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本无剑》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NancyL】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宝宝耍流氓】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引子 剑在腰间,剑现人断肠。 尚鹊心的剑不在腰间,在掌心。 秋风卷起一片又一片的落叶,满天飞舞。 地上也有落叶。不但有叶,还有人。叶已枯黄,人已死。 就在尚鹊心的剑洞穿一个黑衣人的咽喉的刹间,又一批黑衣人出现了。他们仿佛是上天入地的神,突然便出现在风与叶之中。每个人都蒙着面,提着刀,目中暴着精光,向尚鹊心冲来。 尚鹊心没有退,反而迎了上去。 他来这里不是要向后退的,就是要向前冲的! 于是又一场厮杀开始了。 “丹心铁剑”尚鹊心的名气并不是虚传的。 只见叶中的尚鹊心提着剑时而挥剑,时而劈剑,这时在黑衣人群中心,忽又飘至人群之外,每次剑出,必有一个黑衣人倒下,血四溅。 厮杀没有喊叫声,只有风声,还有剑劈断骨头的声音。 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 尚鹊心继续前进。 “站住!”前方突然传来一人的厉喝声。 尚鹊心居然真的就站住。 他认得这个人的声音,认得很清。 声音方止,声音的主人已从落叶之中慢慢走了出来。 他还是老样子,一副任何人看到绝不会有一丝讨厌的微笑挂在脸上,一双铁勾紧紧得握在掌心。不同的只是此时此刻尚鹊心看到他的心情。 过去,尚鹊心看到他总会忍不住要笑,无论谁看到自己的朋友都会忍不住微笑的。而现在,他却实在笑不出。不但笑不出来,甚至想要露出最恶心的表情给他看。 “尚,你没有变。”他忽然停下脚步,笑道。 “是,我没有变。”尚鹊心淡淡道。 他凝视着尚鹊心的剑,剑依然在滴着血。他忍不住赞道:“想不到你三年未握剑,依然威风不减当年。” “是,你知道就好。”尚鹊心冷笑。 “哦?” “你应该知道,三年前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也不会是。” 他忽然大笑,道:“好象是你不知道一些事情。” “哼。” 他道:“三年来你拿的是锄头,铲子,而这三年来我却从未放下过这双‘断肠勾’。你对这帮废物来说,威风不减当年,可对我来说,却已经不行。” “不行”两个字看似简单而平常,可此时的不行,等于就是死! 尚鹊心不语。他实在不愿再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他只想赶紧用自己掌心的“丹心剑”洞穿他的咽喉。 “哼,”他忽然又道:“三年的时间,是不是已经足够证明当初我是对的?而你和李停初,却是大错特错!” “让开!”尚鹊心不理他的话,突然一声怒喝! 他道:“你还是老样子,还是一副暴脾气。” 尚鹊心冷笑,道:“你的勾也没有变。” “是么?哼。” “你的资质已然决定你的武功,即使三年来你从未放下那双勾,你也一样是我的手下败将!” 他冷笑,道:“说实话,我也想到了。” 他这句话实在奇怪,尚鹊心差点就要问出声来,可他还是忍住了。此时任何一些话都有可能是对方给自己布下的心理陷阱。 尚鹊心虽然没有问,可他已然知道他的话的意思。因为他已经看到。 十六个人,十六种不同的武器。 虽然尚鹊心并没有见过“中原十六魔”,可他还是认出了他们。 十六个长相出奇,打扮怪异,而且每个人使用的武器均不相同的,只有他们中原十六魔。 尚鹊心并没有惊讶。十六魔的名声本就不好,他们成了对方的手下实在很正常。 “我一人或许不是你的对手,可加上他们十六人,你猜谁的胜算更大?”他面露得意,笑道。 尚鹊心瞪着十六魔中掌心持剑那人,冷道:“贵姓?” 这人不但长相奇特、打扮怪异,就连说话都带着几分yīn森之意:“狂。” 当然没有“狂”这个姓。 尚鹊心并不意外:“狂傲?” 这人冷笑,道:“是。” 尚鹊心盯着狂傲掌心的剑,道:“听闻你的剑不慢。” 狂傲并不谦虚:“是不慢。” 尚鹊心道:“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剑究竟有多快!” 狂傲并没有动,他并不是这里的头目,真正的头目是使勾的人。十六魔的目光都投向他,等待他的命令。他淡淡一笑,一双握勾的手猛然使劲,笑容也突然僵下,冷道:“杀!” 第01章 天机老人 (一) 李停初掀开很多补丁的门帘,便看到了她。 她又在流泪。 李停初已经记不得第几次看到她偷偷躲在这里流泪。他明白,她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流泪,可她又忍不住,只有在人真正心如到割的时候,才会真正忍不住流泪。 他慢慢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安慰她,能让她的心多少会舒服一点。 李停初的进来,并没有让她惊讶。她只是静静的擦干了泪水,慢慢的站了起来,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里依然闪动得泪珠,向李停初投以感激的目光。 “对不起。”李停初的声音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这三个字他已不知说了多少次,除了这三个字,他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 她忽然伸手轻轻掩住了他的嘴,柔柔得摇摇头,淡淡道:“我知道,这半年来你一直在打探他的消息,你已经尽了力,这不怪你。” ——怎么能不怪我?当初若不是我任由他自己去,他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李停初并没有说出这些话来,这些话他也已经说了很多次,他已经无脸再说。 她忽然又柔声道:“你再也不要怪自己,我知道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可你不应该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已经尽了力,谁也没有权力去怪责你,你自己也没有。” 李停初轻轻点点头。 他虽然点头,可心里却更加怪责自己。 有的人就是这样,人越说不怪自己,自己却越怪责自己。 她轻轻拿起灶台上的一碟牛ròu和一壶酒,柔声笑道:“好了,你已经半年没有喝酒了,一定谗的要死,今天我专门为你准备了这一壶小酒,你一定要喝个痛快。”李停初的嘴刚刚张开想要说话,她忽然又断道:“你一定要听我的,因为这样我才相信你不再怪责自己。” ——在打探到他的消息之前,我不会再喝酒。 李停初只有把这些话咽进肚子里。 心情很差的人喝起酒来往往会醉的很快。 李停初很快便醉了。 初阳刚刚透过纸层透shè进来,李停初突然醒了。 他不是慢慢的醒来,而是突然蹦起来。 他本不该醉的这么快的,可他的确是喝了那一壶酒而醉了。 一定是有人下了yào。这里有机会下yào的,只有她——方柔,李停初的朋友的妻子。 尚鹊心,不但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兄弟,更象是他的父亲。 李停初的心突然紧抽了一下,人跟着猛得掠出,人刚刚站稳,便怔住。虽然他多少已有些心理准备,可他还是惊住了。 方柔就在院子里,可她不是站着的,而是躺在地上。不但有她,还有血。 李停初箭一般冲过去,将她扶起。 她的尸体已经冰冷,手里还轻轻握着一柄匕首,脖子上的口子已经发白。 李停初的心似被刀一刀一刀的割着,他想哭,想叫,想喊,可他似已发不出声音。只有泪,挡不住得涌着。 地上还有方柔用血写着字——尚,愿来世与你再为夫妻。 李停初盯着这一行血字,脑子里忽然又显出当年尚鹊心与方柔拜堂之时的场景。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尚鹊心与方ròu拜堂成亲之时所说的话。她做到了,真的做到了。天下有多少兄弟、姐妹、夫妻曾有这样的誓言,却又有多少兄弟、姐妹、夫妻真的做到了这句誓言? 方柔,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几年来持家有道,勤俭节约,将尚鹊心照顾得无微不至。与一般为人妻者并无两样。只因为她爱他,为了爱,她什么都肯做。 哪怕是死。 李停初和尚鹊心并没有真正的拜过天地成为兄弟,可在他心里,早已经将尚鹊心当成“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得兄弟。方柔都有勇气这么做,何况他这样一个热血男儿? 就在李停初拿起方柔掌心的匕首放在自己咽喉的时候,他停下了。 他可以死,而且绝对有勇气死。 可他不能死! 尚鹊心生死未卜,他怎么能死?就算尚鹊心真的死了,他也必须找到尸首,与方柔同葬。这才是一个兄弟应该做的。 “李!”这时突然一人奔了过来,将李停初手中的匕首夺下:“你想干什么!” 李停初轻轻抬起头,看着来人,淡淡道:“本来我是想死的。” 这人道:“本来?” 李停初道:“可现在我想通了。找不到尚的消息,我绝不能死。” 这人道:“幸好你想通了,否则你死后成了鬼,知道我带来的消息,一定会后悔的。” 李停初猛得跃起,道:“什么消息?” 这人道:“我找到‘天机老人’了!” 李停初原本碎了的心猛得一跳,僵硬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东方,你不是在说笑?” 这人笑道:“这等事我岂能说笑?” 李停初道:“在哪儿?” “竹城。” (二) 竹城不大,可是应有尽有。吃、喝、嫖、赌,只有你想不到的玩法,没有你玩不到的。 因为这里有一处天香楼。 天香楼的大老板姓甄,人人都叫他甄大老板。 大老板当然不用天天守在天香楼,他甚至三个月都不曾来一次。 可今天他却很稀罕得来了天香楼。 天香楼里有一间雅屋,里面设施极佳,整个竹城能来进这屋里玩耍的人绝超不过三个。在这里待上半个时辰恐怕都要花上五百两银子。可是此时这间雅屋里却有一位老者,看上去已至少有七十有余,可他在这里却已经待了六日。 半个时辰就要五百两,何况六日? 象他这样一位老者,怎么会来这烟花之地?而且还耍上了六日? 不只如此,他不但在这里玩的高兴,甚至还有这天香楼的大老板甄大老板陪着。 此时甄大老板笑得开了花,时不时得拾起酒杯,与老者同饮。 甄大老板喝下一杯,忽然笑道:“在下从不与江湖人士打jiāo道,孰不知江湖上有如此之多的奇闻异士,敢问老者可还有什么好玩的故事?” 老人虽然岁数不小,可喝起酒来却毫不逊色,一口吞下,郎声大笑,道:“那得你说说看,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谁的故事了。” “我想听关于尚鹊心的故事。” 这句话并不是甄大老板问的。 甄大老板和老人忍不住向门口一看,不知何时门已打开,门口站着一个人。这人身着普通衣裳,长相极为轻秀,若不是他腰间挂着一柄似剑非剑的物件,恐怕甄大老板和老人都会把他当作一个女子。 这里是甄大老板的地头,不是谁都进得来的。 可这少年却好端端得进来了,而且还有佩剑。 甄大老板眉头一皱,道:“哪儿来的小子?谁允许你进来的?秋桐!” 天香楼这么大的产业,甄大老板敢放心好几个月不来一次当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秋桐,天香楼的大管家,也是甄大老板手下的头号人物,不但有智谋,武功也不弱。 甄大老板的喊声方落,少年背后已经走过一人,身着白色长衣,手持纸扇,一副斯文的微笑,轻轻得走了进来。 这便到是秋桐。 秋桐走到甄大老板近前,抱拳道:“秋桐在。” 若是秋桐不在,他甄大老板或许还不觉得希奇,可这秋桐好端端得却让他很是纳闷儿。秋桐武艺超群,可这少年却是如何进来骚扰自己的?幸好甄大老板并不愚蠢,尚没有问清情况,他还不好发脾气。 甄大老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眼没有瞎。” 秋桐似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面不更色,道:“不但没有瞎,而且还雪亮的很。” 甄大老板眉头皱的更紧,声音更沉,道:“那你可曾看到这小子?” 他指得当然是门口站着的这少年。秋桐当然知道,头也不回,笑道:“看到。” 甄大老板更觉得奇怪了,望了一眼门外,门外大厅居然出奇的静,道:“其他人呢?” 秋桐道:“来玩的人都已经跑了,咱们的人,都已倒了。” 甄大老板瞪大了眼睛,道:“倒了?就是这少年打倒的?” 秋桐道:“是。” 甄大老板忽然笑了,道:“就连你也打不过这小子?” 秋桐笑道:“他不是小子,他是‘极速剑’。” 甄大老板怔住。他转头看着老者,道:“‘极速剑’可是叫李停初?” 老者看也不看他,一直盯着门口的少年,轻轻抚着自己的长须,笑道:“不错。” 甄大老板又回头问秋桐,道:“你是说,这少年就是李停初?” 秋桐点头,道:“正是。” 门口这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年正是李停初。 甄大老板大笑,站起身来学着江湖人士的礼道,抱拳笑道:“这几日来在下听你的名字不下十几次,今日一见,真是气度不凡,方才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象他这样的人就连恭维话说得都那么自然。 李停初实在不算什么“气度不凡”,虽然衣裳明净,精神万分,可单是他腰间那柄似剑非剑、如同烂铁一般的武器实在使他的“气度”大打折扣。 李停初并不理他,一直盯着老人,道:“在下李停初,专程前来拜会天机老人,望天机老人告知在下兄弟尚鹊心的去向。” 老人没有说话,甄大老板却已经睁大了眼,惊惊得看着老人,忍不住道:“你是天机老人?” 这位甄大老板与这老人在此地处了几日,居然都不知道他就是天机老人。 他当然听过“天机老人”这四个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普通的百姓也听过他的名字。 老人居然承认,笑着点点头,道:“正是老夫。” 甄大老板刚要说一堆更加ròu麻的恭维话,李停初忽然道:“烦请天机老人告知在下!” 天机老人笑道:“烦请甄大老板和秋大管家容我与他单独聊聊,可否?” 甄大老板微微一怔,笑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不过在下有一事相求,在下恳请天机老人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在下有许多事情要请教您,不知可否?” 天机老人笑而不语。 甄大老板方要再求,秋桐忽然笑道:“在下代甄大老板先谢过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依然微笑。 甄大老板还想要说话,秋桐笑道:“甄老板,天机老人已经笑认,咱们还是行他们二位个方便,让他们细谈吧。” 甄大老板虽然在生意场上混的开,可江湖上的许多事和规矩还是很不清楚,见秋桐这么说,自己也多少放心一些,笑着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天机老人和李停初,李停初忽然跪下,抱拳道:“恳请天机老人告知在下!” (三) 竹城虽然不大,却有天香楼这样的地方,也有“古道”这样的小酒馆。 东方玉并不富有,他没有银子去天香楼寻乐,不过至少还有些零碎银子在“古道”这样的小地方喝酒。 只要有酒,东方玉就已经知足。 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前方,象似在等人。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人,轻衣、腰挂剑。东方玉看到此人,面露喜色,放下酒杯,一掠而出,奔到来人面前,道:“可否见到他?” 来人正是李停初。 李停初点点头,面色却极难看。 东方玉道:“怎么,就连天机老人也不知道尚的下落?” 李停初叹道:“他也只知道尚去了‘鬼林’,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落。” 东方玉叹了口气,道:“就连天机老人都不知道,天下还能有谁知道?” 李停初道:“有。” 东方玉喜道:“谁?” 李停初道:“鬼林。” 东方玉喜色转为失望之色,叹道:“咱们不是已经去看过了么?那里什么也没有。” 李停初目露坚定,道:“一定遗漏了什么!” 东方玉沉思片刻,道:“好!那我们就再去看看!” 东方玉的话刚落,李停初后面忽然传来一群人奔跑之声,东方玉和李停初同露疑惑之色,李停初转身向后看去。 来人少有三十多人,为首之人面露狰狞,看到李停初后更是杀气毕露,奔至其面前,冷笑道:“你就是李停初?” 李停初疑惑道:“是,阁下是?” 来人冷哼一声,道:“你胆子不小,连天机老人都敢杀!” 此话一出,李停初和东方玉都是一惊。李停初失声惊道:“什么?天机老人被杀了?” 来人笑得冷酷而讥讽,道:“你装得到挺像!说吧,是要我们把你剁成ròu酱,还是你自己跟我们去见大老板?” 李停初怔道:“大老板?甄大老板?” 来人道:“整个竹城只有一个大老板!” 东方玉忽然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敢说这么狂妄的话?不怕闪了你的舌头?”话毕,东方玉的双手中不知从何处出现一双勾子,冷眼看着来人,杀气突升! 来人冷哼一声,道:“你小子找死!” 李停初忽然道:“秋桐呢?”他心里知道,甄大老板只是一个不懂江湖事的土财主,真正明事理的却是甄大老板的大管家,秋桐。 来人冷笑,道:“秋大管家的名字也你是叫的?老子告诉你,今天算你运气好,若是秋大管家亲自来,恐怕你早已经成了ròu酱!” 东方玉紧握铁勾的双手青筋突暴,目露精光,低叱道:“找死!” 东方玉还未动,李停初忽然道:“好,我跟你去。” 东方玉一惊,道:“什么?” 李停初低声道:“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杀了天机老人,我觉得这件事和尚有联系。” 东方玉沉沉叹口气,不得已道:“好。” 第02章 甄大老板 (一) 甄家府院用“大”来形容已不足以,“很大”也只能勉强得形容其规模。李停初和东方玉从正门走到正厅足足花了一柱香的时间。 天下毫门宅院数不胜数,比这甄家府院大上数倍的也有,这并不希奇。 可在竹城这样的小地方还能有这样一处大院,却实在让人惊叹。 李停初和东方玉没有时间惊叹这院子。 甄大老板和秋大管家已经人在正厅坐定,除了他们,还有甄大老板手下的几员虎将。不但有这些活人,还有死人。天机老人的尸体已经冰冷而僵硬,神态却安然无比,宛然如同熟睡一般。 李停初和东方玉一踏进正厅,甄大老板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李、东方二人一进屋便看到摆在中央的天机老人的尸体,虽然已有些心理准备,可李停初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甄大老板忽然冷道:“小子,你可认得这尸体?” 面对甄大老板的明知故问,李停初不语,可他的手已经握紧了剑柄。 甄大老板慢慢站起,冷笑,道:“你当然不会不认得。我再问你,你可认得他的伤口是什么武器所致?” 天机老人的致命伤口就在咽喉,咽喉处已经发白,无论谁都看的出,这样的伤口似剑所伤,却又不同一般的剑所伤。 李停初腰间那柄似剑非剑之武器,与这伤口极为匹配。 可天机老人决不是李停初所杀。 可就算李停初否认,又有谁会信?所以他沉默。有的时候有的事越是辩解,就越会让人生疑。 甄大老板忽然冷哼一声,盯着李停初腰间的剑,冷道:“你敢不敢拿你的剑和天机老人咽喉处的伤口比对一下?” 如果李停初真的这么做,那旁人就一定会认定这件事是他做的。可他如果不做,旁人就一定会说他做贼心虚。有时候,有的事就是这么让人无奈。 东方玉忽然冷笑,道:“想不到甄大老板也懂得武器之学术?” 甄大老板瞪着东方玉,道:“我不懂,可我的手下却懂。”道罢,他回头看了一眼秋桐。他所指的“手下”,当然就是这位秋大管家。 秋桐笑道:“天下间恐怕只有李兄腰间那柄武器,能导致这样的伤口。” 甄大老板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停初沉声道:“没有。” 他干脆的回答到令甄大老板有些意外,甄大老板怔道:“怎么,你认了?” 李停初讥讽得笑道:“我认什么?” 甄大老板道:“承认天机老人就是你所杀。”他忽然又道:“我知道,天机老人与我非亲非故,原本他的死与我无关,可恰恰这几日来我与他jiāo了朋友。朋友枉死,我这个做朋友的,怎能不管?” 东方玉忽然冷哼一声,道:“你想怎么管?” 甄大老板冷笑,慢慢坐下,道:“你们江湖人的事我不清楚,秋桐,你到说说看。” 秋桐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甄大老板道:“好,说的好!小子,你可同意?” 李停初居然同意:“同意。” 甄大老板郎声大笑,道:“好,江湖人不愧是江湖人,快人快语,快意恩仇。好,那我甄业宏今天替我这忘年之友报仇,江湖人也就无言可对了,是么?” 这话虽然是在问李停初,可秋桐却道:“是。” 甄大老板突然拍案而起,正色道:“好!” “好”字一出,正厅两侧的人均已拔出自己的武器,虎视耽耽得瞪着李停初,只待甄大老板一声令下! 东方玉双手掌心突然出现一双勾子,冷蔑道:“就凭这帮酒囊饭袋,你也想叫嚣?” 甄大老板冷笑,道:“酒囊饭袋?你可认得这柄刀?”他指了指左边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大汉掌心的金环刀。 东方玉放眼一看,冷笑道:“不就是‘斩佛刀’赵迎么?” 赵迎道:“哼!” 甄大老板冷道:“好,好眼力,那你可认得他旁边那杆qiāng?” 东方玉看了一眼,依然冷笑,道:“不就是‘qiāng破万军’刘破军么?” 刘破军不语,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透露着杀气,死死瞪着李停初。 这次不是甄大老板说话,却是秋桐忍不住赞道:“好,好眼力!” 甄大老板笑道:“怎么,刚才你不夸他,现在却夸的这么真实。” 秋桐笑道:“甄老板有所不知,‘斩佛刀’赵迎出道多年,名声不小,他能认得出他来,并不希奇。而刘破军虽然亦出道多年,可他却极少在江湖露面,见过他的人几乎都已经死在他的qiāng下,他能认得出刘破军,实在不简单。” 李停初忽然道:“好大的手笔,不但请的动赵迎、刘破军二人,就连长江一带的强盗总瓢把子都能请的动。” 这时离甄大老板右面离他最近的一人忽然大笑,道:“哈哈,想不到事隔多年,你还认得我这粗汉子,好,好朋友,好兄弟!” 此话一出,甄大老板脸色突然大变,失声道:“你刚说什么?” 这人又道:“好朋友,好兄弟。” 甄大老板依然瞪着一双大眼,惊道:“你是说,你跟这小子是朋友,兄弟?” 这人笑道:“不但是好朋友,好兄弟,你就算是说他是我老子,我也愿意。” 甄大老板方要说话,秋桐忽然叹道:“当年江湖传言长江上下游的强盗总瓢把子王顶天遣散强盗,独自yóu xing于江湖,起因只是因为一个浪子的一些话,原来这传言却是真的。” 王顶天大笑,走到李停初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友谊,道:“当然是真的,当年若不是李停初救我,恐怕我早已落入朝廷之手,尸体早已被挂于城门之上,哪儿还有现在的快活日子。” 甄大老板额头已流下汗来,这的确让他太过意外,这王顶天本是他请来对付李停初的,可眼下看来这王顶天哪里会帮自己对付李停初?幸好只是他一个人叛了自己。甄大老板忽然轻叹口气,道:“王顶天,你可看清现在的局势,他们只有两个人,而我却有近十人,而且个个都是江湖上的名人,难道你要帮这小子反我不成?你想死?” 想不到说话的不是王顶天,而是秋桐,他道:“他们不是两个人。” 甄大老板惊道:“什么?” 秋桐道:“如果关于王顶天的传言属实,那关于赵迎、石刚、龙悦、霍别笑的事,自然也会是真的。” 甄大老板更惊了,怔怔得看了看秋桐所说的几个人,一字一字道:“难道你们.....” 赵迎忽然大笑,走到李停初面前,道:“当然,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不单有他,还有持刀的石刚、龙悦,持棍的霍别笑,一一走到李停初面前,面带真诚、友谊的微笑。 人生就是这样,如果你做过好事,对人好过,那一定会有所报。种善因,得善果。 甄大老板恨得咬牙切齿,狠狠道:“好哇,你们都反了!” 秋桐忽然叹了口气,道:“幸好天机老人不是李停初杀的,否则今天这里一定会血流成河。” 这话更让甄大老板吃惊了,眼睛瞪的更大,怔道:“你说什么?” 秋桐又叹了口气,道:“我说幸好天机老人不是李停初杀的。” 甄大老板道:“不是他?” 秋桐道:“绝不是。” 甄大老板道:“怎么不是他?这伤口....” 秋桐道:“世上任何形状的武器都可以仿造,更何况一柄只是有些不直的铁剑?” 甄大老板忽然叹了口气,道:“这么说,我险些害了好人?” 有些人就是这么好面子,单看这形式,不一定谁会害了谁,可他说起这话却好象自己必胜一般,更好象他放弃了与李停初的厮杀反而是对李停初他们的恩赐一般。 (二) 酒是好酒、烈酒,喜欢女人的,还有美人相伴。这权当是甄大老板对李停初等人的款待。 虽有好酒,李停初却滴酒不沾。 自从没有了尚鹊心的消息,他就再也没有喝过酒。 若不是那天自己喝多了酒,与尚鹊心有了争执,他怎么会任由尚鹊心自己提剑前往鬼林?怎么又会至今都没有他的消息? 东方玉凑到李停初跟前,悄声道:“怎么,还在想尚?” 李停初叹道:“当天若不是我....” 东方玉断道:“好了,好了,你已经说过多少次了,我也说过,那不怪你,当天我也在,我不是也任由他自己去了么?谁想的到尚会真的去鬼林?况且他的剑法天下无双,谁会想的到他会一去至今都没有消息?” 李停初咬牙道:“是,我知道,可真的,当初若不是我....” 东方玉道:“好了,好了,来来,喝酒,喝醉了,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天下究竟能有多少人能真的借酒浇愁? ——天下又有多少人希望真的可以借酒消愁? 李停初却明白,yù借酒浇愁,只会愁更愁。真正能消愁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将心结解开,打探到尚鹊心的下落,哪怕是他已经死了,也要见到尸体! 很快,除了李停初,所有的人都已醉了。 就连甄大老板也醉了。 甄大老板摇摇晃晃得凑到李停初跟前,面嘴的酒气,痴痴得笑道:“小子,你说你怎么那么多朋友呢?我甄业宏在江湖上要有那么多朋友,还用在这小城憋着?早娘希匹的在京城混大了。” 李停初不语。他虽然不讨厌人喝多后话多,可他实在讨厌甄大老板这副模样。 甄大老板并不识趣,好象很想和这滴酒不沾、朋友很多的江湖少年攀上jiāo情,他忽然打了个酒嗝,笑道:“对了,先前你向天机老人问到的尚鹊心,是你的朋友么?” 李停初依然沉默。 甄大老板依然笑着:“先前我好象听天机老人讲过他的故事,他很棒,是个人才,可他最后去了鬼林,唉,真是天妒英才。对了,你说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鬼林那破地方?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好色,听说那有个身隐秘的‘快活阁’,他是不是去那儿寻欢作乐,才不愿回家的?” 话到此处,李停初心头一紧,惊道:“什么?” 甄大老板目露春se,笑道:“那鬼林有一处‘快活阁’,那里可是所有男人想去的地方,那里的女人,那叫一个漂亮,那叫一个香,只要你有钱,你让她们干什么都成。” 李停初抓着甄大老板猛得真起,道:“你说真的?鬼林真的有个‘快活阁’?” 甄大老板点着头,道:“嗯,主要是那里不是谁想去就去的了的,”他看看四周,笑道:“我这天香楼够好了,够黑了吧?可那‘快活阁’比我这更黑,单是想进去,就得先掏五千两银子,更别说进去喝上一杯,与美人jiāo上一欢了。就连我这甄大老板也不敢去。” 李停初瞪着眼,道:“在哪儿?” 甄大老板忽又打一酒嗝,道:“什么...什么在哪儿?” 李停初怒道:“你说的‘快活阁’在哪儿?!” (三) 相传鬼林真的有鬼。 当然,这只是以讹传讹,世上根本没有鬼这个东西。 可传说并不一定就全是假的。鬼林之所以叫鬼林,就是因为很多人进了鬼林,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百姓都说这林里有鬼,是鬼把进去的人都“带走”了。 尚鹊心就是进了这片鬼林之后没了消息的。 难道他也被鬼“带走”了? 那绝不可能。 此时已是夏天,已没有了秋风、落叶,只有绿叶与烈日。幸好这里树叶繁茂,遮住了那晒死人的阳光。 在尚鹊心来鬼林的第二天,李停初与东方玉便来过此地,只是那一次来没有任何发现,更没有发现什么“快活阁”。 按甄大老板所说,这“快活阁”应是很大的一座建筑,如果在鬼林,他李停初怎么会找不到? 上次没有看到,这一次,依然找不到。 李停初几乎已经将鬼林的每一寸都走到了,可哪里有什么“快活阁”的影子? 鬼林的尽头是一处峭壁,山石坚固,也没有什么山洞,难道是甄大老板醉后的胡话? 李停初靠在峭壁上,心里七上八下,即想相信甄大老板的醉话,又认为这一定是甄大老板的胡话。他也多希望这里有一处什么“快活阁”,如果真的有,那尚鹊心的消息,就又有一线希望了。 他想着,延着峭壁向东走着。 ——就算真的有什么“快活阁”,它真的会和尚鹊心的失踪有连系? ——尚鹊心绝不是好色之徒,他对方柔的心天地可鉴,否则他怎么会放弃江湖之名声,剑之威名而与方柔到乡下过隐居的日子? ——亦或许“快活阁”只是一个打着烟花之地名号的神秘组织,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地方的话。 走着走着,他居然已走到快活林东西方向的尽头,这里已是悬崖,与旁边的峭壁相连,景观之宏伟,令人惊叹。可李停初哪里有心情欣赏这奇观? 他向悬崖之下望着,悬崖之下,迷雾遮眼,深不见底。 ——方柔与尚鹊心立下誓言,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她做到了。那我自己呢? 李停初想着。 ——若我现在跳下去,或许也可以在另一个世界见到尚。 ——虽然我不与尚有过誓言,可事实我们就是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兄弟。 他慢慢蹲下,拾起一块石子,轻轻丢了下去。 丢下悬崖的石子刚刚从李停初手中滑出,片刻便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 这本该是无底的悬崖,怎么会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而且如此之快? 突然一个念头在李停初脑子里冒了出来——难道这迷雾是人为而出的,故意掩盖这悬崖之下的一处场所?难道这下面就是“快活阁”? 可这只是念头,他看不到下面,这也可能只是悬崖上突出的一块石壁挡住了丢下的石子而发出了声音。他如何去一探究竟,一探真假? 他忽然后悔不该这么快便行动。 ——当听完甄大老板的话之后,他便掠出了天香楼,奔至鬼林。 如果他等上一晚,待东方玉酒醒之后喊他过来,有他帮忙,他还可以找一个绳索,延悬崖下去看上一看。 突然,李停初真的跳了下去! 第03章 快活赌场 (一) 如果这里还有其他人,一定会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惊声尖叫。 他根本没有足够的信心相信下面根本不是悬崖,而另有场所。 可他还是跳了下去。 ——如果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哪怕自己真的摔下万丈深渊,自己也可以与尚相聚。 决定跳下去的念头只是一刹间,可就是刹间,他便真的跳下去了。也是这刹间,让他想起了很多尚鹊心的事。 六岁的时候,他去偷街上商家的馒头,不料被人抓个正着,更不料这卖馒头的商家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也会大打出手。 一个六岁的孩子哪里有力气跟一个chéng rén打斗? 当时他真的以为他要死了,可就是在他真的以为要死的时候,他来了。 他,当然是尚鹊心。 而当时的尚鹊心可不是什么“丹心铁剑”,他也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 可就偏偏是这十岁的孩子,持着一柄菜刀,将商家砍成了ròu酱。 当时李停初吓坏了,尚鹊心满脸、满身是血,面目狰狞,他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怎能不怕? 尚鹊心停下,忽然说了一句让李停初永远忘不了话的——谁欺负我弟弟,谁就得死! 他这句话一说,李停初一点也不怕了,他忽然站起,原本被打的酸痛的身子突然就来了力气,一把夺过尚鹊心手里的菜刀,在已经断了气的商家尸体上又砍了二十多刀。 最后他们居然相视而笑了。 那件事的第三天,尚鹊心送给了李停初第一件礼物,一柄剑。一柄似剑非剑的,剑。 事后尚鹊心笑着说过,当时他小,并不懂剑,并不知道这柄剑还没有完全打好。 从六岁到十岁,到二十岁,尚鹊心一直在照顾着他,保护着他,他不但是自己的朋友,兄弟,更象是自己的父亲。 可半年了,半年来没有尚鹊心的一点消息,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怎能不急? 现在他发现了一丁点点的、可能会有尚鹊心消息的线索,他怎能放弃? 正因为有这一分浓厚的情谊,他才敢真的跳下去。 (二) 另他想不到的是,这悬崖居然真的是假的。 不能说说全是假的,而是上面往下看并不是悬崖,而跳下来还有一个平台,在这平台之上向下看,才真的是悬崖。 他一落下,便看到峭壁上有一扇门,门不比一般的豪门大宅的大门差,门上挂有一匾额,匾额整体居然都是用金子所做,上面镶有三个大字——快活阁。 ——这鬼林居然真的有快活阁! ——只是,这快活阁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如此隐秘?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李停初心中疑问颇多,百思不得其解。 想得到答案,最好的办法当然就只有一个,进去一睹究竟。 可李停初刚刚迈出脚步,这快活阁的大门居然自己开了。 门当然不会自己开。开门的是两个扎着头发的小丫头,身穿一身粉红色的衣裳,一脸稚嫩,谁都看的出这两个丫头绝超不过十四岁。 两个丫头将门打开,跟着走出一个人。 这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哈着腰,笑脸迎上,笑道:“这为爷,敢问这位爷由谁介绍而来?” 李停初一怔,心道:“难道来这里还要经人介绍?”他转念一想,随口道:“九爷介绍的。” 这人一怔,笑道:“九爷?难道是江南清风堂堂主,王九,九爷?” 他当然不是随口瞎编的一个人名。这里如果真的是男人喜欢的地方,那江南清风堂的堂主王九必然会知道这个地方——因为王九好色是天下出了名的。而且江南清风堂也足有银子让王九来这里消遣。 李停初道:“天下只有一个九爷。” 这人马上笑得如开了的花,上前笑道:“哟,小的失礼,爷莫见怪。在下柳若彬,是这里的管家,爷唤小的柳管家就成。敢问爷贵姓?” 李停初道:“李。” 柳管家笑道:“李爷,请。” 李停初就向里走。心里突然想起甄大老板的话,来这里寻乐,单是进门就要五千两,为什么这柳若彬却全然不提这事? 门外是迷雾一片,一进门,却是豁然开朗,灯明通亮。 不单明亮,而且热闹。 李停初虽然不好赌,可他也进过不少赌场。天下赌场都热闹,可天下却绝没有一个赌场能比的上这里热闹。大小、牌九,应有尽有。 一踏进门,身后两个小丫头将门掩住。柳管家忽然笑道:“敢为李爷,想先玩什么?” 李停初想着,若是尚鹊心来了,他会选什么? 吃,喝,嫖,赌,尚鹊心喜欢什么? 吃,喝,这里能有什么希奇?京城别鹤楼里什么吃的都有,何必来这? 嫖,尚鹊心根本不会,他心里只有方柔,绝不会碰别的女人。 李停初笑道:“我看就先赌两把吧。” 柳管家笑道:“那敢问李爷想赌点什么?” ——要赌就赌牌九,别的都没什么太大意思。李停初想起了尚鹊心的话,笑道:“我看就牌九吧,别的我还真不怎么想玩儿。” 柳管家笑道:“好,甚好。那敢问李爷,先取多少筹码?” 李停初笑道:“你看着办,我付的起。” 柳管家竖起大拇指,笑道:“好,果然不愧是九爷介绍来的,大手笔,大豪气。李爷,我们这里绝超不过五个人敢说您这句话的。好,那依小的看,先拿十文,李爷先玩着,如何?” 李停初点点头。 片刻,柳管家拿着十个很奇怪的铜板,上面只纹着一个“文”字,递给了李停初。柳管家笑道: “那小的就不打扰李爷寻乐了。如果李爷想下去玩别的,直接唤这里的跑腿的,他们会带你去。” 李停初道:“好。” 看来牌九是赌法里比较受欢迎的,这里布有五张牌九桌子,每张桌子周围都围着很多人。李停初随便找了个桌子,穿过人群,一把扔下手里的铜板,押在天门。 他这一押,整个桌子四周的人都惊了。 庄家瞪着眼,吃吃道:“爷,您....” 李停初道:“怎么,不让押?” 庄家忙道:“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说,爷您押这么多?” 李停初笑了笑,道:“怎么,不行?” 庄家额头都冒出了冷汗,道:“行,当然行。” 李停初笑道:“那就开始吧。” 庄家只有垒牌,打筛子。 “七点,天门。”庄家道了一句,拿出牌发给李停初,又依次发给末门、自己、初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李停初跟前的两张牌上。 庄家道:“爷,请您开牌。” 李停初笑道:“我押的这么大,不如你先开?” 庄家只有掀开自己的牌。庄家牌一亮,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不禁为李停初捏上一不汗——庄家的牌已足够大,对杂五。若李停初不拿一副地杠,那他的押注就全部输了。 周围的人紧张,李停初自己却丝毫不紧张。他笑道:“末门、初门,不妨开牌一看?” 初门一点,末门一点,而且居然都是二五七加上一个板凳四点的一点。 庄家道:“爷,您..亮牌。” 李停初笑道:“不用看了,我也是一点。”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均都发出惊叫声——且不说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点数的,如果他真的是一点,那无疑就是他输了,那为何他输了还这般轻松? 庄家居然还不敢收下李停初押下的注,喃喃道:“爷,还是请您亮下牌,如果真是一点,我们才敢收您的注。” 李停初笑了笑,掀开了牌。果然是一点,地九一。 周围的人更惊了,更为这李停初暗暗擦汗。 庄家暗暗松了口气,拿下初、末、天三门押的注,笑道:“这位爷好气派,劳烦您到柳管家那里结下帐,然后再取您的筹码。” 已不必李停初去找柳管家,柳管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李停初一转身,柳管家便笑道:“李爷,果然豪爽,总共是十万两,您看....” 李停初居然不慌不忙得道了句:“我没钱。” 这句话更让人吃惊了。 从没人有胆子在这里说“没钱”两个字,更别提有没有人敢这么直言、这么蛮横得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柳管家说没钱了。难道这人是个傻子不成?还是活腻了来这快活阁寻死? 柳管家微微一怔,随即又笑道:“李爷莫拿小的说笑,九爷介绍来的,怎么会没钱?” 李停初耸了耸肩,道:“你随便吧,反正我是真没钱。” 柳管家的笑突然僵住,周围的赌徒也都静了下来。柳管家咳嗽几声,缓缓向后退了几步,道:“那就对不住了,李爷。” 通常这时候“对不住”的意思就是要打架了。谁都听的出这话的意思,所有的人都躲开了。瞬间赌场一角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而中间,只剩下了李停初、柳管家,还有刚刚过来的三个大汉。 赌场当然有打手,否则遇到赖帐的赌棍怎么办? 这样豪气的赌场的打手当然不会是匹夫。 李停初已经握紧了剑。 ——这人果然是专门来滋事的。 ——他肯定有两把刷子,否则怎么敢在这里滋事? 所有人都这么想着,就连三个大汉都不敢轻易动手——真的,敢在这里故意滋事的人怎么会没有两下子? 不过他们毕竟是给人做事的,有命令,就算他们不敢动,也必须动。 “拿下!”柳管家突然低吒道。 三个大汉“啊”得一声怒喝,纷纷冲了上去。 谁也没有料到,一个大汉一拳居然便将李停初击倒了! ——怎么,他不会功夫? ——看他那柄似剑非剑的破武器就看的出他只是虚张声势。 柳管家也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只是一个酒囊饭袋。来人,把他打入最底层。” ——李停初居然不还手,任由两个大汉架着他,去向了最底层。 (三) 最底层不是牢房,却已与牢房没有多大差距。不同的是,牢房是一间一间的,而这里却是整一大间。 没有床,桌,椅,只有草,还有人。 大汉打开门,直接将李停初扔了进去。 李停初一被扔出去,随即而来的便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呀——疼死我了。” 原来是李停初被扔到了她的身上。 李停初笑道:“不好意思。” 这女人白眼一翻,道:“你说你这么大的男人,连他们两个都打不过,你耸不耸?”她盯着李停初的剑,蔑视道:“就你还佩剑呢?不怕脸红?” 李停初沉默。 虽然他没有过女人,可他至少明白一个道理——不要跟女人辩论,因为男人永远都不是女人的辩论对手。 李停初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环视四周躺着、爬着的人。 女人低声道:“耸还不认,不是男人。” ——原来李停初是故意输掉的。 赌场除了赌具之外,永远少不了两样,那就是打手和“牢房”。因为哪个赌场都会碰到赖帐的赌棍,单是打他们是远远不够的,当然还需要一个地方关禁他们。 如果尚鹊心真的来过这个地方,如果真的是在这个地方没了消息的,那他就可能是被关在了某个地方。 只可惜,这里并没有尚鹊心。 “喂,你看什么?”这时女人忽然又叫道。 李停初终于开口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找人?” 女人一怔,笑道:“难道你是故意让他们抓进来的?” 李停初摇摇头,叹道:“他们太厉害了,我不想进来也得进来了。” 女人原本的笑容忽然又没了,叨叨道:“我就说你是个ròu蛋,果然没错。” 李停初突然一惊,冲向躺在地上的一个人,扶起,道:“东方,你怎么在这?” 这人原本已经熟睡,脏兮兮的手摸了一把眼睛,勉强睁开眼睛,一看,顿时喜道:“李,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李停初道:“我来打探尚的消息。” 这人坐了起来,目中忽然闪出悲伤,叹道:“尚,他已经死了。” 李停初一怔,失声道:“什么?” 这人道:“尚已经死了。原来他也在这里,可他非想着逃跑,最后被那柳若彬发现了,就把他杀了。” 李停初怔着,脑子如同雷劈一般嗡嗡作响,这人后面的话他已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尚已经死了”。——剑法无双的尚鹊心怎么会死在那帮废物手里?李停初想问,却不知怎的问不出来。 他已经呆了。 这人推推他,道:“你别想太多了,尚已经变了,变的你我都不认识了!” 李停初道:“怎么变了?” 这人深叹了口气,道:“半年前他独身一人来到鬼林,当天我也在这里,我也是之前刚听说有这么一处快乐的地方,我没想到的是尚也会来,而且他不赌,不喝,不吃,偏偏就要去找女人。本来我想问他怎么会有钱来这种地方,可他见到我以后就打了个招呼,就直接下二层找女人了。” 李停初沉声道:“他不可能会找女人。” 这人叹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他偏偏真的找了。哦,你问这婊子,当天就是她伺候的尚。也是她告诉那个柳若彬尚没有钱的。” 李停初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女人眉头一皱,叫道:“原来你是找那个穷光蛋的,你们是他朋友?你们还真有脸说,若不是他,我怎么会被关在这里?若不是他,姑nǎinǎi我还在上面逍遥快活呢!” 这人忽然又叹了口气,道:“唉,我也被尚害惨了。他被抓了以后,给柳若彬说我是他的朋友,后来他们就让我替尚出钱,可我哪儿有那么多钱?你看,我就被他们也关到这里了。” 李停初突然站起,瞪着这人,一字一字道:“东方胜,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东方胜跟着站起,道:“李,你觉得我肯信么?若不是我亲眼得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尚已经跟方柔退隐而居了三年,他怎么会突然变了,我也不知道!可我真的亲眼看到,那就是尚,尚鹊!” 李停初怔着。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还该想什么。 尚鹊心是他的朋友,他不会相信他会那么做。可东方玉、东方胜兄弟亦是他的朋友,东方胜怎么又会骗他? 他的心彻底乱了。 尚鹊心真的叛了方柔,来这里找女人寻乐? 他真的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04章 剑劈牢门 (一) 李停初只能想到一种解释。沉思许久,缓缓道:“难道是尚被人下了yào?” 东方胜想了想,跟着道:“也许。” 李停初猛得抓住东方胜的肩膀,动容道:“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有谁能够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兄弟突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甚至憎恨的人?无论换了是谁,恐怕都要想到一种自己认为合理的解释,而不相信朋友会变。 东方胜忽然道:“怎么,他们没有把你的剑收走?” 李停初笑了笑,道:“也许是我这柄烂铁并不让他们惧。” 东方胜笑道:“太好了,现在有了你,我们应该能拼上一拼,杀出去!” 李停初沉声道:“如果尚真的来过这里,而且还被人下了yào....”他忽又沉沉叹了口气,道:“如果他真的死在了这里,那我一定要寻到他的尸体。” 东方胜跟着叹口气,道:“他们杀人从不留尸,直接抛下悬崖,寻尚尸体,恐怕难上加难。” 李停初正色道:“我必须寻到他的尸体,将他与方柔同葬!” 东方胜脸色突变,失声叫道:“方柔死了?” 李停初目中忽然闪出泪光,沉声道:“她誓与尚同生共死,我寻尚的消息寻了半年,毫无音讯,方柔也最终放弃,自刎与尚相会。” 东方胜叹道:“方柔虽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却堪称女中巨杰!” 李停初激动道:“所以我必须找到尚的尸体,将他二人同葬!” “哎呀,你们罗嗦够了没?”那女子忽然抱怨道:“不就是找个死人么?姑nǎinǎi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了,你们知道么?就连他们怎么杀人,怎么处理尸体,姑nǎinǎi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虽然这女子满口自称“姑nǎinǎi”,话让谁听了都会生气,可她的话无疑是大汗降甘露。李停初脸色闻声而变,一步掠到女子跟前,喜道:“你是说真的?你真的知道?” 女子笑道:“当然。不过这都大半年了,恐怕那穷光蛋早就化成一副骨头架子了。” 李停初道:“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能够认出他来!”——这句话很多时候都是在面对仇家的时候听到,而这时候李停初将这句话用在自己的朋友身上,其意义,路人皆知。 女子又笑道:“我也有法子引那帮人过来,打开这扇破门。”不待李、东方说话,女子紧接着道:“不过,我有条件,就是你们带我一起逃出这鬼地方。” 李停初抱拳道:“我答应姑娘就是了。” 女子白眼又是一翻,笑道:“你看我还想是姑娘么?喊我凤姐就行了。” 这女子是快活阁二层的人,你想她可能还是个姑娘么?虽然这凤姐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可再怎么样应该也比李停初大。 李停初笑道:“是,凤姐。” 凤姐嫣然一笑,突然将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拉下,故意露出自己的肩膀——虽然这里很是脏,她的衣服虽然也肮脏不堪,可她的皮肤却依然白嫩,任何一个贪色的男人见了都会浮想联翩。 李停初见状顿时转过头去,怔道:“凤姐,你这是做何?” 凤姐笑道:“你还是个雏呢?没见过女人么?不这么着,外边的人怎么会开门进来,你们又怎么把他们打爬下?我们又怎么逃出去?” 李停初叹了口气,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突然出剑! 但听“叮”得一声响,门上的锁居然被他一剑劈开了。 凤姐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哇,你这破烂铁剑原来这么厉害?” ——虽然有时候女人身体的武器的确比男人的刀、剑都要厉害的多的多,可在这时候有一柄“李停初”剑,那女人的身体就没有什么发挥了。 东方胜与李停初相jiāo多年,当然知道他的剑法。他面不更色,笑道:“我这兄弟的剑虽然不怎么地,可他的剑法,却足以堪称天下无双。” 李停初忽然道:“走吧。” (二) 出了门向上走了半层台阶,便有两人相阻。 这两人只是这快活阁最低级的打手,自然不是李停初和东方胜的对手。两人看到有人冲了上来,刚yù喊人来助,东方胜的拳头已经挥了上来,两二只觉似一阵狂风迎面,鼻子突然一阵巨痛,似乎还听到了自己骨头破碎的声音。 凤姐几乎险些惊叫出声来,她忍不住上前,低声道:“天,原来你拳头这么厉害?那你怎么被他们关进那房子里去的?” 东方胜不是李停初,虽然不如江南清风堂王九好色,不过他被女人夸上一句也免不了得意。他刚想再夸自己一番,谁知道李停初也正盯着他——凤姐问的问题,也正是李停初的疑问。他轻咳一声,沉声道:“你进来的时候可是柳若彬带来的?” 他当然是在问李停初。李停初点头。 东方胜又道:“你看他如何?”他问的当然是武功方面的。 李停初想了想,道:“难道他是高手?” 东方胜没有回他的话,反而转过头看向凤姐,道:“我的拳头够快吧?”凤姐点点头,刚要说话,东方胜又道:“可要是我的勾子在手,他们更不行。” 凤姐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忽然放出了异样的春guang,方要再夸他几句以献媚,李停初忽然沉声道:“你的勾子被他们收了?” 东方胜点点头,道:“我双勾在手,居然接不住柳若彬三招。” 李停初怔住。 谁想的到那样一个唯唯诺诺的、见人便点头哈腰的柳若彬会是一个高手?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不待李停初多想,东方胜忽然低声道。 从最底层延着台阶上到倒数第二层,只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几支蜡烛,暗线虽暗,却也足够让人看清道路。 凤姐悄声道:“这里是他们折磨人、杀人的地方。” 东方胜低声道:“他们就是在这里杀的尚,我在下面被关着,都能听到尚的惨叫声。” 虽然东方胜的话简单,可在李停初脑子里却已浮现了柳若彬带着一帮大汉在这里折磨、直至杀死尚鹊心的景象。李停初咬着牙,手已不禁握紧了剑柄,青筋暴起。 凤姐忽然道:“他们在这杀了人,然后拖到再上一层,从上层通向悬崖的门将尸体抛向悬崖。” 她在这里时间已不短,自然也免不了见过几次他们折磨人的手段,说着话,连自己都打起了寒颤。 李停初突然眼前一亮,掠到桌前,拾起桌上的一本书卷,只可惜灯光太暗,看不太清上面写得字。李停初揣进兜里,这时东方胜道:“走,我们上去吧。” 再向上一层,凤姐刚刚进屋,暗暗叹了句:“这里从来就没有过光亮,连个桌子也没有。” 东方胜道:“那扇门在哪儿?” 凤姐摸着墙边,慢慢移动着身子,边动边指着另一边,道:“就在那儿。” 此时李停初在她身后,一双望着她的眼睛已经暴出了精光,只是毫无光亮,凤姐和东方胜都没有察觉。东方胜仔细一看,隐隐约约看到凤姐指得地方果真有一扇铁门。东方胜一掠而至,轻轻推门,方发现门是紧关着的。 东方胜低声道:“李,来,劈开它。” 李停初跟着掠至门前,轻声道:“让。” 待东方胜起身,凤姐眼前突然闪现一道剑光,忍不住低声惊呼,京呼声未落,门锁已被李停初一剑劈开,随后李停初轻轻一推,延门外渐渐显现一丝光亮,只是门外迷雾弥漫,并看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清门外的情况。 凤姐凑到门边,探头一望,道:“没错,就是这里。” 她指的当然是“他们就是把尸体从这里丢下去的”。 李停初脑子里忽然又闪过一道念头,居然突然起身,象似要跃下去——就象是他在鬼林边上跃下去一样,只要可能有一丝关于尚鹊心的消息,他就要霍出去,哪怕是死。只是在鬼林边上那一次,是他运气好。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永远都好,就好象赌牌九一般,你不可能一直赢,总有输的时候。 这一次他定然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不过,幸好这次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东方胜。 幸好东方胜的反应快,李停初刚有动作,东方胜便一把抓住了他,惊道:“你小子做什么?你想跳下去不成?” 李停初沉默。有时候沉默无疑就是默认。 东方胜道:“你不想活了?就算尚的尸体真的在这悬崖之下,你跳下去也必死无疑,还怎么寻他的尸体将他与方柔合葬?” 李停初道:“我就是从鬼林之边缘跳下,而发现快活阁的。” 这话一出,东方胜和凤姐都忍不住惊叹。东方胜道:“你说什么?不是有人告诉你具体位置你才跳下来的?” 李停初道:“不是。” 凤姐瞪着眼盯着李停初,忍不住叹道:“世上竟然有你这么好运气的人。” 东方胜叹道:“只可惜人的运气绝不会一直都好。你如果跳下去,一定会死。” 李停初点点头,道:“没错,我们出去,寻路下到悬崖之下。”说着话,他已迈步出去,向上层的台阶掠出。 凤姐惊道:“等一下,上面是妓院,那里有柳大管家的人!” 她的话方落,李停初便已停下。 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止,而是因为上层已有人走了下来。 三个人,两个大汉,一个老头。 凤姐忍不住又一声惊呼:“柳管家!” (三) 柳若彬依然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笑容挂面,若在某人家里看到这位老人,人人定然会觉得这老人慈祥而和蔼。可这里是快活阁,他这副模样,只会让人觉得反胃。 李停初和东方胜均是眉头一紧,咬紧牙关。 柳若彬止步,盯着凤姐笑道:“凤燕儿,怎么,你也想跟他们逃跑,碰碰运气?” 凤姐哭丧着脸,不敢对答。 柳若彬又望向东方胜,笑道:“小子,你还没挨够打?” 东方胜冷道:“哼!” 柳若彬忽又看向李停初,道:“看样子你是故意进来的吧,小子?” 李停初道:“哼!” 柳若彬冷哼道:“你可知道这快活阁是谁的,连这里也敢查?” 李停初冷道:“就算是天王老子的,我也要查!” “我”字出口,他的脚已迈出,“也”字落音,他已掠至柳若彬跟前,“要”字出口,剑已出手,“查”字落声,剑已指向柳若彬咽喉。 就连东方胜都忍不住低声惊呼,凤姐倒吸冷气,忍不住赞叹。 而柳若彬却面不更色,反而冷笑,道:“好快的剑。” 李停初冷道:“的确不慢。我问你一句,你回一句,若敢有丝毫隐瞒,我保证剑封咽喉!” 柳若彬冷笑,道:“你可以试试。” 李停初居然真的就试!柳若彬的话刚落,李停初突然出手! “极速剑”并不是虚传。李停初的剑法之快,堪称天下无双。 可就是这一柄“极速剑”刺出,却被这唯唯诺诺的管家柳若彬闪过了!他根本没有动,只是在李停初刺出的刹间,他的脑袋向侧倾向,速度极快,表情却安然自若! 李停初虽然年轻,可至今身经大小一百多战,其中不乏当代高手,可他现在才真的发现,这表面并不起眼的管家,却比他以前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厉害! 柳若彬冷声一笑,道:“你可还要再试?” 李停初的剑已垂下。若要杀人,一剑便已足够,一剑而败,根本无须再刺第二剑,尤其是对柳若彬这样的高手来说,第二剑,无疑是多余的。他现在才真的相信东方胜就算双勾在手,也不会是这柳若彬的对手。 柳若彬忽然又笑道:“你们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把你们一个一个扔下去?” 他指的自然是那扇门外的,悬崖! 万丈深渊,必然粉身碎骨! 李停初先前虽有跳下去的冲动,可那也只是因为尚鹊心。可现在,他又怎肯甘愿跳下这万丈深渊?没有了xìng命,怎么寻找尚鹊心的尸首?没有了xìng命,又如何为尚鹊心复仇? 东方胜和凤姐亦眉头紧皱,额头冒汗,敢怒而不敢言。 柳若彬忽又大笑,道:“看把你们吓的,好了,上去吧,有人来赎你们了。” 此话一出,更让李停初三人惊讶不小! 第05章 秋大管家 (一) 有谁知道他们在这?有谁能有那么一大笔银子赎他们?要知道单是李停初就欠了他们十万两银子,这还是不算那个所谓的进门费。 柳若彬道:“走吧。” 他们就只有走。 如果柳若彬想杀他们,早已出手,何必再诓他们这个? 李停初想不到会有人来出钱救他们,他更想不到的是,来人居然是东方玉。 象快活阁这样的地方,柳若彬这样的人,他们打人、折磨人,甚至杀人,无非就是为了银子。只要有银子,他们当然也不会再为难这些人。当然,只要有银子拿,他们哪里还会过问银子的来路? 柳若彬当然不会问,可李停初却会问。 四人一上了悬崖,进了鬼林,李停初第一个就先问道:“你怎么找来的?” 东方玉和东方胜简直是如同一人,若不是李停初与他们相jiāo多年,恐怕连他自己也认不出来这谁是东方玉,谁是东方胜了。而李停初问的自然是他东方玉。 