,故而褚先生背负皇命迁于洛阳,且天子赏赐了一处府邸供褚先生临时落户。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褚先生刚熟悉洛阳风貌,天子又下急诏,不再修建庙宇道观,而褚先生亦是回了长安。只是这府邸毕竟已是褚先生居所之一,宛如仲夏休朝之际,褚先生还是带家眷于此常住些日子。” 听完小妮子的一番解释,李承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事又牵扯到东宫的那位爷的头上,此人估摸比自己早来几年,竟悄然改变了历史进程。李承乾是个聪明人,他从林婉儿口中的“贞观元年储君差点陨落”便可推断出,东宫的那位主儿恐怕亦参加了玄武门事变,并且差点失败了。如此秘闻,让李承乾饶有兴趣,那人的确比自己幸运,能落在凤凰窝里,但估摸着他也无时无刻不担心着,从森林里突然跳出一匹野狼,将其吞噬。 总之各有各的难处,当自己穿越而来为了黄白之物发愁之际,恐怕那人在权利漩涡里挣扎的亦是不太好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洛浦纳贤(二) 八月十三,尚离中秋不足数天,然秋老虎余威犹在,将整个洛水蒸腾薄雾,烟波浩渺的洛水,微光粼粼,偶有白鹜掠过,试与青云竞争高低。氲氤水汽娉婷袅袅腾空,南风幺幺,为洛浦河堤过往行人拂送沁人心脾的凉爽。 洛河两岸筑堤高砌,李承乾放眼望去,遍植花草树木,清风徐来,碧树婆娑,愈靠近轻云亭愈发现洛水河畔,游人如织。 文人秀士宛如浩瀚夜空之繁星点缀于整片洛浦秋色。身着儒衫或青或乌,头顶幞头或紫或蓝,足下不显匆匆,面带探幽之雅。这些文人雅士颇有风度,道路狭窄之余,又见人群密集之尔,皆会稍退数步,驻足赏景,礼让而后行。 何谓儒?柔也,礼字当先!华夏文明恒古长远,璀璨夺目,儒家更是留有浓笔重墨。不同于西方野蛮掠夺而标榜文明,此刻唐儒之风范足矣令千年后的某些夷族绅士都自叹不如,这才是真正的绅士,这才是真正的儒生,不以权贵衡人量己,哪怕儒衫褴褛,哪怕头顶茅草,待人以礼,柔自心生。 洛浦河畔足有数千名文人雅士,这些人清一色的儒衫儒袍,峨冠博带,言语彬彬有礼,举止大方得体。彼此不论富贵,平辈而交,凯凯而谈,小则村落溪水涓涓大至治国富民之策,闲云清淡,无拘无束,畅所欲言。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儒士,文化断层不可避免,今朝人即便读再多古籍也不可悉知往昔事。然而今日自己却做到了,融入至千年前的洛浦盛会,身临半月横秋的洛浦,面对意气风发的儒生,李承乾心中竟泛起了一丝渴望,前世他颇为痴迷于华夏古典文化,而今前面可是数千货真价实的文人雅士,能不能与这群儒生儒气的文人雅士切磋些火花?毕竟听婉儿说,洛浦诗会名次好的还有赏银呢! “轻云亭”宛如碧水倩影婆娑,墨绿亭台依畔屹立于洛浦蜂歌蝶舞的浅滩,河提颇为陡峭,李承乾轻衬着小妮子的皓臂,柔声道:“咱们也下去瞧瞧!” “恩!”清声悠婉,小妮子已不似集市那般天真无拘,粉拳紧握颇显紧张,毕竟临此之人多数乃文儒闺秀,家世殷良,反观她仅一介婢女,心头底气尤显不足。 洛浦河堤呈梯形状,上窄下宽,两侧皆砌着白褐色的花岩石,偶有磨损的石子儿脱落,引得小妮子莲步不敢远迈,只秀出两只玉指轻轻捏着李承乾的袖袍,慢下河堤。 两人并肩而行,不一会儿便从河堤的斜坡上踏足于河畔芳草之间,气候且处于夏秋交替之际,河畔阔地青草微露枫红,淡风袭来,荡漾渐开,宛如一层层青翠却又娇滴的草浪聚纳于笔直耸立的轻云亭,颇有一股众星拱月之态。 而今轻云亭外人满为患,好在轻云亭地势相对较高,李承乾举目眺望,只见亭内放置了数张青竹木案,木案前则拂袖坐立这几名儒者,一名年纪稍大的儒者处于正中席位,其他人则分坐两侧,老者虽年近古稀,但鹤发童颜,风神潇洒,一双眼睛更是深邃凝长,结合此人气势及年岁,李承乾暗揣此人大概便是虞世南了。 正如李承乾猜测那般,林婉儿手指着轻云亭正坐谈笑的几人,逐个介绍道:“念唐哥哥,居于正席的便是虞大家,其左侧分别为褚先生,洛阳县令郑青阳,令史卢仁怀,其右则是洛浦诗会上届三甲,上官仪,郭汝芳,张说之。” 上官仪?那轻云亭下温文尔雅,如玉少年竟是上官仪?世人得知上官仪缘由于其有一为旷古烁今的孙女儿--上官婉儿,而浑然忽略了上官仪他本身的文采,此人诗文活跃于于贞观、龙朔之间,并形成自己特有的诗风“上官体”,上官体有意摆脱从类书掇拾辞藻的陈规旧习,注重对景物的细致体察,自铸新词以状物色,其一句“风光翻露文,雪华上空碧”便可从中窥觑一二。 这样的一位杰出文豪,却因孙女的靓丽突出而反倒被其掩盖,于史书上仅寥寥数笔带过,李承乾心中亦是唏嘘不断。 “嘭嘭嘭!”轻云亭两侧悬鼓被侍从连击三下,洛浦诗会终此拉开序章,数千学子皆瞩目而去,整个洛水河畔悄然鸦雀无声。 轻云亭内堂的诸人亦停止了交谈,令史卢仁怀起身上前,朝着众人施了一礼高吼道:“虞公惜才,今日于洛滨湖畔相邀天下文人雅士于此缓辔咏诗,望天下才子踊跃自荐,入三甲者可拜入虞公门下,且有获虞公推荐入朝之机。入前十而不入前三者亦莫要气馁,虞公亦有贵礼相赠。洛浦诗会一如从例,由上官公子主持。” 这时,上官仪起身迈步走向轻云亭正中心,朝着令史卢仁怀微微行礼道:“卢令史,请!” 令史卢仁怀亦是回了一礼,遂之归于坐席。 上官仪转身伸开双臂,而后两手互贴,朝着面前数千文人雅士行礼,铿锵有力道:“在下上官仪,奉虞公之命,恭迎四海名士。今届洛浦诗会流程大抵同于往年,但多了一道书法风评,稍后在下自当详细解释。” “嘭嘭嘭......”上官仪话音刚落,几名侍从又开始敲击着轻云亭两侧悬挂的粗鼓,慷慨激昂之声响彻洛水河畔。 亦在这时,李承乾发现身边的士子纷纷从怀里掏出宣纸,双手紧紧撺握,生怕一阵大风将其吹走。 李承乾颇为疑惑,询问了一下小妮子,小妮子亦是两眼茫然直连摇头。 “这位郎君,你手中乃是何物?”李承乾忍不住朝着身边的一位青衫士子询道。 “白纸呀!”那名青衫士子脱口而出。 闻言李承乾一连黑线,但凡不是瞎子,都晓得他手中之物,乃是白纸,于是李承乾又换了一种方式询道:“洛浦诗会,郎君手握白纸所谓那般?” 青衫士子看了一眼李承乾,见其两手空空,惊愕道:“郎君,你莫不是没有准备诗文耶?” “还需准备诗文?难道不是登台即兴论作?”在李承乾脑海里,古人缓辔咏诗,不都是如曹植,李白那般当场赋诗麽?怎还需备稿哩? 青衫士子见李承乾满脸茫然,忍不住轻轻笑道:“恐怕郎君乃是第一次参加洛浦诗会,你有所不知,那即兴论作乃是入围士子的第二轮较量,起初咱们都要将平日诗文交由上届士子风评哩,若是过了上官公子那关,咱们才有机会即兴赋诗耶!” “多谢郎君相告!”原来这只是海选,李承乾感觉自己算是听明白了。 那名青衫士子倒也是热心肠,见李承乾无笔无墨,将背后的包袱卸下,拿出笔墨纸砚,笑道:“若郎君记得往昔所作诗赋,何不借着空挡抄录下来?” 萍水相逢,青衫士子慷慨相助,李承乾微微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郎君!” 青衫士子托起李承乾的双臂,摇头道:“郎君莫要行如此大礼,都是无门寒士,能帮衬咱们便互相帮衬一把。郎君你且在这儿好生默录,某先去前方投诗!” 言毕,青衫士子则带着他那视如珍宝的白纸淌过数以万计的人潮,那条通往轻云亭的坦路,平日里看上去颇为宽敞,然现如今宛如临水而架的独木小桥,让人寸步难行。 林婉儿见李承乾提笔不书,蛾眉微蹙道:“念唐哥哥,你怎么不写呢?” 李承乾轻轻淡笑,此时他内心颇为郁结,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或者是说该不该从唐诗宋词中抄袭几首?哪怕只抄袭其中一首,想来进入洛浦诗会前十并也不困难。然适才下笔之际,李承乾想到了东宫的那位主儿,那人十有八九亦是跨越千年而来。倘若今日自己将李白、杜甫或者苏轼的名文悉数抄下,他日传到此人耳中,那麽他会不会寻自己麻烦?双拳再怎麽孔武有力也抵不过皇家的军队碾压耶! 洛浦诗会正热火朝天的进行,自己于人群里亦没安静的心思创作几首诗赋,这让李承乾有些进退维谷,其实他并不在意能不能入虞世南门下,他更为在意的是进入前十的赏赐,毕竟目前的自己身无分文。 苦思冥想之后,李承乾干脆将毛笔搁置下来,不再多想,心忖道:抄袭风险太大,得不偿失;而自己临时创作,估摸着在如此之多的士子中亦不能脱颖而出,算了,还是好好欣赏这些文人雅士之作,挣钱之事还是日后再做打算! “念唐哥哥,你这是为何?” 李承乾耸了耸肩道:“你念唐哥哥胸无点墨,做不出来锦绣文章。” “哦!”林婉儿有些落寞应了一声。 小妮子淡淡的沮丧,李承乾尽收眼底,淡笑道:“婉儿对我失望了?” “怎么会呢!今日念唐哥哥皆因不知洛浦诗会流程,且又匆匆而来,完全没有准备!”林婉儿抬起琼首,水灵灵的望着李承乾,秀眸中有着一丝不可描述的鼓励之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章 洛浦纳贤(三) 另一边,上官仪翩翩立于轻云亭正中心,不多时,一名灰袍儒生双手托着诗赋,上了轻云亭,微微行礼道:“在下太原李安栋,请公子风评在下诗文!” 上官仪淡然的看了看灰袍儒生,并未接过其手中诗文,只是负手徘徊道:“阁下的诗文,在下尽读,不敢欺瞒,便如是评价!” 灰袍儒生微微愣了愣,遂之疑惑道:“上官公子,在下平日诗文并未编纂成册,居然入了上官公子之眼?” “上至诗三百魏晋风,下至今日诸君之诗作,但出一首,在下知一首,不读天下之诗文,焉敢风评天下之君子”上官仪言语之中尽显自信,袖袍一挥,继续道:“阁下之诗情思婉转,秀逸浑成,然文采虽丽却无生气,气过其文,略显雕润不足,乙等!” “乙等,怎么只是乙等呢?” “呜呼,这上官公子眼光果真精准!” 须臾间洛浦河畔诸多士子议论纷纷。 那名灰袍儒生略有不甘,继续追问道:“不知上官公子适才之评有何根据?” 上官仪轻然笑道:“阁下的长处想必自知,但若问及短处。阁下诗不出山水,赋不过柳白,然用于多取媚世俗,于当今世上,只能屈居乙等!” “冒昧请教上官公子,上官公子评我为乙等,那么甲等是谁?也好让在下有个学习效仿的门径。” “李公子既然发问了,在下便多评几句,当世甲等诗人概属两类,第一则是我大唐天子及其身边群臣,至于第二......”上官仪稍稍停顿,吊足众人胃口。 “第二是谁?”台下不少人心急追询,就连李承乾也想知道能与天子其名的甲等诗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轻云亭内,洛阳县令郑青阳笑道:“不知虞公可知游韶口中第二类乃是何人?” “就是,这小子竟将此人与陛下及弘文馆十八学士相提并论,某倒要看看,此人是否名副其实!”令史卢仁怀亦是抚须长笑。 虞世南年近七十,沧海桑田布满双颊,此刻浑浊的眼神里竟生出一抹愕惋,默而不语。 旁侧的褚遂良显然明白恩师心中所想,想起那人亦是唏嘘不已,直言道:“青阳,仁怀,你二人听下去便知!” 许是知晓众人胃口已被吊足,上官仪清了清嗓子道:“至于这甲类第二当属于一人,便是我大唐储君!” 上官仪话音刚落,台下顿时石破天惊,议论四起,或有士子止不住点头,或有士子颓废丧气,或有士子竟忍不住高曰:“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上官仪点头畅快道:“不错,适才尔之所言,便是太子殿下武德年间所作的出塞曲,不仅如此,前些日子,宫中亦是传出了太子殿下新作!” “是何新作?还请上官公子相告!” “然也,还望上官公子告知于我等”不少士子俨然忘却了此次洛浦诗会的目的,竟悉数从包袱里掏出笔墨纸砚,执笔凝神,静候壮文。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上官仪嗓音极为优越,短短四句七言律诗让他朗诵的起起伏伏,悲凉尽现。众人透过诗文仿佛能感觉到,秃鹫横飞,黄沙漫天的大漠边关,正有一群视死如归的大唐边关将士,开怀痛饮后,拿起手中寒兵利刃,头也不回的向前挺进,那蜿蜒曲折的队伍渐渐没落于大漠如血的残阳下。 “如何?”上官仪起初听闻此诗,亦是惊为天人,波涛汹涌,现如今将众人歇斯底里的表情尽收眼底,淡然轻笑。 “吾等心悦诚服!”数千士子竟不约而同的朝着幽州、凉州等边关塞外深深一拜,如此盛世年华,百姓安享太平,皆因有人负重前行哉! 当然场上只有一人不服,那便是李承乾,心中颇为轻蔑道,哼,东宫的那位爷儿看来还是个剽窃高手! 上官仪又慢步回至轻云亭正中心,朝着那名灰袍儒士继续道:“可言我大唐诗文,甲等当属当今陛下及储君二人,陛下之诗,刚健质朴,气格豪迈,甚有壮怀与华采并存之势,气吞江海,睥睨天下;储君之诗,涉猎甚广,或有边塞之悲凉,亦有男女之柔情,更有之千古雄文,词采华茂,粲溢古今,卓尔不群,可谓当世第一诗人!” 显然上官仪极为崇拜储君之文采,说到最后,陈词慷慨激昂,“陛下及储君此二人之诗,如人伦之有周孔,鳞羽之有龙凤,若是陛下登堂,储君入室,则阁下与张说之等诸君,可坐于廊庑之间矣!” 轻云亭内的张说之不由脸色绯红,他乃是去年洛浦诗会第三名,亦是上官仪丝竹好友,却不曾想,这昔日好友竟于大庭广众之下摆了自己一道,然而他却又心平气和的坦然接受,原因无他,自己的文采与那二位相比,宛如麻雀与之鸿鹄。 “好好好,妙不可言!” “好一个登堂入室,好一个廊庑之间” “......” 众学子一片赞叹,纷纷鼓掌叫好。 灰袍儒生李安栋哑然苦笑道:“上官公子,在下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居于天子及储君之下,我这廊庑坐的心悦诚服,这个乙等我领了,只不过还望上官公子告知在下,那储君新作之名!” “凉州词!” 一声入耳,台下众人连忙拨了拨笔毫,将这三个字写在了适才四句七言律诗的最右侧。 “下一位!” 李承乾远远眺望,只见真是那借于自己纸墨笔砚的青衫少年,故而拉着林婉儿微微上前,毕竟李承乾对此人的第一感觉颇为不错,打心眼里希望他能登堂入室。 青衫少年登台后,不忘朝着李承乾笑了一眼,遂之将手中诗赋送于上官仪身前道:“在下洛阳齐云雷,特意请上官公子风评拙作!” 上官仪并未急着接过宣纸,只是淡笑道:“洛阳齐云雷,自幼才思敏捷,但离经叛道,熟读经学史书,却又喜墨家机关之术。不知今日齐公子是要在下评论诗赋,还是试玩一下你的最新发明呢?” 儒家颇为看轻墨者,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儒家日益光大,颇有些傲气凌人,身为正统儒生的上官仪显然有些轻视齐云雷。 齐云雷倒也不怒,只是淡淡道:“今日所书,皆是在下对论语的一番见解之言。” “哦?”上官仪狐疑的看了一眼齐云雷,此人在洛阳也算得上声名远播,但坊间多传其放荡不羁,大肆贬低圣人孔夫子,怎的今日会安安分分的对论语书写批注? 上官仪接过宣纸,细细看了起来,云淡风轻的脸颊慢慢变得阴沉,眉头紧皱,好似能拧出水来,终于,他合起宣纸,淡淡道:“齐公子,你可知你之所书乃是乱言一气?” “此话何解?” “何解?纵观齐公子通篇文章,尽是对论语的贬低之色,齐公子,你觉得论语被后人追捧过高?” “然也,论语存有糟粕之思,为何吾等不正视纠错?” 齐云雷此言一出,引得台下众人惊愕失色,这齐云雷莫非是脑门被核桃砸了?竟对论语如此出言不逊。 何止台下文人雅士瞠目结舌,就连轻云亭内的褚遂良亦是坐不住了,此等混账之言,岂能乱了洛浦诗会的雅兴,故而他准备起身将齐云雷赶出诗会,然就在这时,虞世南则稍显平静道:“小辈论述,你跑去作甚?” “哦!”褚遂良虽年近半百,然在虞世南面前仍表现的恭恭敬敬,只得忍下心中怒气,一声不响的坐了下来。 “糟粕之思?”上官仪怒极反笑,“那依你之见,孔圣人错了?” “这?”齐云雷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圣人出言不逊,可是心中尤为不甘,那论语明明有甚多之糟粕,为何世人不问缘由的将其奉为经典? “可能是我错了!”齐云雷望着众人幽幽的目光只能认错,凭他一介寒士,岂敢于天下儒生作对? “齐公子,回去重新再用功!”上官仪摆手相送。 然就在齐云雷落寞的走下轻云亭时,人群中,有人高呼道:“孔子就不会错麽?” “这人是谁呀?” “谁呀?” “是谁如此大逆不道?” 就连轻云亭内的虞世南都站起了身子,举目眺望,齐云雷辩驳论语,他可以淡笑而过,然如今竟有人在洛浦诗会诋毁孔圣人,即便虞世南涵养再好,此刻也隐有怒意。 上官仪脸色微变,朝着人群高吼道:“是何人妄加指责名贤大圣,上台来辩!” 适才那句“孔子就不会错麽”正出自李承乾之口,在他看来,人无完人,古来圣贤亦不能免俗,再者论语中本就有几许糟粕之言,齐云雷并非乱言,瞧着齐云雷形影单离的走了下来,李承乾忍不住高声援助,却没想到引来众人的一片惊然。 林婉儿颇为畏惧的攢着李承乾的袖袍,担忧道:“念唐哥哥,要不咱们回去吧?” 数千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李承乾做不到无视他人目光,弃甲抛戈,望风而窜。 “于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李承乾轻轻拍了拍小妮子的素手,遂之淌过两侧士子那凌冽的目光,朝着轻云亭慢步走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洛浦纳贤(四) 于众人的瞩目之下,李承乾踏着清白石子平铺的坦路,上了轻云亭,于此世道,礼仪不可或缺,他轻轻微着身子对着内堂诸君弯身行礼。虞世南等大儒虽然恼怒李承乾诋毁古之圣贤,然见其颇懂礼法,亦是从容起身回了一礼,遂之坐下,静等其言。 初与上官仪这般傲骨儒生相对,李承乾甚是淡然道:“在下并非想说上官公子有误,不过在下以为论语一书编纂已有千年,时过境迁,当时之言已非适合今朝之世,论语中的某些言论,已是不妥!” 上官仪细细打量着李承乾,洛阳才子他悉数全知,然见李承乾之面孔颇为面生,故询道:“敢问公子贵姓?” “在下李念唐!”李承乾继续道:“而今我等读书之人行儒家之礼,观儒家之书,奉孔子为圣。殊不知孔子生于乱世春秋,礼崩乐坏,与眼下贞观之盛世大相庭径。孔子虽为圣人然亦是为人,生逢乱世,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偶有偏激之言,然我等后世之辈却一概而就,不论其言所出背景,浑然效仿,显然过于草率!” 李承乾之陈述,吐字圆滑清凉,条理清晰自然,上官仪隐约觉得面前尚且比自己年欠几岁的少年恐怕胸中倒有些笔墨,于是正起心道:“李公子既然上了轻云亭,那麽便将你的学识见解大声与我等说出来!在下与公子公正一论,也免得旁人说我上官仪以主持之势欺压于你。” 李承乾并不想夺他人之瞩目,他望了望台下焦促不安的林婉儿,淡笑道:“在下并不想和上官公子争执,上台就是想替适才的齐公子辩白几句,他对于论语的批注并没有错。” “哦!原来李公子倒是个热心肠,那我且问你,究竟李公子从何而来的底气,竟敢断定孔子之不是?” 李承乾微微低沉片刻,遂之开口道:“在下才疏学浅,孔子乃古之圣贤,但难道这圣贤就不会犯错麽?论语泰伯一章是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正是孔子于乱世之道德观念尔。孔子此言于春秋末年可维护社会稳定,抑制百姓“犯上作乱”,但对春秋之后则渐有不良影响,尤其对百姓不关心政治,安分守礼的心态起到诱导作用,此为其一。” 上官仪驻足稍停,遂之反驳道:“倘若依李公子所言,不在其位而谋其政,是不是有僭越之嫌,岂非‘违礼’之举?” 李承乾轻轻摇头:“非也,所谓的僭越之嫌只不过是缺了儒家名分而已,当不得真。烽火狼烟之春秋,天下百姓且如蝼蚁漂浮,孔子不忍百姓遭受干戈之祸,故而规劝世人莫要多事,此法可谓庇护乱世之人。然今天下太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倘若仍旧提倡天下百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此这般,盛世风貌如何长远?” “这......?”上官仪顿时哑口无言,他隐约被李承乾说动容了,倘若参军之人沙场杀敌却不体恤水火百姓;五岳商贾只埋头牟取暴利而罔顾寒门之贫;寻常百姓且守着村前黄土不问外夷入侵,安平盛世之人仍旧一副各扫门前雪之姿,那而今的大唐盛世还能存有多久? 台下一众学子轰然议论,他们饱读诗书,奉儒家经典论语为尊,不曾想今朝却被一约莫十七岁的少年醍醐灌顶。他们并非愚儒,大唐开放的气迈,令他们畅所欲言,思想浑健,台上少年寥寥数语足矣令他们心悦诚服,往昔他们也曾对论语某些章节颇为疑惑,然而他们却又不敢声张,毕竟论语诚乃大浪淘沙下来的古之圣贤所作,何敢妄自忤逆。 少年的解释仿佛震醒了他们内心长久熟睡的神经,道理在简单不过,往昔言不符今朝事,细细品味,诚然不假! 轻云亭内虞世南波澜不惊的浊眼泛起了一丝不为人知的亮光,他年近七十,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然少年此番对论语别具一格的刨析,着实令人耳目一新,恐怕就连弘文馆的那几个同朝亦是没有如此见解。 “登善,你可知那少年是何人?”虞世南朝着左侧的褚遂良轻询道。 褚遂良摇头苦笑,“不瞒恩师,那少年学生不曾见过,倒是其随同而来的少女极为眼熟,好似学生府中婢女!” “哦?竟有此事?看来登善你府中的婢女眼睛可比我等毒辣耶!” “嘿嘿,恩师说笑了!”五十多岁的褚遂良此刻在虞世南面前却宛如若冠少年一般,眼角露出少有的窘色。 适才阐述仅为其一,李承乾见众人安静下来,继续道:“其二,论语乃是由孔子弟子及再传弟子编写而成,至汉代成书。以语录体为主,叙事体为辅,囊括了孔子生平大多之言论,算的上较为集中的反应了孔子之所思。然碧玉无完美无瑕,人非水米不沾之仙。即便是孔子亦有暴躁失言之举,但论语却事无巨细将其记下,亦为糟粕也!” “此话作为何解?”上官仪疑惑询道。 李承乾轻扫了眼茫然不知的上官仪,开口道:“论语阳货一篇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且观孔子乃是春秋当代大儒,其母亦为女,于情于理不可能说出如此荒唐之言,想来此言只不过是孔子作为一个男人私底下的一番感触,并没有多大深意。但其后代弟子亦是记载下来,并且时至今日,仍有不少文人雅士以此言抨击女子,且问这不是糟粕又是什麽?” 话音还未散去,李承乾耸了耸肩膀,莞尔轻笑道:“倘若孔夫子泉下有知,世人将其一气之言奉为珍宝,多半哭笑不得耶!” “哈哈哈!” “妙妙妙!” 洛浦河畔诸多士子被李承乾背手学着孔圣人一脸无奈的模样所逗乐,欢声朗朗,捧腹不已。 上官仪自谕洛阳年轻一代翘楚,然今日才知天外有人,文人虽有傲骨,但对于才学比自己高的人亦是敬畏相待,他微着身子道:“今日李公子一言震耳发聩,在下受教了!” 李承乾笑道:“如此说来,我便可下去了?” “不着急,李公子既然前来洛浦诗会,何不将闲暇自作诗赋与我等一阅?” 李承乾两手摊开,拍拍轻袍,“来得匆忙,啥也没带”,遂之作势要下轻云亭。 “且慢!”开口的并非上官仪,而是久不出声高坐于轻云亭后侧的虞世南,虞世南从竹凳起身,迈步走向李承乾身边,细细端倪,许久才出声道:“郎君,你可愿意拜我门下?” “呼.....”虞世南此言一出,引得洛水河畔一片哗然,众人皆是满眼羡慕的瞧着亭台上的少年,这洛浦诗会才仅仅过半,少年便已得到虞世南的青睐,此子日后前途定当不可限量。 台下的林婉儿娇小的身影隐没在洛水河畔的芳草之中,和周围的人潮一样为台上少年恭贺。 长发及腰,黑漆漆的双眸灵动扑闪,清秀朴素的少女在人潮中下谁也没在意她此刻的面容,她只是感觉到在这种欢悦的氛围里的一点伤感,一点高兴。 在此之前他仅是一条蛰伏山野的潜龙。但洛浦诗会后恐怕名满天下。 身边那些大家闺秀对于台上少年所显露的柔情若渴之色,让林婉儿十五岁的芳心没由来的一阵悸痛,她有些后悔将少年领至洛滨,亦后悔适才挣开他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少年慢步走向轻云亭。 这一刻,你不属于我,往后,你还能属于我麽? 对于虞世南的青睐,李承乾心中颇为淡然,他愿意与虞世南促膝论学,但那门生还是算了,登堂入室固然虽好,可却也受肘于人。李承乾打心眼里笃定那大唐储君乃是一位穿越者,在他看来,能避免与其接触就避免与其接触,倘若今朝脑子一热,拜于虞世南门下,他日登堂入室,保不齐自己偶露端倪被那储君所知晓。此人若念及他乡遇故知还好,自己有个前程似锦。然若其存有灭口之心,那又如何说理?生命诚可贵,这事儿委实赌不起。 “多谢虞公抬爱,晚生自幼闲云惯了,这入门之事还是算了,也免得往后虞公因晚生愚钝而气坏身子!” 天高云淡,风景旖旎的洛滨河畔嘈杂声再次顿起,不少学子瞪眼咋舌,“他...他...他竟然拒绝了虞公?” 更有甚者替虞世南抱打不平道:“哼,此子也太过清高,虞公既已礼贤下士,他怎可拂然拒绝?” “我倒甚为欣赏此人,颇有魏晋之风骨!” “......” 讨伐声,力顶声不绝如缕,反倒是轻云亭内的两位当事人尤显平静。 “就不考虑片刻?”虞世南余光扫视着李承乾的脸颊,见其依旧云淡风轻,故言语里带着一丝诱惑道:“你要知道,有老夫举荐,你且无须参加科试便能登堂入室也。” 旁边的上官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于去年夺得洛浦诗会魁首,也不见恩师替自己举荐入朝,如今所来的官职皆是自己埋头苦学参加可靠而得。想不到恩师竟为了眼前的少年,开出如此诱人条件。 “还望虞公海涵,晚生无心于此,故而不再考虑!”李承乾朝着虞世南微微一拜,左腿迈开,作势离去。 适才之言纯属虞世南故意引诱李承乾,若李承乾欣然答应,其在虞世南心中地位大打折扣,或许虞世南会给李承乾寻一差事,但往后不会过于交心。见李承乾断然拒绝,虞世南眼睛一亮,然心中有些欣喜又有些难舍,“郎君虽不愿拜入老夫门下,可这洛浦诗会俨然过半,郎君难道便这般离去?” 李承乾回过头来,笑道:“虞公有所不知,我且连平日诗赋都没带上,怎可继续参加洛浦诗会?” 虞世南闻言爽朗道:“那又何妨,以郎君之才,投诗一关可轻松巧过,不如郎君留下来继续参加随后的书法大赛?” “书法大赛?” “然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愤然离去 李承乾对于己身书法颇为自负,前世勤学苦练数十载,颜筋柳骨早已朗熟于心,他轻轻浅笑道:“倘若书法入了前十,可否有赏赐?” 虞世南一怔,起初他开出那般诱人条件,少年反应宛如清风徐然,而现如今却又问自己入围十佳可有黄白之物,听上去怎颇为刺心? 旁侧上官仪微微蹙眉,轻声寻道:“李公子可是有难言之隐?倘若急需用钱,稍后我且援助一二!” “非也,适才上官公子不是有言在先麽?倘若洛浦诗会入了前十则有厚礼相赠,故而在下是想询问,若仅是书法入了前十可否有赏赐?” 说了一通还不是为了黄白之物麽?虞世南观之李承乾,竟有些看不清此年轻人,放弃了拜入自己门下登堂入室之契机,转过头来却在为微薄赏赐而埋头算计,难道他不明白有了个好前程,诸如黄白之物,青石碧玉等身外之财皆会有人登门奉上麽? 虞世南饶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承乾,遂之洪钟声起:“书法入前十者,可得白银二十两,若能及第前三甲,高加三十两,倒是不知郎君可有能耐将这白银收入囊中?” 李承乾自动忽略了虞世南最后一句激言,他暗暗忖道,只需入了前三便有五十两雪花白银,按照小妮子每月工钱四百文,如此一来,这五十两可够小妮子作十年婢女了,念及此,李承乾嘴角轻弯,双目悄然亮起,此次书法比试,势在必得。 虞世南既已出列,上官仪将手里的一卷用红丝系上的字画递于虞世南嶙峋骨突的左手,遂退之次位。 虞世南接过字画,矍铄朗朗道:“诸位士子,今届洛浦诗会相较于往年多了一道书法大赛,诸君可知为何?” “为何?”众人好奇询道。 虞世南举起手中字画,轻轻揭开外侧红丝带,一副美仑美奂的墨色丹青赫然映入众人眼中,素笔轻勾,气韵华彩,龙墨舞凤,宣纸上的那巍峨宫廷栩栩如生,清风徐来,好似要脱开卷轴,直扑洛滨河畔。 台下学子不乏眼锐之人,见着此画,咋舌惊愕:“此图莫非出自阎立德大师是手?” 虞世南点头笑道:“此画乃老朽忘年之交,工部侍郎阎立德所绘,名曰阿房宫!” “如此说来,虞公是想我等为此画提赋?”下方不少学子撺拳跃跃欲试,能于阎立德的字画上提字,天下不过寥寥数人尔,如今有此良机,岂可辜负华韶? 虞世南将卷轴挂在青竹杆儿上,腾开的左手捋了捋花白长须,朗声道:“诸位士子莫要心急,此次前来洛阳举办洛浦诗会,亦受阎侍郎所托,寻“承乾体”之大能者,于此卷轴上提写太子所作的阿房宫赋,故而诸君先作草赋,待我等高台之人细细评出,谁能担此大任!” 虞世南话音未散,诸人连忙从包袱里取出纸墨笔砚,或趴在河堤斜坡,或半卧草地,更有士子相互合作以彼此后背充当木案,奋笔疾书,霎时间洛水河畔鸦雀无声,仅听到毫笔唰唰之声。 李承乾为了那五十两银子,硬着头皮走到上官仪面前,颇有些不好意思,“上官兄,可否借笔墨纸砚一用?” “小事儿,李兄随我来!”上官仪带着李承乾来到适才坐立的竹案前,开口道:“笔墨纸砚皆于此,李兄大可用之!” “那便多谢李兄!”遂之李承乾坐了下来,铺开宣纸,下笔挥遒,然许久没用过毛笔,竟一不小心将宣纸划破,引得旁观的上官仪捂嘴轻笑。而旁坐的褚遂良等人亦是见着了此般场景,心中嗤然一笑,心忖道,适才见其剖析论语耳目一新,倒有些才气,浑不知此人竟连笔力且掌控不好,遂之众人撇头而去,不再细望。 另一边,虞世南背手下了轻云亭,穿梭于众士子之间,轻微身子徘徊细看士子笔锋,或轻叹或摇头,偶有一丝锐光还颇为吝啬的转瞬即逝。 李承乾连续划破三张宣纸,饶是七尺男儿,此刻也尽显羞涩之态,上官仪亦是对其大感无望,朝着亭下的虞世南走去。没了他人瞩目,李承乾的心倒也慢慢静了下来,上官仪所用的毛笔当属于硬毫,而自己习惯于软毫,两者用力大相庭径,力道委实不好掌握,故而他朝着旁侧的张说之借了一只软毫,平铺开最后一张宣纸,捏了捏手指,行如流水般执笔挥毫。 虞世南边走边寻,终于在一面容清秀的士子身前驻足良久,见其写完草赋,这才开口询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颇有受宠若惊之感,身子瑟瑟颤抖,强忍着心中喜色,拜道:“禀虞公,在下逐鹿宋雨晨。” 虞世南微微点头,朝着身后的上官仪使了一个眼色,上官仪连忙上前收起宋雨晨的草赋。 ...... “收了多少草赋?”回至轻云亭的路途,虞世南淡淡询道。 上官仪一手握住草赋,一手拨开细数,“恩师,已有三十篇。” “如此甚好,咱们细细挑选。” 望着回途的虞世南以及上官仪,李承乾一觉初醒,换了软笔后,阿房宫赋一气呵成,说不出的畅快,伸了伸懒腰,却见虞世南及上官仪并未向自己这边走来,便安然静候。 上官仪将一沓宣纸至于轻云亭正中心的青檀木案,褚遂良,洛阳县令郑青阳,令史卢仁怀,郭汝芳,张说之皆起身上前围观。 虞世南指着木案三十份草赋道:“咱们先挑出前十!” 李承乾大感受冷,好似被这群人忽略一般,想来适才论语之辩只不过哗众取丑,这些人并未听上心头。人争一口气,那五十两不要也罢。李承乾将身前宣纸揉作一团,弃于亭角,悄然离去。 林婉儿身材虽说轻佻,但相较男子还是矮了半筹,只能是不是踮起脚尖探看轻云亭内状况,突见李承乾临身,稍显惊愕道:“念唐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心中郁结李承乾可不打算传给小妮子,明媚的使了一个眼色道:“去集市寻李大伯,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村了!” “哦!”林婉儿清眸稍眨,其实她很想问,“那草赋呢?” 时渐黄昏,洛河缤纷五彩,晚霞漫天,白鹜归巢,洛水拂堤,夏秋交替愈演愈浓,整片洛浦河畔披上了漫天晕光,极为璀璨夺目。 虞世南手撵着十份草赋道:“如此一来,就这十人先入围耶?” “嗯” “然也!”褚遂良等人点头附和。 “噫吁!”上官仪突然一声惊呼,遂之扭头看向亭角竹案,已是空空如也,少年不知何时悄然远去,“恩师,那位李郎君不见了。” 虞世南大手一拍额头,适才过于专注台下学子,竟将此人忽略了,他放下手中草赋,踱步来到竹案前,见竹案上并未搁置宣纸,左顾右看,不得所以。 倒是上官仪眼色稍尖,见着了亭角的那揉作一团的宣纸,微身拾掇起纸团,递于虞世南身前,“恩师,你且看!” 虞世南铺开纸团,定睛一看,顷刻间心脏跳动不已,脸颊布满惊色,抖动着双手喃喃道:“殿下,是殿下......”一口气没接上,竟昏死过去。 “快叫大夫!” “不好了,虞公晕厥矣!” “快叫大夫......”风景如画的洛水河畔人仰马翻。 待李承乾牵着林婉儿的素手踏出洛水河畔,人群中亦有五人悄然跟了上去。 其中一位颇为消瘦,但眼色阴沉的男子轻声道:“玄二,你确定此人便是那小子?” 那名唤作玄二的男子长的亦是羸弱,脸色苍白如纸,他阴笑道:“玄一,你莫要忘了,我可是从白云山出来的人,易容之举我一眼便能瞧出来,再者这家伙声音无法改变,我曾在长安听过,嘿嘿,没想到这小子命挺硬的,竟然堕入万丈悬崖都死不了,又要咱忙活一阵子了。” 玄一望着前方两道人影,双眉紧蹙道:“可是这家伙为何参加洛浦诗会?这时候不应该快马加鞭赶至长安,蜷缩于宫中麽?” 玄二耸肩轻笑:“谁知道呢?可能看上身边的那个婢女,想在洛阳多停留几日耶!总之咱们这次不能让他在有活命的机会,黄组还是太弱了,难怪只能替主上宰牛挣些银两,这种事早该交由咱们玄组了。” 玄一点头道:“咱们跟紧了,待有机会,直接将此人斩杀。” 日头快要跌落山头,洛阳东市即将封市,喧闹的街道又变得幽幽清冷,不一会儿,两人便赶到了李老汉的摊子前,李承乾见牛车柴火已然见底,笑道:“不错麽,李大伯,你这一车柴火算是卖出去了。” 李老汉笑道:“是啊,郎君,婉儿快上车,咱们回村了。” 小妮子着一声浅绿轻裙,跨上牛车颇有不便,李承乾先将小妮子抱了上去,遂之一跃,轻松地坐在其身旁,两人透过轻丝薄纱,能感觉到彼此肌肤所带来的温热及压迫感。 许是街道行人寥寥无几,或是暮色渐临,小妮子起初脸色绯红,然待牛车前行了一阵子后,红潮渐渐推去,扬起脑袋,有一眼没一眼的望着漫天繁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电闪雷鸣 洛阳城内褚府已被夜幕笼罩,卧榻凉席上的虞世南倏然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吐出一句令众人委实摸不着头脑的话,“太子呢?” 屋内诸如上官仪,张说之,郭汝芳皆面面相觑,长安将储君失踪一事捂得严实,这些人还不曾知晓,故而对虞世南睁眼的一句“太子呢?”颇显茫然。 褚遂良乃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他且挥了挥手,吩咐上官仪等三人退出门外,待见屋子里只剩下几人,这才开口道:“恩师,你莫不是在人群中见着太子了?” 洛阳县令郑青阳,令史卢仁怀两人亦是竖起了耳朵,倘若在自己管辖的土地上,寻得储君安然,或许能令自己的仕途更加平坦广阔。 虞世南正起了身子,双手不断的在身躯摸索,褚遂良见状,若有所知,连忙上前奉上那揉褶不堪的宣纸,“恩师,可是在寻此赋?” 虞世南哼了一声,随即伸手夺过皱巴巴的纸张,双眸炯炯有神,宛若精光,大呼道:“错不了,错不了,定是太子殿下!”说罢,虞世南掀开身前轻褥,欲离卧榻。 “恩师,您何以一篇草赋断定此赋便是太子亲手所为?且那人面相虽为清秀,但与太子俊颜差之千里,何以令恩师认定此人即为太子耶?” 虞世南站起了身子,将手里的草赋递于褚遂良面前,“登善,你且好生端详此篇草赋!” 适才洛浦诗会,虞世南突然晕厥,褚遂良急着寻大夫,根本没细瞧草赋,故而双手接过草赋,细细酌视,郑青阳,卢仁怀两位地方官员亦是将脑袋凑了过来。 草赋通篇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郑青阳见此体势劲媚之书法,长吁胸气,苦笑轻叹:“便在适才,我还认定那挑选出的十份草赋已是之最,然不曾想,绝然之作竟于此揉褶之上。” “是啊,如此神作竟被揉作一团,弃之亭角,委实焚琴煮鹤之举!”卢仁怀亦是吁叹连连。 显然在郑青阳及卢仁怀眼里,那人仅是书法一绝,但也不该与当朝储君扯上关系,毕竟太子及冠之年,他们亦曾入京瞻仰过圣颜,故对虞世南所言颇有些置若罔闻。 然褚遂良的心头则翻腾不已,今夏太子于太极殿内驳斥天子修建大明宫一事,愤然书下千古雄文阿房宫赋,当时自己赫然在列。“承乾体”由储君一人所创,即便传于民间已有数载,但无数年勤学苦练,字迹根本达不到如此卓然水平。 更让褚遂良惊诧的是草赋内的奇怪符号。民间流传的阿房宫赋,乃朝堂有心之人回府靠着记忆默写出来遂之公之于世,相教于原本颇有出入。而这出入则体现在奇异的符号之上,传入民间的阿房宫赋根本没有如此符号,通篇尽是文字,然当时储君于太极殿所作之赋则存有该符号。 直到现在褚遂良也不知此符号有何蕴含,但这样的符号也只有储君会刻意加之于赋中,事情到此处竟有些了然,怕是那少年极有可能便是失踪久日的当朝储君。 “恩师,可是那容貌?” 虞世南轻轻摇头,鹤眉轻蹙道:“老夫也不晓得哪般,华阴之事太过诡异,不知殿下遭受了何种危难,那少年即非殿下,然定存有联缕。” “郑县令!”虞世南朝着发愣的郑青阳一声喊。 “嗯?”郑青阳凝思静虑,显然还沉浸在适才虞世南师徒两人的对话之中。 虞世南眼色示意其稍等,遂之临至梨花木案前,于白纸上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折叠后塞入信封,交于郑青阳手中,重色道:“郑县令,此密函务必快马加鞭送至长安。” 郑青阳接过信封,只见封皮上赫然书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陛下亲启”,脸色陡然凝重起来,难道那少年真乃失踪的储君? “下官这便去差人送信!”遂之郑青阳带着令史卢仁怀匆忙去了门外。 见着两人走远,褚遂良开口道:“恩师,那婢女家住洛阳城外林家村,咱们是否过去瞧瞧?” “登善,此事莫要对外声张,以防贼人耳听。”虞世南背手徘徊,继续道:“听闻东宫那位郑奉仪带着一队野狼团将士亦是来到了洛阳,你且先将此消息告知与她。想来有了野狼团参与,殿下安危则多了份保障。” “嗯,徒儿亲自传信,那恩师咱们稍后在洛阳城外七里小庙会合!”褚遂良轻轻拜别,遂之趋步而去。 ...... 夏秋交替的洛阳,夜晚不比白昼,微有凉意入骨。天公且不作美,虽有新月已斜挂树顶,然西北角上乌云渐渐聚集,繁星黯褪,白鸟归巢,蛇蚁占道,怕是过一会儿小则细雨淅淅,大则骤雨倾盆。 晚风拂柳柳轻扬,闷声踏蹄的老黄牛身躯没过七里小庙界碑,照这样前行的速度,再过一个时辰便能赶回林家村落。 行出七里小庙,牛车路过河边,只见月亮的影子倒映河中,西边半天已聚满了黑云,偶尔黑云中射出一两下闪电,照得四野一片明亮。闪电过去,反而更显得黑沉沉地。远处荒郊坟地中磷火抖动,在草间滚来滚去,极为恐瘆。 凉风入骨,天际开始了电闪雷鸣,小妮子饶是有些胆怯,竟将身子微微靠近李承乾怀里,撺着粉拳,整个身子宛如痉挛般的蜷缩一团。 李承乾解下外袍披在小妮子柔夷之上,虽然外袍薄如蝉翼,然聊胜于无。 “念唐哥哥,你会一直对我好麽?”林婉儿紧了一下娇躯,夜色里的眸子颇为明亮。 李承乾柔笑道:“一件外套便将你感动了倘若旁人送你一座别苑,你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不会”林婉儿声音很小,又是一道闪电,她扬起脑袋望着李承乾颈脖的那一道颇为明显的痕迹,漫不经心道:“念唐哥哥会骗婉儿麽?” 李承乾且以为小妮子还在为白日间的那事而耿耿于怀,纵声长笑道:“婉儿放心,日后念唐哥哥定不会诓骗于你!” 林婉儿微微一笑,“嗯”李承乾见她笑的十分勉强,轻柔道:“婉儿,你是不是有何心事?” 林婉儿稍稍摇头,遂之从怀里掏出一枚白玉,一手扶着李承乾的胳膊,一手将玉佩送至李承乾面前道:“念唐哥哥,给!” 李承乾接过白玉,玉佩内部存有诸多瑕疵,可见此玉只不过是由下脚料雕琢而成,外方雕琢也颇为马虎,至少李承乾看不清是何图案。可是即便是这样做工糙劣的玉佩,恐怕也要数百文钱,想到小妮子尚且舍不得买只冰激凌解馋,李承乾心下感动,望着林婉儿清秀的眸子,竟一时为之语塞。 倒是林婉儿先开了口,夜晚的她不似白日间的嬉笑天真,双眸颇有些清怜,“第一次见念唐哥哥,乃是不知名的大汉将你搀扶于林家村的破草屋内,过了几日,你清醒了,总是一言不发的坐在村头望着夕阳,那时候婉儿觉得你一个人这麽寂寞孤单,便偷偷端着一碗黄豆送至你的茅草屋,却发现你正在土坯上写字,真的,那字是婉儿平生见过最漂亮的字,难怪你每天坐在村头看夕阳,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确凄美得很!” “那时候我便觉得念唐哥哥并非寻常村夫,婉儿知道或许有一天念唐哥哥如那蛟龙潜渊离开婉儿,婉儿没本事,倾尽荷包,也只能赠念唐哥哥普玉一枚,婉儿只希望,念唐哥哥往后离开了林家村,待看到玉佩,尚能想到婉儿便已知足。” 李承乾讷讷的盯着小妮子微有泪花的眸子,心忖道,难道白日间的洛浦诗会发生了什麽事情,这小妮子怎笃定自己会离开林家村呢? “婉儿,你怎么这样想?我何曾说过要离开林家村,林家村可是有一株清尘脱俗之水仙,我哪舍得离开耶?” 话音未散,林婉儿眸子闪烁亮光,然须臾间又黯淡下来,甚是大胆的捏着李承乾的手掌心,“念唐哥哥,你知道麽,今日婉儿很矛盾,婉儿生怕失去了你,你在洛浦诗会大放异彩,婉儿本该为你祝贺,可是尤听到虞大家要纳你为门生,婉儿感觉胸口好疼,总觉得要是去念唐哥哥......” 李承乾听她说来柔情深至,心下感动,握住她手,说道:“傻丫头,我不是拒绝了麽?你别担心,即便念唐哥哥浪迹天涯,亦或是大漠草原牧马放羊,也会带着婉儿!” “不论念唐哥哥去哪儿,婉儿一身相随。婉儿晓得念唐哥哥内心其实很孤独,否则也不会喜欢看那村头夕阳。婉儿若是离开了你,你会孤零零的,婉儿也变得孤零零的。”林婉儿轻轻吸气,眼睛里露出少有的坚毅与果敢:“所以,念唐哥哥,你愿意娶婉儿麽?” 少女柔情似水的眸子令李承乾痴迷不已,小妮子伏在她的怀里,眸子闪烁不停,似乎急切的等待着一个结果,他轻轻抚摸着林婉儿的秀发,心中一片平静温暖,心道:“得妻如此,复有何憾耶?”霎时之间,不由得神驰塞上,心飞田园,想起跨越千年,能娶上如此天真浪漫的少女,诚乃上天赋予自己的恩赐。 牛车奔赴前行,李老汉暮色下高举牛鞭,老黄牛归心似箭般的撩起双蹄溅起一路尘烟。 蓦地里电光一闪,轰隆隆一声大响,一个霹雳从云堆里打了下,黄豆大的雨点忽喇喇的洒下,而观牛车后方俨然成了一方天地,与世隔绝,大雨倾盆,狂风骤起,少女双眸含羞,少年默不言语,柔唇轻吻似乎回应了一切。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皇帝也不当 杂草丛生的道路南侧,地势相较于他处高了半截,临身俯瞰,一切尽收眼底。 洛水河畔的那五人早已策马先行至小道埋伏,玄二目不转睛的盯着身下泥泞不堪行道,“他娘的,偏偏这时候下雨,也不知那小子是否会临时折回避雨,玄一都是你做的好事,那小子一出门,咱们便围杀过去不就完了麽?非跑至这人烟罕至的荒郊野外淋雨。” 玄一轻轻一哼,“你当朝廷的巡逻军是傻子?若在城外动手,我等恐难以脱身。放心,再等等,待那小子来了,你可要射准嘞。” “笑话,我的箭术你还不放心?”玄二捋了捋湿漉漉的发丝,他自认为内心阴暗森森,然却无比讨厌阴雨天气,反倒对晴空朗朗颇为热衷。 玄一稍稍摇头,玄二综合能力比自己强上半筹不止,然其对敌从来都是轻佻随意,因而这些年来,一直得不到主上重用,更别提进入那个令人梦寐以求的天地二组了。 “玄二,这雨势颇大,影响弓箭轨迹,再者那小子亦非俗人,咱们组折戟于他手已有数人,你可莫要轻敌,争取一击必中。” “好勒,好嘞,玄二,你现在怎和婆娘一样絮叨没完?”玄一不厌其烦道。 牛车虽破,胜在柔情。李承乾将脑袋埋在林婉儿湿漉漉的发梢中,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此间有了陪伴,终须不再孤单。 雨花打散了小妮子往日的飞扬的发丝,却荡漾着她内心那青涩的芳心,这一刻无所顾忌的牵着李承乾的手,烟雨朦胧下,粲然如花。水仙之美,在于历经风雨后的白皙。雨珠苍茫下的林婉儿清秀脱俗,宛如碧水清池,脸色绯红,李承乾顿生一丝爱怜,收起双臂,将其紧紧拢在怀里,就这样两人紧紧相拥,半晌不语。 突兀,林婉儿抬起脑袋蹭了蹭李承乾的下巴,浅浅道:“念唐哥哥,我有几句不知进退的话,说了你可别见怪。” 李承乾轻轻抚摸着林婉儿的后背,透过湿润的轻裙,好似触碰到羊脂般嫩滑的冰肌,心中一阵旖旎,“婉儿怎地这等客气起来?我当然不会见怪。” 林婉儿亮起水灵灵的眸子,素手松开李承乾的手掌,捧着李承乾的脸颊道:“念唐哥哥,婉儿能见一下你的真容麽?” 霎时之间,李承乾心中大骇,小妮子难道发现了自己的伪装?尤在李承乾不知如何启齿之际,林婉儿不顾雨滴敲打樱唇,攒尽娇躯全身力气道,“念唐哥哥,适才你说不会诓骗婉儿的。” 想来这小妮子的确知晓了自己的秘密,李承乾深深叹了口气,遂之左手轻提,用力一扯,那面具下更俏三分的俊脸赫然出现在林婉儿的眸子里。林婉儿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陌生但又熟悉的少年,纤纤十指在他脸上轻柔的缓缓的抚过,脸上的笑容甜蜜温馨到令人沉醉,喃喃道:“一次念唐哥哥正在沐浴,婉儿本想寻念唐哥哥一同吃饭,不巧竟看见了念唐哥哥卸装,那张脸仅是惊鸿一瞥。婉儿便在想,何时能让念唐哥哥心甘情愿的在婉儿面前显露真容。今夜婉儿心急了,却没想到念唐哥哥真容长得好英俊,你是婉儿见过的,最美的美男子,婉儿此刻真的感觉很幸福.....” 谁不想堂堂正正做人?可念到那大汉临走前的嘱托及医馆的画像,李承乾心中顿起苦涩,“婉儿,其实我并非有意隐瞒于你,只是有些事不知从何说起。” 牛车后方天地,只存有两人轻柔的呼吸和淅淅沥沥的雨声,远处天空云层厚积,偶尔从云雾闪烁丝丝的亮光,雷声轰隆,夜幕凉透。 良久,李承乾开口道:“婉儿,说来你且不信,我可能是官府通缉的要犯。” “不可能!”李承乾还未说完,林婉儿扬起脑袋轻然决绝道。 李承乾颇为无奈道:“其实我也不信,且我可以对天发誓,从未行过伤天害理之事。然事实就是如此,我真乃朝廷通缉的要犯,连那医馆都存有我的画像。” 林婉儿凝眉思虑,回想起白日间那大夫确实拿出一卷画像细细端倪,她甩了甩脑袋,发梢沾染的水珠儿如同一道弯泉横跨于空,“婉儿不管,念唐哥哥不可能是坏人,婉儿坚信念唐哥哥乃是清白之人。” “唉,婉儿,倘若我真的是苟且之辈,江湖大匪,你还愿意跟着我麽?”一想到初入大唐,竟成了一名通缉要犯,李承乾内心一顿噫吁。 夜幕磅礴大雨下,林婉儿亮起星眸,脸上一红:“即便念唐哥哥是绿林大盗,婉儿亦愿意做那土匪婆子,”说到这里,林婉儿将头深深埋在李承乾怀里,“我......我喜欢做土匪婆子,这是真心诚意,半点也不勉强。”说到后来,声音犹如蚊鸣,细不可闻。 李承乾感动得一塌糊涂,紧紧握住林婉儿的素手,动容道:“婉儿,或许他日便有官府寻我,往后可能流落街头,四海为家,你当真不后悔?” 林婉儿抬起琼首,正色道:“便跟着你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也永不后悔。跟着你吃尽千般苦楚,万种熬煎,也是欢欢喜喜。” 霎时之间,李承乾热泪盈眶,大雨倾盆里,朝着暮色仓然的夜空大声道:“我李念唐得有今日,别说要我登堂入室,就是叫我做皇帝,我也不干。婉儿,待回到林家村,我便向林大娘提亲,官府若对我置若罔闻,我便与你田园一生,倘若官府追而不舍,咱们便浪迹天涯!” 耳鸣眼花的李老汉,回头笑看大雨中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俊男俏女,举起左手,狠狠的在老黄牛背上抽了一鞭子,人生最美好之事,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尔。 林婉儿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雨珠儿划过她粉嫩的颈脖,轻启柔唇道:“念唐哥哥......” 李承乾轻轻微下脑袋,双唇印在那雨水淋湿的樱桃上,柔情似水道:“婉儿!从今而后,我不再是孤孤单单、畏首畏尾的朝廷通缉要犯,这世上至少有一个......有一个......”一时不知如何说起,横跨千年,举目无亲,突有佳人闯进心房,李承乾此刻竟有些感怀不知所语。 林婉儿浅浅轻笑,接口道:“有一个人敬重你、钦佩你、爱慕你、愿意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和你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说得诚挚无比。 李承乾纵声长笑,四周山谷鸣响,他想到小妮子说“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她明知前途满或有荆棘,却也甘受无悔,心中感激,虽满脸笑容,腮边却滚下了两行泪水。 两人互通心曲,两情缱绻,一路上按辔徐行,看出来的雨中寂林风光骀荡,尽是醉人之意。李承乾细倪怀中少女,娇脸生晕,更增温馨。他在想,这数千年的行程,迷迷惘惘,直如一场大梦,初时噩梦不断,终于转成了美梦,若不是这娇俏可喜的小妮子便在身衅,真要怀疑此刻兀自身在梦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双双负伤 漫漫长路,李承乾嗅着少女的发香,竟趴在林婉儿的柔夷上熟睡起来,暴雨如注,他则睡得极为恬静。车前泥泞行道,乃回村必经之路,离林家村已不过数里之遥,林婉儿突然莫名的心慌意乱起来。 夜雨倾城,风驰电掣,一支利箭透过茂盛森森的灌木丛,宛如一只饿虎袭来。 “念唐哥哥”林婉儿顿时心惊肉跳,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的,林婉儿全身一扑压到了李承乾的身上。 随后又是数发利箭,箭矢如蝗破碎虚空,呼啸而来射向了牛车! “哞”老黄牛屁股上挨了数支钢箭,惨叫响彻大地。 听到林婉儿的呼喊声,李承乾已经幡然醒来,本要拍板而起,却发现自己起不来身。 林婉儿,第一时间翻身扑到了李承乾的身上,将他死死压住! 李承乾没有想到,清瘦的小妮子,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噗! 一口浓血,喷到了李承乾的脸上。 林婉儿的脸,近在咫尺,痛苦的扭曲,清秀的眸子里满是眼泪。 “婉儿!!!”李承乾歇斯底里的大吼,双手将她抱紧正要将她抡转过身来自己掩护她,伸手过去,却摸到她后背剧烈的颤抖。那麽娇弱的背后竟默默承受着三支羽箭。 李老汉一个跟头栽倒进泥巴坑里,爬起身子,两眼一定,只见林婉儿满脸是血,吓得直接昏死过去。 老黄牛好似发了疯一般,疯狂的撩其蹄子,横冲直撞。李承乾搂着林婉儿,纵身一跃,下了牛车,然眼神空洞无神,表情苍白僵硬。 林婉儿死死的拽着李承乾,嘴里的血不停的喷涌出来,想说话,说不出。 “别说话,别说话,哥哥马上带你寻大夫!!!”李承乾的脸已是一片刷白,再染着一层婉儿嘴里喷出来的血,分外狰狞。 “念唐哥哥,你快走!”林婉儿几乎是使劲的以生以来最大的全部的力气,素手狠狠的推开李承乾,近乎哀求的道,“念唐哥哥,你快走啊,别管婉儿......”李承乾全身坚绷双眼紧闭,泪流如长流! 李承乾恨不得将这些杂碎剁了喂狗,婉儿的伤口竟微微泛紫,没想到这群畜生竟箭头子上摸了毒药,青筋暴起,怒欲狂巅。 道路南侧,玄二见李承乾并未中箭身亡,阴森怒咧道:“该死的婢女,竟敢坏小爷的好事!” “还杵在这作甚?咱们速速下去将那小子宰了!”玄一亮起横刀,獠牙毕现。 李承乾轻轻将昏迷不醒的婉儿靠在道路旁的大树下,他现在只想尽快解决面前的五个杂碎,好去城里替婉儿寻个大夫。 李承乾寒气如霜,仿佛身边的雨珠都要凝固,盯着面前的五人,大怒道,我要将你们这群畜生碎、尸、万、段!!! 遂之双手握拳,如那发疯的老黄牛朝着正前方的那厮轰杀而去,雨珠遮眼,那厮稍稍一愣,遂之举起横刀,大肆向李承乾的肩膀削去,李承乾身形微侧,反手便拿那厮的手腕,跟着手肘撞出,后发先至,攻向那厮的左胁。 那厮只见李承乾赤手空拳,完全无视李承乾的攻击,改变刀轨,自上而下,奔着李承乾脑袋而去。可惜他哪里比得上李承乾暴怒后的速度,李承乾陡然松开那厮的手腕,腾出来的左手,分毫不差的轰至其腹中心,穿过肚皮直接勾出一截血淋淋的大肠,随后李承乾夺过这厮手里的横刀,一脚将其踢开。 玄一见李承乾两招之内,夺人性命,连忙呵道:“玄二,玄三,玄幺,咱们一起上!” 霎时之间,四人从东南西北方向齐齐围住李承乾,李承乾并无章法,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那便是尽快将这些杂碎杀了,好让婉儿能去城里治病。他虎目怒视正前方的玄二,一步化作三步,奋起全身力气刺去。玄二乃是远攻之人,近身搏斗且不如死去的玄四,见李承乾刀锋呼啸而来,心生胆惧,连忙向旁侧的玄一求救。 玄一见李承乾不管他方攻击,好似铁了心要夺玄二之性命,大喝一声,上前一步,劈下横刀,已决李承乾进攻之路,亦好让其余两侧的玄三,玄幺趁势攻击。李承乾置若罔闻般的抬起右手,愣是用血肉白骨挡住了玄一的刀刃,而左手的横刀悄然插入玄二的心窝子,玄二口吐鲜血,应声倒地。 “玄二!”玄一见并肩多年的兄弟就这般离去,阴森的眼睛竟流出了泪珠儿。 “该你们了!”李承乾扭过头,脸上、头上,衣衫之上全是鲜血,面目扭曲双眼通红,竟如魔神一般狰狞! 玄三,玄幺二人瑟瑟发抖,手中横刀止不住的颤颤,瞧着李承乾右臂翻卷的皮肉,竟恍惚见着了白骨,这哪里是人啊,分明就是一头畜生,畜生尚且晓得疼,这家伙右臂背后皆是入骨伤口,怎还有力气厮杀? 李承乾强忍着胸中一口淤血,此时他的脑袋亦是疼的厉害,仿佛要炸了一般,但不能就这样放弃,婉儿还需要自己。念及此,他又高举横刀,仅且为了心中那一丝执念而去。玄三,玄幺虽距离李承乾已有三丈远,但仍旧感觉到刀风袭来,连忙收住心神,迎了上去。 待与二人不足一丈远,李承乾腰间一甩,故意露出一个破绽,玄三,玄幺见机大喜,双双奋力执刀砍去,而这时放下玄二尸体的玄一,亦是悄然来到了李承乾身后,挥刀直劈。 绕在这时,李承乾低胯足足吃了两记刀痕,玄三,玄幺尤在欣喜之际,李承乾却决然握住横刀划出一道扇形,两人见血封喉,纷纷倒地,临死前两人还握着横刀,满眼不可思议。 李承乾感觉到背后的刀风已起,可是已经来不及招架了,难道便要这般死去? 玄一高举横刀,踏步凌空,心忖道,自己这一刀他已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玄二,哥算是给你报仇了。 “嘭嘭嘭!”天雷响彻云霄,一道闪电竟透过云层直接劈在了玄一的刀尖之上,霎时间,生龙活虎的玄一成了一尊木炭,面部全非。 李承乾睁开眼,竟有些不可思议,嘴里喃喃道:“天意?” 顾不得其他,李承乾拖着残破的身子,连忙抱起脸色愈加苍白的林婉儿,环顾四周,发现行道南侧竟藏匿着几匹骏马,遂之将林婉儿横放在马背,匆匆朝着洛阳城赶去。 一路上,林婉儿高烧乱语,李承乾已是情无以堪,失心痛哭,一边策马,一边泪洒两侧行道,然临至七里小庙附近,却发现一条长长的马队正朝着己处行来,李承乾连忙勒住马缰,调转马头,淹没入了旁侧的灌木丛。 望着呼啸而过的马队,李承乾发现为首的竟是位绝色女子,那女子神色稍显仓促,前方一个坑洼差点没栽了下去。 不多时,李承乾见马队已经走远,这才扯了扯马缰,又朝着洛阳城急驶。 ...... “砰砰砰”李承乾赶到“悬医阁”后,扯着嗓子道:“大夫,快开门,大夫,快开门!” “是谁呀?这大半夜的......”还是白日间的那名青衫大夫开了门,他一手举着油纸伞,一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见大雨滂沱下,少男重伤,少女满脸是血,医者父母心,他赶忙丢掉手中纸伞,帮着李承乾将林婉儿送至大堂内。 点起油灯,青衫大夫翻了翻林婉儿的眼皮子,遂之又把了把脉,李承乾见其一不上药二不拔箭,急的握紧虎拳道:“大夫,您倒是快些呀!” 青衫大夫丝毫不理会李承乾,仍旧低着脑袋检查伤口,终于在李承乾嗜人的目光中,青衫大夫取来一把匕首,又寻来一些草药,“噗”青衫大夫一连拔掉三支羽箭,林婉儿应激般的抽搐了一下,大口吐血。 李承乾心疼不已,恨不得中箭的乃是自己,这麽羸弱的少女,怎的忍受得了如此折磨,“大夫,您倒是轻一点!” 青衫大夫终于忍不住吼道:“出去!”遂之他抬起头来细细端倪起面前少年,那张带血的脸颊怎的好生熟悉?而后目光不经意间又扫到少年的右臂上,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从医数十年再,他还不曾见着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势,并且少年自进入医馆至今,还不曾啃一声。 青衫大夫面色有所缓和,淡淡道:“后殿有配置好的草药,你且去敷一些。” “不,婉儿不醒,我哪也不去。” “你在这里只会令老夫分神,难道你想这女娃死麽?”青衫大夫手握银针,大声斥责。 李承乾狐疑的看了一眼青衫大夫,遂之怏怏去了后殿,泪水随着夜色乌云散去,已经哭不出来了,泪干涩了,心却如失水之鱼,惆然惨淡。 “嗖”这时的李承乾才感觉左臂疼痛难忍,细细一看,白骨悚然,李承乾从簸箕上抓了一把草药,草草的敷了上去,一阵清凉的刺骨,更加重了几分疼痛。然疼痛亦驱褪不了眼皮重重的倦意,瘫坐在青石块儿上,悄然睡了过去。 ps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水仙花落 风吹得肆无忌惮,时过中秋,天气陡然换了性子,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天高云淡,山色清明,蓝天白云下,郊外及腰芳草遍地露黄。 树影婆娑,洛阳城外多了一处新坟,新坟周边有数百将士层层把守,坟前跪一少年,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稍远处的垂杨柳下,唐妩轻捂樱唇,清眸含泪,悲而不语,郑丽婉轻轻拍了拍唐妩的后背,叹道:“你已经尽力了,且别替他伤心,哭出来总比窝在心里强!”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肝肠寸断,她痛恨自己空有一身医术,却不能将那女子留下,香消玉损,且令久别重逢都愉悦不起来。 唐妩红着眼眶,看了看一脸风尘仆仆的郑丽婉,哽咽道:“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我有!” “无碍”郑丽婉轻轻摇头,李承乾失踪的日子里,她通过长孙冲联系到了野狼团诸将,于华阴,崤山,洛阳四处寻觅李承乾的踪迹,尤在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她以为能寻得李承乾的踪迹,想来又能见着那憨傻的少年,芳心顿颤,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可世事难料,待她随着虞世南等人前去林家村的路途上,只发现了五具尸体,以及一位昏厥的老叟,那时候郑丽婉只感觉五雷轰到这里,郑丽婉柔情似水,眼光轻柔的落在了坟前少年的身上。 三天了,李承乾跪在坟前整整三个昼夜,不眠不休,手里狠狠撺着一枚淡紫色发簪,石化了一般,肝肠寸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了。三天来,林大娘不知来了几许,每每见到新坟,痛哭流涕,伤心欲绝,适才又昏死过去,被林氏两个儿子搀扶了下去。 李世民及长孙皇后亦是放下了身段,为婉儿上香,就是这样一位卑微且平凡的女子救了他们儿郎的性命,然碍于朝廷那群人的口舌,仅仅驻足片刻又回了褚府。唐妩及郑丽婉颇为心照不宣的齐齐退至数丈后,此刻仅剩下李承乾一人。 他双眼一瞬不瞬的瞧着手中淡紫色的发簪,小妮子尤为大方的送他玉佩而舍不得替自己购置一枚发簪。耳中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到她的话声,约定田园一生、浪迹天涯,要陪她一辈子。不到一天之前,她还在说着有时深情、有时俏皮、有时正经、有时胡闹的话,从今而后再也听不到了,黄牛车上的誓约,从此成空了。 “婉儿,你肯定生我气吧,我又骗了你,我哪是什么绿林大盗,我竟然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之一”说到此处,李承乾自嘲一笑,太子又如何,连心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婉儿,你快起来呀,咱们不需要浪迹天涯了,你不是喜欢吃冰激凌麽,咱们去长安,到时候你要吃多少,哥哥便跟你做多少,哥哥做的冰激凌甜甜的,比洛阳集市贩卖的口味不知好上几许。” 话音随风散去,留给李承乾的只是一捧新土,天真俏皮的小妮子再也不会对自己翻白眼,再也没人骂自己“大骗子了。”心宛如刀片一层一层的刮,他好恨,这麽单纯善良的女孩,怎么就没了呢? 幡然清醒后,李承乾终于知道自己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一切的一切都想起来了,他开心,他激动,他不顾自己还未包扎好的伤势,伴随着孙思邈的嘶吼,赫然冲入小妮子的房间,只是脸上的笑容顷刻烟消云散,小妮子没了,宛如一阵青烟般的没了,虞世南劝慰自己,这世界存有好多善良的女子,可是他哪里知道,小妮子就是小妮子,四海列国,千秋万代,只有一个小妮子。 望着凉席上冷冰冰的小妮子,没了一丝生气,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感觉心头空荡荡的,闭上眼睛,尽力使自己醒来,因为他觉得小妮子不可能香消玉损,定然是自己趴在小妮子的柔夷上,做了噩梦。 温柔婉转,一丝缠绵,一丝情欲,却能让人痛不欲生。额头的吻痕还在,可是伊人怎么就这般离去了呢? 初入林村,自己伤势还未痊愈,夜间总是虚汗连连,在昏昏迷迷之际,总感觉有道倩影推开茅草屋的褴褛破门,端着一盆清凉的井水,极为细心的替擦汗,从脸颊到胸膛,一丝不苟,迷糊之间,见着那清秀的眸子,印之于心。 在此之前,李承乾从未感觉过,一只冰激凌可以吃的那麽有滋味,小妮子浅浅啄食一口,却浑然不知那纯真的笑脸赫然成了大花脸,白色的奶油沾染在白皙的脸颊上,迎着清风,是那么好看动人。 落难时,两袖清风,小妮子用她干瘪的荷包感动了自己;归来之际,权贵加身,小妮子却冷冰冰的躺在坟堆里。李承乾幽幽的望着面前的黄土,感觉躺在坟里的应当是自己,小妮子才十五岁啊,这贼老天怎忍心夺取她芳香年华? 李承乾颤抖着双手刨开黄土,将手里的发簪埋了进去,凝语哽咽道:“婉儿,你肯定喜欢这簪儿,我知道你注视了很久了,那时的哥哥没用,身无分文,连支簪儿都赠不了你,哥哥没用......”李承乾一想到这簪儿才三十文钱,更加痛心入骨,要知道小妮子送自己的玉佩可是要几百文钱啊。 “所以,念唐哥哥,你愿意娶婉儿麽?” “婉儿!啊------”小妮子羞涩且又三分坚毅果敢的神色仍在眼前浮现,想到从此见不着小妮子,李承乾仰天长啸,血泪如奔。 唐妩泣不成声,紧紧咬住嘴角,清冽的樱唇血丝连连,修长粉华的指甲狠狠的刺入了手掌心。 一片天地里,只有郑丽婉不曾落泪,连日奔波,秀目布满红丝,她笑的很凄惨,举目眺望远处新坟,从心里感激那位女子,虽不曾见过伊人,但却因她而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这些年来,郑丽婉见多了世态凉薄,人情冷暖。可这一刻她打心里敬重少女,若没她,憨傻的少年怎还能活生生的处在眼前?愿来生,君为水仙,吾乃润土,回报舍身之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诸子百家 回至褚府的途中,李承乾想了很多,那夜华阴驿站大汉口中的晋商是否与老爷子存有联系;还有那牢千杯为何救了自己,却仅送自己一张人脸面具便悄然离去?牢家满门被灭,牢千杯虎口逃生,这其中又有何不为人知的秘密? 郑丽婉见李承乾暗自揉眉,漫声道:“大郎,你怎么了?” 李承乾想起了当日在牢府见过的那本及老爷子的一番解释,心中有了一些眉目,故道:“妩儿,丽婉,你们可曾听闻过阴阳家?” 郑丽婉虽饱读诗书,然对诸子百家了解甚少,倒是唐妩双目微蹙道:“难道华阴驿站刺杀大郎的乃是阴阳家?” 李承乾摇头道:“直至今日我也不知晓那些人的来历,只是当时坠入悬崖,被一人所救,那人还赠我面具,感觉像是阴阳家的人。” “难怪我们搜遍了华阴、崤山、洛阳三地,都寻不到大郎踪迹,原来大郎竟不已真容示人!”郑丽婉恍然彻悟道。 “坠入深谷脑袋受了伤,失了魂,说来你们不信,那时我还笃定自己乃是江洋大盗呢!”说到这里,李承乾又想起小妮子将头深深埋在自己怀里,羞羞涩涩道:“我......我喜欢做土匪婆子,这是真心诚意,半点也不勉强。” 唐妩捏了捏李承乾的手指,她知道李承乾又想起了往事,轻吐馨香道:“阴阳家乃是诸子百家之一,听爷爷说阴阳家颇有雄心豪志,东汉末年曾辅佐曹魏问鼎中原,只是后来三家归晋,壮心不成,遁入深山。直到隋末年间,这些人又出入于各个军阀,具体如何,则不知细末了。” “隋末年间?”李承乾暗暗揣度,若阴阳家隋末年间参加了中原混战,照理说老爷子也该深知此事,可当日进了牢府,老爷子与自己一样,两眼茫然不解,老爷子了解的阴阳家亦是旁听得来。念及此,李承乾询道:“妩儿,孙爷爷当真说过阴阳家参加过隋末混战?” 唐妩轻轻点头道:“嗯,不仅仅只是阴阳家,如名家、法家、墨家、纵横家等等或多或少都参与了隋末混战。听爷爷说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各家各派纷纷入山避世,待寻得机会,卷土再来,已正门派。故而隋末大乱,这些流派亦是见着了千载难逢的机遇,纷纷下山助贤问鼎中原。” 闻言,李承乾倒吸一口凉气,惊诧道:“这诸子百家不是自汉武帝之后,销声匿迹了麽,怎还会游走于隋末大乱呢?这些门派传承难道能持续数百年而不凋零?” 这时,郑丽婉浅浅轻笑,指了指唐妩,“大郎,你别忘了,医门亦是诸子百家之一哦,想想唐妩的医门尚且弟子数千,传承不断。那数百个隐世流派又怎会悉数消亡呢?恐怕都是蛰伏于深山,待有气运之时,破山而立,夺从龙之功尔!” “唐妩,你们医门有没有参与隋末动乱呢?”郑丽婉轻语询道,就连一旁的李承乾也颇为好奇医门是否参与了隋末动乱。 唐妩眨了眨星眸,轻轻点点头道:“大郎可记得太医令黄轩亭?” “是他?”李承乾曾听闻老爷子说起过此人,那黄轩亭乃是医门中人,师承孙思邈,玄武门事变自己身受毒箭,便是此人指出了孙思邈落脚之地。 “爷爷虽立下终身不仕,隐于山林之言,然心忧动乱后新君登基会打压医门,故而派遣了数十位医门弟子于乱世中寻觅良主,也好日后保得医门太平。黄轩亭便是爷爷安插在太原的棋子,太上皇及陛下太原起兵之时,黄轩亭便左右辅佐,待大唐统一中原后,太上皇在长安建立了太医署,黄轩亭顺理成章被册封为太医令,以庇护天下医徒。” 话音未散,郑丽婉撇嘴道:“要我说,你们这些诸子百家皆是一群自私自利之辈,总想着趁乱世辅佐明君,好学着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那般,一户遮万家。为什么不能彼此扬长补短,相互合作呢?治天下非一家之言耶!” 李承乾眼光炯炯的盯着郑丽婉,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有如此胸襟及眼界,诚然如此,诸子百家敝帚自珍,皆是谁也瞧不起谁,然治国之道岂是一篇论语,一卷春秋所能道尽? 秦治人用法民生载道,汉治人推儒裙带乱位。至于其他门派理念亦是各有千秋,有利有弊。 经过郑丽婉的一番提点,李承乾想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一个数千年都无人敢尝试的念头,若是未来的长安学院尽收诸子百家之精华,为大唐所用,那麽将会是一幅何等雄伟的画卷呢? 李承乾的眼睛还幽幽的落在郑丽婉的粉颊上,饶是郑丽婉自谕风轻云淡,也架不住心爱之人如此凝视,脸色绯红,故意娇柔道:“大郎,丽婉脸上脏了麽?” “可不是麽,脏兮兮的,难看死了!” 郑丽婉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承乾,遂之拽了拽唐妩的胳膊,询道:“妩儿,大郎说的是真的麽?” 唐妩见李承乾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轻捂皓齿含笑,弯眉而不语。 “好你个呆子”郑丽婉暗暗鄙夷的白了一眼李承乾,在她看来,这少年远不及坊间传言的那般聪慧妖孽,反而有些呆萌憨傻,她感觉自己处在东宫,就是劳心劳肺之命,唐妩及李承乾虽为皇家之人,可无半点皇家之心,那诡异莫测的皇宫别苑,两人皆是安之若素,没有一丝防患于未然之心。两人年纪不过双十,郑丽婉有时候在想,是否为了东宫的那片净土,将少年的于心不忍接过来。 “大郎,有些事我想和你说说!”郑丽婉开口道。 李承乾见郑丽婉双目微蹙,轻轻询道:“丽婉,有何之虑,但说无妨!” “回了长安,丽婉觉得大郎你应当于东宫收拢些心腹之才,经华阴之事,丽婉感觉东宫太缺人了,没了你,只存有妩儿与我两个女子,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是不是我失踪这段时间,有人欺凌你们?”李承乾见郑丽婉突提此事,关心询道。 唐妩轻轻摇头,“陛下及诸位皇子隔三差五便去东宫驻足停留稍许,没人敢欺负我们!” “那?”李承乾疑惑的看向郑丽婉。 郑丽婉笑道:“多亏你这兄长当的仁爱,兄妹皆是对你敬畏又佳。大郎你可知你失踪几日后,朝廷上便有人扬言另立新储,魏王府、汉王府、吴王府等府前门槛都给踏烂了。即便魏王斩了一人,还是有些人为了权利,迎头而上。倘若你再失踪个一年半载,恐怕真说不定,那东宫则成了他人的东宫。” 望着李承乾阴晴不定的脸颊,郑丽婉继续道:“当然大郎若是觉得丽婉乃故意挑唆你兄弟之间感情,那丽婉无话可说。可是你要知道,再坚定的心也禁不起层层诱惑,魏王,汉王,吴王确实将大郎当做兄长相待,敬爱有加。可是他们背后亦是有一群辅臣,若这些辅臣红了眼睛,故意于你们兄弟间弄些离间之计,那麽,你东宫无一人可用,而他们却有大把良佐之才,孰胜孰负,一看便知。” “总之,丽婉说了这么多,未雨绸缪也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我只想东宫是属于我们的东宫,不希望平淡且又温馨的生活被一群贪婪之辈所搅乱。”郑丽婉亮起了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承乾,似乎等待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答案。 李承乾多少也了解自己失踪后,长安朝廷霎时变得诡异莫测。华阴坠入悬崖之际,或有些跳梁小丑拍手叫好,认为大事将临,从四面八方涌至长安,规劝那几个兄弟奋力夺储。李承乾到不担心自己的那几个兄弟生有反骨,兄弟亲情这些年来可不是白培养的,且从青雀,小恪等人的眸子里也能看出来,他们对自己的敬畏掺不得半分假。 可是正如丽婉所言,不怕青雀他们不顾手足之情,就怕他们背后的那些辅臣不甘寂寞,为了一己之私,挑拨离间,怂恿诸兄弟互相残杀。要知道当年老爷子与大伯从起初的不对眼,到后来的水火不容,这其中两派的文臣武将,于背后不知出了多少力。 作为臣子,倘若想爬的更高,最有效的捷径便是从龙之功。那些人或有数十年于低位纹丝不动,心中早已急不可耐,为了权利,可以不顾国家之稳定,他人之安乐,硬是要开辟出一条夺储之路。 闷声不响的唐妩,突然凝眉望着李承乾道:“大郎,如丽婉所言,东宫确实要招揽些谋士了!” “妩儿,连你也认为......?” 唐妩微微颔首,双眸没了往日的清亮,反而有股淡淡的狠劲儿,咬牙道:“我不想失去你!” 李承乾知道经过华阴一事,唐妩打心眼里害怕自己再遭危难,那是一个清澈的女子,且是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但为了自己,她摒弃了心中的那一份清妩,阔然以最坏的心思去揣度他人,仅仅只是不想失去自己。 这一刻,李承乾感觉唐妩,郑丽婉,乃包括自己都渐渐蜕变了,于此片天地慢慢成长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六人三组 月色清幽,褚府内堂诡异的气氛在李世民及长孙皇后归来后戛然而止,众人围坐一团,少不了闲聊几句,然令李承乾想不到的是,老爷子见着孙思邈,丝毫没有往日的帝王之气,言语里竟稍带丝丝敬畏,即便连旁侧的长孙亦是柔眉上带着几许复杂之色凝望着孙思邈。再观孙思邈反倒是云淡风轻,轻轻瞥了一眼李世民,随后拉着唐妩离开了内堂。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孙思邈从何而来的底气竟对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两人视若无睹,且堂而皇之的领着唐妩从二人身前划过,宛若一阵清风般的飘逸。当然,李承乾微微注意到当孙思邈临近老爷子身前之际,眼睛稍稍瞪了一下老爷子,那种眼神好似哪里见过,譬如当年自己在终南山调戏唐妩时,孙思邈好似就是这般瞪着自己。 这难道便是道家所谓的无欲则刚?堂内众人望着远去的两道背影,低眉各有所思。 华灯初上的内堂噤若寒蝉,只见的庭院外幽幽的静寂,那些秋蝉亦是懒的趴在树梢打盹,发不出一丝往日的喧哗,月色由远及近,从上而下,充盈着众人的眼瞳。 尚带着白天没有散尽地热的庭院草坪,倒是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东西跌倒的声音,隐约夹杂着野猫的尖叫。 长孙慢步走到郑丽婉身前,捏着郑丽婉的素手,柔和轻凝,“丽婉,咱们去后院,为娘有些事儿想与你说!” “哦!”郑丽婉讷讷的点点头,这可是长孙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对她柔风细语。面对长孙,这位才貌兼并贤良淑德的大唐国母,心绪甚杂。且因为长孙皇后,她平白无故空守闺阁多年,亲友家人妄弃,沉沦凉薄数载。然转而一想,若不是长孙的阴差阳错,她早已成为人妻,何来还有那漫天火海里的芳心悸动。 龙凤好似同心,当长孙携着郑丽婉踏出门槛后,李世民亦是朝着李承乾淡淡道:“乾儿,你随我来!” 穿过一片苍幽的树影,李承乾瞧见了梧桐下的孙思邈正在对唐妩不知再说些什麽,月色下的唐妩,脸颊清澈的醉人,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或有极少数的琼鼻微皱。 李承乾跟随着老爷子的步伐继续向前迈进,待到眼瞅着撞上庭院围墙之时,老爷子突然止步,停顿下来。 李承乾猝不及防的刹住双腿,他不知道老爷子为何寻如此清僻之地,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想与自己诉说? 借着自己可以收揽唐妩,但唐妩终究乃是丫鬟出生,可能地位远不及今日。 见着李承乾微微落幕的神色,李世民忽而呵呵笑道:“乾儿你听岔了,为父的意思是孙神医断然不会对唐妩置之不理!” 这时轮到李承乾惊愕道:“阿爹?这是为何?阿爹何以笃定孙爷爷定然垂爱唐妩?” 李世民捋了捋那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的青须,似笑非笑道:“乾儿你可知为何当年你身中毒箭后,你娘亲让唐妩随你去终南山而不是其他婢女?” “这......这其中还有内因?”李承乾心忖道,当时不是情况紧急麽,娘亲怕自己在终南山无人照看,而唐妩乃是自己的贴身婢女,故理所当然的随行而去耶! 李世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虎目悄然寻搜着远处的两道人影,林影间孙思邈突然转过头来,狠狠唲了一眼李世民,遂之又扭头与唐妩继续浅谈。作为天子的李世民大感窘迫,自嘲轻笑:“这老爷子对当年之事还耿耿于怀啊!” 李承乾瞠目结舌,在此之前,他便觉得老爷子与孙思邈之间颇显诡异,原因无他,适才褚府内堂,孙思邈对老爷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而且老爷子仿佛心中有愧般的默然接受,老爷子可是天子耶,这世上有几人能让他如此恭维。而今又听闻老爷子没由头的一句感叹,李承乾打心里笃定老爷子与孙思邈往昔有过交锋,并且老爷子仿佛还做了对不起孙思邈的事情。 见李承乾满眼疑惑,李世民起了身子,徘徊几步,淡淡道:“乾儿可是疑惑孙神医为何对为父如此冷眉相对?” “嗯!”好奇心的驱使下,李承乾连连点头。 时间仿佛静止,夜色依旧寂凉,在李承乾“嗯”了一声后,李世民并未开口。他少见的凝眉望着天空蝉月,脸颊不似往日的那般豪迈或威严,竟夹杂着几缕痛苦,李承乾透过那黑色的屏障,仿佛从老爷子的眼瞳里读到了惘然若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唐妩身世 温凉如水的月光打在老爷子的脸颊,李承乾隐约间竟瞧见了虎目里有一丝雾气。老爷子终究只是抿了抿嘴,叹道:“总之,孙神医会照顾好唐妩,乾儿莫要担心!” 留下一句干瘪瘪的话加之那落寞孤寂的背影,李承乾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算起来前世与今世的年纪自己与老爷子算得上同龄人,他仿佛见着了老爷子身上有股英雄无奈,这种无奈即便他是天子亦无法改变,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 许是秋风萧条的夜色,又让他回忆起往昔的峥嵘岁月,他面带几许痛苦,心中颇有惆怅,他本想寻一人倾诉,可是他终究没有放下帝王的威严,父亲的架子,对于李承乾终究没能开口。 事情到了这儿,李承乾似乎有些了然,老爷子心中的那抹伤或许与孙思邈及唐妩的身世有关,人皆有好奇之心,突兀被老爷子吊起了胃口,却换来一个暮色下的背影,李承乾只能稍许压下心中猎奇,毕竟老爷子的背影已经远去,或许他是去找娘亲寻一片恬静,亦或是他独自一人再寻一清幽之所,慢慢回忆着他曾经的过往。 林子那头的孙思邈莞尔看了眼李承乾,背手慢悠悠的迈着步子朝着褚府内堂走去,唐妩话别孙思邈后,则径直走向林间深处。 幽森森的围墙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李承乾扬起脑袋却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他坐在石凳上,静静的感受着柔和的月色及秋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远离长安的喧闹,远离平静的林家村,轻薄的云层和繁星辉映的景致可不常有。 “大郎,在想些什麽?”唐妩凑过身子,自上而下凝望着吹风的少年。 “没想什麽,只是觉得,外面很宁静,不像内堂那般紧迫。”说完,李承乾轻轻扫了扫石凳上的灰尘,示意唐妩靠着他的身躯坐下来。 唐妩撇过秀目,肆无忌惮的盯着李承乾那侧面冷峻却又清秀的轮廓,浅语道:“你知道了?” “嗯!”李承乾莞尔转过脑袋,四目对视间,他瞧见了唐妩眼里的一丝歉意,轻轻抚摸着那流光溢彩的脸颊,温柔道:“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我知道其实你很喜欢做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而不是整日束之高阁于东宫围墙内!” 唐妩长睫毛律动了一下,眯了眯眼,发丝从耳鬓后飘出几缕,收了脚坐起来,有些内疚道:“没留住婉儿,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手足无措,我害怕往后还会遇到这种事情。所以我很想继续与爷爷学下去,连州跨郡一边学习一边救人。”话到此处,唐妩凝望着李承乾,“我不想我在乎的人对我有一丝失望,哪怕是一个眼神!” 李承乾捏了捏唐妩柔软且又冰冷的素手,“我从不曾对你失望,当时婉儿中毒已深,你真的无须自责,这些日子是我不好,没有明白你的郁结,害得你终日惶恐不安。呵,不就是连州跨郡治愈千人麽?我等你!” 一句“我等你”令唐妩的清眸水汽雾绕,她很想与少年每日携手观月,可是她又怕某日少年伤痕累累,而单靠着自己目前的医术束手无策,所以她只能暂时离去,为了往后更美好的相逢。 月色,石凳,梧桐掩映下,那些碧玉辉煌的亭台楼榭都褪去了主角的位置,隐没在了夜色的阴影之侧。褚府无人工沟渠只有一弯小细泉,因“缺水”而引以为憾,梧桐树替代了这种憾事,铺泄的光阴覆盖了整个悠然的庭院,丈量着月下恬静的少男少女。 唐妩很享受着李承乾手掌心所带来的温暖,而后却将素手极不情愿的从李承乾的手缝里抽了出来,拨了拨粉颈上的发丝,将胸前李承乾尚未察觉的一枚碧玉卸下,“大郎,这玉佩还你!” 当时命悬一线,李承乾将此玉佩托付于魏征,未曾想魏征却将交给了唐妩,而自己失踪之际,佳人显然睹物思人,竟将玉佩用着一缕红绳穿挂在脖子上,李承乾接过冷幽幽的玉佩细细端倪起来,却发现这玉佩不知何时内部多了数道红痕。 时至今日,李承乾对于为何能来到大唐也渐渐看淡,即便是晓得自己如何跨越千年来到大唐,即便寻得能返回后世的法子那又如何?此间有了牵挂,他并不想悄然离去了。他撩起唐妩那如瀑的秀发,又将玉佩轻轻戴在唐妩的胸前,笑道:“往日我且不曾送你一件礼物,这玉佩伴随我多年,日后你跋山涉水行医,有了此玉就宛如我在你身侧一般!” 唐妩没有拒绝,小心翼翼的将玉佩塞在胸前浅白色的轻纱内,亮起清秀的双眼,“爷爷说治愈千人很快的,一年半载便可足矣!” 李承乾静静的看着唐妩慢条斯理的整理着秀发,宽松的衣袖遇见嫩滑的冰肌倏然落下,却见着其皓腕上面有了两个小红包,心疼道:“这该死的蚊子!” 唐妩莞尔一笑:“他们咬了我,至少有两只不会再咬其他人了!” 唐妩温柔的性子却不乏冷幽默,眸子似乎这一刻才从短暂的不舍重新注入了深泓,看了李承乾一眼,“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南边失火的厢房已经修好了,可以入住,小白最近不知道为何脾气有些暴躁,不知道往后是否会伤人.....” 清幽脱俗的少女此刻尽显小媳妇儿秀态,但李承乾却颇为享受,身子向右不知不觉间挪动了稍许,隔着那轻薄的衣纱,李承乾仿佛能感知到唐妩的芳心悸动,漫不经心的含着她清弯弯的发丝,鼻子努力收揽着醉人的馨香,“我突然很想成为那第三只蚊子。” 唐妩的躯体蜷了蜷,美眸扫了他一眼,“那一定是最流氓的一只。” 待李承乾的恶魔之手准备作案的时候,却猝不及防的听到旁侧突然冷冽的一声轻咳,李承乾撇过脑袋,树影幽幽下,长孙不知何时来了旁侧,至于她身后的郑丽婉则似笑非笑的端倪着唐妩。 唐妩脸色霎时绯红,匆忙的赶到长孙身侧,轻声细语,细不可闻道:“阿娘!” 长孙轻声一笑道:“妩儿,此处风大,你先与丽婉回房!” 唐妩及郑丽婉皆不是傻子,想来长孙定是有秘语与李承乾相告,二人朝着长孙微微拜别后,影影绰绰的没入一片暮色。 “嘿嘿,阿娘您快坐!”李承乾起身故作嘻哈,任谁调情被自己娘亲撞个正着,都尤显尴尬。 长孙顺势坐下,瞧着站在眼前的儿子,恍如隔世,昨日还蹒跚学步,今日却已是翩翩少年,大唐储君。然想到适才他那极为轻浮的动作,秀目不禁瞪了一眼李承乾,本想呵斥几句,话到嘴边,却又见着李承乾手臂上的白绸子,终究还是温柔的询道:“乾儿你感觉伤势如何了?” 李承乾蹲下身子匍匐在长孙身侧,动容道:“乾儿不孝,让娘亲担惊受怕了,不过乾儿身子壮硕着呢,这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长孙爱怜的抚了抚李承乾的束发,自从李承乾中毒远赴终南山,直至后来李承乾归来,虎头虎脑的孩童已经长得风度翩翩了,连个头都超过了长孙一大截,但李承乾再怎么变化,仍旧是她的心头肉,她很喜欢自己的大儿子,彬彬有礼,仁心仁德,整个皇室或因为他而变得不在那般铁血无情。 “乾儿,你爹将妩儿要随孙神医连州跨郡的事儿与你说了吧?” “嗯,对了娘亲,阿爹是不是与孙爷爷有旧?”李承乾想起了老爷子适才落寞的背影,忍不住询道。 李承乾能感知到头顶上那温凉的素手戛然而止,他没有抬头细巧长孙的模样,但他可以笃定,娘亲心里定然是微微一诧。 长孙的双眸凝视着身前恬静的李承乾,轻轻笑道:“适才你爹可是与你说了些什麽?” 李承乾轻轻嗯了一声道:“阿爹好似说到了妩儿,然欲言又止,刚刚才回去,孩儿还以为阿爹去找娘亲了咧!” “唉”长孙轻轻叹气,双眸如水一般的平静,好似要洗清这满天的夜幕,“这话该怎么说呢!乾儿你真想知道?” 李承乾扬起头,好奇心的驱使下,狠狠啄了啄脑袋。 长孙深深吸了一口气,蹙眉望着那满天的乌云席卷而来,渐渐吞噬了顶头的那璀璨繁星,至于那蝉月余威犹在,月光散在云层,晕开一片绯红。 前隋大业九年,隋炀帝北巡却被突厥人围困在雁门关,你爹少年从军,乃是云定兴手下的校尉,奉旨北上雁门关解救隋炀帝,可途中遭到了大股突厥骑兵的夜袭,云定兴大骇,勒令你爹带领一千步兵拖住突厥铁骑的冲绞,好让大军撤退绕过这群突厥骑兵北上救主。 一千步兵哪敌得过数万突厥骑兵,但是云定兴以李家全族之性命相要挟,务必让你爹拖住突厥骑兵的追击。即便你爹熟知兵法,骁勇善战,然敌我悬殊太大,一千步兵很快所剩无几,你爹则带着余下的几名心腹准备逃入深山,然沿途那些贼人穷追不舍,你爹看着身边的心腹逐个倒下,最后连他自己都伤痕累累,迷迷糊糊的竟昏死在马背上。 当你爹醒来时,竟发现自己躺在一席软榻,连身上的伤势都被包扎好了,后来你爹才晓得,当时医家之主孙思邈正带着自己的徒弟云游四海,悬壶济世。而你爹便是被其中的唐玉儿所救,那唐玉儿乃是孙思邈唯一的女徒弟,也是孙思邈众徒弟中天赋最高者,此次云游四海,孙思邈旨在让唐玉儿连州跨郡治愈千人,好让唐玉儿能够接替医家之主的位置,而恰恰你爹便是这第一千人。 唐玉儿长居深山,少女天真无邪;而你爹又风度翩翩,英勇不凡;你爹养伤的日子里,两人顺其自然便互生情愫,当时孙思邈也很欣赏你爹,认为你爹乃是唐玉儿所托之人,故而准备将唐玉儿许给你爹。 你爹伤好后,暂别孙思邈及唐玉儿,北上救得隋炀帝。隋炀帝脱困大喜,对你爹赏赐不断,你爹少年得意,便将唐玉儿接至太原,准备大婚。却不巧当时萧皇后得了一种怪病,群医束手无策,你爹便将唐玉儿推至宫内,果不其然,唐玉儿医术绝佳,很快便治愈了萧皇后的病症,于此时,活泼好动天真浪漫的唐玉儿却也进入了隋炀帝的眼里。 宇文化及乃是你皇爷爷的政敌,他明知道唐玉儿乃是你爹青睐的女子,却不断地在隋炀帝耳边风吹细雨,且那隋炀帝也尤为青眼于唐玉儿,便一纸诏书下令将唐玉儿纳入皇宫。 你爹听闻此讯,恨不得带上横刀杀进宇文化及的府邸,可是被你皇爷爷拦了下来,你皇爷爷不敢因一位女子而断送李家百年基业。你爹哪顾得上许多,他只知道唐玉儿是他的,便相邀唐玉儿一同私逃远走。 两人一路奔波,逃至了终南山,本以为可以长相厮守,却不料外界传来消息说李家二郎得罪了天子,李家上下已被囚禁于太原,长安至太原满门抄斩的诏书且也正在路上。 那些日子你爹惶恐不安,日夜难眠,唐玉儿见着你爹那般模样,心痛不已,直到某夜你爹醒来却发现伊人不在,独留一份书信“好好活着”,你爹拿到那封信肝肠寸断,他知道唐玉儿去了长安,他彻底失去了唐玉儿。 你爹回至太原日渐消沉,终日饮酒买醉,后来得闻唐玉儿竟香消玉损,更是跑去终南山痛哭五天五夜。 隋炀帝好高骛远,终使民不聊生,群雄纷纷起义,而你爹亦是一扫往日颓靡,说服你皇爷爷拯救万民于水火,起兵反隋。 义宁元年,你爹统帅右三军,起兵攻入长安,杀入大兴宫,那时你爹戾气横生,势要斩尽杨广子孙,他顾不得身躯血淋淋的伤痕,从含元殿杀到微猷殿,手中横刀已经崩刃了,他还是不断地挥动着刀柄,直到他跨入了文思殿,正准备举起横刀砍向角落那脏兮兮未及髫年的女童。 刀光闪烁在那小女孩的脸上,你爹陡然一颤,手中的横刀竟不自觉的划了下来。那小女孩闪亮着眼睛,见你爹伤痕累累,竟从怀里掏出一段白绸子,很是草率的缠绕在你爹的腿根上,颤抖着娇小的身躯瑟瑟道:“娘亲说流血了,用白绸子系上便没事了。” 你爹霎时间泣不成声,轻轻擦了擦小女孩那脏兮兮且又凌乱的脸颊,声泪俱下道:“告诉叔伯,你娘亲叫什麽?” 小女孩闻声陡然泪眼婆娑,小手远远的指着殿堂的一块木牌,“娘亲不要我了,娘亲没了......” 那天包括李渊、房玄龄、杜如晦等大唐的开国之勋皆不知道你爹去了哪里,将士只晓得小女孩昏了过去,你爹将她背在身上,跨着一匹战马扬长而去,连续半月不见你爹踪影。 直到后来有人说在终南山谷的一处密林里见着了你爹抱着那小女孩静静望着山谷水涧涓涓,或许那天应当有彩虹...... ps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暂别 翌日清晨,李承乾尚且未从昨夜的惊愕中缓过神来,郑丽婉便推门而入,气喘吁吁道:“大郎,孙神医适才将妩儿带走了!” “什麽?”李承乾嗖的一声起床,这老家伙怎麽连声招呼都不打便不辞而别? 诚然孙思邈仿佛笃定当年乃是老爷子害了唐玉儿,因此对李家人没一个好脸色,倘若当年长孙没让唐妩跟随自己去终南山,恐怕孙老头且不一定会医治自己。 李承乾甚是麻溜的穿上衣服,轻生一笑,而今自己乃是当朝储君,岂会让唐妩再重蹈她母亲之悲凉? “丽婉,你可知孙老爷子带着妩儿从哪个方向离去?”李承乾一边塞着靴子一边急促道。 郑丽婉许是适才跑的有些匆忙,脸颊香汗淋漓,艰难的说道:“洛阳城南门!” 然后在郑丽婉的目光下,李承乾跨马直追而去。 一年半载,虽说不长但也不算短。于荡气回肠的少年时,这一年半载更显难能可贵。其实李承乾也很明白唐妩并不想离开自己,离开长安。然婉儿之死对她触动很大,她怕有一天她所在乎的人命悬一线,她却只能默默矗立于原地无能为力,所以她想继续前行,用娇柔的身躯守护着她内心所在乎的人。 像是风铃草下的终南山谷,像是长到走不到尽头的寻医之旅,像是那闷热的夏夜及明媚的星空,像是两个人第一次青涩的牵手,像是华阴驿站把他们左右分割的贼人寇匪,像是熙熙攘攘的渭水河畔腾起漫天烟火,像是黄昏的暮霄,像是第一次的亲吻,像是他们并肩躺在卧榻的邪恶。 这一切碎成明亮的碎片,那样的怅然在马蹄声中流淌向远方。 骏马嘶声烈吼,迈着健硕的蹄子,沿途溅起一阵尘埃,早间街道上的行人无一不捏着鼻子,朝着烟尘朦胧里的少年破口大骂。 明知有相遇之时,但就不忍离别。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来看似令人心潮澎湃。但日久生情这种事却更难忍痛分开。那种绵绵的患得患失,总让人心里充斥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情怀,很想哭,却又差一线,哭不出来。 抄过小道,李承乾横拦在泥泞小道,顾不得孙思邈或诧异或鄙夷的眼神,顾不得马夫惊愕的神色,李承乾掀开帘子,牵手泪眼婆娑的唐妩,朝着不远处的树林奔去。 依靠在绿叶香樟树下,李承乾对上她的面容,叹了一口气,“你怎麽那麽傻。” 抹去了脸上不太优雅的水花,唐妩对李承乾凄凄一笑,“大郎,对不起,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离开但还是做不到。” 李承乾反手把她抱在怀里,她单薄躯体在瑟瑟的颤抖着,“下次再这样不辞而别,我会打你屁股。” “对不起!”唐妩含着清泪低语,害怕李承乾会因此而生气。 “再哭就不漂亮了”李承乾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水清,然后一手掌住她的粉颈,一手梳开鬓发,探身上前,吻上唐妩柔润的嘴唇,“往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唐妩滞滞得看了看李承乾,冰凉腻滑的手搭在李承乾的胳膊上,然后螓首微微的靠在李承乾的肩头上,“嗯,大郎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这一刻万簌俱寂,林荫覆盖的远处,马夫下了车身子微微靠近孙思邈,眼瞟着远方,笑憨憨道:“先生,方才那郎君是你孙女婿儿?” 孙思邈瞥了一眼马夫,又转头望向树林深处的那两道紧密不可分离的人影,嘘声叹气,“唉......” “妩儿,你们先去崤山还是终南山?” “不知道,爷爷说可能直接去江南,不论在哪儿落脚,我都会给大郎写信!” “嗯,让我随时知道你的消息”顿了顿,李承乾看向唐妩,笑道,“妩儿,你相信麽?下次谁要是再令我延迟大婚,我便拿几个震天雷给他醒醒耳朵!”歇斯底里的埋怨,且有一丝好笑,然而唐妩的眼眶却红湿了,靠着李承乾的肩膀,似乎承载了她十九岁的整个世界。 迎着他清澈的眸子,唐妩点了点头。 华阴驿站陡生变故,使得本是兴高采烈前去崤山纳采的李承乾伤痕累累,且让那天真无暇的小妮子香消玉损,且让这清妩的少女因心忧医术而跋山涉水,李承乾的这番话不仅只是埋怨,他是从心底想将那些贼人炸死,最好是尸骨无存,残肢横飞的那种。 在李承乾的抚慰下,唐妩慢慢回复了平静,走出树林,李承乾已经看到了驻足在外面孙思邈及马夫,预示着这的确是最后一程了。 就这样,李承乾静静的望着那一身浅裙的女孩,两缕鬓发轻垂,瓜子般的脸部轮廓被勾勒得完美无瑕,她有明亮的眼瞳,修长的身躯,莹白如玉的皓腕,目光清澈得像是长白山的天池,然后没入那马车之中。 送走唐妩后,李承乾浑浑噩噩的驾着骏马回了褚府,郑丽婉好似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突见李承乾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怎麽样?见着妩儿了?” 李承乾见骏马交给褚府看门的小厮手里后,淡笑道:“见着了,洛阳城外!” “那就好!”郑丽婉轻轻一笑,这时李承乾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簪,递于郑丽婉身前,郑丽婉微微愣了一会儿,遂之惊诧道:“大郎,你...这簪子...你是要送给丽婉?” 李承乾微微点头,遂之轻轻拨开郑丽婉乌黑的秀发,很耐心的盘起郑丽婉的发梢,将玉簪斜插于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不知道这玉簪你喜不喜欢,只是觉得淡紫色与你的气质很匹配!” 蓦然,郑丽婉轻轻抚摸着发梢那看不见的玉簪,双眸剪水般的凝望着李承乾,轻启红唇,动容道:“喜欢,丽婉很喜欢!” “喜欢就好!”李承乾将自己的玉佩送给了唐妩,当然不能厚此薄彼,故而适才的归途中,去了趟杂货店,心念着这位郑娘子可是为了自己,背着老爷子将黄飞等人调遣至华阴等地四处寻觅自己,此份情义怎能熟视无睹? “丽婉,阿爹阿娘呢?”李承乾适才走得匆忙,现如今回了褚府,却不见老爷子及长孙,故而疑惑道。 郑丽婉脸颊上的柔情还未褪去,轻轻娇语道:“长安来信,四夷使者前来觐见,因此陛下及皇后火速回了长安!” “咦?这外夷使者好端端的来大唐作甚?” 郑丽婉微微摇头道:“丽婉也不知具体缘由,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哦?” 郑丽婉明亮的盯着李承乾,“年初大郎龟兹一战,战功赫赫,声名远播,斩杀数十万外夷,此消息恐怕已传至各个番邦,想来此次外夷使者入京,不乏讨好大唐之意。” 被郑丽婉如此当面夸赞,李承乾尤有一丝不好意思,摸了摸鼻梁笑道:“哼,恐怕这些外夷是想入长安探探大唐底细,若大唐如日中天,他们自然趋炎附势;倘若大唐因龟兹一战而元气大伤,这些人转头便率军入侵大唐边关。” 郑丽婉微微点头,突兀,秀目一凛道:“大郎,而今外夷进入长安,或许带了不少探子,你且要小心那些外夷窃取我大唐的廉价造纸术、活字印刷术乃至是冰激凌、麻将的做工。”见李承乾闷声不响,郑丽婉有些心急道:“这些东西看似惠民,可也是国之重器,廉价纸及活字印刷术能使民智开化,而诸如冰激凌这些小物亦能从番邦赚取暴利,倘若这些外夷将我大唐的巧技悉数学尽,对大唐百害而无一利耶!” 李承乾心中一阵窃喜,倒不是因为郑丽婉的一番话,而是郑丽婉这个人,郑丽婉一介女子竟将事情看得如此透彻,这让李承乾萌生出一丝捡到宝的心态,诚然如此,大唐的技术流入番邦外夷,对大唐无一丝好处,何以可知?纵观华夏历史,四大发明,以史为鉴。 “那依丽婉之见,如何防范那些外夷窥觑我大唐巧技呢?”李承乾油然一问。 郑丽婉拂了拂轻舞的鬓发,从容不迫道:“其实很简单,大郎的野狼团不是训练过跟踪及化妆之术麽,只要派人好生盯着那些外夷便是,一旦他们离开鸿胪寺,务必派人紧跟,瞧他们是否存有贼心。” 我滴乖乖,李承乾心里暗暗惊叫,这郑丽婉只不过接手野狼团数十天,便将野狼团的看家本领摸了个透彻,这女子也太恐怖了,郑丽婉饶是被李承乾幽幽的目光盯着有些羞涩,脸有些红,轻轻低着脑袋道:“大郎,咱们何时回长安?” 此间的郑丽婉颇具成熟与优柔,且带着三分处子的娇羞,一时间李承乾竟然看的有些痴迷,手掌心不自觉的抚摸着郑丽琬的脸庞,“怎麽,在洛阳待不惯?” 郑丽婉扬起下巴,一双眸子柔情似水,玉手轻轻揉着李承乾臂膀上的白纱,微微点头道:“当时华阴驿站留下了一个活口,那人被陛下打入大理寺,嘴巴紧得很,丽婉当时心急于大郎安危,未曾逼迫那人,而今大郎安然无恙,丽婉想回长安会会那人,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暗算大郎!”说到最后,郑丽婉的眸子里竟露出一丝狠辣劲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落霞与孤鹜齐飞 虞世南本想让李承乾于洛阳多留几日,好过些日子与其一同归往长安。然李承乾心急于审讯那大理寺的贼人,故而婉言拒绝,伴随着虞湘儿幽幽的目光,李承乾及郑丽婉领着一小队野狼团将士策马而去。 经过洛阳城外荒郊,李承乾驻马停歇,徐望远处新坟插满鲜花,两侧的水仙冲破灌木的遮掩,叶姿秀美,风彩卓然,隔着老远仿佛也能嗅到浓郁的花香。 郑丽婉身着武士装,如瀑的秀发扎成一道亮丽的马尾,广袖飘飘,肌如凝脂,淡雅的妆容凭添几分妩媚,她攢动着马缰临至李承乾身侧,口吐幽兰道:“大郎,要和婉儿拜别麽?” 李承乾轻轻摇头,手里紧握着那枚粗糙的白玉淡淡道:“婉儿从未离开过我,无须告别!” “咱们快些赶路!仁贵他还在芮城等我们呢!”李承乾说来轻声一笑,薛仁贵自幼生活于山野,不曾出过远门,当时他拿着薛老爷子给他的地图策马朝着华阴疾驰,却不成想,连日来连降暴雨,将那地图淋湿的透彻,薛仁贵只依稀记得华阴位于长安东侧,一股脑儿的向东行驶,结果划过华阴跑去了芮城。 好在薛仁贵乃是天子钦定的五品归德郎,身怀有朝廷分发印绶。薛仁贵两眼茫然之际,便撺着印绶跑去芮城县府问路。芮城知县柳兆旬出自河东柳氏,区区地方县令,不过七品尔。柳兆旬见薛仁贵器宇不凡,又乃天子爱将,前途不可限量,竟蒙生了纳婿之心。憨直的薛仁贵哪里是老狐狸的对手,柳兆旬三言两语便将薛仁贵诓留了下来,且暗中不断撮合薛仁贵与其嫡女柳如烟独处。 薛仁贵性子憨直,一步一步走向柳兆旬安排的温柔陷阱,终沦陷其中,与柳如烟许下生死盟约。柳兆旬见好事已成,便不再拦堵薛仁贵的华阴之旅,然尤在薛仁贵策马出发之际,郑丽婉及野狼团已经寻到李承乾,且派了野狼团小将秦风前去芮城告知薛仁贵,薛仁贵本想前去洛阳与李承乾等人回合,可柳兆旬得知此事后,又开始软磨硬泡劝住了薛仁贵,原因无他,倘若储君因薛仁贵而莅临芮城,只要他能抓住机会,平步青云的机会还会远麽? 念到薛仁贵那傻小子走岔路却也能获得佳人倾心,郑丽咯咯轻笑:“大郎,你可是此桩姻缘的大媒人呢!” 傻人有傻福,李承乾能说什麽,薛仁贵颇懂兵法谋虑,只是为人处世方面稍显木讷,李承乾当然晓得那芮城知县心中所想,若此人真有满腹经学,看在薛仁贵的面子上,李承乾不介意拉他一把。 颠簸的路途,郑丽婉身躯下的战马一个酿跄踩入坑洼中,郑丽婉饶是反应迅速,死死抱住马背,险些跌落下来。 李承乾扯住马缰,转至郑丽婉身前,担心道:“丽婉,你可伤着了?” “你可伤着了”与“你没事吧?”乍一听好似同理,可细细品味,前者更显说话人心中的关切,郑丽婉芳心甜丝丝的,脸颊雪白中透着粉红,轻声道:“大郎莫要担心,适才丽婉只是没注意脚下之路!” “丽婉,天色已晚,夜路更加难行,要不我载你?”李承生乾怕郑丽婉一个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到时如花似玉的嫣容弄破了,可到哪说理去。 “哼,大郎可莫要小瞧丽婉!丽婉虽爱琴棋书画,然马术也不曾忽略,丽婉十岁便开始学习了,且还能弯弓射箭呢!府中的那些堂哥还不是丽婉的对手哩!”郑丽婉扬起脸来颇有点骄傲的说道。 郑丽婉这麽一说,李承乾还真是乐了,我怎麽就忘了,那夜倾盆大雨,不就是郑丽婉带着野狼团众人前去林家村寻自己麽?那时郑丽婉身躯下的骏马飞奔疾驰宛如清风,马蹄溅起滂沱泥泞,而佳人却乘坐于马背上安然无恙。 不过对于郑丽婉能弯弓射箭,李承乾微微惊诧,后转念一想,大唐上层权贵受胡风影响颇深,大唐对女子的审美也是以丰韵健硕为美,改变了由两汉时代流传下来的“娇小玲珑即为美”的审美观。而郑丽婉则是典型的最具代表意义的大唐美女,她身材十分高挑,而且并非弱质纤纤的林黛玉之流,于尚武的大唐,能拉弓射箭的女性也的确不在少数。 “还愣着干嘛,不是要赶路麽?”郑丽婉瞧着李承乾呆呆的模样,花开媚脸,星转双眸,璨然轻语。 “嗯,那丽婉沿途切要小心!”李承乾仍旧不放心的叮嘱道。 寻常家的男子也不会对妻妾如此柔言轻语,少年可是大唐的储君,郑丽婉虽然与李承乾相识并不长久,但她从心里笃定自己这数年来的空闺幽等总算没有白费,上天怜悯垂爱,竟赐给她这样清澈温煦的夫君,郑丽婉嘴角弯起弧度,拍拍马脖子笑道:“大郎,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丽婉的骑术!你虽是个男子,但你敢与丽婉比试一回麽?” “丽婉,你可别逞能了”李承乾轻轻一笑,“我怕你摔伤哩!” “哼,小瞧人!”郑丽婉脱去了熟女的优雅,宛如十五六岁的少女,轻哼一声,一脚踏着马蹬一脚轻轻拍打着马腹,轻衣蝶舞,身形若柳,须臾间将李承乾甩至脑后。 李承乾惊声一叹,好俊的骑术! 倒是后方的黄飞等人饶是见过了郑丽婉的精湛骑术,并未显得诧异,只是众人的眸子里却也流露出丝缕的钦佩。 大唐是一个尚武的国度,男人与男人之间除了文采一较高下,还有马术骑术之争。然郑丽婉一介女子却能将骏马驯服的如此乖巧,风驰电掣般奔走于漫天的晚霞里,即便是李承乾也不禁眼前一亮。 “真的很不错!”李承乾笑道,“看来我的担忧倒显多余,既然丽婉想与我一较高下,那麽咱们便比试比试?” “大郎,那便开始咯!”郑丽婉回眸一笑,遂之突然一马鞭甩到马臀上,那马可是李世民御赐于野狼团的千里良驹,负痛之后长嘶一声,撒蹄狂奔如同一阵狂风席卷而去! “丽婉,你怎可耍赖!”李承乾向着远方的背影大声呼后,得嘞,一开始便输在了起跑线,李承乾旋即挥动马鞭,双腿狠狠拍着马腹,李承乾胯下的战马很显然不愿意自己被别的马超过了身子,故而抬起前蹄,猛地发力,宛如急射的箭矢,朝着郑丽婉飞驰而去。 “咱们快追,切莫让殿下及郑奉仪落了单”李承乾华阴失踪一事尤令众人心有余悸,见二人骏马卷起一阵尘扬,身影渐远,亦是加速追了上去。 关中多平原,碧草硕牛羊,众人急驶于辽阔的原野,放眼望去一马平川。 晚霞斑斓,夕阳渐斜,蔚蓝的天空与绿黄交错的及腰长草共同交汇于那望不到边的地平线上,偶有晚风拂荡,平静的阔地顿时变得摇曳多姿起来! 李承乾策马扬鞭去追郑丽婉,心中颇有些担忧,但跑出三四里之后,他见郑丽婉依旧弓马娴熟的操控着身下骏马,的确显露出不凡的骑术,终于渐渐放下心来。 这女子,还真是有些另类! 郑丽婉回眸看了一眼,见李承乾渐要追上来,柔色一笑,再度挥舞马鞭抽甩,又加速了! 二人奔跑在前,已经将野狼团众人远远甩在身后,辽远的平原之上,两骑竞相追逐,便成了一道秋色风景。 天色渐黑,郑丽婉亦不敢托大,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待李承乾与其并肩时,撩了撩额头香汗淋漓的发丝,笑语道:“大郎,丽婉骑术如何?” 李承乾亦是勒住马缰,脸上带着笑容,朝着郑丽婉双手抱拳,故作敬重道:“啧啧啧,女侠果真好身手,我李承乾输的心服口服!” 郑丽婉噗嗤一笑,白了一眼李承乾,“原以为大郎只会说一些天气不错之类的句子,没想到大郎也有这般风趣之态!” 李承乾摸了摸鼻梁笑哈哈道:“这不被丽婉精湛的骑术所折服了麽!” “是麽?”郑丽婉妩媚轻笑,举目远眺,又恢复了往日的成熟优雅,脸颊微微跃起柔情,“景色真的好美,晚霞漫天风吹草,马卷尘烟孤鹜归。”突兀郑丽婉眼色一亮,素手指着前方,惊讶道:“大郎,你快看!” 李承乾顺势瞧去,只见风吹草曳,透过那绿黄相接的一方芦苇荡,忽显一弯清澈的湖水,夕阳大半个身子没入了山头,仅有的余光洒在碧玉无瑕的湖面,微风闪烁,波光粼粼。且看湖面且瞧不出尽头,宛如一枚巨大的湛蓝的宝石镶嵌在秋意渐浓的阔野平原。 大自然之美在于不经意间的相遇,及腰的长草遇见了清澈粼粼的湖面,坠入谷底的夕阳遇见了孤单南飞的野鹜,漫不经心的邂逅,使得这一切瞧上去是那麽醉人,令奔波疲倦的人心中了一份恬静。 下了马,郑丽婉迈着莲步朝河畔走去,或显匆忙,不小心被草底枯死的芦苇茎绊住,眼瞅着郑丽婉整个身躯就要没入芦苇荡,李承乾眼疾手快,双腿用力一蹬,连忙跃了过去,势要拉住郑丽婉。 待左手刚牵住郑丽婉的玉手,容不得李承乾松一口气,脚底重心尚未稳当,那芦苇茎甚是滑溜的向前一哧,许是知晓来不及了,李承乾一手揽住郑丽婉的后背,一手盖住郑丽婉的脑袋,就这样两人双双跌入芦苇荡。 芦苇荡被砸出一个坑儿,附着于芦苇杆上的浓尘腾博,蛰伏的蚊虫亦是惊声四起,扑哧着透明的翅膀,四处逃窜。 “呸呸呸!”李承乾左手驱赶着面前的蚊虫,右手扶起郑丽婉,眯着眼睛道:“丽婉,你伤着了没?” 郑丽婉吸了几口积尘,轻轻咳嗽了记下,遂之摇头道:“大郎,我没事!” 两人皆是眯着双目跨过芦苇荡,远避浓尘。郑丽婉轻轻拍打着李承乾满身的尘埃,却发现李承乾的手掌多了一道口子,顿时心疼道:“大郎......” “嘿嘿,没事的,我皮糙肉厚!”李承乾傻傻笑道。 李承乾手掌的伤痕,郑丽婉心知肚明,她很心疼,很感动,但她毕竟不是及笄少女,不会抱着李承乾感动的泪眼婆娑。她静静的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轻轻擦拭着那抹血迹,凝望着那道痕迹,吸了吸琼鼻,扬起脑袋,“为什麽对丽婉这麽好?” 李承乾微微一愣,遂之哈哈笑道:“真的没什麽,一点小伤罢了!” “哦!”郑丽婉嘴上轻轻一哼,但那双眸子却始终凝视着李承乾的脸颊,“大郎你知道麽?当接到圣旨入住东宫,丽婉很绝望,感觉是皇家故意折磨丽婉,进入东宫那天,丽婉怀里收藏了一把匕首,那时丽婉在想,倘若大郎乃是暴戾之徒,丽婉宁愿以死相待。” “那现在呢?”其实东宫大火之后,李承乾便见着了郑丽婉将那枚匕首弃之于荷塘。 郑丽婉轻轻抚摸着李承乾的后背,望着比自己且小上数岁的少年,秀目水雾氤氲道:“此前丽婉一直认为上苍薄情于我,直到遇见大郎,丽婉才晓得......” 见郑丽婉声音愈来愈小,脸色愈发愈红,李承乾竖起耳朵道:“才晓得什麽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罢,郑丽婉极为主动的搂住李承乾的后背,缓缓闭上眼睛,柔唇恰如其分的印在了李承乾的嘴唇上,让李承乾惊愕的是仿佛感觉到一弯清泉正透过自己的牙齿缠绵着自己的舌尖。 年少气盛,李承乾哪经得起郑丽婉如此撩拨,佳人绝色当前,且这些日子自己的确对郑丽婉渐生情愫,李承乾伸出一只手抹擦她脸上的泪痕,一手温柔的抚摸到她的下巴,轻轻抬起,他无限温柔的吻住她娇嫩的双唇,轻轻的咬着、柔柔的啃噬,舌尖轻挑柔唇内的皓齿,与那一弯清泉宛交相辉映。 ......各位大大推荐票和保底月票放着也没用,所以呢......不好意思说了,毕竟更新实在太不入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芮城县外 芮城位于长安及洛阳之间,由于大都的虹吸效应,芮城多数人口涌向京都以及者洛阳,留于当地的人口极为稀疏。 且因人烟的稀少,守护芮城县外城的士兵们也变得非常的懈怠,兵器被斜靠在城门的洞壁之上,士卒们躲在城墙的斜影下使劲扇着风儿,咒骂头顶余威尤在的秋日,偶尔有几个卖柴卖渔的农夫挑着柴货经过,兵丁们也懒得去检查,随他们通过了。贞观七年,大唐风调雨顺,平民安生服业,对外战功彪炳,灭尽突厥。在这承平的年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守城的士卒们想的,还是能够早早接班,回去喝一口冰镇的梨汁,躺在卧榻上边美美的休息。 但此时在外城北二门之一的永乐门下,一袭白衣轻舞的女子策马而来,因为一个年轻女子的到来,他们不得不勉强拿起兵器,上前盘问。因为这个女子白净如雪的脸颊太过清丽绝伦,宛如九天的仙子,美的不带一丝的凡尘俗气,只是她那如寒夜般的眸子好似与其腰间的寒剑一样冷若冰霜。 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士卒径直走到女子前跟前,一眼初望,脑海“嗡”的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绝色佳人,清幽淡雅,飘逸若仙,仿佛天上的仙子一般,目光呆滞,失魂许久,他常年与进出城内的流民打交道,不是拙于言辞之人,但此时为她绝世容色美姿所慑,竟惊呆说不出话来。 “何事?”倒是马背上的女子轻轻蹙眉,语气平淡不掺杂任何情感杂念。 小头目从未见过有如此惊艳的女子,宛如空谷幽兰一般,故有些缺少中气的询道:“你是什么人?有路引没有?” 贞观初年,天子李世民为了规范户籍,曾下令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各州各府发给一种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叫”路引”,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路引”实际上便是离乡的证明。 那女子仍旧淡淡道:“我从西域而来,不知道什麽路引。” 女子虽生的脱尘出俗,然语气颇为冷冽,当下有几个守门卒便被她这种态度所激怒,正要上来将女子从马背拽下来严加审问,却被那个小头目用手势止住了。小头目见识较多,此女子瞧上去圣洁冰清,恍如出尘的仙子,其腰间佩剑,策马之术尤为精湛。要知道随着刀枪的问世,剑已经沦为大唐王孙贵族的装饰品,倘若大街上男子腰环佩剑,那绝非出自普通之家,何况面前的还是一位绝色的女儿家? 想通这些关节,小头目就做了决定——请示上级。有什么不对的,由上级负责去,谁叫他们每个月的钱拿得自己多呢,这责任也由他们负吧。当下便客气的对女子说道:“这位娘子,你先驻马这边请,我得请上官做主,不敢私自放行,你且体谅。” 也不管女子答不答应,便牵着她的马绳请到了城边,早有一个士卒去最近的一个草棚里请正在啃着冰激凌的长官。 那女子也不多说什麽,静静的坐在马背上,凝眸瞧着城内繁华的街景,突然有兴趣欣赏起来,嘴里且轻声自语道:“他说的没错,中原果真比西域繁华几许。” 那个小头目饶有目光痴痴的盯着马背上的女子,一边暗暗称赞自己刚才的决定英明果断,不过竖耳听到女子自身轻语,心中暗寻道,他?他是谁? 就在这当儿,那去请示的士卒已经回来了,不过长官没有跟他一起来,这么热的正午,这位长官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反而把这个来请示的士卒给臭骂一顿。这个小头目听了回报,为难的又思忖半天,终又凝望起那只可远观的绝色嫣貌,最后下定决心的说:“放行。” 毕竟放一个奸细入芮城,不见得就一定能追究到自己的责任;而得罪一个绝色女子,自己就肯定惨了,这样的女子背后定有权势通天之人所依丈,岂是自己一介守门卒所与之抗衡。这利弊之间,他还是想得明白的。 小头目双眼不移的凝视着渐行渐远的白衣倩影,意犹未尽之余,嘘声叹气,或内心有些嫉妒,这世间到底是何等男子才能得如此绝色佳人倾心。 心头微感失落,小头目悻悻然的靠在城墙上,想起家中那宛如猛虎的内堂,脾气暴躁不说,那床笫之事且比男子还要热衷,早些年身强体壮尚能应付,只是而立之年尤过五载,也不知是自己身体差了,还是那婆娘黄腻腻的肌肤看的厌倦,总是提不起劲儿来。 直到那女子策马而去,徒留幽香,小头目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依然雄风犹在,倒是自家婆娘那边出了问题,念及此,不禁感叹,皆是女子,咋差距就这麽大呢? 小头目慢步依靠在适才那女子驻足的城墙边,努力凝吸着渐亦消散的芳香,眼睛却不经意间瞧见远处浓烟四起,从军多年,他一眼便能瞧出来,远方定时有不少骏马急驾而来,果不其然,小头目揉了揉双目,只见数十大汉策马而来,虽未批盔甲,但那些人腰间的横刀可是撞击的“铛铛”响。 小头目前方来人何意,故而连忙正起身子,大吼道:“快快快,关闭城门,准备戒严!” 小头目大声一喝,惊醒了不少昏昏欲睡的守门卒,众人匆忙收起栅栏,遂之遁入城内,紧闭城门。 霎时之间,城墙内五步一人,手握弓箭,蓄势待发,两侧箭楼酣睡的士卒,亦是挺直了身板,来不及擦去眼角了秽.物,便抽出一枚箭羽,细细瞄准着奔赴而来的铁骑。 小头目亲自跑去城内的茅草屋,却见顶头上司正环抱着一桶碎冰,极为惬意的打着呼噜,故而轻轻推拿道:“王守正,您快醒醒!” “呼呼呼......” “王守正,您快醒醒,城外来了数十不知底细的人马!” “呼呼呼......” 见长官睡得酣死,小头目急得满头大汗,饶见城墙的士卒早已拉弓满弦,一触即发,小头目深吸一口气,大吼道:“王--守--正!” “噗通......”碎冰倾斜一地,王守正应声而起,然神志尚未归身,眯着惺忪的眼睛,颇有不满道:“大中午的不让本将军睡个饱,月关你这是要造反呐?”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小头目吓得忘记了城外的数十铁骑,一个劲儿的朝着王守正作揖。 王守正放下手中的空桶,禅坐与凉席上,皱眉道:“不就是个女子麽,放行便是,小六子来了一遭,你且又来了一糟,烦不烦人?” 小头目急忙摆手道:“不.......不是那女子,是城外来了一群不知底细的铁骑,所以卑职前来......” “哎呦呦...哎呦呦...”小头目口中“禀报”二字还未来得及吐出,王守正陡然拍席而起,却被低矮的草棚屋梁撞个满头包,吃痛的抱着脑袋,嚷嚷大呼。 瞧着王守正毛手毛脚的模样,小头目撇头轻微一笑,随后又面带担忧道:“守正,您可伤着了?”顺势便要将手探过去,瞧瞧伤得如何。 王守正大手一挥,将小头目凌空的左手打了回去,顾不得脑袋淤肿,两只脚还未没入鞋底,便急匆匆的出了草棚。 “王守正,错了,错了,城门在那头”小头目朝着那急匆匆的背影,高声呼喊。 大梦初醒,且又顶了满头包,王守正的确走错了方向,然见属下如此高呼,甚是觉得没了脸面,脸色阴沉道:“就你话多,还不速速将本将军的钢盔拿来?” “得嘞!”小头目知晓自家这位上司平日挺好说话的,就是懒惰了些,起床的脾气大了一些,见着上司尴尬的表情,小头目忍着笑意循着身子钻入草棚,一手夹着钢盔,一手拎着军袍,趋步赶到王守正身前。 不多时,王守正披金带甲,临至城门口,却见城门紧闭,脸上青筋暴起,目光逐一扫视这身前数个守门将士,怒吼道:“是哪个竖子将城门关咯?” “刷刷刷”还未等小头目亲自认则,旁边的几个守城将士目光齐齐凝向小头目,更有甚者受不了王守正吐沫的洗礼,目光如炬,手指小头目,铿锵有力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想起适才自己窘迫的样子被小头目瞧个正着,没处卸火,又见这厮竟私自紧闭城门,王守正终于爆发了,咬牙啮齿道:“月关,你他娘的脑袋被驴踢了?” 这都是些什麽上司及属下,小头目欲哭无泪,颇有委屈道:“王守正您适才酣然大...呸...您适才苦读兵法,却不晓得城外来了数十个武装大汉,卑职害怕这些人乃是贼寇绿匪,故而情急之下,未禀报王守正,独自下令紧闭城门,全员戒严。” 望着那严实的哪怕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过来的城门,王守正何尝不是欲哭无泪,娘的,那桶碎冰可是害苦了自己,那入心的沁凉竟让自己呼呼大睡,却错过了最美好的前程,宛如那密不透风的城门一样,怨不得他人,这路纯粹是被自己走死了! “还傻愣着干嘛?还不速速打开城门?”王守正心痛之余,不忘朝着属下发泄。 “这?王守正,你也不看看那些人的模样?各个身姿挺拔,眼如雄鹰,倘若贸然放入城门,恐怕.....” 王守正一个暴栗打在小头目脑袋上,吹胡子瞪眼道:“恐怕你个娘嘞,你可知城外乃是何人?” “何人?”众人皆是疑惑不解的看着王守正。 “娘嘞,老子手下怎会有你们这些蠢兵,他娘的门外可是我大唐储君,当今天子!”王守正火冒三丈,气得直跳脚。 “啊......”小头目双目幽幽,心忖道,这下完了,一时间竟吓得昏厥过去。 “还傻愣着干麽,抬下去啊......”王守正嘶哑着嗓子,他讷讷的看着昏迷的小头目,心中悲凉无限,霎时之间,他也想躺在地上装死,谁知道门外的那位爷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将自己给劈咯...... 感谢无所谓052、未来已来i一贯的打赏和月票支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柳府小恶魔 “吁”郑丽婉勒住马缰,眯起弯弯的眼睛,朝着并肩的李承乾咯咯笑道:“看来人家且是将大郎当做贼人咯!” 李承乾尴尬的摸了摸鼻梁,笑道:“丽婉,你有见过如此俊秀的匪寇?” 郑丽婉莞尔轻笑,待要回一句时,秀目却不经意间发现那紧闭的城门又匆忙的敞开,为首的乃是一名彪形大汉,领着数十位身着盔甲的士卒,正朝着此处趋步而来。 “卑职王叱虎恭迎殿下、郑奉仪!”随着王叱虎洪亮的声音落定,众士卒颇为整齐的立起横刀,朝着马背上的李承乾及郑丽婉拱手一拜。 骏马于王叱虎身前打了两道弯儿,这才顿下马蹄,李承乾居高临下,淡淡道:“你是何人?” “回禀殿下,卑职王叱虎,乃是这芮城县的守正,负责芮城四门的安全!”王叱虎低头回道,然余光却不断的扫视着李承乾的脸颊。 李承乾点点头,又道:“王守正,这烈日当空,正值午时,为何适才那城门紧闭耶?” “哐当”一声,王叱虎的心涔涔坠入谷底,这便开始问责了?王叱虎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微微转头,眼光悄悄扫视了下身后的下属。却见那些平日了对自己恭敬有佳的下属,一个个低着脑袋,默不作声,偶有几人对视了一眼王叱虎,而后脑袋又垂了下来,那意思仿佛是,你是我上司,有什么事儿你该担责。 “王守正?”李承乾见大汉额头汗液飙升,又寡言不语,故而轻声唤道。 王叱虎咬紧牙关,双手抱拳,硬着头皮道:“还请殿下赎罪,适才突见浓烟四起,卑职以为乃是流寇窜来,故而下令紧闭城门拒敌,不曾想竟是太子殿下!” 瞧着王叱虎战战兢兢请罪的模样,李承乾恍然道:“原来如此,城门之危关系城内数万百姓的安全,适才王守正不明敌我,紧闭城门,实乃本质所在,何错之有?” “咦?”王叱虎暗淡的颜色轻微一亮,本是想替那月关将罪责扛下来,不曾想这位储君倒是大义凛然,丝毫不为适才吃了碰壁灰所怒,反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多谢殿下体恤”王叱虎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不少,尤见李承乾等人风尘仆仆,且秋日余威尚在,故恭敬道:“殿下,卑职奉柳县令之命恭迎殿下及郑奉仪,想来殿下及郑奉仪一路舟车劳顿,还望殿下及郑奉仪移驾县府,好做一番休憩!” “嗯,那劳烦王守正带路!” 王叱虎霎时之间一扫颓靡之色,朝着身侧偏将低声嘱咐了几句,便跃上马背,行于李承乾身后侧,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县府急驶。 路途过半,李承乾慢悠悠的驾驭着身下骏马,环顾四周,感受着芮城县内的风土气息,芮城乃是洛阳至长安的必经之路,故而沿路商贾胡商颇多,反倒是本地人却尤显稀少。然一些聪明伶俐的本地人想到了挣钱的好法子,于市集街道两侧搭上简朴的茶摊或酒肆,招呼着来往的旅商。 于闹市中,众人急行的速度亦是降了下来,不多时,经过一间赌坊,忽而一道白衣人影钻入那泛黄的帘布,李承乾无意识的轻轻“嗯?”了一声,饶是骏马已经越过赌坊四五个马身,李承乾仍旧扭头幽幽的盯着那微微摇曳的帘布。 见状,郑丽婉轻轻询道:“怎么了,大郎?” 适才那道倩影像极了阔别已久的苏聆月,可当时大军班师回朝,临近幽州,苏聆月便与自己分道扬镳说是要寻找仇家,怎么可能跑来这弹丸的芮城,再说那苏聆月冷冽冰心,跑去赌坊作甚?念及此,李承乾轻然一笑,估计是自己眼睛看花了。 “没什麽,咱们继续赶路!” “哦!”郑丽婉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承乾,便不再言语。 薛仁贵早已在柳府外等候多时,突闻马蹄声席卷而来,举目眺望,脸颊瞬间笑容满面,顾不得身旁的柳兆旬,飞奔上前道:“承乾哥!” 仅仅相别一个月,薛仁贵个头又长了不少,李承乾下马后,狠狠拍了拍薛仁贵的胸膛,发现其稳如磐石,纹丝不动,不禁畅快道:“仁贵,你又壮硕了不少耶!” 薛仁贵憨憨笑道:“承乾哥,你也壮硕了不少哩!” 旁侧的郑丽婉噗嗤一笑,这薛仁贵果真是个天真耿直的少年。 尤在众人叙旧之余,柳兆旬亦是挪步上前,深深鞠躬作揖道:“下臣柳兆旬拜见殿下、郑奉仪!” 见薛仁贵养的生龙活虎,想来这柳兆旬也没冷落薛仁贵,故而李承乾淡笑道:“柳县令多礼了,孤此次便衣出巡,无须此等厚礼!” “殿下,外面人多眼杂,还望殿下移驾大殿,下臣已经命人备好茶水,可供殿下、郑奉仪及诸位将士一解颠簸之乏。” “如此甚好,那还请柳县令带路!” 遂之,野狼团众人纷纷下马,将马绳交给了等待多时的柳府小厮手中,浩浩荡荡的涌向柳府正门。 薛仁贵虽隶属于程处默的三营,然却也与一营营长黄飞交情颇深,黄飞笑滋滋的盯着薛仁贵,打趣道:“你这傻小子倒也是好福气,迷了路竟能获得美人归。” 众人早已从李承乾口中得知薛仁贵的趣事,如今见着本尊没了战场英勇的模样,反而颇具腼腆,皆是哄然大笑。 李承乾与柳兆旬并肩齐行,听到后方诸人畅乐,亦是笑道:“柳县令,不知令爱何等绝容,且让我大唐英豪沉迷于此地数日哩!” 柳兆旬并非傻子,他晓得李承乾言外之意乃是埋怨自己故意将薛仁贵诓骗芮城良久,但见李承乾言语里并未有怪责之意,故而满面春风道:“哈哈,小女可比不得郑奉仪那般丽质天成,全因仁贵与小女情投意合罢了!” “仁贵”叫的如此亲密,看来这老狐狸是对薛仁贵势在必得,那薛老爷子尚在长安,李承乾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薛仁贵把把关,倘若那柳如烟乃是张扬跋扈之辈,定然要毁掉这门亲事,切不可让一代良将毁在一个女子手中。 “柳县令,且不知令爱于何处耶?若令爱真与仁贵情投意合,孤不介意做个冰人!” 霎时之间,柳兆旬嘴巴张的老大,满眼不可思议,若是自家女儿乃是由储君保媒,那他柳兆旬岂不是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想来在自己的策划下,那薛仁贵见着自家女儿连腿都迈不开,柳兆旬收起嘴角的垂涎,笑滋滋道:“殿下请随我来,小女正在庭院与她那几位兄长嬉戏哩!” 绕过廊庑,众人径直的走在青白相交的鹅卵石下,绿藤爬满了走廊顶端,稍长的疼藤条垂直而下,覆盖着廊庑两侧。 不多时,院子里便传来嬉笑追逐的欢笑声,李承乾眉头一挑,不对,这哪里是欢笑声,好似是有人在争吵,仿佛一位小女孩的声音,可能嘶吼的响亮,连嗓子都破音了。 透过藤蔓的略窄的隙缝,李承乾只见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容貌清秀,紫衣飘飘,只是琼鼻下还挂着两道摇摇欲坠的鼻涕,少女手举竹棍,正朝着两名少年不断地追逐怒吼。 “柳乘风、柳乘云,你们给我站住”少女气喘吁吁的指着身前的两位少年。 “小妹,不就是一碗粥麽?给大兄喝怎么了?”那年长的少年回头甚是委屈的说道,且那双眼睛颇为红肿,好似被什么柔软的东西锤击过一般,譬如少女撺紧的粉拳。 “哼,两位虽身为兄长,却无耻至极,那粥可是烟儿熬给仁贵哥哥的,你们竟偷偷给吃了”说到这儿,那紫衣少女索性丢掉手中竹棍,一把坐在地上,两行清泪倏然而下,那小模样极为可人。 两名少年虽饱受摧残,然见少女泪眼婆娑,连忙转过身子,跑至紫衣少女身前,手足无措道:“烟儿别哭了,是大兄不好,大兄认错还不行麽?” “对啊,二哥也错了,烟儿,你莫要再哭了。” 突兀,少女的哭泣戛然而止,脸颊浮现出渗人的笑容,仿佛一只小恶魔一般的盯着面前的两位少年,笑啧啧道:“这下,看两位兄长还怎么跑?”说罢,少女伸开双手,一左一右死死拽住两少年的袖袍,张开嘴巴,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左边霎时响起一阵惨绝人寰的嘶吼,不多时,右边又迎来有过之而不及的撕心裂肺,“啊...” 大仇已报,少女这才满意的站起了身子,小手拍了拍身间的尘埃,美美笑道:“哼,看两位大兄日后还敢不敢偷窃!” 话分两头,那女子的举动可是让李承乾瞠目结舌,他发誓自从他穿入大唐以来,从未见过如此调皮蛮横的小萝莉,目光幽幽的撇向旁侧的柳兆旬,却见柳兆旬那张老脸尴尬的宛如六月的枇杷。 至此好像有些明白了,李承乾讷讷道:“柳如烟?” 未等李承乾缓过神来,柳兆旬撩开眼前的绿藤,面色铁青,叱喝道:“烟儿,乘风,乘云,还不快过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再遇苏聆月 少女目光莞尔转向廊庑,却瞧见数十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想到适才自己那般模样恐怕已被众人瞧个一清二楚,羞愧的捂住脸颊,“嗖”的一下转过身子,细瞧着下,少女脚下的那双小皮靴还很有频率的跺着地面,扬起一阵尘埃。 “犬子犬女淘劣,让殿下见笑了”柳兆旬朝着李承乾拱手一拜,遂之大步跨向庭院。 柳兆旬渐行渐远,野狼团众人早已憋得通红的脸颊终不堪重负倾泻而下,众人望着一脸淡然的薛仁贵哈哈大笑,黄飞更是一手搭在薛仁贵肩膀,一手捂住肚皮,捧腹大郎乐道:“仁贵,想不到你还是个受虐狂哩?” 黄飞话音刚落,众人更加乐了,一时间整个廊庑人仰马翻。 薛仁贵尴尬的吸了吸鼻子,脸色微微绯红,轻语道:“我觉得烟儿挺好呀”完了,薛仁贵可能觉得适才的描述尤显苍白,又加之道:“你们看,烟儿多好看.....” 这下连李承乾及郑丽婉都憋不住了,两人颇为心有灵犀的四目相望,莞尔噗嗤一声,各自捧腹哄然大笑。 薛仁贵对于列兵布阵有着卓越的天赋,于野狼团内兵法可谓是翘楚之列,只是长久隐居于山野,不曾入世,亦不曾观阅经学史书,谈吐倒是显得差了些。但是形容女子大有俗语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词,可不曾想这傻小子嘴里竟蹦出了个“多好看”,委实令人忍俊不禁。 郑丽婉脸颊红润尚未褪去,朝着李承乾轻笑道:“虽然这三个字乍看上去俗不可耐,但瞧得出仁贵乃是真心实意爱慕那女子。这可比那些嘴上说着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而私下却是薄情寡义之人好得多!” 李承乾瞧着郑丽婉熟透的嫣容,摸着鼻梁,轻笑道:“你这是在说我麽?” 郑丽婉白了一眼李承乾,娇嗲道:“那且看大郎日后如何对待丽婉咯?” 李承乾哪里有郑丽婉那般妖孽,只当的佳人怕自己往后对她冷漠了,故而轻轻握着郑丽婉的素手,温柔道:“丽婉,你放心,我既能说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辞藻,亦不会忘记汝之倾心,白首不相离,此生不负卿!” 顿时郑丽婉两腮跃起淡淡红晕,柔情似水的看了眼李承乾,遂之低下脑袋,漫不经心的替着脚下的石子儿,轻轻浅语道:“傻小子” 柳如烟畏首畏尾的跟随在柳兆旬身后,步子迈的极为轻柔,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哪里还有一丝适才骄横嚣张的表情,柳兆旬的两个儿子亦是随在左右两侧,两人且是破了面相,一身袖袍又是凌乱不堪,亦是难为情的搔着耳朵。 柳兆旬重重吐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烟儿,乘风,乘云,还不快拜见殿下?” 饶是适才柳兆旬已经向三人提示了李承乾的模样,三人同时上前作揖,“草民拜见太子殿下,郑奉仪!” 这时,柳兆旬在一旁陪笑道:“逆子逆女顽劣,适才之事,还望殿下及郑奉仪海涵!” 李承乾淡笑道:“挺好的,不怕柳县令笑话,孤于宫中,那几个妹妹亦是整天追着孤乱跑,其实挺有趣的,你说呢?” 柳兆旬不知为何李承乾要告知他皇家隐事,只是连连点头笑道:“想来是公主们粘着殿下,这也说明殿下与诸位公主兄妹相爱,羡煞旁人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柳兆旬内心暗暗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这马屁拍的不露声色,衔接甚好。 李承乾适才之言并未有过多的含义,只是离开长安许久,甚是想念那些弟妹,见着柳氏家中的追逐嬉闹,触景生情,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宫里的那几位或知书达理或张牙舞爪的妹妹。 柳如烟虽然蛮横,但透过其水灵灵的眸子也能看得出,这小萝莉并非胡搅蛮缠之辈,估摸着平日间被柳兆旬及两位兄长宠爱惯了,所以有些娇横的脾气。且适才小萝莉所爆发出来的彪悍还是为了薛仁贵的那一碗粥,这让李承乾凭添几分好感,护主的小萝莉,一般坏不到哪去。 一干人傻愣愣的站在廊庑,或多或少的目光撇在柳如烟粉嫩的脸颊上,小萝莉许是受不了如此灼眼,轻轻拉着柳兆旬的袖袍,“阿爹......” 柳寻找四十的女,尤偏爱于自家明珠,见着女儿羞涩不已,笑呵呵道:“殿下,咱们去大殿!” 许在众人前行不过三丈,外间突兀传来高呼之声,“柳县令,出大事儿了。” “不好了,柳县令,出大事儿了”只见一名着官府的县吏匆匆忙忙的独步而来,气喘吁吁,险些被脚下的藤蔓绊得个脸朝地。 柳兆旬觉得今日算是没看黄历,先是自家子女那般疯癫追逐,而后又是手下县吏急躁冒进,诚然被储君瞧个正着,想来这些污点算是抹不去了。 瞧着那县吏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柳兆旬也不好怒骂,只是淡淡道:“陈皮,有何事耶?竟如此慌里慌张?” 县吏大吸一口气,手指着门外道:“柳县令,不好了,平源坊出了命案,已经死伤数十条人命了!” “呜呼”,柳兆旬脸色大变,眼神无光,于自己的县内,竟发生了数十条命案,这...这官职怕是做到头了哎...... 李承乾不管缄默不言的柳兆旬,踱步上前道:“平源坊乃是何地?” 那县吏见着李承乾极为陌生,不知其底细,故而向柳兆旬施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然柳兆旬仍沉浸于患得患失之中,哪得注意到县吏求助的暗号。 就在此时,王叱虎回道:“回禀殿下,那平源坊乃是一家赌坊,适才我等还从那门前经过。” “赌坊?”李承乾眼睛一亮,难道那道白影并非自己眼花?还是另有逮人行凶? 这时,王叱虎朝着那县吏说道:“你且将你所知道的速速禀告太子殿下!” “太...太子殿下?”那县吏有生之年且没见过大过县令的官员,陡然间入耳听到面前的少年竟是太子殿下,尤想到自己适才问而不答,吓得两腿发软,竟懦弱的晕厥过去。 李承乾有气无力重重叹息,遂之朝着王叱虎询道:“王守正,你速速关闭芮城四门,切莫让任何人离城!” “卑职遵命!”王叱虎抱拳领命,遂之急匆匆的出了柳府。 莞尔,李承乾朝着野狼团众人高呼道:“全体都有,目标平源坊!” “刷刷刷”众人须臾间从适才的散漫转变成立正姿势,这时李承乾朝着郑丽婉轻声道:“在这等我!”,随后便带着众人出了柳府,跃上马背,朝着平源坊急驶。 一路急行,却发现东逃西窜的行人商贾愈来愈多,渐行渐近,大街中间零零散散的躺着数具尸体,那艳红的血液更是涂鸦着清白的街道。 李承乾跳下马背,吩咐道:“黄飞,你带人速速围住此赌坊!” “诺!”黄飞带着数人迅速扩散,十步一人,将平源坊团团围住。 而后,薛仁贵在后,李承乾在前,掀起那泛黄的帘布,只瞧见骰子麻将散落于一地,木案胡凳更是支离破碎,或有木板上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仍在流血的尸体。 大堂内部,一名白衣女子寒光冷冽正与五名大汉刀剑交错,女子剑法卓然,然许是适才费了不少心里,而今面对五个身法精湛的粗腰大汉,节节败退。 “苏姑娘?”薛仁贵瞠目结舌。 苏聆月本就难以招架五人步步紧逼,突然听到薛仁贵的一声惊语,下意识的探目而去,却不想,那五名大汉的横刀高举,呼啸而来。 “小心!”危急关头,李承乾大喝一声,遂之一步化作数步,举着一张破烂的木案朝着那五名大汉砸去。 五名大汉饶是警觉过人,倏然向后一退,躲过了那临身而来的木案,又见李承乾及薛仁贵,且看窗户外人影窜动,五人相互看了一眼,遂之从各个方向,跳窗遁走。 苏聆月见状,双目微蹙,朝着李承乾道:“快追,别让他们跑了!”,遂之轻声一喝,凌空而去。 “黄飞,快拦下这五人!”李承乾虽不知道苏聆月为何临于此地,亦不知为何与那五名大汉搏杀,然见那五名大汉欲逃之夭夭,亦是想先将这五人悉数擒拿,再加拷问。故而,纵身一跃,跟了过去。 平源坊早已被黄飞的一营围得水泄不通,突见五名大汉分散从木窗逃出,众人连忙亮起横刀,上前搏之。 那五名大汉显然无心恋战,只想快些逃亡,故而狠下杀手,刀刀皆是蓄全身之力,好撕开口子,逃之夭夭。 在野狼团,黄飞可是耍的一手好刀法,然如今才十个回合下来,虎口竟隐隐作痛,细看之下,竟有一丝血迹。即便是心理素质过硬的黄飞也忍不住叹道:“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头?” 霎时之间,李承乾、苏聆月、薛仁贵三人亦是跃过木窗临地,李承乾见大唐军队新秀野狼团足足数十人竟制约不了那五名大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倘若单挑,自己引以为傲的身法恐怕也只能于其中一人打成平手罢了。 苏聆月目光冷冽的盯着正欲突出重围的五人,冷冷道:“我负责两人,其他的你帮我!” 说话之间,苏聆月执剑而去,徒留李承乾暗自一笑,“这女子还真是不客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刀光剑影 五名大汉身手矫健,手中横刀耍的是游刃有余,黄飞、秦风等野狼团诸将或多或少挨了几刀,特别是黄飞冲的尤为最猛,肩膀上不知不觉间便挂上了数道血淋淋的伤痕。 苏聆月一袭白衣飘飘,身姿似柳般轻盈,凌空跃步,玉手刺出寒剑,手腕轻轻旋转,寒光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风骤起,直接将五名大汉分割左右。且不论左侧三人,冷眉轻凝,轻轻一呵,只在一瞬,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朝着右侧两名大汉凌剑而去。 尤见苏聆月于两名这大汉刀剑相接,火光电掣。李承乾一个飞身朝着那三名大汉奔去,野狼团众人于三弥山一战中许是知晓苏聆月的剑法卓然,故而不再理会那二人,调转虎目,纷纷助力李承乾,朝着那三名大汉围剿。 三名大汉之中,且有一黥面男子,此男子身法最为出众,适才便是他一刀横扫竟将野狼团数人逼退数步,那男子于围剿之中,冷幽的目光死死盯着李承乾,阴森的势气咄咄遁人,凄冷的杀气犹如淡霜轻雾般弥漫开来,令野狼团众人浑身一颤,此人相貌丑陋竟存有如此大的杀气? 李承乾尽管丝毫不惧,但想到适才此人刀法凌厉狠辣,也不敢轻视,此时面对这不知底细的黥面男子,不知为何对方面对自己竟有如此大的杀气,其身体仿佛千年寒冰一般,向四周散射阵阵冷冽,使人涌起无从进攻的感觉。 那黥面男子撇下身边两位同伴,挡过野狼团众人的攻击,刀刃破风,呼啸磅嘶,跃空前行,直劈李承乾。 高手过招尤在心静,李承乾凝神秉吸,一点一点地拔出横刀,他的拔刀方式却不同于往常,而是仿照前世金庸小说里的侠客姿势,拔出三寸出来,又退回去二寸,在这一进一退之间,劲力渐向掌心凝聚。 如此反复两下,“吱…锵…”的摩擦声仿佛一种催命符的节奏,冲破了对手固守的气势,使先前的肃杀之势顿减,从心理战术上,反克为主控制住了两人交战的主动,好象他要攻便攻,要守可守的局面。 黥面男子正在全神攻击之中,蓦见对手的架势微感愕然,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无懈可击的气势顿时露出缝隙来。 李承乾心思何等缜密,感受到对方势气微妙的变化,已知他心神被自己乱搞影响到,心想:“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高手过招,瞬息之间攻与守都可以变成有利于自己的形式,先出招未必沉不住气,后招未必可以从容自若。 “锵…”一声刺耳的厉啸,响彻整个赌坊方圆数十丈。 野狼团数十人正疲于其他两人交战,见李承乾与黥面男子开始了第一次交火,连忙扭头探望,就连那两名大汉亦是慢下了手中动作,朝着黥面大汉看去,两人眼里皆有一丝迫切,迫切那冷冽的刀锋落在李承乾的脑袋上。 李承乾在众人注目之下,终于出手了,刀锋闪出鞘外,划破虚空,挟带慑人的劲气,当胸平刺,穿透对手势气构成的防线,直取胸口。 刀锋一出,杀气四溢。 那黥面大汉陡然吃惊,因为任何高手出击,都应有出手的征兆,比如眼神、脉搏、呼吸等应有迹可寻,但李承乾这一抽刀却迥然不同,仿佛攻势平空而来,任意挥洒全凭兴致,刀风过处骤寒凝霜。 这一刀抽得太快,野狼团不少人只见李承乾周身白光一闪,身影已没,光线刺眼一眨的瞬息,刀锋与整个身体都已攻到那黥面男子面前,野狼团众人不禁“哦”的一阵惊叫喝彩声。遂之大受鼓舞般的朝着正中心的两名大汉节节进攻。 黥面男子感觉到刀气迫体,速度之快当真匪夷所思,暴喝一声,抽刀拦架在胸前挽起一朵刀莲,正碰在李承乾的横刀身上。 “当…”两刀交击脆响不绝,二人手臂各是一麻。 黥面男子跃步出刀动作一气呵成,简明实用,没有半点花俏可言,但余力所及,仍被强猛的刀势硬生逼退一步,心中一狠,正欲寻得对方迹象反击之时,李承乾已闪出丈许之外,剑锋指地,傲然挺立,有如天兵战神一般。 黥面男子右臂微麻,心想:“久居于皇宫的小白兔,臂力竟与我伯仲之间,当真罕见,适才他的刀法奇快,好似杂糅了秦琼的十二式长戟以守代攻,只是处于被动,唯有抢回主动。”心念甫动,倏地疾步标前,势如猛虎,手腕一振之下,抖出一道寒芒,在斜阳映射下交织于虚空中,仿若一幕盛开的青莲,而在刀莲中间正是刀锋所在。 李承乾一进一退虽看似轻闲,手臂实则酸麻的厉害,心忖:“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头?好家伙,这么强的臂力,若非适才自己占了先机,粘住刀身疾收疾吐,卸去三成力道,这一下非要吃上一刀不可!” 黥面男子一鼓作气,快如电闪,整个猛虎身躯、步法配合着刀势,构成了一股所向披靡的冽气,刀气随着身影疾冲,带动周围空气凝聚流动,近处尘埃一阵扬起,树梢未动风却来了。 他这一刀挥出,再次让野狼团以及正中心的两名大汉减慢了厮杀,凝目而望,对于野狼团众人而言,黥面大汉的刀法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同时诸人身子被劲气扫过,打了个战抖,单此一招,众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这一刀的威势与霸气,渐渐的有些替外围的李承乾担心起来。 李承乾身在局中更能领略到这一刀的精妙,此时在对方气势压迫下,有如被裹入一团虚幻无实的刀锋,肌肤被气劲刮得如针刺体般的疼痛感,不禁暗叫乖乖不得了。 对手愈强,却愈能激起李承乾的斗志和潜质,此时迫在眉睫,千均一之际,眉锋一挑,整个人仿佛一变,隐然有王者风范,心中暗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若连此等宵小尚不能斩杀,往后有何颜面立于野狼团?” 且说那黥面男子霸气十足,攻出全力的一刀,秋日渐落,泛起一阵冷光寒气,牵住在场诸人的目光,万众瞩目下,挑刀斜劈李承乾的左胸,攻中带守,守中带攻,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刀法。 正中心的两名大汉相见之下,相互对了一眼,忍不住大赞一声:“头儿的刀法还是那般凌厉。” 黥面男子冷笑一声道:“受死吧!”途中陡然收力,刀锋回转指向李承乾右肩,仍是守中带攻,攻中带守的妙招。 李承乾心中一凛,只觉对方攻守兼备,刀法中毫无缺陷破绽,而且黥面男子本身臂力惊人,挥动横刀发出嗤嗤的刀气破空之声,更增威势。 冷静分析,在对方完全的主攻之下,难以握刀直刺入其要害,李承乾兵行险招,横刀一封,刀尖斜指,明是挡驾刀路,暗含刺向对方小腹要害之意,竟也是守中有攻。 黥面男子手腕运劲,配合着天生威猛的气势,一刀劈出,隐隐有风雷之声,仿佛蓄势无穷,看得薛仁贵、黄飞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为李承乾的处境担忧。 黥面男子攻势愈来愈猛烈,每一声吆喝犹如晴天霹雳,瞧着李承乾的目光甚是诡异,仿佛将李承乾看做了将死之人,兴奋乍起举手挥刀,更是全力抢攻。 突然之间,寒光一闪,向李承乾颈中划出,这一下快捷无论、狠辣凶险,脱不开身的野狼团众人都惊呼地喊将出来。 李承乾挽起刀花护住全身,竟也毫无半分空隙,当的一声响,两刀相交,二人都不自禁退开了一步。 黥面男子但觉对方刀上有股绵劲,震得自己右臂隐隐麻,脸上微现惊讶之色,心忖:“如此攻势竟仍破不开他的守备,这厮果然劲敌。看来斩杀此人还需日后算计,如今官府援军恐怕已经上路,还是先撤微妙!” 随即,黥面男子陡然转向,朝着被野狼团及苏聆月围攻的四名汉子大吼道:“撤!” 话音刚落,其他四人纷纷无心恋战,边打边撤,不一会儿便围于一处。 李承乾一个跳步,赶至苏聆月身前,见着其白皙的衣裙划破了几处刀口且染了不少血迹,担心道:“苏姑娘,你受伤了?” 苏聆月冷冰冰的眸子牢牢盯着那五人,瞧也不瞧李承乾一眼,淡淡道:“管好你自己。” 得嘞又碰壁了,这女子也忒冷若冰霜,好歹也曾共过患难,怎仍旧对自己冷眼相待?莞尔,李承乾盯着身前呈防备姿势的五人,啸然道:“大家合力围击!” 话音之间,李承乾一马当先,踱步而去,苏聆月执剑凌步,刀光剑影,相互交错,直扑那五名背靠赌坊后门的五名汉子。 五名汉子并未倾身反击,那黥面男子一脚踢开后门,遂之道:“你们先撤,我垫后!” 然四人一动不动,站在黥面男子身侧,不愿撇下黥面男子独自逃亡。 “还愣着作甚?叫你们撤便撤!”黥面男子一刀挡住苏聆月的淋漓一剑,大声怒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因为你不配 “柴绍”李承乾心中陡然一惊,且不知苏聆月口中的柴绍是否便是自己的姑父,念及此,李承乾稳住心神道:“天下之大,名有重叠者甚多,不知聆月你口中的柴绍具体乃是何人?” 苏聆月蹙眉良久,犹豫不决道:“好像出自什麽关陇世家。” 关陇世家?李承乾倒吸凉气,看来苏聆月口中的柴绍定是自己那姑父,可从老爷子口中得知自己那位姑父已被秦长青杀害,且苏聆月向自己打探柴绍又有何原因? “此人听着耳生,你初入中原,找他作甚?” 苏聆月淡淡道:“既然你不知此人,问那么多作甚?” “你忘了,我可是大唐的储君,找寻一人并不困难,但需要此人具体的信息。” 苏聆月摇头道:“不用你帮忙,我自会寻找。” 李承乾眼色一亮,“这麽说你要去长安?” “嗯” “那甚好,往日你长居于西域且不知我大唐繁华,去了长安,我便领着你好好感受下汉人的文风士气。” 苏聆月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便也在这时,薛仁贵及黄飞两人从那阴暗的通道弓着身子归来。 李承乾趋步上前道:“有什么发现?” 黄飞气喘吁吁道:“回殿下,这密道竟延伸数里外的城郊小茅屋,而那四名大汉似乎有人接应,卑职与仁贵刚踏出通道,便发现四名大汉跟随着一队铁骑策马而去。” 李承乾微微点头,想来这平源坊蓄谋已久,恐有东窗事发之时,故而留有出城密道,好从容撤离。看来天地玄黄布局已久啊,且步步谋细谨慎,真是难缠的对手。 “秦风,快丢下绳索,拉我们上去。” “诺” 一行人顺着绳索爬上平源坊庭院,李承乾心忖这平源坊多年蛰伏,恐怕捞了不少银两,故而下令野狼团众人细细搜查平源坊。 另一边,王叱虎紧闭城门后,连忙领着一队人马赶至平源坊,见着李承乾后,抱拳行礼道:“启禀殿下,卑职已关闭芮城四门,是否要挨家挨户搜查?” 李承乾淡淡道:“不必了,贼人已经逃出芮城了。” 闻言,王叱虎稍稍一愣,遂之重重拍拳道:“可恶,那贼人丧尽天良,平源坊数十条人命就此陨落,委是该诛。” “刷”只在一瞬,苏聆月剑如清风,寒光落于王叱虎的肩上,王叱虎几缕逃窜的鬓发宛如秋叶,荡漾在一束斜阳里。 “这...这...姑娘咱们有话好说”那剑刃以及抵住王叱虎的喉咙,只要苏聆月稍微一动,想必王叱虎定然是见血封喉,故而吓得直打哆嗦。 苏聆月冷冷轻哼,“你不说要杀我麽?” “姑娘,你...你误会了,某适才说是要诛杀血洗平源坊的贼人,并非说你耶。” 话音入耳,知晓事情始末的野狼团众人皆是嗤然一乐,这令王叱虎更加迷茫,于是向李承乾使了一个求救的眼色。 “聆月,他不知事情缘由,放下剑吧!” 霎时之间,苏聆月素手回收,正中剑鞘,莞尔看了眼惊魂否定的王叱虎,淡淡道:“这是你的下属?” 李承乾不知其意,回道:“怎麽了?” “眼光也不怎麽样”苏聆月幽然走向平源坊大唐,只留下一道轻佻袅袅的倩影。 王叱虎到现在还不明白此间发生了何时,只是讷讷道:“殿下,这...?” 李承乾也懒得与王叱虎解释,连忙朝着正堂走去,倒是黄飞似笑非笑的拍了拍王叱虎的肩膀,道:“兄弟,你可知适才的女子是谁?” “是谁?” “她便是你口中血洗平源坊的贼人。” 闻言,王叱虎眼睛睁得老大,咽了咽口沫,“那殿下还将此女子......” 还未等王叱虎说完,黄飞打断道;“唉咦,你可知去年秦将军携殿下率军攻克三弥山?” “当然知晓,此战险象环生,好在秦将军及殿下运筹帷幄,斩杀数万蛮夷,至此我大唐西北边境再无隐患。” 黄飞诡异轻笑,“知道那一战危险重重便好”话说到这儿,黄飞陡然发力,手掌重重压在王叱虎的肩膀头上,语气甚是冷冽呵道:“那你可知便是你口中的贼人为我大唐斩杀了数百番邦外夷,便是你口中的贼人解救我大唐太子殿下数次?且不说平源坊这些人死有余辜,即便是苏姑娘杀了人,也轮不到你区区从七品的守正说三道四。” 因、为、你、不、配!!! 说罢,黄飞狠狠攥住拳头砸向王叱虎的腹部,王叱虎吃痛倒地,一言不发,野狼团众人瞧着地上满脸痛苦的王叱虎,皆是淡然一笑,朝着平源坊大堂走去。 其实经过三弥山一战,野狼团众人心中又多了一位敬重的对象,那便是苏聆月。要知道当年在三弥山战场,苏聆月的一身剑法可是彻彻底底的征服了众人,且苏聆月还救过李承乾几次,这愈发使得众人对其敬爱有加。而今却听到王叱虎怒骂苏聆月丧尽天良,即便他本无心,但黄飞却忍不了,并且他从李承乾的面上看出了一丝不满,既然殿下碍于脸面不愿动手,那麽便让自己来。 平源坊大堂已被砸得稀巴烂,且是瞧不出原来的模样,不多时,野狼团众人将十几个沉甸甸的铺满灰尘的木箱抬至大堂。李承乾抽出横刀,翘起身前木箱,霎时间被一抹雪亮之光所笼罩。 “他娘的,怎麽这麽多白银?” “呜呼,这一箱子怕是有几千两白银耶!” “娘嘞,那十五只木箱,也就是几万白银耶?” 野狼团众人面对千军万马且不曾如此惊呼,而今却因那雪花白银高呼声此起彼伏,这倒让李承乾感觉有些意外。 当然,平白无故多了数万两白银,李承乾亦是喜气连连,搓着手掌,心忖道,老爷子每月给东宫的月钱不过数百两,而自己且因大唐科技院之事入不敷出,东宫每月过得紧巴巴,要不自己将这些银子私吞了,或者是少向朝廷上报一点? 苏聆月瞧着李承乾财迷般的眼神,轻蔑道:“你不是大唐太子麽,还在乎这些黄白之物?” 李承乾放下横刀,两手一摊,双肩一耸,打趣道:“得嘞,聆月你乃仙女下凡,不知民间疾苦,即便是东宫也没有余粮啊,瞧着如此之多的黄白之物,能不开心麽?” “噗嗤”苏聆月轻然一笑,显然是被李承乾的那番话及表情所逗乐,然须臾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轻喃道:“油嘴滑舌。” 苏聆月的冷眼李承乾早已习惯,这女子长久生活于西域,看似清冷,其实有些憨直,李承乾笑道:“如今贼人死的死逃的逃,咱们先将这些东西搬运至柳府,他日一并运往长安。” “诺!” 于是乎,野狼团诸将士加之王叱虎带来的一队人马抬着满是金银的木箱浩浩荡荡的朝着柳府行去。 柳府门外,郑丽婉及柳如烟望穿秋水,两人突见爱郎毫发无伤归来,皆迈步迎了上去。 郑丽婉却见李承乾身边多了一位容貌尚比自己俊俏三分的女子,微微递于苏聆月一个笑容,开口道:“大郎,不知这位姑娘是谁?” 李承乾手指着苏聆月,笑道:“丽婉,我替你引荐一下,这位是苏姑娘,当年三弥山一战,她于万军从中解救我数次。” 同时,李承乾又指着郑丽婉,笑道:“聆月,这位是丽婉,嘿嘿,乃是我倾心之人。” “哦”苏聆月细细端倪着郑丽婉,身子微微上前挪了两步,淡淡道:“小心些,他可是个登徒子。” 闻言李承乾一脸黑线,这一路上自己也不曾轻薄与她,她怎突然冒出此话?李承乾眼睛轻眯,遂之一亮,想到了当时三弥山顶雪崩跳崖,为了缓解两人独处的气氛,说了一则笑话,而李承乾自以为很轻松的笑话却被苏聆月当做轻浮之言,且还怒骂自己乃是一名登徒子。 郑丽婉浅笑不语,适才初见苏聆月容貌无双,且又伴随于李承乾左右,误以为此女子亦是李承乾倾心之人,当时内心的确有些失落。可听完李承乾的一番介绍,那一丝苦涩荡然无存,特别他与众人面前介绍自己乃是其“倾心之人”而非“东宫奉仪”,这让郑丽婉心房不知不觉抹上了一层蜂蜜,极为甘甜。 既然苏聆月乃是李承乾救命之人,郑丽婉脸颊笑容再添三分,见苏聆月一袭白衣残缺不堪,颇为熟络的牵起苏聆月的素手耳语了几句,苏聆月底下脑袋,瞧了瞧身下衣裙,耳根陡然一红,尤显匆忙的随着郑丽婉入了柳府。 柳兆旬因适才之变故,竟羞涩的躲在府房不肯出来,倒是派了两个儿子出门迎接李承乾等人。 柳乘风恭敬道:“太子殿下,家父适才身体突感不适,不曾出门迎接,还望殿下海涵。” “没事”李承乾淡淡轻笑,想来那老狐狸因适才懦弱之表现,腼颜于自己相见,看在薛仁贵的面子上,倒也不与其计较。只是他柳兆旬身为地方父母官,却如此懒政胆小,失职事小,然误民事大,这柳兆旬年近半百,也该告老归田了,再者它若能有薛仁贵这般女婿,何愁老无所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秀宁再现 初秋正半,李承乾精神抖擞,阔别东宫数日,今日终于起航返至长安,临别之前,那柳兆旬许是知晓自己那县令做到头了,拜书一份于李承乾,欲告老还乡。李承乾并未收下辞呈,毕竟国有国法,大唐文职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皆由吏部掌管,自己插什么手,按流程走便是。 柳兆旬或见李承乾对薛仁贵尤为器重,辞官后脸上并无颓靡之色,且在众人出发前,将柳如烟硬塞至队伍中,并言道待辞官手续办妥后,便领着家眷同入长安,拜会薛老爷子。 大唐女子多数善骑射,柳如烟亦不例外,然小萝莉出了柳府后,不急于上马,而是轻启粉嘟嘟的水唇,双眸水汪汪的望着薛仁贵,“仁贵哥哥,烟儿腿受伤了,骑不了马。” 薛仁贵挠了挠后脑勺,遂之眼睛一亮,憨笑道:“烟儿,你稍等片刻。” 柳如烟见薛仁贵牵来一匹骏马,小手拉着紫色的裙摆,脸色微微娇羞道:“仁贵哥哥。” 薛仁贵一个跃身上马,柳如烟刚伸出小手,欲让薛仁贵拉她上马背,薛仁贵却扬鞭策马而去,嘴里还念念道:“烟儿,我去去就来”,此间,小萝莉宛如一座檀雕,凌乱于风中。 不多时,薛仁贵策马而来,却也见着起身后多了一辆马车及一位马夫,薛仁贵拍了拍马车的厢板,笑道:“烟儿,你看这辆马车如何?” 霎时之间,柳如烟撅起嘴儿,滴溜溜的小杏眼狠狠唲了一眼薛仁贵,轻骂了一声“呆子”,遂之婉转如瀑秀发,捏着粉拳爬上马背,小皮靴轻轻一蹬,骏马一声嘶吼,扬长而去。 薛仁贵讷讷的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颇感奇怪的摸了摸后脑勺,迷惑道:“不是腿受伤了麽?” “哈哈” “哎呦,娘嘞,笑死我了,人家姑娘可生气了,仁贵你还不快追?”黄飞捂着肚皮大笑连连。 “哦”薛仁贵虽不知众人笑些什麽,但尤为担心柳如烟的安全,故而策马追去。 “这愣头小子”李承乾轻声笑骂,遂之朝着身旁的郑丽婉笑道:“丽婉,你说仁贵这脑子是不是缺了一根弦,人家柳如烟都那般主动了,明摆着想与他同乘一匹马,他倒好,傻乎乎的牵来一辆马车。” “哎呦喂,笑得肚子疼”李承乾忍俊不禁,见着那手足无措的车夫,再次破功大笑。 郑丽婉轻捂皓齿嫣笑,面前少年说他人是愣头青,他自己何尝不是?两次轻吻皆是自己主动迎上,且不晓得少年自己亦是不懂风情的主儿,当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 一行人赶至长安已是翌日黄昏,临至长安大街,薛仁贵拜别众人带着柳如烟回了薛府,而野狼团众人则抬着数万两白银去往户部。 待李承乾、郑丽婉、苏聆月三人刚踏入东宫,却发现青雀、李恪、高阳、长乐等众兄妹早已于东宫正殿等候多时,且连李渊也来了,正坐在大殿中心。 “来!乾儿,来爷爷身旁坐下,让爷爷好好看看!”李渊拄着拐杖拉着李承乾坐在身旁,“看看你,都瘦了,那些贼人委实当诛”一双干枯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皱纹密布的眼角尽是心疼之色。 李承乾喉咙干得哽住了语言,半天才憋出了一句:“爷爷,孙儿平安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渊满怀欣慰点点头,眼睛不经意间瞟到殿侧的苏聆月,细细打量,见着女子清丽秀雅,宛如皑皑白雪,只是那双眸子有些清寒冷峻。 “乾儿,她是谁?” 经李渊这麽一问,众人目光纷纷探去。 “哇,好漂亮”高阳捧着下巴赞叹,李恪及李泰等人虽见苏聆月倾国倾城却也不敢直视,倒是那六岁的李治挂着两道鼻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聆月。 “咳咳”李承乾清了清嗓子道:“爷爷,这是孙儿在龟兹认识的朋友,名唤苏聆月,去年孙儿随秦叔伯征讨三弥山,孙儿几逢危难,皆靠聆月搭救。” 李渊眯起深邃的眸子,淡淡道:“如此说来,这位姑娘还会功夫?” “可不是麽,爷爷您有所不知,聆月剑法卓然超群,即便是孙儿也非她的对手。” “剑法?”李渊默然轻念,目光再次撇向苏聆月,见其手中寒剑,身子微微颤抖道:“你的剑从何而来?” 苏聆月不明所以,双眸微蹙,莞尔目光寻向李承乾。 瞧着李渊如此激动再加之苏聆月前些日子托自己打探柴绍,李承乾隐约有种感觉,此事或许与自己那失踪数载的姑姑有关,念及此,李承乾开口道:“青雀、小恪你们先下去。” “大兄,这?”众人茫然疑惑。 李渊拂了拂手道:“听你们大兄的话,先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狐疑的看了眼苏聆月,而后悉数退下,整个大殿瞬间只剩下三人。 李渊站起了身子,在李承乾的搀扶下,停至苏聆月身前,指着她手中紧握的宝剑,“沧月怎麽会在你手里?” 苏聆月惊愕道:“你怎麽知道此乃沧月?” 李渊轻声一笑,“我不仅知道此剑名曰沧月,我还知道剑柄上刻有一个李字。” 话音落定,李承乾凑身上前,定眼一瞧,果不其然,那沧月入海的剑柄上赫然刻有“李”字,且刻痕颇为明显,仿佛是后天加之于上。 “这...?”李承乾惊讶的盯着李渊。 仿佛回忆起了往事,李渊枯槁的脸颊带上几许悲凉,“当年太原起兵,秀宁为了援助前方大军,虽为一介女儿身,却奋不顾身投入反隋大业,且在娘子关立旗揽将,那时太原军器监打造出了一柄绝世寒剑,正巧秀宁的剑法举世无双,我便命人刻下李氏族姓后,派侍从将此剑送至娘子关,后来听回来的侍从说秀宁对此剑尤为倾喜,还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沧月”说到这儿,李渊眼角雾气冉冉,盯着苏聆月道:“所以你告诉我,沧月怎麽会在你手里?” 苏聆月摇头道:“不可能,此剑乃是师傅赠之与我,岂会是李秀宁之物。” 李承乾开口道:“聆月,你可知前些天你向我打听的柴绍乃是何人?” “嗯?”苏聆月眉头轻佻。 “李秀宁乃是我的姑姑,而你所说的关陇柴绍则是我的姑父,你明白了麽?” 苏聆月轻轻点头,而后突然想到了些什麽,后退三步,冷冷道:“你骗我,当日你不是说此人听着耳生麽?怎的今日此人倒成了你姑父?” 霎时之间,苏聆月手中长剑凌空而出,直指李承乾胸膛,眼神冰冷如雪,寒气逼人,“说,你到底有何居心?” 李承乾举起双手劝道:“当日没有直言此事,的确抱歉,可我并无恶意。” 苏聆月冷冷轻哼,“油嘴滑舌,我岂可再信你?” “那我且问你,是何人让你打探柴绍?” “与你何干?” 事情到这儿,李承乾心中疑惑顿朗,故弯眉浅笑:“柴绍乃是我姑父,而你手中沧月寒剑亦是我姑姑的贴身兵器,而今你拿着我姑姑的兵器,于长安寻觅我姑父,岂不怪哉?”说到这儿,李承乾趁着苏聆月分心之际,一手拨开胸前剑刃,轻轻道:“聆月,你师父可是一位女子?且年龄尤在三十几许?” 一旁的李渊好似明白了些什么,激动道:“对对对,女娃,你师父手臂上是不是还有一块月牙儿胎记?” 苏聆月惊诧道:“你们怎麽知道?” 苏聆月话音一出,李渊浊目两行清泪倏然下垂,喃喃道:“秀宁,真的秀宁......” 李承乾靠近苏聆月身前,轻语道:“聆月,你师父便是我姑姑。” 苏聆月看了眼李承乾,收起沧月,舒眉恍然道:“难怪师傅得知你随军征讨龟兹,便让我跟随与你身侧,护你周全,原来师傅竟是大唐开国公主。” 至此,李承乾也明白了苏聆月为何靠近自己,原来是自己那位不曾谋面的姑姑竟牵挂着自己的安全,且让剑法卓然的苏聆月保护自己周全,想到这儿,李承乾不禁有些感动,很想见见自己那巾帼不让须眉的姑姑,当面拜谢。 “女娃,秀宁现在于何处?”李渊含着泪花询道。 “是啊,聆月,我姑姑而今在何处?” 苏聆月望着李承乾,轻轻摇头道:“师傅去年便离我而去,临别之前,她只是嘱咐我护你周全。” “那你们就没有联络方式麽?譬如某个熟知的地点,譬如书信?”李承乾追问道。 苏聆月点头道:“有书信来往,虽然我并未告知师傅我于何处,但师傅好似知道一般,当时我在幽州一家客栈,师傅暗留纸条,令我去长安查探柴绍。” 到头来还是见不着李秀宁,李渊脸上失落之色一览无遗,李承乾上前安慰道:“爷爷莫要气馁,既然已经知晓姑姑踪迹,他日定能寻得姑姑。” “唉”李渊轻声一叹,浑浊的双目望着殿外,不知何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此女,为剑而生 翌日初晨,李承乾大梦初醒已是巳时,秋高气爽,推开窗一股温凉的润气扑面而来,精神为之一振,瞬间拂去因昨夜促膝长谈而尚存几许的睡意。 庭院内,小白毛茸茸的虎皮上沾染了几缕尚未干涸的秋露,歪歪倒倒的蹦跶着身子,使劲追赶着半空中日渐稀少的花蝴蝶。庭院门边,冉冉及绿儿横拉网线挥动着羽毛球拍。垂杨柳下,郑丽婉侧坐于石凳,双手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秀眉或轻挑或舒展。 另一边,空旷的庭院正中心,苏聆月一袭白衣起舞,宛如飘雪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清幽的微风,玉手抻出剑鞘里的沧月,手腕轻轻旋转,沧月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苏聆月那抹雪白柔软的身影相融合,缀绿黄的柳枝,随风轻盈的起舞,万千条绿丝黄带,在飘逸中洒脱绝伦。 李承乾见状,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想起杜甫的几句诗,不由得高声吟道:“今有佳人舞,一剑动四方。日月为沮丧,天地久低昂。霍如羿射日,沧月止流光。起舞剑如霆,罢似桂魄寒。无惧珠袖委,无谓神曲扬。盛名何足惜,御海逐清芳......” 李承乾吟唱时而悠扬时而婉转,苏聆月手持沧月寒剑,刹那间就刺出一片剑影,极寒气流在涌出剑身的一刻凝化成朵朵雪花般的光点,仿佛千朵万朵冷梅并肩绽放,寒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铺天盖地般笼罩着东宫一方天地,相较于前些日子的剑法,此刻苏聆月的剑术于意境上又凭添了几丝新的突破。 苏聆月收起沧月,回眸望去,却见李承乾一脸震撼的站在院内。 饶是突破梏桎,苏聆月的脸颊褪去了几分冷若寒峭,执剑上前道:“谢谢。” 适才苏聆月的那一剑宛如极寒冷气耸入云霄,虽不曾直指己身,然隔着数丈远仍能感觉到那悚然的冷意,李承乾骇然而望,与她目光相对,只觉苏聆月比起往昔,神色间更显冰霜淡漠,竟不自禁的感到恐怖,“你......你突破了?” 苏聆月微微颔首:“嗯。” “前些日子与那地组五人交战加之适才你吟唱的诗歌,不自觉的便突破了”苏聆月的声音很淡然,可细细听起来,仍有一丝轻微的波动。 李承乾背手原地徘徊,眼睛像盯着怪物一样的盯着苏聆月,往昔便打不过这冰美人,而今其剑法更上一层楼,且不知其真正的交手能力到了何种地步?想到适才自己将杜甫的诗歌改的乱七八糟,却让这冰美人占了个大便宜,不禁思忖道,难道我刚才吟唱的诗词有助于习武?念及此,李承乾急忙忙从内堂拿出一柄横刀,边吟边舞,可惜手中横刀无论使出多大韧力,却与苏聆月适才那凌冽一剑不可同日而语。 “不对呀”李承乾歪着脑袋,木讷的盯着苏聆月。 这时,郑丽婉早已放下手中书卷,轻挪步至李承乾身前,笑道:“大郎,有什麽不对?” 李承乾轻轻摇头,狐疑的看向苏聆月,询道:“当真是我吟唱的诗词让你剑法突破了?” 苏聆月淡淡道:“嗯,准确来说并非诗词,而是那种意境。” “意境?” “你适才所吟唱的乱七八糟,我不曾听个清楚。”苏聆月不理会李承乾的一阵白眼,继续道:“不过你高歌时的语气或抑或扬,宛若令我处身于一片冰川,尤在冷寒刺骨时,却见漫天飞雪,傲梅绽放,就是那种意境,随后我便不自觉的突破了。” 李承乾吧唧着嘴巴,啧啧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习武还需讲究意境。” 其实李承乾也有过意境,往昔只是不知道罢了,当年随军北伐三弥山,黄沙漫天,尸横遍野,眼前也曾浮现过一抹人间炼狱的场景,只是那时且以为自己杀人杀累了,出现了幻觉。念及此,李承乾询道:“聆月,意境到底是什麽样的存在?” “意境,是指一种能令人感受领悟、意味无穷却又难以用言语阐明的意蕴和境界。”见李承乾蹙眉不语,苏聆月解释道:“通俗来讲,当身体爆发出的劲力已经达到极限,剑法或刀功自然而然便到了瓶颈,这时,我们便要撇开蛮力,寻找新的事物代替。” 李承乾轻轻摇头,表示没听明白。 苏聆月耐心道:“当力量无法继续雕琢时,意境便是武艺的不二之选,譬如意境里我见着了漫天雪花尤见梅,故而不再追逐沧月蕴含的力量,而是学着那雪中寒梅,花开清骨,如此一来,我的剑法蕴藏几许傲梅之韧性,可攻可守。” 李承乾似懂非懂道:“倘若我的意境乃是一阵清风,我便可揣度风的品性,莞尔用在刀法上,如此一来,刀法可如风一般灵敏迅速?” “意境太过复杂及缥缈,这些东西也只是师傅从古籍上观阅后告知于我,其实在我看来,世间万物皆有可取之处,有人追求剑法之飘忽可参详秋云,有人心慕刀法之刚猛可揣度夏日。” 闻言后,李承乾更加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急询道:“那意境到底是有还是无呢?” “信则有,不信则无”苏聆月淡淡道。 得嘞,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凝望着头顶上的一片轻云,李承乾似乎有所感触,所谓的意境大抵源自于内心,倘若内心之性格亲近与某种植物或者某种自然景观,人不自觉的便将自己带入其中,且临摹着植物生存的环境或自然之景所蕴含的品质,如此一来,刀法或剑法或多或少杂糅着些许风格。 观一物,孕一道,不外如是也! 李承乾思路渐晰,心中却又丝丝失落,适才乍一听意境可谓高深莫测,诚以为摸清了意境,武艺便可大增,再往上者,且能好似武侠小说那般,身宛青烟一跃数里,剑如雷鸣劈历三山,刀似龙吟草卷五岳。 不曾想,那意境只不过是人类故意模仿之举,就好比工匠用的木锯是仿照丝茅草所创,东宫屋顶岑亮的瓦楞则模仿了鱼类的鳞甲。力量一旦满足不了武艺的更进一步,人类只得从外物中寻找一丝参悟,且从万物的品性中加以改进自身武学。 方才苏聆月一剑刺出千朵万朵冷梅并肩绽放,诚然是她领略到了寒梅绽放之精髓,那剑光凝聚了梅花从花骨朵到漫天绽放,如此一来,剑风好似花瓣将周围划出一道圆形屏障,而剑尖又犹如点点花蕊,怒视凛冬,杀气横溢,这样也能解释的通为何苏聆月方才所说的“可攻可守。” 虽然意境并未想象的那般令人热血沸腾,但却也不好参悟,世人皆知晓寒梅傲骨,可又有几人能清楚的知道那单薄的花骨朵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寒彻骨才能花香扑鼻,且又有几人即便知晓了梅花绽放的精髓后便可事无巨细的将此融柔于剑术里? 在李承乾看来,即便给他一年半载潜心观摩浮云,也瞧不出端倪,更无法谈起将轻云蕴含的特征融入刀法,只能感叹,苏聆月在剑术上有着超越百分之九十九大唐人的天赋。 这女子,为剑而生! 心下虽想,仍有不甘,李承乾上前道:“聆月,且不知你突破后的剑法如何,要不咱们比试比试?” “你确定?” “嗯”李承乾重重点头,说话间将归入刀鞘的横刀又抽了出来。 郑丽婉可是见过了苏聆月的身法,只觉得此女子剑法出神入化,加之李承乾伤势尚未痊愈,故担心唤道:“大郎。” 李承乾微微摆手,他很想知道而今的苏聆月实战能力到底几何,自己的刀法又能挡住苏聆月几招,朝着郑丽婉笑道:“丽婉莫要担心,只是切磋而已。” 苏聆月秀目凝望李承乾,“你不是我的对手,在龟兹我是故意输给你的。” 这女子说话尤令人气的肺疼,虽然李承乾晓得她并无恶意,然一个大男人却被女子说成故意输之于己,诚然拂不开脸面,李承乾化身煮熟的鸭子嘴硬道:“哼,龟兹我也并未使出全部力气,你怎知我不是你的对手?” “八成!” “什麽?” “八成,你在龟兹用了八成力量。” 霎时之间,李承乾眼睛睁的老大,惊讶道:“你......你怎麽知道?” “看你手腕青筋倏起程度便可窥觑一二!” 这样的女子,还真让当下男儿羞愧不已。李承乾幽幽的盯着苏聆月,手里抽出的横刀又缩回刀鞘。 郑丽婉举起皓腕轻捂贝齿咯咯笑道:“大郎,不比试了?” 李承乾一把坐在旁侧的石台上,撅起嘴儿吹着两角鬓发,悻悻然道:“还比试什麽,老底都给人家摸得一清二楚”说话之间,李承乾幽怨的看了眼苏聆月。 苏聆月许是知晓伤了李承乾的一丝自尊,少有的略带几缕歉意道:“其实你的根基不差,往后勤学苦练,或许能接我几招。” “噗”前一句李承乾听了心中怨气还渐有缓和,可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没吐出三斤血,这女子不经意间为何总能将话聊到死,委实令李承乾不解。 李承乾斜靠在青石台上,歪着脑袋,叼着一根柳条枝,懒洋洋道:“聆月,说实话,以你现在的身法,几招内可制伏......” 还未等李承乾吐出“我”字,只见身前一道魅影闪过,寒光院中骤起,莞尔锃亮的沧月已经架到了李承乾的脖子上。 尤在李承乾嘴里的柳条儿即将落地,只在一瞬,苏聆月又飘逸的收起沧月,冰雪般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满意,“一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往事真相(一) 李承乾吧唧吧唧着嘴巴,他在想,倘若当日夜宿华阴,苏聆月跟随于自己身侧,那些黄组宵小哪能那般猖狂作祟,且只需苏聆月秉执沧月,自己与魏征哪会沦落到那般下场,人长得倾国倾城不说,一身剑术更是登峰造极,顷刻间,李承乾打定注意,骗也好欺也罢,至少在解决天地玄黄之前,一定要让苏聆月跟随在自己身边。 苏聆月收剑悠然而立,罗裙轻飘,气息如空谷幽兰,淡淡的冷霜散发在身体周围,她长吐一口气,逐渐收敛了气息,“昨夜你还未曾告知于我柴绍的下落。” 李承乾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残枝枯叶,轻声叹道:“不瞒你说,我那姑父早已去世。” “怎么可能?” “生死大事,我岂可乱言,阿爹说了,当年娘子关一役,姑父被秦长青一箭直穿心房毙命。” 苏聆月愣了一下,愕然道:“秦长青?” 李承乾见苏聆月脸色微变,狐疑道:“怎麽?你认识?” 苏聆月蹙眉淡淡道:“往昔曾听师傅谈论过此人。” 李承乾眼珠子一转,想起老爷子曾说过,自己那姑姑与秦长青并肩草创娘子军,互生情愫,不禁莞尔笑道:“那姑姑如何评论此人?” “翩翩公子,足智多谋!” “呵”李承乾轻生浅笑,这评价倒是不低,只是他心中尚有困惑,虽不曾亲眼见过李秀宁本人,然通过老爷子及华阴驿站那些商贾的描述,自己那姑姑应当是女中豪杰,义薄云天,然既已与柴绍束带结发,怎又会与秦长青纠缠不清呢? “那姑姑可曾谈论起姑父?”李承乾试探询道。 话音悄落,苏聆月清寒的眸子闪烁几缕寒光,冷冷道:“那柴绍是不是曾伤害过师傅?” “这......这话从何说起?”李承乾的脑子竟一时转不过弯儿,要说伤害,那也是自己姑姑伤害了柴绍呀。 苏聆月目光凌冽,仿佛存有一丝杀气,“师傅是位果敢且坚韧的女子,可每当夜深人静,念起此人,总是泪眼婆娑,泣不成声,这难道不是那柴绍做的好事?” “这?”李承乾暗暗揣度,难道是自己那位姑姑真的做了对不起柴绍的事儿,故而心生愧疚? “秀宁,秀宁......”尤在李承乾忖思之际,庭院外传来数声急促又略带几分惊狂的呼喊。 李承乾转身一看,却见一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大步跨门而入,身材笔直修长,面容说不出的俊朗,只是左脸赫然有道极为扎眼的刀疤,待中年男子入门后,李承乾亦见着了紧随其后的老爷子。 中年男子大步来到李承乾三人身前,默然扫视着郑丽婉及苏聆月,尤见苏聆月手握沧月,只在一瞬,一把握住苏聆月的手腕,深邃的眸子甚是激动道:“你是秀宁的徒弟?” “你是何人?”苏聆月吃痛的挣扎了一番,却发现此人的手劲儿浩渺无涯,竟半分不得挣脱。 苏聆月的身手李承乾早已尝试,而今却见中年男子左手将苏聆月的皓腕紧握透红,心中不由大惊,此人的力道该当何等恐怖? “这位叔伯,有何事您询问便是,那手是不是该......”李承乾不是傻子,既然此人与老爷子随同而入,应当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有些担心,中年男子将苏聆月手腕弄伤了可不划算。 “是啊,嗣昌,你且先将手放下来!”李世民趋步上前道。 饶是中年男子与老爷子相识多年,此间稍显窘迫道:“得知秀宁踪迹,我......我实在是太激动了”,莞尔松开左手,略带歉意道:“姑娘,适才鄙人鲁莽,还望姑娘莫怪。” 苏聆月轻轻揉了揉皓腕,凝眉道:“你是谁?” 刀疤,且一口一个“秀宁”,加之与老爷子随同而来,李承乾身躯陡然一颤,惊愕失色道:“柴绍?” “啪”李世民重重的赏了李承乾一个暴栗,怒斥道:“没大没小!” 感受着从天灵盖传来的悸痛,李承乾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柴绍,又望了望老爷子,霎时之间,心中困惑翻腾。 “骗子”苏聆月恶狠狠的骂了一声李承乾,旋即悄然后退数步,抽出剑鞘中的沧月,直指柴绍道:“你便是柴绍?” 柴绍虽不知苏聆月为何如此,然仍旧点了点头。 “哼,薄情寡义之人,今日我便替师傅讨回公道!” 话音落定,苏聆月双眸如冰,寒气骤增,沧月凌空,刺出梅花朵朵,剑心直指柴绍眉心,在李承乾看来这一剑要是刺向了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招架。 然柴绍却一脸淡然,待苏聆月的剑心距离其眉宇尚不足一尺,忽而双腿前弯,躯干后倾,竟以极快的速度揽腰躲过苏聆月那夺命一剑。 柴绍稍稍退后两步,点头赞道:“不错,这剑法与秀宁如出一辙,只是心性还是稍差了些。” 瞧着柴绍颇为轻松的表情,苏聆月冷眉微蹙,轻声一喝,凌空而去,这一剑宛若风驰电掣,又犹如冰山崩塌寒气漫天。 另一边,柴绍许是知晓这一剑蕴含着苏聆月全部力道,亦是不敢托大,朝侧面奔去,折下一截柳枝,莞尔朝着苏聆月迎去。 柴绍虽手执枯柳相击,却不落下乘,那柳条于柴绍手中好似活了一般,千丝万条绿芽嫩枝自上而下笼罩着柴绍的整个身子,即便苏聆月的梅花如何冷傲冰霜,却也突破不了垂柳的层层防御。 见苏聆月隐约有被压之势,李承乾担心道:“阿爹,你快让姑父住手呀,聆月只是误解了姑父,并无恶意。” 李世民眯眼看了看李承乾,笑道:“怎麽,心疼人家了?” 知晓老爷子乃是在打趣自己,李承乾翻了一个白眼,“阿爹,聆月不是姑父的对手,这样下去,聆月会受伤的,您也知道当年在三弥山,聆月救了乾儿数次,而今若聆月于东宫受伤,您让乾儿往后还有何颜面相对聆月。且聆月又是姑姑的爱徒,若因误会而被姑父所伤,这不影响姑父及姑姑二人之间的感情麽。再者......” “好嘞,莫要再说了”李世民见李承乾像个小媳妇儿一般的絮叨,心燥的揉了揉眉,颇不耐烦的摆手道:“放心,你姑父自有分寸,不会伤着那丫头,阔别多年,嗣昌只是在感受你姑姑的剑法罢了。” 李世民看了两眼酣畅淋漓好不痛快的柴绍,目光倏然落向李承乾,“乾儿,你随我去正殿。” “啊?那这?”李承乾指着前方的两道人影担忧道。 李世民轻轻摇头,“放心,那丫头武艺及心境皆在你姑父之下,待你姑父打累了,自然会解开那丫头心中疑惑。” 李承乾讷讷的跟在李世民身后,偷瞄了两眼苏聆月及柴绍,见柴绍只重防御不曾攻击,这才舒了口气,大步迈进东宫正殿。 