东方玉笑道:“我一醒来,却发现你不见了,之后我听甄大老板给我提及到了快活阁,而且它还在鬼林之中,我马上就猜到你一定是来了这里,于是我就问仔细了甄大老板这快活阁的位置,马上就赶来了。” 这解释自然是合理的。 李停初又道:“那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加上东方胜和凤姐的,至少有五十万两。五十万两绝不是一个小数量。 东方玉笑道:“向甄大老板借的。我出来前,他就告诉我,如果一分钱没有而进了快活阁,那一定会被他们押进底层大牢的。所以我就向甄大老板借了些银子。” 东方胜忽然道:“弟,你怎么知道我也在那儿?” 东方玉眼睛一撇,嘟囔道:“你还好意思说,幸好甄大老板先跟我提了一件事,他说他好象在哪里见过我,然后他猛得就想起了是在快活阁,然后我就问他快活阁是什么地方,这样他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也跟李提过快活阁的事,这我才想到你可能在这里。” 东方胜郎声大笑,道:“想不到我东方胜吉人自有天相,被关了半年之久,居然还有幸被人救出来。”他脸色忽然又慢慢暗了下来,叹道:“只是,可惜了那五十万两。” 李停初笑道:“看你以后是否还敢去那快活阁。” 东方胜大笑道:“等我攒够了钱,定要再去。”他忽又盯着凤姐,嘿嘿笑道:“凤燕儿,你也算是我间接救出来的,不如晚上我们....” 谁都听的出这半截话的意思,凤姐久经风月、烟花之地,怎能不知他话内的春意?凤姐脸色一板,一拳垂在东方胜胸口,破口大骂:“就凭你这模样还想和姑nǎinǎi睡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东方胜冷眼一翻,道:“哼!” ——哪个男人被女人这样对待还能出着脸上? 李停初并不懂男女调情之意,淡然一笑,随即掏出之前揣进怀里的书卷。 东方玉道:“这是什么?” 李停初道:“不知道。” 不知道一个屋里有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去一探究竟。不知道一本书卷里记载着什么,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翻开它一阅。 李停初翻开第一页,顿时惊住了。 东方玉和东方胜凑上前一看,亦都怔住。 第一页上赫然记载着——大掌柜的:秋桐。入钱:六十万两。 “秋大管家是快活阁的大掌柜的?”东方胜忍不住惊道。 (二) 姓“秋”的人并不多,叫“秋桐”的人也并不多。那此秋桐究竟是不是彼秋桐? “想知道答案最直接的法子,就是找到秋桐一问。”几人怔了许久,李停初忽然道。 东方玉道:“这秋桐只是甄大老板的一个管家,说白了他就是一个看守天香楼的打手头头,就连甄大老板自己都没什么钱来这快活阁一乐,那秋桐怎么就有钱开这快活阁?” 李停初沉思片刻,缓缓叹道:“甄大老板的家产之数,我们并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钱去快活阁逍遥我们也并不知道。” 东方胜道:“这秋桐有多少家产我们自然也不清楚,他虽是甄大老板的管家,可他完全可以有另一个身份,或许这个身份远比我们想的要厉害的多。” 李停初沉默。沉默无疑就是同意东方胜的观点。 凤姐忽然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好了,你们还有你们的事要办,姑nǎinǎi就不奉陪了,就此告辞。” ——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只是你们出了钱救了我而已。出钱救我那是你们自愿,与我无关。你们去办你们的事,我去找我的乐子。 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你救了人的xìng命,并不一定这个人的命就属于你的。 东方胜却不依,冷道:“我们出了钱救你出来,你怎能说走就走?” 凤姐冷笑道:“怎么?你还真想和姑nǎinǎi睡觉不成?” 李停初忙笑道:“好了,胜,让她去吧。” 东方胜脸色渐渐沉下,冷道:“你想走也成,把我们出的钱还来!”说着话,他已突然出手,虽然他的勾子未在手,可要对付一个柔弱女子那是绰绰有余。 ——东方胜一把抓住了凤姐的手腕。 凤姐痛叫一声,脸色突然变了——却不是变得冷酷,而是变得娇媚。她嫣然一笑,浑身忽然散出足以迷到许多男人的风艳。她道:“哟,看把你急的,我不走,我这一风花女子,怎么在江湖立足?就算回到老家,也不会再有人肯娶我,我看不如我就跟着你们,这样也好有人保护我。” 这女人恐怕都是天生演戏的材料,方才有如冰山让人不可亲近,瞬间却又有如稚嫩少女,柔弱不堪,让人看了心生怜惜,巴不得护她一生一世。 东方胜冷哼一声,道:“你跟着我们也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们一件事。” 凤姐娇声笑道:“可以,别说一件事,一百件事都可以。不就是陪你睡觉么?我在快活阁已不知陪过多少男人,还怕再多你一个?何况你们出钱救了我,以身相许本就是我该做的。” ——有一种人的确是吃硬不吃软,你越对她温柔,她就越对你冷冰冰,可你一旦翻脸对她不客气,她利马会变得客客气气,百依百顺。谁都看的出,这凤燕儿自然就是这种人。 也许你会瞧不起她这样的人。可她手无缚鸡之力,又身处风花之地,若不随机应变,那岂非不是人人可以占她,人人可以欺负于她?察言观色,吃硬不吃软,也只是她这样的人求生的一种手段罢了。 李停初忽然道:“玉,你怎么开口向甄大老板借得银两?” 东方玉笑道:“可不容易,我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都夸了一个遍,又把他后十八代全都祝福了个遍,又把他自己赞得天花乱坠,这样他才勉强答应借我银两。” 李停初冷道:“被人夸上一夸,赞上一赞,就肯出这么多钱的人,恐怕并不多。” 东方胜道:“象他们这样的土财主,个个都是守财奴,若是每个人上前拍几句马屁,他就要借人几十万两,那恐怕他早就不是财主了。” 东方玉怔道:“你们的意思是....” 李停初道:“秋桐可以是快活阁的大掌柜,他也完全可能有钱开这快活阁。” 东方玉道:“因为他是甄大老板的亲信,而甄大老板,绝对有可能出的起这六十万两。” 李停初道:“五十万两这么轻松就拿的出,六十万两自然也不在话下!” 东方玉咬牙道:“这老匹夫,难道是故意装醉将快活阁的事情透露给你,然后让你来此调查一番?”他转念一想,又道:“可他故意引你到这里,却为何又肯借我钱来救你?” 李停初冷道:“想知道答案,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 凤姐忽然笑道:“找那老不死的问个清楚。” (三) “甄大老板去了天香阁与朋友同乐。” “那是他新认识的朋友,姓韩名振天。” 甄大老板家的家丁方告知他们甄大老板的去向,李停初等人便立刻奔向了天香楼。 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韩振天,就好象没有人不知道大米、小米一样。 据说韩振天的刀法早已不在昔日神刀堂堂主米龙(见《剑与情》)之下。 “这甄大老板怎会和韩振天结jiāo朋友?”东方胜的疑问也是李停初等人的疑问。 不管有什么疑问,到了天香楼,见到甄大老板,自然会迎刃而解。 李停初等人刚进天香楼,便有人迎上前来,抱拳迎道:“李大侠,我家老板正在天字第一号雅房恭候。” 天字第一号雅房似乎成了近期甄大老板招待江湖人的专用房间。 房里除了喝得正欢的甄大老板,还有名振天下、身材高大到坐下都比甄大老板高出一头来的韩振天。而一旁,还有一身着白衣、手持纸扇、斯文彬彬的人,自然就是秋桐秋大管家。 李停初进了房间,甄大老板笑脸迎上,欢喜道:“李少侠,你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来了,想煞我也!快,快来,我给你介绍我新认识的朋友,当今天下刀法第一的‘狂风斩月刀’韩振天,韩大侠。” 李停初来这里并不是想什么韩大侠,他只想弄清楚快活阁的事——若清楚了快活阁,就知道是谁给尚鹊心下了yào,是谁杀了尚鹊心!不待甄大老板再说话,李停初已问道:“快活阁的大掌柜,你可知道是谁?” 甄大老板微微一怔,道:“不知,怎么?” 李停初回头看了一眼东方玉,又道:“连五十万两都这么轻易拿得出,为何你却说没钱去快活阁逍遥寻乐?” 甄大老板脸色一沉,道:“李少侠,你在审问我?” 李停初冷道:“我问,你答,否则休怪我无情!”他的手已握紧剑柄,时待出剑! 甄大老板慢慢坐下,忽然回头看向韩振天,道:“韩大侠,你可认得这李少侠?” 韩振天声音粗旷,底气十足,沉声而道:“认得。当今天下,能与他的剑一较高下的人,最多超不过五个。而他的兄弟‘丹心铁剑’尚鹊心,剑法更是天下无双。” 甄大老板道:“他的剑跟你的刀相比,如何?” 韩振天大笑,缓缓道:“他不行!” 甄大老板跟着大笑,忽又盯着李停初,冷道:“他的刀跟你的剑相比,如何?” 李停初居然道:“我不行!” 韩振天在江湖上出名已不是一年半载,其刀法之快,内力之深,都不是李停初所能及的。 甄大老板笑道:“现我与韩大侠结jiāo为友,现在你却当着韩大侠的面誓与我动剑,你为何不问问韩大侠是否答应?” 回答他的不是李停初,而是韩振天:“我自然答应。” 甄大老板的脸忽然就变了,怔怔得盯着韩振天,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我们是朋友。” 韩振天笑道:“朋友可以再jiāo,命却只有一条。” 甄大老板道:“你不是说他不行?” 韩振天笑道:“他自己是不行,可他还有‘断肠勾’两兄弟。” 甄大老板这才注意到李停初身后的东方兄弟和凤姐三人。显然他已分不清哪个是借他钱的东方玉。可他已无心再问。他道:“他们兄弟也厉害的紧?” 韩振天笑道:“一勾断人肠,双勾足以敌百人。” 甄大老板道:“可我还有秋桐。你要知道,秋桐的武功也不弱。” 韩振天大笑,道:“你何不问问这秋大管家是否愿意送命?” 甄大老板还未回头看秋桐,秋桐已道:“不愿意。老板可以再找,命却只有一条。” 甄大老板深深叹了口气,道:“你问,我答。”他当然是在对李停初说。 李停初冷笑,道:“你可是快活阁的掌柜?” 甄大老板叹口气,道:“是。算是。” 李停初道:“是,与不是!” 甄大老板道:“是。” 李停初沉声道:“你是故意引我而去?” 甄大老板叹道:“是。”他忽然又道:“可我是为了让你去寻查你兄弟尚鹊心的下落。” 李停初冷道:“你既是快活阁的掌柜,当然知道尚鹊心去了快活阁,自然也知道尚鹊心就是死在了快活阁!” 甄大老板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什么?尚鹊心死在快活阁?” 话音刚落,甄大老板刚要回头,李停初身后的东方胜突然一声大骂,猛得掠起,未待甄大老板回过头去,已经一拳直打在甄大老板太阳穴上! 虽然未有勾,拳却一样足以取人xìng命! 谁的太阳穴挨这么重的一拳,断然不会再有命,何况甄大老板这未习武之人? “你还给老子们装糊涂!”东方胜怒喝,又一拳挥出,甄大老板似乎听到了自己下巴破碎的声音,在身体被重拳击飞的刹间,他已然断了气,尸体重重得撞在了墙上。 这一变化实在太快,李停初都已怔住。 东方玉忽然叫道:“哥,你做什么?” 东方胜怒道:“这老匹夫害我兄弟,却装作全然不知,留他何用!” 李停初忽然叫道:“就因为他可能知道,我们更应该留他!” 这时,秋桐突然大笑,笑得冷酷而得意。 东方胜冷道:“你笑个屁!” 秋桐慢慢走到椅旁,坐下,笑道:“无论谁看到有人杀错了人,都会忍不住笑的。” 忽然一股寒意直窜李停初大脑。东方胜冷道:“你是说,我们杀错了他?” 秋桐大笑,道:“当然,自然。” 东方胜冷道:“难道他不是快活阁的掌柜?” 秋桐笑道:“他当然是,不过快活阁的小掌柜多的很,他只是其中之一。” 东方胜道:“小掌柜?” 秋桐笑道:“要在悬崖之间建那样一处地方,六十万两远不足够。无论是谁,又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这当然需要许多财主出钱,一起建那快活阁。” 东方胜冷道:“甄大老板也出了钱,所以我们问他是不是掌柜,他不能否认?” 秋桐道:“完全正确。” 东方胜道:“难道你真的是快活阁的大掌柜?可你哪有那么多钱?” 秋桐笑道:“我当然不是快活阁的大掌柜,而我却是甄大老板的亲信。那书卷上写着我是大掌柜,你们当然会认为我没有那么多钱,既然我没有,那当然就会想到是甄大老板出的钱而写上我的名字。” 一股冷意自李停初脚底再次升起,直窜大脑,直逼骨髓! 那书卷原来是他们故意让李停初发现,让他们以为甄大老板才是快活阁的大掌柜! 东方胜咬牙道:“你既是甄大老板的亲信,却为何要害他?” 秋桐笑道:“我不害他,我怎么会得到他的财产?” 东方胜冷哼,道:“你是他儿子?他死了他的财产会归你?” 秋桐大笑,道:“你们在他甄府见过他的家眷?如果他有夫人,有孩子,会不让他们出来迎见你们这些大侠?” 东方胜倒吸一口冷气,道:“甄业宏没有家眷?” 秋桐笑道:“原来是有。” 李停初忽然冷道:“可他们在近几年却离奇的相继死亡!” 秋桐大笑道:“李停初不愧是李停初!” 东方玉咬牙狠狠道:“好狠的手,好dú的心!” 第06章 记忆犹新 (一) 东方玉的话反被秋桐当作是夸他的,秋桐笑道:“多谢。” 东方玉冷眼盯着他,狠狠道:“呸!” 李停初冷道:“甄业宏之所以肯出钱入快活阁掌柜,是因为你从中教唆。”他的话似是陈述,却亦是疑问,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 秋桐不否认:“的确。” 李停初道:“也是你让他装醉故意透露给我快活阁的事情,让我前往?” 东方胜沉声道:“他甄业宏凭什么就听你的?” 秋桐笑道:“投其所好而已。我若不了解他甄大老板,他又怎么使得动他?” 李停初道:“你知道甄业宏虽极少与江湖人来往,但他却非常希望可以识得一些江湖出名之人,而恰好他甄业宏刚从天机老人嘴里知道了我的名字,所以你就佯装为他献计,告诉他我要寻找的兄弟就在你们的快活阁,然后由他假装喝醉,装作无意透露给我消息?” 秋桐依然不否认:“完全正确。”他慢慢站起,展扇悠悠而扇,慢慢道:“这位甄大老板除了一副极其好用的生意头脑,只知商场如战场,却不知道江湖之险恶,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忽又得意而笑,接着道:“他知道你李停初在江湖上的威名,所以十分想与你jiāo友,于是我就趁机献上一计,让他引你前往快活阁,探得尚鹊心的消息,好以此与你结jiāo为朋友。” ——他甄大老板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以为秋桐是为了能让自己与李停初jiāo上朋友,秋桐的真正目的却是让李停初将他当作快活阁的大掌柜! ——尚鹊心死在快活阁,那尚鹊心的死,当然与快活阁的大掌柜有必然的关系。这样一来,李停初怎会放过甄大老板? 东方胜忽然深叹口气,极其后悔,缓缓道:“怪不得方才甄大老板听闻尚是死在快活阁的时候,他想要回头。原来是他明白了。”——他明白了秋桐的用意。他咬着牙,狠狠道:“我怎么就如此卤莽,害得甄大老板xìng命!” 东方玉上前道:“哥,害死他的不是你,是秋桐!” 东方胜目暴厉光,厉声道:“秋桐,我不取你狗命,誓不为人!” 李停初忽然拦下想要冲上去的东方胜,盯着秋桐,冷道:“他只是告诉我快活阁在鬼林,却不告知我具体位置,你怎就知道我一定会寻得到快活阁?” 秋桐笑道:“就算你寻不到,我也有法子让你找到。” 计后当然还有计,所有计谋的目的当然就是让李停初找到快活阁。 李停初又道:“那你怎就知道我一定会拿走这本书卷?” 秋桐大笑,道:“这问题问得就有失你李停初的智慧了。” 李停初道:“就算我没有看到,你也会想法子让我看到,让它落入我手?” 秋桐道:“没错。” 李停初道:“你的目的真的就只是甄业宏的财产?” 秋桐笑道:“不是他的财产,我又为何?” 李停初沉声道:“若真的是为了他的财产,你又何必故意将韩振天介绍给他,又故意安排韩振天在此与甄业宏相会?” 秋桐道:“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借你们之手,杀了甄大老板,可事情一旦成功,试问就凭你李停初,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切是我安排的?试问单凭我秋桐,又如何斗的过你李停初?” 东方胜忽然冷道:“韩振天是你叫来替你坐镇的?” 秋桐慢慢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的武功若比你李停初强,我又怎么会劳驾韩大侠?” 东方胜冷笑,道:“难道你忘了,就算韩振天也不得不承认,‘一勾断人肠,双勾足以敌百人’,你认为有他韩振天在,就敌的过我们三人?” 这时韩振天忽然大笑,笑声有如雷电一般轰天震地,他大笑而道:“是,这句话的确一点错也没有。只可惜,可惜...” 东方胜冷道:“可惜什么?” 回答他的不是韩振天,而是李停初:“可惜你们的勾未在!” 东方玉忽然厉声喝道:“勾不离身!”话间,他的双手已忽现一双铁勾,铁勾精光暴闪,透露着无尽杀气,只要它勾上人的人体,恐怕人不死也残了。 韩振天和秋桐忍不住大笑,而东方胜则深深叹了口气。 东方玉怔道:“哥,你的勾呢?” 东方胜不语。他实在说不出口。 李停初叹道:“他的勾早已被快活阁的柳若彬收走。” 这时韩振天慢慢站起,冷目如刀,道:“‘双勾足以敌百人’,只可惜这‘双勾’指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两只勾子。你们认为你们还有胜算?” 拳头绝不可与勾相提并论。 拳头不一定比勾弱,勾不一定比拳头绵,无论是什么武器,都不能说它厉害与否,只能看练它之人。东方胜有拳头,且不慢,且够狠,可他自小练的便是一双断肠勾,一双拳头对付一般人足以,可若对付韩振天,却如飞蛾扑火。 不料秋桐忽然笑道:“韩大侠,既然他们帮了我们的大忙,这甄大老板的财产也尽归我们所有,我们何必赶尽杀绝?不如今天韩大侠和小弟我送次人情,就让他们走吧。” 这话是李停初万万没有想到的。 秋桐不肯自己动手杀甄大老板,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牵制着他,否则他怎么肯废那么大的周折、设下这么大的圈套借他人之手杀甄大老板?现在甄大老板已死,秋桐反而不杀人灭口,反而要放人走? 韩振天慢慢道:“我图的是钱,不是命。” 秋桐郎声笑道:“好,韩大侠不愧是韩大侠。”他转身笑道:“你们还不快逃命去?” 东方胜怒喝道:“今天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胜!”李停初突然一声喝。 似箭在弦上般的东方胜突然怔住,道:“李,难道我们就认栽了?他们借我之手害他人xìng命,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李停初沉声道:“我们不是韩振天的对手。”不待愤怒的东方胜说话,李停初瞪着秋桐,接着道:“你与快活阁的大掌柜有何关系?” 秋桐笑道:“我并不知道快活阁的大掌柜究竟是谁。” 李停初冷笑,道:“你如果不知道,就凭你,也能让柳若彬为你做事?”——放书卷的地方是快活阁的倒数第二层,而那里是他们折磨人、杀人的地方,那种地方自然不会是快活阁以外的人可以随便出入的。能在那地方放上这一书卷,除了柳若彬,还能有谁? 秋桐笑道:“快活阁那种地方,只要有钱,没有做不到的事。” 李停初冷道:“柳若彬如果贪钱,他绝不甘心在快活阁只做一个管家。” 秋桐一怔,随即笑道:“依你之意,我知道快活阁的大掌柜是谁?” 李停初冷笑,道:“你或许不知道,我却知道。”不待已然怔住的秋桐说话,李停初已经转身迈出房间,沉声道:“我们走。” (二) “韩侍卫,难道李停初真的知道了大掌柜的身份?”李停初走后,秋桐急忙关上房门,转身凝视着韩振天低声问道。 韩振天冷笑道:“他绝不知道。” 秋桐怔道:“那他为何...” 韩振天断道:“他若知道,还会留头领xìng命?” 秋桐叹口气,道:“韩侍卫英明。” 韩振天冷哼一声,道:“就你这等胆色,怎么为头领,为王公公效命?” 秋桐苦笑,道:“王公公这次计划之大,小的我生怕出丝毫差错,所以....” 韩振天厉声断道:“心细固然是好,可也必须要胆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停初若不上当,王公公的一切计划都会泡汤,到时候你和我都跑不了!” 秋桐猛得单膝而跪,抱拳道:“小的谨遵韩侍卫教诲。” 韩振天闷声道:“嗯。刚才头领有密令,进行下一步计划。” 秋桐道:“是!” (三) 出得天香楼,东方胜终于忍不住道:“李,你为什么要拦我?那韩振天虽然刀法超群,可他的名声你却不是不知道,今天有机会、有理由杀他,你怎么偏要拦我!” 李停初脚步不停,沉声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东方胜道:“我们怎么就不是他的对手?单凭你一人,绝对可以和韩振天不分上下,再加上我们兄弟,不取他狗命才怪!” 李停初道:“秋桐谁对付?” 东方胜稍稍一怔,道:“就算你和玉两个人,也足以杀了韩振天!” 李停初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凤姐,淡淡道:“我们两个人是能杀的了韩振天,可他韩振天也有机会抓住凤燕儿!” 东方胜和东方玉都已怔住。而惊得最深的,当然是凤姐。 谁也想不到在那紧要关头,李停初居然还能替萍水相逢的凤燕儿着想。 东方胜刚想要说“你考虑她做什么?她死了也和我们没关系!”便被东方玉拦下。兄弟毕竟是兄弟,东方玉见东方胜刚要张嘴,便已猜到他想说什么。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也是实情,可有时候有的实话就是不能说出口。 实话有的时候比谎话还伤人心。 凤姐眼中闪着晶莹,喃喃道:“谢谢。” 除了谢谢,她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受人于恩,必记于心,“谢”字只是表面。有的人会说“谢谢”,却恩将仇报。有的人连一个“谢”字都懒的说,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东方玉笑了笑,道:“那我们下面去哪儿?” 所有人都在看着李停初,等待他的回答。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快活阁,可快活阁有柳若彬,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就算他们回去,也是无济于事,而他们手里没有其他的任何线索,他们该去哪里? 李停初沉思片刻,道:“悬崖之下。” ——尚鹊心的尸体就在那快活阁的悬崖之下。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尚的尸体,将他与方柔合葬。” ——有时候有很多事情都比“复仇”要重要的多。 李停初太了解尚鹊心,他绝不甘心自己的尸体腐烂在悬崖之下——只因为他还有方柔。 李停初忽然又想起了从前,在尚鹊心认识方柔之前的事情。 那天秋意正浓,落叶枯黄,漫天飞舞,尚鹊心躺在山边一斜石之上,闭目仰面,轻轻享受着微弱的阳光之暖。而李停初并不喜欢阳光,他总认为阳光虽暖,虽亮,却盖不过世间的黑暗,暖不透人世的冰冷。从小到大,除了尚鹊心,从未有一个人对他好过,除了尚鹊心,每一个人对他都是冷眼相对,拳脚相待。若不是尚鹊心,他早已经死了。 尚鹊心却不同,他喜欢阳光,他总说正因为有阳光,世间才不会永远都是黑暗,人世才不会永远都那么冰冷。他没有大哥,只有李停初一个弟弟。李停初有尚鹊心保护,而尚鹊心却只有靠自己,而且还要照顾有如亲弟弟的李停初。 那天,他们就在那斜石上坐了一个时辰。 李停初回忆着。虽然他不喜欢阳光,却喜欢和尚鹊心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段时光。 “初,你寂寞么?”这是尚鹊心在那里躺了一个时辰之久后忽然冒出的一句话。 李停初当时只有十四岁,而尚鹊心,已经十八岁。 十四岁的李停初剑法虽熟,却尚不能踏入江湖,而当时的尚鹊心,却已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寂寞?什么是寂寞?”李停初反问着。 尚鹊心笑了:“你现在还不能体会,可等你长大了之后,一定会跟我一样寂寞。” 李停初稚嫩得问道:“寂寞,是不是就是孤独?” 尚鹊心笑道:“差不多吧。” 李停初玩弄着自己手里似剑非剑的剑,笑道:“有你在,我永远不会孤独。” 尚鹊心的笑忽然消失了,变得很严肃,很认真。那是尚鹊心第一次用那么严肃,那么认真的表情对他说话:“初,你一定要记住,我不可能永远跟你在一起,总有一天,你要闯出你自己的世界。” 李停初的脑袋摇的很厉害,尚鹊心的严肃几乎都快将他吓哭了,他道:“我不要,如果大哥你走了,我就杀遍天下丑恶,然后自刎。” 尚鹊心笑了。 李停初板着脸,道:“我是说真的,哥。” 尚鹊心叹道:“初,我真的希望有一天可以碰到她,然后与她长厢厮守,退隐江湖,平平凡凡、快快乐乐得过一辈子。” 李停初疑惑道:“她?她是谁?” 尚鹊心笑道:“不知道,不过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会遇到的,你也会。” 李停初嘿嘿笑道:“哥,原来你是想女人了。好,如果你遇到合适的嫂子了,我就跟你们一起住,到时候你就更不会觉得孤独了。” 尚鹊心笑而不语。 直到十八岁,李停初才明白当时尚鹊心笑容里的苦涩。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们兄弟,迟早是要分开的。让李停初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分开的,会那么快。 十八岁那年冬,李停初持剑奔关门,一剑连挑关外八大剑客,一举成名。可他没有想到,就在他去关外的三个月里,尚鹊心遇到了她,方柔。也是那三个月里,尚鹊心决定与方柔退隐江湖。 “初,你的资质远远比我强,我的剑法已经到了顶峰,而你却不同,你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剑客,流芳百世。” “不,哥,我要跟你和嫂子一起归隐田园。” “我不想连累你的前途。”尚鹊心当时目中闪着泪,泣道:“你不喜欢阳光,因为它照不亮那些黑暗,而你呢?难道你任由那些黑暗存在?阳光之所以照不亮所有的黑暗,是因为阳光需要你去消灭其他的黑暗。” “我不是说我们永远不见了,初,你随时可以过来玩,我只是要你不要放弃你的前途,江湖虽然险恶,虽然黑暗,可你入江湖,绝对是江湖之幸。” “去吧,初,消灭江湖里的黑暗。” 那一刻李停初真的明白了,尚鹊心已经决定退隐而居。而自己前面的路还很长,他不可能再靠尚鹊心的保护、照顾了,他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 在那之后,李停初便开始了自己独自的江湖生涯。不过他们不是真正的分开,李停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找尚鹊心,跟他一起饮酒,一起种田。也正是几年的独自江湖生活,让李停初开始变得乐观,变得喜欢阳光。 也是那几年的其中一次,尚鹊心笑着对他说过:“我退出江湖并不遗憾,如果我死后能与方柔同葬,此生便无遗憾了。” 李停初从回忆中走出来,东方胜叹道:“李,别再想了,我们一定会找到尚的尸首。” 第07章 十六狂魔 (一) 李停初等人花了三天时间,才从小路径绕到这悬崖之下。虽然时间花了不少,可值得他们庆幸的是,这悬崖之下不是河流。若是河流,那尸骨岂不早已被冲到下游,说不定也早已流入大海。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这悬崖之下尸骨遍野,实在难以让人目睹。 这几人中当属东方胜xìng情刚烈,杀人如麻,连他看到这漫地尸骨都忍不住惊叹:“这快活阁究竟是谁人创办,居然这般恶dú!” 东方玉沉声道:“若我晓得这快活阁究竟是谁的,定将他碎尸万段!”他忽然眼前一亮,道:“李,在天香楼你对那秋桐说你知道快活阁的大掌柜是谁,可是真的?” 李停初叹道:“我并不知道。”又道:“我只是给秋桐以压力,让他以为我已知道是谁。这大掌柜一旦知道我已他的身份,他定然会心乱。” 东方胜笑道:“心乱,则必定会做出错事。” 凤姐嫣然笑道:“想不到你不但人长的俊俏,就连脑袋都这么灵光。” 李停初并不是那种被女人一夸便更加得意之人,他淡淡道:“他的错事,无疑就是将自己亮于天下。” 这时东方玉突然惊道:“李,你看!” 李停初顺着东方玉所指,看向一堆尸骨,突然眼前一亮,心头一紧,掠身而出。 一堆尸骨之中有一具,其颈部有一条项链,链上并无金、银,而只是一个平安符,平安符上赫然写着“法普寺”。 李停初认得这道平安符,那是尚鹊心与方柔结为夫fù之前,方柔特意前往“法普寺”求来的平安符。自从尚鹊心戴上的那一刻,就从未摘下过。 ——这尸骨难道就是尚鹊心? 李停初忍不住已潸然泪下。 他最好的朋友,兄弟,现如今却已然是一具尸骨,他怎能不心如刀割? 东方兄弟沉默着。他们和尚鹊心亦是朋友,无论谁看到自己的朋友已经成为一具没有生命的尸骨,都会无语。因为此时此刻天下已无一词、无一句可以来形容自己的悲愤,自己的痛楚! 凤姐亦沉默。她不是呆子,无论谁看到他们三人的神情都会明白,这尸骨定然就是他们要找的。 “啊!——”李停初突然仰天嘶叫!这叫声如天塌地裂,痛彻人心扉,震动天威,撼动地誉,让天地万物都不得已胆寒而心伤! 东方兄弟终于忍不住泪下。就连与尚鹊心毫不相识的凤燕儿都忍不住流泪。 天下之事最痛苦的事之一,无疑就此。 “尚,柔已与你同去,在黄泉之路你要寻她,一起投胎转世,来世再与她结为夫妻,再续前缘。 我李停初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可你绝不能枉死,你的大仇,我必先报!待我为你报得仇来,我李停初定然前往,与你相会!” 若他的嘶叫撼动天地,那他这时的话足以令鬼神心惊,天地共愤!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东方兄弟不约而同,仰天长啸! (二) 悲伤总会过去,现实还是要面对。 四人携尚鹊心之尸骨,来到方柔之墓,将之合葬。四人同跪于坟前,无语。 这天地间或有鬼魂,或有神魔,而活人将与鬼魂对话,实并不需要开口,只需用心。开口说话是给人听的,不是给鬼魂、神魔而闻。 东方胜慢慢站起,长长叹道:“我们下面怎么办?” ——尚鹊心既死于快活阁,那快活阁之大掌柜当然有之必有联系。 ——可这快活阁的大掌柜究竟会是谁,他们该从何而知? 李停初道:“秋桐,我们只有找秋桐。” 东方玉叹道:“他秋桐尚好对付,可那韩振天,据说他的刀法早已超过昔日傲视天下的神刀堂堂主米龙,我们如何对付?” 李停初道:“你们兄弟合手,足以对付的了一个韩振天。” 东方玉叹道:“可我大哥勾未在手,如何对付?” 东方胜笑道:“弟,你为何如此糊涂?勾未在,可再造!” 东方玉豁然开朗,忍不住笑道:“对,我怎如此糊涂。” 李停初道:“凤燕儿。” 凤姐微微一怔,道:“嗯?” 李停初叹道:“你走吧。” 凤姐怔道:“你要我走?” 李停初道:“此战虽有胜算,可你毕竟是事外之人,我们不想连累你,你走吧。” 凤姐居然笑了,笑得苦涩而辛酸。 李停初目中依然闪泪,叹道:“你我萍水相逢....”他长长叹气,道:“你走吧。” 凤姐忽然立起,嘶声叫道:“是,你我萍水相逢,可单不说你们肯出钱救我于水火,就凭在那天香楼你李停初考虑到我的安危这一点,我就不能临阵脱逃!” 东方胜忍不住道:“好,好一个凤燕儿!” 李停初亦是感动。感动,有时候就跟冲动一样,会让人失去理智,失去了理智,就必然是失去了智慧。理智与智慧同失,其结果就只有,死! 东方玉沉声叹道:“只可惜你是一柔弱女子。” 不待凤姐说话,李停初猛然立起,道:“你需知道,你若不走,定会使我们三人分心,那样一来,你不但连累了我们,也会害了自己!”——感动,并不一定就会失去理智。 凤姐沉默着。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虽不怕害到自己,可她会怕连累到李停初。 ——短短几日,凤燕儿居然对年岁比自己要小的李停初的人格、智慧而打动,多少年来未被世间男人所动的芳心,居然在李停初面前嘭然溃败。 她咬着嘴唇,yù言又止。 她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口? 李停初忽然又道:“你走吧,待我们为尚报了仇,我们会去找你。” 凤姐原本暗淡的眼神忽然明亮,忍不住喜道:“你说真的?” 李停初点头。有的人只要点头,他人就一定会相信。李停初无疑就是这种人。——人的信誉不是突然就有的,那都是人在平时为人处事中一点点积攒下来的,倘若有一件失信于人的事,那人长期积攒下来的信誉都会功亏一篑。 东方胜忽然笑了。 李停初没有过女人,他并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可东方胜却不然,他终年混于赌场、烟花之地,怎会不知道女人的心思? 东方胜笑道:“好了,凤燕儿,你走吧。” 凤姐她多聪明,东方胜一笑,她便知道东方胜已知她心,她白眼一翻,哼了一声,又长长叹道:“好,我走。”道罢,她居然真的转身就走。 没有人挽留。 李停初不明白她的心思,但他却是不想连累于她,理智之下,绝不会挽留。而就是因为他东方胜明白她的心思,才更不会挽留——虽然她已不是姑娘,曾也沦落到人可皆夫的地步,可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毕竟心属于自己的朋友李停初,他怎会再动她的心思?李、胜二人无人挽留,东方玉自然也无话可说。 虽没有人挽留,可凤姐自己却可以挽留自己。 她刚走出三丈,忽又回头,象是想起了什么,道:“你们可曾听说过‘中原十六魔’?” 李停初一怔,道:“当然,怎么?” 凤姐走回来,道:“我见过他们十六个人,不但长的怪,就连打扮也异于常人。” 李停初道:“怪的不是他们的长相,更不是他们的打扮,而是他们的武功。其首狂傲,剑法虽不能称天下一流,其剑法之怪却足以堪称天下无双。” 凤姐笑道:“他们的武功高低我看不出来,可我却看的出来他们绝不是有钱人。” 东方玉冷笑,道:“‘十六魔’不但没有钱,更没有品。”——“中原十六魔”的名声向来不好,自然是没有人品了。 李停初并不关心这十六人有没有人品,他只关心尚鹊心的大仇。他道:“却不知道这十六人与此事有何干系?”——此事当然指的是尚鹊心的事。 凤姐沉思片刻,刚要说话,李停初忽然惊道:“你见过他们?可是在快活阁?” 凤姐点点头,道:“对。” 李停初沉声道:“十六魔当然不是有钱人,传言他们又都是前朝宦官出身,一不能赌,二不能嫖,三又根本没钱去快活阁快活,他们怎会去快活阁,又怎会知道有此地?” 东方胜喜道:“这么说,那十六人很可能与快活阁大掌柜有关系?” 凤姐轻轻摇摇头,叹道:“我也不确定,快活阁那么多的掌柜,又怎敢肯定他们就是大掌柜的人呢?” 李停初道:“十六魔虽没有钱,名声不好,却绝不是小钱就可以使得动的。” 东方胜冷笑,道:“要请动这十六人,花得钱恐怕要比建一处快活阁要多的多。” 凤姐喜道:“这么说,他们能出现在快活阁,定然是那大掌柜请去的?” 李停初道:“定是。” 东方玉忽然笑了,道:“十六魔虽然武功怪异,却不纯熟、精练,对付十六个怪人,要比对付一个韩振天要容易的多。” 东方胜跟着笑道:“没有勾在手,单凭拳头就足以把他们打趴下。” 凤姐怔道:“这十六个怪人真的就这么ròu?” 东方胜冷哼,道:“不但ròu,而且笨。” 东方玉笑道:“笨到足以要他们的命。” 凤姐道:“他们要那么笨,那大掌柜为什么要花大钱请他们?” 李停初道:“十六魔凑到一起,有如数千大军。” 东方胜笑道:“可若少上一人,就有如虫蚁一般了。” 凤姐道:“那你们就能保证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少一人?” 东方玉大笑,道:“你有所不知。十六魔凑到一起虽如千军,那是指他们的武功,而头脑,却依然有如野猪一头。” 凤姐也笑了,道:“所以对付他们十六个人,要比对付韩振天一个人要容易。” 李停初忽然道:“走!” 凤姐惊道:“走?去哪儿?” 李停初道:“当然是找十六魔。” 凤姐疑惑,道:“去哪儿找?” 东方玉笑道:“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叫‘十六魔’而不叫‘十六人’‘十六神’?” 凤姐摇头。江湖上的人和事她自然不知。东方玉接着道:“那是因为他们常居佛寺。” 凤姐更不明白了,她道:“他们常居佛寺,为何不叫‘十六佛’,反而叫‘十六魔’?” 东方玉笑道:“他们常居佛寺,所到一寺,就杀尽寺中之僧,占寺而居。在他们说来,那些僧人就如佛之书童,将他们弑杀,就等于是与佛作对,而他们又居于寺中,佛又奈何不了他们,然后,他们便自称为‘魔’。” 凤姐似懂非懂得点点头。 李停初忽然道:“我们走。” 凤姐又一怔,道:“我们?” 李停初笑道:“我们,当然是我们四人。” 东方胜跟着笑道:“对付十六魔,就算有你在,我们也不惧。” 凤燕儿虽出身于烟花之地,过去人可皆夫,已然不是姑娘之身,可她毕竟是女子。而女子自然就有芳心,而且象她这样出身是非之地的女人,更加懂得情之来之不易,更加会懂得珍惜。 凤燕儿并不难看,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妖艳动人。此时,她忍不住笑了。 能跟着自己心动之人,她怎能不笑? (三) 法普寺的住持法号无尘。 无尘自幼起便在这法普寺生活,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简直是一清二楚。现金他已年过七十,行动已多有便,所以他决定将住持之位传之。 住持虽不象皇帝那般大权在手,可毕竟这是一寺之主之位,无尘座下有徒三人,年岁均也已不小,而且个个智慧过人,在寺中亦是威望平均。 也正因为这样,传位一事,已使得无尘前思后想三日三夜,不得其果。 无尘打禅于房,静思。 这时寺中一小僧忽然敲门,急迫不待。 无尘心神不乱,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进。” 小僧推门而入,脚方入门急促上前,拜道:“住持,门外来了三个怪人,非要见住持不可,流水劝他而去,他反而要以剑弑我,流水特来寻住持之意。” 无尘淡淡道:“请客进来。” 流水急道:“可是...可是他们三人均带有武器,流水怕他们对我寺不利。” 无尘慢慢站起,淡然道:“福与祸,皆安之。流水,请客进来。” 流水道:“是。” 无尘轻轻站起,前往寺厅,于佛前会之。来者三人,个个长相巨丑,打扮怪异,三人均持有不同武器,剑,叉,棍。 无尘坐于佛前,请三人亦坐于一侧。无尘双手合十,淡淡道:“敢问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持剑之人冷道:“想借贵寺一住。” 无尘淡淡一笑,道:“长住,短居?” 持剑之人道:“长住。” 这时无尘之徒戒嗔道:“敢问施主打算住多久?” 持剑之人道:“想住多久,住多久,可否?” 戒嗔笑道:“佛光遍天下,均撒天下人,当然可以。却不知施主可否将佩剑、佩叉、佩棍放置于寺外水池,以免令佛祖不悦?” 持剑之人道:“佛以大度居之,难道还会怨我等带着武器居于足下?” 戒嗔方要说话,无尘忽然笑道:“却不知阁下是狂傲,还是孙巨?” 十六魔之首姓狂名傲。天下当然没有“狂”这个姓,他本姓孙名巨,后自改其姓名。天下知其真姓名的人尚超不过十个,无尘却一语道出,令狂傲不禁怔住。 持叉之人乃十六魔老么蔑视,蔑视冷哼一声,冷道:“住持既知我兄弟何人,为何还不自刎,免得我兄弟自行动手?” 无尘叹道:“阿弥托佛,善哉,善哉。若以我之血,众僧之命,可换取十六人的回头是岸,试问老僧何乐而不为?” 狂傲冷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无尘笑道:“此事已不足谈之,若三位施主依不可回头是岸,那请自便。” 蔑视突然站起,回头一刺,身后一小僧突然一声闷哼,胸口已然被叉所刺入,痛不堪已,而小僧却眼也不眨,轻轻道了句:“阿弥托佛。” 狂傲冷笑,放言高声道:“魔与佛焉可同居一室?杀!” 第08章 佛前弑魔 (一) “为什么我们要直接去法普寺?” 凤姐的疑问也正是房东兄弟的疑问。 李停初满脑子里满是尚鹊心尸骨上遗留的那道平安符,而平安符则是方柔在法普寺为尚鹊心求得的。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第一个就会想到去法普寺。沉思许久,他道:“只是直觉。” 东方胜笑道:“天下之大,大小寺院何其多,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线索,那我们就去法普寺吧。” 自葬尚、方之地至法普寺并不算远。 李停初还记得,那里的住持年岁已高,在寺中乃至周遍城镇之中威望甚高,而且武功亦不弱。尚鹊心也曾经说过,若住持无尘并非僧人而是江湖之人,其名气绝对超其尚鹊心。 “丹心铁剑”尚鹊心的名字已经够响亮,而无尘若入江湖,其名声还会比他响亮,足以见得其武功之高。 李停初只是因为直觉而想去法普寺一看,一想到无尘住持的武功,心里便更觉得不可能了。那十六魔怎能敌的过无尘?何况还有无尘的那些徒弟、徒孙? 可他还是想错了,在快到寺院的解剑池,他便已经肯定,十六魔已经在其中或已经来过。 他怔着,盯着解剑池中,思绪万千。 东方兄弟似乎也看出了什么,也盯着池中,迟迟不语,神色黯然。 凤姐忍不住问道:“你们看什么?这池中什么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东方胜叹道:“正因为什么也没有,才好看。” 凤姐更不明白了,呆呆得看着东方胜,不解其意。 东方胜沉声道:“法普寺是方圆近五十里内最大的佛寺,而其住持无尘更是德高望重,平日里拜访他的武林人士甚多,可你看,这池中无一件兵器。” 凤姐依然不明白。 东方玉笑道:“你见过多少江湖人?” 凤姐傲然笑道:“你姑nǎinǎi我在快活阁....”她不经意看了一眼李停初,到嘴边的话突然顿住,原本有些得意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她板着脸道:“见过不少,那又怎么了?” 东方玉道:“你又见过多少只用拳头的江湖人?” 凤姐想了想,道:“我好象还真没见过,不过我到听说过。昔日愤怒的小马,还有号称拳头比小马还硬的韩川,别的我到没听过有谁了。” 李停初忽然闷声道:“法普寺效仿武当山,江湖人士上山需在此解剑池解下武器,方可上山。” 凤姐道:“我明白了,来这里的江湖人很多,而他们想上寺中就必须在这里解下武器,可此时池中却没有一把武器....”说着说着,她忽然惊叫道:“这么说,那十六魔真的来了法普寺?” 东方胜叹道:“亦或许是他们之前来过。”——之前来过的意思,当然是他们此时已经走了。 李停初忽然狠狠道:“但愿他们此时在寺中!” 凤姐看着他愤愤的神情,冷酷而狠狠得话,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只有在真正痛恨一个人的时候,人才会有这样的神情。李停初恨的自然不是他们十六魔,而是杀害尚鹊心的人。而这十六魔极有可能与凶手有关系,爱屋及乌,自然也会恨屋及乌! 仇恨,多么可怕的仇恨! 仇恨,可以让一个人心存斗志,永不妥协;仇恨,亦可以让他人心惊胆寒,不寒而栗。可有时候仇恨,却也会让人失去理智,摧毁人心智。 看着李停初目暴厉光,凤姐究竟是望而生畏,还是担心他丧失理智? 李停初忽然道:“走!” (二) 佛像之前,当是善男信女祈福所用,僧人打坐、道禅之地,而此时,却成了狂傲等十六人喝酒、烹ròu之所。 狂傲嗜剑如命,xìng格傲居天下,位居十六魔之首。而其排行十三的鬼十三却是嗜ròu如命,哪怕是他爹娘被人屠杀之中,他也不会丢下已经摆在眼前的ròu。 鬼十三正啃得高兴,排行老二的军师忽然沉沉叹了口气。鬼十三见状没好气得冷道:“二哥,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每次都先叹一口气,不叹气也没人不把你当文人。” 军师沉声道:“我在担心。” 狂傲道:“担心什么?” 军师叹道:“担心我们兄弟的安危。” 鬼十三冷笑,道:“二哥,你也未免太....” 狂傲顿时断道:“老二,你且道来。” 军师道:“头领虽然为人yīn险,xìng格恶dú,可他有一句话却至真至理。”他稍作一缓,慢慢叹道:“人,如果过于执着一件事,终究会害了自己。” 鬼十三闻声,冷道:“若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我早把他脑袋拧下来,给我当酒樽了。” 狂傲忽然叹道:“老二说的对。我执着与剑,老四执着于色,老五执着于赌,十三执着于食,若这些将来被他人所利用,我们兄弟定然有危。” 军师叹道:“我正是此意。” 鬼十三笑道:“大哥,二哥多虑了,只要我们兄弟十六人团结一致,天下能有谁与我们较一日之长短?” 他人还未说话,寺门外忽然一人冷道:“好香的ròu。” (三) 李停初四人慢慢走进寺中,东方玉忽然跟着冷笑道:“只可惜ròu香,食ròu的人却不香。” 十六魔站起,个个面露狰狞,冷眼相待,只是鬼十三神情忽然微怔,随即亦是冷眼看去。 狂傲冷道:“何人?” 李停初立于人前,冷道:“你也使剑?” 狂傲常以剑自傲,闻声冷道:“‘傲剑’狂傲。”——骄傲之人都有一通病,他们自以为是,自以为有名,只要报上自己的姓名,他人自会大吃一惊,尤其是同样使剑的人。而狂傲的名字在江湖上的确响亮,若说他人或有可能未闻其名,可在习剑之人当中,恐怕还未有人不曾听过他的名字。 李停初当然听过,可他却道:“没听说过。” 狂傲脸色一沉,凝视着李停初腰剑佩剑,冷笑道:“看你的佩剑也知道你未曾听过我的大名。” 李停初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很有名?” 狂傲冷哼不语。虽然他十六魔的名声不太好,可亦有yù与之攀jiāo之人,而且不在少数,更有人将自己与狂傲相识而引以为荣。这也正是狂傲引以为傲的一点。 东方胜忽然大笑,道:“我出江湖已十年有余,怎从未听过狂傲一名?” 狂傲脸色突然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了下来,沉声道:“你们想死?” 李停初笑道:“既然你有名,那你的剑法肯定不弱。” 狂傲冷笑。这时候的冷笑,当然就是默认。 李停初又笑道:“敢问,你每天练剑多久?” 狂傲本不必回答,他完全没有必要回答一个陌生人的话,可李停初之问却恰恰也是他狂傲之所傲,象他这样的人,怎能不喜欢将自己引以为傲的事情大肆宣扬?狂傲道:“至少三个时辰。” 李停初接着道:“习何剑法?” 狂傲道:“三个时辰,只练拔剑!” 竟连东方兄弟都忍不住暗暗惊叹。有超人之常的人,其背后自有超常人之苦。一个人的成功绝非偶然,偶然的成功也绝非是真正的成功。 李停初却依然面不更色,缓缓笑道:“三个时辰,只练拔剑,的确厉害。幸好我每天也练拔剑。” 狂傲道:“你也知道练拔剑?” 李停初笑道:“高手对战,一刹间足以定胜负,胜则生,败则死。而对战之初,第一刹间,则是拔剑。所以拔剑,足以定人生死。你说,我是否知道练习拔剑?” 狂傲闻声眼中已露惊讶之色,他实在想不到眼前这毫不起眼的少年居然能够懂得这些道理。他沉声冷道:“你究竟是谁?” 李停初不理他的问题,笑道:“幸好我懂得这个道理,幸好,我每天练的时间也不短。” 狂傲讥讽得笑道:“不短?不短是多久?” 李停初笑道:“四个时辰。” 狂傲闻声顿时怔住,就连其他十五魔也跟着惊住。狂傲每日单习拔剑至少三个时辰,他们十五人就觉得狂傲已经足够痴于剑,足够有耐心,可面前这少年每天居然至少要练四个时辰。 没人怀疑他的话,因为他神态自若,更因为他这句话本就是事实。 军师忽然冷道:“你究竟是谁!” 自从进来,狂傲就一直在问他们是谁,可李停初却一直避而不答。这军师似乎察觉出了什么,突然一问,李停初却依然对他不睬,慢慢道:“我们来此拜佛,怎不见这里的僧人?” 狂傲本以为他们四人是冲着自己十六人来的,可少年突然一问,心头疑虑顿时打消,冷声一笑,亦不理李停初的话,反问道:“你可敢与我对剑?” 李停初一怔,笑道:“刀剑无眼,对剑岂是儿戏?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 狂傲大笑,傲然道:“我有什么闪失?小子,你是怕死吧?” 李停初冷笑,道:“何时比?” 狂傲道:“现在!” 军师忽然道:“大哥,且勿执着!他们是谁我们都...” 只可惜军师的话还未道完,狂傲大喝一声:“不要说了,你们休要chā手,待我杀他!”跟着人已掠了出去,剑已出鞘! 李停初冷笑一声,掠身迎上! ——“高手对战,一刹间足以定胜负,胜则生,败则死。而对战之初,第一刹间,则是拔剑。所以拔剑,足以定人生死!” 拔剑,看似简单,其中却是生死一线。 狂傲拔剑,刺剑,却只是刹间的事情,转眼人已至李停初身前,剑锋已至李停初咽喉前。而李停初亦是讯雷般出击,人掠剑已出,直接迎上狂傲的剑锋! “叮——”两剑相jiāo,脆声一响,狂傲冷哼一声,脚法突然转变,剑突然脱离右手,瞬间移到左手,跟着刺出。 只可惜剑尚未刺出三寸,他便突然怔住,瞳孔突然放大! 他的动作快而疾,已是超乎常人。可李停初的剑更快!——狂傲的剑刚刚呈刺出之态,李停初的剑已然洞穿他的咽喉! 十五魔居然惊得都没人叫出声来,都似已石化般怔住,完全怔住! 狂傲“咯咯”发着声,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眼中已满是恐惧与不信。一个以剑自傲之人,藐视天下之剑客,他怎会相信这少年的剑比自己还要快!其傲者必败! 十四魔突然发难,叫喊声四起,抄起武器便要上前撕杀,军师却突然叫道:“住手!”喊声尖锐而威严,其他十四魔顿时怔住,不待他们发问,军师冷道:“你究竟是谁!” ——十六魔凑到一起,可敌千军。只要少一人,他们便如同虫蚁! 狂傲已死,李停初的戏也已结束。 “李停初。” 十五魔闻声都已目瞪口呆,心中暗暗气愤!——他们当然听过李停初的名字,当然知道李停初的剑法尚在他们大哥狂傲之上! 军师懊悔不已,深深长叹,道:“我就说我们兄弟终会因执着而受其害。” 鬼十三突然大叫:“还我大哥命来!” 军师惊道:“十三弟....”可他的话还未道完,其他十四魔已经全部冲了上去。 十六魔只要少一个人,就如同虫蚁! 李停初的剑在手,东方玉的勾也已在手,东方胜还有拳头,三个人,足以对付已经少了狂傲的十四魔——何况还有一个已然怔住的军师未出手。片刻间,十四魔便已血洒佛寺! 鬼十三撑倒最后,虽然已身中东方玉一勾,可他依然撑着,不肯倒下,只是疼痛已让他说不出话来。 军师不动,深叹道:“‘断肠勾’不愧是‘断肠勾’。”他的话道完,鬼十三使尽全力,突然猛吼一声,只可惜他的气早已用尽,这样一吼,顿时断气,倒下。 李停初忽然沉沉叹了口气,叹气之中隐含着他的惋惜。 凤姐立于门口,目光一直在李停初身上,见他叹气,忍不住道:“难道你还可怜他们?” 李停初虽未回头,可他自然知道凤姐在问自己。他道:“佛前杀人,心里难免愧疚。” 东方胜笑道:“李,你也未免太过心善。他们十六魔能居于法普寺,可见这里的住持、僧人早已被他们杀了。他们自称是魔,我们就当着佛面,铲除妖魔!” 不料军师突然大笑,笑得狂妄而讥讽:“都是杀人,何必为自己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李停初居然同意他的说法:“不错!杀人就是杀人,杀人者无好坏之分。” 军师冷笑,道:“我十六魔从不避讳,杀人就是杀人,杀人者与魔无异,故自称十六魔。而你们这些以大侠自居的人,却把杀人都说的那么高尚,你们连魔都不如!” 东方兄弟已被他的谬论激怒,李停初却依然平静如水,淡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军师一怔,道:“哦?” 李停初的语气居然带着敬佩之意:“你自知敌不过我们,想求速死。” 军师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甚至还有敬意:“李停初不愧是李停初,能死在你的剑下,值了!”道罢,他居然走到李停初面前,道:“动手吧!” 李停初居然道:“你走吧!” 军师怔住,东方兄弟和凤姐也都已怔住。谁也没有料到李停初会让他走! 军师道:“你让我走?” 李停初笑道:“视死如归的人,往往都能回头是岸。你是条汉子,我相信你不会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军师又怔住。自从与其他十五魔拜jiāo之后,他们十六人行遍天下,做尽恶事,从未被人相信过。而现在,李停初只与他见这一面,却对他如此信任,他怎能不惊? 东方胜忽然冷笑,道:“我兄弟他向来敬佩汉子,军师,望你日后不要再为非作歹!” 军师叹道:“我姓杨,名军。”——十六魔中无人用自己的真名字,每个人都有一个外号,而且自从十六魔拜jiāo,十六人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真名,而天下知道他们真名字的人少之又少。可此时,此刻,他为何要对李停初等人说自己的名字? 虽然话不对话,可李停初已然明白。 名字对于有的人来说不是秘密,可对十六魔来说却是天大的秘密。而此时军师自报姓名,其用意,自然是告诉李停初,他绝不会再做恶事!——既然你信任我,我就信任你,我就不会做让你失望的事! 信任他人,他人就会信任你!同样,想要他人尊重你,你就必须先尊重他人! 李停初笑道:“杨军,望城杨家老三?” 杨军脸色突然变了。天下姓杨之人何其多?可他李停初居然一语道出他的来历!片刻,杨军点点头——信任,也足以让他对李停初不再有任何隐瞒,何况来历? 李停初又道:“杨门之主杨春风为人刚正,统领朝廷在望城的五百侍卫,你为何却堕落于世?”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经历,每个人亦有每个人背后的故事。不同的是,有的人的故事精彩而引以为荣,巴不得天下人皆知,有的人的故事却悲伤而触及心ròu,不愿让人提起。杨军似乎就是属于后者。 杨军苦笑:“家中之事,不便多提。” 李停初并不追问,道:“好,你走吧。” 杨军似乎在想什么,并不动身,怔了许久,缓缓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是专程找我们十六魔的。” 李停初道:“哦?” 第09章 又是误杀 (一) 杨军又道:“而且,我也知道你们来找我们所为何事。” 有时候,对有的人,想让他们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绝对不可以主动去问。李停初等人虽然心里暗暗吃惊,可四人居然都面不改色。李停初笑道:“哦。” 果然,他们不问,杨军反而还要继续往下说:“尚鹊心是我们杀的。” 听到尚鹊心,李停初脸色突然变了。再会演戏的人在这时候还能够镇定。 杨军理解——听到仇人亲口承认杀了自己最好的兄弟,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愤怒。看着李停初有些激动,杨军居然对他更加敬佩。如果是常人,此时早已吃剑冲杀过来,而李停初却依然不动——只因为李停初已然答应杨军让他走,已经答应,绝不反悔,这才真的是英雄本色。 杨军接着道:“只是我们兄弟十六个,也是受他人所指使,不得不为。”他叹道:“当然,这只是根本不能成立的理由,如果你们杀我,为尚鹊心报仇,我绝不怨恨。” 李停初道:“你们不是凶手。” 杨军道:“哦?” 李停初道:“你们只是幕后主使的刀,一个人用刀杀人,从没有人将刀看作凶手。” 杨军不禁又露出敬佩之色,道:“有的人表面威望极高,一副英雄模样,只可惜...” 东方玉冷哼道:“只可惜现今江湖上大多有名有地位的大侠,只是一些沽名钓玉、贪财贪色之辈。” 杨军叹道:“不错。我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每个人都已怔住。他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自己的父亲。此时,他们的话题是杀尚鹊心的幕后主谋,而在此时,杨军提起自己的父亲,其意是何? 每个人都已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每个人都不肯相信他会出卖自己的父亲。 杨军忽然苦笑,接着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一句话,已足以解释一切——昔年杨春风之子杨军突然离家出走,流浪江湖,那是为何?只因杨军并非杨春风亲子。而此时,杨军明知李停初四人要杀杀尚鹊心的主谋,他却出卖自己的父亲,这又是为何? 李停初忽然叹道:“多谢。” 杨军道:“我只知道他是我们的直接头领,可单凭他执掌五百侍卫的权力,根本不足以出得起六十万两去开快活阁。所以,我想他背后一定还有人撑腰。” 李停初道:“多谢。” 杨军不再说话,走出寺门。而李停初四人久久无人说话。 忽然,东方胜笑道:“世上居然有这样的老子和儿子。” 东方玉苦笑一声,道:“什么样的老子,就会养出什么样的儿子。” 凤姐笑道:“那我就特想知道你们东方兄弟的老子是什么样的。” 东方胜目露厉光,沉声冷道:“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李停初忽然道:“我们走。” 东方玉道:“望城?” 李停初道:“望城,杨门。” (二) 法普寺离望城有十天的路程。 望城很小,只有三百户人家,可每天来这里的江湖人士却很多,只因为这里有一位不单在江湖上名望甚高,就连在朝廷里都官居不小的杨春风杨头领。虽然他手下只有五百兵,却是精兵之中的精英,而杨春风就负责训练这些人,一旦宫中需要,便马上调遣这些人进宫做侍卫。 今天杨门却是异常冷清,小城中虽有不少江湖人士,可没一个人去杨门拜见杨春风的——因为今天去杨门的,都让门卫赶走了。 “今天杨头领除了李停初李大侠之外,谁也不见。” 无论是谁,就连江湖名侠游龙凤去了,门卫都是这句话。 大部分人都听过李停初这个名字,每个人都在奇怪,李停初虽然名气不小,可他毕竟是个少年,他究竟有何本事能让杨头领为了接待他而拒江湖上那么多英雄好汉?游龙凤在江湖之上的威望,远远超过他李停初,这杨头领居然都不惜得罪他游龙凤。 “杨头领有令,今天除了李停初之外,谁也不见。”门卫见来了人,不冷不热得道了句。 其他人听到这话只能离开——谁愿意得罪杨头领?门卫却没想到,来者四人之中持剑之人淡淡道了句:“我姓李,名停初。” 门卫一惊,笑道:“原来阁下就是李大侠,请进。” 另一门卫忽然道:“李大侠,杨头领说了,他只见你一个人。” 东方胜怒道:“杨头领说了?那东方头领也说了,我们四个人,都要进。” 