郑丽婉聪慧过人,知晓两人有要事相谈,领着冉冉送了两盏刚沏好的香茶后,便退至殿外。 李世民轻轻抿了一口,许是茶水有些滚烫,又将手中茶樽放了下来,开口道:“乾儿,你不曾见过你姑父,方才你是如何认出?” 李承乾暂忍着心中诸多疑问,回道:“当日于华阴,乾儿不经意间听那过往的商贾谈论起,太原有脸颊带有刀疤的关陇柴氏子弟向天下商旅贩卖硝石矿,而那人且在大唐西征之初,便带着商队前往龟兹。”说道这时儿,李承乾悄悄看了眼李世民,继续道:“那人好似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仿佛笃定大唐能战胜西域诸国,且那时硝石制冰还不曾流入民间,而那人却又知晓硝石矿有利可图,结合此人出身及种种异于常人之举,故而乾儿猜测,那人...那人...” “故而,乾儿猜测那人与为父有关?” “嗯”李承乾略显尴尬,毕竟身为儿子的他,排除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泄密风声的动机,反而怀疑上了自个儿老子。 李世民眼里露出几分赞许之色,笑道:“单凭此点,乾儿便可猜测出殿外那人乃是你姑父?” 李承乾笑道:“关陇柴氏虽然与我李氏极为亲密,然能入阿爹慧眼者不过寥寥数人,能让阿爹心甘情愿将大唐军机对其透露者,更是凤毛麟角。且往昔乾儿曾怀疑过那晋商便是姑父,然想到阿爹曾言姑父被秦长青射杀,念断作罢。直到方才突见面带刀疤的中年男子随阿爹同行而来,且不断唤着姑姑的闺名,至此,乾儿才恍然大悟,原来姑父还活着。” 李世民听的很仔细,一边吹着香茶,一边静静听着李承乾的分析,待李承乾说完后,止不住的点头道:“不错,乾儿心思细腻,竟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你姑父尚在人世。” 李承乾嘿嘿笑了一声,“那阿爹不怪乾儿怀疑您麽?”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李承乾,盯着李承乾直发毛才开口道:“为父怪你作甚,乾儿能有洞幽察微之心,为父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加以责备?”说话之间,那盏香茶终褪几分热烫,李世民举起茶樽轻轻抿了一口。 “可是阿爹,当日您曾言姑父被秦长青在娘子关外射杀,怎的姑父...怎的姑父”李承乾很想说“怎的姑父还活着”,然此话极为不敬,李承乾须臾间又想不出其他妥当的词语代替,故一时语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往事真相(三) 初秋的温煦闪耀在长安每一个平民百姓的脸颊,秋收的喜悦犹如满天的彩云席卷着大唐整片疆域,然少有人注意到那往日青葱翠绿的梧桐树,满枝丫渐露枯黄,生命开始了她最为无奈的凋零,李承乾本想将怀里的那枚地组令牌掏给李世民,却不经意间摸到贴在胸口的那枚极普通的白玉,霎时之间,平静的心儿宛如风刮雷劈般的撕裂,嘴角溢出一抹极为惨然的痛色。 李世民忽见李承乾满脸痛苦不堪,且不知何因,故放下手中茶樽,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见李承乾手掌颤颤巍巍的紧捏着胸前那枚平淡无奇的白玉,瞬间茅塞顿开,抿了抿嘴,没说什麽,只是眼睛静静望着李承乾的眸子,仿佛是想透过那双黑漆漆的瞳孔追忆些抓不住却有无比眷念的过往。 子承父相,李世民之面相便是李承乾多年后的模样,而李承乾又何尝不是李世民青葱年少年的往昔。瞧着此间少年,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握着那潦糙不堪的白玉,双目雾气缭绕。李世民目光柔软略带几缕希冀,透过李承乾眼角的氤氲,穿过从殿外斜射而入的几束秋阳,直至前隋大业年间。 且在那年,他还未娶得贤良淑德的长孙,他还未怂恿李渊太原起兵草创大唐,那时的天下仍旧姓杨而非李。年少轻狂的他立志大丈夫存于世当立不世之功业,故杨广被困雁门关,他策马横刀,且不知多心高气傲,一人一马朝着落日余晖迎晚霞的雁门关奔去。 夕阳虽美,却哪及的上伊人一颦一笑间的嫣然动人,然那最美丽的俏皮可人终究与他无缘,有时觉得他的心或许在大业年间随着那一直诏书齐同化为灰烬。当然那只是偶尔,大多数时间他还是会享受着每天的朝阳,这些年来,风风雨雨,他对长孙的爱慕早已超过那嫣容渐已模糊的唐玉儿。 只是世人多有心存不甘者,身为帝王的李世民亦不免俗,且当时令他受锥心之苦的乃是前隋的一国之君,如此浩瀚挠力,让少年立志务为人上人的李世民更加心有不甘,得不到的永远最为偏执,失去的总是陷入狂巅回忆。 东宫大殿内不闻人声只得听见殿外传来小白的几声有气无力的虎啸,李承乾渐已恢复心境,莞尔目光寻向李世民,却见李世民目光或轻柔或不甘或闪过一缕淡淡的伤怀。 能让七尺男儿陷入如斯地步,除了权利便是女人,然老爷子既已坐拥天下,万邦来朝,诚然已是人中翘楚。念及此,李承乾心中稍稍叹息,怕是老爷子冷不丁的想起大业年间的往事。 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论老爷子这样的大英雄还是自己这样的伪英雄,于战场上且可不顾生死,豪情万丈。可一旦面对佳人消散,却也是怅然若失,英雄气短。 唐玉儿自己虽不曾见过,然瞧着唐妩那明妩清澈的脸颊,想来那唐玉儿亦是倾国倾城般的存在,只是天意弄人,太原公子及医门明珠最终还是阴阳相隔。李承乾亦不曾想到唐妩竟会是前隋的公主,当然,这件事李承乾不会告诉唐妩,且会一直瞒着下去,如今相处颇为温馨,徒增烦恼作甚? 李承乾估摸着老爷子从未将唐妩视为前朝公主,否则时任秦王的老爷子也不会替她取了个婢女称号,只不过自己替唐妩取了个“唐”姓倒是歪打正着随她母亲同姓,难怪当日老爷子乍一听自己替玲珑取名“唐妩”,还惊愕了一阵子。 沉寂的气氛终在李世民轻声咳嗽中划破,李承乾亮出那枚黑黝黝的地组身牌,开口道:“阿爹,想来那华阴驿站袭击乾儿的定是黄组。” “哦?乾儿是如何知晓黄组?”李世民接过黑铁牌,轻声询问,脸颊又恢复了往日的帝王之气。 李承乾解释道:“前些日子乾儿在芮城与五名贼人相遇,射杀一人后,从那厮怀里搜出一枚身牌,聆月告知乾儿此人隶属于天地玄黄之地组。” 李世民微微点头,将黑铁牌搁于一旁,“如此说来,那丫头且将天地玄黄的底细告知了你?” “嗯”李承乾点头道:“大抵了解该组织,只是具体构建及来历即便聆月亦不曾尽知。” 李世民轻轻叹气:“看来,三姐也发现了当年端倪。” “阿爹,这天地玄黄到底是什麽组织,为何屡次对孩儿痛下杀手,黄组于华阴驿站伏击孩儿不成,玄组便于洛阳郊外埋伏孩儿,且因为这群畜生,害得婉儿香消玉损,阿爹你快快告诉孩儿,孩儿定要这些人不得好死”言于此,李承乾咬牙啮齿,脸颊尽显阴冷森森。 李世民瞧着李承乾如此心性不定,为了一女子暴躁如雷,本想骂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吐了下去,只是淡淡道:“乾儿莫要着急,这群贼人定要绳之于法,可乾儿如此心神不宁,思绪全无,且谈何替她人雪恨?” “阿爹,我...我只是...”李承乾此间怒火难平,故不知如何回答。 李世民长吁一气道:“那些人虽然心狠手辣,行事却谨小慎微,倘若乾儿还未与那些人过招便先自沉不住气,这还能有胜算?”不待李承乾反应,李世民继续道:“儿女情长尤令人肝肠寸断,为父且能体谅乾儿年少,但乾儿你乃是大唐的储君,朕之嫡长子,背负着大唐万里河山之未来,切莫因此而乱了思绪,重情重义虽为贤德,然凡事过犹不及,乾儿如此感情用事,你让为父怎可安心?” 李承乾觉得老爷子话语里略显一丝郁结,自己重感情平日兄友弟恭,老爷子抚慰倍至;然且因为自己过于重情重义,他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毕竟作为一名合格的储君,或有些事切不可凭感情处之。 东宫平日拘束较少,上下少有严厉的尊卑等级,起初老爷子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后东宫那场大火自己将罪责顶了下来,老爷子亦没有戳破自己的谎言,忍了下来;再到后来,又因婉儿玉损,自己浑浑噩噩数日,罔顾他人,老爷子当时心疼自己受伤还是没说些什麽。而今自己回了长安,老爷子终于忍不住要教育自己一番。 其实这些事儿魏征已向自己明言,可李承乾也很郁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特别是深受后世教育影响甚大,哪里能安之若素的做一名野生冷酷的储君。他也晓得若想改变大唐,首先自己要融入大唐,接受大唐一切价值取向同在的风俗文化。可话虽如此,真正面对起来,并不似想象的那般流畅,譬如最基本的主仆尊卑,有时候冉冉笨手笨脚做错了事儿,李承乾故意黑着脸教训,可尤见着小萝莉双目垂泪浪花泛滥,又于心不忍,只得作罢。 至此,李承乾颇为迷茫,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老爷子的恨铁不成及魏征的那句“妇人之仁。” 还真让李承乾猜对了,李世民在教训李承乾的同时,心中亦是彰徨不定,他很赞赏李承乾仁心仁德之举,不因太子之身份而自傲凛人,风度翩翩,谦谦有礼。可当了数载天子的李世民心存诸多感触,虽为天子,看似龙袍加身,睥睨天下。可是这朝堂这天下并非死死地撺在李氏手里,倘若一个不小心,亦会宛如前隋那般崩离瓦解,一个过分注重感情的储君定然是无法胜任将来旋转乾坤的职责。 当然,李世民在想自己正值壮年,仍有大把光阴教授李承乾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帝国继承人,故轻笑道:“并非为父不赞同乾儿此前之举,只是有些事儿不能过分注入感情,特别是影响到自己决策的感情,务必要压制住或摒弃掉,如此一来,才可决策出不令自己他日后悔的断决。” “这麽说,乾儿你可明白?” “哦”李承乾软趴趴的应了一声,他在想,自己有一天能安之若素的面对着普天百姓的跪拜,处之泰然的接受着冉冉及绿儿泪眼婆娑的磕头认错,那时的自己应当是什麽模样?是自己喜欢的模样还是厌恶的模样呢? “言归正传,乾儿,适才说道天地玄黄,那你可知天地玄黄隶属于凌风阁?” “凌风阁?” 李世民微微点头道:“你姑父当年策马奔向娘子关,这一走便是八载,便是潜心调查凌风阁。” 李承乾诧异道:“如此说来,当年娘子关一役除了阴阳家之外还与凌风阁有关?” “不错,你姑父当时还不知晓阴阳家,他只是按图索引,却查出了当年参与娘子军哗变一事,竟与地组有关,而地组正隶属于凌风阁。”说到此处,李世民瞟向李承乾,说道:“若不出为父所料,当年于终南山脚下行刺乾儿的那群贼人亦是凌风阁。” 霎时之间,李承乾张大嘴巴道:“当日玄武门事变乃由墨长青精心策划,当日乾儿身受毒箭远去终南山,照理说应当是墨长青的郁金香所为,怎会是凌风阁呢?” 谢谢无所谓052、cry小丑22的鼓励月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拜错师了 前世李承乾所触碰的皆是枪支机械类的热.兵器,对于冷兵器的使用不甚了了,武德九年身受毒箭远盾终南山求医,这一去便是六载,期间仅反复练习擒拿格斗之术,亦不曾碰过凛刀或者寒剑,莞尔归至长安,跟随秦琼学习十二式长戟不足半年,又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诸多事情,耽搁了学习。 其实在李承乾看来,兵器虽有各异,但只要身法好,应当皆可以游刃有余的将各种冷兵耍出来,可为何柴绍却说自己拜错了师? 面对李承乾的凝眉困惑,柴绍并未急着回答,颇为戏谑的看着李承乾,尤在李承乾被盯着发毛之际,柴绍终于笑啧啧道:“乾儿,你与聆月切磋切磋。” “嗯?”李承乾眼睛睁得老大,莫不是适才哪里得罪了这位姑父,存心让自己出丑。 “他不是我的对手”苏聆月素手抱着沧月淡淡道。 李承乾幽幽的看了眼苏聆月,这女子的言语可比她那冷艳脱俗的脸蛋且还要冷上三分,当着众人面被其轻飘飘的嘲讽,只感觉心中一阵凉嗖嗖。 柴绍将李承乾的面目表情看在眼里,轻笑道:“怎麽?乾儿不敢?” 李承乾撇撇嘴道:“技不如人,委实丢人现眼,乾儿且聆月的一剑都招架不住,还比试作甚?” 这时,李世民慢步走向苏聆月身前,细细端倪了一番,遂之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一脸幽怨的李承乾,开口道:“丫头,你将手中沧月放下,再与乾儿比试一番如何?” “拿兵器都打不过她,赤手空拳又能接的了几招?”李承乾颓丧着肩膀,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其实这不怨他,主要在苏聆月的面前他委实找不到半点自信。 苏聆月虽然不谙中原礼法,可却也在龟兹宫廷久居数载,且见李世民语气颇为柔和,并未施以君威压人,苏聆月不知天家礼记几何,蹙眉低思稍许,遂之负剑抱拳轻轻嗯了一声。 倒是李世民见苏聆月这般举动稍稍一愣,此礼乃为军中所用,却不想这女娃子张冠李戴的用在在了宫内,当然李世民也并未点破,面色依旧,朝着苏聆月微微点头。 至此,李承乾是被忽略的存才,李世民且没询问他是否愿意与苏聆月切磋一二,便拉着柴绍退后数步,归入席位。 霎时之间,诺大的东宫正殿中心仅剩一白衣胜雪的寒澈女子及一无精打采的清秀少年。 苏聆月已将手中沧月搁置于一旁的木案边,望着萎蔫的李承乾,清冷的眸子稍稍灵动,尤显轻声道:“放心。” 苏聆月的声音细不可闻,李承乾还是透过她的唇齿滑动才能听个明白,只在一瞬,李承乾站直了身子匪夷所思般的盯着苏聆月,心忖道,莫非冰山开悟了,要谦让自己? 念及此,李承乾狠狠收住内心的一丝喜悦,毕竟当着老爷子及柴绍面儿输给了苏聆月,作为一个男人,委实有些可耻。 李承乾正视着对面蓄势待发的苏聆月,他知晓苏聆月身法超群,因此也顾不上什麽君子风度,直接手握重拳,先声夺人,朝着苏聆月飞奔而去。手里突然没了沧月,令苏聆月颇感不适,然很快便调整好心态,不同于李承乾的铁钩铜拳,苏聆月平铺双手,手腕轻轻拂起,遂之斜身侧步,左掌在身前轻掠,直接迎了上去。 “噗”虎拳与冰掌碰在一起,发出一记闷声,只在一瞬,李承乾只感觉左臂震的发麻,径直猛地后退四步。再观苏聆月冰冷的眸子里竟露出一丝惊讶,起初她的确是想输给李承乾,手掌约莫用了六成力道,可当李承乾那记重拳离她尚有三尺之时,她隐约感知李承乾那一记拳头蕴含着超乎想象的能量,故而陡然发力,倾尽全身之力相抗之,却不想自己竟后退了六步。 李承乾哪知苏聆月适才的一番细腻举动,他只以为苏聆月乃是故意谦让自己因此并未使出全力。他感激的看了眼苏聆月,心忖道,人家既然故意压制身法,那自己也不能太过分,故而卸去拳上三分力气,再次朝着苏聆月迎击。 苏聆月秀眉微蹙,双眸死死盯着李承乾拳头袭来的方向,尤在一瞬,凌空而起,身躯好宛若水般的夺过李承乾雷霆而来的虎啸粗拳。却也在这时,苏聆月蓦地里婉转皓腕,玉掌犹如冰山崩塌倾泻而下,直袭李承乾后背。 待苏聆月那夹霜带雪的冰掌即将落在李承乾的后背,李承乾突然将肚皮向前一挺,整个后背顿时凹了下去,巧妙的避开了苏聆月的背袭,尤在苏聆月略感愕然之时,李承乾双膝陡然弯曲,整个身子呈半蹲姿势,脑袋轻轻后扬,双手并齐握拳,力道且带七分,直扑苏聆月的小腹。 李承乾这个回马枪杀的苏聆月措手不及,她来不及蓄力,尤显匆匆的将手掌收回,且在千钧一发之际,双掌抵在小腹前方,刚好挡住了李承乾的凌厉攻势。 宛如这般你来我往,两人不一会儿便也斗上了数十招。 坐席上的柴绍见二人身手颇为灵动,忍不住赞叹道:“乾儿及聆月不过双十,身法却如此了得,恐怕同辈中鲜有人可以与之抵敌。” 李世民点头道:“不错,乾儿及那丫头的身手颇为出彩,纵观大唐功勋之后,的确没几人能在两人手下撑住十个回合。” “不过,再过数十招,恐怕乾儿便能渐渐压制住聆月那丫头了。” 闻言,李世民轻声一笑,开口道:“哦?何以见得?” 柴绍笑道:“起初聆月那丫头脸色轻松淡然,想来并未用尽全力,只不过待接触乾儿那一记虎拳之后,脸色陡然绯红,怕是有些吃力。反观乾儿起初憋着脸迎拳而上,可打着打着,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反而有些轻松自在。故孰胜孰负,且仅在数招之内了。” 诚如柴绍所言,空手赤拳搏斗乃是李承乾的强项,手中没了横刀,身法反而更加游刃有余,依靠着灵敏的步子,上蹿下跳,不断地消耗着苏聆月的力气,尤见苏聆月有些疲于招架之际,李承乾双拳化掌,左手倏然落在苏聆月的手臂上,待将苏聆月的皓腕紧紧抓牢之时,右手风驰电掣般的自上而下凌挥,直至苏聆月那粉颈前戛然而止。 “多有得罪”李承乾连忙松开左手,见苏聆月那双眸闪闪,又低声道:“谢谢了。” 苏聆月冷幽幽的看着李承乾,她且要启齿言明适才并未谦让却见李世民及柴绍离席趋步而来,最后只得抿抿嘴没说些什麽。 柴绍脸颊带着几分笑意,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笑道:“怎麽样,感觉如何?” “就那样”李承乾撇撇嘴,心忖道,若不是冰山突然开悟,指不定早就趴在地上吃土了,而今哪敢炫耀适才那一番掺水的战绩。 柴绍似笑非笑的盯着看了眼李承乾,遂之转过脑袋朝向苏聆月,轻笑道:“聆月,你感觉如何?” 苏聆月瞥了眼李承乾,双眸疑疑惑惑道:“师丈,为什麽?”或觉得柴绍未曾听明白,苏聆月补充道:“为何摒弃沧月后,聆月竟不是殿下的对手?” 此言一出,李承乾眉头凌挑,难道苏聆月不是故意输给自己的麽? 苏聆月瞧着李承乾一脸茫然的模样,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适才你的确赢了我”,当说道“赢”字苏聆月的语气不禁加重了几分。 李承乾当然知道苏聆月此话背后的含义为何,那意思便是方才她真的使出了全身力道,并未有放水之举。如此一来,李承乾有些瞠目结舌了,难道自己赤手空拳竟比耍横刀的时候要厉害?亦或是说苏聆月卸下沧月后战斗力暴降? 此间,李承乾及苏聆月两人皆是疑惑不解,莞尔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掠向一脸故作高深莫测的柴绍身上。 李世民轻轻推了推懒散悠悠的柴绍,笑骂道:“嗣昌,莫要再挑逗他二人了,快说吧。” 只在一瞬,李承乾及苏聆月纷纷竖起耳朵。 柴绍且比李世民年长一岁,然整个人给人感觉好似不过十四五岁的嬉戏少年,即便是脸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也掩盖不了其深黑眸子里的一丝童趣,他清了清嗓子道:“乾儿、聆月,你们想知道原因?” 这不废话麽,李承乾心中狠狠鄙夷这初次逢面的姑父,但情不外露,笑啧啧道:“姑父,这到底是为何耶?” 谈及正题,柴绍也收起那稍稍散漫的神情,朗声道:“其实很简单,乾儿你身法本身就不差,只是对于横刀之使用了解甚少,且又学习了秦老哥的十二式长戟,有些混乱了而已。” 柴绍生怕李承乾听不明白继续道:“兵器不过是用来刺杀敌方的一种工具,主要还在于拿兵器的人,使用得当则事倍功半,使用不当则事半功倍。宛如秦老哥,他驰骋沙场,每每充当大军先锋,故而他所使的十二式长戟颇为凶狠霸道,且着重于打破敌方军队阵型。然而乾儿却偏爱于横刀,横刀多用于单兵作战,且不及长戟或双锏那般修长,因此二者使用的身法及手段也可谓大相庭径,乾儿之所以手握横刀却败给了聆月的寒剑,诚乃是将使用长戟的方法用在了横刀上,故而不仅不能为乾儿如虎添翼,反而有些捉襟见肘。” “所以说,乾儿,拜错师了”说完后,柴绍再次以戏虐的神色瞟向李承乾。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非秦大将军不可 李承乾脸色阴晴不定,当着众人面儿柴绍不可能戏弄自己,那麽真如他所说自己拜错师傅?可为何老爷子却从不曾提及此事,怎可忍心自己在习武的歪路上渐行渐远?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条路走到黑?念及此,李承乾歪着脑袋僵着脖子,上上下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世民。 李承乾幽怨的小眼神李世民尽揽收眼底,手指着瘪嘴的李承乾,哭笑不得道:“嗣昌,你看看,这小子倒埋怨起我来,你可是不知道,当日于旧秦王府,这小子也不曾与我通个气,便哭着喊着拜叔宝为师,叔宝也是个热心肠,大手一拍便同意了,你说,那种情况我能阻止麽?” 柴绍附和笑道:“瞧上去挺聪明,怎麽虎头虎脑?” “哈哈” 即便是一旁的苏聆月亦是弯起淡淡的柔唇。 看来老爷子当时为了不忍寒落秦琼的一颗热心,故不做阻拦自己拜师。不过李承乾倒也不后悔,毕竟拜师并非只限于武艺身法,他且从秦琼身上学到了何谓是侠肝义胆,何谓是忠君报国,他依稀记得贞观六年大唐北伐大军于三弥山遭遇西域三国叛变,自己带着野狼团众人宁死不逃,而后秦琼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看似打在自己的脸颊,可他分明看见了秦琼虎目垂泪,泪光闪闪,或欣慰或难舍...... 柴绍不经意间看了眼门外,左手突然向殿外摆了摆,遂之朝着李承乾诱惑道:“乾儿可想提高身法?” “嗯?”李承乾缓过神来,微微一愣,不明的看向柴绍。 “倘若乾儿想身法更进一步,何不拜姑父为师”说到这儿,柴绍身子微微前倾,与李承乾平视道:“要知道,姑父最擅长的便是横刀。” 另一边,苏聆月双眸漫不经心的环顾四周,冷不丁的却瞧见东宫殿外竟立了一人,刚要开口,却被李世民一个眼神阻止下来。 苏聆月虽不知天子为何如此,然也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李承乾,待其有何反应。 李承乾轻轻摇头,随后正起身子,恭敬道:“承蒙姑父抬爱乾儿,只是乾儿早已拜入秦师傅身下,倘若见异思迁,朝情慕楚,对秦师傅对姑父皆有伤害。况且古人有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既然乾儿已拜秦叔伯身下,自当从今往后且只有秦叔伯一人为师。” “真的不考虑?” “不考虑。” “不拜师也行,姑父私下教授于你如何?” “还望姑父体谅,烟尘女子尚念旧主,乾儿若再背师私学姑父之授,那岂不是连风尘女子都不如?”李承乾甚是好奇,与柴绍不过初次相见,为何他却急着收自己为徒? 尤在李承乾狐疑之际,李世民却爽朗大笑,朝着门外呼道:“叔宝,你觉得如何?” “殿下品性俱佳,尊师重道,臣不胜荣幸!” 说话之间,李承乾扭头一看,目瞪口呆,原来自个儿师傅神不知鬼不觉的踏入了东宫正殿。 秦琼划过李承乾身侧,顿了顿,看向李承乾,眼里尽是欢喜及宽慰,遂之继续大步上前,拱手拜道:“臣拜见陛下。” 李世民上前三步,托起秦琼的手腕,笑道:“又非朝堂,叔伯莫要多礼。” 秦琼出生于军中,不似儒臣那般拘于礼法,见李世民如此说辞,便也轻轻点头道:“那臣却之不恭矣。” “秦老哥一别数载,风采更胜从前耶。” 柴绍一言尤令秦琼青面略带几分绯红,窘笑道:“嗣昌还是那般风趣”说话间,秦琼不经意间瞟到了柴绍脸颊那一道蜿蜒的疤痕,连忙道:“嗣昌,为何你.....” “唉”柴绍打断秦琼,浅语道:“一言难尽,此事日后再与秦老哥详谈”莞尔,柴绍似笑非笑的盯着李承乾道:“秦老哥不是愚弟说你,既然乾儿拜于你身下学习十二式长戟,为何你却让他使用横刀哩?” 闻言,秦琼稍稍一愣,遂之疑惑道:“难道陛下不曾教授殿下横刀劈刺之法?” “朕?”这下换作李世民愣了半晌。 见天子这般神态,秦琼惊诧道:“难道殿下不曾学习过横刀之法?” 李世民回道:“乾儿既已拜入叔宝身下,我岂可再乱加指点。” “坏了”秦琼大手一拍道:“当日臣只以为殿下想多学一门兵刃,故而并未过多交代,且臣觉得陛下会教授殿下横刀的使用之法,没想到陛下竟......” 说到最后,秦琼即便在战场上威风赫赫,虎目彪炳,于此刻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双目幽幽的眺向李承乾,歉意满满。 得嘞,李承乾这才听个明白,感情自己遇上了一个无良的父亲加上一个心大的师傅,不怪苏聆月身法太强,只怪自己这命运颇为不济。 柴绍倒是不嫌李承乾心如冷川,继续添语笑道:“也就是说二郎认为秦老哥会教授乾儿使用长戟,而秦老哥则笃定乾儿跟随二郎学习横刀使用之法,如此一来,两边不通气,乾儿用着十二式长戟的身法耍起了横刀?” 李世民、秦琼不约而同的撇向柴绍,随后齐齐点头。 “哎”柴绍深深叹息,尤为心疼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一副感同身受道:“这麽个练法,打不过聆月,不丢人。” “噗嗤”苏聆月竟发出一声悦耳浅笑。 李承乾有些怀疑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姑姑身上存有某种魔力,但凡与其亲密之人,诸如苏聆月、柴绍,说出的话或有意或无意总是冷不丁的让自己坠入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潮里,凄风冷雨,天凝地闭,身下双腿直至脑门天灵盖寒气肆虐横行。 “乾儿?”柴绍试探道,他有些困惑,为何秋高气爽的绝伦天气,李承乾竟站在原地哆嗦的打摆子。 秦琼心怀亏欠,毕竟是他当日没说清楚,故开口道:“陛下,要不我与乾儿断绝师徒关系,毕竟臣不会使用横刀。”说罢,目光又落于正在神游的李承乾身上,眼角那一丝不舍在场的人都能瞧的清楚。 “这?”李世民有些举棋不定,他的确很想亲自教授李承乾,可倘若允诺秦琼之言,定会寒了秦琼赤心,此乃是君王大忌。一边是引以为傲的儿子,一边则是赤胆忠心的良臣,作为天子的李世民霎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师傅,乾儿不会与您断绝师徒关系”缓过神的李承乾,趋步走向秦琼身侧,诚恳道。 “可为师不会耍横刀矣”说到这儿,秦琼竟有一丝懊悔,为何当年学习长戟及双锏而不是横刀。 李承乾弯曲身子,深深一拜道:“往后乾儿不用横刀,改用长戟。纵观大唐,谁人敢持长戟与师傅一战?” “所以,乾儿之师非秦大将军不可!”李承乾虽为后世之人,但有些事看的却比古人还要郑重,譬如拜师,古语有云,天地君亲师,天者,国也,吾畏也,地者,王也,吾拜也,君者,君子也,吾往之,亲者也,父母也,吾孝之,唯师也,传道授业解惑者也。拜入秦琼门下,秦琼倾囊相授,且于北伐龟兹途中,不断向自己讲授兵法谋略,丝毫不敝帚自珍。如此慈师,李承乾怎忍心与其脱离师徒名分? 古人最为看重的乃是气节,柴绍从起初的戏虐到如今的敬畏,他且因少年之气节所动容,大赞道:“好好好,好一个非秦大将军不可,秦老哥,你可算是捡到宝了。” 霎时之间,李世民心中郁结亦一扫而空,作为储君身法差了些又如何,只要心怀仁厚,再厉害的高手也为自己所用,他瞧着秦琼动容的眼神,心里却是替李承乾欢愉不已。 人便是这样,当他人对你愈加关怀在乎之时,你会倾尽所有更加设身处地为其着想,秦琼便是这般铮铮铁骨之士,他清楚明白长戟使用之困难,且观大唐,使用长戟者不过寥寥数人,能耍的炉火纯青者更是凤毛麟角,故此秦琼却也是笑着推辞道:“乾儿莫要感情用事,长戟不比横刀,修长且笨重,若想发挥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恐怕甚难哉。” 从起初的“殿下”直至而今的“乾儿”,虽然是唤词,却也涵盖了秦琼一路的心态变幻,此间他打心眼里将李承乾当做了自个儿宝贝徒弟,掩去李承乾的太子身份,将其与自家儿子秦怀玉放置了同等水平,或许日后眉眼不眨为李承乾肝脑涂地,不知不觉间,只有李世民才发现,那秋阳下的傻小子悄无声息间竟俘虏了大唐开国将军的一颗赤诚之心。 大唐名帅贤儒如夜空繁星璀璨满目,未曾一败的军神李靖,策定天下的尚书左右仆射房杜,深谋远虑的长孙无忌,犯颜直谏的老顽固魏征......这些人无一不是翘楚人杰,秦琼或与这些人相比且隐约落入下乘,可那又如何,秦琼之所以是秦琼,便因其他不畏生死,豪气万丈。隋末动乱,每有战乱,皆是他手持瓦面金锏,威风赫赫,于大军之前,作为先锋,傲然直扑贼人军阵,这是一个能在万马千军可取敌将首级的勇将。 袒身露背,论伤痕战迹,谁敢与上国柱秦琼一争? ps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丽婉的担心 李承乾眼神灼灼犹如磐石般坚定,秦琼一时间且不知应允还是拒绝,内心颇有些进退维谷。 见此,李世民淡淡笑道:“既然乾儿心意已决,叔宝就莫要推辞了。” “可是......” “唉”李世民摆手打断道:“叔宝,乾儿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此事就此作罢。” “那臣便不推脱了”秦琼微微作了个揖。 李承乾注意到老爷子在私底下,还是很平易近人,不似后世宫廷剧那般,端着架子,左口一个“朕”右口一个“朕”,看来有些事儿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知晓。 聊完李承乾学艺之事,李世民开口询道:“叔宝,今日前来东宫有何事耶?” 秦琼看了眼李承乾,回道:“前些日子殿下于华阴遭逢贼人袭击不知所踪,今日上朝前臣听闻殿下安然无恙返至东宫,故下朝后臣便赶至东宫瞧瞧殿下。”说到这儿,秦琼又扫了眼风轻云淡的柴绍,笑道:“却不想竟见着了嗣昌。” 旁观的李承乾注意到了秦琼眼角的那丝不自然或者说是疑惑,毕竟对于整个朝廷来说,柴绍在娘子关一役中负箭陨落,却不曾想而今一个大活人又现于面前,能不让秦琼匪夷? 不待李世民开口,柴绍倒是先笑起来:“秦老哥,咱们多年不见,不如去醉香坊一边饮酒一边叙旧如何?” “这?”秦琼看了看李世民。 李世民畅快道:“嗣昌提议甚好,咱们三人可有数载没在一起聚过,捡日不如撞日,今日不醉不休。” 说完,李世民也没理会李承乾及苏聆月,便带着柴绍及秦琼离开了东宫。 送别三人出殿,李承乾觉得老爷子还有事情瞒着自己,譬如那柴绍化身为晋商,且通过贩卖硝石矿获得庞大利润,这背后肯定有老爷子的旨意,那麽问题来了,老爷子何以背着朝廷大肆敛财呢? 李承乾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待回过神来,却只见整个东宫大殿空空如也,那苏聆月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李承乾亦是大脚一开,踏出殿外,见着石凳下手捧古籍细细品读的郑丽婉,脸颊带笑,迎了上去,“丽婉,看什麽呢?” 郑丽婉移开身前泛黄的书卷,蛾眉轻开,笑道:“陛下走了?” “嗯”李承乾顺势坐在郑丽婉临边的石凳上,两眼轻轻扫了下郑丽婉所读的书籍,浅笑道:“丽婉喜欢乐律?” 郑丽婉轻轻点头道:“嗯,丽婉自幼酷爱乐律,此本更是令丽婉爱不忍释。” 李承乾略有耳闻,此曲传自南朝梁代隐士丘明,曲调十分清丽委婉,节奏缓慢悠扬。琴曲的开端深沉忧伤,末尾以清澈的泛音演奏,明朗豁达,透过兰花性格,象征光明将临,此曲大有生不逢时的抑郁伤感,但却哀而不伤,如入宁静致远无人之境,消归于内心无限的平和与安详。 郑丽婉一介弱女子,芳华之龄却遭遇诸多变故,她且只能透过淡伤的琴音,幽叹着自己无可奈何的身世。然不曾想在她心灰意冷之际遇见了李承乾,宛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颗凄凉悲绝的心儿又犹如突破层层岩土的兰花,再次迎着阳光优雅绽放。 轻柔的秋色不带一丝热燥,不携一缕彻寒,气温恰好,景色伊人。 李承乾很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畅快道:“那往后我要是闷了,丽婉你可要弹琴给我听。” “嗯”郑丽婉樱唇勾起,笑声如随风摇曳的蒲公英那般悠扬洒脱,细腻鹅颈鼻,琉璃映日月,静逐游丝眉,优雅成熟的绝世容颜让李承乾看了怦然心动。 东宫庭院,落叶几许,郑丽婉很自然的将脑袋倾偎在李承乾肩膀上,纤柔的素手慢条斯理的拂捋着自上而下倾斜如瀑的乌黑秀发,声音略带一丝慵懒,“大郎,过几日能陪婉儿会趟郑府麽?” 佳人在怀,李承乾享受着空气弥漫的沁人的芳香,舒畅道:“怎麽,想家了?” “过些日子便是娘亲寿辰,丽婉想回去看看娘亲。”郑丽婉轻轻的扭了扭身子,扬起眉梢,自下而上细细盯着李承乾,见李承乾不语,又道:“若大郎有事儿那便算了。” “怎麽能算了”李承乾双目微蹙,“只是时间太过仓促,我不知道挑选什麽礼物送给娘亲。” “什麽?”郑丽婉猛地正起了身子,满眼尽是不可思议的望着李承乾。 李承乾摸了摸鼻梁,茫然道:“丽婉,怎麽了?” 郑丽婉秀目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承乾,讷讷道:“大郎,你适才说什麽?” “没听清?”李承乾复述道:“丽婉,你说的太迟了,如此仓促,我都不知道挑些什麽礼物给娘亲贺寿。” “娘亲?” 李承乾狐疑道:“不是麽?” 霎时之间,郑丽婉幽幽的看着李承乾,秀目动容闪闪,语气颇为错乱道:“大郎...你...你适才唤丽婉娘亲为“娘亲”?” 什麽娘亲为娘亲?李承乾一时间给郑丽婉绕糊涂了,左手稍稍抬起,贴在郑丽婉额头,蹙眉自语道:“没发烧啊。” “噗嗤”郑丽婉忍俊不禁,璀璨绚丽的双眸含着笑意且带一缕雾汽,“大郎,你适才唤丽婉娘亲作何?” “娘亲啊”李承乾脱口而出道。 “大郎...你...”且在此时,郑丽婉不知如何开口,双眸柔情似水,眨也不眨的深深凝望。 李承乾突见郑丽婉深情款款,不明所以道:“丽婉,你这是为何?” 郑丽婉笑嫣如夏花,轻吐兰香:“大郎,你乃是一国太子,岂能那般呼唤?”然尤在这时,郑丽婉话音一转道:“不过大郎适才之称呼,丽婉感动不已”言毕,李承乾只感觉额头上有一片湿润含香的花瓣落了下来,温柔细腻,令人欲罢不能。 直到此时,李承乾才恍惚过来,适才自己忘却了太子的身份,忘却了于此世道的等级森森。他且将自己当做一名即将要见丈母娘的毛手女婿,故而亦随着郑丽婉喊了一声“娘亲。” “丽婉,那...那我去了郑府,如何称呼你娘?岳母大人?”李承乾两世为人,却在此刻大脑短了路。 郑丽婉轻轻摇头道:“若大郎见着妩儿娘亲尚可称岳母大人,丽婉为奉仪,娘亲见着了大郎且要行君臣之礼,到了郑府,大郎无需刻意称呼,随旁人那般称郑夫人便可。” “那不太好吧?”李承乾虽明白古代等级制度深严,但自个儿可是倾心于郑丽婉,难道真如同外人那般称呼郑丽婉娘亲为“郑夫人”? 郑丽婉捏了捏李承乾的手掌心,心满意足道:“大郎之情,丽婉铭记于心,只不过那些世俗称呼不过是云烟之物,大郎切不可因小失大,若因此而落下把柄,颇为得不偿失。” 李承乾撇撇嘴道:“丽婉,你太谨慎了,谁会跑去郑府偷听,且会因为一句称谓而妄加指责于我?” 郑丽婉淡淡笑道:“大郎你与妩儿久居于终南山,入世不过数载尔,你们俩太心善,只愿以最美好的心态去揣度他人,可是这世道哪有那麽多慈眉善目之人,多数者皆是为了蝇营狗苟而活着,倘若因你一句孝称,惨遭旁人弹劾,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至于吧?”李承乾在想连向来直言不讳的魏征都倾向于自己,朝堂上还有谁吃饱了撑着弹劾自己? 郑丽婉很喜欢李承乾这样朴素铅华的性格,但又心忧这样的性格于东宫内甚是吃亏,故而继续耐心道:“大郎,你忘了当日于华阴失踪后,那些跳梁小丑的反应?为了利益连死都不怕,他会在乎你的孝心你的仁厚你的贤良?” 说到这儿,郑丽婉双手紧紧握着李承乾的手腕儿,正色道:“丽婉一介女子,委实不该指手画脚。可东宫有妩儿有大郎有小白有欢声笑语,当日大郎华阴遇难,妩儿与丽婉只感觉天旋地转,东宫离不开你,你不只是陛下骄傲的嫡长子,不只是大唐出色的储君,你更是妩儿与丽婉唯一的依靠。” “大郎,你知道麽?丽婉从未有如此恬静安然的日子,真的不想被他人破坏,丽婉很喜欢现在的一切......” 这是一个敢于刺破人心的女子,一切只是为了自己,为了东宫的安宁,郑丽婉喜欢李承乾的那缕仁厚,李承乾何尝不爱慕于郑丽婉的敢爱敢恨。 郑丽婉此番言论的确让李承乾有些醒脑,毕竟历史上的李承乾乃是被废之人,且当日袁天罡所留下的那几句话亦是佐证了此事。此前,自己一直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可随着时间推移,李渊的慈祥和睦,老爷子及长孙的疼爱有加,诸多兄弟姐妹的敬重爱戴,再加之朝堂上杜如晦、长孙无忌、房玄龄、秦琼、程咬金等文臣武将的拥护,左右逢源,使得他那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直到此时,郑丽婉犹如醍醐灌顶,李承乾猛地清醒过来,入朝不过一年,朝堂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未清理透彻,便开始沾沾自喜,而罔顾了那历史书上最苍凉的一笔。 另一边,郑丽婉见李承乾眼色阴晴不定,以为是自己适才之言恼怒了李承乾,成熟妩媚的脸颊上夹杂着几分失落,“适才之言,大郎莫要放在心上,是丽婉多舌了。” 李承乾拂起郑丽婉的素手,轻轻啄了一口,遂之将郑丽婉揽入怀中,叹道:“丽婉你说得没错,东宫不仅只是用来酣睡之所,她应当是充满欢声笑语,鸟语花香,有妩儿,有你,有小汝南,有高阳,有小恪,有青雀...总之,我会拼尽全力保护这片静土,不让任何贼子有机可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小白离家出走 秋风荡漾,往日聚集停靠在庭院绿叶红蕊上的花蝴蝶儿渐已消散,小白仿佛着了魔一般杵在那渐露枯黄的盆景前,无精打采的摇曳着宛如秋葵般粗细的小尾巴,眼神没了往日的灵动尽显黯淡。 “小白”李承乾懒洋洋的趴在石凳上,任由郑丽婉拿捏着自己酸疼的肩膀。 有道是骨疼知雨水,看来过些日子就要变天了,李承乾不知为何来了大唐仅仅数载尔,然体无完肤,浑身伤痕累累,且连那尚在发育的劲骨亦受了不小伤害,尤在大雨之前酸痛难忍。 木讷的小白突闻一声呼喊,募然颤了下身子,娇弱的小虎躯微微侧身,见着李承乾正向自己招手,甚是愉悦的溅起一路尘埃,前爪奋力抓地随后一跃,颇为潇洒的落在里郑丽婉的襦裙上。 “好色虎”李承乾暗暗骂了一声,小白乃是自己从西山带至东宫,可看似灵动的小虎崽儿,完全没有一丝知恩图报的心儿,对自己爱理不理,反倒是乐忠于徘徊在唐妩及郑丽婉等女眷身边。 这家伙被自己捡回来,李承乾至今还不知是雌是雄,不过瞧着那小脑袋镶嵌的一双蓝绿色的眸子哪还有适才的颓丧,反而咧着肉嘟嘟的白腮儿颇为惬意的在郑丽婉的小腹上蹭来蹭去,李承乾敢笃定,这是一只雄性荷尔蒙提前分泌的小虎崽儿。 念及此,李承乾颇为幽怨的盯着安之若素的小白,心中恶趣横生道:“丽婉,你猜这蠢虎是雌是雄?” “啊?”郑丽婉猝不及防的张开樱唇,她且不知李承乾的思维为何跳跃如此之快,而且还询问如此令人难以启齿的问题。 李承乾也没注意郑丽婉的惊讶,一手拽住小白的后足,“刷”的一声,从郑丽婉的怀里拖了出来,小白正悠然的躺在郑丽婉的怀里,狠狠享受那一片柔软,却骤不及防的被李承乾一只神来之手打破,惶恐不安下且带三分怒火,霎时之间,尾巴翘的笔直,咧开亮晶晶的小虎牙,小爪子在李承乾袍子上划来划去,朝着李承乾愤怒嘶吼。 “雷声大雨点小”李承乾甚是不屑的抹去脸颊上的吐沫星子,双目突然流露出令小白极为胆颤的诡异笑容,小白怯怯的蜷缩起身躯,宛如一只可怜兮兮的毛茸布偶,整个身子慢慢陷入了李承乾大腿之间的隙缝里。 “今天咱就瞅着你这蠢虎依仗着那双故作灵动的眸子诓骗了多少人”李承乾轻轻舔着舌头,得意洋洋说道。 “大郎,你...?”李承乾适才之言,郑丽婉听在耳里,她哪不明白接下来李承乾想干什麽,只是这种事儿且当着自己一介女子的面儿,尤令郑丽婉尴尬不已,向来轻云淡然的她,此间也是羞涩难当,垂下脸颊且带气分红晕。 李承乾双腿狠狠夹牢小白的脑袋,不让其顺着隙缝滑下去,遂之抬起头,朝着郑丽婉丢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丽婉,这蠢虎贼的很,我不在东宫的日子里,也不知这小崽儿占了你及妩儿多少便宜。” 原来他且在为了一只虎崽儿吃醋,郑丽婉秀靥浅漾,哭笑不得,堂堂一国储君,竟也有这般小肚鸡肠的时刻,并且还是与一只小虎崽儿较劲,在郑丽婉看来,也只有“童真未泯”这四个字来形容此刻的李承乾了。 与李承乾从初见到相知,郑丽婉愈来愈发现少年身上诸多有趣的特点,有好有坏,有倾慕有担忧。或风度翩翩,文采粲溢今古;或呆呆然然,不谙礼法。总之,这位太子殿下,虽生的高贵,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缕皇室威严所带来的压迫,这也是令郑丽婉心慕且又担忧的地方,李承乾矛盾的性格又何尝不让郑丽婉的那一双秀眉终日舒蹙莫测。 只在一瞬,李承乾双头拖起小白的身躯,小白竭力嘶吼,双眸好似通了灵性一般扑闪扑闪的向李承乾求饶,李承乾轻生一笑,“怎麽?你这小虎崽儿,现在也晓得羞耻了?” “嗷呜~”小白不断地扭曲着身子,势从李承乾环抱的双手中挣脱出来,然身形尚不及寻常野猫大小,哪里是李承乾的对手,无奈之余,小白抬起脑袋,可怜兮兮的闪动着眸子凝望着李承乾,那眼里大有恳求之色。 “咦”李承乾甚是惊讶,他虽知晓小白极通晓人性,可于此它真的明白自己适才之言?自己只不过一时兴起,想瞧瞧这小家伙雌雄如何,却不曾想小家伙反应如此激烈,且透过那蓝汪汪的眸子,李承乾仿佛见着了一位楚楚可怜的少女,正在控诉自己适才那毫无人性的娼举。 动物会流眼泪李承乾是知道的,可是小白那双眸子却夹杂着宛如人类的悲伤绝世,这诚然令李承乾骇然不已,真是见鬼了,李承乾觉得自己好像入了魔障,故闭上眼狠狠甩了甩脑袋,再睁眼,小白卷缩着身子,一动也不动,那双带着云雾的眸子却是伤心欲绝。 李承乾望了一眼郑丽婉,郑丽婉亦是不可思议的盯着小白,此间,两人面面相觑,谁曾想到一只小虎崽儿眼睛里却带着人类特有的感情。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李承乾心中暗叫连连,他瞧了眼小白,左手不知不觉的握紧小白的前爪,稍稍向上提起,作势欲将其掀翻。 握着粉嘟嘟嫩爪的左手停顿于半空,李承试探性的看了眼小白,仅此一眼,霎时之间,李承乾只觉得心中一震,一只小虎崽儿的眼里竟然充斥着冰冷的怨怒,小白幽幽的眸子死死的李承乾,自上而下,自左而右,欲将李承乾瞧个透彻,那模样好似将李承乾恨到了极点。 李承乾傻了,郑丽婉亦是目瞪口呆,两人僵着身子,竟说不出话来。 尤在李承乾发愣之际,小白感觉到李承乾的力道松弛不少,连忙从李承乾的手里逃窜出来,纵身一跃,头也不回的奔向东宫南边的厢房。 直到感觉手里空荡荡的,李承乾才回过心神,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一团渐行渐远的小影子,讷讷道:“娘嘞,老虎成精了。” “大郎,咱们过去瞧瞧”郑丽婉有些担心的拽了拽李承乾的袖袍。 “嗯。” 东宫经上次失火之后,李承乾特意交代前来修补厢房的工匠为小白单独建造一间寝房,小白的寝房毗邻在李承乾寝房旁边,依山傍水,鸟语花香,山虽是假山,但也有齐膝之高,湖虽袖珍却也够小白整个身子淌进去。东宫本就缺钱,就这麽个小虎窝儿,可还是花费了十两银子,并且这还是武士彟念及友情价的折扣价,李承乾自认为算是对得起小白了,寻常百姓六七口之家的一间茅草屋也不过数两文银。 小白的寝房外界乍一看好似寒碜了些许,可里面算得上富丽堂皇,别具一格。寝房大抵建造格局类似于哥特式建筑,自下而上愈显愈窄,宛如一座金字塔,李承乾虽不会设计洋楼大厦,可是一处小虎窝儿,拼拼凑凑还是能似模似样的绘制出来。 整个寝房长宽各约一丈,高则连李承乾也不知几许,毕竟哥特式建筑顶头过于尖细,李承乾粗一看,且寻觅不到那细长的顶头在何方,故而无法略测出寝房的高度。 看完小白的哥特式寝房,再瞧着身侧自己那气魄宏伟,严整开朗的寝房后,李承乾打定主意,往后再也不会弄什么奇形怪样的建筑了,原因无他,相较之下,孰美的绝伦孰丑得出奇,一目了然。而今的大唐建筑即便是放置后世,纵观整个世界,它的华美古朴,它的气势磅礴,亦能鹤立鸡群,璀璨夺目。 便在这时,小白从寝房滚了出来,为何是滚呢?只见小白后半身朝着门槛,前半身尚在寝房内,地上正有一个用青衫包裹好的圆鼓鼓的大囊子,小白亮出洁净的小虎牙,正叼着那囊子上的结头,鼓足气儿,甚是卖力的朝着门外拖动。且一个不小心,小崽儿咬力不足,猛地一打滑,故而毛茸茸的身躯宛如一只小皮球滚到了李承乾脚下。 而那囊子的结头尤为松散,经此番折腾竟松懈开来,霎时之间,里面包裹的的东西倾泻而出,滚落一地。 杂物映入眼帘,李承乾瞠目咋舌,手指纷然落地的杂物,念念有词:“羊肉串,杂粮饼,马奶,生羊肉,土豆,妩儿的发簪,丽婉你的碧钗......” 小白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白皑皑的绒毛,灵动的虎目稍稍撇了眼李承乾,莞尔好似什麽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轻飘飘的晃过李承乾的身子,埋着小脑袋四处奔波,将散落的杂物悉数叼至青衫上。 地上之物有吃的有玩的亦有价值连城的贵重首饰,若不是面前的乃是一只小虎崽儿,李承乾还真以为是哪家熊孩子要离家出走。 “丽婉,小家伙干麽呢?瞧这阵势好似是要离家出走呢?”李承乾见小白左左右右不遗余力的收集着散落满地的杂物,宛如一个歇斯底地的稚嫩孩童,且有心上前助它一臂之力。 “或许大郎还真猜对了,小白不必寻常动物,心思细腻的很,或许适才大郎伤了小白的心儿也说不定哟?”郑丽婉虽然惊愕,然古人尚有一颗眷念神话浪漫的心儿,故而此间小白之举郑丽婉倒是先于李承乾接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教育之思(一) 自古以来,儒家的教学大纲始终脱离不了“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八字,且包含了因材施教、循循善诱、不耻下问、身体力行、学思结合、温故知新的教学方法,亦存有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教学态度。 自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不论古今,不论王朝更迭,儒家治学理念总对着当世之人潜移默化,即便是后世算得上开明的教育已不能免俗,芸芸授业解惑者于学堂上手捻粉笔口若悬河却仍夹杂着一缕从两千多年前流传下来的苦口婆心。 牛顿曾说过我之所以比别人看得远一些,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且因儒家影响之德厚流光,李承乾不论前生或是今世亦是在学习中默转潜移般的受到了儒家治学理念的影响。他不需要如孔孟那般周游列国呕心沥血的参悟人生华章,他只需透过那泛黄的纸张墨香肆意的文字,便可知何谓仁义礼智信,何谓寡廉鲜耻,世人共赞的普遍道德具体又是何物。 而今,他学以致用,高高的立在往昔大儒的肩膀上,但看到的并非是一览无遗的平原,而举目眺望才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片树木耸立宛如遮天蔽日的山野,相较于之前,目光只不过从树干上移至树梢。抛去穿越者的身份,他只不过是个平凡之人。对于往昔大儒圣贤,心有敬畏,只不过敬畏中却也存着诸多困惑,这种困惑让他在洛浦诗会中不吐不快,且因汝南及小白,一人一虎不合年龄及物种的表现,这种困惑于内心深处愈演愈烈,蠢蠢欲动,以至于此,他拜别郑丽婉,阔步走向弘文馆。 弘文馆的前身乃是修文馆,老爷子即位后,改名弘文馆,聚经学古籍二十馀万卷,置学士,掌校正图籍,教授生徒;置校书郎,掌校理典籍,刊正错谬;设弘文馆馆主一人,总领馆务。入馆学生皆选皇族贵戚及功勋京官子弟,师事学士受经史书法。 弘文馆虽设有十八学士,如杜如晦、房玄龄、于志宁、陆德明、孔颖达、虞世南等名流。然其中不少人只是挂个虚职,譬如杜如晦、房玄龄两人身为尚书省左右仆射,每日有堆砌成山的奏折亟待批阅,鲜有空暇之时,根本不可能去教授那群皇冑功勋的子弟;又如于志宁、陆德明两人作为校数郎,且有数万卷典籍、刊正急待二人补偏救弊,终日席不暇暖,相较于房杜二人更显忙碌,故而真正在弘文馆教学的只不过是孔颖达、虞世南等寥寥几人。 弘文馆坐落于门下省东侧,大有紫气东来之意,毕竟馆内所学之子弟可是大唐朝野上下的希望,人生如白煦过隙,朝堂上的一竿子开国功勋总有日落西山之时,那时候弘文馆的那些小崽子便是大唐的未来,只是他们且是忘记了寒门亦是在悄然崛起。 弘文馆犹如大唐多数建筑一样的坐北朝南,分设两殿,南殿归属男子解惑,北殿则正襟危坐着一杆女眷。两殿坐落方向,细思之下,不乏可见大唐亦不免俗的重男轻女。 不知不觉间李承乾来到女眷殿侧,靠在雕龙画凤的木窗前,透过那算不得狭小的缝隙,殿内之况一览无遗。 约莫三十多个女子或大或小,悉数端正着身子坐在胡凳上,每两人共用一张紫檀木案,多数人目光炯炯有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口若悬河的孔颖达。 孔颖达身着儒袍,手握天子御赐戒尺,授业之间却见李承乾不声不响的杵在窗户旁,仅仅一撇后,目光又撒向殿内,继续道:“尔等虽为皇亲贵胄,然亦是女儿家,他日自当与旁人连蒂,入了夫家,须秉持女范,不可欺骗公婆,不可目无尊长,不可言辞放荡,不可......” 殿外,李承乾竖耳倾听,唐虽不及宋之三纲五常,但对女子的约束亦可谓不轻。当然于此世道,这样的局面李承乾也难以改变,只是他仍感匪夷所思,三十多位女子年纪参差不齐,本以为汝南应当是其中最年幼之人,可发现竟然还有一位比汝南且年幼的小女孩,粉翘翘的鼻子下挂着两道鼻涕,歪歪倒倒的趴在木案上,眼神迷离幽幽,小脑袋时不时的下垂,好似很想睡觉,可小脑门刚贴在木案上,又嗖的一声抬了起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却故作聚精会神的望着孔颖达。 除了那个时常借故逃课的高阳以及时有时无的与自己执着狡辩的武家二女,孔颖达还是很满意学生勤勤恳恳的好学之态,且包括那只灵动慧敏的小白虎。孔颖达不知道李承乾为何于此旁听,不过他能得天家眷恩,授业于皇亲国戚,自当严己律人,倒也无惧李承乾,故而如同往常那般,该怎么教便怎么教。 尤在年过半百的孔颖达感叹出生恰逢其时,虽近花甲之年的天子重用,正感恩戴德的欲将生平所学倾囊相授之际,殿内很不适宜的传来一声刺耳的碎落之声。 孔颖达回过神来,绷着脸道:“高阳,武媚娘。” 高阳一张笑脸顿时吓白了,微微颤颤的站了起来,见着孔颖达那寒光乍现的戒尺,眼中恐惧一览无遗,怯怯身躯道:“先生,高阳知错了。”倒是平日里在东宫甚是拘束的武媚娘丝毫不惧孔颖达的威严,放开怀里的小白站起身子,很自然的将一双素手递至孔颖达身前,淡淡道:“打吧。” 对于后排的高阳及武媚娘,孔颖达颇感头疼,总感觉一世英名要毁于两个豆蔻少女手中,两人打打闹闹,或有意或无意也不知碰落了多少砚台,孔颖达阴着脸呵斥道:“公主,方才臣还曾言身为女子当顾一行一言,然公主屡次于课堂上作风顽劣,难道老夫授课如此无味?” 且在这时,武媚娘见孔颖达正在怒骂高阳,脑袋漫不经心的看着木案下的砚台碎渣,悄悄迈开右腿,将碎渣从高阳那侧扫了过来。 “完了,皇姐姐及武姐姐又要挨打了!”小汝南颇为担忧的叹气。 而她旁侧的那三岁大的小女孩,歪歪倒到的将脑袋凑到小汝南身侧,含糊不清的道:“不会真打吧?” 小汝南侧过脑袋,眼睛扑闪扑闪,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那还有假,竹璇你刚入弘文馆,你可不知道孔先生可严厉了,他手中的那把戒尺是我阿爹所赠,专打我们这些人,就连我三哥四哥也多次被孔先生当众责打。” “啊,那我可不可以回家呀?”小女孩见着那比自己身子还长上几寸的戒尺,顿时吸了吸嘴角上的两道青涕。 小汝南眯眼一笑,捏了捏小女孩粉嘟嘟的小脸蛋:“没事,只要竹璇和汝南一样听话,孔先生不会打我们的。” “哦”小女孩怯怯的看了眼孔颖达手里的戒尺,甚是没有底气的应了一声。 相较于顽皮的高阳,武媚娘更让孔颖达头疼不已。此女博览群书,经学古典凡事皆知,或有时还能纠正自己的口误,或有时其且用离经叛道的思想与自己争辩一番,直叫人是又爱又恨,而今见着武媚娘犯了错都懒得辩解,从容不迫的将双手伸了过来,这让孔颖达感觉一拳打在了芦絮上,一点都不得劲。 且不知孔颖达心中何想,他瞥了眼武媚娘,遂之目光落在胆怯的高阳身上,淡淡道:“伸出手来。” “啊”高阳显然是吃过戒尺,极不情愿的将藏在背后的双手缓缓向前铺开。 这时,武媚娘却一把推开高阳的双手,目光对视着孔颖达,平淡道:“方才是媚娘一不小心打翻了墨砚,与公主无关,先生若罚便罚媚娘一人。” “你当老夫眼瞎?”孔颖达心知武媚娘欲意袒护高阳,霎时之间,怒从心起,在他看来,而今撒谎的武媚娘可比适才扰乱课堂秩序的高阳更加劣不可及。 “公主,还不伸出手来?”孔颖达心想收拾完高阳再好生教育教育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武媚娘。 “证据”武媚娘再次按下高阳举起的素手,遂之迎着孔颖达冷冽的目光轻轻吐声。 孔颖达稍稍一愣,默念道:“证据?” 武媚娘点头道:“按大唐律议百姓入罪需证据齐全,然孔先生何意笃定适才摔落砚台乃是公主所为?” 孔颖达畅然一笑,“证据,这还用说,你且看......咦?”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孔颖达正低眉手指高阳脚下,却发现那碎渣竟不知何时跑到了武媚娘脚下。 如此一来,孔颖达也知晓此举定是武媚娘暗自所为,他且赞许武媚娘的机灵但又恼怒于武媚娘的胡乱包庇,念及武媚娘也算得上估计同窗情深,语气稍稍温和道:“媚娘,公主适才仅是扰乱课堂,顽劣了些,算不得大失;可倘若你执意包庇她,那你便是欺人,诚乃失德之举。孰轻孰重,你且好自斟酌。” 武媚娘点头正色道:“先生之言鞭策入里,媚娘受教了,只不过适才之事真乃媚娘一人所为,还望先生莫怪。” 武媚娘的说话很有水平,一句“先生莫怪”到底是不要孔颖达怪罪她包庇之事还是不要怪罪她打碎了砚台,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孔颖达捻了捻那稀疏的山羊须,琢磨了片刻,干咳了一声,淡笑道:“如此来说,这砚台真的是媚娘打翻的?” “嗯”武媚娘见孔颖达一反常态,心中隐约生出一丝不祥预感。 孔颖达拍打着手中戒尺,徘徊两步,继续道:“陛下新建弘文馆之初便嘱咐老夫要好生教授尔等,倘若弘文馆内有不谙礼法之学子,不论男女皆可从重处罚,往昔老夫见你们都是女子,对你们太过垂爱不忍重罚,结果你们却恃宠而骄。今日媚娘顽劣而影响旁人学习,老夫便从媚娘你率先开始,以正学堂之风貌,故而”说到这儿,孔颖达犹如老狐狸般的看了眼怯懦的高阳,又道:“重惩媚娘三十戒尺。” “呜呼”只在一瞬,整个殿内炸开了锅,往昔即便孔颖达再如何生气恼怒,也只不过稍稍惩戒十下而已,如今处罚凭添至三倍,一众女子皆是惶恐的攢紧着自己的素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教育之思(二) 武媚娘虽聪明伶俐,奈何涉世未深,哪里是已经活人精孔颖达的对手,孔颖达稍稍加重惩罚,待其手里那肃严的戒尺愈来愈靠近武媚娘一双白皙的素手时,高阳连忙抓住凌空的戒尺道:“先生,适才之事皆因高阳而起,与媚娘无关。” “哦?”孔颖达佯装惊讶,莞尔似笑非笑的盯着武媚娘道:“物证没有,不过倒是多了一个人证,媚娘现在你可还有话要说?” 武媚娘撅起嘴儿,轻启樱唇,欲开口时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轻轻摇头。 见武媚娘沉吟不语,孔颖达询道:“媚娘,你可还记得一文所述何事?” 武媚娘不知孔颖达为何有此一问,暗思片刻后,闭上双眸回忆着往昔观阅的论语,轻诵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小车无,其何以行之哉.....” “好了”孔颖达拂手打断后,冷冷一哼,又追询道:“那何谓子以四教?” “子以四教曰谓:文、行、忠、信”武媚娘脱口而出,反应甚是迅速。 且在众人惊呼武媚娘之过目不忘的诵文天赋之际,孔颖达突然站直身子,狠狠的用手中戒尺拍击着木案,绷紧黑脸呵斥道:“既然你晓得何谓‘信’,为何还要撒谎?往昔老夫且念你聪慧机敏,不忍过重苛责于你。然凡事讲究诚信,学堂上嬉嬉闹闹虽为顽劣但不涉及礼法;而今你却当着老夫之面,当着众人之面,信口雌黄,欺瞒狡诈,如此了一来,这书读的有何用?这课听了又有何用?” 孔颖达声音洪亮绕梁,完全听不出如此大的嗓门竟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儒生所发出来,武媚娘很少见孔颖达如此怒视自己,即便往日在课堂犯些错误,孔颖达也不会如此横眉冷色勃然大怒,且当着众人之面被孔颖达破口怒斥,武媚娘好似能掐的出水来的小脸蛋不禁绯红,不自觉的将琼首埋进胸口的衣褥里。 老儒士最为看重个人品行,孔颖达尤为欣赏武媚娘的才学,却又见着她行欺诈之举,爱之深责之切,心中怒火尚未褪去,严词厉色道:“老夫受陛下所托,授业解惑于尔等,高阳贵为公主,一言一行皆受世人监督,倘若因媚娘汝今日之包庇,他日公主更加肆无忌惮不学无术,老夫如何向陛下交代.....” “先生,媚娘知错了”霎时之间,武媚娘水灵灵的眸子雾气氤氲,只怕无须片刻,便泪雨倾城。 孔颖达有心要掰正武媚娘的离经叛道且为后来之人行杀鸡儆猴之举,故虽然见武媚娘泪光闪闪微吸琼鼻,仍旧面目阴沉道:“老夫教授的那群少年虽然顽劣,但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欺世惑众,而媚娘你且是一名女子,适才行骗之时泰然自若,毫无愧疚之心”说道此处,孔颖达咬牙啮齿道:“媚娘,你可知羞耻?” “啪”只在一瞬,武媚娘脸色苍白如雪,双手似是无力轻飘飘的掉了下来且打翻了另一个砚台,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她且被孔颖达最后一句诛心之言而羞辱,腼腆于人世。 “够了”高阳秀目死死瞪着孔颖达,一手秉住戒尺中腰,一手紧紧撺握拳头,冷冽道:“孔先生适才之言不觉得过分麽?” “过分?”孔颖达见武媚娘哭得梨花带雨,也晓得自己当时激动了些许,言辞颇有偏激,然重病还需重药医,若今日不将武媚娘骂醒,增添其气势,往后岂不更加棘手,念及此,孔颖达狠狠抽出戒尺,怒斥道:“公主,且不说媚娘之事,适才你顽劣不堪,扰乱学堂秩序,老夫还未来得及处罚,怎的现如今又开始目无师长了?” 高阳撇过脑袋,轻轻拍了拍啜泣的武媚娘,莞尔眼睛扫了扫孔颖达:“方才确实是高阳及媚娘的不是。” 听至此,孔颖达甚是满意的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可还未等他感觉诚然没有浪费方才那一番口舌之际,高阳语气陡变道:“可是孔先生适才之言难道不偏激麽?高阳愿意受罚,且愿多加三倍,但再次之前还需孔先生向媚娘道歉。” “道歉?”孔颖达怒极反笑道:“若是老夫不道歉呢?” “哼,那先生也休想动媚娘一根毫毛。” 一时间,整个大殿寂静无声,沉闷的呼吸声尤为显耳,众人齐刷刷的盯着后排三人,高阳仰着脑袋,孔颖达眼光深邃,两人大眼瞪小眼,闷声不响。 “好了”李承乾怕再下去,这点事儿还要惊动老爷子,天晓得老爷子与柴绍及秦琼怕躲在哪里吃酒行乐去了,故而迈步走进了殿内。 “大兄”高阳见着门外来人一扫阴霾满是惊喜,且因高阳一声惊呼,武媚娘瞧瞧抬眼亦是看见着了李承乾的身影,心想恐怕刚才自己被孔先生斥之以不知羞耻之言定被他听在耳里,及笄少女芳心此间彻彻底底的坠入冷峭深渊。 小汝南闻声而望,却见来人正是李承乾,连声欢呼雀跃的张开双臂道:“大兄,抱抱。” 且在李承乾正欲临近汝南时,孔颖达粗声呵道:“汝南,学堂内岂容大声喧哗?” 一声入耳,小汝南连忙缩回小胳膊,怯怯的看了眼孔颖达,又一脸菜色儿朝着李承乾瘪着粉嘟嘟的小嘴儿。 这古怪的老头儿! 李承乾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过身子,朝孔颖达走去,微微拱手:“孔先生,媚娘心善且是不忍高阳受罚,这才说了谎,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孔颖达满脸阴沉道:“殿下可知臣正在授课?” “额?”李承乾一脸茫然,孔老头子撇开话题作甚? “殿下失礼,既然殿下明知臣正在授业解惑,却不由分说的闯入殿内扰乱了臣授业的秩序,这可非一个储君该有的作风。” 李承乾惊讶的看着孔颖达,这老头子难道比魏征还迂腐,虽匆忙闯入学堂,但也不至于上纲上线耶?一时间李承乾或有所知,难怪历史上的李承乾会性格大变,摊上这么个固执的老头,谁能保证自己能每天开开心心的活着。 李承乾并非以身份压人之辈,且老爷子也不允许他那般恃宠而骄,该有的礼节还是得遵从,李承乾语气平和道:“多有冒犯,还望孔先生见谅。” “嗯”见李承乾谦谦有礼,孔颖达甚是满意的露出一抹极为吝啬的笑容,遂之询道:“殿下唐突至此,莫非是想替公主及媚娘说清?” “嗯”见孔颖达脸颊带笑,李承乾心中窃喜,看来孔颖达还是挺好说话。 “哼”陡然间孔颖达大袖一挥,不卑不吭道:“恕臣办不到。” “你”高阳怒不可解,且见李承乾如此平和与孔颖达商讨,他却冷眉相待,霎时之间,高阳很想上前狠狠踢上一脚。 李承乾一个眼神将欲要出列的高阳瞪了回去,心忖道,这孔老头还真令人难以捉摸,遂之开口道:“高阳虽然顽劣但正值及笄之龄,活泼些也算不得什麽不雅;而媚娘又与高阳情似姊妹,因怕高阳受罚,于不忍心才说出诓骗之词,且她还很义气的承担高阳的那份处罚,从某方面看也算得上是一种善意的谎言,故而,还请孔先生从宽处理。” 人因疯狂的偏执而与众不同,或许这偏执中存有瑕疵,但并不妨碍他整体的优秀。孔颖达且怀着食君之禄,为君之忧的心思,一心只想做好本职工作,不负皇恩浩荡。他虽甚为赞许李承乾的才学,然涉及底线之事岂能如此含糊潦糙的感情用事?故轻轻摇头道:“臣且曾听闻殿下于洛浦诗会能言善辩口若悬河,难不成今日殿下想与臣辩解一番何谓‘信‘。” “岂敢”李承乾心忖孔老头怎如此油盐不进,那不成还真眼睁睁的看着丫头和武媚娘被那戒尺鞭击,莞尔眼珠子一转,朝向高阳及武媚娘:“高阳,媚娘,你二人可知错了?” 李承乾猝不及防的一问,高阳且是一愣,武媚娘渐已止住哭声,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各自看了看李承乾,武媚娘甚是眼细,只见李承乾两手搭在小腹中间,正是寻常道歉的手势,虽不知李承乾为何如此,却也甚是甘愿的点头道:“孔先生,媚娘知错了。” 高阳颇有些小聪明,可论大智她也晓得自己抵不过武媚娘,故而学着武媚娘那般点头附和道:“孔先生,高阳也知错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李承乾朝着孔颖达淡笑道:“孔先生,圣贤有云,子以四教:文、行、忠、信,的确做不得假,欺瞒无信之人委实可恨;然圣人又有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而今高阳及媚娘二人皆已认错,还望孔先生宽容。” 在李承乾看来,宛如孔颖达这般偏执的老儒之士,油盐难进,固守犹如顽石,或许只有圣人之言才可使其稍懈,方才他以之言定罪于武媚娘,那麽自己为何不可用之说开罪于二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教育之思(三) 孔颖达睨了眼李承乾,不自觉的轻拍手中戒尺,淡淡道:“殿下所言不虚,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蓦然孔颖达话锋陡转,深邃的眸子直视李承乾道:“然公主及媚娘二人无视学堂秩序,多次在学堂内嬉闹打闹,执迷不悟,屡教不改,如此一来,臣还能坐视不管?” 这孔老头是铁了心要处罚高阳及媚娘?念及此,李承乾把心一横道:“孔先生有所不知,适才高阳是见着孤在窗外旁听,激动些许,不小心打翻砚台,且有后来媚娘,且只剩半刻时便可下堂,然两人却不顾学堂秩序,妄自胡来。” 听至此,李承乾轻轻笑道:“孔先生有所不知,学虽无止境,然凡事过犹不及。先生教授之经书史学苦涩难懂,且一连两个时辰,学生起初可全神贯注竖耳倾听,然过了某个时辰,大部分人都不能集中注意力了,学习本就需要脑袋思考,颇为辛苦。时间长了,怕是她们的身体及内心都会焦躁不安,从而无法安神静听。” 此番话李承乾是结合前世的一个报告所述,一般的少年的注意力持续集中只有10――30分钟左右,成人注意力持续集中只有30---50分钟,然而孔颖达一堂课便是两个时辰,折合成现代时间则可是整整四个小时,如此长时间的脑力活动,且不说高阳及武媚娘了,怕连自己都会开小差。 孔颖达倒是对李承乾一番解释嗅之以鼻,摇头轻笑道:“殿下此言差矣,并非老夫自谕,而今老夫且近古稀之年,半截身子已入了黄土,两个时辰在老夫眼里且也只不过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尚连我这老头子都能撑下来,公主及媚娘正值韶华芳龄,又有何不可?” 科学研究在古人眼里说句难听之言,那便是狗屁不如。李承乾稍稍顿了顿,莞尔转换思路询道:“不知孔先生可坐过马车?” 孔颖达愣杵半晌,且不知李承乾为何撇开话题,有此一问。 “孔先生,乾儿只是想问您往昔可坐过马车?” 这时,孔颖达脸色微红,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夫自幼苦读,旁无外物,不擅驭马,故往昔远游皆乘坐马车,且不知殿下询问此事作甚?” 李承乾偷忍笑意,险些忘记了大唐尚武,多数男子擅骑射,马车仅供于柔弱女眷罢了,没想到自己平淡一问,却掀开了孔老头儿的软肋。不过孔颖达倒也磊落,不会便直言不会,虽有些丢了脸面,但其风骨还是令人钦佩。 “那孔先生乘坐马车感觉如何?” 孔颖达吹吹白须,撇嘴道:“能有什麽感觉,舟车劳顿,沿途人烟罕见,天气或炎或寒,尤令人疲劳困顿。” “那驾车的车夫神态又当如何”李承乾继续追问道。 “那车夫许是长年久月赶车,恶劣山水早已司空见惯,脸色倒也一往如故,或有时还能借着山风高吟几句曲儿呢。” 至此,李承乾扫了一眼孔颖达,随后仰着脑袋幽幽纳闷道:“那就奇怪了,同处一片山河,共乘一辆马车,为何心性差别如此之远乎?” 一声入耳,孔颖达独自轻笑,不以为意,然目光不经意扫到了那殿内的几十名学生,目光陡然一颤。 好小子,转了这麽多弯儿,且最终还是在为高阳及武媚娘求情。 尤在此时,高阳及武媚娘担忧李承乾为了替自个儿无妨。” ps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请假 请假一天,去瞧瞧最近火热的战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世家的担忧 东宫庭院内姹紫嫣红,一众少女素手涤荡,啼笑浅语,整片秋意渐浓的庭院霎时之间热闹非凡,且将卧榻内正在休憩的苏聆月及郑丽婉二人惊动,纷纷推门而来。 苏聆月性子相对冷淡,见着一群女眷正在庭院嬉闹,又悄然回了厢房,郑丽婉看了眼苏聆月的背影,遂之朝着人群纤纤走去。 “郑奉仪!” “嫂嫂!” 不少大唐功勋之女见郑丽婉慢步走来,或有人停下手中正欲飞驰凌空的羽毛球,或有人匆匆忙忙的从秋千上荡了下来,颇为熟练的倾身行礼。 郑丽婉不知发生何事,朝着面前的长乐询道:“长公主,你们不是该在弘文馆学习麽?” 长乐轻笑道:“嫂嫂或有不知,往后我们学习之所恐怕是要挪至东宫咯。” 且在这时,小汝南拉着竹璇凑了过来,亮晶晶的说道:“嫂嫂,大兄好厉害的,要当先生了呢。” “嗯?”郑丽婉虽聪慧过人,此时却也一头雾水。 “郑奉仪有所不知,殿下与孔先生作了个赌局,往后三个月皆由殿下教授我们学业。” 说话的乃是一旁的武媚娘,郑丽婉秀目随意的看了眼武媚娘,继续询道:“殿下和孔先生打赌了?” “嗯,但具体为何,媚娘也不知。”许是察觉到了郑丽婉或有意或无意的眼神,武媚娘说完话便底下了脑袋。 经汝南及小白一事,郑丽婉看得出李承乾对于弘文馆的教学方式有所不满,但也想不到,他作为储君本就政务缠身,还嫌弃忙碌不够,竟将授业解惑的活儿揽了下来,伤势还未痊愈,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人都到齐了麽”李承乾慢悠悠的走进东宫庭院,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截韧劲不在的小柳条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不出的风姿惬意。 李承乾湛亮的嗓门儿引得众人回眸凝望,高阳眯眼笑道:“哇,大兄先生来咯。” 高阳阴阳怪气的一番话引得在场的女孩儿门各个捂嘴偷笑。 李承乾白了一眼高阳,随后阔步走至郑丽婉身侧,询道:“醒了?” 郑丽婉很满足的轻轻嗯了一声,撩了撩耳畔乱舞的鬓发,开口道:“大郎和孔先生打赌了?” 消息倒是传得很快,李承乾也没刻意压低声音,若无旁人道:“和孔先生作了赌约,倘若三个月后女子的学业胜过弘文馆的那群少年,那麽往后孔先生便按照我的思路来授课。” “呀”人群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高阳惊讶的张嘴道:“孔先生莫不是中风了?这哪里还用得着比试,咱们女生的学业能力向来比那群长安劣少不知高上几许哩。” 话糙理不糙,一竿女子纷然点头赞同。 李承乾笑骂道:“就你聪明,我可是与孔先生有言在先,往后尔等与男生比试,成绩仅取其七成”末了,李承乾似笑非笑的凝视着高阳,继续道:“如此一来,高阳可还有信心呀?” “啊”高阳显然始料未及,眼睛张的大大的,不相信的说道:“大兄先生,你可别骗高阳。” “什麽‘大兄先生’,就你怪话多”李承乾轻轻戳了一下丫头的额头,随后面对一众女子温和笑道:“三个月尚早,咱们先别惦记着成绩如何,总之从今日起,孤便是你们的授业先生咯,你们可否中意?” “嗯,殿下文采斐然,小女子不胜荣幸......”在场的女子不少人且还是第一次见着李承乾真实面容,可长安城内流传他的诗词歌赋早已深入小巷,飞入各个空闺幽阁,少女怀春总动情,李承乾长相且又不差,如此一来,这群女子打心眼里喜欢得紧。 小汝南也不甘寂寞的攢着粉嫩的小肉拳,亮起明晃晃的小眼神,翘着小脑袋笑滋滋道:“大兄,汝南也愿意~” 清一色的小萝莉,有成熟的,不成熟的,让人眼花缭乱。李承乾可以教授他们不一样的知识,但就怕揣度不清这些大小萝莉的心思,早在之前他便想好了,学习上归自己管,那些小女儿家的心思则由郑丽婉代劳,这也是为何李承乾将授业之所搬到了东宫庭院。 “丽婉”李承乾轻唤一声。 “大郎有什麽事麽?” 李承乾瞧了眼日头,遂之回道:“眼看就到散学的时辰了,你就带着她们玩玩,我出去一趟,明日再开始授课。” 郑丽婉淡淡浅笑:“大郎,你是想去大理寺?” 这女人可真是聪明的可怕,若无他人,李承乾还真想扑上前好好亲一口那韵味十足的俏脸,按捺住心底的一抹邪欲,李承乾亮开嗓门:“今日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就在东宫休憩玩耍,待到了散学的时辰,郑奉仪会派人送你们出宫。” 说完,李承乾也不顾众人惊愕的表情,从马厩里牵来一匹骏马,奔向大理寺。 ...... 博陵一座毫不起眼的老宅子,乍眼一看,却不及长安随意挑选出一座王公府邸金碧辉煌。然府前门匾劲刻着古色古香的“崔府”二字,便是此二字自汉迄唐蜚声延誉,甚盛益兴。 崔府正殿檀香氤氲腾起,席位坐满数十人,且这些人皆是儒生模样,年纪皆在四十之上。 端坐于席位上席的乃是一名六旬青衫老儒,老儒白发横生,长须半尺,满脸皱纹横竖勾折,五官且有四官尽显老态龙钟,眼睛缓缓睁开,浑浊的眸子矍铄奕奕。此人便是崔氏家主,名唤崔综。 众人皆归入席位后,一名五旬老叟甚是恭敬道:“崔家主,且不知您派人从各州各郡将我等接至博陵作甚?” 老叟话音刚落,不少人放下手中香茶,略带困惑的看向崔综。 崔综笑而不语,遂之命身下婢女将一沓宣纸逐个发放至众人手里。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席下众人接过宣纸后便连忙捧读起来,不多时,这些看似颇为沉稳矫健的老儒生额头汗液止不住的流淌,一手拂起长袖擦汗,一手颤颤巍巍的攒捏着那悄然被汗珠打湿的宣纸。 靠近崔综的一名灰袍老儒终于看完,闭上眼狠狠长吁一气,遂之睁开眼,询道:“崔家主,此事当真?” 霎时之间,众人的目光从宣纸上再次移至崔综身间。 崔综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叹道:“我等虽未世家之主,然多数人一心沉浸于古籍之中,少闻朝堂之事。若不是府中有人在京城当差,咱们差点成了温水青蛙。” 灰袍老儒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若此事当真,咱们世家的地位定然是一落千丈,可老夫很好奇,朝廷哪里来的钱财,竟在整个大唐开办免费学堂?” 话音且落,便有人提示道:“郑家主莫不是忘了,去年咱们大唐三弥山一战,可谓硕果累累,再加之这些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朝廷国库日益添增,怕是这些钱全用在了免费学堂上。” “不错,并且近年来,大唐在边界贸易中所获利润极为恐怖,用于支撑免费学堂的修建不在话下,且随着活字印刷术及廉价纸的问世,这免费学堂或许还真能让那些寒门贱子鲤鱼跃龙门呢。” “笑话,那些寒门之子尽出劣辈,这龙门岂是那群人所能染指,天下桃李皆出自我五姓七望,其余漏网之辈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卢家主此言差矣,那些寒门之子虽出身卑微,但奈何有人却喜欢的打紧,君不见长安满朝文武有几人出自我五姓七望?” 见着众人议论纷纷,崔综接过话茬道:“当年魏文帝创立九品中正,朝野上下无一不是我世家之子弟,可谓风光无两。然自前隋罢外选起科举直至而今,我等世家地位日益严峻,当今天子更是对寒门子弟启用来者不拒。再观我五姓七望除却陇西李氏,皆被朝廷打压,前些年,天子还篡改,将我等世家之姓排之于后,如今又建造免费学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矣。” 不少人也看出了其中利害关系,范阳卢氏连忙询道:“崔家主,那可如何是好?倘若任由免费学堂完工,不须二十载,我等世家定然是土崩瓦解矣。想我等世家屹立百年,切不可毁在我等手中。” “诚然如此,敢问崔家主可有妙计化解此危境”说话的乃是太原王氏家主。 这些世家往日虽然存有利益冲突,但在面对寒门崛起却保持的极为齐同的腔调,他们既然是五姓七望的家主,肯定不是傻子,看似儒气横生,实则各个老奸巨猾。这些人或心中早已闪过若干个应对之法,只是不愿第一个说出来,毕竟出头椽儿先朽烂。 崔综见众人齐齐盯着自己,眯眼笑道:“诸位家主不必过于惊慌,满朝文武虽多出自寒门,但纵观大唐天下,各州各郡的地方官员皆出自我五姓七望。且那免费学堂尚在修建,只要我的同心协力,定然能熬过此番困境。” 崔氏作为天下第一氏,定然是皇权打压的第一个对象,这一点崔综心知肚明。不论如何,他且要为了家族势必要奋起反抗,但也不能只有他崔氏上前,而其他氏族在后面捞便宜。因此崔综方才说话之时,狠狠咬重了“同心协力”四字。 总之,这趟浑水大家一起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布网 崔综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不能只由崔氏上前打头阵,在座的皆是世家子弟,倘若你们作壁上观,那麽仅有我崔氏一族定然不是皇室的对手,而今若不抱作一团,将来定然是唇亡齿寒的局面。 范阳卢氏凝眉思虑片刻,环顾四周,却见众人闷声不响,摇头轻叹道:“诸位家主,崔家主所言不虚,往昔吾等虽有纠葛,然面对皇权欲意启用寒门之举,诚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往日的恩怨咱们暂且搁置下来,现如今还需同仇敌慨,合力抵挡汹涌而来的危境。” 范阳卢氏向来以博陵崔氏马首是瞻,见着卢氏家主替崔综说话,众人倒也不奇怪,只是众人尚心存侥幸,毕竟五姓七望中且只有崔氏一家独大,素有“天下推为士族之冠”之美誉,或许身在长安的天子只是想打压一下博陵崔氏日益鼎盛的名望而已。 再者说,此事牵连甚广,可是要与天家抗争,倘若走错一步,那可是满门抄斩的下场,作为家主也担不起如此骇人的责任,五姓七望虽然掌控了大唐地方官员十之八九的局面,奈何大唐以武立国,文人雅士再怎麽名声远播,却也不是那千军万马的敌手。 静,殿内静的可怕,空气犹如凝结了一般,毫无声响。 崔综坐于殿堂,一一扫视着众人,脸色如常,淡淡道:“诸位心中所顾虑的老夫也能拿捏三分,老夫且问上一问,如今天子较之前隋杨广如何?” “这?”不少人诧异的看向安之若素的崔综,脸色甚是困惑。 崔综眯眼笑道:“诸位不必惊慌,咱们只是私底下讨论,此事断然不会传出坊间。” 大唐虽不以言论获罪,然背后议论天子之举也算失德失忠,倘若有心人故做文章,那罪过可就大了。 众人面面相觑,双目缓缓闭合,缄默不言,活成精的这些老儒谁也不愿第一个开口。 这般情况到也在崔综的意料之中,不尽一样端起香茶,暗暗向范阳卢氏又递了一个眼神。 范阳卢氏得到暗示,轻轻咳嗽一声,见着众人的目光再次撇了过来,便开口道:“老夫先谈谈自己的看法,杨广即位初期倒是一位明君,励精图治,征讨外夷,只是步子跨得太大,为了巩固皇权,开创科举,不断打压我世家阀门。到了末期,杨广一边莺歌燕舞一边穷兵黩武,至此天下大乱。当年杨广极力废除九品中正制,启用寒门贱子,且让吾等一心报国的世家子弟寒了心神,便也不愿帮助杨家安乱,那杨广最后也落得个缢死的苍凉局面。” 许是说着说着,卢氏想起了隋末动乱那民不聊生的场景,轻轻叹息道:“而今大唐成立之初,且已有盛世迹象,当今天子目前来看确实算得上一位开明君主,奈何贞观四年大破东.突厥,贞观七年初又一举拿下西域辽阔疆域。” 说到这儿,范阳卢氏看了眼崔综,遂之捏紧拳头咬牙道:“帝心或已膨胀,大唐沿袭前隋科举制度并大肆启用寒门也就罢了,咱们世家息事宁人也不想天下再逢大乱,但奈何有些人却一心置吾等寒门于死地,不知不觉间竟开始修建免费学堂,好一招釜底抽薪,倘若吾等犹如温水青蛙后知后觉,那可就危险了。” 范阳卢氏的一番话倒也使得冷清的大殿有了一丝窃语,崔综浑浊的双眼露出一抹笑容,开口道:“自圣人登基已有七年,对外战争威震四夷,对内虚心纳谏,轻徭薄赋。这些年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诚乃离不开天子的大治之才。当今天子并非寻常之人,纵观其施政,便可知野心勃勃,怕是要将大唐打造成前所未有的盛世。如此一来,只要吾等拧做一团,天下地方官员俱于一处,天子顾及整个大唐的安稳,定然不敢动世家之分毫,毕竟大唐的运作可离不开吾等世家。” “依崔家主之意,吾等是要号召大唐各州各郡的世家官员,齐同逼迫天子撤销免费学堂?” “非也”崔综摇头轻笑道:“与天子直面争锋非明智之选,咱们世家虽是为自保,但也不可乱了得之不易的太平。若非最后,切不可扰乱国基。” “那依崔家主之见吾等该当如何耶”说话的乃是太原王氏家主,且见崔综并未有心与天子直面抗衡,募然稍稍松了口气。 崔综回道:“纵观如今局势,天家及世家颇为平衡,天子因安平盛世不敢乱肆打压世家,而吾等世家且因太平之年桃李天下亦不敢以下犯上。天子虽有心提拔寒门,但也不敢过于张扬,但而今却不一样了,免费学堂定然会打破此番平衡,且会使得吾等世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哼,且据某所知,这免费学堂还是咱们那位诸君提出来的。” “太子殿下?” “崔家主此言当真?” 众人甚是诧异,要知道那位太子入朝不过一载,怎麽会想到如此歹毒的计策来算计五姓七望。 “哼,老夫何曾诓骗过诸位?”待众人论起李承乾,崔综眼里闪过一丝锐光,“老夫愿以崔氏数百年清誉作誓,适才之言无半点虚假,咱们的储君可是对世家意见大得很嘞。” “这...这...这不可能,咱们五姓七望与东宫素无瓜葛,他没理由会加害于吾等耶?” “难道是长孙无忌及杜如晦那两个老匹夫向殿下进了谗言,要知道那两人可是对吾等世家怨念已久。” “是了,长孙无忌乃是殿下亲舅常年出入于东宫,至于那杜如晦听说也与东宫素来交好,怕是这两人借着殿下的口舌向天子进了谗言。” 霎时之间,殿内又熙熙攘攘起来,不一会儿众人见李承乾身边的亲近之人分析了个透彻。 “诸位家主稍安勿躁”崔综连连摆手示意众人莫要再哄吵,继续道:“不论是受何人影响,那位储君也是对我世家且无半分好感,倘若他日此人登基,加之寒门贱子在旁连吹耳语,那吾等世家岂有容身之所?”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崔综突然站起身子,目光如炬,一个字一个字吐道:“唯今吾等只有一条路了。” “啪”也不知是谁不小心将手里的茶樽打翻与地,吓得旁人连连大颤。 崔综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便是废了李承乾。此事关乎大唐之命运,众人之命运,朝天满朝文武之命运,谁敢发话,一时间众人皆是闷声喘着粗气儿。 这时,郑氏家主微微颤颤的起了身子,脸色极为难堪,朝着崔综拱手道:“崔家主,老夫突感不适,先行告退”说完,郑氏家主便迈着步子匆匆向门槛走去。 “郑家主,你以为你逃得掉麽?” 郑氏家主停下步子,背对着众人,唉声叹气,良久才转头道:“崔家主这是何意?老夫也不忍心世家衰败,但我郑氏于五姓七望中排列最末,能力有限,对于废储之事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崔综稍稍上前一步,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轻笑道:“是麽?莫不是郑氏出了一个区区奉仪,郑家主便倒戈于东宫那边了吧?” “这?”郑氏家主抿了抿嘴,终究没说什麽。 范阳卢氏亦站起了身子,将郑氏家主拉回席位,笑道:“郑兄,你还当真指望那郑丽婉能替你郑氏谋得福利?她且不过是天子为了扫去自身污渍而强塞与东宫,你以为东宫会承你的情?再说,且观免费学堂正如火如荼的修建,皇室且因一名区区的九品奉仪而顾及你郑氏?” 崔综轻轻拍了拍郑氏家主的肩膀,说道:“郑家主,现如今他不废则世家破,此事且非一个女子所能化解,你心里可要好生掂量,毕竟天家无情矣。” 郑氏看了眼崔综,长吁一叹道:“即便将他废了又如何?那免费学堂可是由天子亲自下旨修建,不能与天子直面抗衡,吾等又能做得了什麽” “郑家主此言差矣”,崔综似笑非笑道:“我们虽不能与天子正面相碰,但也要敲山震虎,让天子明白我等世家并非温水里的青蛙,免费学院一事我们世家决不答应。” “所以崔家主是想借机废掉那位爷让朝廷上下知道我们世家的心声?”范阳卢氏适当的接过话茬。 “不错,废除那位爷一来可以敲山震虎,令天下人知晓我世家并非好欺辱之辈;二来那位爷若是登上大统对我世家极为不利,羽翼未满之前废了他,也好高枕无忧。”崔综说的甚是平淡,仿佛废了一国之储君好似轻而易举之事。 “诸位家主,此事的确干系甚大,老夫也不强求各位,只是还望各位为了世家百年基业好生斟酌一番”许是有些口干,崔综说完后便归于坐席,端起一樽香茶且品且观望着众人的神态。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起身的乃是太原王氏家主,这些年关陇柴氏身受天家眷顾,因而同处在太原的王氏不断遭受柴氏打压,太原王氏早有预感朝廷似乎要严厉打压世家,而今听到崔综之词,更是深信不疑。 “崔家主,太原王氏愿助您一臂之力”王氏家主也不糊涂,他只是说助力崔氏绊倒李承乾,这样可尽量减小事败后太原王氏所遭受的天家怒火。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二个,第三个便只是时间的问题,不多时又有几人起身恭拜。 “范阳卢氏愿助崔家主一臂之力!” “清河崔氏愿助主族一臂之力!” “范阳邹氏愿助崔家主一臂之力!” “荥阳郑氏亦愿助崔家主一臂之力!” ...... 月票是零只怪自己更新及文笔,但推荐票也是零,想哭,还望各位大大投一下保底推荐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死牢见闻 当李承乾策马奔入大理寺之时,且不知世家针对他的一张巨网正悄无声息的铺开,这已是他第二次进入大理寺,故甚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便驭马临至大理寺门前。 “卑职拜见殿下。”门前的两位守卒连忙上前拜道。 李承乾扯住马缰,跃马下身,询道:“孙少卿可在寺内?” 一名年长的守卒回道:“启禀殿下,孙少卿去了尚书省送折,而今有戴主卿留于大理寺内。” 闻言,李承乾点点头,随后将马缰交给了身前的守卒,阔步走进大理寺正殿。 大理寺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庭,掌管大唐各类刑狱案件的审理,其下设大理寺卿一名,从三品,为大理寺主卿;大理寺少卿两人,正四品,辅佐大理寺卿主政;再到下面便是具体到大理寺各个职责所在的基层官员了,包括大理正、大理丞、大理主簿等。 李承乾与孙伏伽较为熟悉,故而适才有所一问。然大理寺的真正掌权人还是大理寺卿戴胄,此人于行冠礼上倒也有过一面之缘,但不曾深交,也不知没有老爷子的旨意,能否进入天牢。 李承乾慢步走至正殿门前,只见殿内鸦雀无声,十几张木案井然有序的摆满大殿,数十位或苍老或年壮的老儒正襟坐在木案前,一手执笔,一手翻阅卷宗,时不时的握住笔杆子轻轻在宣纸上划上一道墨痕,殿内上席坐有一绯袍儒生,年约四旬,青须青发,五官颇为端正磊落,此人便是大理寺卿戴胄。 李承乾轻轻咳了一声,遂之开口道:“戴主卿。” 李承乾的一嗓子打破了殿内安谧的气氛,众人抬起头朝着殿外望去,只在一瞬,众人连连起身,迎了上去。 “臣拜见太子殿下。” 戴胄亦是放下手中软毫,起身阔步上前,拜道:“臣戴胄拜见太子殿下。” “诸位无须多礼。” 戴胄正起身子询道:“不知殿下莅临大理寺所谓何事?” 见着众人齐齐看着自己,李承乾笑道:“诸位若有政务缠身且先行忙去,孤只是有些小事想请教戴主卿。” 不多时,众人又回到了木案前继续批阅卷宗,这时李承乾才开口道:“戴主卿,当日在华阴驿站擒获的贼人可招供了?” 戴胄摇头道:“不瞒殿下,那贼厮是个硬骨头,嘴巴紧得很,就连陛下亲自审问也问不出个半点有用的消息。” “殿下要不去天牢里瞧瞧那厮?” “嗯?”李承乾微感诧异,“戴主卿,孤没有旨意也能进天牢?” 戴胄笑道:“当日殿下失踪之际,陛下便曾说过此贼人交由殿下随意处置。” 没想到老爷子考虑的倒是周全,这仇恨理当自己亲手雪恨,李承乾轻轻点头道:“那有劳戴主卿领路了。” “殿下这边请。” 就这样,李承乾跟随在戴胄身后,不一会儿便走进了阴气四起的天牢,此处天牢幽冷无比,腥臭味儿弥漫着整个空气中,与自己及魏征当日的关押之所可谓天壤之别。 许是知晓李承乾心头疑惑,戴胄解释道:“殿下,此处乃是大理寺严禁之地,关押之人皆是罪恶滔天之辈,这般环境倒也适合这等穷凶极恶之人。” 李承乾点点头不再言语,一路经过,牢房内的犯人犹如猪狗,躺在青苔横生的狭小空间里,双目皆是充斥着黯淡无光的死亡之气。当然这些人罪有应得,李承乾打心眼里不会同情,就犹如那贼厮,若不是他的原因,自己怎会落难失忆,婉儿又怎会死去? 很快,两人径直走到角落,深入越深,腥味气息愈来愈大,气味有些刺鼻扎目,即便是长年工作在大理寺的戴胄也不禁捏住鼻尖。 李承乾停下脚步,望着那牢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干,讷讷道:“这便是那贼厮?” “嗯”戴胄轻轻点头。 李承乾有些惊讶,牢内之人便是当日在华阴接驾的驿夫,没想到此间竟成了如此模样,浑身褴褛,蓬头垢面,宛如一捆干瘪的柴火搁置在牢房内,更让李承乾受不了的是,牢房内密不透风,这厮吃喝拉撒于一处,那粪便沾染在其腐烂的伤口上,爬满蛆虫,令人恶心作呕。 光明永远有他黑暗的一面,而今的大唐渐已盛世,然大理寺便犹如人间炼狱,阴森麻麻。李承乾不在乎这厮到底受了多少酷刑,他只害怕此贼人熬不下去,很是便宜的死去。 “戴主卿,这厮莫不是死了?”瞧着那干瘪的尸体躺在潮湿的地板上一动也不动,李承乾有些担心的询道。 戴胄轻轻摇头,对旁侧的一处内房吼道:“周定贵,李安福何在?” 不一会儿,两个狱卒打扮的大汉纷然出列,两人络腮胡子布满脸颊,乍一看凶神恶煞,但见着李承乾及戴胄后,连忙作揖恭敬道:“殿下,戴主卿。” “快将牢门打开,将此贼人绑在刑器上,殿下要亲自审问。”莞尔戴胄又朝着李承乾说道:“殿下稍等,这厮死不了,一旦有异样,黄太医便会亲自过来救治,想来只是睡着了。” 两名狱卒手脚甚是麻利,牢门打开后,一左一右架住那贼厮的肩膀吗,直接拖到了适才两名狱卒出列的内房。 李承乾亦跟了过去,这内房夹杂在众多牢房之内很不起眼,适才经过全然无知,待入了内房内,即便是向来沉着冷静的他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滴乖乖,算不得宽敞的内房竟摆满的五花八门的刑具,有些刑具上还沾染了血迹,再仔细一瞧,不乏可见碎肉,千军万马且淌了过来,却被这些人为制造的铁疙瘩震惊的有些头皮发麻。 两名狱卒正在将那贼厮困在类似于十字架的木桩上,李承乾犹如刘姥姥初入大观园,甚感新鲜,随手拿着一个瞧不出模样的铁疙瘩,询道:“戴主卿,这是何物?” 戴胄捋了捋不长的青须,笑道:“此物唤作‘刖’乃是我大理寺常用的刑具。” “那具体何用?” 戴胄也拿起另一个铁疙瘩,放在脚边演示道:“殿下你看,将刖置于囚犯双脚上,只要用力合住这个托柄,两边的铁齿便紧密啮合,使用的劲道愈大囚犯感觉的疼痛愈深,倘若冥顽不灵着,可二人合力直接将囚犯的双足斩下,谓之曰刖刑。” 经过戴胄的一番解释,李承乾心中也有些明白,这铁疙瘩宛如大号的剪刀,只不过两刃并非线行,而是参考了脚踝的形状,中间是一个弧形,正好锁住犯人的脚踝。尤让李承乾诧异的是“刖”的手柄很长很长,怕是只要轻轻用力,犯人便痛不欲生,这不就是杠杆原理麽?想不到古代人竟将巧妙的物理原理用在了牢狱,不过能发明出这刑具之人倒也是个人才,而今大唐科技院不正缺少人才麽? 故而李承乾轻轻笑道:“戴主卿,不知这“刖”是何人所创?” “怎麽?这“刖”有问题?”戴胄疑惑道。 李承乾摇头道:“东西没问题,只是这“刖”设计的极为巧妙,孤很想知道此物为何人所创。” 霎时之间,戴胄青面绯红,淡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刑具乃是犬子所创。” “哦?”李承乾颜色一亮道:“难道令郎也在大理寺就职?” 戴胄摇头苦笑道:“他哪有那个本事,整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若不是他娘亲护着,老夫定要打死那个不争气的畜生。” “额?”李承乾一时语塞,不知说什麽好。 戴胄继续道:“不满殿下,那劣子虽不学无术,但尤爱钻研各种工器。前些年臣刚迁入大理寺,犯人审问效果极为低下。后来在府中抱怨了几句,没想到那小子过了些日子便将这“刖”送到臣面前”说到这儿,戴胄眼睛隐约有些骄傲道:“殿下你且看,内房内刑具五花八门,不少都是那小子所创,你别说,这套刑法下来,还真没几人扛得住。” “变态”望着琳琅满目的刑具,李承乾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声,然脸色如常道:“没想到戴主卿之子竟有如此才华,今日孤算是开了眼界。” 戴胄笑着摆手道:“殿下过誉了,那劣子且也只会研究这些煞气之物,于私塾学习数载,而今且连一篇像样的论语都背不出,有什麽才华。” 且在这时,那两名狱卒已经将贼人绑的严严实实,一人前来抱手禀道:“启禀殿下、戴主卿,一切准备妥当。” “嗯”戴胄轻轻点头,遂之冷冷看向那昏睡不醒的贼人,淡淡道:“哼,这般动静还睡得这麽死,周定贵你去给他醒醒脑袋。” “诺!” 周定贵得令后,端来一大桶浑浊不堪的水,看了眼那贼厮,又从一个框里拿出几块冰块丢入水中,用着手腕粗细的目光狠狠的搅动;另一边,李安福亦是拿来一个木桶,打开盖子,热气沸腾四溢。 戴胄见李承乾面带疑惑,眯眼笑道:“此刑唤作‘冰火两重天’,先泼一盆冰冷刺骨的凉水,待犯人隐约清醒之后,立马泼一盆热水,保管那叫一个清醒。” 没想到硝石制冰且能利用在刑讯逼供上,想到此法的还真是人才,李承乾似笑非笑道:“这也是令郎的主意?” 戴胄丝毫不显尴尬,反而有些畅然道:“那劣子算是有些小机灵,若是放在学业上那该多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婉儿? 周定贵、李安福两人一左一右各自环抱木桶,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凶神恶煞的脸颊露出极为阴冷的笑容,大手一挥,淋淋洒洒,先是那冰寒刺骨的冰水将那贼厮泼的满面,尤且待那贼厮软不拉耷的缓缓睁眼之际,又一桶冒着热气的烫水倏然而至。在疲倦的时候,人的反射能力及感知能力较为缓慢,那贼厮先是不为所动,遂之突然张嘴一阵鬼哭狼嚎,歇斯底里的无畏挣扎。 周定贵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怒眉呵斥道:“叫什么叫,信不信老子将你舌头割了?” 一旁的戴胄见周定贵自称“老子‘,连忙朝着李承乾说道:“殿下莫怪,倘若这些狱卒嘴脸不狠一点,根本压不住犯人的煞气。” 职业病而已,李承乾淡笑道:“戴主卿多虑了,而今这贼人已清醒,孤想亲自审问,你看如何?” 戴胄微微点头,随后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那贼厮早已体无完肤,披头散发,浑身臭气熏天,李承乾拿来一根木棍轻轻拨了拨那贼厮面前杂乱无序的头发丝,冷声道:“你可还认得孤?” 贼厮双瞳充盈血丝,淡淡扫了一眼李承乾,且只在一瞬,不像样的眼珠子却杀机暴起,双手努力挣扎着扣死的铁链,怒张血淋淋的嘴牙,恨不得扑上前咬死李承乾。 怨气滔天也不外如是,李承乾很好奇凌风阁的这些杀手为何如此毒恨自己,要知道自己长居于长安及终南山,不曾与他人有过纠纷,这怨气该当从何而来耶? 他恨自己,自己何尝不想扒了这群贼子的皮,李承乾将木棍死死抵住贼厮的喉咙,怕是再进三分,贼厮定然穿喉而亡,李承乾忍着心中滔天怒火,咬着牙齿“咯咯‘作响,“知道的全说出来,孤可让你舒服死去。” “哼”贼厮冷冷一哼,扭曲着脸咆哮道:“放屁辣臊,腌臜贼子你不得好死。” “啪”周定贵又是一个大嘴巴子,龇牙裂目道:“老狗,嘴巴子放干净点儿。” 李承乾手持木棍轻轻敲击着贼厮血肉模糊的肩膀头子,魅笑道:“说说你们黄组藏匿与何处,说出来孤会给你个痛快。” 贼厮吐了一口淤血,阴冷道:“哼,什麽黄组,大爷从未听说过。” 霎时之间,周定贵又举起粗手作势扇过去,却被李承乾阻止下拉,李承乾倒不是怜悯此人,且见此厮不过一口气尔,还真怕周定贵一个不小心将这贼人舒服的扇死过去。 戴胄见状吩咐道:“周定贵、李安福你二人先在外面候着,若有命令自然会唤你二人。” “卑职遵命。”两人得令后拱手退至内房外。 李承乾将怀里的“天”、“地”、“玄”三枚令牌丢在贼厮脚下,轻笑道:“别装糊涂,孤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你只需告诉孤你知道的一切,孤定不会再为难于你。” 贼厮往脚下一瞧,身子陡然微颤,双目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承乾,半晌才吐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李承乾轻然一笑:“别忘了,孤乃大唐储君,弄死几个跳梁小丑不在话下。” 贼厮先是一愣,遂之哈哈大笑道:“我倒以为你乃是凭着自身武艺杀了他们,却不想还是动用了旁人。李承乾你可要在皇宫里好好呆着,只要你出了宫定然不得好死。” “孤的安危你大可放心,即便是你那背后的主子死了,孤也会健健康康的活着。”李承乾瞧了眼贼厮足踝溃烂的皮肤,啧啧叹息道:“又疼又痒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吧?只要你坦白,你可任意选一种死法。” “呸”贼厮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唲了一眼李承乾,随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戴胄提示道:“殿下,要不用刑看看?” 李承乾询道:“往昔难道没用刑?” “用了,整个牢房的刑具通通用了一遍,可这贼厮嘴巴紧得很,打死也不吱声。”戴胄许是知晓李承乾的意思,继续道:“可若不用刑,干瘪瘪的询问,这厮更加不可能透露实情。” 李承乾摇头轻笑:“刑具就不必了,若是整出个好歹,又让黄太医过来医治,岂不让其碰的满身污垢?” 戴胄亦是点头赞同,当日天子连审三日,且将此贼厮整的只剩一口吊命气,黄轩亭赶来及时,妙手回春又将贼厮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待天子走后,黄轩亭直接晕了过去,原因无他,诚乃是给贼厮身上的骚腥臭味给熏的。 “那现如今该怎麽办?”戴胄蹙眉询道。 “等!” “等?” 李承乾点头道:“戴主卿稍后便知。” 有些人的精神能力或比泰山坚定,若是硬来只能铩羽而归。但凡事都有其死穴,再坚强之人亦有软肋,此贼厮或许无惧生死,但他能对自己的妻及子的性命亦能熟视无睹麽? 于此刻,李承乾不否认自己内心深处的卑鄙,早在自己失踪之前,老爷子便将这贼厮的面容分散之各州各郡,老爷子贵为天子想查出一个人的底细非常简单,所以这贼人的家室正从华阴押往长安,李承乾昨日便派遣黄飞前去接手,想来不多时便能赶至大理寺。 趁着空闲,李承乾若无其事道:“你真的愿意为了那群贼寇而罔顾妻儿性命?” 只在一瞬,贼厮突兀睁开眼道:“你是何意?” 李承乾莞尔轻笑:“没什麽,只是让你一家人在长安团聚而已。” “卑鄙无耻”霎时之间,贼厮愈加暴躁如雷,不断的挣扎着身子,臃肿的眼睛仿佛要炸裂一般,咬牙啮齿,疯狂的咆哮道:“小人,枉为一国储君,竟行如此卑劣之事,我便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承乾大袖一挥,冷笑道:“哼,我卑鄙无耻?若不是尔等贼人,婉儿怎会死去?她才十五啊,那麽单纯可爱的女孩,可是尔等连畜生都不如,暗箭也就罢了,还涂抹剧毒。”说到这儿,李承乾声音愤然激动,虎目含泪,压抑已久的怒火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倾泻而出,一手抄起搁置于一旁的木棍,歇斯底里的狂嗥道:“别他妈的以为老子不敢宰了你,老子早想活刮了你们这群畜生,今日定要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贼厮愣了,李承乾咆哮怨恨的目光且使得他本已宁死不屈的心脏竟显露微微恐慌。 戴胄讷讷的大开嘴巴,满眼不可思议,这还是往日那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大唐储君? 且在二人木愣之际,李承乾高高抬起手中木棍,欲直接劈向贼厮的脑袋。 “殿下,不好了!” 木棍临近贼厮头顶,溅起一阵狂风,贼厮枯叉的发丝随着棍风徘徊迭起。呼喊之人正是黄飞,被他这麽一嗓子呼吼,李承乾从怨念中清醒过来,瞪了一眼贼厮,遂之重重的丢掉了手中木棍,朝着黄飞走去。 见着黄飞满身鲜血,李承乾连声询道:“怎麽了,发生了意外?” 黄飞大喘着粗气道:“中途遇到了埋伏,和那些贼人厮杀了一番。” “人可有事?” 黄飞知晓李承乾口中所说的乃是何人,猛吸一口气回道:“卑职带着野狼团众人临近华阴,准备从当地官吏手中接过那些妇幼,然赶到华阴郊外之时,却见一群蒙面贼人正与官吏厮杀,刀剑无眼,那些妇幼全死于刀刃之下。” “全死了?” 黄飞狠狠点头道:“那些贼人起初只是想虏获妇幼,而后见着吾等赶来,便痛下杀手,不惜以死抵命。” “唉”李承乾轻声一叹,还是低估了凌风阁的势力,看来这些人和自己想的一样,想劫持贼厮的家属胁迫贼厮不可吐露实情。突然李承乾眼睛一凛,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大理寺有内鬼?否则凌风阁如何将消息传送于天牢内的贼厮从而以作要挟呢? 事已至此,李承乾见黄飞风尘满面,伤痕颇多,摆摆手道:“黄飞你先去找个大夫包扎一下伤势。” 黄飞却顿了一会儿,抱手道:“殿下,那群妇幼虽全被灭口了,但卑职清扫战场时却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位昏睡的少女,且不知此女是不是那妇幼中的幸存者。” 听之,李承乾心中一喜,遂之笑骂道:“黄飞,那你觉得一个寻常家的少女会睡在刀剑呼啸的官道边麽?” 黄飞有些尴尬道:“殿下,卑职只是不敢断定而已。” “去吧,将那少女领过来不就知道了麽。” “诺。”遂之黄飞连忙窜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赶了过来。 少女很安静的睡在黄飞的背上,琼鼻宛如流泉,一袭浅绿的襦裙破烂不堪,流苏髻下的青丝也不经意间溜了出来,脸颊虽然有些脏兮兮,却也掩盖不了那清澈无暇的芳容,若再过个四五载,想必又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婉儿”待见着少女第一眼,李承乾募然石化,犹如一尊檀香木雕,纹丝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的凝望着黄飞肩膀上的少女,惟恐眨眼之间少女便从自己眼前消失。 谢谢无所谓052、书友24602567月票支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许你一生 少女酣睡的模样像极了林婉儿,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李承乾热泪盈眶,嘴里喃喃不止,飞身临至黄飞身前,极为小心的从黄飞背上将那少女抱至怀中,目光柔澈,感受着少女均匀的呼吸声,左手轻轻的抹去少女粉嫩脸颊上的尘埃。 戴胄愣了半天,适才还听闻此女或可能乃是贼厮之女,怎的而今面前的李承乾却是一脸温柔相待,不明所以的戴胄终忍不住道:“殿下,您认识此女?” 李承乾瞧着怀里再熟悉不过的清秀嫣容,轻轻点头,心念道,原来连老天爷也舍不得清秀的水仙就此枯萎,不禁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且在李承乾感受着那柔软的身子传递过来的淡淡温暖,绑在刑具的那名贼厮突见少女容貌,顷刻间犹如暴躁的野狼,挣扎着残破不堪的身躯,撕心裂肺道:“芷儿,芷儿,你怎麽了你别吓爹呀......”,贼厮见少女一动不动的躺在李承乾怀里,口中带血,竭尽全力咆哮道:“畜生,你们这群畜生,连芷儿都不放过,老子就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你李家一男一女......”贼厮愈来愈没力气,整个身子垮塌了一般吊在铁链上,悲天悯人,啜泣声愈来愈小,“芷儿,我的芷儿......” 许是贼厮肝胆俱裂之声惊扰了熟睡的少女,少女犹如小松鼠一般不安分的在李承乾怀里拧了拧,小手揉了揉尚未开启的双眸,缓缓睁眼却见李承乾淡淡的笑容,莞尔怯怯道:“这是哪儿?” 只在一瞬,贼厮突然猛地抬起头来,大喜过望,扣着沉重的铁锁的双脚不由自主的向前迈进,却又被那铁链给拉了回来,反弹性的狠狠撞击在木桩上,然仍旧喜不自胜道:“芷儿,芷儿,你没事吧?” 少女胆怯的看了眼李承乾,随后素手撑着李承乾胳膊,待小脑袋越过李承乾的肩膀,瞧见那贼厮的模样,霎时之间,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一把推开李承乾的胸膛落地,遂之奔向贼厮的身前,梨花带雨的捧着那贼厮血迹斑斑的粗脸,哽咽道:“阿爹,你怎麽了?” “傻孩子,别哭”贼厮手脚皆被钳制,故用着脏污的额头贴了贴少女白皙的云鬓,露出一丝笑容道:“芷儿莫哭,阿爹没事的。” “阿爹......”少女上下打量着贼厮的身子,竟发现没有一处完好无缺,悲痛之余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整个内房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李承乾的一颗心郁结难测,少女显然不是婉儿,但那纯真的脸颊却于婉儿别无二致,木讷的盯着面前抱头空哭的父女二人,李承乾眼角清泪悄然落在地面,原来只是一朵相似的水仙罢了。 “哈哈,咋的牢房起风了,他娘的吹的一眼全是沙子”戴胄干瘪的笑了几声,遂之似模似样的揉了揉双目,李承乾虽面色不改如常,但戴胄却也能从那闪闪发光的泪珠上瞧的那浓浓的怅然悲痛,可堂堂储君且在牢房为罪犯落泪,岂不有失体统,故为了那威严的皇家礼仪,戴胄找了一个自认为算不得蹩脚的理由敷衍着自己及他人。 李承乾狠狠抿了抿眼睛,将眼眶的泪珠儿撇了下去,淡淡道:“戴主卿,黄飞,你们先下去。” “殿下,这怕是不妥吧?”戴胄有些担忧道。 李承乾轻轻摇头道:“戴主卿莫要担心,孤不会有事。” “可是,那贼厮尚有些力气,只怕......” “唉”还未等戴胄说完,李承乾拂手打断道:“戴主卿莫要多虑,孤自有分寸。” “可......”戴胄刚起口尤见李承乾那不耐烦的神色,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重重一叹道:“那还望殿下自己小心一些。” “嗯,去吧。” 黄飞很清楚李承乾的身手何等恐怖,而今的贼厮怕是只要一拳便能将其轰杀,所以他倒也不担心,拱手拜拳后随着戴胄的背影一同出了内房。 李承乾心神不宁的望着那抽搐哽咽的少女,失神默语道,这世上难道真的会有一模一样的人麽,不经意间提起步子缓缓走向少女。 “芷儿,快躲进为父身后”贼厮正是面对着李承乾,见李承乾愈来愈近,吓得连忙用肩膀头子将少女拐向身后,气息急促宛如一只见了猫的老鼠,那里还有半点适才那的冷酷不屈之色。 尤是贼厮心切用力过猛,少女重心不稳,弱不禁风,宛如一束脱离泥土的水仙,眼看着那光洁无暇的额头就要磕在后方的刑具上,李承乾眼疾手快,携一阵清风而来,左手前伸,待触碰到少女的胳膊,一把抓紧,往回一扯,少女悄然落入李承乾怀里,少女颇有些惊魂否定,啜泣亦变得哑然无声,眼神幽幽的望着李承乾。 “可伤着了?”李承乾放开手,认真细腻的排查着少女的身躯,且见少女安然无恙,心中这才稍松一气。 贼厮少有的不带怒色的望着李承乾,方才这少年还要以自己全家性命做要挟,而今却出手相救芷儿,他到底在算计些什麽?亲情向来是人之短肋,贼厮虽凶神恶煞,草菅人命,但也是一个父亲。这天下除了极少数冷血无情的牲口之外,多数人且舔犊情深。 李承乾那温和的目光有些令贼厮崩溃,他不知道倘若自己死了,自家女儿在他手中会落得个何等下场,莞尔失去了往日的桀骜不驯,垂着脑袋似乎是在向李承乾认输,“你到底想做什麽?求你放了芷儿,求求你了,你不是想要知道实情麽,我说,我立马说,但求你绕过芷儿......” 李承乾猜对了贼厮的软肋,却也没念及到自己的软肋,且在黄飞带着少女进入内房的那一瞬间,一个天牢死囚,一个大唐储君,双双松懈了自己固有的坚持,这一刻贼厮定会知无不言,这一刻的李承乾又哪里忍心挟持少女的性命而逼训呢? 少女红着眼眶,蹲下身子,怯怯的看着李承乾,从她父亲的话里,她且能明白,面前对着自己淡笑的大哥哥或是让父亲饱受酷刑的凶手。 李承乾此刻倒有些急切,他不想自己在少女心中留下一点污迹,莞尔亦是蹲下身子,柔情似水道:“放心,哥哥不会伤害你,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与你。” 天家向来狡诈,贼厮不知李承乾为何如此对待芷儿,然心忧其背后或有肮脏之举,语气且将姿态放在最低的求饶道:“殿下,求您了,您放过芷儿吧,您不是想知晓黄组的下落麽,只要你放了芷儿,我定会如实相告,求您了......” 望了眼那怯怯胆颤的少女,李承乾很想给她一丝温暖及安全,当右手刚伸出之时,那少女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蜷缩于一团。 李承乾颇有些失望的摇摇头,遂之目光撇向贼厮,轻吐道:“我若是不放呢?” “你?”顿时贼厮怒火攻心,怒极失语,眼光恨意滔天,恨不得吃了李承乾的血肉,但只在一瞬,李承乾又言一句,贼厮却犹如历经冰火九重天后,且迎来一丝温暖和煦的秋阳,乍一想,宛如身临梦境,尤不可实。 “放了她作甚,孤要许她一世繁花,彻享这盛世长安”李承乾募然站起身子,语气铿锵有力,说不出的温柔涤荡,说不出的风姿卓然。 惨咽泣血堪别袂,不见世上有情天,李承乾对婉儿的那份愧疚和心动全然转移到了面前的少女身前。贫贱潦倒时,婉儿以身相许;而今即便是一朵相似的花儿,李承乾也定要让这花儿留在自己身边,百花逐其清芳,绽耀大唐河山。 这世上秀丽端庄的女子不计其数,难道这储君瞧上了芷儿的姿色?一时间贼厮心中大骇,有道是天家无情,今日眷之恩隆,明朝弃如敝履,历朝历代后宫女眷之悲凉屡见不鲜,看似风光,可又有谁知晓佳人对月独饮自然惆怅? 即便李承乾并无阴谋,只是看上了芷儿,贼厮也万般不愿意将爱女许之与他,故连声恳求道:“殿下,罪民求您了,芷儿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您就放她离去吧。若来世,罪民必做牛做马报答殿下宽宏之恩。” 李承乾不以为意,看了看那思念甚久的俏容,淡淡道:“你可是姓林?” 贼厮身躯一震,惊诧道:“你怎麽知晓?” “哼”李承乾轻声浅笑,遂之又道:“洛阳郊外林家村,那你应当熟悉了?” 话音刚落,贼厮好似想到了些什麽,努力甩着脑袋,发丝上积累多日的尘埃犹如大雨飞溅,骤然晕开,气味尤为刺鼻。 贼厮有些溃败无力,莞尔目光幽幽道:“你到底想说什麽?” “和你说一个故事,一个纯真无邪的故事”李承乾也不顾脚下脏泞不堪的地板,直接坐了下来,目光透过贼厮头顶的那团阴霾,心神却飞到了那个倾盆大雨的黄牛车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少女昏厥 内房颇为安静,那恋腥的秋蝇且都停顿了下来,透明的翅膀收于腹侧,默默地感受着这片诡异的天地。 不知不觉间,李承乾用着淡淡的语气将故事说完,平静的坐在地面,眼前却讷讷的盯着身前躲躲闪闪的少女。 另一边,那贼厮不再狂暴怒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悲痛欲绝,泣不成声,干涸的眼角竟落下几滴血珠儿,仰天自悔,“二娘,婉儿,我...我对不起你们。” 事情到了这儿,李承乾内心渐渐明朗,望着那懊悔悲凉的贼厮,心中一股怒气陡然升起,一声冷呵道:“抛弃妻女,还算得上男人麽?” 贼厮鼻涕血泪俱下,苦苦挣扎,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地上。 贼厮愈愧疚,李承乾心中怨恨愈加喷张,咬着后排牙冷嘲道:“而今却一副悔恨交加的模样,早干嘛去了?婉儿有你这样的父亲,诚乃天大的耻辱。” “你不是有骨气麽?替他人卖命,且宁死不透露幕后之主,那你可知道,婉儿那麽较弱的少女,却被你效忠的凌风阁的贼厮整整刺了三箭”言至此,想起婉儿那痛苦的弥留之色,李承乾悲从中来,尤为激动的咆哮道:“那些人连畜生都不如,你知道麽,那些箭还涂了剧毒,我他妈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的大口吐血。” “砰”李承乾一拳重重的砸在地面上,顷刻间地面多了一道红痕。 “对不起,二娘,婉儿,我对不起你们”贼厮失神落魄,双目溢满求死之气。 少女不忍贼厮如此落寞决然,蜷缩的双腿募然舒展,跪在地上,梨花带雨,朝着李承乾连声乞求道:“芷儿求哥哥了,哥哥别再说了,父亲他撑不住了。” “地上脏,快起来”李承乾收起那副冷怒,脸色挤出一缕淡淡的温煦笑容,少女眼神怯怯,李承乾轻轻的拨正着少女云鬓上的发簪,随后半蹲下身子,平视道:“哥哥不说了,芷儿往后跟随在哥哥好麽?” 李承乾的语气夹杂这几丝乞求,少女又怯又茫,云雾缭绕的双眸转过不停,良久捏着粉拳,鼓起勇气,目光直视道:“那哥哥会放了父亲麽?” 静,李承乾闷声不响,贼厮虽然是婉儿的父亲,可也是间接导致婉儿香消玉损的凶手,李承乾铁定不会饶其性命,然少女希冀的泪花却又让李承乾狠不下心来,他不愿让这副苦思已久的嫣容有半点失望。 人生的抉择充满了挣扎,这一刻,李承乾缓缓闭上双眼,陷入了天人交战。 少女怯怯的看了看闭眼不语的李承乾,只在一瞬,目光撇向贼厮,面上哪里还有一丝怯意,嘴角弯起一个慑魄人心的弧度,轻轻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贼厮身躯一颤,犹是想到些什麽,嘴唇止不住的哆嗦,随后深吸一口气,悲凉道:“殿下,罪民死不足惜,但婉儿之仇不可不报,罪民愿如实相告。” 李承乾慢慢睁开眼,看了眼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贼厮稍稍顿了顿,遂之开口道:“罪民贱姓林,名远山,本是洛阳林家村人士。天下初定时,草寇横生,罪民曾学过几年武艺,却被游荡在洛阳郊外的那群草寇知晓,逼得罪民入伙,罪民不从,他们且以家人性命要挟。” “所以你便入伙了?” 贼厮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时婉儿尚在襁褓,两个小子亦是垂髻之年,罪民虽不惧那群草寇,却也心忧家人之性命,故佯装生病诈死离开了林家村,而后便入了草为寇。”说到这儿贼厮顿了顿,余光扫了眼少女,继续道:“没想到那些人表面看上去是一伙儿草寇,暗地里却是一支颇有秩序章法的组织。按照身法及谋略严格划分为四个等级,便是殿下起初说的天地玄黄四组。” 李承乾点头道:“你说的这些孤都知道,那凌风阁的具体的运作又是如何?” 贼厮回道:“黄组最为卑贱,根本入不了凌风阁的核心层,我们只是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譬如敛财,譬如打探消息。当日在华阴,事先埋伏我麽并未埋伏,诚然是殿下自己入了驿站,随后东家欲抢着向主上邀功,便召集吾等夜月刺杀殿下,其实刺杀这等活儿都是地组或者玄组之事。” “东家?就是那个脸色苍白,脸颊至眉宇间还有一道刀疤的中年男子?”李承乾依稀记得当日跟随华阴驿站里的跑堂小厮入了后院,且与那东家有过一面之缘。 “嗯,那便是华阴驿站的东家,在黄组也算得上有些地位,他为了晋升玄组乃至地组,还未向上头请命,便连夜召集驿站所有成员诛杀殿下。” “孤甚是很好奇,天地玄黄为何苦苦要置孤于死地?” “其实不止是殿下,凌风阁有一条铁律,但凡天子至亲,杀无赦!” “嗯?”李承乾目光陡然阴沉的凝向贼厮,莞尔冷笑连连道:“好大的口气,难道这凌风阁欲意造反?” “这......这罪民也不知晓。” 李承乾托住下巴思忖片刻后,说道:“难道你就不知道一点有用的消息?” “有”贼厮连连匆忙点头。 贼厮倘然的态度且让李承乾微微有些诧异,前后反差颇大,但转念一想,或许贼厮也很想替婉儿报仇罢了。 贼厮眼睛径直的望着内房外边,低声道:“殿下,你且靠近一些。” 李承乾阔别上前,身躯旁的双手暗暗握紧了拳头,但凡贼厮有一丝不安之心,那一拳足矣将其毙命。 “殿下,罪民知晓东家的下落。” “哦?”李承乾回道:“难道那些人还藏匿在华阴?” “非也,经华阴一役后,东家手底下的成员亦是元气大伤,怕是成了惊弓之鸟,早已辗转他处。” “那你知晓他们现如今藏匿于何处?” 贼厮重重点头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东家敛财无数,华阴驿站过于显眼,每逢九月,东家便带着吾等将那些积压的银两归入长安城外的一座荒宅里。估摸着再过二十多天,东家定会回至那座荒宅。” “那你可知荒宅的具体位置在哪儿?”有了一丝线索,李承乾急声追问道。 然贼厮却轻轻摇头道:“具体位置罪民也不知晓,只是那荒宅处在山脚下,山上还有一座寺庙,好似叫什麽净什麽寺。” “净-土-寺” “对对对,就是净土寺,荒宅就在净土寺安根的山脚下。” 虽没有问出凌风阁的背后之主,但能知晓那东家的下落也算丰收,毕竟那东家地位在黄组中应当不低,或能知晓面前贼厮所不知晓的隐晦之事,莞尔李承乾又对方才贼厮的那番入寇之词颇有些疑惑,看了看旁侧的少女,又询道:“难道芷儿与婉儿是一母双胞?” 李承乾思维跳跃甚快,且让贼厮措手不及,支支吾吾半天,额头隐约可见一丝细汗。 李承乾瞧见了贼厮的异样,眼里不经意间露出一缕杀机。 尤在这时,少女却猛地扑了上前,拽住贼厮褴褛的袖袍,清秀的眸子露出一股幽怨,凄凉哭诉道:“阿爹,你是不在认识娘亲之前,便有了家室?” 被少女挽臂摇摆的贼厮,臃肿的眼睛突然一跳,脑袋狠狠抵着少女的额头,痛苦道:“芷儿,婉儿乃是你异母的亲姐姐,都是阿爹的错,阿爹对不起婉儿,亦对不起你娘亲......” 少女呜呜咽咽道:“为什麽,为什麽阿爹从不告诉芷儿。阿爹你知道麽。娘亲没了,那群贼人在官路上将娘亲杀死了,阿爹,娘亲没了......” 尤似清泉的双目落泪不止,贼厮缓缓闭上眼睛,决然道:“芷儿还记得阿爹以前说的话麽?你要好好活着。”且在一瞬,贼厮被铁链栓住的左手将少女发间的簪子募然抽了出来,直接狠狠的插入了颈间的血脉上,霎时之间,鲜血犹如泉水喷涌而出,沾染了少女的整个清峭的脸颊。 事发突然,李承乾虽反应了过来,但终究差了一刻,反而浑身溅了不少污污血迹。 少女面色苍白,傻傻的愣在原地,遂之一把抱住贼厮的尸体,撕心裂肺痛呼道:“阿爹......” 贼厮寻死之意太过突然,李承乾尚且没问出大理寺内可否藏有内鬼,但随着那一束绯红的血流印染数丈青砖地板,一切又好似成了无解之谜。 “阿爹......”少女不过十二岁,身子骨哪里吃得消如此沉沦,柔躯微微晃动,怕是有些体力不支,直接昏死过去,李承乾赶忙扶住少女,默默的拍着她冰凉的后背,悄然不语。 动静太大,且惊扰了内房外得戴胄及黄飞二人,二人生怕李承乾有个好歹,也不做通报,齐齐闯入内房。 而见少女轻飘飘的躺在李承乾怀里,李承乾安谧的抚摸着少女的后背,而那刑架上的贼厮血糊邋遢,颈脖上还插着一直甚是好看的发簪,一时间戴胄及黄飞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适才到底发生了何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事多磨 郑丽婉的脸颊愈来愈发的绯润魅人,李承乾喘着粗气,血脉喷张,整个人好似身临千军万马之中,用着铿锵有力的身子大肆进攻,绕过那一抹单薄幽香氲氤的肚兜,一双贼手好似摸到了什麽旷世瑰宝一般,募然的哆嗦了一下,那感觉好似久行于烈日当空的沙漠中,却从天而降两颗柔软且饱满的紫葡萄儿。 久旱逢甘霖,浴火缠身,李承乾脑海早已化成一片空白,急需发泄,莞尔两个修长的手指狠狠的夹住那欲意从指间滑走的紫葡萄儿,紫葡萄儿像是受精的小精灵轻轻一颤,却也是这一颤尤让李承乾心神飞扬,灵魂荡漾。 郑丽婉节节溃败,动情的她双目含烟妩媚沁人,娇.喘此起彼伏,往昔安之若素的脸颊犹如傍晚的朝霞绚丽多彩,尚有一丝理智的她羞愧难当,皓腕高抬静静的捂住自己的樱唇,势要将那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嘤咛之声阻挡下来。 喜欢一个人,包含了她的所有。除了那绰约多姿的身材,美妙犹如仙乐的娇声亦不可少。双手舍不得的继续把玩着那宛象双珠的紫晶葡萄儿,下巴狠狠一抵,将郑丽婉白皙玉腕又推了下去,之声再次响起,李承乾更加风姿矫健,聆听着战鼓潇潇,犹如天兵下凡,势不可挡。 郑丽婉且媚且羞,李承乾进攻甚是猛烈,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摧古拉朽般的让其坚守多时的林荫绿城四分五裂,一弯清泉悄然流淌。 天生尤物,千娇百媚,嫩白的小腹若隐若现,多一寸则略显臃肿,少一分则又呈清瘦。造物者鬼斧神,或者说佳人本得天之眷顾,娉婷袅袅,一寸一缕恰到好处,仅且一眼相看,便叫人入迷忘情。 李承乾愈来愈得寸进尺,左手不知不解的从那缝隙里抽了出来,一点一点的移向郑丽婉的小腹,缓缓地解开那打着蝴蝶结的墨绿色的蚕丝镶玉腰带。 “大郎,不可”郑丽婉双目情欲绵绵,含情脉脉的望着李承乾,而那一双素手却从李承乾的臂弯中抽了出来,狠狠的按在自己的腰带间。 “丽婉,难道你不愿意?”佳人妩媚动人,娇羞之色倾国倾城,李承乾的撩拨着郑丽婉秀眉前轻舞的长发,从耳垂吻至云鬓,似乎不愿放过任何一处如兰冰肌。 “去闺房”情之所向,又是水到渠成,郑丽婉何尝不愿意将平素视为最极宝贵的贞操交于倾心之人,只是东宫大殿,灯火通明,即便她向来宠辱不惊,不理世俗之见,但也不愿如此唐突的将那苦守二十余载的瑰宝袒露在大庭之下。 气如幽兰扑面,李承乾欲.火之下更添几片薪柴,急不可耐的一把抱起郑丽婉,犹如一个高傲的将军,挺着身板阔步走向殿外。 木案距离门槛不过数丈,然李承乾却感觉走了好几个时辰,终于见着东宫庭院外那喜气洋洋的一片月色时,却突然感觉到了面前突降一座遥不可及的大山,随大山而来的还有骤风急雨,那熊熊燃烧的大火,淋湿个精光。 瓷碗儿还在地上打转,绿儿像个傻子一样望着脸搐不止的李承乾,再看郑丽婉像个安顺的小白兔紧紧的缩在李承乾怀里,纹丝不动。这一刻十四岁的绿儿倒是聪明了起来,一眼便瞧出了端倪,平日和宫里的那些老婆子打交道,不乏聊起一些男女之事,虽然老婆子一脸痴迷及奢望的描述着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但绿儿却在想那该有多痛呀? 绿儿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承乾,那眼神好似笃定李承乾已经对了自家小姐做了什麽禽兽不如之事。 遇到这种难堪之事,郑丽婉更加羞涩难堪,恨不得找一处地缝钻了进去,举止优雅的她且在自己的丫鬟面前失了分寸。 这叫什麽事儿,战还没打,兵营里却出现了哗变。从高高的白云间摔了个满鼻子灰且只是一瞬而已,李承乾怨念的盯着绿儿,然见绿儿却甚是大胆的扬起脑袋抵了回去,那小模样还有些愤恨之色。 李承乾心中冰凉,邪念已去大半,清醒过来的他暗暗用手指头戳了戳装死的郑丽婉,但郑丽婉仅仅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又悄然将脑袋埋进李承乾的胸口。 三人头了麽,只是抱着我走上几圈而已”郑丽婉红潮渐退,举手投足间又恢复了往日的风轻云淡,好似方才什麽事儿也没发生过。 “哦,我还以为殿下......” 没等绿儿说完,郑丽婉轻轻戳了下绿儿的小脑门,笑骂道:“你呀,整日就爱胡思乱想”说罢,又看了眼李承乾手中的瓷碗儿,继续道:“可是来盛食的?” 绿儿啄啄脑袋道:“嗯,冉冉还在屋里等着吃食呢。” “快去吧”郑丽婉淡淡笑道。 “好呀”说道吃,绿儿很快忘却了适才的所见所闻,后脑勺如瀑散开的秀发一扬一抑,迈着轻快的步伐入了大殿。 趁着空闲,李承乾偷偷拉了拉郑丽婉的衣袖,贼兮兮的低声道:“丽婉,咱们还去闺房麽?” “你......”郑丽婉气的发笑,绿儿尚且还在这儿,他便又想卷土重来,东宫女眷颇为稀少,难道这些年都给憋坏了? 郑丽婉眯眼笑道:“大郎这是在征求妾身的意见?” “什麽妾身不妾身的”李承乾很自然的握住郑丽婉温暖的素手,在其耳边吹气道:“征求肯定是要的,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在李承乾看来用强也是可以的,一个女子哪有什麽反抗之力,但李承乾并不喜欢那种感觉,毕竟你情我愿的细水长流才更像一对夫妻该做的事情。 面对李承乾的撩拨,郑丽婉倒是有些淡定,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举头望着漫天闪动的繁星,缄默不语。 “殿下,小姐,绿儿弄好了”小丫头很开心的从大殿蹦了出来,瓷碗儿被杵的满满当当,一只素手还紧紧握着一支大鸡腿,极为满足的啃食着,粉嫩的脸颊弯成了一道很深的弧线。“快去吧,冉冉该等急了”李承乾很迫切的想将丫头片子打发走,也好独幽佳人,再战一场。 “嗯”小丫头重重点了点头,嘴里的肉丝还未咽下,含糊不清道:“那殿下、小姐也早些安寝。” “嗯,快去吧”李承乾连忙摆手。 尤见绿儿终于迈开步子,李承乾转向郑丽婉,眼睛直勾勾的询道:“去闺房?” “殿下!” 李承乾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却见绿儿又折回来,忍着心中滔天怨怒道:“你这丫头又怎麽了?” 绿儿也不知李承乾心怀鬼胎,亮起洁白的皓齿,小手晃动着那没多少肉丝的鸡骨头,呵呵傻笑道:“忘了告诉殿下,仅有的四只鸡腿,绿儿全拿走了,殿下不会怪罪绿儿吧?” 绿儿不经意间将瓷碗儿及剩余的三只鸡腿收在了背后,只是拿着一根鸡骨头要摆在自己面前,李承乾何尝不知道小丫头在耍些小聪明。但早已无力招架阴魂不散的小丫头,有些力不从心的摆手道:“不怪你,若是喜欢吃,木案上的全都拿走便是。” “真的?”募然绿儿眼睛一亮,喜上眉梢,恨不得放下手中瓷碗儿,举手欢呼雀跃一番。 得嘞,这小丫头还真不把自己当储君,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她还真要将一桌子菜打包带走,“去吧,去吧,喜欢吃啥就拿啥,千万别客气。” 郑丽婉瞧着李承乾一脸菜色儿,噗嗤一笑,遂之板着脸呵斥道:“绿儿,何时变得如此没大没小,还不快回厢房。” “哦!”绿儿撅起小嘴儿,吐了吐香舌,垂头丧气的径直远去。 且将绿儿这次彻底走的没影了,李承乾又凑到郑丽婉身前,眼光闪闪道:“丽婉,考虑的怎麽样了?” 郑丽婉笑而不语,绕过李承乾的身子,缓缓走至殿内,待纤纤细步跨入门槛后,婉转身躯,凝看李承乾,轻绽嫣瓣,“先沐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水到渠成 月凉、林颤、檀香、一美人。 万物静籁,夜色与红烛辉映,空幽清美,渐渐腾起的水汽淡雾萦绕在庭院之内,缥缈宛如仙境,正谱写着大自然最为美妙的华章溢彩。 雪肤樱唇,容颜绝丽,引得李承乾心驰神荡,抱住郑丽婉的娇躯入了佳人的闺房,且当一脚踢合那扇算不得坚韧的房门时,则已笃定这将是一个男女混战的不眠之夜。 刚刚沐浴起身的郑丽婉,此刻羞态万千,神情美轮美奂,一袭长裙曳地,她脑后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白玉簪子随意挽起,秀项颀长,两道香肩斜斜削下,衣带飘风,娇怯怯的身子真如一幅画中人模样。 闪动的红烛下,勾勒出她明暗凹凸的背影,是那样迷人,眼波荡漾,像池中水纹似的一闪一闪,黑白分明地瞳眸,仿佛秋天的湖水一般清澈,丝尘不染。这一刻,她落落优雅的美感更加逼真,就好像月光仙子谪落在尘间。 李承乾有些把持不住了,自然而然连抱着郑丽婉滚到了卧榻上,贴在她的身前,双手揽住她的小蛮腰,大嘴朝着佳人的樱唇覆盖下去,吻个正着。 “啵——” 李承乾亲完之后,见郑丽婉身子微微紧缩,脸颊绯波荡漾,像完全失去了意识在发呆地看着他,李承乾心中一定,隐隐猜到郑丽婉还有些放不开,当下再不犹豫,嘴唇再次亲吻到郑丽婉的唇瓣上,用力起来,一手则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游走,慢慢缓解她的拘束不安。 “啊——” 郑丽婉开始回过神来,虽说乃是心甘情愿,可一想到那羞人的林荫被他肆无忌惮的轻揉,双手情不自禁的用力地推开李承乾的胸膛,但李承乾大男子臂力过人,紧紧怀搂着佳人,越亲越用力,浓重的男子呼吸让佳人也有些迷乱了。 郑丽婉自负才学兼绝色,但始终未经男女之事,一声娇哼,浑身发热软乏,渐渐身心均无半分抗力,燃烧起来,嘴唇所触之处,情热如沸,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了。 经过与唐妩的形神合一,李承乾在男女之事方面也算是过来人,轻车熟路,引导着佳人慢慢进入状态,动情之后的女人,就会逐渐忘记礼数和矜持,由挣扎变成顺从投入了。 就这样相拥吻了片刻,郑丽婉由开始的皓齿紧闭,渐渐娇躯剧烈颤抖,酥痒地扭动起来,神态诱人至极点,脸上表情充满了春思难禁的风情,终将玉手主动搂在男子的脖颈,吐出香舌与他纠缠在一起。 李承乾贪婪品尝她的柔唇,引导她享受男女亲热毫无保留的爱恋缠绵,到离开清唇时,这绝代佳人已经完全迷醉在他强烈的男子气息里,张开小口紧促地呼吸着,星眸半闭,那种不堪情挑的娇姿美态,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 李承乾抱住怀中佳人,像拥有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爱恋,趴在她的耳边说道:“丽婉,准备好了麽?” 郑丽婉神思恍惚,肢体,阵阵销魂蚀骨的感觉激荡来回,已听不清对方说些什么,只是陶醉般地呻吟一声,代替了回答。 李承乾如聆仙月,心头狂喜,双手甚是灵巧,不一会儿两人则已是坦诚相见,透过肌肤感受着彼此的情欲。 一声处子的娇痛,像是告别少女时代的礼赞,如泣如诉,荡气回肠。 二十五岁的郑丽婉虽眼角含泪却是嘴角上扬,玉滑冰肌绽放出最美的姿态,令整个绵延万里的大唐江山为之黯淡,妩媚嫣容,倾国倾城也不外如此。 斑斓缤纷的五彩梅花,透着幽幽香气,那是郑丽婉最为珍贵的纯洁,亦是李承乾从此刻起需要厉行一个男人的担当,月色轻柔似瀑,透过薄薄的窗纸,笼罩在两人紧密贴合的身间,散发着淡淡的温暖,两人深眸凝望,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彼此,那温馨的未来好似就在眼前。 ...... 一缕阳光穿过竹窗射入清幽的房内,慢慢的移到床上男女的脸颊上。 李承乾渐渐醒来,浑身筋骨舒坦无比,睁开眼帘,怀中佳人还与他肢体交缠,雪白的冰肌压在他的身上,柔软滑腻,不由想到昨晚的盛况,心中旖旎无限。 瞧向怀中身无寸缕的迷人身姿,呵气如兰地酣睡着,眉如翠羽,冰肌玉骨,瑶鼻犹如白色玉雕般挺立,红润的嘴唇显得那么娇嫩,就像两滴蜜糖一样,恨不得一口吞进肚子里。 郑丽婉睡得很恬静,素手依旧挽着李承乾的胳膊,气息平稳,望着活脱脱的睡美人,李承乾不由感叹上天造物的完美,想起昨夜几番云雨,心驰神荡,比起唐妩的温馨,郑丽婉给他的感觉更多是踏实。 一位平凡的女子且能让呼风唤雨的储君心有踏实,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谁能相信?可李承乾怀抱着佳人的确感觉安宁的出奇,好似郑丽婉天生的那种泰然自若的气质感染了他,即便未来刀山火海,携佳人之手,又有何惧哉? 郑丽婉感到小腹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修眉联娟,微微一皱,但随着体内袭身的酥痒,而逐渐分开,妩媚的脸蛋更添一缕红晕。 李承乾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暗想:“原来她早就醒来,倒要看你能受得住多久?”心中偷笑,不禁又伸出了罪恶之手,缓缓的伸向那轻薄的蚕丝被里。 郑丽婉比李承乾年长七岁,入了东宫经过多日相处,她慢慢了解着少年却也在了解中渐渐沉沦,在她眼里,李承乾虽然聪慧过人,平易近人,却也心无城府,或者说他作为一个储君,其城府还不如自己。可见多了世态炎凉的郑丽婉尤其喜欢这种单纯不做作的生活,少年清澈的眸子给了她重生的希望,前二十余载的凄苦而今又算得了什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所以郑丽婉心甘情愿的将此生最美之物交予李承乾,没有一丝杂念,只是单纯的爱上了一人而已。 甜梦初醒,却发现睁眼不再是冰冷孤寂的空闺,自己正与少年赤身裸体的交缠一起,昨晚的她义无反顾,极力享受着那最为美妙的韵味,而今初醒则不由产生一丝羞涩,不知如何面对这尴尬之局,唯有假寐。 可哪知李承乾那罪恶的双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郑丽婉募然侧身连人带褥滚到了床脚,娇声喘息道:“不要。” 轻褥被郑丽婉全部卷走,李承乾浑身上下露个精光,大白天的赤身裸体且有一丝尴尬,莞尔一头钻进了郑丽婉的怀里,双手继续不安分的轻抚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心神荡漾不决。 郑丽婉隐约感觉到了李承乾身体的变化,被子里愈发滚烫,皓腕主动捧着李承乾的脸颊,柔唇轻轻印了下李承乾的额头,明眸异闪,举眉轻咛:“大郎,别这样。” 李承乾也只是想吓唬吓唬郑丽婉,谁叫她故意装睡?他且也明白经昨夜通宵达旦,郑丽婉的柔躯已不堪重负,初行周公之礼,哪里受得了连番伐旦。 李承乾瞧她秀眉轻蹙,俏脸一片圣洁的光辉,玫姿艳逸,仪静体闲,不禁开口道:“丽婉,你真美!” 郑丽婉闻言嘴角扬起,抬起脑袋,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儿,不禁“噗嗤”一下,抿嘴轻笑道:“大郎不是应该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般的词藻麽?” 李承乾搔了搔头,熟读唐诗宋词千百首,而今却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怀里勾人心魄的佳人,便如同芮城柳府的薛仁贵那般说出了颇为俗气的溢美之词,故而浅叹道:“唉,直到如今我才晓得仁贵那时的心情啊,咱们都误解他了。” “嗯?”郑丽婉脑袋靠在李承乾的胸膛,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李承乾那双昨夜进攻甚是猛烈的双手。 李承乾深深望着郑丽婉,俯下脑袋,邪魅道:“当遇见了倾心之人,脑子里哪还容得下词彩华茂的诗词歌赋,满脑都是你的影子,哪还顾得其他?所以方才那话听起来颇为干瘪,然字字皆是肺腑之言耶。” 李承乾自认为的真情所述,不亚于一场温柔动听的表白,郑丽婉笑弯秋月,羞晕朝霞,秀眸荡漾年华,娇嗲道:“大郎愈来愈油嘴滑舌了。” 望着佳人满脸幸福之色,眉梢眼角,尽是春意盎然,心中涌起滔天爱意,忽然想起一事,募然挺起身子,大拍脑门道:“完了,早朝没上也就算了,今日可是教授高阳她们的第一天,可别失时了。” 说完,李承乾光着身子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火急火燎的寻找着昨夜不知被自己扔到哪儿的亵衣。 “大郎!” 此刻的李承乾身无寸缕,正四处寻觅着遮羞之物,转身笑道:“丽婉你多睡会儿,我还要去教书育人哩。” “大郎,不用去了。”郑丽婉撑起身子,用着蚕丝被捂住胸口,言语里尽是初醒的慵懒。 “咋了?舍不得我?”李承乾一边套着裤管一边贼兮兮的望着绯如枫叶的郑丽婉。 郑丽婉轻蹙秀眉,撇撇嘴道:“今日休沐,不论文武百官还是弘文馆的学生都有一日假期哩。” “啊?”李承乾哑然无声,搔了搔脑袋,暗暗掐算了下日子,莞尔笑容扑面脸颊,极为潇洒的丢掉了手中袖袍,犹如一阵清风钻入了那温煦的蚕被里,又惹得郑丽婉芳心颤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打情骂俏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而今李承乾却也能明白那些历朝历代的帝王诸侯为何罔顾朝政而一心纸醉金迷。每一个季节都有每一个季节的特点,就如同这秋天一样,凉爽适宜,不寒不燥,让人有一种如鱼得水般的感觉。 气候的温润连带着心情也变得极为愉悦,怀中伊人气质优雅,如云秀发轻轻骚动着自己的胸膛,这一刻的李承乾打心眼里不想起床,好在上苍似乎听到了其心声,今日竟是休沐,满朝文武及弘文馆的学生皆有一日旬假,绿儿及冉冉也不曾过来敲门,说明那昨日带来东宫的少女仍在酣睡,想着还能搂着佳人继续旖旎片刻,李承乾靠在床头却一个劲儿的傻笑。 郑丽婉有些忍受不了李承乾肆意的魔爪,再者亦是日上三竿,青天白日与李承乾赤裸相对,难眠有些羞涩,莞尔将身子埋在被褥里,很艰难的将贴身亵衣穿戴于身。 待整理好雪白的亵衣,郑丽婉从被子里露出脑袋却见李承乾闭上眼睛自我嗤笑,不由的移了移身子将脑袋靠在李承乾的胸膛,安然道:“大郎为何独自发笑呢?” “想知道啊,就不告诉你。”李承乾趁着郑丽婉鲜有防备之际,又狠狠朝着那媚人的脸蛋上吧唧了一口。 “不说算了。”郑丽婉轻哼一声,他哪里还有一丝储君的仪态,既已行冠的少年此刻瞧上去竟如同一个稚趣愉悦的孩童。 李承乾从嗤笑中回过神来,看到她盈盈秋水的双眼,身姿成熟妖娆,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脸颊且还略带着睡梦初醒的懒散,仿佛从山海经里走出来的上古女狐,叫人望之念念不忘,惊呆片刻后更加搂紧郑丽婉的柔夷,轻柔道:“丽婉,你知道麽?起初得知你将要入住东宫,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也不愿意。” “因为妩儿?” “嗯,你知道的,终南山养病数载不问外世,我与妩儿相依为命,算得上青梅竹马,和妩儿相处很温馨恬静,所以那时候我不想旁人横插进来。” “那现在呢?”郑丽婉扬起脑袋若有若无的盯着李承乾。 “现在啊!”李承乾轻偎着身躯,鼻尖贴在郑丽婉的云鬓之上,肆无忌惮的享受着那沁人的幽香,淡笑道:“虽然无耻了一点,但是真的很幸运没和你走散。” 情话最不中听却也是最为耐听,郑丽婉亦不免落入俗套,此间她也似那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素手轻轻在李承乾的胸膛上划来划去,嫣然道:“那场大火之后,妾身便知晓此生离不开大郎了。” “丽婉,你怎麽也和妩儿一样,整日唤我为‘大郎’呢?再者你不必自称为‘妾’,在我眼里妩儿及你都是我值得用一生呵护的贤妻。”不知道为何,李承乾当日还特意告诉唐妩不要再一口一个大郎的叫着,这个词完全被一部小说毁了。可妩儿那小妮子虽然当面答应了自己,但转眼之间又一口一个“大郎”,令李承乾郁闷到了极点。 “丽婉知晓大郎心中情义便够了,那些称谓只不过都是些俗语罢了。”郑丽婉是一个追求实际的女子,多年来尝尽世态炎凉,因此她对那些虚荣的东西看得很淡然,只要活的温馨比什麽都强。 李承乾撇撇嘴道:“不行,大郎不好听,至于那个‘妾’咱们既然已是夫妻,就当如寻常之家那般平易相处,可这样的称呼总有君臣之分,听着亦是好生刺耳。” “大郎,若是寻常夫妇,自与你举案齐眉。但你即是一国储君,吾等女眷需力行女则,方为天下仪范!”说到这儿,郑丽婉看了眼李承乾,又道:“大郎八岁便以徒封大唐太子,一言一行皆受天下人监督,倘若因吾等女眷言词闪失而受挫,只怕......” “只怕什麽?”李承乾连声询道。 郑丽婉望着那照亮厢房的一束秋阳,淡淡道:“倘若因为丽婉的言词失礼而使得大郎惨遭弹劾,试问陛下会如何抉择?” 闻言,李承乾身躯一颤,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相信的说道:“不会的,阿爹很好说话的。”莞尔李承乾狠狠甩着脑袋,尽力将心中那一抹阴霾挥去。 这时,郑丽婉捧着李承乾的脸颊,凝声重语道:“大郎,历朝历代没有哪个太子想你一样如此受天子关怀备至,当朝数位宰相与你关系紧密,武将又交好于秦将军之辈,手中紧握野狼团数百精兵,然陛下却从未猜疑,可见陛下对你有多大的信任及希望。然希望愈大随之而来的失望亦会汹涌磅礴,倘若因为丽婉之故大郎受人攻讦,被人诟病以不谙礼法离经叛道,陛下定会为了大郎之前景且将丽婉驱离东宫。” 郑丽婉的话说的有些刺耳,可细想之下,李承乾还真感觉汗毛耸立。文官方面,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晦、魏征素来与自己交好;武将阵营更不必说了,虽然和兵部尚书李靖素无瓜葛,可秦琼是自己的恩师,程咬金、尉迟恭二人经过三弥山一战倒成了自己的忘年之交,更为可怕的是这三人皆手握重兵。 自己只想着和朝中那些刚正不阿的文臣武将搞好关系,却不想渐渐入了一个天大的权利网中,好在郑丽婉当头棒喝,好在老爷子慈父真心,否则指不定会陷入泥泞之中。想到这儿,李承乾不禁长吁道:“所以妩儿也是这样想的?” 郑丽婉点头道:“其实妩儿很聪慧,只是她不说出来,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一言一行更加引人注目,哪里敢僭越礼节。” “原来你们看的都比我清楚,倒是我像个傻子一样跳来蹦去。”智商被碾压的李承乾语气中有些落寞。 见李承乾兴致不高,郑丽婉轻轻挠了挠他的臂膀,温柔道:“大郎,其实你做的很好,正因为你的赤子之心,陛下才会摒弃了天家那套宫规,面对你就是一位寻常的父亲。” 无欲则刚,李承乾只想团结一起可以团结的力量将大唐打造成一艘巨轮,心中并无半点杂念,这或许也是老爷子不阻挠自己结交群臣的原因了。 但历史上的老爷子毕竟是弑兄夺位之人,李承乾有些担心道:“依丽婉之间,我也要在朝堂中竖立一些敌人?” 话音刚落,郑丽婉白了眼李承乾,笑道:“大郎,那廉价造纸苏及活字印刷术真乃你创造出来的?” 听到这儿,李承乾很风骚的挺起胸膛,一扫阴霾道:“那还有假,是不是很酷?” “酷?” “就是鬼斧神工,卓尔不凡之意。” 瞧着李承乾那一脸嘚瑟的模样,郑丽婉嘴角上扬道:“确实挺酷,只不过大郎既有如此睿智,却为何说出那般糊涂话?” “额?丽婉这是何意?” 仍见李承乾没明白过来,郑丽婉轻轻摇头微有一丝无奈道:“大郎与陛下之间,还差了一千个薛仁贵。倘若大郎为了平衡而故意在朝中竖立敌人,且凭陛下的慧眼可极为轻巧的识破,本来无事反而引起陛下,这样一来岂不得不偿失?” “那丽婉你说该怎么办?”李承乾挑眉凝思,这揣摩人心及朝野算计之举诚非自己所擅长。 “很简单啊,继续保持着那颗赤子之心,做事但求无愧于大唐,陛下的眼睛看的比谁都透彻。” “咦......”李承乾讷讷的盯着郑丽婉那长长律动的睫毛,惊讶道:“丽婉,你竟如此崇拜阿爹?” 郑丽婉很平静的回道:“虽然对于当年那一旨诏书仍有些耿耿于怀,但不可否认陛下真的是一位明君,启贤用士,政策开明,朝野从谏如流,百姓安居乐业,陛下身上的许多东西都值得大郎细细学习。” 这一点李承乾也很赞同,老爷子身上确实有不少亮点值得自己学习,譬如那些文臣武将都是发自内心的死心塌地的跟随老爷子,仅此御人之道便可够自己学个数载了。 这一刻,李承乾感觉像是捡到宝了,郑丽婉的聪慧让他颇感意外,面前风轻云淡的佳人除了容颜令人踏实之外,那颗七窍玲珑之心更让人高枕无忧,念及此,情欲骤起,李承乾的嘴巴又朝着那妖娆的花瓣贴去。 “不要”郑丽婉募然一闪,抬手紧紧捂住樱唇,声音透过那好看的修长玉指缝隙,埋怨道:“还没漱口呢!” “我不介意”李承乾耸了耸肩膀,随后宛如饿狼般的扑了过去。 “咿呀”郑丽婉轻声嘤咛,斜偎的身子如柔柳般倒下,美的不可方物的樱唇再次沦陷。 亲完之后,李承乾正起身板,看着那发丝凌乱于整个蚕被上的郑丽婉,手指轻轻刮了刮佳人的琼鼻,啧啧享受道:“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味道不错。” “你......”郑丽婉整个身子平躺在卧榻上,素手来回擦拭着嘴角,秀目狠狠睨了一眼居高临下的李承乾,“色胚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郑丽婉的眼界(一) 两人在卧榻上腻歪了一会儿,李承乾终感觉肚皮内传来一声空叫,当下亲吻郑丽婉的额头,笑道:“丽婉,你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我去弄些吃食过来。” 郑丽婉满脸幸福之色,昨夜破了身,身子骨无丝毫力气,见着李承乾如此贴心,眉梢眼角绽放妩媚嫣然,慵懒的轻嗯了一声。 穿好衣服,李承乾掩门而去,路过旁侧的厢房时,透过那薄薄的窗纸,发现卧榻上的少女仍在酣睡,而绿儿及冉冉亦是相拥在地铺上安静的恬睡着。 秋天的初晨让人嗜睡到骨子里,李承乾摇摇脑袋,扫去眼角那浓浓的倦意,径直走向膳房,打开壁角的橱窗,见着什麽食材便都拿了出来,亲自下厨,弄了几样小菜,只是古代没有家用电器和天然气燃料,使他在膳房倒腾的有些灰头土脸,才将简单的一顿饭菜做好,莞尔将饭菜放在了食盒内,挎着食盒,夹着大唐科技院最新研究出的牙刷,端着一盆温凉的清水再次折返郑丽婉的闺阁。 推开门却见郑丽婉斜靠在柔软的蚕丝被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恬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迷人的妩媚。李承乾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唇,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呼吸一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面前那撩人的美景,即使是庭院那潇潇梧桐秋色都抵不上佳人那一抹香肩的熠熠生辉。 许是自己手脚有些怠慢,郑丽婉等候良久又不自觉的睡着了,她睡的极为优雅,贴身亵衣所勾勒出的曲线简直让人心旷神怡,顿时兴奋无比,直叫李承乾感觉小腹又有一股暖流涌动,悄然的将手中之物搁置在木案上,轻手轻脚的走向卧榻,凑过脑袋,瞧着郑丽婉那水润的脸颊,恨不得咬上一口。 当然李承乾也是那样做的,捋了捋郑丽婉云鬓微微凌乱的发丝,撅起嘴巴,又是一阵暗袭,心满意足的啧啧嘴之后,且也担心佳人昨夜体力透支饿着了,故而轻唤道:“丽婉,快醒醒,可以用膳了。” 郑丽婉没有深睡,被李承乾轻声一唤,渐已清醒,揉了揉惺忪的秀目,懒散道:“大郎,怎麽去了那麽长的时间。” 李承乾一边打开食盒一边笑道:“初次做菜,确实耗了些时辰。” “什麽?”郑丽婉睡意全无,手指着那色泽瞧上去颇为老硬的小菜,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李承乾,“大郎,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可不是麽,冉冉及绿儿还在酣睡,我便自己动手咯。”说完李承乾又在牙刷上放了些细盐,端着那温凉的清水凑到郑丽婉身前,浅笑道:“知道你在担忧什麽,不过没事儿,东宫可没那麽多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长舌妇,此事不会传出去的。” 郑丽婉看了眼偷瞄自己若隐若现的香肩的少年,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遂之接过那尚带余温的牙刷,起身洗漱。 不一会儿,郑丽婉便已穿戴整齐,坐了下来,瞧着李承乾早已摆放整齐的四碟黑绿不暇小菜,素手握住筷子,轻轻夹了一撮较为绿一点的菜叶送入口中,唇齿一扬一抑,品尝的颇为自然。 郑丽婉面色如常,且看不清是喜是恶,李承乾急忙询道:“怎麽样?” “很好吃”郑丽婉明眸异闪,弯眉似笑非笑,俏目似喜非喜,语气中有一丝狡黠,“倘若色泽在嫩些,那便更完美。” 李承乾搔了搔头,尴尬道:“那火候确实不好掌握,能吃就行了”,莞尔,李承乾亦是杵了杵手中筷子,夹起一大撮小菜送入口中,还没嚼几下,眉头陡然高挑,惊呼道:“坏了,没放盐。” 看了眼旁边的那盐罐子,李承乾才明白,当时做菜焖了一会儿,趁着空闲拿着盐罐子洗漱了一番,莞尔菜烧糊了不说,连盐也忘记添了。 “丽婉,别吃了。”李承乾将嘴里的菜食悉数吐在木案上,撇撇嘴说道。 郑丽婉却不以为然,一手托起皓腕曳长的秀口,一手捏着筷子蘸了蘸盐罐子里的细盐,很均匀的拌了拌适才品尝的那叠小菜,莞尔说道:“这不就好了麽。” 这也行?李承乾狐疑的夹起一撮青菜再次送入口中,募然脸色铁青,一口喷出还未嚼烂的菜叶,牙齿刮着舌头,连声道:“太咸了,丽婉,你是想齁死我呀。” “怎麽会?”郑丽婉瞧着李承乾那满脸嫌弃的表情,莞尔轻轻抿了一口青菜,秀目湛亮,没好气道:“大郎,你骗我。” “嘿嘿,逗你玩的。”李承乾自美傻笑,郑丽婉长的漂亮不说,且眼神极为精准,盐份不多不少,清淡的小菜虽然煮得有些老硬,但经过一缕细盐的调和,又伴随着佳人的清幽体香,这菜也并不是那般难以下咽,故而又伸出长筷夹起青菜美美的吃了起来。 郑丽婉静静的望着囫囵吞枣的李承乾,双眸波光潋滟,难过的时候,孤独的时候,开心的时候,都有个人陪着,挺不错,有个人能逗你发笑,愿意放下身段端来那温凉的清水及看上去的确不怎麽样的小菜,从精神上,给予最无微不至的温馨,挺好。没尝过那种空闺孤独,不会明白那种绝望的感受。 起身挪步,拉着李承乾的手,放在胸前,摸摸他的脸,他的发,微笑:“谢谢你。” 李承乾很开心,看郑丽婉的眼睛,柔情似水,抱住她柔软的身躯,低下头,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吻她的唇。美女口中清新凝香,擒住灵活香软的小舌头,嬉戏、纠缠,别躲啊,这种时候,郑丽婉咋后退了呢! “噗嗤”一声,郑丽婉笑出声,推开李承乾,捧着他脸,长长的睫毛律动有序道:“快用膳,青天白日,不陪你疯了。” 郑丽婉嫣然的从他怀里起身,弯腰亲了亲他额头、眉心,像湖水的眼睛,荡漾着微波,很是安静的说道:“在你眼里我看到了温柔。” 此间闺房情话,郑丽婉不再以“妾身”相称,正如李承乾适才所言,东宫人气单薄,没谁会在这个点儿跑来厢房外偷听,私下里这种“你我”温馨的呼唤,且能让她芳心悸动,不忍拂拒,少年放下世俗礼法,竟为自己做了几道心意满满的小菜,即便咸淡不均,却也让郑丽婉甘之如饴。 “吃菜,吃菜”被郑丽婉那双秀目静静望着,李承乾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低下脑袋不断地朝嘴里送着青菜儿。 郑丽婉眯眼一笑,亦是张开樱桃嘴,菜入放入了口中,闭合了嘴唇,细细的咀嚼起来,浅粉腮边一鼓一鼓的,恰如一场柔舞,偷瞄一眼的李承乾直感觉这姿势实在是美极了。 “丽婉,昨日舅父带着聆月远走江南到底还说了些什麽”李承乾吧唧着嘴吸收着垂到下巴的菜杆子,眼睛肆无忌惮的观望着佳人的吃态,很是享受这种色香味俱全的日子。 郑丽婉细嚼慢咽,顿了顿,莞尔秀眉浅弯道:“你真想知道?” “嗯” “其实也没什麽。” 李承乾撇撇嘴道:“丽婉,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这心痒痒呢。” 郑丽婉用着略带戏虐的眼神瞧着李承乾,回道:“也没什麽,就是柴将军让你日后多加练习武艺,别待苏姑娘回长安后,你还是接不了她一剑。” 闻言,李承乾轻声一呵,那便宜舅父临走还不忘奚落自己,而今既已知晓为何兵器使不出劲道所在,李承乾很有信心道:“待我学习了长戟的使用之法,定能将苏聆月那座冰山戳几个窟窿。” 李承乾说话有些赌气的成分,郑丽婉是听得出来的,故而淡淡笑道:“大郎你乃是一国储君,堪能招揽大把的能人异士于己身,武艺自保便可,无须过于追求那至高的身法而荒废了政务。” “听丽婉这麽说,可是发现了拔萃的人杰?” “大郎你先稍等。”郑丽婉轻轻一笑,随后起身迈向卧榻旁的书桌,不一会儿只见她拿了一沓廉价纸返回。 雪白的纸张密密麻麻写了不少秀气的文字,李承乾疑惑道:“丽婉,这是什麽?” 郑丽婉很平静的笑道:“大郎,你看一眼便知。” 李承乾狐疑的接过那一沓廉价纸,一边瞧着文字一边轻念道:“苏定方,名烈,字定方,冀州武邑人,左武候中郎将,身法超然,贞观四年于东.突厥一战中,斩杀数百敌将,且率两百名骑兵先登陷阵,攻破了颉利可汗的牙帐,为击灭东.突厥立下大功......” 读完最上层的廉价纸,李承乾心潮澎湃的看了眼郑丽婉,然郑丽婉却回了一个颇为宠辱不惊的眼神,这一张白纸可是将苏定方的生平事迹完完整整记载了下来,李承乾很好奇接下来又会是谁呢? 翻开第二页,李承乾募然眼睛绽亮,“刘仁轨,字正则,汴州尉氏人,陈仓县尉,此人恭谨好学,博涉文史,断案料事如神,百姓口碑绝善......” 李承乾眼睛睁的犹如鸽子蛋那般大,看了眼郑丽婉,又翻开了后面的几页,“王玄策,马周,许敬宗......”只不过许敬宗的履历上却打了一个小标记。 这些人可都是大唐未来的肱骨之臣,且也是自己彻然遗忘的良佐之人,却不想此间每个人的生平事迹悉数捧在手掌心,李承乾盯着郑丽婉像是在看怪物一般,心中云海翻腾,深吸一气,眼睛眨也不眨的询道:“丽婉,你也是穿越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郑丽婉的眼界(二) “穿越?” 李承乾暗暗自否,见郑丽婉俏容微茫,轻蹙黛眉,乌黑柔软的秀发在头上结了简单的发髻,以玉簪固定,随意有小撮发丝散垂下来,另有一种独特放任的韵味。这样古色古韵的气质可是后世女子难以匹及,怎麽可能是穿越者呢? 既然不是穿越者,李承乾心中更加愕然吃惊,当下连声询道:“丽婉,你是如何知晓这些人的生平事迹?” 郑丽婉见李承乾一脸诧异的模样儿,不禁“噗嗤”一下,抿嘴嫣笑道:“大郎,我可是堂堂东宫奉仪呀,查探这些人的资料又有何难?” 奉仪不过九品,此话诚乃是郑丽婉的自嘲,李承乾无奈的笑道:“丽婉,莫要再插科打诨了,你怎麽知晓苏定方这些人?” “是妩儿啦!” “妩儿?” 郑丽婉点头道:“当日华阴大郎遇难后,妩儿深感大郎身边缺乏谋士及身手矫健的贴身护卫,故而妩儿便去了太极殿求见陛下,妩儿回东宫后,就对我说出了那些人的名号。” “原来是阿爹啊”李承乾这才明朗,若说这些人乃是老爷子挑选出来,那却是没的说,老爷子的眼光向来精准,再观历史中这些人的成就,亦确实如此。 不过令李承乾更感动的是那清澈明妩的女子,默默做了这麽多事儿,阔别甚久,也不知她到了江南没有,一年半的时间还真有些思念成疾。 见着李承乾闷声不响,郑丽婉轻轻的捏了捏李承乾的手掌心,温色道:“大郎,想妩儿了?” 李承乾反手揽住郑丽婉的柔腰,邪笑道:“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是不是很无耻。” “还好啊,我与妩儿情同姐妹哩。”说完,郑丽婉推了推李承乾那不安分的双手,又淡淡补了一句道:“不过确实有一点好色。” “那又如何,圣人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你和妩儿都是我喜欢的女子,做这些事应当不过分吧。”郑丽婉也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一番,李承乾哪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一双手根本停不下来。 郑丽婉见李承乾也未太过分,则选择对那双罪恶之手视而不见,开口询道:“大郎如何处置这些人杰呢?既然陛下能将这些人的讯息全部告知于你,或许也明白咱们东宫缺人缺的厉害。” 说起正事儿,李承乾也没了那色样,心忖道,当日自己且不喜拘束,故而并未设置东宫辅臣。而今从终南山回至长安亦有一年半的时间了,朝中政务、大唐科技院、以及那些隐匿的贼子让自己忙的焦头烂额,诚然有些乏力,缺少一些可靠的良佐之才。向来老爷子也想到了这一点,当日太极殿打赌一事已作罢,这东宫辅臣老爷子早已想好了人选,大抵就是那宣纸上的几人了。 想到这儿,李承乾微感疑惑道:“丽婉,你可知为何许敬宗的生平事迹上会有一道斜杠?” 郑丽婉回道:“听妩儿说过,此人堪有大才,然心术不正,用之善则功效不下于当朝宰相任何其一,用之恶则或可能召来危险之境。” “这也是阿爹告诉妩儿的?” 郑丽婉摇头道:“陛下只是说了这些人的名字,所以的资料都是妩儿和我亲自搜罗,陛下确实慧眼识珠,所言之才皆可成良佐之辈,只是妩儿发现这许敬宗为人略有瑕疵,怕大郎难以驾驭,则重重标记了一番。” “那丽婉你可知妩儿为何对许敬宗存有戒心呢?” 郑丽婉摇头道:“我与妩儿分工行事,许敬宗由她调查,后来我又带着黄飞他们去洛阳寻你,此事从未细细向妩儿询问。” 熟读历史的李承乾甚是了解许敬宗,历史上的许敬宗的确如同唐妩猜测那般,是个有瑕疵的良佐之才。其一,许敬宗为了贪财,把自己的亲身女儿嫁给蛮夷之辈,只为了能多拿一些礼聘。其二,李治想要立武媚娘为后,当时全朝没有赞同的,但是这许敬宗,他揣摩李治的私心,极力建议支持李治的做法,并且还与中书侍郎李义府遂诬告长孙无忌、褚遂良图谋不轨,迫使两位凌烟阁的开国功勋流放于岭外,客死异乡。 而今的李治还在玩泥巴,武媚娘且能听完女儿国默然流泪,历史在自己的煽动下渐已改变轨迹,但李承乾向来是个性格豪爽之人,爱憎分明,前世透过那墨香的史书就甚是鄙夷许敬宗的蛇鼠之举,如今又有妩儿之心忧,李承乾很自然的将许敬宗的生平事迹抽了出来,用了一扯撕成一堆碎纸屑。 见状,郑丽婉询道:“大郎不用许敬宗了?” 李承乾笑道:“阿爹曾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即便他许敬宗再有才华,而今已对他起了疑心还焉敢起用?” “大郎可以去亲自见上一面,或者许敬宗并非宵小之辈呢?那样大郎岂不错失良才?” 李承乾摆手道:“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只要好生擦亮眼睛,许敬宗之辈比比皆是,我宁可在身边留有庸才也不愿留下一个隐患。” 闻言,郑丽婉却是缓缓舒了一口气道:“大郎能这样想便好,不怕猛虎一样的敌人,就怕身边之人暗自下绊子,前有楚霸王麾下之项伯,今有隋炀帝身下之宇文化及,皆是前车之鉴。” 听至此,李承乾愣了愣,随后恍然道:“丽婉,你在试探我?” 郑丽婉秀眉凝重道:“我只是担心大郎犹如那曹操那般,任人唯才,而不唯贤,即使品行恶劣,不忠不义不孝都能举为官,对于曹操来讲,天下未定,他需要平定天下,乱世之争,故而且不论人品如何,悉数收于麾下。然现如今天下已定,朝野安定,着重的是文治寰宇。我相信妩儿的眼光,若想大唐长治久安,若想东宫太平清宁,诸如许敬宗之辈切可不取。要知道一筐桃子只要有一个坏了,那麽这一筐桃子都别想吃了。” 郑丽婉的博学多才李承乾今日算是彻底开了眼,他在想,倘若历史上的郑丽婉真的进了大明宫,那还有后来的武媚娘麽?至少从现在看来,郑丽婉且能轻松将武媚娘算计至穷途末路。 老爷子既然将这些人杰名单交于唐妩,只怕这无拘无束的日子算是到头了,莞尔,李承乾开口道:“丽婉,估摸着过些时日阿爹便会在东宫安设辅臣,往后会更加忙碌,芷儿则需你多多费心了。” “芷儿?”郑丽婉疑惑道:“就是做日大郎抱回来的少女?” “嗯,她刚丧失双亲,颇为凄楚,女儿家的心思我不懂,往后还需丽婉多多开导她。” 昨日郑丽婉初见那俏容极似婉儿的女子,心中疑惑匪然,可李承乾没说,郑丽婉自是知趣的没有询问,而今尤见李承乾开了口,郑丽婉便也凝眉询道:“大郎,此女子到底与婉儿有何关系?” “唉,丽婉,你有所不知,她是婉儿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难怪长相如此神似,莞尔,郑丽婉又道:“那大郎是如何知晓此事哩?” “事情是这样子的......” 一番口舌,李承乾将大理寺内发生的事情始末复述于郑丽婉,其实他心中微微有些困惑,按照推断,那大理寺定然藏有内鬼,但会是谁呢? “丽婉,你说说,大理寺内鬼该是谁呢?” 郑丽婉反问道:“大郎又认为会是谁呢?” “那贼厮关押在天牢,寻常人根本见不着,所以戴胄及那两名狱卒嫌疑最大。”说到这儿,李承乾微微顿了顿,眉头轻拧道:“只是不知这内鬼究竟是其中某一人,或者是这三人都有可能是内鬼。” 郑丽婉淡笑道:“大郎错了,戴胄绝非内鬼。” “哦?”李承乾望向郑丽婉,询道:“丽婉何以笃定那戴胄乃是清白之身?” 郑丽婉回道:“大理寺掌管整个大唐的刑狱案件审理,大理寺卿之职尤为重要。陛下既已擢升戴胄为大理寺主卿,那麽定熟知此人的底细及能力,否则如此重要的位置不会贸然丢给戴胄。且那戴胄在民间口碑甚好,隋朝为官时,常为民请命,生性忠直,清廉不阿,所以这内鬼绝非戴胄。” 听着郑丽婉这麽一分析,李承乾顿时眼色清亮,老爷子识人的本领可谓一绝,就如同郑丽婉所说那般,大理寺卿之职已经是关系到了大唐国法之本,戴胄擢升大理寺卿前,估摸着老爷子早就将其老底查个透彻,所以戴胄既已迁至大理寺卿,那麽当是清白之人。 “那依丽婉之见,内鬼便是藏匿在那两名狱卒之中?” 郑丽婉轻轻摇头道:“恐怕内鬼也非狱卒,戴胄能右迁大理寺卿,那麽断案及审人本领不可小觑,若手下两名狱卒存有异样,于大理寺长久相处,戴胄岂会看不出端倪?” “这......”李承乾瞪大了眼珠,郑丽婉也太妖孽了,通过戴胄的职位高低则笃定其清白,又通过戴胄判案审人的看家本领则断定其手下狱卒清白。仅是一个大理寺卿的职位便能分析出如此之多的头绪,还阐述的颇为在理。也亏了自己当日火海救下佳人,得佳人之倾心。倘若郑丽婉因当年退婚之事而怨恨不竭,在东宫随意使些计谋,或许能让这得之不易的皇家亲情又毁于一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转自网络 烈日骄阳几乎要将人融化,长安城内的人却不顾头顶火热的太阳,聚集于刑场。今日,便是那曾经贵为九名缀文大德之一的辩机大师,被陛下以私通公主的名义,判了腰斩,今日行刑。辩机端坐于断头台前,仿佛身处的不是这九死一生的刑场,而是他曾经跟随玄奘法师编纂明经的宝寺禅房。 “往日一副得道大师做派,原来是个淫僧!” “竟敢与公主私通!佛家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弟子?!” 刑场外长安百姓指指点点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绝,辩机轻轻抬头,环视着面前的百姓。每一双曾经望着自己时带着推崇的眼眸,如今已被不屑和厌恶取代。淫僧之名不绝于耳,辩机轻合眼睑,盖住了自嘲。 是啊,从他不顾一切地反握住高阳那双芊芊素手的那刻起,那个名满天下的佛门高徒便已触犯了十恶不赦的戒条。如今,被称为淫僧,又如何反驳?一切,不过咎由自取。 辩机轻轻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每一颗被他用手磨到光滑的檀木上都刻着两个字--高阳。 无论世上如何口诛笔伐,无论他是否会遗臭万年,只要想到那媚若骄阳的少女唇边清浅的笑意,再多的惩罚,他亦能平静面对。 早就想到这种结局了,不是吗?那样一个骄傲神武的帝王,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长安城内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瞒过历尽沧桑的帝王? 辩机不悔,只因为自己那颗沉寂了二十余年的心,只有在那个高贵的身影到来时,才有了生平第一次的悸动。此后,便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只是,愧疚之情快要将辩机吞没。愧疚于辜负了师父厚恩;愧疚于让佛门背上了恶名;愧疚于让陛下与高阳父女失合;愧疚于再也没有办法给高阳,他曾承诺过的幸福。 高阳……高阳…… 当他们唇齿相依,当他们将彼此融于骨血,那种温暖的感觉,便成了辩机的魔障与枷锁,桎梏着本不该存在交集的二人,再也挣脱不开…… ...... 这一世,欠了佛祖的,他可以用命来偿;欺了众生的,他可以用血来赎;可是,负了高阳的,他又要拿什么来还? 忘川河边,奈何桥头,三生石上,根本就不曾刻下他们的名字。这一世的孽缘将了,下一世便不再相见,待他将那碗孟婆汤饮下,忘了前世今生,又怎么去还? 怕是,再也还不清了…… 口中原本默诵的佛经,不经意间,换成了她的姓名。 “时辰已到,奉陛下旨意,行刑!” 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刻吗? 辩机轻轻勾起嘴角,压在心头上的重担仿佛被卸下,只剩轻松与欢愉。 “辩机!” 远处传来一声疾呼,一人正快马加鞭向刑场而来,如闪电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马上女子生得一副娇媚的容颜,散乱的鬓角和眉眼间的疲惫与焦急却将那份绝美的姿色压下许多。虽未着华服,但单瞧她胯下骏马所配装饰,便知此女身份不凡。长安城的百姓,天子脚下生活,终归是有些见识的。不必细想就能明白,这位便是高阳公主。 那抹身影落在辩机眼中,便化作了点点心痛。那样高贵的人,她本该如天上的凤凰一般,骄傲地俯瞰人间,可为什么,如今只剩憔悴……是因为,自己吗? 如果我是你痛苦的起始,高阳,那我饮下那碗孟婆汤,此后你我阴阳相隔,烟水两忘,可好?此生与卿执手,辩机已再无他求,惟愿你此生平安喜乐,诸事顺遂。 刽子手手起刀落,昔日名传天下的辩机和尚,就此伏法。 意识消散前,辩机努力的睁开眼,第一次,他当众看向高阳的眼中,不再隐藏那份赤诚浓烈的爱意。模糊间,仿佛有一个身影跌下马来,又跌跌撞撞地向他扑来… 高阳……高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东宫入秋,欢声笑语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秋色之下,东宫庭院安静清幽,长安最为爽快的季节,且让那梧桐、枫树亦变得洒脱不羁,放任着各自枝丫上的枯叶凋零脱落,一片一片,轻舞飞扬。 冉冉擦了擦那油腻腻的小手儿,迎着穿过萧条枝丫而来的光束,扬起脑袋,笑滋滋的拉着绿儿于阔地上轻巧的搭起了球网,枯叶遍地,庭院尽染,蓬松的落叶铺满青砖,两人嬉闹之间,踩得落叶“吱呀”响,欢笑声宛如银铃清脆响彻远荡。 庭院角落那颗垂杨柳不复往日青葱,碧绿的柳条儿此刻尽显干瘪易脆,郑丽婉扫去石凳及石桌上的残枝落叶,从墨绿褥裙的褶裥下轻轻拾起一枚秀逸火红的枫叶,很自然的夹在素手的古籍中,秋风荡漾,精致的耳垂下,鸾凤凌云坠轻轻摇曳,双手捧着脸颊,双眸从古籍转移至不远处那怯怯的少女身间。 古代造殿讲究天人合一,且有一丝融入自然之意,故而东宫庭院内的树木出奇的多,种类更是涵盖了长安多数植被。往日林荫遮空的东宫,而今因秋风落叶尤显的萧萧素素。 迈着轻轻的步子,李承乾一边走一边指着东宫各个房殿道:“芷儿,那处便是我的卧榻之所,离你厢房甚近,倘若有何急事,可去哪儿唤我。”莞尔又指着南边的一处落叶繁多的侧殿道:“那便是我平日处理政务的书房,只要我在东宫,卧榻内寻不到我,那定然是在书房。” 林芷儿一言不发,李承乾指到哪儿,她便看到哪儿,待李承乾手指着书房之时,眼里闪过一抹亮光,遂之怯怯道:“那你要是在书房,我可以进去找你麽?” 总算说话了,一番苦心算是没有白费,李承乾低下身子轻声道:“当然可以,东宫没什麽拘束,也没什麽禁地,你就将东宫当作自己的家。”说到这儿,李承乾募然伸出双手,朝着林芷儿的小脑袋拂去。 “干什麽?”林芷儿极为敏感的退后数步,秀眉微蹙,语气恐慌且又幽冷,双眸转个不停的望着李承乾。 李承乾淡然一笑,遂之缓缓铺开左手,却不知何时手掌心多了一片红火的枫叶。 红透的枫叶映染了林芷儿漆黑的眸子,她稍稍上前几步,垂着脑袋,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回道:“对不起。” “没事儿。”李承乾温暖一笑,少女显然还不信任自己,但李承乾相信正如这晚秋一样,有些年份来的早,有些年份来得晚,但终究会在寒冬之前来临,他坚信获得林芷儿的信任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毕竟他以真心相待。 介绍完东宫内的建筑之后,李承乾又指着院外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逐一介绍,且道:“皇宫甚广,东宫只是其中一处宫殿,且宫内禁军多如牛毛,建筑眼花缭乱,芷儿你若无它事,切不可独自离开东宫。” “那圣上亦安寝于此?” “阿爹?”李承乾显然没料到林芷儿有此一问,心想她不过是寻常家的女子,哪里知道宫内之事,便笑道:“芷儿有所不知,东宫乃是我的寝宫,阿爹一般都在太极殿处政安寝,不过离东宫也不远。”说罢,李承乾指着不远处鹤立鸡群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道:“芷儿,你看,那便是太极殿,不过若无隐情,芷儿切不可冒然前去。” 太极殿守卫森严,玄甲军日夜彻守,李承乾还真担心小丫头某日误撞到了太极殿,她非皇亲又非国戚,若给禁军逮住了,说不定当场按刺客诛杀了。念及此,李承乾赶忙从腰间掏出一枚碧玉,递于林芷儿手中。 “乾?”林芷儿小心翼翼的接过玉佩却发现雕龙描凤的玉佩上刻有一个大大的“乾”字,不禁抬起脑袋讷讷的看向李承乾。 瞧着小丫头有些困惑的模样,李承乾解释道:“这玉佩乃是我的信物,倘若禁军碰见你,而我又不在你身边,你且将玉佩亮出,他们便不会为难于你。” “哦”林芷儿点了点头,低头之间眼里微闪一缕复杂之色,柔软的身子骨宛如经历了寒彻凛冬,募然僵硬起来,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李承乾询道:“大哥哥不怕芷儿是坏人?” “呵”小妮子终于肯叫自己哥哥了,这让李承乾想起那个磅礴大雨的夜晚,黄牛车下,如出一辙的脸颊也是甜甜的叫着自己为“念唐哥哥”,不知不觉中,李承乾忘记了林芷儿,他将眼前的人儿彻底当成了思念已久的婉儿,眼里充满了溺爱道:“即便这天下皆是坏人,你也是最善良的那个。” 一双柔情似水的的眼睛尤让林芷儿有些不自然的撺紧着身下粉绿的裙摆,小脑袋逃过李承乾那灼人的目光,撇向它处,正巧见绿儿及冉冉正在打羽毛球,仿佛是燥热的沙漠中寻觅到了一汪清泉,直连询道:“大哥哥,那是什麽?” “那是羽毛球!”而今的羽毛球成本还算昂贵,所以这项在后世极为常见的娱乐设施也只有大唐的功勋贵胄所享有,想来小妮子还是第一次见着这般新奇的事物。 “要不要去玩一会儿?”小妮子身子骨也比较单薄,无暇的脸颊虽不复昨日的苍白,但血色也不像正常人那般红润,多半是长年居闺阁而不出造成的体弱,李承乾想小妮子若能每天坚持玩会儿羽毛球,对其身体可有大大裨益之处。 正如李承乾所料想的那般,林芷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飞来飞去的羽毛球,小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表情,且见李承乾允诺,欣然的点了点头。 几个瞬息之后,两人则已赶至冉冉身前,瞧着冉冉香汗淋漓却玩的有滋有味的模样,李承乾开口道:“冉冉,拍子借我一会儿。” “啊”冉冉正与绿儿玩的兴致勃勃,突然听闻李承乾要借拍子,小脸儿顿时跨了下来。 见状,李承乾笑骂道:“怎麽,连孤说话也不好使了?” 冉冉深知李承乾脾气,知道他是佯怒而已,无精打采的将羽毛球拍递到李承乾身边,吐了吐香舌道:“冉冉哪敢呢。” “你这丫头”李承乾笑骂之后,握着球拍,转向林芷儿,道:“会玩麽?” 林芷儿望了望球拍,而后轻轻摇头。 “没关系。”李承乾眯眼笑道:“你看我握球拍的姿势,手呢一定要撺紧木柄,大拇指扣在上面,待球飞过网片,切不可慌乱,确认其轨迹之后,用手腕挥动球拍,将球打过去就行了,这麽说你明白麽?” 林芷儿先是点头又是摇头,似懂非懂的小眼神呆呆的看着李承乾。 呆萌的小萝莉可爱的打紧,李承乾微微轻笑,“别急,我先示范给你看。” 李承乾握着球拍,阔步临至网前,喊道:“绿儿,咱俩来一发。” “好的。”绿儿点点脑袋,随后抛起手中的羽毛球,扬起脑袋,眼睛一动也不动的凝视着愈飞愈高的羽毛球,待其隐约有下降的趋势之际,轻声一喝,凌空而起,浅蓝色的裙褥在空中绽放轻舞,划出一道优美的轮廓,随后用了一甩,那羽毛球眨眼之间便飞向了对侧。 且在这时,李承乾自信一笑道:“芷儿,你可看好了抓住轨迹,凌厉回击”,话音刚落,李承乾腾空而起,极为飘逸的一个侧身,将汹涌而来的羽毛球扣杀而去,力道十足,速度甚快,即便绿儿做了十足的准备,还是扑了个空。 没接住球的绿儿心中本就一丝幽怨,而今透过球网又见着李承乾正手把手教着那陌生的女子,微微的撅起小嘴儿,小脸甚是惨兮兮的模样。 有道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理论知识李承乾算是彻底教授给了林芷儿,接下来就看小妮子是否有运动天赋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林芷儿左手紧握球拍,右手拎着羽毛球,径直走向前方,末了顿了顿,回过头来,又有些胆怯的看了眼李承乾。 “没事的。”李承乾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林芷儿转身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巅了巅羽毛球,遂之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募地里将羽毛球抛上半空,微微弯膝,随后弹跃而起,皓腕婉转,许是力道有些不够,拍击之后,羽毛球极速下落,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羽毛球恰恰擦网而过。 又是做了十全准备的绿儿再次扑了个空,她也没想到那麽小的几率会被此陌生女子抓住,幽幽的望了眼林芷儿,踩踏着落叶,闷声不响的捡起羽毛球,回到原处之后,甚是刁钻的将羽毛球挥向林芷儿最左侧。 许是察觉到了第一次用了过轻,林芷儿一边向羽毛球追去,一边暗暗蓄力,尤看清了那个小点儿之后,再次凌空,狠狠的竖起球拍,扣了过去。 “啪”又是一声撞网,这次林芷儿的确卯足了劲儿,可扣球的角度没有把握好,羽毛球分毫不差的又是一个过网,这让对面的绿儿郁闷到了极点。 