一双门卫面露难色,正此时,门内忽然一人沉声道:“东方兄弟一双‘断肠勾’可敌百人,你们拦他不下,还是让他们进来吧。” 说话之人就在门内,立于地,昂首挺胸,素衣裹身,浑身上下却透着无比的威严。没有一定地位的人绝不会有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样的气质,武功不高的人也绝不会有这样的霸气。可这人却不是杨春风,李停初四人看到说话之人,均已怔住。他们的确想不到他也会在这里,而且看上去他并不是这里的客人,而更象这里的主人。 韩振天,怎么会在杨门? 韩振天又道:“请吧,杨头领等候多时了。” 一个人在权位上待的久了,就算他没有气质,也会变得霸气,另人生畏。 “若yù服众,必先让众生畏,在众前立威。”这是杨春风的一句名言,也是他的行事之风。 杨春风坐于厅前,韩振天居然象是他的管家立于他一旁。 李停初等人坐于两侧。 杨春风忽然笑了,道:“今早听人说李大侠要来,我真是高兴得很。” 李停初道:“哦。”——谁告诉你我要来的?——你知道我来做什么?他没有问,现在,也不能问。 杨春风又笑道:“你们的朋友枉死,杨某遗憾的很。” 越是在江湖上有地位,在官场上有权位的人,脸皮就要越厚。尚鹊心明明是他指使人所杀,现在却佯装出一副遗憾模样,令人作呕。——可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地位,就必须有足够的脸皮,这岂非也是人类的悲哀之一? 李停初居然迎刃问道:“杨头领杀了他,却又遗憾他,不知为何。” 杨春风怔道:“我?怎么会是我杀了他,李大侠说笑了。我杨某在江湖上虽然地位不高,威信不足,可我杨某却还有一些自怜自重。” 东方胜忍不住冷道:“哼,好一个自怜自重。” 杨春风道:“你是东方胜,还是东方玉?” 东方胜道:“东方胜。” 杨春风笑道:“哦。胜兄弟不认同杨某所言?” 东方胜冷笑道:“你杀了人,却还厚颜无耻得说什么自怜自重,还说什么遗憾,你到是说说,我会认同?” 杨春风眉头一皱,道:“凡事都要讲一个证据,你如此确定是我杀了你们的朋友,可有证据?” 东方胜沉声道:“上有天,下有地,你若敢做而不敢当,我不拿你xìng命,自有上天罚你。”话锋一转,他又冷道:“你可是快活阁的掌柜?” 杨春风一怔,沉声道:“你们也知道快活阁?” 东方胜冷笑,道:“岂止是知道?老子在快活阁被关了半年之久,你说老子知道不知道?” 杨春风缓缓吐口气,笑道:“杨某就算是快活阁的掌柜,可这又如何?” 东方胜豁然站起,厉声道:“我兄弟惨死于快活阁,你说此事与你有何关系?” 杨春风惊起,耸然动容:“什么?” 东方玉忽然冷道:“今天不为兄弟报仇,怎为人友?” “弟,别跟他罗嗦,杀!”东方胜突然一声叫,“杀”字落音,人已掠出去,拳已挥出。 东方胜的拳头快,杨春风的反应更快! “东方兄弟,且听杨某说话!”十个字道罢,杨春风已闪过东方胜数拳:“今日我好心接待李少侠与尔兄弟,你怎可如此不可理喻?” 突然,杨春风一声闷哼,接着便听到自己骨头破碎的声音! 东方玉趁其不备,居然从杨春风背后偷袭,勾子无情得勾进了杨春风的后背,勾子穿过皮ròu,勾住其肋骨,杨春风一阵巨痛,哪里还能躲的了正面东方胜的拳头? 杨春风怔着,惊着,瞳孔已然扩大。 东方胜冷笑,道:“你死也不信有人杀的了你?” 杨春风咬着牙,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话,只得瞪着眼睛盯着东方胜。 韩振天忽然笑了,笑得冷酷,讥讽。 东方玉的勾还未拔出,回头看着他,冷道:“杀人并不可笑。” 韩振天冷笑,道:“杀人的确不可笑,杀杨头领这样的人就更不可笑。”——他的武功不低,可天下能杀他的人不少,可敢杀他的人却少的可怜。他是朝廷命官,手下又有五百军兵,想要杀他,朝廷和那五百侍卫岂能愿意? 东方胜笑得更冷:“你觉得那五百侍卫不会放我们离开?” 杨春风依然撑着,漆黑的眸子里露着恐惧。谁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免不了恐惧——那些说不怕死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最后一刻,心里是否真的不惧? 看着杨春风恐惧而又痛苦,韩振天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冷道:“你以为你们离的开?” 东方胜冷道:“杨春风今天为什么只接待李停初一个人,而不惜拒绝其他江湖英雄?就连游龙凤都被断然拒绝门外。” 韩振天眼角微微一颤,随即笑道:“聪明。” 李停初忽然惊道:“不好!”一声惊叫,一步掠到杨春风身前,居然一掌劈向他身后的东方玉, 东方玉慌忙躲开,破口叫道:“你做什么?”李停初不理他,轻轻扶着杨春风倒下,急道:“怎么样,能撑住么?” 旁人都已怔住。 杨春风忽然吐了口气,苦笑道:“我明白了...”他一直憋着一口气不肯倒下,此时终于放下最后一口气,只可惜话未说完,已然断气西去。 凤姐疑道:“他明白了什么?” 李停初沉默,眉头紧皱。 韩振天忽然大笑。只有在人非常得意的时候才会这样大笑。 东方胜忽然也笑道:“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韩振天。” 韩振天笑道:“哦?” 东方胜的拳头已经青筋突暴,冷笑道:“要死的人还能笑得这么招人恶心。” 韩振天笑道:“是有人要死,只可惜是你们,而不是我。” 东方胜冷笑,道:“你还想着那五百侍卫会来帮你?” 凤姐忽然笑道:“我都猜到那五百侍卫不在望城了,你还想骗我们。” 东方玉绕有兴趣得道:“哦,你说说看?” 凤姐笑道:“杨春风在江湖,在朝廷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而且他为人热情好客,很喜欢和江湖上的英雄结jiāo,他又怎么肯为一个李停初而得罪那么多好汉?理由只有一个,平日里他有五百侍卫坐镇,他不怕有人害他,而今天,这五百侍卫都不在望城。” 东方玉笑道:“原来凤姐都这么聪明,只可惜有的傻子还自以为是,自己是傻子还偏偏要把别人当成傻子。” 韩振天居然依然在笑。 李停初忽然叹道:“他并没有错,我们的确是傻子。” 东方兄弟和凤姐都已怔住。 韩振天笑道:“看来还是你李停初聪明。” 东方玉道:“李....” 李停初苦笑,一字一字道:“我们都错了。” 东方玉道:“错了什么?什么错了?” 李停初盯着韩振天,道:“我们,又杀错了人。” 凤姐失声道:“又杀错了?” 李停初沉重得点点头,道:“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过简单,太过直接,太过容易,好象有一条线勾着我们,让我们来这,借我们的手杀杨春风。” 东方玉道:“我不明白。” 李停初接着道:“尚的尸体已经风化成骨,为什么他的平安符却完好无损?因为那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引我们去法普寺!”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天下之大,寺院何其多?为什么十六魔却偏偏在法普寺?” 东方胜断道:“这也许是巧合。” “的确。”李停初道:“可我们那么容易杀了十六魔,难道也是巧合?” 东方胜道:“十六魔个个头脑简单,狂傲只知道习剑,军师只知道研究兵法却只是纸上谈兵,其他十四个个都是不成大器,我们杀他当然容易。” 李停初道:“是,他们每个人都对一件事过于执着却又不成大器,可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十六个人都在一起,一个不少。十六魔都在,我们杀他,就显得太过容易了。” 东方胜道:“狂傲痴于剑,你用剑一激他,他当然不愿让其他人chā手,只可惜他太过自负,低估了你。” 李停初道:“狂傲虽痴于剑,可军师绝不是呆子。” 韩振天忽然笑了,慢慢坐在杨春风的位子:“有点意思,你继续。” 李停初冷笑,接着道:“他们几次问我名字,我都避而不理,狂傲不觉得奇怪,难道军师痴于兵书也不觉得古怪?” 凤姐道:“听你这么说,好象有些道理。可也许那军师没来得及看出古怪。” 东方胜道:“这个也有可能。” 李停初道:“是有可能,但有一点却绝无可能。”没有人问是谁,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他会说下去的:“他绝不是杨军。” 东方兄弟和凤姐不约而同惊道:“什么?” 李停初道:“杨春风的三子杨军早已死了,而且他同狂傲一样,痴于剑。” 东方胜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 李停初道:“五年前我与他比过剑。” 凤姐道:“既然你认得他,为什么军师骗我们的时候你不揭穿他?” 李停初道:“幕后主使让他们在十六魔特意在法普寺等我们,就一定有他们的理由。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让十六魔特意在法普寺等你们,难道那十六魔都是呆子,在那里等着你们去杀?”一直沉默的韩振天忽然笑道。 李停初道:“他们并不知道幕后主使让他们去法普寺做什么!” 第10章 大内侍卫 (一) “上头有令,他们自然不能不去。他们若知道去法普寺是去送死,怎么会去?” 韩振天笑道:“有理。” 李停初又道:“即不能让他们知道是去送寺,却又不能让他们全都不知道。”这话似乎有些矛盾,可矛盾的话就有他合理的解释:“若没有一个人知道,又怎么引我们里这里?” 韩振天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军师就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去法普寺目的的人。”他的话似乎是疑问,却又似乎是在陈述。 李停初道:“的确。” 东方胜道:“十六魔虽然人品不佳,可据说他们情同手足,军师又怎么会出卖他们?” 韩振天道:“的确,这一点又怎么解释?” 李停初道:“有解释,而这一解释,恰恰也是狂傲死的原因。” 凤姐失声道:“执着。狂傲执着于剑,傲于剑,所以才会死。” 李停初点头:“没错。而军师,他不是执着于兵书,而是执着于金钱!” 一个执着于金钱的人,就有他的价!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他就会为你做任何事! 韩振天忽然击掌,笑道:“精彩,李停初不愧是李停初,果然精彩。” 李停初沉声道:“精彩,却又悲惨。”他咬着牙,低吒道:“为了你们的目的,不惜任何手段,多少人因为你们而丧命,血流成河!” 韩振天道:“哦?你是说,我也是主谋?” 李停初沉默。沉默无疑就是默认! 东方胜冷道:“难道你否认?秋桐设计让我们错杀甄业宏,当时你在场,现在我们错杀杨春风,你却又在场,这点你有什么解释?” 韩振天居然不否认:“没有解释,因为你们说的,就是事实。” 李停初脸色已沉,掌心已握紧剑柄,怒视着韩振天。 东方玉忽然道:“你们为什么引我们来杀杨春风?” 韩振天笑看着东方胜,笑道:“杨春风不听话,我们自然不能留他。” 东方玉又道:“那你们为何又知道我们会去悬崖之下找尚鹊心的尸体?” 韩振天大笑,笑而不语。 李停初道:“这本就是一个局。将我引去快活阁,引我们去杀甄业宏,引我们去法普寺,然后再让我们来杨门,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个局。” 韩振天依然在笑。他的笑无疑已经证明李停初的话并无差错。 “也许,就从天机老人出现开始,就是一个局。” 韩振天又一次击掌,笑道:“精彩,精彩。” 李停初冷道:“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杨春风的尸体已经冰冷,血已流干,目中依然流露着恐惧。韩振天盯着他的尸体,笑道:“我们的目的,岂非已经达到?近些年来,杨春风自以为有五百侍卫,在江湖上有些地位,就不将朝廷重臣放在眼里,朝廷里早就容他不得。” 李停初冷笑,道:“为了杀一个杨春风就饶这么大的弯子,可能吗?” 韩振天笑道:“朝廷里的事,你一个浪子又岂能明白?” ——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争权夺位。 韩振天又道:“杨春风毕竟是训练侍卫的军头,朝廷的人若杀他,岂能掩众人之口?若死在你们这些浪子手下,天下谁又能说什么?” 东方玉低吒道:“杀尚鹊心也是你们的计划?” 韩振天冷笑,道:“尚鹊心只是一个嫖棍,在快活阁快活却又没钱,我们不杀他,快活阁岂不就乱了规矩?” 李停初怒道:“尚绝不可能去找别的女人!” 韩振天耸耸肩,冷笑道:“他是什么人与我们无关。” 李停初沉声道:“你本不该笑得出的。” 韩振天依然在笑:“哦?” 李停初冷道:“要死的人,岂能笑的出来?” 韩振天笑道:“你认为杀的了我?” 东方玉冷笑,道:“我们三个人对付你一个,足够!” 韩振天道:“你认为我是一个人?”不待他们说话,他又道:“你们是三个人?” 李停初怔住。他似乎觉出了什么。 东方玉看看四周,道:“五百侍卫都不在望城,你还想靠谁?” 韩振天大笑,一字一字冷道:“头领,王公公有jiāo代,目的已经达到,不能留下活口!” 他居然在盯着东方胜! 李停初、东方玉和凤姐都已瞪大了眼睛,盯着东方胜。 东方胜忽然沉沉叹了口气,笑了,只是他的笑变得诡异,变得狰狞:“我还没有玩够,王公公怎么这么快就不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凤姐叫道:“你是他们的头领?” 东方胜慢慢走到韩振天面前,韩振天居然乖乖得让开了座位,让东方胜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 东方胜翘着腿,笑道:“快活阁的大掌柜,就是我,我就是快活阁的大掌柜。” (二) 李停初、东方玉和凤姐都已怔住,完全怔住。 这件事变化得实在太快,太惊人,太匪夷所思。 东方胜抬头看着韩振天,道:“秋桐处理好没有?” 韩振天笑道:“头领放心,现在连一根他的头发都已找不到。”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本就是那些恶人惯用的手段。 东方胜撇撇嘴,笑道:“对这样的小人物就要这样,利用完他们,就得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韩侍卫,你记得,如果我们不把这些小人物清理干净,这些小人物就很可能毁了我们的大事。” 韩振天显得很恭敬:“是,头领。” 东方玉终于忍不住叫道:“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方胜笑道:“弟,你我多少年没有见了?这些年你一直流浪江湖,跟着李停初到处游dàng,看看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我过的什么日子,荣华富贵,吃香喝辣。”他又盯着愤怒的李停初,笑道:“李,当初你和尚都反对我入朝廷为朝廷做事,现在怎么样?你可知道什么叫后悔?” 李停初沉默,一双眸子露着火。 东方玉忍不住怒道:“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真的为朝廷狗官卖命?” 东方胜依然在笑:“好了,好了,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一,归顺朝廷,帮我做事;二,死在这里。” 凤姐忽然笑了。 实在没有人能想的到她会笑,笑得那么神秘。 东方胜笑道:“凤燕儿,你本不该笑的。”——没有人能面临死亡还可以笑的出。 凤姐笑道:“我不叫凤燕儿。那只不过是我进快活阁用的名字。” 李停初和东方玉都已怔住。 她究竟是谁? 凤姐笑道:“你们知不知道令天下贼人闻风散胆,望风而逃的天下第一女神捕是谁?” 东方胜脸色忽然变了,沉声道:“你是铁水情?” 凤姐道:“我不象?” 韩振天失声道:“你就是铁水情?” 铁水情盯着东方胜,冷道:“朝廷早就发现有一组织在暗杀朝廷命官,只可惜苦于一直找不到幕后主谋。值得奇怪的是,那些被暗杀的命官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朝廷里都于王龙王公公不和。”她笑道:“相信方才韩振天所说的王公公,就是王龙了。” 韩振天不语。 东方胜忽然笑了,笑得居然很是招人喜欢,若不是他此时“扮演”着令人憎恶的恶人,见到他笑容得人恐怕都忍不住和他jiāo个朋友。他道:“谁派你来追查的?” 铁水情冷道:“王龙谁都敢杀,却迟迟不敢杀一人。” 东方胜道:“刘挺刘丞相?” ——天下没有人不知道刘挺,就算不知道五谷杂粮,也不会不知道刘挺是谁。 东厂之主王龙,为人jiān诈,心狠手辣,欺压百姓,而刘挺则与他恰恰相反,爱民如子,清明廉正,刚正不阿,天下百姓爱戴至极。 铁水情道:“刘大人早已发现王龙的罪行,现在被我抓个正着,你们若与我回朝作证,我保你们不死!” 东方玉忽然道:“哥,回头是岸!” 铁水情的名气并不小,武功并不弱,一双鸳鸯短刀使得淋漓尽致,出神入化。李停初、东方玉,再加上一个“鸳鸯神捕”铁水情,当然敌的过东方胜和韩振天。 鸳鸯短刀已在手心。她的短刀居然和东方玉的勾一样,在需要的时候总会突然出现——东方玉的勾也已在手。 东方胜居然笑了,缓缓道:“你们看来很有信心。” 李停初冷道:“已经结束了,放弃吧,胜。” 东方胜笑道:“尚鹊心也叫我放弃,只可惜结果却是他放弃了。”——放弃,就是死。 秋风落叶,鬼林之中,断肠铁勾,丹心铁剑,一十六魔,刀光剑影。 李停初吼道:“是你杀了尚?!” 东方胜笑道:“他不识时务,只有死路一条。你们也想步他们的后路?” 剑光突闪! 这一剑太过突然,太过惊人! 所有的人都已怔住。 极速剑,天上地下绝没有人快的过这柄剑,绝没有人躲的过这柄剑! 愤怒的剑!致命的剑! 东方胜的咽喉已被剑洞穿,血四溅! 李停初的眸子里依然透着火,愤怒的火! 东方胜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眼里露着不信与不甘!他死也不信这一剑会这么快,死也不信这一剑会洞穿他的咽喉! 韩振天已然怔住,完全怔住。 东方玉也已怔住,脸色也渐渐痛苦,眼中渐渐流出泪水。毕竟,那是他的大哥,嫡亲的大哥。 “卖友求荣,死有余辜。”铁水情忽然叹道。 “咯咯——”东方胜突然握紧李停初的剑锋,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死死盯着李停初,忽然又向一旁看去,他想看韩振天!只可惜韩振天已经怔住。 终于,东方胜轻轻低下了头,与世长绝。 李停初忽然流下了泪。忽然一副副关于东方胜的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 十二岁和十六岁的少年,和起来对付一个三十岁的大汉,怎能敌过?就在两个人被那大汉痛打的时候,东方兄弟来了。他们也是孤儿,浪子。也是从那一次东方兄弟救了他们开始,他们成了朋友。 东方胜xìng格高傲,杀人如麻,却对李停初和尚鹊心义气有佳,哪怕是有人对他们说话不客气一点,东方胜都会拿着勾子去把人杀了。可他也有跟军师一样的执着,就是金钱。 ——“只要有钱,我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不用流浪。” ——“只要有钱,我们就可以为所yù为。” ——“想要有钱,我们必须有权!” 东方胜每一句话都与钱有关。 在尚鹊心遇到方柔那一年开始,东方胜便行踪不定,甚至有时候半年都不露一面。难道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东方胜入了朝廷,为王龙做事? 他又为什么要杀尚鹊心? 李停初突然后悔了。他本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可现在已经晚了。愤怒有时候能让人激发潜力,却也足以让人丧失理智。东方胜亲口承认是他杀了尚鹊心,他怎能不愤怒? 铁水情忽然叹了口气,又道:“你本不该这么快杀他的。” 李停初轻轻抽回了剑,血在滴,淡淡道:“我知道。”——但是后悔已来不及。 铁水情又道:“幸好还有韩振天。” 韩振天居然依然怔着,似已痴呆。 铁水情盯着他,道:“王龙虽然位高权重,可以他的实力,绝对使不动大内侍卫。” 韩振天沉默。 李停初沉声道:“你是说,所有的事都是大内侍卫做的?” 铁水情点点头,道:“近几年许多朝内大臣被人暗杀,杀他们的,都是大内侍卫。” 韩振天忽然叹道:“东方胜就是大内侍卫的头领。”不待已然惊住的李停初等人,他接着道:“王公公只是傀儡,真正的幕后主使.....是皇上。” (三) 当今天子?天子派人暗杀朝中大臣? 铁水情怔着。 李停初和东方玉都已瞪大了眼睛。 自古以来哪里有天子派大内侍卫暗杀朝中大臣的事情? 如果这是事实,天子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铁水情动容道:“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振天道:“王公公是东厂之主,在朝中他本没有权力参与政事,可近年来他在朝中一直言论政事,甚至在早朝的时候当着朝中所有大臣也不避讳,也是因为这样,很多大臣都憎恨与他,甚至不惜在早朝时公然顶撞他。” 铁水情道:“那又如何?” 韩振天道:“王公公参与政事,都是皇上的主意!” 铁水情耸然动容:“皇上的主意?” 韩振天点头,道:“天子昏庸,在朝中只要有人提出跟他相反的意见,他就夜不能寐,而他又怕大臣、世人说他不听人言,所以他就想了一个主意,让王公公参与政事,而他从此以后极少开口说话,只要在朝上有人反对王公公的意见,他就会派大内侍卫杀了那些大臣,让乖乖听话的人继位。” 李停初冷道:“那些大臣被杀,他人也只能认为幕后黑手是王龙。” 韩振天道:“不错。” 铁水情道:“我也听刘挺刘大人说过,近年来皇上在早朝时候极少开口,有人奏事,全都是王龙应话。” 李停初冷道:“昏庸!” 铁水情冷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韩振天叹道:“我们本来有把握将你们铲除,杀人灭口。”他眼中露着惊恐,盯着李停初:“只可惜,头领算得再精,却算不到你的剑会那么快!” “快”字绝不能形容李停初的剑。他的剑与他的人已是一体,他就是剑,剑就是他。 铁水情讥讽得笑道:“所以你知道敌不过我们,虽然皇上不好得罪,可至少现在不用死。” 韩振天承认:“的确。” 李停初冷道:“这一点绝不足以相信。”——韩振天的刀绝对不慢,虽说他敌不过李、东方、铁三人,可要全身而退,绝对可以。 韩振天道:“的确。” 第11章 当今天子 (一) 铁水情道:“那你就想让我们信你?” 韩振天道:“这一点当然不足以让你们相信。”他顿了一顿,道:“不过,我也是大内侍卫。” 虽然他们都已想到,可还是免不了吃惊。 韩振天叹道:“皇上答应我,只要我为他杀十个人,就让我自由,可现在我已帮他杀了三十二个,他却依然不肯放我!” 一个杀了三十二个人的人,每天心里究竟会想些什么?他们是否会恐惧?会怕被他杀的人变成厉鬼来找他们? 铁水情冷道:“所以你想拆穿皇上的yīn谋,还以自己自由?” 韩振天苦笑,缓缓道:“我韩振天十六岁出道,二十一岁借杀刀圣陈鸣一举成名于天下,傲视天下,可谁知道,就连我回家看望自己的母亲,至少要经过王龙的同意!” 每个人都有痛苦,只是每个人的痛苦都不同。风光的人不一定就没有烦恼,不一定就没有痛苦,风光,也只是他们的表面。落魄的人不一定就没有幸福,不一定就没有快乐,落魄,也只是他们的表面。 相信很多人都无法了解韩振天的痛苦。他有名气,有地位,有权力,风光至极。可是那些没有根的浪子却能理解很多人的痛苦。 韩振天低吒:“这样昏庸的皇上,不杀他,我就不会自由!”他眼中忽然闪过泪光,一个威严的大汉居然流下泪来:“我母亲年迈已高,我若再不自由,恐怕....” 李停初忽然道:“是皇上要杀尚鹊心?” 韩振天道:“是。东方胜只是一把刀。”——皇上手里的一把刀。杀人的是人,绝不是刀。 李停初又已忍不住握紧了剑柄。愤怒,已经冲窜他的脑子。 “皇上为什么要杀他?”东方玉问道。 韩振天叹道:“我也只是皇上的一把刀。”——试问杀人的人怎么会告诉刀杀人的原因? 风光的韩振天,究竟有多少痛苦和无奈?他的痛苦与无奈岂非也是很多人的悲哀? “你走吧!”李停初忽然道。 韩振天怔住,比李停初杀东方胜时都要惊讶。许久,他道:“你要我走?” 铁水情跟着动容道:“你要他走?” 李停初叹道:“杀人的是人,并不是刀。” (二) “你可见过当今天子?” “你可知道我是谁?” “天下第一女神捕,铁水情。” “天下只有一个‘鸳鸯短刀神捕’。”——天子当然会偶尔召见天下第一。 “你若去觐见,他肯不肯见你?” “只要有好的理由,再加上好的运气,绝对可能。” “什么时候去?” “你要去见天子?” “天子,并不在天上,我为何见不得?” “你要杀他?” “我们已经杀错两个人。” “你想当面质问他?” “天子不是神,他是人。” “你喜不喜欢我?” 李停初怔住,生平以来从没有这样惊过,呆过。 “你回答我,实话。” “你或许不信,我在快活阁没有接过客,我还是一个姑娘。” “你的年纪....” “不要找任何话推搪,你不是一个庸俗的人,年龄绝对不是你的理由。” “在查清尚的事之前,我不想说这些。” “我们晚上就去。” “去哪儿?” “当然去见当今天子。” “晚上?”——白天想要见皇上已是难事,何况晚上? “天子并不在天上,天子也并不是神。”——没有人是晚上见不得的。 (三) 天下之大,事之多,一个人处理,绝非易事。每个人都有痛苦,天子并不是神,他也是人,他也会有痛苦。 天子批完奏折,唏嘘叹道:“天天批阅这些奏折,真够烦的。” 夜已至深,王龙依然伴君左右。王龙轻声笑道:“万岁爷,您看看当今之盛世,都是您的成就,试问古往今来,有哪位君王能有这样的成就?” 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盛世王朝。 天子苦笑,道:“朕如果说,朕希望永远都不要再做皇上,你可相信?” 王龙一怔,随即跪下连连磕头,哭道:“皇上,皇上,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奴才..” 天子笑道:“好了,好了,朕说说而已。” “铁水情,铁神捕觐见。”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尖而脆的叫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 天子眉头一皱,问道:“铁水情?她来做什么?” 王龙还未说话,房门已开,缓缓走进三个人。李停初,东方玉,铁水情。 天子认得铁水情,却不认得其他二人。不经允许便擅闯书房,绝对可以当刺客万箭shè杀。触犯龙威,君何能忍受?天子怒道:“铁水情,未经朕的允许,夜闯皇宫,你该当何罪!” 回他的居然不是铁水情,而是王龙:“回皇上,他们是奴才叫来的。” 天子一怔,冷笑道:“王龙,你晚上喝酒了么?” 王龙笑道:“没有。” 天子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谁?” 王龙道:“皇上,这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年英雄李停初,这位是英雄少年东方玉,他们来见皇上您,是有要事相问。” 天子冷道:“问朕?” 李停初忽然道:“是。” 天子沉声道:“一芥草民,也佩和朕说话?” 王龙笑道:“皇上,他那柄似剑非剑的武器,足以与闪电披靡,还望皇上三思,回答他们的问题。”他的语气忽然不再卑微、恭敬:“不但要回答,还要着实回答。因为他不但剑快,而且脾气也暴。” 天子拍案怒道:“王龙,你想造反!” 王龙笑道:“皇上,您误会了。这李大侠剑法之高,可敌千军。奴才若不让他进来,他定然杀出一条血路来怒杀皇上你。奴才不得已,才答应他们来见皇上。” 铁水情忽然道:“皇上,是水情带他们来的。” 天子沉沉叹了口气,闷声道:“哦。” 李停初道:“你可知道快活阁?” 天子眉头一皱,又想要发难,可面对局势不得不沉沉吐口气,道:“知道。” 东方玉忍不住道:“你知道?” 天子冷笑,道:“朕有天下之财富,要建一个快活阁易如反掌!” 铁水情喃喃道:“皇上,您才是快活阁的大掌柜?” 天子点头:“不错。” 李停初的手又已忍不住握紧了剑柄:“尚鹊心是你杀的?” 天子冷道:“尚鹊心仗着有一身好剑法,居然当着朕的面骂朕,朕若不杀他,颜面何在?” 铁水情动容道:“尚鹊心骂皇上?什么时候?” 天子道:“半年之前,快活阁。”——大掌柜到自己的地方看上一看并不奇怪。 李停初沉声道:“所以你派东方胜杀了他?” 天子冷道:“东方胜只不过是一条没有用的狗,他一个人绝非尚鹊心的对手。” 李停初道:“还有中原十六魔?” 天子道:“没错。” 东方玉叹道:“十六魔一起出手已经足够厉害,再加上大哥...”一提到东方胜,他还是免不得神伤,忍不住伤心。 铁水情忽然道:“皇上,王龙干预朝政,真的是你的安排?” 天子闷闷的沉口气:“是。” 铁水情动容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天子冷哼,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就连你一个小小的捕头,也敢这样质问朕!” 李停初冷道:“你也佩做皇上?”——暗杀朝重大臣,昏庸至极。 王龙忽然笑道:“皇上,你每日批阅奏折,百般厌烦,每日嚷嚷着下辈子都不要做君王,而且现在又丑事皆露,尽失人心,全盘皆输,依奴才之见,您还是禅位的好。” 天子拍案怒起,喝声叫道:“王龙,你放肆!” 此事,一个身材微胖,一脸坠ròu得人慢慢走了进来,满面红光,笑容挂面。 天子见来人怒道:“皇弟,你干什么!” 来人正是当今天子的三弟,三王爷! 王龙笑道:“三王爷爱民如子,举贤下士,威信之高,足以堪比皇上您三倍。依奴才之见,皇上不如让三王爷做皇上,那样一来,国泰民安,富国强民,岂不更好?” 天子怒视三王爷,冷道:“三弟,你想造反?” 三王爷并不答他,看着李停初,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李少侠不愧是李少侠。” 李停初并不理他。虽然当今天子昏庸不堪,可他一样看不起造反、蹿逆之人! 三王爷并不生气,笑道:“李少侠,你仔细看看,”他指着天子:“这人就是杀你兄弟的幕后主谋,也是他间接杀了你兄弟之妻方柔,难道你还留他?” 激将法的确是一种好办法。李停初握剑的手已经青筋暴起,咬牙怒视着天子。 铁水情忽然叹道:“三王爷的确威信极高,倍受百姓爱戴。他若做了皇帝,何愁天下不太平?” 东方玉冷哼一声,勾突然现手:“庸主,纳命来!”话间,他人已掠出,勾在手! 天子哪里躲的过这江湖高手的勾子? 他躲不过,却有人帮他挡下! 但闻“叮”得一声,东方玉闷哼一声,手麻无比,人也跟着被击退数步。 勾快,李停初的剑更快! 李停初站在天子身前,剑在手。 东方玉忍不住道:“李,你做什么?” 铁水情道:“李,象他这样的皇帝,你留他做什么?” 三王爷笑道:“杀友杀友妻的人,你还要保护他?” 天子忽然笑了,轻轻坐在龙椅之上,神态镇定。难道他看出李停初不忍杀他,反而会保护他,所以他能镇定自若? 王龙笑道:“三王爷,铁神捕,李少侠是明理之人,他一定会为天下着想,为天下之百姓着想。若他还坐于君座,天下百姓必将永无宁日。” 李停初忽然苦笑,又叹口气,凝视着东方玉,道:“玉,你可知道半年前,尚因为为什么要去鬼林?” 此时此刻,他怎么会又提此事? 东方玉道:“不知道。” 当日东方玉在场,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在他去找尚鹊心的时候,便已看到李停初和尚鹊心在争执,李停初要他帮自己劝尚鹊心不要去鬼林,可究竟是为何却无人知晓。 李停初道:“尚本就是大内侍卫!” 这些天来他们吃惊的事已经太多。事情变化的实在太多,太快,忽而上忽而下,让人琢磨不定,参悟不透。 东方玉怔着。 铁水情、三王爷、王龙也都惊讶不已。 李停初接着道:“他早就已经是大内侍卫,专门负责天子的安全。” 东方玉冷道:“那么,那天他究竟为何要去鬼林?” 回答他的不是李停初,而是他身后的当今天子:“那是因为是朕要他去的。” 李停初道:“天子答应他,办完最后一件事,他就可以终生享受朝廷俸禄,而且获得自由之身。所以他非要去鬼林,调查快活阁一事。” 铁水情道:“皇上不是快活阁的大掌柜?” 天子冷笑:“朕乃九五至尊,要那快活阁做什么?” 铁水情疑道:“那方才...”——方才天子亲口承认,现在却又矢口否认。 天子冷道:“若不承认,让你们觉得李停初会杀我,我那可爱的三弟又怎么会现身?” 三王爷动容:“你是为了引我出来?” 天子道:“我早已得知快活阁的背后勾当,快活阁大掌柜明里干着赌场、妓院,暗地里却勾结达官贵族、武林高手,企图造反。只可惜这大掌柜藏的甚是隐秘,朕若不使点计谋,怎么让你现身?” 三王爷居然很镇定:“好聪明的脑袋。” 东方玉道:“李,你早已知道?” 李停初点头。 东方玉道:“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让我险些害了天子。” 李停初冷笑:“东方胜执着于金钱,脑子却远不如你。” 东方玉怔道:“什么意思?” 李停初冷道:“杀尚的人是你!” 东方玉耸然动容,失声道:“怎么是我?我与尚情同手足,我怎么会害他?” 李停初道:“杀尚鹊心的若是东方胜,现在站在这里的就不会是你,而是他。” 东方玉道:“我不明白。” 李停初冷道:“你们的计划虽然缜密,却还是露洞百出。从尚没了消息开始,你们的计划便已开始。天机老人向来行踪诡秘,你怎么找的到他?还有,他若肯在一个地方,尤其是天香楼那样的地方待上几日,找到他的人绝不在少数。” 三王爷笑道:“天机老人也是人,找到他并不希奇。” 李停初道:“那绝不是天机老人。” 三王爷道:“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天机老人?难道你见过他?” 李停初道:“他若是天机老人,绝对不会在天香楼,甄大老板的地方待上数日。”不待他人说话,他紧接着道:“你们让我找到他,还让他与甄业宏结jiāo为友,然后杀了他,让甄业宏又与我结友,再收买秋桐,让他蒙骗甄业宏,让他借喝醉之名无意透露给我快活阁。” 三王爷笑道:“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东方玉道:“那又怎么证明是我杀了尚,李?” 李停初慢慢道:“待我到了快活阁,又让东方胜在那里等我,然后与我同行,又佯装愤怒失控杀了甄业宏。这样一来,不但能得到甄业宏的家产,又让我更加坚信快活阁与尚的事有关。” “之后,你们弄一副假尸骨,让我以为那就是尚的,而且引我去法普寺,杀十五魔,留军师诱我去找杨春风。” “杨春风又与此事有何干系?”三王爷道。 “杨春风必是你们收买,他却不肯答应,所以你们借我的手杀他。” “可杀他的是东方兄弟,又不是你。我若想杀他,易如反掌,何必那么麻烦引你去?”三王爷笑道。 李停初道:“杀杨春风事小,重要的是韩振天,他才是重要的。” 三王爷道:“他怎么重要?” “杀了杨春风,让我认为他胆寒,再加上他以没有自由探母为由,两点加起来总比一个理由看起来真切,容易让我相信。我一旦相信他,就是相信他的话,信他的话,自然就是相信当今天子是一昏君,亦是整件事的主谋。” 铁水情忽然道:“难道他们所做的一切,最终目的就是让你把目标定在皇上身上?” 李停初道:“是。” 三王爷笑道:“天下高手何其多,你认为自己有多厉害,我要杀皇上,我随便找一高手带进宫来不就好了?” 东方玉断道:“你为什么说是我杀了尚?” 两个问题,他当然没法子一下回答。李停初回答了三王爷的问题:“不是因为我香,要杀皇上,办法实在太多,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带我到处转,然后最后让我把目标定在皇上身上?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让我更加坚信。理由多了,说的人多了,有时候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这岂非就象以讹传讹的那些可恶的谣言?本不是事实,可说的人多了,反而成了事实。 “我越坚信,杀天子的可能就越大。” 三王爷讥讽得笑道:“说了半天,你还没有说,我要杀他,为什么偏偏绕那么多弯子找你?” 李停初忽然高声吼道:“因为要我出手的人不是你,而是尚,鹊,心!” 第12章 成王败寇 (一) 所有人都已怔住。 尚鹊心已死,怎么会让李停初杀天子? 三王爷怔着,忽然大笑,道:“尚鹊心就是你那兄弟吧?他不是死了么?试问一个死人怎么让你出手,还让你杀当今天子,难道是他晚上托梦给你不成。” 李停初并不理会,接着道:“东方胜并不是真正的头领,他只是一个替死鬼。” 他的话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儿,东方玉一脸迷雾,道:“李,你语无lún次的到底在说什么,又怎么是我杀了尚?” 李停初道:“相信韩振天‘目的已经达到’的时候,东方胜自己都有些意外。只是他担心韩振天收到了新的命令,有新的计划,所以才不得不认下自己便是侍卫头领。”他咬牙道:“你们算准他一旦承认是他杀了尚鹊心,我一定会被激怒而杀他。”——他不是在抱怨,而是在后悔,后悔莫及。 三王爷笑道:“照你的意思,东方胜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我为什么要杀他?杀他又有什么用?” 李停初道:“杀他的确没有什么用。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对你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用。”接着又道:“东方胜的‘断肠勾’虽然在手,武功不弱,可他为人贪财,贪财的人就有他的价值,一旦有人出的钱比你的多,你一定会被他出卖,所以,他对你来说有很大的威胁。再者!”他忽然提高声音,止住想要说话的三王爷,接着道:“他口才无力,根本不可能说服尚鹊心为你卖命!” ——换句话说,尚鹊心没有死,他做了你的手下! 尚鹊心尚在人间? 也许他的话是错的,他也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的话是对的。 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证明他的话是对的,那就是尚鹊心自己! 李停初的话刚落,尚鹊心——完完整整、完好无损的尚鹊心居然从书房外走了进来! 他哪里象个死人,简直比天下大部分人都要健康的很! 铁剑在手,笑容挂面。 李停初盯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三王爷和东方玉,就连铁水情似乎都已猜到,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惊讶。只有天子,忍不住怔住。 尚鹊心笑着,走到三王爷身边停下,道:“李,你一点也没有变。” (二) 李停初冷道:“我没有变,你却变了!” 尚鹊心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并不恼怒,反而笑道:“人总有变的时候。”他又笑道:“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并没有死?” 李停初道:“直觉。” 尚鹊心怔道:“直觉?只是直觉?” 李停初道:“所有的事情,只有这一个解释才解释的通。为什么他们偏偏要设计我,要我来杀天子?为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设那么多计,设法让我坚信天子是个昏君?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了解我,知道简单的计谋不可能瞒过我,而且这个人不想我死,更想拉我为一伙。” 尚鹊心笑道:“拉你一伙,为什么不直接找你,说服你?” 李停初道:“因为这个人太了解我,知道我绝不可能被说服,办法只有一个,就是逼我就范,杀了天子,骑虎不下!” 尚鹊心忍不住对三王爷笑道:“王爷,我就说我这兄弟很聪明,没错吧。” 三王爷笑着点头:“就连你的心思他都猜到了,果然聪明。” 李停初冷道:“你承认?” 尚鹊心笑道:“我没有必要否认。那你告诉我,你又为什么说玉是杀了我的人?” 李停初沉声道:“我已说过,胜绝没有那个口才说服你,只有玉可以。你变了另外一个人,从前的你已经死了,换句话说,当然是他杀了你!” 东方玉忽然笑了:“好,李不愧是李,就这么一点线索也能猜到。” 尚鹊心笑道:“也许是因为他太了解我们,所以猜的到。”他凝视着李停初,道:“李,听我一句话,浪子的生活并不好受,杀了皇上,举三王爷坐上皇座,日后你我兄弟日子...” “住嘴!”李停初一声吼,泪忽然流下,有如泉水一般:“你有没有想过方柔?” 尚鹊心叹道:“我唯一后悔的,就是与她度过余生的决定太过仓促。” 李停初紧握着剑,咬牙道:“尚鹊心!方柔已经为你自杀,现在你却说这样的话,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是不是尚鹊心?” 三王爷拍拍尚鹊心的肩膀,笑道:“连你都说过,你的尚兄弟已经死了,现在是我的尚兄弟了。 现在的尚鹊心,可比以前聪明的多了。” 尚鹊心笑道:“浪子的日子过的多了,也没办法不聪明。” 东方玉大笑,道:“只可惜咱们的兄弟,李停初,还是不肯加入我们。” 李停初冷道:“现在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盛世当代,而你们却为了一己利益,不惜篡位夺权,一旦换了天子,难免引起天下大乱,尚,你于心何忍?” 尚鹊心笑道:“天下是大家的,谁坐龙座岂不一样?既然三王爷做皇帝对我们有好处,我们为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东方玉笑道:“尚,这句话可是我说的。” 尚鹊心道:“只可惜这句话对我有用,对李却没用。” 李停初的泪依然在流,心在痛,剑已在掌心,似作龙吟,为天下苍生哀吟,又似为人xìng善变而痛吟,悲伤。 “你的剑呢?”李停初冷道。 尚鹊心笑道:“怎么,你要与我比剑?要知道你的剑法可是我教的。” “你的剑在哪儿!”李停初厉声喝道。 “剑在。”尚鹊心的笑容僵住,淡淡道——在要杀人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这样的镇定。 “在哪儿!” 尚鹊心冷道:“在心里。” ——心剑! “习剑的最高境界就是心剑,掌心虽无剑,可只要心中有剑,世间万物就都是你的剑!”这是尚鹊心教李停初剑法时的第一句话。 天子忽然道:“高手决战,旷世举闻,在这里岂不太狭?何不仿昔年剑神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在紫禁之颠一战?这一战无论孰输孰赢,都必定流芳百世。” 王龙笑道:“皇上,奴才伺候您多年,您的心思奴才怎能不明白?您还是死了心吧,大内侍卫都已被奴才派出城去,况且,屋外还有很多武林高手,您的龙座,是必定保不住了。” 天子笑道:“既然我将死,何不让我看一场旷世决战,死而无憾呢?” 尚鹊心笑道:“天子不愧是天子,将死也依然稳如泰山,佩服。” 天子笑道:“阁下怎知我必死?” 尚鹊心笑道:“李停初的剑法是我亲授,他的套路、思路我一清二楚,你想他保护你?” 天子沉默,沉默的镇定,定如泰山。 三王爷笑道:“多年来,我快活阁拉拢了众多高手,我一声令下,这里马上血流成河。皇上,你又何必再装腔作势,拖延时间?” 李停初忽然厉声道:“尚鹊心!你接不接战!” (三) 尚鹊心的脸色又慢慢沉下,道:“李,你真的不肯加入我们?” 李停初冷道:“我认识的尚鹊心已死,你我已无半点关系,我不会手下留情。”——言外之意,当然是拒绝! 尚鹊心叹了口气,道:“王爷,他毕竟是我的朋友,就让我给他个痛快吧。” 王爷道:“好。” 尚鹊心道:“决战在哪里,都一样,紫禁之颠就算了,我们就在此时吧。” 李停初的剑在掌心,尚鹊心无剑。 四目相对,杀气已浓。 突然剑作龙吟,李停初人已冲出,直刺尚鹊心咽喉! 剑指咽喉,险差三寸之时,尚鹊心突然移步,闪过一剑,手居然如剑如蛇般“刺”向李停初咽喉,其速度、力量居然要比李停初的还快!李停初的重心向前,已来不及收力,眼看尚鹊心的“手剑”已经刺来,只得收剑挡在咽喉之前! 尚鹊心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手突然改变方向,居然抓住李停初握剑的手腕!力度极大,李停初眉头一皱,手臂突然麻住,瞬间,那剑竟已到了尚鹊心的掌心! 这一招变化实在太快,路数实在太怪! 剑到掌心,尚鹊心便一剑横劈过去! 李停初脚下用力,猛得掠起,剑横扫其脚下,擦着鞋底而过,跟着尚鹊心跟着掠起,又刺一剑,李停初轻轻摆头,落地,后翻,立定。尚鹊心落地,冷笑。 李停初拳头紧握,突然掠起! 尚鹊心冷哼一声,跟着掠起! 突然,世间万物有如定格,风似停,气已止,屋外之月似已遮羞!每个人的呼吸似都已停止! 两个人的气势均已超过人的定律,超过人体的极限,登跃武的颠峰! 在那一刹,四目相对,冷如冰,冻人肋,光如刀,割人心! 曾经,他们是朋友,兄弟,李停初甚至将尚鹊心当自己的“父亲”。而现在,他们成了敌人,剑锋相对。 李停初的剑法是尚鹊心教的,他能敌的过他么?就算他敌的过,他能下的了手么? 尚鹊心剑法天下无双,心剑习成,就算掌心无剑,天地万物也能成为他的剑,何况现在掌心握剑,霸气十足,杀气万分,可刹间斩万物,杀魔弑佛。他对李停初下的了手么? 朋友与朋友对战,谁赢,谁输,恐怕都不会让人快乐。 在这瞬间,李停初怒视着他,脑子里忽然闪过无数画面,每一副,都是尚鹊心。 ——“弟,你寂寞么?” ——“谁敢欺负我弟,谁就得死!” ——“弟,有人欺负你,你就拿这柄剑刺穿他的心脏!” ——“弟...” ——“弟....” 此时此刻,此刹间,尚鹊心有没有想起从前,想起小时候? 小时侯,他们没有钱,只能去偷,去抢,小儿无力,免不了要被人打,被人揍,那时候虽然穷困潦倒,却很快乐。因为他们在一起,因为他们患难与共,共同进退。 而现在,他们却已分道扬镳,甚至刀剑相搏,以命相斗。 顿时,天地万物又似恢复了生机,鲜花百放、绿草丛生、日新月明一般,生机昂然。两人似根本没有jiāochā相会、兵器jiāo融一般,擦身而过,落地。 每个人都已怔住,就连在屋外偷看的江湖人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李停初不动,身上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掌心多了一柄剑,他那柄似剑非剑的,剑! 尚鹊心不动,掌心的剑已无,心口已经有一血口,淌着血。 “习剑的最高境界并不是心剑,而是无剑。”李停初淡淡道。 ——无剑既是不剑,不剑既是不杀,不杀,即是平和。以无剑制有剑,亦制心剑。心平气和,心怀天地,情怀江山百姓,才有大气,才会心本无剑! 尚鹊心没有说话,他已说不出话来。 李停初认知的很多道理都是尚鹊心教的,曾经,他也疯狂的模仿尚鹊心,崇拜尚鹊心。就连说话的语气,做事的风格,甚至打哈欠的习惯他都会去模仿。 可是“心本无剑”,却不是尚鹊心教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自己的见地? 尚鹊心想问,却问不出口。 他没有问,李停初却已道出:“我们分开已多年,你教给我的,我全都记得。只是,”他回过头,盯着尚鹊心的后背:“你的很多道理,都是错的。” 尚鹊心没有再说一句话,便已倒下。他不愿说,还是无话可说? 三王爷、东方玉、铁水情依然怔着。 旷世决战,往往就是一刹间,便是胜负,胜负,往往就是生死。 旷世决战,往往就是那么简单。看似简单,其中却有多少血汗,多少辛酸? 三王爷忽然怒道:“罗简!” 罗简在江湖上的名气不小。这时候三王爷喊他的名字,原因只有一个——那罗简定是屋外三王爷请来的人的首领。 只是,没人应声,更没人进来。 天子忽然叹了口气,道:“三弟,朕准许你,可以再喊一声。” 三王爷已觉出不对,可他依然不肯放弃:“张九天!” 依然无人。 天子忽然道:“游龙凤!” 天子一声轻呼,屋外忽然进来一批人,个个劲装素luǒ,精神抖擞,正派之色形于色。为首的,正是江湖名侠,游龙凤! 游龙凤上前道:“臣在!” 王龙苦笑,道:“三王爷,我们一直设计他们,他们却也在算计着我们!” 三王爷冷道:“我小看了你!” 天子冷笑,道:“朕若容你小视,安能稳坐王位?” 三王爷冷道:“成王,败寇。”这就是他最后的四个字,道罢,他的掌心已经多出一柄匕首,而匕首,已经chā进他的心脏。 东方玉看着尚鹊心的尸体,苦笑:“尚鹊心,若不你一直想收拢李停初,我们的大计岂不早已成了?可悲....可哀....”他有勾,勾入人ròu,人端肠。东方玉的勾断过很多人的肠,而这一次,他断的却是他自己的魂。 大计已败,只有死。 铁水情呢?她是不是三王爷的人?她不动,目却却已带泪,看着李停初。 天子道:“游龙凤,罗简等人在哪儿。” 游龙凤道:“禀万岁,罗简等一干人等,已经就地正法。” 天子点点头,道:“好,这次李侍卫功劳不可没,李侍卫,你想要什么赏赐说来听听,你要什么都行,朕一定赏赐于你!” 尾声 (一) 整个书房之内一片寂静,只等着李停初的回答。 所有人也都明白,那只是皇上说的好听话,皇上是有底线的。自古以来,没人可以在皇上面前“漫天要价”,哪怕是你功劳再大。 李停初并不喜欢这个皇上,也不是面对强势屈膝之人,可他居然跪下了。 “草民,恳求皇上,能赦免铁水情。” 铁水情怔住,眼中的神情究竟喜,是惊,还是悲? 天子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闷闷得喘着粗气,不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 李停初又道:“铁水情在整件事中只是起着微不足道的作用,望皇上能够宽恕她。” 天子忽然叹口气,道:“游龙凤,你替朕拿个主意。” 为人君主,恐怕这也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之一。他即不说同意,也不说驳回,却将棘手的问题推给他的臣子。游龙凤却又怎么知道天子所想? 游龙凤果然怔住。 铁水情眼中闪着泪,此时已无天下第一女神捕的威严,此时,她只是一个女人,简单的、普通的、平凡的女人。她是不是三王爷的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李停初的感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天子道:“游龙凤?” 游龙凤说,难。不说,更难。许久,他缓缓叹道:“皇上,铁水情的罪过的确不大,况且李少侠功劳不小,他们两情相悦,何不做chéng rén之美....” 天子沉沉叹了口气。 ——游龙凤的意思已然明了,天子既然要他帮自己拿主意,那游龙凤的话他就不能轻易推翻。 书房更凝重了,每个人都有压力,都透不过气。 天子忽然笑了,笑的得意,笑得诡秘。 游龙凤喃喃道:“皇上....” 天子笑道:“美女配英雄,铁捕头不但是美女,还是女中豪杰,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铁水情铁捕头能配的上你李停初了。” 天子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原来他心里早已打算chéng rén之美。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轻松了很多,很多人忍不住笑了。 李停初道:“谢主龙恩。” 铁水情终于再也忍不住,泪如潮水夺眶而出。 (二) 次日,天下人人皆知了三王爷的yīn谋,其尸首极其余党的尸首,都悬挂于城门之上。 这足以震慑天下忤逆之人。 三王爷的yīn谋之缜密,之复杂,计后有计,计中有计,可最后却还是难逃一死。 他究竟因为什么而失败? 天下人都已皆知,李停初这个名字。一个浪子,间腰挂佩一柄似剑非剑的武器。其剑法已经超越神的境界,超越天地万物定律。其智慧,更令人敬佩不已——三王爷的计谋就是被他识破的。 七日后,三王爷风光大葬,毕竟,他是当今天子的嫡亲的弟弟。其余党的尸体,都jiāo还于其家属。这也是李停初向天子出的主意。悬挂于城门之上,震慑天下有忤逆心之人,尸体jiāo还其家属,让天下人皆知当今天子乃仁义之君。 尚鹊心没有家属,他是个孤儿,是个浪子。 领走他尸体的,是李停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 他并没有将尚鹊心的尸首与方柔同葬。 方柔认识的尚鹊心已死,不够资格与方柔同葬。 方柔只是一个女子,却贞烈无双,比尚鹊心强千倍,万倍,比世上许多男人都要强不止千倍。 李停初促膝于方柔墓前,潸然泪下。 ——你久久等待的尚鹊心,已经变了。你久久等待的,已经不再是尚鹊心。 他的泪不为尚鹊心留,而为天下痴情人而流。 痴情人执着,执着的令人同情,令人痛惜,令人伤心。 天下有多少痴情人能得到自己所痴的情? 天下又有多少人亡于情? 天下又有多少人负于情,叛于情,毁人情? 铁水情坐在他身边,一身简单的花衣,显得她更加动人,更加美丽。她的刀不在掌心,亦不在心里。她曾执着于刀,而此时,她执着于情。她心里暗暗庆幸,庆幸的不是皇上没有要她死,庆幸的是她不会象方柔那样,痴于情而亡于情。她坚信,李停初不会叛于情,负于情。 可她心里还有许多疑问。 李停初忽然看着她,眼中的怜悯、疼惜、爱怜之情流露于神。他笑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铁水情微微一怔,甜甜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疑问?” 李停初轻轻将她搂于怀中,笑道:“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你是三王爷的人,想问我什么时候知道你是三王爷的人,可对?” 铁水情如鸟儿般柔柔得靠在李停初的怀里,笑道:“没错。” 李停初笑道:“东方胜被安排在快活阁,假装与我相会。而那天,恰巧你也在那里。” 铁水情当然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见李停初。而她在那里,也正是三王爷的安排。她道:“东方胜都不知道我是谁。” 李停初有些意外,道:“他不知道?” 铁水情点点头,道:“东方胜过于贪财,三王爷怕他贪财耽误事,所以派我去看着他。” 李停初笑道:“可是你露洞百出,东方胜都没有看出你的来历,所以我说,当日在鬼林遭遇尚鹊心的人,绝不是他。”——头脑简单的人,当然不会有好的口才,没有口才,怎么可以说服人? 铁水情道:“我怎么露洞百出?” 李停初道:“第一,当日快活阁牢中人很多,除了你,其他全是男人,更奇怪的是,除了你和东方胜,其他人居然全部倒在地上,似毫无知觉一样。这一点,不但让我有些怀疑东方胜,也让我怀疑到你——那一群男人难道都眼瞎?眼前放着一个女人,他们却...” 李停初在铁水情之前并没有过女人,可他毕竟是男人,当然了解男人。十个男人九个色,何况在没有自由的牢中?他们看着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美女,他们却无动于衷。 铁水情的脸色微微泛红,嫣然笑道:“还有呢?” 李停初道:“在他们抛尸的那一层,伸手不见五指,可你却直接指出通向悬崖之外的铁门。你若没有一身极好的武功,没有练出一双夜眼,怎么会看到那铁门,丝毫不差的指出?” 铁水情笑道:“三王爷只让我想办法让你知道他们就是从那抛尸的,我并没有考虑太多。” 李停初笑道:“既然你有一身好武功,又怎么会沦落烟花之地?” 铁水情的脸色更红了。 李停初接着道:“再者,你如果真的是烟花之女,怎么会知道十六魔?就算你听过他们的名字,又怎么会在快活阁见到他们,就知道他们是十六魔?” ——当天就在方柔墓前,李停初让铁水情离开,铁水情忽然提到十六魔。 “他们要你想办法引我去法普寺,你却太过心急,你本不该直接说出十六魔这个名字。” 铁水情柔声笑道:“我要直接说‘我见过十六个怪人在快活阁出现过’就好了,对不对?” 李停初点点头,笑道:“没错。天下十六个在一起的怪人,除了十六魔,没有别人。” 铁水情笑道:“既然那时候你便已经知道我是别人刻意派来的,你为什么还...”——为什么还留我在身边? 李停初道:“他们的计谋亦是露洞百出,我不也是甘愿被他们兜着转?” 铁水情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停初笑道:“当韩振天提到当今天子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他们的目的。”——深夜入宫,弑君篡位!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只可惜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兜那么多圈子,非一定要我相信天子就是幕后黑手,非一定要我弑杀天子。” 铁水情笑道:“之后你想到一种解释,就是有人想要你杀了天子,逼你就范,跟他们同流合污。”她忽然叹了口气,道:“尚鹊心虽然人变了,可他对你,毕竟还是有情的。” 李停初苦笑。 铁水情说的的确是实话。 尚鹊心太过了解李停初,他知道想让李停初跟自己一起做事,绝无一丝可能。所以他布下一计又一计,逼李停初出手刺杀天子。一旦就范,他不得不与尚鹊心同流合污。 铁水情柔声道:“只可惜,他错了。” 李停初苦笑:“他的确错了。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个孩子。”——很多人都会低估孩子。 铁水情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接着道:“就算你真的中了他的计,杀了天子,你也只会自刎谢罪,绝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 ——人生得一知己,死又何憾? 李停初忍不住亲了铁水情。 除了这样,他还能用什么方式表达自己的欣慰,自己的感情? 铁水情忽然脸红了。她不是风艳场所的凤燕儿,被心上人亲吻,她怎会不脸红? 铁水情又道:“有一点我还是想不通。” 李停初道:“哦?” 铁水情道:“当年我父亲枉死,我找知县拼命,后来我遇到了三王爷,他不但将知县就地正法,还为我父亲翻案,后来他得知我是江湖上的‘鸳鸯短刀’,所以他安排我入了官府,做了捕快,之后又很快做了捕头。” 李停初面露怜惜,轻声道:“你为了报答他,所以他要你做什么,你都肯答应。” 