ps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心永恒(大章) 林芷儿虽一脸病态,但柔软的骨子里仿佛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娇颜汗下,气喘吁吁,手里的球拍握的极为稳当,伴随着李承乾的指点,渐入佳境,三人实行轮流淘汰制,每人都有上场的机会,几个回合下来,而今的她竟能于绿儿、冉冉平分秋色。 大风呼啸,枯叶倏然荡落,梧桐连着枫乔,橙黄接着绯红,漫天都是那色泽绚烂、形态别致的优美,犹如一场蔽空缤纷大雨袭来,垂杨柳下,郑丽婉娴静犹如繁华映泉,这漫天缤纷下,一袭淡绿长裙曳地晕开,云鬓玉簪挽留下一枚洒落人间的枫叶,更加衬托出她那轻淡优雅的气质。 很浪漫,很温馨,这样的场景令李承乾酥软到骨子里,肆意着呼吸着身边的每一缕气息,轻轻一吐,竟恰如其分的将正欲落在鼻尖的枫叶吹开,枫叶于半空中又一次翩翩起舞。 看的李承乾微微发笑,看的郑丽婉嘴角轻轻上扬。 不知不觉间,李承乾走到石凳旁,居高临下,且从那微微开合的领口处见着了凝脂似雪的凤鸳,眼睛直勾勾的唤道:“丽婉。” “嗯?”郑丽婉双手挪开玉腮,美目盼兮,嫣然一笑,惑洛阳,迷长安。 “带你去一个地方。”李承乾贼兮兮的拉起郑丽婉柔若无骨的素手,踏过层层落叶,朝着库房赶去。 东宫大火后,工部派人前来重新修建了那残垣的闺房,剩下的材料悉数放置于库房,待李承乾推开房门后,一股刺鼻的酸味儿扑面而来,呛得两人咳嗽不止。 “大郎。”郑丽婉抬起皓腕捂住柔唇,而另一只手则从腰间卸下那白皙的手帕递至李承乾身前。 李承乾推回郑丽婉的素手,撇了撇鼻前难闻的气味儿,笑道:“丽婉,库房里的味儿太大,你先在这儿稍等片刻,我进去拿点儿东西。” 还未等郑丽婉开口询问,李承乾便拂起袖口捂鼻,一股脑儿钻入了库房内。 冉冉性子活泼且非心思细腻之人,故而库房内甚是杂乱,角落木桶里的桐油及黑漆还不曾干涸,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异味儿,颇为昂贵的檀木横七竖八的躺在地板上,李承乾很小心谨慎的抱起一桶桐油朝着门外赶去,走的极为缓慢,原因无他,也不知冉冉那小妮子是怎麽做事情的,遍地都是铆钉,一个不小心双脚可就遭罪了。 另一边,郑丽婉且见李承乾出门,迈步迎了上去,闻着那刺鼻的味儿,有些不适道:“大郎,你要桐油作甚?”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李承乾神秘一笑,随后又钻入了库房内。 一出一进,一进一出,就这样,库房外渐渐摆满了杂物,有如:木板、石灰、黑漆、桐油、木锯、刨子、墨斗、...... 郑丽婉虽然聪慧,但也无法将这些杂物串想在一起,秀目颇有迷茫,询道:“大郎,你拿这些东西干嘛?” 东西悉数搬了出来,李承乾轻松的拍了拍衣褥上的尘埃,笑兮兮道:“当然是制作教具啦。” “教具?” “嗯”李承乾点头道:“明日不是要教授那些功勋之女麽,这些东西便是授业工具。” 桐油、石灰,奈何郑丽婉苦思冥想,也不知这些东西与授业解惑有何千丝万缕,不禁双眸凝向李承乾,且求一个答案。 郑丽婉向来安之若素,少有凝眉不解之态,作为一个男人,李承乾此间有些洋洋得意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丽婉,你帮我弄一盆清水来。” 李承乾故作高深莫测,且令郑丽婉无奈轻笑,微微点头后,纤纤细步走向膳房。 尤在郑丽婉离去数丈开外,李承乾瞧了眼石灰,仿佛想到了些什麽,连忙喊道:“丽婉,别忘了,再拿两个火石过来。” 郑丽婉停足回眸,眼里虽有不解,却温柔一笑,轻轻颔首,遂之婉转身躯离去。 东宫内也没外人窥觑,李承乾定了定神,撸起袖子,甩开膀子干了起来。 拿来的木板长有一丈宽约三尺,厚度宛如寻常木案,大体上成矩形,然毕竟乃是前人用剩下的边角料,四边并非之人,当年修建大唐科技院围墙之时他故意留下一个洞口,目的就是想领人盗取震天雷的配方耶。” 李承乾亦是点头道:“不错,只是当日我派人暗中监查赵二,并没有命人捉拿此人,那为何他又被收押于大理寺呢?” 郑丽婉回道:“据赵虎禀报,大郎华阴失踪之际,赵二许是知晓有人日夜监视,竟在夜色下想逃之夭夭,且被侍卫逮个正着,工部武尚书便命人将赵二押入大理寺严加审问。” 结合之前郑丽婉的分析,李承乾心中有了些眉目,叹道:“看来那赵二便是凌风阁的弃子了。” “嗯,赵二既已暴露,或许背后之主以某种手段让赵二故意露出破绽,随后堂而皇之的进入大理寺,且能在天牢与贼厮见面,一来可以保全凌风阁不为人知的秘密,二来除掉了赵二及贼厮两个暴露之人,这背后策划之人心思极为缜密,当真有些恐怖。”说到这儿,郑丽婉不禁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李承乾。 李承乾倒不以为意,历史上有的只是老爷子所建的凌烟阁,且并不曾记载过什麽凌风阁,再说自己乃是太子,大唐之储君,何惧宵小作祟,陡然间目光如炬,道:“丽婉莫要担心,一群跳梁小丑而已,迟早让他们血债血偿。”最后一句话李承乾说得很重,此间他想到了婉儿弥留之际的模样,愤恨难平。 战术上重视战略上藐视。李承乾虽鄙夷凌风阁宵小之举,但也不禁慨叹,那凌风阁到底有何通天本来,竟然手底下的棋子宁死也不愿透露消息。李承乾不怕贪财趋势之人,亦不怕武艺谋略决然之人,毕竟作为皇室可有大把人杰运用,但是面对那群不要命的狂徒,李承乾还真有些发毛。 “大郎,既然凌风阁欲意盗取震天雷配方,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不可不防。” “嗯,明日早朝后我向阿爹禀报此事,看来西山需要增添守卫了。”与地组交过手,李承乾深感这些人各个身法绝然,而今的大唐科技院也只不过是由百余名的玄甲军看守,还真有些担心凌风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十几个地组高手闯入大唐科技院强取震天雷,那西山距离长安尚有不少路程,调兵遣将还需时日,到那时可真就眼睁睁的望着那群贼人拿着配方逃之夭夭了。 李承乾看了看那胡凳上的木板,心忖道:凌风阁行事鬼魅,拿下此组织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亦非自己一人所能抗衡,诸多疑情还需和老爷子细细谋叹,当下还是先将教具制作好,毕竟明日便要开堂授课了。 李承乾从杂物里翻来两只用来烧烤的羊毛刷,一只递给郑丽婉,说道:“丽婉,咱们先在这木板上刷一层桐油,一定要均匀。” 郑丽婉甚是疑惑,然李承乾却闭口不说何意,率先将羊毛刷蘸了蘸桐油,于木板上刷了起来。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郑丽婉睨了眼李承乾,随后一手撺紧长袖,另一只手则学着李承乾的动作挥洒起来。 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人不一会儿便将木板涂得甚是均匀,那锃亮的桐油层且能倒映出两人的影子,伴随着潇潇落下的枫叶,此间木板犹如一副色彩斑斓的泼墨画,画轴上男俊女俏,脸上的笑容使得寻常飘舞的落叶也变得婀娜多姿起来。 涂完桐油后,李承乾又让郑丽婉如适才那般,将黑漆均匀的涂抹在木板上,而自己却跑到一旁,端着郑丽婉打来的清水,和起了石灰。 生石灰起源已久,主要通过焚烧天然岩石,从而得到氧化钙,也就是俗称的生石灰。古代,生石灰除了用于建筑外,还用于防患白蚁,东宫大殿的横梁上每月就有工部之人定期前来涂抹生石灰。除了防患白蚁生石灰还可以防潮,如死后殡葬,那些棺材板下亦是放置一捧生石灰,汉人讲究死后身躯完整,生石灰不仅可以防患白蚁啃食骨肉,还能吸收潮气减慢尸体腐烂,这也算得上最为原始的防腐之法了。 生石灰质地较软,若想其遇水成型后有些硬度,还需添加些黏土,因此李承乾直接从墙角扣了一点泥巴混了进去,拿着一根木棍使劲的搅和,一点儿黏土并未影响生石灰的成色,与那黑漆相比,黑白分明,极为醒目。 半柱香的时辰,郑丽婉已经涂抹好木板,整个木板犹如黑洞一般,纯粹的不带一丝杂色,李承乾一边捏着生石灰,一边喊道:“丽婉,你用那些废料生个火。” “生火?”郑丽婉颇为诧异,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李承乾,只觉得自己适才听错了一般。 “对,好丽婉,快快生火,待会儿,给你一个大惊喜。”李承乾扬起脑袋,咧开一口白牙笑道。 李承乾鼻尖、下巴、脸颊沾染了不少石灰斑点,那滑稽的模样引得郑丽婉蚩尤一笑,莞尔端下身子,素手捏着火石于薄薄的廉价纸旁连连碰击,不一会儿一团火焰腾空而起。 此时李承乾也捏完了生石灰,立起身子,将那十几个犹如手指粗细的石灰棒子挪至焰火旁烘烤,秋季的长安空气里的水分极为稀少,那木料烧的极为旺盛,很快就将石灰棒里的水汽逼了出来,化作一缕清雾而散。 木板上的油漆亦是感受到了火热的温度,以肉眼可以察觉的速度凝固,好在李承乾事先涂了一层桐油,所以最外层的黑漆即便经过大火的烘烤也不曾有龟裂的迹象。 寻常的木板来回折腾几许,便叫人感觉大不一样,郑丽婉摸了摸那平滑的木板,眯眼笑道:“这下大郎总可以告知丽婉了?” “那丽婉可要看仔细咯。” 说罢,李承乾用着树枝儿从火堆边掏出一只石灰棒子,吹了吹,用手轻轻贴了贴,感觉温度尚可后,握着粉笔,走向木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轻声吟唱。 疑惑、惊讶、震撼、潸然泪下、柔情似水,只在一瞬,郑丽婉那优美的脸颊瞬息万变,泪眼婆娑下,深情款款的簇至李承乾的怀里,如丝的秀发在脖颈间温柔地飘舞,她美丽地双眸痴痴地看着轻吟不止的李承乾,一双水雾氲氤的眼睛,时而明亮,时而朦胧,就象天上一闪一闪地星辰。 ...... 数十年后的某一天,有个小女孩站起来询道:“夫子,您教授我们格物之道,那您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黑板及粉笔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呢?” 小女孩口中的夫子是位女子,年过四旬,脸颊却也找不到一丝岁月的弥留的痕迹,只是微有苍白,她莞尔一道:“其实这黑板及粉笔还有一段故事。” “哦?”小女孩眼睛一亮,兴奋道:“夫子快说,青儿最喜欢听故事了。” “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故事”女子眼睛望着窗外的枫叶,愣了半晌,在底下学生不断的催促下,才缓缓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上:“我心永恒。” 待划过最后一横之后,许是用力过猛,粉笔拦腰折断,女子放下半截粉笔,深吸一气,轻吟道:“夜阑梦境中,与卿相望相融,君晓妾咫尺,纵使天高路远,君语妾:“惜”,天边地角,人海苍茫,我心倾之于卿,心扉洞开,卿光照之我心,永恒情无价,两心相印,此情贯穿一生,永不灭,爱汝之心不改,携手夕阳落,天边地角,人海苍茫,我心卿属,心扉洞开,卿倾心之,我心永恒,与卿相伴,乘风破浪,两心相印,不离不弃,君永将驻,我心永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程老货的赌档 十月万邦来朝的事宜就这样定了下来,散朝后,李承乾又去了甘露殿将昨日自己与郑丽婉的猜测悉数告知了老爷子。老爷子也没说什麽,只是稍稍点头,说自会处理。 今天可是他第一天授课,哪能迟到,故而说完后,便转身欲飞奔至东宫,却不想被李世民叫了下来。 “乾儿,你那东宫也该添置人手了。”李世民一边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开口道。 李承乾将伸出去的大长腿收了回来,很自然的拉来一张胡凳顺势坐下,回道:“单凭阿爹做主。” “哦?”李世民有些意外,搁笔停下,抬头睨了眼李承乾,笑道:“往昔乾儿不是很排斥在东宫设置辅臣麽,怎的今日一口答应了下来?” “唉,以前是乾儿孤傲了。”一声叹息后,李承乾拾掇起木案上的毛笔,漫不经心的转了起来,道:“当时初入朝堂,也不知身为太子具体要做些什麽,觉得较为闲暇,所以拂绝了阿爹的好意。直到如今才发现,太忙了,平日里从中书省送来的奏折需要批阅,还要跟进大唐科技院的发展,疲于应付,有时候连参详或替自己办事的人都没有,亲力亲为的感觉太累了。” 李世民淡淡笑道:“乾儿能有此番认识甚好,人非圣贤,做事不可能面面俱到。就好比为父,倘若事事亲力亲为,这天下事哪里处置的过来,我们是掌舵之人,而非划桨之卒。凡事只要以民为本,以国为先,把握住正确的国策,其他事儿只要交给手下值得信赖之人便可。” 这些道理李承乾哪里不明白,只是别有担心而已,故回道:“其实乾儿也明白一个人在强大能力也是有限,可是诸如大唐科技院的发展,我就怕交给其他人处理可能会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你呀”李世民有些无奈的笑道:“那依照乾儿所说,那整个大唐为父也不敢托付于辅机、玄龄、克明、药师他们了?” “这不一样,那是治国,若是没了文武百官,大唐岂不乱套了?” “有什麽不一样,大同小异罢了。而今只是大唐科技院,乾儿尚能应对,日后的长安学院、免费学堂都会慢慢运转起来,到那时乾儿还能有条不紊的处事麽?”说到这儿,李世民站起身子,用着一丝教诲的语气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乾儿你要学会放手,相信手底下人办事的能力,有些事儿列出个大概,再交由信赖之人督办,如此一来,轻松了不说,且能腾开手干其他事儿。” 说到底,李承乾还真不信任旁人,毕竟大唐科技院的职责是科技与创新,纵观华夏历史,没有哪个朝代鼎革于此,所以李承乾很害怕那些从未接触过科研之人会将大唐科技院弄得一团糟。 但又如老爷子所言,且只是大唐科技院一事便让自己焦头烂额,倘若再着手几件事,那岂不是日夜无眠? 世上从不缺奋力投身的行动派,倒是千百年来难遇一个引路人。一个人的能力再出众再妖孽,也拯救不了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崛起往往需要的是整整一批人。 入唐数载,大唐大体上还是史书记载的那个大唐,除了国库富裕些,土豆的育苗成功,好似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震天雷在难产,免费学堂进展缓慢,长安学院还停留在蓝图上。李承乾很想静下心来,逐一攻克,可杂事太多,心有余而力不足耶。是要松松手了,至少身边该有三五人替自己出谋划策,一个人对面一大串的问题实在太过劳心。 “呼......”李承乾长长舒了一口气,道:“阿爹说的是,人力有竭时,这身边真的需要些良佐之才。” “嗯”李世民稍稍点头道:“妩儿那份名单你可看了?” “看了,阿爹是想让乾儿将这些人都纳入东宫?” “嗯,那些人虽然年轻,但经为父考证,假以时日,其才略不下于朝堂房杜二人,入了东宫作为侍从官再好不过,除了那份名单,为父还打算将于志宁、杜如晦、孔颖达、张玄素、房玄龄、魏征这六人分别设为太师、太傅、太保、少师、少傅、少保。” 太傅及少傅总管东宫事物,没想到老爷子竟将杜如晦、房玄龄二人任命为太傅及少傅,这可大有替自己保驾之意,有了这两个当朝宰相的辅佐,自己往后能少走不少弯路。念及此,李承乾感激道:“乾儿多谢阿爹。” 李世民微微笑道:“乾儿不抗拒便好,再者你身边缺乏伸手矫健之辈,薛仁贵虽能百步穿杨,但搏斗还是差了些。王玄策正好相反,骑射平平庸庸,但能耍的一手好横刀。苏定方更是结合二人之优点,骑射敏捷不说,刀法更是无比刚烈,这三人若能安置在乾儿身边,为父及你娘亲也能稍稍宽心。” 老爷子轻松地一句话,唐朝三大名将便成了自己的贴身侍卫,李承乾喜不自禁道:“多谢阿爹。” 经过华阴一事,李世民也觉得东宫太过单薄,而今且将大唐最好的资源全部放在东宫,这样的储君若是罹难,不仅是他李世民的损失,更是整个大唐的噩耗。诸如刘仁轨之辈本是他看重之人,想待房玄龄等人告老归田后,启用这些人杰,可前些日子听闻妩儿那丫头说这小子经常夜不能寐,白日间处理科技院及其他杂事,夜间挑灯批阅奏折,十几岁的少年却有了几缕白发,饶是让长孙及自己有些心疼,所以很大方的将这些人杰交给李承乾,让他少些劳碌,毕竟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若是过于压榨,身子骨迟早会垮塌。 “阿爹,那许敬宗就算了。”李承乾当然没有忘记唐妩及郑丽婉二人的叮嘱,许敬宗万万不可进入东宫。 闻言,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了会儿李承乾,抿了抿嘴,终究没有询问为何李承乾抚绝许敬宗进入东宫。 估摸着快到时辰了,李承乾有些心急道:“阿爹,若没其他事,乾儿先回去了。” “乾儿如此着急回去,难道是怕耽搁了授课?” 李承乾惊诧道:“阿爹,你如何知晓此事?” 且在这时,殿外赵幽急步而来,捏着公鸭桑儿道:“陛下、殿下,皇后来了。” 话音落地,只见长孙迈着优雅而轻慢的步伐而来,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凤钗闪闪,见着李承乾,那双极为温柔的眸子眯起一弯新月:“乾儿。” “阿娘,你怎麽来了?”李承乾起身踱步飞奔至长孙身前,一脸笑滋滋。 长孙玉指轻轻戳了戳李承乾的额头,用着令人直感如沐春风的语气道:“你呀,说的什麽话,难道娘亲就不能来甘露殿。” 另一边,李世民也离开了满是奏折的木案,上前数步驻足停下,很自然的握起长孙柔软的素手,哪有一丝适才在朝堂的的睥睨天下的气势,很是温柔的说道:“都说不用来这儿,我处理好奏折自然便去立政殿接你。” 面前还有自家儿子,长孙被李世民紧握双手,微感不自然,凤脸有些淡红道:“而今不恰好碰见乾儿了麽,那咱们便一同去东宫。” 李承乾本来很自觉地将脑袋撇了过去,一副阿爹阿娘你们继续,我什麽也看不见的模样,只是突然听起长孙说到了自己,于是又将脑袋拧了过来,讷讷道:“阿爹阿娘,你们去东宫干嘛?” 李世民撺着长孙的素手,丝毫没有放下来的意思,莞尔撇了眼李承乾,轻笑道:“乾儿,你不是与孔颖达比试高低麽?为父及你娘亲就想去东宫瞧瞧你如何教授那些小丫头。” “原来阿爹,阿娘你们都知道啦?” “可不是麽,乾儿或许还不知晓,整个朝野都知道你要教授那群女眷功课,并且程老货私底下还做了个赌档。” “赌档?”亏那程老货想得出来,不过李承乾很好奇那程老货既然作庄,那会看好哪一方,便询道:“阿爹,这赔率几何?” “一:五” “谁是一” “当然是孔颖达。” “噗”老爷子说的极为轻飘,仿佛笃定自己赢不了孔颖达,故而郁郁的拉长着脸道:“那阿爹也入注了?” “嗯。” “那阿爹也买了孔先生夺胜。” “嗯”回答的时候,作为天子的李世民还是有些尴尬,毕竟一个父亲,笃定自家儿子输,这的确有些不厚道。 “难道这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买乾儿赢?”李承乾有些愤愤然的吹了吹鬓角的青丝。 闻声,李世民摆手道:“那倒不至于,还是有两个人买了乾儿赢。” “谁呀?”李承乾很激动的捏着手儿,看来朝中还有两个识货之人。 “那个乾儿你先别激动,这其一定然就是程老货本人,倘若他觉得乾儿赢不了,还开这赌档作甚,如此赔率及压倒性的选择孔颖达获胜,岂不是送钱。” 这倒也是,若程咬金觉得自己会败给孔颖达,他哪敢开盘,毕竟整个朝野的文武百官都压孔颖达获胜,看来程老货对自己很有信心麽,“哪另一人又是谁呢?” “当然是为娘了。”长孙募然开口,气如幽兰道:“为娘相信乾儿。” “咦......娘亲,你怎么也参赌了?”李承乾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长孙。 贵为一国之母,此举确实不妥,莞尔长孙幽幽的看向李世民,有些怨道:“还不是你爹的主意。” “阿爹?” 长孙点头解释道:“你爹起初听闻知节开赌档,想也不想的就压了孔颖达一百两银子,想让知节苦一阵子。可后来又觉得不稳妥,便以娘亲的名义压了乾儿你一百两。如此一来,若是乾儿输了,你爹能拿回本金,若是乾儿赢了,可赚数百两呢。” 说到这儿,长孙整了整李承乾翻边的领口,鼓励道:“赌局之事不过玩笑尔,但娘亲相信乾儿的能力。” 这......这老爷子纯粹是在耍流氓,可怜的程咬金打碎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这笔买卖非平即亏,不过老爷子仅稍稍压了一百两,而非一千两或一万两,已经算仁至义尽,想到此处,也不知那老货心里会不会好受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庭院授业(一) 青石小桥下流水潺潺,枯叶姣红馥馥随溪飘零,穿过一片秋色,三人半盏茶的时间便行至东宫殿外,只是让李承乾甚感诧异的是诸如长孙无忌等不少文臣武将竟悉数擅离职守,围在东宫庭院的门槛边,人头攒动,争先恐后的朝里面四处张望。 尤在李承乾困惑之余,人群里传来一声粗嗓子道:“娘嘞,早朝不已经散了麽,殿下怎麽还没回来,这......” “哈哈,你们看这老货急的黑脑门儿全是汗。”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俺可是砸锅卖铁才开起了这麽个赌档,倘若殿下畏惧而逃,那俺老程这风华绝代的一生也算是走到头了。” “呸,你这胡咧无赖,也好意思说自己风华绝代,虎背熊腰的老泼皮。”嘲讽的乃是尉迟恭,只有关系好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在鄙夷怒骂之后,仍旧不亦乐乎的称兄道弟,程咬金及尉迟恭就是这样的关系。 “嘿,我说黑炭头你来做甚,东宫乃是授业女眷之所,你府中可都是一群黑黝黝的小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还不训练军队去?” 膝下无女乃尉迟恭一大心病,而今却被程咬金于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甚是不快的撇撇道:“呵,来不来东宫、训不训练军队,与你何干?我压了五十两,我就要看看殿下怎麽大胜孔颖达?那老家伙可是孔圣人的世孙,殿下即便天资聪慧也架不住人家底蕴深厚。哼,依我看,老货你这次入冬怕是连张草席都没得盖了。” “嘿嘿,敬德你这话就错了,老货不是自谕在平康坊还有几个姘头,倘若真的寐无居所,那姘头的春帐许是能应对数日哩。” “哈哈......” 牛进达荤话一出,引得众人笑得合不拢嘴,就老货那个面相,只怕连那些风尘女子都受不了,毕竟太油腻了。 “咳咳咳......”都是男人,这些糙汉平日里说些荤话也就算了,然如今长孙还在一旁,瞧着长孙秀眉紧蹙,李世民连忙收敛起淡淡的笑容,板着脸轻轻咳了几声。 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这些人或能忘记自己妻儿的声音,但天子的声音,哪怕是轻轻的咳嗽也能瞬间明析,能出入朝堂,众人定力也算了得,只在一瞬,众人很是整齐的转过身来,从容的俯下身子恭敬道:“臣等拜见陛下、皇后、太子殿下。” “起身吧”李世民也知晓这些人为何下朝后没有归回各自岗位,与自己一样,都想看看李承乾哪来的底气与孔颖达这样的当世大儒一搏,莞尔朝着李承乾开口道:“乾儿,你忙你的,为父及你娘亲就在这儿旁听。” “哦”李承乾应了一声,两世为人的第一堂课,竟招来这麽多功勋彪炳的旁听者,这让李承乾心里竟泛起了一丝紧张,迈着步子,穿过程咬金笑兮兮的目光,径直走向庭院。 庭院内木案胡凳早已摆放整齐,三十多位少女姹紫嫣红的点缀这日益枯败的东宫,使得此间的缤纷不亚于百花争艳的春日。 许是天子及这些女子各自的父亲皆在殿外观望,数十双少女特有的细嫩粉滑的双手悉数搭在诗经上,正襟危坐,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缓缓走向前方木案的李承乾,眼睛眨也不眨。 正前方是一个很大的木案,木案上则斜立着昨日制作好的黑板,一块儿白帕子,几只色泽各异的粉笔躺在木盒里,郑丽婉素手牵着一位少女而来,笑道:“大郎,仁贵适才将烟儿送来了。” “哦?”这柳如烟可是小魔王般的存在,难道薛仁贵终于受不了这小妮的淘气,让自己管束管束?念及此,李承乾指着高阳旁边的空位道:“烟儿,你坐那儿。” “好的!”柳如烟入京多日,那薛府除了薛老爷子便是薛仁贵,哪有东宫这般热闹,瞧着一群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甚是开心,眯起水灵灵的眼儿,踏着轻快的步伐,扬起小脑袋,乐滋滋的坐了下来。 见柳如烟已就席,郑丽婉又俯下身子,软毫轻轻蘸了蘸墨汁,在木案的一张白纸上笔墨晕开。几个瞬息之后,气如幽兰般的吹了吹未干的墨迹,遂之送于里李承乾身前道:“大郎,这时她们的名单,名单顺序与她们坐落顺序一致。”说完,便缓缓退至殿外,伫立在李世民及长孙身边。 望着那一轮袅袅倩影,李承乾自笑道,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 深吸一口气,将名单压在粉笔盒子下方,环顾四周,朗声道:“那麽现在开始,咱们便开始上课。”说完,李承乾拿起一支粉笔,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先用白帕子擦了擦黑板,遂之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写下三个大字“第一课”。 殿外安静的气氛烟消云散,窃窃私语声愈来愈大,且不论李承乾教授何等知识,当就那一块板,那一支犹如手指粗细的白棒子,便让程咬金哈哈大笑道:“殿下就是不一样,这等教学之法,古往今来何曾有之?啧啧,天见犹怜,俺老程终于熬过来了。” 众人哪有心情理会疯疯癫癫的程咬金,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儿木板,不过一块普通的木板而已,竟能在此上面板书,要知道他们当年随从先生学习,那岂是一个“艰辛”二字所能道尽,先生按照古籍发音,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记下,而有了这块板就不一样了,让学生知道生僻的字该如何书写,让枯燥的学习之旅增加不少趣味性,最为重要的是一块板且能让授业之人更又发挥的余地。 房玄龄直连点头,赞叹不己道:“学堂上授业之人能脱离古籍,向着学生板书文字,言之开天辟地之举亦不为过,若是利用得当,学生准确的认识生僻字不说,还能窥觑授业之人的书法哩。” 这时杜如晦也附和笑道:“更重要的这块板可以重复利用,只要用着抹布擦拭一番,便又崭新依旧,用起来得劲儿不说还不麻烦。” “普普通通的一块木板,怎么就如此神奇呢?”长孙默默念叨,随后瞧了眼身边的郑丽婉,询道:“丽婉,你可知乾儿是如何制作此物?” 郑丽婉柔色淡笑,想起了昨日漫天绯红下,前方少年浅吟低唱的那首曲儿,悄然间腮边跃起一抹好看的云晕,解释道:“木板乃是大郎昨日......” 话分两头,李承乾望着数十双懵懂的眸子,淡淡笑道:“长乐,你可还记得你初入弘文馆,孔先生教授你的文章麽?” 长乐合起手中诗经,秀目微眯,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是中的,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闻言,李承乾点了点头,而后又朝着武媚娘询道:“媚娘,你呢?” 被李承乾大庭广众之下点名,武媚娘稍稍愣了一会儿,轻轻的回道:“媚娘比长乐公主晚些入弘文馆,所以学的是后来孔先生教授的。” 、皆出自,涵盖甚广,包含了哲学思想、教育思想、儒家大同思想、美学思想,是一部比较经典的儒家思想的资料汇编。只是中的内容非常精简,属于概括性的书籍,老儒读起来或觉得精约简括,不失一辞,但初入学堂的学子读起来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莞尔,李承乾有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有谁知道此句之出处?” “”不少人脱口而出道。 “那此话又当何解呢?” “这......?”只在一瞬,一众大小萝莉又萎蔫的拉着笑脸,暗自揉眉思忖。 殿外程咬金挠了挠脑袋,颇有些尴尬道:“克明,你可知此话何解?” 杜如晦凝眉解释道:“天地万物皆有本有末,凡事都有开始和终了,能够明白本末、终始的先后次序,就能接近大学所讲的修己治人的道理,此句乃是劝人做事要有始有终,只是不知道殿下问这个作甚。” 不少人心中所想与杜如晦别无二致,屏气凝神的看着那侃侃而谈的少年。 沉静半晌,李承乾双手撑在木案上,身子上前倾斜,揽顾四周道:“长乐,你明白此句含义麽?” “大兄,恕长乐学艺不精,不知此句含义。” “那媚娘你知晓此句含义麽?” “媚娘愚钝,亦不知此句含义。” “那高......”李承乾正准备询问高阳小丫头,却不想那小丫头好似早有察觉,一双贼兮兮的眼睛不断地朝自个儿使眼色,李承乾那里不晓得小妮子的意思,莞尔,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笑道:“你们当真不知道此句含义?” “大兄,汝南也不知道,你快告诉我们呀”小汝南坐在李承乾为她及竹璇特意打造的胡凳上,白嫩嫩的小手儿搭在两边的护板上,露出白兮兮的*牙,模样极为讨喜。 李承乾浅浅一笑,随后擦掉了黑板上的那句话,道:“想知道此句有何含义,待三个月后你们自然知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庭院授业(二) 李承乾走到了众女之间,边走边道:“古语云,好读书,不求甚解,所以咱们无需过分的咬文嚼字;然读书不知其意,则味同嚼蜡,你们之中有人初入弘文馆,或有人跟随孔先生学习数载,这一书不说滚瓜烂熟却也能了解个七八分,可死记硬背又有何意义,初学者尚能通过此书识字,但如长乐、媚娘你们还需靠着背书识字麽?” 被李承乾当面说道,长乐及武媚娘二人的脸颊犹如晚霞蔽空,羞愧难当,各自狠狠垂下脑袋,恨不得将身子埋进木案下,以绝旁人的目光。 高阳有些愤愤不平道:“大兄,孔先生也不曾告知我等含义,这事儿怪不得长乐姐和媚娘。” “那高阳可明白,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为何意?” “我当然知道......”高阳捏起粉拳,正准备解释此句,可突然好似想到了些什麽,眼珠子一闪,又悻悻然的放下了拳头,幽幽的盯着李承乾。 “说归说,适才那句话的确苦涩难懂,并且文章甚多,偶有漏网之鱼也不能怪你们,所以长乐及媚娘你们无须介怀。”李承乾见过孔颖达上课,这老家伙过于高看这些女子的理解能力,总是照本宣科的读着手里的古籍,或有生僻之字会稍稍停下解释,或者有些句子的确深得他心,他便花费大把的时间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循循善诱,可那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文章,他且仅朗声读完罢了。 回到木案前,李承乾手持粉笔,一边写一边道:“今日咱们不谈,不辩,咱们说说别的。” “感恩?” 台下一阵骚动,只见李承乾阔然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上了这两个字。 转过头来,李承乾笑道:“不错,古有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咱们今日就谈谈感恩。” “这......这殿下不授业,说这个作甚?”殿外的程咬金摸了摸油葱葱的鬓发,啮齿心急的凝视着李承乾。 “老货,你莫要出声。”李世民撇了眼程咬金,轻轻呵斥后,继续观望。 台下少女私语纷纷,不少人时不时扬起眸子打量着李承乾,却也在这时,李承乾开口道:“程樱琳,你起来说说,为何能在此处安心学习。” 话音刚落,只见一豆蔻十三的少女安然起身,少女不似其他女眷那般长裙曳地,而是着一身男式武士服,面容清秀,云鬓的发丝悉数拢起,瞧上去极为洒脱干练,颇有一股女将风采。此女便是程处默的亲妹妹,亦是程咬金捧在手掌心的宝贝明珠,程咬金那副嘴脸竟然能生出如此俊俏的闺女,这让李承乾大感新奇。 “程樱琳,你起来说说,为何能在此处学习。” 闻言,程樱琳直视李承乾,脱口而出道:“很简答啊,我爹是程咬金。” “额”李承乾稍稍一愣,显然没料到程樱琳如此理直气壮的炫爹,莞尔笑道:“樱琳,你先坐下,烟你说说你为何能在此处安心学习?” 高阳撇了一眼程樱琳,挺起小胸膛,骄傲道:“这更简单了,我爹是当今天子”说罢,高阳偷偷朝着程樱琳轻轻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看来这两个小妮子私底下有过节啊,许是再问下去,好好的一堂课且成了拼爹大会,莞尔,李承乾清了清嗓子道:“你们的父母的确为你们创造了良好的生活环境,但除此之外,你们可还能想到其他原因?” “这......?” 此间就连殿外的一众大臣都疑惑不解,能坐在这里读书的女子,定然是大唐功勋之后,若抛开父辈之功勋荣耀,只是一寻常家庭的少女,哪里有机会坐在这里? 李承乾徘徊数步,却不见一人出声,正准备开口时,却见武媚娘悄然起了身子,连忙道:“媚娘可是有别样见解?” 武媚娘轻轻点头道:“是大唐,若无大唐,我们还在饱受烽火狼烟,哪里能如此安心的在东宫聆听殿下授业。” 果真是个聪明的小妮子,方才自己询问之际,故意将“安心”二字加重了几分,没想到这武媚娘只在一瞬便想到了自己所中意的答案。 李承乾环顾四周,朗声询道:“你们可同意媚娘的说法?” “同意!” “嗯”李承乾很满意的点头道:“天下动乱,百姓则饱受摧残。而今承平盛世,诸位能齐坐一堂学习经学史书,皆因大唐将士不畏生死,各个都是铮铮好儿郎,他们热血撒疆场,才换来今日太平,然而那些英豪或战死他乡,或成一堆白骨散落于郊野。有道是一战功成万骨枯,咱们在享受太平盛世之时,切莫忘了那些为国捐躯之无名英豪。” 殿外变得悄然无声,不少人在心里默念着那句“一战功成万骨枯”,这些人作为大唐的开国功勋,哪里不知道一个王朝的建立是需要成千上万位将士用白骨堆砌出来的,只是太平久了,鲜有人还能在某个晚霞漫天的黄昏下怀念起那些为大唐建立而战死沙场的将士。 不少武将,诸如李靖、李绩、秦琼等人的眼睛透过面前的那一抹光束,仿佛见着了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将士,这些人永远的躺在土坑里,而自己却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开国而后的荣耀及权贵。那些死去的将士难道就比活着的人能力差麽?非也,从战场上苟活下来的人只是幸运了些,幸运自己没有倒在最后一场战争,幸运自己没有死在敌人最后一发箭矢下。 李承乾的一席话让李世民五味杂陈,他登上大统之后,毫不吝啬的赏赐那些开国功勋,可那些为了大唐而死的将士又得到了什麽,有些人横死他乡,许是连一块墓碑都没有,此间的李世民竟有些替那些逝去的将士愤愤不平,那微薄的抚恤金能匹及那些马革裹尸的将士的丰功伟绩麽? 思及此,李世民咽下心中郁气,开口道:“克明、玄龄、辅机,你三人回头好生统计这些年为我大唐战死的将士名单,朕要向天下人告知他们的殊勋茂绩。” “臣领命!” 作为一个底层的士卒,他们的谋略可能微不足道,但他们却以一腔热血,不惧生死的冲锋陷阵,到头来,清明时节,连个祭拜的墓碑都没有,岂不令人寒心?人终究是死了,再多荣华富贵也无福享受,李承乾只想告诉这些学子,你我岁月安好,皆因有人负重前行。 “嘭嘭嘭”李承乾重重的敲击着黑板上的“感恩”二字,朗声道:“父母给予我们生命应当感恩,百姓赋税于我等口粮应当感恩,而今四海升平,不惧外夷来犯,皆是我大唐边关将士威风赫赫,替我等扫去饿狼猛虎,我等切不可因身出功勋之家而傲然自若,当怀一颗感恩之心。” “大兄,高阳明白了,那些死去的将士,那些仍在漠北边塞守卫大唐疆土的将士都值得我们去敬畏,去感恩,我们能高枕无忧的坐在这里,都是他们有鲜血换来的。” “樱琳也明白了,往后樱琳从阿爹那儿拿些银两接济那些死去将士的遗孀,也好让他们在天之灵有所宽慰......” 殿外的程咬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面团子似的糙脸上挂着几缕欣慰的笑容,静静的听着自家女儿的义气之言。 一时间,众女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各个踊跃发言,就连那五岁大的小汝南也信誓旦旦的说要偷几个太极殿的花瓶儿送给那些将士,惹得殿外的李世民及长孙哭笑不得。 见众人也说的差不多了,李承乾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遂之道:“生活中有太多的人或物值得我们去感恩,除却那些值得令人敬畏的将士,还有其他,譬如这凉秋,这初阳,咱们生活的这一片阔地,一草一木,皆值得我们去感恩。沮丧的时候听听夏日的晚风,难过的时候在荷塘边丢丢小石子儿,当你怀着感恩之心去生活,你会发现所有的阴霾都会烟消云散。” 李承乾说的有些快,见不少人正在默写自己适才所言,很贴心的拾起一只新粉笔将方才之言写在了黑板上。 不多时,众人搁笔抬起脑袋,继续看向李承乾,却哪知晓李承乾突然笑道:“散学。” 这一个时辰还未到,怎的就散学了?要知道往昔在弘文馆学习可是整整两个时辰,一时间,大小萝莉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承乾。 “今日初次上课,一个时辰便可,你们可以散去了,我东宫可不管午饭哦!” 李承乾的打趣之词引来不少女子弯眉浅笑,长乐轻捂皓齿笑道:“大兄,散学可以,只是你还未布置作业呢!” “作业?” “是啊,温故知新,往日散学之前,孔先生都会布置一些作业呢。” 想不到课堂作业流传竟有千年的历史,李承乾还真没考虑过要改布置作业,便询道:“长乐,孔先生往昔怎麽布置作业?” “能有什麽,还不是让我们每日抄录”还未等长乐发声,高阳撇撇嘴抢先道。 小丫头厌学情绪高涨,那撇嘴嫌弃的小眼神也不知兢兢业业的孔颖达看了后会不会倒吐一口老血。 “那这样,散学后你们便写一篇关于感恩的领悟,明日交上来即可。” “大兄,那可有字数限制?” “大兄,那当用何种文体?” 前一问乃是高阳所问,后一疑乃是长乐所疑,当就这两句话,便也知晓孰勤孰惰了,李承乾回道:“字数不作要求,文体不限,诗词歌赋皆可。” “噢耶!”高阳朝着旁侧的武媚娘笑嘻嘻的摆了一个胜利的小手势,喜上眉梢,乐的不行。 “啊?”倒是长乐听闻后,轻轻一愣。 见状,李承乾询道:“长乐,怎麽了?” 长乐回道:“大兄这作业要就太宽松了,长乐且不知如何下笔。” “额”这次换做李承乾愣了半晌,自己这纯粹是替她们减压,故意宽松要求,怎的反而向来聪慧的长乐不知起笔了呢? “往昔,孔先生都有具体要求,我们按照要求便可完成作业。只是大兄突然不限所有,现如今长乐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写。” 至此,李承乾才明白,这孔颖达的教育方式还颇有一丝后世应试教育的模样,圈个圈,只让学生行走在圈子里,而今李承乾将圈子擦掉,这些少女在圈子里呆久了,竟不知如何走出圈子。 “那依照长乐之意,大兄替你们规划好书写感悟的具体要求?” “别呀”高阳连忙喊道吗,莞尔小跑至长乐身边,贼兮兮道:“姐,我给你规范要求便是。” “嗯?”长乐略带疑惑的看向高阳。 高阳乐滋滋道:“字数不低于八百,文体仅限文赋,感恩的感悟就写咱阿爹阿娘的慈爱,你看,这样成麽?” 长乐微微思忖了一会,莞尔连连颔首道:“听你的!” 见着长乐应声后,高阳翘起小脑袋喊道:“还有谁不知如何书写感悟,到我这儿来,我给你安排要求。” 话音一出,还真有不少少女漫步走向高阳,此情出乎李承乾的意料。他哪里不知道小丫头之所以这般热心诚然是不想旁人连累她多写几个字而已。 看来懒惰也有懒惰的机灵! 殿外的老爷子及长孙还未散去,两人像个寻常的父母一样,望着正在授业的儿子,瞧着长孙一脸的骄傲,李承乾心中一暖,当即在黑板上写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正如今日授业旁人一样,李承乾亦心存感恩,感谢这片天地的温柔相待,给予了自己一位威风赫赫的父亲,又赏赐了自己一位贤良慈爱的母亲,这让前世乃是孤儿的李承乾享受的不能自拔。 殿外那群文臣武将早已在李世民吃人的目光下散去,怀里搂着大唐清丽无双的凤鸳,眼睛望着那几句诗词,感慨道:“当年乾儿中毒身居终南山数载,观音婢你每年都会派人将亲手缝制的衣服送去终南山,这一晃好几年了,你的乾儿可不曾忘记。” 长孙依偎在李世民的怀里,秀目凝看那秉笔直书的少年,眼里充满了柔色,轻轻浅语:“是我们的乾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庭院授业(三) 正如李承乾所预料的那般,懒惰的人都有与众不同的机灵,第二日呈上来的文章,即便是小汝南都洋洋洒洒的写了数百个歪歪扭扭的墨字,可高阳那洁白如云的纸张上,仅一句:“感恩,一切!” 哭笑不得的李承乾拿起那份堪称史上最简短的作文来到高阳身前,敲了敲木案,道:“这就是你写的文章?” “嗯嗯”高阳连连点头,秀眉弯成了一道彩虹,嘟起小嘴儿啧啧道:“正如大兄所言,生命中存有太多的感恩,高阳一时不知如何起笔,且文笔有限,不愿用自己有限的笔墨去亵渎那无限的恩情,感恩一切,索性将那份情谊铭记在心里。” “好呀,九姐说的真好。”小汝南亮起小眼色,极为崇拜的盯着谈辞如云的高阳。 高阳扬起脑袋,很愉悦的回了小汝南一个眼神,神情说不出的傲娇。 上述之言只不过是小丫头懒惰的借口,但从某个方面来说小丫头的机灵及诡辩的能力相较于旁人更胜一筹,教育不一定是让所有学生皆能写出惊天之文,或泣鬼之赋,而是培养她们的性格,不知不觉间让她们感受到自身的特点及兴趣,让她们在学习中逐渐得到启示,这远比从或者其他古籍上来得更有趣味,也让学习不再成为一种煎熬。 将高阳的墨宝还了回去后,李承乾直接转话题说道:“现在我给你们介绍一位新同窗。” “芷儿,快过来!”李承乾对着东宫殿内喊道。 纤纤细步,柔弱无双,林芷儿面上带着稍许的羞涩走入庭院,李承乾直接给她招手让她上了讲台。 当芷儿走进来的那一刻,庭院端坐的的少女无不睁大眼睛细细打量着林芷儿,心中疑惑不解,这少女何许人也?竟能安居在东宫深苑?她们看到一个身穿浅绿色褥裙的少女,苍白的面色带着几缕娇羞,双眼遮羞下拉,峨眉凤眼,巧鼻樱口,迈真莲步缓缓的走向方木案前,众女子在疑惑之余,私下里又不禁将自身的容貌与林芷儿比试了一番,或有人悲或有人喜。 林芷儿的美不在其秀气的容貌,她给人一种娇小柔弱的感觉,从她的身上散发一种楚楚动人的气息,能让每个男人都想要呵护她疼爱她,李承乾亦不例外。 武媚娘看到林芷儿之后,稍稍一愣,看了看前方李承乾淡淡的笑容,神色募然黯然下去。 高阳许是知晓武媚娘的心思,私底下,悄悄捏了捏武媚娘的手心儿,轻轻道:“那女子许是才入东宫,莫要心急。” 武媚娘再次抬起头来,复杂的看了看李承乾,轻轻嗯了一声。 柳如烟稍稍松了一口气,且以为这庭院只有自己一名新人,而今又来了一个,这让她微微紧绷的心神不知为何松懈了下来,甚是友好的看向林芷儿。 李承乾让林芷儿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林芷儿望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看,略微的有些不自然,声音细不可闻,怯怯道:“我叫林芷儿,以后要与各位姐姐或是妹妹一同学习,还望多多照顾......” 林芷儿介绍完自己之后。 庭院掌声零星散散,倒是庭院外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仿佛萎蔫的枯木都要掀翻了。 李承乾包括一众女眷目光齐齐探向庭院外,只见十几个少年,勾肩搭背,懒懒散散的依靠在赤红镶金的东宫大门边,一边享受着秋日的阳光,一边鼓击着双手,肆无忌惮的笑谈风云。 门外少年便是那些长安纨绔,薛仁贵露出一口白牙,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柳如烟;长孙冲、杜荷等人更是恬不知耻的一一扫视着庭院内的所有女眷,最让李承乾感到诧异的是,李泰也混在其中,那双手拍的最为响亮。 想来这些纨绔是找自己去喝酒的,李承乾睨了一眼,淡淡道:“你们谁帮芷儿搬张木案过来?” “我去,我去”门外纨绔轰然嚷叫,眼睛止不住的在林芷儿身间游来游去。 这些殷勤的纨绔子,在李承乾鄙夷的目光下,李泰以大唐皇子身份赫然夺胜,很是傲娇的挺着圆滚滚的肚皮,乐不思蜀般的肩上扛着木案,手里拎着胡凳,屁颠屁颠的将一切安置妥当。 林芷儿坐下后冲李泰微微一笑,李泰少有羞涩般的挠了挠脑袋憨憨一笑算是回应了林芷儿,一旁的柳如烟也很热心的帮着林芷儿将笔墨纸砚放好位置。 望着李泰的背影,李承乾心忖道,莫不是这家伙一见钟情了吧?对于李泰,他真的当做了亲兄弟;对于林芷儿,冷静之下,他也晓得那日夜思念的容貌只是相似罢了,她终究不是婉儿,虽许她一世荣华,但并不意味着李承乾要侵占她一生一世。而今有了唐妩及郑丽婉,李承乾早已知足,倘若林芷儿与李泰走到了一起,或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课还是要继续上的,李承乾回过神来数道:“好了,芷儿以往后便是你们的新同窗了,你们要相互帮助,知道麽?” “知道了!”这次女眷的声音倒是响亮了不少。 突然,岳康重重咳嗽一声,抓起桌上的戒尺重重的拍了一下,待夺得众人目光后,很自然的在黑板上写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此题有谁能解答?” 前些年自己在终南山编创的四则运算早已在弘文馆流传,但那都是些低级的加减乘除,而今自己既然能亲自教授这群女眷,李承乾恨不得将后世的数学、物理、化学,全部教授给她们,待学成之时,到时候瞧瞧这些女子能成长道何种地步。 “兔十二只,鸡二十三只。” 正当李承乾想入非非之际,武媚娘很是轻松的说出了答案。李承乾眼睛一亮道:“媚娘,你是如何算出来的?” 要知道鸡兔同笼是中国古代的数学名题之一,即便是老夫子也不能如此快速解答出来,并且自己还未教授这些人一元一次方程,这武媚娘是怎的解答出来? 感受到了李承乾极为诧异道目光,武媚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自信道:“此题解答很简单,让兔子和鸡同时抬起两只脚,这样笼子里的脚就减少了总头数x2只,由于鸡只有2只脚,所以笼子里只剩下兔子的两只脚,再÷2就是兔子数。” 武媚娘入了弘文馆多年,加减乘除四则运算自然知晓,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用假设法结合四则运算将此题解了出来,确实了不起。 “很聪明”李承乾竖起拇指夸赞了一番,又朝着其他人询道:“你们可听明白了?” “明白”回答的声音有些轻稀,李承乾笑道:“看来你们当中还有不少人不明白,不过没干系,今日孤教你们一种更为简便的解题方法。”说完,李承乾随手一挥,又在黑板上写了几个粉笔字。 “这是什麽”台下女子望着那两个奇快的符号,一脸茫然。 李承乾用戒尺敲了敲黑板,笑嘻嘻道:“来,跟孤念,埃-克-斯。” “爱-可-思” “不对,是埃-克-斯” “埃...埃-克-斯” “很好,再来一遍,埃克斯” ...... 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让这群女子告别了那蹩脚的发音,莞尔又敲了敲另一个字符道:“跟孤一起念,外。” “外!” “很好”李承乾很满意的笑道:“你们可知x、y的含义?” “不知”大小萝莉满眼小星星,不知李承乾教授她们这些奇怪的字符作甚,并且这发音好奇怪,特别绕口。 “其实这些字符没有任何意义。” “啊?”众女颇为诧异,倒是殿外的李泰一脸悠闲,因为早在几个月前去往大唐科技院的路途上,李承乾已经将这些看似奇怪的符号的妙法告知了他。 面对众女困惑的眼神,李承乾故作高深的背手徘徊道:“x、y都没有具体的含义,但我们人为的赋予其含义。” “这......?”此言一出,萝莉们更加茫然若迷。 李承乾指了指适才写在黑板上的题目,开口道:“此题是让我们解出鸡与兔的数目,那麽我们便假设兔有x只,兔有y只,你们能理解麽?” “大兄,这兔子的个数怎么会是x呢?”小汝南迷惑的亮起了眸子。 就知道有人会这样问,李承乾走向小汝南身前,蹲下身子耐心解释道:“大兄适才不是说了麽。这x就是没有任何含义,你把他当成阿猫阿狗都行,兔子的个数咱们不知道,但一定是一个数值,可能是五只,可能是八只,在我们不确定个数之前,我们便假装知道兔子就是x只,这样说汝南你能明白麽?” “还是不明白”小汝南撅着嘴儿,很不好意思的垂下小脑袋。 到底只是五岁的稚童,一时间哪里能转得过弯儿,李承乾刮了刮小家伙粉嫩的小鼻尖,随后起身对着其他人询道:“你们能明白麽?” “嗯!”除却小汝南及竹璇两个小小萝莉,大部分少女都微微点头。 “那好,既然兔有x只,兔有y只,按照题意x+y=35,每只鸡有两只脚,而兔子有四只脚,那麽又可以得到2x+4y=94,按照四则运算,y=35-x,咱们便将y替换掉,则2x+4x=94,便可得到,x=23,y=12。” 写到这儿,李承乾不得不感谢孔颖达,若不是他按照自己编创的四则运算替这些萝莉奠定了一定的基础,怕今日这堂课也不瑞如此轻松。 台下众人的灼灼的目光仿佛也印证了李承乾的想法,这些女子四则运算早已融会贯通,所以黑板上的那几道式子她们很轻松的便能理解,不禁幽道:“这奇怪的字符竟有如此妙用。” 以前这些女子只是将四则运算当做一门新奇的事物,可现如今不一样了,通过此题,她们隐约感知到了另类的魅力,产生了好奇,变也是兴趣的开始,程樱琳跃跃欲试的亮起清澈的嗓音道:“先生,再来一题。” “对对对,先生,再出一题。” 李承乾淡淡笑道:“你们想自己尝试一番?” “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倭国人 在数十个纨绔的聚焦下,总算结束了今日的课程,布置完作业,又见着一众女子悉数散去,李承乾才走向纨绔之中,开口道:“怎麽今日你们不训练十六卫麽?” 房遗爱笑道:“老大,十六卫已经学会了野狼团的寻来之法,接下来就靠他们自己了,从今天起我们又自由咯。” 这时,长孙冲搓着手掌,啧啧道:“闲话莫说,老大咱们多日不见,去平康坊饮酒畅谈如何?” 李承乾上下打量着吊儿郎当的长孙冲,似笑非笑道:“小冲,你就不怕又在平康坊碰着了舅父?” “老大,难不成你怕了?没事儿,近日各国使节前来长安,阿爹每日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去平康坊喝花酒,再说,这次咱们低调点,不和别人抢雅楼便是。” 老爷子那根藤条的威力,李承乾还记忆犹新,两世为人第一次入青楼,还被自家老爷子撞个正着,挨打事小,丢脸事大。不过那日喝得酩酊大醉,且不知平康坊具体模样,好奇之下,李承乾点头道:“那好,我先去换一身常服。” 望着李承乾远去的背影,程处默勾住薛仁贵的脖子,色眯眯道:“仁贵啊,你看殿下都去了,你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啊?”薛仁贵尴尬的挠了挠后脑,他在长安居住已有数月,渐也知晓平康坊乃烟花之所,心下已有柳如烟一人,哪里好意思与这群纨绔一齐风流。 长孙冲打掉程处默挂在薛仁贵脖子上的那只毛糙糙的大手,鄙夷道:“你这夯货,不会用成语就莫要乱说,什麽独善其身,搞得我等好像行窃一般。”莞尔对着薛仁贵诱惑道:“仁贵啊,别听处默瞎说,咱们去平康坊不一定就要做那些事儿,只是那里的酒水可比寻常酒肆香醇的多,咱们好久没有与老大畅饮一番了,当然要选个清雅之所,你说是不是?” 不少纨绔听着长孙冲那句“清雅之所”抽笑不止,这样的瞎话他也能信誓旦旦的说得出来,不愧是长安第一风流纨绔。 笑归笑,众人对薛仁贵这名寒门子弟喜欢的打紧,风花雪月怎可少了往昔同甘共苦的兄弟?杜荷很斯文的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头子道:“有道是心中无色,眼中何色之有。老大华阴归来,我等还未替其接风洗尘,而今只是去平康坊欢聚一番,仁贵莫要想岔了。” 另一边,李承乾也换了一身寻常的儒士服,向郑丽婉编造了几句假话,便随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门。 正值长安开市,来往的行人及商贾络绎不绝,馒头开笼热气氤氲,杂粮饼还贴在滚烫的锅贴上,散发出扑鼻香味,人头攒动,吆喝声、牲口嘶鸣声顿起,热闹繁华景象充斥在大唐百姓每一个人的脸颊上。 除却官府及军队之人,长安大街及朱雀大街禁止骑马,十几个挺拔翩翩的少年行走在热闹的集市中,极为夺目,不少大胆的女子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向着一众纨绔抛起了媚眼,秀态盈盈,齐胸襦裙飘飘,妩媚动人,幽香扑鼻,若不是李承乾拉的紧,程处默恨不得一头栽进去。 “没出息”长孙冲撇撇嘴道:“那女儿家分明是对我敞露芳心,处默你瞎激动什麽。” “你又知道”程处默不甘道:“适才那小娘子明显是对我飞眼了,长孙冲你切莫睁眼说瞎话,这嫉妒之心可要不得。” “呵”长孙冲转过身子,许是被程处默的不可理喻的话气的不轻,怒极反笑道:“我嫉妒你?笑话,就我这模样用得着嫉妒你麽?” 程处默冷哼道:“哼,又在显摆那副臭皮囊,俗不可耐。” 两人见面就相互讽刺,喝完酒却能抱在一起望着长安月色促膝长谈,且在这时,薛仁贵幽幽道:“我怎么觉得适才那女子是在看承乾哥哥呀?”说罢,薛仁贵还指了指那远去的人影。 闻言,李承乾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本是很惬意的看着长孙冲及程处默两人相互讥讽,却不想憨傻的薛仁贵将风暴卷到了自己头上,正可谓人在街中立,祸从天上来。 程处默稍稍顿了顿,随后顺着薛仁贵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那女子还真的含情脉脉的望着李承乾,瞧瞧探了一眼李承乾,然而却对着薛仁贵幽怨道:“哼,早干嘛不说。” “就是”长孙冲愤愤的附和上一句,遂之阔别向着前方走去。 “这......?”薛仁贵一头雾水,极为不解的盯着慢慢远去的那两道萧素的背影。 李承乾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是你的错,只怪我没有收敛住气息,太吸引人了。” “啪~啪”一连两声,程处默跌了个狗吃屎,长孙冲跌在程处默的屁股上,程处默顾不得疼,长孙冲顾不得鼻尖的臭味儿,两人甚是麻溜的起了身,又转了回来,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承乾。 “老大,你刚才说什麽?” 李承乾很细心的拍了拍两人袍子上的尘埃,语气无奈道:“知道你们心里委屈,人家女子看上了我而非你们,我也没办法,这事儿强求不来。” 话音刚落,长孙冲及程处默相互看了一眼,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露出满眼精光,破口道:“娘嘞,老大,你可给程处默带坏了。” “去去去,长孙冲,你莫要诬陷俺,你自个儿恬不知耻也就算了,现如今就连老大都给你......” “你这毛糙汉,到底是谁寡廉鲜耻?干扰了我不说,现在就连老大都给你潜移默化成这般模样了。” “好你个油头粉面的长孙冲,还学会诬赖俺了,你说是不是你带坏了老大?以前老大多洁身自好,现在就和你一样矜持自负。” “呵呵,我长孙冲好歹也出自文儒门第,自幼苦读不少圣贤书,也知道脸为何物,哪像你程处默一边没脸一边二皮脸,要说将老大带成如此寡耻模样,也是你这糙汉才是。” ...... “够了!”见两人说的愈来愈不堪,李承乾忙声呵止,起初他只是见着长孙冲及程处默吵的欢快,恶趣使然,故意说了那番风骚之言,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又当街吵了起来,还顺便捎带上了自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笑什麽笑,再笑今日平康坊的酒钱各付各的”见着房遗爱、杜荷、薛仁贵等人笑不可支,长孙冲从李承乾那里吃了憋,便将怨气撒在这些人身上。 “就是,谁若再笑,待会儿去了平康坊,先和俺对饮三坛绿蚁酒。” 就这样,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在众人的哑然下,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向着前方挺进。 平康坊乃是烟花之地,所以做立在偏僻的长安大街西边,尚且有不少距离,一路走马观花,李承乾甚感新奇,譬如那街道左边的一个雕刻摊子便吸引了李承乾的注意力,驻足停下,凑了过去,拿起那栩栩如生的凤鸳,询道:“店家,这个怎麽卖?” 店家是一名五旬老者,他放下手中刻刀,笑呵呵道:“公子,这凤鸳只需十文钱。” “好嘞,这凤鸳我买下了。”且在这时,李承乾搜遍了全身,竟然发现没半文钱,莞尔朝长孙冲借了一两银子,放置在木案上,“店家,不要找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见着那一两银子,老者笑起满脸褶皱。 李承乾细细把玩着手里的木雕,心忖,郑丽婉应当喜欢这样的小件儿,送给佳人定错不了。尤在这时,长安大街一阵骚乱,耳边响起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抓贼啊,抓贼啊!” “有贼?”李承乾募然将木雕放在怀里,而后朝着声音的源头奔去,挤开人群,只发现,两名少女被几十个奇装异服的古怪男子包围在圈子里,这两个少女便是刚刚散学的小丫头及武媚娘。 许是见着了李承乾,高阳眼色一亮,一脚踢开身前的那名男子,拉着武媚娘冲了过来,怒气凛然道:“大兄,他们欺负高阳和媚娘。” 这群人打扮相当古怪,有儒生,有僧侣,亦有袒露胸怀的大汉,这几十人头上扎这一揪小辫子,带着草笠,不似大唐人士,“小冲,这些是什麽人?” “老大,这你都不知道?他们来自倭国,来大唐学习文化及制度,现居住在鸿胪寺。”长孙冲有些惊讶的回道。 原来是岛国人,这些人想来就是历史上的遣唐使了,李承乾可一直没忘记岛国那群土著,只可惜以大唐目前的航海能力,根本无法登陆岛上杀他个片甲不留,不过能宰一个算一个,在李承乾看来,这些人与那长安郊区的刍狗别无二致,都让人看着恶心作呕。 还未等李承乾开口,那倭国人倒先按耐不住了,一名长相颇为猥琐的中年人,踩着木屐,发出尤为刺耳的声音来到李承乾身前,斜眼打量着李承乾,见着其衣衫并不华丽,便操着蹩脚的汉语冷冷道:“你是何人?” “呵”众纨绔轻声冷笑,惹恼了当朝工部尚书的掌上明珠,惹恼了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公主,如今又以如此态度质问大唐储君,众纨绔都很想询问一句,倭国人,你知道死字该怎么写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街殴 李承乾连看都没看一眼倭国人,对着小丫头询道:“高阳,适才是你喊的抓贼?” 高阳愤恨不止道:“媚娘在这儿买了些杂粮饼,拿出荷包付了钱之后,又系在腰间,却不想媚娘适才与那个歪嘴的秃驴擦了身,荷包便不翼而飞了。” “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切不可乱说。吾等乃是鸿胪寺上宾,岂会窥觑你们那丁点儿钱财?”为首的中年倭国人眼色阴冷,面目扭曲,特意将“上宾”二字加重了几分。 闻言,高阳冷笑道:“呵,番邦狗夷,本公......” “呜呜~”李承乾连忙捂住高阳的小嘴巴,瞧着小丫头满眼疑惑的表情,李承乾在其耳边轻语道:“亮明身份多没意思,先让这些刍狗叫唤一阵子。” “哦,那听大兄的”高阳窃喜的点了点头,遂之眯起眼睛戏虐的望着那群倭国人。 “你到底是何人?”中年倭国人不知李承乾搞什麽名堂,目光不经意的扫量了李承乾身后的一众纨绔,见众人穿着平平,应当不是什麽大富大贵之家,语气募然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盘问之意。 李承乾默然睨了眼那倭国人,冷笑一声后,便拉着武媚娘来到旁侧,轻询道:“媚娘,那歪嘴秃驴真偷了你的钱袋子?” 又一次被李承乾拉着手儿,武媚娘仿佛回到了城南薛氏老宅后院的那个水涧边,他握着她湿漉漉的素手,募然亲了她含着几滴水珠儿的唇,柔软又和煦,回忆细无声,让人一点都不想分神去思虑其他事儿,秀目呆然的瞧着那尘埃缭绕的街道,无语不言。 “媚娘?” “啊...?哦,承乾哥哥。”武媚娘的脸颊略带了几分水莲花般的羞润,皓齿樱唇,此刻竟有些语无伦次。 李承乾捏了捏她那柔软的细手,轻语道:“媚娘莫怕,一切有承乾哥哥,那贼厮果真偷了你的荷包?” “嗯”武媚娘轻轻点头,然只在一瞬,又连连摇头道:“嗯~” 汉语博大精深之处在于,即便是相同的一个字,但只是稍稍变幻一下音调,则又是成了另一层意思,显然武媚娘是说了谎,也正如李承乾所预料那般,虽然那些倭国人讨人嫌,但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偷人钱财,看来此中还是有些隐情。 武媚娘秀目冷冷撇了眼那倭国人群里的歪嘴和尚,又转了回来,踮起脚尖,对着李承乾耳语道:“那个淫僧方才故意用手蹭了一下媚娘,媚娘怕他不认账,所以才出此下策,且偷偷将荷包塞到了那淫僧的腰间。” 说完,武媚娘缓缓落下柔身,垂下脑袋,偷偷瞄着李承乾的脸颊。 “哼,狗改不了吃屎”李承乾冷声一喝,大步上前,手指着那名歪嘴秃驴,阴冷道:“你,滚出来。” 参加过西域及三弥山大战,李承乾斩杀过不少蛮夷,更是一把火烧死了同娥设麾下十万大军,所以生气的李承乾,杀意陡然腾起,那一双冷目不由令人心生胆颤。 歪嘴和尚冷不丁的被李承乾一声呵斥,吓得身子哆哆嗦嗦,稍稍稳定心神,怯怯的看了眼李承乾,对着那名为首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大使,这些人故意找咱们麻烦。” 为首的中年倭国男子一连两问,李承乾都视而不见,早已心生怒火,但此处并非倭国本地,他也不想乱生事端,便咬牙道:“吾等乃是倭国舒明天皇派来大唐学习文化的使者,我是他们的大使,名唤犬上三田耜,吾等出入于鸿胪寺,往里皆是大唐文儒,怎会缺钱财?又怎会行卑劣之举?” 说到这儿,中年倭国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武媚娘,开口道:“若姑娘缺钱,大可不必用如此肮脏的手段陷害我等,我等向来心善,姑娘有难言之急,我犬上三田耜愿献上一点绵薄之力。” “小冲,你说这家伙是不是他亲爹生的?怎取了个狗名号?”程处默挠了挠油头,很认真的拐了一下长孙冲。 长孙冲轻蔑了看了眼倭国男子,笑道:“谁知道呢,可能那边喜欢用狗、猫等畜生名号也说不定。” 话音落定,引得不少围观的百姓捂嘴偷笑。 “混账。”那名叫做犬上三田耜的倭国大使终于忍不住的撕破嗓子怒吼,脸色狰狞的好似能拧出泔水,怒不可遏道:“八嘎,这便是你们大唐的待客之道?” 李承乾上前就是一脚狠狠踢在了犬上三田耜的小腹上,犬上三田耜连退数步,嘴角竟溢出一丝血迹,阴鸷道:“你竟敢出手伤人?” “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对待善良的人自会以礼相待,不过对待那些鬼祟之人也会用手脚刀剑相迎,再者说,你们算是人麽?” “八嘎”犬上三田耜怒上心头,抹去嘴角血丝,对着身后数十名倭国人道:“一起上,只要不伤及性命,萧少卿定会替我等处理。” 众纨绔本身就很厌恶倭国人那傲慢的态度,加之受李承乾的影响,更加恼怒这群岛国野民,所以,十几个纨绔跟在李承乾的身后,捏着手腕,宛如白昼嗜血的恶魔,踱步迎了上去。 十几个纨绔打三十几个倭国人,简直是一场暴虐,起初这些倭国人还有些战斗力,可禁不住众纨绔一拳又一拳的猛袭,顷刻间丧失了大半战斗力,躺在地上,鬼哭狼嚎不绝入耳。 “惠日你速去鸿胪寺,禀告萧少卿吾等受到刁民夹击,速来支援。”犬上三田耜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却不忘脱下了脚下的木屐砸向旁观的武媚娘。 “畜生尔敢?”李承乾凌空而起,挡在了武媚娘身前,左脚一掀,将那飞来的木屐又狠狠的踢了回去,“啪”只在一瞬,犬上三田耜浮肿的糙脸上又多了一道鞋印。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这些倭国人悉数躺在地上,抱着躯干嗷嗷痛哭,程处默轻蔑的吐了一口唾沫,咧咧道:“他娘的,真不抗揍,适才还张牙舞爪,而今趴在地上犹如死狗,难怪叫什麽阿猫、阿狗。” 适才那飞来的木屐,犹让武媚娘花容失色,幸而李承乾前来及时,否则真被那番邦贼厮偷袭成功,武媚娘清冷的扫视着地上的倭国人,有些担忧道:“承乾哥哥,此事还需尽快处理,围观的百姓众多,对你影响不好。” 李承乾摇头道:“没事儿,错不在我们,他们先偷了你的银两,又不肯承认,我们这是防止他们畏罪潜逃,且是他们动手在先,没事儿。” “可是毕竟当街斗殴,倘若陛......” “唉”李承乾拂手示意武媚娘就此打住,随后拉着武媚娘走向那名歪嘴秃驴身前,一脚踩在秃驴腹部,开口道:“媚娘,是哪只手,我替你砍了。” “滚,八嘎,滥污匹夫快给我滚。”歪嘴秃驴被李承乾猜的死死的,大口吐血,然嘴里却骂个不停,汉语、鸟语层出不穷。 武媚娘本想息气宁人,可见歪嘴秃驴满口秽言,秀目募然阴冷,高抬起脚,一脚踹向歪嘴秃驴的腰间,冷呵道:“住嘴。” “放屁辣臊,贼男女......”歪嘴秃驴腰间吃痛,整个人蜷缩起来,但嘴里更加肆无忌惮,吐沫夹杂着污血横飞。 “你...?”武媚娘秀目凛然,气的小脸儿通红,又是一脚踢在了歪嘴秃驴的腰间,这时,高阳也凑了过来,蓄力起开一脚,如同武媚娘一样,照死里一脚踹向那歪嘴秃驴的右腰,疼的那歪嘴秃驴嗷嗷哭天喊地。 李承乾有些愕然,这两个小妮子是故意还是有意,旁的地方动都不动,卯足劲儿专门对着秃驴的腰子招呼,怕是此番折腾下来,即便不死也不能人伦了,这倒也是李承乾非常乐意接受的场面。 “住手!” 只见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儒生阔步前来,身后还领着数百精兵,儒生骨瘦嶙峋,但那双细窄的眼睛却是寒光乍现。 武媚娘及高阳揍得正起劲儿,哪听得到中年人的呵斥,仍撺着粉拳,不断地挥动着足踝。 “本官叫你们住手。”那名中年儒生踱步而来,高抬大手欲意推开武媚娘,却被李承乾很轻松的打掉。中年人稍稍一愣,随后打量着李承乾的模样,冷哼道:“你是何人,竟然如此无礼?” 地上的犬上三田耜连忙从房遗爱的胯下翻身,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惨兮兮道:“萧少卿,你可要为我等做主啊,我们好言相说,岂料这些刁民当街动手。” 中年儒生转过脑袋,讷讷道:“你又是何人?” 犬上三田耜抹泪道:“萧少卿,我是犬上三田耜啊。” “犬上三田耜?”中年儒生倒吸一口气,这脸肿的哪有一丝人样,面目本就丑陋,而今又满脸淤青,中年儒生大感恶心,撇过脑袋,轻轻揪着一缕犬上三田耜的袖袍,义正言辞道:“大使你先起身,本官自回替你讨个公道。” 闻言,犬上三田耜感激涕零的连声道:“多谢萧少卿,日后犬上三田耜定会厚恩相报。” “萧少卿,就是此人先生事端。”犬上三田耜顶着满头乌青,幸灾乐祸的看着李承乾。 中年儒生见李承乾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很不舒服,便朝着身后的士卒吩咐道:“来人,将这些生事者全部押至鸿胪寺。” “哼,我看谁敢?”李承乾很鄙夷扫了眼中年儒生,随后望着天空,不愿再多看其一眼。 “怎麽,你想造反?”中年儒生压低了嗓子,语气颇为阴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徇私枉法 李承乾瞥了一眼中年儒生,轻飘飘的询道:“你又是何人?” “呵,臭小子,有眼无珠,在你面前的乃是当朝鸿胪寺少卿,萧劲松,萧少卿,尔等刁民还不速速束手就擒?”犬上三田耜依附在萧劲松身间,揉着嘴角脓包,声音尖锐,颇有一股狗仗人势的傲然得意。 原来只是个从六品的属官,怪不得不认识自己及众纨绔,李承乾轻蔑笑道:“据我所知,长安城内的治安由金吾卫负责,鸿胪寺何曾管起了打架斗殴之事耶?” 萧劲松脸色阴晴不定,观李承乾的衣褥不似大富大贵,然见其谈吐及气质又非平凡之辈,长安功勋之后多如牛毛,他上任不久,亦不敢托大,故而缓了缓语气,试探道:“听小郎君口气,似乎颇懂我大唐政务职能,难道令堂也是朝堂之人?” 看来此人心思还算谨慎,李承乾不露声色道:“瞧我这身打扮也非权贵之后,家父不过是一介商贾而已。” “噗嗤”一旁程处默没忍住笑开声,若天子知道他成了卑微的商贾,也不知作何感想。不过众纨绔也配合着李承乾,不曾吐露身份,毕竟瞧着这些倭国人依仗着一个区区从六品属官而耀武扬威很是有趣。 “萧少卿,一看这群人就是山野刁民,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犬上三田耜见萧劲松迟迟不肯押人,有些心急道。 萧劲松一听李承乾只不过是商贾之后,心中稍定,嘴角溜出一抹不为人知的喜色,吩咐道:“副将,还愣着作甚,且将这群人押入鸿胪寺。” 那名副将得令后,手持横刀,赫然上前,伸出左手欲意擒住李承乾,李承乾将右脚从歪嘴秃驴背上挪了下来,一脚狠狠踢开那名副将,冷笑道:“且不论你鸿胪寺有僭越之嫌,而今你不分青红皂白捉拿我等,到底居心何在?” 长孙冲亦是蔑视道:“就是,那歪嘴秃驴偷了咱的银子,你不抓他却抓起我们来,难不成是想公然徇私舞弊?” 程处默生怕不热闹,撕扯着嗓子,义愤填膺道:“可恨啊,偷了咱的银子也就罢了,还先动手打人,然又技不如人,一个个宛如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现如今招来官老爷来徇私枉法,大伙儿,你们说这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就是,就是。”不少围观群众目睹整件事的经过,虽不知那群倭国人是否偷了银两,然见着大唐官员正大光明的替番邦蛮夷说话,心有怨言,不禁感情偏向了李承乾那方,很鄙夷的对着萧劲松极其身后的将士指指点点。 那名被李承乾踢飞的副将,连滚带爬的跑向萧劲松身前,恶狠狠的看了眼李承乾,莞尔附在萧劲松耳边低语道:“萧少卿,此事还需尽快解决,莫要这些百姓将此事传开,否则就......” “唉”萧劲松打断了副将的私语,望着愈聚愈多的百姓,心烦意乱的揉了揉眉,朝着李承乾询道:“你有何证据证明鉴仁法师偷了你们的银两?” 未等李承乾开口,高阳一脚踩在歪嘴秃驴的手掌上,撅起小嘴儿,鄙夷道:“原来你叫贱人啊”说罢,很轻松地从歪嘴秃驴腰间卸下一枚绣着牡丹的浅蓝色荷包,朝着萧劲松摇摆道:“诺,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证据。” “这又算得了什麽,荷包就不能有花纹相似麽?”萧劲松眯着眼笑道:“鉴仁法师,这荷包是你偷的麽?” “不可能,这荷包乃是我昨日在长安东市新购所得,且吾乃出家之人怎会行偷盗之举,都是他们含血喷人。”趴在地上的歪嘴秃驴有气无力道。 一唱一和,很是精彩,李承乾冷哼道:“你这是在堂而皇之的包庇此人?” “非也,一枚小小的荷包说明不了什麽问题,凡事讲究证据,本官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好,既然萧少卿说荷包证明不了什麽,那我便让荷包里的银两说话,这银两究竟所属何人。” “嗯?”萧劲松有些不解,为何李承乾说出如此光怪之言。 众纨绔及围观的百姓亦是疑惑不解,纷纷茫然,这银两也能开口说话? 李承乾从高阳手中接过荷包,蹲下身子,朝着歪嘴秃驴询道:“你说这是你的荷包?” “废话,你这破壶小子识相点,快点负罪认罚。”趁着李承乾及萧劲松对答之际,歪嘴秃驴稍稍喘了口气,感觉身子骨有些力道后,又开口破骂。 李承乾懒得与狗一般见识,手指勾着荷包的收紧红绳,摇摇曳曳,又问道:“既然荷包是你的,那荷包里有什麽东西,你一定很清楚?” 歪嘴秃驴哪知道荷包里有什麽东西,贼眼转个不停,陡然灵机一动道:“这荷包我昨日才购得,昨夜正巧酩酊大醉,胡乱的将其塞满,直至如今还不曾打开过。” “呸,原来还是个花和尚。”程处默鄙夷的吐了一口吐沫,不少信佛的围观百姓亦冷哼不止,作为出家人竟然恬不知耻的说出酩酊大醉之词,委实罪过。 李承乾才懒得管他真和尚假和尚,提着荷包,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走到了街道旁侧的鱼贩子身边,道:“老丈,能不能将你这养鱼的水盆借我片刻?” “小兄弟尽管拿去,老朽也憎恨这些道貌岸然的假行僧。”老人家将木盆里的两条鲫鱼捞了出来,还很贴心的换了一盆清水。 李承乾看了看那盆清水,很满意的笑道:“多谢老丈”,旋即解开荷包收紧的红绳,将里面的碎银及铜钱悉数倒入了水中。此举引来众人目光,萧劲松带着副将阔步而来,瞧着水纹还在荡漾的木盆,冷声询道:“你这是作甚?” “让铜钱说话啊”李承乾轻飘飘的回道。 铜钱及碎银静静的躺在水里,萧劲松大感被面前的少年戏耍,稍稍退后,冷眉道:“妖言惑众,副将,速速将此人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不论。” “蠢货,水面上的油花儿你难道瞧不见?”武媚娘直视萧劲松,冷声呵斥。 “油花儿?”萧劲松伸着脑袋细细看去,发现那水面上的确附着了不少油花,又瞧着武媚娘手里的杂粮饼,一时间仿佛想到了什麽,直接喊道:“还愣着作甚,快抓人啊。” “哈哈,包庇不了了麽?”李承乾笑道:舍妹用荷包购买杂粮饼之时,里面的银两定然是沾染了不少杂粮饼上的油渍,可那秃驴又不曾用过荷包,如此一来,岂不是那秃驴说了谎,荷包乃是舍妹之物?”见着围观群众有不少人不解,李承乾索性将其中奥秘大声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这狗官......”了明真相的百姓纷纷破口大骂,若不是那些鸿胪寺的将士阻挡,恨不得拿手里的青菜萝卜砸死这群倭国人和萧劲松。 “快快快,将这些人速速捉拿。”民愤四起,萧劲松有些把持不住了,只想尽快李承乾等人带回鸿胪寺,以免事态扩大,惊扰了皇城守卫。 “哼,竖子尔敢?”程处默一声呵斥,便紧握拳头,直扑萧劲松,却在这时,李承乾一手拦住他,轻轻笑语道:“难道处默不想去鸿胪寺玩玩儿?” “额?不是说好去平康坊麽?” “什麽,大兄,你竟然要去平康坊”高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承乾,满是惊愕。 一旁的武媚娘更是夸张的张开了好看的小嘴儿,仿佛听到了什麽骇人之事,莞尔眸子黯淡了下来,那歪嘴秃驴好不容易爬起了身子,却见武媚娘愤愤然的一脚狠狠的踢在了歪嘴秃驴的胯下,可怜那歪嘴和尚一手捂着腰肋一手拎着裤裆,悲伤逆流成河。 李承乾狠狠瞪了眼程处默,遂之招来薛仁贵耳语了几句,很自然的双手靠在背后,任由前来的两名鸿胪寺将士羁押,一众纨绔亦纷纷效仿,不多时,除了逃走的薛仁贵,众人皆被数百名鸿胪寺将士浩浩荡荡的押往鸿胪寺。 见着李承乾束手就擒,萧劲松策马居高临下道:“适才听闻你这小子出自商贾之家?” 程处默抢先道:“可不是麽,老大家贼有钱了,吃的是山珍海味,盖的是金丝蚕被,踩的是白玉镶金,天底下没几人比他家有钱了。” “哦?”萧劲松闻言大喜,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对着程处默询道:“你这糙小子是如何知晓?” 程处默两手一摊,眼睛若有若无的瞎转悠,道:“这不明摆着麽,俺包括这些兄弟都是他家的护卫,乃至俺们家的老头子都在他府上谋生呢。” “呜呼”出门带上数十个护卫,看来这小子家世的确殷实,怕是商家之子所以在外面穿着才如此平常,萧劲松按捺住喜色,目光再次掠向李承乾,绷着脸道:“小子当街斗殴已是犯了大罪,按照大唐律议,重则当诛耶。” “哼”李承乾哪有功夫理会萧劲松,而今他焦头烂额,不断地向高阳和武媚娘解释那平康坊之事,一世英明全败在程处默那张大嘴上。 程处默悄然入了角色,拉着长脸笑道:“萧少卿,咱们家少爷不谙世事,您就莫要怪罪,少爷可是老爷的嫡长子,万万不可受的如此重刑,不知萧少卿能否通融一二?他日我家老爷定然厚恩相报。” “哈哈,你这糙汉,虽然长相丑陋,但比你家少爷圆滑的多,本官就给你一个面子,回到鸿胪寺咱们再好生细谈。”萧劲松笑若春风,爬上马背,策马扬鞭,心情犹如一江春水滔滔不绝向东流。 “竟敢骂俺丑陋,待会儿看你怎麽死?”程处默朝着那人影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星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明澈似莲,清白胜雪 鸿胪寺主要用来接待外宾,为了方便各国来使入朝觐见,因此修建于长安大街中垂段,距太极宫不过一里路程,众人怀着戏耍的态度不一会儿来到了鸿胪寺。 作为彰显大唐国之昌盛的鸿胪寺仅从外面瞧上去便金碧相晖,照耀人耳目。危楼阔起,气势如虹,正门高两丈,宽十尺,浑身以金皮贴之,不掺和一丝杂色,两侧分设八只石狮,雄姿提拔,善柔矫健,八只石狮眼目之间恰有人以黑漆蜻蜓点水,此乃神来之笔,使得这八只雄狮愈发栩栩如生,神态威严赫赫。 金虬伏于栋下,玉兽蹲于户旁,壁砌生光,琐窗曜日,雍容大气,东宫乃至太极宫的其他宫殿与此处比起来都相形见绌了些,汉人向来要面子,即便自己私下底过得很是寒碜,也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倾尽所能的灿烂,百姓尚且如此,一个凝聚民族信仰的国家又岂能逃脱此态。 踏入鸿胪寺院内,众人往北前行,绕过假山,穿过有雕栏的白玉小桥,又是一座圆殿,描金盘龙匾额上题着“倭国”二字。周围绿水环绕,枯木繁多,苍松数株,翠竹千竿。见着这群倭国人住的比自己还要幽静清雅,李承乾不禁重重捏了捏拳头。 鸿胪寺没有牢房,众人被羁押在倭国的一间寝殿里,萧劲松朝着犬上三田耜耳语了几句,便拉着程处默去往别处。 数百名守卫伫立在殿外把守,横刀冷冽,且让倭国人胆子壮实了不少,犬上三田耜对着身下的歪嘴秃驴淫笑荡荡,“鉴仁,萧少卿说了,只要不伤及人命,这些刁民任由我等处置。” 歪嘴秃驴色眯眯的盯着武媚娘,涎水垂垂,搓着双手,阔步上前:“小美人,去我屋里。” “啪~”李承乾很轻松的又是一脚,这一脚直接踢的歪嘴秃驴躺在地上抽搐不止,瞳孔睁大,嘴角血流喷涌,很快一口气没接上就过去了,适才李承乾很用心的赏了歪嘴秃驴一个夺蛋飞腿,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不死才怪。 犬上三田耜不敢相信,李承乾竟在鸿胪寺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仅仅一脚,便让方才还色心大起的鉴仁和尚一命呜呼,怒火滔天之际,他又害李承乾等人的身法,和其他倭国人一样仓皇逃至门外,大吼道:“杀人了,杀人了,诸位将军快将此人擒拿。” 萧劲松手下的副将闻声而入,见着歪嘴秃驴死的彻底,连忙抽出腰间横刀,大呵道:“尔等贼子,胆敢公然行凶,今日便斩了你这贼厮。” 这时,一名小卒轻声提示道:“云将军,此人虽杀了使者,但吾等也不可以私自对其处以极刑,还是交由大理寺吧?” 那名副将先前被李承乾在长安大街一脚踢飞,颜面无存,早已心生怨怒,恨不得拔了李承乾的皮,哪还管得了那麽多,冷哼道:“此人戾气滔天,罔顾王法,抗法不从,不杀他恐伤及旁人。” 说罢,副将率先挺身而出,踱步逼近,寒芒乍现,刀刃临危于李承乾脑袋之上,嘴角露出一抹阴鸷笑容,“去死吧。” 然李承乾动都没动,这厮便被长孙冲一拳轰开门外,那副将始料未及的吃了一记重拳,从木屑堆里爬了出来,满面白灰,劈头盖发,狼狈至极,破嗓子吼道:“还愣着作甚?一起上。” 众纨绔纷纷摩拳擦掌,嗜血之色悄然跃上脸颊,鸿胪寺的守卫身法尚且不如寻常的十六卫将士,长孙冲甚是轻蔑道:“老大,你不用动手,区区百人,我们足矣。” 李承乾一手拉着高阳一手拉着武媚娘退后几步,坐在胡椅上淡淡道:“莫要伤及性命,至于那为首的大汉,先断他一条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时李承乾为人处世的原则,那副将显然乃一鼠辈,罔顾国法,断他一条腿已经仁至义尽,至于其他鸿胪寺守家职位卑微,值得听从那副将的命令,李承乾倒也不会刻意为难。 十几个纨绔将战场转移到了殿外,枯叶绿水间,寒光四起,尘埃飞扬,守卫横飞,赤手空拳的纨绔也不敢托大,抢过横刀,围成一圈,直逼一百人的小军队,丝毫不落下风。 高阳还是第一次见着野狼团众人的身法,顿时眼色一亮,捧着小脸儿,赞道:“好厉害啊。” 武媚娘亦是惊讶这些纨绔的身手,但又担忧的看了眼地上的那具尸体,轻轻蹙眉道:“承乾哥哥,如今你杀了这淫僧,怕是会有麻烦。” “死不足惜,若有人不知所谓,故意弹劾我,我接着便是。”李承乾想不通,为何朝廷修建如此富丽堂皇之所供给这些外夷享乐,边塞将士白骨尤在,而长安的诸如萧劲松之辈却恨不得将外夷丰若老祖,如此鲜明对比,不耻之余又多了一分可笑。 “承乾哥哥,你很恨这些倭国人?” 李承乾睨了眼地上的尸体,冷冷道:“媚娘你不知道这些倭国人有多丧尽天良,他们崇尚暴力,沉迷淫.乱,猪狗不如,罪恶罄竹难书,当年抗日......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太平,只有看上去的太平,望着地上那歪嘴秃驴的尸体,他想起了前世的一次绝密任务,手下一名队员因中了贼狗奸计,就此陨落在岛国,一时间怒火滔天,差点儿将华夏近代史中倭人对待华夏的重重暴行脱口说了出来。 “媚娘明白。”武媚娘见李承乾情绪有些激动,一双素手很自然的抚摸着李承乾的后背,替他顺气。 高阳也挽着李承乾的手腕,说道:“大兄所恨之人,定然是穷凶极恶之辈,倭国人没一个好东西,待阿爹过来,高阳让阿爹活刮了他们。” 武媚娘却摇头道:“很难,即便陛下为了高阳及承乾哥哥要杀了这群倭国人,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毕竟还要考虑两国邦交。” “也是哦,记得贞观四年,薛延陀的使者在长安大街策马急行,且将牛将军的嫡长子双腿轧断,最后也不过是将那些人赶出长安罢了。”高阳许是有些不满,不断地踢着凌空的双腿。 “竟有此事?”李承乾有些惊愕,老牛可是个暴脾气,儿子被人轧断双腿,难道就这样算了?李承乾询道:“高阳,难道牛将军一点反应都没有?” 高阳回道:“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当年牛将军直接领着麾下两万大军包围鸿胪寺,直接吓得薛延陀的使者惨然失色,可后来阿爹匆匆赶来将牛将军带去了甘露殿,也不知他们谈了些什麽,一个时辰后,牛将军虎目含泪,步履蹒跚,将大军撤了回来,从此仿佛没事儿发生过一样。” 李承乾闭目细想,依老爷子的性格,不会让手下的功臣寒心,那牛进达可是一员虎将,为何老爷子却让他闷声吃怨呢? “这也怪不得陛下,依媚娘之见,陛下是为了保全李尚书才出此下策。” “哦?”李承乾稍稍顿了顿,随后恍然道:“原来如此。” 见李承乾及武媚娘在那儿打哑谜,高阳撅起小嘴儿道:“什麽原来如此,大兄和媚娘什么时候如此心意相通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完之后,高阳还朝着两人各自飞了一个媚眼。 “哈哈,你这小丫头就喜欢胡言乱语。” 武媚娘偷偷瞄了眼李承乾,见他笑若春风,脸颊跃起一抹彩霞,轻轻道:“贞观四年正值大唐对战东.突厥,李尚书率兵北上以报渭水之约耻辱。倘若这时候与北边的薛延陀交恶,薛延陀偷袭我大唐将士,那岂不让李尚书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所以陛下也是无奈之举。” “啊?还有这麽深的道理啊,原来阿爹也不容易,可惜高阳那时候不理解阿爹也就算了,还骂他是大坏人,铁石心肠呢”高阳恍然后,窘迫的吐了吐小舌头。 细想之下,这些倭国人充其量也就算个偷窃罪,罪不至死,想要让些倭国人各个不得好死而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又极力赞同,那只有一个办法了,李承乾募然起身在屋里翻箱倒柜起来。 高阳及武媚娘甚是茫然,外面打的热闹,里面也聊得开心,为何他突然起身? “承乾哥哥,你在找什麽?” 李承乾一边寻觅一边道:“媚娘、高阳,你们看这屋子里有没有笔墨。” “大兄,你要笔墨作甚,难道见着长孙冲打的热火,想要赋诗一首?” “赋你个大头鬼。”李承乾没好气的骂了一声,又匆忙的四处翻找,心忖道:若要落实这些倭人的死罪,务必要在薛仁贵领人前来之前,将此事办妥。 武媚娘环顾四周,轻步而来道:“承乾哥哥,此处许是这些倭人吃饭的地方,若想寻得笔墨,还需前往书房或卧榻。” 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纸墨,莞尔点头道,“那你们先在此处等候,我去去就来。” “慢。”武媚娘阔步上前,露出淡淡的笑容,“承乾哥哥你知道鸿胪寺的书房在哪儿麽?” “没事,找找很快的。” 武媚娘摇头道:“鸿胪寺大小房间约有数百,承乾哥哥需寻觅至何时?” “额?这......”李承乾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 “承乾哥哥,将媚娘捎上,媚娘知晓书房在哪里。” “你?”李承乾露出一抹狐疑之色,心道,这小妮莫不是捉弄自己吧? 武媚娘眯眼笑道:“承乾哥哥可别忘了我阿爹乃是工部尚书,长安诸多的建筑图纸都在武府,这鸿胪寺的布局媚娘岂会不知?” “哦?”李承乾差点忘了武士彟,鸿胪寺每年都会翻新修补,此事向来由工部负责,武家存有鸿胪寺图纸也不怪哉,旋即,李承乾拉着武媚娘的素手,笑道:“那事不宜迟,咱们快去。” 高阳似笑非笑的望着武媚娘,轻语道:“大兄,那你快带媚娘过去,高阳在这儿等你。” “咦?”李承乾微感诧异,小丫头向来喜欢凑热闹,而今怎会如此懂事的留了下来,时间紧迫,李承乾也来不及多想,便道:“那高阳在这儿小心些。” “大兄,快去吧”高阳摇着小手,甚是轻松的说道。 望着那两道渐去的人影,高阳淡淡笑道:“媚娘我只能帮你帮到这儿咯。”说完,独自坐了下来,晃荡着双腿,若无其事的哼着小调。 却也在这时,高阳眼睛不经意间瞟到了地上的那具尸体,竟发现那具尸体竟突然弹动了一下,以为眼花,又揉了揉秀目,只在一瞬,只发现那歪嘴秃驴满目狰狞的站在她身前,面目恐怖,口中带血,高阳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啊~啊~” “喝”长孙冲横刀挥来挥去,不似起初那般轻巧,没想到那些倭国人也加入了混战,一时间众纨绔皆是以一敌十五的局面,不禁有些吃力。当他一刀扫过五人之时,却发现殿内传来渗人的尖叫声,心中大惊,不好,是高阳的声音。 “遗爱、青莲,你们在这儿顶着,我去看看。” “小冲,你小心些。”众人也听到了叫声,但无奈被围的水泄不通,只有长孙冲那处撕开了口子,可尽快赶入殿内瞧个究竟。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死给你看。”高阳泪眼婆娑,手里窜着一枚花瓶碎片抵在项颈间,那白皙无暇的素手一道红痕缓缓流动,血珠儿滴答滴答叠落,她万万没想到这贼厮只是诈死,待大兄走后,又起了身,还要用那肮脏透彻的粗手玷污自己。 “哈哈,小美人别怕,跟了我,保证你在大唐享受荣华富贵”歪嘴秃驴笑声阴沉荡漾,垂涎沾染了破旧的僧袍,嘴角快扯到耳畔,那养猫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阿爹、阿娘、大兄、媚娘,好舍不得你们,可是高阳就要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大兄说的那颗星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天上默默看着你们,就像娘亲那样每夜在含元殿的暮空上望着高阳......” “贼人,阿爹定要你尸骨无存。”高阳抹去眼角泪花,恨意决然,冷若冰蝉,莞尔,闭上清弯弯的双眸,素手狠狠的滑了下去,粉颈上勾勒出一道飞舞的彩霞,整个人很安详的倒在了地上,白皙的裙褥映出了一朵淡淡的红莲。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鸿胪寺内,佳期如梦 小径幽幽,落叶繁多,李承乾及武媚娘并肩而行,一路无言,待临至一方水榭便,武媚娘驻足,指着水榭后方的殿舍,道:“承乾哥哥,那间便是书房,专门供外来使者练习汉字之用。” “哦?”李承乾眼色一亮,当即道:“那媚娘我们快些进去。” “嗯。”数丈之外,人仰马翻,火光电石,倭人哭喊哀鸣阵阵,而垂枝环绕的水榭旁,武媚娘望着光束下的那两道拉长的人影,明眸清婉,皓齿含风,竟令池中色彩斑斓的锦鲤争相跃起,一揽嫣容。 两人看了看四周并无他人,便悄然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李承乾关上房门后,转过身子,细细打量起鸿胪寺书房的格局,木案胡凳放置层次有序,两侧皆是书架,摆满了不少古籍文史,与后世的大学图书馆极为相似,只是诺大的书房竟没有旁人,看来那些外夷潇洒惯了,对于汉人文化并不勤奋以搏。 木案拖得很长,约有四五丈,每张木案上都设有笔墨纸砚,只是有些凌乱,许是那些外夷偶尔过来练习汉字,又懒得收拾,才有此番景象。 “承乾哥哥,你看,这儿有好多笔墨。”武媚娘拿起一只软毫,笑嘻嘻道。 李承乾轻轻笑道:“不着急,媚娘,咱们先找找倭人的座位在哪儿。” “好啊。”虽不知李承乾为何寻觅纸笔,又为何寻找倭人的座位,但这些与她无关,她不想知道,最重要的是在这密封的环境里,让她感受到了男女独处间的怦然心跳,有些拘束却又不舍。 能让倭人跪着就绝不能让其站着,能让倭人毙命,就绝不会让他们苟活。李承乾想行一次卑劣之事,让那些倭人有来无回,并且让老爷子及朝中文武从心眼里痛恨倭人,如此一来,他日后更有机会踏上那弹丸之岛,宰尽那群牲畜。 鸿胪寺的官员还算的心细,每片区域都贴有小纸条,倭国人的坐席处在书房的左角,李承乾顺手拿起一张笔墨点点的白纸,扫视过后,一阵头痛,揉眉道:“他娘的,这字写得和鸡扒的一样。” 倭人写得汉字歪七八扭、杂乱无章,李承乾本想临摹这些倭人的字迹,然见着了白纸上这些犹如春蚓秋蛇的汉字,他知道他错了,他太高估了倭人的书法能力了,这字儿还不如五岁小汝南写得清晰工整。 “承乾哥哥,你是想栽赃那些倭人?”联系起李承乾的前后举动,武媚娘有些恍然大悟。 武媚娘能猜透他的心思,李承乾并不感觉惊讶,毕竟千古曰“曌”者仅有一人,他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诚如媚娘所想,那群倭人嚣张跋扈至极,尤令人憎恨,可若单纯以偷盗之罪定责于倭人,犹如隔靴搔痒,不痛不痒。想让这些人永久留在长安,咱们只好努努力咯。” 说到这儿,李承乾无精打采的叹道:“可惜啊,本想临摹他们的字迹,哪晓得这些倭人写得字还不如三四岁孩童,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见李承乾意兴阑珊的耸着脑袋,一脸幽怨的望着那张白纸,武媚娘浅笑道:“其实也不难啊。” 李承乾淡然的撇了眼武媚娘,咳咳嗓子道:“媚娘,莫要盲目相信我,虽然我书法在大唐算得上一绝,但临摹这些鸡扒之字,火候到底还是差了些。” “噗嗤”武媚娘不禁啼笑,亮着灵动的双眸道:“承乾哥哥误会媚娘了,是媚娘觉得可以临摹这些倭人的字迹。” “啊?”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这脸丢的犹如晴朗夏日骤然倾盆大雨,令人猝不及防。李承乾正起身子,不好意思直视武媚娘,双睛便若有若无的瞟向四周,“媚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武媚娘忍着笑意,回道:“嗯,承乾哥哥可要相信媚娘,媚娘以前为了帮助高阳、新城她们完成作业,刻意苦练临摹,想来这些倭人的字迹亦不在话下。” 话音刚落,李承乾转过双目,左手一把握住武媚娘的盈盈皓腕,佯装怒道:“好你个武媚娘,当日帮助高阳蒙骗孔先生的果真是你。” “呀,说漏嘴了”武媚娘后知后觉,恍然、惊讶、担忧,张开樱桃小嘴儿,水弯弯的眸子充满了求饶。 李承乾早就知晓高阳有一段时间的作业皆由武媚娘私下完成,而今只不过想吓唬吓唬她,瞧她那一双无辜的小眼神,一刻间竟看的出神,然只在一瞬,李承乾狠狠甩了甩脑袋,连忙将手收了回来,颇为淡定道:“媚娘,我替你磨墨。” 李承乾也不顾武媚娘的反应,绕过木案,坐到胡凳上,于砚台上添了些水,拿起漱金墨慢慢研磨。另一边武媚娘也找来一张白皙的廉价纸,平铺在木案上,随后一边看着倭人的字迹一边询道:“承乾哥哥,媚娘该写些什麽?” 墨汁磨的还算均匀,李承乾握起一支软毫,蘸了蘸黑墨,在一张已经用过的白纸上很潇洒的写了几行字,“媚娘,你就这麽写。” 武媚娘凑过脑袋看了一眼,募然抬头,惊诧道:“承乾哥哥,你......?” “嘘,小声点”李承乾将写白纸递到武媚娘身前,淡淡道:“媚娘难道不想那群倭人下地狱?” “哼,那些人死不足惜。”想起那歪嘴秃驴色眯眯的表情,武媚娘怒不自来。 “那不正好,只要媚娘临摹好这几行字,咱们再将这张纸塞入密函,放置在倭人寝殿,保管他们人头落地。” 武媚娘凝眉道:“媚娘也恨不得那些倭人死伤殆尽,但若陛下或朝中大臣知晓乃是我们故意栽赃倭国人,到时候只怕承乾哥哥你会......” “唉”李承乾轻轻摆手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只要媚娘不说出去,没人晓得。” “承乾哥哥,就这般信任媚娘?”武媚娘扬起脑袋,眼睛眨也不眨的询道。 李承乾对武媚娘的态度很郁结,袁天罡那日留下的锦帛尚有诸多疑问,可而今的武媚娘又并非历史记载的那般心狠手辣,反而像个邻家小妹妹,一双人畜无害的眸子,李承乾打死也不相信她日后会夺取李唐万里江山。 历史上的武则天深受家道中落的影响而变得有死死冷血无情,然现如今的武士彟还病逝,且乃工部尚书,深得老爷子倚重,武媚娘从小过着殷实的生活,虽然聪慧,但哪里有心机可言,那一脸天真无邪适才还让李承乾微微失神呢。 见李承乾一言不发,武媚娘并不显得失落,而是大胆的望着李承乾,开口道:“承乾哥哥,媚娘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说到这儿,武媚娘深吸一口气,仿佛用了平生所以的力气,捏着小粉拳,继续道:“即便是死。” 小妮子眼里充满了果敢决然,这一刻李承乾的心中最柔软的部位好似被什麽东西击中,抛开了郁结,柔和道:“媚娘,我相信你,正如你相信我一样,正如你相信我不相信你一样。” 说完话的武媚娘犹如泄了气皮球,软弱轻风,用着细不可闻的声音,娇羞道:“后一句不对,我从来不会不相信承乾哥哥。” “快临摹吧,再耽搁下去,仁贵便带人过来了。”此间李承乾倒也坦然,他隐约感知到武媚娘对他的丝丝情义,但这是爱慕还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精神寄托,李承乾不得而知,一切且交由时间决定,正如武媚娘会不会变成锦帛上的那位日月当空之主,有些事儿,人力有限,只能让时间去验证,他希望验证的结果是令人喜上眉梢的,毕竟在某一刻,他的确被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俘获。 ...... 长孙冲打晕面前四个拦路之人后,握着血迹淋淋的横刀,直接冲入殿内,一时间骇然欲绝,只见那歪嘴秃驴不知何时又活了过来,正酿跄着步子朝着血泊里的那朵白莲走去。 “畜生,拿命来!” 长孙冲见高阳纹丝不动,手里还撺紧着一枚花瓶碎片,顷刻间,嗔目切齿,怒发冲冠,一连数步,凌空而起,横刀自上而下,且那歪嘴秃驴还未缓过神来,其凹凸不平的脑袋便滚落到了门前,眼睛睁的甚大,还弥留着死前的骇色。 长孙冲失魂否定的扑了上前,双膝“嗤”的一声跪地,望着高阳颈脖上的红痕,泪涕交错,浸湿长襟,双手撑起高阳柔弱无骨的后背,泣不成声,连连摇曳,破嗓悲嚎:“高阳,高阳,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啊!” 长孙冲犹如发了疯一般,仰天怒嚎,眼睛布满渗人的血丝儿,望着殿外那群倭人,提起横刀,咆哮道:“我要宰了你们这群畜生。” 长孙冲迈着重重的步伐,横刀在地板上划出沉闷的声音,缓缓踏出殿外,恶狠狠的盯着地上抱胸哀嚎的倭人,横刀凌空,直劈贼人脑袋。 “表兄,你干嘛呀!” 闻声,长孙冲手里的横刀还高举在半空,犹如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他不敢相信的回过头来,且见那少女正气冲冲的盯着自己,长孙冲看了看少女精致的欣颈上红痕尤在,且以为自己眼花,又狠狠揉了揉双目,睁开眼,少女踢着小皮靴,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 长孙冲喜出望外,踱步而去,上下打量着高阳,惊讶之余,口吐不清道:“高阳,你...你怎麽...” “哼”高阳撅起小嘴儿,狠狠白了一眼长孙冲,怨道:“没被那淫僧害死,倒是差点被表兄给摇晃死了呢。” “这,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长孙冲稍稍落心,高阳没事就好,可是方才明明见着她躺在血泊里了,而今又活蹦乱跳,真当好生奇怪。 高阳眼里露出一丝皎洁,将脑袋凑到长孙冲身间,笑眯眯道:“表兄,你看看这血迹。” 其实高阳与长孙冲并无血缘关系,但由于长孙冲乃是长孙皇后的亲侄儿,而高阳又乃长孙皇后一手带大,所以两人也亦以表字相称,此间长孙冲心中有些凌乱,他想嗅着那迎面而来的幽香,却又不敢光明正大的享受,心中涟漪起伏不定,这时他在其他女子身上不曾体会过,花间老手的他此刻竟有些手脚不自然,内心也隐约感知到了些什麽。 长孙冲望着高阳那白皙嫩滑的粉颈,眼睛稍稍眨了一下,随后沉住气,左手缓缓伸向前方,有些抖,有些颤,待指尖触碰到那凝脂冰肌,只感觉一道电击袭来,身子募然一摆,但那手指却还留在那轻柔的肌肤上。 “让你看血迹,你摸到哪去儿了。”高阳撇撇嘴,甚是不满。 “哦...那个...我...”平日里能与程处默吵上三天三夜不待重复语句的长孙冲竟一时词尽,支支吾吾,断断续续。 “哎,算了,还是我说吧。”高阳没好气的撇开长孙冲的左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很傲然的笑道:“那家伙会装死,难道我就不会麽,那些血迹不过是胭脂啦。” “胭脂?” “是啊,这胭脂就是适才在集市买的,那淫僧早就被大兄打的鼻青脸肿,眼色不复从前,我便打破花瓶,用胭脂兑了些水儿,抹在脖子上,又涂了些在裙摆上。表兄,怎们样,高阳聪明吧?” “是,是,是”瞧着那白裙上的那朵盛开的血莲,长孙冲很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淫僧眼瞎,自己难道也眼瞎,这血还能流出一朵莲花来?定是高阳自个儿的杰作。然长孙冲尚有疑问道:“方才那淫僧已被我杀死,高阳你怎麽还装死,你可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麽?”说到这儿,长孙冲又偷偷看了眼高阳,怎么觉得越看越好看,难道自己以前真的瞎了眼? 听到这儿,高阳嘴角上扬,募然双手搭在长孙冲的肩膀上,使劲的摇晃着长孙冲,“表兄这样大力的摇曳高阳,高阳哪受得了,逃过了淫僧那劫却差点没逃过表兄的鲁莽,正当回过气儿来,表兄你就出门了。” 原来如此,长孙冲有些庆幸,还好高阳没有真自杀,这样的天真俏皮的少女,自个儿从前怎麽就没注意呢?望着那双骄傲的眸子,长孙冲亦是柔情一笑。 ps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栽赃陷害 鸿胪寺偏殿内,萧劲松喜上眉梢,与程处默一番交谈后,才知道那不知好歹的小子家中甚是殷实,有数不尽的财富,这让萧劲松感觉苍天待他不薄,掉下如此大的金饼子,一想到那逃窜的憨小子定会带着这群人的家主前来鸿胪寺赎人,萧劲松嘴角笑的直抽抽。 程处默于一旁掏着耳屎,颇为惬意,瞧着萧劲松那尖嘴猴腮的模样,心中一阵鄙夷,语气甚是平淡道:“放心,俺们家主定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该问的也问完了,可以回去了?” 萧劲松也懒得理会程处默那傲慢的态度,此间的他早已沉迷于白玉砌墙,黄金铺路,俨然掉进了钱眼里,意犹未尽的吧唧着嘴巴道:“糙汉,随本官过去。” 绕过林荫,踩着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倭人的寝殿群,萧劲松细小的眼皮子掠过身前枯枝,顿时目瞪口呆,抓回来的那十几个少年竟将近百鸿胪寺守卫及倭国人悉数撂倒在地上,衣衫狼藉,哀嚎一片,更让他骇然失色的是那不知好歹的小子竟高举横刀,直劈自己的副将。 “刁民,尔敢?”萧劲松踱步而去,大声怒吼。 李承乾轻蔑的看了眼迎面而来的萧劲松,一言不发,凌空横刀不曾停顿,刀刃直接斩入那副将的左腿,速度极快,用力甚是刚猛,副将左腿断骨断筋的速度远远超过他神经传递的速度,本就像只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他只见自个儿的左腿滚落到了一旁,血糊邋遢,整个人两眼发直,傻愣了半晌,不多时,整个空旷的殿前传来渗人的嘶吼声。 “真他娘的吵。”长孙冲不厌其烦,高抬右脚踹了过去,那副将的脑门上顷刻间多了一道赤红的鞋印,直接昏死过去,这时长孙冲才满意的收回右腿,淡淡笑道“安静多了。” 萧劲松打死也不敢相信这些人竟敢在鸿胪寺内公然行凶,气的脸色发青,直哆嗦道:“你,你们这群刁民,目无王法,竟明目张胆的伤人,来人啊,快去长安大街向皇城守卫求援。” “杨弘礼呢?你他娘的瞎了眼?”只听不远处传来粗犷的咆哮声。 萧劲松回过头来,只见那名逃跑的憨小子又领着一名彪形大汉阔步而来,眼睛上下打量着大汉,冷哼道:“你是何人,胆敢直呼杨主卿其名?” 大汉扫了扫萧劲松,横眉瞪道:“老子找杨弘礼与你何干,一边待着去。” “你......”萧劲松气的浑身颤颤,怒从心头起,恶狠狠道:“刁民,你这是在找死。” “你再说一遍?”大汉阴着脸道。 “刁民,你莫要恐吓本官,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大汉眯眼一笑,双手握拳,骨节捏着咔咔响,陡然庞大的身子不知何时临至萧劲松的身间,一脚直接踹向萧劲松的裤裆,大喝道:“踹死你个不长眼的毛蛋,即便陛下都不曾用这种口气和俺老程说话,你他娘的倒是很有本是?” 大汉正是被薛仁贵叫来的程咬金,许是不解气,见着萧劲松双手捂着裤裆,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解恨之后,这才走向李承乾身前,笑啧啧道:“殿下,俺老程没有打扰你的雅兴?” 其实李承乾大可袒露身份,或者以他们的身手直接在长安大街突围出去,哪里会让鸿胪寺的这群蠢蛋羁押于此,但事情却发生了,那么原因只有一个,李承乾存心想来鸿胪寺转转,所以程咬金故意打趣道。 李承乾睨了眼躺在地上抽搐的萧劲松,冷笑道:“还行,只不过今日算是见着了鸿胪寺的手段。” 程咬金吧唧道:“杨弘礼不曾见过处默及仁贵也就算了,可他每日上朝都会见着殿下,眼睛瞎了不成,怎放任手下侍卫将殿下抓了起来?” 李承乾摇头道:“程叔伯错怪杨弘礼了,一切都是这狗官的注意。这麽大的动静也不见杨主卿露面,许是其不在鸿胪寺。” “原来如此”程咬金恍然后,指着萧劲松询道:“就是这不长眼的毛蛋?” “嗯,这狗官估摸着贪了倭人不少好处,不问倭人偷窃之罪,损公肥私,倒是将我们抓了回来。” “呸,鸿胪寺竟有如此卑鄙之人,俺倒是要替陛下好生收拾这毛蛋。”程咬金性子火烈,嫉恶如仇,更看不惯甘做外夷走狗之辈,撸起袖管,摩拳擦掌,扭动虎身,朝着萧劲松阔步走去。 “程叔伯,可别揍死了,这狗官还要交给大理寺严查呢。” “知道,知道,殿下放心,俺老程自有分寸。”说话之间,程咬金已是拳拳到肉,最后感觉弯腰不得劲儿,竟一手提起瘟鸡般的萧劲松,站直身子,左一拳右一拳,不一会儿,尖嘴猴腮的萧劲松顶着一个诺大的猪头,苦苦哀求。 血腥、暴力、很下流,那萧劲松的裤裆都被程咬金捶破了,一根环绕在枯草从里的豆芽摇摇欲坠,李承乾左手遮着高阳的眼睛,右手挡住武媚娘的脸颊,心中却是大呼过瘾。 见到此景,众纨绔一阵长吁短叹,姜还是老的辣,这麽个揍人之法才叫大手笔,之前众人乱刀挥来挥去与眼前的血腥场面比起来,不知稚嫩几许。 “哎,终于不是俺一个人受此折磨了!” 发出哀叹的乃是程处默,其粗糙又黝黑的圆脸上竟夹杂着缕缕欣慰与感同身受,李承乾及众纨绔不约而同的看了看萧劲松的那根染血的豆芽,又瞧了瞧程处默的裤裆,那眼神仿佛见了鬼。 或是感知到不少幽幽目光落身,程处默回过神来,有些茫然道:“老大,小冲,你们看着我作甚?” 长孙冲询道:“程黑子,你家老爷子就是这样揍你?” 程处默有些委屈道:“可不是麽,老爷子下手没个轻重,能揍死绝不留活口,俺能活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呼”众人极为同步的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再次瞟向程处默的裤裆,长孙冲更是连连摇头,长叹道:“程黑子,不是我说你,都这样了,还去平康坊,你这是在糟践自己。” “小冲你什麽意思?”程处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且见众人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胯下,旋即恍然道:“你们想哪去了,俺好着呢。” 众人嗤然大笑,房遗爱指着萧劲松道:“那麽个搞法还能好?” “去去去,瞎说什麽。”说到这儿,程处默且被自己适才之言逗乐,傻咧着嘴道:“我的意思是老爷子也时常这样拎着我暴揍,只不过捶的是屁股而已。” “切,没劲。”众人以为发现了程府的大秘密,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尽是如此苍白,顿时索然无味。 谈话之间,杨弘礼也来了,只见程咬金正在暴揍萧劲松,连忙呵斥道:“老货,你这是作甚?还不松手?” 程咬金揍得正爽,哪舍得松手,稍稍抬起大脑袋,笑嘻嘻道:“杨弘礼,你这手下可是个贪赃枉法的主儿,俺老程今日替你好生教训教训”,说完,又埋头砸起了拳头。 “哼,老货,鸿胪寺岂容你如此放肆?”杨弘礼踱步而来,却见着了人群中的李承乾及高阳,连忙驻足,行礼道:“殿下、公主,你们怎麽来了?” “哼,还不是给你们鸿胪寺的侍卫抓过来的。”高阳挺起小身板,很不开心的撅起小嘴儿。 “额?”杨弘礼不知事情经过,一时失语,略带疑惑的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与杨弘礼打过几次照面,此人颇有才干,人也算正值,略去萧劲松带来的不快,语气稍稍柔和道:“事情是这样,媚娘与高阳在集市玩耍,却被倭人偷了荷包,这事本乃金吾卫管属,可倭人找到了萧劲松,萧劲松领着数百鸿胪寺守卫围聚于长安大街,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等羁押于此。” “萧劲松,你好大的狗胆。”听完后,杨弘礼怒上眉梢,对着程咬金手里的萧劲松就是一个嘴巴子,狠狠道:“谁给你的狗胆私自出兵?” 萧劲松已经被打懵了,适才李承乾及杨弘礼的对话也没听个仔细,咽下即将溢出的污血,含糊不清道:“杨主卿,这些刁民嫁祸倭人偷盗不说,还打伤了好些人,你可要替卑职做主啊。” “刁民?嫁祸?”杨弘礼一连两哼,从程咬金手里将萧劲松拖了出来,指着鼻子骂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那位白衣少女则是高阳公主,着浅绿襦裙的则是武尚书的掌上明珠,还有尉迟将军、房仆射、杜仆射等朝廷功勋的爱子,你说他们是刁民?嫁祸于倭人?” 杨弘礼一番话掷地有声,连带着躺在地上的鸿胪寺侍卫及倭人都大气不敢喘,萧劲松惊诧万分,臃肿的眼睛眯开一条细缝,打死也不相信那穿着朴素的少年乃是大唐储君,“杨主卿,你莫要诓骗卑职了,瞧他们打扮哪里像功勋之后,哪里像大唐公主,哪里像一国储......”说到最后,萧劲松的声音愈来愈小,底气愈来愈显不足,直到最后竟开出了哭腔,挣开杨弘礼的大手,跪地求饶道:“殿下,公主,卑职知错了,卑职瞎了狗眼,卑职罪该万死。” 见萧劲松裤裆映出水渍,杨弘礼极为鄙夷道:“老夫当时真是瞎了眼,竟向陛下推荐你这麽个耸货。”莞尔朝着躺在地上的鸿胪寺侍卫骂道:“还不起来向殿下及公主谢罪?” 话音刚落,众人顾不得身间疼痛,连忙起身磕头道:“吾等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请殿下及公主责罚。” 这些士卒职位卑贱,一切都由不得他们,且当时其中一个士卒还替自己说过话,李承乾也不会胡乱怪罪于人,只是淡淡道:“尔等皆奉命行事,怪不得你们,起来吧。” “这......?”众侍卫面面相觑,要知道片刻前他们还对着李承乾短兵相接,欲取其性命,而今身为储君的李承乾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们? 杨弘礼也不想自己麾下的数百名侍从都被李承乾送入大理寺,毕竟脸上无光,故而连忙道:“还愣着作甚,殿下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尔等还不谢过殿下?” 一声呵斥,却让数百名侍卫如临大赦,纷纷叩头谢恩。 见众侍卫起身后,杨弘礼才指着伤的比那些侍卫更加惨烈的倭人,询道:“殿下,这些倭人该如何处置?是不是要请奏陛下定夺?” 不知为何,不论古今,在华夏游居的外夷总是享有不一样的特权,倘若是寻常百姓行盗窃之举早就被押入大理寺法办了,可是面对这些出自弹丸小岛的倭人,杨弘礼还丝丝犹豫,李承乾冷冷道:“不着急,既然这些倭人公然在大街上偷窃媚娘的荷包,或许还有苟且之举,孤认为,先将这些倭人的寝殿查探一番,再上奏父皇亦不迟。” “对对对,一个个长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货色,俺老程赞同此举。” 犬上三田耜起初还惊诧在众人的身份之中,忽闻李承乾欲意搜索其寝殿,连忙爬了起来,道:“杨主卿,我等受舒明天皇所托前来贵国交流,难道这就是待客之道?” “在我大唐国土,以狗屁天皇压人,找死。”还未等杨弘礼发话,李承乾募然出列,一脚直接踢飞犬上三田耜。 “殿下,您这......”杨弘礼身为鸿胪寺主卿,这些外夷的性命皆由他负责,如今已经死了一个鉴仁和尚,要是再被李承乾踢死一个倭人大使,那麽他可是失职的大罪,负担不起,虽然他亦恼怒倭人的傲慢及苟且之举,然职责所在,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欲想扶起倒挂在垂杨柳上的犬上三田耜。 见杨弘礼此举,李承乾冷冷道:“杨主卿,难道孤说的话不管用?还不速速搜寻倭人的寝卧?” “这......微臣不敢。”杨弘礼听得出李承乾语气里的不快,只得将脚步收了回来,此间他平白无故受了冤枉气,亦是不好受,便将郁气撒在侍卫身上,呵斥道:“尔等还愣着作甚,没听到殿下的话麽,还不快搜?” “诺!”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众人甚是麻溜的散开,十几人一个小队,朝着倭人各个寝殿阔步而去。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卒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密函递在李承乾的身前,道:“启禀殿下,搜到一份密函。” 李承乾撇了一眼,摇头道:“给杨主卿,免得碰了之后,又有人说孤是栽赃陷害。” “杨主卿”小卒听了李承乾的话后,便转过身子,将密函送至杨弘礼身前。 杨弘礼尴尬道:“殿下莫要听那倭人胡言乱语,这密函还是由你亲启。” “不不不,还是由杨主卿亲启!” “还是由殿下.....” “推来推去,不就是一份密函麽,你们不拆,俺老程先瞧瞧。”程咬金一把夺过小卒手里的密函,撕开信封后,手指儿捻了捻吐沫星子,急忙铺开白纸,只在一瞬,虎躯一颤,死死瞪着挂在垂杨柳上的犬上三田耜。 这种局面李承乾早已预料,若要栽赃倭人又不让旁人对自己起疑心,那麽自己切不可率先动密函,所以早在之初,在长安大街他便让薛仁贵将程咬金唤来,只有素来大大咧咧的程咬金定会在第一时间瞧个新鲜,将密函打开。事情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发展,很顺利,虽然利用了程咬金,但能见着这些倭人将受以极刑,心底的那一丝愧疚也就烟消云散,最多以后弄些好吃的给程咬金,权当补偿。 当然,演戏要做足,李承乾连忙上前,凑过脑袋,见着纸上的几行字,惊呼道:“震......?” “殿下。”程咬金赶忙一呵,极为迅速的收起白纸,有些埋怨道:“人多眼杂,此事切不可声张。” “对,程叔伯说的是,我差点忘了此等机密。”李承乾恍然大悟,轻声耳语。其实这白纸上的几行字就是震天雷的配方,此乃大唐机密,程咬金见着了哪敢声张,所以当他听到李承乾脱口而出“震天雷”三个字之时,恨不得堵住李承乾的嘴。 杨弘礼一头雾水,见李承乾及程咬金脸色俱变,募然道:“殿下,老货,这密函里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承乾轻轻摇头,闭口不言;程咬金则对着程处默吼道:“憨娃,去大理寺将戴胄叫过来,让他多带些侍卫。” “哦!”程处默闻声,一溜烟的远去。 此间杨弘礼愈发困惑,稍稍上前两步,开口道:“老货,这密函里到底写了什麽,你如此讳莫如深?且若无陛下旨意,擅自将这些倭人押入大理寺恐怕不妥吧?” 程咬金块头甚大,个头又高,他轻俯着脑袋,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很凝重道:“有些事不该问的别问,对你没好处。总之,杨老哥,俺劝你与这些倭人离得远远。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扑通”杨弘礼直接瘫在地上,他与程咬金同朝为官数载,从未见过其如此凝眉深重,看来这群倭人果真存有苟且之举,且还图谋非小。念及此,他有些惶恐,毕竟倭人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知天子会不会恼怒于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郑府拜寿(一) 倭人被押入大理寺后的几日里,李承乾终日心神不定,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算计旁人,也不知是否存有漏洞,老爷子及房杜等人又会不会瞧出端倪。直到今日早朝后,他才如释重负,经大理寺连日严加审查,仍问不出结果后,最后以长孙无忌为首的朝野重臣纷纷上奏,震天雷事关大唐安危,丝毫不可马虎,既然那些倭人已知晓震天雷的配方,绝对是留不得活口,所以谏议李世民尽快灭口,以免夜长梦多。 虽然震天雷的威力还达不到李承乾所描述的那种效果,但李世民却视如珍宝,冷兵器的时代,他何曾见过人为制造的震天撼地,战场上即便炸不死敌军,单靠着那响声也能吓死贼人,且震天雷还在大唐科技院日以继夜的改进,相信总有一天如同李承乾所描述的那般,只要一颗震天雷便能炸垮一面城墙。 对于倭人偷窃震天雷配方一事,作为深谋远虑的天子,李世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然当下正值万般来朝之际,若是在众外夷使节面前斩了这群宵小,恐怕会引起其他番邦微有言辞,所以下旨大理寺严加看守倭人,待万般来朝结束后,悉数问斩,罪名且都定好了,刺杀大唐储君及公主。 至此,倭人之事算告一段落,几日里李承乾也不曾闲着,一边授业于那群女眷,一边在长安大街各个角落游荡,只想寻一件称心的礼物,毕竟郑丽婉的娘亲寿辰将近。 秋风袭来,偶有飞絮,李承乾在殿外候着,漫不经心的哼着小曲儿,且在这时,郑丽婉款款徐来,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欣长项颈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流苏耳坠颤颤垂下,于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白的如雪,红的如火,身穿淡蓝色衣裙,外置湖水绿地轻纱,细腰以云带约束,优美身段展现的淋淋尽致,万种风情尽生。 此间的郑丽婉优雅且又熟络,举手投足间慑人心目,李承乾看的一阵心神荡漾,牵起那柔若无骨的素手,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郑丽婉,啧啧赞道:“真美,仙女也不过如此。” 郑丽婉顺了顺耳畔轻舞的发丝,眯眼笑道:“难道大郎见过仙女?” “没见过。”李承乾轻飘飘的回道。 “那大郎怎知妾身比仙女好看?” 李承乾笑道:“古人素喻仙女为绝色,殊不知仙女甚是缥缈,云里雾里不见其影。然丽婉你不一样,绝代风华,倾国倾城,但又真真切切的孑立于世间,柔身似柳,气如幽兰,我能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你的存在,这可比那虚无缥缈的仙女诱人的多。” “走啦!” 被李承乾当面夸赞,郑丽婉明眸亮丽,唇齿含风,但又有些羞涩,只得皓腕勾住李承乾的臂弯,拖着李承乾朝郑府走去。 长安大街多是贵胄聚集之处,郑仁基早年曾做过前隋通事舍人,所以府邸也坐落在长安大街,两人一边行路一边享受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喧闹,不一会儿便临近了郑府。却也在这时,李承乾揉了揉双目,讷讷道:“这麽隆重?” 只见郑府门口站着数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分立在两侧,几十双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盯着过往的人群,或见着了李承乾及郑丽婉后,一阵欢呼,随后,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着儒袍的男子赫然出列,踱步而来。 郑丽婉瞧着那渐行渐近的男子,淡淡道:“早就和大郎说过,此番娘亲寿辰无须亲自前来,你看这些平日里素无来往的亲朋全都一窝蜂的赶来了。” 李承乾笑道:“人之常情,咱们不理会这些人便是。” 尤在此时,那中年儒士走到了李承乾身边,弯着身子恭敬道:“草民郑仁基拜见殿下。” “呵”李承乾稍愣,原来这儒生竟是郑丽婉的父亲,瞧着郑丽婉那淡淡的眼色,又看了看低头参拜的郑仁基,看来这对父女关系冰冷的很呐。 既然来到郑府,李承乾也不好故意冷眼相待,便托起郑仁基的双臂,笑道:“此次孤只是微服前来拜寿,郑舍人莫要多礼。” 郑仁基正起身子后,看了眼郑丽婉,遂之对着李承乾笑道:“殿下,酒席早已准备妥当,咱们入内堂边饮边叙。” “好,那劳烦郑舍人指路。” “殿下这边请。” 还没走几步,刚走到郑府殿前,郑仁基的那些亲友又是纷纷围了过来,齐齐躬身拜道:“草民拜见殿下。” 只见郑丽婉突然上前,搀扶起一名穿着朴素但颇为得体的妇人,喜道:“娘亲。” 原来这妇人便是郑丽婉的娘亲,细看之下,的确与郑丽婉有几分相似,想来年轻时也是一位绝美的佳人,只不过脸颊上带着些许岁月的积淀。 李承乾托起一个长长的木盒,送于妇人身前,尊敬道:“孤祝郑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郑氏许是有些激动,身躯微颤,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殿下能来贱妇寿席已是天大的荣幸,贱妇岂敢贪多?” “只是一副书画而已,并不贵重,郑夫人收下便是,你若不收,孤都不好意思在郑府吃饭咯。”李承乾两手一摊,模样十分滑稽,惹得众人少了几分拘束,捂嘴轻笑。 这时,郑仁基的一名妾室,握起郑氏的双手,贴脸浓笑:“大姐,难得殿下一番心意,你收下便是。” “对对对,大嫂,你若不收下,殿下可连宴席都不入咯。” “这...?”郑氏徘徊难定,只得看向郑仁基,郑仁基轻轻点头道:“既然殿下赠之于你,收下吧。” 听到郑仁基发话,郑氏这才伸出双手,接过那木盒,微微俯身道:“那贱妇谢过殿下厚爱。” “伯娘,打开来瞧瞧呀!”募然一位约莫十五岁的青衫少年从人群中探出脑袋,咧开满嘴小白牙。 正当李承乾疑惑此人来历之际,郑丽婉又惊道:“青叶你怎麽来了?” 那少年挤过人群,露出全身,撅着嘴道:“堂姐,我都在这儿好一会儿了,你才发现我啊?” 郑丽婉白了一眼,随后向李承乾解释道:“大郎,这是妾身堂弟,郑青叶,荥阳郑氏族主的长子。”说完后,郑丽婉敲了一下郑青叶的脑袋,询道:“你爹不是不准你出门麽?怎跑来长安了?” “嘿嘿”少年贼兮兮的笑道:“老爷子前些日子去了清河崔氏做客,正巧伯娘寿辰,我就偷偷跑过来咯。”说完后,少年朝着李承乾眨眼道:“姐夫好。” “青叶。”郑仁基提了提嗓音,微有不快。 “没事儿,私下里,郑舍人莫要拘礼。”且闻适才对话,郑丽婉与此少年关系应当不错,故而李承乾不自觉的便对其有了几分好感。 郑青叶凑上前来,指着那木盒道:“姐夫,能不能打开瞧瞧?” “无妨。” “好嘞,姐夫都说无妨了,二伯、伯娘,咱们打开来瞧瞧。”郑青叶搓着手,甚是急迫道。 “这......怕是不妥吧?”人前哪能拆礼,郑仁基有些踌躇道。 “没事儿,都说了是一副字画,本就是供人观赏之用。”李承乾淡淡道。 “那草民唐突了。”郑仁基也很好奇这是怎样的一副字画,会不会是李承乾亲笔所书,倘若如此,那此书画便价值连城了,倒不是其太子身份所加持,而是他的承乾体已经在大唐开创了一个流派,闻名于世,为天下人竞相敬仰。 郑氏手托木盒,郑仁基很轻盈的从木盒里将书画取了出来,抽开外层的金丝绳后,一手握着画轴,徐徐铺开,只见洁白柔软的画卷上笔墨飞扬,圆转流美,劲丽清爽,童子捧桃送辰福赫然映入众人眼帘,两侧则写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八字。 只是让众人微感诧异的是字体并非当今风靡的“承乾体”,而是方方正正的隶书,且字迹算不得阳刚矫健,大有优雅柔美之态。郑仁基他发现字迹下面还有一个红印,许是看的有些模糊,便将脑袋又稍稍凑前几尺,然只在一瞬,眼睛睁的老大,身躯剧烈摆动,指着画卷,震惊道:“皇...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亲笔所书。” “呼”众人纷纷凑上前,见着了那红印之后,哑然失声,眨也不眨的望着郑氏,或震惊或羡慕,亦不乏嫉妒之色。 李承乾在长安集市寻了几日也不见能拿得出手的拜寿礼物,索性直接找到阎立本,让他画了副贺寿图,又缠着长孙,写了几个字。望着众人的表情,看来这效果还是很不错。起码郑氏往后在郑府的地位有所提高,不会受那些新入郑府的小妾及妯娌欺凌。 虽仅有八字却深深触动了不少人的神经,起先这些人觉得郑丽婉虽入了东宫,但也不过是九品奉仪而已,难得天家眷恋,可依照目前来看,若郑丽婉不得宠,堂堂一国之母岂会为了一介布衣贱妇提字贺寿?看来长安郑氏一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郑府拜寿(二) 郑府内所见之处尽张灯结彩,未及岁末,却一派喜气洋洋,秋木败花之下不见一片枯叶,婢女着新服窈窕而立,侍从提食盒往来不息,内堂八张圆形木案披带红漆,坐落有序,且以木案为中心,均设八只色泽相似的胡凳,鸡鸭鱼肉芳香四溢,青丝碧叶秀色可餐,菜式众多,饕餮盛宴,令人眼花缭乱。 郑仁基半微身子,青袍飞扬,在前徐徐引路,于对朝漆门的木案边驻足道:“殿下请上座。” 李承乾微微点头,遂之拉起郑丽婉的素手,很自然的坐在了首席,旁人见他二人落定,亦是纷纷散开,寻找自己的座位,不一会儿便将整个内堂坐满。 李承乾所在的木案亦有八人,左边乃是郑丽婉,右边郑仁基,郑仁基的右边则是郑氏,郑丽婉的左边坐着动来动去的郑青叶,剩余三人颇为陌生,想来是郑仁基甚为交好的亲友。 待众人落定后,郑仁基举起酒樽,起身开怀大笑道:“今日拙荆四十之寿,承蒙殿下及诸位赏脸前来,鄙人不胜荣幸,且拙荆做寿之事竟传至皇后耳中,皇后贵为国母,母仪天下,劳心劳神,却秉以闲时替拙荆提字贺寿,鄙人心生汗颜,故鄙人提议,咱们开席前,朝皇宫,对皇后娘娘敬酒一杯如何?” “好好好,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为世间女子之典范,吾等该当敬酒。” 随着人群中传来一声附和后,众人纷纷起身,举起樽杯,面朝太极宫,躬曲身子,一脸萧素。没辙儿,屁股还没坐热,又要起来,虽然李承乾很反感这种仪式化的场面,但别人敬自己娘亲,作为儿子的他总不能不起身,莞尔与郑丽婉一道站起了身子,学着旁人模样,面朝立政殿方向,一饮而尽。 宴席所饮之酒乃是大唐盛行的绿蚁新酒,度数虽然不高,但入口颇为浓烈,郑仁基一杯见底后,咧了咧嘴,放下樽杯,又赓续一杯道:“今日殿下屈尊前来郑府,咱们同敬一杯如何?” “甚好,甚好。” “殿下文武双全,书法更是旷古烁今,吾等今日有幸共聚一堂,理当向殿下敬酒。” 李承乾一直喝不惯大唐的绿蚁酒,总感觉有一股鱼腥味儿,适才一杯下肚,还未缓过神来,这些人又开始敬酒,但又不好抚绝旁人的笑意,只得硬着头皮,举起酒樽道:“那孤就却之不恭了。”说完,一干而尽。 “丽婉,你们郑府的酒水可真辣”敬酒完毕,宴席初始,落于座位的李承乾吐着酒气,轻轻低语。 郑丽婉知晓李承乾不爱饮酒,至少在东宫很难见着他饮酒,莞尔一手托起盈盈袖口,一手加来一片白皙细腻的藕片放置在李承乾的碗里,轻轻道:“大郎,秋藕清脆可口,又能败酒气,多吃些。” 李承乾夹起藕片,咬了一口,大感清凉,笑呵呵道:“好吃。”说完,亦夹起身前的一块羊肉,送到郑丽婉的碟子上,“丽婉,羊肉性温,深秋吃羊肉最暖胃了。” 郑丽婉微微颔首,轻启皓齿,细细咬了一口,秀眉间漾起两叶扁舟。 “啧啧啧,姐夫和堂姐好情深意浓哩。”郑青叶嚼着眉豆,眯眼怪笑。 郑仁基也是一脸春风,还不曾吃过一口菜,又举杯道:“丽婉上辈子不知修来何等福气,竟能得殿下如此垂爱,我这做父亲的在这里先干为敬了。” 得嘞,才吃一口菜,又要喝酒,李承乾心中虽然无奈,但脸上还是挂着几缕笑容道,举起酒杯,再次屏气咽下。 一旁的郑丽婉冷幽的看了眼郑仁基,但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素手从木案前挪了下来,悄然抚摸着李承乾的后背。 酒过三杯,李承乾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了,但尚且清醒,趁众人谈笑饮酒之际,将身子凑到郑丽婉耳边,浅语道:“别担心,我没事。” “嗯”郑丽婉淡淡点头,但左手还是李承乾的后背上慢慢抚绪。 内堂欢声笑语一片,众人几杯酒下肚后,拘束一扫而空,不乏大胆者离席上前朝李承乾敬酒,这些人或真心实意,或趋炎附势因自己之身份而前来敬酒,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能一杯又一杯的牛饮。一圈过后,只感觉天旋地转,胃部滚滚翻腾,大有恶心之意。 郑丽婉时刻盯着李承乾,且见他都握不住竹筷,轻轻哎了一声后,顺着李承乾的目光,素手再次握住木筷,伸向那盘小青菜儿。 郑仁基不经意的看了眼李承乾,遂之身子突然晃荡,募然开口道:“呵,殿下果真海量,连饮数杯仍容光焕发,而老拙只是抿了几口便头疼得厉害,人老了,真是不中用咯。” “唉,郑舍人年仅四旬多几载尔,正当壮年,何须垂头丧气。”一名邻挨郑青叶坐着的儒生醉醺醺的规劝道。 郑仁基连连摇头,自嘲道:“老拙哪像林县丞一样终日为民奔波,身子骨当然硬朗。老拙久居于郑府,除却吃喝便是养花施肥,碌碌无为,哪有壮年可言。” 闻言,那儒生笑道:“哈哈,郑舍人你哪里是身子骨不行,你分明是有心病啊。” 郑仁基又独饮一杯,放下手中樽杯,轻笑道:“老拙自幼苦读诗书,只求为民请命,前隋官至通舍人,无奈隋炀帝纸醉金迷,贪图享乐,心中郁郁不得,便辞官隐退。好在当今太上皇及陛下太原草创,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而今的大唐且让万邦朝贺,古来何曾有之?”说到这儿,郑仁基稍稍顿了顿,看了眼李承乾,又道:“天下承平,老拙打心眼里高兴,只是春来秋去,一眨眼丽婉都长大了,老拙也老态龙钟,再也无法为民奔波咯。” 那儒生醉怏怏的摆手道:“郑舍人此言差矣,古语有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而今朝堂之能臣,如孔颖达、褚遂良、魏征,过五旬者比比皆是,郑舍人又何必妄自菲薄?只要有心替百姓谋福,什麽时候都不晚。”言至于此,儒生目光掠向李承乾,询道:“殿下,您说是不是?” “啊?”李承乾正在犯迷糊,享受着郑丽婉送来的解酒小菜,哪有心思听这些人酒桌之言,打了一个酒嗝,随意的嗯了一声。 儒生坐在胡凳上摇摇欲坠,又吩咐身下婢女添了一杯绿酒,笑道:“郑舍人,你看殿下都同意鄙人之言,所以啊,莫要心怯年迈而不报国,七十岁的萧瑀都不曾说过如此丧气之言呢。” “老拙受教了。不过,哎.....”莞尔郑仁基又深深叹了一气。 “怎麽?郑舍人还有其他烦心事儿?” 郑仁基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后,才道:“今日听得林县呈教诲,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从今日起定不会因年迈而轻言自弃,但...但奈何报国无门啊。” “阿爹,你醉了。”这是郑丽婉从进入郑府直到此刻,第一次喊郑仁基为“阿爹”,只不过此间的她秀眉紧蹙,双眸含霜,语气微有怒意。 郑仁基扫了一眼郑丽婉,又转过身子,继续道:“林县丞,你说我这般年纪去参加科举还有希望麽?” 那儒生回道:“郑舍人博览群书,又有前隋仕途之经验,倘若参加科举考试,定会有一个好的名次,只不过科举考试一连三个日夜,即便是年轻人也吃不消,郑舍人还是打消此等念头为妙。” 闻言,郑仁基微微落寞道:“哎,看来老拙只能在院子里养养花斗斗鸡了。” 儒生不忍道:“郑舍人何须如此,闲看庭院花开不是挺惬意麽?” 郑仁基摇头道:“倘若老拙乃是不识字的老翁也乐哉于此,然自幼苦读,空有诗书满腹,奈何,奈何啊......” “哎”儒生微微一吁,朝着李承乾叹道:“殿下,郑舍人诗书横溢,又存为民请命之意,奈何无门,您看是不是......” “够了!” 郑丽婉募然一声冷呵,惊的旁边桌席之人纷纷起身,探目而来,她丝毫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一手勾住李承乾的臂弯,一手扶起李承乾的身腰,语气很清冷道:“殿下醉了,青叶你随我将殿下扶至客房安寝。” 郑青叶连忙吐掉口中的鸡骨头,又将双手在袍子上仿佛擦拭,遂之便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帮衬着郑丽婉将醉的不省人事的李承乾搀扶出了殿外,只留下一脸铁青的郑仁基,一口饮尽半坛绿酒。 郑丽婉不复往日的安之若素,一路上冷霜幽幽,且让向来熟知她性格的郑青叶不敢说话,在两人左右搀扶下,不一会便将李承乾送到了卧榻上休憩。替李承乾宽衣后,又吩咐完婢女去弄一盆热水,郑丽婉侧坐在卧榻旁,很轻柔的将李承乾揽在她的怀里,不断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瞧着烂醉如泥的李承乾,郑青叶搬来一张胡凳坐了下来,开口道:“堂姐你明知道二伯有意灌醉姐夫,好说些其他事儿,事前你为何不阻拦呢?” “你们男人不都是好面子麽?”郑丽婉轻言细语,生怕将李承乾惊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郑府拜寿(三) 卧榻上,李承乾睡得很香,郑丽婉轻轻铺开单被,只将其小腹盖住。嗅着那刺鼻的酒气,朝着窗外望了一眼,有些清幽,有些冷冽。 郑青叶则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李承乾,莞尔将胡凳挪动上前稍许,轻语道:“人常说天家自古薄情,不过,适才姐夫还替堂姐你夹菜,看样子姐夫对你很好哦。” “他呀,挺傻的”想起他瞒着自己竟从皇后那儿寻来墨宝赠送于娘亲,贵为一国储君,又当着众人的面儿替自己添菜,轻言细语,温柔倍至,思及此,郑丽婉嘴角不知不觉间轻轻上扬。 “看来堂姐真的陷了进去。”郑青叶啧啧一笑,又道:“对了,堂姐,那个...那个...” “你是想问绿儿?” “嗯嗯”郑青叶连连点头。 “她呀,在东宫好着呢,美食佳肴,又有年纪相仿的婢女相伴,每日眉开眼笑,喜不自禁。” “那样啊。”郑青叶略略点头:“本以为绿儿那性子适应不惯东宫生活,今日听堂姐之言,倒是我多虑了。” 郑丽婉淡淡道:“青叶,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乃郑氏未来的族主,而绿儿只是一个婢女,你认为族主会同意你纳绿儿过门麽?” “谁愿意做族主啊,都是老爷子一厢情愿罢了。”郑青叶撇撇嘴道。 郑丽婉摇头道:“有些事不是你我所能决定,你既然出生于郑氏嫡系,又是你爹唯一的儿子,族主之位由不得你拂绝,绿儿亦非你的良配。” “哼,他要不让我娶绿儿,我就带着绿儿离家出走,正好可以游遍五湖四海。” “你敢?”郑丽婉白了他一眼,轻呵道:“郑氏天下桃李有多少,想必你也清楚,倘若你携带绿儿私逃,即便天涯海角,族主也会纠出你二人,到时候,你还得乖乖返回郑府做你的少族主,而绿儿且会因你之莽举而丧命。” “他敢?”听到这儿,郑青叶有些怒意,声音募然提高不少。 “小声点”郑丽婉且见李承乾仍在呼呼大睡,这才宽心道:“你再怎麽喜欢绿儿,也改变不了她婢女的身份,族主即便是背负杀人之罪,也容不得绿儿过门,再说自古婢女犹如集市货物,低微卑贱,任人贩卖,死了,又有几人过问?朝堂又有几人费心替其含冤昭雪?” 听到这儿,郑青叶双目悄然失色,诚然如此,世家最注重脸面及门第,倘若自己执意纳绿儿过门,只怕是害了她,念及此,郑青叶有些无助道:“那,难道就没有一条路可选麽?” 李承乾的睡姿很不安宁,见他翻了身,郑丽婉又轻轻替他掖了掖被子。莞尔,看向郑青叶,语气无奈道:“我们无法与这世间枷锁抗衡,执意挣扎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听堂姐的,还是将绿儿忘了。” 郑青叶有些恨又有些无力,素来谈笑风生,自命不凡的他此刻甚感无助,稚嫩的脸颊忧郁渐生,道:“堂姐,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麽?” 郑丽婉睨了一眼愁眉不展的郑青叶,叹了一气道:“绿儿知道你的心意麽?” 且听郑丽婉并未正面拂绝,郑青叶顷刻间打起了精神道:“没事儿,往昔二伯还未牵至长安久居,我与绿儿青梅竹马,想来她定明白我的心意。” “我看未必。”郑丽婉柔声道:“那小妮子不谙世事,就喜欢贪吃,心思哪有那般细腻?” “啊?”郑青叶稍稍一愣,莞尔道:“不会吧?往昔和她相处的那般亲密,她岂会不知我倾心于她?” “那绿儿可曾亲口告知于你,她爱慕于你呢?”郑丽婉反问道。 “没有”郑青叶摇摇头,但又不甘心的回道:“但我知道绿儿只属于我一人。” 傲慢,自大,年轻的郑青叶说话之间有一股说不出自信,到底还是涉世未深,诺大的郑氏一族,除却娘亲,也只有这个堂弟且令郑丽婉尚能感觉到亲情的温暖,她不想少年坠入深渊,只得将话题引到绿儿身间,虽不能打消他对抗枷锁的念头,但也能拖延时间,绿儿如今人在皇宫,两人一年也见不着几次面,或许时间能冲淡一切。 “所以,你之前说的私奔只是建立在单相思的基础上,倘若绿儿并无此意呢?” “不可能,我长相又不差,文采虽不及姐夫,但在荥阳也算名声在外,绿儿怎会不喜欢我呢?” “谁知道呢?或许绿儿喜欢文武双全之才呢?与其在这儿猜想,何不找绿儿说个明白?” “对对对”郑青叶连连点头,然只在一瞬,笔挺的肩膀又萎蔫下垂,讷讷道:“可绿儿如今在皇宫,我该怎么能见她一面?要不堂姐将她带出宫?” “你以为说出宫就出宫啊?皇宫礼节森严,若无急事,绿儿怎可随意出宫?”这句话郑丽婉说的很违心,依照李承乾的性子,只要她开口,她定能随意将绿儿带出宫,只是她不想说,或者不想帮忙,毕竟今日若不忍心,他日换来的则是一对璧人的穷途末路,这枷锁内,谁也不可以坏了规矩,即便是天子。 “那该怎么办呢?皇宫守卫森严,我又不会耍刀弄枪,偷偷翻墙进去是不可能的,要不挖地道?” 听着郑青叶絮絮叨叨,素来泰然自若的郑丽婉吓了一跳,指着郑青叶轻骂道:“你说的是什麽混账话?不要命了?瞧你那出息,出入皇宫难道非要偷偷摸摸,就不可以光明正大麽?” “光明正大?我又非朝廷重臣,光明正大的闯进东宫,岂不让堂姐替我收尸?”郑青叶瞅了眼郑丽婉,以为她在打趣于他,故有些埋怨道。 “你呀,就是不关心国家大事,明年春日不是有科举考试麽?倘若你能一举高中,自然能入朝为官,且到时陛下会在太极殿宴请新科之子,到那时我再谋划谋划,你不就可以见着绿儿了,有什麽话也能当面说清楚。” 霎时之间,郑青叶眼色一亮,“是啊,我怎将科举给忘了,不行,这都九月份了,剩下时日不多,我这就赶回去温习,来年考个状元,到时候再请求陛下赐婚,我郑氏不比崔氏底蕴,老爷子定然不敢得罪陛下,哈哈,绿儿你等着我。”愈说愈开心,郑青叶连忙起身,作势出门。 见状,郑丽婉忙道:“回来,准备科举也不急于一时,堂姐还有些事儿要你帮忙。” “哦?堂姐聪慧过人,竟有事要我帮忙?”郑青叶带着一缕狐疑又安坐下来。 郑丽婉没有急着回答,起身推开窗户四处探看了一眼,又将窗门紧闭,这才转身回到卧榻前。见郑丽婉如此神秘,郑青叶甚是好奇道:“堂姐到底是何事?” 郑丽婉又看了看李承乾,见他仍睡得安详,打着小鼾儿,稍稍落心,开口道:“青叶,堂姐有一事相托。” “堂姐,你如此小心翼翼,到底是何事这般棘手?难道连姐夫也帮不了你?” “有些事儿,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不是要回荥阳麽?途经洛阳,你帮我查一件事。” “什麽事,但凡青叶能做到定会帮助堂姐。”见郑丽婉一脸凝重,郑青叶的语气也不禁沉肃下来。 郑丽婉回道:“洛阳郊区有一处林家村,你帮我查一处坟墓。” “啊?”闻言,郑青叶骇然失色道:“堂姐,你......你要查坟作甚?” “具体你别问,待会儿我将详细地址写给你,你按照地址寻墓,然后将那坟墓挖出来,瞧瞧......” “不行,堂姐你怎可让我撅人坟墓,此等逆举恐要遭天谴,不行,不行,此事绝对不可。”郑青叶连连摇头摆手。 郑丽婉睨了眼郑青叶,淡淡道:“即便关乎到堂姐的生死,你也袖手旁观?” “啊?挖坟能关乎到堂姐之性命?”郑青叶更加茫然无措的挠着脑袋。 “嗯,你只要将那坟墓挖开后,瞧瞧里面是否有腐尸或白骨,不论见着什麽,悉数记下,书信告知于我便可。” “挖坟可是折寿之举耶,堂姐为何不让姐夫帮忙呢?他可是一国储君,龙气护体,他那般疼爱堂姐,定不会拒绝。”郑青叶想到自己在月黑风高下,拿着一个锄头在陌生的荒野挖人坟墓,头皮直感发麻,身子微微打颤。 “青叶,此事你切莫在殿下耳边谈论。”郑丽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命令,“倘若你还当我是你堂姐,就照着我说的去办。” “可......好吧,那我就做一回缺德事儿了”郑青叶搭着脑袋,极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嗯。”此间,郑丽婉倒是倏然松了一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递给郑青叶手中,“那林家村有一寡妇,约莫三十多岁,身下还有两个未成婚的儿子,你一打听就知道家住何处,你且将这袋银子偷偷送到他们手中。” 郑青叶接过银两,颠了颠,道:“分量不轻啊,只怕是堂姐你这些年全部积累的银两吧?这林家村到底与堂姐你有何渊源,又是挖坟又是送银?” 郑青叶吊儿郎当的把玩着银子,郑丽婉有些不放心,又一次叮嘱道:“不该问的别问,切记此事莫向任何人提及。” “知道啦,青叶向来守口如瓶,堂姐放心便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噩梦的烦恼 醉后初醒,李承乾身间酒气还未彻底散去,整人个有些恍惚,微感不适,,假使历史上的“武媚娘”并非此间认识的武媚娘,而是另有他人呢? 凌风阁、郁金香的出现早已让他对后世的史书颇有微词,这样两个庞大的组织为何在史书上不曾留有一点笔墨?难道是故意有人抹去这段历史,还是说此间的大唐并非史书记载的那个大唐? 没有爱因斯坦的大脑,却遇上了能让整个科学界都为之震惊的穿越之事。这是一个难以辩解的哲学问题,又是一个费解的时间与空间问题。但他隐约感觉到,正因为自己熟知历史,而使得自己不知不觉间被历史操控了。不知是好是坏,不过从目前来看,应当还算一件好事。 这些问题只怕是丢给后世的顶尖科学家,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或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缘由所在,念及此,他只得一声长吁,有些事注定是无解。 可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在大唐是在创造历史呢,亦还是说在“历史”的故意引导下走向它早已设计好的轨迹呢?这轨迹是一路平坦又还是沿途荆棘密布呢? “大郎,你醒了?”且在李承乾凝虑之际,郑丽婉揉了揉惺忪的双眸,语气颇为慵懒。 “嗯”李承乾还沉浸在那诡异莫测的假想上,很随意的应了一声。 “大郎,我做噩梦了,一个很难受的噩梦。”郑丽婉有些颤颤道。 素来沉稳的郑丽婉怎会显露出如此怯怯的神色,李承乾收回心神,轻询道:“什麽噩梦,竟令丽婉如此恐慌?” “我梦见大唐山河破碎,火光燎天,陛下囚困于牢笼,百姓争相逃窜,飞禽走兽悲鸣不止,放眼望去,大唐江川山野白骨累累。”说到这儿,郑丽婉担忧的看了眼李承乾,又道:“我还见着大郎你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 “呵,难道整个大唐都失火了?”李承乾安慰道:“只是一个梦而已,再说梦向来与事实相反,你梦见了火海遍地大唐万里河山,那可是空前盛世之兆也,何须惊慌?” “不”郑丽婉心有余悸道:“梦境太真实了,大郎你浑身伤痕累累,双眼布满血丝,麾下仅存数百人,为了对抗天火,你挥泪诀别妩儿和我,那种感觉真的疼的锥心。” “傻女人”李承乾两手紧握郑丽婉的素手,温柔道:“我这不好好的在你面前麽?真的不必担心,只是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噩梦而已。” 十指纤纤,郑丽婉冰凉的手指逐渐有了暖意,双眸眨也不眨的看着李承乾,很凝重道:“答应我,不论何时你都要保护好自己。” 李承乾拍了拍郑丽婉嫩腻的玉手,笑道:“这话你不说我也晓得,命是自己的,没了就真没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嗯”郑丽婉轻轻点头,然脸色瞧上去还是颇为苍白,李承乾绕开话题道:“丽婉,我不是在宴席饮酒麽,怎麽睁开眼就在这儿了?” “大郎你不胜酒力,直接醉倒在木案上,所以我带着青叶将你送到这儿休憩。” “原来如此,难怪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说到这儿,李承乾突然露出一个很夸张的表情,惊询道:“那我醉酒之后没失态吧?譬如当众跳舞,口若悬河、像个长安买菜的婆娘一样喋喋不休?” “噗嗤”郑丽婉轻声一笑,白皙的脸颊有了一缕红晕,浅语道:“那倒不至于,大郎你醉了后,一直很安静。” “那就好。”李承乾见郑丽婉不复适才忧郁之色,心中叹道,这女人果真还是要靠骗。 “大郎,如今你也清醒了,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会东宫了。”郑丽婉站起了身子,当着李承乾的面儿,很慵懒的伸了伸似藕般的皓腕。 当下李承乾也立起了身子,适才所虑之事诚然是他不能解决的,与其浪费时间猜想,倒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许一切只是自己杞人忧天呢?不过政务繁忙且不能淡薄了亲情及爱情,往后有些事儿该松松也要松松了,毕竟生活也需要足够的享受来支撑起奋斗的精神,他拉起郑丽婉的素手,淡淡道:“这些日子,忙着教授那群女眷,冷落于你,休沐日咱们去郊外散散心。”莞尔,李承乾将脑袋凑到郑丽婉的耳畔前,含着那缕调皮的青丝,轻声道:“只有我们两个。” “嗯”郑丽婉嘴角泛起甜丝丝的云朵,白皙的手儿任由李承乾牵着,一起出了房门,郑仁基懒洋洋的躺在庭院的梧桐树下,见着二人后,隔着数丈远狠狠瞪了瞪郑丽婉,遂之又赶忙起身,踱步而来,对着李承乾舔脸笑道:“殿下,要回宫了?” “嗯”对于郑仁基,李承乾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很自然的点点头,“时辰不早了,孤就在这里拜别郑舍人了。”说罢,挎着步子,一男一女的身影没入了金黄的夕阳之中,只有后方的郑仁基还在一个劲儿的叫道:“殿下,有空常来寒舍坐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群英荟萃 翌日,东宫群英荟萃,随着老爷子一旨令下,老太监赵幽领着三位李承乾不曾谋面的男子及他早已熟络的杜如晦、房玄龄、孔颖达、魏征等老儒临门而来,东宫班底渐显雏形,这些人未来可是自己的作伴右臂,亦是身下的智囊团,他自然要以礼相待,故而连教授女眷的课程都暂停一日。 待这些人进殿后,又有十几位娉婷袅袅的侍女纷至沓来,姿色雅丽,容貌绝佳,芳龄皆在及笄之年,整个东宫人气陡增,黄花落叶,缤纷绚丽。 老太监赵幽微微欠着身子道:“启禀殿下,东宫辅臣悉数已至,而这十几位女眷乃是皇后娘娘所赐,皇后娘娘说东宫人气淡薄,此次还望殿下莫要抚绝。” “嗯,孤知道了。”李承乾带着淡淡笑意,默然扫视着面前的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和两位约摸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 这是赵幽第三次向东宫输送女婢了,幸然这位爷终不再推辞,稍稍松了口气道:“那老奴先回去复命了。”说完,便撅起屁股退至殿外。 李承乾轻轻扫了眼那群婢女,对着身旁的郑丽婉说道:“丽婉,她们刚来东宫,你先带她们四处走走,适应一下东宫的环境。” “嗯”郑丽婉轻轻点头,遂之又朝着杜如晦、孔颖达、魏征等人微微一笑,领着一群侍女退出殿外。 至此,殿内只剩下一众辅臣,且在李承乾头疼谁是苏定方、谁是王玄策、谁是刘仁轨之际,杜如晦倒是先朗声笑道:“诸位同僚,吾等承蒙陛下厚爱,受陛下所托,于东宫辅佐殿下,往后相处的时日颇多,咱们先一一自我介绍如何?” 当下,魏征出列,朝着众人拱手道:“老夫魏征,字玄成,巨鹿曲阳人,而今在门下省当差,平日喜好不多,但很喜欢听小曲儿。” 魏征起头后,房玄龄、孔颖达、于志宁、杜如晦、张素玄亦是逐一介绍自己。这些人皆是朝堂肱骨之臣,早朝每每碰面,李承乾早知其相貌及底细,所以目光着重注视在那两名少年及一名壮年男子身间。 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身高七尺有余,面目俊朗刚毅,身子站的笔直,明眼人一看便知其出自军队,且职位还不低。只见那名男子悄然出列,对着李承乾拱手拜道:“卑职苏烈,字定方,冀州武邑人,如今就职于金吾卫。” “原来你就是苏将军。”尤见苏定方面色不卑不亢,语气铿锵有力,李承乾笑道:“苏将军于贞观四年率两百名骑兵先登陷阵,攻破了颉利可汗的牙帐,为击灭东.突厥立下汗马功劳,孤早就听闻父皇说苏将军乃是一员勇谋兼顾之良将,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李世民说过这样的话麽?显然没有,而今贞观初年扛鼎之将多如牛毛,苏定方虽年过三十,但在程咬金、秦琼、牛进达等虎将面前还仅是位新人,贞观四年的奇袭定襄只是让他崭露头角而已,并不曾进入大唐武将的核心,用后世通俗的话来说,苏定方尚属于一支潜力股。 李承乾之所以说那番夸词,除了笼络人心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纵观前世历史,随着李靖等一辈老将的陨落或年迈,到了李治主政时期,苏定方不负众望,与薛仁贵等人扛起了帅将大旗,征西突厥、平葱岭、夷百济、伐高句丽,“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史无前例地将大唐的版图向西开拓至中亚咸海,国境直抵波斯,向东延伸至朝鲜半岛南部。如此良帅之才,适才所言的赞誉之词苏定方理当受得起。 而今的苏定方不过是金吾卫的一名中郎将,鲜有如同李靖那般的大帅之气,听闻李承乾的夸赞之后,此间神色仍有些僵硬,稍稍摆手道:“陛下及太子殿下过誉了,贞观四年,奇袭定襄,卑职不过是奉命行事,一切皆是师傅运筹帷幄之果,殿下如此赞誉,且让卑职委实汗颜。” “不骄不躁,果实是一位良才。”说话的乃是魏征,他捋了捋青白相间的胡须,上下打量着苏定方,眼里露出止不住的赞许,笑道:“定方莫要过谦,既然陛下让你来东宫辅佐殿下,你定有过人之处。且老夫也曾与药师打过交道,他可是对你这位爱徒赞不绝口耶。” “苏将军竟是李尚书的徒弟?”李承乾有些诧异道。 魏征点头道:“是啊,药师兵法诡异莫测,用兵如神,从军至今无一败绩,乃是我大唐的赫赫军神,然陛下心忧药师百年之后,大唐武将中再无药师之辈,便派遣侯君集于药师身边学习,奈何途中不知道二人发生了何种矛盾,侯君集还没学完几日,便被药师赶出李府。后来也不知怎的,便收下了定方为徒。”说到这儿,魏征笑看了眼苏定方,又道:“定方你可知为何耶?” 苏定方摇头道:“直至今日卑职也不知师尊为何收我为徒。” 对于侯君集,李承乾并不陌生,历史上的那位“李承乾”作死造反,便是受了此人的蛊惑。所以入唐多年,李承乾一直保持着与侯君集的距离,害怕有一天,受他牵连而陷入危境。不过世事总难以预料,躲过了侯君集,却躲不过他的女儿,如今自己授业的那群女眷里便有侯君集的嫡长女,候妍婷。散学之后,侯君集偶尔会来东宫接女儿回府,李承乾与他有过几个照面,但也只是点头一笑而已。 似乎见着魏征过于注重苏定方而忽略了其他两人,杜如晦适时道:“正则,你且向殿下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 苏定方右边的男子年纪与其相仿,着一身儒袍,书生之气横生,但眸子却深邃的犹如十月幽湖,给人感觉很沉稳,出列时步子非常矫健,对着李承乾作揖道:“卑职刘仁轨,字正则,汴州尉氏人,于尚书省当差。” 原来是杜如晦及房玄龄的下属,不过此人日后成就不下于房杜二人,李承乾暗暗给他打了一个谋士印记,莞尔,托起刘仁轨的双臂,畅然道:“父皇曾言,正则你恭谨好学,博涉文史,谋略非凡,往后孤这东宫大大小小的烦心事儿,可便要托付于你咯。” 刘仁轨低头道:“陛下之赞誉令微臣惶恐,微臣既然入了东宫,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时,房玄龄开口道:“殿下,正则向来心细,做事面面俱到且能一丝不苟,东宫詹事尚缺,故臣斗胆向殿下举荐正则。” 东宫詹事可是太子官属之长,如此重要位置,房玄龄竟不避嫌的推举昔日麾下的刘仁轨,可见刘仁轨定是有过人之处,李承乾看了眼刘仁轨,询道:“正则,你可有信心胜任东宫詹事一职。” “臣定不负殿下所托。”刘仁轨不推辞,不扭捏,很坦然的拱手拜谢。 魏征又开口道:“既然房仆射推荐刘仁轨为东宫詹事,那麽老臣亦推荐苏定方为太子左右率其中一率,统领东宫兵仗、仪卫,护得东宫安全。” “好。”而今东宫的安全乃是由赵幽负责,不过是一名校尉而已。太子左右率设有两名,一左一右,负责东宫兵马,但一直处在空缺状态,而今苏定方前来担任,再适合不过了,便道:“苏将军,你看太子左率如何?” 苏定方连忙拱手道:“卑职谢过殿下。” 如同刘仁轨一样,苏定方接受的很干脆,李承乾很不喜欢那种故作扭捏的态度,所以对两人添了几分好感,不多时,目光又掠向最后一位少年身间,询道:“你就是王玄策?” “嗯,卑职王玄策,乃是牛将军的帐下小卒。”少年皮肤黝黑,年约十六,稍显稚嫩的脸颊却嵌着只有一双冷冽的鹰眼。 李承乾淡笑道:“听说你力大无穷,身法卓然?” “还行。”少年当即点头,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些什麽连连摇头道:“没殿下行。” “呵呵”少年拘束的憨态与其冷冽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惹得众人轻然嗤笑,李承乾亦是尤有兴趣道:“那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呢?” 少年抬起脑袋,偷偷看了眼李承乾,支支吾吾道:“殿下你说...行就行,你说...不行就不行。” “哈哈......”这是一句最为粗糙的奉承之言,毫无委婉可言,惹得众人再次大笑。 至此,李承乾倒是有些明朗道:“你入东宫之前,牛将军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麽?” “没,没什麽。” 语气有一丝猝然,肯定是在说谎,李承乾凝着王玄策道:“牛将军真的没说什麽?” 其实连李承乾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他凝人的目光像极了李世民,会有一丝压迫之意,王玄策感觉自己这只鹰被天上的那条蛟龙盯得死死,有些发怵道:“其实牛将军也没说什麽,他只是说卑职脾气冲,说话不懂得含蓄,容易得罪人,所以让卑职到了东宫,尽量捡好听的说。” “哈哈,那牛大头自己就是个愣头,为人处世素来横冲直撞,倒是教起了别人来。”杜如晦脸色带着笑意道。 魏征亦是大笑道:“可不是,只不过他牛大头没想到,自己竟教出了这麽个徒弟。” 有些冷鸷,有些本事,却又不懂得人情世故,这样的人最适合当贴身护卫,李承乾开口道:“素来听闻你身法高超,横刀更是用的游刃有余,你可愿意与孤比试一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殿内比试 不多时,众人退至大殿两侧,悄然坐了下来,目光散落在大殿正中心的二人身间,众人对王玄策不甚了解,亦是好奇他能在李承乾手底下撑住几个回合。 东宫之内除了李承乾及负责安全的守卫可以佩戴武器,其他人一概需要卸甲,所以李承乾让赵虎前去拿来王玄策方才进入东宫前卸下的横刀,待王玄策接过赵虎递来的横刀后,拱手拜道:“卑职得罪了。” 李承乾亦是从内堂寻来一柄七尺青光长戟,分量尤为沉重,寒光内敛,素寂潇潇,乍一看并未有夺目之势,但李承乾可宝贝的紧,因为这长戟乃是一大神兵,当日秦琼得知李承乾虽练十二长戟之术,却无趁手的长戟,便将府上的压箱宝贝送至东宫,自古长戟有名者为吕布用过的方天画戟,但鲜有人知还有一柄长戟更是压过方天画戟之威名,名曰:逐日。 秦琼少年之时,便是靠逐日闯荡九州,一路斩贼杀敌行至瓦岗寨,奈何随着年纪的增大,竟有些挥不动逐日,这才将逐日封藏,用起了瓦面金锏。而今李承乾正当年少,血气方刚,手握逐日很是轻松,感觉不到一丝压力,他在想倘若自己与逐日有了默契之后,他日见着了苏聆月,定要在她那沧月上戳几个窟窿。 二人相对而立,王玄策接过横刀,仿佛变了一个人使得,剑眉藏霜,星目骋锐,深吸一气后,浑身青筋骤起,飞步而来,寒光与秋阳交错,刀刃直驱,劈的空气哗哗作响。 李承乾单手秉持逐日而立,且见王玄策刀风已至,陡然发力,紧握逐日跃步而上,待二人距离不过半丈,手腕一提,逐日横扫八方,狠狠的撞击在横刀的刀刃上,顿时,火花飞溅,寒铁碰击之声扩向四周,惹的杜如晦等老儒皆受不了的捂住耳朵。 第一回合,两人只是稍作试探对方底细,所以皆是正面相击,只不过,二人脸色无异,李承乾没有后退,王玄策亦是没有后退半步,可谓是旗鼓相当。 看了眼王玄策后,这次李承乾率先而起,踱步而去,借着逐日七尺之长,不断刺向王玄策下盘,王玄策手中横刀到底是短了不少,无法化守卫为攻,只得一边后退,一边挥动着横刀,形成一幕刀网,阻止逐日的戟尖刺来。 退无可退,王玄策已被李承乾直至墙角,然只在一瞬,王玄策收回横刀,刀尖朝着地面一点,顷刻间刀身弯曲成弓,不一会儿又恢复了过来,此间王玄策依靠刀身的弹力,凌空而起,右脚踢了下墙壁,整个人飞向李承乾身后,于空中,又挥动横刀,朝李承乾左膀削去。 “呼......”杜如晦、房玄龄、孔颖达等人见状,连忙起身,眼睛瞪得老大,生怕李承乾化解不了此局。 倒是苏定方凝了眼李承乾的下盘,开口道:“杜相、房相,莫要担忧,殿下自有办法。” 话音刚落,李承乾扩开双腿,呈一字马,整个人瞬间矮了下去,逐日立在地上,双手紧握,遂之一璇,半身凌空,双腿且划出一道圆弧,见王玄策即将落地,收回左脚,伸出右脚,直接踢在了王玄策的腹部。 王玄策闷声落地后,并未稍作喘息,而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趁着李承乾还未站稳身子,再次踱步而去,还是如同适才那般,横刀直劈李承乾的肩膀。此间的李承乾乃是半蹲的姿势,若站起来,腹部会挨上一刀,若继续蹲着,肩膀亦是逃不了一顿猛劈。只在一瞬,当刀刃抵着李承乾的肩膀之时,李承乾突然朝地上一躺,显然王玄策扑了个空,奈何力道太足,一时受不住手,整个身子还在向前倾移。 就趁现在,李承乾双掌拍地,跃地三尺之高,双腿再此踢向王玄策的腹部。 王玄策亦是注意到了李承乾的举动,奈何身子已经撤不回来,只得闷声吃痛,莞尔待李承乾将其踢上半空,他松开手中横刀,直接扔向李承乾的腹部。 “呜呼,小子尔敢。”旁侧的众人纷纷大惊失色,那无主的横刀犹如一记飞箭自上而下袭来,李承乾还处在半空,实乃避无可避,众人胆颤之余,亦是爱莫能助,毕竟离得太远了。 此间李承乾心里亦是一惊,这小子是在玩命啊,且将那刀尖在眼瞳里愈来愈大,李承乾环顾四周,发现适才自己用力过猛,那逐日竟入地三分,竖立在自己的四尺开外之地。 当下便不再多想,脚腕连忙勾住沧月柄身,待着力后,用了一摆,荡漾出去,但包裹腹部的腰带却刚好被刀刃划过,随着李承乾一同悄然落地。 “锃”李承乾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后,横刀亦是落下,正巧落在李承乾腰便,入肉见红,只差一分尔。 “砰”又是一声,这一次是王玄策重重的砸在地上,束发散开,满脸灰尘。 “王玄策,你该当何罪?”魏征怒气冲冠,愤然呵斥,“来人啊,速速将此子捉拿。” “慢”李承乾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尘埃,制止道:“魏侍中这是何故?” “哼,切磋而已,此子却是以命相搏,殿下贵为储君,若是出个好歹,你让我等如何向陛下交代。” “唉”李承乾摆手道:“魏侍中此言差矣,刀剑无眼,适才只是孤技不如人尔,与玄策何干?” 说话之间,王玄策单膝跪地道:“殿下,卑职罪该万死,适才就想着迎,所以......” 王玄策的家世老爷子早帮自己差的一清二楚,清白得很,所以李承乾并不觉得王玄策会公然在大殿上行凶,故而托起王玄策的双手道:“文艺第一,武无第二,是孤自叹不如,你何罪之有,快起身吧。” 杜如晦虽不了解王玄策,但也知晓此人乃由天子钦定,底子应当清白,便道:“玄成你多心了,想来玄策方才之举也是无心,不必小题大做。”说罢,杜如晦稍稍上前,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笑道:“陛下果然没看走眼,你这武艺的确卓然,往后勤加苦练,多学些兵法,争取成为我大唐武将中流砥柱。” 杜如晦此话一石二鸟,一边宽慰了王玄策的彷徨之心,另一边借着天子之名委婉告知还未缓过神来的魏征,这小子乃是天子亲选,家世能不清白麽? 魏征不是傻子,只在一瞬,便听出了门道儿,然眼睛还是瞟了瞟王玄策,轻轻哼了一声后,遂之不再言语。 腰带断了,李承乾晃荡着宽松的外袍,笑道:“玄策,往后你随孤而行,充当孤的贴身侍卫如何?” 见李承乾不怪罪,还委以重任,起身的王玄策再次单膝跪地道:“感谢殿下厚爱,卑职万死不辞。” 此番言辞不似适才那般僵硬,想来是王玄策真心之言,李承乾心下欢喜,王玄策的武艺可是比自己还要高上半筹,往后若再逢如华阴那般危难,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殿下,午膳时辰已至,郑奉仪询问是否开席了?”一名颇为面生的婢女立在殿外,朝着李承乾轻轻道。 李承乾望着那如高阳年纪相仿的少女,开口询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禀殿下,婢子贱名荷香。”婢女怯怯道。 “荷香你告诉郑奉仪,可以开席了且让郑奉仪将父皇赏赐的三坛子葡萄酒拿过来。”说到这儿,李承乾看着殿内的众人笑道:“今日东宫群英荟萃,孤要与诸位叔伯及大唐才俊一醉方休。” “好好好,早问东宫吃食乃是一绝,今日老夫算是有口福了。”孔颖达捏了捏稀松的白须,畅然大笑。 于志宁亦是点头附和道:“诚然如此,早就听闻烧烤出自东宫,咱们今日也能尝尝这最纯正的烤羊肉咯。” “如此甚好,美酒佳肴即将入席,诸位叔伯还请稍待片刻。”莞尔,李承乾朝着殿外吼了一嗓子道:“冉冉,绿儿何在?且将殿内木案和胡凳归齐。” 平日里这些事李承乾自己能动手就动手,不过眼下有了个魏征,虽说关系不错,但也害怕他那张唠叨嘴,便唤着绿儿及冉冉两位丫头,将适才比武拉开的桌椅摆放归为。 好在这两个贪吃的小丫头今天突然懂事了起来,随叫随到,话音刚落,两人便并肩而入,步伐轻柔,举止得体,这让李承乾大感长脸。 木案摆置在大殿中央后,那些新来的婢女将食盒菜肴端上桌,手法娴熟平稳,佳肴很快便在木案上堆出色香味俱全,比庭院秋色还色泽缤纷。 李承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诸位叔伯、定方,正则,玄策,佳肴已至,该入席了。” 木案上的菜肴香味四溢,色泽令人眼花缭乱,这些人睁大眼睛,好奇不已,因为这些菜皆是他们不曾见过的菜系,魏征指着两盘黄灿灿的脆皮鸡,询道:“殿下,这是什麽菜,怎麽这鸡不像是煮的,也不像是蒸的,外皮竟如此好看?” “难道是油炸的?”房玄龄讷讷道,要知道目前大唐的菜肴多以蒸煮,很少用油炒菜,毕竟油这东西目前在大唐还算奢侈品,且还是动物油脂,譬如牛油、羊油。魏征将鼻子凑了上前,嗅了嗅,开口道:“我看不像,闻不出一丝儿羊膻味,感觉这鸡肉浑然天成啊,没有一丝杂味儿。” 此间杜如晦亦是上前,深吸一气,满脸享受道:“这味儿都这般撩人,直叫人垂涎三尺,殿下,你可别卖关子了,这菜臣等怎麽从未见过,你快快和我等说道说道。” “这菜啊,叫做在天愿作比翼鸟。”其实就是一盘叫花鸡,但名字委实难听,怕这些人听了后食欲全无,李承乾便瞎诌了一个名字。 闻此言,众人先是一怔,然后大乐,杜如晦连连赞道:“两只鸡竟有如此雅名,殿下果然博学多才。色泽如此诱人,名字又这般清雅脱俗,着实令人食欲大振,哈哈,殿下你可莫要敝帚自珍,且将这在天愿作比翼鸟的做法告知我等,也好日后回府有个口福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宴会大乱斗 见众人馋涎欲滴,李承乾手握木筷,很轻巧的将两只黄金脆皮鸡肢解开来,随后放下木筷,笑道:“比翼鸟的烹饪之法孤不会私藏,诸位还是先尝尝味道如何。” 话音刚落,众人纷然起筷,王玄策行动最为迅速,夹起一块鸡腿丢在碗里,莞尔撸起袖子,直接用手取代木筷,闷声啃了起来。魏征亦不落于人后,眼珠子瞄了瞄身侧的房玄龄及杜如晦,见二人正要伸筷之际,连忙杵了杵手中木筷,抢在两人之前,夹起了一只鸡腿,向来严肃的黑脸也涤荡出了几朵小浪花。 当下仅剩两只鸡腿,战况愈发激烈。苏定方、刘仁轨见大唐朝堂上的扛鼎之臣满眼尽是热火,两人相视之余,无奈一笑,各自夹起一块鸡胸肉,算是退出了战场。 孔颖达年过七旬,干瘪如柴的手腕却是力道大显,于志宁的木筷眼看着就要搭在碟子里的那好只鸡腿上,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身子突然向左一倾,于志宁恰巧坐在他的左边,他这一倾,事发陡然,吓得于志宁打了一颤,手中木筷不经意间滑落在木案上。 说时迟那时快,孔颖达连忙起身,狠狠睨了一眼欲前来夺食的房玄龄,莞尔,仿佛什么事儿没发生过一样,夹起鸡腿,轻轻一嗅后,美美的品尝起来。 房玄龄被孔老头一眼瞪了回去,但筷子并未收回,而是改变轨迹,伸向另一个盘子,速度极快,刚在杜如晦下筷之际,且是觉得夹起来太费时间,便将木筷插入鸡腿中,匆忙收了回来。 至此,四只鸡腿瓜分完毕,余下动作动作也慢了下来,或有人夹起鸡翅,或有人夹起鸡脚,总之不一会儿盘子里只剩下鸡头和几块儿鸡胸肉。 几人犹如饿死鬼投胎,吃的哪有一丝礼仪,那孔颖达嘴里的鸡骨头还未吐出,都懒得用筷子,直接用手爪起了一块鸡胸肉,稀松的牙齿活出了逆天的奇迹,先撕后啃,忙的不亦乐乎,李承乾都有些替他咬牙捏汗,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孔老头子嘴里仅剩的几颗崴脚牙会被鸡骨头磕下。 殿内出奇的安静,只有歇斯底里的咀嚼声。当魏征在抬起头来,竟发现两个盘子已是空空如也,眼色顿时暗了下来,望着王玄策身前堆砌没过脑门的鸡骨头,撇撇嘴道:“哎,老夫好久没有如此食欲大振,怎麽还未吃出味儿,就没了呢?” 当下,孔颖达、于志宁、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吃光了碗里的鸡肉,亦是抬起头来,讷讷的看着埋头狠吃的王玄策,干瘪瘪的吧唧着嘴吧。 气氛有些诡异,沉寂半晌,孔颖达咽了咽喉咙,将眼睛撇了过来,开口道:“殿下,此鸡皮色金黄橙亮,肉质鲜嫩酥软,香味浓郁,唇齿间还能感知到淡淡的荷叶清香,究竟如何烹饪,怎的令人如此垂涎难忘耶?” 木案上的菜肴样式皆取自后世,然这些菜肴并非出自李承乾之手,他可没那个耐心研究吃食,也是闲来之际,将后世的一些名菜做法口述于冉冉及绿儿,没想到两个小妮子不仅贪吃还颇有炊饮天赋,按照李承乾的指导,且将这些菜肴做的有模有样,味道更是与后世的星厨相比也不遑多让。 众人还眼巴巴的瞪着李承乾解开烹饪之法,李承乾便也不再卖关子,开口道:“其实很简单,先将童子鸡开膛破肚,再用荷叶包裹,莞尔用黄泥涂抹均匀,最后放在土坑里烤熟即可。” “还有这种做法?” “黄泥也能烹饪,真是奇思妙想!” 众人听闻后,连连称赞,若是之前听闻此鸡乃是由黄泥烹成,他们断然不会品尝。只不过品完后,那芳香柔酥的肉汁尤在齿间缭绕,自然而然忽略了黄泥的肮脏,取而代之的是对这样新奇的烹饪之术的赞不绝口。 “诸位若是喜欢此菜,大可派自家府上厨子前来学习,孤不会敝帚自珍。”说话之间,李承乾又指着一碟四周撒着桂花的鲑鱼道:“诸位叔伯,定方、正则、玄策,你们再尝尝这道菜如何?” 魏征起身稍稍嗅了一番,皱着眉头道:“怎么有股酸臭味儿?” 闻言,孔颖达亦是站了起来,凑过脑袋,念叨:“莫不是这鱼不新鲜?” 眼下,众人嗅着味儿有些踌躇,虽然这鲑鱼周边撒了一抹桂花,色相不错,然委实这味儿有些诡异,与方才的叫花鸡相反,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动筷子。倒是王玄策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块鸡胸肉后,很自然的从鱼腹撇下一块看似僵硬的鲑鱼肉送入口中,眯眼细细咀嚼。 “怎麽样?” “味道如何?” 众人俯身相问。 说话之间,王玄策眼睛陡然一亮,大呼道,“这味道太绝了。”莞尔,一双筷子又伸向了碟子里的鲑鱼。 经过叫花鸡一事之后,众人亦害怕面前的鲑鱼被王玄策一个人吃个精光,便顾不得多想,齐刷刷的捡起筷子,犹如深林绿竹倾斜而下,只在一瞬,碟子里仅剩一条残破的鱼骨。 众人不着急着吃,而是先将鱼肉堆在碗里,防的食欲彪炳的王玄策。 魏征夹起一块鱼肉,捏着鼻子,细细咬了一口,嘴巴蠕动了两下,感觉有些怪,又轻轻咬了一口,莞尔“咦”了一声,松开鼻子,这才嘴巴张的老大,将一块拇指大小的鱼肉送入口中,大肆咀嚼。 另一边,房玄龄吃的连连点头,恨不得连碟子上的桂花都不放过,大叹道:“这味儿好生奇怪,闻起来酸臭,吃起来却鲜香无比,而且还要一缕淡淡的桂花幽香,一臭一香竟结合的如此绝妙,比适才的在‘天愿做比翼鸟’还要脍炙人口。” 杜如晦亦是附和道:“殿下,此菜又是叫什麽名字呢?” 鲑鱼与桂花同音,此菜乃是徽菜的一道名菜,不过名字也不好听,叫臭鲑鱼,李承乾思忖了会儿,便道:“玉蟾清冷桂花孤。” 众人听闻后先是一愣,几息之后,孔颖达募然拍手称赞道:“好一个玉蟾清冷桂花孤,这鲑鱼与桂花同音,将鲑托为桂,且与适才的在天愿做比翼鸟相比,又只有一碟,俨然是落了单,这个‘孤’字真是用到精彩极致。” 于志宁笑道:“菜肴便令人食欲大振,菜名更是风采绝然、旷古烁今,想来吾等此次宴席定会流传为一段佳话。” “哈哈,可不是麽,风雅与庸俗同在,真乃人生一大乐事”杜如晦捋了捋青须道:“此间老夫倒是有些等不及了,殿下何不将这些菜肴名讳悉数介绍一番?也好让吾等一饱耳福耶。” 李承乾摆手道:“杜叔伯莫要着急,稍后孤自会娓娓道来,今日咱们齐聚一堂,岂能不畅饮一番?”说罢,李承乾朝着殿外喊道:“绿儿、冉冉,将冰镇后的夜光杯拿过来。” 魏征望了望木案上的葡萄酒,又看了看手中冰凉的夜光杯,开口道:“这就是殿下往昔所说的葡萄美酒夜光杯?” 凉州词早已传开,李承乾倒也不觉惊讶,稍稍点头道:“不错,这品尝葡萄酒需要配合夜光杯,唯有如此,才能品出其中滋味。” 魏征有些不信,将葡萄酒倒入夜光杯中,见那杯中殷红的液体在酒杯的映照下犹如鲜血一般,不由得怔了怔。 李承乾嘴角清扬,高吟道:“玄圃撷琅玕,醒来丹霞染。轻拈夜光杯,芳溢水晶盏。豪饮滋佳兴,微醺娱欢婉。与君浣喜悦,莫道相识晚。”说罢,李承乾举起夜光杯,起身而立,朝着众人道:“诸位叔伯孤早已熟知,而今定方、正则、玄策你三人与孤却是初次相识,然一见如故,相逢恨晚,今日有缘齐聚东宫,孤喜不自禁,先干为敬。” 苏定方、刘仁轨、王玄策三人纷然起身,微微惶恐,但见李承乾不由分说的一饮而尽,亦是高举夜光杯,开怀畅饮。 见到此幕,房玄龄及杜如晦两人相视一笑,默不言语,各自举起酒杯,细细品味着宛如鲜血的葡萄美酒。 魏征亦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嘴里的葡萄酒倏然滑入喉咙,啧啧道:“往昔老夫饮的葡萄酒也不在少数,但唯独此番最为酣纯。” 一杯葡萄酒下肚的李承乾,脸色有些微红,听闻魏征之言,直接脱口而出道:“那是,父皇酿的葡萄酒岂会劣汰?” “嗯?”魏征一愣,旋即道:“殿下,你说这酒乃是陛下所酿?” 完了,说漏嘴了,不知不觉间坑了老爷子一把,李承乾捏了捏鼻尖,似是无意道:“哈哈,那个菜肴都凉了,魏叔伯、房叔伯、杜叔伯,快吃菜。” 且见李承乾插科打诨,房杜二人捂嘴偷笑,孔颖达、于志宁等人亦是懒得作声,伸出筷子,慢条斯理的夹着吃食。 魏征倒是散去脸上的笑容,严肃道:“菜不着急吃,殿下,臣想问这葡萄酒乃是陛下所酿?” “这个......这个......”一时间,李承乾还真不知道如何蒙骗过去。 杜如晦拍了拍魏征的肩膀,笑道:“玄臣,莫要较劲,不过是几坛酒而已。” “克明,陛下贵为天子,需立圣人威仪,怎可私自酿酒?” 此间,孔颖达倒是不咸不淡的插了一句道:“陛下也是人,为何酿不得酒?” 魏征回道:“你可是弘文馆先生,竟说出如此荒诞之言?” 孔颖达撇撇嘴道:“陛下勤政爱民,难道连一些喜好咱们这些做臣子的都容不下?也就是陛下心宽,否则你魏征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哼,我魏征行事光明磊落,死不足惜,臣子该当以死为谏,陛下有失君威,难道吾等臣子听之任之?” 魏征就是这麽个令人恨得牙痒痒又舍不得杀的人,固执的犹如茅坑的石头,当下,李承乾组织好语言后,便道:“魏叔伯,假如孤将一颗树苗压弯,松开手会如何?” “当然是弹了起来。”魏征脱口而出,微有疑惑,李承乾为何有此一问。 李承乾又道:“适才孔先生及杜叔伯劝阻魏叔伯,魏叔伯可否有怒气?” “自然是,既为臣子,见着君主失礼,哪能袖手盘观?” “如此一来便好。”李承乾很满意的点头道:“人其实和植物一样,你压弯一颗树苗,使其弯腰,待松开手后,它会反弹。人亦有逆反心理,愈受压迫,愈猛烈反抗。适才孔先生及杜叔伯驳斥与魏叔伯,魏叔伯心中定有逆反心理。正如父皇一样,每日处理朝政,焦头烂额,偶尔放松一下,玩玩鹞子,却被魏叔伯大骂玩物丧志。父皇虽为君王,但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魏叔伯愈是如此酷谏,父皇亦是心有不甘。