铁水情点点头,道:“我与他感情甚好,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做的事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天子。直到那天在宫里,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yīn谋。” 李停初道:“这么说来,你帮他做事时间不短,而尚鹊心帮他做事只是半年前的事,三王爷为什么那般信任他?”——若不信任,怎会听尚鹊心的计划,逼李停初就范? 铁水情点头:“对,所以我想不通。” “这些事已经不重要。”李停初道。 ——重要的是,他们的yīn谋没有得逞,天子健在,虽然他攻于心计,可他毕竟也算是明君。 (三) “心本无剑,天下无敌。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剑客,这般的浪子。” “皇上,若召得李停初为皇上当差...” “朕早已想过,朕也向他提起过。只可惜...” “只可惜他已过惯四海为家的浪子生活,不甘于寄人篱下。” “没错。游龙凤,朕一直很担心。” “皇上担心什么?” “这样的人,这样的剑,若不为朕所用,朕惟恐他会被他人利用。” “皇上,李停初为人正直,疾恶如仇,当日他并不知道臣早已领兵在外埋伏,可他居然依然正义凛凛,毫不畏惧,其丹心日月可鉴。所以,臣认为,皇上的担心似乎...” “人是会变的。尚鹊心是李停初的朋友,朕听人说,李停初自小便由尚鹊心照顾,李停初很多原则,道理都是尚鹊心教的。尚鹊心可以变,难道李停初就不能?” “皇上,尚鹊心并没有变。” “哦?” “近年臣一直暗中调查各位王爷,三王爷近年来拉拢不少江湖上的高手,臣想,三王爷若不拉李停初淌这趟混水,他也可以得手。” “哦?你且道来。” “三王爷手下有韩振天,东方兄弟,还有中原十六魔,这些人若想来刺杀皇上,易如反掌——当然,这完全都要靠三王爷做内应,用他手中的权力,想办法将宫中侍卫全部调走。” “那又如何?” “既然三王爷早可以动手,为何他却迟迟不动,反而画蛇添足,设计拉拢李停初。” “李停初的剑法天下无双,若是朕,朕也想拉他为己用。这并不希奇。” “皇上所言极是,但是,三王爷是想做篡位这样大逆不道的是,需知这样的事早日成,早日放心。拖一日便可能多一日祸,试问李停初再厉害,三王爷怎么会为了他而做那么多多余的事?” “那是为何?” “因为三王爷有尚鹊心。” “哦?” “尚鹊心,是三王爷的私生子。” “什么?!” “臣查过尚鹊心的底,他的母亲是江南名妓尚冬花,尚冬花虽是名妓,可她一生只伺候过一个人,就是三王爷。” “想不到。” “臣猜想,尚鹊心得知三王爷是他的父亲,所以他才跟他做事。可他得知三王爷的事之后,便决定不再帮他。” “所以他借口李停初是他的朋友,兄弟,所以让三王爷用他的计谋,设法拉拢李停初入伙。” “不错。拉李停初入伙是假,揭穿三王爷的罪行是真。” “他为什么不直接见朕,揭穿三王爷?” “试问,尚鹊心不过是一芥武夫,他要见皇上谈何容易?” “有理。” “而普天之下,他信任的,只有李停初。” “所以他设法让三王爷设计,表面拉拢李停初,事实却是揭穿三王爷。” “可当日,朕亲眼看到,尚鹊心一心要杀李停初,他又怎么会...” “李停初的剑法均是尚鹊心所授,而且,臣相信,尚鹊心之死,绝不是李停初想的。虽然臣未亲眼看到他们决战,可皇上您想一想,他们情同手足,我们甚至可以说,尚鹊心就象是李停初的父亲!试问李停初怎么下的了手?” “听你言,的确,当日他们决战,动作极快,快如闪电,甚至快过闪电。可那一刹间,朕似乎看到李停初的犹豫,可也是那一刹那,李停初的剑已经刺向了他的心脏。” “臣料想,尚鹊心是无颜面对皇上,无颜面对李停初,而且,尚鹊心之妻方柔,已为他而自杀。而且他亲手断送了自己的父亲的xìng命,所以他....一心求死。” “说了这么多,你无非就是想说,尚鹊心并没有变,李停初也没有变。” “皇上英明。” “尚鹊心号称‘丹心铁剑’,人如其名。算了,就由李停初去吧——游龙凤,你猜一下,李停初是否明白尚鹊心的良苦用心?” “臣实在猜不出。” 谁能猜的出? 恐怕只有李停初本人,才知道,他究竟明不明白尚鹊心的一片丹心! ============================================= 一卷完本. 小可笔力有限,文中难免有露洞、疏忽的地方,敬请大家谅解.并指出不足、遗露的地方.谢谢大家! 二卷:剑·红颜笑 引子 马永真爬到山头,便看到山下的一团火龙。 马永真扬足狂奔。 火势已经蔓延至整个笑龙山庄,不可收势。 马永真不怕死,他只怕姑父会遭遇不幸。他泪流,他冲进火中,直奔方笑龙的卧房。 卧房里只有他姑姑的尸体,正在燃烧。 燃烧的不只是尸体,更是马永真的心。 他没有怔住,火势已经不容他发怔。他转身冲到院后的书房。那里是方笑天给手下安排秘密任务的地方。 书房的火不大,显然,火是在这里首先烧起来的。 马永真冲进去。书房没有人,也没有尸体,只有燃烧着快倒塌的房梁,燃烧成木炭的书桌,还有随时会出现的危险。幸好,开启密室的铁瓶并未烧毁。 他冲过去,刚刚摸到铁瓶便被烫掉一层皮。 他不在乎。连死都不在乎,他还在乎什么? 密室的门打开,他冲进去。 这里也没有尸体,没有人,除了四壁,什么也没有。 看到姑姑的尸体他没有怔住,到了这里面对空空如也的密,他居然怔住。 突然,自密室门口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好狠的手段!” 马永真回过头,便看到姑父嫡亲的弟弟,方笑天。 “是,好狠的心!”马永真的目光如刀,冷冷得盯着方笑天,冷冷得道。 方笑天脸上的烟灰也盖不住他铁青的脸,他的目光也如一把把冰冷的利刀,盯着马永真,冷冷得一字一字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居然有这么狠dú的心!” 马永真怔住,动容道:“这不是我做的!” 方笑天冷道:“不是你做的,难道是我?” 马永真冷冷得道:“是不是你,你自己清楚。” 方笑天冷笑。 马永真接着道:“我姑父的笑龙十八剑天下无双,若没有内应,谁能夷平笑龙山庄?” 他说的,也正是方笑天所想。 “真的不是你?”方笑天道。 马永真咬着牙,狠狠得道:“我若知道是谁,定将他五马分尸!” 方笑天依然沉着脸,语气却已缓和了许多:“你来时,这里就已经烧了起来?” 马永真道:“是。” 方笑天叹口气,道:“刚才我在卧房看到嫂嫂的尸体。” 马永真的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沉声道:“我也看到。” 方笑天又看四周一眼,道:“我找不到大哥。”——活人还是死尸,都找不到。 马永真叹道:“我也找不到,所以来了这里。” 方笑天道:“你来的时候,这里就什么都没有?” “是。” 方笑天沉吟着道:“这里就算没有大哥,也不该什么也没有。” 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永真之所以怔住,正是因为他也知道,这里不应该什么也没有。 方笑天忽然叹口气,道:“我本该信你,可怒斩价值连城,你为它而杀你姑姑、姑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马永真冷哼,道:“你不也是?” 方笑天道:“马惊云为人正直,为什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马永真不语。方笑天已然认定马永真是凶手,就算他说破了天,方笑天也不会信。 方笑天的剑在掌心,突然出鞘,冷冷得道:“今天我就代马惊云大义灭亲!” 马永真正年轻,而且气盛。气盛的年轻人哪里容许别人冤枉自己?相信很多年轻人此时都会以命相拼。方笑天也算准了马永真绝对会与自己拼命。 果然,马永真赤拳冲了上去。 方笑天冷笑。他的剑并不是摆设。 剑光突闪,直刺马永真咽喉。他已下定决心要马永真的命。他也算准了马永真绝不会闪开这一剑——马永真自然知道自己不是方笑天的对手,他若要打败方笑天,就必须兵行险招。 果然,马永真不避。他只想用自己的拳头打碎方笑天的鼻子。 剑至马永真咽喉三寸,他突然动了。 他并不是呆子,也并不想死。 死了,就真的成了杀姑父的凶手。 他必须活着,找出凶手,为自己洗冤。 方笑天根本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避开这一剑,马永真突然一动,他跟着怔住。 马永真的身形根本不可能再使出力量打在方笑天的鼻子上。方笑天当然看的出,他随即冷笑。笑马永真的幼稚,天真。 可真正幼稚的,却是方笑天。 马永真并不想打他,他只想跑。于是他用自己的身体用力撞在方笑天的身上。方笑天想不到他会这样,身体不由得倾斜。只是一瞬,已经足够。 马永真就是在这一瞬,冲了出去。 火依然在烧,马永真的心,却如冰一样冷。 第01章 七大剑客 (一) 夕阳西下,雪飞满天。 他掌心没有剑,却是天下极负盛名的剑客。 他鞭马,马疾奔,雪扬飞。 马停至风雪之中的客栈门前。 外面雪花风吹,风声阵阵,客栈之内却出奇的静。 这狂风瑞雪之天,出行的人并不多,客栈寂静也属平常。可他的拳头却已握紧。 掀开客栈门帘,他便看到六个人,六柄剑。 没有掌柜,没有小二,只有六个剑客。 六个无一不是天下极负盛名的剑客。 六个人看到他进来,“青松剑”呼延丹忽然大笑,郎声道:“好,当代七大剑客均已到齐,看来这次请咱们来的一定是个大人物。” 坐在呼延丹旁边的“狂风剑”魏鹏冷道:“呼延丹,你就不怕是有人愚弄你我?” 呼延丹冷笑,道:“你可是先收了一万两的银子才肯来这里的?” 魏鹏冷道:“是。” 呼延丹笑得更讥讽:“这人要是想愚弄你我,恐怕这本钱下的也太大了点吧。” 魏鹏冷笑,道:“哼。” 他已找了位子坐下。别人说什么,他似乎都不在乎。 每个桌子上都有酒和ròu。酒是好酒,ròu是好ròu。 突然,门外传进一个人的声音:“好酒佩英雄,七位无一不是当今的英雄,何不饮下桌上的好酒?”话间,此人已经慢慢走了进来。 如果说这七人是当今的英雄,那么这个人就是当今的枭雄。 十三剑入江湖,二十岁统领长江以北的所有帮派、山寨,二十九岁,已经富可敌国,手下过万,统居江南。 傅英纯,本身就是江湖上的一个奇迹。 呼延丹忽然冷笑,道:“我早该想到的。” 魏鹏冷道:“天下间能有这么大手笔的,除了傅英纯,还会有谁?” 他依然静静的坐着,好象并没有看到傅英纯进来,好象其他人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因为他太静,所以才会引起傅英纯的注意。傅英纯的眼睛里透露着能够洞穿人心魂的目光,走到他身边,笑道:“贵姓?” 他淡淡道:“李。” 傅英纯的脸色微微一变,道:“李停初?” 自皇宫一事后,李停初的名字早已响遍江湖。没有人不知道他。只是可惜,他并不是李停初。 他淡淡得道:“李传啸。” 傅英纯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随即笑道:“李少侠虽不是李停初,剑法却也是天下闻名。能请到阁下前来,也是傅英纯的荣幸。” 李传啸冷笑。他并不喜欢奉承,尤其是傅英纯这样假装爱才的奉承。 李传啸,呼延丹,魏鹏,邓九天,江良玉,金力,蓝信,并称天下最年轻的七大剑客。 傅英纯看看他们,坐下,笑道:“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事相求。” 没有人问什么事。谁也不想充当一个呆子——傅英纯自己当然会说什么事,何必要问? 果然,傅英纯跟着笑道:“我有一批宝物,已经有了买家。我想请七位帮我护送这些宝物,亲自送到我的买家手上。” 呼延丹忽然站起,向门外走去。 傅英纯并不吃惊,笑道:“呼延少侠,你去做什么?” 呼延丹站住,头也不会,冷冷得道:“我不是呆子,不想狗咬狗。” 傅英纯道:“何出此言?” 呼延丹猛然回头,盯着傅英纯,冷道:“这里的七个人,哪一个不是年少得志,心高气傲,怎么会和和气气一起给你护送宝物?就算开始没人动手,到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一定会互相惨杀。” 呼延丹的确不是呆子,还没有做,他便已经猜到结果。这个结果虽然不是绝对,却也是极有可能的。 傅英纯笑道:“呼延丹不愧是呼延丹。” 呼延丹道:“哼。” 傅英纯道:“只是我并不是要你们一起护送。” 呼延丹怔住,虽然脸依然冷着,脚步却已开始向回退。 傅英纯笑道:“我这些宝物是七个,所以我找到你们七位,要七位少侠每人护送一个,分不同的路前往。” “事成之后,有多少银两?”蓝信是出了名的爱财。他不但是剑客,更是杀手。只要出的起钱,他就肯为你杀人,而且,无论你要杀的是谁! “十万两。” 蓝信站起,向外走。显然,他对这个数字并不满意。 “二十万两。” 蓝信并没有停下。他不但爱财,更知道买家的底线。这也是经验。 “一百万。”傅英纯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叹道。 蓝信终于停下。 “每个人,一百万两。”傅英纯又重复了一句。 蓝信回去,坐下。一百万两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已足够令蓝信心动。 每个人都已明确表示接下。只有李传啸依然沉默,很静,静如水。 六个人,每人都接下了自己要护送的宝物,宝物呈长方状,用粗布包着。他们当然不知道里边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自己走哪条路,送到哪里。他们也明白,既收了人银两,就要做人所托之事,而不能问任何问题。 客栈里只剩下傅英纯和李传啸,很静,静到人窒息。 傅英纯忽然打破了沉寂,笑道:“一百五十万两。” 李传啸站起,道:“东西在哪儿。” 傅英纯笑道:“出了门,自有人给你。” 李传啸向外走,傅英纯忽然笑道:“想不到,你比蓝信还要爱财。” 李传啸真住,冷道:“你也用剑?” 傅英纯道:“是。” “你的剑不慢。” 傅英纯仗剑打天下,剑当然不慢。 “我不管你的事,你也一样不要管我的事。你若多问一句,我保证你的剑不会再快。”——死人的剑当然不会再快。 从没有人敢威胁傅英纯。威胁他的人都已死了。 傅英纯居然不恼,反而笑了。他喜欢有自信的年轻人,尤其喜欢要为自己办事的、自信的年轻人。一个人若没有自信,还能办成什么事? (二) 邯郸城也在下雪,风刺骨。 街上稀少的行人都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每个人的脸都已冻得发紫。街上还有奚落的叫卖声。百姓为了生存,再炎热、寒冷也要出来卖东西,养家湖口。 呼延丹的手都已冻青,可他却不象其他人一样急着赶回家取暖,而是慢慢得走着。他绝不愿花费多余的力气在走路上。只有在练剑和杀人的时候,他才肯用尽全力。 他已骑死了两匹俊马,幸好,他还有傅英纯预先支付的银两,足够买上百匹俊马。 邯郸城最出名的马场建在城外,出了西门不远,就能看到很大的一个场地,场地上停歇着数百匹俊马。 走了很久,呼延丹才来到马场。 马场伙计听到呼延丹的名字,马上找来了马场之主,马玉杰。 马玉杰笑起来居然还有一对酒窝,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在下马玉杰,呼延少侠来看马?” 呼延丹背负盛名,当然不会把这样的人放在眼里。他冷冷得道:“是。” 于是,马玉杰便不厌其烦的带着呼延丹在马场里看,说这匹马日行千里,那匹马矫健有力,可无论他说的多么动听,呼延丹都不理他。 转了半晌,呼延丹突然停下,盯着马群中的一匹赤色俊马。 马玉杰笑道:“少侠眼力极好,这匹乃是珍贵的汗血宝马,价值连城。” 呼延丹的脸色顿时沉下,冷冷得道:“你是说,我出不起钱?” 马玉杰本就是这个意思,可他怎能承认?“少侠见笑了,马某不是这意思。只是,这匹马xìng子极烈,之前有一买主出三千万两买它,千求百求,我才肯卖,可他刚上了马背,却被马一下子甩了下来。” 马玉杰不愧是久经生意场的大老板,这话一出,不但告诉呼延丹这匹马的价值,还给了呼延丹一个台阶下台。 呼延丹却不买他的情,冷道:“马的xìng子不烈,我反而不要。” 马玉杰笑道:“是,是,是,呼延少侠的剑法天下无双,识马的本事当然也是天下第一。只是...只是...”他连道几声只是,无非是想让呼延丹自己明白这匹马的价值。 呼延丹依然沉着脸,道:“你可知道我背上的是什么?” 马玉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可他却不能不答:“在下不知。” 呼延丹笑得冷而得意:“它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傅英纯的宝物。” 马玉杰怔住。傅英纯的名字,他当然听过,他当然更加知道,只要傅英纯高兴,别说这汗血宝马,就连他整个马场,也可以买下来。 呼延丹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他笑道:“哦,原来少侠与傅大侠是朋友。这么说马某真的是有眼无珠了。少侠,不如现在试试宝马如何?” 马的确是好马,xìng子的确烈的很。只是呼延丹更烈。不一会儿,这顽烈的马便被呼延丹驯服的服服帖帖的。 鞭马,马奔,马长嘶。 马与人一样,有没有本事,一试便知。 呼延丹忍不住笑了。无论谁将得到这匹汗血宝马,都会忍不住笑的。 马停下,马玉杰迎前笑道:“少侠,怎么样?” 呼延丹刚要说话,目光却突然定住。一根极细的针赫然在缰绳之上,离他握缰绳的手只有半寸之差。 显然,这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呼延丹下马,眸子里透露着无尽杀气,盯着马玉杰。 马玉杰久经人事,当然感觉的到呼延丹眼中的杀气。他突然浑身发抖,喃喃道:“少侠,怎..怎么了?马不好么?” 呼延丹虽然依然盯着他,可眼中的杀气却已少了很多。 ——马玉杰的神情告诉呼延丹,他绝不知道这件事。 ——可那会是谁? ——他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选马,又怎么猜到我会选这匹马? 呼延丹思绪很乱,似乎快要捉到源头,却又似离源头相继甚远。 他怔着,想着,马玉杰的眼色却渐渐变了,变得冷酷,变得狰狞。 原来他一直是在演戏。这本就是他一出戏。他也是这场戏的主角。他也该为自己的演技而骄傲。 能装出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骗的过呼延丹这种人,他的确该骄傲。 突然,马玉杰的拳头挥了出去。 这拳头不知打碎过多少人的鼻子,打烂过多少人的牙齿,它不但快,而且狠。 这也本是马玉杰得意的一招。 这也本是马玉杰十分有把握的一拳。 可这一拳却被偏偏没有打在呼延丹的鼻子上。 呼延丹冷笑。人却已站在离原先一步之距的地方。 一股冷气自马玉杰脚底直窜头顶。 这本该是一出极完美的戏,却偏偏有了破绽,被呼延丹看穿。 马玉杰忽然叹了口气,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呼延丹冷笑,讥讽道:“你的戏,演的太假。” “哦?” 呼延丹接着道:“你若只是一个马场的大老板,拳头上怎么会有那么厚的茧子?” 马玉杰的双拳都有厚厚的茧子。他每天都要练习自己的拳头,无论是谁,每天用拳头打木桩两个时辰,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茧子。他却没有想到,本该很完美的一出戏,却因为自己的拳头而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呼延丹又道:“听说江湖上有个人的拳头极快,堪比昔日的韩川。” 马玉杰露出自豪的神情,道:“我就是马行星。” 呼延丹冷笑:“可惜。” 马行星道:“哦?” “可惜你的拳头再快,也比不上我的剑。所以...” “所以什么?” 呼延丹的剑似乎在作龙吟,微微隐颤,杀气毕露:“所以,你得死!” 话落,剑光已现。剑光一现,剑已刺入马行星的心口。 好快的剑! 马行星呻吟着,脸也已扭曲。他也杀过人,也被人打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也险些丧过命,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恐惧过。恐怕天下大多数人在面临真正的死亡的时候,都会恐惧。 “谁派你来的,告诉我,我让你死的舒服一点。”据说呼延丹不但剑快,而且心狠。他的剑已然刺入马行星的心口,而马行星已是必死无疑,此时却还说要人死的舒服一点。 马行星的声音渐渐微弱:“是傅....傅英纯。” 呼延丹怔住。 他有想过天下很多极有势力而且可能得知自己行踪的人,可他绝没有想到会是傅英纯。 他要护送的是傅英纯的东西,傅英纯又为什么要找人劫自己的东西? 呼延丹当然不信。 可他还未开口,脸上的肌ròu突然僵硬。 马行星掌心多了一柄匕首,而匕首,已经完全没入呼延丹的心口。 “我死,你也要死。”马行星冷笑着,眼中流露着冷而dú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呼延丹的脸也跟着渐渐扭曲,他已明白马行星为什么会说傅英纯的名字。马行星就是要他惊讶,让他分心。 马行星和呼延丹一起倒下。血染雪地。 (三) 蓝信的脸也在扭曲着,胃部极速收缩,忍不住连酸水也吐了出来。 他吃力得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一千两,塞进自己的嘴里。 ——就是死,我也要带着钱死! 魏鹏,邓九天,江良玉,金力,也在同一天里,相继死去。 同一天里,七大剑客居然死了六人。 第02章 剑光突现 (一) 街上很静,就连一个卖菜的都没有。 月华城经常这样。 虽然百姓要生存,可如果在街上摆滩会丢命的话,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每隔半年,城东的连别笑和城西的杜成功就要在此决战。 决战,并不一定是一对一。连别笑和杜成功当然不需要自己出手决战。他们都有手下,而且还经常出钱请高手相助。 虽然每半年的一战都要花尽三个月的银两,可两人要是不惜一战。 无论谁将谁的势力吞并,胜利的一方的一个月的收入,就会是过去一年的收入。 月华城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今天是他们双方决战的日子,全都闭门不出。 连别笑站在街东,杜成功站在街西,相隔半里,相视冷笑。 此时二人背后都站着上百人,宛如战场一般,个个严阵以待。 连别笑背后站着三个人,掌心均有刀。其中一人个子矮小,面目狰狞,居然持着掌心的大环刀在刮着自己腿上的毛发。 “何杀。”连别笑忽然道。 在用刀刮毛发的人收起刀,yīn森森得笑着:“在。” 连别笑冷冷得盯着不远处杜成功派出的一人,道:“你可认得那人?” 何杀望了望,轻蔑得笑道:“认得,武当叛徒,刘子伟。” 连别笑道:“好,他的命,值多少?”他从来不自己开价,只要杀人的人自己开。 何杀冷笑,道:“十两。” 十两,足以显现出何杀的信心。 连别笑大笑:“去吧。” 何杀甩着自己的八字步,大步走到刘子伟面前,冷笑道:“刘子伟?” 刘子伟看看何杀的刀,冷哼一声,道:“是。” “我是何杀。‘百无禁忌,想杀就杀’,何杀。” 刘子伟淡淡道:“哦。”他不在乎对方是谁,只在乎杀了对方,杜成功会给自己多少银子。连别笑和杜成功的事本就不管他们的事,他们只管杀人,拿银子,他们也只在乎银子。 何杀依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冷笑道:“请吧。” 只要杀了对方就可以,不必计较手段。他们这种人,本就不必计较手段。 刘子伟于是出手,刀光闪出。 何杀冷哼,待刀光闪至眼前,突然猛喝一声,劈刀而出,跟着“叮”得一声,双刀相撞,火星四溅。何杀虽然个子矮小,力量却极大。双刀一撞,刘子伟虎口一阵疼痛,险些连刀柄都把握不住。 跟着,刀光又闪,闪过刘子伟眼前。 跟着,刘子伟便倒下。 他倒下,便已宣布这一战已经结束。 连别笑忍不住大笑:“好,何杀不愧是何杀!” 他笑得开心,对面的杜成功的脸色却已铁青。他冷冷得骂道:“废物!”随即脸色渐渐好转,他明白,绝不能因为一场战败而愤怒,因为战败自己的很可能不是连别笑,而是自己的愤怒!他缓缓吐了口气,道:“那人叫什么来着?何杀?” “是。‘百无禁忌,想杀就杀’,何杀。”杜成功身后的展情道。 杜成功沉思片刻,道:“展情,你去。” 展情,人如其名,刀在手,不只杀人,而且斩情断yù。相传他为了使自己断掉所有情yù,一心练刀,居然斩杀了全家,甚至还自宫断yù。 杜成功这次请他来,花了很大的本钱。 展情站在何杀面前,冷冷得盯着他。 “展情?”何杀忽然问。 “是。” 何杀的脸色渐渐沉下,叹道:“杀你,起码五万两。”他回头看了看连别笑,伸出了五根手指。见连别笑点了头,他回过头笑道:“请。” 展情不动。敌不动,我不动。以静制动。这是展情的一贯原则。 何杀居然也不动。他本没有展情一样的原则,他只是不敢轻举妄动。 “你在做什么?杀了他!”连别笑忽然喝道。 何杀的眉头微微颤抖。 展情忽然道:“你走吧。” 何杀怔道:“什么?” 展情冷道:“你得不到那五万两,你走吧。”得不到那五万两,当然就是指他杀不了展情。 何杀冷哼。 展情接着道:“你的心已乱,你若出刀,必死。没有命,要钱有何用?”他的话如针一般刺进何杀的心脏。展情也是为财,他当然明白何杀的心理。一个爱财的人,必定更会珍惜自己的xìng命。 如果连命都没有了,要钱何用? 只是,何杀今日若走,他在江湖上的名气必将毁于一旦,到那时候,谁还会出钱请他杀人? 这本就是杀手很矛盾的事情。 这岂不也是人类的矛盾? 何杀突然回头,迈步。在名声和xìng命面前,他还是选择了xìng命。 展情冷笑。不战而胜,这一战岂不光荣? 可就在这时,何杀突然回头,刀如疾风,一刀劈下。 展情怔住,所有的人都已怔住。谁也想不到何杀会突然出刀。这一刀实在太快,太突然。 百无禁忌,想杀就杀。何杀杀人,当然不计较手段。 展情倒下。何杀大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人在乎胜者是用的什么手段胜的,大家只在乎谁胜谁败。 笑得最大声的,就是连别笑。 连战连胜,他怎能不笑? 杜成功的脸色已经铁青。 突然,杜成功的身后冲出一个人,凌空而掠。 杜成功忍不住喜道:“杨铁!” (二) 杨铁掠至何杀面前,冷声一笑:“可认得我?” 何杀两胜,信心倍增,傲声道:“杨铁。” 杨铁突然拔刀,拔刀时厉声喝道:“正是老子!” 何杀早已被胜利所麻木,根本没想到杨铁会这么着急出手。他猛然一惊,提刀格挡,“叮”得一声,火星刚失,杨铁又出数刀,其速度和力量都不可小视,何杀一时间居然只有格挡的份儿。 两人正战得不相上下,街道边上的酒楼上突然掠下一人。 跟着人掠下的,还有剑光。 刹间,两道剑光闪过。跟着剑光倒下的,是两具尸体。 这一变化实在太快,太惊人。杀何、杨二人的人的剑实在太快,太狠。 尸体倒下,这人身形一转,掌心的剑居然消失了。跟着,他便静静的站着,背上背着一个长方状的物体。这人赫然竟是李传啸。 连别笑连同他身后的人依然怔住,杜成功却面露喜色。他不但认得李传啸,还知道他的脾气,他的xìng格。关键的是,他知道李传啸喜欢什么。 他已忍不住起身掠出去,跟着喜道:“李传啸。” 李传啸很平静,淡淡道:“杜老板。” 杜成功道:“你怎么会来月华城?” 李传啸道:“路过。” 杜成功笑道:“天也助我。今日我与城东连别笑决战,兄弟能否助我?” 李传啸冷眼向连别笑看去,连别笑居然忍不住打个寒颤。他当然听过李传啸的名字。 “多少?”李传啸忽然道。 杜成功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十万两。” 李传啸沉默。有时候沉默是默认,可这时候他的沉默,无疑是否认。 杜成功想了想,试探着道:“五十万?” 李传啸道:“一个人。” 连别笑那边至少有上百人。一个人五十万,就算把杜成功的家底掏空,恐怕他也拿不出这些银两。原本欢喜的脸渐渐沉了下来,面露失望。 李传啸忽然又道:“出不起?” 杜成功面露难色,沉默。这时候他的沉默当然就是默认。 李传啸扬头看了看,忽然冷笑,缓缓道:“你可知道连别笑身后那些人里都有谁?” 杜成功认得几个,却不是全部都认得。他只得轻轻摇摇头。 李传啸道:“张定秋,薛进,关汉北。” 他没有再说下去,这三个人的名字已足够令杜成功吃惊。这三个人都是他久闻其名的人。他怔怔得看看自己那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与那三人齐名的。那这一战,岂不是自己要败? 败,不只是简单的败。败,无疑就是倾家dàng产,就是死。 杜成功的眉头已经皱起,心跳已经加快,额头上的冷汗也已冒出。 李传啸忽然道:“我让连别笑离开,今天一战就此作罢。五十万。” 五十万两和自己的家产相比,那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无奈,他只有答应。很多时候,人都要做出自己十分不愿意做出的选择。这岂不也是人类的悲哀之一? 杜成功艰难得点点头。 连别笑正在犯愁,不料李传啸却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他勉强得挤出一丝笑容。就算他怕,也绝不能露出一丝痕迹。 “你就是连别笑?”李传啸走到连别笑面前,开口便问。 连别笑道:“是。” 李传啸冰冷的目光看看连别笑身后的人,冷冷得道:“今日一战,到此为止。你回吧。” 连别笑怔住。李传啸杀自己,他甚至都不会觉得奇怪。可李传啸说这句话却让自己大为吃惊。他看了看身后的人,信心渐渐递增,冷冷道:“我与杜成功每半年一战,可大可小,岂是你说算就算的?” 李传啸冷笑,盯着他身后的张定秋,冷冷得道:“张定秋。” 张定秋原本威风得神态已全部不见,甚至有了一丝唯诺,笑道:“是。” 李传啸冷冷得道:“你走。” 张定秋居然就走,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不愿。 连别笑已经怔住。 李传啸接着道:“薛进,关汉北,罗辉,你们也走。” 话罢,三人居然真的也走,与张定秋一样,没有丝毫犹豫之意。 连别笑完全怔住。其他人也惊愕。三个嗜财如命的人却因为面前这年轻人的简单的一句话而走了,甚至没有一丝决战之意。李传啸,这三个字在今天,在现在,深深得印入了他们每个人的心里,成了烙印,甚至成了魔印。 “我再问你一次,只一次,你走不走?”李传啸盯着连别笑,冷道。 他的语气冷,目光也如冰一样冷。冷到连别笑的骨髓里。 连别笑也只有走。他听过李传啸的名字,知道他的剑,刚刚还见识了他的剑法,心里已然生惧。 现在自己请来的几个高手又因为他淡淡的一句话便不要银子离开,连别笑怎能不怕? (三) 月华城又恢复了常态,热闹一片。 很多人都在奇怪,这一次的决战,怎么会只死了几个人?以往双方起码要死几十人的。 之后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百姓也都听说是一个年轻的剑客平息的这场决战。 “那年轻人究竟是谁?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叫李传啸,是当今最有名的剑客之一。” “就凭他一个人,能打的过张定秋他们那么多人?” “就因为他是一个人,所以张定秋他们才走。” “哦?这是什么道理?” “张定秋他们人多,可他们心不齐,只想着钱。爱钱之人,难免就比别人更顾及自己的xìng命。他们与李传啸一对一,当然不是李传啸的对手。他们要联手,就更不是他的对手。” “我明白了。他们要都联手,就一定会互相猜忌,互相推脱,让其他人去拼命。这样一来,他们出手难免就会慢,一慢,当然更不是李传啸的对手。” 决战当天,街头小巷,茶馆酒店,无一不是在聊决战一事。 李传啸当然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钱。 他依然静如水,坐在杜府的正厅。他在等,等杜成功,也是等自己的酬劳,那五十万两。 杜成功还未踏入厅中,声音却已传了进来:“传啸,老杜来也。” 只有对自己人的时候杜成功才会自称“老杜”,只有再高兴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情。杜府上的家丁心里也跟着高兴着,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一件事,老杜一高兴就会给大家发酒钱。 李传啸接过银票,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辉。 恐怕也只有在见到银票的时候,这平静的水面才会掀起一丝微波。 波dàng一闪即失,可还是被杜成功捕捉到。杜成功心里暗暗一哼,随即笑道:“传啸,你背上的那是...?” 李传啸淡淡道:“不知道。” 虽然李传啸冷得如冰,可杜成功还是一副笑脸:“哦,怎么,你来月华城有事?” “路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李传啸淡淡道。 杜成功笑道:“哦,怎么样,在老杜这里住上几天,你我兄弟好好醉上几晚。” 他只是客气,他知道李传啸绝不会留在这里——杀手从来不愿意在一个地方滞留,更不愿意在一个地方喝醉。这也是杀手的寂寞,想要买醉,必须要找一个别人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地方,而且只能自己,绝不能找任何人陪醉。杀手,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甚至可以说他们连自己也不能信。 杜成功绝对想不到,李传啸居然答应:“好。” 第03章 精于算计 (一) 能和李传啸jiāo上兄弟,对杜成功来说,实在是件幸事。 江湖上想和极负盛名的剑客李传啸做朋友的人不知有多少。 酒是烈酒,人是美人。 李传啸这样的人,绝不是烈酒和美人可以打动的,可现在他却偏偏象是换了一个人,不但酒喝的痛快,就连身边的美人也“爱不释手”。 男人爱酒嗜美人,本是很正常的事,可这事放在李传啸身上,却是比一个人喝水喝死还要新鲜,还要奇怪。 杜成功已经笑得合不上嘴了,陪他和李传啸一起快活的亲信也跟着乐着。 “杜大老板,有李少侠在此相助,那连别笑早晚完蛋。”杜成功的一个亲信大笑道。 杜成功大笑,就连刚放进嘴里的鸡ròu都险些吐了出来,可他哪里还在乎失态?没有人在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传啸身上。杜成功大笑着:“对,李兄弟,怎么样,考虑一下留下来帮我吧。” 李传啸左拥右抱,身边的美女笑得象朵花,一人端着一只酒杯给他喝着。李传啸似乎已经有些醉意,身体都已有些摇晃,可表情依然冷如冰,语气依然平淡:“可以考虑。” 所有人都乐开了花,杜成功笑得眼泪都已流下,可他心里却在嘀咕着。李传啸肯留下喝酒已经是很奇怪的事,他只是不抱希望的说出口,李传啸却这样回答。 可以考虑,杜成功绝想不到李传啸会这样回答。 人多的时候似乎都醉的很快。李传啸被身边的两个美女搀扶着进了房,其他人也都有美女相扶,各自去了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杜成功并没有醉,甚至比没喝酒的时候还要清醒。 他绝不能醉,因为他有他要做的事。 他还坐在酒席上,等着。他在等什么?等人? 忽然,从侧窗掠出一个人来,来人动作敏捷、迅速,身着夜行衣,蒙面。他掠到杜成功身边,冷冷得道:“他醉了?” 杜成功似乎对这人的到来并不希奇,道:“应该是醉了。” 黑衣人目光突然变暗,冷声道:“应该?” 杜成功沉思着,宛如一个帝王在做一个进军、退军的重大决定。过了许久,他才沉沉得道:“他本不是会喝醉的人,他为什么会醉?” 黑衣人冷笑。 杜成功脸色沉下,冷道:“你认为他真的醉了?” 黑衣人冷道:“我还不认识不喝酒不近女色的男人。” 天下男人本xìng色。这是很多人绝对相信的一句话。黑衣人也相信,绝对的认同。 杜成功却不认同,沉吟着道:“难道你的主人没有告诉过你一句话?” 黑衣人道:“什么话?” 杜成功一字一字道:“天下没有绝对的事。” 男人本色,本嗜酒,可绝不是天下所有的人都色,都嗜酒。 他又沉声道:“你有没有见过喝酒但从来没有喝醉过的人?” 黑衣人怔住。他当然见过。他的主人就是这样的人。黑衣人动容,道:“你是说,他是假醉?” 杜成功道:“我不确定。” 不确定的事情最令人难受。肯定答案可以给一个人选择,否定的答案也可以给人一个选择。不确定,却让人两难,因为你不知道答案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 黑衣人沉声道:“刚才我也看到他。” “哦。” “一个不喝酒的人,如果装醉,恐怕装不象。” 杜成功的眉头皱起。李传啸刚才走路都已不稳,眼中也无神,变得呆滞。一个从来不喝酒的人绝不会装得那么象。他豁然站起,做出了决定:“动手。” 黑衣人冷笑,掠身从侧窗冲了出去。 (二) 杜成功在笑,忍不住笑。 他居城西,连别笑居城东,势力相隔相对,这样的局势已有多少年了? 杜成功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这些年他不但想尽办法敛财,招才,目的就是要吞并连别笑,不取他xìng命,也要把他赶出月华城。只可惜他有钱,有人,连别笑一样有钱,一样有人。早年他们之间互相厮杀,明争暗斗,折损巨大。之后两人协商,每半年决战一次。 单是这面对面的决战,已战过多少次?杜成功也记不清了。 他不在乎。他现在不在乎了。 因为连别笑马上就要完蛋了。 杜成功大笑。 多年来难以铲除的敌人快要完蛋了,他怎能不高兴,怎能不兴奋? ——杀了李传啸,连别笑,我帮你杀。 这句话一直在杜成功的脑子里回dàng。他坚信这句话,坚信说这句话的人一定能办到。天下间说这句话的人办不到的事情还不多。莫说铲除一个连别笑,就算把临城的势力帮杜成功打下来,也不在话下。 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杜成功还不信。不是不信这个人办不到,而是不信自己能杀的了李传啸。要杀李传啸,比杀连别笑更难。 ——在你和连别笑决战之时,他就会到月华城。 当时听到这句话,杜成功便突然有一种感觉——月华城是自己的了。 杜成功当然明白这句话隐含的意思——他既然知道李传啸的行踪,而且告诉自己,当然是有一个周密的计划为自己准备好了。 可当杜成功听到这个人的计划之后,便如从天上掉下一来一般。 ——他来到月华城,你请他喝酒,待他喝醉,杀他就容易的多了。 李传啸向来高傲,不与人jiāo友,若出钱请他杀人或许还有一丝希望,若想请他喝酒?那比登天还难。更别提要他醉了。这些话当时杜成功并没有问出来,他并不想让这个人把自己当成呆子。他既然能说出来,当然就有办法让李传啸喝酒。 ——只要你看到他,请他喝酒就是,只要你张嘴,他一定答应。 虽然杜成功半信半疑,可他只有应下来。 这个人,他得罪不起。如果他答应,就是这个人的朋友。如果拒绝,就成了这个人的敌人。这个人对待敌人只有一种手段。杜成功当然清楚,不清楚这个人手段的人,天下还没有几个。 何况,他还能得到另外半个月华城? 想不到,李传啸真的答应自己,不但留下喝酒,而且还醉了。 杜成功又忍不住大笑。杀了李传啸,不只是单单得到整个月华城这么简单,杜成功三个字,必将名遍江湖,响遍天下。毕竟,杀的了李传啸的,天下没有几个。 这件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件事,实在顺利的超乎他的意料。 他的笑脸突然僵硬。 ——这件事的确太顺利,顺利的,太假。 他突然冰冷,一股冷意从脚底窜出,窜向头顶,窜向全身。 ——李传啸绝不是呆子,他真有那么容易杀? 杜成功豁然站起,拳心已经冒出冷汗,指尖冰冷。他刚想掠出去,可脚刚抬起,却突然有如五雷轰顶一般定住。 黑衣人走进来,面纱已去,一张脸已经扭曲得变型。 李传啸跟在他的身后,掌心有剑。面色平静的他,哪里有半点喝醉的样子? 他的剑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在掌心。 杜成功觉得全身似已变得成了石头,僵硬,冰冷,毫无生气。 黑衣人停下,李传啸跟着停下,冷道:“你是说,是杜成功派你来的?” 黑衣人道:“是。” 杜成功的心跳得更快。 李传啸冷道:“老杜,你怎么说?” 杜成功居然松了口气。李传啸称他“老杜”,简单的一声称呼,却无疑是告诉了杜成功,他本就不信黑衣人的说。杜成功忽然冷笑一声,道:“这人我都没有见过。”他这句话到是不假,自黑衣人出现,第一次与杜成功见面便蒙着脸,杜成功当然没有见过他。 黑衣人咬着牙,道:“是你要我杀李传啸,你不承认?” 杜成功笑着,不语。他根本不需要解释。 李传啸冷道:“他为什么要你杀我?” 黑衣人道:“因为有人答应他,只要杀了你,月华城就是他的。” 李传啸冷笑,道:“杀连别笑有那么容易?谁答应他?” 黑衣人道:“对别人来说当然不容易,可对傅英纯来说...哼。” 李传啸道:“你是傅英纯派来的?”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吃惊。他的平淡反而让杜成功镇定了许多。他的平静,他的平淡,无疑就是不相信黑衣人的话。 黑衣人道:“是。” 李传啸冷哼一声,道:“没有人不知道傅英纯对待叛徒的手段。” 从来没有人敢背叛傅英纯。背叛他的人,一定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黑衣人道:“我知道傅英纯的手段,可我也知道你的手段。”李传啸对付人的手段也是天下皆知。没有人背叛傅英纯,却也没有人敢对李传啸撒谎。 李传啸道:“傅英纯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人道:“我不知道。”他又补充道:“我根本没有资格知道。” 李传啸道:“我信。” (三) 黑衣人沉默。他似乎早已猜到李传啸会信。 杜成功却怔住了,完完全全的怔住。 李传啸淡淡得接道:“凭你的身手,在傅英纯面前,绝对没有资格知道你不该知道的。” 傅英纯当然不是呆子,他当然知道什么事该让什么人知道,不该让什么人知道,更明白有的人只需要去为自己做事,不需要自己为什么要去做事。 杜成功终于忍不住叫道:“李兄弟,你真的信他?” 李传啸依然很平静,目光却如刀锋一样盯着杜成功:“我为什么不信?” 杜成功的声音似在颤抖:“他只是一个刺客,你怎么信他,反而不信我老杜?” “在你杜府杀人,你老杜看不到?” 单是这一点,就足够指证杜成功。 黑衣人忽然笑了,道:“李传啸不愧是李传啸。” 李传啸慢慢踱着步,居然象在朋友家做客一样,悠悠得坐下,翘起了腿,慢慢道:“傅英纯给你开的条件,就只是帮你杀了连别笑?” 杜成功沉沉叹口气,道:“是。” 李传啸道:“你真是个呆子。” 杜成功道:“何出此言?” “傅英纯的目的,是帮连别笑杀了你。” 杜成功不懂,他实在是一点也闹不明白。 李传啸取下背上的宝物,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杜成功摇头。他不单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更不知道李传啸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话题。 李传啸接着道:“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杜成功更迷糊了。 “里面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傅英纯要我带着这件东西到一个地方,送到一个人手上。”不等杜成功说话,他紧接着道:“除了送它,傅英纯另外多付给我五十万两,做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没有再往下说,杜成功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 ——只要你看到他,请他喝酒就是,只要你张嘴,他一定答应。 杜成功又想起了傅英纯这句话。他也忽然明白傅英纯为什么会那么肯定。 ——五十万两,做一件很简单的事。 杜成功也明白是什么事。只要杜成功请他喝酒,他就答应,这还不够简单? 他的双腿象是突然失去了力量,倒下——原来这件事真正的目标,是自己。而自己却还以为自己是获利的人。把别人当成呆子,真正的呆子却是自己。 许久许久,杜成功道:“你不是专程来杀我的?” 李传啸居然笑了。见过他笑的人很少,许多见过他笑的人都死了。剑,只有在要杀人的时候他才会亮出来。笑容,也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偶尔出现。 “你可知道你的命在我眼里,值多少钱?”李传啸忽然道。 杜成功摇头。他的确不知道。 “一百万,最少一百万,还要看我的心情。”他说的的确是实话。杜成功的家产不只一百万两,单是每半年与连别笑决战所花消的银两不只是这个数。 杜成功忍不住道:“傅英纯,不愧是傅英纯。老jiān巨滑...”这四个字本是贬义,可在杜成功说出来,却是充满了敬佩之意。 李传啸的笑容渐渐消失,有如静湖起了一波微浪渐渐消失,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道:“你已明白?” “付你五十万两,要你喝酒,喝醉。这边却要我设酒局杀你。他算准了你绝不会真的喝醉,算准了你一定会杀了想要杀你的人,也就是我。他不但省了五十万两,在连别笑那里,还不知收了多少。”杜成功苦笑。 李传啸道:“你不是呆子,却偏偏做了呆子。” 杜成功觉得连双手都没有一丝力量,抬也抬不起来。他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当初打天下的时候,不只多少次面临死亡。可他却是第一次绝望。面临死亡的绝望。 李传啸忽然叹了口气,道:“傅英纯真是一条老狐狸。只可惜,他还是算错了我。” 杜成功似乎听清了他的话,又似乎他的话在天边,遥不可及。 黑衣人却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已然怔住,脸上的肌ròu跟着抽动。 “你说什么?”黑衣人动容道。 李传啸瞪着黑衣人,一字一字道:“我说,傅英纯算错了我。” 黑衣人道:“什么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 李传啸道:“如果杜成功是自己想杀我,或许我还会杀他。可这是傅英纯设下的计,借我的手杀他。这样和他少给了我银两有什么区别?” 黑衣人笑了:“傅英纯的确算错了你。他知道你爱财,却想不到你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李传啸承认:“的确。”他话锋一转,道:“你走吧。” 黑衣人失声道:“你要我走?”他又紧接着道:“你不杀我?” 第04章 落日马场 (一) 李传啸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他又笑了,笑得冷酷,笑中还带着自信:“傅英纯一定不想让我知道他的计划,这样他才能真正借我的剑杀杜成功。只可惜...他派你来,是个错误。” 黑衣人当然明白。他也明白了李传啸为什么不杀他。 李传啸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已经出卖了傅英纯。傅英纯因为他白白损失了给李传啸的五十万两银子,傅英纯岂能放过他?傅英纯对待背叛他的人的手段,要远远比李传啸更狠,更dú。 “你还不走?”李传啸忽然冷道。 黑衣人居然真的就走。 他也只有走。不走,只有死。走,还有那么一丝的活得希望。 杜成功依然怔着,双手都已经被汗侵湿,发着抖。 李传啸忽然站起,走过去,手心一动,剑忽然不见。盘腿坐下,象是一个君主屈膝跟自己犯罪的臣子谈话,悠悠得道:“你很怕?” 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杜成功怕,简直怕的要死。 “是。”杜成功居然承认。 恐惧过的男人天下有很多,可真正敢承认的男人,能有几个? 李传啸接着道:“我不杀你。” 杜成功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依然怔着,依然在抖。 李传啸又道:“傅英纯的目的不是,是我。” 杜成功浑身一颤,耸然动容,瞪着李传啸,等着他说下去。 “傅英纯这是一石二鸟,不懂么?” 杜成功摇头。他的确不懂,他的脑子已经乱了,乱得只剩下了躯壳。 “第一,他的首要目的是杀我。第二,杀我不成,还能杀你,得连别笑的钱。” 杜成功的脸色渐渐好转,有了红润,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他忍不住道:“他的首要目的是杀你?你怎么知道?” 李传啸道:“他的直接目的要是你,绝不会派宋义来。” 杜成功更惊讶了:“宋义?那人是宋义?” 江湖上有极负盛名的剑客,当然也有极负盛名的刀客。宋义就是刀客,极负盛名的刀客,与李传啸齐名。杜成功惊讶的并不是他没有想到那个黑衣人就是宋义,而是就连宋义都打不过李传啸。 何止是打不过? 宋义掠进李传啸的屋子,居然接不住李传啸一剑。 李传啸道:“不错。他就是宋义。” 杜成功的思绪似乎已经理清,头脑似乎也已经恢复常态。他道:“如果傅英纯真正的目的是我,当然不会派人来,更不会派宋义这样的人来。” 李传啸笑了。今天他似乎真的象变了一个人,笑得很多。 杜成功似乎已然忘了与自己面对面的是一笑就会杀人的李传啸,兴奋得站起,喜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他当然指的是李传啸的那一句——我不杀你。 李传啸跟着站起,笑道:“那要看我要跟你做的生意你做不做。” 杜成功想也不想,道:“好。” (二) 傅英纯的脸色很沉,沉如昏天,如暗地,又如暴风雨来临前的yīn沉。 宋义低着头,不敢看他。傅英纯愤怒的时候,绝没有人敢正视他。宋义也不敢露出一丝表情,即使他右手腕的剑伤已经化脓,很痛,痛的要死。可他只能忍着。 文中鹤和张中亭也低着头。 傅英纯象是一个帝王,而文中鹤则象朝中的宰相,张中亭是帝王手下的第一将军。帝王愤怒的时候,宰相和将军也一样不敢正视帝王的眼睛。 傅英纯忽然沉沉吐了口气,道:“李传啸,不愧是李传啸。” 文中鹤跟着叹道:“我们真的低估了他。” 没有其他人敢说话,在这里,除了文中鹤敢和傅英纯搭话,绝没有第二个人敢。就连“大将军”张中亭也不敢。文中鹤也明白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绝不能乱说话。 傅英纯似乎已经熄灭了怒火,语气恢复了常态,道:“中亭,你确定其他六个人已死?” 张中亭很肯定得道:“确定。” 文中鹤道:“所托非人。杜成功原来只是个废物。” 傅英纯沉声道:“你确定邯郸老马他们都相信那些宝物是真的?” 文中鹤道:“他们绝对相信。” 傅英纯轻轻点点头,道:“你们说说,李传啸手里的那一件,怎么处理?” 他虽然说的是“你们说说”,可每个人都明白,他只是在问文中鹤一个人。文中鹤沉思片刻,沉吟着道:“李传啸不杀宋义,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们,他没有那么好对付,让我们不要再妄想杀他。” 傅英纯想着,点点头,表示认同。 文中鹤这才接着往下说:“虽然李传啸未死,但至少其他六人已死。六大剑客一死,必将传遍江湖。可以说,我们的计划已成功一大步。”他说着话,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傅英纯,看他神色之中没有要反对的意思,才继续说:“一大步,可以说我们已经成功了。既然已经成功,李传啸的死活,我们没有必要在乎了。” 傅英纯道:“中鹤说的有理。” 文中鹤笑道:“李传啸已经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了,我们就不必想他了。我们只管盯着那些人接下来的动作,就可以了。” 傅英纯沉默着。大厅里忽然又象暴雨来临前夕一般压了下来。 过了很久,傅英纯骤然转身,盯着宋义。 宋义依然低着头,象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傅英纯突然掠去,一脚将宋义踹倒在地,骤然转身,发出简短的命令:“都去吧。” (三) 黄昏,沙飞。 邯郸城外,落日马场,突然出现六个大汉,一个女人。 不但大汉怪,就连女人也怪。 怪的不是他们的长相,而是穿着。 虽然无雪,天气却凉,凉入肌肤,冻入骨。这六个大汉居然还坦胸露rǔ,就连这女人也露着一只Ru房,似乎根本不觉得一丝寒冷,更不觉得一丝羞耻。 七个人,七把刀,七匹马。 马奔至落日马场前,停下。 七个人齐声一喝,凌空掠起,落下。 刚落下,这女人有如男人一样郎声一笑,道:“看来今天马场主真的有大事要做。” 其他六个人居然全都“阿巴”“阿巴”着。这六个看起来魁梧得的大汉居然全都是哑巴。 忽然一个大汉指着不远处。 风沙之中,一个长须中年人盘膝而坐,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柄剑。 女人眼前一亮,喜道:“马去病。”道罢,她腿脚一扬,数丈的距离,她居然几步便掠了过去。身后六个大汉抬脚跟上。 女人到了那中年人面前,刚要说话,自右边的马棚之上突然传来一人的笑声:“盘膝而坐的那位先生,可是马场场主马去病?” 六个大汉和这女人转头看去,但见一人从马棚上纵然掠下,其速度和身形居然比这女人还要迅速。这人身材矮小,一副猥琐的模样,到了女人跟前,盯着女人露出的一只Ru房,色从目露,忍不住笑道:“好漂亮的小美人儿。” 女人敢露,当然就不怕那些男人看。她嫣然一笑,道:“阁下想必就是‘草上飞’曹顺?” 这人嘿嘿一笑,道:“正是大爷我。” 六个哑巴大汉怒视着曹顺,掌心的刀也似在吟吟作响。 曹顺不理那六个哑巴大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女人的Ru房,笑道:“听说关外六魔一仙里的女仙凤仙仙不但样貌诱人,而且一双Ru房也生的匀乎、滑润,勾走无数男人的心,现在一见,果不其然。” 凤仙仙一双勾魂的眼神放着诱人的光芒,娇声笑道:“不知道能不能勾走你的心?” 曹顺还未说话,从八人背后突然跳出一人,步伐怪异而迅速,从凤仙仙面前擦身而过,顺手摸了一把她露出的Ru房,随即尖笑着道:“痛快,痛快。” 六个哑巴大汉目中带火,想要提刀砍他。中年人忽然冷冷得道:“诸位,都来了。” 凤仙仙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生气,对六个哑巴大汉微微摇摇头,随即笑道:“阁下可就是这落日马场的场主,马去病马场主?” 中年人摇头,冷笑道:“马去病是个什么东西?” 整个邯郸城恐怕也找不到一个敢这样说马去病的人。 敢这样说马去病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占凤仙仙便宜那人抱拳笑道:“在下封刀,见过方笑天方大侠。” 其他人都已怔住。他们当然知道方笑天,笑龙山庄庄主方笑龙嫡亲的弟弟,谁人不知?只是谁也想不到方笑天会在这落日马场。 曹顺忍不住道:“马去病呢?” 方笑天冷冷得道:“你找他有事?” 曹顺笑道:“马场主来函,说有宝物要卖,所以..” 方笑天道:“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每个人都怔住。没人爱听什么故事,可每个人也只有听着。 “几个月前,笑龙山庄失火,被人洗劫,庄主方笑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话到此处,每个人都忍不住想问他为什么会讲自己大哥的事情,笑龙山庄被人洗劫,每个人都知道,那不是方笑龙夫人嫡亲的侄子马永真做的吗?方笑天不给他们问的机会,接着道:“整个山庄,无论是古董还是现银,都没有遗失。惟独丢了一件东西。这件东西价值连城,别说一个笑龙山庄,就是一百个笑龙山庄也买得下。之后,这件东西突然出现在江湖,落在傅英纯的手上。” 每个人都露出了兴趣的目光。虽然这些事他们都知道,可他们知道,方笑天想说的绝不是这些。 方笑天接着道:“傅英纯之后卖给一个神秘的买家,然后他托付名剑客呼延丹护送。结果不知是谁露了风声,这件事居然被这落日马场的场主马去病得知,更重要的是,呼延丹一定会经过这里,而且还要买一匹日行千里的俊马。谁知道了这个消息不会心动?何况一向爱财的马去病?” “马去病找来了他的表兄弟,马行星。马行星果然不负他所托,杀了呼延丹。这样一来,那宝物自然就落到了马去病的手里。再然后呢?想必大家也知道了。马去病发了几封信函,约大家来此一聚,准备拍卖这件宝物。” 凤仙仙终于忍不住道:“这些我们都知道。” 方笑天冷道:“想必你们也都收到了信函,想得到这宝物,所以来到此地。方某也跟你们一样,收到了信函。只不过,方某比你们来的早了一些。” 凤仙仙断道:“所以你杀了马去病,夺去宝物?” 方笑天瞪着她,冷道:“‘怒斩’本就是我方家之物,什么叫夺?” 凤仙仙语塞。的确,方笑天是方笑龙嫡亲的弟弟,方笑龙的东西,当然是方笑天的。 封刀冷哼一声,道:“方大侠若是这样说,可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天下人谁不知道,‘怒斩’乃是秦朝神匠一鸣费进毕生心血打造,里边不但有天降神铁,甚至还有一鸣的血。打造成功,他便血流干而身亡。自此‘怒斩’便流离失所,到处漂泊。要说‘怒斩’有归属人,那是一鸣的。怎么可以说它就是你们方家的?” 凤仙仙和曹顺忍不住道:“有理。” 方笑天冷哼,道:“行,不是我的,那你们为何不来抢?” 没有人敢动。就算有人有这心思,却没有这胆量。 方笑天轻蔑得一声冷笑,道:“我现在就是想告诉你们,现在,‘怒斩’是我的,而我,并不想要它。所以...” 封刀喜道:“你想卖它?” 方笑天冷道:“马去病能卖,我为什么不能卖?” 曹顺也眉开眼笑,道:“方大侠,我敢说诸位很厌烦你之前的那番废话,因为我们来这里本就是买‘怒斩’的,不是来听故事的。” 凤仙仙笑道:“马去病可以卖,方大侠当然也可以卖。我们既然可以从马去病手里买,当然也可以从方大侠手里买。” 方大侠忽然笑了:“这话我爱听。”话一顿,他接着道:“等其他人到齐,就开始叫价吧。” 凤仙仙笑道:“‘老山东’尚可存和‘小山东’尚伟恐怕已来不了了。” 封刀怔道:“那爷俩早就想得到‘怒斩’,前阵子他们还做了笔大买卖,手头正有钱,他们怎么不来了?” 凤仙仙冷哼,道:“死人怎么来?” 封刀大笑。 曹顺忽然冷笑道:“‘冷如刀’冷海,‘铁针’韩波,也已来不了了。” 封刀叹道:“看来这此能买到‘怒斩’可能xìng不大了。你们都那么有本事,杀了自己的对手。就我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占占美女的便宜。”说着话,他满眼的春色盯着凤仙仙润滑的Ru房。 方笑天忽然冷道:“江南三怪,漕帮李飞,铁剑门郑铁,钦泽帮张钦泽,他们都已来不了了,对不对,封刀?” 封刀大笑道:“我不清楚,好象是吧。” 其他人都怔住。他们所杀的那些人和江南三怪等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看样子,封刀已经将那些人都杀死在路上了。而封刀却一直在装傻。 方笑天冷笑,道:“那你们出价吧。” 凤仙仙断道:“我们能否先看一下货?” 方笑天摇头,很干脆得回道:“不能。” 曹顺笑道:“笑话,我们来买货,却连货都不能先看一下,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 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天目光如刀,一字一字道:“就凭我方笑天三个字。” 封刀冲曹顺笑道:“还凭他面前这柄剑。”他忽又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只有相信他了。” 凤仙仙跟着叹道:“幸好‘方笑天’三个字值得我们信。” 曹顺没有再罗嗦,直接道:“一千万两。” 其他人还未开口,方笑天断道:“你的银子呢?” 曹顺笑道:“我只有一个人,当然携带不了那么多的现银。我藏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而且,不只一千万。” 方笑天的脸色沉了下来,冷道:“除了江南傅字号银庄的银票和现银,其他免谈。” 曹顺道:“我说了,我的是现银。” “我看不到。” “如果‘怒斩’归我,你自然会看到。” 方笑天冷冷得一字一字道:“我说,我要看到,现银。” 第05章 盒中暗器 (一) 曹顺突然觉得指尖都已冰冷,冷得手指象是脱了节,使不出一丝力气。 他的身手并不慢,可在方笑天面前,他却不敢动。 他突然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话:“等我半个时辰,我去拿银子。” 凤仙仙嫣然一笑,吃吃得道:“几千万两的雪花白银,他一个人真能拿得动?” 封刀冷笑,道:“现在又少了一个对手,美人,你出多少?” 凤仙仙道:“曹顺开口就是一千万,唉,我出一两。” 封刀怔住,方笑天却在笑。 “你出一两?”封刀冷冷得问,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凤仙仙笑道:“现在既然就你我两个买家,我何必出那么高的价钱?你我慢慢抬价就好。” 封刀不以为然得冷笑,沉吟着一字一字道:“我出五千万两。” 凤仙仙怔住,就连方笑天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惊讶。 封刀忽又冷笑,道:“美人儿,你若出不起,‘怒斩’可就归我了。” 凤仙仙撇着眼撇着嘴,她身后的六个哑巴大汉却已个个有如拉开的弓箭,时刻待发。 方笑天忽然道:“你的银子呢?” 封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上面盖着醒目的“傅”字。这就是江南傅英纯门下傅字号银庄银票的记号。很简单的一个字,天下绝没有人敢造假。封刀也不敢。就算他有胆子造假真的买下“怒斩”,也绝没有命用“怒斩”。 方笑天眼中放着光,忽又变冷,盯着凤仙仙,道:“你还是一两?” 凤仙仙没有回答,他身后的六个哑巴大汉每人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每张面额一千万,上面同样印着“傅”字记号。一人一张,刚好六千两。 封刀的脸色已经变了。五千两,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 方笑天的目光又移向封刀,道:“你只有五千两?” 封刀沉默。他只有沉默。 沉默当然就是默认。 凤仙仙忽然笑了,大笑,笑得连露出的Ru房也跟着颤着。身后六个哑巴大汉也相视大笑。他们来的目的当然就是“怒斩”,现在基本上,目的已经达到了。 方笑天忽然道:“六千万,成jiāo。” 凤仙仙笑得更开心了,几乎弓下了腰。 封刀不动,脸上的杀气却已毕露。 “货在哪儿?”凤仙仙忽然问道。 方笑天指了指不远处,一匹赤色俊马在那里高傲的立着,仿佛天下地上只有它,虽然离它不远的地方还有很多俊马,可它却似屹立在无边的旷野之中,骄傲独立。 “它的脚下。”方笑天淡淡道。 凤仙仙使了个眼色,两个哑巴大汉抬脚奔去,大汉刚接近那俊马,马突然仰身长嘶,两个大汉都是一惊,其中一个怒喝一声,提刀便将马头割下,鲜血四溅。另一个大汉大笑,居然一脚将马的尸体踢出数丈,接着两个人一起怒喝,一拳打向地面,稀松的地面中赫然跳出一个长方状的盒子。 大汉面露喜色,掠身接下,二人相视一笑,回到凤仙仙面前,奉上。 凤仙仙接过,眼中放光,眼前这普普通通的盒子有如一个大金块一般,让她兴奋。 方笑天笑道:“何不验验货?” 身后六个大汉闻声“阿巴”“阿巴”得应和,凤仙仙却笑道:“不必,光凭‘方笑天’三个字就足够让人相信了。告辞。”道罢,她居然真的就走。身后六个哑巴大汉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验,可也只能乖乖跟着她走。 封刀咬着牙,拳头上的青筋已经暴出。 方笑天笑着收起了凤仙仙的六千万两银票,居然又出手要拿封刀的那五千万两。 封刀冷道:“我的你也想要?” 方笑天很自然得笑道:“不能?” 封刀忽然叹了口气,道:“能。” 方笑天已经将所有的银票收了起来,笑道:“滚。” 封刀面露惊色,道:“你不杀我?” 方笑天笑道:“我只求财。” 封刀冷笑,道:“凤仙仙拿走得不是真的‘怒斩’,对不对?” 方笑天的脸色突然沉下,目光突然变冷,冷道:“对。” 封刀又道:“马去病没有死,对不对?” 方笑天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尘,淡淡道:“对。” “你们是一伙的,对不对?” “对。” “呼延丹真的死了?‘怒斩’真的是从他手里遗失的?” “不是。”方笑天冷笑,道:“‘怒斩’这样的东西,岂能让呼延丹那样的废物护送?” 封刀怔着,忽然象是想明白了什么,道:“‘怒斩’还在傅英纯手里,对不对?” 方笑天道:“对。” 封刀长长叹了口气,道:“原来从头到尾只是一出戏。”他一顿,接着道:“洗劫笑龙山庄的是傅英纯,‘怒斩’就在他手上,方笑龙家的内jiān就是你,对不对?” 方笑天笑道:“对了一半。” “对了哪一半?” 方笑天笑而不答。 封刀道:“最近六大剑客全部离奇被人暗杀,都是傅英纯做的,对不对?” 方笑天笑道:“对。” 封刀接着问着:“傅英纯买通了马去病,马去病派马行星杀了呼延丹,而马去病和杀其他五大剑客的人之间也早已串通好,各自找各自的冤大头买家,然后杀了这些带银两的人,对不对?” 方笑天背起手,笑道:“又对了一半。” “既然你已经承认,为何不说究竟对了哪一半?” “第一,杀六大剑客的人之间并无联系,你封刀或许该收到六封这样的信,不过我们只会让你收到一封。” 这计划不但复杂,而且周密。他们早已经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一股寒意从封刀脚底升起,忍不住叹道:“无论是杀六大剑客的人,还是我们这些冤大头,原来都是呆子,都是任你们摆布的棋子。” 方笑天道:“不错。” 封刀长叹,苦笑。谁被人当了棋子,当了呆子,心里都不会好受。 方笑天慢慢拾起了桌上的宝剑,慢慢出鞘,剑作长吟。剑出鞘,必嗜血。现在这里只有他和封刀,剑嗜谁血?当然是封刀的。 ——剑出鞘,必嗜血。 天下人听过方笑天的名字的,就听过这六个字。 封刀当然也听过。他忽然重重得叹了口气,道:“那五千万两是我的全部家当,你已经拿走,我也没有本事拿回来,我本就想死。” 方笑天忽然变得很冷,一字一字道:“你当然得死,不过,曹顺也得死。” 封刀怔住,离他们不远处藏着的一个人也跟着怔住。 剑光一闪,封刀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倒下。方笑天并没有停顿,凌空掠起,直冲向不远处藏匿的一个人。剑似亦在作吟,长啸。 藏着的人就是去取银子的曹顺。 曹顺身后还放着两个大箱子,里边就是曹顺的全部家当,整整两大箱的黄金。何止值六千万两白银?封刀的家当被人抢,他一心想死,曹顺却不想。 抬脚,掠出。 只可惜他的速度快,方笑天的速度更快。 (二) 夜已深,人已眠,凤仙仙却没有睡。 此时的凤仙仙不只是露得一只Ru房,她已全身赤luǒ。皮肤并不白,甚至比那些经常习武的男人的皮肤还要“铜”,只是谁都看的出她皮肤是那么得润滑,细腻。她躺着,很满意。 yù望再强的女人有了六个男人,都会满意。 她轻轻闭着眼,似在回味着刚才的兴奋。 六个哑巴大汉甘心跟着一个女人,当然有所图。 谁都知道关外六魔一仙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六个哑巴大汉都已酣睡。他们实在太累。再健壮的男人面对凤仙仙这样的女人都会累挎。 鼾声此起彼伏,凤仙仙早已习惯他们的鼾声。 她嘴角还微微扬着。六个男人确实能满足她。 良久,凤仙仙突然坐起,没有一丝刚睡醒的症意。 她依然挑着一丝笑容,却已不再是满意的笑,而是冷酷和yīn森。 凤仙仙慢慢真起,动作很慢,很轻。起来的时候,她已将身边的长方盒子拾起。站起,她便向林深处走去,居然衣服也不穿,毫不在乎自己全身luǒ露。 她开始慢慢走,离六个哑巴大汉差不多远,她突然加快了脚步奔跑。 跑了很久,她终于停下,喘气,大口大口的喘气,大声得笑,前俯后仰得大笑。 ——世上男人多的是,健壮的男人也不少。怒斩,却只有一个。 天降神铁,一鸣之血,打造天下第一神器,怒斩。 ——获怒斩,必将天下无敌。 这句话没有人不知道。 凤仙仙似乎成了落日马场被哑巴大汉斩首的那匹以为天地之间只有自己的俊马。她大笑。她抱着盒子狂亲——天下无敌,凤仙仙。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和“天下无敌”合在一起,她就更高兴,更乐。 她实在太高兴,居然有人走过来都没有发觉。 “有‘怒斩’,没有武功,有什么用?” 凤仙仙猛得回头,怔住。有人跟着自己,她已经够惊讶,跟着自己的人却是那六个哑巴大汉其中之一却让她惊讶的很,而且,他居然开口说了话! “‘怒斩’有一套独特的武功秘籍,没有它,‘怒斩’就是一块废铁。”他笑着道。 凤仙仙似已痴了,喃喃着道:“郭玉皇...你不是哑巴?” 郭玉皇悠悠得笑道:“我好象从来没说过我是哑巴。” 凤仙仙忽然觉得他比方笑天更可怕。六个哑巴大汉跟自己已有数年,可她居然都不知道他是装出来的哑巴。她咬着牙,身体都有些颤抖,喃喃着道:“你到底是谁?” 郭玉皇笑道:“我当然是郭玉皇。” 凤仙仙脑子里闪显着当初她认识郭玉皇的时候,郭玉皇只是一直笑,笑着在地上给她写出自己的名字。她沉沉着道:“你绝不是普通人,郭玉皇这个名字我绝没有听过。”话刚问出,她就后悔,暗暗骂自己是呆子。 ——出名的人不一定可怕。真正可怕的人并不一定出名。 郭玉皇换了话题,笑道:“仙仙,为了一块废铁,你就抛下跟你这么久的哑老六他们?” 凤仙仙渐渐镇定下来,冷道:“‘怒斩’作剑也可,作勾亦行,只要有了它,天下尽归我手,想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我还在乎一个哑老六?” 郭玉皇居然拍手叫好,笑道:“说的好,做事就要这样。”他忽然咳了一声,淡淡道:“不过你还不够狠,留下活口。幸好我已经帮你擦干净了。” 凤仙仙怔住。 “擦干净了”的意思她当然明白。 她忍不住吼道:“你杀了他们?”她明白自己问得是废话,可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郭玉皇笑道:“今天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 哑老六他们跟着凤仙仙已有多年,就算是畜生也会有些感情,何况他们夜夜行欢激情,凤仙仙虽然想据“怒斩”为己有,可还是狠不下心杀了他们。 郭玉皇却做了。 凤仙仙低吒道:“你好狠的手!” 郭玉皇不气,反而笑了:“多谢夸奖。”他忽然话题一变,跟着笑道:“现在,我能不能说‘怒斩’是你我两个人的?” 凤仙仙忽然象变了一个人,由一个冰冷无情且略带恐惧的fù人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绝色万代的美人。微弱的月光照在她油光、细嫩、润滑的肌肤上,她娇声笑着,慢慢踱着非常好看的步伐,走到郭玉皇身边,双手轻轻揉捏着自己坚挺而诱人的Ru房,连说话都似带着香花一样甜蜜,柔声笑道:“大郭,你可知道,你们六个人谁最威猛?”不等郭玉皇说话,她已笑道:“就是你。每次你都那么有力,那么尽心,其实只有你才能把我整的舒服,他们都只是一个个废物。” 郭玉皇不只看过她的身体,当然还接触过,甚至有过鱼水之欢。可凤仙仙就如盛开的鲜花一样,每天都给人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新鲜感。 男人到处沾花惹草,岂不就是喜欢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新鲜感? 凤仙仙确实能给男人这样的感觉,否则那些哑巴大汉又怎么会跟她多年,从不厌烦? 郭玉皇笑着,目光中却已流出春意。他们刚刚才做过,现在郭玉皇的胸口却又升起一股热火,燃烧着他。 凤仙仙依然揉捏着自己,诱人的目光似乎放着情光,笑道:“既然他们已经死了,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你一个人足以顶过他们五个人。既然我是你的,那‘怒斩’自然也是你的。不如我们把它卖了,好供我们逍遥快活?”说着话,她细腻却又沾满血腥的双手慢慢伸进郭玉皇的衣服里。 郭玉皇一笑,突然一拳打在凤仙仙的肚子上。 这一拳实在太快,而且不轻。 凤仙仙险些吐了出来,可脸上却还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郭玉皇的目光忽然变冷,道:“你的‘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骨银针’我可是见识过。” 凤仙仙似乎已经不痛,将双手正反面给他一看,悠悠得笑道:“我现在全身都没有一件衣服,我怎么会有‘刺骨银针’呢?” 郭玉皇又出手,又是重重得一拳打在凤仙仙的肚子上。 凤仙仙居然依然笑着,甚至笑得更美,更甜。 郭玉皇冷笑道:“原来这才是你真正喜欢的。” 凤仙仙笑着,手又向郭玉皇最敏感的地方伸去:“所以说你才是真正了解我的人。” 月光移动,正好照在凤仙仙纤柔的手指上,她的手很轻、很柔、很滑。郭玉皇不只摸过多少次这双勾引男人的手。只是,这一次她的手指中间却反shè出一道很微小且刺目的光。 郭玉皇突然出手。这一拳却不是打在她的肚子上,而是鼻子。 凤仙仙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便眼前一片漆黑,跟着飞出,倒下。 郭玉皇掠出,一脚踩在她的手腕上,冷笑道:“我说了,我可知道你的‘刺骨银针’。” 凤仙仙被猜着的手腕上的手指之间,赫然有一支很细很细的针。 (三) 她已经痛得说不出来,脸上的血已经盖住她的容貌,甚至她是笑是哭都已看不出来。 郭玉皇冷笑,脚下突然一使力,凤仙仙跟着一声惨叫。 在“怒斩”面前,郭玉皇哪里还在意一个风韵犹存、勾人心魂、一丝不挂的凤仙仙?这个人,这个身体,他已算不清碰过多少次,用过多少次。 凤仙仙似已昏迷过去,连呻吟得声音都已没有。 郭玉皇拾起盒子,眼角激动得跳着,嘴角激动得笑挑着。 得怒斩,天下无敌。 很简单的七个字,却足以令天下英雄心动,为之拼命。 郭玉皇大笑着,手颤抖着,打开了盒子。 只是盒子里没有“怒斩”,只有细针。比“刺骨银针”还要dú、还要狠的细针。 他根本来不及躲,他根本想不到这里面会有暗器,他激动得已经到完全放弃了戒备,放弃了思考。所以,他只有死。 几十根细针同时打出,全部钉入郭玉皇的脸上。 他连一声惨叫都没有,便已倒下。 第06章 密室被盗 (一) 方笑天,张中亭,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人还戴着斗笠蒙面。六人坐于两侧。 傅英纯坐在正位,沉默而威严四shè。 他手里握着一堆银票,每张银票的面额各不相等,只是上面都印着一个大字——傅。在厅中央,还放着几个大箱子,箱子开着,里面的黄金和白银都发着夺目的光辉。 傅英纯沉吟着,忽然笑了:“诸位,这次的计划,基本上,很顺利。” 没有人chā话,也没有人笑。“基本上”,三个字的意思他们当然明白,那就是说不能算是很顺利,还有不足。 傅英纯接着道:“杜成功....” 他的语气谁都听得出来。三个字,一个名字,已经宣判了这个人的死刑。 文中鹤忽然道:“杜成功昨晚将他所有的财产都划到了傅老板名下,遣散了一家大小,来了这里。”他的语气里略微带着对杜成功的同情。 杜成功也只是整件计划的牺牲品。 谁都听的出来文中鹤的意思。 傅英纯闷闷得“嗯”了声,道:“既然他那么识相,就放他一马吧。” 傅英纯当然明白,只是一个简单的杜成功,就给了自己得力手下文中鹤一个面子——用一个很小的棋子巩固人心,这实在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文中鹤忽然又叹口气,慢慢道:“杜成功现在独身一人,他想在傅老板门下谋一差事。” 傅英纯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断然拒绝:“让他滚。” 绝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文中鹤并不例外。他只能沉默。 傅英纯又清点了一下手中的银票。这些银票是多少两,就是有多少两存入了自己名下的银庄。这笔数目,足以敌国。死在这银票上的命不知有多少。他不在乎。 他又怎么会在乎那些人的命? “咳...”傅英纯忽然刻意咳一声,这就表示他要有重要的话要讲。他慢慢道:“这次功劳最大的,当然是方笑天。” 方笑天笑道:“傅老板言重,方某只是尽微薄之力。” 傅英纯道:“嗯...中亭,方源,木风,莫宁,这次你们办的也漂亮。” “属下尽微薄之力。”众人齐声道。 傅英纯很满意。有功而不居傲,这就是他喜欢的手下。 他将银票递给文中鹤,文中鹤微微一怔,随即接下,手微颤。他一直掌管傅英纯家中和组织上的事,包括财政。可就连他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银票。 傅英纯没有夸奖他,却比夸奖他更受用。 那么大一笔银票jiāo给他,需要何等的信任? 傅英纯道:“在坐的,每人一千万。” 每个人的心都跟着“一千万”这个数字颤抖着。他们为傅英纯卖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银子。其实一百万已足以让他们兴奋,可傅英纯却张嘴就是一千万。足足一千万。 文中鹤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是。” 傅英纯道:“都退下吧。中鹤,你去整理一下帐库,然后给他们发钱。” 所有的人都退下。只有那个戴斗笠蒙面的人不动。 待所有的人都离开,傅英纯忽然笑了。这次的计划实在太成功。 ——天下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有这么大的能耐?除了我傅英纯以外,还能有谁? “这次的计划的确相当成功。”蒙面人忽然笑道。 傅英纯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没有找错人?” 蒙面人笑道:“的确,我有这个意思。” 傅英纯大笑,道:“除了我,还能有谁能和你合作的这么完美?” “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蒙面人的语气很自然,绝没有一丝恭维之意。和文中鹤、张中亭等人说话的语气绝不相同。很显然,他并不是傅英纯的属下。 傅英纯笑道:“放心,我绝忘不了你的好处。” 蒙面人笑道:“如果我不信你,我也绝不会找你。” 傅英纯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蒙面人笑道:“你开价。” 傅英纯道:“开价?” 蒙面人大笑,道:“得怒斩,天下无敌。我并不想天下无敌,我只想要钱。而你..如果你练成天下无敌,可谓是如虎添翼,恐怕连皇上也得怵你三分..不,十分。” 傅英纯笑得更开心了。 枭雄,怎么会有知足的心? 蒙面人接着道:“所以,‘怒斩’归你,才真的是物尽其用。” 傅英纯豁然起身,大笑道:“好,痛快。” (二) 象傅英纯这样人的府邸,当然少不了有密室。 傅府的密室并没有笑龙山庄的密室那么简单。 傅英纯和蒙面人走出正厅,来到后花院,绕过一座假山。这里有一处铁门,上面居然很夸张得镶着两个大字——“密室”。只是傅英纯并没有打开这扇门,而是进了假山里的很窄的洞穴。 洞穴很弯,不知绕了几个弯,来到一个死胡同里。 傅英纯当然不会走错路。 他走过去,拿出一把有手掌大小的钥匙——胡同尽头的石壁上居然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洞。钥匙chā进去,左转几圈,又右转几圈,接着用力向里一推。 石壁突然打开。 石壁里面居然还有一面石壁。 里面的石壁并没有钥匙孔。只有凹进去的一个手掌形状。 傅英纯忽然得意的笑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蒙面人道:“难道是钥匙?” 傅英纯摇头,笑道:“不对。我的手是钥匙,它可以说是一把锁。”他忽然深吸一口气,凝聚内力至右手掌心,对准凹进去的手掌印用力拍下。 “轰隆——”坚硬的石壁缓缓得打开了。 蒙面人失声赞道:“好巧的设置。” 傅英纯笑道:“如果内力不够,绝对打不开这扇门,反而会被这里的乱箭shè死。” 蒙面人笑道:“傅英纯,不愧是傅英纯。” 石壁打开后,原本昏暗的石洞内忽然变得明亮。石壁内很宽敞,四壁都烧着火把,将整个密室都照得透亮。 室中央挂着一个很奇特的东西。 象剑,两边却似勾一样弯曲。 象勾,中间却象剑柄一样笔直,弯曲的地方又如剑锋一样锋利。 怒斩,天下地上,惟它独尊。 得怒斩,天下无敌。 它并不是剑,也不是勾,它就是它,怒斩。 那些强盗、豪商想用全部家当买得全部都是假的,真正的怒斩,却悬挂在傅英纯的密室之中! 它并没有发光,却似发光一样明亮。它并没有杀气,却让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它没有生命,却让人不由得尊敬,和面对帝王一样的尊敬。 傅英纯笑了。每当他看到“怒斩”,总是会笑。 这样一件神器,是属于他傅英纯的。他怎能不笑? 蒙面人忽然惊道:“这不是‘怒斩’!” 傅英纯一怔,随即笑道:“莫要说笑了,之前我已经看过它很多次,它怎么会不是?况且,我这密室除了我,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进来。” 蒙面人的语气异常颤抖:“它绝不是‘怒斩’。” 傅英纯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了,突然奔上去,刚要取下怒斩,却已怔了。 不用取下,他已知道这是假的了。 就算没有见过真正的“怒斩”的人见了,也会知道它是假的。 上面赫然刻着几个字:李传啸亲自打造,欢迎使用。 (三) 李传啸这是第一次开心的笑? 就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这一次他是实在忍不住。 能摆傅英纯一道,谁能忍住不笑? ——真想看看傅英纯看到那块烂铁上的字的时候的表情。 李传啸一直在想象。 ——他会不会气的吐血? 他躺在客栈的床上,已经笑得坐不起来。 这时,门外忽然有人说话:“李爷,您叫的人已经全部到齐。” 李传啸回道:“让他们进来。” 片刻,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带着六个不同装扮、不同年龄的人走了进来。 “这是骆驼城最老的油条,老郭。上通衙役、下通强盗、小偷,无一不认识。” “这是城里四海赌坊的老大,老僧。” “这是...” 李传啸不耐烦得摆摆手,道:“好了。知道了。” 小二模样的人笑道:“想要让整个骆驼城的人知道某个消息,找他们来,是再好不过。” 李传啸满意得点点头,道:“我要骆驼城的人全都知道,傅英纯的密室被盗,‘怒斩’丢失。明天天亮,若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全部都要死。” 老僧不以为然得笑道:“什么大人物,这么霸道。你先说,给多少银子?” 回答他的不是话,是剑。 李传啸的剑不在掌心,可杀人的时候,它就会出现。 剑光一闪,老僧便倒下,鲜血四溅。 老僧倒下去的时候,李传啸的剑也跟着消失。 其他人都已吓得怔住,那年纪最大的老郭甚至尿湿了裤子。 “明天天亮,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全部都死。”李传啸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人敢再说多余的话,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字——“是。” “傅英纯的密室被盗,‘怒斩’被人给盗走了!” “傅英纯也会丢东西?” “傅英纯也是人,他不是神。” “谁那么厉害,居然敢偷他的东西?” “名剑客,李传啸。” “他真有那么厉害?” “单是能从傅英纯眼皮底下偷走‘怒斩’这一点,你说他厉不厉害?” “‘怒斩’...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李传啸可发了...” “他当然发了,他已经打算卖掉‘怒斩’。” “卖?难道他不想天下无敌?” “他爱财,并不喜欢虚名。” “他在哪卖?” “沙漠客栈。” “就是位处沙漠边缘,贵的要死的‘沙漠客栈’?” “不错。” “那可是傅英纯的地盘,他敢在那里卖?” “他都敢偷傅英纯的东西,怎么就不敢在傅英纯的地盘卖?” “李传啸..他究竟是什么人...” “当今七大剑客之一,也是近一年来最出名的一个。” “李停初不是最出名的?” “本应该是他。” “那为什么成了李传啸?” “李停初有了心上人,和他的红颜知己隐居田园了。” “李传啸可有李停初的剑快?” “没有,可他的剑却已足够令天下英雄伏首。” “他的父亲是谁?” “不知道...没人知道他的背景....他就象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突然就有了他,突然就扬名江湖。” “想必他一定有很厉害的背景。” “也许。” 李传啸坐在客栈临近门口的座位。 整间客栈、乃至整个骆驼城都在谈及这些话题。 这就是李传啸想要的效果。 骆驼城并不大,却是江南很重要的城市。很多地方和江南的生意往来,基本上都要路过这里。这里就好象一个大的驿站。这里的人知道一件事,无疑就是整个江南、乃至天下,都会知道。 “他什么时候在沙漠客栈卖?” “三个月之后,月圆之夜。” 第07章 沙漠客栈 (一) 烈阳,风沙。 一望无际的沙漠,神秘而恐怖。 狂风吹过,风沙扬起。风尘之中,赫然有着许多一样大小、一样深度的沙坑,每个沙坑旁都赫然立着一个长七尺、宽三尺的棺材。每一具都是用极普通的木材所制,有的棺材盖上甚至还有破裂的痕迹。 又是一阵狂风扬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风沙之中出现一行人马,扬鞭马疾奔。 那一个个的沙坑、一具具的棺材那么醒目,这行人马经过,却毫不在意。 沙坑不远处,快步入沙漠的地方,屹立着一座就连京城恐怕都比不上的建筑。 沙漠客栈。 占地一百亩,高三层,正门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的“沙漠客栈”每一个字都用足金制作,牌匾右下角还有相对比较小的题字——傅英纯。 傅英纯不但是一个人的名字,也是一种权力,一种威望。 除了傅英纯,谁还有势力和胆量在人蛇混杂的沙漠边缘开这样一家客栈? 人马奔至客栈门口,客栈门口的一个迎客童笑迎上来,道:“阁下尊姓大名?” 为首之人面相凶恶,满脸胡须,双目暴着精光,傲气道:“老子就是dú蛇帮的老大,高超。” 迎客童虽然身份卑微,可听到高超的名字,脸上居然已露出很鄙夷得神色,回身走到客栈门口,淡淡道:“高帮主,这里不欢迎强盗,请回吧。” 高超身后还有十多个手下,平时他耀武扬威,此时却被一个小小的迎客童看不起。高超怒上心头,喝道:“沙漠客栈向来欢迎各道的朋友,傅英纯傅大老板见了我高超也要称兄道弟,你一个小小的门童也敢看我不起?”他高声喝着,腰间的刀都似在吟吟叫着,助他声威。 迎客童道:“今日与往日不同。” 高超压着怒火,沉声道:“有何不同?” 迎客童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今夜这里有大人物要拍卖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傅大老板jiāo代下来,家产不过千万的人,绝不能踏入客栈半步。” 高超道:“你说的可是李传啸要在这里卖‘怒斩’的事情?” “不错。”迎客童不耐烦得表情挂在脸上,冷冷道:“高帮主还是快赶路吧,现在还早,高帮主的马要是够快,还能赶的到墨城。” 从这里穿过沙漠,到沙漠里的墨城起码要两天,若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还有骆驼,恐怕到不了墨城,就会被这烈日晒着皮肤bào裂,夜晚被酷寒冻到石化了。 dú蛇帮向来是在西藏一代抢劫,将抢来的东西贩卖到中原为生。高超怎能不知道? 他胯下的是马,并不是骆驼。 他也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每一趟他都是在沙漠客栈准备好,然后上路。 在沙漠客栈买上足够的水和食物还有上好的骆驼,不仅仅是一种购买的行为,更是一种面子。 单是一袋水就要十两银子,一般人怎么能在沙漠客栈停留片刻? 高超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混帐,就连你们傅老板见到我们高帮主也要礼让三分,你一个看门狗也敢如此放肆?”高超身后的小喽罗高声叫道。这些人当然不肯放过任何可以讨好高超的机会。 迎客童冷笑:“就算我是一条看门狗,我也是傅大老板的看门狗,你呢?”——你也是条狗,却只是一个小小dú蛇帮帮主的追身狗。 小喽罗眼中似已着了火,可也不敢动。高超在这,哪里轮的到他动? 高超,他也不敢动。 牌匾右下角的三个金字“傅英纯”象是有一种威慑力,一种震慑力,一种魔力。谁面对这样的力量都不敢轻举妄动。高超他虽是帮主,可跟傅英纯比起来,恐怕给傅英纯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沉默很久,高超沉吟着,缓缓道:“我们回去。” 那小喽罗怔道:“帮主,这条狗这么乱叫,我们不教训他一顿,我们dú....” ——我们dú蛇帮的颜面何存? 他下面的话已经来不及说出来。 高超的拳头已经将他打下马。 小喽罗的鼻子已经碎了,嘴里的牙也已掉得差不多。他很痛苦。痛苦的不只是自己的鼻子和牙齿,而是明明帮高超说话,却被他打成这样。 他哪里明白,高超想要继续好好的活着,绝不能得罪傅英纯这样的人。 “算你识相。”看着高超一行人马又向中原方向奔回,迎客童喃喃着道。 片刻,一人骑着一匹雪白俊马、身穿雪白长衫、腰佩雪白宝剑奔驰而来。 迎客童今天已经赶走很多“穷人”。这白衣剑客一脸文邹邹的模样,一看便是哪家的贵公子。迎客童笑脸迎上去,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白衣剑客掠下马,动作不但漂亮,而且迅速。 “小可白走文。”他不但长的清秀,说起话来斯文,就连名字都是读书人的名字。 迎客童脑子里闪过一个人,随即笑道:“公子可是石家庄白走武白大爷的弟弟?” 白走文原本谦逊的表情立刻变了,冷冷得道:“我叫白走文,不叫‘白走武的弟弟’。” 一个骄傲的年轻人,怎么会甘心活在他人的yīn影之下? 迎客童忙笑道:“是,白公子。白公子要去西藏?” 白走文摇摇头,道:“我来买东西。” 迎客童神秘得笑道:“白公子,可是来买‘怒斩’?” 白走文道:“是。” 迎客童笑着,似乎很怀疑他有这个实力,却又不敢对高超那样蛮横。他道:“白公子,这次李传啸扬言要在这里卖‘怒斩’,想必天下有钱人都会来...” 白走文怒道:“混帐。我白走文什么买不起?” 迎客童忙道:“是...傅英纯,傅大老板说,今天来客栈的人,最少要有一千万两的家产。” 白走文冷哼,道:“我在石家庄的房子就要值六百万两,赌坊十间,妓院三间,良田百亩,再加上我这柄‘轻风斩月剑’,起码两千万。” 迎客童笑道:“白公子请进。” (二) 外面风沙盖地,客栈里却热闹的很。 时间离夜尚早,客栈却已有不少人。 客栈里不只有酒有ròu,还有女人。今天的女人格外的漂亮,是傅英纯特地从中原各地找来的绝色佳人。今天能进的来的人身价起码在一千万两以上,这样的人,傅英纯当然要找最好的酒、最好看的女人来陪他们。 还有客房,赌局。 没有大小,只有牌九。 傅英纯也爱赌,却只赌牌九。 这里的水都那么昂贵,赌局又怎么会小? 爱赌的有钱人不一定是聪明人。还没到晚上,居然就有一些人输了家底,被赶出客栈。 白走文吃着ròu,喝着酒,鄙夷得盯着那些屏着呼吸搓牌的人。 那些爱赌的人是不是就喜欢搓牌的那一刻?心跳加速,屏住呼吸,输赢就在那一刹间。 白走文并不喜欢赌。他一直相信,真正的家当不是赌来的,是靠双手一点点挣来的。拿自己辛苦挣来的钱去博那一瞬间的心跳,值么?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人,没有佩刀、佩剑,一双手垂下,显得无力,漆黑的眸子里似乎也没有一丝光亮。他轻轻得走进来,找到一个角落的位子,轻轻得坐下。他做什么都很慢、很静,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他在乎的事物,客栈花酒的嬉戏声、赌局的哄笑声都不在他的眼中,耳中。他的心里,只有他。 除了白走文,似乎没有第二个人注意到他。 ——这样的一个人,绝不象富人。 ——可能进来的人身价起码要在一千万两以上。他能进来,当然是富人。 他的静和富似乎是一件很矛盾的事,可白走文偷偷看着他,心里却又觉得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仿佛他本就该有无尽的财富。 其实安静,也是一个人的财富。 这样的道理,又有几个人懂? 白走文忽然自笑着喃喃道:“来这里的人个个家产万贯,个个都是怪人。这样看来,他也不算是很怪了。”——明明是一个斯文人,读书人,却偏偏要打扮成一个剑客。他自己就是一个怪人,又怎么对别的怪人有兴趣? 片刻,又一个人静静得走了进来。 他走路也很轻,却偏偏能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的脚步再轻,也盖不住他身上的威严。 文中鹤永远都清楚自己该处的位置。 在傅英纯面前,他永远只是一个属下。 在这里,在属下面前,他就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所有的事情都已放下了手里的事情。酒杯、女人、牌九。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文中鹤的身上。他们当然都认得傅英纯的亲信文中鹤。有的有身份的人都上前和他打起了招呼。 在天下这么多富人面前能和文中鹤打得起招呼,那可是很大的面子。 甚至有的其实知道文中鹤不认识自己的人也上前混水摸鱼。要是这时候很多人知道自己和文中鹤不熟,那简直是丢了大人。 对有的人,尤其是要巴结自己的人,他们越是热情,就越要对他们冷淡。 这是傅英纯的做事原则,也是文中鹤的。 文中鹤冷冷得道:“各位。”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他很满意,简单的两个字就能有这么好的效果,这就是身份、地位、权力的象征。他的脸色也渐渐好转,笑道:“各位今天来,当然是为了‘怒斩’。现在大家所期待的主角,当然也不是文某。李传啸李少侠应该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所以,请各位先在这里尽情的玩,待李少侠一来,相信大家期待的‘怒斩’就会出现,让大家一饱眼福。” 停顿了片刻,众人确定他的话已经说完,才你一言我一语得接着拍文中鹤的马屁。其中当然也有极ròu麻的话。可在这些人看来,这些话却是很自然、很平常的语言。 这些话对文中鹤来说,早已麻木。 他抬脚向楼上走去,转过身要上楼梯的时候,目光落在白走文的身上。 整个客栈不上前巴结文中鹤的人,只有白走文和那没有佩刀和佩剑、很安静的人。 文中鹤没有说话,甩下那群依然笑脸的人,上了楼。 客栈里又开始了喧闹。女人的娇笑声,男人的yindàng声,还有赌局上赢家的兴奋得叫声,和输家的唉叹、后悔声。 (三) “一个人喝酒岂非太过寂寞,朋友,过来陪我喝几杯,如何?”白走文忽然对那很安静的少年笑道。 他依然很静,静到连说话也是那么得轻,虽然白走文听得很清,却又似在天边,很静、很遥远的天边。 “我不喝酒。” 白走文拿着酒杯走了过去,坐下,笑道:“是今天不喝酒,还是从来不喝酒?” 少年不看他,低着头,轻轻得道:“从来不喝。” 白走文喝口酒,笑道:“从不喝酒的人,真的不多。” 少年吃了一口桌上的牛ròu,轻轻得咀嚼着,淡淡道:“哦。” 白走文道:“我一直认为,有五种人最可怕。你可知道,是哪五种?”他并没有等少年回答,便接着道:“第一,无情的人。第二,不喜欢女人的人。第三,不爱喝酒的人。第四,不爱钱的人。第五,太安静的人。” 少年似乎对他的话有了些兴趣,忍不住道:“为什么?” 白走文笑道:“执着。每个人都有一份执着,只是每个人的执着都不相同。多情之人,做事难免拖泥带水,喜欢女人的人,难免就会被红颜所累。再者,喝酒的人很可能死在醉后,爱钱的人就可能因为钱而丧命。喜欢喧闹的人,大多都是无法专心做事。” 少年淡淡道:“有理。” 白走文笑道:“五点,你却已经占了三点。”少年的目光终于落在他的身上。他接着笑道:“沙漠客栈向来美女如云,今天的女人更是绝代佳人,你却看都不看一眼。而且,你而且不喝酒,还很静,静的出奇,静得就象这里根本没有那些俗人,只有你自己。” 少年又收回了目光,道:“哦。” 白走文道:“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可怕?” 少年沉默着,已经决定结束跟白走文的谈话。 白走文笑道:“贵姓?” 少年依然沉默。 白走文识相得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也不再注意这安静的少年。 离夜还有很多的时间,这段时间,他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 第08章 傅大老板 (一) 黄昏,风沙依旧。客栈也依然热闹。 有实力来客栈的人已经全到齐了——只会有人早来,绝不会有人晚来。而且还有很多来过的人,也已离开。这些离开的人都是在赌局上输光了所有的钱。 赌桌上笑得最开心的,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富豪,华辉。 “那个人是不是‘博财山庄’的华辉华爷?”一旁喝酒的两个肥胖人聊着天。 另一个人笑道:“天下有几个靠赌博发家的人?” “果然是他。” “那些去陪华爷玩牌的人,不是傻子,绝对就是呆子。” “的确。我刚才也想去玩两把,结果刚才刚好听到有人叫他华爷,我怕他是华辉,就没了胆子。”这人叹了口气,苦笑道:“有华辉在赌桌上,我再去的话,就不是赌钱,而是送钱了。” “算你有眼力。” “不知道今天华爷赢了多少银子。” “你看他开心的样子,起码五千万以上。” 华辉赢了不止五千万。 从清晨到现在,至少已有十多个人输得倾家dàng产而离开——有资格进来的人身价起码一千万,十几个人加起来,他赢了何止五千万? 华辉坐庄,又开了一把通吃。 “庄家六点,通吃。”华辉笑得声音将整间客栈都震得要垮掉似的。 “六点都能通吃...华爷不愧是华爷。”四周的人任不住都惊叹。 华辉大笑。单这一把他就收回了一千多万的赌注。 不能不说,这里是一场豪赌。 这时候文中鹤忽然来到二楼,轻声道:“华辉。”他的声音并不比平时说话的声音高,却象是具有很强的穿透力,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客栈顿时又静了下来,文中鹤很满意,接着道:“‘博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山庄’的华辉,傅老板有请。” 所有的人都已怔住。 他们并不是吃惊傅英纯会邀华辉见面,而是惊讶根本没有人看到傅英纯进客栈。 难道傅英纯早已来了客栈? 华辉突然郎声大笑,道:“好,傅大老板请我华辉,我华辉多大的面子。” 他不但赌术高,轻功也不弱。他道罢,凌空掠身跃起,很轻松得便上到二楼。 文中鹤道:“请。” (二) 二楼的尽头是整个客栈最豪华的房间。 傅英纯就在这里。 不只有他,还有张中亭,方笑天,和戴斗笠的蒙面人。 傅英纯很悠闲得坐着。 片刻,文中鹤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体型微胖的华辉。 华辉挂着笑脸。他喜欢笑。无论是在喜的时候,还是怒的时候。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笑,这样你的敌人就永远猜不透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这就是华辉的做事原则。 可当他进来,看到傅英纯那双似有魔力的眼睛,便怔住了。 他想笑,却已笑不出。 傅英纯当然知道华辉,也知道他的xìng格。当他看到华辉的笑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突然僵住,他心里实在忍不住想笑。普天下之,除了傅英纯,还能有谁能让这个“笑面虎”止住他那让人生厌的笑? “你是华辉?”傅英纯忽然问。 华辉道:“是。”他回答的很清脆。他明白,自他进来,在自己的笑容消失的刹间,他的气势已经败了。败给了傅英纯。现在他已经是他人的“臣”,而傅英纯,则是他的“君”。 傅英纯心里也明白,他很满意华辉的态度。他又道:“今天你的手气不错。”随即他又笑道:“不对,应该是你手气一直都不错。” 华辉并不谦虚:“的确是这样。” 傅英纯道:“今天赢了多少?” 华辉并没有说具体的数字:“不少,足够买下‘怒斩’。” 傅英纯道:“看样子你是志在必得了。” 华辉道:“的确。就象赌博一样,没有把握,我绝不出手。” 傅英纯道:“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华辉道:“什么?” 傅英纯沉默。这时候该文中鹤开口了。他道:“‘怒斩’,是傅大老板府上丢失的。‘怒斩’本应就是我们傅大老板的。” 华辉的脸色都已通红,过了半晌,他才缓缓道:“按文先生的意思,‘怒斩’本该是一鸣神匠的才对。一鸣没有传人,这么说来,‘怒斩’并没有真正的主人。谁有本事得到,它就归谁。可对?” 文中鹤居然承认,笑道:“非常对。非常有理。” 华辉道:“早年笑龙山庄的方笑龙的祖上名侠方傲得到‘怒斩’,之后便一直归于方家。就算说它有真正的主人,也该是方笑龙的才对。” 文中鹤依然承认:“非常对,非常有理。” 华辉笑道:“现在方笑龙不知所踪,‘怒斩’现在落到李传啸的手上,如果我们都没有本事从他手里抢过来,就只好出价买下了。” 文中鹤笑道:“有理。” 华辉接着道:“傅大老板手下高手如云,想要抢回来当然也是易如反掌。可大家都清楚,话虽简单,可做起来,却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文中鹤依然不否认:“有理。”华辉还要说话,文中鹤忽然笑道:“华爷,我能不能问一件你的私事?” 华辉怔了怔,道:“请问。” 文中鹤笑道:“你最高能出多少钱?” 华辉怔住。他已经明白文中鹤的意思。傅英纯想要从李传啸手里抢回来“怒斩”,也并非易事。但他却可以很容易得出钱买回来。 “傅大老板的意思,你已经明白。”文中鹤笑道。 华辉沉默。他想否认,却不能否认。沉默,也就是默认。 傅英纯深呼吸,忽然笑道:“当然,这一次是公平竞争,华爷想留下来碰碰运气,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傅某想提前打声招呼,”他顿了顿,目光也变的坚定,冷冷得一字一字道:“‘怒斩’,我志在必得!”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充满了威严,坚定。 华辉叹口气,苦笑道:“我明白了。” 傅英纯点点头,很满意他的回答。 华辉忽然从怀中掏出自己所有的银两,递了出去。文中鹤一脸迷惑,看傅英纯点点头,才伸手接下。华辉解释道:“就算我得不到‘怒斩’,也想一睹它的风采。”道罢,他已转身离去。 傅英纯的默许,当然就是答应他留下。 过了许久,傅英纯苦笑道:“‘怒斩’不只是神器,也是祸胎。” 文中鹤道:“花上万万两,只为一睹风采。‘怒斩’真的是祸胎。” (三) 不久,文中鹤相继出去,请了各地不同身份、不同身价、不同地位的人进来。有的人很识趣,从傅英纯那里出来便离开了沙漠客栈。有的人也象华辉那样,jiāo出了全部的家当,只为一睹“怒斩”风采。有的人却并不买傅英纯的帐。他们并不是不怕傅英纯的势力,只是“怒斩”的诱惑力在他们心里远远掩盖住了对傅英纯的恐惧。 一个微胖的人从房间走了出来,手心已经满是冷汗。他的选择和华辉的一样,拿出了所有的家当,只为一睹神器的风采。 门关上,文中鹤淡淡道:“傅老板,马上天黑了,不会再有人来了。” 傅英纯道:“嗯,来的人都已上来过了?” 文中鹤道:“还有两个人。” 傅英纯道:“谁?” 文中鹤道:“一个白衣剑客,应该是石家庄白门掌门白走武的弟弟,白走文。” 傅英纯的瞳孔忽然收缩,拳头也握紧,冷冷得道:“白走武的弟弟?” 文中鹤道:“是。” 张中亭突然站起,冷道:“我去杀了他。” 傅英纯没有直接应他,反而笑道:“笑天,你知不知道中亭为什么这么想要杀他?” 方笑天摇头:“为什么?” 傅英纯笑道:“昔年石家庄有双虎,张土旺和白阔土,两人各占石家庄南、北两城,势均力敌,不分上下。结果白阔土用了jiān计,杀了张土旺,独占了石家庄。”他叙述的很简单,可其中有多少故事、多少血腥,谁都想象的到。 两大势力相争,必将是血雨腥风。 方笑天看着努力压着愤怒的张中亭,笑道:“想必张土旺就是中亭的父亲,而那白走文和白走武,是白阔土的孩子?” 傅英纯笑道:“不错。”他忽有笑道:“中亭,你可知道白氏兄弟名字的来由?” 张中亭冷冷得道:“不知道。”他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对傅英纯说过话。从没有人敢这样。文中鹤连忙给他使眼色,他也视而不见。 傅英纯并不生气。他完全理解张中亭此时的心情。杀父仇人的儿子就在楼下,他怎能安然?傅英纯笑道:“白阔土的夫人生得一对双胞胎,白阔土本人是一介武父,深知没有文化会吃大亏。所以他给老大起名白走武,要老大随自己习武。老二起名白走文,希望他可以学文,考取功名。”他忽然笑了:“只可惜白阔土低估了他的儿子白走文。白走文自小无心学文,反而对武功非常痴迷,而且非常有资质,武功比白走武要强的多。” 文中鹤忽然也笑了,道:“这么说,白走武、走文两人一定不和。” 傅英纯笑道:“不错。大哥不甘心自己的兄弟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所以处处为难白走文,甚至起了杀他的念头。而二弟呢?不甘心活在大哥的yīn影之下,不喜欢别人介绍自己都说是‘白走武的弟弟’。再加山白走武对他不好,所以他早年间就独立门户,在石家庄暗暗集结了自己的势力。” 文中鹤笑道:“中亭,你已明白傅老板的意思?” 张中亭习武,并不习惯攻于心计。这也是傅英纯重用他的原因之一。他摇头。 傅英纯看着他笑了,笑中带着暖意。在他眼里,张中亭不只是他的手下,还是他的朋友。朋友的敌人,就是他自己的敌人。 文中鹤也笑了。他道:“我们要在这里杀白走文,太过明目张胆,天下人都会知道。白走武也不会例外。他毕竟是白走文嫡亲的哥哥。就算他对白走文的死很高兴,也必须为白走文报仇。否则他在江湖上,必定无立足之处。” 张中亭似乎明白了什么,目中的怒意也渐渐少了很多。 文中鹤接着道:“白走武一旦与我们打起来,他虽然不是对手,可我们也将元气大伤。要杀白走文并不难,只是牺牲太重的话,我们是不是太不值得?” 张中亭缓缓坐下。他对傅英纯的感情很深,绝不愿意为了自己的仇怨让傅英纯花上很大的代价。 文中鹤道:“傅老板,我们要不要叫他来?” 傅英纯摇头,道:“让他出钱买下‘怒斩’。” 文中鹤笑了。其他人却已怔住。只是那个戴斗笠的蒙面人的表情没有人看的到。 方笑天忍不住道:“让白走文买下?” 文中鹤笑道:“他得到‘怒斩’之后,其他人会怎么样?” 方笑天也笑了。他已明白。 身上戴着“怒斩”的人横尸荒野,并不奇怪。 傅英纯忽然问道:“中亭,你可见过白家的剑法?” 张中亭道:“见过。不过白走武这一代已经改进了剑法的路数。白走文的剑法更是吸取了白家剑法的精髓。” 傅英纯很满意他的回答。明白而且不避讳敌人的长处,这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所该做的。他笑道:“你有没有见过白走文出剑?” 张中亭道:“见过。三年前。”三年的时间足以事过境迁。白人文的剑法经历了三年,很可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傅英纯道:“若是三年前,他跟你比怎么样?” 张中亭沉声道:“他不行。”一个明白敌人的人说敌人不行,绝对是真实、真切,毫不自夸的。 傅英纯道:“如果现在你和他比,怎么样?” 张中亭依然很坚定:“他更不行。” 傅英纯笑道:“哦?为什么?” 张中亭的目光透露着自信与坚定,一字一字道:“我的剑嗜血,他的剑不嗜血。”——三年来张中亭一直在为傅英纯做事,杀人。白走文却很少杀人。 真正的剑法不是练出来的,而是与人决战的经验中体会出来的。 傅英纯笑了笑,道:“中鹤,无论用什么办法,让白走文买下‘怒斩’。” 他只需要下命令,至于如何做到,那就是文中鹤他们的事了。 张中亭突然跪下。除了他的父亲张土旺,他从未向任何人下跪过,哪怕是傅英纯。可这一次他却跪下,冲傅英纯磕了三个响头——他明白,傅英纯想要得回“怒斩”,完全可以用更简单、更直接的法子——将其他所有想参与竞争买“怒斩”的人赶走,只剩他们一个买家,那样无论怎么样,神器当然只会落在傅英纯这一个买家手里。可现在却绕了一个弯子,先想办法要白走文买下,然后再杀了白走文,取走神器。 杀白走文看似简单,却一定会废更多的人力。人力在当今,就是财力。 若不是为了张中亭,傅英纯断不会多此一举。 傅英纯扶起他,目中带着暖意,笑道:“我们是朋友,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朋友之间,绝不能再下跪。” 张中亭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只有在感动的时候,这样的热血男儿才会流泪。 第09章 永真现身 (一) 张中亭坐下,眼中还闪着泪光。 傅英纯也坐下,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文中鹤叹气,道:“不知道。” 傅英纯的脸色突然沉下来。 他从不允许自己问出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 文中鹤也从来这样回答过他的问题。 傅英纯冷道:“他能进的来,身价起码在一千万以上。我问你,天下有多少人的身价能超过一千万这个数字的?”他故意将“一千万”三个字加重语气。 文中鹤道:“并不多。” 傅英纯道:“那你却不知道他是谁?” 文中鹤叹口气,道:“是。” 傅英纯猛得站起,道:“他有多大年纪?” 文中鹤道:“大概二十五左右。” 傅英纯沉思片刻,道:“身价超过一千万,二十五岁左右,天下能有几个?” 文中鹤道:“一个也没有。有也是他们老子的钱。” 傅英纯沉声道:“这么大的事,有没有人会派自己的儿子来?” 文中鹤道:“绝不会。” 傅英纯道:“所以他的钱绝不是他老子的。” 文中鹤道:“绝不是。” 傅英纯的目光突然变亮,道:“他会不会是李传啸?” 文中鹤摇头,道:“我见过李传啸,绝对不是他。”“绝对”的意思当然也包括考虑李传啸易容的可能在内。否则他绝不会说得这么肯定,这么绝对。 傅英纯沉默。 文中鹤也沉默下来。傅英纯思考的时候,他绝不能说话。 过了很久,傅英纯才道:“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文中鹤道:“静,出奇的静。” 傅英纯道:“静也是特别?” 文中鹤道:“一般的安静绝不能算是特别,可他的安静却是特别的。静,不是一般的静。静到天下之间只有他一个人,任何喧闹、杂乱的事物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傅英纯又沉思。片刻,他道:“还有什么?” 文中鹤道:“他不喝酒,也不喜欢女人。” 傅英纯冷道:“今天的女人都是美人。” 文中鹤道:“绝对称得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人。” 傅英纯道:“酒也是好酒。” 文中鹤道:“绝对是天下无双的好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3 章 就连皇帝都未必喝得上的好酒。” 傅英纯的目光慢慢变冷,道:“不嗜酒爱色的男人,好象并不多。” 文中鹤道:“绝对不多。” 傅英纯道:“他有没有佩剑?” 文中鹤摇头,道:“没有。”他忽然接着道:“傅老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人?” 傅英纯慢慢坐下,面色凝重,沉沉得点点头,道:“李停初。” 所有的人都怔住。没有人不知道这三个字,没有人不知道这个人,更没有人不知道这人的剑。 文中鹤道:“他并没有佩剑。”——剑客没有佩剑,那还是剑客么? 傅英纯也奇怪,沉沉得思考着。如果他是李停初,他为什么要来沙漠客栈?为什么没有佩剑?为什么又离开铁水情?如果他不是李停初,那他会是谁?无数个问题飞快得在他脑子里转着,思索着。 如果他真的是李停初,他们就必须要有应对的计划,将他考虑在计划之内。 如果他不是,不管他是谁,都不会对自己的计划有多大的障碍。 他唯一要选择的就是,是与不是。 “你们怎么看?”傅英纯将问题抛给了大家。 方笑天忽然道:“李停初早已跟着妻子铁水情隐居江湖,他来这里做什么?没有理由。” 张中亭不说话。这类的事情他不会思考,也用不着他思考。如果说傅英纯要他去杀人,就算对方真的是李停初,他也会义不容辞。可要是问他一个问题,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文中鹤道:“我也想不到理由。” 傅英纯似乎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既然他不会是李停初,就不要留他。” 文中鹤道:“我们不宜在这里杀人。” 傅英纯道:“密切注意着他,有机会马上动手。” (二) 烈阳已逝。夜渐凉。 客栈外厉风刺骨,客栈内却依然热闹,只是已经没有白天那般喧闹——很多爱赌的人不是离开了,就是已经将所有的钱都给了傅英纯。没有赌本的人当然上不了赌桌。 他们甚至连一杯水都已喝不起,只能干坐着。 “本该是月圆之夜,却偏偏飞沙蒙天,赏不到月亮,可惜,可惜。”白走文举杯叹道。他虽然叹息,语气里却满是“指桑骂槐”之意。 他笑了笑,又走到那安静的少年旁边,坐下。 少年依然低着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你觉不觉得很奇怪?”白走文笑道。 少年并不理睬他。 白走文也不看他理不理自己,自顾自得笑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相继上了二楼,去见傅英纯。而有的人出来直接离开了,有的人出来虽然没有离开,却乖乖得坐在那里,连水都不喝一口,有的人出来却该做什么做什么。” 少年终于有了反应,道:“那又如何?” 白走文道:“我相信,是傅英纯的杰作。” 少年道:“哦。” 白走文道:“他们虽然都有一定的资本来参与竞争‘怒斩’,可他们再有钱也比不过傅英纯。傅英纯让他们上去,一定是提醒他们这一点。有的人识相,乖乖离开了。有的人并不识相,为了‘怒斩’,不买傅英纯的帐。” 少年问道:“离开的人,是识相的。没有离开的人,却是两种。” 白走文眼前一亮——看样子他已经引起了少年的兴趣。他笑道:“哪两种?” 少年道:“一种是丝毫不买傅英纯的帐的人,就是那些依然有钱赌博、有钱喝酒的人。另一种,一定是买傅英纯的帐,却不想离开这里,还想一睹传说中的神器的风采,所以他们将所有的钱都给了傅英纯。所以他们不但没有钱去赌,连喝口水的钱也没有。” 白走文笑道:“他们想要留下来看‘怒斩’,为什么还要把钱都给傅英纯?” 少年的语气依然如水一样平静,毫无波澜:“他们不把钱给傅英纯,傅英纯一定会怀疑他们只是敷衍自己,就算今天不杀他们,事后傅英纯也会为难他们。他们虽然有钱,却远不如傅英纯。” 白走文接着笑道:“再加上‘怒斩’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所以他们宁肯倾家dàng产,也想一睹神器的风采。” 少年淡淡得道:“你还有事?”——你想说的、猜到的,我也已猜到,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走文笑了笑,道:“还有一件事,你不觉得奇怪?” 少年的目光一直盯着桌子,从始至终未看白走文一眼。他道:“到现在为止,傅英纯一直没有要你和我上去。” 白走文笑了,道:“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找你。因为傅英纯和他的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你是谁,他们摸不准你,所以不能轻举妄动。可他们一定会派人盯着你,只要有机会,就会杀了你。” ——既然不知道你是谁,就必须铲除。 少年道:“对。” 白走文笑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找我?” 少年忽然盯着他,沉吟着道:“张中亭。” 白走文怔住。简单的三个字,一个名字,少年却已然告诉他,少年知道原因。白走文也明白。