好在父皇能压制心中戾气,并未有过分之举,只是酿酿葡萄酒,玩玩鹞子,这样的小闲情应当比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要好得多吧?” “可是......” “唉”杜如晦打断魏征,开口道:“陛下勤政爱民,日夜操劳国事,连一些微不足道的雅号,吾等也要死谏?这样也太过了,玄臣你不也喜欢听小曲儿打麻将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呐。” 房玄龄亦是附和道:“克明说的是,当年陛下怕你絮叨,硬生生的将那心爱的鹞子藏在怀里活活憋死,如此宽广之胸襟,玄臣你还要如何?那些小雅情无关乎国体社稷,不过是陛下放松心神的玩物,何须认真较劲?” “是啊,陛下自登基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外夷莫敢入侵,天下承平,风调雨顺,难道不该有自己的喜好麽?”王玄策也是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你们...哎”此间魏征只觉得自己成了宴席上的众矢之的,连连摇头叹气,莞尔,又赓续一杯葡萄酒,募然饮下。 李承乾也不想魏征事无巨细的谏言,借此机会又道:“魏叔伯孤知道你心忧国家,但凡是不必太过执着,人非圣贤,免不了七情六欲,父皇的小闲情从来不会影响他的治国之策,反而能在揉眉思虑之际,给他一丝慰藉或灵感,劳逸结合,还望魏叔伯体谅。” 李承乾不知道历朝历代的君王如何治理国家,但他知道老爷子每日批阅奏折皆是鸡鸣而寝狗吠便起,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大唐的蒸蒸日上离不开这样的耕耘,但这要是在消耗身体,李承乾可不想老爷子向后世那般五十岁便病逝而亡,所以能替他减压就替他减压,譬如魏征这张嘴,恐怕比一摞奏折还让老爷子劳心劳神。 魏征瞧着李承乾殷切的眼神,又看了看房杜等人深邃的目光,低头叹息道:“哎,其实老夫也晓得做那些事很讨人嫌,往后尽力克制吧。” 听闻魏征语气软了下来,李承乾悄然松了一气,在他提议下,众人高抬酒杯,觥筹交错,酒香四溢,上至天下至地,国家大事,山野趣味,不绝入耳,环绕于东宫大殿,且让殿外驻足良久的李世民背手大笑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 丽婉论将 一行人饮酒赋秋且至酉时作罢,天色渐晚,佳酿穷极,菜肴扫尽,孔颖达、杜如晦、房玄龄等老儒这才挺着圆滑的肚皮纷纷告别,剩下的刘仁轨醉倒趴在木案上,苏定方及王玄策两人倒是面色如常,好似没事人一样。 刘仁轨乃是一介儒生,又不似杜如晦那样的沉浸在官场的老狐狸,酒不过三杯便倒,而苏定方及王玄策出自于军营,饮酒作乐犹如行军打仗一样平凡,几杯葡萄酒当然不在话下。 李承乾喝了不少,但好在是葡萄酒,此间只是微有醉意,打着酒嗝道:“今日便到这里了,孤差人送你们回府,明日起再履行职责。” 胡凳上的苏定方连忙起身道:“殿下无须如此,卑职还算清醒,自己能回去。” 王玄策也是连连点头,然李承乾指着趴在木案上的刘仁轨,淡然笑道:“那正则呢?” “这好办,殿下告知吾等正则兄家住何处,卑职与玄策将其送回府即可。” “那好,你们三人往后于东宫一起共事,也当有所熟悉,那由你二人将正则送回府中。”李承乾话音刚落,王玄策便将恬然酣睡的刘仁轨揽在背上,遂之道:“那卑职先行告退了。” “嗯,一路小心。”李承乾摆手笑道,且见三人的身影没入夜色里,募然拍脑醒悟道:“呜呼,还没告知他二人刘仁轨的府邸呢。”莞尔,李承乾踱步追去,就在踏出殿门之际,正巧与郑丽婉碰个满怀,好在李承乾眼疾手快,一把揽住郑丽婉的柳腰,这才免得佳人跌落。 郑丽婉站直身子询道:“大郎,何事如此匆忙?” 李承乾哭笑不得道:“苏定方和王玄策那两个缺心眼,还不知刘仁轨家住何处,便背着他离开东宫了。” “呵”郑丽婉听后轻然一笑,浅语道:“苏定方及王玄策还未走远,让赵虎追上去传个话便可。”说罢,郑丽婉示意李承乾回殿内稍作等待,而她迈着纤纤的步子去了东宫大门外向赵虎吩咐了几句后,便又折了回来。 今日能得两大良将一位相才,李承乾一边品着清茶一边笑的合不拢嘴,郑丽婉进殿观他如此模样,嫣然道:“今天很开心?” “嗯。”李承乾握住郑丽婉的素手,回道:“丽婉,你可不知道那王玄策的武艺还在我之上,往后有他护卫甚是安心,还有那苏定方,想不到竟是李靖的嫡传弟子,想来兵法亦是滔天,能不高兴麽。” 郑丽婉眸子雪亮,有些惊讶道:“李尚书?苏定方竟然是李尚书的弟子?” “嗯,适才酒席上苏定方亲口承认乃是李靖的嫡传弟子,看来丽婉你当日的情报有疏漏哦。”李承乾笑着打趣道。 郑丽婉并不理会李承乾的故意挑逗,继续询道:“那大郎如何安置这三人呢?” 李承乾回道:“刘仁轨暂居太子詹事,苏定方置为太子左率,而王玄策武艺甚高就做咱们的贴身护卫,丽婉你看如何?” “嗯,刘仁轨为人坦荡,做事有条不紊,东宫詹事乃是东宫各机构之长,需要深谋远虑又一丝不苟之人方能驾驭,这样的安排倒也不错,若能磨炼下来,往后能堪大用。王玄策武艺我还不知几许,但大郎既如此推崇此人武艺,想来也非寻常之辈,大郎身边多了一位高手保护,亦是再好不过。”说到这儿,郑丽婉稍稍顿了顿,微微蹙眉道:“只是,将苏定方设为太子左率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不合适?丽婉,有何不合适?”李承乾忙道,经过多日相处,他发现郑丽婉的眼界有时比自己还高,看的比自己还远,故而在意郑丽婉的想法。 郑丽婉秀目看了眼李承乾,淡淡道:“既然苏定方乃是李尚书的爱徒,此间将他困在东宫一隅,充当护卫头子,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额?”李承乾稍稍一愣,莞尔笑道:“那依丽婉之见,是让我将苏定方送回军营?这样的良将我可舍不得。” 瞧着李承乾耍赖的语气,郑丽婉捂嘴轻笑道:“既然入了东宫怎可让此人离去,只不过咱们要给他展示才华的机会。今日他得陛下及你的恩隆,心存感激,但日子久了,整日与赵虎一样来回巡逻,定会心有不甘。有才华的人向来生有傲骨,或许东宫呆腻了,他还会请辞。如此一来,倒不如咱们让他一展抱负,对你感激的同时又能替大唐、东宫效力。” 只言片语尽是驭人之术,这是一位实际彻底的女子,言辞颇为市侩,功利性极强,但李承乾知道,安之若素的郑丽婉之所以不遗余力的考虑这些问题,皆是为了自己,为了东宫。此间李承乾露出暖洋洋的笑容,咧着一口白牙道:“那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祈求边界发生战争,然后我带着苏定方一起杀过去?” 郑丽婉嫣然一笑,道:“呵呵,丽婉先卖个关子,只要你回答丽婉一个问题,丽婉自然告诉给你听!” 李承乾“哦”了一声,奇怪道:“什麽问题?” 郑丽婉玉颜生笑,梨涡浅现,道:“何为将帅?” 李承乾想了想,回道:“统兵有道,冲锋陷阵、征战沙场、封疆列侯!” 郑丽婉轻叹道:“古今统兵者,均以为自己身具将帅之才,岂不知将帅乃道也,非勇悍之武夫所能通晓,平庸之将所着重者,乃兵力多寡、勇猛如何?此类如樊哙、司马欣、张飞等辈,比比皆是,不足挂齿!高明之将帅,不仅要知己知彼,懂得调兵遣将,料事如神,精于兵法谋略,目光高瞻远瞩,统帅万军游戏自如,此等大将如古之管仲乐毅、战国四大名将,今之李靖也!然而仅如此仍未明将帅之道!” 李承乾也曾随秦琼北伐打过几次仗,忽然被郑丽婉问及将帅之道,有些飘飘然不知该从何处解释,不答反问道:“那丽婉说怎样才算得将帅之道呢?” 郑丽婉正襟危坐,得体大方,浅浅笑道:“要懂将帅之道,首先要明白这“兵”字的学问,兵者有可见之兵,有不可见之兵,通常说的可见之兵卒,持枪挂斧披甲执锐,乃肉身实体之士,不可见之兵,日月星辰、风云水火、山川之灵气、河流之载力,如此万物万象皆可为兵。” “譬如观星望云,提前预知风雨,提早防备,未雨绸缪,小用可避开灾难,逢凶化吉,大则可以通过星辰变化,预知国运昌盛兴衰之道;再譬如兵卷中提及的,成图于周公,将气节周天三百六十日分类别之,五日为侯,三侯为气,六气成时,四时成岁,将一年气候更替,万物衰荣一一列举道明,何时虹藏云现,何时雷始收声,何时雨润风敛,何时雾霾蒸腾,如此只需谙熟于熊,融汇变通,运用得当,便可胜于百万雄兵!” “丽婉自幼研读兵法史书,发现为将者不通天文,不懂地理,不晓阴阳,不知奇门遁甲及阵图兵势的变化,实乃庸将也。李靖之所以战无不胜,奉为大唐军神,除了其本身用兵如神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会结合战场地理、天气等一些列因素,制定出极为有利我方的战争布局。贞观四年,大雪夜色下大唐将士奇袭定襄便是最好的例子了,这就是将帅之道。” 李承乾闻言如警世钟敲响他这朦胧人,点头受教,心想自己一直仗着自己来自现代,熟读历史与现代军事而傲视天下,却忘记了不断求学修身的理念,再说古代战争与未来战争方式是不一样的,不懂地形及星云雨势,还真难以在大唐军事史上留于浓重笔墨。 想到此处,李承乾汗颜道:“丽婉之才真乃不可小觑,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日后我也会好好研习兵法谋略,使自身水平得到更大的提高!” 郑丽婉笑如春风,轻轻道:“大郎主要杂事缠身,无暇分身,若熟读兵法,成就定不再李靖之下呢。” “哦?丽婉竟如此看好我?”李承乾心里心中有些窃喜,虽然乃是一国储君,但能与军神李靖相提并论可是莫大荣幸。 郑丽婉很认真的点头道:“大郎于三弥山一役中,先是西域三国出尔反尔,又是被十万铁骑所困,好在灵机妙动,置之于死地而后生,借助山风之势且将突厥十万铁骑顷刻间化作一缕青烟,隐约有股将帅之威。” “是麽”李承乾得意一笑,“丽婉,你莫要如此夸我,我会骄傲的。” “噗”郑丽婉嗤然一笑,她知道李承乾又是在挑逗她,犹如稚童一样。 “好了,丽婉,我已回答了你问题,你也该说说如何安置苏定方了吧?”言归正传,李承乾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询道。 郑丽婉微微一笑,轻吐道:“野狼团。” “野狼团?”李承乾疑惑道。 “嗯。”郑丽婉解释道:“虽说野狼团众人各个身手矫健,但毫无兵法规章可言,若想野狼团战斗力更上一层楼,苏定方再合适不过了。” 闻言,李承乾眼色一亮道:“丽婉,你的意思是说让苏定方训练野狼团?” 郑丽婉微微颔首:“既然大郎你已允诺苏定方为太子左率,此事也不好更改,但且让他挂着太子左率之职,替大郎训练野狼团。苏定方深的李靖眷顾,其兵法定是不差,那些纨绔在他身后亦能学习不少兵法谋略,他日这些人成长起来,那样的野狼团才是令任何人闻风丧胆。” “呼”李承乾心中一骇,那岂不是五百个准将帅之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在那田野的流年(一) 云舒云卷,秋高气爽,渐至九月中旬,枫叶红花浸染长安,万年县郊,蔚蓝天空下,麦浪涌动,放眼望去,一片金黄。阡陌及腰枯草间,长裙少女如星,或手捧清泉挥洒,或折麦穗挠腮嬉闹,或慵懒背依谷堆望云,轻声笑语,漫歌田野,风姿绰约,引得田间百姓纷然放下手中镰刀,豪饮老茶之余,瞩目长视这一副秋收倾城之美色。 离别军营,李承乾策马扬鞭赶至万年县郊,教授这群女眷已有时日,每日授业于东宫,周而复始,不说那群女眷觉得甚是枯燥,即便是李承乾他自己也感觉稍有沉闷,所以今日将教学的地点改到了万年县一望无际的田园之内。 正如李承乾所预料的那般,一群久日困居于牢笼的金丝雀,对于自由,对于那不然一丝杂色的碧空有着灵魂深处的向往,蔚蓝高远的天空,金灿灿的阳光及农家小院吹来的银杏树叶很自然的点缀着众少女清澈的眸子,透过那层层麦浪,李承乾见着了那眸子里的怡然及愉悦,不知不觉间剑眉亦是学着田间麦穗弯起了杆儿。 京师之地,又有赵虎等人在旁护卫,李承乾倒也不担心这些女子的安全,将马绳交托于赵虎手中,漫步悠悠,指尖悄然划过阡陌两侧的麦穗,微风荡漾,锦绣飞扬,畅快之情跃于脸颊。 武媚娘的束发上不知何时插了一株麦穗,如瀑青丝间宛如一梭橙舟轻舞,甚是好看,见李承乾慢步走来,她牵着小汝南的粉嫩的小手,踏枯草而去,笑若轻云,“承乾哥哥。” “大兄,抱抱!”小汝南不过五岁,身高尚如幼苗,淌过那及腰长草后,发丝沾染了不少萎蔫的杂草,与其玉琢粉嫩的脸颊形成鲜明的对比,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李承乾一把抱住小汝南,将她跨在自己的肩膀头子上,故意转了几圈,惹得凌空的小汝南大声尖叫,好不快哉。 “喜欢麽?” “喜欢”小汝南乐不可支,双手握着麦穗肆无忌惮的挥舞,如银铃般乐道:“大兄,继续,汝南还要飞!” “好啊”李承乾声音爽朗,两手按住小汝南的双腿,递了一个温和的眼神给一旁的武媚娘,莞尔道:“汝南准备好了麽?” “嗯,好了”小汝南丢下手中麦穗,死死的抱住李承乾的额头,小眼神激动不已。 “好嘞,我家小公主要飞咯!” 话音刚落,李承乾卯足劲儿向前奔跑,速度极快,长袍还铺在身后的杂草之上,身子却是到了三尺之外,穿过一众少女,迈过一片阔地,跨过一泓清泉。秋阳下,笔直的阡陌上,两边及腰长草摇曳,少年及肩上小女孩笑声朗朗,宛如一道倩影婆娑于万年县的田野之间。 “哇,九姐,汝南飞起来了!” “嘻嘻,武姐姐,汝南变成蝴蝶咯!” “哇喔~” 众人见麦浪下,那粉嘟嘟的小女孩张开双臂迎着秋风,犹如一只轻快的百灵鸟儿,天真无邪的笑容似乎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就连田间收麦的老汉也站直了腰咧嘴憨笑。 高阳望着远方那蹦来蹦去的李承乾,素手撩拨了一下胸前的麦穗,撅起小嘴愤愤道:“哼,大兄好偏心。” “嘿嘿,难不成高阳你也想殿下背你,只是你可重了。”说话的乃是柳如烟,数日相处,柳如烟活泼的性格自然而然融入到了高阳那个圈子,现在关系好得很,时常还能打趣几番。 “哼,就你话多!”高阳白了一眼柳如烟,折下一株枯草,蛾眉轻蹙,幽幽叹道:“麦熟一季,秋冬之后又添一岁,不知还能在宫里呆多久。” 武媚娘依靠在高阳身边,邻坐在阡陌上,婉转身躯,秀目看了看高阳,询道:“高阳,你有心事?” “嗯,前些天娘亲找我谈话,说我年纪也不小了,该寻一门亲事了。”高阳说的很平淡,但素来嬉戏的脸颊略带着缕缕轻忧。 柳如烟凑过脑袋,啧啧道:“成亲不挺好的麽,你看我在仁贵家住着多自在,再也无需忍受阿爹的絮叨了。” “没心没肺!”高阳鄙夷道:“薛氏爷孙俩都是憨厚老实之人,府中又无女眷,你当然无拘无束了。可倘若你入了寻常的文臣武将之府,作为儿媳,那些繁文缛节,有你所受,哪里还能像今日这般畅快悠然。” “那总不能因为向往心中的自由而不婚不嫁吧?”武媚娘望着远方那惬意的身影,继续道:“若说繁文缛节,条条框框,天下之大,却没那户人家比得过皇宫,然唐妩姐姐及丽婉姐姐过得不都很开心麽?” 高阳撇撇嘴道:“那媚娘何曾见过一国储君当众给女孩童骑大马?这不一样,大兄和旁人不一样,他对在乎的人素来不已礼法拘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就说东宫女眷,时至今日才零星几人?再看那些与大兄年纪相仿的王孙公子早已妻妾成群。受大兄的影响,高阳现在很惧怕那些犹如枷锁一般的礼节,所以很不想成亲。” “那就找一个像殿下一样的夫君呗。”柳如烟吹着蛾眉前的枯草,轻轻飘的说道。 “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有那麽好找。” “哼,我觉得很简单啊,你看我在芮城府中荡秋千,便遇到了仁贵哥哥,想那么多干嘛,是你的跑都跑不掉。” “噗”柳如烟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枚淡雅的蒲公英,轻轻吹拂,白色的绒毛随风而去,翩翩起舞。此间,武媚娘及高阳缄默不语,静静的盯着漂浮的蒲公英,等待着它最终落脚的地方。 “聊什麽呢?”李承乾抱着小汝南归来,看着三人脱单的坐在阡陌上,身前还有缕缕飞絮涤荡,很轻然的停下了脚步。 “额?”武媚娘缓过神来,眼色明亮,她不知怎麽回事,募然想到了柳如烟适才说的那句‘是你的跑都跑不掉’,心中一甜,站起身子,从怀里掏出一方白帕,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承乾哥哥,给。” “谢谢。”绕着阡陌狂奔数圈,虽说秋日气温和煦,但李承乾仍是一头大汗,接过白帕子先是擦了擦小汝南额头上的细汗,见小汝南粉嘟嘟的小脸又变得白净无瑕,这才撺着帕子随意抹了一把脸。 众人见李承乾回来了,纷纷聚集而来,举目眺望,李承乾发现林芷儿独自靠在谷底边,极为安静的恬睡,面容清秀,脸色微有病白,李承乾感觉有些心疼,放下怀里渐已疲惫的小汝南,示意众人稍作等待,迈步而去。 前些日子太医黄轩亭的话还萦绕在耳畔,此女天生弱骨,体弱多病,无药可医,只怕是过早香消。 一句话字字诛心,奈何即便是储君又能如何,人到底只是一介凡人,无法挽留生死,而今唯一所能做的就是让她无拘无束的活着,鲜有遗憾的离去。 “芷儿!”李承乾低下身子,轻轻唤道。 许是未曾入睡,李承乾开口后,林芷儿便睁开眼道:“大哥哥!” “原来你没睡啊,快起来吧,这里蛇虫鼠蚁甚多,若是困了,我差人送你回宫。” “不用的,芷儿只是觉得阳光刺眼,这才闭上眼睛,大哥哥别担心芷儿。” 李承乾点头道:“那就好,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大家都在那儿,咱们也过去。” “嗯!”林芷儿轻轻点头,莞尔双手撑住地面,作势起身,然只在一瞬,轻声一嘤,又跌了下来。 李承乾连忙扶起林芷儿,关心道:“怎麽了?” 林芷儿苦笑道:“可能是在这儿呆太久了,腿有些麻。” 原来如此,血液不通而已,李承乾半蹲身子,不作他想,低下脑袋,揉捏着林芷儿纤纤双腿,安慰道:“待会儿就好了。” 林芷儿俯身看着李承乾的侧脸,见他一脸细心柔情,脸上露出一缕复杂的神色,目光掠看天边白云,轻轻道:“大哥哥,可以了,芷儿感觉好些了。” “是麽?”李承乾扬起脑袋,笑道:“那你先试试。” 林芷儿靠在谷堆上,勾住左腿,来回摆动,轻笑道:“大哥哥,你看,芷儿好了。” 少女嫣然犹如出水白莲,清秀脱俗,只是鼻子上挂着一弯泥垢,有些凄美又有些可爱,感受到李承乾幽幽的目光,林芷儿苍白的脸颊有了一丝血色,不自觉的拉着裙摆,羞涩道:“大哥哥...你...” “别动!” 李承乾左手按住林芷儿的柔夷,右手很随意的扫了一下少女的琼鼻,旋即再看那白皙的脸颊,很满意的拍了拍手道:“好了,芷儿,咱们回去。” 阡陌曲折狭窄,一路上李承乾都是牵着林芷儿的素手,只感觉手心里有些滑腻,便道:“芷儿,你很热麽?” “没...没”林芷儿有些促急道。 另一边,高阳瞧着愈来愈近的两道人影,轻轻道:“也不知这女子是何来历,大兄对她那般温柔倍至。” 武媚娘闻而不言,静静的看着林芷儿,脑子里却想着郑丽婉前些日子所交代的话,为何要自己在承乾哥哥授业期间好生注意此女子,难道这女子并非表面上看去的那般柔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在那田野的流年(二) 众人在一片已经收割好麦穗的空地停足,李承乾面朝众人询道:“开心麽?” “开心!”众女捧着脸颊欢呼跃雀。 李承乾笑道:“孤也非顽固死板之人,学问之事当劳逸结合,松弛有度,往后每十日一次宫外授业,你们觉得如何?” “好耶!” “多谢殿下!” “......” “静一静!”李承乾摆手示意,莞尔道:“你们可知今日孤为何带你们来麦田?” “让我们明白劳作的辛苦?” “感受大自然?” “先生觉得我们这些日子学习太用功了,欲犒劳我们,所以此番只是单纯的秋游?” 少女暂别牢笼,畅然呼吸着周边润凉的空气,不少人连性子都开朗了不少,还和李承乾打趣起来。 说话之间,赵虎带着几名侍卫拉着一车杂物而来,上面有麻绳、锄头、镰刀、铁锹、铢秤、粗衣、量尺等众多农具工具及测量器具。 高阳上前一步,颠了颠那宛如蛇身粗细的麻绳,惊诧道:“大兄,你不会是让我们收麦子吧?” “你说呢?”李承乾轻声一笑。 “啊?”众女子虽对田园风光甚是欢喜,然自幼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这等粗活哪里会干,又哪里能放得下婀娜娉婷的身姿,入田宛如寻常山野村妇割麦子?听得李承乾的一句笑问,纷然蹙眉撇嘴,连连摇头。 李承乾哪里会让这些肤若凝脂的女子下田割麦子,倘若如此,一来糟蹋了这丰硕的麦田;二来究竟是她们割麦子,还是麦叶割破她们嫩滑的脸蛋呢? “开个玩笑”见少女素手紧握,咬齿含风,李承乾轻笑道:“不必如此惊慌,麦子自有人收割,而孤今日带你们来则另有其事。” 程樱琳看了看那一车上的器具,狐疑的盯着李承乾,莞尔询道:“那殿下所言究竟是何事?” 李承乾手指两侧一望无际的麦田,开口道:“你们看,咱们周边还有两处麦田未曾收割,今日我想让你们统计出这两处麦田的收成几何。” “啊?那还不是让我们收割麦子!” “非也,想知道这些麦子的收成未必要全部割下来称量,你们这麽聪明,定有好的法子。” 高阳想了一会,凝眉不解,便稍稍上前,挽着李承乾的臂膀,眯眼笑道:“大兄,能不能给点提示呀?” “以点概面!” “以点概面?” 顷刻间,三十多位少女托腮凝思,时不时望着那一片麦黄,半晌过后,仍不明白这四个字究竟有何内在含义。 “嘻嘻,大兄,高阳愚钝,你能不能说具体些?” “你呀!”李承乾戳了戳高阳的额头,笑骂道:“想不出来就继续想,你们可以吩咐赵虎他们打下手,亦可求助田间的百姓,总之天黑之前务必统计出麦田的收成。” “若是统计不出来呢?”说话的乃是程樱琳。 “那就回去将算学罚抄一百遍”说话之间,李承乾背手而去,徒留下一片轻幽哀怨。 李承乾来到田间的一颗银杏树下,靠了下来,不定。” “不行”程樱琳拂袖拒绝,铿锵道:“往昔我们与她们形同陌路,不曾深交,哪能因为这小小的麦穗便向武媚娘她们低头?” “这哪算低头呢?殿下不是分派了两处麦田麽,她们弄她们的,我们统计我们的,各不相干,我们只是去问问媚娘有何好的主意而已。” “不行,武媚娘能想出主意,咱们难道就比她笨?正如殿下所言,想不出就继续想。”说到这儿,程樱琳看了看侯妍婷,冷淡道:“若妍婷觉得我们愚钝,大可前去媚娘那儿,人各有志,樱琳不会勉强。” “樱琳...你...你说的什麽话,我只是好心罢了。”侯妍婷手指程樱琳,气的柔身发抖,最后索性半蹲下来,鼓着玉腮不说话。 林芷儿素来寡言,脸面又微带病态,于众女眷中很边缘化,除了柳如烟偶尔与她随意交谈外,一直是茕茕孑立,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此间她见程樱琳等人愁眉不展,气氛僵硬,淡淡道:“其实测量的法子大哥哥已经教过你们了。” “你在和我们说话?”程樱琳有些诧异的看向林芷儿。 林芷儿望着远处的白云,很自然的说道:“大哥哥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你们统计小麦收成,肯定是有所用意,前些日子你们不是一直在学习算学麽?” “有道理”侯妍婷听后当即站了起来,凑到林芷儿的身边,忙道:“你的意思是殿下想让我们用算学来计算小麦收成?” “嗯”林芷儿微微点头。 这时,程樱琳也走了过来,询道:“这麽说,你知道如何统计小麦的产量?” “知道。”林芷儿回答的很轻,宛如浮云。 “那好,那你随我们一起统计身前这片麦田的产量。”程樱琳深受程咬金的影响,不拘小节,不知委婉,故而语气里多了一份理所因当的命令。 林芷儿显然听不惯如此干瘪的语气,微微蹙眉,扬起目光:“我为什麽要帮你们?” “这?”一句反问且让程樱琳始料未及,的确如此,往昔素无交集,她凭什麽帮助自己,可是那边的武媚娘早已热火朝天的倒腾了起来,难道真的要输给她们?沉默良久,才道:“倘若我们能先于武媚娘她们统计出小麦产量,往后你若有险,我程樱琳定当义不容辞。”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林芷儿白皙的小手拾起木车上的量尺,轻轻道:“走吧,我帮你们。” “真是个古怪的女子”瞧着林芷儿柔弱的背影,程樱琳甚感迷糊,倒是侯妍婷一手抱起麻绳,一手牵起程樱琳的衣袖,笑道:“走吧,想那么多干嘛,既然她愿意帮助我们,咱们何乐而不为?” 其实李承乾并没有分组,只是让这些女子通过前些日子学习的东西来解决适才提出的问题,可不想,待自己离开后,这些女子很自然的分成了两组,一组以武媚娘为首,这里成千并不奇怪,另一组隐约是林芷儿处于主宰位置,这且让李承乾大感诧异,素来独身的她怎会融入到程樱琳等人其中呢? 话分两头,此刻,武媚娘正用麻绳在麦田里圈了一个矩形,不顾藏匿在麦穗的飞蛾,亦不顾麦芒弄到身间的刺痒,鼻尖细汗涔涔,脏兮兮的小手却紧握这量尺,一边测量,一边让高阳记录。 不多时,武媚娘很满意的点头道:“高阳,拉我上去!” 高阳撸起袖管,将素手伸去,一把将麦田里的武媚娘拉上田埂,笑道:“媚娘,接下来该当如何?” “再将麻绳圈起来的麦穗收割好。”武媚娘不断地拍打着身间的麦芒,适才太过专注,直到此时才感觉痒得慌。 高阳也轻拂着武媚娘背后的麦芒,并对着旁侧的赵虎说道:“赵虎,你带几个人将这些麦穗收割起来。” “公主,卑职......”赵虎闻言一脸尬色。 见状,高阳皱眉道:“怎麽,你不愿意?” 赵虎摇头道:“卑职只会耍刀,这镰刀用不来呀。” “噗,你也好歹是东宫侍卫头子,连小小镰刀都不会使?” 此间,赵虎脸色极红,更是尴尬不已,结巴道:“那个...那个...要不卑职先试试?” “算了,媚娘好不容易圈起来的麦穗,莫让你给糟蹋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说话之间,不经意间瞟到前方田野的高阳眼睛一亮,连忙转过身来,窃喜道:“媚娘稍等片刻,我有办法了。” ...... “爷爷,您好!” “爷爷,您中午好!” 高阳奔向一处正在收割麦穗的田野,观身下那老翁正闷声收割麦穗,脚踢着身前的杂草,有些羞涩的打招呼。 老翁先是一愣,遂之抬起头来,见着这麽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娃正对自己笑,亦是咧着一口黄牙笑道:“这谁家的小女娃,嘴真甜。” 见老翁身着粗衣麻布,汗流浃背,高阳从怀里掏出一方白帕子,俯身递于老翁身前,笑嘻嘻道:“爷爷,您擦擦汗。” “诶,好勒,真好。”老翁粗糙干瘪的左手接过那方白帕子,擦了擦汗珠儿,又提起缺口的茶壶,狠狠饮了一番,叹道:“你这小女娃长得水灵不说,心肠还这般好,若是谁家小子娶了你,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麽?”听得老翁夸赞,高阳愈加腼腆,脸颊绯红,双手捏着裙摆,声音轻盈缥缈。 “哈哈,小女娃还会害羞咯。”老翁长居于农舍,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乡野之人皆是皮肤粗糙之辈,哪里见过这样水灵灵的小女娃,心里喜欢的打紧,又道:“小女娃观你着装应当出自大户人家,怎跑来这乡野之处?” “呀,忘了正事。”高阳拍了拍脑袋,眯眼笑道:“爷爷,能不能帮高阳一个忙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在那田野的流年(三) 此次前来万年县,李承乾本着不扰民的原则,事先向万年县县令打了声招呼,仅留下两片未收割的麦地,其他一切从简,尽量不惊扰百姓秋收,所以田间百姓虽好奇他们的打扮及举动,但也归为一般的富贵人家前来此处秋游罢了,哪里能想到眼前的少男少女竟是大唐的皇子皇女及功勋之后。 小汝南及竹璇年纪尚小,玩了一阵子,就有些乏力萎蔫,李承乾无奈之余,亮出身份,从村里的一位农妇手中借了一间较为整洁的卧榻供两人休憩,并且派了一队侍卫于门前看守,随后自己又跑去银杏树下端倪着那群女眷如何估算小麦的产量。 秋风轻袭,麦香四溢,不知何时他悄然睡了过去,打起小鼾,林芷儿带着程樱琳等人赶来银杏树下,见他恬睡,轻唤道:“大哥哥,大哥哥,你醒醒。” 几声清脆入耳,李承乾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有些受不了身前刺目的日头,遮眼道:“芷儿,你们估算好了?” 林芷儿点头道:“嗯,一共是八十二石。” 李承乾并不在乎一片阔地能产多少小麦,他更为在意的是这群女子得到结果的过程,便正起身子,靠在树干上,询道:“芷儿,你们是如何估算出小麦产量为八十二石呢?” 许是出了东宫,见着这轻云空旷的田野,林芷儿白皙的小脸蛋上也挂了一丝淡笑,回道:“很简单,先问问那些百姓往昔一亩地的均产,遂之将我们要计算的麦田的面积测量出来,总面积乘上亩产,便得麦田的总产量了。” “芷儿真聪明!”其实李承乾心中是另一种算法,不过听完林芷儿的思路后,心中赞叹不已,这小丫头统计产量的方式竟比自己所想的还要简单。 且在这时,武媚娘、高阳等人也来到了银杏树下,武媚娘迈步迎来,对着李承乾笑道:“承乾哥哥,我们也估算好了,一共七十八石。” “哦?那媚娘你是如何估算出这小麦产量呢?” 武媚娘很轻松的回道:“先用麻绳圈出一小块麦田,随后将麻绳里面的麦穗割下来,脱谷称得重量,再将整个麦田的面积测量出来,设麦田的总产量为x,列出等式,按照承乾哥哥曾教授过的一元一次方程解答,便可得到x=78。” “很好!”李承乾止不住的点头,学以致用,武媚娘的思路非常接近自己的想法,看了看左侧弱不禁风的林芷儿,又扫了扫右边粉华无双的武媚娘,心赞道,这群女子的智慧当真不可小觑。 当下,高阳连忙凑了过来,询道:“大兄,也就是说我们答对了?” 李承乾似笑非笑道:“说对也非全对,但说错也太过偏执。” “那到底是对还是错啊?”高阳撅着小嘴,很不满意李承乾故作高深的模样。 “高阳,你真想知道?”李承乾倚靠在银杏树干下,很惬意的享受着拂面的袅袅轻风。 “哼,大兄你就喜欢唬人,快说啦。”还不等众人开后,高阳很鄙夷的斜视道。 “你这丫头。”李承乾习惯性的戳了戳高阳的小脑袋。莞尔,清了清嗓门道:“芷儿你们通过往年的亩产来计算出今日麦田的产量,速度的确很快,然今年的麦穗若比往年丰硕或是贫瘠呢?所以你们得出的结果还有待商榷。而媚娘你们速度虽不及芷儿她们,但胜在选取的样本乃是今年的麦穗,但人尚且有高矮胖瘦,植物更加如此,你能保证麦田每个角落的麦穗长势都相同?只选取了一处样本,这样得到的结果亦是存有很大的误差。” 话音落下,不少女子揉眉思虑,回忆着李承乾适才所说的那番话,气氛倏然安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林芷儿募然开口道:“大哥哥的意思是多取一些样本?” “嗯。”终于开窍了,李承乾多看了林芷儿两眼,此番举动且让旁侧的高阳心中颇为郁结,撇撇嘴道:“大兄,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许是坐久了,李承乾感觉背部有些酸痛,便站起身子,晃了几步,边走边道:“其实很简单,按照媚娘的法子用麻绳多围几处面积相似的麦穗,然后全部统计出来,取以均值,最后再按照一元一次方程解答,算出麦田产量,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减小因麦穗长势良莠不齐而造成的误差。” “这麽麻烦啊,哼,要我说反正这些小麦都要被收割,还不如等收割完了再称量,这样才最准确呢!”高阳皱起琼鼻,颇为不屑道。 “你这丫头就是偷懒,不肯用心而已,你可知预先统计出粮食产量对大唐有多大好处麽?” “哼,大兄又在诓骗高阳,这统计小麦产量,又不能使其产量增加,对大唐有何好处?” 高阳一席话且让不少女子连连点头附和,诚然如此,估算小麦产量,又不能增减,何来好处之说?此间连向来聪慧的武媚娘及淡然于世的林芷儿都悄然竖起了耳朵,等待着李承乾接下来的解释。 将众人疑惑的神色看在眼里,李承乾浅笑道:“往昔各地向朝廷上交赋税所得的粮食,皆凭当地官员的自律,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中饱私囊,这对大唐始终是一个隐患。倘若我们将各县各郡的农田面积事先测量出来,然后按照孤适才说的法子,能将每个地方粮食的产量大抵估算出来,数值定会存有误差,但朝廷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只要某些官员上交朝廷的粮食与估算的相差甚远,那咱们不就可以好生查查此人了麽?” “呀!”高阳眼色一亮,忙道:“那样就可以知道谁是贪官了。” 除了震惊,一群少女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这样查处贪官的法子,从古至今,闻所未闻,当真是巧妙绝伦。须臾间,三十多位少女闪亮的眸子眨也不眨的凝望着李承乾,少女多怀春,那火辣辣的眼神且让适才还谈辞如云的李承乾竟微感不适应。 听完李承乾的一番高论,武媚娘略带着崇拜的眼神看向他,嫣然道:“没想到算学还有这样的运用,媚娘今日真是长见识了呢。” 说话之间,不乏一丝女儿家的娇嗲,脸颊仿如傍晚云霞,李承乾哪里不明白小妮子的心思,此间他怎麽也没办法将她与历史上那位杀伐果断的女皇联系在一起,只是袁天罡的一席话尚在耳边,他终究难以释怀。 还记得往昔城南郊游之时,武媚娘不慎落水,自己替她人工呼吸的场景,湿漉的长发,柔软的樱唇,清媚的眸子,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不知不觉间,他心头竟有了一抹别样的感觉。 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李承乾狠狠甩了甩脑袋,不再多想,当即道:“今日便到这里,咱们回去吧。” “啊?”高阳极不情愿的拉着李承乾的手臂,左右摇荡,依偎在李承乾身侧,撒娇道:“大兄,能不能再玩一会儿,张爷爷说稍后村里还有秋收宴席呢。” “张爷爷?” “嗯,就是这村里的张爷爷,他人可好了,适才就是他帮助我们割麦子呢。” “人家帮你割麦子就成了好人,大兄平日多疼你,也不见得你说大兄有多好。” “哼,谁叫大兄喜欢诓骗高阳呢?” “你这丫头,大兄白疼你了。” “哼,你最疼的是小汝南。” 两人犹如寻常兄妹那般斗嘴,引得在场女眷轻笑不已。 武媚娘轻捂皓齿,眼睛眯成一弯月牙:“承乾哥哥,适才那位张爷爷可是一个劲儿夸赞高阳又水灵又贤惠,还说要替她寻一位好夫家哩。” “哎呀,媚娘,你要死啊”高阳脸一红,耳畔粉红似梅,撺着小拳头,跺着脚,清澈的嗓子亮在空荡的田园,“死媚娘,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渐已傍晚,倦鸟归林,夕阳倾洒在萧瑟的村落屋顶,阡陌间两位娉婷少女相互追逐嬉闹,欢声笑语好似,给这一方静谧的田野谱上了一曲悦耳的华章。 天真无邪的及笄之年,在金灿灿的田野间,在如血的残阳下,有人欢笑,有人嬉闹,用着清澈无暇的眸子诠释着她们最稍纵即逝的似水流年。 包括长乐在内的一众女眷都眼巴巴的看着李承乾,期待着他或令人喜或令人悲的答案。 “你们也想在这儿多玩会儿?” “嗯嗯。”数十双清秀的眸子犹如繁星一样扑闪不停,璀璨绚丽,熠熠生辉,可比田间麦浪不知好看几许。 “哎,好吧,姑且从了你们一回。”面对几十双殷切的眼神,李承乾还真不忍心行焚琴煮鹤之举,伴随着少女们欢呼雀跃的笑声,李承乾阔步走向村头,天色黯淡,又这不知玩到几时,赵虎正带着一队人在村头巡逻,临近之时,他叫停赵虎等人,吩咐赵虎身边的几个侍卫去往这些女眷的府上逐一说明情况,又让赵虎亲自去皇宫和老爷子及郑丽婉打声招呼,防止宫里的人担忧自己。 一切交代清楚后,李承乾很舒然的迎向那快要跌入谷底的夕阳,说不出的轻松,道不尽的畅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在那田野的流年(四) 暮色降临,繁星密布,新月高悬,村头篝火腾起,数十张泛黄的木案陈列在村头阔地,村中妇人喜气洋洋,来回穿梭,手中菜肴不一会儿便填满了所有木案,热气映月氤氲。汉子们则光着膀子或怀抱美酒佳酿,或端着胡凳,载懽载笑,热闹非凡,令晚间的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村里除了正抱着小汝南和竹璇的两位农妇,旁人都不晓得李承乾等人的身份,许是李承乾千叮咛万嘱咐,这两位村妇起初虽然尤为惶恐,但经过一下午的惊讶,而今也算有些麻木了,举止比最初自然的多,但眼里无意间还是流露出一缕敬畏之色。 高阳口中的张老汉乃是村里的辈分较高的老人,打紧的喜欢高阳,所以众人自然而然的能和村民一同享受秋收后的喜悦,悉数坐在东边的两张木案间。 菜肴虽没有皇宫的丰盛华丽,但胜在朴实,什麽菜盛的都是满满当当,犹如一座小山堆,仿佛只要轻轻吹一下,盘子里的大羊排就要从小山无酒不成席麽?难得今日咱们脱离深闺高墙,面对篝火生辉,繁星映月,一切都那麽优美,此间我们却喝着粗茶,一点都不尽兴。” “呵,难道饮酒就能尽兴?”李承乾笑看高阳,也不知小丫头脑袋瓜怎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高阳反驳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曹操都说面对人生少有的快乐时光,就该饮酒作乐,凭什麽大兄可以饮酒,高阳就不可以?” “哟,平日里也不见你学问所长,今日倒会背诵曹操的了。” 高阳撇撇嘴道:“大兄莫要撇开话题,你说说大唐有律议规定女子不能饮酒麽?” 这,还真没有哪条律议规定女子不得饮酒,只是这些女子年纪尚浅,酒精对她们的身体有不少坏处,故而李承乾便挺直腰板,理直气壮道:“律议有没有规定我不知道,但我是你大兄,我说不行就不行。” “哼,大兄这是强词夺理!” “随你怎么说,总之这白酒你们可沾不得。”说话之间,李承乾带有警告的望着众人。 李承乾的语气很坚定,高阳有些诧异,毕竟往昔她的恳求李承乾素来不会拒绝,看来大兄铁了心不让自己碰白酒,沉吟了半晌后,又道:“那葡萄酒总归可以吧?” “嗯,葡萄酒倒是可以。”李承乾话音刚落,众女子募然光彩溢目,可接下来李承乾的一句“可农舍里定不会有葡萄酒。”犹如一盆冷水让这些作势举手欢呼的少女偃旗息鼓。 是了,此处非比皇宫或自家府邸,哪里会有葡萄酒呢?念及此,众人眼色倏然黯淡下来,连起初的愉悦之色也褪去不少。 “哈哈,谁说没有葡萄酒了,这不就给大兄你们送来了麽。” 一声嘹亮的嗓音盖过宴席上的哄闹,李承乾寻声望去,惊诧道:“青雀、小恪、小贞,你们三儿怎麽来了。” “嘿嘿,可不止几位殿下哦,老大,俺老程也过来了。”只见李泰身后,又钻出来黑溜溜的程处默,而他身边则是李承乾再熟悉不过的长孙冲、薛仁贵、杜荷等纨绔。 李承乾起身迎去,面对数十位翩翩少年,笑道:“你们怎麽来了?” 李泰放下手中一坛葡萄酒,挺着肚皮打趣道:“大兄真当快活,在此处吃喝也不叫上我们。” “可不是,还升起了篝火,老大你也太不仗义了。”程处默亦是咧嘴附和。 当下,张老汉又见十几位穿着华丽,面容俊朗的少年前来,亦从席位抽开了身,对着李承乾询道:“郎君,他们是?” “哦,这三人乃是我的胞弟,而他们则是我的至交,想来我等许久不会府邸,他们便到此处寻觅我等。” “原来如此,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诸位郎君前来张家村,那便是客。二牛,大虎,让厨房的女人们再烧些菜。”张老汉心中嘀咕不止,清一色的郎才女貌,这到底是多大的家底,才能培养出这麽多俊男惠女,只怕是城里的皇亲国戚耶。 眼见着两名村夫又朝外面添席加凳,李承乾连忙制止道:“张老伯,莫要如此周折,今日已多有打搅,怎可再劳烦于你们。” “郎君莫要多礼,咱们张家村好久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到访了,一个个长得俊俏不说,心地又善良,今日恰好赶上秋收宴席,不就是添几张桌子麽,有什麽打搅不打搅的。” 十几个人一旦开席又需要好几桌菜肴,李承乾哪能再让这些村民破费,便道:“张老伯,真的不必如此......” “唉咦”张老汉拂手打断李承乾的话,露出仅有的几颗褐牙,“郎君心意老朽明白,但今日实乃大喜之日,这些年圣上轻徭薄赋,咱们的存粮能塞满好几个库房,几桌菜可吃不穷咱们张家村的,大伙儿,你们说是不是啊?” 席间或有汉子当即吼道:“你们这群小娃莫要替我们节省,往昔咱们还能为打开米缸见底而发愁,现如今打开米缸却是为了蛀虫而发愁,天下承平,余粮愈积愈多,咱们村儿的日子越过越殷实,吃不穷的。” “就是,小娃崽还杵在那儿作甚,来来来,咱们喝酒,哈哈,咱们大唐的小子不会喝酒那哪能行?” 月色、树荫、田园清幽;畅快、豪迈、人声鼎沸,众纨绔早已迫不及待融入其中,即便是素来不爱热闹的李泰也眼巴巴的看着李承乾,低询道:“大兄?” “去吧!” 话音刚落,众纨绔或提绿蚁新酒或揽一坛坛葡萄酒直接扑了过去。李泰还未行至李承乾所在的木案,中途便被一个大汉拉了过去,直接连劝他连饮三碗白酒,几息之后,圆滚滚的小脸变得通红,莞尔索性并肩坐了下来,放下葡萄酒,和那些素未谋面的村夫畅饮起来。 众人之中程处默长得最为魁梧,一眼看上去就尤为能饮酒,便被几个村夫架了过去,你来我往,不一会儿程处默便被众人灌得七荤八素,酩酊大醉后,“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一脚跨在胡凳上,大手狠拍木案:“你们可不知道啊,先是西域诸国背叛,再后来西突厥的十万大军倾巢扑来,形势万分危急,我大唐将士生死一线。当时本将军临危不乱,且见三弥山南风大起,募然间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你们可知是什麽法子?” “纵火烧山。”席间也不知是谁突然接了一句。 闻言,程处默拍着大腿,激动道:“对对对,牛哥你说对,当时本将军就是纵火烧山,直接让那西突厥十万大军挫骨扬灰,想不到牛哥也有此等大智,来,咱们哥俩喝一杯。” 那名年纪约有四旬被程处默唤作的牛哥的大汉醉然一笑,提起大碗,醉醺醺道:“呵,我哪有那等智慧,这事儿全天下人不都知道麽?三弥山一战皆是秦将军及殿下之功劳尔。” “秦将军?哪个秦将军?火烧三弥山的明明是我程将军......” 见程处默越说越不着调,程樱琳气得牙痒痒,直接上前揪住程处默的耳朵,呵斥道:“好你个程处默,好的不学非要学杜荷那样夸海口,看我不教训你。” “哎呀,姐,别拽了,疼......”见程樱琳迟迟不松手,程处默无奈之余,最后直接钻进了木案底下,抱着酒坛子死活不出来。 “喂,青莲,人家拿你教训程黑子,你还在这傻乐?”房遗爱拐了拐杜荷,趁他失神,将他碗里的一块比较嫩滑的羊排顺了过来,举手投足间一气呵成,极为洒脱干练。 带来的绿蚁酒已经见底了十几坛,月色下,杜荷打了个酒嗝,醉醺醺的看着正在用脚踢程处默屁股的程樱琳,很腼腆道:“那是她时刻注视着我,所以才知道我的缺点,啧啧......樱琳,真好看。” “噗”房遗爱嘴中一口老酒满满当当的喷在了长孙冲的脸上,只在一瞬,人仰马翻,哀嚎顿起。 此间场景还真印证了高阳适才说的那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没有长辈在旁唠叨,众人酒酣耳热,怡情悦性。 酒席过半,菜肴已被消灭精光,篝火却更加耀眼,李承乾拿着一壶葡萄酒坐在篝火旁,夜间白露起,寒气袭人,熊熊的火焰且让他感觉舒适不少。 村里的汉子也下了席位,有的两两相抱,尚有清醒之人则抱着自己的婆娘,在篝火下手舞足蹈,嘴里还哼着李承乾从未听过的小调。 大唐人就是这样,不论富有贫穷,不论出身高贵卑贱,开心的时候都会载歌载舞,往年朝廷宴席上,那些大臣也是听着龟兹乐,翩翩起舞,由于汉人独有的音乐较少,老爷子还特意作了一首秦王破阵乐呢。 篝火被围成了一个圈,村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手牵着手,欢呼雀跃,嘴里唱的兴许只有他们自己能听个明白。 李承乾等人则在里面坐成了一个圈,程樱琳不再追逐程处默,因为这家伙竟然靠在杜荷的肩膀上睡着了,武媚娘今晚饮了不少酒,轻幽的月光下,那张白净无瑕的脸特别诱人,李承乾直勾勾的盯着火苗,却也不敢稍稍转头,要知道人生有两大后悔之事,一是饮酒后说话,二是夜间做出一些白日间犹豫不决的决定。 左边武媚娘,右侧林芷儿,怀里还抱着酣睡的小汝南,哼着小曲儿,望着漫天繁星,倒也惬意。武媚娘用着手中的木棍不断撩拨着火焰下的柴火,很无意的询道:“承乾哥哥,你哼的是什麽曲儿,媚娘怎么从未听过?” 气若幽兰,仿佛还带着一抹葡萄香儿,平衡就这样被打破,李承乾转过头来,夜幕下,月光轻柔似水般的铺在武媚娘的长发上,宛如一位遗落凡间的俏皮精灵,此间他心中不乏因为酒精及黑夜的共同促进下产生了一缕悸动,很难抗拒的微微将身子倾斜至武媚娘身边,吐着酒气道:“媚娘喜欢听?” “嗯”亮晶晶的眸子许是填上了整片星空的银河,绚丽多姿,再看一眼,怕是要坠入其中,极不情愿的将脑袋撇了过去,轻轻吟唱,“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 不管是古今还是中外,不论语言与种族,人类的语言都有一种共性,那就是--音乐! 李承乾唱的很随意,褪去了平日自我的拘束,颇有一股江湖侠士的洒脱不羁。几句歌词听了下来,武媚娘瞪大了眼睛一直死盯着李承乾,震惊、含情、爱慕、崇拜,天下间女儿家的柔态她独占八分。 歌名,! 当大唐的人听到了这样直抒胸臆的曲调,其震撼程度无法形容! 此时面对着篝火,仰望着苍穹,和青梅竹马,和季友伯兄,所有人的灵魂都为之一颤! 没有人说话,在场所有人正全神贯注的听着,杜荷如愿以偿的将程处默挤了出去,挨着程樱琳紧坐;长孙冲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件披风,借着酒劲儿,极为细心的披在全神贯注的高阳身间;最无奈的当属柳如烟,她斜着身子欲躺在薛仁贵怀里,可这傻小子竟挪了挪屁股,且让柳如烟扑了个空,很恼怒的盯着薛仁贵。 歌声美妙清扬,小汝南却仍旧闭着眼睛,嘴里吐着小气泡。 林芷儿蜷缩着手脚,侧耳聆听,望着那一堆篝火,面色依旧,不知是喜是悲。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终于,当李承乾再唱起高潮之时,所有人放下了心中杂念,不约而同的拍着手掌,晃着肩膀,跟着吟唱。 少男少女歌声潇潇洒洒,外侧的汉子及村妇亦是拍起了手掌,围着转起了圈儿,欢声笑语,响彻田园;放荡不羁,惊走夜晚寒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石二鸟 入了深秋,佛教每五年一设的无遮大会渐已拉开帷幕,无遮大会是佛门举行的一种广结善缘,不分贵贱、僧俗、智愚、善恶都一律平等对待的大斋会。净土寺作为长安第一大寺,引来天下僧侣齐聚辩禅,人如潮海,檀香蔽空,佛音朗朗,热闹至极。 然较于净土寺的喧闹,山脚下的一片密林尤显静谧,两千名玄甲军藏匿于枯黄的灌木丛中,纹丝不动,鹰眼静静盯着不远处的一座荒宅。 那夜篝火宴会之后,以武媚娘及程樱琳为首的各自小圈子竟有了一丝融合的迹象,少了往昔的凝眉相视,多了一份淡淡的笑容。另一边,那些纨绔也不知发了什么疯,每每当训练结束后,便成群结队的赶来东宫,对那群女眷不断地献殷勤。尤为是杜荷,也不知挨了程樱琳多少个后脚跟,义无反顾的犹如跟屁虫一样的随着程樱琳出宫。 东宫有了刘仁轨助力,李承乾的确轻松不少,此人极为心细,将东宫上下打理的井然有序,一些往昔还未组建的东宫机构,也在他的主政之下,渐出雏形。 十月万邦来朝日益临近,整个朝廷忙的不亦乐乎,城南薛氏老宅的帐篷已经悉数搭建完成,长安街道巡逻的金吾卫也多了起来,一切准备就绪,只待那些外夷之主入驻。 只不过凌风阁之事犹如一根鱼刺,让李承乾及李世民皆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按照林芷儿父亲的交代,黄组成员今日会运走藏匿于荒宅的金银。凌风阁阴谋狡诈,行事诡异难测,今日能有主动的局面,哪能让这些贼人再次逃脱,所以李世民亲自带着两千玄甲军藏匿在林间,等着鱼儿上钩。 等了数个时辰,也不见一个人影,李世民凝眉道:“乾儿,莫不是那贼厮诓骗于你?” 放眼望去,荒郊周围空旷无有,别说人,就说一只野兔也不曾瞧见,当下,李承乾心中也有些动摇,难道当日在大理寺牢房内,那厮故意骗自己? 然在这时,长孙无忌募然压低嗓门道:“陛下,你看那儿。” 李承乾顺着长孙无忌手指的方向眺望,只见一群着僧袍的和尚正推着小车下山,目标正是不远处的荒宅。 见及此,众人又将身子缩回灌木丛,稍稍探出脑袋,细细盯着那群和尚。 “倘若这些人真是黄组成员,那麽这些人的心思也太细腻了,竟乔装僧侣以此躲过朝廷的耳目,这凌风阁当真是恐怖如斯。”杜如晦见着那些僧侣愈来愈靠近荒宅,轻声叹道。 “八九不离十了”眼见那些僧侣入了荒宅内,李世民当即喝道:“上!” 只在一瞬,两千玄甲军犹如搭在弓弦的利箭,手握横刀,跟着尉迟恭飞身而去,溅起枯草飘扬。 两千人的军队围剿几十个贼寇,谁胜谁负早已一目了然,此间,李承乾等人也从密林走了出来,阔步迈向荒宅。 那些佯装僧侣的贼厮许是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连忙跑了出来,且见数千名披金带甲的玄甲军将他们包围的水泄不通,须臾间,两腿发软,战战兢兢,一名定力稍足,长相白净的僧侣双手合十,上前一步,恭敬道:“官爷,你们这是为何耶?” 尉迟恭并未理会那名僧侣,而是大手一挥,命令道:“将这些逆贼拿下。” “诺!”几息之间,四十多位僧侣的脑袋上架起了刀刃,只要稍稍动弹,定是见血封喉。 待李世民等人走来,玄甲军纷纷退后,留出一条阔道,尉迟恭拜道:“陛下,贼人悉数捉拿!” 李世民细细打量着这些僧侣,朝着李承乾询道:“乾儿,这其中可有在华阴埋伏于你的贼厮?” “陛...陛下...”众僧侣得知身前气度俨然的男子竟是大唐天子,吓得脸色苍白,腿直哆嗦,还不等李承乾回话,便抢先道:“冤枉,陛下,冤枉啊,吾等乃是净土寺的僧侣,怎敢加害于太子殿下?” 此间,李承乾也很奇怪,这些僧侣极为陌生,相貌没一个与华阴驿站所遇的贼人吻合,当下轻轻摇头。 见状,李世民眉头一挑,开口道:“敬德,你去屋内搜搜。” “诺!”得令后,尉迟恭带着玄甲军匆忙赶入荒宅内。 为首的那名僧侣左看看有看看,惊恐之余又是满脸迷惑,望着那獠牙般的横刀,又扯着嗓子道:“陛下,冤枉啊,真的是冤枉啊,吾等乃是出家之人,怎会害人呢?” 李世民看了眼僧侣,淡淡道:“你说你是出家人,那你法号是何?” 见着天子终于搭理自己,那名白净的僧侣双手合十,恭敬道:“启禀陛下,贫僧法号辩机,乃是净土寺的执事,吾等都是净土寺长居的僧侣,不可能行那般大逆不道之事,还望陛下明鉴。” 辩机,辩机,这白胖和尚竟然就是辩机,李承乾眼色陡然一亮,细细的打量着他,历史上不就是此人与高阳小丫头有染麽?乍一看,的确生的一副好皮囊,即便削发为僧,那轮廓都显得尤为俊朗,只不过其僧袍下的两腿却是颤颤巍巍,合十的双手也在抖抖索索,仿佛老爷子再施加一丝威严,整个人便要垮了。 经过多年相处,在自己的熏陶下,他敢笃定小丫头不会瞧上这样的懦弱之辈,当然以防万一,李承乾不介意直接抹去此人,对于武媚娘他难以下手,但对着素未谋面的辩机,他也不知道为何心中甚是坦然,仿佛此人的性命犹如田间枯草一般,不值一提。 不多时,尉迟恭领着的玄甲军从屋内扛着数十箱沉甸甸的木箱出来,上面尘埃密布,但从玄甲军通红的脸色来看,这木箱里的东西怕是不轻。 “陛下,要不要打开?”尉迟恭询道。 “嗯。” 得到命令后,几名玄甲军用着刀尖很轻松的撬开木箱,黄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令人应接不暇。 辩机等人更是睁大了眼睛,震惊不已,嘴里讷讷不止,不可能,不可能,经书怎麽会变成黄白之物。 “哼”瞧着那些金银,李世民冷声呵道:“既然你们是出家人,藏匿这些黄白之物作甚?” “冤枉啊!”天子目光冷冽,吓得辩机噗通跪倒在地,大呼道:“冤枉啊,陛下,这些金银不是我们的,是洛阳的那群僧侣,是洛阳的那群僧侣啊。” “不好,咱们中计了。”且在这时,杜如晦大拍脑袋,懊悔不已,莞尔,又朝着李世民道:“陛下,快快快,那些贼人还未走远,当尽快派人追拿。” 此间李承乾颇为疑惑道:“杜仆射,你这是何意?” 而李世民看了眼辩机,又扫了扫那一群跪地的僧侣,募然眼色一凛,忙道:“尉迟恭,你速速派人包围净土寺,莫要放走任何一个人,辅机,你且传朕口谕,紧闭长安四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城。” “臣遵旨。”长孙无忌、尉迟恭虽心有疑惑,但听天子语气甚是仓促,当下不再多问,领旨而去。 “乾儿,咱们去净土寺。”李世民也不管身后的辩机等人,阔步攀向山腰人声鼎沸的净土寺。 尉迟恭一马当先,率着数千玄甲军直奔净土寺,踏起一路尘埃,李承乾等人紧随其后,直到此时,他还不明白其中缘由,边走边询道:“阿爹,难道那些僧侣不是黄组之人?” “想不到那些人如此狡猾,竟将朕玩弄于鼓掌之中。”素来宠辱不惊的李世民脸色发青,回道:“乾儿,你可曾注意到适才那些僧侣的双手了?” “双手?” “嗯。”李世民点头道:“那些僧侣双手白净,丝毫没有硬茧,一个个白白胖胖,怎麽可能是黄组成员。” 闻言,李承乾恍然道:“阿爹的意思是说,辩机他们真的是净土寺的僧侣?那也不对啊,那他们怎麽会跑来荒宅?” “呵呵,殿下眼界还是差了些。”说话的乃是杜如晦,他淡淡道:“适才那辩机和尚不是说了麽,是洛阳来的僧侣,若是老夫推断不错,那些洛阳僧侣才是黄组成员。今日正值无遮大会,这些贼人乔装成僧侣模样,再合适不过了。” 李承乾转身看了看山脚下的辩机等人,皱眉道:“那为何净土寺的僧侣会替贼厮搬运金银呢?” “殿下,这就是贼人选取无遮大会作为行动之日的高明之处,无遮大会,乃是佛门盛事,各地僧侣携底蕴古籍而来,于净土寺攀谈佛法,想来是那些贼人乔装成洛阳来的僧侣,又诓骗净土寺的和尚说古籍放在了荒宅,让他们前来助取。真当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法子,倘若殿下事前不曾得到风声,那麽净土寺的和尚还真帮助贼人取得金银;而今即便被咱们识破奸计,有净土寺的和尚在前面顶着,他们亦可以夺得时间抽身。” 听着杜如晦的分析,李承乾心惊肉跳,背后汗流不止,白毛耸立,一方面惊讶老爷子及杜如晦的反应,另一方面则对于凌风阁又多了一分惊诧,贼人行事如此滴水不漏,犹如下围棋,走一步算十步,这样的组织,并且是誓死取自己性命的组织,饶是他素来倘然自信,但被这样的对手时刻紧盯,此间也不由的头皮发麻,大感无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业因果报 净土寺庙宇雄伟壮丽,绝立于山腰之南,屋,即便自己开口询问,只怕老爷子也不会说出实情。 第一次敌明我暗,可仍旧是扑了个空,李承乾心情不免有些低落,凌风阁不除,只怕是后患无穷。失落之余,随着众人下山的时候,他悄然回头看了看辩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得之不易的温馨,历史在自己的影响下有了不少变动,但他还是担忧小妮子因为此人而陷入绝境,不经意间眼里露出了一丝杀机。 两千多名玄甲军下山,脚步匆匆有序,卷起尘埃蔽空,戒贤望着远处的人影,双手合十,“万法皆空,因果不空,阿弥陀佛!” 天子走了,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及僧侣也站起了身子,焚香的焚香,诵经的诵经,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哗。且在这时,戒贤将辩机唤至身下,开口道:“收拾行囊,明日一早便去江南。” 辩机尚未从适才的惊悚中缓过神来,又听闻戒贤此番摸不着头脑的话,极为诧异道:“师傅,这是为何?你为何让徒儿去江南?” 戒贤笑道:“你自幼长在净土寺,对于外界之事一无所知,为师想让你去外面走走,看看人间疾苦,这样更有利佛法修行。” 辩机连忙摇头道:“师兄已远去天竺求法,而今只有辩机一人在师傅身下,师傅年迈,徒儿怎可远游他乡?” “寺庙除了你不还有旁人麽,再说师傅身体好得很,何须由你照顾?” “那不一样,其他人粗手粗脚哪里会照顾好师傅,总之徒儿说什麽也不愿离开师傅。”辩机“噗通”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募然,戒贤收起了慈目,绷着脸道:“多说无益,你先去江南法云寺,那里的主持你也认识,总之没有为师的信件,切莫独自回长安。” “可是...可是徒儿...” “没有什麽可是,你若不从,从今往后为师便没有你这麽个徒弟,咱们师徒到此缘尽。”说罢,戒贤阔步离去,徒留犹如烂泥一般的辩机瘫坐于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万邦来朝 终究是晚了一步,长孙无忌当时得令后,急速将长安四门紧闭,然经过两日两夜彻查,仍无半点线索,眼见城内城外的百姓怨声载道,又恰逢那些外夷之主渐临长安,李世民只得下令恢复城门通道。 当日玄甲军包围净土寺,引起民间一片哗然,自贞观元年佛道之争后,佛门日渐衰落,如今又闻天子于无遮大会期间率军围困净土寺,天下僧侣皆心惊胆颤,难道圣人还要打压已是风雨飘摇的佛门? 天下安定,无灾无乱,百姓生死无忧,便有了闲谈的雅性。无遮大会之事传的愈演愈烈,速度极快,内容更是夸张至极。不过两日尔,竟演变成净土寺惨遭朝廷屠戮,全寺上下无一人幸免,成千僧侣的血泊汇聚于山腰下的沟壑形成了一弯红湖。 不论古今,越是邪乎越是惊人的谣言传播的速度飞快,长安各个酒肆乃至烟花柳巷之所,对此事纷然评头论足,净土寺本是一清修之所,此间倒成了寻花问柳之人于卧榻上的谈资。也不知戒贤得知后,还能否心无杂念。 洛阳、华阴等长安近边地区的僧侣得知此事后,纷纷惊愕失色,若是此传闻不须,怕是佛门又逢不复之劫。因而为了探知传闻真假,繁多僧侣匆匆赶入长安净土寺一探究竟。 这些时日,净土寺可谓宾客如云,又不远万里前来的别寺僧侣,亦有不少将传闻当成前来一睹红湖的百姓,总之大雄宝殿的门槛且被这些人踏破,端坐于大殿正中心的金佛亦被这些人携来的风尘披上一缕尘埃,较于往昔黯淡几分。 净土寺本寺的僧侣这些时日也不再念经,随着戒贤齐刷刷的站在山腰上,但凡有人山上,多数是因传闻一事,故而戒贤及那群僧侣总是要上前解释一番,不少僧侣直到此时才可感觉到即便终日念经也没这样反反复复解释来的唇干口燥,枯燥无味,迎风萧冷,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许是大雄宝殿的那尊“佛”聆听到众人心中的哀嚎,只在一夜后,谣言募然销声匿迹,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仿佛一场杂梦,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没有任何征兆。 离尘的净土寺僧侣当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何事,长安十月,枫叶飘零,天高云淡,街道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旌旗招展,红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白皮肤的外夷不绝如缕,浩浩荡荡,且将整个长安大街堵的满满当当,长安百姓立于街道两侧,笑容满面,无一不站直身子,意气风发。 这一日,众夷归化,万邦来朝! 早已至五鼓三点,李世民便下令设朝,聚集大唐文武百官于太极殿。黄吕大钟,威严响彻,恢弘磅礴,文武百官即整齐有序地依次疾步前行,东西向分班排列,李世民则在一片钟鼓礼乐声中,由内侍簇拥着乘舆临朝。他身着绣着沧海龙腾的杏色龙袍,头顶平天冠,虎目淡视群臣,整个人发出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除了往日的文臣武将,皇宫内所有皇子今日亦是位列朝班,李承乾处于众皇子之首,身着紫色衮冕,束金玉带,黑发垂直,剑眉斜飞,轮廓棱角分明,身材修长高挑,显得极为俊朗。 此间太极殿内鸦雀无声,李世民端坐于鎏金龙椅,双目不怒自威,淡淡的眺望殿外。 天边泛起鱼白,李泰许是没睡好,轻声嘀咕道:“不就是些外夷麽,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今日李承乾也算盛装出席,早间睡得正当酣纯,便被郑丽婉不由分说的拽起身,盯着惺忪的眸子,任由郑丽婉替自己洗漱打扮,此间还未从睡梦中缓过神来,亦是微微眯着眼睛,压低着嗓音道:“再忍忍,待那些外夷觐见之后,咱们便可回去补个回笼觉。” 往昔为了能让文武百官有时间吃上早膳,李世民曾下令早朝于辰时起,众人也就慢慢习惯了,可今日募然将朝会提前了数个时辰,天色未亮便赶入太极殿,殿内群臣亦是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许是等得太久,安静的太极殿终于响起“嗡嗡”的嘀咕声,无所事事的等待着那些外夷觐见,确实有些难受,李承乾便也和李泰、李恪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朝阳初升,第一抹光束斜射在太极殿金黄的瓦楞上,殿外守卫突传道:“薛延陀真珠可汗、高昌王麴文泰、吐蕃松赞干布、新罗王朴锦成、南诏王细奴逻、吐谷浑名王梁屈葱前来觐见。” 当下,李世民泰然道:“宣。” 殿外守卫得令后,旋即高呼道:“宣薛延陀真珠可汗入朝觐见。” 一声高呼,惊走四方来雀,响彻寰宇,那声音好似从骨子里凝练迸出的蹈厉。 钟鼓礼乐声再次骤起,数十名穿着各异的外夷之主纷然迈步入殿,伴随庄严的礼乐,身披斜撒的光辉,脸上带着朝圣一样的虔诚,这一刻大唐的强盛繁荣写在这些外夷的脸上。 贞观四年,奇袭定襄,斩杀东突厥十万大军;贞观六年,博斯腾湖畔,歼灭泥孰及龟兹十四万联军;贞观七年,三弥山反败为胜,火烧同娥设及西域三国数十万大军;突厥不复存在,西域之土尽归大唐,如此彪炳战绩,外夷闻风丧胆,莫敢不从。 从贞观之初的渭水之盟至贞观七年突厥灭族,不过七年尔,这七年大唐君民上下一心,励精图治,帝国渐已崛起,虎视扫视四方。 九重闾阖开宫阙,万国衣冠拜冕旒。 大殿中间,这数十人也是一方霸主,人杰之大唐李承乾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a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渊盖苏文 此次外夷前来长安觐见出手极为阔气,牛羊成群,黄金玉器千万,朝贡之财比往年增多不知几许。此间如此大方,原因无他,以往这些外夷进贡后,且还能得到大唐的赏赐,这赏赐便是在原有的贡品上再添三分财物,年初大唐一战横扫西域及三弥山,囊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富得流油,所以这些外夷故意加大朝贡的分量,为的就是博得大唐君臣大悦,也好获得更丰盛的赏赐。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直至整个朝会结束,殿堂天子对赏赐一事闭口不言,数十多人带着幽幽的眼神颇不情愿的退出太极殿,随着鸿胪寺主卿杨弘礼一同赶往城南薛氏老宅的帐篷区。 朝会散去,李世民又将几个心腹之臣唤至甘露殿,李承乾亦在其列。 当下已无外夷,长孙无忌意犹未尽的啧啧嘴道:“还是殿下说的在理,即便不给这些外夷赏赐,他们又能如何,瞧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不快哉。” 魏征也叹道:“说句不好听的,往昔咱们只收了一丁点的朝贡却要从国库运出整箱整箱的金银赏赐外夷,纯属赔本赚吆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正如殿下所言,钱财和亲买不来安定,所谓的安定只能靠大唐自身的强大。如今即使咱们没有回赠外夷赏赐,他们还不是忍气接受?想来此次万邦来朝,国库至少增添十万两白银。若是往后再来几次这样的盛况,咱们也不能太小家子气,鸿胪寺接待外夷的宾楼还是要扩建,毕竟人家可是花费了数十万两白银,咱们怎能让他们住帐篷呢?” “哈哈”魏征一言,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没想到刚正不阿的魏征还能说些冷嘲热讽之句,而且说得还有那麽一丝小人得志后沾沾自喜的味道,旋即李承乾接过话茬,笑道:“魏适中那你就想多了,怕是经此一事,那些外夷往后朝贡的钱财会大打折扣,毕竟无利不起早,那些人长相虽然粗犷,但心里也精明着呢。” 这时,长孙无忌又道:“管他呢,钱财或多或少,咱们来者不拒,有了银子,咱们才可以研制出更加优越的兵器,培养出更加威炳的军队,到那时找他们再要重额银两,他们敢拒绝麽?” 一句简单的话,李承乾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往昔自己这位掉进钱眼里的舅舅不知不觉间竟有了一丝狼性扩张,更具体点来说,此间的长孙无忌有了原始资本的积累的念头,掠夺他国钱财,强装自己国家,因为国家的鼎盛,又有绝对的优势去掠夺他国,得到的钱财继续巩固国家的发展,反反复复,循环不休,雪球愈滚愈大,这不就是资本主义萌芽的开始麽? 入唐已来,李承乾从未向旁人灌输资本主义思想,但他不经意间的举动却慢慢改变了身边不少人的价值取向,从边界贸易到大唐科技院的建立,从西域诸国的殖民扩张到如今不再赏赐外夷,这些政策正在大唐发芽生长,且带来的好处也愈来愈明显,诸如长孙无忌这样深谋远虑的老臣哪能不动心,或许他还不知道何谓资本主义,但他的思想却是在逐步靠近。 历史有它的偶然性及必然性,历史的偶然性是指当天时、地利、人和齐聚,从概率学上来说此事成功有极大可能性,然最终结果却被小概率事件抢先,诸如当年项羽于鸿门宴上斩杀刘邦且在一念之间,可他最终放弃了,因此中原之人即便千年后仍被其他外夷称之为汉人。 历史必然性则是指社会在某一历史条件下发展到某种状态是必然的,但这种必然性却包括两种含义:一是断定部分历史现象、至少是某些历史关节点符合决定律,它属于历史必然定律;二断定全部历史现象都符合因果律,它属于历史必然因果。 在自己的影响下,不论长孙无忌还是老爷子或多或少于思想上都有了资本主义萌芽,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唐天子,一个是当朝宰相,在历史节点上有着至关重要的决定性,大唐国策的制定与二人牢不可分,如此一来,国策的实施带有侵略性、扩张性,但凡效果甚佳,大唐的百姓亦是潜移默化的受教于此种思想,那麽历史的走向则一目了然。 当然一切都是李承乾的自我分析,世事难料,历史上明朝不也产生了资本主义萌芽麽?奈何只是昙花一现,究其原因,还是这朵萌芽没受到重视,很快便被大浪淘沙灭尽。 凡事讲究循序渐进,只有将资本扩张有条不紊落于实处,让天下百姓切身感觉到该制度能带来前所未有的巨大利益,能让君民上下鲜有矛盾,即便存在矛盾,也非巨大冲突,而是处在可控的调节范围内,只有这样那朵萌芽才能生根发芽,直至参天大树。 见着李承乾凝眉思虑,许久不言的李世民开口道:“乾儿?” “嗯?” 观李承乾稍愣,李世民询道:“乾儿在想什麽?” 李承乾回过神,正声道:“阿爹,乾儿在想适才朝会新罗王的殿前之词,依照他所述,此次新罗前来长安觐见,那些朝贡之物却被高句丽掠夺一空,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听到这儿,杜如晦当即摇头道:“殿下大可不必担心新罗离间两国,新罗偏于东北一隅,常年遭受高句丽欺凌,若非大唐庇佑,早已成为亡国之土,哪里敢欺骗大唐。” “哼,提起那高句丽真是狂妄至极大唐李承乾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a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meinvlu123!!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鹰派鸽派 尤见老爷子缄默不言,李承乾心忖道,没道理啊,适才老爷子眼睛还稍闪了一下,且历史上他还御驾亲征,按照如今大唐的军力,趁着高句丽内政未稳之际,出师讨伐,再好不过了,可为何他不说话? 对于高句丽,不论前生今世,李承乾素无好感,当即正色道:“魏适中所言孤不赞同,高句丽据有的‘辽东’为旧华夏之有,而今九瀛大定,唯此一隅,不可不灭。前隋将士百万折戟于此,吾等共为汉人,此仇不共戴天,高句丽该当灭之;且此国向来拥兵自傲,每每趁中原动乱,不顾往昔约定,大肆蚕食我华夏辽东国土,出尔反尔,野心招摇,乃我大唐东北地区极大隐患,更是不得不除。” 杨广三征高句丽昏庸麽?非也,其实杨广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雄才伟略的帝王,他之所以攻打高句丽,显然也知道高句丽乃是华夏东北之隐患,更是狼子野心,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而灭之,可惜内忧外患,步子迈的太大,隋朝终归湮灭。 李世民淡淡看了眼李承乾,遂之对着身旁房玄龄询道:“玄龄,你意下如何?” 房玄龄微微蹙眉,捋了捋长须,沉吟半晌,才道:“诸如突厥游牧政权靠天吃饭的特点,决定了他们的局限,强则强矣,一旦草原雨水不继就很容易内乱。但高句丽作为一个类似大唐的农耕国家,国力发展则非常稳定,政体严密,军备粮草有度,每当中原政权出现动乱就伺机而动,逐步向西蚕食扩大实力,潜在威胁极大,对我华夏政体非常致命。而今渊盖苏文更是对其西北边陲的新罗小国垂涎已久,倘若不遏制此人嚣张跋扈的气焰,对我大唐辽东边界百害而无一利。” 当下,魏征忙道:“这这玄龄,难道你也支持攻打高句丽?” 见着魏征如此惊恐,房玄龄微微笑道:“玄臣莫要心急,且听我说完,当年杨广三征高句丽,虽然把大隋拖垮了,但是高句骊自己也消耗甚大,于是我大唐立朝之初高句骊便向我大唐称臣纳贡。但又如殿下适才所样,东夷之人狼子野心,蛇头鼠眼,一边向我大唐称臣,一边又在辽河不断修建防御工事,以作备战。现如今更是不可一世,诸如吐蕃、薛延陀各个外夷之主前来长安觐见,而高句丽非但不入拜长安,还抢夺新罗向大唐的朝俸的贡品、修建京观,以上种种事迹无一不彰显高句丽对我大唐的怨念之深。” “呼,说了半天,玄龄你还是欲意攻打高句丽。”魏征吹须道。 “唉咦,玄臣总是如此心急。”房玄龄淡淡笑道:“高句丽虽然可恨,但若非剑拔弩张之时,还是不宜出兵。” 在场之人谁也没想到房玄龄话音一转,适才还说出高句丽的累累罪责,怎的现如今又说不宜出兵? 众人大眼瞪小眼,还是李承乾先忍不住询道:“房仆射这是何意?” 房玄龄回道:“杨广三征高句丽败北,并非他行军布阵不行,而是起初发兵平壤就输了三分。要知道高句丽偏于辽东,道路难行,占据天险不说,近年来高句丽又高筑城墙,深挖辽河,双方成易守难攻之态。加之我长安距离平壤路途遥远,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倘若我大唐发兵几万,粮草易运,但城墙难攻;倘若我大唐发兵十万,城墙易攻,但粮草又成了大问题。杀敌八百自损三千,总之大唐即便拿下平壤,也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听完房玄龄的一番分析,一直侧耳旁听的李世民目光微微有些暗淡,倒是魏征乐着脸道:“哈哈,还是玄龄之言鞭策入里,如今高句丽虽然狂妄,但终究没有霍乱我大唐辽东,至于京观一事派人前去游说便是,此间还是以天下安定为重,莫要穷兵黩武。” “若是解决了粮草和渡河问题呢?” “嗯?”募然听得李承乾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众人皆是一怔。 “若是能解决粮草和渡河问题呢?”李承乾提起嗓音重复道。 当下,李世民率先回过精神,忙道:“乾儿,你是说你有法子解决大军粮草及渡河问题?” 只在一瞬,众人目光纷然落向李承乾身间,却见他很淡然的点了点头。 “呼!” 众人睁大眼睛,霍然一惊! 历来李承乾所言乍一听好似匪夷所思但总能实现,如今遍布长安良田的土豆便是最好的说明,不知不觉间他所说的话在众人心中占有很大分量。当下且听闻他竟能解决自古兵家头疼已久的粮草问题及跨河作战问题,众人心中哪能不惊涛骇浪? 此话若是当真,那麽大唐军队的战斗力岂不又增加数个台阶? 对于战争,朝廷素来分成两派,一派是鹰派,一派是鸽派,鹰派诸如长孙无忌,鸽派宛如魏征。 长孙无忌是一只审时度势的鹰,他虽文人但推崇对外以武治武,但他又非盲目的崇尚战争,适才且听闻房玄龄的分析他也知道若是执意攻打高句丽,不论胜负,大唐都会损失惨重,再说这高句丽还不及突厥人富有,即便攻破平壤,缴获的黄金白银许还不够数万大军的伙食费及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得不偿失,不攻也罢。 然就在他权衡利弊之时,听得李承乾轻松一问,这一问且让他圆滚滚的肚皮下的毛细血管陡然喷张,若是真能解决大军粮草及渡河问题,他日发兵攻打高句丽,除了能出一口恶气,兴许还能赚取不少钱财。 思及此,长孙无忌大腹便便的靠近几许,询道:“殿下,你当真有法子解决大军粮草及渡河问题?” 募然之间,旁侧众人赶忙竖起耳朵。 &大唐李承乾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a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分歧 渎职之罪可大可小,李承乾并不知道老爷子是故意打趣于他,当即行了个君臣之礼,躬身拜道:“乾儿知罪,任凭阿爹处置。” 且在李承乾低头之际,李世民淡淡一笑,莞尔道:“魏爱卿,按照我大唐律议这渎职之罪该当如何处置啊?” 额,老爷子还真要法办自己?李承乾心里一阵嘀咕,偷偷瞄了眼早已安然如初的李世民。 当下,魏征却犯了难,这明摆着是父逗子的局面,怎麽自己好端端的就给卷进来了,面色如常,内心却思虑颇久,在长孙无忌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道:“陛下,殿下于华阴归来长安后,忙于东宫辅臣挑选,忙于授业于那群女眷,事必躬亲,席不暇暖,如此一来,忘了将大唐科技院进展禀报于陛下亦情有可原。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依臣看这次姑且就算了。” 算了?这是李世民登基以来,第一次从魏征口中听得“算了”二字,匪夷之下,募然想起前些日子东宫辅臣齐聚的场景,那时他恰好立在东宫殿外,这些人畅饮之时不曾注意到他,但他确将众人规劝魏征的话听在耳里,那时候他还在想,以魏征那顽石脾气会听进劝告麽?而今看来魏征还真的听进去了。 除却李承乾,在场之人都明白天子并非决意定罪于李承乾;但他们又不知道,李世民其实是在稍稍试探当日那宴席上众人规劝魏征的效果几何。 一想到往后耳边能少了不少唠叨,适才被万邦称为“天可汗”的李世民此间更是畅快无比,当然,这种“窃喜”他不会在自己的臣子及儿子面前所表露,这大概就是天子的无奈,但好在他有温柔贤良的长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可以甚是倘然的倾诉对象。 “既然魏爱卿替你求情了,那姑且算了,往后再有渎职,为父定会重罚!”李世民一副君威严父的样子说道。 “哦”李承乾这才正直了身子,还朝魏征丢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可惜魏征很不识趣的将脑袋转了过去。 “言归正传,乾儿你说大唐科技院研究出的新的材料可以取代木材造船?” “嗯,这材料乾儿暂且唤作水泥,将水泥、沙子、水按比例调和,可得到非常坚硬的材料,其强度堪比大理石。” “竟能和石材相提并论?”旁侧的杜如晦颇为惊诧,忙询道:“如此稀罕之物,造价岂不极为昂贵?” “不昂贵,一点都不昂贵。”李承乾眯眼笑道:“杜仆射有所不知,这水泥的原料就是山野的石灰石,造价极为低廉,用不着几个钱。” “呵,原料竟是山野的石头?”当下杜如晦倒吸一口凉气,他深知李承乾不会乱打诳语,故而尤为好奇此中奥秘,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殿下,这石头坚固不假,但怎能制作船只?” 李世民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尤显波澜不惊。然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三人则面面相觑,瞠目咋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坚硬的石头如何打造出一艘船?真是闻所未闻,只怕又是一桩媲美土豆的天大惊喜,须臾间,目光很整齐的落在了李承乾的身间。 当下,李承乾也不再卖关子,解释道:“石灰石坚硬无比,但将其碾碎与少量黏土搅拌均匀后,通过高温煅烧,这些小石块皆可焚化粉末,也就是适才所说的水泥,水泥形态宛如掺灰的面粉,很细滑,再将它与沙子、水按一定比例混合后,又可得到类似面团子一样的胶体,胶体经过太阳的照射,慢慢会凝固和硬化,直到最后能变成具有相当强度的石状固体,其硬度虽没最初的石灰石坚硬,但与寻常的木材比起来那可是天壤之别。” 一通解释,李承乾饶觉得有些口燥,很自然的拿起木案上的一颗石榴剥起皮。 “克明,听懂了麽?”李世民带着淡淡笑意询道。 “术业有专攻,臣只听了个大概,虽不知这水泥具体模样,但心中且有一个疑惑。”说到这儿,杜如晦朝着李承乾询道:“殿下,既然船只是用来与高句丽交战,那麽战船应当比寻常渔夫的船只长上许多,然普通木船尚且需要木梁卯榫连接以此达到船体结构稳固,单靠着殿下适才所说的水泥就能保证船身的稳健麽?” 李承乾咬了一口石榴,含糊不清的回道:“这也简单,咱们弄些细长的铁柱子,然后让能工巧匠将这些细长的铁柱子制造成一只钢铁船骨,最后将水泥、沙子、水调和出的胶体填充至骨架内即可。” “这?” 尤见杜如晦眉头紧锁,许还是不知其意,李承乾索性放下手中剩下的半颗石榴,道:“其实原理很简单,就像人一样,人之所以能活动行走,离不开体内的骨骼支撑,倘若没有骨骼的支撑,即便血肉再强硬,即便皮囊再积厚,也经不起风吹雨打。船骨的道理亦是于此,用钢铁打造船身框架宛如船体多了不少骨骼,这样可以保证船只的稳定性及刚性,再与水泥调和出的胶体相互结合,普通木船哪里是其对手,绝对是水中之猛禽般存在。” 听完李承乾的一番解释,在场之人其实还是没听个明白,可碍于脸面又不好意思再次追问,不过瞧他一脸认真,应当所言非虚。 “呵,水中猛禽。”李世民深吸一气,正色道:“乾儿适才所言当真?” “嗯”见老爷子一脸认真,李承乾郑重点点脑袋,“若阿爹不相信,乾儿可于渭水旁试验制一艘战船。” “哈哈,如此一来,甚好,倘若那战船真乃水中猛虎,何愁高句丽不灭?”李世民的笑声很爽朗,回荡于甘露殿漆红的脊梁。 这是李世民第一次于众人面前袒露心声,魏征听闻后募然一惊,原来天子也想攻打高句丽,当即道:“陛下,高句丽万万不可攻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近年来我大唐出兵必胜,但万一出师高句丽失利呢?一旦失利完全有可能重蹈前隋覆辙,愈想发兵报复,愈报复不了,恶性循环,大唐李承乾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a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渭水吟 天子一声怒斥,极为奏效,长孙无忌、魏征两人当即偃旗息鼓,咬舌不言,殿内募然沉寂。 李世民淡淡看着面红耳赤的二人,冷眉道,“你二人身为朝中重臣,言语竟如此不堪,成何体统?” “微臣知错,请陛下责罚。”长孙无忌及魏征连忙躬身请罪。 “罢了,下不为例,往后莫要如此失礼。高句丽之事日后再做详谈,眼下还以万邦来朝为重。”说到此处,李世民目光撇向杜如晦,询道:“克明,而今大唐科技院戒严如何?” “回禀陛下,外夷进京前夕,兵部便调拨两千玄甲军彻夜镇守西山,且工部尚书武士彟亦暂且放下工部之政,全权负责大唐科技院的安全。” 听闻后,李世民点头道:“如此甚好,眼下长安外夷耳目众多,大唐科技院内的研究关乎我大唐之未来,切不可因万邦来朝而沾沾自喜,克明你稍后草拟一份朕之旨意,朝廷三省六部所有官员务必恪尽职守,此间若有渎职者,一律严惩。” “臣遵旨!” 尤在这时,殿外赵幽不缓不慢迈入甘露殿,撅起屁股,恭禀道:“陛下,杨弘礼求见。” “哦,看来杨爱卿已将那些外夷安置妥当,快宣杨爱卿入殿。” “诺!” 赵幽退下不多时,便见杨弘礼阔步而来,尚距众人一丈,停足拱拜:“禀陛下,外夷已悉数安置于城南帐篷区。” “那他们可说了些什麽?”收了外夷的供奉,却让这些人住进草扎的帐篷,身为天子的李世民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听到这儿,杨弘礼颇为愉悦的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臣本以为外夷见着城南帐篷区会觉得我大唐怠慢于他们,可不曾想,这些人长居大漠平原,少见城南山野秋色,纷然忘情流连,且一听能久居至朝贺结束,更是高兴地手舞足蹈。城南薛氏老宅本供于外夷之主落脚,然诸如高昌王、新罗王,薛延陀可汗等人断然拒绝,各自亦选了一顶靠近溪流的帐篷,好欣赏秋色,并且在臣离别之时,止不住的托臣谢谢陛下,设身处地的为他们打造那麽一处好的居所。” “哈哈这些外夷还真如知节所说那般皮糙与众不同。” 李承乾明显听出老爷子是想说“皮糙肉厚”,奈何方才他才教训长孙无忌与魏征二人言辞失态,许是意识到了口误,从然改言“与众不同”。 与此同时,众人亦是大笑,长孙无忌及魏征不经意对视了一眼,各自哼了一声,又将脑袋撇了过去。 当下,李世民又道:“如此说来,这些外夷皆住进了城南山区?” 杨弘礼轻轻摇头:“南诏之人住进了鸿胪寺,想来南诏多山,故而对城南山区秋色并不显得热衷。不过,南诏王适才向臣明言,欲从大唐购买大量硝石矿。” 南诏即蒙舍诏,乃是大唐西南边陲六诏之一,军事实力傲视其余五诏,记得贞观六年南诏还派遣使者前来长安求亲,只不过被自己阻挠了下来。李承乾心有疑惑,这南诏要硝石矿作甚? 有这种疑惑的不止李承乾一人,杜如晦开口询道:“弘礼,南诏欲购硝石作甚?” 杨弘礼笑道:“南诏地处西南,每至夏季,又燥又湿,时下硝石制冰风靡外夷,可南诏稀缺此矿,得知大唐现掌控的龟兹可产甚多硝石矿,便想从大唐引进此矿,也好让南诏皇宫不再受那湿热之苦。” “原来如此,那他们打算购买多少硝石矿?”说话的乃是长孙无忌,没了方才与魏征争吵的怒色,又一副坠入钱眼的模样。 “初拟二百石。” 两百石,约莫十二吨,不算多也不太少,李承乾心里暗暗思忖,除去从龟兹押运长安的路费,只能说小赚一笔。 “陛下,您觉得如何?”杨弘礼询道。 李世民还未回话,长孙无忌先开口道:“那他们愿出路费麽?要知道咱们往昔都是在龟兹采矿就地卖矿,如今国库的确积累不少硝石矿,但这些矿石乃供给皇宫酷暑纳凉之用,倘若卖给南诏,咱们又得从龟兹将矿石运过来,他们不出押运路费,这笔生意大唐赚不了多少银两。” “这这我还真不知道。”杨弘礼一时哑然。 瞧着长孙无忌精打细算的模样,李世民笑道:“弘礼,就依辅机之言,若南诏愿意增加押运路费,则将国库的硝石矿先贩卖给他们。” “臣遵旨!”杨弘礼微微躬身,莞尔又道:“陛下,外夷之主悉数入京,按照往昔习俗,那‘渭水吟’也当在三日后举行,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人选,以便微臣早作登记。” “渭水吟”李世民默念之后,似笑非笑的瞟向李承乾。 这时,魏征亦是抿起嘴角,偷看了一眼李承乾。 “阿爹,何谓‘渭水吟’?”李承乾从未听闻此事,一脸茫然。 李世民回道:“自贞观四年起,外夷除了前来长安觐见上供,还与我大唐青年才俊共同切磋,切磋地点设在渭水河畔,故而唤之‘渭水吟’。”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咱们大唐派人与外夷比试武功?”李承乾恍然道。 然出乎李承乾的意料,李世民摇头轻笑:“非也,国与国之间怎会切磋个人武艺,即便个人武艺再出众,于百万大军中也很难发挥作用,切磋武艺无丝大唐李承乾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a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最炫大唐风 “而今只剩三日,所以为了大唐能够在‘吟曲’夺魁,乾儿私下还需好生准备。” 天子没由来的一句话,且让房玄龄、杜如晦、杨弘礼、长孙无忌四人茫然不解。可李承乾心中倒有些明朗,毕竟魏征笑得极为狡黠。 杜如晦深看了一眼李承乾,似是想到些什麽,募然惊诧道:“难道殿下精通音律?” 话音且落,余下几人纷然掠向李承乾,满眼不可思议,李承乾书法一绝乃众所周知之事,然何时亦对音律颇有造诣?要知道,大唐音律卓然者历来由大乐署精心培养所出,出师者近乎年过三十,若有十几少年,那绝对是对音律又极高天赋。可李承乾长居终南山休养六载,回至长安又有诸多政务缠身,从未经音律大师指点授业,竟能精通音律? 长孙无忌等人思忖之间,一曲轻扬悄然响彻甘露殿。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 只见魏征不知何时立于大殿中心,步伐稳健,手舞足蹈,长袍随风而动,展脚幞头同肩摇晃,引吭高吟,气如长虹。 不似汉府音律的华丽典雅,亦不似龟兹乐的热烈激昂,曲调较为平滑,曲词更是浅薄粗糙。可聆听起来不知为何身心极为舒畅,感染力十足,从足踝直至耳垂有一种不可多得的释然,有歌有酒有民族,直抒胸臆的愉悦,令人恨不得亦跟上魏征的步伐广袖飘飘。 正如李承乾先前猜测那般,适才老爷子之所以让自己参加‘吟曲’,委实托了魏征之‘福’,当日两人囚禁于大理寺,面对寒窗铁牢,自己闲来无事,哼起小调,不曾想不贪财色的魏征竟倾慕于后世朗朗上口小调,且正色恳求自己教授他吟唱那些小曲儿,当时的却是闲的发慌,不仅教授魏征如何吟唱,还将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广场舞步一并倾囊相授。 舞步行如流水,嗓音不疾不徐,此间的魏征与后世公园乐不思蜀的小老头一个模样,举手投足间,一派诙谐横生。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当魏征吟唱于此,一个漂亮干练的侧身反转,直接面对众人,且向李承乾稍稍挑了下眉毛。 李承乾当即会意,心底一笑,阔步上前,和着魏征之声,打响手指,摇摆身躯,左腿狠狠跺地,与魏征齐同高吟:“留下来!” 以歌言声、以舞言情,音乐不论古今总能激起人类心灵下最原始的悸动,在李承乾看来,音乐素来没有雅俗之分,只有喜欢或是不喜欢,因人而雅,因人而俗,境界皆为人定,雅俗自在本心,只要能让人愉悦的音乐,不就是好音乐麽? 长孙无忌微微晃动身躯,素来沉稳的杜如晦亦是随着节奏轻拍手掌,诸如房玄龄、杨弘礼亦是如此,当下只有身为天子的李世民尚且纹丝不动,端着身子,静静看着殿中载歌载舞的魏征及李承乾。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又是一段,音律极为抓人,令人亢奋激扬。当下长孙无忌再也无法矜忍,“喝”一声清亮后,挺着圆润的肚皮没入舞池,忘却了适才和魏征的不快,沉浸与歌声之中,丝毫不顾仪态的欢蹦乱跳。 此曲音调变化简单,曲词更是朗朗上口,且听完第一段后,众人也能随李承乾及魏征似模似样的吟唱起来,长孙无忌浑然不知他的音调愈走愈远,自我沉醉,乐不可支,平素那肥胖的身躯尚且连跨过一条小溪都费劲,而今竟能一跃三尺,当真是匪夷所思。 顿足踏地之欢,尤令素来论理国政的甘露殿少了一分阳春白雪,多了一缕下里巴人。 杜如晦迈步而入,长须飘飘;房玄龄携风潜来,笑声爽朗;杨弘礼更是歌声雄浑,中气十足,袖袍飞舞,豁然入列。此间只剩下天子李世民立于旁侧,细观之下,不乏可见那杏黄龙袍藏匿着抖动有律的双腿。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斟满美酒让你留下来。” “留下来!”众人围成一圈,双脚抵在圆心,双手撺拳伸过头顶,不约而同重音高吟。 屋顶倦鸟飞绝,庭院枯叶落尽,一群平均年纪尤在五十之上的老臣声嘶力竭,放声纵歌,尽情享受,那管得殿外人仰马翻。 殿外静候的赵幽苦不堪言,头昏脑涨,无奈之下,只得从脚下拾起一截食指粗细的小枯枝,撇开两段,一左一右插于耳畔,心系殿内天子,如此燥人之曲也不知天子怎麽熬下来的。 汗流浃背,却也是眉飞色舞,曲终散去,众人意犹未尽,各自咋舌享受适才之况,李世民大方鼓掌,迈步上前悦赞,“哈哈,诸位爱卿身子骨还是那般硬朗,诚乃我打听之福也。” “哈哈,陛下谬赞了,真想不到此曲竟如此抓人,且听的一回,便心生难痒,啧啧,真是欲罢不能啊。”杜如晦淡淡一笑,回味无穷。 李世民畅然道:“往昔朕也曾听过玄成私底下吟唱几次,亦是觉得此曲甚是好听,此曲虽不风骚,但贵在平易近人,朗朗上口,此曲若用于‘渭水吟’切磋,只怕到时那些判正席的百姓及外夷无一不跟着音律跳动起来。” “可不是,微臣素来对音律无感,此间竟流连忘返于此,这曲儿还真不可小觑。”杨弘礼亦是捋须长笑。 这时杜如晦看了眼李承乾,笑道:“陛下,若臣猜得没错,此曲乃殿下所为?” “嗯!” 见着天子颔首,房玄龄、长孙无忌、杨弘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曲子乃是李承乾所为,难怪适才天子让他参加‘吟曲’项目,真是想不到啊,除了自成一派的“承乾体”,还能作出如此撩心的曲儿,当真是灵动之才,不经意间,三人的大唐李承乾 想看更多更劲爆的内容,请用微信搜索公众号a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云亭突变 时过正午,秋阳温煦腻人,李承乾独自一人又转悠了回来,此间他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待唐妩归来长安,他想挑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将一切告知身边的两位知己。 千军万马虎视算不得困苦,然独守一个荒诞不羁却又实实在在于己身发生的事情尤为憋燥。正如在郑府做的那个噩梦一般,他害怕还来不及道别,便美梦猝醒,从此与大唐千古相隔。 生命虽犹残花终一落,但他不想如此凋零。 下一场的吟曲比赛试题已经出来了,以曲咏豪迈之气,此试题乃有西域诸国所出,西域诸国虽被大唐吞灭,且被大唐安置了心腹之人登上王位,然明面上仍旧是单独的国家,此次万邦来朝,龟兹、焉耆等国新任大王亦是前来长安觐见。 郑丽婉、武媚娘、李泰、李恪等九人围在李承乾身边,众人依他马首是瞻,静静听他有何好的计策。 豪迈是这个中古世纪的主题,不止是大唐,且连其他外族都雄心壮志,对于人生有着天然的潇洒及快意。 长孙冲见李承乾沉吟不语,有些焦急道:“老大,还有一个时辰便要比试了,你可有注意了?” 李承乾淡淡笑道:“有,你们谁带了笔墨?” 话音甫落,李恪连忙道:“大兄,红木台旁边设有雅舍,专供咱们参赛队伍谱曲之用,咱们去那里谱曲。”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红木台旁的木房子里,此间内堂齐聚诸国参赛队伍,想来也是刚得知参赛试题,皆在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不理会旁人,李承乾等人寻了一处无人的木案围了下来,武媚娘铺纸,郑丽婉磨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李承乾提起一杆软毫,大笔开落,龙飞凤舞: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果然他一路疾书下来,把在场其余九人全部震住了,歌词如此大气磅礴,潇洒豪迈之余又有些沧桑透彻,曲还未谱,单看曲词便有一种人生不可多得的畅快淋漓,给人以回肠荡气之感。 “呵”郑丽婉轻吐馨香,喃喃念着“清风笑,竟惹寂寥”这句,心生感慨,这样大气又不失趣味的句子也只有他能写得出来,星眸动情下,素手轻轻捏了捏李承乾的手腕。 武媚娘的小脸蛋更是红的发烫,看了几眼就再也移不开了,眼神异彩连连,芳躯轻颤,随着急促的呼吸高低起伏,当她眸光移到李承乾身上时,星眸闪烁不停,转而神情又变得无比坚定,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是仅仅因为一首词曲就感动,而是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的惊奇和向往了。 “写得什麽玩意儿,让本公主瞧瞧”突兀,一道消瘦的人影闪了过来,遂之一双软弱无骨的素手极为灵敏的将那写好的曲词抽了过去。 这人影除了蒙冰羽又会是谁呢? “疯丫头,你找死?”回过神的李承乾怒气冲冲的瞪着退后数步的蒙冰羽。 “登徒子,别这麽小气嘛。” 蒙冰羽眯眼轻笑,莞尔将宣纸铺开,刹那间瞠目结舌,满脸地惊讶,很难想象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如此意境的曲词,她对李承乾初见便素无好感,然先前见着他那苍劲的书法,而今又见着了如此磅礴大气之词,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却不得不说,这登徒子的确有些才气,当她回过神来,正发现李承乾捏着郑丽婉素手的一幕,登时看得她脸上绯红,粉拳紧握,啐骂道:“你这个有才的好色登徒子!”。 “我好色与你何干?就你那小身板,我还懒得捏呢?”不知为何,李承乾见着这丫头,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度,总想在口舌之争中死死压住这疯丫头。 “呸,色胚子,亏你写的一手好字和此曲,没想到内心竟如此肮脏。”蒙冰羽直接将宣纸揉成一个球砸向李承乾。 李承乾举手接过纸球,淡笑道:“放心,对别人我或许有肮脏的想法,但对于你那是相当纯洁。” 此言一出,李恪、李泰等人皆是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素来温文尔雅的李承乾会说出如此低俗之言。 “公主殿下不好了,二皇子病发晕倒了。”且在这时,一名南诏侍卫匆忙闯进雅舍急促道。 “什麽?”只在一瞬,蒙冰羽吓得花容失色,身子像软泥一样瘫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二哥,二哥” 小女孩终究是小女孩,遇到一些始料未及之事则方寸大乱,在枫树林自己与那南诏二皇子有过一面之缘,此人体内虽有积毒,但身上不是带着药瓶麽,怎麽病倒呢?李承乾心有疑惑,然人命关天,若是南诏二皇子在大唐境内死了,对于大唐终归不是什麽好事,当下便搀扶起蒙冰羽,对着那名南诏侍卫道:“还愣着作甚,还不速速带路?” 南诏侍卫见着李承乾语气夹杂这一缕命令,有些不满道:“你是何人?凭什麽吩咐我?” “啪!”蒙冰羽直接甩了那侍卫一个嘴巴子,秋眉紧蹙,呵斥道:“还不带路?”说完又从李承乾的大手下挣扎开,看了眼李承乾,淡淡道:“不用你扶,我自己会走。” 很快,蒙冰羽带着南诏队走出了雅舍,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蒙冰羽前脚刚离去,后脚老太监赵幽又赶了过来,朝着李承乾行礼之后,尖锐着嗓子道:“太子殿下,陛下让你去云亭一趟。” “哦,赵公公,你可知父皇找我何事?” 赵幽凝眉道:“南诏二皇子病发昏死在云亭,太医黄轩亭亦是束手无策,殿下您在孙神医身旁数载,故而陛下让殿下前去瞧瞧。” “知道了,那有劳赵公公领路。”黄轩亭都治不好,那自己更无能为力,然李承乾亦有些好奇,那南诏二皇子在枫林还好好地,怎一场比试之后便毒发了呢? 一行人迈过山腰台阶,来到云亭,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众人,南诏王处在中心紧紧抱着不省人事的南诏二皇子,蒙冰羽瘫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而老爷子脸色铁青不断地训斥着旁侧以黄轩亭为首的几名太医,至于其他诸王则冷眼相看,默不言语。 尤见李承乾临至,李世民连忙上前道:“乾儿,你来了就好,你看看这南诏二皇子到底是出了什麽岔子。” “孩儿又非妩儿那样精通医术,连黄太医也不知病理,乾儿八成也瞧不出个所以然。” “哎,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麽?”不知何时起,天子将这个儿子当成了万能宝贝,有他的存在一切困境都能迎刃而解。却也在这时,天子才明白,他只是个不满双十的少年。 对于医术李承乾只能说略懂皮毛,他朝着黄轩亭询道:“黄太医,你也看不出病因麽?” 许是被天子骂的有些惨烈,黄轩亭红着脸苦笑道:“二皇子体内存有复杂的积毒,靠着随身携带的药丸镇毒,适才突然病发,南诏王连忙替他喂了一口药,可谁曾想到二皇子直接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 “是不是那药丸有异?”瞧着地上抽搐不止的南诏二皇子,李承乾有些同情此人,毕竟当年自己也是身中剧毒,能感同身受那种不知可否有未来日子。 这时,黄轩亭则摇头道:“药丸微臣查看过了,的确是镇毒的良药,可二皇子吃了后病情却又加重,这也是微臣不明白之处。” “救救我皇兄吧,大唐陛下,冰羽求求您了,救救我皇兄吧!”蒙冰羽哭的梨花带雨,紧紧拉着李世民的袖子哽咽哀求。 李世民的确喜欢这南诏的小公主,见她泪眼婆娑,有些无奈道:“丫头,朕也没办法啊,若孙神医在长安还有些希望,可如今他远在江南哎” 听得此话,蒙冰羽肝肠寸断,转过身,紧紧搂住脸色愈来愈青的南诏二皇子,悲痛欲绝道:“二哥,二哥你醒醒啊,二哥你快醒醒啊” “冰羽别再晃了,让你二哥安静的去吧!”南诏王年过五旬,浑浊老泪染湿了身下长袍,仿佛认了命般的闭着眼睛啜泣。 人非草木,皆有性情,见着此间白发人将送黑发人,那些适才还保持冷漠的其他外夷之主亦是连连叹气。 诸如龟兹、焉耆等信奉佛教的国主竟双手合十,开始诵起经来。 “真没得救了麽?”李世民有些不甘的再次看向李承乾。 “阿爹,孩儿真的没办”还未说完,李承乾的眼睛却瞟向了云亭中间的木案,惊诧道:“螃蟹?” “这时候乾儿你说这个作甚?” “阿爹,你们适才在吃螃蟹?”李承乾像是抓住了什麽重要线索一样,极为正色寻道。 “嗯,恰逢金秋十月,渭水的河蟹都壮黄了,适才御膳房送来了许多清蒸螃蟹,在座之人都尝了几口。”李世民见他面色凝重,虽不知这螃蟹与那南诏二皇子病情发作有何感干系,但还是连忙回答。 听到这儿,李承乾又将黄轩亭手里的药丸拿到嘴边轻轻舔了一口,一瞬间便恍然大悟,心忖道,原来如此。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在线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食物中毒 李承乾扫视云亭,发现木案正中心摆放着半坛子用来调味的食醋,旋即扑身上往,提起那半坛食醋,莞尔迈向南诏二皇子身旁,一手这咧开他的嘴巴,一手将食醋很粗狂的灌进他的嘴中。 他行动极快,直到半坛食醋倒的干净,双目含泪的蒙冰羽这才缓过神来,颇为惊恐的一把将南诏二皇子拦在怀里,嘶哑道:“你干什麽?” “想要他活命,你最好闭嘴。”人命关天,李承乾来不及过多解释,冲她一斥,丢掉手中醋坛,又将南诏二皇子拉了过来,左手食指直接塞进了他的咽喉内,不断地搅动。 此人脸色发青,浑身抽搐冒汗,许是食醋入了胃,又加之李承乾食指不断地在他咽喉骚动,几息之后,南诏二皇子身子募然前倾,腹中之物犹如江水倾泻,见着了那污秽之中还不曾消化的蟹黄,这才稍稍松气。 食醋加食指搅动咽喉,一切都是为了催吐,果不其然,南诏二皇子开始接二连三的呕吐,污秽遍地,整个人的面目变得异常狰狞痛苦。 “该死的登徒子,你到底在干什麽,若二哥有个好歹,我要杀了你?”蒙冰羽尤见她二兄的病情比适才更加严重,一时间又悲又怒,红着眼眶狠狠瞪着李承乾。 李承乾懒得与她斗嘴,站起身子拍了怕袍子上的尘埃,朝着旁侧的李世民轻语道:“阿爹,再让人取些鲜羊奶给他灌服便无碍了。” “乾儿此话当真?”李世民有些惊诧,那南诏二皇子呕吐不止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怎会无碍了呢? 不止李世民如此,旁侧的诸国之王亦是一脸不信的模样,或有甚者心在想这大唐储君莫不是脑子有问题,人家本来可以安静的死去,他倒好,一坛醋灌下去,让那南诏小子临走前还饱受折磨。 南诏王瘫在地上只是默默的抹着眼泪,想来这儿子算是留不住了,他亦恼怒李承乾的莽举,奈何此间处在大唐国土,且大唐国力又比南诏强上数倍,权衡之下,不敢发作,只得忍气吞声,自怨自艾。 蒙冰羽见李承乾正与大唐天子谈笑风生,又见自家兄长痛苦不堪,相比之下,心中腾起滔天怨年,募然窜起身子,双手抱住李承乾的腰间,故技重施,待李承乾回头分神之际,又是狠狠的对着李承乾的手臂咬了下去。 李承乾吃痛下意识的大手一挥,此间用了十成的力道,那蒙冰羽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直接飞了出去,好在郑丽婉眼疾手快,疾步而上,将她接了下来,然力道余威犹在,两人同时撞在了云亭的石柱上。 蒙冰羽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眼郑丽婉后,又握着粉拳,凝眉不语,直接扑向李承乾。 “够了,冰羽莫要胡闹!”南诏王一声呵斥根本不管用,蒙冰羽依旧僵着脑袋往前冲,只不过行到一般,李承乾向前一跃,双手钳住她的粉腕,遂之转动腰部,又是将她抛了出去,只不过这次用的力道小了一些,且似是无意般的将她恰如其分的丢到了南诏侍卫群中,因此蒙冰羽并未受伤。 “乾儿!”李世民冷声叱责,心忖道这小子怎会和一个女娃动武?如此不怜香惜玉,也不知道像谁。 此间的蒙冰羽像只发狂的小狮子,青丝缭乱,红着眼眶,握着粉拳,歇斯底里的继续向李承乾奔来。 真是谁甩都甩不掉,李承乾本想握拳迎上,好好教训这丫头,然而在老爷子吃人的目光下,须臾间便萎蔫下来,松开握紧的双手,撇撇嘴,退了下去。 蒙冰羽不是傻子,她亦清楚了李承乾的身份,心中虽有惊诧,但更多的是对他的怨恨,即便他是大唐储君那又如何,此刻她没有似南诏王想的那麽复杂,她只祈求对面的李承乾站着别动,让自己狠狠揍上一顿,替痛苦不堪的二哥报仇。 “丫头莫要动武,有话好好说!”李世民阻下了李承乾的迎击,然也担心自家儿子会吃上这丫头的一记重拳,再说诸国之王悉数在场,这般隆重场合男女动武可谓有辱斯文,亦丢了东道主大唐的脸面。 蒙冰羽似乎是没听到了一样,眸子紧紧盯着李承乾,步伐极快,犹如寒风袭秃山,呼啸而来。 灭突厥,收西域,而今的大唐睥睨天下,作为大唐天子的李世民更是威严遍布四海,震慑诸国,可不想这丫头对诸国奉之位天可汗的李世民之言竟充耳不闻,且让瘫在地上的南诏王吓得胆战心惊,连忙起身飞奔,一把拧住蒙冰羽的细腕,将其前进的身子扯了回来。 “父王,你松手。”蒙冰羽凝泪看着自己的父亲,她亦清楚大唐的军力比南诏强上数倍,诚然不可招惹得罪,然现在躺在地上的是南诏的二皇子,那可是自己的亲哥哥亦是他素来疼爱的儿子,难道也要忍气吞声? “父王,你松开,冰羽要替二哥报仇。”蒙冰羽哽咽的扭动着手腕。 南诏王见蒙冰羽还在挣扎,募然咬牙,遂之举起左手朝着蒙冰羽粉嫩玉华脸颊扇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蒙冰羽傻傻的看着那携风而来的手掌,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为了那个登徒子而打自己,她不怕火辣辣的巴掌,更多的是心酸是委屈,有些绝望,有些落寞,有些不甘的闭上眼睛,却又很安静的等待着那离脸颊愈来愈近的巴掌。 “咳,父王,咳...不要...” 只见南诏二皇子不知何时清醒,匍匐于地,双手拉着南诏王托在地上的长袍,声音颇为虚弱,脸色亦是苍白,没有半点儿血色,不过与适才满脸发青相比算是好上数倍。 起先众人被蒙冰羽所吸引,直到这时,且听南诏二皇子一声轻咛,云亭在场之人这才恍惚过来地上还躺着一个濒临垂死的南诏皇子,旋即将目光撇了过去,一时间纷纷愕然,瞠目咋舌,几息之前还只是气若游丝的南诏二皇子竟靠着自个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在众人屏气瞩目之下,慢慢伸出左手竟将南诏王凌空停顿下的手掌拂了下来。 “父王,小妹尚未至及笄之年,无知无畏,咳...咳...父王何须因此大动肝火?”南诏二皇子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一个喷嚏且能将他刮倒。 蒙冰羽一时愣住了,睁开眼,且见自己的二哥竟清醒了过来,刹那间她下意识看了看人群中的李承乾,顿时有些不知所措,难道那登徒子真有一颗好心? 南诏王浑浊的眼睛从无神变至惊愕再到现如今的矍铄,沧桑脸颊募然跃起若狂之色,两手帮衬着南诏二皇子的肩膀,不可思议般的上下打量着他,须臾之后,欣然含泪,颤抖这双手道:“子默,你没事了?” “嗯。”蒙子墨微微颔首,莞尔转了个身子,稍稍上前,朝人堆里的李承乾深深一拜道:“在下蒙子墨,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没事。”李承乾对此人第一印象还不错,故而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又道:“往后你需注意,切不可再食用螃蟹。” “嗯?这是为何?难不成这螃蟹有毒?”说话的乃是高昌王,适才他一人吃了五只蟹,如今听闻李承乾没由来的一句话,心中登时大骇。 没人不畏惧死亡,权力愈大的人愈害怕死亡,高昌王话音落甫,此间在场的诸王乃至李世民皆是一震,目光纷纷瞟向李承乾。虽然螃蟹作为食材已有数百年,不曾听过毒死人,然见着了那南诏二皇子毒发又被李承乾救活下来,众人心中还是纷纷起疑这螃蟹到底有没有毒。 在众人瞩目下,李承乾从黄轩亭手中又拿了一枚药丸示于众人,解释道:“其实螃蟹本身没有毒,然螃蟹却不能与某些食物混吃,譬如蜂蜜,一旦两者齐同入胃则会产生剧毒,若不及时催吐,定会夺人性命,适才南诏二皇子之所以全身抽搐,便是因此缘由。而诸位仅是吃了几只螃蟹,亦是无须担心。” “原来如此,哈哈,今日又长见识了。” “太子殿下果真博学多闻。” “......” 听完李承乾的一番解释,不少人心中稍稍送气,担心烟消云散,仿佛精神都舒畅了百倍,故而毫不吝啬的说出一串溢美之词。 尤在这时,黄轩亭轻轻啄了一口手里最后一颗药丸,眼睛一亮,恍然道:“适才太子殿下亲自尝了此药就是想确定里面是否有蜂蜜?” 李承乾点头道:“不错,虽然那药丸是甜的,但孤也不敢笃定里面就含有蜂蜜,然适才南诏二皇子脸色发青,生死只在一瞬之间,孤别无选择,只能...只能...” “死马当活马医了。”蒙子墨轻轻浅笑,许是察觉到了李承乾的尴尬,他很自然的接过话茬,在南诏王的搀扶下,拉着僵硬的蒙冰羽凑向李承乾身前,苦笑道:“适才小妹也是心急在下的病情,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海涵。” 李承乾没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静静盯着沉默不言并将脑袋埋至胸口的蒙冰羽,心中有些纳闷,为何自己看到这丫头吃瘪竟特别的畅快?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媚娘你还小 秋阳渐落,晚霞映衬下的漫天鳞云极为绚丽多彩,侍女匆忙送来的鲜羊奶已被蒙子墨服下,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水色。 螃蟹不能与蜂蜜同食,这可是头一次听闻,在场不少喜欢吃螃蟹的人暗暗记下了这条铁律。 然众人此间又颇为好奇,为何数十位大唐太医都诊断不了的疑难杂症,身为大唐储君的李承乾又怎会知晓。 当下,太医令黄轩亭甚是好奇的询道:“殿下,臣自幼师从孙老祖,授业于终南山,自认为饱览天下医书有七成,然这螃蟹与蜂蜜不可同食却闻所未闻,您是如何知晓?” 话音落甫,作为旁观者的外夷诸王纷纷将目光撇向李承乾,细瞧这大唐未来之天子有何异于常人之处。 相处的越久,便感觉他越特别,这是郑丽婉内心的想法,适才于渭水河畔还解释了一番为何螃蟹不能久晒,而今又用救人之举告诉这些天下最尊贵的君主这螃蟹与蜂蜜共用还能生毒,真是闻所未闻,若非他乃当朝储君,还真像一位钻研深刻的杂学家子弟。 四周聚集而来的目光极为灼热,反观李承乾倒是显得有些淡然,凝着眸子,居高临下,尤见渭河水天一线吞并了扁圆绯红的斜阳,开口道:“当年孤身负剧毒,亦是靠含蜂蜜的药丸子镇毒,有一次孤服药后也吃了几只螃蟹,结果诸位可想而知,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脸色发青、浑身抽搐。” 听到这儿,李世民想起适才蒙子墨病发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惊恐,连忙关怀道:“乾儿发生如此大事,为何不告诉为父?” “都过去了,阿爹莫要担心”李承乾浅浅一笑,莞尔脑海里浮现起那娉婷的身姿,明亮着眼睛道:“当时孙神医见乾儿突然发病,诊断良久,仅推断出孩儿应当吃了什么毒物,却也找不出具体病因,情急之下,妩儿以身涉险将孩儿当日服用的药丸及食物通通尝了一片......”说到到这儿,李承乾又顿了下来,脸色柔情无限,心中在想也不知孙老爷子及唐妩到了江南没有。 听到这儿,众人心中也有了个大概,想必是这位大唐储君口中的“妩儿”以身试验,摸索出了螃蟹与蜂蜜不可同食。念及此,不少外夷之主心中慨叹,若这位大唐太子就此一命呜呼多好,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年初可是随着秦琼一把火将西突厥烧得个干净,大唐有这么个储君,他们心中当然不痛快。 此间,南诏王虽见蒙子墨脸色好转然心中仍有些担忧,便领着蒙子墨与李世民告别,在几个南诏侍卫的搀扶下离开了云亭。 “陛下,接下来的吟曲比赛是否还要继续?”问话的乃是杨弘礼,中间出了这么个岔子,作为本次“渭水吟”的负责人,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诸位大汗的意思呢?”李世民淡淡的询问着身侧的一众外夷之主。 龟兹王笑道:“听陛下的。” 龟兹王话音甫落,不少大汗轻轻一哼,满眼不屑,如今西域四国名为四国,然在场之人心里都明白这西域如今已是大唐之土,眼下的龟兹王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陛下乃是东道主,吾等亦听从陛下英决。” 虽不满龟兹王的谄媚,却也只在一瞬,这些大汗纷纷拜向李世民,满脸恭敬。 “既然诸位大汗如此谦礼,那麽朕决定吟曲大赛继续。”说完,李世民还朝着杨弘礼使了一个令李承乾颇为疑惑的眼神。 左侧郑丽婉,右边武媚娘,既然比赛仍要继续,那麽李承乾等人也该去红木台的赛席了。 “殿下” “殿下稍稍留步!” 正当李承乾一边下山一边享受着秋景之时,忽听闻背后有人正在呼喊自己,莞尔转头,发现杨弘礼正挥着大手,气喘吁吁的朝自己这边赶来。 “哼,这老家伙下山也能满脸通红,真是差的要命。”武媚娘赌气般的踢着脚上的小红靴,很不满杨弘礼打断她和李承乾亲近,虽然中间还有个让她敬畏的郑丽婉。 “媚娘,不可无理。”郑丽婉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她并不是死板固执之人,之所以佯装怒意,是这小妮子说话也不注意嗓音,杨弘礼就在十几个台阶之上,必然是听到了小妮子的奚落,如今她也算半个东宫人,一言一举马虎不得。 李承乾倒是有些心大,瞧着武媚娘被郑丽婉说的小脸通红,笑呵呵道:“没事,童言无忌嘛。” 按照李承乾心里的想法,小妮子定会给自己一个明媚的微笑或者是轻轻“嗯”一声,哪知道小妮子突然挺直身板,眼睛睁的大大的,握着小粉拳,很坚定的说道:“承乾哥哥,人家不小了,再过数月就十四岁了......” 小妮子的突然义正言辞让李承乾有些始料未及,他募然偷看了眼小妮子,胸前浅绿群褥下如轻云遮月,双月微微凸起,还算不得饱满,故而拉着脑袋自言自语道:“不小是不小,但也不大的~” “什麽不大啊?”武媚娘只是听得最后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理他”郑丽婉梨涡浅笑,她那不知道李承乾所言何物,不满的撇了眼李承乾,莞尔拉着武媚娘的小手迎向前来的杨弘礼,稍稍施礼道:“适才媚娘口言不逊,丽婉代媚娘向杨主卿赔罪。” “哪敢,哪敢,郑奉仪如此大礼,微臣实在惶恐不安。”杨弘礼憋着大气,腰弯的郑丽婉还低,他可不敢小觑这位九品奉仪。 此时,李承乾从轻云遮月中缓过神,也迎了上去,见杨弘礼满脸通红,额头布满了细汗,打趣道:“杨主卿你这昨夜又是打了一宿的麻将?” “可不是麽!”杨弘礼宽了宽衣领,笑叹:“昨夜与魏征几位同僚商议完渭水吟准备之事后,见天色尚早,便打了一宿的麻将,而今微臣这一把老骨头连下山都费劲。” “哈哈,想必魏侍中输了不少银子吧?” “呵呵,可不是麽,这老匹夫输了银子便不让人离席,害的微臣熬了个通宵,险些耽误‘渭水吟’此等大事。” 说来也是有趣,打从自己发明了麻将之后,素来刚正不阿的魏征尤为沉迷于此,时不时便拉着朝中交好的同僚熬通宵,看来这人啊还都有弱点,只是要抓准方向。 “对了,不知杨主卿唤孤何事?” 李承乾一问且让杨弘礼缓过神来,稍稍看了眼旁侧的郑丽婉及武媚娘,欲言又止。 郑丽婉何等聪明,心知杨弘礼有秘闻告知于李承乾,嫣然一笑,很自然的拉着武媚娘的素手先行下山。 台阶两侧草木葱郁,两女的身影愈来愈远,直到最后融入在这生机盎然的绿景之中,杨弘礼这才小声的说道:“殿下,稍后的吟曲大赛您能夺魁麽?” “嗯?这比赛之胜负需天时地利人和,孤虽早做准备,且对自己所创的曲子颇有自信,但也不敢断言获胜。” “哎!适才书法比赛咱们大唐失手颇为可惜,倘若吟曲比赛又输了,那麽此次渭水吟咱们大唐又会败北,输了银两事小,丢了脸面是大啊!” 原来杨弘礼是怕自己接下来又会输掉比赛,李承乾笑若清风道:“胜负乃兵家常事,杨主卿何须介怀,渭水吟贵在与民同乐,再者说脸面这东西不过是虚荣心作祟罢了,即便大唐输了比赛,丢了所谓的‘脸面’,那些外夷便敢攻打大唐麽?” “话虽如此,可是一连数届咱们大唐从未赢过,到底还是有些难堪。”说到这儿,杨弘礼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承乾,又道:“微臣有个法子定能让殿下夺得吟曲比赛,不知殿下是否愿意......” “哦?”李承乾心中颇感诧异,难道这老家伙要让自己作弊?念及此,当即询道:“不知杨主卿有何法子?” “嘿嘿”年过半百的杨弘礼笑的有些羞涩,怕也是不好意思,忸怩了半会儿,才开口道:“如今龟兹已是我大唐国土,此国素来擅长音律,适才龟兹王已经将一份上好的乐谱交给微臣了,倘若殿下您......” “你是让孤拿龟兹的乐谱参加吟曲大赛?”李承乾似笑非笑的询道。 而一旁的杨弘礼见李承乾并未开口拒绝,声音顿时也大了起来,有了几分底气道:“正是如此,只要殿下用此曲参赛,再加之西域四国故意败北,那麽吟曲那一章灯咱们大唐便唾手可得了。” “啧啧,这确实是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李承乾笑的更加灿烂。 杨弘礼亦是附和道:“可不是麽,如此一来,这届渭水吟咱们大唐还真有机会夺魁呢。” “哈哈”李承乾笑了两声之后,突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弘礼,有些邪气的笑道:“是父皇安排的吧?” “嗯?殿下这是何意?”杨弘礼稍稍一颤道。 “孤问你这事儿是父皇让你干的吧?” “臣...臣...不...”杨弘礼有些不知所措,若是道出实情那就是出卖了天子,若是说假话,这储君又能放过自己?当下杨弘礼进退维谷,有些悔恨接了这麽个破差事,搞得两头为难。 且在杨弘礼踌躇之际,李承乾背着双手,心中对于自个儿那位极度自恋的老爷子又好气又好笑,好歹也是一位帝王,怎会想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伎俩。李承乾手挑着一截嫩绿的小树枝,嘴里喊着一株狗尾巴草,慢条斯理的迈下台阶,约有十步后,又募然转过身子,很是轻狂道:“杨主卿,你回去告诉父皇这‘渭水吟’并非打仗,孤不屑于此等下三滥,输无所惧,至于赢咱们要堂堂正正的赢,难道做老子的就如此不相信儿子?” 如果您发现章节内容错误请举报,我们会第一时间修复。 更多精彩内容请关注:大书包新域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牵手也是学问 “哈哈,如此说来倒是朕太过狭隘了?”听得杨弘礼回亭的复述之后,李世民爽朗一笑,这天子当久了,什麽方面都想赢,总怕丢了脸面,但正如自家儿子说的那样,即便“渭水吟”输了何妨,四夷便敢捋大唐的胡须? 作为鸿胪寺主卿的杨弘礼时常和外夷打交道,日子久了总感觉大唐应当高贵于那些外夷,所以杨弘礼并不觉得天子的那些‘伎俩’太过狭隘,一切皆是给大唐锦上添花而已。再者说龟兹已是大唐之土,既然人家心甘情愿送来曲谱,怎么可以说是卑鄙的伎俩? 想到这儿,杨弘礼清了清嗓子,平稳道:“陛下怎会狭隘?陛下之思皆是为了大唐。臣不同意太子的看法,能赢何必选择输,这龟兹现在已是我大唐之境,拿他们的曲谱比赛,臣觉得并无不妥,我大唐能用龟兹的谱曲比赛,那是他们的福气。” 听着杨弘礼轻飘飘的说着这么一句话,城府素来极深的李世民都有些不禁脸红,明摆着的“盗窃”怎么给自个儿手底下的臣子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谁不想赢,然而自家小子最后一句话分明是挖苦自己这做父亲的不相信儿子的本事,既然他有心,何不随了他,几万的白银大唐还是输得起的。 “吟曲”大赛即将拉开帷幕,红木台下人潮涌动,沸反盈天,声势比之前的书法大赛还要浩大,相较于苦涩难懂的书法百姓更钟意于音律,因为它不需要你识多少字c胸有多少文采,只需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能让你沉浸于那一种或柔软或悲壮或澎湃的境界之中,便可称为上乘之曲。 携美同行,李承乾显得颇为悠闲,待靠近红木台之时,便听到丝竹乐声,钟鼓齐名,筝琴相伴,叮叮咚咚很是热闹,看来第一支队伍已经出场了。 举目相望,映入眼帘十多位少女正在翩翩起舞,穿着统一的广袖长裙,长裙飘飘,手臂裸露在外皮肤欺霜赛雪,一个个年纪只有十六七岁,身条发育的刚刚好,胸前峰峦迭起,翘臀浑圆高耸。众少女玉指轻扬,琴声如高山流水委婉却又刚毅,竹丝清脆如缓流溪水清静又募然波涛拍岸,数种乐器争相律动,欲鸣长空,听的得人如痴如醉。 “承乾哥哥,你快看。”武媚娘不过及笄之年,见到如此场景,显得极为喜悦。 原来第一个出场的便是蒙舍诏,李承乾眼睛一扫,便看到了最为中心的蒙冰羽,这小妮子不知何时又换了一身深红色长裙,拖着绮丽的舞裙,显得格外成熟妩媚,与适才的张牙舞爪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一跃而起,向后一扬,长长的水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迷醉了万民的眼,也迷醉了万民的心。 募然间,她芊芊细步,欲迈而不迈,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殿上响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莞尔,轻启粉红樱唇,亮起清澈似水般的嗓子吟唱道: 乘一叶扁舟入景随风望江畔渔火 转竹林深处残碑小筑僧侣始复诵 苇岸红亭中抖抖绿蓑邀南山对酌 作曲及佳,作词上乘,至于效果,若不是玄甲军拦着,台下的几万名百姓怕是要将云台给踏烂。更让李承乾意想不到的是同为参赛队伍的吐蕃数十名队员竟然成了蒙冰羽的脑残粉丝,捶胸顿足,拍的大腿红一块紫一块,他们并非愤怒,而是太兴奋了,只有通过某种暴利手段来达到发泄满腔难以控制的感情,粗犷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此间李承乾有理由相信,若是他上台欺负了这小妮子,那些吐蕃来的大汉很有可能不顾他乃大唐储君的身份,将自己撕的稀巴烂,毕竟人在热情高涨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宛如在夜间做决定一样,有些冲动,有些随心,这随之而来的亦是无穷无尽的懊恼和悔恨。 “哇~” 就在这时,武媚娘突然一声尖叫,然后幽幽的看着李承乾,秀眉拧在一起,憋着嘴道:“蒙冰羽唱的这麽动听,承乾哥哥,咱们若是输了怎麽办,你赶快想办法呀?” “噗嗤”李承乾陡然大笑,看着武媚娘,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这都什么时候了,承乾哥哥还在这傻笑,真是急死人了”武媚娘有些生气的吹着腮帮子,歇斯底里的模样煞是可爱。 适才还欢呼雀跃的欣赏着蒙冰羽的音乐,而今一曲落地又缓过神来,急忙忙的催着自己去对付蒙冰羽,武媚娘有些坏,但这“坏”的有些过分的可爱。 “丽婉,你怎么看?”李承乾见郑丽婉迟迟不语,便询道。 女人与女孩最大的差别并非那一个如诉如泣的夜晚而是举手投足间的成熟与优雅,郑丽婉给李承乾的便是这种感觉,一颦一笑间令人着迷,令人流连忘返。 对待旁人,郑丽婉总束之高阁或绝世而独立,让人感觉冷漠,难以亲近,这令外人或以为此女不过趋炎附势,可谁又知晓,这女子不过是看透了那悲凉的人心,势如连璧友,心似臭兰人,只是不再愿披着枷锁而活着罢了。 看着余晖下郑丽婉那长长律动的睫毛,李承乾想假如自己是个混蛋,眼前的这位佳人还有笑语嫣然之时麽?大唐再如何鼎盛繁华,亦不过是强权制度下的昙花罢了,女子卑贱,平民卑贱,温饱难全,宛如一场大梦,自己算是救了郑丽婉的那颗垂死之心。可对于边疆万里的大唐,自己真的能突破枷锁,改变这历史麽? 柔情似水,郑丽婉从李承乾的眼里读到了心疼,那是在心疼自己的过往麽?可那只是以前,如今她才知道一句“夫复何求”又多难得,她不知道李承乾的眼神又为何变得迷离,难道是在担心接下来比赛的结果? 念及此,郑丽婉悠若清丝般的轻语道:“大郎无需担心,蒙舍诏此曲虽然惊艳,从曲调及作词皆可为上乘之作,然一众女眷长袖飘飘,故意博得眼球,适得其反。如闹市之绿酒,虽香然亦非绝唱也。” “绝唱?那丽婉姐姐何谓绝唱呢?”一旁的武媚娘虽然承认李承乾写的《沧海一声笑》非常豪迈,但是毕竟没真正听过此曲,故而从内心深处还是认为蒙舍诏的曲子惊为天人,至少在大唐她可没听过如此动人的旋律。 说话之间,那头云台上的蒙舍诏“吟曲”已落幕,那蒙冰羽退下之前还撇了一眼李承乾,眼神有些复杂,有感恩亦有些挑衅,李承乾有些不明白这丫头为何有此矛盾的神态。 别说他了,其实台上的蒙冰羽也不知道内心的感情,登徒子在枫树林对自己做出那种恶心的事情,若是在蒙舍诏定是砍了他的手脚,可这家伙竟是大唐的储君,并且适才还救过二兄的性命,真是恼人的家伙,让自己好矛盾。 “咳咳,诸位静一静!”杨弘礼突然走到云台边缘,双手挥动示意那些热情高涨的百姓安静下来,扫了一眼安之若素的李承乾,嘴角扯了扯,淡淡道:“接下来,有请我大唐参赛人员上场。” 话音落普,李承乾便牵着郑丽婉的素手,不顾外人怪异的目光登上了云台中央。 杨弘礼没有泄露李承乾的身份,见着仅仅是两人上台,不见长孙冲c李泰c武媚娘等人,嘴角又是一扯,心中隐约不安道:“这位公子,还有人呢?” “就我俩儿,琴箫合奏”李承乾笑的有些人畜无害,当然直到此时他也没放开郑丽婉的素手,眼睛还若无其事的瞟了瞟前方云亭。 “哈哈,这小子是替那女娃抱打不平啊”云亭内的李世民苦笑连连,直连点着云亭上李承乾的人影笑骂:“好你这个臭小子,好你个臭小子,还没大婚,就这麽埋汰为父了。” “哦?陛下这是何意?”一旁的长孙无忌听得水里雾里,不知所以。 “你们也不明白?”李世民没理会长孙无忌,而是朝着杜如晦及房玄龄笑着询问。 “微臣微臣不知”一时间大唐两位宰相也是一脸迷茫,不知天子在打什么哑谜。 “哈哈”李世民从龙椅上直接站了起来,笑的颇为豪迈,“看来乾儿的道行还是挺深的,尔等乃是我大唐绝世之才,还看不出乾儿的用意。” “陛下,恕臣等愚昧,不知殿下有何用意?”长孙无忌挺着个大肚子又远远看了看云台中间的李承乾,这个外甥啥不就是拉着那郑家女娃的手上台表演麽,到底天子看出了什麽呢?此事为了讨好天子,长孙无忌恨不得将李承乾扑倒,好好研究一番。 “你们真猜不出来?”李世民的语气有些不信,但又有一些骄傲。 这时,魏征实在受不来这哑谜打来打去,开口道:“陛下就莫要捉弄臣等了,有话不妨直说。” 不解风情,李世民撇了一眼魏征,适才的愉悦之情削去大半,又坐会龙椅上,淡淡道:“房爱卿,朕问你这郑丽婉入宫之时是什麽衔级。” “回陛下,臣记得乃是九品奉仪”说到这儿,房玄龄眼睛一亮,连呼道:“原来殿下是想让陛下给郑奉仪加衔” 都是明白人,听到此处,其他人也恍然大悟,如今文武百官俱在,身为太子的李承乾堂而皇之的拉着一个区区九品的奉仪登堂入室,这不是在讽刺当今天子有衔不授,亦或是这位储君身份也不过与九品奉仪无差? 今日之后若郑丽婉还是个九品奉仪,那麽这可就是打了当今储君的脸,那储君的脸可是皇家的,皇家能丢掉这个脸面麽?显然是不可能的,看来这郑氏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呼。 念及此,长孙无忌对这个外甥的“如此手法”叹为观止,真是妙极了,原来牵手也是一门学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琴箫同鸣 郑丽婉从不在乎那些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极为光鲜亮丽的身份,她在乎的是裙摆旁那修长而又温暖的大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灵魂,聪明如她,怎会瞧不出李承乾此举之意,素来吝啬的她,当着天下百姓,梨涡浅笑,甜美中夹带着几分幸福和惬意,拾起竹箫,朝着李承乾颔首示意,让对方做好准备合奏了。 李承乾乖乖盘膝坐在了琴按旁,双手按在琴尾宫角之处,轻声问道:“词曲都记下了吗?” 郑丽婉眼波流慧,展颜一笑,倾城之姿,竟然有些俏皮道:“当然,可不要小觑丽婉喔。”话落,将竹箫放在樱唇边,纤细葱指按着箫孔,吹气如兰,箫音顿时清脆响起。 一股洒脱飘逸的萧曲悠扬婉转地萦绕着云台,有种山风幽谷的空旷和江海席卷的波澜,这股前奏一出,全场惊讶,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龟兹乐调,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李承乾此时抚动琴弦,跟着箫曲的音符弹奏起来,琴曲一出,铿锵有力,苍劲悠远,两股音调融合在一起,一个柔,一个刚,犹如龙吟凤鸣一般,渐渐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江湖杀伐之景,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c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这股曲调充满飘逸和苍凉,荡气回肠,太过脱俗,世间任何语言都难以相配。 在场的数万人竟都听得血脉贲张,肃静地趁机在这股飘渺婉转的琴箫合奏之中,在这一瞬间,似乎所有歌曲和露骨的表演都无法与之比拟,适才蒙舍诏所吟之曲,更多的是通过那些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材来进行感官的刺激,但这股曲声却是打动了人的心灵,每一曲调音符都深深震撼着听众,心灵共鸣。 忽然琴箫曲陡然一转,变得大气磅礴,畅快淋漓,与此同时,李承乾兴致大发,高唱道: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李承乾潇洒自得c嗓音沧桑透彻,整首词曲一泻千里,畅快淋漓,在场众人只觉得眼前浮现出一片泱泱江水,江水之上泛着一叶偏舟,舟上一对神仙眷侣抚琴弄箫,于沧海中一声长笑,多少凡尘俗世至于胸外,怡然风流,山高水长。 当曲终歌散,所有人都陷入了陶醉之中,无论是听懂曲意的,还是没听懂曲意的,都沉浸在自己脑海中编织的江湖和人生憧影内,人有地位命运不同,梦也有大小,但一首合奏之曲却引起诸多不同等级和身份的人产生共鸣,可谓俗雅共赏。 轻云亭内,李世民举目眺望身下奔腾的渭水,默而不语,品味着那琴箫曲中的看破侠风杀伐的意境,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江湖’这个词,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背景不同,相同的是境遇和恩仇,当年隋末动乱时代,武士成风,游侠纵横,军阀林立,又何尝不是一个江湖。 杜如晦对琴棋书画都有所研究,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曲调创作之人太厉害了,有突破前人圣贤大家的水准,心想这位太子爷可真不是一般人,为何他身上有这么多离奇之处?自己这数十载感觉像是白活了,简直相差一大截啊,辅佐,一定要好好辅佐他,此乃大唐之福也。 台下的武媚娘看着李承乾及郑丽婉珠联璧合的精彩绝伦的表演,激动得娇躯颤动,她无比羡慕台上的郑丽婉,但亦庆幸在人海茫茫中没有和李承乾走失,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总感觉充满着各种传奇! 小公主蒙冰羽冰清玉洁的俏脸上同样抹上了一丝震惊,这一刻,很难将眼前这个潇洒飘逸c放荡不羁c才情绝世的男子和那个一直被挂在口中卑鄙无耻下流的登徒子联系起来,一个大雅,一个大俗,他是如何做到的? 蒙冰羽此时也清楚了,这个大唐储君绝对不是一般人,琴技c武艺比自己的师尊还要高上几分,天底下在谱曲方面竟还有比师尊厉害的人!同时她也明白,自己虽然一直叫他登徒子,其实对方根本没有做过什么无礼的事,那一次枫林相遇,也是一时误会而已,并且他还不计前嫌救了自己的二兄,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当一个女人对某个男人产生好奇心理和浓厚的兴趣时候,她离爱上这个男人就不远了,小公主或许没有意识到,再深究下去,自己身心都要沦陷了。 郑丽婉放下青竹洞箫,双眸粲粲如星的望着李承乾,眼射中充满了情意,这般精彩的曲子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弹奏,恐怕今生都难忘记,同时也在暗自庆幸老天待她不薄,李承乾的这份才情,就足以让她倾心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还是自己所爱之人。这一刻,郑丽婉笑若夏花之绚丽,渭水余晖熠熠,让那沸腾的数万名大唐百姓看呆了,肃然无声,宛若朝圣的眼光落在那一袭白衣之上,这世间上竟有如此优雅之女子。 两人退场之后,全场哗然,随后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和鼓掌声。 “谢谢。”郑丽婉低着螓首,有些娇羞,如蚊子一般的声音轻轻响起,只有场心彼此二人才能够挺清楚。 李承乾看着面前一袭缟素白衣的郑丽婉,如水墨画一般,不染尘凡之气,此时弯眉含羞,神色拘谨,往日如邻家姐姐的她,此刻却成了十足一个春心萌动的小女孩,他盯着郑丽婉美弧线的樱唇,轻语打趣道:“这可不像平日里的你哦!” “嗯?”郑丽婉先是一愣,莞尔似是想到了什麽,耳垂募然变得绯红润人,撇了眼李承乾,素手很自然的拉住李承乾的大手,故作镇定道:“媚娘她们都等着咱们,该下去了。” 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下云台,有不少胆大的之人竟流连于郑丽婉之优雅,一路随来,痴狂大吼,若不是长孙冲早有准备,派了玄甲军看守下台的路口,只怕李承乾一人要被几万民百姓群殴。 “老大,这曲子真好听。”见着李承乾归来,程处默最先簇拥而来。 “老大是谁,一出马怎会输,今日之后,只怕是一曲动长安。”长孙冲望着那些疯狂的百姓,有些崇拜的说道。 李承乾对此一笑,不过是剽窃而已,不好意思自我吹嘘,便抱起软乎乎的小汝南,刮了刮琼鼻,笑道:“汝南,大兄唱的好听麽?” “好听!”小汝南满眼都是小星星,亮着水灵灵的眸子说道:“大兄好厉害哦,还有嫂嫂也很厉害,这曲子是汝南听过最好听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死又何惧 相较于长安的沸腾,此刻江南道的丹阳金陵城外则就显得颇为寂静萧冷。 披着凋零枯黄之色的高山连绵不绝,一条残破不堪的官道宛如单薄的麻线搭于两侧山峰之间的沟壑,地势起起伏伏,乍眼一看,望不着边际。 候鸟不倦南飞,枯叶从山腰跌落,落在官道那参差不齐的杂草之上。 远处,由北至南,一辆马车在余晖之下肆无忌惮的疾驰在官道,方圆百里,除鸟兽虫鱼之籁,便仅剩下那车夫策马扬鞭之“斥”声。 “孙神医,您坐稳当了,天色不早了,小子要加速前进了,入了金陵城,咱就有落脚的地方了。” 年不过十八的车夫,面染黄尘,挎着左腿,半坐在车厢横梁前,手中长鞭扬起狠狠抽向马股,一声嘶鸣划破静空,刹那间,官道浓烟滚滚,瓦砾横飞。 车厢内还算的上宽敞,木板上叠置了几包行囊,而两侧横梁则坐着一老一少,莫不言语。 这一老一少除了唐妩和孙思邈,又会是谁呢。 晃动的马车里,唐妩虽然捧着一本医书在看,然而长睫毛律动下的冰眸迷离,视线焦点不曾移动,素手紧撺着书籍,但思绪不知停留在何处。 本闭目养神的孙思邈且被车厢之外的小虎子的喉咙惊醒,眯开眼睛,蓦然眼角一扯,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时辰,然自己若不是老眼昏花,眼前小丫头手中书籍所停留的页数应当还是自己小憩之前的那页。 “遇到难题了?” “嗯?爷爷您醒了”唐妩有些慌忙急促的将手中医书合了起来。 “若是我这老头子还没到老年愚钝的地步,那么丫头你那伤寒一节可是看了几个时辰咯!”孙思邈似笑非笑的望着这个自己得意的孙女及门生。 “很难麽”孙思邈调整了一下坐姿,背靠厢体,很是捉狭的问道。 医书对于唐妩很难麽?答案当然不是,终南山六载的学习,医门各类书籍唐妩她早已背的股瓜烂熟,并且,她靠着自己平日解决的疑难杂症,将那些医书上没提到的内容进行精整补充。 如此天赋,让孙思邈都感叹不已,这丫头就是妖孽。 有些缭绕的发丝下的绝美脸颊微红,羞涩毕露无遗,聪明的唐妩怎不明白孙思邈在捉弄于她,奈何适才魂不守舍的模样被爷爷瞧得清楚,此刻她羞的耳垂发红,只得轻嗲,“爷爷。” “哈哈,果真女大不中留。”孙思邈虽然不曾成过婚,但数十载的人生阅历何尝看不出唐妩的心思,还不是那男女之情闹的。 一想到李承乾在长安左拥右抱,自家孙女跟随自己在外风餐露宿,孙思邈便气不打一处来,吹着白须,“那小子有什么好,也就你这丫头傻,隔着千里还在牵挂,说不定人家正在东宫欢歌艳舞呢。” “哼”唐妩不满蹙眉,在皇宫她如履薄冰,虽然天子皇后待他犹如亲身,东宫那个少年更是宠溺她到无以复加之地,奈何皇宫终究是皇宫,枷锁难破,有些情绪她只能克制在内心。然在孙思邈面前则不一样,虽无血缘关系,可是唐妩早已把他当做亲爷爷,故而每当她听到孙思邈诋毁李承乾之时,她偶尔会撒娇般的还给孙思邈一个白眼。 “得嘞”孙思邈心叹好人难当,好家长更难当。往昔他素来讨厌那些家长半打鸳鸯,固执自封,可到了自个身上他的确能感受到寻常父母的心情了。亭亭玉立的孙女儿眼睁睁的看着入了狼穴,谁不心疼,更何况还是拥有一颗悬壶济世之心的孙思邈。 过了十月,秋天的白昼格外短暂,这才几句聊下来,余辉不见了,夕阳跌过了山头,眼看着黑幕就要降临。 蓦地里,马车突然急停下来,唐妩及孙思邈差点没摔了出去。 “小虎子你这是做甚”孙思邈不满的念叨了一句,莞尔掀开车帘,却在掀开一角之时,身躯一颤,放下车帘,眉目凝重的对着唐妩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就在唐妩双手惊诧的捂住嘴角之际,孙思邈已经从车帘里钻了出来,望着跪在地上的车夫小虎子,以及面前十多个蒙面大汉,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掏出荷包送上前道:“诸位好汉,老朽寻亲路过此地,请诸位行个方便?” “哈哈,这钱我等可不敢收啊”其中一个大汉站了出来,隔着面纱,大笑朗朗。 话虽恭维,可车厢内的唐妩却听不出半点敬畏之色,车厢里的唐妩能猜出她和孙思邈遇到歹人了。 荒郊野外,透过窗帘的边角缝隙,看到十几个大黑影,她知道孙思邈不让她下车的意思,她尽量保持着镇定,手里却紧握着方才从发梢摘下的发簪,眸子里有着坚毅、决绝、还有那不舍 生活就是这样狼心狗肺,让人猝不及防。若是寻常,孙思邈倒是不惧歹人,修道之人早已看破生死。然现如今车厢里的孙女可是正当风华绝丽之年,怎可让她落入这群歹人手中。 “诸位好汉,莫要嫌钱少,老朽就是一草芥,还望好汉们行个方便。”孙思邈陪着脸笑道。 “啧啧啧”为首的黑衣大汉瞟了眼车厢,莞尔在孙思邈身侧转了一圈又一圈,阴笑道:“哈哈,老头子,你可知道我这群兄弟在山腰待了多少个日夜,终于盼到你老人家了。” 听闻大汉之言,孙思邈心中咯吱一声,心神跌入寒冰谷底,看了这些人是专门等着自己的,亦或是车厢里的唐妩。 思绪之际,孙思邈不经意的后退了两步,身子拦在车厢前。 “哈哈,老人家莫要害怕,我们不求财,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谁稀罕那几个破铜钱!” “” 十几个大汉的笑声响彻山谷,阴冷的寒气却让孙思邈头皮发麻。 “诸位好汉凌驾于此,所为何事?”孙思邈试探性的问,他在确认这一伙歹人的目标是自己还是唐妩,若是自己,那唐妩还算安全,若目标就是唐妩,那么就是拼了老骨头也要保护好她。 “老头儿,莫要装蒜,你就是那孙老头吧?”大汉捏着下巴,很轻蔑的扫视着孙思邈。 看来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底细,那么应当是为了自己而来,与唐妩无关。想到此处,孙思邈莫名的如释重负,这群人怕是掳自己去治病,莞尔长嘘道:“莫不是好汉染病,需要老朽效劳?” “去你个老棒槌,爷身体好着呢!” “哦?如此说来是好汉的妻儿重病?” “滚~”孙思邈迎来了为首大汉杀人般的目光。 一名个头稍微矮一点的黑衣大汉恶狠狠地骂道:“你这老棒槌枉你一代名医,为何嘴下如此不积口德,我家嫂嫂和侄儿若真出了意外,老子定要扒了你的皮。” “呵”孙思邈被气乐了,白须忽上忽下,自己没口德,那你们在这劫路又有何德? 和孙思邈聊了几句后,为首大汉颇有些烦躁,目光跳过孙思邈,直接朝着车厢喊去,“唐姑娘莫要藏匿了,出来吧!” 不好,顿时心惊的孙思邈一把抱住大汉,左脚作势踢向马股,可他哪里有大汉身手敏捷,黑衣大汉直接提起孙思邈,很轻松的摔了出去。 跌落在官道杂草处的孙思邈心忧唐妩安慰,不顾疼痛的爬了起来,定睛一看,只发现,唐妩已经出了车厢,左手握着簪子抵在粉白的颈间,朝着此处走来。 “爷爷,你怎么样了?”唐妩右手扶着孙思邈,很是关系。 “哎,你这丫头怎么不听劝,出来作甚”孙思邈望着那黑压压的十几个大汉,心生悲凉,自己行医数十载,救死扶伤无数,可最终连自己的爱徒唐玉儿都保护不了,如今又是唐妩,难道这天真的不开眼麽? “爷爷,妩儿不惧死,相信他定会给妩儿报仇。”说话间,唐妩的声音变得极为冷冽,从前到后看都不看那十几名大汉。 “他”自然是指李承乾,到了这般困境,唐妩仍担心着那个少年,她不敢在贼人面前称呼他的姓名,她怕这些贼人会利用自己对付他,她知道他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做出一系列的傻事。 认识他,这辈子足够幸运了,不能长相厮守但也知足,只是那个傻瓜若是听到了今日的消息应该会哭的撕心裂肺吧,还好有丽婉在他身边,凭丽婉的本事应当能让他振作起来。 对不起,这辈子我食言了。 不知不觉,红了眼眶,长长的睫毛下是留念与不舍。 孙思邈有些不甘心,自家的孙女初长成,怎么能如此泯灭,他发狂的咆哮,“你们这群畜生到底想干嘛,老夫问问你们,你们到底想干嘛?有本事冲老夫来。” 邪恶的人从来不会因为旁人的苦难而悯动,相反他们很享受那种看着旁人的无力而又痛苦的挣扎,在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 不过此时十几个大汉懒得去欣赏孙思邈的悲愤,从唐妩出来的那一刻,这些人便被那清澈无暇的脸颊所倾倒,如剪影般高挑的身子配合着那一袭长发,让人贪恋无比,眸子的冷彻,更是让十几个大汉惊艳不已。 “原来原来她这么这么”一名黑衣人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宛如仙儿一般的女子。 “冰清玉洁!” 不知谁突然冒了一句,然而那些大汉纷纷点了点头。 “唐姑娘,莫要自残,只要你放下簪子,某便放了孙老头和车夫,你意下如何?”为首大汉瞧着少女白皙无痕的项颈渗出一抹血迹,黑幕下都感觉刺眼,不过却掩饰不了他黑眸里的贪婪和欲望,毕竟此次任务仅是活捉唐妩,至于其他 念及此,黑衣大汉直感觉上天待他不薄,若得此女,死又何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九歌墨青 孙思邈怎么会苟且偷生,一口吐沫直接钉在大汉的额头,哪有往日的仙风道骨,红着眼,恨不得将面前的这些歹人活吞了。 “妩儿莫要答应这些牲畜,老夫这条命早就活够了!” 言毕,孙思邈从腰间极为敏捷的掏出了银针,直刺面前的黑衣大汉。 “哼,不知死活。”大汉身子稍稍一斜,躲过银针之后,一拳直接轰向孙思邈的后背,力道十足。 饶是常年修身的孙思邈也禁不止如此拳击,挨了一拳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吐血。 唐妩惊恐失色,浅蓝的裙子拖着石子儿沙沙响,迈着步子赶到孙思邈身前,潸然泪下,哽咽不止,“爷爷,你稍等,妩儿这就给你医治。” 此刻唐妩好恨自己,寻常出诊时总能一丝不苟的诊治,可如今为何手忙脚乱,双手被孙思邈的鲜血染红,望着老人想说话又开不了口,额头青筋暴起,唐妩哭的像个泪人儿。 小虎子还跪在原地,从遇见歹徒到现在,他不敢说一句话,他害怕死亡,他害怕没了性命家里的瘫痪的老父亲也活不了多久,听邻居说自家父亲是以前出征突厥弄残的,当朝太子曾言,军人为国家付出了鲜血,当已国士报之,所以周围的邻居都很尊敬自家父亲。“大唐男儿当以自强,不屈尊,不欺凌,不畏死”这是老父亲经常在炕上说的一句话。 如今老父亲一条腿有知觉了,只要调养的好,还有站起来的可能性,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个正在地上呕血的老人及梨花带雨的女神医。 村里好多人的旧疾都是这两位治好的,分文不取,菩萨也没如此心肠,可自己现在让如此窝囊的跪在地上不吭声,而眼睁睁的看着恩公被人欺凌,小虎子的心感觉很疼,脸颊感觉很辣,就像被七月的烈焰烤着一样。 “你们这些人渣,拿命来!” 声音还有些稚嫩,小虎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站着的确比跪着舒服,生理上或是心理上都要舒服很多,就在起身的时候他从地上拾掇起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狠狠砸向了为首大汉的脑袋,时间犹如滴水般滴答滴答的过去,木棍离为首大汉那马蹄形的脑袋越来越近。小虎子也越来越兴奋,他没杀过人,连牲口都没杀过,毕竟家里太穷了,只有一匹马,那是他的兄弟,他可舍不得吃。凌空的小虎子迫切的想知道那人的脑袋开花了是不是如父亲说的那样会流出脑浆,就像豆腐脑一样,只不过是带血的。 为首大汉痴迷于唐妩倾城之色,稍稍出神,但那也紧是稍稍,只在一瞬,向后翻了数个跟头,随后目如秃鹫,从腰间祭出横刀,毫无悬念的刺进了小虎子的肚子里。 大汉许是愤怒了,差点阴沟里翻船,又上前走了几步,对倒在血泊里抽搐的小虎子补了数刀,一边还恶狠狠道,“呸,狗杂碎,找死。” 眼泪最为苍白,唐妩看过去,悲悯的盯着小虎子的尸体,没有哭喊,素手撰紧拳头,指甲嵌入了白皙的掌心,艳红泛起。 “哈哈,唐姑娘,跟我们走吧,放心,你不会有事的。”为首大汉收起横刀,自以为很温柔的说道,可那声音在唐妩听来比沙哑的秃鹫的啼鸣还要令人作呕。 唐妩红着眼眶,冰眸冷视这些黑衣大汉,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每个人都会死,孙爷爷,小虎子,我,包括你们,没人能逃得了枯叶逢秋。孙爷爷治人无数留的芳名百世,小虎子侠义之举不愧大唐,而你们作恶不过是为了苟且的活着,为了那与能力不相匹敌的欲望,或许你们活的很久,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但总有天会老去,然后在某个阳光灿烂或者阴雨连绵的日子里消亡,但愿你们的后人、亲朋能在你们的墓碑上或者族谱上写出一句能见得了阳光的事迹,但凡一句” 孙思邈的手还握住唐妩,眼睛死死盯着那根发簪,不舍又无奈。 已是死境,不论爷爷还是自己,干净的来,干净的去,哪怕是一堆白骨,那也是对长安里那个人的诺言,希望他不要伤心的太久。 沧海横流,唯有人生难测。 无奈也好,不舍也罢,此间之后,这风光旖旎的世间再也不属于自己了,包括那个少年。 闭眸之后,白皙的素手用上了生平最大的力气扬起来,直刺欺霜傲雪的项颈。 “不要”为首大汉显然未料到唐妩真的以命相搏,奈何距离尚远,出手已是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牵着流苏的发簪刺入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里。 “啪” 一颗石子从天而降,恰如其分的落在发簪之上,力道十足,且将发簪从唐妩的手中弹了下来。 众大汉见着唐妩并未陨落,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莞尔大惊,纷纷拔刀围了起来,为首大汉大喝道:“是谁,莫要装神弄鬼,快滚出来。” “哼,十几个大汉竟然对老人少女下手,果真卑鄙无耻,难道这就是大唐所谓的昌平?” 只见车厢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声音敦厚,目光深邃,面色儒雅,年约四十,青衣黑靴,正骑在一匹白马之上。 “你是何人?”为首的黑衣大汉上前阴着脸询道。 “呵,取尔等性命之人。” “不自量力,找死”瞧着中年人将己方数十人不放在眼里,为首黑衣人带着其他数十人直接围剿了过去。 见着中年人遭数十人压迫,唐妩有些担心,然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匆忙从车厢里拿出药材,替孙思邈医治。 然而中年人似乎将这些不放在眼里,摸了摸白马的脑袋,自语道:“好久没杀过人了,今日咱们便破例一次。” “嘶”中年人抽出随身寒剑,策马疾驰,冲向人群,虽单枪匹马,然其气势犹如千军万马,气吞山河,势不可挡。 刀与剑相互辉映,叮叮铮铮,中年人势如破竹,剑法行云流水,一人竟压制住了数十人,先斩一人,后刺一人,仿佛神一般存在。 “操吴戈兮被犀甲 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 矢交坠兮士争先 ” 一曲九歌还未吟尽,官道已是血染,尸痕遍野,无一活口,中年男子侧身跳下马背,自语浅笑,“意犹未尽。” 见唐妩正在医治孙思邈,中年人很知趣的没有打扰,一手提剑一手牵马,剑尖挑起黑衣人的尸体上的黑不溜秋的腰牌,腾开一手握住凌空的腰牌,蓦然一看,只见上面刻有“玄”字,“原来是凌风阁的人”,自语之后,中年人好奇的看向唐妩那边,心忖道,为何凌风阁回向一个老头子和不谙世事的少女动手? 唐妩包扎好了孙思邈的伤势,恰好与中年人对视,若不是此人出手,只怕爷爷和自己都会魂断山野,想起适才还被贼人逼迫而无力求死,先如今那十几个黑衣大汉却已断气,当真是世事难料。 “多谢!” “呵,不算事儿,老爷子怎么样了?”中年男子将马系在一棵杨树之后,便径直走来。 “爷爷收了内伤,好在药物齐全,只要调养得当,一月之内便可痊愈。”唐妩说话间,孙思邈也清醒了过来,脸色比之前要好上许多,示意唐妩将他上半身扶了起来,对着中年人开口道:“多谢咳咳” “爷爷,您先休息,说话容易牵动伤口。”唐妩关心道。 孙思邈摇了摇手,继续道:“多谢壮士相救,老朽感激不尽。” 瞧着孙思邈那虚弱的模样,中年人摆手笑道:“如今天色已晚,咱们还得进城找个落脚地歇息。” 说罢,中年男子将马车以前的那匹黑马解了绳,又将自己的白马系了上去,“山野多豺狼,若是信得过某,今夜就由某给二位做个车夫如何?” “咳咳,多谢壮士,还不知壮士高姓大名?”孙思邈见着中年人如此细心,有心想记住此人,日后好报恩。 “墨青!” “墨青?”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孙思邈揉眉想了一会儿,回道:“壮士难道是墨家子弟?” “呵,在下就是一闲云野鹤的粗人,哪里是什么墨家子弟”中年男子笑的颇为洒脱。 “天色不早了,老爷子,咱们该上路了!” “墨叔,能不能稍等一会儿”唐妩看了看远处血泊里的小虎崽,眼里有一丝不忍。 顺着唐妩的目光,墨青瞬间明了,苦笑道:“你想安葬他?可我们没有铁锹。” “他为我而死,即便是用双手亦不为过。”唐妩细心的擦拭着小虎崽那已经发青的脸颊,望着那还撺在手里的木棍,红着眼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青楼争锋(一) 山野笼罩在一片月色之下显得极为苍白,冰凉的月色透过枝叶凋零的叉林散落在一处新冢之上,没有墓碑,没有哭泣,夜静无籁,秋蝉偶鸣,三尺宽的土丘却埋了一段还未开始的年华。 逝者已去,人还要活着! 月入青山深林,车轱辘迎着石子闷声作响。赶车的墨青挥动着马鞭颇有几分逍遥自在,不时扭头朝着车厢询道:“听口音,老爷子不是江南人士?” 车厢内脸色渐已缓和的孙思邈回道:“嗯,老朽祖籍乃是铜川。” “哦?铜川可是个人杰地灵之地,南邻咸阳,北接洛川,一年四季分明,风景醉人无数,冰凉清澈之玉华宫,幽妩如姜女祠,波澜诡异的云梦山” 听着墨青如数家珍般的说起了铜川的名胜古迹,孙思邈有种劫后余生且他乡遇故知之感,很匆然的掀开帘子道:“墨侠士亦是铜川人?” “哈哈,确实如此,想不到今日尽能遇上故知。” 墨青笑的颇为洒脱,可月色下,旷达的嘴角分明露出一缕惆怅色。 这边孙思邈却兴致起来,不曾想这山野荒芜之地还能遇上故知,便接着说道:“要说咱们铜川最幽不可测还属于云梦山,单凭一个鬼谷子,便让天下宗门望尘莫及耶。” “哈哈,不错,咱那地就是风水宝地,正如当今的医圣孙思邈,铜川总没让人失望过。”说到这儿,墨青眼里露出有一丝喟然,“如此人杰,奈何不曾与之谋面唉。” 听着墨青的语气有些遗憾,孙思邈当即道:“墨侠士难道有难言之隐?” “不瞒老先生,某有个徒弟,身中剧毒数载,若再找不到孙神医,只怕是哎”月色下,墨青轻轻叹气。 “呵,看来这浮浮众生,上天早作安排,不瞒壮士,老朽正是孙思邈。” 赶车的墨青蓦然停下了手中的长鞭,转头惊愕道:“老先生竟是孙神医?” 孙思邈笑道:“壮士过誉,神医不敢当,当下你那徒儿身在何处,老朽定当尽力。” 马车疾驰,草汁飞溅,灯火瓦舍愈来愈近,金陵城肉眼可见。 那两个字墨青仿佛不愿提及,可想着前些日子送别时徒儿咳血的模样,以及丫头哭的那撕心裂肺的劲儿,心有不忍,深吸一气道:“长安。” “长安呐!”孙思邈略带苦笑道:“无巧不成书,老朽和妩儿刚从长安出来。”说到这儿,他又道:“金陵此去长安路途遥远,时日较长,若身染剧毒,可耽搁不得。” 车厢内的唐妩竖起耳朵,她岂能听不出孙思邈的意思,想着若此刻折回长安,又能见着那朝思暮想的人儿,脸颊不由红扑扑的,长睫毛律动下的潋滟似空濛秋潭,光彩熠熠。 而墨青接下来的一句话则让唐妩的心又坠入了的深不见底寒渊,娇躯莞如秋叶被狂风吹得松散。 “想来那小子不久就要离开长安,到时我修书于他,让他直奔金陵便可。” “恰巧老朽与妩儿打算在金陵停留数月,如此一来,再好不过。” 不知不觉间,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唐妩恍惚的掀开车厢内壁上的帘子,透过那方孔,看着夜间下空旷的金陵大街,闭门酒肆高高挂起的灯笼,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凉意,撅起嘴角,蹙眉,很不开心。 孙思邈不经意间见着如此模样的唐妩,惊诧万分,行医千里,素来冰霜不改的小丫头此刻竟露出小女儿般愤愤之态,心叹道,那臭小子当真有手段。 千里外的长安亦迎来落日晚霞,一曲沧海一声笑引爆长安,风流雅趣的青楼红颜素来热衷文词歌赋,怎会错过如此佳曲,待天黑之初,青楼里早已婉转悠扬,此般旷达之曲在这些入尘女子口中吟出,少了几分洒脱,但让人多了几分怜悯。 谁不想笑傲江湖,谁不想洒脱出尘,谁不想携卿之手仗剑天涯,然一纸贱籍早已烙在前方,入此红门,“愿言蹑轻风,高举寻吾契”的人生恐怕只能在纸醉金迷的酒花里寻觅,或许第一个酿酒的的人并非爱酒,只是恰巧发现在酒的作用下竟能看见心中的那处片刻不舍的净土,便因此而沉沦。 平康坊文人雅士齐聚于此,熙熙攘攘,今日大唐于诸国中夺得一筹,让不少人开怀大饮,指点江山,再加之楼阁上那群身姿曼妙的歌姬披着轻纱,且吟且舞,皎皎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摄人魂魄,令场面更加火爆。 平康坊的老鸨子眼见着生意如此火爆,摇曳着蒲扇,喜上眉梢,啧啧道:“这当今太子真可是咱们平康坊的贵人哟。” “噗~”楼阁下方木桌上嘴里叼着羊腿的程处默很煞风景的咧开嘴,还未嚼碎的肉沫喷的身前皆是,一片狼藉。 男扮女装的郑丽婉则幽幽的看着哑口无言的李承乾,秀眉轻挑,似笑非笑。 吟曲大赛之后,李承乾本想回宫,奈何被长孙冲c程处默几个纨绔拉了出来,说是庆祝一下,想着这些日子忙于万邦来朝,很久没有关注野狼团的训练了,便应承下来。 哪知道这几个纨绔死性不改,不由分说的拉着自己来到了平康坊,更可怕的是前脚刚踏入平康坊,郑丽婉及柳如烟就过来了,并且都是男子扮相。 李承乾和薛仁贵相邻而坐,面面相觑,连酒都不敢喝,倒是那郑丽婉及柳如烟不断指点着阁楼上的女子,有说有笑。 李承乾只想安安静静的将这顿饭吃完,然后拉着郑丽婉逃离此境,事情或许真的就像他想的那样,直到老鸨子抹油的嘴里突然冒出这样的话。 很尴尬,似是张飞和李逵手拉着手漫步在辽阔的大草原,并且张飞的鬓角还带着一朵李逵亲手摘下的大红花。 外面歌舞升平,可桌子上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李承乾不觉得郑丽婉会认为自己时常出入青楼,但保持着对她的尊重,仍解释道:“那个,其实,不要停她瞎说,我不常来的。” “哦!”郑丽婉轻轻点头,美眸宛如月牙儿。 李承乾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表达存在漏洞,又义正言辞道:“不是不常来,压根儿没来过。” “咦”众纨绔齐齐投来鄙夷之色,想当初也不知道是谁酒喝多了在平康坊和当今圣上自己老爹争抢粉头。 长孙冲还算义气,朝着郑丽婉开口道:“郑奉仪莫要多心,其实这老鸨子说的并非你想的那样,如今平康坊之所以川流不息,皆因老大的诗词歌赋,这些歌姬摒弃了魏晋辞赋,配着悠扬的曲调,吟唱着老大以前的诗歌,让人耳目一新,故而平康坊的生意愈来愈好,所以这老鸨子才有此叹。” 与此同时,杜荷也插科打诨道:“哈哈,然画虎不成反类犬,就说沧海一声笑这首曲子,明明大气洒脱,奈何这群女子却吟出了矫揉之感。” “就是,哪里有老大和嫂子琴萧同奏出的那般天籁。”程处默亦附和道,只不过那双牛眼不曾在楼阁歌姬身间离去。 郑丽婉看着那群浅吟低唱的女子,淡淡道:“这些女子有的是从官籍贬至奴籍,有的是被家人卖入青楼,多数饱受疾苦,沦落至此,没有豪情,更无洒脱,只有搂腰的酒肉之徒,只有闺房灯火灿烂下而枕边非所爱的凄楚,她们或是不自主的轻幽吟唱,借着磅礴大气的曲词儿哭诉无法妥协可又挣脱不了的命运。” 女人总是感性的,柳如烟托着小腮,思绪飘然,看那群女子嬉笑下无神而麻木的眸子,轻声一叹,莞尔对着薛仁贵啐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青楼争锋(二) 且当李承乾想着是不是要找个借口提前结束此顿花酒时,不远处的人群发出了一阵阵骚动。 “冷屏,冷屏姑娘来了。” “在哪?我看看。” “哪儿,哪儿?” 人声嚷嚷,李承乾握着酒杯,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子款款走上了楼阁高台。 初洗的头发如一抹乌云,馨香黑亮,白腻的肌肤从薄如蝉翼的鬓发后隐隐透出,穿着一身浅绿褶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摇曳,宛如一片莲叶在随风微动。头上的饰品不多,只是一个简单的发饰,扎着头发。柔顺的黑发垂在半露在外雪白的肩上,带着莫名的魅意。 细细的去看她的脸,却因为带着这一张薄纱,看不清楚。 只看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媚眼如丝,只是轻轻地扫视了一眼楼中的众人,便让人觉得魂牵神予。 左眼下有一颗泪痣,却是将她的魅意凸显的更加淋漓精致。 “好美。” 坐在李承乾身边的程处默神色迷离地咽了咽口水。 郑丽婉打量了一会儿那女子,本想转过脑袋看看李承乾的反应,却发现对方早已将眸子凝了过来,仿佛还用着唇语道:“没你好看。”募然嘴角上扬,温柔浅笑,即便身着男装,亦美得不可方物。 且见伊人笑若春风,李承乾心叹自己反应灵敏之际,另一边堂中的人则全部都看着那高台上的人影,没有一个人再说一句多余话,静悄悄的。 平康坊内,一时间,便是她倒一杯酒,酒壶和酒杯相碰的声音都异常明显。 那高台上的姑娘柔媚一笑,在全场安静的情况下那不大的声音却听得异常清楚。 “小女子不知深浅,凭一己喜好,于万邦来朝之际,得办诗会。身贱名轻,只得在这花柳之地,本只望的有几宾客共鉴诗文,却不料宾客满堂。不胜欣喜,在此先多谢各位。” “冷屏姑娘莫要客气,平康坊诗会本就是长安一大乐事,我等来此捧场本就是所愿,何须言谢?” “就是,何况是冷屏姑娘如此美人所邀,我等岂能不到?” “哈哈哈。” “冷屏姑娘也莫要轻贱在自己,你要是身贱名轻,我们又算是什么呢?” 堂下的宾客纷纷回应冷屏的话,一时嘈杂,过了良久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李承乾拿着酒樽,看向那个高台。 他的目力极好,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却是把那冷屏姑娘的神情尽收眼底。 只见冷屏掩嘴轻笑,但是她的眼神里根本没有半点笑意。 李承乾看的很清楚,那双眼睛魅意十分,却完全没有什么神采,一片死寂。 她开口说话,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娇媚的语气。如果再仔细听,却还能听到一些淡凉。 很难想象两个完全相反的神色和语气会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时出现。 “诸位莫要说笑,小女子本便是一个落难人家,在此为倌,又怎么不是身贱名轻?” 说完,画仙似乎抿了抿嘴巴,良久才继续开口说道。 “今日,除了诗会,小女子还希望找一位心怡的郎君,便把身子交了” 说完,冷屏盈盈一拜,转身离开。 轰! 冷屏已经离开了,堂中的气氛却像是一滴热油滴进了烧开的水里,炸了开来。 “老鸨子,这诗会怎么报名算我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我跟你们讲,今天,谁都不要和我抢!” “我自认还有些诗才,自古才子佳人,老妈妈,算我一个吧。 这边众纨绔亦是两眼放光,程处默撸起袖子,单腿架在胡凳上,咧嘴贼笑:“这春宵一刻好比战场杀敌,礼让不得,老大曾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某在老大的熏陶下亦略懂些诗词歌赋,诸位你们继续,俺先去报名咯。” “呸,这家伙还真有脸说出略懂诗词?”其余纨绔纷纷白眼相望那似一溜烟的虎背,然而再之后,诺大的木桌仅剩下李承乾c郑丽婉c柳如烟c薛仁贵四人,杜荷c房遗爱亦是争先恐后的奔着老鸨子而去。 报名的声音此起彼伏,堂中的老鸨忙得根本停不下来。 只见她得意的扭着那臃肿的身段,叫道:“今天是冷屏姑娘的大日子,这座价自然是不能和往日同语,这百两白银一座,这百两可送诗一首。” “这是自然!” 能来这里的自然都是富贵人家,在这点钱对于他们确实不算什麽,纷纷解着腰包。 此时,柳如烟亮起了小虎牙,捧着玉腮儿情深意长的盯着闷声不响的薛仁贵,“长孙冲他们都去了,薛郎怎麽不去凑个热闹?” 当下李承乾心中一惊,按照薛仁贵军事天赋与情商天赋背道而驰的个性,看似人畜无害的柳如烟,可是给他出了一道送命题。 果不其然,薛仁贵耿直的挠了挠后脑勺:“我不会作诗。” “好哇,原来你心底还是想去见那粉头”柳如烟似只小老虎嗖的一声扑到了薛仁贵身间,粉拳胡乱挥舞,撅起小嘴儿愤愤不平。 一排牙印 两排牙印 三排牙印 终于,薛仁贵忍不住了,匆然起身,拔腿便跑,他不知柳如烟为何如此对他,脸上写满了委屈。 就这样,方才还满满的一桌人,顷刻间仅剩下两道人影。 郑丽婉捋了捋束发下几缕逃窜在鬓角的发丝,颇有一丝娇嗲道:“李郎,若不你也作一首诗词?” 李承乾怔了怔,看着郑丽婉那亮晶晶的眸子,募然眼珠子一转,心想自己可没那麽愚蠢,简直就是送分题,便贼笑道:“你若喜欢,咱们回宫作诗。” “我的意思是你替我写一首诗。”郑丽婉看穿他的小心思,但不点破,又捧着脸道:“我想见那女子。” 李承乾深看着那个名叫冷屏的姑娘离开的身影。 冷屏,莫不是个冷凝之屏,再如何,也不过是一幅画屏,没有个自己的命运。 想起郑丽婉适才的言论,或许她对这不幸沦落风尘的女子约有同情,当下道:“若看不下,便替她赎身,反正东宫缺侍女。” “不必如此。”郑丽婉轻轻摇头,“李郎你替我写首诗,我仅想与她浅谈一番。” “好吧。”李承乾颇为困惑,按理说,郑丽婉身出书香门第,而冷屏则出于风尘,素无交集,更有着阶级桎梏,两人能有什麽好说的,也不知她执著于此只为哪般。 莞尔,在长孙冲及程处默等人的惊愕目光下,李承乾轻飘飘的交上了银两,从老鸨子手中拿倒了笔墨纸砚,旋即折回郑丽婉的身边。 十月长安,木叶凋零似夏雨。 平康坊外的街道半黄,秋风萧素,几个穷乞人还穿着破烂的衣衫在街头行乞。 平康坊内,却是碧宇厅堂,楼内莺歌燕语,笑声若春,酒肉糜烂,人皆提樽聆佳曲。 众人喝着小酒,高谈四座,论着那诗词歌赋,论着那如画美人。 厅堂的后面,却是一座小亭,小亭上遮着白纱,看不清里面的人,而她却是这所有人对的焦点。 此时的冷屏却枯坐在小亭之中,脸上娇媚的浅笑已然退去,完全没有堂前那副媚色,带着的是一副淡漠的冷然。 入此青楼门,身若贱浮萍,冷屏的嘴角勾出一丝惨笑。 她早已经心如死灰,八岁那年,或因塞外那人,也不知那长孙冲究竟是何品行,可即便是肮脏的纨绔之子,她可又能如何? 亭中无声,亭外却是一阵喧闹,却是那诗会已经开始了。 ps(新书长安聆月已经发布了,还在纵横,另外书旗的朋友来有时间纵横支持一下昂,一(╥﹏╥)一数据好惨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百章 青楼争锋(三) “请冷屏姑娘出题。” 一个丫鬟叫到,拿着一方锦帛,走到了后面的小亭子,轻叹了一声,慢慢将锦帛递了进去。 她明白冷屏现在的处境,冷屏平日里待她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可惜她也只是一个下人,对于这些,根本无能为力。 丫鬟柔声说道:“冷屏姑娘,出题吧。” 冷屏没有作声,接过了锦帛,在锦帛上写下了几个字。 放下笔,转手递了出去。 丫鬟接过锦帛,回到了堂前,打开锦帛念道。 “此情,此景,此人。” 诗的题目是三个词,却没有什么明指,就像是没有规定主题一般。 此情此景,莫不过秋日时分,此人,莫不过那画中谪仙。 只不过,每个人能看到的都不同罢了。 堂中短短的安静,很快传来了细细索索的书写声,想来已经有人有了想法。 郑丽婉坐在李承乾的身旁,酌了一杯酒,莞尔轻启红唇,“怎样?” 李承乾回道:“题目看似广泛,但细细端倪,局限颇多,三个词,对应的是青楼,初秋,冷屏,给人一种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的感觉,故而这冷屏姑娘虽面带笑容,可内心十足的幽怨呢。” 见他侃侃而谈,郑丽婉璨眸如星,带着几分醉意,绝尘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笑眯眯的捧着脸:“那李郎是胸有成竹了?” 被聪明的女子如此带着星星般的眼神看着,李承乾不由得感觉一阵畅快,潇洒的将身前的樽杯提起一饮而尽,啧啧道:“嗯,丽婉你还有其他要求麽?” 郑丽婉轻笑,又替他赓续一杯,道:“却有些要求。” “但说无妨!”李承乾大手一挥,铺开宣纸,开始碾墨。 “愈悲愈好,凄凉幽婉,见之不忘,念之思狂。”末了,郑丽婉又添了一句,“最好能让她初见便泪眼婆娑,以诗词许身。” 这边,李承乾眼睛已经睁的老大,眨也不眨的看着女扮男装的郑丽婉,那一抹浅笑,魅力十足,若是个女子当真逃不过她那双眸子,唐素来有好男风,难不成自家的媳妇反其道而行之,偏好女风?用前世的话来说,是个拉拉? 郑丽婉虽然聪慧,但也想不到此刻李承乾心中如此诡异的想法,她只觉得眼下自家女扮男装,而他又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引来堂内不少人注意。 不过她素来懒得理会旁人目光,便在众目睽睽下,轻缕鬓发,脑袋悄然凑到了李承乾额边,莞尔一啄。 李承乾整个人是愣住的,并且能感觉到耳边的清幽气息在撩动,只听得一声低语:“那个要求过分麽?” “不过分。”且有几分醉意的李承乾彻底被郑丽婉俘虏,又饮一杯,开始挥笔洒墨。 …… 不多时,文成笔落,酒量极差的李承乾竟趴在了木案上恬睡,此间郑丽婉拿起那笔墨未干的宣纸,眸子闪闪发光,温柔的看着睡着的少年,竟撅起嘴儿自语,“怎麽办,有些舍不得这首词了。” 看了一遍又一遍,遂之招来平康坊的跑堂在二楼开了一间清幽的雅舍,将他送到房内,脱了靴,掖好被褥,这才下了楼。 下了楼的她眼里哪有一丝适才的温柔娇魅,倚在窗 边,任由着微冷的风吹拂着她的鬓发。 从楼内向楼外看,正好看到秋风骤起,百木苍朽,天空阴沉不见月,一片萧素。 那首词她已经署名,自己递给了那丫鬟,而今她很悠闲,又也许是她太过悠闲,坐在一群埋头苦思的人之中,太过显眼。 坐在那亭中的冷屏感觉到一丝冷意,扭过头,却发现一侧的窗户开着。 窗边,斜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衣衫松垮,看起来是个懒散不修边幅的人。 那人,只是坐在那喝酒? 冷屏愣了一下,要知道,今晚的平康坊一席可值白银,这笔钱,足够寻常人家吃上数十载。 眼神移到了那人的侧脸上,很美,她不知道这样的一个词适不适合用来形容一个男子,但是那人给她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是一张同时带着男子的俊逸潇洒和女子的柔媚的面孔,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却是让她都有些自惭形愧。 也许是感觉到了在自己的视线,那个人回过了头,平淡地视线和在自己撞在了一起。 两人透过薄纱却都能感觉到,对方真正看着自己。 郑丽婉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遥遥一敬。 随后轻叼着酒樽,饮尽了那微甘的酒水。 饮尽一杯后,便回过了头,继续呆呆地看着窗外,不过嘴角轻轻上扬。 而冷屏却怔怔地看着郑丽婉,直到发现对方在没有要看自己的意思,潸然一笑。 男人见了她,从来都是盯着不放。 而那人,却是特别。 可惜冷屏隔得太远,并没有看清郑丽婉真正的神色。 此时的她满脸微红,根本不敢再回头去看郑丽婉。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媚眼如丝,只是和对方对视了几秒,她就差点失态。 “许家公子上诗一首。” 一个小厮站在高台上朗声念道。 “长安入秋初飞叶,枫火舞动天地垂。不见春色却纷纷,盖是平康初花娟。” 算不得好诗,或者说便是说是诗都是抬举了他了。 可惜那人却是全然不知,洋洋自得地站在那,翘首期盼着高台中的人影。 “程家公子上诗一首。” “远看冷屏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如把冷屏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噗~”此诗一出,引得众人破口大笑。 当然笑归笑,亦有不少人指责此诗毫无水准,更是厚颜无耻轻薄与佳人。 显然,能做出此佳句的也只有程处默了,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他撇撇嘴不满,撸起袖子,亮出碗口粗的黑膀子道:“此情,此景,此人,这诗有何不对?黑夜中看冷屏姑娘是不是黑乎乎的?至于那上头细来下头粗,不正是若隐若现的表现出冷屏姑娘的婀娜之姿麽……” “哼,你这是淫诗贱文。” “不服?那咱们练练?” “……” “好了,下一首。”众人喧哗争吵,让亭中的冷屏颇感阑珊,挥手示意小厮继续念下去。 小厮得令后,又拿出一张宣纸,高朗道:“长孙公子上诗一首。” 听到这儿,冷屏的眸子稍稍一闪,耳朵悄然竖起。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这首诗是长孙冲从李承乾那里剽窃而来,而李承乾则是从唐诗三百首中偷来了,质量当然不在话下,所以当小厮念完此诗之后,不少人纷纷赞许,且连冷屏都看了一眼那人群里笑若春风的少年,只是眼里无喜无悲。 这时她有不自觉的看向窗边的人影,不见那人影有什么反应,虽然文采不足,但这人也是豁达,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随着几首诗的送上,接二连三的,开始有诗在高台被小厮念出。 总体上说与长孙冲所作诗歌旗鼓相当的又出了几首,但是那亭中的冷屏始终没有说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是一半多的诗歌已经都念完了。 终于,小厮拿起最后一张宣纸,耳濡目染下,他看着这诗有些奇怪,想了一会,开口道:“今晚最后一首诗,出自郑宛郑公子之手。”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或许是小厮在腹中念了几遍,感觉到了文字里的感觉,声音没了刚才的高昂,不轻不重,堂中本就安静,所以众人依旧都听了一个明明白白。 就连坐在稍远处的冷屏,都听了个清楚。 诗词淡去,却是全堂寂静。 这不像是一首诗,格式和断句都不对,反而更像是一曲乐调。 格式不对,但并不能影像他们对这首诗的理解。 诗里完全没有出现一个秋字,却让每一个人的心中无端生出几分凉凉。 这是一首春天的诗,吟诗的人倚在楼旁,迎面吹来细细的春风,却是一身忧愁。 有的人很奇怪,现在在明明是秋天,为什么却是说春风。 转念一想,却也是,这平康坊楼内,何时不似春呢? 而冷屏姑娘,却也是今年春天,来到长安的。 那一天草色烟光却是极好。 读到最后,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不得不让人赞叹,好美的诗句。 将那萧瑟思念之意,表现的淋淋尽致。 就像是再说这一个故事。 烟花三月,曾见佳人,至此,此情已深。独倚高楼,醉酒当歌,却道,相思无期。 起初,郑丽婉见到此文,亦是惊诧万分,一盏茶的时间那个正在熟睡的少年便作下如此深情之文,却正好和这此情,此景,此人,完全贴合在了一起。 词吟尽,然众人相互询问下,竟发现郑宛不在此间。 这时,小厮高吼道:“敢问,郑宛郑公子人在何处?” 亭中的冷屏早已呆然,募然间似是想到了什麽,眸子跨越人海,凝向那角落的窗边,只见人影被身后的萧风吹的发丝凌乱,一步步朝着大堂中央迈去。 众纨绔齐齐看去,待看到那人面容之后,皆是目瞪口呆,程处默更是愣愣地张开嘴巴,手握的樽杯任由酒水洒落,讷讷道:“靠,老大呢?老大不管麽?”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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