可他想不通这少年又为什么会明白? 少年终于有了一丝感情的语气,虽然很冷,冷到人的骨髓:“张中亭的武功是杀人用的,你的武功却是为了好看。只要你得到‘怒斩’,张中亭就可以随时杀你,你还不走?” 白走文的脸色也已发青,一字一字道:“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 少年又恢复了平静,低头盯着桌子,不再理睬他。 白走文忽然笑了,慢慢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少年的眼角似乎跳了跳,又似乎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白走文接着笑道:“你是不是他?”他并没有说出他想到的人的名字。可他却已经认定少年就是这个人。 少年沉默着。 白走文刚要很认真的说出这个人的名字,门外忽然一阵狂风,将虚掩着的客栈大门吹开,一阵刺骨的凉风破门而入,客栈里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还没回过神来,已有一道人影从门外掠进,大家都还没有看清来人,这人便已象幽灵一般出现在中间。 已有人认出了他,忍不住惊道:“李传啸。” (三) 今晚的主角终于出现。所有人都已停下手里的事情。 傅英纯和文中鹤的出现让客栈安静,是因为威严,这些人不敢不静。而他的出现,却使每一个人都不禁得静下来,心跳加速。 他们期待的一刻,终于来了。 只是他身上并没有“怒斩”。 没有人诧异。将“怒斩”带在身上,那不是等着人抢么? 李传啸还没有说话,周围的人忽然低声道:“傅大老板。” 傅英纯,文中鹤,张中亭,方笑天和蒙面人已经走了出来,站在二楼。 傅英纯在笑,一点也不象看到偷自己东西的样子。 文中鹤忽然笑道:“李少侠果然不愧是李少侠,英姿飒爽。” 李传啸并不喜欢人的奉承。他也没有看傅英纯,一双眸子里放着厉光,死死得盯着方笑天。 方笑天冷笑,眼中满是讥讽,冷冷得盯着他。 傅英纯笑道:“李少侠,这里所有的人都在等你。” 李传啸虽然是在对他说话,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方笑天:“不是等我,是等‘怒斩’。” 傅英纯也不否认,笑道:“不错。谁都想一睹它的风采。不如你去取它过来,让大家一饱眼福。你看怎样?” 方笑天忽然道:“恐怕他并不想这样做。” 傅英纯微微一怔,脸上已流露出怒意。他在这里,绝不允许自己的属下胡乱说话。他压着怒火,冷道:“为什么?” 方笑天的目光也不动,死死盯着李传啸,道:“‘怒斩’在他看来,是他姑父的家传之物,又怎么会随便拿来让大家一饱眼福?” “姑父?”几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惊道。 傅英纯似乎也有了很大的兴趣,笑道:“你的意思是,他是马永真?” 方笑天笑道:“绝对是。” 李传啸居然承认了:“我就是马永真。” 一片惊呼声四起。 方笑天说的已足够他们惊讶,马永真自己承认,更让他们吃惊。 傅英纯并没有因为惊讶而失去思考的能力,他道:“马永真的剑法似乎并不厉害。” 方笑天笑道:“的确。他绝对接不过我一剑。” 傅英纯道:“可这个人的剑绝对不慢。” 方笑天道:“的确。可他绝对是马永真。” ——马永真的剑并不快,李传啸的剑却极快。很矛盾的事实,可这个人偏偏就是马永真。方笑龙妻子的侄子。 马永真忽然冷笑,道:“一个瘸子也会有会走路的一天,瞎子也会有看见光明的一天。” 一个剑法很笨的少年也会有剑法出众的一天。 可是剑法并非一朝一昔的事情。笑龙山庄被洗劫至今,只有快一年的光景。一年的光景就能让人的剑法进步如此神速? 没有人想的通。 傅英纯忽然笑道:“英雄出少年。好,不管你是李传啸,还是马永真。我只问你,‘怒斩’是不是在你手上?” 马永真道:“是。” 傅英纯道:“你是不是要卖‘怒斩’?” 马永真笑道:“不是。” 其他人又忍不住惊叹。天下很多人都为了“怒斩”而来到这里,甚至今天还有很多人为了一睹它的风采而倾家dàng产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傅英纯。 可这一切只不过是李传啸的一句谎言。他是李传啸也好,马永真也好,没人在乎。大家只在乎这一次的事究竟是不是他的谎言。 已经有人忍不住叫道:“那你召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马永真盯着楼上的傅英纯,冷冷得一字一字道:“为了揭穿傅英纯和方笑天的yīn谋!” 所有的人又怔住。 傅英纯却笑了,好象听到的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你为了‘怒斩’不惜杀了自己的姑姑、姑父,现在居然还有脸来当着大家的面说别人的什么yīn谋?”方笑天冷笑道。 众人闻声都附和起来,相继指责着马永真。 马永真洗劫笑龙山庄的事情早已传遍江湖。 傅英纯轻咳几声,淡淡道:“我到想听听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有什么yīn谋。”他做什么事都从不留痕迹。否则他怎么会有今天的势力,财力,地位,威望?他有绝对的信心,马永真又会有什么证据? “傅老板,果然大度。”方笑天冷笑,道:“马永真,你是我大哥的侄子,莫说我欺负小辈。你有什么证据,不妨拿出来给大家看!” 马永真不卑不亢,慢慢笑道:“傅英纯的计划早已布好。笑龙山庄被洗劫,什么都没有少,却偏偏少了方笑龙的家传宝物——“怒斩”。大家对笑龙山庄或许并不熟悉,象‘怒斩’这样的宝物,我姑父方笑龙又怎么会随便放在一个地方?” 方笑天冷哼,道:“废话。知道笑龙山庄密室的人除了我大哥和你,还有谁?可洗劫笑龙山庄的人却什么也不要,直接去密室取了‘怒斩’,单凭这一点,你就不能抵赖。” “对,没错。” “方大侠说的有理,密室那么隐秘,强盗怎么会一下子就找的到?” 众人议论着,矛头也都指向了马永真。 马永真冷笑道:“你好象有意避开了一点。” 方笑天道:“哼。” 马永真道:“除了我和姑父,还有一个人知道密室。当然就是你,方笑天。 第10章 接近尾声 (一) 这本就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偏偏却又是每个人都忽略的事情。 所有人都静下来,目光都集中在方笑天身上,等待他的解释。 方笑天冷笑,道:“我回到笑龙山庄的时候,你已经到了密室,你能否认?” 马永真淡淡道:“你是刚回到笑龙山庄,还是已经做完了事情,就等着我或者别人去而返回笑龙山庄?” 任何事情都可能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方笑天依然冷笑着。 马永真接着道:“这并不是事情的结果,相反,这只是事情的开端。”客栈静了下来。谁都想听听会说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他接着笑道:“方笑天只是一枚棋子,他的作用就是出卖我姑父方笑龙,抢到‘怒斩’。他的主人,当然就是傅大老板。” 傅英纯笑道:“方笑天的确是我的朋友,但并不是我的属下。” 谁都看的出来方笑天和傅英纯是一起的。在一起的人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主仆。 马永真笑道:“方笑天是你的朋友,文中鹤、张中亭也是你的朋友?” 傅英纯笑道:“是。我没有属下,只有朋友。” 马永真道:“马去病也是你的朋友?” 邯郸城外,落日马场,本就是天下知名的地方。那里不但有日行千里的俊马,还有极负盛名的识马人,落日马场场主马去病。 七大剑客之一呼延丹死在落日马场,是众所周知的事。 马去病派马行星杀呼延丹,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马去病为什么要杀呼延丹,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何况,马去病是傅英纯的人,他对傅英纯并没有威胁。 傅英纯淡淡道:“的确是。” 马永真笑道:“你为何不请马场主出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呼延丹为什么会死在落日马场?他究竟有什么宝物,才遭杀身之祸?” 傅英纯笑道:“马去病马场主自从呼延丹死后便销声匿迹,这件事好象没有人不知道。” 众人又低声议论。 华辉的体型不但胖,声音也很洪亮:“自从那件事之后,就连我都没有见过马场主。” 这里最有资格说这话的,非华辉莫属。他是这里与马去病关系最好的一个人。 他说的话当然有说服力。 傅英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4 章 冷笑道:“你不可能不知道马场主已经匿迹于江湖,如果你想用一个找不到的人来当人证,恐怕你的算盘打错了。” 马永真冷笑,一字一字道:“那不妨请马场主出来解释一下。” 四周一片哗然。 每个人都知道马去病不知去向,傅英纯和华辉都已经说的很明白,马永真却象一个呆子,好象完全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 傅英纯也露出讥讽得冷笑。 可他的笑容又突然僵硬,四周的议论声也突然静下。 一个人穿着灰色衫袍,打扮宛然一副田里的农民模样,出现在门口。 马去病! (二) 落日马场的规模并不小,能做落日马场场主的老板也绝不该是这副落魄的模样。 可这人却的确是马去病,落日马场的场主。 他的衣服很平凡,黝黑的皮肤也显得那么普通,如果不是他漆黑的眸子里透出来坚韧、威严的目光,恐怕连他的家人也不会那么容易认出他来。 马去病在笑。 华辉忍不住道:“老马?”他忽然冲了过去,紧紧抓着马去病的双手:“老马,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 马去病的目光里充满了暖意。只有看到自己的朋友,才会有这样的目光,这样的温暖。他没有回答华辉的问题,慢慢抬起了头,目光也渐渐变得冷酷,冷冷得道:“傅大老板。” 幸好众人都只注意着马去病,并没有注意到傅英纯惊讶的神情。傅英纯淡淡得笑道:“马场主,好久不见。” 马永真忽然笑道:“马场主,这些日子你销声匿迹,去了哪里?” 马去病笑道:“蓬莱岛。” 马永真笑道:“蓬莱岛如人间仙境,好山好水,甚至还有海上幻景,马场主真是享受的紧。只是,在那里每天的花费似乎很昂贵。” 马去病笑道:“的确。” 华辉拍着马去病的肩膀,笑道:“我这朋友单是落日马场每天的收入就要上千两,别说蓬莱岛,就算真的是世外桃源,他也玩的起。” 他的确了解马去病,或许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马去病。 马去病笑道:“只是,如果在蓬莱岛上买一座庄园,请上十几个仆人,再加上二十个护院人,还有美酒、美人,恐怕我有两个落日马场也供不起。” 华辉怔住,忽又忍不住笑道:“老马,怎么,你发了财么?居然这么舍得享受。” 马去病虽然是在对华辉说话,目光却盯向傅英纯,笑道:“如果没有傅大老板的银子,我怎么舍得这么奢侈?” 又是一片哗然。 马永真笑道:“马场主,不知道傅大老板给了你多少银子?” 马去病笑道:“不少。” 马永真道:“不少是多少?” 马去病笑道:“不少的意思是,我数不清有多少。只不过我买了一座庄园,顾了很多人家丁,而且还有整整三十坛上好的竹叶青,整整十个美人。” 这的确不是一个小的开销。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成了“质疑”,盯着傅英纯。 傅英纯笑道:“马场主,我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多银子?” 马去病笑道:“只不过是你要我杀了呼延丹,还要我离开落日马场。” 马永真道:“呼延丹的剑法不弱,想要杀他的确不容易。若是我有足够的银子,也宁肯给你一座庄园。” 傅英纯忽然冷道:“各位,客栈要打烊,除了找我有事的之外,请自便。” 逐客令已下,一些识相的人只好离开。可有的人却不动。 走的人已走。 华辉冷笑,道:“傅大老板下逐客令,是怕我们知道你的事?” 傅英纯淡淡得笑道:“显然,马去病已经被马永真收买。马永真的剑很快,我只是不想伤及无辜。华爷...” 马永真突然断道:“傅大老板,你这是不是可以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赶人走,才会怕人知道一些自己不愿别人知道的事。 傅英纯冷笑,道:“谁不知道我们的马大场主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想要他说你想要他说的话,只要有银子就好。” 就连华辉也沉默。他了解马去病,他的确贪财。 马永真笑道:“傅大老板言之有理。一个人没有说服力,那就两个人。” 凤仙仙并没有死。 她也不再穿那种袒露Ru房的衣服。她现在的打扮绝对是一个正宗的村fù。 她走进来,已经有人认出了她。 傅英纯当然也认得,他已忍不住要笑。 马去病说的话不足以令人相信,凤仙仙的话,就更不足以让人相信。 凤仙仙并不在乎她的话会不会有人信。一进门,她便瞪着傅英纯。 就是这个人,她背叛了自己的六个男人。就是这个人,她险些死在了郭玉皇的手里。就是这个人,郭玉皇死在暗器之下。就是这个人,毁了她的生活。 过去,虽然她的生活很放dàng,可对她来说,是快乐的。 ——“他找了七大剑客,每人带着一件假的‘怒斩’,然后安排人在半路暗杀他们,让江湖人误认为‘怒斩’被人劫走。然后再让那些人广发英雄帖,召人前去争买‘怒斩’。他们只要傅字银庄的银票和现银,等这些人去了,就将他们的银子抢光。” 凤仙仙一口气说出了整件事情。 她现在什么也不在乎,只想揭穿傅英纯。 傅英纯一直在冷笑,静静得听着她的话。他很清楚,她的话没有分量,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威胁。 “你的六个哑巴大汉呢?”华辉忽然冷笑道。 凤仙仙咬着牙,冷冷得道:“死了。” 华辉讥讽得笑道:“你们一妻六夫,日日夜夜行欢,怎么他们死了,你却无恙?” 他的如一根根细针般扎入凤仙仙的心里。 这件事已经在她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凤仙仙道:“傅英纯要七大剑客护送的不是‘怒斩’,而是暗器。只要打开那个盒子,就会有无数根针打出来,世上绝没有人躲的了,绝没有...”她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说着这些,忽又想起了那个模糊的场景。 她当时并没有完全晕过去,她还清晰的记得,只是很模糊。她看到的本就很模糊。 郭玉皇打开盒子的刹那,他便倒下,甚至没有一声痛吟。 她痛苦的是郭玉皇的惨死,还是其他五个哑巴大汉的惨死? 她为了那所谓的神器抛弃了他们。虽然她没有忍心下手,郭玉皇却杀了他们。他们的死,和她亲自动手有什么区别? 为了神器,为了怒斩,她放弃了一切。可她得到了什么? 一直不曾开口的文中鹤突然冷笑道:“先不说那‘怒斩’是真是假。在你们买下之前,当然认定那是真的。面对一件天下人都想得到的神器,你肯让他们打开先睹为快?” 就算她说肯,也不会有人信。甚至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她摇头。 华辉冷笑,道:“老马虽然贪财,可他跟你比起来,他的话更有说服力。连他的话都难以令人相信,你还想你的话让我们相信?” 忽然有人笑了。 笑的人是白走文。 他一直坐在那里,一直不开口,这时候却突然笑了。 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白走文笑道:“实话和假话难道是凭身份来定的?有钱的人说话就一定是真的,没有钱、没有地位的人说的话就是假话?你们的理论,真是可笑。” 他说的不但是古往今来的事实,也是从古至今人类的悲哀之一。 没有人说话。似乎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又不得不认同,有钱的人说的话的确比没钱人说的话可信。 世上本就有这么多庸俗的人。金钱,就是这些人衡量世间万物的标准。 白走文慢慢站了起来,笑道:“傅大老板,白某说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说服力。” 傅英纯的脑子飞快得转着。他仔细想着,整件事有没有白走文。瞬间的思考,他已完全确定,整件事绝没有白走文的出现。他笑道:“白走武白大侠的弟弟,当然可信。” 攻人身不如攻人心。 傅英纯说的话虽然平淡、普通,却如利剑。 他清楚白走文的心理,故意不直接说他的名字,而说他是“白走武的弟弟”。 只要白走文被激怒,他难免就会失态。虽然他有名,可他给人的大部分印象都是“白走武的弟弟”,而不是“白走文”。一旦失态,他那微弱的信服力就会dàng然无存。 白走文当然介意别人对他的称呼,但他却不是呆子。 他淡淡得笑道:“既然我的话可信,那我就要说一句,凤仙仙的话,我信。” 凤仙仙目带感激,轻声道:“多谢。” 傅英纯冷笑,道:“你信又如何?” 白走文笑道:“不妨且听凤仙仙说完。” 虽然他的名声不及傅英纯,可毕竟他在江湖上还是有地位的,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大哥白走武。无论他们兄弟关系怎么样,毕竟血脉相连,没有人想轻易得罪他。 凤仙仙道:“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先打开。只是...” 事情的经过虽然简单,可对她来说,其中有多少痛苦,多少悲愤?没有人能体会的到。有些事情人若不亲自经历,绝不会体会的到那种感受。 文中鹤忽然又冷笑道:“为了‘怒斩’连自己的男人都不要,甚至不惜杀了他们,你还想叫人相信你这样的婊子?” 白走文大笑,道:“文兄,你耳朵没有毛病吧?” 文中鹤冷笑:“哼。” 白走文道:“她说的很清楚,是郭玉皇杀了那些哑巴,大家都听的很清楚,难道你耳朵不行?” 文中鹤冷笑道:“你是不是呆子?”他在问凤仙仙。 凤仙仙道:“不是。” 文中鹤道:“你也不是傻子。” 凤仙仙道:“不是。” 文中鹤的语气忽然变得象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冷冷得道:“你不是呆子,不是傻子,但一个会说话的‘哑巴’在你身边数年,你却偏偏没有察觉?” 这的确是件很难解释的事情。 世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事实,可说出来却偏偏让人难以相信。 凤仙仙无言以对。 文中鹤的话如刀一般斩到了她的软肋。 文中鹤冷笑道:“这样的呆子,大家会不会信她的话?” 众人的沉默已经是答案。他们当然不会信。就算真的有人心里信,也不会说出来。谁会承认自己相信一个呆子、一个傻子的话?那自己岂不就成了傻子,呆子? (三) 傅英纯忽然笑道:“一个贪财,一个呆子,他们的话是真是假,大家很清楚。” 马永真笑道:“大家当然清楚。”他又道:“你的目标不但是那些人的银子,也是他们的命。杀人灭口,本就是你惯用的手段。” 文中鹤冷笑,反问道:“马永真,你杀了自己的姑父,又来这里妖言祸众,你的目的是什么?” 傅英纯跟着笑道:“我想问一下,傅某要杀这样的人,有没有人帮他?” 事情本来就很简单,可双方都不肯轻易动手。因为这里不但有傅英纯和马永真双方,还有第三方,华辉等人。这些人的名望虽然不及傅英纯,可如果得罪他们,傅英纯一样不会好受。 现在,这些人帮谁,谁就是赢家。 傅英纯似乎已经做到,所以他不必再说废话。 这些人中华辉的威信最高,所有人也都看着他,等着他的决断。 华辉很快给了答案。他淡淡笑道:“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这里是傅大老板的地方,当然由傅大老板做主。” 马永真笑道:“这么说,我找来的证人都没有可信力,你们认定我是凶手了?” 所有人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华辉忽然看着白走文,道:“白大侠,你呢?”他当然指的是他站在哪一边。 白走文笑了笑,道:“原本是争买‘怒斩’的日子,忽然就变成了分辨谁对谁错的场面。”他顿了顿,道:“在你们眼里,只要有钱、有势,说出来的话就可信?” 华辉冷笑道:“这些话你已经说过,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再说一遍?” 白走文并不理他,笑道:“你们不是觉得傅大老板可信,而是觉得他可怕。”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是不是他的话戳穿了他的内心的事实?他接着笑道:“今天一天时间,你们这些留下的人,几乎都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jiāo给了傅大老板,为什么?” 所有人的脸色变得铁青。这本是他们心照不喧的“秘密”。 有很多事情,很多秘密,都是人知道却不能说出来的。 华辉忽然冷笑,咬着牙道:“废话少说,马永真这样的人必须死!” 尾声 (一) 白走文的话无疑刺中了华辉等人的痛楚。 就算他们想要站在对的一方,现在也不会了。 今天,白走文、马永真、马去病、凤仙仙四个人如果活着走出沙漠客栈,华辉等人不体面、丢人、心照不喧的秘密绝对会传遍江湖。到那时候,这些人就会名誉扫地,被人耻笑。 他们现在已经不再关心谁对谁错,只关心他们的名誉。 钱没有可以再赚,名誉一旦扫地,却赚不回来。 尤其是华辉。他的钱可以靠赌再赚,名誉却不能靠赌赢回来。 杀气已浓。 傅英纯冷笑。不但脸在笑,心里也在笑。 一次又一次的事件,足以证明自己是永不会败的。 从他听到李传啸,也就是马永真要来沙漠客栈卖“怒斩”的消息那一刻,他早已想到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虽然他没有想到李传啸就是马永真,可他早已算准其他的事情。 ——李传啸这次很有可能不是为了钱来。 ——他很有可能要敲诈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5 章 笔。 ——或许他是为了揭穿自己的计划而来。 ——亦或者,他以“怒斩”为诱饵让那些富人前来,是为了这些人的钱。如果是这一点,他就必须打挎自己。谁都猜的到想要将那些人的钱敛到自己的口袋,必须击败傅英纯。 所有的可能,他都算在内。 ——李传啸这次是针对我们,却也是帮了我们。 傅英纯听到消息,第一句话便是这一句。 ——之前“怒斩”的消息只是一部分人知道,现在,却是天下人皆知。这样一来,很多人就会为了得到“怒斩”而带着所有家产去沙漠客栈。 集天下财富于一处,这不正是给傅英纯提供了机会? “张中亭。”傅英纯忽然道。 他并不是没有直接喊过张中亭的名字。很多时候,只有在杀人的时候,他才会直接喊他的名字。他的对手当然是白走文。 张中亭凌空翻身,从二楼直接掠下,动作简单而迅速。 “拔你的剑。”张中亭冷道。 (二) 白走文并没有拔剑。 马永真已经断道:“这样看来,你们的意思就是,无论谁对谁错,我们都非死不可?” 张中亭不语。这话本就不是问他的,他也没有兴趣知道这些。他的目标就是白走文。除了白走文,别人、甚至包括傅英纯在内,都已经是空气。 傅英纯笑道:“好象是的。” 华辉等人已经完全站在自己这边,他已经不需要再顾及。 “也许不是。” 四个字,很平淡,很平静,也很安静。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少年。他静的好象一面湖水,那么普通,那么简单,却又显得那么的特别。 就因为安静,所以才特别。 更没有人想到他会突然说话。 华辉看着他,冷笑道:“是你在说话?” 少年终于站了起来,轻声道:“是。” 华辉冷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聋子,是个哑巴。原来你也会说话。” 少年冷笑,道:“连你这样的畜生都会说话,何况别人?”他把“人”字说的特别重。 华辉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马永真忽然笑道:“他不是东西,他是人。不但是人,还是神。” 被人称作神的人并不多。有时候傅英纯也会被人称作神,却不是全部。 昔年剑神冰叹雨,qiāng神骆永默等等,这些人都被人称作神。不但是因为他们掌心的剑,或者是qiāng,更是因为他们的爱,他们的人格,他们的智慧。 当今,有谁被人称作神? 傅英纯全身突然变得冰冷,一股寒意自脚底窜出,直窜头顶,直入骨髓。他已经忍不住叫出这个人的名字:“李停初?” 天下无双的剑,神气入化的剑法,天下地上独一无二的人格,神一般的人。 李停初,一个充满了传奇的人。 这个安静的少年是不是他? 所有人都已怔住,完全怔住,只是目光中却是不确定,迟疑。 他自己回答了所有人的疑问:“我就是李停初。” (三) 迟疑、质疑的目光突然就变成了惊讶,变成了惊恐。 可接下来马永真的话却更让他们恐惧。 “不到一年的时间,我的剑就可以纵横江湖,除了我的师父李停初以外,还能有谁?” 就好象势均力敌的两股势力,其中一方突然多了百万大军,傅英纯和华辉这一方,无疑就是惰入深渊、势力突然削弱的一方。 一个人,一个神,却已同于百万大军。 李停初忽然又道:“马去病,凤仙仙所说的,是事实。” 没有说话,没有敢质疑。 傅英纯冷道:“仗着你是剑神,就要搬弄是非?何况,你还是一个没有佩剑的剑神。”——“没有佩剑”并不是给李停初听的,而是故意给华辉等人听的。他是在提醒他们。 没有佩剑的剑神,并不可怕。 就象一支没有弓的箭,象没有人用的神弓、神箭。 再好、再强大的弓和箭若没有合适的人用,它也无疑是废物。 华辉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还没有说话,李停初忽然冷冷得道:“这里有剑的人并不少。”他的目光冷冷得盯着傅英纯,可接下来的话却无疑是对在场所有的人说的:“你们手里每一柄剑,都是我的。你信不信?” 没有人不信。 昔日“丹心铁剑”尚鹊心也对李停初说过同样的话。 ——你手里的剑,就是我的。 华辉怔住,想要说的话只能咽下去。 李停初忽然又道:“我并不是靠我的名字来说事实。”他依然盯着傅英纯,道:“去月华城的,不是马永真,是我。” 傅英纯冷笑,道:“杜成功见过李传啸,也就是马永真。他绝不会认错。” 李停初道:“月华城里,绝没有人见过李传啸。” 傅英纯的心开始往下沉。 有一个道理他明白。很多人都扬言认识一些名人,只是为了抬高自己的地位,垫高自己的威信。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李传啸在月华城出现,杜成功可以一语道出他的名字,那完全是因为傅英纯自己透露给他李传啸的消息,还要他杀了李传啸。 可杜成功究竟有没有见过李传啸,傅英纯并不知道。 马永真忽然笑道:“我的剑法虽然有所提高,却不足以震慑张定秋、薛进等人。” 傅英纯并没有看到当时的场面,可宋义却看到,并且告诉了他。 他听到的时候,心里也有一丝怀疑——李传啸三个字突然在江湖上出现,成了有名的剑客。可他的威名怎么会震慑住张定秋他们数人? 原来,他们并不认得李传啸,而是认得李停初。 (四) 华辉等人知趣的离开了。 所有人都已看出来,这一切真的是傅英纯的yīn谋。 虽然有的人的家产都已付出,可今天的教训对他们来说,已经值了。 “今天这里的事情不会有人说出去。你们走。” 李停初的话,没有人不信,没有人敢不信。 耻辱不会传出去,他们也自然会释怀。留在这里,也只有吃败。虽然他们人多势众,可能打得败李停初,可没有人愿意第一个上。单凭这一点,他们不战,就已经败了。 马去病、凤仙仙也走了出去。 这里已经没有他们的事。 他们为什么会站出来说出傅英纯的yīn谋?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问。 就连马永真、文中鹤等人也走出了客栈。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们送死,这件事由我自己解决。” 傅英纯的话,文中鹤等人只有听。 ——“如果我死了,你们把我所有的财产平分。不要再找李停初。” ——“如果我死,告诉铁水情,不要再等我。” 李停初的话,马永真当然会听。 客栈外,风刺骨。 每个人都紧张着。 没人知道决战的结果会是什么。 李停初的剑法天下无双,他却没有佩剑。 傅英纯坐上今天的位子,也绝不是运气,更不是偶然。他的剑法也绝不弱。 有人说,如果傅英纯不执着于财、执着于权,而专心练剑,他的剑法,早已天下无敌。江湖上,很少有人会说一个人会天下无敌。傅英纯会天下无敌,却是众所周知的。 他有佩剑,而且绝对不慢。 客栈里有一场旷世决战,客栈外也有一场决战。 世代的恩怨,以剑相对。 张中亭的话不多,剑却不慢。他的剑已出鞘,剑指白走文。 文中鹤没有拦他。他知道,张中亭今日若不战,一定会懊悔一生。 他能成为傅英纯的亲信,剑法自然不弱。 只可惜,白走文的剑法更快。 剑洞穿张中亭咽喉的刹那,张中亭居然笑了。 他为何而笑? 白走文掌心的剑很冷,他的目光却很暖。他带着敬意,看着很平静的张中亭。 ——真正的决战不需要留情。留情是对我的侮辱。 ——你不留情,就是对我的尊敬。 这些话张中亭并没有说出口,可他的眼睛已经告诉了白走文。 ——“兄弟,你走好。你是条汉子。” 文中鹤将张中亭的尸体慢慢放平,泪水忍不住流下,泣声道。 他们jiāo情非浅。自己的朋友,兄弟这样骄傲的死去,也是他的骄傲。 ——“我不怕死,我就怕死的不象个男人。” 这是张中亭曾经对文中鹤说过的一句话。 能让杀自己的人对自己尊敬,这样的人并不多。张中亭却是一个。骄傲的人,骄傲的活着,也要骄傲的死去。这样的人不能不让人尊敬。 (五) 旷世的决战不一定就要翻天覆地。 客栈里很平静。 许久,李停初走了出来。他的脚步很轻,神态也很静,就象刚从一家很熟悉的客栈里吃过饭,很平常的走了出来。 文中鹤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他的心里不但有剑,还有金钱,还有权力。所以,他败了。” 李停初没有描绘决战有多么危险,多么旷世,只是淡淡得解释了一句。 ——心本无剑,才会无双。 ——真正的天下无敌不是靠“怒斩”,而是靠自己的心。 ——心中无剑,才会真正天下无敌。 李停初看到已经冰冷的张中亭的尸体,没有说话,目中也带着尊敬之意。 虽然他是傅英纯的手下,却是一条真正的汉子,真正的男人。 马永真笑道:“师父,谢谢。” ——他谢的不但是李停初教他剑法,还有帮他来沙漠客栈,为自己洗冤,更是谢他教自己一些他以前并不明白的道理。心本无剑。简单的四个字,却很少有人能真正的领会。 李停初忽然道:“这件事,并没有完。” 马永真看着方笑天,冷笑道:“出卖自己的大哥,这样的人不用我们杀。” 李停初道:“他并没有出卖方笑龙。” 马永真怔着。他不明白。 李停初接着淡淡道:“方笑龙并没有死。”说着话,他看向戴着斗笠的蒙面人。 蒙面人忽然笑了,轻轻取下了斗笠。 方笑龙。马永真的姑父,笑龙山庄的庄主。 马永真怔住,可他又忽然笑了,笑得讥讽。 “我们走吧,师父。”马永真忽然道。 李停初已经用行动答应了他。两人相视而笑,向中原方向走去。走了两步,马永真忽然回头,道:“你们三个不走?”他在问马去病、凤仙仙,还有白走文。 “我们走。”三人笑着,跟了上去。 ——方笑龙跟傅英纯是同谋。为了金钱,他居然杀了自己的妻子。傅英纯的yīn谋已经被揭穿,他的yīn谋,也不会再得逞。这样的人,不用我们杀,自然会有报应。 马永真的话使李停初很欣慰。 以杀制杀有时候有用,可很多时候它并不是一个解决事情的办法。 杀了一个罪恶,另一个罪恶还会存在。老天有眼,不会让罪恶长存。 引子 夜色已深,弯月被乌云遮盖,洪城一片漆黑。四下无声。 薛勾魂还未入睡,他正看着上个月的账本,眉头紧锁。 梅花会不只称霸了洪城,就连周边的鄂城和绿城也在梅花会的势力范围内。而薛勾魂,正是梅花会的帮主。虽然帮中有专门的账房,可财务方面是薛勾魂最重视的。每个月初,他都会检查一下账簿。 薛勾魂的眉头紧皱,刚想唤门外等待他检查账目的三个账房管事,他突然怔住了。 不知何时,他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掌心带剑。 薛勾魂的府邸戒备森严,这个人却如此轻松来到了他的书房!而且,薛勾魂居然都没听到一点点的动静! 薛勾魂的脸色已经铁青。 来人的眸子里透露着慑人的光,盯着薛勾魂,冷道:“薛帮主。” 简单的三个字,就好像是三柄利剑,洞穿了薛勾魂的耳朵。 薛勾魂定了定,让自己尽量的镇定。他深吸口气,笑道:“天下能在我这里来去自如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他顿了顿,接着道:“贵姓?” 来人冷道:“花。” 薛勾魂道:“花笑厅?” 来人沉默。沉默,大多时候也是代表了默认。 薛勾魂的脸色忍不住又变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让自己镇定了。 梅花会势力庞大,可若跟豹头门比起来,他还差的很远。豹头门门下帮众众多,岂止是梅花会的两倍?而且,豹头门里高手众多。花笑厅,就是豹头门里的三大剑术高手之中剑法最高的一个。在整个江湖,他也是极负盛名。 过了很久,薛勾魂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是来杀我的?” 花笑厅依然沉默。这时候的沉默,依然是默认。 薛勾魂冷哼一声,特意看了眼摆在左手边的铁剑,道:“你花笑厅的名声是大,可想要杀我薛勾魂,是不是也没那么容易?” 花笑厅冷笑道:“当今天下剑客之中,除了李停初,没人能让我放在眼里。” 薛勾魂突然动了! 花笑厅的确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想要战胜花笑厅这样的高手,必须出奇制胜! 剑光! 只是一道剑光,在薛勾魂眼前突然一闪! 剑光并不是薛勾魂的剑闪出来的,他的剑还没出鞘。 他的剑已经没有机会出鞘。 花笑厅冷笑着,掌心的剑已经洞穿了薛勾魂的咽喉。 薛勾魂的脸都已经变了形,想要说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放心,梅少秋和邓长剑很快就会去见你。”花笑厅慢慢拔出剑,看着薛勾魂一脸不甘的慢慢倒下。他冷笑着,拿着剑在薛勾魂的衣服上擦了一番。 花笑厅穿行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6 章 薛勾魂的府上,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薛勾魂的书房,书房内的一个书柜后慢慢探出一个人来。只见她咬着嘴唇,满脸的惊恐,她的目光刚刚落在薛勾魂的尸体上,忍不住大叫! 夜已深。 薛府内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第01章 派人暗杀 薛勾魂的葬礼很隆重。 梅花会的一帮之主,他的葬礼怎么会太过简单? 葬礼结束,梅长秋和邓长剑送走了薛勾魂在江湖上的朋友和帮中没有担任要职的人。 议事厅中,帮主的位子空着。 梅长秋和邓长剑分别坐在帮主座位的两旁——他们分别是梅花会在鄂城和绿城的分舵的舵主,也是最早跟随薛勾魂创建梅花会的元老,也是和薛勾魂私人感情最好的人。 “帮主被人杀害,目前,最重要的是选出新任帮主。”梅长秋环视一周坐在下面的梅花会中的要人,淡淡道:“无论谁做了帮主,第一件事,必须是组织兄弟们,为薛帮主报仇!” 邓长剑道:“帮中所有兄弟,无论是武功,还是威信,我认为,只有梅堂主可以担此大任。” 薛勾魂刚刚创建梅花会时,第一个跟随他的人,就是梅长秋。那时候梅花会并不像现在这么风光。不但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而且每天都还要担心会一觉不醒——刚刚创建帮会,首要的就是扩展自己的势力,为了扩展势力,就必然会得罪一些人。 可以说,梅花会是薛勾魂和梅长秋一手打出来的。 这一点,帮里的每个人都知道。 只有他,可以继任帮主的位子。 对于这一点,没人会有异议。 梅长秋简单客气了几句,便不再推托。 “在为薛帮主报仇之前,我暂代帮主的位置。”梅长秋道:“我给大家保证,不为薛帮主报仇,我梅长秋绝不苟活!” 众人附和。 帮主被人杀害,是对帮中每个人的侮辱!他们怎能不愤怒? 在洪城掌管赌坊事务的王坤忽然苦笑道:“梅堂主...哦不,梅堂主,现在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我们怎么查?” 梅长秋冷笑了一声,忽然高声道:“让她进来!” 声音一落,一个人带着一个浑身发抖、丫鬟模样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正是前日在薛勾魂书房、专门侍候薛勾魂的丫鬟小碧。 小碧走到梅长秋面前,浑身颤抖着跪下:“小碧...小碧见过梅堂主。” 梅长秋冷冷的盯着她,道:“那天,你可全都看到了?” 小碧颤声道:“看...看到了。” 梅长秋道:“你可看清了杀薛帮主的人的样子?” 小碧道:“没...没有....我...我没敢看。” 原本大家还以为她看到了杀手的模样,有了线索,可她这话一出,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失望之色。梅长秋的脸色沉了下来,叱道:“帮主在你面前被人杀害,你居然都没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小碧颤抖着道:“我...我听到薛...薛帮主叫了那个人...那个人的名字。” 大家都喜上眉头。 邓长剑忍不住问:“他叫什么?” 小碧道:“叫...花笑厅。” 议事厅只留下了梅长秋、邓长剑还有刚刚被梅长秋提拔为鄂城管事的王坤。事关重大,只有很重要的人物才可以参与商讨。 “花笑厅是豹头门的人...”王坤首先打破了沉寂。 梅长秋和邓长剑的脸色同样凝重。事关豹头门,这件事绝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象的那么容易解决。任何一个草率的决定,都可以令梅花会陷入万劫不复。 “六个月之前,豹头门损失了六百人,吞并了巨山帮。”梅长秋叹道:“巨山帮的帮主林巨武功超然,最后还是被豹头门的人围攻惨死。”这件事是今年里最轰动江湖的事,就连普通的百姓都有所耳闻。那一战,不但林巨和他的一千三百六十七的兄弟惨死在黄山之上,就连豹头门自己,也损失了六百多人。梅长秋接着道:“这一次,豹头门终于把矛头指向了我们梅花会。” 邓长剑咬着牙,冷冷地一字一字道:“梅花会绝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人!” 梅长秋叹道:“长剑,此时我们绝不可以愤怒。” 愤怒,就容易出错。任何错误,都可能让梅花会毁灭。 邓长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王坤道:“梅帮主,那我们该怎么办?” 梅长秋紧皱眉头,沉声道:“既然孟红刚喜欢玩黑的,咱们也跟他们玩黑的!” 王坤道:“梅帮主,你的意思是...派人暗杀孟红刚?” 梅长秋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根本没必要回答。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他看向了邓长剑,道:“长剑,宁仁杰可在洪城?” 宁仁杰是邓长剑手下武功最高的人。 邓长剑道:“在。” 梅长秋道:“让他带十个好手,去森林城。” 王坤忍不住问:“帮主,豹头门的门主孟红刚武功天下无双,宁仁杰恐怕不会是他的对手。”——其实,他们三个人都明白,莫说是孟红刚,就连豹头门的花笑厅等人,宁仁杰也不会是对手。王坤说的话,也只是给邓长剑面子。 梅长秋冷笑道:“别说宁仁杰,就算是我和长剑,也绝不是孟红刚的对手。” 邓长剑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杀孟红刚或者花笑厅难,可要杀豹头门的财神爷,就没那么难了。” 每个人都知道,豹头门之所以发展迅速,势力庞大,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庞大势力的背后,有一个为豹头门提供资金支持的人,也就是豹头门的财神爷——万木钱庄的大掌柜,常三叶。 王坤眼前一亮,喜道:“如果没有了常三叶....” 一个偌大的帮派,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那它会怎么样? 梅长秋目露诡异,冷笑道:“让宁仁杰,去杀常三叶!” 床很大,很软,而且很香。 因为床上躺着一个很软很香的女人。 女人在宁仁杰的怀里,睡的也很香。 宁仁杰看着怀里的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个走在刀尖上的江湖客,他的一生在追求什么?权力?金钱?地位?名誉?在宁仁杰眼里,有了她,他就有了一切。 门突然被人踢开。 剧烈的响声惊醒了宁仁杰怀里的女人,她尖叫一声,推开了宁仁杰——她不但漂亮,而且很聪明。宁仁杰的剑就在他们的枕头旁边。如果她因为害怕而紧紧抱住宁仁杰,宁仁杰就无法立刻拿起剑来,对付任何突如其来的情况。 宁仁杰的动作很快。 闯进屋来的人还没站定,宁仁杰已经拿起了剑,从床上跳了下来。 剑未出鞘,宁仁杰却怔住了。 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他的堂主,邓长剑。 邓长剑目露精光,看了看躺在床上惊恐的女人,又盯着宁仁杰,冷道:“你的动作慢了。” 宁仁杰的动作已然不慢,可对邓长剑来说,绝不能算是合格的。起码对过去的宁仁杰来说,他的动作慢了很多。 宁仁杰当然明白,他只能垂首。 接着,邓长剑发出了简短而有力的命令:“门外有十个人,带着他们去森林城,杀了万木钱庄的掌柜,常三叶!” 命令发出,绝不容许宁仁杰有一丝耽搁。 他穿上衣服,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他的目光已然对她说了一切——“等我回来。”女人明白他的意思。她目露神情,微微点了点头。 宁仁杰没有再说一个字,直接走了出去。 他下面需要做的,就是带着门外的十个人,前往森林城。 邓长剑还在屋子里,冷冷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他当然认得她。她跟着宁仁杰已经很久。 女人也在看他,忽然笑道:“你想杀我,对吗?” 邓长剑一怔,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女人面对一个自己认为要杀自己的人,却很自然,很轻松。她淡淡笑道:“因为你觉得我耽误了宁仁杰,他因为我才会动作变慢,也会因为我而不忍杀人,杀人的剑会太慢。” 邓长剑冷笑道:“你很聪明。” 女人瞪着他,一字一字道:“在你眼里,宁仁杰究竟是人是狗?” 邓长剑冷道:“他是我的兄弟。” 女人冷笑,笑的讥讽:“如果他真是你的兄弟,你怎么会让他去杀人?如果你真把他当兄弟,你怎么不考虑他喜欢什么样的生活?你根本不知道!”她突然咆哮起来:“他根本不喜欢杀人,根本不喜欢梅花会,不喜欢江湖!” 邓长剑黯然。 这些,他根本没有想过。 在他看来,已经踏入江湖,就必须走下去! 在他看来,一个男人,绝不能过平淡无味的生活! 听了她的话,他突然发现,他真的根本不了解宁仁杰。原本紧紧得握着剑的手,慢慢松弛了下来。他看着她眼中闪现的泪光,叹道:“这本是他选择的生活...” 女人道:“这怎么是他选择的生活?当初,如果他不加入梅花会,不跟着你,他连饭都吃不饱,衣服都没的穿!他跟着梅花会,完全是因为生活所迫!那不是他所愿意的!” 邓长剑垂下了头。 女人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他第一次杀人之后,醉了三天三夜,他的手抖了一个多月?每天晚上都会从恶梦中惊醒?!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因为你根本就是一个喜欢杀人的混蛋!” 在洪城,鄂城和绿城,根本没人敢这么说邓长剑。 就连敢和他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何况骂他“混蛋”? 邓长剑并没有生气,脸上反而挂着内疚。 女人的泪流得更多,更快。她哽咽着道:“你还要杀我,对不对?” 邓长剑仰头长长叹了口气,道:“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就算他肯回头,别人也绝不会答应。一旦他放下手中的剑,或者拔剑太慢,就会死在别人的剑下!”他喃喃着,接着道:“这道理,你可明白?” 女人苦笑道:“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江湖,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 说到这,她没有再说话。 邓长剑的剑已经洞穿了她的胸口。 捂在她身上的被子瞬间被她的鲜血染的通红。 她软软的倒在又大又香的床上,眼里带着关切与不甘。 邓长剑眼里闪着光,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流下。他豁然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外,他又顿住,对身后等在门外的两个人道:“把里面的女人安葬好。不要对她的身体有所不敬!” 第02章 身处险境 森林城因城外有一处很广的森林而得名,这里人口众多,是很多商家乃至文人墨客喜欢来的地方。这里有任何人喜欢的任何人与事。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想在森林城平安的生活,就必须遵守最基本的一条——绝不可以与豹头门的人作对! 豹头门除了赌坊和妓院之外,并没有其它的产业。豹头门养活门下那么多人的资金,有七成是靠万木钱庄的支持。所以,万木钱庄也绝不是森林城的任何人可以侵犯的。 森林城的每条大街上都很热闹,最热闹的还属林中街。这里不但有各种小吃,也有森林城里最大最豪华的餐馆,也有小赌坊和很高档的赌场。每天天一亮,街上就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叫卖着自己的买卖。街上嗓门最大的,就是林中街上万木钱庄门前不远的面店。 面店并没有店面,只是在街上摆了两张桌子,支上一个大的案板,弄上两口锅。一口煮面,一口煮卤子。 店老板只是很普通的百姓,每天只靠卖面挣来的零碎钱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此时,面店只有三个人在吃面。 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边吃边聊着家常琐事。 另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人边吃着面,目光也不时的朝万木钱庄看去。 这人吃了一碗面,却用了别人吃三碗面的时间。 过了很久,一碗面终于吃光,他留下银子,也离开了。 他边走边回头看看,像是生怕人跟踪似的。不一会儿,他走进了森林城里很不起眼的一家客栈。进去之后,他直接上了二楼,走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屋里坐着一个人,见他回来,马上站起来,道:“宁爷。” 这人赫然正是宁仁杰。 宁仁杰点了点头,探头看了看屋外,确定没人跟踪,把门轻轻关上。 屋里的人低声道:“宁爷,怎么样?” 宁仁杰喝了口水,道:“今天晚上就动手。” 那人道:“今天晚上?常三叶会在哪个钱庄?” 宁仁杰笑了笑,道:“林中街的那家。” 那人道:“您怎么知道的,宁爷?” 宁仁杰笑道:“刚才有个穿着很体面的人,拿了很多银票进去。”——穿着体面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手里的银票也绝不会是小数目。一个富裕的人要在某钱庄取很多现银,对钱庄来说,是不小的事。所以钱庄的掌柜晚上必然会亲自去钱庄处理。他接着道:“你去通知钩子他们,晚上动手。” 夜。 林中街静了下来。街上万木钱庄也关了门。夜色之中,忽然闪现出十一道人影,慢慢靠近万木钱庄。 十一个人凑到了万木钱庄门前,一人低声道:“钩子,你翻过去,打开门。”钱庄很大,还有院子。对于翻墙来说,对他们来说很简单。叫钩子的人应了一声,和另一人使了个眼色,这人会意,蹲下身来。钩子踩着这人的手,这人用力一托,钩子轻松翻了进去。不一会儿,钱庄的院门被钩子打开。 “走!”一人发出了命令,身后九个人跟着他逐个进去。 十一个人悄悄来到一个亮着灯的门前,附在窗下,听里的动静。 这时候,屋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7 章 一个人道:“常爷,今天贾老爷来,要取三万两现银。” 一人沉声道:“贾阳春没说要做什么?” 那人道:“没有。” “他没有说,我却知道。” 那人诧异道:“您知道?” “对。他是为了买棺材,买十一口棺材。” 此话一出,门外的人脸色突然变了,他刚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人冰冷的笑声:“宁仁杰,为何不进去?” 十一个人为首的,就是宁仁杰。 宁仁杰骤然转身——不知何时,他和他带来的十个人已经被二十多个人围住了!说话的,就是二十多人为首的。这人冷笑着又上前两步,目露精光,盯着宁仁杰,道:“你可还认得我?” 宁仁杰定睛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脱口叫道:“丁战!” 丁战的名气并没有花笑厅大,可他的名气却绝对不小。豹头门花笑厅手下最厉害的杀手,就是他!丁战冷笑着道:“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宁仁杰突然明白了。 穿着体面的人进这家万木钱庄,本就是一出戏。一出引宁仁杰跳入火坑的戏!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宁仁杰几乎忍不住问,可他并没有说出口。丁战根本不可能告诉他,他何必还问? 丁战忽然接着道:“是不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出卖了你?”不等宁仁杰说话,他接着冷笑道:“我想你应该把这个问题留到地府吧。”话音一落,他使了个颜色,身后二十多人立刻提着掌心的刀,冲向了宁仁杰他们! 一场血战,立刻展开! 宁仁杰挥舞着掌心长剑,以一敌三。这三个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不一会儿,他就听到钩子的惨叫声,他击退向自己砍来的一把刀,急忙回头——钩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就在这时候,宁仁杰带来的其他两个人也都中了刀,倒了下去! 一把刀突然迎着他的头,砍了下去。 宁仁杰脚下一换身形,避开一刀,跟着突然出剑,一剑洞穿了对付的心口。他一把推开这人,冲着站在一旁的丁战刺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 可丁战并不是那二十多人,他的武功绝对不弱。 宁仁杰一剑刺出,却只刺到了空气。他脸色一变,丁战已经冷笑着,刺出了掌心的长剑!宁仁杰腹部一阵剧痛,可他绝不能放慢自己的速度。他向后退了三步,刚要出剑,丁战突然一脚,将他踢倒!跟着便又刺出剑来。 “宁爷,快走!”突然一声叫,倒在地上的钩子突然爬了起来,向丁战扑了过来! 丁战冷笑,剑路突然变了方向,对着钩子的心口刺了过去。这一剑,他本是虚招。他只是想要钩子知难而退,他要对付的,只有宁仁杰,其他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谁知钩子本就是想要寻思! 长剑直接洞穿了钩子的心口! 钩子没有退缩,反而向前冲,一把抱住了惊讶的丁战! “宁爷!快走!”钩子很明白,这么多人中,只有丁战是高手,想要从那二十多人中逃脱,对宁仁杰来说,很容易。 宁仁杰咬着牙,一跺脚,踢倒向自己冲过来的一个人,向门外冲去! 他必须走。否则,这一战将不会有人知道。否则,钩子的命就白白没了! “追!”丁战一把推开紧紧抱着自己的钩子,发出简单的命令! 宁仁杰的人还没有全部倒下,丁战的命令一下,只有几个人奔出门外,去追宁仁杰。丁战沉着脸,突然出手。漆黑的院子里突然闪出八道剑光。每一道剑光闪出,便有一个人应声倒下!顷刻间,宁仁杰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八个人的惨叫声划过夜空。 不一会儿,亮灯的屋子的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慢慢走了出来,看着地上的尸体,笑道:“丁战不愧是丁战,花笑厅果然没有看错你。” 丁战看着他,笑道:“常爷也没有看错我。” 这人正是万木钱庄的掌柜,常三叶。 常三叶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道:“如果我没听错,刚才跑掉一个人。” 丁战面露惭色,道:“是。” 常三叶叱道:“那你还不快追!如果追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面对常三叶的喝斥,丁战只有道:“是。” 常三叶是豹头门的资金支柱,就连孟红刚都要让他几分——况且,他还是孟红刚的姑父!在他面前,莫说是丁战,就连花笑厅也要礼让三分。 天色蒙蒙亮。 丁战追到了森林城外的森林中,沿着森林的小路,一路追到了山上。在森林中,他还能看到依稀的血迹,可到了山脚下,血迹便已看不到了。到了半山腰,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踪迹。 丁战皱着眉,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对跟着他的手下发出命令。 “给我搜!” 森林山并不是一座院子。想要在山上搜出一个人来,谈何容易? 丁战派人回去叫了一批人到了山上,可是一天搜索下来,还是毫无踪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丁战的眉头也越来越紧。 “丁爷,那小子中了您一剑,恐怕早死在山林子里了。”跟在丁战身边的人喃喃道。 丁战看了看周围,重重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花笑厅的脚力足可以踹死一个人。丁战被他踹倒在地,口吐鲜血的时候,他心里明白,花笑厅已经脚下留情——他也只是为了应付常三叶。常三叶要花笑厅惩罚自己,花笑厅也只有听着。 “常爷,宁仁杰身受重伤,一定会死在山上的。”花笑厅转身对常三叶道。 常三叶沉着脸,闷哼了两声,慢慢站起来,瞪着丁战,道:“如果因为这个人有什么麻烦,我想红刚也绝不会放不过你!” 丁战沉默。这时候,他没有资格说话。 过了许久,常三叶沉声接着道:“笑厅,有消息了么?” 花笑厅道:“暂时还没有。但是很快就会有了。” 常三叶点了点头,道:“让梅花会的人抓紧时间,如果再迟下去,我们可谁也兜不起!” 花笑厅道:“是,常爷。我会亲自去办的。” 第03章 血战之前 夜更深,下起了小雨。 稀稀拉拉的小雨,凉凉的微风,甚是清爽。 躺在床上的宁仁杰慢慢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看着陌生的环境。 “你醒了。”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了宁仁杰的耳朵里。 宁仁杰斜头看了过去,一个美丽的女人正笑看着自己,她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汤。宁仁杰刚要问她是谁,他这是在哪里,女人已经走了过来,笑道:“来,喝口热汤吧。”说罢,她拿着勺子,轻轻吹了吹勺子里的热汤,喂进了宁仁杰的嘴里。 宁仁杰感激的看着她,淡淡道:“谢谢。” 他刚要问想问的问题,女人忽然笑道:“你叫我木大嫂就好了。这是我家。是我男人在山腰上发现你,把你带回来的。”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接着道:“他叫木鹏。” 宁仁杰诧异道:“山上...”他突然想起来在万木钱庄的事。 木大嫂笑道:“你尽管在这里休息。” 转眼,过去了七天。 三天之前,宁仁杰在木大嫂精心照顾下才勉强可以下地走动。 躺在床上的这几天,宁仁杰想了许多。其中最多的,还是一个问题——丁战,也就是豹头门的人为什么会知道他会带着人暗杀常三叶?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却也很简单。除了有内鬼,还有什么解释?可就因为这个答案太简单,所以才会导致问题太难。 内鬼,究竟是谁?! 知道这个事情的,只有四个人。 梅长秋、邓长剑、王坤,还有宁仁杰自己。 梅长秋和邓长剑都是梅花会的元老,包括王坤,他们三个人,任何一个人是内鬼,都是很可怕的事! 这几天,宁仁杰也和木大嫂和木鹏熟了。 木鹏和木大嫂的感情很好。虽然他们在山上过着与世无争,有些贫困的日子,可他们的脸上每天都挂着微笑,那是幸福,快乐的微笑。每当看到他们夫妻幸福的笑容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起月儿。 月儿也是贫困人家。十六岁的时候,被她舅母卖到了烟花之地。月儿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就在她的第一夜,碰到了宁仁杰。 那是月儿的第一次,也是宁仁杰的第一次——宁仁杰第一次杀人。 当他的剑从对方的咽喉中拔出来的时候,他彻底崩溃了。看着溅出来的鲜血,倒下去的尸体,他扔下了剑,胡乱的冲到了一家妓院,喝酒。连着喝了三天,吐了三天。第三天的时候,他把杀人得来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就为了要月儿的第一夜。 第二天醒来,他看到身边已经熟睡、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月儿的时候,才回想起自己做了什么。 从那天起,宁仁杰就发誓要对月儿好。于是,他杀了第二个人。 这是他主动向邓长剑提出来的。因为他需要银子,需要银子赎月儿。 杀了第二个人,他又连醉了三天,吐了三天。这三天,一直是月儿在照顾他。 现在月儿在做什么? 她有没有在想自己? 每当想起月儿,宁仁杰就会忍不住笑。 这天,木大嫂把煎好的yào递给宁仁杰后,忽然笑道:“家里一定有人在等着你,想着你。” 宁仁杰一怔,随即笑道:“木大嫂,您怎么知道?” 木大嫂笑道:“因为你总会莫名其妙的笑,很幸福的笑。除了想起自己关心的人,绝不会有这样的笑容。是家人在念着你,还是你的知己在等着你?” 宁仁杰笑道:“她叫月儿。”他接着道:“她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命很苦。可她很乖,很懂事,也很聪明。” 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个男人在谈起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时候,为什么总会变成一个话多的人? 就因为他在谈的是他心爱的女人。 木大嫂笑道:“她一定很漂亮。” 宁仁杰笑道:“是的。她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他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转颜笑道:“当然,木大嫂也是最漂亮的。” 他说的虽然是客气话,却也是实话。 木大嫂的穿着很普通,衣服上带着补丁——可这简单而朴实的衣服也盖不住她的容貌和气质。 忽听一人笑道:“在你眼里她虽然漂亮,却不是最漂亮的。可在我眼里她是最漂亮的。” 原来是木鹏回来了。 木鹏把砍回来的柴火放下,接着笑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宁仁杰笑道:“好多了。这些日子,实在麻烦你们了,木大哥。” 木大嫂笑道:“别说这客气话。” 宁仁杰笑道:“木大哥,木大嫂,我想...我想今天就走了。” 木鹏看着他端着yào碗的手,郑重道:“你绝不可以走。”不等诧异的宁仁杰问,他接着道:“你已经杀不了人,至少十天之内,你绝对杀不了人。” 宁仁杰怔住。 他并没有说过自己是做什么的,他也有意识的避开自己营生的话题。可他没想到木鹏还是知道了。——靠杀人过日子的人,在木鹏和木大嫂这样朴实的山民面前,总会觉得有一些卑微。 木鹏接着道:“你的右手掌心都是茧子。你是用剑,还是用刀?” 宁仁杰不想回答,可也必须回答了:“剑。” 木大嫂忽然瞪了一眼木鹏,接着对宁仁杰笑道:“我们都知道你是江湖上的人。快意恩仇,风口浪尖的。可你现在身体状况不适合打架。”她接着笑道:“如果你现在去跟人家打架,肯定会吃亏的。” 木鹏忽然叹道:“你并不喜欢杀人,为什么还要过江湖的生活?” 宁仁杰苦笑。 他也只有苦笑。 除了月儿,没人知道他不喜欢江湖的生活,不喜欢杀人。 木大嫂又瞪了一眼木鹏,忙岔开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听你嫂子的,等过几天再回去,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走。”她不给宁仁杰反驳的机会,接着道:“你快躺下吧。” 宁仁杰的身体,他自己当然清楚。 以他现在的身体,任何一个武功中流的人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宁仁杰歇了七天,却不知道这七天里发生了许多他意想不到的事。 宁仁杰连同他带去的十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音讯。邓长剑派人去森林城暗中侦查,整个森林城,没有一个知道这十一个人的去向。现在邓长剑打听到的消息,就只有宁仁杰曾经住过的客栈。客栈很普通,绝不会掺和江湖上的事。 那宁仁杰究竟去了哪里? 就在宁仁杰失踪的第三天,梅长秋把邓长剑找到了议事厅。 只有商谈梅花会重要的事,梅花会的帮主才会发出召唤令,并且要求被传唤的人来议事厅。这代表了要商议的事关乎帮会的利益,乃至存亡。邓长剑急匆匆赶到议事厅,一进来,他就怔住了——议事厅当中,赫然摆着一具尸体。 王坤! 梅长秋的脸色铁青,凝重地看着刚刚进来、惊愕的邓长剑。 “你可看的出来是谁杀了他?”梅长秋单刀直入。 邓长剑仔细看了一番,沉声道:“是豹头门的关红!” 练刀习剑的人各有各的招数、套路和习惯,或因为个子的不同,或因为招数的不同,或因为路数的不同,各种各样的因素,都会使不同的剑客或刀客出手的位置和角度有所不同。从王坤身上致命伤来看,杀他的人是用刀,而且招数dú辣,出手位置刁钻,且速度极快。 豹头门下用刀高手有八人。其中最高、招式最dú辣的,就是关红。 梅长秋冷道:“豹头门这是公然挑衅。这一战,在所难免!” 邓长剑道:“这一战,我们必须谨慎!” 梅长秋沉沉吐口气,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8 章 马阔!” 声音一落,一人从门外飞快的奔了进来,躬身道:“马阔在!” 梅长秋起身,威严道:“派人去给豹头门的孟红刚送开战信!” 邓长剑想要阻拦,可梅长秋是现在的代任帮主,他的命令已经发出,他就算有异议,也绝不可以当着手下的面反驳。等到马阔离去,他才婉转着道:“长秋..哦不,梅帮主,以现在咱们的实力,如果硬和豹头门硬碰....” 下面的话他不必说。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梅长秋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诡异的笑了笑,道:“长剑,召集梅花会的所有高手!” 邓长剑似乎明白了,原本担心的神色瞬间不见,笑了。 “你们需要做的就是伪装好自己,绝不可以让任何一个人看出来你们是习武之人,一个队有一个人暴露,整个队伍的人,都要死!” “等到你们进了森林城,各自找不同的客栈住下,晚上听到暗号之后,立刻前往豹头门总舵后门墙外集合。队里有一个人耽误,一队人全都要死!” “出发!”梅长秋不用问“明白没有”。他的话已经很清楚,根本用不着问这种废话! 三十五个人,分成七队,各自乔装,前往森林城。 三十五个人,都是梅花会中的高手,佼佼者。 ——开战信,只是幌子。 孟红刚收到开战信的那一天,就是梅花会进攻豹头门总舵的时候! “长剑,我们也去。”梅长秋说这句话的时候,着实让邓长剑惊愕。邓长剑只是堂主,他可以去,可一个帮会,不能没有帮主,梅长秋绝不可以去!可梅长秋没给邓长剑反对的机会,接着沉声道:“这一战,关乎梅花会的生死存亡。如果这一战败了,梅花会也就不存在了。我必须要去!” 梅花会三十五个高手出动的第三天。 常三叶和孟红刚正聊一些闲暇的话,花笑厅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面露喜色,笑道:“门主,常爷,有信儿了!” 孟红刚和常三叶都忍不住站起,脱口道:“真的?” 花笑厅喜道:“预计十天之后,那些人就能到城里。没错的话,十二天之后,他们就会动手。” 孟红刚又高又壮,皮肤健康的油黑,眸子里透露着威严、坚定和自信的光。只有长期掌握大权、地位崇高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气势与自信。他冷笑道:“十二天,他还要我等十二天?” 常三叶笑道:“红刚,有时候做事,必须要有耐心。不能心急。” 孟红刚沉声道:“派人强攻,三天就可拿下!” 常三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红刚,你可知道,一个帮会的灵魂,是什么?” 孟红刚道:“金钱?” 常三叶摇头,道:“是兄弟们的命,还有兄弟们的心。”他紧接着道:“一个帮会可以穷,可以没钱,却绝不可以没有兄弟,或者兄弟们的心不齐!在你我看来,只要兄弟够多,一起进攻,当然可以拿下小小的梅花会。可那样我们也会损失很多兄弟。”他忽然重重叹了口气,道:“上次抢夺巨山帮的地盘,虽然我们获胜,可我们也损失了六百多个兄弟!” 那是一次惊天动地的血战。 几千人在山上浴血奋战,惨叫声连天,血流成河。 就算是久经沙场的硬汉见到那场决战,也绝对会忍不住发颤。 常三叶接着道:“那次血战,我们是胜了,可我们搭进了多少兄弟?搭进多少兄弟,豹头门就等于损失了多少人心!” 孟红刚沉默,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常三叶接着道:“如果再有一次损失巨大的血战,豹头门的兄弟们就会人心不稳。所以,我才会花了那么大的心血,来做这件事。” 第04章 遭遇埋伏 森林城依然如往常一样热闹。街上的商贩依然扯着嗓门叫卖着自己的货,还有小孩在街边玩耍的嬉戏声,还有路边酒摊喝醉酒的人大声的聊天声。 平静的背后,总会有可怕的暴风雨。 这一天,正是梅花会的开战信送到豹头门的时候。 “豹头门门主孟红刚: 收到信始,十天后,森林城外十里,两帮jiāo战,一决高下。输者,自刎以谢江湖。 梅花会帮主,梅长秋。” 孟红刚看完信,冷笑道:“是梅长秋要你来的?” 在他面前躬身的,正是梅花会派来的送信人,雷六。面对高高在上,气势威严的孟红刚,雷六早就吓破了胆,他颤声道:“是...是....” 孟红刚看了看身边的关红和花笑厅——这二人是豹头门里武功最高的刀客与剑客,也是最早跟随孟红刚创建豹头门,打天下的元老。跟着笑道:“你可知道,梅长秋派你来是做什么的?” 雷六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也只能颤声道:“送...送信。” 孟红刚大笑。关红和花笑厅也跟着大笑。 雷六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笑,只觉得他们的笑声诡异而恐怖。当他被豹头门的人拖出去斩头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笑了,也知道梅长秋派自己来做什么了。 他不是来送信,是送死! 可怕的是他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死。 两国jiāo战,尚不斩来使,两帮jiāo战,他只是一个送信的,跑腿的,他为什么会死? 厅外传来雷六的惨叫声。孟红刚撕了手里的信,冷笑道:“关红,花笑厅!” 关红和花笑厅同声道:“在。” 孟红刚笑道:“传‘门主密令’!” “是!”二人同声。 孟红刚从腰间拿出两个令牌——这是豹头门权力的象征。有了它,就可支配豹头门内除了门主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把一个递给关红,道:“关红,你带六个人,看守正门。让他们装好样子,绝不可以让对付看出破绽!”关红应了一声。孟红刚接着给了花笑厅一个,道:“笑厅,你传召门内一百高手,埋伏在后门,敌人一旦攻入,马上围攻!记住,绝不可放走一人!” 他怎么会知道今天夜里,梅长秋就会前来进攻豹头门总舵? 他又怎么会知道梅长秋会派人进攻后门? 内鬼,究竟是谁? 木鹏和木大嫂站在屋外,挥手向离去的宁仁杰告别。 宁仁杰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木大嫂和木鹏劝他多住几天,可他实在已经住不下去。他担心梅花会的内鬼还会做出什么对梅花会,对邓长剑不利的事,更重要的是,他挂念月儿。他并不担心月儿的安全,因为邓长剑知道月儿和自己的关系,绝不会让月儿在洪城出什么意外。他挂念的是,月儿会因为一直没有自己的消息而担心。 真正爱一个人,有时候不是担心对方,而是不要对方担心自己。 所以他必须走。 木大嫂依偎在木鹏的怀里,看着宁仁杰渐渐消失在山林子中,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看的出来,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无奈。” 木鹏叹口气,笑道:“这本就是江湖。” 木大嫂叹道:“我敢打赌,他现在根本杀不了人。” 这么多天来,宁仁杰端yào的手一直在不停的微微的颤抖。他自己或许感觉不到,可旁人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颤抖的手,如何握的稳剑?连剑都握不稳的人,还怎么杀的了人? 不等木鹏说话,木大嫂眼波dàng漾,看着木鹏,嗤嗤道:“你帮帮他,好不好?” 木鹏一怔,脸色也慢慢沉下来,喃喃道:“可是...” 木大嫂板下了脸,撅着嘴道:“当年你徒弟马永真有事,你就肯帮忙。难道你看不出来,宁仁杰需要你的帮助?难道你看不出,他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 木鹏叹道:“我怎么会看不出来?”面对木大嫂急切的目光,他重重叹了口气,苦笑道:“只怕我们也会像宁仁杰一样,再入了江湖,就没办法退出了。” 宁仁杰一路走到了山脚,到了分岔路。一条路是通往森林城,一条路是往洪城的方向。他在这里考虑了半天,走向了森林城——他在山上已经过了十多天,这么长的时间,梅花会和豹头门的纷争足以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月儿在家可以等他,也必然会等着他,可梅花会却不能等。 他必须先去森林城,打探一下最近的变化——虽然森林城是豹头门的地盘,他去了之后危险重重,可这里毕竟离森林城只有一会儿的路程,他如果回洪城、梅花会再打探事情发展,等到了洪城,又过了十天。十天,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在城外遇到了一个乞丐,给了乞丐一些碎银子,和乞丐换了衣服,故意把自己弄的很脏,很有乞丐的感觉,这才偷偷潜入了森林城。 这时候,已快是黄昏,街上摆摊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收摊回了家。劳累了一天,他们也都需要休息,需要和家人相聚。也只有这时候,他们才是快乐的,幸福的。 豹头门总舵后门外不远处的一个小胡同内,陆陆续续来了一批又一批人。这些人有的拿剑,有的拿刀,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穿着夜行衣。这些人来的时候动作迅速,却一点声音也不发,到了胡同里,一伙人见面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不一会儿,这条胡同里便来了二十个人。 又是片刻,一个穿着夜行衣,左臂上缠着一条红绳的人从墙上突然掠下,来到这二十个人面前。他一来,二十个人都毕恭毕敬,微微躬身,却不说话。月光照下来,刚好照在这人的脸上——这人赫然正是邓长剑。 邓长剑慢慢凑到胡同口,仔细查看一番不远处的豹头门后门。那边静如湖水,只有偶尔的虫叫声。他又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一条胡同口,那边居然也探着一个人。这人探着头,刚好也在看这边。邓长剑做了几个手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二十个人,摆摆手。 二十人会意,陆续弯身悄悄跑了出去,跑到豹头门总舵后门一侧,顺序站开。与此同时,另一条胡同里也忽然窜出十五个人来,也是个个手拿武器,身穿夜行衣。这十五个人跟这二十个人一样,弯腰悄悄前行,跑到豹头门总舵后门的另一侧,顺序站开。 等这三十五人挨着墙站好,邓长剑也跑了出来。他刚出来,不远处的胡同也窜出一个人来,这人赫然正是梅花会帮主梅长秋。 邓长剑和梅长秋来到豹头门总舵后门,双双点头会意。 梅长秋看了看两侧的人,然后跟邓长剑使了个眼色。邓长剑会意,身形一掠,翻墙过去。不一会儿,后门慢慢打开了。邓长剑从门里走了出来,挥挥手,示意他们进来。可他刚摆摆手,脸色突然变了——梅长秋觉出不对,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 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向这边跑了过来。 梅长秋暗叫不好,可定睛一看,来的人居然是失踪十多天的宁仁杰! 邓长剑失声呼道:“仁杰!” 这时候宁仁杰已经跑了过来,低声道:“梅帮主,邓堂主!” 邓长剑激动的过去拉住宁仁杰的胳膊,喜道:“仁杰,你还没死!” 宁仁杰重重点点头,正色道:“邓堂主,我们会里有内鬼!”紧接着他简单扼要的说了下被丁战埋伏的经过。 邓长剑和梅长秋对视,两人都是面色沉重。 过了许久,梅长秋跺脚道:“不行!这次机会难得,我们必须进攻!”不等邓长剑的阻拦,他突然挥手,命令道:“动手!” 三十五个人,整齐有序的冲进了院内。 邓长剑拉着梅长秋,刚要说话,梅长秋回头,冷道:“错过这次机会,如果等豹头门一切有所准备,势必会吃了我们梅花会。长剑,这次的机会,绝不能错过!”不等邓长剑开口,他一把甩开邓长剑,厉声道:“冲!” 邓长剑急的直跺脚,宁仁杰拉着他急道:“堂主,里面...”他本想说“里面很可能有埋伏,因为梅花会有内鬼!” 可邓长剑怎么能看着梅长秋可那三十五个兄弟身犯险境而自己无动于衷?他立刻打断宁仁杰,叹道:“别说了,仁杰。走!”说罢,拉着宁仁杰冲进了豹头门总舵的后门! 可梅长秋、邓长剑和宁仁杰,连带那三十五个人再一次遇到了宁仁杰和那十个人的遭遇。 他们刚冲进院子,门便突然被人关上!等他们回过神来,从院子周围突然窜出将近百人,将他们三十八个人团团围住! 他们真的中了孟红刚的埋伏! 可梅花会的人却绝不是泛泛之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变,三十五个人见状,第一时间迅速改变队形,背对背,围城圆形,将梅长秋和邓长剑、宁仁杰包围在中间。 他们自己可以死,梅花会帮主绝不可以! “梅帮主,你先走!”那将近百人还未站定,邓长剑便高声叫道。 “今天谁也走不了!” 孟红刚! 话音刚落,孟红刚、关红、花笑厅和常三叶走房子的另一边走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胜利者得意的笑容。 他们的确应该有这样的微笑。现在这样的局势,他们为什么不该有这样的微笑? 豹头门的人给孟红刚等人让开了一条道。孟红刚走了过来,冷冷的看着三十五个人中间的梅长秋,朗声笑道:“梅花会的帮主,堂主,此时怎么成了鳖?” 瓮中之鳖。 胜利者往往总会有资本来耻笑失败者。 梅长秋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邓长剑冷道:“孟红刚....” 孟红刚冷道:“邓长剑,梅长秋,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邓长剑喝道:“我梅花会的三十八个兄弟在这里,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想要杀我们?恐怕你们也要死上一百!” 孟红刚大笑,仰天道:“只可惜,要杀你,我恐怕一个人也不用死。” 邓长剑冷笑。他的武功或许不是孟红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9 章 的对手,可孟红刚的人要杀他,可也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可他刚要说话,脸色突然变了。 一柄长剑自他的胸口穿过! 邓长剑的脸扭曲的变了形,目中流露的不只是惊恐,更多的是不信! 宁仁杰也惊住了,失声脱口叫道:“你就是内鬼!” 梅长秋,居然是梅长秋! 梅长秋冷笑,掌心的剑已经刺穿了邓长剑的胸腔。 “为....” 邓长剑没有力气再问剩下的两个字。一个死人怎么会问?梅长秋冷笑着,拔出了剑,邓长剑瞪着眼,带着不信与不甘,软软的倒了下去。 三十五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都惊的目瞪口呆。 就在他们同时回头的霎间,寂静的夜空中突然同时发出三十五个人的惨叫声! 一个人的惨叫划破夜空已经让人胆颤,这三十五个人同时发出的声音,着实让人害怕! 孟红刚的手下,三十五个人,三十五把快刀,三十五把带着血的快刀! 他们每个人都是豹头门中的高手,身经大小数百战,每个人都会抓住每一次出手的机会——任何机会!只要将敌人击倒,他们就不在乎这个机会是不是太卑鄙!这一次,他们抓住的机会的确很准。 三十五个人高手,全都一刀毙命。 宁仁杰并没有惊恐。 他这条命在十多天之前,就应该留在万木钱庄了。 他冷冷的瞪着冷笑着的梅长秋,冷冷的一字一字道:“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回答他的不是梅长秋,而是常三叶:“因为银子。” 宁仁杰怔了怔,突然想起——据帮里的人说,薛勾魂薛帮主死的时候正在查之前的账目。他心里一抖,脱口道:“薛帮主也是你暗中为花笑厅做的内应,被他杀死的?!” 梅长秋冷笑,面露得意,道:“怪只怪他太小气,怨不得我。” 宁仁杰明白了。梅花会的人都知道,梅长秋嗜好赌博,而且是豪赌。十赌九输。他一定是赌输了财产,然后又私吞了梅花会的银子,担心薛勾魂查出,所以暗中与孟红刚勾结,杀了薛勾魂! 宁仁杰咬着牙,目中露火,狠狠地道:“就因为银子,你就忍心杀你的生死兄弟?难道你忘了当年与薛帮主一起出生入死了么?” 梅长秋脱口骂道:“就因为我记得,我才要杀了他!”他接着道:“当年我与他一起同生共死,过着风口浪尖的日子,最后呢?最后他做了帮主,每天坐享其成,却只分给我那么一杯羹,我得到什么了?不给我也就算了,就为了我私吞帮会的一万两银子,他就要我还上,否则就要帮规处置我。”他冷笑了两声,接着道:“处置我?他要处置我,我就要处置他!” 这又是一个可同困苦不可同富贵的悲剧。 为什么这世上总会有这样的悲剧? 宁仁杰无奈。 这种事情,究竟谁对谁错,谁能算的清? 怔了许久,宁仁杰叹道:“无论怎么样,你也不该勾结豹头门。难道你这样做,你就能得到什么好处?因为你个人的利益,你知道会害死多少兄弟?” “兄弟?”梅长秋仰天大笑,道:“兄弟有什么用?” 第05章 人的悲哀 宁仁杰瞪着他,目露鄙视。 为什么世上总有把情感当做垃圾的人? 梅长秋接着道:“除了银子,其他什么都是假的,懂吗?” 宁仁杰瞪着他,依然沉默。对于这种人,他无话可说。 两个世界的人,只可能会发起冲突,绝不可能话投机。他们的思想,认知和观念,完全是背离,不同的。梅长秋早已被银子蒙蔽了双眼,他的情感与良心,早已被银子所购买。一个没有情感,眼里只有银子的人,绝不是宁仁杰的朋友,甚至做他的敌人,他都会觉得恶心。 孟红刚忽然冷笑道:“现在,从现在起,梅花会归顺我豹头门掌管!” 豹头门的人欢呼。 他们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梅花会的地盘,财产,都将是豹头门的了。那将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孟红刚看着手下们的兴奋,也忍不住笑了。他的确应该高兴,应该得意,应该骄傲。击败梅花会,豹头门没有折损一兵一卒。这样骄人的战绩,他怎能不得意?除了他,谁还能有这样的头脑? 周密的计划,远比火并来夺取某地盘聪明的多。 梅长秋忽然笑道:“孟门主,我想你应该不会食言,给我梅花会一半的财产吧?” 宁仁杰突然叱道:“为了这些财产,你会害死多少兄弟你可知道?!” 梅长秋并不理他。在他看来,宁仁杰这种不会理解他的想法,就好像有情感的人绝不会理解他的想法一样。 孟红刚笑道:“你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梅长秋怔住,瞬间,他又突然大笑。只是他的大笑,带着自嘲,带着无奈。 他的无知,他的嫉妒心,他的自作聪明,他所作出来的让人唾弃的事,是不是就是他自嘲的原因?世上像他这样被人利用后又被人踢在一边,在这之前还一直自以为聪明、自鸣得意的人,还少吗?这样的人和事,岂不是让人啼笑皆非、哭笑不得的悲哀? “像你这种人,怎么就会活到现在?” 这句话并不是从在场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孟红刚等人都怔住了。 众人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豹头门的人都是一怔——看守后院门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冷冷的看着孟红刚。他的穿着很简单,衣服上还带着补丁。如果不是他掌心的剑,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宁仁杰失声叫道:“木大哥?” 来人居然是住在山上,救下宁仁杰的木鹏! 木鹏慢慢走了过来,对周围近百人居然熟视无睹,很自然的穿过人群,来到孟红刚面前。 孟红刚的额头上居然冒出冷汗来! 关红突然冷道:“你是谁?” 花笑厅突然吐了口气,叹道:“李停初。” 听到这三个字,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没人不知道这三个字代表什么。天下没听过这三个字的人还很少。就连普通人家的百姓都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皇宫大殿事件,傅英纯与方笑龙合谋的“怒斩”事件,这也只是关于李停初的故事的零星。关于他的故事,大大小小,说上十天十夜,恐怕也说不完。可无论是什么故事,大家都很清楚一件事,就是他的剑法。 许久都没人说话。 最惊讶不已的,还是宁仁杰。 他与李停初,也就是山林里的木鹏相处了十多天,想不到他就是名满天下的李停初! 木鹏就是李停初,那木大嫂,岂不就是铁水情?怪不得木大嫂那般漂亮,怪不得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气质。 “李停初。”孟红刚突然道:“你也想淌这趟浑水?” 李停初回头看了眼宁仁杰,笑道:“江湖的事,我本不想管。我只想带我的朋友走。” 孟红刚一怔,也看一眼宁仁杰,道:“他就是你的朋友?” 李停初很自然得笑了笑。而宁仁杰早已投来感激的目光。他实在想不到,李停初会把自己当朋友,更想不到自己会成为他的朋友。在他心里,李停初是高高在上,神一般的人,而自己,只是一个江湖奔波,靠杀人营生的人。 孟红刚还没说话,常三叶突然冷道:“他对我们已经没有威胁了,你可以带走。只是...你必须保证,永远不再过问豹头门与梅花会的事!” 李停初笑道:“我对你们的事没有兴趣。” 常三叶冷笑道:“好,你走。” 李停初真的就走。他转身,拉着宁仁杰,不慌不急的走出了豹头门总舵。 豹头门一百多人在这个大院子里站着,却只能眼看着李停初带着梅花会的人——宁仁杰轻松自如的离开! 李停初和宁仁杰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眼帘,孟红刚忽然道:“常爷,我们这高手如云,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杀了李停初?” ——杀了李停初,豹头门的名声必然会震遍整个江湖! 常三叶居然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李停初和铁水情退隐江湖多年,极少过问江湖之事。他既然答应不再过问豹头门与梅花会的事,就绝不会再过问。况且,宁仁杰已经没有威胁,现在豹头门要取梅花会,就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他转头看着孟红刚,指着下面众多的兄弟,道:“我们又何必让这么多兄弟白送xìng命?” 孟红刚咬着牙,冷冷地道:“他的剑真有那么快?” 常三叶笑道:“曾经不知有多少高手,乃至枭雄都问过这句话,不相信这句话。” 花笑厅突然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些人都死在了这句话上。” 孟红刚沉默,脸色却已经变的铁青,额头上的汗珠如豆般落下。没人注意到,一旁的关红却冷冷的盯着李停初离去的地方,咬着牙,握刀的手都bào出了青筋。 梅长秋突然掠起,一剑刺向花笑厅! 下面的人都惊出一身冷汗,倒吸一口凉气——梅长秋这一剑实在太突然,让人始料未及!就连孟红刚都忍不住一惊。 花笑厅却笑了。 薛勾魂的剑法尚在梅长秋之上,而他又死在了花笑厅的剑下。 花笑厅又怎么会把梅长秋放在眼里? 梅长秋的剑还未到花笑厅的咽喉,花笑厅的剑已经划出一道剑光。 时间仿佛突然顿住。梅长秋嗓子发着“咯咯”的声音,剑也从手上脱落,脸都已经扭曲变了形。花笑厅的剑很自然、轻松的刺进了他的咽喉。 梅长秋没有流露出痛苦,反而是后悔。 他是不是后悔自己做的那些事? 他是不是明白自己做的事很傻? 不管怎么样,不管他究竟做了什么事,出卖了什么人,一切的债,都已经随着他的鲜血与生命,慢慢的勾销。死人就是死人,无论生前这个人做过什么错事,坏事,恶事,一旦他变成死人,都不再会有任何的债。 “呆子。”孟红刚看着梅长秋慢慢倒下去,由一个自以为是的活人慢慢变成一具不再有任何瓜葛的尸体,冷笑道。跟着,他厉声喝道:“丁战!” 人群中,丁战战战兢兢,满头冷汗得走了出来。一出来,他直接跪倒在地。他当然知道孟红刚想要说什么,做什么——宁仁杰从他的手下逃走的,而且他搜遍了森林山,也没抓到。这就是他的失职。豹头门绝不容许任何一个人失职。失职的结果,只有一个。 “你知道我为何叫你出来?”孟红刚沉着脸问。 丁战颤声道:“知道。” 孟红刚冷道:“你的家人,兄弟们会照顾好,你放心去吧。” 丁战只说了四个字:“多谢门主。”之后,他便毅然决然的隔断了自己的咽喉,倒了下去。 失职的结果,就只有死! “大家速度回去休息,明天正午,立刻出发,拿下洪城!”孟红刚面对丁战的自刎,长长叹了口气,接着便发出了命令。 并不只有洪城,还有鄂城和绿城。 只要拿下洪城,鄂城和绿城自然就是豹头门的。 洪城已经是豹头门的囊中物。 “拿下洪城的梅花会,豹头门就可以称作是天下第一大帮,足可以披靡昔年的神刀堂和铁剑门。”大家离去之后,书房只剩下了孟红刚和关红、花笑厅。孟红刚喝了口茶,忍不住喜道。 花笑厅笑道:“恭喜孟门主,贺喜孟门主。” 孟红刚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攻下洪城之后。花厅,你去掌管洪城。关红,你去管理鄂城和绿城。记住,做事一定要小心,而且一定要用脑子,不能只靠你们的刀和剑。” 关红淡淡的“嗯”了一声。 花笑厅道:“你放心吧,孟门主。” 孟红刚满意的点点头,慢慢站了起来,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书房周围,然后关上了门。接着笑道:“花厅,关红,整个豹头门,只有你们两个是我的兄弟,我的心腹,你们应该知道。” 关红又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花笑厅笑道:“这一点我们两个都记在心里。” 孟红刚接着道:“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拿不定主意。等拿下梅花会之后,我想...这件事必须要做了。”花笑厅和关红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事,只有听着。他咳了一下,接着道:“豹头门虽然人员众多,可一直没有实质xìng的产业,一直全靠我姑父常爷的支持,才能安稳下来。” 这一点,豹头门包括其他人都知道。 孟红刚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目前,我们只有妓院和赌坊的产业,可这两样,只能勉强支撑帮派兄弟的正常吃喝。”他稍作一顿,道:“我现在手里有一个很大的财路,只是...需要很大的一笔钱才能运转过来。” 花笑厅道:“孟门主,你的意思是...” 孟红刚接着道:“之前,我找过常爷,想要从他的钱庄借些银子来运转这个生意。只是...”他的眼中隐隐闪现着丝丝杀气和不甘,冷冷道:“他并不同意我们单独做,非要我把这个买卖给他,让他去做。” 花笑厅也面露不悦,道:“这买卖是门主找来的,他为什么非要抢着去做?” 孟红刚咬着牙,冷道:“这还不简单?到目前为止,整个豹头门的财力都是靠他支持的。如果他借给了我们银子,我们把生意做好了,还需要他的钱庄的支持吗?” ——豹头门一旦不需要万木钱庄的支持,万木钱庄就等于没有了庇护。 豹头门靠万木钱庄支持财力,而万木钱庄则靠豹头门的人力支持。 “难道常爷真的想一辈子控制我们豹头门?”花笑厅吞吐半天,才忍不住说了出来。 孟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0 章 刚冷道:“难道他想控制我们,我们就要受他的控制?” 他的意思,花笑厅和关红已经明白了几分。 孟红刚想要摆脱常三叶! 第06章 收复洪城 “十天之后,兄弟们就可以到达洪城。梅花会的主要首脑都已经死了,群龙无首,他们一定不堪一击。等拿下梅花会的总舵,常三叶一定会先去他们的账房,查看他们的账目。” 一直以来,常三叶对豹头门的财力支持都有一个条件,就是他必须了解豹头门的财政情况。也正是因为他很了解豹头门的财政状况,所以才能把豹头门的财政支持掐到恰到好处。不足以喂饱他们,也不足以饿死他们。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孟红刚早就对常三叶有意见,与除之而后快。 “他查看账目之后,一定会召集我们到梅花会总舵的议事厅。那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孟红刚压着声音,道:“我已经买通了常三叶的随从,到时候会在他的茶中下dú。” “可他一旦死了,万木钱庄会自然落在他的傻儿子常无白的手里,我们...”花笑厅忍不住问。 孟红刚得意的笑道:“常无白是个傻子,可他的媳fù却也是个傻子。” 常三叶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常无白。他七岁时因为一场病,成了傻子。现今虽然已有三十多岁,可智力却只有六、七岁。常三叶为了有人照顾他,特意为他买了一个妻子,名叫王春花。她不但不傻,而且很精,经常会想出一些鬼点子,从自己公公手里骗些银子。 可她在孟红刚眼里,怎么成了傻子? 孟红刚笑道:“她已经打探到了常三叶的印章藏在什么地方,等常三叶跟我们一出发,她就会偷出来,并且在我早已经写好的遗嘱上盖上常三叶的大印。” 花笑厅笑了。 孟红刚不愧是孟红刚,每一个计划都很周到,周密。 关红突然道:“需要我们做什么,门主?” 孟红刚道:“常三叶身边除了一个随时侍候的随从,还有两个影子。” 影子并不是真实的,却真的存在,而且随时都会跟随着主人,却从不引人注意。张连城,黑桐,就是常三叶的影子。平时,你根本看不到他们,可他们却是真实的存在,而且就在常三叶身边。不到常三叶的生命受到威胁,这两道影子绝不会出现。等到他们出现,就必然会出人命。 关红淡淡道:“嗯。” “嗯”的意思,就是“明白了”。 花笑厅晃了晃掌心带鞘的剑,轻松的笑道:“他们如果是影子,我们两个就是黑暗。” 没有光亮的地方绝不会有影子。 孟红刚笑了:“好,到时候看我眼色做事。事情一旦做成,绝不会亏了你们。” 宁仁杰又回到了山上,木大嫂、也就是铁水情的屋子里。他以水代酒,连喝了一壶水,而且连说了几百遍的谢谢。 李停初夫fù接连救他两次,他怎能不激动,不感谢? “你是不是还要回去?”李停初突然打断了宁仁杰的连连感谢,问。 宁仁杰的脸色凝住,苦笑道:“我的家在洪城,我必须回去。” 家,多么简单却温馨的字。世上没有再比这个地方更加温暖,更加温馨,更加令人留恋,挂念。一个简单的房子,并不是“家”。只有和自己的亲人、所爱的人在一起的地方,才是“家”。所以,“家”这个字,更深的含义,应该就是你的亲人,你的爱人。宁仁杰的家,就是月儿。 铁水情叹道:“梅花会的龙头都已死了,现在豹头门想要拿下梅花会,轻而易举。” 宁仁杰当然明白,他道:“邓堂主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再回梅花会了,我只是想找月儿。” 铁水情正色道:“孟红刚最迟明天正午就会带人前往洪城,你现在赶回去,也一定晚了。万一再碰到孟红刚,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宁仁杰怎么会不知道? 可有的人在面对某些事的时候,明知道危险重重,明知道会丧命,也必须要去! 李停初突然沉声道:“我去。” 宁仁杰怔住。 李停初接着道:“我去洪城接月儿过来。洪城,你绝不可以再去。” 宁仁杰急道:“可是...” 李停初断道:“如果你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找月儿,她会同意吗?如果你把命丢在了洪城,她还会活下去吗?况且,也许孟红刚不知道月儿和你的关系,如果因为你的出现,他知道了月儿,你想孟红刚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宁仁杰怔着,不再说话。李停初的话,他没办法反驳。 铁水情忽然笑道:“你是对他的武功没有信心?” ——怎么会? 宁仁杰没有问出口。这句话说出来就是废话。天下绝没有一个人会对李停初的武功没有信心。 “谢谢。” 宁仁杰只能说这两个字了。 花笑厅带着主攻人马,首先进入了洪城。梅花会的帮主梅长秋和邓长剑都已经死在豹头门,群龙无首,自然不堪一击。可以说,梅花会的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花笑厅一个人,领着三十个人,就轻松控制了梅花会的总舵。 与此同时,关红带着人一并拿下了鄂城和绿城两座城。 战斗并不惨烈,只有极少数的人员伤亡。 下午,孟红刚和常三叶一同进入了洪城。一踏入洪城,居然就被官兵拦下了——原来,洪城的官府一直以来都靠梅花会的贿赂发财,得知豹头门拿下梅花会之后,官府的府尹就派人来这里拦着孟红刚,“请”他到官府一叙。 天下还是朝廷的。 无论孟红刚的势力大到什么程度,他也不可能与官府披靡。他只有去。 进了府尹的府院,府尹麦志远从厅里迎了出来,一脸猥琐、贪婪的笑容,还没等走到孟红刚面前,就已经伸出了手,笑道:“孟门主,久仰大名,哈哈,久仰大名。” 孟红刚最恨这种贪官污吏,可碍于皇家的权威,他也只能堆着笑,回应道:“麦知府,最近可好?” 麦志远笑道:“好好好。哟,这位想必就是万木钱庄的常三叶常爷了。”他早就知道万木钱庄的大掌柜家底了,看到常三叶,嘴里都快流出哈喇子了。 常三叶干笑了两声,道:“久仰麦知府大名。” 寒碜了两句,麦志远和他的师爷领着二人进了正厅。不等下人上茶,这贪心的麦志远就嘿嘿笑道:“孟门主,常爷,这次豹头门和梅花会一战,可是死了不少人那。” 孟红刚心里暗暗骂了麦志远一通,随即笑道:“这些在麦知府的管辖内,想必都是小事。”不等麦志远说话,他紧接着道:“以后豹头门就要在洪城安营扎寨,养家糊口了。以后还得多靠麦知府多多关照。” 麦志远故意板下脸来,装出为难的神色,吞吐道:“这...人命关天...” 孟红刚看了一眼常三叶,跟着笑道:“以后咱们豹头门和麦知府就是一家人了,想必麦知府也不会为难自家人。对不对?”说完,他拍了拍手,不一会儿就有四个大汉分别抬着两个大箱子,稳稳的进来,稳稳的摆在了麦志远面前。孟红刚笑着站起,走过去打开了箱子。 麦志远和他的师爷顿时红了眼。麦志远连连点头,笑道:“好说,好说。”一连说了十几遍好说,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常三叶,笑道:“常爷,常爷今后也要在洪城开一家万木钱庄吧?” 常三叶笑道:“不错。”他是商场上的老jiān巨猾,怎么会不知道这贪心的麦志远葫芦里卖的什么yào?他也拍了拍手,唤人抬来了两口箱子。 箱子里,也是一箱子的白银。晃眼的白银。 “好说,好说。”麦志远又一连说了十多遍“好说”:“常爷,你就大胆放心的在洪城开一家最大最牛的钱庄,谁要敢跟你找事,我要谁好看!” 常三叶也跟着附和:“好好好,多谢麦知府。” 麦志远忽然打起了哈欠。身边的师爷忙问:“老爷,您是不是累了?”跟着对孟红刚和常三叶道:“你看,昨天我们家老爷看了一夜的案卷,生怕咱们百姓有冤假错案。二位,不如先请去忙,等改日我家老爷休息够了,再请二位过来一叙?” 银子就是麦志远的目的。银子已经摆在眼前了,孟红刚的豹头门和梅花会的事情,他也就没心思管那么多了。 除了府衙的门,常三叶唾了一口,咬牙道:“这家伙比森林城的贪官胃口更大。” 孟红刚冷哼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喃喃道:“他的胃口越大,死的就会越快!” 孟红刚和常三叶立刻赶往了梅花会的总舵。常三叶一进去,就直接去了梅花会的账房。他的随从跟着花笑厅打进梅花会的总舵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守着。每次攻打一个帮会,常三叶都会派一个自己的心腹,到被攻打的帮会的账房看守,直到常三叶来。 常三叶查了一下账单,铭记在心。 关红赶到梅花会总舵议事厅的时候,孟红刚和花笑厅正在品茶。他前脚进来,常三叶就从账房赶了过来。 孟红刚见他进来,笑道:“常爷,怎么样,梅花会的账目可有问题?” 常三叶笑道:“想不到薛勾魂这家伙倒是个生意精。如果他不是武林中人,而入了商界,今日的成就,一定在我之上。”谁都听的出来,这次梅花会留下的财产,数目绝对不菲。 孟红刚笑道:“好,这就好。常爷,快坐下喝杯茶吧。” 常三叶坐下来,身边已经摆好了一杯茶,可他连看也没有看,便回头对自己的侍从道:“去,斟茶。” 随从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端来杯茶。 常三叶喝了两口,笑道:“红刚,这次拿下梅花会,收获可不小吧?” 孟红刚笑道:“根据笑厅和关红的汇报,从梅花会一共招揽了七百多人,还有三百多人被遣散了。最近会里杀的人太多了,不能见血腥了。” 常三叶笑道:“这就对了。之前我就一直对你说,能不杀人,就不要杀人。杀人会让人麻痹。人,一旦麻痹,就难免大意。大意,就会犯错。犯错...” 犯错的结果就只有死。这就是江湖。 孟红刚笑道:“姑父说的是。” 跟着孟红刚和常三叶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孟红刚就像是话唠,常三叶已经把某个话题结束了,他却偏偏又要重复一遍,像是要故意拖延时间一般,而常三叶也跟着附和。坐在一旁的花笑厅和关红一直默默不语。 门外的豹头门的人,都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一个刚刚接管过来的大帮会,需要处理很多繁琐的事情。 天色渐黑。孟红刚看了看外边,门下的人也都收拾好了,整齐的站在了门外。他笑道:“姑父,今天我们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不如我们喝上几杯?” 常三叶笑道:“不必了。” 孟红刚一怔,跟着笑道:“怎么?” 常三叶的眼中慢慢闪现出得意、狡诈的光,指着身后的随从冷冷地笑道:“因为你让他在我茶里下的dúyào对我根本不起作用,因为我已经事先吃了解yào。” 孟红刚怔住。 他买通常三叶的随从在常三叶的茶里下dú,这件事本来是很机密的。常三叶怎么会知道?常三叶身后的随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没等他反应过来,心口已经chā进了一柄匕首! 常三叶狰狞的看着他,冷冷的笑道:“刘老三,你跟随我多年,却为了一千两出卖我,你还有脸活下去?” 刘老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带着一脸的不甘和痛苦,倒了下去。 第07章 两个影子 常三叶回头,冷冷的盯着孟红刚,咬着牙,一字一字冷道:“你我本是亲戚,而你却因为一笔生意得不到钱,就要杀我,夺我的钱庄,你还有脸活下去?” 已经摊牌,孟红刚也没有必要再演下去。 孟红刚沉下脸,冷笑道:“你我虽是亲戚,可你却一直用金钱控制着整个豹头门。这样也算是亲戚?” 常三叶叱道:“难道你要我把整个钱庄全都给你?” 孟红刚咬着牙,拍案而起,喝道:“我要的就是整个万木钱庄!给我杀!” 下dú不行,至少他还有两大高手,关红和花笑厅。 可他的命令一下,花笑厅的剑却没有刺向常三叶,而是直接刺向了身边的关红! 这一剑实在太快,太突然。 花笑厅料定身边的关红绝不会提防自己,绝不会躲开这一剑。 孟红刚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可花笑厅的这一剑偏偏落空了。 这次轮到花笑厅和常三叶吃惊了。 “这件事只有孟门主,你我三人知道。你不是内鬼,谁是?”关红瞪着惊愕的花笑厅,冷冷的笑道——原来他在常三叶摊牌的那一刻,就已然提防起了花笑厅。 孟红刚叱道:“花笑厅!你....” 花笑厅先是怔了怔,随即笑了:“我?我怎么了?”他慢慢走到常三叶旁边,笑道:“你可以为了钱庄连自己的姑父都肯杀,难道我为了银子,就不能出卖你?”他的眼里透露着怨恨,沉声道:“你不理解梅长秋的想法,我却理解!” 孟红刚瞪着他,嘴唇都咬出了血。 关红冷道:“你们是一种人,也只会有同样的下场!” 刀光! 关红并没有师父。他的刀法都是从从小跟人实战的经验中总结出来的。他的刀法并不好看,却很实用。他的刀法没有多好的路数,却绝对刁钻,而且快! 刀光一闪,剑光也跟着突显,跟着便是刀与剑碰撞的火花,闪现在梅花会的议事厅内! 一时间,关红和花笑厅打的不相上下,难解难分。 孟红刚的眼里带着血丝,瞪着常三叶,突然掠起。 他并不是一个无能的帮主。豹头门都是靠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1 章 一双拳头打下来的! 他的拳头,绝对不比花笑厅的剑,关红的刀差! 孟红刚的拳头直接打向常三叶的鼻子。常三叶并不会武功,可面对孟红刚的袭击,他居然很镇定,纹丝不动,直直得看着打过来的孟红刚。可就在孟红刚的拳头就要打碎常三叶的鼻子的时候,一道剑光突然闪了出来。 这一剑,直接取孟红刚的眉心。 如果孟红刚不退,就算他打碎常三叶的鼻子,他也势必会死在剑下。 他只有退后。 常三叶的身边立定一个人,这人又黑又瘦,面无表情,就像是一个大病不愈的病秧子,又好像是一个从地府出来抓鬼魂的小鬼,目光里没有痛苦,欢乐,没有喜悦,没有伤悲。他在盯着孟红刚,就像是在看一块石头,眼里什么也没有。 常三叶的影子之一,张连城! 孟红刚怎么会把一个影子放在眼里?他冷冷的看着张连城,冷笑道:“你想死?” 张连城不说话,他从不说话。 他一旦说话,就是用剑! 他一剑刺出,直刺孟红刚的咽喉。孟红刚身经百战,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他轻松闪过,突然出拳,打向张连城的鼻子。他很喜欢打人的鼻子,喜欢别人的鼻子被打碎时候鲜血bào出来的感觉。他挥出拳头的时候,张连城的剑也改了方向,向下刺,刺向孟红刚的右腿。 张连城的剑快,可必然没有孟红刚的拳头快。他如果不顾一切的刺出这一剑,鼻子也必然会挨上一拳。可他居然真的根本不管孟红刚的拳头!他对自己的安危全然不顾,他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用自己的剑刺到对方! 孟红刚却不能不顾自己。 他迅速收回拳头,避开张连城的剑。可无论他的身形如何变化,张连城的剑就跟着他变化,而且全然不顾孟红刚的拳头如何打过来,只顾自己的剑是否刺中孟红刚! 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武功。 一时间,孟红刚居然也没办法摆脱张连城。 常三叶笑着坐了下来,端起杯子,很悠闲的喝起茶来。 关红和花笑厅打的不可开jiāo,孟红刚被张连城缠得也是无计可施。而常三叶一直抱着观赏的态度看着这两场决战,也没注意到厅外已经走进一个人来。这人居然是李停初! “怎么,打的这么热闹?” 李停初来到厅里,忽然笑道。 关红和花笑厅都是一怔,同时停下了打斗。孟红刚也是一愣,斜眼看到了李停初,心里一惊,想要停手,可张连城的剑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无奈,他也只能应着。 张连城的一剑又刺出,突然“当”的一声,他的剑身被东西击中,力道极大,连带他的身形也忍不住踉跄后退。他定睛一看,打中剑身,迫使他停手的,居然是一根筷子!他猛的转头,看向李停初。此时他的眼睛依然是空洞一片,没有愤怒,没有情感。 常三叶早已失声惊道:“李停初!”他站起来,冲过去到:“你来做什么?” 李停初笑道:“我只是来拿点东西。” 孟红刚早已退到一旁,忍不住问:“拿什么?” 李停初道:“宁仁杰应得的银子。”——宁仁杰带月儿远走高飞,也需要一定的盘缠。 常三叶和孟红刚都怀疑的看着他。 张连城突然掠起,居然一剑刺向李停初!他就像一只疯狗,不管三七二十一,谁要阻拦了他杀常三叶要杀的人,他就要杀谁!他并不认识李停初,也不管他是谁,他就知道他要杀了他! 可他的剑刚刺出去,手上突然一滑,自己掌心的剑居然莫名其妙的到了李停初的掌心。张连城怔住。 李停初笑道:“你的火气怎么这么大?” 张连城依然不说话,突然出手,去夺已然在李停初掌心的剑。眼看他的手就要握住剑柄,可不知怎的,李停初只是稍稍一动,他的手就抓了空。他还要出手,常三叶突然叱道:“住手!”张连城只听常三叶的,他叫住手,张连城绝不敢继续,他只有停下。常三叶接着道:“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 张连城只有退下。 常三叶冷笑道:“你想要多少?” 李停初道:“一万两。” 一万两足够任何一个普通的家庭过上很长时间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对于很多人来说,它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李停初之所以狮子大开口,也是因为这对常三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常三叶哼了一声,道:“一万两并不多,只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要第二次?” 李停初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目露精光,一字一字道:“就凭我李停初三个字。” 常三叶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孟红刚,笑道:“好。” 常三叶派人给李停初拿了银票。李停初笑道:“多谢。” 孟红刚突然叫道:“李停初,我这里有十万两,你可要?” 李停初对银子并没有兴趣,却对孟红刚的话有兴趣,忍不住笑道:“哦?” 孟红刚道:“杀了张连城和常三叶,我给你十万两!” 李停初捧腹大笑,笑了许久,缓缓道:“你以为我是梅长秋,花笑厅?或者...是你?”说罢,笑着走了出去——他身上还穿着豹头门手下统一的衣服。原来他是混进了门外工作的豹头门的人群里,才会悄无声息地进来。 以他的武功,想要在这里来去自如,很容易。可有的人天生不怕麻烦,就不喜欢麻烦。李停初无疑就是这种人。 李停初前脚一走,关红和花笑厅立刻又打在了一起。 孟红刚见状,趁张连城还未出手,突然掠起,挥拳打向花笑厅的脑后。 关红的刀法超然,花笑厅与他不相上下,一心对付关红的刀,根本没注意孟红刚的拳头。他刚挡住关红的一刀,脑后突然一阵巨痛,“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这一顿,关红的刀一下劈在了他的肩膀。 花笑厅惊恐的瞪着眼,想要说什么,可已经没有了气力,倒下去。 孟红刚冷笑,转头看向常三叶,道:“我看今日你如何走的出这议事厅!” 李停初从梅花会总舵出来,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月儿的住处。他敲了半晌,无人回应,倒是吵烦了邻居。当邻居告诉他这间房子住着的女人死了的时候,他彻底惊呆了。 难道我找错了门? 可邻居却很直接的说出了这个屋子的主人的名字:“这里住的主人叫宁仁杰,他有个女人,只知道宁仁杰叫他月儿。上次宁仁杰跟着邓长剑离开之后,月儿就死了。好像是邓长剑杀的。” 邓长剑为什么会杀宁仁杰的女人? 花笑厅倒下,常三叶反而笑了:“他一死,我又省了很大一笔。” 孟红刚冷笑道:“只是,他一死,恐怕你也要死。” 常三叶不以为然的笑道:“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要我死?” 孟红刚撇了一眼张连城,冷道:“他连剑都被李停初扔在了门外,你还靠谁和我打?” 常三叶撇撇嘴,笑道:“别忘了,我有两个影子。” 张连城和黑桐。孟红刚和关红都知道,可在这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影子本人。 孟红刚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异样之后,冷笑道:“张连城已然是个废物,就算你的另一个影子出现,又怎么对付的了我跟关红两个人?” “因为我就是黑桐,我就是他的另一个影子。” “因为”两个字刚出口,孟红刚的咽喉已经标出血来! 一句话说完,孟红刚已经倒在了地上,瞪着双眼,一脸的不信,直勾勾的盯着关红——还有他刀上自己的血迹。 “我就是黑桐。” 关红就是常三叶的另一个影子,黑桐。影子是真实存在的,却从没人注意过。 就因为不引人注意,才会随时有致命的攻击。 常三叶大笑。他绝对有资本大笑。关红是他在孟红刚早年就安排好的心腹。这么长远的计划,有几个人想的到?他怎能没有资格笑? 孟红刚一力打造豹头门,却偏偏死在了自己信任的兄弟的刀下。 可关红究竟算不算是他的兄弟? 关红本就是常三叶的人,他在孟红刚身边也只是为了执行常三叶的命令,他怎么算是孟红刚的兄弟?他杀了孟红刚,是尽对常三叶的忠,能不能算是对不起孟红刚? 这已经不重要了。 起码对孟红刚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人死去,人世间的一切恩怨情仇,都不再与他有关。 “傅东杰!”现在,豹头门已然是他——常三叶的,他比之前更威严,更气魄,更加慑人心魂。看着厅里倒下的几具尸体,他傲然笑道。声音刚落,一个人冲了进来,正色道:“在!”常三叶满意的点点头,冷道:“通知各个管事,三天之内,我要梅花会遗留的所有产业情况!” “是!”傅东杰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常三叶又另人抬出去了花笑厅、刘老三和孟红刚的尸体,之后,满足的、悠闲的、享受的坐在了薛勾魂、梅长秋坐过的位子。 第08章 人的yù望 豹头门跃身成为当今天下第一大帮,实力堪比昔日的神刀堂和铁剑门。就连同一时代的枭雄傅英纯,一直人数众多的丐帮也已不能与现在的豹头门披靡。 常三叶,此时不但拥有规模不小的万木钱庄,更加坐上了豹头门门主的位子! 经过几天的整理,梅花会正式更名为豹头门分舵。傅东杰掌管洪城分舵,鄂城和绿城分别由豹头门、过去孟红刚的手下邢断白和唐律己掌管。这二人也是早已被常三叶买通用来随时对付孟红刚的人。 孟红刚的手下两员大将花笑厅和关红,一个是被常三叶的金钱诱惑背叛他,一个本就是常三叶早就安chā在孟红刚身边的卧底。孟红刚一生自以为聪明,身边却没有一个jiāo心、靠的住的兄弟,他的一生究竟是辉煌的,还是悲哀的?他毕竟一手打下豹头门,怎么能是不辉煌的?可他却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他也绝对是悲哀的。 就因为他没有用心去jiāo身边的兄弟,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一个不用心jiāo朋友的人,也绝不会有真心对他的朋友。 常三叶呢?他和孟红刚岂不是同一种人?花笑厅、邢断白、唐律己还有其他他安chā在孟红刚手下的卧底,岂不都是他用金钱买来的? 金钱可以买来多少东西? 金钱可不可以买来忠心?买来情义? 常三叶坐在过去孟红刚在豹头门总舵的位子上。这张椅子过去只有孟红刚一个人可以坐。而现在,它是属于常三叶的座位。 王春花是常三叶的儿媳fù,常三叶此时不但拥有万贯家财,而且手握重权,她本应该是受益者,她本应该高兴,可她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很痛苦。 她就跪在常三叶的脚下,浑身颤抖。 常三叶既然知道孟红刚买通他随从在茶里下dú的计划,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孟红刚买通王春花偷他的印章的yīn谋? 常无白憨憨的坐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常三叶沉着脸,目光中尽是杀机。 “你吃的是香的,喝的是辣的,穿的是丝绸,戴的是金银。你能不能告诉我,常家还有什么事对不起你的?”常三叶忽然问她。 王春花求饶。 这时候她也只有求饶。 “说!我常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常三叶突然咆哮,打断王春花的求饶。 王春花颤抖着,眼睛打转,却不知道说什么。 常三叶冷笑,慢慢道:“你说与不说,都已经难逃一死。” 王春花突然站了起来——她豁出去了。即使难逃一死,她为什么不在死前把心里的话说清楚?起码那样也会死的痛快。 “给我吃的穿的喝的用的,都是好的,就是对我好,就是没有亏待我?”王春花咆哮着,指着一旁依然憨笑的常无白,大叫:“告诉你,我是被你买来的,我不是你的儿媳fù,我只是你买来伺候这么个傻子的佣人!我告诉你,我宁愿不要你的吃的,你的穿的用的,我也不愿意天天陪这么个傻子睡觉!” 常三叶的脸色已经变的铁青,眼里的杀机更浓。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一生的是成功的,辉煌的,唯一让他遗憾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子。 这也是他最忌讳的! “你是有钱,你是有地位,可我不稀罕!我只想要自由!我之所以答应孟红刚,替他做事,我不为钱,我就为了他答应我杀了你之后就让我走!”她像个疯子一般,到处指着,大笑道:“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只有金钱和权力的鬼地方!”她跑过去指着常无白的鼻子:“离开这个傻子!” “来人!”常三叶终于再也忍不住——他这种眼里只有金钱和权力的人,怎么会明白一个渴望自由的人的想法?一个人迅速跑了进来,躬身道:“东方十三在!”常三叶厉声喝道:“把她拖出去!我们不杀她!” 东方十三在听着。 常三叶冷冷的看着王春花,冷笑道:“把她锁进柴房,让帮里的兄弟每个人都玩儿她一次。记住,是每个人必须去!一个人不去,你就得死!” 东方十三目光闪动,看了一眼王春花——王春花虽然不是绝世美女,却也绝对算的上美人——常三叶给自己儿子买来的女人又怎么会难看? 王春花大笑:“任何男人都可以碰我,就你的傻儿子不能碰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他连女人都不会碰!常三叶,枉你现在有无数家产....” 她下面的话常三叶已经听不到。 东方十三已经把她拉了下去。 常无白突然憨笑着跳到常三叶跟前,拉着常三叶的胳膊憨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2 章 道:“爹,我也要跟春花玩,我也要跟她玩。” 常三叶沉着脸,无论如何常无白说什么,他也拿定主意不说话。 宁仁杰在哭。 男儿流血不流泪,这句话本就是错的。 眼泪,本就是上天送给人类的礼物之一。 如果没有眼泪,人类怎么宣泄悲伤? 在宁仁杰面前的是一块墓碑。墓碑上刻着四个大字——月儿之墓。 李停初、铁水情还有一个少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宁仁杰的嘴唇都已咬出了血,眼泪顺着脸颊流着。 “宁哥,邓堂主是为了你好,况且....”少年也在流泪,带着哭腔喃喃道:“况且他也已经离开人世了,你....你不要怪他。” 宁仁杰不说话,一双拳头青筋已经bào出。 少年向李停初投以求助的目光。李停初苦笑。他能怎么办? 一个深爱宁仁杰的女人,死在宁仁杰的兄弟剑下。这本就是人无法解释的。 一个人做一件对另一个人好的事,做出这件事却会让这个人伤心、难过,甚至痛苦。那个人做这件事究竟是为他好,还是不好? 为什么人总爱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做出让别人难过的事情? 别人要害一个人,这个人可以很理所应当的恨他。 可一个人因为对他好而让这个人伤心,这个人却是最痛苦的。因为他不能恨他。对付是为自己好,你怎么能恨他? 这样的人和事还少吗? 过了很久,宁仁杰终于说话了:“邓堂主待我不薄,我怎么可以怪他?我的命是他的。只是...他为什么要杀月儿...对我最重要的两个人...为什么...” 少年眼里闪着泪光,喃喃道:“邓堂主怕你因为对月儿的牵挂,影响你的心。心有牵挂,出手就会慢,就会死在别人的剑下。”他话锋一转,道:“宁哥,梅花会没了,我也不想回洪城了,我能...能不能跟着你?” 少年名叫鱼文来,是梅花会邓长剑的手下之一,也是他负责安葬的月儿——邓长剑是不是早已考虑到他会送命?在梅花会,和宁仁杰关心最好的就是邓长剑和鱼文来。邓长剑故意让鱼文来负责安葬月儿,是不是就是想要宁仁杰有线索找到月儿的坟墓? 李停初得知月儿死的消息后,辗转打听到了鱼文来。他找到鱼文来的时候,正是豹头门遣散不愿意归顺豹头门的梅花会的人的时候。得知找到自己的就是极负盛名的李停初,而自己的大哥宁仁杰就在他那里的时候,鱼文来高兴的手舞足蹈。 宁仁杰仰天长叹:“怎么会变成这样?” 鱼文来苦笑道:“都是人的yù望....” yù望,就是导致人和事起到不同的变化的原因之一。 因为有了对金钱的yù望,梅长秋才会出卖薛勾魂,花笑厅才会背叛孟红刚,麦志远才会昧着良心成为一个贪官,刘老三才会答应孟红刚在常三叶的茶里下dú。因为有了对权力的yù望,孟红刚才会损失六百多兄弟攻打巨山帮,只因为他想掌管更多的地方,更多的人,因为有了对权力的yù望,常三叶才会不惜牺牲亲戚的情义,杀孟红刚。因为有了对自由的yù望,王春花才会冒险出卖常三叶。 因为对爱情和情感的yù望,李停初和铁水情才会隐居山林。 宁仁杰突然郑重道:“文来,有一件事,我必须去做。” 鱼文来道:“宁哥,你让我跟着你吧,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宁仁杰忍不住拍拍鱼文来的肩膀——简单的举动,完全代表了宁仁杰对鱼文来感激的心。 宁仁杰转头对李停初道:“李大哥,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李停初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了看铁水情。 铁水情柔柔的看着他,轻轻的柔柔的道:“我打听过了。很多天之前,有个人去找孟红刚,说有笔很大的买卖,因为孟红刚心动了,急需用钱,而常三叶不同意,所以他才冒险要杀常三叶。” 李停初和宁仁杰默默的听着,鱼文来却眨着眼,不明白铁水情究竟想说什么。 铁水情挽着李停初的手臂,接着道:“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洪城府衙师爷的侄子,钱孙胜。”她笑着接着道:“江湖的事,我们可以不管。可关乎到百姓的事....” 李停初笑了。宁仁杰的目中也闪现出感激的泪光。 鱼文来,却一头雾水。 第09章 新的yīn谋 花花楼是绿城过去梅花会的产业,而现在,已经归属豹头门,也就是常三叶的名下。这里不但有绿城最好的酒,也有绿城最吸引男人的女人,花蕊。来花花楼的人非富即贵,而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冲着花蕊来的。 可这几天来花花楼的人很多天没有见过花蕊了。 一个穿着体面、一身白色长衫,手持纸扇的翩翩公子,慢慢的走进了花花楼。 像这样的翩翩公子,自然是老鸨狠宰的对象。 果然,老鸨满脸的肥ròu笑成了一堆,急忙迎了过来。公子跟着老鸨到了雅间,老鸨急忙招来了花花楼里的姑娘。可这位公子似乎对这些胭脂俗粉并不在意,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要花蕊。” 四个简单的字,一万两的银票。 老鸨的眼里放着光,笑呵呵的让姑娘们离开,她自己急忙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天字号雅间。她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男子正大笑着追逐着一个嬉笑的女人。 男子看到老鸨突然闯进来,脸色马上就板了下来,冷道:“谁让你进来的?滚!” 老鸨堆着笑:“哎哟,钱公子,你看这...隔壁有一公子,死活要点花蕊姑娘过去陪酒。钱公子,花蕊姑娘也陪了你六七天了,您看这...” 钱公子板着脸,只说了一个字:“滚!” 当然,还有两万两银票。 老鸨的目的自然不是叫花蕊过去陪那位翩翩公子,她的目的自然就是这位钱公子的银子。她笑呵呵着接过来银票,笑道:“好好好,钱公子,您慢慢玩儿。花蕊呀,把钱公子伺候好了,啊。” 花蕊俨然一笑,道:“妈妈,您就放心吧。” 她的话刚说完,钱公子就一把抱住了她。 老鸨坏笑着走出去,刚要关门,却被人拦下了。 原来是那位找花蕊的公子。 “哟,公子。”老鸨笑呵呵。 这位公子笑着走了进去,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钱公子瞪着眼:“你是谁?” 这位公子笑着反问道:“你就是钱孙胜?” 钱公子的气焰顿时升了起来,仰着头道:“我就是钱孙胜钱爷。你到底是谁?” 这位公子笑道:“在下姓李。” 老鸨识相,忙迎过来笑道:“哟,原来是李公子。李公子,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今天花蕊姑娘确实得陪钱公子。你也知道,钱公子在咱们绿城,乃至洪城都是有头有脸的。这样,您看这样行不行,改天,改天您再来,我一定让花蕊好好陪您。”说着话她就要拉着李公子往外走。 可无论她怎么拉,李公子如千斤坠般纹丝不动。 钱孙胜脸色一沉,怒骂道:“姥姥的,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来人!” 三个壮汉冲了进来,等待钱孙胜的吩咐。三个人没有刀,却都有一双可以打碎任何东西的拳头。 “让他领教一下你们三个的厉害。”钱孙胜冷笑道。 壮汉冲过去,三个又大又结实的拳头对着李公子的脑袋如闪电般挥过来。 钱孙胜忍不住笑了,他甚至看到这位李公子吐着大口大口的鲜血,趴在地上找自己被打碎的满嘴的牙齿。可他的嘴角刚刚扬起,却又突然僵住。拳头没有打在李公子的脑袋上,三个大汉却莫名其妙的飞了出去。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陪李公子喝酒?”钱孙胜笑道。 花蕊不动,她已经惊呆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拳头。这么快的拳头,居然从这样俊俏、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身上出现的,更加让她吃惊。 钱孙胜把她推到了李公子面前,笑呵呵的就要走。 李公子拦下了他,笑道:“钱公子,何必这么急着走?” 钱孙胜干笑两声,道:“我都把花蕊让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李公子笑道:“你刚才要人揍我,这笔账是不是要算清楚?” 钱孙胜痴痴道:“可是...”——可是他们被你给揍了。这句话他不敢说出来。 李公子笑道:“可你的确是想要揍我,对不对?” 钱孙胜憨笑,不说话。他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嚣张跋扈,什么时候该像只绵羊一样柔顺。这在他看来,就叫做识相。识相的人总是会吃很少的亏。 李公子接着笑道:“你想要揍我,我也可以揍你,对不对?” 钱孙胜急道:“不不不,这...” 李公子笑道:“你不用害怕,只要你肯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保证你的牙会好好的待在你的嘴里面。可你要是不肯回答,或者说假话,我保证你一定会在这间屋子里找你的牙齿。” 钱孙胜见过很多人在地上找牙齿,也很喜欢看到别人在地上找牙,可他自己从来没有过一次。他一想到自己的牙齿带着血撒在地上,心里就害怕的要死。他当然会选择回答问题。这种人只要让他少吃一些皮ròu之苦,要他做什么都肯。 老鸨和花蕊被李公子赶了出去。 钱孙胜老老实实地站在李公子面前。 “你是钱九年的侄子?”这是李公子的第一个问题。 钱孙胜笑道:“李公子,既然你知道,咱们不如jiāo个朋友,以后在洪城、绿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没有咱办不了的事。” “我劝你最好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钱孙胜只有郑重其事地道:“我是钱师爷的侄子。”他故意把“师爷”两个字说的很重。 麦志远搂着两个女人,正在和师爷钱九年喝酒。 酒是好酒,女人也是很漂亮的女人。 麦志远和钱九年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麦志远不时的摸摸、亲亲怀里的两个女人。钱九年不时的很知趣的让两个漂亮的女人主动一点,或者说是,放浪一点。 她们从小就被人卖进青楼,在烟花之地滚打,自然懂得如何博取男人的欢心。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有人道:“老爷,有个人非要见您,说是跟您约好了。” 麦志远和钱九年对视一眼,道:“先进来。” 一个穿衙差衣服的人推门进来,躬身道:“老爷。那个人穿着夜行衣,小的们...小的们拿不住他。可他也不走,说是跟老爷约好了。” “让他进来。” 衙差出去没多久,一个穿着夜行衣,戴着草帽的人走了进来。 戴草帽的人一进来,就半跪在地,道:“麦老爷。” “嗯。”麦志远的脸上没有了笑容——他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应该有笑容,什么时候应该对什么样的人威严:“坐。” 戴草帽的人坐下。可他并没有坐在酒桌上,而是坐在一旁。凭他的身份,还不佩和麦志远和钱九年坐在一张酒桌上。 “你们俩出去,等我叫你们再进来。” 两个女人识趣的离开。 等门关好,戴草帽的人才把帽子拿下——这人赫然是常三叶安排管理洪城的豹头门堂主——傅东杰! “最近怎么样?”麦志远喝了口酒,冷冷地道。 傅东杰道:“豹头门在洪城已经足够稳定了,我也培养了足够的心腹。” 麦志远点点头,道:“那些人可靠吗?” 傅东杰道:“绝对可靠。就算他们想背叛我,也必须背着灭门的危险。” 麦志远道:“好。”他沉吟了许久,道:“你认为现在是时候对常三叶动手么?” 傅东杰想也不想道:“绝对是时候。现在豹头门拿下的梅花会的地盘已经稳定了,常三叶也坐稳了豹头门门主的位子,现在是他享受的时候了。一个人享受的时候,绝对是松懈的时候。” 麦志远脱口笑道:“好好好。”他一口气说了七八个“好”,跟着一口气喝了三杯酒——谁都看的出来他内心的兴奋。 钱九年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麦志远故意板着脸问:“恭喜我什么,贺喜我什么?” 钱九年和傅东杰都知道他是在明知故问。 钱九年也只有回答:“用不了多久,老爷就不单单是洪城的知府,更拥有千万万贯家产,更加是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到时候老爷正是一呼百应,跺跺脚,天下江湖都要颤三颤了。” 麦志远大笑。 傅东杰笑道:“到时候,恐怕就连皇上也要让老爷三分了。” 麦志远突然冷下脸来,抱拳正色道:“皇上乃是天子,我一小小知府又怎么可以让皇上让我三分?”话锋一转,冷笑道:“如果我做了当今天子...”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只是大笑。 傅东杰附和笑道:“不错。到时候就算麦老爷想要夺取天下大权,也是易如反掌。” “嗯——”麦志远摆手笑道:“这玩笑可开不得,可这时造反的重罪。” 傅东杰笑道:“是。” 麦志远喝了口酒,给钱九年使了个眼色。钱九年会意,起身递给傅东杰一个小yào包。 “这是七步断肠散。”麦志远道:“三天内,常三叶会分别宴请洪城、绿城和鄂城的三个堂主。洪城居三城之首,他第一个要请的,自然是你。而且,你也是最早跟着他的人,三城的堂主里,他最信任的人,应该就是你。” 傅东杰笑道:“是。” 麦志远道:“到时候找个机会,下dú。” 傅东杰脸色一变,道:“麦老爷,常三叶身边有两个影子。张连城剑法虽然不是天下无双,打起架来却绝对不要命,根本不顾自己的生死。关红刀法无双。如果我下dúdú死了常三叶,那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3 章 ——那我岂不是也要当场死在张连城的剑下,关红——也就是黑桐的刀下? 钱九年笑道:“这个你放心。你为了老爷,屈身在常三叶手下多年,老爷怎么会让你送命?这包七步断肠散的yào力只是普通的一半,yàoxìng会很慢,常三叶吃了它之后,不会立刻毙命。不过..他能不能坚持三天,就难说了。” 麦志远和钱九年大笑。傅东杰怔了怔,也明白了。 常三叶分别宴请三城堂主,第一个是傅东杰,傅东杰下dú之后,常三叶死在第二个或第三个宴请人的酒桌上,那张连城的剑下亡魂或者关红的刀下鬼魂,就是唐律己或者邢断白了。 这计划不但周密,而且dú辣。 “东杰,之前孟红刚之所以敢对常三叶下手,是为什么?”麦志远笑道。 傅东杰想了想,道:“因为他已经买通了常三叶的儿媳fù王春花,偷盗常三叶的印章。只要常三叶的印章在孟红刚的假遗嘱上盖上一下,常三叶的财产,就会顺理成章的到孟红刚的名下。” 麦志远点点头,笑道:“这次我就要依葫芦画瓢,也学孟红刚一手。” 傅东杰诧异道:“可王春花已经被常三叶锁在了柴房里,而且...”——而且命令豹头门的人轮流对她施暴。下面的话他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字眼来说。常三叶对王春花的手段实在太狠。 “孟红刚为什么会失败?”钱九年忽然很神秘的笑着问。 “因为...”傅东杰想了想,道:“因为他身边有了jiān细,花笑厅和关红,两大高手的心都不属于他,他怎么会赢?” 钱九年笑道:“不错。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傅东杰忍不住问:“什么?” 钱九年与麦志远对视一笑,道:“因为他根本不应该找一个只有心眼没有头脑的王春花来做这件事。” 麦志远笑道:“这次我找的人,绝对比王春花聪明百倍,而且也绝对可以拿到常三叶的印章。” 傅东杰没有问是谁。他还不佩问。 第10章 黄雀在后 “傅堂主,常老爷到了。” 常三叶真的来了。 ——他为什么要分开宴请三城堂主? ——他为什么要在洪城宴请自己? ——麦志远又怎么会知道常三叶会来? 傅东杰想不通。可他也只有抓紧时间迎接常三叶的到来。 常三叶进城的时候,已是黄昏。 进了豹头门洪城分舵——也就是昔日梅花会的总舵,常三叶坐在上位,看着议事厅的华丽与尊贵,啧啧连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常老爷,一路颠簸,劳累了。”傅东杰亲自为常三叶斟茶奉上。 常三叶接过茶,笑道:“东杰,你可知道我来洪城做什么?” 傅东杰当然知道,可他却道:“常老爷可是来看看东杰管理洪城的能力的?” 常三叶摆手笑道:“你跟随我多年,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他展颜笑道:“我是来犒劳你的。”不等假装诧异的傅东杰说话,他紧接着道:“这次万木钱庄接管豹头门和梅花会两大门派,你功劳绝不可没,所以我这次来,特意来犒劳你。” 傅东杰忙起身躬身道:“常老爷,东杰跟随常老爷数年,一直得常老爷关照,为常老爷办事,是东杰的福气。” 常三叶满意的笑道:“好,很好。只是,我常三叶总不能亏了自己的兄弟。”跟着他拍了拍手。 声音一落,两个大汉抬着一口箱子进了议事厅。打开箱子,黄金耀眼的光霎时刺痛了傅东杰的眼睛。 常三叶笑道:“这是给你的。”他伸手拦下要说话的傅东杰,接着笑道:“东杰,这么些年你很辛苦,你必须收下这些。现在都稳定了,你也是该享福的时候了。不过,你可不能掉以轻心,给别人可趁之机。” 傅东杰半跪道:“多谢常老爷。常老爷放心,东杰绝不会掉以轻心。” 常三叶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很好。天色不早了,我特意从森林城的松子酒楼带来了张厨子,我知道你最爱吃他做的狮子头。走,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 傅东杰的脸微红,可脑子却清醒的很。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常三叶和他两个人,其他人都被常三叶哄了出去。 “东杰,来,让我敬你一杯。”常三叶端起酒杯。 傅东杰受宠若惊,忙道:“这怎么敢?东杰受不起。常老爷,还是东杰敬常老爷。” 常三叶大笑。他喜欢能够摆清自己位置的人。哪怕自己对别人称兄道弟,他也绝不容许别人真的把自己看的太近。常三叶认定,一定的距离,可以让人对自己生畏,从而敬重。 酒罢,常三叶起身走到门外,开门道:“来,去厨房看看张厨子的狮子头做好没有。” 一句话,十七个字的时间,足够傅东杰在常三叶的酒里洒进七步断肠散。 狮子头一进屋,屋子里就满是ròu香味。 常三叶拿起筷子笑道:“来来,这么多天都没吃过张厨子的狮子头了吧?东杰,快尝尝,看看咱们这张厨子的厨艺是退步了还是进步了?” 傅东杰夹了一块,ròu香味铺满了的口里:“张厨子不愧是森林城最有名的厨子,这才多少天,他的厨艺更精湛了。” 常三叶大笑道:“他不敢不进步。” 傅东杰道:“哦?” 常三叶道:“如果狮子头每次都是一个味道,没有进步的话,他自己就会变成狮子头。” 傅东杰沉默。 常三叶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残忍。王春花背叛他,被他让人凌辱,尚有原因。可他对一个普通的厨子都能这样,实在太狠。 “来,喝酒。”常三叶端起了酒杯。 傅东杰逼着让自己显得更加自然,轻松,可心里却紧张的要死。他端起酒杯,笑道:“常老爷,东杰先干为敬。”他只是想用酒来麻痹自己的紧张感。 常三叶笑着喝下。 傅东杰更紧张了。 常三叶吃了一口狮子头,忽然笑道:“东杰,我派你在孟红刚身边,有三年吧?” 傅东杰道:“是。三年多。” 常三叶接着道:“当年你沦落街头,被硬城的‘小霸王’周汉派人围攻,险些死在他的人的刀下,当时我刚好路过,派人把你救下。”傅东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往事,可他也只有听着:“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派人救你,而且收留你?” 傅东杰叹口气,道:“当年东杰家家道中落,被仇家逼迫,不得已浪迹江湖,流落街头。谁知硬城的周汉被我的仇家收买,要杀我于硬城街头。当时周汉要我从他胯下爬过,我宁死不肯受此大辱。常老爷看我是条硬汉,所以怜惜东杰,救下东杰。” 常三叶笑道:“你还记得。” 傅东杰笑道:“这件事,东杰怎么会忘记?”常三叶的脸色似乎沉了许多,缓缓道:“有件事,我想问你。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大哥,你就给我说实话。” 傅东杰正色道:“在常老爷面前,东杰绝不敢虚言。” 常三叶点点头,一字一字道:“当年周汉是真的要杀你,还是这根本就是在我面前演的一出戏?”他目光犀利,死死盯着傅东杰。 傅东杰怔住,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常三叶接着道:“让你演这出戏的人,究竟是谁?”他冷冷一笑,道:“三年前,就看到今天的事,事先安排卧底在我身边,这样的深谋远虑,究竟是何等高人?” 傅东杰依然沉默。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不肯说?”常三叶凝视着傅东杰,目露精光,绝不容许任何在他面前撒谎。 傅东杰喃喃道:“我...我不明白常老爷的意思。” 常三叶冷笑,把还剩一些的酒杯推到傅东杰面前:“喝。” 傅东杰冷汗如豆般流下。手颤抖着迟迟不肯拿起酒杯——他怎么敢喝? 常三叶道:“放心,酒里绝没有dú。” 傅东杰更惊愕,脑子里嗡嗡作响。 “喝!”常三叶突然厉声bào喝! 傅东杰只有喝。他浑身发抖,慢慢拿起酒杯,慢慢喝下。可酒杯里残留的一些酒刚刚流进他的嘴里,他更加惊愕了——这杯酒居然是咸的! 酒只有辣的,没有咸的。 酒怎么会是咸的?——那包七步断肠散! 那不是七步断肠散,是盐! ——麦志远为什么会给他一包盐,却对他说是七步断肠散?这中间究竟还有什么可怕的yīn谋? “你还不肯说?”常三叶叱道。 “是麦志远。”傅东杰重重地叹道。 麦志远害他,他为什么还要对麦志远忠心? 常三叶悚然动容道:“洪城知府?”他刚说完话,却发现傅东杰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渐渐发紫,整个眼睛里突然就布满了血丝!常三叶脱口道:“你怎么了?” 傅东杰咬着牙,满头大汉,指着自己的酒杯,想要说话,突然一口鲜血喷出,仰面倒地,顿时断气! 他的酒中有dú! 为什么常三叶的酒中没dú,傅东杰的酒中却偏偏有dú?! 常三叶突然觉得一股看不到的黑暗笼罩在自己的头顶——他突然感觉出自己并不是黄雀,而只是一只螳螂!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门外突然一阵喧哗! 常三叶还未喊出“怎么回事”,门已被人推开。 麦志远! 来人赫然正是洪城知府麦志远! 麦志远的身后,是一队严阵以待的官兵。 “人命关天,纵然你是江湖中人,也必须遵守朝廷的法律。”麦志远冷笑着道:“况且你并不是江湖中人,你只是一个商人。”他慢慢走到倒在地上的傅东杰身边,看着傅东杰的尸体,冷哼一声,淡淡道:“况且,你杀的还是一名在职的朝廷官兵。” 常三叶怔住。 他突然明白了。 原来他一直就在麦志远这贪官的掌控之中! 梅长秋自以为聪明,出卖薛勾魂,惨死花笑厅剑下。孟红刚自以为聪明,收买梅长秋,功下梅花会,自己却死在常三叶的计划之内。而此时,常三叶却身在麦志远的算计之内! 蝉,螳螂,黄雀,究竟谁更聪明,谁更愚蠢? “你的影子呢?”麦志远突然冷笑着问。 常三叶苦笑。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很愚蠢的时候,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来人,拿下!”麦志远终于下了命令。 麦志远身后的两个官兵冲上去,可还没碰到常三叶,突然就被一道剑光和一道刀光击倒。 关红和张连城! 张连城依然是那样,眼里没有光,只有死灰,可就是这种死灰,才会让人觉得可怕。关红的刀上滴着血,目光里带着刀,冷冷的盯着麦志远。 就算是武林高手,见到这两个影子恐怕都要发抖。 麦志远却依然镇定自如,冷笑着看着常三叶。 常三叶看着倒在地上已然断气的两个官兵,苦笑道:“如果我今天不跟你走,就算我杀了你,朝廷也不会再容我。” 麦志远笑了:“你很聪明。” 常三叶道:“傅东杰真的是朝廷的人?” 麦志远笑道:“当然是。至少他每个月都可以拿到朝廷的俸禄。” 常三叶叹道:“你早就料定有这一天?” “三年前,豹头门稳坐森林城的时候,我就猜到会有这一天。”麦志远得意的笑道:“孟红刚和你都是一种人,绝不肯只拥有一座森林城或者是钱庄。你们和我也一样,都很贪心。只是...贪心的人也有两种,一种是聪明的,一种是愚蠢的。” 常三叶苦笑。他认同麦志远的话。 “三年前,我和森林城的知府就已定好了计划,并且在你和孟红刚身边安chā了眼线。像我这种贪心的人,就是聪明的。像你这种,就是愚蠢的。” 常三叶依然苦笑。 “你的两个影子的确是天下无双的高手,也可以轻松的杀了我。”麦志远接着道:“只不过,我想你在这一点上不是呆子。杀了我,你就更没有机会了。跟我走,你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常三叶的眼里放光,失声问道:“我还有机会?” 麦志远道:“只要你乖乖jiāo出三分之二的财产,并且永远不再到森林城、洪城、鄂城和绿城这四城,我绝不为难你。” 那可是常三叶一辈子打拼下来的财产。 他的年纪已然不小,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打拼? “好。” 他居然答应! 在xìng命与财产面前,他并不愚蠢。没有了xìng命,他要再多的金钱有什么用? 麦志远笑了。这件事他做的很漂亮。 “跟我回府衙。明天一早,就签字画押。”麦志远笑道。 “别跟着我了。”常三叶回头对张连城和关红道:“我是一个失败的人,你们没必要跟着一个失败的人。” 天刚亮,唐律己和邢断白就来到了洪城的衙门。他们已经收到昨天在洪城发生的事情,他们来洪城的衙门,也是收到了麦志远派人送去的信。 麦志远坐在后厅的上位打着哈欠。 常三叶、邢断白和唐律己站在他的面前。 邢断白和唐律己的武器都已经被麦志远的手下官兵收走。 麦志远轻轻咳了一声,钱九年递给常三叶一张纸。纸上的大致内容就是常三叶自愿将名下的三分之二的产业无偿送给麦志远,以表常三叶对一方父母官的敬意。 “画押之后,你就可以安全的离开。而且我保证,以后我也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常三叶咬着牙,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麦志远的计划圆满的画上了句号。 自从孟红刚在森林城坐稳的那一刻起,麦志远的计划就已经开始实施。能有这样的深谋远虑,他的确应该骄傲。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4 章 滚吧!”麦志远笑着对常三叶道。 常三叶是真的滚着出去的。不是因为对麦志远的敬畏,而是对自己的惩罚。 这或许只是他对自己的惩罚的其中一种方式,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惩罚。对自己的愚蠢和自负的惩罚——如果人人都可以不那么愚蠢,那么自负,这个世界上或许就会少很多很多的悲剧。 邢断白和唐律己在常三叶滚出去之后,很明确的表达自己归顺麦志远的意愿。 整件事似乎都已经进入了尾声,最后的胜者似乎也是麦志远这个贪官。 可世上哪里有最聪明的人? 有些事根本不像一些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呢? 常三叶离开后,并没有取走自己剩下的那三分之一的财产,他就像蒸汽一般,在江湖上忽然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三年后,有人说在某座山上的寺庙里看到一个很和善、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这个老和尚很像昔日万木钱庄的大掌柜。只是老和尚并不承认。 无论他的结果如何,都已不再重要。 十天之后,麦志远到了森林城万木钱庄的总账房。 钱九年不只是麦志远的师爷,也是很出色的理财师。平时麦志远的账目都是由他整理。在抵达森林城的第二天清晨,钱九年已经整理清楚万木钱庄包括豹头门的账目。 麦志远看着钱九年jiāo上来的总账,捧腹大笑。 第11章 黄雀之后 麦志远正兴奋,门外进来一官差道:“老爷,柴房有一个疯女人。” 钱九年脸色一沉,骂道:“滚。这么点小事也要请示老爷?直接把她哄出去不完了?” 官差苦着脸道:“回钱师爷,那女人光着身子,见着男人就扒男人的衣服,咱们兄弟都不敢靠近她。” 麦志远忍不住笑了:“想必她就是王春花。” 钱九年笑道:“想必正是她。老爷,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王春花真的疯了。 虽然她一直被锁在万木钱庄的柴房里被常三叶的手下施暴,可男人毕竟不喜欢太脏的女人,所以经常有人在对她施暴之前洗洗她的身子。 她光着身子,倒在万木钱庄的账房里。 她还很年轻,身上虽然还带着一些瘀伤,却也挡不住她皮肤的白嫩。 看到她的身体没有yù望的男人恐怕并不多。 只是她现在的神态恐怕没男人喜欢。 她一被推到在麦志远面前,她就满眼的渴望,流着口水瞪着麦志远,一下子扑了过去,念叨着:“男人,男人...我要男人....我要...” 麦志远一脚踹在她坚挺的胸脯上,将她踢开。 钱九年忍不住笑道:“她真像永远喂不饱的母狼。” 一个每天不停的被男人施暴的女人怎么会不疯? 麦志远冷笑道:“既然她喜欢男人,就把她扔到大街上,让乞丐满足她!” 一个因为追求自由的女人,结果却沦落成了这样的下场。这到底是谁的错?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自由”的错。一个人追求自由,无论怎么样,终究是没有错的。如果不是常三叶,不是那些为了金钱而放弃人xìng的人,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 王春花被麦志远的人扔到了大街上。 之后的一年,森林城来了许多的乞丐,他们都是听说森林城有一个永远满足不了的女人而来的。王春花被乞丐困在了他们的破庙里,每天都会有人来满足她,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满足的了她。只是,那些男人满足不了的,究竟是她的身体的yù望,还是对自由渴望的yù望? 只一年的时间,王春花终于死在了乞丐的破庙里。 这个结果,究竟算喜算悲? 麦志远刚收起账簿,门外又进来一个官差道:“老爷,yīn知府求见。” 森林城知府yīn蓝信,他与麦志远一样,是个贪官。麦志远的合谋,就是他。 麦志远笑道:“这王八蛋,这么心急。让他进来。” yīn蓝信急匆匆的大步跨了进来,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像麦志远的兴奋之意,反而带着一股yīn霾。他还没站稳,就急道:“麦知府,大事不好!” 麦志远脸色一沉,道:“胡说什么!” yīn蓝信郑重道:“常三叶呢,你可放走了他?” 麦志远点头道:“不错。那老匹夫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yīn蓝信一拍腿,跺脚道:“这老狐狸早就留了一手!他早在一年前,就把所有的产业过继到了他那白痴儿子常无白的名下!” 麦志远怔住,冷汗顿时流了一头。 他悚然动容道:“什么——?!” “豹头门的产业呢?”钱九年还算比较冷静,立刻问道。 yīn蓝信哀声道:“他根本就没有过继给自己,而是直接给了常无白!” 麦志远骤然站起,扯着yīn蓝信的衣领,怒斥道:“他要把产业过继给他那白痴儿子,难道不用到你的衙门做记录?说,你是不是和常三叶一伙的?” yīn蓝信一脸冤枉,苦笑道:“我怎么可能会和他一伙?这产业到不了你的名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麦志远一把推倒yīn蓝信,夺过官差腰间的刀—— yīn蓝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爷!”钱九年失声惊呼。 “去,给我找,把常无白那个白痴给我找出来!” “不用找,我就在这里。” 常无白! 常无白就站在门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透着自信与坚定的光芒,哪里还有半点白痴的样子? 麦志远和钱九年都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和冰冷的笑容。无论谁看到常无白的样子都明白,他根本不是一个傻子,一个白痴。 常无白笑着走了进来:“麦知府,你可是在找我?” 麦志远忽然笑了。 他为什么会笑? “原来你才是豹头门和万木钱庄最聪明的人。梅长秋、孟红刚、常三叶都只不过是个傻子。”麦志远笑着道:“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才是真正的白痴。” 常无白笑道:“他们的确是。” 麦志远冷哼一声,道:“只不过...你也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 常无白道:“哦?” 麦志远道:“你如果真的是个聪明人,绝不会来这里见我。你应该跑的远远的。” 常无白笑道:“哦?你认为我应该怕你?” 麦志远喝道:“唐律己,邢断白!” 六个字落音,两个人立刻出现在了账房里。 麦志远笑道:“我并不会武功,你应该怕的不是,而是他们。” 常无白没有说话。 钱九年突然长叹了口气,道:“你错了。” 麦志远一怔,诧异道:“你是说,我错了?”钱九年是他的师爷,他的随从,他的手下。他从来没有也从来不敢说麦志远错了。可这一次,他说了。 “是,你错了。”钱九年叹道。 麦志远的脸色沉了下来,铁青着脸,一字一字道:“我怎么错了?” 钱九年苦笑,道:“一个人肯这么多年装作一个别人眼里的白痴,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聪明人也绝不会以身犯险,一个人来这里。”他看向常无白,道:“我说的可对?” 常无白笑而不答。他的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麦志远咬着牙,冷笑道:“这里全是我的人,你又能怎么样?” 常无白依然在笑。只是在麦志远看来,他的笑诡秘而冷酷。钱九年忽然又道:“你又错了。” 麦志远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冷冷的看着钱九年,道:“哦?” 钱九年笑着一字一字道:“这里全部都是常无白的人,不能怎么样的,是你。” 麦志远没有太过惊愕。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就像钱九年所说,常无白有胆子来,他就一定有所准备。可他的眼里还是忍不住闪出惊恐的光——他实在想不到,钱九年、唐律己和邢断白居然都会是常无白的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杀我?”麦志远冷笑道。 常无白笑了笑,慢慢看向了倒在血泊里的yīn蓝信:“这位yīn知府,好像就是朝廷命官。” 麦志远怔住,一双腿颤抖着,再也站不稳,跪了下去。原来这一切都在常无白的算计之中。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要傅东杰送命而得利的yīn谋,常无白利用yīn蓝信送命,岂不就是与他的计谋同出一辙?他算计着常三叶,常无白同样也用一样的计谋算计着自己。 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还在常无白的算计之中? 他是黄雀,常无白又是什么? “你刀杀朝廷命官,罪当处斩。”常无白冷冷的一字一字道:“你们谁可以帮我把这个杀人犯送jiāo官府?” 钱九年笑了:“常少年,咱们森林城的知府,就是案中的死者。” 常无白笑道:“那就送到更上级的衙门。” 麦志远被邢断白扭着胳膊,疼的冷汗直冒,可他却一声也不吭,使劲咬着牙,都咬出了血。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梅长秋,孟红刚,常三叶。被邢断白扭出万木钱庄,他突然笑了——他为什么要笑?是在笑什么?笑自己的可悲,还是笑其他人的可哀? ——既然有螳螂,就会有黄雀。 ——有黄雀,还会有更厉害的在后面。 ——再其后呢? “这是咱们的账簿,常少爷。”钱九年笑着递给常无白。 常无白接过账簿,笑道:“老钱,这些年,辛苦你了。” 钱九年笑道:“常少爷何必客气?” 下面他还有话,却没有说。他不必说,常无白自然明白——昔年,钱九年拿着家里所有的银子用作盘缠,进京赶考,名落孙山,最后流落街头。常无白在京秘密办事,正好经过乞讨的钱九年身边。常无白看着钱九年的气质与其他的乞丐不同,便随意与他聊了几句。可这一聊,常无白便知钱九年的文采非凡,并且给了他银子。 之后常无白并没有再见过钱九年,可钱九年却紧紧记住了他。 之后,钱九年放弃了赶考,yīn差阳错,到了洪城,并且做了麦志远的师爷,为他出谋划策,并且成为麦志远最信任的心腹。 三年前,麦志远计划夺取万木钱庄和豹头门的财产。 麦志远带着钱九年来到森林城,找到森林城的知府yīn蓝信,拉拢他——在麦志远的计划中,yīn蓝信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很简单,yīn蓝信是森林城的知府。在森林城,钱九年无意中碰到了常无白。当时他碰到常无白的时候,常无白是个白痴。 钱九年很聪明,并没有当众认他,而是等到黑夜,才秘密约到了常无白,并且告诉了常无白麦志远的计划。 常无白得知钱九年是麦志远的师爷、心腹,当即制定了计划。 这件事,除了他们二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常无白之所以能够成功,钱九年占很大的功劳。 ——常无白为什么要装白痴示人? ——他又为什么不管不顾自己的父亲常三叶? ——邢断白、唐律己等人,又怎么会成了他的人? 还有许多问题,许多人都想不通。 豹头门、梅花会、万木钱庄和麦志远,四方的计划、yīn谋,最后终于尘埃落定。许许多多自以为聪明的人,最后都输在了一个“白痴”手上。 就在麦志远被邢断白扭送官府的路上,麦志远趁邢断白不备,一头撞在了山石上,自尽了。 一生贪图金钱的人,没有正确的途径,总不会有好的下场。像他这种人这种下场,绝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麦志远死后的第三天,江湖上发生了一件轰动武林的大事。 这件事让许多人都想不到,想不通。 万木钱庄的掌柜、豹头门的门主,居然散尽了家财,在嵩山少林寺削发为僧。 常无白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计划了这么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 ——数日之前。 钱九年大醉。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酗酒,很凶的酗酒。每一次酗酒,他都会烂醉。烂醉之后,他还会打烂周围所有可以打烂的东西! 这一次,他依然把云来酒馆雅间里的碟子、杯子等等可以砸碎的东西全都砸的稀烂。 哪个酒馆遇到客人砸桌子翻凳子会置之不顾? 云来酒馆就会。 钱九年自己包下的雅间传来一连串的摔碎东西的声音,门外的店伙计却听而不闻,照样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除了零星的几个外地客人会问上几句,其他洪城的人、运来酒馆的老顾客也都见怪不怪。 一个外地来的客人拉住店伙计问:“那间屋子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店伙计笑道:“没什么,有钱人砸碟子玩。” 客人笑了:“那你们也不管管?” 店伙计撇了撇嘴,笑道:“管?我们凭什么管?” 客人诧异道:“他砸了你们的东西,你们也不管?” 店伙计笑道:“人家砸完双倍赔咱们钱,咱们掌柜高兴还来不及呢,谁管呢?” 客人乐了:“还有这号人呢?唉,这人是谁啊?肯定是叶子镇的富人吧?” 店伙计耸耸肩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咱们镇子里没人认得他。” 客人还想问什么,店伙计还要干活,急忙跑了。 钱九年终于醉倒在了桌子上。 一个穿着洁白的长衫,掌心持着纸扇、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推门轻轻走了进来,扶着烂醉的钱九年,走出了雅间。丢给店伙计银子,搀扶着钱九年走出了酒馆。 深夜。 钱九年头疼yù裂,哼哼着醒了。 “来人,拿水——”每次大醉后的半夜,钱九年都会头疼、口渴而醒,每次他都会喊下人为自己拿水。 半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5 章 没有动静。 钱九年刚要骂,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家里。他定睛一看,自己居然在一个清凉的山洞里,身边居然还坐着一个公子哥,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叫李停初。” 公子哥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钱九年怔住,惊愕的看着李停初。 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这几年也接触了不少江湖客,听过不知多少次“李停初”这个名字。何况前多年的皇宫事件早就轰动天下,他又怎么会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真的...你就是...你就是江湖上那个李停初?”钱九年吃吃问。 第12章 几天之前 他刚问出口,忽然发现自己问的问题很白痴。 天下只有一个李停初,绝没有第二个。 “你..你想做什么?”钱九年紧接着问。 李停初笑道:“喝酒。” 钱九年怔道:“喝酒?” 李停初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坛上好的女儿红,笑道:“你还能不能喝?” 钱九年努力的站起来,拍拍yù裂的脑袋,又坐下,叹道:“看来我今天是没这个福气,和大名鼎鼎的李停初喝酒了。” 李停初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叹道:“可惜了这坛十年的女儿红。”他说着话,盯着钱九年的神色,似乎想从钱九年的反应里看出点什么。 钱九年却没有一点反应,苦笑着摇头道:“我还不想死。” ——如果再喝,我就没命了。 有的人喝酒不要命,可大部分人喝酒还是会要命的。 李停初笑着,突然把酒坛摔了出去。酒坛砸在山洞的墙壁上,应声而碎。 钱九年失声道:“李大侠...” 李停初笑道:“酒在恰当的时候的确是好东西,可在不恰当的时候,它绝对不是好东西。现在,它无疑不是个好东西。既然不是好东西,何必还留着它?” 钱九年看着一地的酒,苦笑道:“虽然我不懂酒,可我至少还知道十年的女儿红很珍贵。” 李停初笑道:“你不懂酒?可你至少已经醉了三天。” 钱九年苦笑。 李停初接着笑道:“连着喝醉三天的人,通常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因为喜欢喝酒而喝酒。第二,心里有事却又不能说出口,所以才会喝酒,而且喝的绝不少。” 钱九年依然苦笑。只是他的苦笑带着一种被人看穿心事的苦笑。 李停初忽然又道:“我已找过了钱孙胜。” 钱九年怔住,惊愕的看着李停初。 ——花花楼里,一个穿着体面的翩翩公子,正是极负盛名的剑客,李停初。 “你应该想的到我找他是为了什么。” 钱九年沉默。在没搞清楚李停初的本意之前,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钱孙胜暗中联系孟红刚,说云南的茶叶高产,并且品质极佳,价格低廉,要孟红刚去抢这笔大生意,以摆脱常三叶对豹头门的财政控制。这件事,是你安排的。”李停初并不是用疑问的语气,而是很肯定的语气。 钱九年听的出来,李停初已经从钱孙胜的嘴里知道了什么,而且钱孙胜绝没有对他有所欺骗或者隐瞒。 “你...究竟想做什么?”钱九年终于开口了。 李停初笑道:“我对江湖上的事已经没有兴趣了。我只想知道,麦志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钱九年叹道:“引起常三叶和孟红刚之间的纷争,从中得利。”他很明白,在一种人面前绝没有撒谎的可能和机会,李停初就是这种人。 “麦志远只是一个知府,他的胃口为什么会那么大?” “他的官位是花钱买来的。”钱九年苦笑道:“一个花钱买来的官,他的胃口会小到哪里去?一个花钱买来的官,他的目的自然是捞钱。” 一个朝廷开始买卖官位,它离灭亡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可自古至今,能不做到这一点的王朝,有几个?或者说,有没有? “看来麦志远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李停初笑道。 钱九年苦笑着叹道:“不只聪明,而且贪心。” 李停初道:“我找到你之前,认为你跟他们那种贪官污吏一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可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钱九年依然苦笑:“多谢。” 李停初正色道:“你能否告诉我一件事?” 钱九年道:“你说。” 李停初道:“你为什么会痛苦?” 痛苦,是人们最不愿意拥有的情感之一,也是人们永远摆脱不掉的情感之一。有时候正是因为我们有了这样的情感,我们才会真正体会的到什么是快乐与幸福。也正是因为痛苦,才会让一些人有了人xìng与良心。 钱九年当然是痛苦的。 如果不痛苦,他为什么会喜欢酗酒? 他并不喜欢喝酒,却连续酗酒。像李停初所说,不喜欢喝酒的人连续酗酒,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他内心的痛苦。 钱九年沉默,脸上却已写满了痛苦。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李停初笑道:“我从不会逼我的朋友做不愿意做的事。” “朋友”两个字像是阳光一样照进了钱九年的心里。 钱九年看着李停初的眼睛。 李停初的眼里只有一样东西,就是真诚。 一个有情感的人面对一双真诚的眼神,绝不会再隐藏内心的痛苦。 ——常三叶的儿子常无白并不是白痴。 ——常无白比任何人都要聪明。他的计划全部在常三叶、孟红刚和麦志远之上。 ——重要的是,常无白是我的恩人。 “这么说,你表面是麦志远的师爷,却是常无白在麦志远身边安chā的卧底?” ——麦志远虽然贪心,对我却不错。 李停初明白了。 一边是恩人,一边是对自己不错的朋友。两个人都有深谋远虑,都有野心。而自己却是每个人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自己的心在哪边,就是谁的胜负的关键。自己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害死自己的恩人,或者是朋友。 无论怎么做,他都会陷入不仁不义的骂名之中。 这就是他痛苦的原因。 “我把你当做朋友,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钱九年道:“包括...甚至包括你的妻子,铁水情。” “我绝不会让我的任何一个朋友失望。”李停初笑道。 的确,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朋友的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信誉在江湖上响当当,钱九年才会这么快就信任李停初,把心里的痛苦说给他听,把这么重大的事情告诉他听。 “我究竟应该怎么做?”钱九年问。 一个人遇到难以抉择的事,都会问他的朋友。 李停初笑道:“麦志远身在其职,不为其政。这样的贪官污吏,害了多少百姓?他对你一个人好,可他对你的好,是建立在多少受害者身上的?” 钱九年怔住——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想过。 他突然想起自己上京赶考的时候,因为自己没有门路,没有银两而名落孙山。为什么会这样?正是因为那些贪官污吏! 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同乡的豪绅欺负,自己告上府衙,府衙却收了对方的好处,不惩罚对方,反而打了自己五十大板。 他突然想起.... 天下被这些贪官污吏害死的命苦人,不计其数! “如果这样的人不除,百姓就不会有好日子过。”李停初接着道。 ——可是常无白呢? ——他的为人如何? ——他虽然不是官吏,却也是一方豪绅,掌握大权,家财万贯。 ——如果他的人xìng与麦志远一样,那让他的计划得逞,岂不也是害了许多人? “当年我在京城名落孙山,流浪街头,若不是常无白的慷慨相助,恐怕我早已客死他乡。”钱九年道:“他的心机虽深,却还不足以欺负普通百姓,不足以滥杀无辜。他向我提过他的志向,他的目的不是万木钱庄,而是解散它们。” “为什么?”李停初忍不住问。 “因为他的父亲的万木钱庄是靠坑蒙拐骗得来的,在他七岁的时候,曾经看到常三叶因为一两银子而打断了一个善良男人的腿,从那以后,他就开始装作白痴。”钱九年叹道:“因为他不想看清这个世界,不想与那些伪善的人打jiāo道。” 李停初笑了。 一个不喜欢伪善的人,绝不会是个恶人。 “那你何不助常无白一臂之力?” 从那天起,钱九年没有再酗酒。他并不喜欢喝酒。 他拿定了主意,帮常无白。其实,帮常无白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消灭那些伪君子,道貌岸然的伪善者! 天下有无数这样的人,不会消灭完。 可如果静观其变,任其发展,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样的人,必须消灭! 可那些为了金钱宁肯背叛情义的人呢?譬如花笑厅。 无论如何,他们总不会有好的下场。 常三叶被麦志远赶走的当天—— 常三叶滚着出了洪城。当他站起来的时候,第一眼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只是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变了样。当然不是他的样貌,而是他的气质。 常无白笑着迎向了自己的父亲,扶着他,踏上了洪城外的小路。 常三叶怔着,一语不发的跟着自己的儿子,慢慢的走着。 “我并不是白痴。”常无白终于说话了。 常三叶没有说话,却笑了。他当然看的出来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个白痴。他有无数的疑问——儿子明明不是白痴,却为什么要装成白痴?——无论有什么疑问,他都没必要问。他现在很快乐。虽然他失去了家产,险些送了xìng命,可他得到了最好的礼物。 一个聪明、精明的儿子。 “父亲,您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今天,也算是一种惩罚。”常无白的话很明显是在教训一个人。在传统的时代,身为人子,怎么可以教训自己的父亲?可常三叶却认真的听着,很认真的听着。常无白接着道:“父亲,你有什么想法?” 常三叶笑了,笑着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接着,他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去,没有再说一句话。 常无白没有留住自己的父亲,他也没有想留。因为他知道,父亲绝不会让自己失望,父亲一定理解了自己的话,他也一定会想明白、想清楚并且做出行动过的。 常无白转身,便看到了李停初。 李停初的掌心没有剑,只有纸扇。 “你就是常无白?”李停初笑着问。 常无白的瞳孔收缩,眼中满是杀机。 知道他不是白痴的人没有几个,他也绝不容许不应该知道的人知道。 常无白的掌心突然多了一柄刀,小刀。 常三叶虽然不会武功,并代表他的儿子就不会。 “我之前见过了钱九年。”李停初笑道。 常无白眼中的杀气缓缓消失,淡淡道:“贵姓?” 李停初笑道:“李。” 常无白微微一怔,道:“李停初?” 李停初笑道:“正是。” ——钱九年对我说了很多事。 ——他也对我说了你的计划和抱负。 ——钱九年一定会全心助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如果我知道你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我保证你绝不会睡的踏实。 “只怕你会失望。”常无白笑着说:“你的剑多久没出鞘了?”他看着李停初掌心的纸扇,接着笑道:“只怕你的剑上不会沾上我的血。”李停初笑了。 他相信常无白绝不会让他失望。因为常无白的眼睛闪烁着与自己一样的真诚的光芒。 尾声 风吹,秋叶落。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里地处偏僻,却依然属于江湖。因为这里有人。 一个穿着普通,目光犀利的男子,笔直得站在树下。掌心带刀。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男子,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刀客。他的掌心,带剑。 天地之间弥漫着无尽的杀气。 “关红,这件事已经结束,我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人,你为何还苦苦相逼于我?”剑客忽然道。 这刀客,赫然正是常三叶的影子之一,关红。 关红冷道:“因为你必须死。” 剑客咬着牙,道:“为什么?” 关红冷冷地,一字一字道:“因为你背叛了常爷。” 剑客冷道:“我从来没有真正得跟着他,何来背叛?” 关红冷笑道:“像你这样的人,必须死!” 关红没有再给剑客说话的机会。 刀光! 剑客眼前刀光一闪,便再也觉不出痛苦。他居然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咽喉就已经被关红的刀隔断。他的剑法并不弱——如果他的剑法不好,当初怎么会被常三叶提拔为豹头门的堂主?可他在关红的刀前,俨然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位剑客,正是邢断白! 邢断白睁着眼,咯咯道:“好...快的刀。” 邢断白倒下去的时候,在另一个地方,也有两个人倒下。 唐律己和张连城。 唐律己的胸口chā着一柄剑,张连城的咽喉也chā着一柄剑。 唐律己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盯着张连城,咬着流血的嘴唇,喃喃道:“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张连城不说话。他根本不爱说话。 只是,他的眼里却不再是死灰,而是放着一道异样的光芒。像是满足,又像是解脱。 唐律己永远不会再知道张连城的想法。 两个人双双倒在各自的血泊之中。 森林城外,森林山。 铁水情一脸幸福的挽着李停初的手臂,和李停初,双双望着山下的森林城。在他们旁边,还有宁仁杰、鱼文来,还有常无白。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鱼文来吃吃地问。 常无白笑了:“你想要怎么结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6 章 鱼文来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 宁仁杰忽然跪了下来,仰天道:“邓堂主,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无论邓长剑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在他心里,邓长剑永远是他的大哥。 “你说...”铁水情摆着李停初的胳膊,笑道:“洪城和森林城的新知府,会不会和麦志远一样,是个贪官?” 李停初笑而不答。 “只要有贪官,有祸害百姓的官吏,也绝对会有人出手,消灭他们!”常无白笑道。 有邪恶的地方,就会有正义。 有贪官的地方,就会有义士。 有坏人的地方,就会有好人。 江湖本就是这样。正因为有形形色色的人,才有了缤纷多彩的故事。正因为有xìng格迥异的人,江湖的故事才会永久不息。 这,就是江湖。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宝宝耍流氓】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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